《[火影同人] 火影 木叶爱情故事》 第1章 [bg同人] 《(火影同人)火影 木叶爱情故事》作者:巨大化西南【完结+番外】 文案: 涉及卡卡西、佐助、玄间、雷同、止水、(水门)…… (加黑加粗)爱情就是人生。故事复杂,感情复杂,讨论火影的b面。不建议心智不成熟者阅读。作者写一半突然开了纲手的大政治家脑洞。觉得文风奇怪的不要看。不存在任何大筒木相关!!! 省力版【文案】 佐助:木叶还有几个宇智波? 卡卡西:一个半。 佐助:? 正经版【文案】 南贺川之水天上来,飞入木叶百姓家。身为宇智波和平民妈的后代,我知道我身上可能会突然撞大运冒出一对兔子眼睛,然而我没想到,死了爹妈的六岁我没有开眼,死了初恋的十七岁我依然没有开眼;在朋友几乎快死完的二十代里我才开眼。 永远有力气去爱,永远有勇气去爱,永远在寻找爱的路上。没有后悔,不会回头。爱的战士宇智波?这眼睛既然不垂青于我,不要也罢。只是我要命运知道就算我不会赢,就算我不想赢——我输在出生,输在伤春悲秋,输在不肯跟着自来也云游找意义,输在和卡卡西第一次见面就被迎头痛击,输了那么多次,劈腿无数,任务无数,杀人无数,床下冤魂无数——我要你知道,即使输,我也输得很认真。 【致歉】 部分章节和评论错位,作者被生活鞭打傻了,忘记删除初版大纲还照着码了4w字才发现 内容标签: 火影 悲剧 现实 乙女向 主角视角:梅见 火影众 配角:木叶众 其它:火影忍者 一句话简介:废物宇智波存活记 立意:苦无是凶器,忍术是杀人术 第1章episode 01 episode 01 身为一个无能的宇智波,我从小失去双亲,被母亲的侄女收养,改姓后入学忍者学校。感谢二代目,感谢木叶隐村的每一位教育从业者。否则我应该已经被大蛇丸抓到音忍村进行改造了吧。 从忍校毕业的时候我还没有开眼,但胜在体术好、结印快、安分写作业,好歹从班主任手里混了个优秀毕业生。按理说同届本还有很多高手,多到根本轮不到我等凡人,但因为他们厉害得早早就被编入小队狂出任务,类似木叶猛兽的人才根本没时间回校拍照上墙。 我第一次参与b级任务是在毕业两年后。因为人员空缺,被编入一组临时小队,由一个著名的学长统领。 我相信,绝对不止我一个人对那头桀骜不羁的银发极其熟悉。大概所有的忍校学生都对永远排在毕业生荣誉墙第一行左数第一个的旗木卡卡西极其钦佩。毕竟,五岁毕业、并在次年成为中忍的人......啊,我说不下去了。 剩下的话实在没什么意思——以及,其实学校的荣誉墙上只有照片和名字。我会知道得这么多、这么细、这么有条理,其实是木叶的苍蓝猛兽当时就已将旗木卡卡西视为一生之敌的缘故——好巧不巧,他又是个逢人便说的性格,于是旗木卡卡西的经历和各种天才事迹就被迈特凯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我。 我过去曾试着去打听这个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的家伙,只不过我料到了天才一般懒得和凡人说话,却没想到同等级的高手之间竟也不屑任何言语,是以我一无所获,依旧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陈年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居然没了继续关注他的兴趣。不过在任务结束后发现他确实没什么意思则是另一回事。 第一次感到自己期望太高,是因为他除了帅外一无是处。我和上忍合作过一两次,早已习得和高手配合战斗的技巧。不给人添麻烦,还要能在本分内最大限度地助攻。可任凭我怎么配合,他永远又冷又冰。说出口的除了任务内容或“别动我来”、“退下我来”,就是更让人难受的两个字,“我来”。 他身为队长,能看到所有人的档案,自然知道我真正的姓名——或者说,原本的名字,嗯,也就是忍者很看重的出身。他出于对那个大家族名号的信任,微妙地在分头勘察时安排我和还没有升上中忍的夕日红同行。 当时的队伍里大概有七个人......但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夕日红、迈特凯和卡卡西。 任务是帮助补给和前线的忍者联系。谢天谢地我们队伍中没有什么大的人员伤亡。最惊险的一跃,无非是我打掉了来自水之国忍者的暗器,救下了来不及转身的队友。她姓野原,后来重新回到忍者学校,修了医疗班的功课。听说,是个很有天赋的医忍。 或许我真的没有写轮眼的才能吧?不然......听到野原噩耗的前一天,我和夕日红当时已是熟悉的好友,就像普通人一样结伴逛街,只是买的不是衣服而是苦无;一切平常,但我们却看到失魂落魄的卡卡西像鬼一样漂浮过市贾街道。那头冲天银发正似昔日刀光,依旧在风里带出猎猎的杀气。落到旁人眼里,大概却只剩下荒凉的悲哀。我不知所以,夕日红却瞥开,不忍再看。 因为自身总被八卦绕开的缘故吧——我很不敏感,没有一点“宇智波”该有的样子。而红在第二天才把野原琳和宇智波带土的故事完完整整地讲与我听。 过去也不是没有队友受伤。但我再怎么伤心,也不至于眼睛发热到能突然洞悉一切刀光剑影。所能做的最多也只是拿着苦无拼命切西瓜,想给同伴报仇。 我母亲是出生于木叶的平民,家中小康,没有出过升到中忍以上的厉害人物。大概因为祖上清白,所以得以和来自宇智波旁支的我父亲结合。后来他死在司空见惯的情报任务里,听说差点能被队友救回来,但终究还是死了。葬礼后,我母亲就搬出了族地。 我曾计划着去拜访为父亲性命努力过的他的队友,但我母亲说他们素昧平生,那次任务只是个偶然,所以没有改变什么东西。她哇啦哇啦地说了很多话,概括一下大意就是让我不要自作多情,以为对方还记着我的父亲。某一天,不知怎么的——我记性时好时坏——印象里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来自我母亲,但我突然意识到,他也死了,那个力排众议救下我父亲但终究无力回天的忍者,死了。 几个月后,母亲也去世了。于是一切都只能作罢。 我知道母亲不甘。她和当时当家宇智波的宇智波富岳签过协议,如果我开眼,就让我改回名字,重新到族地去修炼。 可惜我只是一个无能的宇智波。 关于母亲去世前的记忆其实已经很少了,但红在知道我开始记事的年龄后依旧感到惊讶。 惊讶什么,那谁不是五岁就修完忍校的所有理论知识,成功毕业了吗? 我说我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江郎才尽,本来我也可以像卡卡西一样早早毕业后投身于战场,战争结束之后也不会只是个底层上忍,每天且唯一的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在同龄人结婚生子甚至步入鳏寡孤独阶段的时候检查官方文书和卷轴。不夸张地说,我确实认为我有做火影秘书的才能。但在开玩笑的时候我只能说江郎才尽是自己的结局。 当然了,她不相信。虽然我确实一贯喜欢以玩笑来搪塞某些心情。为什么红最后和我成了最好的朋友呢,大概因为她真的能分清我是在严肃地开玩笑、开严肃的玩笑,还是假装开玩笑但实则推心置腹。我不认为这是成年人必修的功课,但红对此得心应手。可能这也是幻术的一部分吧。 某个适合小孩好奇过去的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从窗户里看到随风舒展的云朵。自然产生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被束缚的理由。任何公主身上的绫罗绸缎都无法和野地里的百合花比拟,再厉害的忍者都无法和无师自通的雄狮相提并论。那时的我确实这样想,但几年后,有人说自然之所以成为自然,正是因为这里别无外物,惟有自然。 倘若不仅仅只有自然呢?我当时问道。 这是另一个故事,所以当然有另外的价钱。 然后我问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在普通婚恋市场上流通的宇智波,也就是父亲。 母亲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但当我拉开门想走的时候,却被她出声叫住,不得不尴尬地顿在原地。 她没有告诉我她的择偶意愿,反倒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觉得自己幸运吗? 听到这里,红突然很安静。 我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下桌上的烈酒。出乎大部分认为我平平无奇的人的意料,我酒量很好。这点遗传自母亲,她日日酒不离手,大概和父亲嗜辣是一个道理,我们家的锅里炒菜常年放辣,干炒青菜都带隐约辣味。而母亲更夸张,她认为一日三省己身,省完之后还要再来一杯小酒。所以到最后几个月,她连吃完二姨带来的巧克力后嘴中都有淡淡的白酒香。 妈妈,你不要走。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苟活。宇智波是太沉重的字样,写轮眼是太遥远的意象。我身在木叶、情在木叶,却依旧时常感到孤独。因为我生来便在异乡,越来越长成你和父亲不喜欢的模样。这么多年了,我是忍者中的败类还是异类?如果不能切实回答,你又为什么要抛下我......成为和你父母不同的忍者,就可以选择生或死吗?难道父亲在你眼里就只是种马吗?难道生在族地外,我就一定会任人宰割吗?成为了优秀毕业生就不会被杀死吗,还是拥有了写轮眼才安全。其实现存的宇智波只剩下一个半。而我和独活的宇智波佐助算在一起也凑不出两个勾玉。 第2章 红,你在说什么? 我想自己是完全醉了,竟然隔着一层模糊却清晰的水光看到卡卡西出现在面前。明明说过不要再来找我这样狠心的话,我却先一步打破了禁忌。 卡卡西看着这个醉酒的狼狈女人,叹了一口气。“红,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红翻了个白眼,看到我叫的是你还不烧高香?“她不肯。” “......嘛。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他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喝完酒后她安静不少,按经验来看,应该很快就会睡着。 他带着人,飞快地消失在原地。 第2章episode 02 episode 02 我睡着的时候经常做梦。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经常做梦,总之我经常做梦,而且经常做发生在同一个地方的梦。 这次我置身于忍校的第一排课桌后。我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下课。老师和同学在原地做自己分内的事,讲课、记笔记,黑板上标记着不同范围内的苦无投掷手法,身后传来笔尖摩擦纸页发出的沙沙声。窗外有风,在窗内沙沙响的同时把树叶也吹得沙沙作响。真是嚣张啊,我想道。 但以前,没有听得这么仔细过。 我调转眼睛,慢慢地看向窗外,居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梅见,梅见。” 谁啊,居然叫的这么亲密。我疑惑起来。天色变暗了,一下子就暗到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我心头一紧,如有所感地看到一串射向同伴的苦无。 我条件反射地转身射出飞镖,却来不及弹开所有苦无,而野原琳脸上原本紫色的油彩一下子褪成灰白—— “啊,卡卡西。”我从晕眩中醒来,发现自己刚刚抓住的是侧躺在身边的他的手指。“原来这是你的头发吗?” 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内没有亮灯。唯一的光源来自虚掩着的房门外。 那只形状漂亮的右眼眨了眨,里面一团浑浊,不知道是未满足的情欲还是欲望得到释放后的倦怠,总之那些东西和暗色瞳仁混得天衣无缝,社交距离外黑里见黑,反显出一番正派。 他从另一边下床,松松垮垮地踩着拖鞋向门口走去。那道和平日一般懒散的声音随着走动飘远。“你以为是谁?” “你不会想知道我梦的内容的。”我倒回被子里,感到精疲力竭。“还有,卡卡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没听到,算了。 我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到皮肤表面久违的干爽。“谢谢你帮我放水洗澡,但我希望下次能自己来。” “哦~要是我拒绝呢?”他端着马克杯慢慢走到床边,逆着光看我。 “原来这个杯子在你这里。”你会在下一次前列线高超后被我暗杀。我毫不客气地接水就喝。“谢谢。” 然后我们狠狠地做了一次。 上次分手后,他连续做了两个月的任务。 我枕着卡卡西的手,他躺在唯一的干净枕头上。半截被子上沾满污渍,夹在我和他之间。 我捏着他湿润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细细把玩过来,仿佛在兵器店中挑选苦无。最尖的,最快的,最容易见红的,最方便杀人的。 他可能觉得不太舒服,抽回手指的同时转身面向我,把左手塞到了枕头下。 我突然说。“我上次觉得,杀人的快感和事后的快感其实有共通之处。” 卡卡西立刻踹了我一脚。“乱说什么?” “这是有依据的。”我仔细观察卡卡西面罩下的微表情,还是无法判断他此刻的心情。“比如在‘杀掉你’和‘我要和你上床’成功之前,都必须抱着非自己不可的心情。” 他抓住我乱动的手,身上的肌肉像鳃一样翕动。 我凑上前,舔了一口他的眼睛。 卡卡西又长又密的睫毛湿了。 有段时间我一直觉得长睫毛的人很自负,后来才发现这个印象来源于他。 “真的吗?” “什么,你说杀人吗?”我一时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到上一个问题。 “我说——”他很狡猾地拖长声音,“你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抱着‘非你不可’的心情吗,还是说,我自作多情了?” 每次做完,我们都会聊点有深度的东西。比如哲学。 但哲学包含人的感情吗?按理说这应该是一门讲究逻辑推理和理性分析的学科。 我想自己是困了。于是避开他的眼神,选择直接入睡。 和不同的男人做完第一次后,我都会问他们一个问题。 你杀过人吗? 杀过。 啊,到目前为止所有人的答案都是这个。因为我没有上过除了上忍和暗部成员外的人。 然后我会问他们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多大。心情如何。杀的是谁。 一般人在贤者时间内的心情都比较好,不到能知无不言的程度,但我可以稍微放肆一点。而我之所以会挑这个问题来调节气氛,是因为我觉得杀人和左碍一样,都是无师自通且非常残忍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苦无扎到人肉里就会流血,流血流多了生命就会消失,把零碎的血肉强压成人形却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学校里教的是怎么握紧兵器,扎哪里伤害最大,但编教材的人是怎么知道的,第一个动了杀心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人就会死那样人也会死,人不容易死但是人动了杀心人就会死。凭什么,为什么,规则到底是什么,界限到底在哪里。杀人更轻松的原因我真的不知道,但和那个东西相比......难道不应该难上许多吗? 什么? 我是说。不耐烦重复的同时,脑子里浮现出了好几张男人的脸。杀人到底为什么比想象要简单啊? 这是因为你太天真了。玄间是这样说的。不要以为人是什么特别适合群居的物种。刚开始相安无事,但几年后就会像河流一样干涸掉。尸体丢进水里,骨头埋在河沙下。 为什么不能改道? 因为没有这个选项。他看起来很不耐烦,也确实很不耐烦。任何居住人数大于等于三的聚落里都会爆发政治斗争,人死了都没用。 做的时候一点也不温柔,我下次不会再来了。 不要嘛。他翻过身来,很轻浮地捧着脸,用嘴唇摩挲着我还带着腥气的皮肤。我真的很喜欢梅见桑。 我没有说话。 等玄间睡着后,我收拾好自己,毫无犹豫地离开了。 还带着他放在冰箱下层的巧克力慕斯。 有的时候红会劝我专注一点。我并不反感这样的劝诫,毕竟她和阿斯玛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但是我依然反驳她。一千零一夜,你看过吗? 她当然看过了。虽然木叶的出版物很少,但我费尽心力搜集来许多外邦人写的小说和游记。 究竟要和同一个人度过一千零一夜,还是我只有经历过一千零一个人后,才能找到爱情? 红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也不必抱着目的。等一切结束以后,说不定我能写出一部今昔物语。 她叹了一口气,以为我为情所困。那么,你还能找到爱情吗? 我微微一笑。如果这是我想要的东西,那自然可以。 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呢?红很固执。如果被爱,你会更快乐的。 要是被爱就会快乐,那被那么多人暗恋的卡卡西为什么还这副鬼样子。 我只想了一瞬就开始大笑,回她道,当然不能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已经知道了的话...... 我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如果已经知道了的话,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寂寞呢。 第3章episode 03 episode 03 卡卡西一直认为,川岛梅见在木叶的上忍中算不上什么人物。 没有特殊才能的人其实不应该被晋升为上忍,但她在考试的时候居然被四代注意到了。这个面慈心善、胸怀全村的好人就像一个真正的领导者,大手一挥放开限制,于是编队精炼、个个身怀绝技的上忍里终于多出一批废物,包括川岛梅见在内,那批人现在正在火影楼边上的办公楼里混日子拿工资,几乎不做什么外出任务。 很多人都管他们叫米虫。 某个雨天,他戴着面具进入火影大楼时还只感到春风化雨的温柔,汇报完任务后却天地间雨帘茫茫,大雨瓢泼到路都看不清。顺着排水沟一路走到巷子里,哗哗如柱的倾斜屋檐上竟然趴着一只长头发米虫,黑色头发、黑色眼睛,上忍标配的绿色马甲不知所踪,她穿着灰色衬衫和牛仔裤,悠然自得地夹着烟污染环境。一双靴子面对面地挂在手边的栏杆上,已经全部被雨打湿。 对方注意到他的一瞬间,卡卡西下意识地使用瞬身术,飞快地逃到了巷口。 那个女人边晃荡小腿边吸烟的样子,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十分危险。 第3章 后来他问过梅见,她有没有一双被雨水废掉的牛皮靴子。 从这女人发呆的样子来看,估计是早就忘记了。 第二次是在惠比寿庆祝自己升上上忍的饭局上。迫于迈特凯的压力,他原本准备象征性地露个面就走——却在准备离开的同时看到姗姗来迟的米虫。 她看起来有点惊讶。卡卡西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惠比寿说这是多人派对,她才会来。 一番没什么重点的自我介绍后,他只记住了她的名字。川岛梅见。出生在二月吗? 惠比寿装模做样扯了几句,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想干嘛,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结果米虫的酒量不错,反倒是惠比寿醉成神仙模样,被凯带离了饭局。 啊,那么,谁来买单呢?梅见苦恼起来。算啦,刚发工资,就让惠比寿欠我一个人情吧。 玄间倒很殷勤地让她放心。川岛小姐,你在哪里任职? 在米虫部哦。她倒出一根烟。抱歉,我是因为害怕杀人才躲在那里的。嘛,不要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好不好?明明玄间桑长了一张帅脸吧。 听起来,好像是很善良的人哦。 哈哈。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看起来是很冷淡的人,却这么有魅力吗?卡卡西见此,终于开始认真端详她的脸。 细腻的白皮肤,脸颊瘦削、眼角尖尖。眼尾处有很深的暗色,就算素颜也时刻有化过妆的效果。她全身着黑。如此看来,黑白二色确实最适合梅见那股冷淡的气质。 后来才知道,善良不过是残忍出门时随手拿上的一件外衣。 * 我一直知道自己在木叶的上忍中并不算什么人物。 忍者被分成上中下三个等级。既然能升到上忍,说明在上层看来自己的综合能力并不算太差。 只是我没有什么重要的朋友或者引人注目的特长。这点很吃亏,因为大部分忍者都有一技之长。如果没有,那就是默认了自己比大部分人弱。但是那咋了,我其实也确实贪生怕死。 有段时间我流连于联谊。大约战争时期更需要解压,而同年龄段的人不管到哪里好像都在做差不多的事。刚毕业的时候大家在丸子店见面,边喝果汁边聊天八卦;体验过生死的快感后大家在居酒屋门口伴随着白烟一起闪现,然后喝到天昏地暗才分别。大部分忍者都是彼此眼熟的校友,再不济也搭配着一起出过任务。交付过后背的关系更坚韧这个观点我并不赞同,但是实践出真知,互相交付过性命后,从同伴变成床伴的难度的确下降不少。 夕日红则不同。除非认识的人多半都在她才会到场。有些时候,甚至是我充当策展人,介绍她和不同的人认识。嘛,人脉可是很重要的。 后来夕日红会带着阿斯玛一起出现。不过据说这男人一直不敢表白。 我知道阿斯玛的性格,于是对此表示理解,顺便从yet list上永久地划掉了阿斯玛的名字。朋友之妻不可欺。我很珍惜红和自己之间的情感。 那两个守城门的最喜欢怂恿阿斯玛喝了这杯就表白。于是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请了大家大概十几顿。我觉得他就算喝光木叶的酒都无法成功。怎么可能成功啊?怎么可能呢?一旦碰到真正珍贵的东西,束手束脚的态度才正常嘛。按我一般很准的预测来看,阿斯玛应该会悄悄选一个下午,然后悄悄地表白。 而鉴于夕日红对此的暧昧态度,我想她无论从阿斯玛嘴里听到什么都会说yes i do。 我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下定决心纠缠卡卡西的时候已经被人称为米虫,那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和我都差距悬殊。要结婚的话就更麻烦,万一没有做好措施,生下一个能开眼的小孩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带土的眼睛嫁接到他身上到底后果如何,终究不敢冒这令人胆战的险。 有一次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一双靴子的去向。我回忆起面具后的白发。当然,我日夜蹲守阳台正是因为早就知道是他。 但出于自尊,不肯正面回答。 没想到他叹着气起身,似乎觉得我是忘了。 于是失笑,想道,忘了也好。 其实我的自尊心已经不多了,可是这东西和套一样,越少就越难消耗。因为这个缘故,我经常被卡卡西评价为固执而古怪。 他常常对我说过分的话。 我仔细想了下,发现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出过太过分的话,除了面对卡卡西时。 最过分的一句是因为自己恼羞成怒。但拜托,是他先开的头。那天到底说了什么,我其实一句都想不起来了。好吧,其实我想得起来,但只想的起来一句。 我说其实我很怕死啊,卡卡西说你怎么会怕死,你这么勇敢,几乎把每个男的都骗得团团转。 真是气晕了。我这辈子没开过眼,没品尝过真正的痛苦,但是那个晚上我看什么都蒙着一层血光。我气急败坏地大叫,生怕邻居不知道我们正在吵架。那是因为你看起来不怕死,但其实你错了,你以为你是不怕死吗,你那叫想死!你不是不怕死,你只是想死!不要以为我懦弱、不喜欢杀人、没有写轮眼的才能也不愿意诚实,就看不出来你的心! 说完这些就没了,因为我们分手了。 现在想想,这可能不算过分,但确实太残忍。只不过每次争吵都是我太失态,气血上涌到失去理智,暴露出所有软肋,被他的左眼一看就动弹不得,连自己早就备好的台阶都找不到。他太知道怎么让人一步步把自己放到火上烤。 第4章episode 04 episode 04 其实我或许很脆弱吧。和卡卡西大吵一架后,我借住在红的家里。因为无法习惯只有一个人的公寓。 红生活规律,情感稳定。与之相比,我格格不入得就像十年前突然出现在木叶森林里的九尾。 嘛,我很擅长比喻。或许我应该尝试在办公室写点小说,发展一下副业也说不定。 我不是会白吃白住的人。我本来计划付房租给红,但她拒绝了。于是我负责洗碗拖地,她做菜买菜。当然了,我没有决定菜单的权利。 我醒了吃,吃了睡,无聊就看天上的白云这里飘飘那里飘飘,顺带着想象自己要是会飞,能不能逃到五大国之外。 红把我这副废物样子尽收眼底,终于在某天再也忍不住,揪着我使出瞬身,飞到一片空地。 我头昏脑涨地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她摆出准备战斗的架势。 喂喂,红,你这是做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我,没有正面回答。嘴角紧抿的样子让我紧张起来。来和我打一架! 你来真的? 何苦用这样的方式来激励我呢......我摸向兵器袋,却发现本应装满战斗用具的地方空空如也。 因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隔空丢来的苦无被我稳稳接住。我不会用忍术和幻术。如果你赢了,才能继续借住。 那我呢? 她冲了上来。随意。 顺带一提,我和她打成了平手。 我会开始频繁地拜访卡卡西,是在偷吃了玄间的巧克力慕斯之后。某次聊完哲学,我因话题实在深刻而亢奋得无法入睡,只能坐在窗台上漫无目的地等待日出。卡卡西倒是睡着了。但不久后就渴醒下床。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别抽烟了,第二句是你这样不方便,和我住一起吧。 我连烟灰都忘记弹掉,说了句好的就兴奋得无法自处。 那团带着温度的恶心烟灰大约早就把记忆中的一处底片毁得面目全非。第一次分手后我确实消沉了一段时间,因为发现自己根本拿不清卡卡西的脾气。他会主动求和吗,应该不可能吧;他会感到后悔吗,但暗部是精英中的精英,他既默许我摔门而去,就是做好了从此我们之间并无余地的打算。 那么,这次分手的性质究竟更接近赌气还是惩罚呢。我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脸颊贴着冰冷的墙面,一想到自己曾因为他讨厌烟味而暗下决心戒烟就笑出声来。明明,卡卡西也并没有要让我认识一下他自己的意思——唐突的,是我。 但我没想到红会主动问起这件事,她明明清楚我每天乱搞男女关系。所以当从她口中听到卡卡西和你还好吗这个问题时,我感到了切实的无力。 我无力与之对峙。 可能我看起来,真的很认真吧?很认真地投入,以为自己在爱。一旦开始谈情说爱,就意味着要直言不讳地写出真正的自己,就会不断被赶上绝路。 我明白得太晚了。 御手洗红豆曾经说过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想知道某物究竟属不属于你,唯一的测试方式就是放手。 放手?那么,放手之后呢。 如果回来了,那么就是你的。如果没有,说明此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分手后的第二天早上天气很好,我吃完山药粉丝,突然记起她说这这些话的神情。大蛇丸叛逃的时候我只是中忍,没有资格插手,但出门散心时,却久违地在森林边缘和红豆相遇。我们曾是队友。 第4章 因为她的脸色实在太差,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搭话。月光很美,松林也茂密。红豆却留下这番容易让人多想的话语。她表情莫名,大约那时候的每个人的每一天都很难捱。过去的悲伤,我实在不想详尽复述。总之,我每多听一个字,就越感到沉重。 我似懂非懂地听完,终于找到一个发问的契机,那么,你想要的东西回来了吗? 这里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梅见。红豆笑了下,难掩眼中悲凉。她的下一句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卡卡西已经追过去了。要是他还能回来的话,代我向他问好。 和卡卡西问好。我五味杂陈地站在原地。你要我怎么说,说什么? 红豆思索片刻,神色已然恢复至无悲无喜。说个你好就行。 结果我始终不愿去找他,而那个莫名其妙的“你好”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离正确的出口时机越来越远。 我又开始头痛。头痛欲裂的时候,突然想起四代目给我的晋升评语。直觉一向很好,自欺欺人的技能却功高一筹。 那么。红问我。你累吗? 我已经放手了,回不回来是他的事。 或许他和你一样。 什么? 在自欺欺人这件事上,你和卡卡西简直是棋逢对手。 我和他之间,不见得还有下一盘棋局。我铁了心不准备去想他,难道他也是吗? 她叹了一口气,帮我满上酒杯。有可能哦。 为什么我一直和红是朋友呢?如今我想明白了。 除了她确实理解我、关心我之外,我还在红身上看到了正常人的感情。这是我欠缺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几年后我站在卡卡西的学生身边,听说他们把日向宁次称为天才。但所有经历过战争的担当上忍都知道,他的模样,全然不是。 天才是很少见的,也完全不能和“实力高强”等价。天才是在关窍上都如鱼得水,是不论人如何描述夸耀也抓不住他轻巧的吉光片羽,是怎样愤懑也不会有那孩子如此艰涩苦痛的前半生。卡卡西的少年时期确实一帆风顺。在旗木朔茂的事发生前,他只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怎么会和他竟然能。好痛苦好茫然,我站在打出血痕的假人身前拨开一片惆怅和令人胆寒的天赋去看,竟然是卡卡西面无表情的脸。 越过很多很多地方后我终于对着追不上的山后夕阳醒悟,那是对一切了如指掌,甚至脱开控制后也没什么好怕的底气。 这一代里,没有和当年的卡卡西相像的孩子。 战斗结束后,红告诉了我她每天早出晚归的理由。她拜托了阿斯玛对自己进行特训。 我们躺在地上,凉风习习,有很好的治愈功效。听她这么说,我很好奇。你要做什么? 成为上忍。 我这才反应过来,夕日红确实没有参加过上忍考核。也就是说,她到目前为止还是中忍。我想到这些,脱口而出的话是你早就有上忍水平了。 我不是在嘲讽你哦,梅见。但是,我的目标是担当上忍。 相比精英上忍来说,更麻烦的工作么......我撇嘴道。我这个上忍确实很有水分没错,但管教小孩,应该绰绰有余吧? 这可不一定。她舒展身体,白瓷般的皮肤在阳光下被晒成半透明。这几年的孩子都很厉害。 啊......怪不得是阿斯玛。 哈哈哈,你明白了? 他明年就要开始带学生了吧。对了,一、二......我稍微回忆了一下。为防止计算错误,又将数字念出声来。 你在数什么? 四代的孩子,已经毕业了吗? 红摇了摇头。还没有。 我哦了一声,突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红,今年的考核在什么时候?如果要成为担当上忍的话,需要做什么? 梅见!这次换她被惊讶。难道,你也想吗? 是的。 红欲盖弥彰地微笑了一下。今年的报名时间已经过了。还有,我看到了卡卡西哦。 才不是为了和卡卡西成为同事!我举起手指,欲盖弥彰地晃了晃。是为了四代——我欠了四代好大一个人情呢。 第5章episode 05 episode 05 木叶村人才辈出,战功赫赫,在五大国的忍者村内不容小觑。与之相比,其平淡无味的文艺界和出版界就显得苍凉很多。除了忍术卷轴和人物传记,没有任何我感兴趣的小说。母亲从前讲过很多似乎并不是本地流传的故事,比如猫头鹰送信,比如鲛人长出双腿,再比如拔一根毛便可吹出七十六变。或许最后一个故事是分身术和变化术的结合?如今想来,这让人惊叹的想象力实在可疑。 卡卡西和我不一样。他在黑暗的青年时期时就对一切都食之无味。我怀疑那本橙皮封面的小说只是场掩耳盗铃的祭奠,但终究暴露出了他没什么鉴赏品味的事实。 我在内部网路上潜伏几年后,终于看到一个发布广告的书商。 据说他来往于木叶和其他地方,以撰书为生。头像是一只奇怪的癞蛤蟆。红色,像素很低。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联系了他。于是源源不断地拿到了未经过出口部审核阉割的各类故事。比如火之国著名文士所著的《今昔物语》,其中包含神话、民间传说、怪谈和原创的小说。虽然著成的时间和现在相差约有几百年,我却看得很爽。 瑰丽的山川不在任务途中,而在他人无法窥探的脑内。毋庸置疑,那书商带来的书值得我为此付出做米虫得来的大半薪水。后来我看到别国居民所著的游记和信件往来集,又深感木叶在这方面的萎靡不振。 卡卡西似乎知道我的兴趣爱好建立在这样的灰色地带,所以从来没有多管。只是某次路过我背后,突然被那人的头像吸引了注意力,硬要我点开看看。 放大后,是丑得更具冲击力的癞蛤蟆。 我没有多想,以为卡卡西也感兴趣,问他想要买什么样的书。 他却没有回答,手里依旧端着那本封面□□的黄色小说,像许多次懒得说话一样转身就走。 细数缺点的话,其实我的记性也不好。 于是我开始备战第二年的考试。我清楚自己是个六边形战士,所以忍术、体术和幻术一项都不能拖后腿。忍术自己练,幻术找红。至于体术——我想起凯,特意请了他一顿。 我开门见山,上了前菜就开始交代来意,不过遇事先打感情牌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我从回忆起手,希望他能看在我们队友一场的份上帮我特训。凯,那个,你还记得我们过去一起蛐蛐卡卡西吗? 梅见!他很惊讶。难道,你是想...... 你知道了?看来很明显嘛,果然,因为人少,同伴一有什么动向都瞒不住。我以为自己的来意被他猜到,很干脆地承认了。没错,我在准备担当上忍的资格考试。 凯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涕泪横流地喊着青春啊热血啊什么的一口答应下来,让我一得空就找他训练。 我过五关斩六将,在最后的1v1环节对上了惠比寿。 太好了,不是卡卡西! 他边破防边和我互喷垃圾话。说实话,他也没什么进步嘛。我用红秘传的幻术将他困在被我残忍拒绝的前一晚,抽出苦无击倒了这个同为六边形战士的家伙。 惠比寿这个闷骚的家伙,每次意图表白都骗我来派对玩,结果到了才知道只是小型的朋友聚会,而且我多半都和在场的男人们不熟。幻术里的场景就是他过十八岁生日,在结束后问我愿不愿意约会啊之类的没有技术含量的话。我说我才不要和中忍约会,你继续努力吧。 现在想想,我说那些话的样子实在太人渣了。 但我赢了。 结果给我迎头一棒的打击是我政审没过,努力了这么久,居然在最后一关被刷了下来。我听闻此消息后无比暴怒,不仅仅因为惠比寿走狗屎运般地补位通过,还因为这一年努力付诸东流的强烈怨念。 红一得空就被我抓到公寓顶层的阳台大发牢骚。这栋楼是两头半圆的长条状,我们站在围着弧形栏杆的凉亭里捏着文件,情形好像和之前的每次考试放榜一模一样。“我真是不明白,体术a,忍术b+,策略和判断a,你说,为什么三代不让我去教小孩?嗯?” “等下,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有,三代管的是暗部和考官,不管担当上忍资格的审核。”红挣脱开我的铁爪,拿着我被驳回的资料书一页一页看过去,终于在倒数第三页看到了拒绝理由和建议。 “哦,原来在这里。”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拿回文件的时候,只根据经验粗略看了下前三页和最后一页。 红看起来有点尴尬,飞快地把纸页转到了我的方向。 因私生活混乱,建议重修一年。鉴于申请人已有上忍资格,可加入中忍考试的后勤组。如果表现优秀,给予通过考虑。 我沉下脸,突然想到什么。“卡卡西呢,他通过了吗?” 第5章 怎么可能没有通过呢? 我感觉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但红只是静静站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她对我惯用的安慰动作。“不用急。看文件的意思,是怕你惹了众怒,不得不放缓一年。” 唉,唉。其实,我也知道这点。 打开公寓门的时候我差点被灰尘呛死。啊,原来已经一年没回家了。我迟钝地感到红或许给了我太多容忍和帮助——至少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于是更加对自己要离开美丽贤惠会准备菜单做饭的红这回事感到悲伤。阿斯玛,我会时刻盯着你的......等等,是错觉吗?为什么那个卡卡西站在我家的客厅中央? 他抬起那只死鱼般的眼睛,我错愕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吧,不然他为什么盯着我的脸看了快要五分钟?我的妈呀,你想问我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认为我有罪呢那就快快罚我,我不解释,因为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连你希望我说什么话也一知半解。要是一顿皮肉之苦可以让故事就此翻篇,那你就实刑吧。我接受了,我告解了,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卡卡西掀开沙发上的防尘罩,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真是多看一眼都要呕吐至天崩地裂。我这几个月——“是不是......”在做什么——“你?”你心里有数! 我上前一步,表情已经狰狞了。 “是不是你?” 他没有回答,我以为那个遥远的地方喜欢在死人身体里加香料的故事是假的,没想到今天却看到了活生生的木乃伊。我的老天。我疯狂地操着苦无冲上前去,因为已经知道是他。卡卡西这个内心阴暗的小人居然出于对我丰富充实的性生活的嫉妒,毫无内疚之心地毁了我的跳槽计划! 第6章episode 06 episode 06 为了感谢凯在过去一年对我的栽培、也因为好奇他手下的小萝卜丁们资质如何,我特意问过神月出云,挑了第三班做完任务、集体回村的时刻,找上了他们的担当上忍,也就是我的恩师兼同伴,迈特凯。 其实,我也和那些没有家世的普通忍者差不多。既没有人脉去交流忍术也没有背景去结交老师,担当上忍里的高手全被分配给了出身于知名家族的后辈,普通忍者对出路要么是后勤工作,要么是光荣的炮灰。我和凯在刚毕业的时候很不熟悉,分别被编入不同的小队——他和玄间、惠比寿是第几班,我已经忘了;而我和红、红豆被分到一起,是第九班。中忍考试的时候,我们很巧合地被安排成对手,打了个类似平手的结局。结束时我筋疲力尽,靠初见端倪的绝对六边形特质把他打到多开了一扇门。凯的确晋级了。不过他始终觉得那次对决赢的是我。因为他答应过父亲,只会在保护重要的人时使用那些超出了普通范畴的体术。 中忍考试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我们用兵刃相见的方式彼此认识。其他时间里,我们其实平等和谐友善。在我对卡卡西见色起意前,我们甚至每个月总有几天待在一起训练。他带我库库跑圈,我带他修行忍术。不过,我们友情间唯一的小插曲,是凯在我上了卡卡西之后认为我叛变投敌,不再是他的青春之伴,于是赌气了半年之久都不肯和我一起训练。 但我和卡卡西最后一次分手后,他却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可能木叶村的忍者们将我们的纠缠全部看在眼里,已经放弃任何姿态的介入,只想看戏。没事没事,人生如戏。但这样说的话,我和卡卡西究竟谁的演技更高?还是......凯? 玄间总是说我对迈特凯抱有一种古怪的慈爱。不像对同伴的友善,也不是出于我品行的尊重,反而类似某种平等的怜悯,我说但是怜悯和平等根本就不沾边。虽然不关别人的事,但我和凯之间确实只有人与人的正常交际,你这个脑子里只长几把的就别再乱说了。 唉,要说正常的话,我觉得这是因为凯的确和普通的男人不一样。凯长了一个正常的脑子,所以导致他的成熟形态类似于一个带把却不擅使用的男人——啊,那不就是女人?难道,我一直将凯看作自己的女儿? 总之......在修炼方面,我们曾有过共勉的一段珍贵情谊。况且,虽然我怀疑这不太可能,但凯居然真的没有意识到——我和卡卡西会有互相了解的兴趣、并真正开始交流,是他的缘故。没错,能把我们同时叫出来的共友,只有迈特凯。 当然,我不会当着那三个下忍的面乱讲这些东西。虽然才刚刚结束任务,但凯看起来依旧元气满满。他听说我准备请客,毫不客气地选择了离村口最近的一家烤肉店,准备带着徒儿们饱餐一顿。 看他选了烤肉,我也没有什么肉疼的感觉。毕竟落榜和复合的大喜大悲过去,这点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不过,我觉得卡卡西和我已经无法回到能被红称为怨侣的阶段了。现在的我们,大概只能用friends with benefits来概括。 凯不愧是木叶首屈一指的体术大师。入座后他只看我一眼,就问我左手是否好全。 “真没办法,卡卡西下手太重,我又刚巧在气头上。” 听到这话的小孩儿们没忍住,还是露出了和刚刚平静不符的表情。 “经过我的特训后,你确实不至于连跑都跑不了。”凯合上菜单,招来了等在柜台边的服务员。“你好!除了牛舌,其他的全部来一份。” 还顺便摆好了蘸料。 “凯?那个......你们要喝什么饮料,橙汁还是椰汁?”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凯是真的天然爽朗还是喜欢故意轻拿轻放地惹我生气,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对这种话一般也轻拿轻放地当作没听到。更别提现在还有小辈在场。 一个女孩,两个男孩,这大概是纲手姬提出的配置吧,不过医忍在和平时代里的地位好像稍有下降,女孩们的普遍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将略显弱势的医忍和队伍后备力量当作首选。 三个戴着护额的下忍依然拘谨,并着排坐在我和凯对面,只有一个眼睛圆圆的西瓜头朝我呲着牙笑。“橙汁,谢谢!” “啊,和我的喜好一样。”我满意地点了两大杯橙汁,“凯,赶紧介绍一下。” 他大概想笑而不语地在我面前显摆一下,但那口白净整齐的大牙已经透露了一切。“我的学生可都是很有表现欲的哟~” “我!的名字叫洛克李,是一名只会用体术的忍者!”西瓜头抢先开口。只会体术?lucky,你遇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老师。“我的梦想是!证明!就算不用忍术和幻术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忍者!” 好有活力,好阳光啊。我仿佛刚被谋杀准备进入太平间却不小心被推错到浴室,然后被毫不知情的搓澡工拿着超大功率浴霸狂照导致尸斑淡化最后杀人犯拿着毫无破绽的不在场证明成功洗脱嫌疑......嗯,很像卡卡西会做出来的事,要小心。 “我是川岛梅见,梦想是——”我顿了下,“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小李很惊讶。“忘记了?!” 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小男生哼了一声。“日向宁次。” “日向家么,”我了然。这个仿佛期待世界末日般的眼神......是分家吧?“听说你们的白眼很厉害哦。” “一般啦一般,”那个扎双丸子头的女孩捂嘴笑起来,“明明宁次也差点被我在任务里打败啊。” “天天,你不要乱说!”洛克李又开始精力充沛地大叫。“那次不算!” 小孩们有自己的话题。我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只觉得看到了一瞬的过去,更是宁静。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近,把部分已经烤好的肉和生肉分装,一盘盘地放到了桌面中央。 迈特凯的眼睛中出现了可被称之为慈爱的神情。 “确实很有活力,但可比不上当年的你哦。”我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对了,要饮料的话就自己倒,要吃的话就自己烤——抱歉啦,我今天主要的任务是请你们的老师吃烤肉,所以可能顾不上其他。” “好的!” “喂,不要表现得这么饿死鬼行不行?” “说话要温柔!” “你也太客气了。”迈特凯这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我没帮上多少忙吧。” “你就吃吧。”我夹下所有烤好了的牛肋条。所有东西刚丢进迈特凯碗里就被他过分诚实地吃掉了。其实这次任务的消耗果然还是很大啦,练体术的人又要多补充蛋白质方便长肌肉。“大不了下次请我吃白色情人。我最近其实在戒糖,但应该总有坚持不下去的一天。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为什么要想象那一天的到来呢?”小李很疑惑,“只管相信自己,一直坚持下去就好,你一定会成功的!”并附赠闪光白牙两排。 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家伙绝对已经是迈特凯的爱徒。 “很多事情,又不是我想坚持就坚持得了。”然而我这么说道。“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了。” 一直不明白的话估计就能成功进化成大号迈特凯了,小子,加油。 第6章 “你的人生观怎么比寻常的大人还要恐怖,”迈特凯一边吃一边让我注意言行。“请停止你在我可爱的学生们面前说丧气话的行为!” “嘛,可能因为我现在已经太老了吧。”我趁机空出一只手,飞快地摸了把洛克李油光锃亮的西瓜头,然后才继续拿着刷子上油烤肉。 小李无辜地碰了碰头上刚刚被我摸过的地方,继续发言道。“可是凯老师说你比他小。” “笨蛋,不要乱猜测女人的年龄!”天天给了他一个暴栗。 “哦......” “哎呀。”我叹了口气。“其实我的意思是,不要擅自决定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更不要再自己发现不喜欢之后做无谓的坚持。” “原来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说这么漂亮的借口!” 这回是凯看不下去了。“李!” “这样的漂亮话也不是我自己发明的。”我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嘛,快吃吧。” 第7章episode 07 episode 07 凯的部下都是今年刚毕业的新人,而且似乎都以体术见长。饭后他打着消食的旗号带学生散步到我家楼上。或许因为天气好,没舍得解散。 回廊阴凉。 “你打算怎么办,”凯和我并排坐在长椅上,头顶是趴着紫藤萝的混凝土屋顶,背后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虽然是中午,但这里接近居民区中心,布满了店铺,人流量也一直很大。“还有,红和我说你今年本来可以通过。这是怎么回事?” “我太风流了,所以被卡卡西抓住了把柄。”那三个年轻人正在紫藤萝长廊的尽头,半打闹半聊天地交流着已经不属于我们的话题。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和卡卡西从一开始就没搞出那么多麻烦事,幸福的人会不会变多。“嘛,总之就是这样。” “不会。”凯突然出声。 “什么?” “不会变多。”他朝我举起大拇指,突然爽朗地笑了。“说出来了,你的心里话。”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但这既不是你的青春宣言时刻,也没有爱徒在前,更不是和卡卡西狭路相逢。凯,你难道......” 他僵了一秒,缩回了手指。 “难道,也把我当成你的对手吗?” “倒也不是对手。”迈特凯很少露出为难的表情。见他如此,我也认真了起来。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凯。”——也不会辜负那些等我来接管的学生们的。 “嗯?” “如果你准备在明年让他们参加中忍考试的话,我的学生们也一定可以。” “中忍考试没有那么简单吧!” “新人们的潜力也没有那么简单。” “中忍考试?”玄间被我找到的时候,正坐在屋顶上赏月。听到我问他关于考试的问题,有点诧异。“你想和我做同事啊?我确实听说今年的后勤组很缺人。” 我犹豫了一下。“说不定吧。对了,去年通过的比率是多少?” “参与者178,成功升上中忍的人......大概8个?” “这么低吗!”我有点惊讶。“我们那个时候——” “我早就说过了吧?和平有利有弊。”玄间打断了我的话,看起来是不打算放任我继续回忆过去。“不仅如此,上忍的平均年龄也在逐年上升。” “什么叫,‘利、弊’?”我愤怒起来。“看似习以为常、已经不会让人眨眼的杀生,是我们才有的特权,你知不知道?” 玄间没有说话,大概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复杂心绪,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对话走向。他是非常聪明的人。这几年来,我已经把自己的事向他碎碎地掰开讲完,他也早就猜到我痛苦的根源。 “算了。”他叼着千本,懒懒地转头,看月亮沉入云朵背后。“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吧。其实我和玄间早就睡了不止一次,即使这违背了我对自己的告诫,但是他长得帅、玩得开、体力好、吃饭不aa。满足这四个条件的男人被我遇到后,我就会完全变成一个趋利避害的坏女人。虽然平时也没什么人品吧。而且玄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就算我说得再多,他也不会趁着卧室昏暗直接倒下开始装睡。 我知道卡卡西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提的要求很少很少,除了别碰他比较熟的上忍和不要给帕克吃巧克力外就没了,但是为什么我要听他的话呢?我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给他和他的狗,几乎在玄间发出邀请的一瞬间就主动上钩了。 这样来看,好像我才是那个钓鱼的人。但可能在玄间眼里我不过是一条蚯蚓。 有一次我说我们是不是太纵欲了,玄间说你认真的吗? 他从床上爬起来,把带着把手的镜子丢给我,接着像开玩笑一样按亮台灯,让我好好看看自己。 作息日夜颠倒但粉面含春。 我肃然起敬,比和卡卡西互相折磨的时候有精神多了。那段日子我和他就像黑白双煞,我甚至发誓如果保护措施没做到位。上天请务必赐我孩子一头黑发。绝对不要白色。 他冷哼一声,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连这样的话也可以说出口,玄间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啊。我呵呵两声,用平常互相挖苦的语气让他不要自作多情。 对了,玄间,你还是少咬千本好一点哦。 啊?他以为我是在发送接吻邀请,又扑上来。是这个意思吗? 我用头发挡住他的嘴唇,躲在细密黑色组成的帘幕后幽幽说道。不是。我感觉你咬肌太发达,下半张脸的样子不好看。 然后,他说他再也不会把白色恋人的充值卡交给我了...... 说实话,我觉得他的脾气其实也蛮难琢磨的。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宇智波模样,大约十岁出头年龄的小男孩指着我向卡卡西无礼地发问,“老师,你说的那个宇智波就是她?” “是半个。” “明明连眼也没开。” 我忍无可忍,使出凯的秘传体术,动作瞬间快如急风,几下轻轻松松的正拳就把二人打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卡卡西和那个小鬼一起陷入昏迷,消失在某个已经不重要的角落。 我如有所感地睁开眼睛,看到卧房内黑暗如海,一片看不清边缘的图画缓缓靠过来,我真的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回忆。母亲一遍遍在耳边重复过的“只有开眼之后,你才能变强”此刻化成一滩黑水,黏黏糊糊地爬上脚踝,冰凉如蛇的寒气充满房间,天花板高大空阔,一片衰败似的灰白。 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在睡前开暖气,刚刚是被冻醒。 但我再也无法入睡。我不知道卡卡西究竟记不记得过去的一切事情,还是我站在人群里对他的仰望是最微小的隔靴搔痒。那他如今的报复行径、这样不体面的逃避和追逐,是不是已经潜移默化地入侵,反而成了我的坏习惯?从忍校毕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确实能够在未来独当一面。独当一面,多美好的词汇。我要什么面,我要鬼面还是人面,过了人面还有桃花,桃花谢后是适合穿细纹灰和服的春天,对了,几年前的春天卡卡西做了一个出国任务。回来后,竟手捧春雪地站在我楼下。 我想我实在是疯了。但那个梦的质感却依旧如栩栩如生的夏日边角和树叶间隙中的平和蓝天,某种引起无尽怀念的线索伴着身边人的离开,我好像最终拨开扰人迷雾,只看到一缸只剩下细沙的空气。原来金鱼已经游走了,原来这才是我的青春。 第8章episode 08 episode 08 第一个把我和卡卡西并称为黑白双煞的天才是月光疾风。这哥们属于那种文静乖仔的呆子性格,一聊一个没趣,偶尔干巴巴的几句还好,多了就很噎。我撩了他几次,发现对方根本没开窍,就熄了启蒙他的念头。除此之外,月光小哥好像有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但也可能对方已经被刻在慰灵碑上,根本无法对生者的思念做出任何回答,这位小姐我不熟,但他后来的女朋友却和我有段比较复杂的关系。 众所周知我是个不喜欢搞严肃感情关系的女人,玄间和卡卡西能勉强忍受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收集更多男人。可能收集癖是和战斗癖一样严重的东西吧,所有人都有怪癖,只是有些人还没开发出自己的。在大智若愚之间,我想我就是个“若”,看起来玩弄的是感情和身体,其实做的是喜欢洞察人心的战略家工作。 总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我曾经有过一段纯洁的单恋。 对象是玄间后来的老同事,并足雷同。 老天,幸好只是单恋。别看玄间这么云淡风轻的一个屌丝帅哥,大概在感觉自己被耍了的时候也会发飙。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除了卡卡西之外,我对所有人的底线敬而远之。总之就是,这段感情已经被埋葬了,并且我也不想重新弄出什么新波澜。没办法,怎么所有人现在都在一个圈子里混,事情闹大不好看,更何况陈年旧事。 第7章 其实我也觉得这事挺奇怪的。为什么比较合意的男人们全是同一批出身,同一批模子?后来终于想通,我是随意而不是随便,优秀的忍者已经经过了战争和上层的筛选,我要做的轻松很多,只是选帅的。玄间和并足雷同的家世、能力一等一的好,哪里都叫人挑不出错处。 说回旧事和旧人。其实我在暗恋的路上并不孤单,那年我即将参加毕业会考,而卯月夕颜是我的学妹。我会知道她也喜欢并足雷同,是因为在我犹豫和踌躇的时候,她勇敢地堵住了他的必经之路,表白了。 然后,被拒绝了。 当时当地,除我之外再无旁人。她的心意没有被践踏。只是大环境紧张,无法允许太多横生枝节的小故事。我猜这个名字美丽的女孩会在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展开对雷同的攻势,也就断了所有与雷同兄有关的念头。那个时候的所有想法,现在已经无法详尽地回忆,却记住了某些细小的片段,比如在日头正盛时从教学楼的顶层看下去,刚好是一群结束了锻练的男生们。我眯着眼睛搜寻,看到角落里正在把玩苦无的雷同。他一般会再练习一会儿,然后再发一刻钟的呆。那头棕发被染成栗色,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美丽光泽。 这样看,我好像同时单恋了两个人。夕颜,牵牛花。早晨开放,下午凋零,意味着转瞬即逝的美丽。 结果短命的是她对象。 别的不说,月光疾风的酒量和酒品几乎和我一样好。为什么不是正好一样呢,因为我两样都好得世间无二,旁人一见了我,只得乖乖认输。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见过拼完酒后还有力气制服一整队醉酒暗部的人吗?我耀武扬威,得意洋洋。没见过吧,没见过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我! 月光小哥对我肃然起敬。真的假的? 呆子。我没说出口,却忍不住笑了。当然是真的!证人卡卡西,你自己去问。 我们最后一次喝酒是我获得带娃资格的第二天傍晚。我特意订了临街高层的包厢,让店家上了两壶好酒。我不知道第二年的中忍考试多灾多难,众人命运多舛,我只知道在平时的节日和大部分的双休,月光小哥都得陪女朋友,细数下来已经好久没和我喝酒,这次必得喝得尽兴,不醉不归。那次也确实是场彻头彻尾的胡闹,我们拿出彼此最好的喜庆功底,不知为何把平常的酒局过成节日氛围。我说我终于通过考核,可以带下忍了,我哭也好骂也好,就算求——我求也要把四代的孩子求来!我要教他怎么走过水面,教他怎么做泡面最好吃,怎么用双手拿苦无更不容易划伤自己;他说哈哈我也要求,不过是准备求婚,虽然还没挑好礼物,但是......你不准泄密,绝对不准!不然我一刀切了你!哈哈你有所不知,漩涡鸣人一定和宇智波佐助一组,估计归给卡卡西那个家伙。诶你不知道啊?他从最开始求的学生就是他们俩! 我,我不知道。我长叹出声,顿感人生灰暗,老实人终究干不过走后门的,老师的学生带老师的儿子,这也太合理了,合理得——嘿,哪里还有我插手的余地? 月光小哥人好,见我如此惆怅,直接仰脖子干了一杯。别难过,别难过。前路茫茫,实在不行你和他结婚,直接家暴他! 家暴,家暴?我一想到和卡卡西的互殴历史记录就悲从中来,哥们,我哪里打得过他? 夕颜也打不过我的。 你,你打她?我酒气冲翻头盖骨,面孔涨成猪肝色。你小子—— 不是不是,是切磋,暗部间的切磋!月光小哥见自己喝多了舌头打结,解释不清,就差直接给我跪了,我不是那种人! 哦哦......我听清楚了,警戒模式解除。 她也打不过我啊,但是!这小子一脸幸福。我!会!让!她! 残月西悬,刚好街上亮起盏盏能连成一线的大红色灯笼,一冷一暖,照得桌上两个醉鬼几乎找不着北。我想到什么,神色认真下来。哥们!既然你要结婚,我有一事不得不劝。 嗯你说! 少喝酒了,要多留心。万一喝多了,绝不能误事!我语重心长。月光小哥啊,老妹我早已明白人生际遇一贯复杂,没想到连情史也坎坷。现在,暂时,对你还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但指点一下下喝酒,咱还是可以的!特别是你在黑眼圈已经这么重的情况下,就不要太...... 结果他听了我的话,笑得更恶心了。哈哈,因为我背了房贷。 已经到买房子的地步了吗,我惊讶极了。你! 嘛......总要为以后打算的啦。单人公寓太小,万一有了小孩...... 我把跑到嘴边的“你这副晃晃悠悠的痨病样子真的很可怕要好好保养哦”咽了回去。 你说得对,我还是去家暴卡卡西吧! 第9章episode 09 episode 09 如果人生有大纲,那我一定是废稿。 没有人会一事无成地存活在精英上忍生态圈,但我就是;没有人能得到那个copy忍者旗木卡卡西的目光多于三次,但我不仅得到了他的目光,还得到了某些别的东西;没有人想活成别人的眼里的□□,但我其实并不在意这点。红说我如果晋级就会引发众怒的那天晚上,我罕见地失眠至第二天中午,因为我不懂啊,“众怒”?我请问为啥啊?你们都是卡卡西梦女吗? 那不好意思了,这对卡卡西来说是个简单的问题。我们时而休战、时而交火,概括一下,就是他要么有我要么维持死单身状态,连一夜情都是和右手。每当想到这点,我就会忍不住微笑起来......没别的,就是爽。 以及,我不能断言自己是否还对爱情抱有期望,因为一般有期望那恋爱就会存在,但和卡卡西打来打去的这几年,我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严肃关系外的人一般床上功夫都不错。同理可得,前男友和出轨对象是可以和平相处的。虽然我从来没承认过谁是我的前男友谁不是,但如果有人想为此大打出手我也很欢迎,只要其他人下赌注的时候我坐庄就好。比较讽刺的是卡卡西对此毫无胜负欲,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能赢——这个睫毛长见识短的家伙! 又及,虽然我不知道木叶这段混乱的历史在广义上来看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也已经没人好奇了。 唯二好奇过的人,大概一是照拂过我的四代目,二是我父亲那边的一个远方亲戚,叫止水。 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我母亲脱口而出一句古怪的诗。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 我说妈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现在不用吃流食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她说算了宝贝,妈妈头痛,你陪我说会话吧。 哦。我心想。其实我也没钱了。好的。 对我来说,母亲的影子是一个模糊到有点诡异的幻影。这不能怪我,因为她对于每个小孩来说都太过可怕。没有笑容,没有呼唤,没有爱抚,嘴里咕噜着我听不懂的“诗”和“故事”,我怀疑她要么精神有问题要么心理有问题,只是健康上的问题太大,压倒性毁灭了除性命外的所有问题。但就是那些不必提也不必说的小问题培养出了我阅读的爱好和对未知的渴望。可能大蛇丸也有个这样的母亲吧。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他可能是我未曾谋面的精神导师,直到他叛逃。 我十几岁时恨她恨得不行,后来却又释然了。她每次看到月亮都会拼命直起身来,让我拉开窗帘。那个时候,她的眼里、脸上,全都流露出离我很远很远的神情和我实在看不懂的悲伤。这对一个渴望母爱的小女孩来说不算致命,却是很大的折损消耗。或许,这也是她去世时的心情。 我只见过父亲和她的合照。比对下来后,发现我的模样几乎全拜她所赐,黑发黑眼,面粉一样苍白的脸孔和细淡的眉毛。青春期时我个子蹿高、眉毛和头发越长越浓,我终于想起父亲,于是找出旧照片来看。他的确是高挑英烈的肃穆模样。和母亲一模一样到几乎相融成色块的黑色头发,然后是两粒亮亮的黑色眼仁。唯一不同的,是母亲直发,他卷发。 我不记得宇智波止水和我差了几辈,因为他是我唯一认识的宇智波。既然旁人既不提点也不在意,那我怎么称呼他都无所谓。而止水也是这样想的。 但这不是你对我直呼其名的理由吧? 有什么关系,止水,止水。我嚣张地念了两次,见他望向我才作罢。这名字很好听啊! 止水微笑起来,很没办法的样子。因为我年龄小,而他平日里又总对自己严格要求,要在小辈面前摆出大哥哥模样,所以,彼时他见我这样顽皮滑稽地失了分寸,也不肯责我半分。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我不信。 这名字只是母亲在我出生时随口一赋,除开讨了个时节的巧外,再没有别的意趣。更何况梅见月只是二月的别名,连背后的意象也没有多漂亮。 第8章 你知道二月里开的是哪些花吗? 我顿了一下,试图从印象中找出答案,茶花,梅花,还有什么? 止水很宽容地笑了笑。茶花是四月,梅花则开在冬天。 说错了,我说错了。我开始找补,从花历里记起了正确答案。是兰花! 兰花倒确实有,只不过火之国少见,你或许没机会看到。 这样吗,我没有刚才那么强烈的失落感了,但依旧有些心情不振。火之国怎么这么物种贫瘠? 哈哈,这是我们的国家呀。止水忍不住摸了摸我的脑袋。不要这么说嘛! 哦。我点了点头,记起时间到了。你要回去训练了吗? 嘛......他眼里流露出抱歉。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 忍校的功课繁重,他又是目前宇智波年轻一代的长子,自然要更努力些。我对此表示理解。再见。 再见。 他转身的时候,族服被河边的夕阳勾出虚弱的浅色边缘。看人走远,我忍不住将手拢成喇叭形状,又喊道。止水哥,明天见—— 宇智波止水朝我回过头来,微笑。好。 我和止水一起度过了自己大部分的生日。他后来告诉我,其实自己是受我母亲之托,不得不照顾自己唯一的妹妹。 不得不是什么意思?我感到什么慢慢凉下来,又在南贺川揉碎了月亮的河水里化成一片无法捉摸的迷思。不得不? 我其实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眼睛里的景象和吃了毒蘑菇后看到的画面一样,一直在嚣张地晃来晃去。 他一直站在原地,却一直没有回答。 真温柔啊,这样我还可以自己骗自己,是那个问题的音量太低,他没有听到。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我记起一句说到“水”的诗,想起母亲那时的神情,就好像吐出毒蛇的月亮,但苍白冷淡,只留下一副癫狂模样。 止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用过瞬身术,哪怕一次。 为什么? 止水给的理由在现在看来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因为你不是宇智波。他握紧了拳头,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神色。 我。我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我...... 如果你是宇智波,那你为什么没有写轮眼? 呵呵。如果我那时候就开眼了的话,估计几年后就会被宇智波家的大公子砍死。止水违心和我断交的原因很简单,四代之后的宇智波一族一定搞出了不得不堵上全族性命的烂摊子,而他不希望我被那个计划裹挟。 25岁的我和15岁的我站在一起茫然四顾,几乎探索到自己能力和精力的尽头,却依然不知道止水为何而死。但我唯一明白过来的,是他的面具背后藏着的眼神。不是不恨,而是不忍。 止水,鉴于止水。我的人生好像有一部分已经被圈在过去的河岸对面,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哀哀地低下头去,就能在平静无波的明丽蓝色中看到那双无措彷徨的黑眼睛。那双不知道是谁的眼睛,那双其实早已不属于我的眼睛。 第10章episode 10 episode 10 中忍考试开始前,我先和迈特凯在训练场约着练了半天,然后才聊到卡卡西。 “你下午要去带学生特训吧?” 他点了点头。“他们三个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让新人先去随便试试也没关系啦。”我好奇起来。 “等青春之火燃烧至顶点再说吧!” “哦......”我感觉铺垫得差不多了,终于问他。“卡卡西的学生呢,资质如何?他们今年会参加中忍考试吗?” 按卡卡西的脾气看,应该不会拖很久吧。 没想到,凯一脸疑惑地反过来问我。“你们还在约会吗?” 我想到卡卡西昨晚那张欲求不满的脸。“嘛......算是吧。” “你们两个,唉。”凯服气了,朝我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带的第七班没有通过试炼,被打回忍者学校重修了。” “哈?”还有这个操作,我也服了。你就这么想要抢我的学生吗,卡卡西!“这家伙是懒得带学生吗?” “不一定,今年的学生都比较平庸。” “除了你的部下咯?”我料到了,并顺水推舟地夸了那三个小萝卜头几句。 “没错!”他露齿一笑。“其实,我也很期待你的学生。未来如果有空,还可以搞个联谊玩玩——总觉得会很有趣。” “到时候看吧,”我打哈哈,“总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对了,那个洛克李呢,他怎么样了?” 他突然来精神了。“我发现了,你很关心他。” “你不也是?”我点了根烟,灰色的烟雾和灰绿色的树荫融在一起。“和以前的你很像啊,那个李。” 凯摇了摇头,和我坐到一起。“不一样。” “哦?” “他完全,用不了忍术啊。” 我稍微有点惊讶。“真的啊?我以为......”不过一想到查克拉极其丰沛的千手一族,那么这种一滴也挤不出来的体质也就不足为奇了。“那你悠着点教。” 凯朝我大笑。“ok!” 我和他挥手告别,笑容渐渐变淡。 我知道的,自己其实没有多少胜算这件事。 最后我还是加入了今年的中忍考试。虽然只是后勤人员,但提前观摩一下也是好的。 我走进会议室,看到人基本都到了,红豆不知怎么的也在,正站在最后一排沉思。 我绕过挤在房间后部的人群,悄悄摸了过去,“红豆,你怎么也在!边上有人吗?” “好久不见!”她看到是我,难掩脸上惊喜。“没有人啦,你随便坐就行。来得真迟——会议都快开始了。” 因为今年参加的人不多,所以分成两轮。第一场考试由森乃伊比喜主持,而第二场的考官居然是红豆! 我看向她,她则回我俏皮一笑,眼睛里是很可爱的得意。 第三场的考试信息还在保密中。我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考官是月光小哥。 虽然他今天没到。感冒发烧,请了病假。 我的任务是制作天、地卷轴中的催眠术。 红豆主动认领了我这个懒惰而不接受鞭策的可怜劳动力,大概看我摸鱼的频率太猖狂,忍无可忍地给我安排了一个助手。“麻烦你了,神月。” 接着她就去鞭策其他后勤人员了,比如正在给卷轴上通灵术的小组。 “喂,出云,”我觉得很新奇。“你不用站岗吗?”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存在着换班制这种东西?”他忍无可忍,为什么这家伙只动嘴不动手地折起了千纸鹤,而身为“助手”的自己反而承担了大部分的任务量?! “哦,所以等会来的会是钢子铁咯?” “......这么累的活要不是看在红豆说等会请我吃饭的份上谁会来啊!” 其实我本来和这两位门神大哥不算太熟,但正是这种不上不下的陌生程度让我抛弃了矜持和平时的冷淡,起了点玩心。而神月似乎也很外向。 “吃饭?去哪里吃?我也要!” 红豆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写不完就不许去。” “啊——”我大惊失色。“红豆,你吓了我一大跳诶!” 神月出云也被她超过常人的速度惊了一下。“你是怎么到她背后的?” 我坐她站。从这个高度看过去,刚好......我用力戳了下红豆的肚子,她“砰”地化作白烟飘走,消失了。 然后真正的红豆出现在了门口。“梅——见——” 就非要打散那个分身吗!神月出云无语了。“川岛,你好无聊啊。” 这回是真的!我自知理亏,低头就唰唰地写催眠术。 吃完饭后,我照例去邮局检查了一下,居然看到一个扁扁的包裹,躺在属于我的格子里,不知道到了几天。 寄件人的信息被隐藏了。我掂了下重量,感觉是本新书。 我躺在床上翻看着新书,粗略了解了故事的内容。奇怪,这古怪的□□商人到底从哪里带来这么多书? 月影晃动,窗帘里有风。 传说中,有个不断推着石头上坡的怪人,名叫シシフス。 而扒着窗框的カカシ用力一蹬,落在我床前。 我八风不动地支着脑袋,半卧着看他像一阵风刮进屋里,再次翻过一张书页,再没有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卡卡西在纸张划动的声音里取下面罩和护额,开始寻找自己前一晚留下的衣服。 我向来懒得收拾床铺,这点他很清楚。床单皱巴巴地缩成团状,被子也全部踢到了另一边。卡卡西无可奈何地将床单拉平整后又叠好被子,然后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我合了书,平躺在床上。 无意义的重复构成了连神明都恐惧的惩罚,而人生就这样消失在日复一日的挣扎里。 纵使拥有能够愚弄死神的智慧,也无济于事。 第9章 * 哗哗的水声停下时,梅见刚巧合上眼睛。 因为铺的全是木质地板,他本应在用了浴巾后再走出浴室。 原木质地上留下点滴暧昧水渍。卡卡西穿着睡衣,像平常一样绕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侧床边,却发现十几分钟前还醒着的女人已经入睡多时。 卡卡西顺着她的眉眼描摹,从被莹莹月光照得微亮的额发到搭着反扣在身前的书的手,从落下浅淡灰影的鼻梁到纤长的眼睫。 呼吸声绵长均匀,她睡得很安稳。 * 我一醒来就感到卡卡西在摸我的后背。他边把玩着那本新书的封面边隔着睡衣紧贴着我,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 “终于醒了?” 啊......我昨天好像没等到他把自己清洗干净就睡着了。是太困了吧。 看他那副样子,估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放弃挣扎,“快点,等会还要上班。” 【省略一千字】 第11章episode 11 episode 11 我迟到得很不巧。据同部门同事的通风报信,来检查我们部门的特别上忍已经到了,在十分钟前。 都怪卡卡西。我很不甘心地敲了敲门,最终选择了硬着头皮直面风暴。 “请进。”板正而严肃的声音。我僵着肩膀推开门,做了我进入二十代以来最大的一件蠢事。 我当着并足雷同的面舔了舔自己破皮干裂的嘴唇。 他一看到我这个动作就愣住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过夜生活,当然知道上忍的嘴唇破皮的几大原因。但并足雷同不愧是身为前辈的精英上忍,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让我赶紧提交工作日志和这几年来的工作心得、述职报告。 我“嗯嗯”两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废话,回到工位打开电脑,直接开始找文件。 别的都不提,因为迟到这件事里确实有我的一部分责任,但卡卡西的责任绝对绝对要大于他自己想象的二分之一。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他的体力也太好了——要说暗部经历给他到底带来了什么,我想自己作为这点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非常有发言权。天昏地暗的大战之后,我除了穿戴好紧身的长袖长裤和上忍马甲后再来不及收拾任何细节,只能匆匆出门;始作俑者卡卡西则抱着我的苦无抱枕在床上呼呼大睡,甚至露出了代表美梦的香甜微笑。 我猜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虽然我确实还记得他。在忍校第二年的侦查课和反侦察课上,我几乎以满分毕业。虽然,唉,谁知道呢。反正记得又如何。 并足雷同以极其严谨的态度查看了每个人应该上交的文件和工作心得,并放到了不同的文件袋里。我满头大汗地找了一圈,几乎把c盘里的垃圾软件和d盘的小游戏删光,依然找不到本应出现在我面前的文件夹。 而并足雷同已经站到了我身后。“......还没有找到吗?” 我不敢回头,但他问得其实很平常,不是那种让人紧张的语气。这样反而显得我心里有鬼,比如忍校老师问你到底是没写还是没带作业,你一定要说我写了,我爸妈可以作证。虽然对于在老师心中已经没有信用的学生比如宇智波带土来说,这招平a已经是大招。哦不对,我和他那个时候都没有爸妈,哈哈。 “要不,你再让我找几分钟......”我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弱了下去。“那个,邻桌的同事也可以作证,我昨天确实写好了,但可能暂时找不到,也有可能,被误删了......” “作证?”他不置可否,向我的左手微微俯身,“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放到u盘里了?这些文件挺重要的。” 我握着鼠标划拉了几下,尖尖的苦无立刻飘到桌面之外。u盘?我结束工作的时候好像是把文件塞进了u盘里,对,我有用个人u盘备份的习惯,只是忘了在桌面上留一份供打印上交的原件。“是在u盘里,我现在就——” 我准备转身、去拿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的手,突然顿在空中。 与此同时,枕着我衣服睡意正酣的卡卡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我绝望了。再见了,升职;再见了,加薪;再见了......诶不对,反正我第二年也要跳槽去带娃。 虽然成功率不是百分百。 并足雷同其实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我没带。” “好的。”他利落地拿起那三个土黄色的牛皮纸袋,“三个工作日内,到我的办公室来交文件。二楼尽头的倒数第二个房间。” “是。”虽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可怕后果,但我还是有点焉焉的。卡卡西,我恨你。 “——川岛梅见,是吧?”我诧异地抬起眼睛,听到他音调上扬的句尾。并足雷同低头看表,记录了一下时间。“那就到时候见。” “是......” “好的。” 居然又回了一句! 这回连周围同事的表情都精彩起来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轻轻带门的姿态,不管心里还是脸上都没什么波动。 事实证明,本人的少女心确实已经死了。 当晚我没有回家。因为第二天就是中忍考试,我罕见地主动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同伴们在干嘛。 好吧其实只有自己。我又没有什么情报网和兴趣去知道别人的动向。 我踩着火影岩上的凸起,一边艰难地单手攀岩,一边留心着不要被月光下的黑影哄骗、把坑洞认成可供踩踏的节点。 晚上跟白天比,果然是高难度。 才攀到火影岩的一半多我就累趴了,一边想卡卡西应该和我分摊房租一边在心里想象哈哈我一点也不累哦,然后又多向上蹦了两下。 几分钟后,我还是支撑不住了。 会不会是带的酒太沉。 不会。我在心里自问自答,同时对自己开启消极防御。天啊,我戏怎么这么多。唉,明明只带了一人份的酒。意识到我正在解构自己的内心戏时,我发现一个人呆着确实容易发疯。但现在不管谁在都不合适。凯太热血,卡卡西太阴森,玄间太屌丝,并足雷同和我不够熟,妈呀,难道我又春心萌动了吗?川岛梅见你能不能别这样? 最后一段高度,我基本靠着用查克拉打通经脉后获得的力气和一股“卡卡西都可以凭什么我不行”的执念在撑。翻上四代头顶时我低头看表,发现自己爬得其实挺快,现在依旧没到第二天。明月皎皎,绿树荣荣。木叶村成了一片叠在一起的灯海,每盏灯都是一个家。 而一切小家之所以仍然存在——我拧开皮袋口,先对着月亮喝了一口。然后,将一切剩余浇了下去——是因为四代目的牺牲。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我很没办法地盘腿坐着,将皮袋绑回腰间。 上忍考试是我主动报名没错,但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敌在场大部分人的实力。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被打得很惨并输掉资格。 那为什么还要报名呢。波风水门已经从看台上走下来,踩着训练场地板上的血点来到我身边。 我知道自己背后有一双永远闭不上的眼睛。 但是我沉默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站在一边的监考官反而紧张起来,惴惴不安的,大概想出言暴骂我一顿。你这是什么态度!类似这种。 我装作气力用尽,紧闭着嘴唇。 但四代目笑得太如沐春风。我躺在冰冷坚硬的石质地板上,感到腰部仍在流血的窟窿带来一阵诱人的晕眩。 其实晋升上忍有先决条件,大概是关于a级任务和总任务数的数量规定;但特殊时期有特殊要求,木叶增加了一场在报名者和已晋升的前一年考生间的对战。 我对上的是玄间。 不是,这也太惨了。 我咬着牙观察,靠苦练的速度加成勉强和还没吐出千本的他打了个平手。完全是游乐场。 看到我握着苦无向前划去,他不以为意地伸手格挡。我迅速伴着破空声消失在原地,接着他敏捷地察觉到我在背后的靠近,一下子跳出攻击范围。我没想到自己的攻击被看穿,靠着在苦无末端凝结出查克拉格挡了致命伤,却无法起身。 胜负已分。 因为不管做什么事,好像都没什么意思。我轻声回答。 四代目渐渐不笑了。他严肃地看着我被担架抬走,跳回站在栏杆后的卡卡西身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吗? 哪个?卡卡西明知故问。被打趴了的那个吗,我和她不熟。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卡卡西暗恋过我。他嘴上说着是我主动来找他,但第一次b级任务、上忍考试、我和四代目见面的每个场合、我去暗部自荐以及我和红豆最后被暗部带回村子,过去的每一次擦肩而过里不都带着往事难求解的褶皱吗?不都是他对我的回顾吗?我看到你那么多次,你一定要嘴硬说没有注意到我,没有关系,可是究竟诚不诚实也没有意义。我谁的怜悯也不要,因为你们都不配。 第10章 可能四代目看出来我迟早把自己交代在战场上,所以才把我丢到办公室里当米虫。 从那刻数起的第八个月,发生了九尾之乱。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么说着的时候,某处的光亮迅速一闪,无声无息地灭在夜里。冰凉的夜色从来没有为谁的求饶承担责任,人都有感情,所以我就算哭出来也没关系。 作为一个忍者,你也太被动了。是啊,因为没有医疗忍者的才能,我才不得不拿出杀人的勇气,用苦无上战场切西瓜。切西瓜也就算了,血红的瓜瓤和绿皮一块块乱飞的时候我眼睛里居然没有被溅入任何能让母亲满意的西瓜籽。 算了,她都死了。 想到这里,我又记起那个笑意妍丽的女孩。野原琳和宇智波带土、卡卡西是一个小队。可能出身于第七班是上层博弈和历史原因共同导致的传奇名号,三忍,copy忍者,下一个第七班会是谁?不会是水门兄的儿子吧,哈哈。我觉得自己想得实在有点多,被冷风一激就清醒过来,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在脸上挂出两条凉凉的印子。呵呵,说不定明天要降温,卡卡西已经六年没有感冒了,凯赌他后年才会感冒,我却希望他下一秒就卧床不起或倒地不起。 好吧,四代目,你赢了!我承认自己很软弱,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多愁善感。也有可能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关于一进□□的游戏,我总是困惑,我太困惑了,为了忍者的特权,母亲竟逼我至此。好像她离开时根本没有下雨,也没有风。是了,我渐渐看到那扇医院的永远关着的窗户,窗外树影婆娑、阳光正好,屋内则是沉默的爱恨交织。接近母亲是小孩的本能吧,但我后悔了。后悔的同时又开始口渴,都怪你,四代目,你喝太多了! 唉,我怎么能怪你。 西西弗斯,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我想滚落的石头也许能砸死人,但砸不死他,这样想,不,不要这样想——可是我要向谁寻求赦免和宽恕,谁又能告诉一个绝望的忍者该如何去爱呢。 如果母亲对我奢求的不只是生存,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她希望我一直向上,摸到顶层。可惜了,我唯一愿意去摸的天花板就是旗木卡卡西的咽壁。虽然他从来没同意过。这男人自尊心太强,不愿意做m。 第12章episode 12 episode 12 在感情里论输赢是非常非常愚蠢的事,仅次于讨论先来后到的次序。但我偏偏确实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该怎么接近并足雷同,甚至连和玄间半夜出门觅食的时候也不知死活地模拟对话。 他想吃拉面,这是大部分纵欲过后的男女的选择。我虽然没来过这家叫做一乐拉面的小店,但依然点头同意,让老板上了两碗豚骨拉面。反正他请客。我还在戒糖,而玄间也严格遵守着自己上次说过的气话,没给我带任何甜品。我看到对面的甜水铺子,触景生情地开始虚空索敌。 你好——对并足兄。然后故作矜持地挑选一会儿,查看他的品味。如果和红豆一样是大甜党的话就直接问他下次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如果是卡卡西那种咸党就算了,我不约;如果是玄间这种有会员卡的...... “啊。”我只偷瞄他一眼却被抓了个现行。“怎么了,这么凶!” “哼。”他傲娇地拿下千本,用鞋尖勾住我的小腿。 平心而论,如果把玄间和雷同放在一起,我还是会选玄间。因为他帅。 玄间披着头发,瞪着眼看我,“......你刚刚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尼玛我这死嘴!最近这种事发生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天地良心,我就随便一提。”我捏了个手势,“只是前天并足桑来办公室视察,我忘了交文件,必须亲自送去而已......” 如果是卡卡西的话应该会当做没听到然后听取更多内容并伺机报复吧。我背后一凉,听到玄间“嘁”了一声。“算了,我也从没有求过你的真心。” “哦......” “你呢,应该一样吧?” “我一般不会抱着想要明白这个问题的心情和男人上床。” 老板恰好做完了拉面。我接过海碗,贴心地拿了双筷子给他。 玄间收好千本,开始规规矩矩地吃面,不再和我说话。 “这家拉面很好吃。” “嗯,”他开始喝汤,“常来的话,还有机会拿免费的拉面券。” 我吃东西的速度很慢。他喝完汤,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时候我才勉强吃到大碗中的一半,已经开始心猿意马。刚好听到店里播的音乐,感觉很耳熟。“玄间,你有没有听过这首歌?” 他听都没听就心不在焉地摇头。我侧耳听了一会儿,只隐约抓到几句歌词。 一人きり遠い海まで来てみたものの あ なんだか 少し寂しくなって そう君の声なんかが聞きたくなります 僕は気付かないふりをしているのさ どこからともなく聞こえてくる 僕を急かすようなあの足音 風がそっと右から僕の頬をかすめて 緩やかに流れてゆく 明日きっと君の住む街に行くから この僕の想いを君に伝えよう 入睡的时候,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场合。但是这个梦似乎关于并足雷同。 完了,我不要。 反抗无效,我绝望地跟着脑子一步步走回那片铺满了茵茵绿草的缓坡。 小时候我有过一段挣扎在自满和放弃等心态间的时光,虽然后来我因为母亲妥协做了忍者,但老师对我的评语我一直记得。比如我耳朵很灵,听音方便,后来我母亲说这是她的伟大遗传,一双能分辨敌人方位的耳朵;声音很美,音色优越,适合唱歌,我母亲说这孩子的父亲从小抚琴,大概是家族传统;但妈妈,唱歌和弹琴不是一回事——闭嘴! 我永远记得她面色愠怒,却在我哭出声时突然放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端起一杯滚烫的毛尖——右手一抖,就那样浇到了那株开得正盛的蝴蝶兰头上。 那是止水给我的花。 可是我一直记着我是个可以唱歌的人,至于忍者,我去霓码的。 青春期时我痴迷于搜集不同地区的唱片,一天只吃一顿饭,然后省钱买碟,从银盘的传统刻录专辑到人声优美的演唱曲目,我后来从铜银比例导致的音响变化规律中发现一段绝妙的话,可能刚好适合现在可能正在心碎的玄间。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既然给不了,实话实说总不如装傻。 爱情和音质一样,要是没听到过更好的,永远不知道自己正在奉为至宝的那根dick有多么不堪入目。对不起,又说脏话了。唉,连在心里和自己对话也这么没素质,我没救了。这样看,其实我的众多缺点里有两点极其醒目,一是贪婪,二是软弱。但要是我当面这样说,我怕寂寞的缺点又会占据上风。 我稀里糊涂地想了一堆,转身时看到还没戴上护额的并足雷同,差点按照排练过的样子直接上前招呼。招呼了又怎样,这不过是梦。我嚣张起来,大摇大摆地控制着自己过去亲他一口,然后惩罚随之降下,我被一阵猛烈的摇晃倒出了这个梦—— 卡卡西见我醒了,后撤三步,神色晦暗不明地站定在窗边,“梅见,出事了。” 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走的是窗户,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干嘛,九尾入侵吗,九尾入侵你也得走门!我明明给你钥匙了!” “闭嘴。”他挂下脸色。“收拾一下,跟我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负责通知你而已。” “通知你的是谁?” 他不再回答。我想这个问题或许有些愚蠢。但我在木叶毕竟也待了二十多年,见过很多不管在干嘛都得中止的紧急情况。虽然暗部已经不敢闯我家的窗户了,但卡卡西的死性不改是他最性感的特点。 我起身打开衣柜,找出唯一一件干净的上忍马甲套在黑色的长袖长裤外面,接着绑好头发和护额。卡卡西依旧带我从阳台直接跳进幢幢楼影,在月夜的寂静中穿行过了大半个村子,停在忍者学校边的档案室楼下。 夕日红,迈特凯,猿飞阿斯玛;在场的人都是担当上忍,或者说,有担当资格的上忍。红看到我和卡卡西一起赶到,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用口型质问我道,不是说分手了吗? 我看了眼高高挂起的卡卡西,深感自己真是跳进南贺川也洗不清这喜好男色的嫌疑。 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日思夜想的并足小哥就突然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简单讲了下召集我们的理由。 结果事态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紧急。档案室丢失了资料,但里面本来就没有任何重要到需要担当上忍半夜追击的情报。虽然上层这么紧张一定有他们的理由——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不过卡卡西也什么都不清楚。我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正常。他退出了暗部就相当于拿掉了戳着自己和上层共同心脏的肺管子,一呼一吸之间的气体渗透有他人接管,更不需要向外谋求什么。 第11章 “盗取档案的人已经赶到了村外的森林。我知会了守卫,让他们一有异动就立刻报告。以防万一,各位需要和我一起前往森林边缘进行增援。” 我立刻抓住了他话间的停顿举手。“有表明敌人身份的情报吗?丢失的档案是什么,又和谁有关?” 其实我不敢问得太详细,因为感觉自己正在滥竽充数。但当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等待着并足雷同的回答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妥协。 但他的回答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我也不知道。” 我坚持不懈地追问。“是谁让你特意召集我们的?” 有的时候,他代表的或许是三代目的个人意志。而只有我有问出各种愚蠢问题后依旧行事如常的勇气。 并足雷同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这是需要保密的部分。” 第13章episode 13 episode 13 出发的时候离日出大约还有两个小时。所有人的行动方向不同,但速度大致接近。我祈祷着毛贼啊你就乖乖认命吧,我们的队伍里有三代目的儿子、四代目的学生、高傲美丽的苍蓝猛兽、幻术世家的精英上忍,落到上述任何一个人的手里都是完美结局,所以你千万不要冲我来。 全力前行了大约半小时后,我发现了自己的确如玄间所吐槽,有乌鸦嘴潜质。 木叶的森林开阔漂亮,其中不乏适合作为战场的极宽的树枝和林间空地。我毕业后就跟着一起行动过的前辈习得了通过树干响动判断敌人方位的方法,如今运用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十五分钟脚程,两个人。 身边的密林景色每一瞬都在变幻。我竖着耳朵不肯放过一丝声音,突然发现对方似乎越来越近。为什么负责勘察的忍者不出面援助,而我们也没有敌人的准确动向——本应为战斗做准备的大脑突然抓住一个我从未思考过的点,借此飞速旋转了起来。并足雷同或许话里有话,但我居然没听出来!这次任务的直接发布者,恐怕就是三代目;而丢失的学生档案会不会和卡卡西要接手的两个小鬼有关?毕竟所有人心知肚明,第七班就是为鸣人准备的。可能追得到,也可能追不到;档案丢了就丢了,不派出更多人是因为他们大概率身份敏感,被普通的行动成员看到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为什么是我?我不明白,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我抓着苦无跳到头顶的树冠里藏好,只留下一个同样隐藏着的影分身。 我等了很久,久到日出后树林间的朦胧慢慢被光亮填满,边缘锋利的树叶落到下层就成了毛茸茸的灰影。我强撑着那股莫名其妙的困意,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却发现不知是敌是友的那阵动静已经变了方向,但更轻了,听起来和两人能造成的大小完全不同......不,难道! 我顺着树干走下,看到替身已经变回木头,上面不似用前的光滑,还有被砍过的痕迹。很粗糙,类似牙齿啃咬,又像凹凸不平的肿块砸入木块,细小的、似乎被勾出的树皮翘起,分布的不算均匀,却有规律可循。我根本想不出这痕迹是什么武器留下的,但来者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一定是隐藏了自己的行动和踪迹。老天,暗部没人了吗? 我冷汗直流,依旧毫无头绪,却立刻拔腿朝印象中卡卡西选择的方向赶去。跑出几步后我冷静下来,想到他必定已经到达守卫处,直接追踪反而是浪费体力。我双手结印,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 “并足!”我失声道。“为什么是你,卡卡西呢?” 并足雷同盯着突然出现的我,“川岛,发生什么事了?” “卡卡西!”不对,不对。我慌张地大叫,“你——” “川岛,”他姿态强硬地握住了我在空中乱挥的手。“你怎么了?” 仿佛一声清脆的铃响,我扶着自己差点被震晕的大脑,终于明白过来。“我遇到他们了,但敌人很快就消失在边境,我没有追上。” 听到响动的守卫在我话音刚落时打开房门,看了我们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这是谁?” 他立刻扭头开始解释。“是我的同伴,她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守卫点了点头,大概信了他的解释,转身离开了屋内。 我体力用尽,刚刚拼着支撑出的架子随守卫离开而消失,不得不瘫倒在地,紧紧握着他出了汗的双手,做口型问道。这个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丢掉的档案、古怪的守卫,还有,其他人呢? 他用蛮力拉起我,压低声音道,“你大部分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还有,凯和阿斯玛他们大概率已经安全了。雷同其实叫了暗部——只是我刚刚没注意到敌人在分头行动,暗部来不及赶到。” 那怎么办。我大惊失色地和他面对面,内心控制不住地开始尖叫。我还没和并足雷同表白,还没吃到最后的白色恋人,还没和鸣人见面,还没成功让卡卡西做m......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三战以来已经放松了太久,久到居然真的无法适应如今天般刀尖舔血的日子。 他默了一瞬,突然攒劲将我一下子推出好远。我在倒掉的桌椅间勉强站稳身形,突然看到卡卡西戴着半指手套的手,和他手指间被阻住了尖锋的苦无。 我知道自己的查克拉已经不多了,但仍然用尽全力甩出查克拉线和手里剑。但一切攻击都无效般落在那人脚前,如同撞上了一堵无色无味的障壁。卡卡西依然是应战姿势,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捏出手势。“解!” 一阵短短的清明从我眼前划过,我准备展开反攻,却极其反常地没有听到卡卡西的任何动作。 我想自己之所以陷入了幻术叠幻术的可怕战局,是因为施术者不想给任何人目击他的机会。 ——我想我到死都不会忘记那双写轮眼。 三颗逐渐开始旋转的勾玉带来一阵几乎要让我呕出来的天旋地转,我勉力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全部被绑。天地血红,卡卡西站在我的正前方,拿着一柄制式整齐的武士刀,张口讲话的语调冰冷如死人。“你虽然没有写轮眼,却原姓宇智波。如果我不一视同仁,那卡卡西恐怕会拿我问罪。接下来的72个小时,请好好享受。” 享受?这不是卡卡西,只是一个幻影!我霎时胆寒,但血肉被刺入的疼痛却比心悸先一步到来,所有脑内的想法都默哀大于心死地被痛苦埋葬,我不仅无法思考,连叫也叫不出来,只能用“这是幻术”的想法安慰着自己,希望一切快些结束,我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别因为这是幻术就小看它。”那对眼睛在我面前挑衅地笑。“痛苦来自大脑,而大脑接收痛觉。这些伤害和现实无异。” 再次睁开眼时我目眦尽裂,眼前是已经死去、被绑在刑具上的另一个“我”和活死人卡卡西。看着干净锋利的刀尖伸进肚肠中搅动,只感我命休矣,不能作别他想。否则被察觉到后又是一番折磨。卡卡西机械地动作着,又捅进一刀——我眼前一黑,终于昏死过去。 醒来、受折磨、昏死,无尽的痛楚和血肉剥离。我双膝一软,根本没有力气再抬头,只看到一片黑底长袍径直走向同样跪在地上大喘气的卡卡西。他们竟然认识么。我闭上眼,已经无法判断现实和受虐幻境的界限,但额头抵着地面,硬是不肯让自己昏倒。一声“啧”从上方传来,我大惊,想抬动依然抓着苦无的手,却无力驱使任何器官和几乎被痛苦全然麻痹的感官。 一记手刀劈下,我立刻失去了意识。 我脑中最后的念头,是我绝对不会让这成为我和宇智波鼬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14章episode 14 episode 14 最后一次来医院看我时,红直接把考核部重新发出的合格证书带了过来。我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担当上忍的资格,可以带班了。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文件,坐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这不是很好吗?”她轻拍我的肩膀。“卡卡西一定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我“嗯”了一声,思绪已经飘远。 红一看我这幅样子就知道我仍然心有余悸,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她带来的果篮和削好的苹果,让我有空赶紧吃。“你不是最讨厌苹果被氧化后的颜色吗?” “哦......”我下意识答应了她,却望着来人呆了一下。“并足桑。” 他无奈地笑了笑。“叫我雷同也没关系。” 红假装有事,准备离开。“早日康复啊,梅见。” “嗯,会的。”我淡淡地答应下来。“并足桑,你有事吗?” “我是来——”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 “哦、对了,医生虽然说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出院,但我有点累,总是提不起精神。”我补充道。“没事,你继续说。” “我是来取你的文件的。”并足雷同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手,以巨大的苍蝇之姿坐到了我面前的圆凳上,很顺手地掏出苦无,开始削苹果。“不说这个了。既然医生觉得已经可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院?” 第12章 “其实我觉得不可以。” 他僵了一下。 “文件我已经拜托凯打印出来,放到你的桌上了。” “什么时候......?!” “就刚刚,你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好心地回答了他。并足雷同不复之前的爽朗,从进房间开始就显得很窘。“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吧。我累了,想稍微——” 我的话戛然而止,低着头卖力给苹果削皮的他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原来苦无真的有一百种用处。我在心里默默地感慨。 “给你,”他满头大汗地停下,从对果肉来说显得大了一圈的手中拎出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好休息吧,我先不继续打扰你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转身想走。 “等等,雷同桑。”我看着尾巴短短、耳朵也短短的那只小动物,实在有些疑惑。 他卡在原地。 “这到底是兔子还是猫啊?” “杀人的时候要专心。” 卡卡西被我趁护士换班的空隙带出病房,看起来心情甚好。 “起来,”我看着他没戴面罩的全脸,伤疤淡淡,比十年前看起来小了一圈,伤害的界限被迫缩小至眼周,宇智波们大概恨不能把勾玉刻入骨髓。这个放肆的家伙动了下压在墙上的手,我发痒的头皮立刻觉察到一丝抽痛。“卡卡西!” 他那张总认真得不合时宜的脸缓缓放大,停在我眼前大约一指的距离。我如果想,可以向前带出力道,或干脆轻轻靠住他平常只喜欢和护额亲密接触的,永远没有被泪水打湿过的额头。卡卡西的眼睛里是很严肃的认真,没什么欣喜,他总这样,而我也越来越看不透,只知道那大约真的不是开心。粘粘的发丝落在我们如黑曜石般的,已经凝固的眼睛中间。他的红色眼珠藏在阴影里,假装自己不是个外来者,假装卡卡西的排异反应是爱情,假装我的头发是雨林和大江大河,能生出寻常人看不见的晦涩鱼片,雨季晾不干,旱季捉不到。 这感觉只“唰”的一下就掠过去了。他的影子笼住站在医院白墙根、已穿戴整齐的我,然后落到收紧了我脖颈的手上。我任他发泄,任他痛苦,一点声音没出。卡卡西看着我细嫩如芦苇的脖子,终于待不下去,匆匆起身,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他其实没有限制我的呼吸,也没有说什么伤害你我很后悔的老生常谈。我想问题不出在这里,而是我们居然妄想过用向来只杀别人的双手杀死自己。虽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期待奇迹降临已经是我最擅长的事。 握住他肩膀的最后,我咂摸着在卡卡西身上极其少见的刚刚的暴怒。尽管方向不明,终究不是对我。他被我扶着,半推半就地回到病房。我伸手关门,看卡卡西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帘的淡灰色阴影里,大半在月光下如雪的净色头发被蒙成一片青雾。 “你吃不吃苹果?” “出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你先带我出去。”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发现他只是垂着头,眉目间的皱纹淡淡展开成无表情。 “去睡一会吧。” 卡卡西摇了摇头。 我真是闷得慌。我心慌。看着屋外天边大片大片如血色展开的火烧云,那里什么也没有。这是个好迹象。卡卡西在几天前才出院。我没有找他,他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这次会成功吗?不会的话,我还剩下谁。 于是我和并足雷同开始约会。他批准了我的假期,还不计前嫌地带我去每个我愿意去的地方。他喜欢看我脱掉上忍马甲时的样子。笔直的黑发垂在他安静而长久的呼吸里。我们时常见面,约在书店喝茶。有次看到玄间,他背对着我拐入对面的忍具店,几分钟后抱出一袋扁扁的起爆符。红说我喜事将近了,我却没那么笃定。火烧云化成红色血迹铺天盖地,这些天的日子实在太好,我几乎忘记自己是受了伤就会死的人。 我想自己从来没有看到他朝我过来的样子,但所有事情却切实地发生。玄间不看月亮了,他忙得脚底起飞,我懒得操心。其实他很像我最骄傲的孩子,带出门去可以松弛有度地进退、回话,一点不用操心。也可能要我费心是件挺感到冒犯的事。我看着雷同的棕发里多出点点发根灰白、发尾依然原色的头发,希望明天依旧是晴天。 “回家吗?”他向我伸出手。 我跳下来,觉得头发被风吹成胀大的气泡,实在是长了。 他掬起一捧水流般很快离开的黑色,问我是不是该修下头发。 我点了点头,却看到他很狡黠地笑了起来。“算啦,不要去剪。这样已经很好。” 真让人没办法。我想。 并足雷同偶尔也有令人惊吓的一面。“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那种,”他顺手比划,“伪装拙劣的陷阱?” “你是在说我弱吗。”我拿起口红,在镜子里给他画了一个鬼脸。 “我没有这么刻薄吧。”他失笑,映在镜子里的面孔成了一张鲜红的小丑油彩画。他有强壮、宽和的肩膀和手臂,肌肉称心如意,匀亭的骨架长得像那类能顺利吃到心爱食物的小孩。只披着衬衫抽烟时,他从飘窗后抱过来,手指很松很松地垂着,顺带揉过我的发顶。“窗子别开太大,要么再多穿一些。” 我突然想扫开一切,快快让他如实招来。“再来一次么。” “不了,我要洗澡。”他从被乱抛乱放的杂物掩盖住的地板上收拾出一块空地,我一点也不惭愧,虽然地上的混乱来自于我。我毫不心虚,甚至已经感觉到大仇得报的松快畅意。但背后鬼影带出的恍然和惶然萦萦不散,我手足冰凉地坐在那里,听并足雷同放出水声,痛痛快快地冲澡。我毫无困意地对着荒凉的白日发呆。日轮狠狠碾过眼皮,我灭掉火星,终于下定决心,承认他是个好人没错。 第15章episode 15 episode 15 我从来没有在杀人的时候专心过。长时间的潜伏、追赶、应对埋伏、伸手格挡,最后加速猛冲至敌人近处下手。握着苦无搅动血肉和喉管时我不转脑子,一心只想逃离。如果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根本无法拾起重新抬头看天的勇气。有时候他会带一束花给我,我在结束训练之后也习惯发呆很久,像某种约定俗成的致敬,对我记忆里每天周而复始的夕阳和忍校的标语。我不是不能集中注意力,我只是下意识地拒绝如此。然后雷同端着向日葵和勾出金边的背影,默默走过来,看到我的脸。 “可以结束了吧?” 我点头。“差不多了。” 我想学妹爱上学长不愧是最老套的爱情故事,但依然乖乖上钩,坐在火影岩上披着他的麂皮外套,手里什么也没有。一点不紧张地听到他开口说话。“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冰箱里已经什么食材都没有了。” “如何,要先去买点蔬菜吗,”他微微地扬起笑意。不得不说,五官里带着一种恰如其分的好看。“吃什么呢?” “吃什么呢。”我神秘地说道,舔过嘴唇,侧了脸颊,很轻很轻地吻过那道三角尖尖的肉色伤疤。 并足雷同用左手摸着我的脸,深深看我眼睛,唇瓣和唇瓣贴得紧张而大胆。他吻得山高水长。我没有几个月前那么苍白的模样了,总是渐渐红润起来,被烟火气和手牵手时染出的汗意熏成了火腿般的熟食。我一般不会后悔,所以猜想着自己现在的心情可能是希望早点遇见像并足雷同一样的男人。其实我们的初见已经是在二十年以前。至于这是怎么回事,我想命运会给出一个解释。 结束时我痛快地宣布,“我要吃拉面!” “上次去的那家?” 与其被洗衣机洗成纸浆,不如在夏天到来前把免费券用光。这就是我和一个治愈了我的生活的男人的生活。漫无目的、不费气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是他不会永远清闲下去,我也不会再继续光顾一乐拉面。但这是我头一回在入夜前过来。店面很小,但已经有人在了。橙色衣装的小孩,呼哧呼哧把拉面吸进嘴里,嚼也不嚼地用筷子哐哐把食物抓进肚子。我们点了面坐下,刚好就轮到他吃饱结账。 老板放下捞勺、伸手要钱,这金发毛猴般的孩子却抖抖外套,诧异地大叫起来。“不见了!” 他伸手在裤子里乱掏,手指和布料贴得要崩开,像气球里的水滴一样乱晃成蛇。 对着渐渐不客气起来的老板和火热的灶台,他一点办法没有,我却突然认出了这冒失娃娃脸上的胡须道道。我在内心大叫一声,向兜里的拉面券摸去。虽然离得远,但并足雷同一定也看出来了,我总是太迟钝。这不好,但是幸好不至于来不及。 “你身上有没有钱?” “我有!”旋涡鸣人很不甘心地塌着肩膀,脱得几乎赤裸,已只剩下里衣。 我坐在外面,伸手去狠狠拍了下他肩膀。这小子从头晕目眩切出清醒后便看到我手心皱如老树枯干的拉面券,赘着无果的眼睛里闪了一下,立刻吃惊起来。“这是——” 第13章 “这是券,”我递给老板,他狐疑地接了。也没说什么。我避重就轻地补了一句。“是捡的。” 孩子愣在原地,毛茸茸的头发像来年春花绽开在摇晃的风里。细细的山吹,温和的鹅黄。 我拉着雷同快步走开,莫名惊惶着看他一眼一秒,发现他竟然在愉快地微笑。老天,放过我吧,我不想再爱上什么人了。 听说新一批的毕业生快要来了。我赶紧和红约在茶铺,提早吩咐了茶水和点心之后就等着她和阿斯玛赶紧过来见我。不管雷同怎么暗示邀请,或者露出微笑,我还是不习惯和男人同行。是这样的,竖着眉毛的男人一般在床上才让我安全,就算趴着、骑着,那也是收了爪子的凶兽。我从来不收拾床铺,因为我看他们在一起吃饭的场合也从不收拾碗筷碟盘。温柔贤惠的女忍总是有的,争抢着将性命留给生育的女人也是有的,但我不愿意杀人,同样不肯流着血见证什么等着喊口号去握抓苦无的新生命。生命总要杀掉什么才能取得接着自己落地的软褥吧,否则爬出产道的过程太容易,便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结果来了两对。凯和卡卡西在门口恋恋不舍地摆出架势猜丁壳,等红和阿斯玛落座后才大摇大摆地见了我没多少期待的脸,突然惊奇起来。凯依旧乌龟模样,却舍得大吃半透明的麻薯团和丸子。卡卡西得意洋洋地撩起眼皮,“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 “是吗?老样子?”他笑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真扑上来,红替我解围:“梅见最近可忙,一直在跑审核部,去拿要看的教材和手册。” 阿斯玛瞥来一眼。“那是什么?” “没什么必要。”卡卡西喝了口茶。“学生们什么时候毕业?” 和平年代,听着三代目故事长大的孩子总困倦到下午才睡着,课堂嗡嗡,但阵阵莽莽的东西跑过来,突然一个声音叫着叫着就离开。现在的老师是伊鲁卡。他说了“毕业”两个字后分发掉档案和文件,终于脱一口气,又走掉一批麻烦。说是麻烦,其实场场考试他又不落地去看,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学生永远占着上风。 我没办法了。我不说话,因为害怕。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大家闲闲地瞎扯一顿,红看卡卡西的疯狗样子也不敢多提并足雷同。静静的空气垂在门口的帘子里,好像云一样飘过我头顶的黑色泡沫。凯不多话了,他为什么不多话?我反而开始气他的沉默,气他的不懂应对和不知小心。倒是阿斯玛,他最近做了许多事,件件的分享都带着手指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拇指,竖得骄傲如旗帜,好像很自豪地摆出两只手、八根指,其中六个是预备去钻铁孔,在战斗里划开敌人喉管的英雄。 没什么意思,不如不来。我看了眼凯,他只垂着眼睛喝茶。我去柜台结账,付了钱后一回头看到凯靠门站着,抓了下头发,很憨正地咧开嘴笑。“去看看河吗?” 他竟邀请我去街外走走。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今晚雷同要批公文,明天也不来。于是大家都出来了。我们走得很慢,从被夜色涂满的长桥上看月亮,只看得到亮色的一半。这是我26岁的春夏之交。我不甩手也不敢迈什么大步。红伴着高大、长脸、粗眉毛的阿斯玛,已经走出未来贴身的妻子气质,看起来感情甚笃。卡卡西落在后面,夹在我和凯的肩膀中间,似乎喜欢藏在缝隙里,脸上表情阴阴的,也很反常,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回了一次头就不愿去理会他。我们好像一块已经结痂好久的疤,明明已经到了可以剥开硬壳、看看新肉的关系,他却害怕下面会冒出新鲜的血珠。不要怨我,卡卡西,要怪就怪并足雷同死得不够早,作为我心里第二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他很争气。 再说事态已经如此,我不想回头,不想醒来,不想继续重复那些没有窗户的噩梦。这必定是我头一次如此接近真实,因为真实就是无法醒来。所以真实也是投身于选择,而不是不得不。 第16章episode 16 episode 16 这也实在是一场孽缘。我许久不见玄间,他却站在我前面两尺的不远处,回头看到我,嘴里的千本动了动。“那个漩涡鸣人,居然拿了二代目的禁术卷轴,现在已经跑进树林了。” 我看到四代目的脸一闪而过,再冷静下来时,眼前还是暗沉沉的木头屋顶和远处的黑夜月色,把周围的树林照成了黑黢黢的一团。“卡卡西呢?” “闲人一个,也不做什么好事。”他冷哼一声,抱臂看我,“倒是你,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好呀,所有人都在骗我。真是圣明。我试图去压心里的火气,无果,脑子里全是“凭什么又是卡卡西”,没想到也确实说了出来。 玄间也是闲人一个。很轻松地吐掉千本,先说:“并足雷同已经过去了,我看你不用那么担心。”我猜测自己的表情现在大概很难看,也不想继续说下去。明明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摆出期望和关心,平白叫我难堪。 “在嫉妒吗?”他反倒笑了,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了然,像丢出东西就笃定小狗会去捡起然后折返跑来。“这样的感情关系真是新奇。” “新不新奇也见过多次了。”我挥手打开他的手,“你倒聪明,知道我懒得管他。” “是吗?”他从兜里拿出包淡烟,递给我一根。我夹着烟点着,感觉味道实在太寡太轻,很不习惯。 “在养生?” “托你的福,总之吃饭和作息是规律了。” 哦,那就是没找到人陪,比较无聊。我跳到他站着的屋顶,蹲进一片隔壁高楼投来的阴影,想和玄间再说说话。和并足雷同待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我没什么长进。他很殷勤,一种出于器满则倾的殷勤,但并不让人反感。他小心翼翼这些时日后,我才慢慢清楚过来,原来自己的回馈也只能是从于心不忍里抽出一丝来爱。这样维持了几个月,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确认了他无害后就过起了模拟正常的普通恋爱游戏。我大概才是真的闲人。卡卡西在干什么我是从来不管的,管了也只徒增心烦。或许我也想管,但除了心力俱全的十几岁,现在的我也如何都没有那种心情了。 玄间的头发又直又干,却不躁。真神奇,我其实向他问过好几次,到底用的什么香波牌子,明明已经是缺乏微量元素的土棕色,依然顺滑柔和。他却抱住肩膀,过来打下脑袋,开玩笑地赌咒发誓,说我绝对会输。怎么可能呀,玄间?我的好胜心熊熊燃起来,我不会输。 我确实输了,因为他叫我去背忍者学校的学生章程。不准熏香,不准披发,不准光脚。不准私下斗殴,不准发展特殊团体。我停在原地,很无奈。“......玄间......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抱歉啦,还是没有。”他带着那头似乎没怎么保养、担心过的挂面般的神奇的头发,飞快地挥了下手,几乎在空气里扯出一道能割断月光的风,很潇洒地瞬身走了。 每天醒来时我都要喝一杯热水安抚空无一物的胃,顺带着疲懒的肚肠。这是并足雷同的习惯,他说喝了水一天才算真正地开始,有时候我会忘记,但喝多了,至少也有了习惯的意识。某次忘记,便不安过整日,以为错过一天,也无机会补全。 看来今天也没机会喝了。我叫来医忍去关照伊鲁卡,再次看到了波风水门的儿子站在阳光下的幼童模样。圆脸,很大的蓝色眼睛,鼻子精致,很像妈妈。我跳进他的视线范围,很重地打了他一下。“鸣人!” “啊啊,是!”他吓了一跳,很敏捷地记起我,“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相当高兴地笑了。 “......我是来,”身量不足的小波风跑过来,手里只差一柄三叉式的苦无和晶蓝的查克拉球。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面目柔和还是哀伤,总之抬起手狠狠地揉了下眼睛,才能镇定地蹲下来。“......对,我知道了。” 不愧是人柱力,经历大战后依旧皮糙肉厚、生龙活虎。伊鲁卡在背后微弱地呻吟两声,被抬上担架。鸣人绕过我,看着自己的老师兼救命恩人好好地被安放在象征治疗的白色中间,终于放下心来,又跑到我面前。 这次,我终于认真地打量起他。 半透明的皮肤,鲜红色的嘴唇和脸颊,细如刻痕却实在是胎记的胡须。金子般的头发。“......鸣人,”你真叫人老,实在是......我好像被迎面打了一拳。却又着迷地望着他,被叫住后一下子顿在原地的鸣人,他带着护额,看起来不是很新。我想起伊鲁卡刚刚的光额头,知道了是他。脸上是一股期待着冒险和认可的小孩子才会有的神色,我此时看到这样的表情,已经无法再觉亲近,但他很高兴地过来,站到我前面很近的地方。其实我没什么话好说了,“我知道了,是你救了海野伊鲁卡。” “没错,我救了伊鲁卡老师!医疗班那么厉害,我想他应该会康复吧!大姐姐,你是谁?” 第14章 “我是梅见。川岛梅见,只是个上忍。” “我是漩涡鸣人!目前只是下忍,但总有一天能成为火影!” 我伸出手,抓着他的肩膀,想鼓励他。“鸣人!” “嗯......”漩涡鸣人果然笑了起来,很不好意思地挠头——“如果我下个月的生活费到了的话,梅见姐姐,让我请你吃一碗拉面吧!” 我眉眼微松,这才站起来,拒绝了他。“不用了,鸣人,我还有很多拉面券呢。” “这样。”他只疑惑了一瞬,接着就重新恢复元气和快乐了,一点也不像刚打败了敌人、目送着受伤的老师离开的样子。后来我终于知道,漩涡鸣人不止继承了水门的蓝眼和金发,还继承了那种并不为敌人的失败而赞扬己方、保存隐秘骄傲的坦荡,他看人是不带立场的,所有攻击和怒意只来自于珍视之人被伤害的事实。其实我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实力确实是值得自己为此骄傲的东西,只是不说出来也没关系,那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人不多,现在细想鸣人或许是最后一个。宁次则刚好相反,他以自傲为养料,最后终于搭进自己。可怜的雏田。宁次死后,我真的对她连友善都做不到。所以这是残忍还是没有办法呢?如果是前者,那到底谁做的不好?我不知道。但大家好像都已经很辛苦了,事态这么糟糕,我也不好再苛责活人什么。 “那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梅见姐姐你......你对我这么......总之,非常感谢!” “不用谢啦,因为我真的有很多拉面券。”我捂着嘴笑。“如果你未来真的当上了火影,就请我吃拉面吧!我会很开心的。” “如果我当上了火影吗?”鸣人的眼睛亮了。“一言为定!” 卡卡西踩着软软的绿草,走到我身边。我听到头狼接近猎物的响动,没有转身。明镜般的缓缓流动的溪水,现在里面有两个面无表情的怪胎。“那么喜欢小孩吗?” “见不得我比你善良吗?” “那不至于。” 我“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子——为了防止自己叹出气来。 天明水澈。我们的身影在水中被扯出流线型的模糊,截断和细线仿佛最细最长的查克拉线,连接的是上游和下游。卡卡西似乎准备一直站下去,我却打算离开。 出乎意料,我走得很顺利。 第17章episode 17 episode 17 我从楼顶看到窗户开着,偷偷爬墙、溜了进去。 不大不小的房间,放着大小适合的柜子、桌子、椅子,干干净净,只摆着加了相框的相片和一个金属质地的笔筒,里面垫着海绵,不放笔,反倒插了许多崭新的苦无,反着冷冰冰的寒芒,像铁黑色的荆棘怪物。 卡卡西抱着被子躺在双人床的一侧,看起来只要朝左翻个身就会掉到床下,却依然固执而危险地用后背挨着边缘,姿势像正在梦里跑步。他睡得很沉,银发的轮廓没有白日里那么锋利,全都软趴趴地贴着脑袋,却并不十分凌乱。我对着卡卡西这幅神秘的睡颜发了几秒呆,看到他眉间极细极小的皱纹和鼻尖上落着的温和的青灰色亮光,这大概是从窗户外反过来的,但村里并没有这么晚了依旧亮着的路灯。过去同床共枕时,我没有现在那么仔细地观察过旗木卡卡西的脸。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太累,但也可算作一种冷漠的懒惰,觉得既然已经完事,看或不看,难道有什么别的乐趣么。我终归是寡情的人。 我伸出手,发觉他肩膀上的鲜红纹路简直叫人看得入迷,忍不住张开指甲,一抠,指腹正好按到他光洁的皮肤。 他立刻醒了过来。“......梅见?” 带着第七班抢完铃铛后,卡卡西久违地消耗了一下体力,回家冲完澡后倒头就睡。在被川岛梅见唤醒前,他梦到了第七班的合照。年轻的波风水门,模糊的、晃动的黄色头发,轻轻揽着才刚休战的带土和他,琳在微笑,带土嚷嚷着要站在中间,而自己始终没有笑......相机后有人,快门一按,突然回到了十五年后。 披着鬼魅长发的女人久违地出现在昏暗房间里。卡卡西深吸一口气,看梅见面无表情地缩回手,再联系刚刚皮肤表面的触感,已经知道是她。 “梦到谁了?”卡卡西当没听到,直接坐起,靠着床头看我。 我已经做好了被质问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问我,为什么一直没剪指甲。 说长不长,但确实已经到了会妨碍做事的长度。没有涂料也没有打磨,指缘光滑,没有死皮,依旧是上回和并足雷同互相剪了指甲后再用挫条磨成的形状。我舒展手掌,在房间里露出十指尖尖的双手,黑暗里,他的左眼一下子红了,“......你做什么?” 我觉得我真贱,虽然卡卡西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他甚至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缩在被子里,抱着他缓和下来的脖子和肩膀,发觉我和卡卡西早已不复从前。如果是雷同的话,会同意我这样做吗? 不会吧,不行吧,这样没有自尊的样子是不被允许的。我慢慢睡着了,慢慢在梦里看到自己回到草坡上,问他,你会为爱而死吗? 雷同眼也不眨地反问我,那么,凶手是谁? 卡卡西如临大敌地看着我,我继续胡言乱语,所以,就是你了,你就是青春了。在我第一次抬眼和最后一次回头的中间,我翻来覆去地注视你,但我只看到自己。对,没错。因为只有青春才会指责我们的不成长和无作为。你是我们的所有物,可是又那么轻巧地弃我于不顾。 所有人哄笑起来。我看到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红担忧地伸手来摸,冰凉的触感激的我一惊,反应过来刚刚是多么痴多么恨。 不要总是这么幼稚。卡卡西走过来,白了我一眼。他穿着深色的连体衣套装,身前是交叉的棕色带子,手里抓着忍具包。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我后退,再后退——你是谁?脚底一歪,天旋地转的深绿浅绿像一张很沉很重的毯子,直往我头上扑。 我惊醒过来。卡卡西面目似思索,支着手,正卧在面前一尺不到的距离,细细地打量着我。“你梦到我了。” 其实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去全心全意地回馈雷同,连单忍住寂寞都做不到。我实在是......如果现在就要作那种无聊的比喻......我想,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的坏女人了。他接住捂着脸倒下的我,再一抬手,居然摸到一把热泪。 枕套和被子都湿了。卡卡西毫无怨言地把东西丢进洗衣机,给我找来靠枕,又炖了粥。我计算着雷同回村的时间,心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从前的欲望已经失去意义,如果没有人为爱而死,那么世界上也不会有忍者的存在。 我心灰意冷地穿上衣服。卡卡西看着我欲言又止,见他最后放在床头的水杯依然在原位,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梅见。” 这声呼唤让我放下了握住门把手的手。“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这没有什么。”他软下语气。“为什么来见我?” 好直白,好锋利。我笑了笑,纯粹因为摘下面具的代价太大。“玄间小组在村外。” 卡卡西一言不发地盯着我,像一支被取了箭镞的箭,叫人即使重伤至心口流血,依旧不死。我被那样外露的失望盯得几乎流下泪来,“......不要逼我......” 逼什么,这有什么,他叹出气来,扶着柜子回身,不愿意再看。而我开始为那只正放在他手边的空碗感到恐惧。“滚。” 我出门的一瞬,听到屋内传来清脆碎裂声。大约是我想象成真,某物确是将碎不碎的样子...... 但到底还是碎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雷同提分手。既然我做出了背叛他的决定,就没有再享受他的温柔的理由。但这个好人说不定会原谅我在他出任务时做的烂事。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从睡梦中醒来时,他抱住了汗流浃背的我。“噩梦吗?不要担心......” 雷同穿着好闻的棉质睡衣,长衣长裤,带着阳光的味道,软软地贴着我的脖子。他一直觉得我没有从宇智波鼬的那件事中恢复,但也从来没有明说。我会这样觉得,是因为总习惯去猜测某人的某举动所为何意。他知道吗?我猜他是个不肯叫人难堪的好人这回事。我摇头,道“没关系”,他立刻献宝般捧出折了角的杂志,翻到寿喜锅那页,跃跃欲试地问我要不要试试看。 “这是冬天时吃的吧。”我对着那些泡在番茄锅中的软烂肥牛卷,只是笑,没看他的眼睛,“现在的时节,适合吃——” 雷同安静地合上杂志,无奈起来,“又要吃冷拉面。” “没错!”我转了转眼睛,其实我一张拉面券也没有了。“我来请客吧,就去一乐拉面吃。” 路上经过一家花店,大门处摆着雏菊和许多我不知名的花,开得鲜活惬意,我多看了一眼,雷同就说要去买。 “家里不是有一个空花瓶吗?” 第15章 “其实是花盆。”我顿了下,“我还是重新买个花瓶吧,让那个花盆空着好了。毕竟是很老的东西了,可能不太结实......” 雷同奇怪地“哦”了一声,但也没多起疑。 木叶气候温和湿润,似乎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花。雷同牵着我走进花店,立刻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跑过来,问我们想要买什么花。我注意到她身上崭新的护额,猜测大概是新人下忍吧。“我想买点可以摆在家里的花。” 雷同补充道。“而且是看到就会让心情变好的花......” 女孩“嗯”了一声,笑了笑,“你们是情侣,对不对?”接着以不让我们回答的速度飞快地推荐道:“康乃馨、郁金香、满天星,还是合欢?如果偏好浪漫些的话,洋桔梗或玫瑰也可以。只不过这些花带着茎叶被切下后能保持新鲜的时间不长,除非带着盆回去养护。” 我扫过眼前灿烂热情的向日葵和一团团的绣球花,惊讶于下一句话的脱口而出。“兰花呢?” “你喜欢兰花?”并足雷同捏着一枝形如莲花的米白花朵,细看,花瓣要更尖,没有莲花的圆润温和。他面前是一盆妖冶如异域舞娘的花朵,在店内灯光下呈朱紫色。花瓣很薄,又长又钝,边缘并不锋利,越靠近花蕊越褪成白色,我在心里数了数花瓣,不多不少,正好六片。 小女孩晃着马尾走过去,指了下那盆被放在角落里的花,“如果你要兰花,店里只剩这盆了。其他的还没有......好吧,其实是很难寻到,以后也不一定有。” 我看了眼雷同手里的花。“这是什么花?” 她会心地笑起来,“边上都有标签的......” 我眼力好,一下子看清标签上的小字。 新娘花。 雷同捻着手中清纯而美丽的花枝,面色如常地对女孩点了点头。“把这支花和那盆兰花包起来吧。” 我走近了些,才看到他柔软棕发下的耳边愠红。 他伸手搂住我的腰。“很喜欢兰花吗?” “也没有很喜欢啦,”我吸了一口气。“不过是记得兰花少见,所以问了一下而已。” “我还不知道你么,”并足雷同无奈地提过装了花盆的塑料袋,把自己挑的花枝塞给我。“说着像好奇,其实已经是喜欢的意思了。” 第18章episode 18 新年快乐 episode 18 和精英上忍谈恋爱还是有好处的。并足雷同看出我不想带班,主动帮我和上层讲明了这个任性的想法,并不得不多做了许多任务。 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更多的工作时间和更高的受伤概率。而我的代价是更加无法开口。对于忍者,愧疚是最没有办法的情绪。卡卡西愧疚的时候——唉,卡卡西从来不愧疚。我将目光转向脑海中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的玄间。这家伙更是不论在什么场合都嬉笑怒骂、不在话下,愧疚对他来说太私密了,或许对我也是。我不好说雷同是不是怀着愧疚的心情,但我假定他是爱我的,于是才更加肆无忌惮,也索求得更多,只是求来的东西越多,就越无法脱身,卡卡西大概知道我的劣根性是永远保留自由,但他却罕见地没有出手相助。 明明看到我和玄间在一起的时候,很嫉妒来着。 我很早的时候就和并足雷同坦白过了。那是上个冬天的事,他正捏着菜刀切开我买回的笋,除掉棕黑色的外皮后就是白净的笋肉。我按分工收拾好口蘑,正欲打开水龙头洗手,没想到嘴比脑子更快,就这样说出了一直让自己不安定的想法。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我们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握着刀柄的前端,开始将新鲜的猪肉切成小块,动作很快,又一幅心无旁骛的轻快样子。我以为是灶上的水声掩过了自己的声音,于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我不知道我们这种正式的关系还能继续多久。虽然只要你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把猪肉和笋片放到瓷盘里,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我以前也这么对我的前男友说过。 所以玄间才会这么舍不得你啊。并足雷同竟然笑起来。他笑颜温和,眼睛里也带着笑意,棕色的眼仁几乎可算作蜜糖。我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正是这幅表情,只不过更年轻,也更快乐,在训练场上打败对手,结了和解之印,接着去喝水、擦汗,但现在要擦汗的人是我了。你说什么? 他收敛了微微上翘的嘴角,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梅见,我虽然......比较温柔......但并不是那种很好讲话的男人哦。 我也不是个很好讲话的女人吧?我撇了撇嘴。玄间有告诉你这点吗。 在骗人吗?话音刚落他就上前一步,威压如影子,我说不出什么辩白,而头顶过分直白的白炽灯叫来一团晦暗罩住全身。我缓过神来,这才发觉雷同极少动怒。 你说谎的时候会眨两下眼睛。 我装没听见。反正,我就是一个无法坚定什么东西的人。 他很安静,只是一直看着我,那目光不是恳求,亦不是愤怒,称不上痛苦,却也并不轻松。我迷惑地思索片刻,却不敢开口,只等着他来揭露我先前种种罪状,好叫我一身轻松、求仁得仁。 但是雷同摇了摇头,又轻松地笑了。你不坚定我,也不坚定别人。如果说,对前男友说过这样的话......是卡卡西吧? 玄间似乎知道自己不算重要,所以嫉妒的人从来不是他或他。 你很软弱啊,梅见。 我强硬地忍住眼泪,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这样编排我和他吗?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眼睛里的神情叫做什么。 遗憾,并不是;受伤,大多如此;寂寞,这是我的部分。他也是怯懦的,只是比我勇敢许多。 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微笑,只是微笑,我心口又痛了起来。我知道,你至少尝试过坚定。只是很难,所以暂时放弃也没关系。 我垂着眼睛,看到他脚上的拖鞋,丑丑的上忍绿,青蛙样式,和我脚上的蛞蝓相搭配。 我不会再尝试了。 这句话呢?也对前男友说过吗。 我迟缓地摇了摇头。 哈哈。 但是并足雷同很高兴地把食材丢进锅里。那么,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知几年几月,又或许只是梦里,并足雷同曾和若干人值守过火之国边境的据点。那时三战已近尾声,金色闪光和瞬身止水的名号响彻五大国,年轻些的忍者也跟着轻松许多。白日里众人要戒备着四方的敌人,还要执行小范围内的侦查任务,处理各处传回的情报,制定计划,换班......驻守据点是很累人的,尽管大多数忍者都只有十几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必须按照排好的活动表或休息或放哨。他那年将近二十——也或许过了——总之,身为带队的精英中忍,大概的确是队伍中年龄最大的人。 某个夜里,他巡到东面,那个朝着木叶的方向,却突然看到了一个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罐子。干净透明,正放在用泥袋子堆成的矮墙上,里面浮着点点橙黄。 夜间不得点火,否则会暴露坐标。这是三申五令过的规矩,如今却破在这里。 尽管是据点内部,但这实在影响不好。 再转过矮墙一看,竟是一个披着头发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夜里这么冷,她却只穿了贴身的睡衣和睡裤。 她看到自己,很惊惶地收起手里的信,道了声抱歉。 他记起这是和夕日红一组的女孩。只是夕日红擅长幻术,她则表现平平,因此没记住名字。谁的信? 家里写来的。 雷同伸出手去。 抱歉,这是规定。读完后,我不会外泄任何信中的内容。 梅见,早速ですが^ 三天前,妈妈去世了,走得没有痛苦,是在梦里。战争期间,不好办丧事,节哀。收拾出来的东西已经存到寄放处了,你请多注意。 信末没有署名。他只看第一句,拿着信纸的手就不自觉地攥紧了,并微微抖起来。雷同不忍继续看下去,何况这短短两行字已经诉尽苍凉。这封信是怎么送到的?或许是亲族孩子用传递情报的方式夹进驻点,然后才交到她手上。 她低着头,没再说什么话,却已经将大字写明白在脸上。 ......战争...... 并足雷同只能匆匆地走了。想着夜深寒凉,不得已,带回了一件遮风保暖的外套。看到自己带着衣物折返,她不怎么惊讶,只是叹气道。明天还有任务,你回去吧。 看出并足雷同眼中的不赞同,她态度稍显强硬,我马上就会回去。 他静静看了她几秒,深夜,空中偶尔有孤星一闪,她脸上苍白干净,扑簌落下的、肩上的黑发中却仿佛有细密的哀愁般不绝的河水淌过,没有一分希冀。萤火在她脑袋的侧后方交相辉映,自然照不到已被夜色笼住的、迟疑而模糊的五官,好像眼神逐渐结冰,心里有几分火热仍未可知。雷同走过去,神使鬼差地走过去,按住了那个罐子。 第16章 和我回去。 她终于狐疑地扭过头来,并足中忍...... 他从上至下地看到川岛梅见的脸,深吸一口气,才找回声音。 ......回去吧。 这件事,她再也没有提起。并足雷同不知道那次去世的到底是谁的母亲。如果是同胞的兄弟或姐妹,写信的语调不至于这样冷。如果只是亲戚,那为何在信里摆出了十二分的尊敬。 可能这只是战争时家庭关系复杂的孩子的缩影。只是自此以后,他反倒上心起来了。原来川岛和自己当过一年的同学。战争结束后,他发现,原来她总喜欢在烟花明亮的地方发呆。某天之后,他发现,原来她喜欢卡卡西。 第19章episode 19 episode 19 玄间曾经很认真地和他说过,注视的目光如果太强烈,就会不小心把和双人舞类似的关系变成独角戏。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进入二十代,意气风发是事实,但为了不使村子在别国虎视眈眈下露怯而疯狂接任务出村是首要。这两个月内,大多忍者的眼前除了无聊的男人脸就是陌生的任务对象。再有精力的人也要休息。比起将经历战争洗礼后愈发宝贵的心力耗费在严肃关系里,他当然更希望遇到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能够体验恋爱的美好。于是自己才会将好友拉去花火大会,明明是希望他放松下来,心情也缓和,却突然听到了这句酸溜溜的气话。 他只迷惑一瞬就产生了强烈的吐槽欲。这是该在享受花火大会时说出的东西吗?还有,你说话的声音太小,我几乎一个字也听不到。 然而不知火玄间咬着千本幽幽说道,花火大会还早着呢。雷同,我说——我绝对被卷进一个麻烦事里了。 你最怕的不就是麻烦。 玄间摘了护额和头巾,一手撩过刘海,轻松地拿起自己带来后放在阳台边缘的冰啤酒,单手开掉拉环,形状漂亮的下巴夸嚓一扬就是半杯下肚。 我遇到了一个让我特别特别生气的女人。 完全没有在听我讲话啊。他想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把你逼到这份上......面对强敌时连睫毛都不抖一下的不知火玄间,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困惑而潦草的恼怒表情。 似乎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也只是继续表述着故事、夹杂抱怨的玄间顿了一下,慢慢讲出了自己的经历。 在聚会中认识的年轻女性,今年才升为上忍。漂亮的黑头发,强硬到几乎叫人无法忽视或忍受的冷淡气质别具风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蠢乎乎地开了公寓门邀请对方进客厅坐坐。套路般的遇见,套路般的恋爱,套路般的—— 你们...... 玄间“啊”了一声。你说那个? 他收回手,暮色里,脸上的红色微乎其微到可被称为火烧云留下的恩赐。嘛......就是你想的那样。 说罢又喝了一口酒。随后捏起易拉罐晃了晃。没了。 雷同无语了。明明是我带来的冰啤酒,我还一口都没喝呢。 抱歉啊。其实看起来一点也不抱歉。我会补充物资的,反正花火大会还没有开始。 其实那时候的自己已经魂飞天外了。连小两岁的同伴都经历过和异性的亲密了,他却...... 但她很讨厌我的样子,还说再也不会过来了。 并足雷同的脑子开始转不过来了。你想怎么做? 不知火玄间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他们却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继续在可见度不高的阳台上聊着。对了,花火大会还没有开始。 你说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嗯...... 毕竟很爽啊。 ......嗯。 他几乎烦躁起来,因为感到自己莫名落了下风,但暂且是赢家的玄间却真心实意地在痛苦着。我真是搞不懂她! 那也没有办法。既然遇到了感情上的问题,就只能放弃执行任务时的思想。 他回忆着偶然听到的前辈用于安慰失恋同期的话。 不要去强求什么。 玄间捡出被另一只手紧握的千本。尖头干净锋利,通体银灰,又细又尖,见血无数。他对着自己从毕业起就惯用的武器盯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叫并足雷同看得心里发毛,不得不耐着性子回复似乎正在借酒消愁的好友,赶紧远离这种摧毁人意志的家伙吧,免得被影响太深。 我真是搞不懂女人...... 夜幕暗沉,烟花灿烂。天幕上满是赤橙黄绿,并足雷同边叹气边好奇,自己这么个握月担风的同期竟失态至此。如果主动去求,会有多麻烦? 那好像,也没有很麻烦...... 他本意在开口安慰,听了这不顾人好心的回答,反倒憋出一肚子气,忿忿道。听起来明明就很麻烦吧......玄间,你太逊了。 算了,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不会......我也不喜欢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聊天,话里话外都带着将女人贬作女人才能找回自尊的自卑。玄间伸手去够啤酒,却不小心把在侧的空罐子碰落出阳台。雷同一惊,身体随着意识飞出去,极其精准地抓到了被判定为高空抛物的易拉罐。木叶居民楼的结构十分复杂,为节省材料,往往都是楼连着楼的设计。他们所站之处是观赏花火的必经之处,类似通往村子边缘山坡的枢纽。说是枢纽,其实只是两边延伸出的阳台合成大门样式,稍微醒目了些。 现在花火大会多半正是精彩的时候,这里不会有多少经过的人。然而一头白毛随雷同跳下带起的风晃了晃,自己抓着空瓶轻巧落地,刚好停在旗木卡卡西的面前。 卡卡西向上看去,大概将玄间忧郁的下颌线尽收眼底,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只点了个头算作招呼,接着便回头继续朝村内的方向走去。二人的身后就是夜空中轰然多彩的花火,那头银白的朝天发似乎也被此情此景染得缤纷起来。他穿着带了暗纹的和服,依旧用连体衣带面罩遮着那只无法关闭的写轮眼。 雷同跳回阳台,将已经失去了干劲的玄间大骂一顿。你以为感情是两个人间的事吗?太幼稚了,太天真了。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和那么多的情侣,在一起是福至心灵或一点就通的灵犀,分手......分手怎么可能协商?只不过是装作无妨和痛苦的区别,只要一方被另一方被嫌弃了,就很难再心有灵犀。还有,小心砸到路人! 好一会儿耳边只剩下风声。大约五分钟过去了,阳台上的空气依旧如凝滞般陷于沉默。不,大概已经十几分钟了?他觉得自己或许说得太多,扭头去看,却发现玄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颗小小的光点。那颗光点越走越大,米粒般的头颅,五官是几个黑色的像素点,但比捏着水笔对白纸发呆时做出的黑点更漂亮精致。原来是个翻过花火盛开的山坡,想要提早回村的女孩。黑发及腰、眉目冰冷,一进入五官看得清晰的范围就注意到了挂在楼边的二人。抬头望过来时,原本大步向前的动作被一下子定住。 虽然被浴衣牵制,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玄间? 好友正支着下巴看她。 谁也没有改变自己脸上在对视第一秒时的表情。开始时是什么样,结束时也是什么样。他如梦初醒地明白过来,这世界确实很小。刚刚谈话的主角竟活生生站在五十米开外,而玄间一副愁肠郁结的痛心模样,看样子是又想喝酒。 五年后居然角色转变,站在原地,看着梅见眼里渐渐分崩离析的留恋,想喝酒麻痹神经的人成了自己。而玄间早已经想开,不作任何束缚,反而得了一个来去自由的女子做床伴。这到底是双人舞还是独角戏,也没办法明确界定。只是雷同忽然想到了圆舞,交换舞伴后又兜兜转转回起点。他在心里暗道,或许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一支舞要跳。若自己和玄间只抽到圆舞,也确实是拿着过客的缘分,去求并不与之匹配的真心。 看起来实在是唐突。可他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与此相反,负心人却反倒痛苦得死去活来,大约良心终归未灭,像去阻止玄间把自己灌倒的那个晚上,他作势要拦,却终于放手了。 不过是不肯看人受苦的慈悲心又占上风。 第20章episode 20 episode 20 第二次去那家花店,是为了问问该如何打理兰花。雷同说着什么“一看到枯萎的鲜花就很难受,需要赶紧补充物资啊”之类的话,也跟着过来,选了些硕大洁白的百合花,结了账后就跑到门口晒太阳,说要多生产点维生素d。 “难道还可以继续长高吗?” “信念足够的话,当然可以做到啊!”他自信满满。 我忍不住靠上他,听着雷同自胸腔传来的笑声,感觉眼睛痒痒的,立刻抓住这短短的幸福感,吻在他下巴上。 “给我低头!”我佯装生气。 雷同的眼睛笑起来,突然用额头撞了一下我,然后亲在我眼睛上。睫毛像大翅膀虫子一样拍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第17章 啊,身子确实暖洋洋的。我抓着笔记本,眼睛前面是一束超级大的白色百合。 一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大概是没见过敢这么当街恩爱的情侣,害羞地捂着脸跑走了。 哦,是进入了我们背后的花店......然后和上次接待了我的小女孩一起跑走了。同队的下忍吗?也有可能是去切磋了。 敢于尝试恋爱的忍者都是艺高人胆大的狠人,因为一,他们经济无忧;二,自己或伴侣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其实这点和艺高人胆大的前提重合了,毕竟杀过尸山血海了当然见到什么都不至于变色,但我就是个精神脆弱到可能心理世界已经崩塌过不过直到重建完成自己都并不知道的上忍。由此可见,个体确实无法反驳比例,但统计出的数据也不能否定那些与众不同的存在。好吧,疾风的女朋友真的比我坚强很多。如果被秽土转生的止水想杀了我,我大概会直接放弃抵抗。如果是卡卡西的话,呃,虽然我觉得自己大概率死得比他早,其实他已经带着刀来找过我好几次了。我跟四代目学习飞雷神之术时狠狠地补习过统计学和坐标学,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哲学观,其实都是自己总结的。我通过自来也大人带回的哲学书籍自学,本来准备开班教学,赚点外快。 嘛,总之,杀意不过是一场更激烈的表演。地点要么是梦里要么是床上。 其实红和阿斯玛的稳定情侣关系在木叶很少见;当然了,我的滥交也是。大部分人做的比较隐蔽,或者说,体面,遵循着老派的约定,用花火大会一见钟情,用优惠券购买足够野餐的食物,用一起购物争取作为情侣亮相的机会,用第三次约会脱衣服。部分矜持的、有家教的女忍甚至在对方第三次开口邀请后才赴约。我觉得这种做法实在荒唐得可笑,既然对敌人的态度是一击毙命,那么为什么要对释放情欲的对象手下留情。 说起来我和卡卡西也分分合合三次至少了。果然我还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雷同也是活该。 我心情复杂地放开他,并足雷同依然闭着眼,我们额发相交地站在洋洋洒洒开满鲜花的店门口,阳光灿烂到路边的野猫都出来晒太阳。他没有睁开眼睛,很轻地吐出一句话,“真像一句再见。” 什么?我愣了一下,拨开他的头发,大拇指撑着眼皮,其实不是很想结束这个拥抱——但是形势所迫,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失态。“你刚刚说什么呀?” 忍者的耳朵并不是常人的耳朵。他安静地看着我,抚过我坚硬而固执的下颌骨,补全了那句话。“为什么我每次在和你亲吻时总好像听到再见......”为什么,为什么雷同看起来这么疑惑。我浑身一震,开始感到后悔,真切而无法补救的后悔。他自知失言,却依旧讲完这句话,为了让我死个明白,也为了自己的死亡证明上印戳干净。雷同避开我的注视,突然寡淡地扭头,阳光下,鼻梁的形状看起来很陌生。“当我没说过吧,抱歉。” “我去买花了。”我装作没听到。“别忘了,我爱你。” 他轻轻地摇了下头。“那当然不会。” * 宇智波佐助再一次看到那个奇怪的女人是在第七班的第一次任务后。和吊车尾鸣人相比蠢得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卡卡西老师看完半本小黄书时,他们终于抓到了左耳上绑着蝴蝶结的任务目标,于是放出了狠话——你们绝对不可能抓到的,不然我请你们喝茶啦——的卡卡西不得不遵守诺言,带三个下忍去甘栗甘休息。 天这么热,而那只蠢猫又那么能跑,鸣人那家伙怎么能在滚了一身草后依然生气勃勃地大叫、乱跑、搭讪小樱、找自己麻烦——他怎么那么吵?! 然后那个女人来了。侧着身,但他却一下子认出了她。夏天,晴空,树荫,浴衣。头发不长不短地披着,脚上穿的不是木屐,是一双半旧不新的白色板鞋。宇智波佐助对着她那仿佛好奇却并不鲜明活泼的面孔,仔细地从眼睛里伸出两只手,像年幼时数算过算盘里的拨珠,不肯放过一丝细节地观察着这女人眼眶里两颗黑亮的眼仁,他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来了——当哥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无法出席家长会的时候......小时候他确实不知道鼬都在忙什么,而继续这样想下去也实在是自取其辱,但他确实见过那个女人......要么是止水哥,要么是别人或宇智波鼬自己,总之,当时一定有个人拜托了这个女人,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 “佐助君,你怎么了?”小樱一贯对他的一切举动摸不着头脑,但这轻轻的问询有如一句提醒或带着不满的指责,宇智波佐助心烦意乱地瞥了眼身边莫名兴奋起来的鸣人:“没事。” “噢......”春野樱感到空气里有扭曲滚来的热浪,却不知道缘由,只得僵硬地继续坐在长凳上休息,一边喝茶一边为佐助的回话而暗自高兴。 “你们的卡卡西老师呢?”那女人捧着杯绿茶,一下子转过头来。“咦,鸣人!” “欸,你是......你找卡卡西老师?他现在好像不在......”小樱热心地站起来,看了一圈,却发现那颗白毛芦荟消失了,“奇怪,明明刚刚还——” “梅见姐姐,好久不见!”蛰伏已久的鸣人一下子跳起来,声音大得让人头疼,大概休息太久,体力已经恢复了,听起来比刚刚还吵。“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白痴,这里除了点心和茶还有什么值得路人停留的东西么。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连佐助自己都吓了一跳,在一阵隐秘的匆忙掩盖后,被草草归结于天气太热,叫人心浮气躁。 “我来喝茶,哈哈。”这女人笑眯眯的,仿佛刚刚才注意到鸣人。“你们在做任务吗?” 在骗谁啊?明明第一眼看的就是他吧。佐助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心浮气躁,只是并不全因为天热,而是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女人。 “是哦,这是我做的第一个任务!”鸣人一下子来劲了。“虽然只是抓猫,但是很快就——” 原本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的春野樱忍不住打断了他,“是我们做的第一个任务!” 语气里带着强调。 “你们是队友吧?”唉,卡卡西这个老油条早已深谙木叶村的劳动法漏洞。我飞快地扫过微微低下头的宇智波佐助。他漆黑而柔软的额发垂下,面若温润银月,粗看也注意不到衣服,只觉得这人长得锋利分明,再多一眼才看出宇智波身份。“鸣人,快介绍一下啦。” “这是小樱!世界上最可爱的......” “喂喂你在乱说什么呢?naruto笨蛋!” “啊、好痛!”鸣人吱儿哇乱叫地捂着被打出大包的头躲到我身后,我低头一看,他正虚抓着我的腰带下缘。“呜呜,小樱你怎么这样......” 慌张扭头看向佐助的春野樱着急地捡起话头,在我其实已看穿一切的微笑里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别说会造成别人误会的话啊鸣人......!嗯,你好,我是春野樱。” 很柔顺、很漂亮的樱花色长发,笑起来时双眼中神采飞扬,如初春时飘满了落花的碧色池塘。 轮到佐助了。我笑意如常,侧脸看了眼已经有些疑惑起来的鸣人。 “佐助,你这家伙怎么回事?”鸣人几下跑到长凳另一头。“这个姐姐是上忍啊上忍,估计和卡卡西老师是同事......” 看来,他还记得我。“我是川岛梅见。工作嘛,算是卡卡西的同事。” 小樱闻言,好奇地瞟了我一眼。 大概在好奇鸣人是怎么认识我的吧。 “......所以说——拜托你不要随时随地装酷,好不好啊?!” “看起来真麻烦......好吵啊。” “梅见?” 我辨出声音,转身朝阿斯玛打招呼。“哟。” 他也抬起手掌,“哟”了一声以作回应。“来找谁?” 我摇头。“喝茶而已。刚做完任务?” 阿斯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拍在自己面前的菠萝头男孩肩上。也就是刚刚脱口而出“好吵”的小子。“奈良鹿丸、山中井野、秋道丁次,这是我带的第十班。” 大关系户带小关系户,这搭配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是新一代的猪鹿蝶。”我朝那个扎着马尾的花店小姑娘挥了挥手。“井野么?托你的福,那盆兰花还活着。” 山中井野其实并不很惊讶于我还记得她,但看到我忽视了臭男生而特意和自己打招呼,还是得意地笑了一下,“不用客气。” 随后第九班就吵吵嚷嚷地买茶去了。 我看了眼表情阴沉的佐助,在心底感叹,鸣人这孩子或许真的有些粗线条。 “鸣人,算啦,我请你吃拉面——” “诶!” “可能这孩子的性格比较内向,反正我也是来找你的。不过很高兴认识你,小樱。” “诶?!” “你不是来喝茶的吗?干嘛,想诱拐我的学生?”卡卡西在一团白烟中出现,手里还夹着一本封面老生常谈的低俗小说。“有事快说。” 第18章 “卡卡西老师,突然出现了......”再次被瞬身惊了一下、并开始喃喃自语的春野樱倒一直在状况外。这个女忍看起来和第十班的上忍很熟,说不定真是鸣人所说的,卡卡西老师的同事。为什么她看起来有点在意佐助呢......但最后放弃了,那就是并不在意......可能她只是想了解鸣人的同学吧?咦,那就是说,她在意的是鸣人咯? “我是自愿跟着梅见姐姐走的!”鸣人极其坚定地张开双臂,抱住了我的胯骨。嘛,毕竟是小孩子身高,不过竟然没什么性别意识么。“卡卡西老师,她说的是拉面啊拉面!是拉面!” 卡卡西面罩下的脸估计很无奈。“你就真的这么爱吃拉面?” “高油高碳水,一点也不健康。” “啰嗦死了鹿丸!” “那这样吧。”我知道,其实鸣人早看出了我找卡卡西有事。他扭扭捏捏地转向卡卡西,眼睛蓝得惊人。“但是,如果是卡卡西老师你请我吃拉面的话......” 我已经猜到他的后半句话了。 “......也不是不行啦!哈哈!” “还让老师请客啊?那下次的任务就不是抓猫,而是抓老虎了。”我笑眯眯地掏出吃了冰拉面得来的拉面券,“喏——” “哇啊啊!”鸣人心满意足地跳向了她,“谢谢你,梅见姐——” 然后被卡卡西揪住运动装后领,干净利落地丢到了佐助坐着的长凳上。 “卡卡西老师!”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的鸣人歪了下头,实在不明白这气质懒散的家伙怎么突然立正般地发怒了。他气急败坏地大叫。“你想做木叶第一个把手下的下忍送进医院的......” “奈良家的那个小子可能已经看出来了吧,我们的关系。” “鸣人,这是磨练。”莫名其妙消了气的银发上忍道。“超越佐助指日可待了哦。” 又来了,在公共场合一生气就会不断发表让人槽多无口的发言的卡卡西实在任性极了。我无奈起来,一个瞬身拽着卡卡西飞走。 “就走了?”这是刚好喝完红豆汤的阿斯玛。他叹了一口气,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令人莫名其妙的遗憾。 鸣人突然记起什么,福至心灵地侧过头去,竟看到第十班的师徒四人整整齐齐站作一排,正靠着甘栗甘的围栏饮茶吃丸子,视角正对刚刚的两上忍争执。 小樱表情莫名。“这是可以解散了的意思吗?” 他隐约觉得卡卡西的情绪变化里大有讲究,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到究竟哪里不对。再看了眼一直手肘支腿、坐姿狂放、却不肯抬头不肯讲话的佐助,表情清淡浅明,似乎乌云过境后又降了一场小雨,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那只浅绿色的茶杯里还盈着半杯早已放凉的茶水,鸣人缩回头,又上前去,在里面看到一个茶色的自己。他又看了一眼,突然注意到茶杯边缘一条细细小小的裂缝和一块比绿豆粒还小的豁口,若不像他这么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这杯子有问题!”漩涡鸣人一惊一乍地朝春野樱的方向喊了一声,这才发现她已经和井野缠斗在一起。 佐助终于抬头了。他咬牙切齿地白了漩涡鸣人一眼,表情像亲眼见仇人复活,又像目睹死敌倒下,总之,很可怕很愤怒,带着一股子阴鸷和狠劲。“这是我不小心嗑的。” “哦,你嗑的啊,”漩涡鸣人先是懵了一下,终于受不了了,“你们怎么回事啊今天,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早说不就好了,表情这么可怕,吓了我一跳啊嘚吧哟......” “没拿稳,磕到桌角了。满意了吗?”佐助冷冷地在长凳前站起来,准备进店赔偿。“管好你自己吧,吊车尾。” 第21章episode 21 episode 21 “抱歉啊,鸣人,”昨天单手把自己甩出十米开外的上忍笑眯眯地递来两张崭新的拉面券,“我昨天太凶啦。” 现在是木叶的清晨,空中蒙着层其实并不存在的青雾,显得天色清淡漂亮。闹钟安静地站着,大概连六点都没到。鸣人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看着衣服整齐、全副武装的旗木卡卡西,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干嘛。 “鸣人?”他在空中微微甩动拉面券,薄薄的纸页发出了簌簌的声音。“没睡醒吗?” 鸣人扁了扁嘴,看卡卡西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的样子,干脆地接过了拉面券,“你很开心吗,卡卡西老师?” “嗯~”旗木卡卡西神秘一笑,蹲在窗框上看着睡眼惺忪的他,什么也没回答,“唰”的消失在原地。 漩涡鸣人继续倒头就睡。一切发生得像梦一样,除了真被握在他手心的拉面券。 我喝完卡卡西买回来的鲜榨橙汁,懒洋洋地瘫在床上。“没有早上的好喝。” “......嘛。”卡卡西抓住被子的一角使劲抖开,双人床的未被覆盖面积立刻减少了一半,宽度犹如南贺川的被褥褶皱里掉出了一条已失踪八个小时以上的蕾丝睡裙。“心情好的时候,食物也会比较好吃啦。” “意思是现在就要开始吗?” 【省略被屏蔽的两百字】 雪崩结束后,卡卡西和我仰面躺在大床上平静心情。 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突然“哎呀”道,“我忘记买菜了。” 我伸手,用力去捏他的鼻子,期待旗木卡卡西因窒息而亡死在我手里。“但是没忘记买套!” 他翻身抱住我,一边哼哼地说着吐字不清的发言一边挠我痒痒,我忍住笑,只想看他求饶。卡卡西一个鲤鱼打挺翻到我上方,终于挣脱束缚,却想起自己本来可以用嘴巴呼吸。 “每次都笨的要死。”我笑嘻嘻地用手指梳开头发,看他从床上坐起,拉开窗帘看了下天色。 “你还在戒糖吗?” 我按着以前把酒杯和香烟放在一只手的习惯,用莫名粉润鲜艳起来的中指搭着根细长的女士淡烟。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油水不多的火机上扑簌一声,亮豆般的火苗就没了。“不知道。” “正好,我们去吃点甜的吧?” “你家的冰箱里连鱼也没有了么?!”嗜秋刀鱼如命的卡卡西居然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地接过火机,伸着手臂帮我点烟。 “不要在床上抽烟......”他苍白无力地劝了一句。为捡回威风,又扭头巡视,看到床头柜上的空玻璃杯和杯壁上残留的果肉残屑,突然注意到了被我咬过的纸吸管。 他盯着牙印,认真地对我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克制一下欲望。” “哦啊?” “你的口舌之欲太重......”他摇头晃脑地抓来一件麻料外套,披着下了床。片刻后,端进一杯温水,仰着头喝了一口,接着走近些,再凝视着我漱口、吐水的摇头晃脑的样子。数次之后,我感到腥气不再那么强烈,从前的漱口水都被我丢掉了,所以总归是麻烦了些。但完事后身体疲软、口腔内黏腻乏累,于是终于抓住水杯,凑着边缘喝下一口。 我虽然仍然没想明白卡卡西突然抽什么风,却坏心眼地想逗他玩玩。“并足雷同可从没让我干过这事。” “那么,想必你会记他一辈子吧。” 我突然记起去年冬天同他一起吃过的寿喜锅。祭典在山坡下,我们却端着锅跑去火影岩上,不知道有什么风景好看,但还是坐着看了很久。木叶点点亮光,在破晓时方熄灭。“这有什么好记的。” 仿佛说出口的才会被遗忘。我瞥见他站在雪地上的沉静面容,忍不住掐住烟头,闻到皮肉焦香。“满意了么?” 他很轻很轻地捻起我的几根头发,又放回去,粗糙的、布满老茧的掌心发白,大概再也不忍心这样说话。我们安静如史前的神秘爱人,只是海浪声如阿尔戈号远航时所见,并不冷肃安宁,或许我们早就沉没了,天光只是从深水区向上看时见到的水面。我应该做些什么。卡卡西那只关不掉的写轮眼则血红如落日。我松开烟头,只是吩咐他帮我包扎伤口。 “算了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不要再提他了,否则,我......” 其实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这事没完。下一次或许更加可怕,但谁知道呢。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威胁道。“......否则,我一定会找到暗杀你的机会,然后杀了你。” 雷同实在是个好人。我抱膝坐在阳台边缘,这里比我的屁股稍宽。我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因为卡卡西做的鱼也太咸了,太咸了——那种仿佛现在也能尝到的咸味——我第一次在玄间面前哭出来,好吧,第一次大哭出声。这不重要。我只是很久没有这么内疚过了。在月亮移动至最高点照亮我们面孔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自己到现在为止已经犯了三个足够被暗部当成人渣毁灭的大错。一,还没忘掉前男友就进入一段新的感情;二,对着连轴转半个月后已心力交瘁的互益友人倾诉自己对他同事的内疚;三,随随便便就分手、复合。 “那怎么办,我也可以收费,或者干脆做你一个人的心理医生。”玄间夹在两个同事之间,面无表情地喝酒,一副九尾现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淡定屌丝样,看起来很轻松——我简直爱死他了。“还是你就喜欢免费的男人。” 第19章 “......这和免费不免费没有关系。”我放弃解释了。“反正再怎么戒糖也已经人生无望了。我就是这么让人失望的存在,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提,但我和卡卡西确实因为雷同吵了一架。” “你,”他突然看到我的手心。已经缠好了纱布,内层还敷了药。玄间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无什么微妙的所谓,也只能说点不痛不痒的话。“还不如去医疗班,这种小伤,十分钟就能治好。” “不去,不要,因为不想。”我熟练道。“那边熟人太多,都很烦。” “哦。”他记起我说过的被卡卡西的迷妹骚扰的事,自觉地不再提起。“那怎么办,卡卡西不会因为我和你再吵一次架吗?” “不会。”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突然笑了一声。“那很灵活了。” 然后又问。“夕日红和阿凯呢?聊天怎么不找他们,哦,其实我也不是很专业。” “他们最近忙着带小鸡仔啊......”我不知道玄间说的自己不是很专业是什么意思,也有点失落。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才发觉夏夜吹风的好处。平日里湿处见风便凉,幸好今晚无风,还可继续搭着月光聊下去。 “你既然觉得你步步都错,说明你依旧执着于对错。” “你不执着。” “对,”他很坦然,“我早就不执着了。” “什么时候?”我有种狐疑的好奇。“你都没说给我听!” “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时候。”玄间平静地回忆道。“为了自己的同伴,去杀别人的同伴。木叶的忍者并没多高尚吧?但既然这是养我育我的村子,我也只能这么杀下去了。” “这和我刚刚说的又有什么关系。”我淡淡道。面上平静,心里却哐哐地碎成许多块,知道他是对的,因为我老早就这样想过。“杀便杀了,没办法的事。我妈妈叫我去做忍者,其实也只是希望我能死个明白。” “既然人被分裂成互相厮杀的模样,那忍者本就是一步错、步步错的存在。这么连续不断地错下去,反而走成正确的道路,或许自己也就解脱了;你要是一进□□、连绵不绝地这么后悔着,痛苦便愈发地无法停止,一步错后,竟然走对,那才是命和运不对付,走出个笑话。” “怪不得你要做心理医生。”我忍不住道。“你不痛苦咯?” “反正,”他咬着千本,声音轻了下去。“没以前那么痛苦了。” “太专业了,玄间。你真的有做心理医生的潜质。” “好了,给钱。” “......你。” “你什么?”他狡黠一笑,千本上反出银白的光。“我可不是免费的男人。” 第22章episode 22 episode 22 雷同走的时候我正在午睡。他说自己没什么遗憾的,只是一直很喜欢阳台上那盆迎风跳舞的洋兰,问我愿不愿意割爱赠他。我立刻答应,还撕下记在笔记本上的注意事项作赠品。因为他要什么我其实都会给......何况这盆东施效颦的花。我想雷同小哥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但下一刻又觉得这只是自欺欺人,于是立刻断了念头,只抱来洋兰便关上门回了卧室。 我们没有吵架。那天上午没什么太阳,多云,无风无雨的清爽正是木叶夏季里很少见的雷阵雨前兆。我想大概触礁沉船是必然,那为什么不在察觉到僵点时就分开。所以我们于情于理、合乎道德地分开了。成年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失态,大张旗鼓地宣扬这叫人难堪的情事,唉,这没必要。我昏昏沉沉地抱着被子躺了一会儿,依旧感到入睡困难。阳台的推门间漏了条不宽不窄的,正好够风声呼啸、扰人清梦的小缝,挂出晾晒的衣物被吹得噼啪作响。午后,暗沉乌黑的云朵渐渐盖满了天空。 半梦半醒间,我突然听到天地间“哗”的一声轻啸。 随后大雨倾盆,下得难舍难分,雨丝细如断后落下的老旧蛛网,清灰而分明,我靠着推门,从阳台上向远处看去,这分明不确的雨幕似是给村子披了层薄纱。有点风。带着雨水一扑,我的侧脸也被微微濡湿。 接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后半夜才晾出阳台的衣服,大概是白洗了。 雨里,一个棕色的小点越蹦越大,我眯着眼仔细看去,那是——咦,玄间?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好端端的,你搞什么?” “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我冷淡地眨了眨眼,递上一条干燥的毛巾。“有话快说——” 他最终还是接了。“三代目要见你。” “谢谢你赶过来,我知道了。” 他看我转身进入卧室,也跟着进来。“......梅见。” “嗯?”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上忍马甲,突然发现自己从早上起来就没洗脸没刷牙。 ......算了。等玄间走后再洗漱吧。 房间里暗暗的,但仍可见我们二人的动作。我感觉他有话要讲,但又磨蹭着不讲,没有耐心地回头了。“玄间,我知道雷同帮了我很多。我逃避太久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虽然没有人说过我应不应该继续这么下去......”我在内心挣扎了一下。“四代还在时,我只是潜心跟着他学习,后来又混日子般地放纵自己被麻痹......但新一代人已经开始为了木叶而拼命成长,现在并非人手不够,但雷同只是不肯让我去——好吧,你知道的。” “杀人么,你也该重新习惯了。”他也冷着脸,双手插兜地看我,站姿歪斜如午后竹林中杆杆细长狂放的影子。“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来干嘛。”我懵懂地披好马甲,看他在房间里凝得几乎和窗外青白色的雨幕融在一起,但剪影锋利,终归寻不得来时路。 “这个,”玄间缓缓伸出手,把那块光洁漂亮的银色护额交还给我。“你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大惊,一下子出手拿回。因为失而复得,忍不住低下头细细抚过,“原来掉在你那里了?!怎么不早点给我!” 害我去挂失的时候被红豆一顿臭骂...... “昨天收拾了一下,突然翻出那些你不要的旧杂志才找到的。”他很具挑衅意味地扬了扬眉。“不好意思啦。” 行吧。玄间家里那么乱确实有我的部分功劳。以前买完化妆品就把杂志全丢过去了,也没记得整理。我心虚地移开眼睛,突然想到至砂忍撤退算起,三战结束已十余年......十三年......停战协议则是九年前的事。和平么?我不关注战争,因为这是必然入侵生活的傲慢的怪物,只是和平的已经够久,玄间明白这个道理,也总更敏锐些。他和雷同常常做出村的任务,自然有培养嗅觉的机会......我停止胡思乱想,告别玄间便拿上牙刷,准备面见三代目。 洗了把脸,我对着镜子,又想到那个老生常谈的幻想:要是四代目还在...... 不行啊,要更坚强。 于是丢了毛巾,直接瞬身到火影楼门口。 雨势磅礴,我还是打湿了发尾。三代目慈眉善目地看着我多年来一直平平无奇、毫无亮点的档案,拿下了那根古铜色的水烟杆。“梅见,要努力啊。” “是,我会更努力的。” “还没开眼吗?” “嗯。”我微微抬头。三代目脸上的皱纹依旧松弛如老树,眼神也浊了,却依旧这么质问着我。“让您失望了......我想,自己或许并没有写轮眼的才能。” “没事的,没事。”他抽了口烟,缓缓吐了,又道。“四代目也是因为不计较这些,所以才会收你为徒嘛。” 这事能成其实也是三代目的授意,他对宇智波一直是温和的,至少比二代目的严防死守宽和。虽然没有哪一代火影真的想对宇智波这个强大的家族下死手—— 我恭敬地低眉顺目,“我永远记得木叶对我的栽培......” “嗯。”三代目又开口,听起来比刚刚满意了许多。“你这么懂得感恩,实在是个好孩子。这代下忍很重要,你既然决定恢复工作,就负责在中忍考试前照管他们吧。我和四位担当上忍都说过了,而且卡卡西他们也难免有顾不上学生的时候,毕竟现在都在做低级的任务呢......嘛,你既然擅长控制查克拉和不同的忍术......看到下忍在训练的时候,多多指导就好。” “是!” 我走下火影楼,在楼梯口看到翻转着腕表的夕日红。 “大忙人啊,红——你在等我?” “终于休息够了么,”她微微蹙眉,却是笑着的,“要好好生活啊。” “......这样算起来,我大概是助教吧。说起来,我们这代人的战力已经式微,接下来确实要注重培养新人。”我把三代目的话拆分转述给她。红听完后没什么感觉,反应看起来很平淡。 她一看我挑眉就猜到了我的想法。“别多想。在你来火影楼前三代目就见过我们。就算是为了让你工作而创造了新岗位也没关系,毕竟担当上忍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学生......嘛,至少我不会不管。” 第20章 “我也这样想。”我听完,心里稍微有了点底。也就是说,我可以疯狂摸鱼并堂堂正正地到处乱晃,只要在遇见下忍时盯着他们训练就行。“那么,明天见?” “明天是周日,不过没问题。”她笑了下,眼底显出些疲态。“回见。” 是的,明天是周日,而我下个工作日才上岗,所以今天还有时间洗衣服、洗碗、扫地、拖地,或许做个大扫除也不错......咦,我为什么这么想大动干戈地消耗掉自己的体力呢? 雷同忘了带走放在花盆底部的接水盘。我回到阳台时才看到那个孤零零躺在原处的棕色圆盘,原来放着花盆的地方只留下一圈灰白色的印子,上面有些湿了,今天的风越刮越大,我又累又郁闷地倒在床上,记起自己衣服还没洗。 睡了一觉后起床,还在下雨,天色晦暗不明,分不清白天黑夜。看时间,发现是饭点。于是走到厨房,发现一颗陌生的炖锅。捏着圆圆的把手打开盖子一看,是我爱喝的海鲜粥。 我终于着手开始准备搬家。这房子是我十八岁时全款买下,有一间卧室、一个书房,很小的公寓,我住了很久。但我去楼下找了个中介,决定先离开一段时间。 第二天我就打电话叫人帮我打包,但有个毛手毛脚的小子打翻了我的黑胶架子,几百张银标古典乐掉在地上,就像昨日大雨——我痛心疾首地拿了赔偿,又让所有人滚了。 一个星期后我拿到了中介给我的新公寓钥匙。卡卡西刚好有空,所以他来帮我打扫房间角落、家具背面,搬运碗碟筷勺、书籍碟片。除了拖地和打包这类大动干戈的琐碎麻烦事全被我安排给了他。我前几日就打包完衣服和日用品,边翘着兰花指喝茶边为卡卡西加油。 凯也自告奋勇地来了,我本以为他忙着训练第三班——毕竟中忍考试就在下下个月。但这都第二年了,孩子们应该摸到了门路也比较独立,于是并没有太担心。 房间被搬空后,卡卡西轻车熟路地拉开玻璃推门走进阳台,我没在意,却在下一秒听他道—— “你的兰花呢?”他扒着门框,四分之一的脸上面无表情。“小樱说,你买过一盆——” “咦?”凯站在门口,手里堆着《希腊神话集选》、《佛格列游记》和《孽海花》,高高的书脊后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不满地叫道,“梅见,你竟然养花?那你还拒绝我送你水仙!” “哎呀,哎呀。”问题有点多,习惯于单线程思考的我一下子回答不上来。“一买回来就送给朋友了......” 为什么送给朋友了呢。我灵机一动,顺带着编好了这个八面玲珑的谎。“因为实在养不活啊。” “那为什么还要买?真是受不了你。”他轻描淡写地丢给我一块抹布,“收拾好了,你留在这擦玻璃吧,我和凯先把最后的东西搬过去。” 这个不期待我回答的样子真是一如既往地脑残而傲慢啊。我翻了个白眼,看在卡卡西至少是个优质免费苦力以及凯在场的份上,并没多说什么。“辛苦了。” “哈哈。”这是卡卡西。 “一点也不辛苦!”这是凯。 吭哧吭哧开始擦玻璃,里面擦完换外面,外面擦完开始拿着旧报纸狂摩擦消水痕。这是我。 第23章episode 23 episode 23 担当上忍们有默认划分后属于自己的活动区域,所以下忍们也是。我绕过凯班,蹲在树上看了下贴着树干躲藏的鸣人和小樱——第七班正在执行抓狗任务。卡卡西说他计划接个出村子的任务磨练一下,看样子是准备冷落我一段时间。看多了三流小说的家伙竟然真的开始执行钓鱼计划。我拼命地憋住以免自己大笑出声,直接开溜,去找红。 我看过档案后便知道这一队全是追踪和观测方面的好苗子。学生里有个日向宗家的女孩。人很害羞,也是最眼尖的,毕竟白眼——红笑吟吟地看着我从草丛后蹦出来,让学生去休息。 “牙,雏田,志乃!解散,休息十分钟。” “是!” “是,夕日老师。” 我收回目光。“我准备考察一下你的学生。” “嗯,也是时候了。”她表示赞同。“考什么?” “老三样。提炼查克拉的速度和准度,掌握的初级忍术和遁术,还有体术。因为你的特长,可能要再加个幻术抗性?” “不过,这几个孩子学的都是家传忍术。”红凑过来看我手里的表格。等级从a到e分成五类,c是及格线,当然这只是下忍标准,第三班在上周就考察过了,前天是第七班,今天终于轮到第九班。宇智波佐助拿了b+,扣分点是查克拉的控制,但掌握的遁术运用熟练;漩涡鸣人的成绩是c,反应力不够,查克拉提炼更是一塌糊涂,春野樱则有一个c+。 “都是出身于大家族的孩子么......”忍术不忍术的,无非是能否在战斗时发挥出足够的威力。“没事,其实都一样。” 她“嗯”了一声,大概和我想到了一起。“今晚有空不?阿斯玛送了两张甜品券,没人陪我吃。”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吃甜品......不对,居然是阿斯玛送的?!真的是本人吗......” 红颇有女王风范地微微一笑,继续慢悠悠道,“怎么,不愿意?我还就想和你一起吃牛乳蛋糕,喝抹茶麻薯。梅见,你敢拒绝我?” 我眼睛都快被闪瞎了。“呃!我......” 红真是那种极度耀眼而明艳飒爽的红玫瑰,在派对时边喝酒边目不斜视地整理下头发,偷看的人就能从雷之国排到木叶村门口。猿飞阿斯玛这个不会穿搭的土鳖和大美女夕日红站在一起简直被衬成乡野鄙夫。 而我则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要做发财梦的普通姿色、普通体力、普通见识、普通胃口的庸俗女人。出于某种微妙的懒惰和疲于应付,我其实根本不想出门——于是只能苍白无力地举证道,“呃嗯。那个,我在戒糖......” “都在和我聊天了,还戒糖戒糖,天天戒糖!”她眉毛高高挑起,扣住我抱在身前的手臂,摸索几下,直接换了位置去扣我的手腕。“你敢不敢戒盐?!” “行吧,我去。”我苦笑。“唉,我就是想多回家休息一下嘛。” “你都多久没出门了,三代目还没让你带班就累成这样。”训练场上的夕日红和咖啡馆里的夕日红并不是同一个夕日红。“以后要真的开始带班,该多累啊。” “没事的,我会像卡卡西一样拿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坐那里鄙视新人,傲视群雄,顺便摸鱼。” 《白痴》是少数我推荐后红觉得好看的书。看吧,我说过了,忍者哪有不疯的?但她对待学生应该比我温柔得多。“太恶劣了,我一定会举报你的。” 红看我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凑近我,从我的视角看去,她的脸前犹如加装了鱼眼相机,铜铃般的双目,草原般的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卡卡西这段时间天天半夜跑去你家。” “谢谢,”我后退半步,无奈地晃了晃手。红一点力道都没使,被她松松地抓着还怪舒服的。“那大概村子里的所有......所有卡卡西女友粉都知道我们又开始了吧。” “唉。”她露出了“你有力气□□没力气积极生活,川岛梅见我实在是对你恨铁不成钢啊”的表情。“行了,十分钟到了。牙!你过来一下!” 被叫到的犬冢牙立刻从树荫下跑来,脚边还有只跟着主人欢乐奔跑的小狗。“老师!什么事?” 那个原本正和夕日老师相谈甚欢的女忍调转面孔,脸上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变化,留下了一道残影的手却飞快一动,抽苦无的动作快得几乎被眼睛忽略。 自己脚前的十厘米处,多出了一把斜着射入土中的崭新苦无。 “我是木叶所有下忍的辅导员,会随机履行一下监督你们进步的职责。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牙愣了一下,那女人说要战斗,自己却随便地放松着。唇红齿白,乌鸦般的黑发在脑袋后束着。她看自己依然站在原地,有些不耐烦地用指尖转起了苦无。“抬起头来,准备战斗。” “规则是什么?”他记起不久前的抢铃铛。 “没有规则。我只记录你们的表现,然后评分。” 记录表现,然后评分。那就是说——可能会被火影大人看到咯!他立刻摆出战斗姿势,“赤丸!” “汪!” 狗吠一出,她带出杀气的身影已闪到眼前——“太慢了。” 动作快如鬼魅,偏偏话音又都听得一清二楚。犬冢牙咬着牙,立刻使用后撤步闪躲,没想到对方越攻越急,直接将自己逼到了歇息的树前! 不断攻击划去的苦无最终在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刻痕,牙一撑一跳,反而重新站在了地上。不行,实力差距太大,看来不得不......“赤丸,我们只能用那个了——赤丸?!”他回过头去,惊恐地发现赤丸并不在往常的位置上待命。 第21章 “抱歉,红,我就不给你的学生们放水了。”女人缓缓从树后走出,脚步轻得连草叶都没发出声音。她单手控制着如塑料袋般被倒抓在手里的小狗崽。“哎呀,实在是太弱了。” “......你!”犬冢牙强忍着暴怒的心情,不敢轻举妄动。“放了它!” 一旁,油女志乃隐藏在高领衣后,默默消化着她和牙的战斗所透露出的信息。 正开着白眼观战的雏田忍不住喃喃道。“她真的好快。” 夕日红点头道。“川岛上忍以速度见长。”特别是在凯的建议下开始负重后。 “川岛?我之前没听说过她。”雏田下意识问出口后,又开始对手指。“唔......” “木叶人才济济,没听说很正常。”红宽慰道。 志乃不语,只是一味地思考。虫子......怎么用虫子...... 我观察了会儿,发现这小男孩的性格和鸣人差不多,只是战斗力更强点,虎牙更尖些。于是顿觉无趣,松开了手中的四条小狗腿。“放咯。” 犬冢牙疑惑。“你居然真放?!” “没办法嘛,毕竟犬冢一族靠的是兽人合一的忍法吧?我是来考察你的,又不是真的想杀了你。”我耸了耸肩。“虽然你们现在除了参加中忍考试也体验不到以杀人为目的的战斗......不说废话了,你们一起上吧?” 被我点到的三个小孩儿齐齐看了过来。我突然感到一阵松快的畅意,又看风吹动树荫,碎片般的蓝天白云,心情不可谓不好。“快点啦,我还要去第十班呢。” 在下忍阶段,被打到怀疑人生是常态。我踩在直直没入泥土的苦无上,身边倒了两个,坐着一个。还坐着的那位是在查克拉接近耗尽后主动认输的油女志乃。 “狗,虫子,啧啧。”我朝红挑眉。“动物世界啊~虽然输了,但赤丸抓猫应该挺厉害吧?嗯?” “那当然了!”犬冢牙酣畅淋漓地输了一场,却心服口服。“所以说啊!我们早就开始第二阶段的历练了,和那个吊车尾班比当然强了很多!” “牙,不要这样说、说第七班嘛......” 要是被佐助听到,不知道脸该有多臭。 “行了,继续加油吧。”我淡淡开口,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隔壁除了兔子眼睛还有人柱力,以后你就笑不出来了。“红,我先走了。” 她挥了挥手,等着四仰八叉的学生们自然恢复。“回见。” “回见。” 犬冢牙b,油女志乃a,日向雏田b。我坐在新书房里思索几秒,还是把那个过于优秀的a改成了b+。 对虫子的控制和战商都不错,就是体术薄弱了些。 虽然人家本来就是靠虫子打架的...... 新书房里摆了三个书架和桌椅,外面就是晾衣洗衣的阳台,除此之外带了一个卧室和杂物间。老生常谈的客厅被我挪掉沙发,只摆了餐桌和懒人椅。我没钱买房,只草草写字画押租了新公寓三个月,随时准备跑路。尽管如此,中介依然看在我信用分高的份上找了个地段不错、成色不错的房子。书桌椅是配套的,梨木,不大不小,带两个抽屉;占满空墙、直达天花板的书柜却是我自己加的。其实大部分忍者没那么多闲心看书,只是我游手好闲太久,足够自由罢了。我丢开水笔,发现面霜快用完了,于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上街采购了——实在是太失礼了!我痛心疾首地对自己道歉,准备痛痛快快地冲澡、点外卖、睡觉,结束今天的牛马时间,迎接第二天的牛马时间。 但不知道是邻居还是不识趣的怪人——不应该啊,这栋公寓楼的安保可没有这么差劲——啊,之所以排除卡卡西是因为他不可能走门,而且我也给了他阳台钥匙。好吧,这套房子的阳台又不连接卧室,其实我知道他现在的绿色通道只有那扇朝东的卧室窗户。虽然无所谓,但我还是加快了搓洗头发的速度,披了浴袍就冲到门前。没有猫眼么?看来这栋房子建得很早......我边绑头发边束紧浴袍,然后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打扰了,请问......”来人习惯性地抬眼,然后愣住。“怎么是你。” “哦呀,”我眯着眼睛,完全想不到竟然是他。“分数已经写好了,禁止涂改哟。” 第24章episode 24 episode 24 宇智波佐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他记得自己从忍校毕业已经半个月多三天,他记得遁术的结印顺序也记得手里剑怎么丢能扎到树干背后,他记得自己幼时从轰隆轰隆的战声中醒来,循着地上的血点摸到走廊尽头,看到一只苍白青灰的手,指甲里藏污纳垢,黑色,红色,是干涸了的血块。交叠着摔在地上的邻居奶奶的尸体,爸爸妈妈的尸体,是谁,是谁,下一秒哥哥竟然从血色的阴影里走出,面无表情地陌生地说,你想的没错,是我杀了全族,愚蠢的弟弟啊要是不想死在这里那就快滚。于是一切都变了。变成自己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一定要杀了那个犯下滔天罪行、让宇智波族地血流漂杵的男人。多可怕啊,经历幻术的折磨后,他从痛苦中挣扎着醒来。爸爸妈妈依然一动不动。尸体怎么会动!他闻不到妈妈平日里身上的淡淡馨香了,只剩下腥臭的血和再也没有回应的绝望。从那一天开始,噩梦不再是抽象的坠落感了。噩梦是无人的空寂的挂着月亮的夜空,是连流浪猫都被丢到井中活活砸死,是那个男人血红的眼睛和再也没有嘱咐的爸爸妈妈。他抖着手爬出门去,立刻就碰到清理战场的暗部。那个白头发的家伙戴着面具,一看到他血糊着刘海眼睛、手脚俱全的模样,立刻把自己带到医院。 他在医院醒来,没有任何人来转告任何事,真相是什么,隐情是什么?佐助觉得这没有必要。多么直白,我已经杀了爸爸妈妈,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但一个人怎么会杀了父母,怎么会连带着父母杀了全族,当着自己多么亲密的弟弟的面说我也要杀了你。他头痛欲裂地推了被子想逃离一切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大块如血迹的色彩,尽管那只是无辜的,柔软的白色,纯洁的白色……他上半身探出床沿,腿脚却酸麻无力,于是一头扎到床下摔得了个眼冒金星,不得不再多躺半个月。 于是从此不再交付信任。 住院的半个月里他知道了宇智波一族现在只剩了自己一个。他恨自己没死,又恨自己想死。除了前几天闻到食物的味道后总想要呕吐,他从喝水,到稍微能吃点蔬菜、水果,再到流食、肉食。他已经在慢慢恢复——努力地吃,努力地恨,不得不背起全族的性命,因为宇智波鼬告诉过他,这些人确确实实是为你而死,要是你最后也死了,就是他们又死了一次——白死。天啊,白死。 偶尔他会想到为什么。这个问题似乎很浪费气力,因为花瓶摔就摔了,用碎片去拼旧轮廓还是新形状都实在很难;人死就死了,复生是禁忌而祭奠是悔恨。木叶村依旧是木叶村,宇智波佐助也不会因为没了亲人变成另一个存在。他记起从前的一句话,从前有人说过一句话,似乎是已经被水洗过般的、清淡浅薄的印象了,但他的记性到底很好,最终还是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她说,佐助啊,你知道佐助是谁的名字吗? 佐助就是我的名字啊。 佐助不仅仅是你的名字哦。 他不明白,也隐约担心起来。名字,有人和我用一样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没有说话,却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好的一个佐助。真的么?真的有和我一样叫佐助的男人吗? 也可能是女人。 真的?他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骗你的,其实是男人,而且那家伙也早就死了。 噢。他松了一口气。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 咦......她有点惊讶。忍者学校的历史老师还是那么没有威慑力么。你不知道猿飞佐助吗?嗯?他不仅仅是三代目的父亲,他是三代目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 我......他相当心虚地提着书本,拖着声音,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几乎逃了全部的文化课,只为了练习哥哥的手里剑技术。 想到这里,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的想法又涌上来,咕嘟咕嘟地冒泡,水烧开了,微风轻柔细腻地绕过窗帘,扑过来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发出响动。莫非是空气被阳光加热到几乎要爆炸,还是只是不知道你对你说话时是不是在对我说?你对我说话时又在对自己说?这太不合适了,太不合适了。他记得这女人只在小指涂着橙色的指甲油,夹着烟吞云吐雾时橙色又变成草黄。后来他成了叛忍又拿了草薙刀,回望过去,站在木叶里的她伸出指头,掰过他宽容而平和的掌心,很慢很慢地写,残って,残って,残って......他不动,只是任由她手指颤抖至苦笑。那不过是个平常而无聊的午后。一切风平浪静,只是她遇到了他,却始终不肯吻他。 实在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世间好物不坚牢。这指甲上迷幻的变色,大约也是预兆。 第22章 他记得她光滑如池沼的黑发和带着暖意的白皙手指。他记得那是一个傲慢的女人,一个以说怪话为乐的女人,一个强装快乐的女人,一个用猿飞佐助启蒙了他的女人。 宇智波佐助醒过来,房间内昏暗模糊,他浑身冰凉,用手一摸,发现被子全翻到了地上。再一睁眼,就看到那荒凉的天花板,如此不甘,如此寂寞,却藏着那么痴那么狠那么绝情的海。他闭上眼,再睁开眼,只见那劈头盖脸浇下来的又是熟悉的恨意和不甘。 又是拔草又是抓猫抓狗。他烦躁地回到公寓,拿出钥匙开门进屋。膝盖磕到了,所以先消炎再洗澡。他从来不管小伤口有没有碰水,有没有发痛发痒结痂,也根本不去想。早几年的宇智波佐助其实恨不得自己能因为某个出人意料的——比如口腔溃疡,又比如没去干净的死皮扯起的皮肉沾水感染,要么阑尾发炎时麻药过量一躺不起——某个出人意料又并不能完全被称作意外的可惜的事件死掉。他在无聊的小事上事事都想着消失,想着死,说成逃避也好,他确实是是一边坚持着自己不能死、一边想死,就这么度过了从那年到今年的孤独的少年时期。 深吸一口气,冰箱里居然已经空空如也。他硬着头皮拿出零钱罐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回来一个饭团,却发现蘸料也没了。 成为下忍后就没有孤儿补贴了,虽然有任务金,但低级任务对房租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自己现在只有父母留下来的积蓄了,当然要小心使用。 佐助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又下楼一趟,却发现吃惯了的蘸料缺货。 那么,他记得隔壁住着的似乎是个友善的平民奶奶...... 她开门的一瞬间,佐助只感到跨了千山万水的一根线终于走到尽头。虽然要拿现实来比喻,他想,那大约更接近线断时的一声脆响。那个女人再次出现了。佐助看到她油亮反光的黑发和雪白的脖颈,接着是含着月光般遥远的双目。第二眼,对方似笑非笑的嘴唇张开,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情急之下,竟咬了自己的舌尖。 于是往后每次忆起这幕,宇智波佐助的舌尖都会微微一痛。 多么仓促的第一面,再叠上了这叫人不设防的第二面。 命运之线就是这样将他们再次相连的。 第25章episode 25 episode 25 “佐助。”我故意表现得有点不客气,希望他知难而退。“怎么了,你对自己的分数不满意,想再打一场吗?” “没这个必要。”他面无表情地回道。“有村婆婆呢?” “这是谁?”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最近才通过中介搬来。” 似乎想到某个并不喜闻乐见的结果,佐助的脸色变差了些,说了句“抱歉”就想离开。 已经进入叛逆期了么......我盯着他秀丽而干净的眼尾,不耐地用脚尖碰了下地。“佐助,唔——你在这等我一下。” 我转身回到还开着暖风的浴室,随手拿进黑色的工字背心和长裤,换好衣服后又狠狠用干爽肥厚的浴巾搓了搓湿漉漉的头发,这才重新开门待客。佐助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手里的饭团已经不见了。他重新抬起头,眼神里没有早先见我时的无措了,只是冷冷地等待着某个总会来的东西。 然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佐助,进来吧。我今天做了二人份的面条,但是吃不完呢。” 他愣了一下,没有拒绝。我立刻补充道。“抱歉啊,没有多余的拖鞋了。” “......哦,这没关系。”佐助回答的声音很轻,好像因我时隔多年的好意有些窘迫,却微微地放松下来。我见此,率先朝里走去,先把桌上乱堆成山的杂物放到了沙发上。 “打扰了......” “哦呀,这么有礼貌。佐助,宇智波佐助,你到底在哪里呀?”我装鬼上身地冲着他大笑,“你被替换了么?!” 他涨红了脸,自动跳过放着文件袋、忍具、凯前天送来祝贺乔迁新居的果篮、小说、dvd的沙发,在还空着的扶手椅、摇椅,和软垫里挑了靠阳台的扶手椅坐下。刚好是卡卡西来时爱坐的那个位置。我捏着面饼,回头看了眼正安静坐在原地的佐助,“佐助,快点过来。” “不是说已经做好了么。” “那是为了骗你进来呀,哈哈!” “......哦,来了。”他无语地和我一起站在锅前。“需要帮忙吗?” “嗯,谢谢你问我,其实也不需要。” 宇智波佐助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我就知道”的小男孩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拽得一批,但依旧如我的吩咐,乖乖站在我边上看着我放水放面,然后炒开番茄、牛肉丝,最后用鸡蛋包住配菜,丢到了海碗里。 “喂。”他捧着面碗和筷子,突然发现我丢在门口的穿衣镜上满是白雾。 结果居然是我浴室的排风坏了,热蒙蒙的水蒸气排不掉,室内又热又闷。 “唉,这房子太老了,不仅没有猫眼,连排风也容易坏。” “我的公寓有猫眼,排风倒是从半年前坏到现在。” “哦——”我思索起来,“你一个月房租多少?” 佐助报出了一个数字。 我很失望,“怎么一样啊?这样的话都没地方投诉耶。” “幼稚。”他居然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投诉的。” “为了省钱啊!我的最大生存动机,也是世上的最大投诉动机。”我带着佐助穿过书房,大费周章地掏钥匙,开了那扇嘎吱嘎吱的旋转阳台门。真的是很老式的装修,虽然镂空雕刻出的花纹很好看。“你不也为了省钱,每晚就吃一个饭团么?” 他不说话了。 我将自己的碗摆到阳台的实心水泥围栏上,边吃边看风景。佐助见此,也吃了起来。小男孩终归在长身体,虽然已经吃了个梅子饭团,但还是很能吃。我用余光悄悄留意着他的进食速度和对西红柿、牛肉、鸡蛋的拾取顺序,发现他好像很爱吃那类已经被炒软的、褪了皮的西红柿。 “怎么不吃?”他停了筷,很平静地扭头看我,鼻尖上有温润到半透明的阳光和绒毛。 “哦哦,”虽然被抓包,但我直接开始胡扯。“刚洗完澡,其实没什么胃口。” 佐助又吃了两口面,把鸡蛋吃完了,接着喝汤。 红霞满天,日落西山。这样的好天气很少,但暴雨后总有晴天的。附近都是材质相似、设计类似的旧屋顶,经历前几天的阵雨后被冲尽污垢,已经干净不少。阳光式微,却依旧熠熠生辉。我漫无目的地发了会呆,攥着筷子,看到不远处的某个阳台上竟爬出几根青绿色的爬山虎和不知名的藤蔓。为什么说不知名呢,因为我一看到那簇细弱的紫色小花便有熟悉之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却并不清楚那植物的种类。 “怎么还是不吃?”佐助的声音把我拉出思索,我愣了一下,听他继续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别看风景了。” 其实面已经坨了。我用筷子勉强挑了挑,夹起根面吃掉,又象征性地喝了口汤,本来有点不爽他的反客为主,突然灵机一动。“佐助,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咳,咳咳!”他呛了一下,接着开始疯狂捂着嘴咳嗽。缓过来后,看着毫无负罪感的我,脸比一开始还红,从细细的耳廓红到耳根,全然一副毛头小子的傻样。想抢在我自我介绍前将一切说清楚,却控制不好音量。“你以为我忘记了?那个拜托你来参加家长会的人,不就是——” 那人的名字几乎已到舌尖,佐助却将声音全数吞回了喉咙。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赶紧伸手拍了拍他正因深呼吸剧烈起伏着的后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要是你被我煮的面呛死,卡卡西会杀了我的......” 他突然甩开手,我手疾眼快地缩回动作,他自己的手背却磕在推门边缘。“如果你知道那是、如果你看到门口的人是我,你还会不会开门?” 小兽般的黑眼睛,女孩般的面孔,细腻温柔,白如纸面雪花,现在却透着些怒火中烧的红。 我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捧着碗沿。现在却不管了,只是垂着,大概手指交叠,因着被质问而紧张。说实话,我一直不敢看佐助的眼睛。他实在是个正统而妖美的宇智波,和我这类被迫卷进诡谲命运的半个异类不同,天之骄子,天赋异禀。我后悔了,但站在现在去后悔半个小时前的事有什么用,如果真要后悔,我该回到十几年前去。木叶所有人都知道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也知道我知道宇智波鼬,或许还比寻常的平民和忍者知道得更多。我不确定这算是个逆鳞还是机关,触发后得到的究竟是豪火球还是通往过去的痛苦回忆的回廊。不含一点私心地讲,我就算好奇,也不会给宇智波佐助开门。然而我开了,或许这无关紧要,但他喜欢吃西红柿。 “佐助,我没有强迫过你。”于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从前的事,我很高兴你还记得,因为我过去实在有过快乐的时光。你也有。但我希望你尽快忘掉那些和你哥哥有关的回忆,因为我受自己良心不安的折磨,总会给你开门。” 第23章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动作,看着我收掉碗筷,走回厨房。 回来的时候,他竟然还在书房外的阳台。看见我走近,主动跨入房间。 我微笑。“有话想说么。” 他满脸挣扎。“对不起。” “没关系。” “我忘不掉。” “这没关系。”我叹了口气。“只是你时时想着这些,实在不好。说到底,谁又能真正忘掉些什么呢......” 天色由粉黄转成灰紫。他脸上有花窗投来的淡淡玫瑰紫阴影,我像以前一样揉了下佐助依旧柔软的发顶,从上至下地看着他的发旋,“还有什么要说的?我的好脾气只有一次。” “你为什么不安。”他眼神炯炯,渴望着洞穿敌人的心脏,我身上似乎多出一个窟窿,只是无法流血。“你对谁不安?” 宇智波佐助从来不在疑惑中直接带出“宇智波”的字样。他其实隐隐自傲于自己是最后一人的事实,虽然这同样是一切痛苦的来源。对他来说,这个背负了太多的姓氏仿佛底牌,并不能轻易露出,因会顺带着露怯。我本来想说自己对宇智波止水不安,对宇智波鼬不安,或者对默认我与止水交好的三代不安,却犹豫了,我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的眼睛像蜘蛛网一样看着我,我现在必须要说出些符合逻辑的、细致而有启发性的东西。我明白自己需要一个答案,但这答案并不是真的。 “佐助,听我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蹲下来,突然摸到柔软的地毯,于是顺势坐下,只是双肩裸露在风里,房间里的热意散去,竟然开始发冷。我殷切地注视着他,重复了一遍。“你知道的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和你哥哥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我们不熟,但我照看过你。哪怕只有半天,或许我也很后悔,因为我今天不得不放你进来了。我妈妈——虽然她很早就去世了,却说过一句话。你知道吗?我想自己始终这么不安,或许正是因为这句话。她说,人要时时看顾自己的缘分。” 佐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袋里却白纸黑字地浮出她所说的一切话。 “总之,”我收回脸上不知不觉融化的笑意,像双肩落雪,不沉不重,只是难以移动。“我......” 我发现自己没穿袜子。我越来越后悔了,一对上宇智波佐助,连假话也越说越真。“我知道这种不安是出于想要弥补的心情,我可能太天真了,只是觉得你已经遭受过太多,不必一直——” “别说了。”他的声音抖得厉害。“我不要你的怜悯!” 对话戛然而止。宇智波佐助跑进阳台,直接翻回了自己的公寓,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体术的架势里颇具宇智波遗风。 第26章episode 26 episode 26 不知道为啥,我对天天这姑娘特别有好感,教学也好、聊天也好,就是很投缘。她大概也一样,我猜这种吸引力是双方都能感受到的,比如我们一起点评小李穿上连体衣后的样子、宁次每做完一个训练就嘴角微瞥的小得意,天天特别好的一点是她大方又细心,没有小樱那么内敛害羞也没有井野那么进退得体,但当她用我带来的透明电话线发圈扎起两个丸子头时,我一看她又圆又大还反光的眼仁,我就知道那个活力满满、鬼灵精怪的女孩儿又回来了。 所以打完第三班时,我特意留了一会儿。 “宁次,你还好吗?” 他扭头不理我,喘了会气,很不甘心地瞪着我,那双空无一物的白眼实在有点骇人。“你最后那招叫什么?” 我笑眯眯地蹲下来,看到他白净的下颌,属于男孩或少年的肉包骨头的温和线条。“是瞬身术。”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上忍的实力吗......” 看这家伙这么怨怠的样子,我决定说实话。“其实这个东西呢,不好这么算。” 小李、天天和迈特凯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旁观我们的友好交流。 “首先,我不是上忍里最强的,但也不是最弱的。”我继续道。“如果‘上忍的实力’指的是平均水准,那么大概也不是,因为我连五分力都没使到。” 他突然坐起来,表情认真了些。 “火影之下就是上忍,但火影只有一个。从理论上来说,”我的思绪飘远一瞬,想起那团金色的飞一般的影子。“......嘛,总之,上忍是很不好界定的。” 他抿了抿嘴。“哦,我明白了。” 我顿了下。“你明白了?但我还没讲完呢。” “嗯,我想我明白了。”宁次毅然决然道。“谢谢你,川岛老师。” 你到底明白啥了,孩子。 看着他独自离开的身影,我来到了凯的面前。“宁次这孩子不错。” 凯表示赞同。“他确实很能打。” 小李开始不服气了。“我也很能打!” 我表示赞同。“你确实也很能打。” 小李感到满意,但突然发现宁次前往的方向是训练场。他大惊失色,他面容惊惶。“凯老师,宁次要偷跑!” 师徒俩惺惺相惜,凯大声道。“实在是青春,太青春了!” “啊啊啊啊——”燃起来了!大登小登、登登相传地燃起来了!我立刻助力:“快去啊!现在正是青春之光照耀生命之路的最好时机!加油,李!” “好!” 两个人唰一下跑开,快得一骑绝尘。 看着这两只战力高强的大小青蛙,天天没憋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也笑。“一来第三班,心情就变得很好。” 天天仰头喝了口水,点头道。“是呢。凯老师一看到您,也变得很兴奋。” “这家伙,”我根本没在意。“我们认识好多年啦。” “好多年,”她开始好奇。我和天天早就在凯带着李狂奔时混熟了,好几次宁次和天天没老师看着训练,都是我带队。“好多年是多少年?” “你问住我了。”其实没有。我在心里一番加减,报出个数字。“十二年了,哈哈,真的已经好多年。” “十二年啊......十二年后我就二十五岁了,”她见我的神色突然柔和下来,笑嘻嘻地冲我道。“啊,我知道了,川岛老师,你今年二十六岁了,对不对?” “啊啦,”我伸了个懒腰,想象着天天成年后的样子,头发上有健康的光泽,五官一定还是圆满的,眼睛也是生气勃勃的。“你怎么算出来的?” “因为我也问过凯老师这个问题啦。”她很得意、很可爱,仰起脸时,鼻子翘得神气极了,满脸少女的天真蛮顽。“他说过你们的年龄一样,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个死了好多人的b级任务里,结果最后只剩下凯老师、川岛老师、第七班和第八班的老师。凯老师那时候只有14岁,所以加上十二年,就是二十六。” 我听到她的转述,有些犹疑,又好奇起凯讲故事的动机和那时的心情。记起点细节,看她依旧神色如常,不得不一并说了。“那时候是战争。” 干巴巴的一句话,但已经足够。 她和我抱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我发现时间尚早,天天的查克拉还没恢复好,决定换个话题。“同年龄段的男生,你比较喜欢哪个?” 她扁了扁嘴。“同年龄段?” “好吧,那就随便多大。”我一脸八卦,“不过,是可以恋爱的那种喜欢噢。” “噢~老师你怎么这样,”她很配合地斥责道。“不想着好好工作,居然来试探学生的恋情么!” 好吧好吧,我平时真的很没架子,怪不得卡卡西一直说我容易被小孩子欺负。“说嘛说嘛,”我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五班的那几个?” “第五班?那是谁啊。”她没反应过来,“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喜欢宁次。” 我一下子被震撼的有些结巴。“啊......哦...等下,你确实说过,你居然说过,你居然说过!天天!” 她被我疯狂摇晃至放手后都带着惯性,自动晃悠了几下。“诶诶,世界在旋转。” “不是啊,你这种事就随随便便说了吗,”我点着她的鼻子,“这个——” “反正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为什么不能说了。”天天吐舌道。“你看着宁次的脸,又说不出来我说过这话。” 好可怕,这是个能洞察人心的小姑娘! 我心有余悸。“祝你成功。” “随便啦。”她摆了摆手。“宁次这家伙家里事情都一大堆,要是我贸然加入他的人生进程,我想这样不会幸福。” 日向家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日向宁次的父亲——日向日差,这个分家中的宗家的惨事我更是在上忍闲聊中听说过无数次。“那祝你武功高强,前途无量。”这回我说的很真心。“说实话,能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往往是个好事,也是意外之喜。” 天天笑了下,神神秘秘地看我一眼,赞同道。“是呢。” 卡卡西再次打开我房间窗户时,是半个月之后。 第24章 他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从天而降,一下子让我摆出了不自觉的防御姿态:手里握着从枕头下抽出的苦无,被子被一下子掀在空中,暂时能够阻挡敌人的视线,声控台灯开着,将我手脚狂舞的战斗姿势映到了背后的墙上...... “卡卡西你这个脑残。”看清是他的我面无表情道。并找到拖鞋,下床开灯。 他脸朝下趴着,闷闷地咕哝了句什么。 灯光如水,一下子盈满他疲惫而潮湿的白发。 “梅见......”卡卡西的声音变大了些。“别开灯。” 我把灯关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要怎么睡觉啊。 我犯难时,躺得手脚舒展、占满床面的卡卡西已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于是我记起书房里还有个毯子。 睁开眼睛时,并没看见预想中的人。悄悄摸到隔壁,才看见一缸已晦暗许久的烟灰和掉在地毯上的精装书。 他站在走廊灯光的尽头,见她侧脸垂落的黑发密密如丝织。地毯是一颗一颗的粗毛线,一看便知道出自谁手,只有红豆考官才有如此的闲情雅致,但这两个无聊的女人能共同抽出时间来完成这幅作品也实在是令人惊奇,卡卡西想。他的视线缓缓挪向四面的书架,心道看的书越多人越疯,要一把火烧了,又会彻底疯掉。真令人难办。 压抑的小房间,但拉开窗帘一看,又天地开阔,仿佛轰隆轰隆的低语化成雷声,已经悄悄从他心中离开。此情此景,卡卡西站在包围了自己的这群异物中四顾,此情此景......他突然记起自己听过的一个寓言。如果墙能开口说话,世间便不会再有相安无事的情侣了。 他早知道是并足雷同拿走了那盆紫花。或许梅见想拿回来,或许她想要一盆新的,但自己于情于理,都未可知她到底在纠结什么。书桌上乱七八糟。一个带着裂痕、却被水泥补上的空花盆,里面装满了大颗大颗或真或假的宝石。沆绿得能滴水的翡翠耳饰、浑圆洁白的珍珠项链、嵌着碎钻的手链,还有自己从前第一次做s级任务后买下的猫眼石胸针。 花盆边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相片。这样看下来,有和并足雷同一起在火影岩前微笑的拍立得,也有抱着帕克、伸出条手臂的自拍,有和过去队友的合照,红那家伙......甚至有凯,但止水却被藏了起来。 他早就休息够了,此刻见她垂着头睡着在椅子里,坏心思地希望梅见一下子惊醒,再和自己大吵一架。叫这粉饰太平的新居化成废墟。 但卡卡西最后并没有这么做。 他伸手一捞,抱起因接触而迷迷瞪瞪醒来的梅见,睡衣皱巴巴地褪了一半,露出她结实而形状漂亮的腹肌。卡卡西伸手扯好下摆,又施了个催眠术,让她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一夜无梦,但手脚沉重无比,又酸又痛,睁开眼一看,竟然是卡卡西召出了八忍犬,密密麻麻将我隔着被子压在底下。 “卡卡西,卡卡西。”我艰难地呼唤了两声,发现他就在我边上,也被压得很严实、很难受,但依旧闭着眼,仿佛睡梦昏沉,无法醒来。 明明那头不安分的白发就在我脖子处痒痒挠挠,我却一直睡着。勉强看向他安静的睡颜,依旧呼吸平缓绵长,明显是早已适应和忍犬同居。眼睫毛长密低垂,平常耷拉着的眼皮整个放下了,他的脸上有几处擦伤,这次的任务应该并不简单。 我已经快要忘记,卡卡西和我原本只是这种单纯喜欢一起睡觉的关系了。 当天下午,所有上忍被一同召见。三代目看过我对下忍的考察记录表,宣布中忍考试开始报名。卡卡西的第七班、凯的第三班、红的第八班和阿斯玛的第十班一同报名参加,并当场拿到了制作完成的准考证。担心鸣人的伊鲁卡虽有不满,却被卡卡西反驳。会议后,我找到伊鲁卡说明了鸣人的进步,希望他不要介意。 他似乎和卡卡西已经谈过了,没有刚才那么担忧,明显已放心许多。 我见此,也就随便说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身为老师要学会放手”,和好久不见的玄间一起离开了。他叼着千本,心情看起来很好。“梅见,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最近吗,有点健康得过头了。”我吐槽几句工作,邀请他去居酒屋喝点。“放松一下,嗯?” 刚好闲下来的玄间欣然应允。“再过几天就要忙起来咯。” 我知道卡卡西在跟着我。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鸣人、佐助、小樱,这三个家伙也跟了上来——虽然他们的目标是卡卡西。 我想卡卡西绝对是故意的。 * 我喝得半醉,感觉玄间也是。果然在中午就开始喝酒的人真的很少,所以我说话无所顾忌,就算变了身的卡卡西就坐在隔壁桌。“唉,玄间,我感觉没人肯爱我。” 玄间气笑了。“你脑残吗?” “真的。”我垂着头,眉目间晦暗而寡情,表情有点抑郁。“我做忍者,真是大错特错。” 虽然其实是固定节目了,但不知火玄间还是忍不住有些气得上火。被他注视着的黑发女人总没什么自知之明,一遇不顺就大开杀戒,不害自己难受,偏生只伤情人。 “梅见,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雷同或者卡卡西,你直接在家好好休息,”他口气冷静,想必此话已是深思熟虑后的杀招,“要么你给我道歉,然后承认自己玩弄男人感情多年,犯了大错。” “啊,好绝情......”我嘻嘻了一声,其实意识还是清明的,只是动脑思考变得很费力、很艰难,好像推开门就看到血光一片,又不得不上前拿着苦无伸进敌人体内,轻轻搅动一下,等对面无力挣扎时切进脖子,然后杀下一个,然后杀再下一个,最后等队长来通知,啊啊,任务结束啦,你做得很好,效率很高。咦,我怎么又想起十二年前的事了?这麻痹感和痛快的解脱仿佛已然一体,我清醒过来,看到三个缩手缩脚的平民走进来,径直挑了玄间后面的位置,坐下后点了一瓶烧酒、三个小菜,没在意,只是继续闷头喝酒,并不想继续说话。 “梅见姐姐也在......”鸣人看着店内唯二的两个男性顾客,愣了一下,悄悄问同样变身成大人模样的队友,“坏了,一个黑头发,一个棕头发,哪个是卡卡西老师?他不是白头发么,染头了?” “笨啊,”春野樱恨铁不成钢,“我们跟了他一路,他哪里有时间染头,肯定是变身术。” “都别吵了。”佐助面目阴沉,虽然依旧好奇卡卡西面罩下的样子,但也意外在这里见到川岛梅见。“继续观察,总会有人露出破绽的。” “玄间,你确实是个朋友。”我明白过来,总算捡起话头,继续天南海北地聊着我并不愿和卡卡西提到的话题,“你说,人死之后,会去哪里呢。” “死了后,灵魂也不一定都完整。”他夹了块腌萝卜,嘎吱嘎吱地吃掉了。“你想去哪?我提前部署一下,做点计划,到时候跟着你过去。” 我笑了,“真的吗?” 嘎吱嘎吱。他还在吃萝卜,边吃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哦,卡卡西骗过我,他说自己一时没忍住,以后再也不会那么不顾我痛苦伤心地纵情纵欲;雷同也骗我,他说自己从一开始就珍我惜我,但情到浓时偏转淡,最后他依然坚持不了一直爱我;止水那家伙更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混蛋,脑残、黑心、不怕死、硬往枪口上撞,最终连个葬礼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留下的宇智波。只有玄间从一开始就和我说清楚了,他就这个样子,不会变好,不会变坏,大概率根本不会有变化,除开年岁渐长——但我们都老了,人生有几个十二年,人又有几个真能一起论生论死的朋友呢。我悲从中来。我盯着他,他盯着我,四目相对里没有什么承诺也没有什么情话,好像很坦荡,但其实藏着某种隐秘的东西,无解了,也无痕了,发现不了,推断不出。但我知道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这就够了,我或许真醉了,哎呀!玄间!唉! 鸣人看着突然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被成年人的爱情故事吓晕在原地,差点解除变身术——砰得变回狐狸小子模样——幸好没有;春野樱像乌龟一样低着头,已经不敢继续看了,脸红得几乎爆炸;佐助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回头扫过一眼脸就黑了,比锅底还黑。 他立刻拉着队友出门,匆忙间摸出钞票丢在桌上。第七班晕晕乎乎地上了居酒屋的房顶,小樱慌慌张张地复盘道,“川岛上忍明明和一个棕头发的忍者是情侣!” 鸣人点头称是,“对呀,对呀,是不是那个脸上有疤的?他还和梅见姐姐一起吃面,吃一乐拉面,我见过好多次——不对,只有一次......但是小樱,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一个人吧?” 佐助的大脑飞速思考。不对,他曾在公寓门口见过卡卡西,那时,他明显是来找梅见的。 第25章 话音刚落,扶着女人出门的人竟然成了卡卡西。那个披着头发的男人随后走出,在巷子里狠狠朝着他的脸给出一拳,却被卡卡西熟练地挡下。 “你醉了吧,玄间!”旗木卡卡西低喝道。“玄间!” 他靠着墙,说了句什么,第七班并未听清。但瞬间这人就离开了,漆黑深长的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卡卡西,我恨你,我恨你——”我捂着耳朵,感到眼睛深处发痛发热,好像有人拿了根棍子在搅动我的脑髓和骨干血肉,浑身都开始发毛,一下子推开他抓住我肩膀的手,避免看到他鲜红的眼睛。“你离我远点!” 这时卡卡西抬头向上一瞥,正巧看进了在俯视这场闹剧的、佐助的眼睛。 只有他坚持扒着栏杆向下看去,鸣人和小樱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就躲到了天台中央。 那瞬间佐助浑身一凉,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翻上心里的山顶,最终占了上风,这并不是流于俗套的害怕,也不是终于看到这面故事的满足,小樱一言不发,开始觉得他们走得太远、看得太深,或许惹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鸣人则冒冒失失地大叫道:“卡卡西老师发现我们了!” 他突然发现,旗木卡卡西并非表面上的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他似乎知道第七班跟了一路,却任由这不体面的纠缠发生;他难道也知道梅见会和那个长头发的男人接吻,但却没有阻止;再多说一些,他也明白她恨他——难道爱与恨不得不融为一体? 佐助清楚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就在他想到自己跟着那个男人主动留下的诱饵——恨意、痛苦、孤独、疑惑、迷茫、空虚——在他发现自己开写轮眼靠的是宇智波鼬犯下的罪行时,卡卡西已经揽着梅见消失在原地。 多可笑,恨竟然比爱长久。 “这不是很好么。”卡卡西跪在浴缸里,跪在我面前,我捧着马桶吐完污物、浊物,他双手如蜘蛛,冰凉、粘腻、潮湿,只一根根地抓着我的脸,边抚摸我的湿发边解衣服扣子。花洒开着,我们都被轰隆隆的大雨淋得面目全非。我浑身湿透地坐在薄薄一层热水里,涌出的眼泪全部被热水快速冲掉,眼前只剩下去了面罩的卡卡西的脸。他竟然在微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嫉妒我、厌恶我,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同样恨你、爱你、嫉妒你、痛恨你,是不是?这很公平吧?你有什么想说的,梅见,嗯?你恨我吧!后悔吗?后悔吗?我难道恳求过你继续吗,不是你自己总寻到我,然后说,‘卡卡西,我要自己不再寂寞、不再感到苍白’么!” 他放声大笑,哈哈地羞辱自己也羞辱我。我猛地掐住他脖子,卡卡西声音一顿,像死人没了声音一样断落在这样可怕的情景里。他张着手指,只想阻止我继续发力,捏断他那脆弱而只能让空气通过的管道,我头脑里不是空白的安静,而是电视没了信号的哗哗的夜风,我尝到腥甜和熟悉的咸味,我猜自己大概咬破嘴唇了,但只剩下希望卡卡西和我死在一起的想法。为什么这么愤怒,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无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要达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停下?为什么不停下?能让我停下的人不在,止水,止水。我和止水,正如同一场梦醒后的大雨,又仿佛他递给我一把滑溜溜的子弹,把枪装填好的人是我,校准距离的人是我,狠心抬起手腕的人也是我,但最后扣动扳机的人居然是卡卡西。 我被卡卡西反制在墙上,一团狼藉的后脑勺狠狠地和瓷砖碰在一起。好痛啊。他呜呜地哭了,我倒在浴缸边缘,手指头上鲜红一片,竟然是指甲折断了,又满是水。我几乎要被痛死了,同时又被撞得双眼模糊,脑后传来嗡嗡的轻鸣,我终于发现卡卡西的异常,他终于哭了;他无措茫然,他伸出自己丑陋如皮包骨头、骨头包刀剑的双手,想要抹掉脸上多余的水,他狼狈地弓着身趴卧在我的腿窝,于是我想自己又赢了一次。妈妈说,梅见,你太好胜了。但是妈妈,失去感觉、失去知觉,我依然有躯壳。眼前蒙上一层浅浅的红,我伸手一摸,又痛又高兴,呵呵,难道是失血过多,我想自己要死在这里。热水漫到脖子,已经转成羊水般的温热。我有了平静的安宁,感到如被雷同拥抱般长阔高深的安全和温暖,我没有什么请求了,可是佐助,你不该跟上来的。 但如果你想,那就随你的便。 起雾了,我发现卡卡西的浴室也半旧不新,疯狂地大笑。“你这个废物!卡卡西,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这是哪里,这是哪里?哈哈!”他狞笑着扇了我一巴掌,“这是你的新家,你说是哪里?” 我立刻看不清他,却尖叫起来,如絮絮的、不散的诅咒——我掐着他的腰腹——“卡卡西,我恨你,我知道你也恨我!我会毁了你的,我一定会!你敢走吗?试试看吧!”我披头散发,顶着一头浓烈而直白的、如微生物般卑琐却不肯熄灭、不肯放过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这是在——但他朝后倒了下去,我的断甲刺入他印着暗部纹章的嫩肉,却没有实感。他已经只是团软泥了。我轻轻俯下去,轻轻地咬字、吐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上来,杀了你的。卡卡西,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看着趴在身上的我,一只红色的眼睛,一只黑色的。 “你不知道吗?” 我发现自己竟看不清他,正如卡卡西从未在梦里说过什么“我爱不爱你、你爱不爱我”。我想不到,他竟然早已平静了自己。“我们已经在地狱里了。” 第27章episode 27 episode 27 “你们暗部的待遇怎么样啊?”我拿清酒灌满保温杯,拧紧盖子,单刀直入地问道。 被我随机在医院走廊抓住的卯月夕颜一愣一愣的,看起来有一肚子疑问,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显得礼貌。“学姐,你怎么在这?” “实不相瞒——”反正也瞒不住了,三代目下午估计就能知道我干的好事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呢。“我把卡卡西捅了。” 她听得震惊,一个不小心就自动张了嘴,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抿住双唇,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 “所以,我现在是第七班的代理队长。”我站在走廊中央的阴影里,这里刚好坏了一盏灯。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其他声控灯渐渐暗了下去。 现在的我看起来大概很麻木。于是把倒空了的烧酒瓶丢进标着“医疗废物”字样的垃圾桶,重新问了一遍。“你们暗部的待遇怎么样,现在还招人不?” “大概不招,但学姐你可以赶紧申请,说不定有机会。”卯月夕颜一看就不怎么关注八卦,回复的措辞很谨慎。“最近为了准备中忍考试,大家天天加班。” “这个呢?”我连完整的手势都没比好,她就秒懂。 “和担当上忍比起来嘛......” 这实诚的孩子悄悄凑近我耳边,报出了一个浮动范围。卯月夕颜拉开点距离,突然看到急救室门口的示意牌变了,只来得及补全剩下的话。“——年终奖金很高。” 几个护士立刻冲了进去。 “疾风最近怎么这么忙?”我拉着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中忍考试结束后我想找他一聚,你有空吗?” “我准备再过半个月就离职,到时候应该能来。”她羞涩地笑起来,“但是,梅见学姐......” 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我买了许多好酒,有洋酒,有清酒,看月亮闲话可以,陪我品酒也可以。” 其实我是担心这小子拿不准时机、又没有胆量,决定攒个局,帮他一把。 “我现在已经不能喝酒啦。” ——我想到某个可能性,脸上风云变幻的样子或许很好笑,“难道,你?!” 她微笑,点头。 我靠!疾风!你的动作有点太快了吧! 这回,张嘴震惊、挑眉闭眼的人成了我。我惊呆了!此刻,局势完全逆转!月光疾风,你小子成人生赢家了,你不再是我的好哥们了!我几乎要痛哭流涕了,也不自觉地开心了起来,卡卡西这个不能怀也不能生的废物完全被抛之脑后,我甚至开始计划参观下夕颜口中“才刚装修好,虽然不大,但很温馨”的小家,原来他们已经递交了婚姻届......疾风你疾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其实没什么好参观的啦。” 这题我会。“疾风可不会这样说哦。” 毕竟已经把自己的女朋友说成神女下凡了!虽然夕颜本来就是个温柔和秀的美女! “哪里。”她看起来更害羞了。“是我们真的很幸运罢了。” “毕竟我还没有给我干女儿准备礼物呢。”我开始感到不好意思,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啊、你知道的吧?疾风准备让我做孩子的干妈这回事......” 现在的谈话内容和早先的话题相比已经偏离了十万八千里。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和夕颜偶遇了。她捂着嘴笑道。“他早就和我说过了。” 第26章 我放下心来。“孩子的名字想了吗?” “现在我们都太忙啦。”原来疾风准备和她一同转出暗部,只是必须先忙完中忍考试的事。 “行,那我这就去准备申请表。”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夕颜劝我早些申请加入暗部,原来是因为疾风和她都要离开,一定会有职位空缺。“谢谢你,夕颜。” “这没什么。”窗外的光温润地打在她发间,轻柔舒缓地绕着她走了一圈。我竟在几年前举剑便砍的她身上看出些属于母亲的伟大的女性气质,仿佛流水慢慢,却终于经历高山幽谷,到达彼岸。 然后我还是被暗部传唤了。说到底这事不太严重,往小了说是家事,往大了说是四代目学生被伤,怎么想都不足以占审讯部的地方。于是我们走入一个医院的空会议室,我拉来一把椅子,翘着脚坐下。 是你主动伤了他。这暗部是个女人,说话时的语气却比伊比喜还严厉。同村忍者间不得私自斗殴,何况情节严重。 不过是苦无两下、短刀一下的组合套餐,我哪里知道卡卡西身体虚弱,连这都抗不下?我和那个戴着陌生面具的暗部对峙着,谁都没有再开口。 同村忍者间不得私自斗殴。她重复道。 这时,主治医生敲了敲门,尴尬地进来。抱歉,我有事要报告。 我们看向他,空气里平白射出两道闪电,几乎能置人于死地。 他开始结巴。额,那个,旗木上忍说,这些伤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没办法了,看样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场闹剧。不知道那些小护士又要怎么怜惜卡卡西呢。我恶毒地想道。出于人道主义,我没有漏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笑,那个暗部也累了,只挥了挥手,叫我快走。 卡卡西一直没有还手。于是我知道他是甘当刽子手了,但任我砍出那刀刀白肉又有何意。他闭上眼时我也心如刀割,我流血流泪后他同样硬被逼得低首。我拿惯了苦无,他也习得用杀人凶器削皮去核,最后捏着艳丽圆滚的苹果切出一盘整齐黄肉,总不见切口。这双手抹泪抹汗抹脖子,最后终于杀到彼此身上。 红刚谈上恋爱时,和我说,她觉得情绪价值真的很重要。 哦~我思考一秒,决定遇事不决,先开玩笑。是因为阿斯玛又土又直,不会安慰人吗? 结果等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我发现不会安慰人的是她! 这有什么。我安慰红,阿斯玛都没说你什么,你不要自己给自己上压力。 她扁了扁嘴。但是阿斯玛平时很辛苦啊,他又不舍得骂我。 你平时就不辛苦吗?我突然大声,吓了她一跳。我们没有他的好爹,难道不是更辛苦? 三代目也很照顾我的......她悄悄反驳。但还是唉出声来。你说得对。梅见,你怎么每次都说的这么对? 因为我是天才。 哦哦,她被我逗笑了。那天才能不能夸我一句呢。 当然了。我跟着笑,也飞速思考。红,你坚强、大方、掌握了许多幻术技巧,你独立、自信,你很棒啊。 怎么不说我大美女! 你又不和我谈恋爱,我夸你漂亮干什么? 她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对。 “喂。”一道冷淡而锋利的声音从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佐助,他带着卡卡西原本的学生。春野樱和漩涡鸣人眼神躲闪,好像我是怪物,先前隐藏太好,如今终于现形。 我倒无所谓,但对着手表一看,他们已迟到五分钟。 “卡卡西出了点小事,现在由我照管你们,从今天开始到中忍考试结束,你们都是我的部下,明白了吗?” 我扫过眼前神色各异的男孩女孩,让他们再做一遍自我介绍。 “还要做一遍?!”鸣人大叫。 “做了请你们吃拉面。” 呀,梅见姐姐果然还是记得我的,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生出隔阂呢!鸣人想道。 装什么装,快开始吧。这是佐助的心声。 感觉其实是个比卡卡西老师更靠谱的人呢......小樱一边想一边看到川岛梅见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方向。“好啦,小樱,从你开始吧。说一说自己的梦想就可以了。” “梦想?” “毕竟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名字了呢。” “嗯,我的梦想......”小樱脸红红地看了眼佐助。 但被我打断。“这个不算。” “诶、嗯。”她愣了一下。“那......成功通过中忍考试吧。” “鸣人,轮到你了。” “我的梦想是成为火影!” “很好,很有精神!”我浑身一震,看向佐助。“佐助?” “杀了......那个男人。” “毫无新意。”我边从衣服兜里掏拉面券边绷着嘴点评道。“好了,这个给你们,自己有空去吃。” “谢谢梅见姐姐——” “好没规矩,”我大惊,竟然连小樱也被鸣人带坏了么!“请和佐助一样称呼我为川岛老师!” “佐助才不这样呢。”鸣人大大咧咧地撇嘴坏笑,“他明明一直管梅见姐姐叫‘喂’啊!” 我无言以对。 到达训练场后,我发现卡卡西已经让他们爬过树了。 “那就进入下一步吧。”我站在潺潺沥沥的溪水前,面无表情地向后倒去—— “川岛老师!”小樱被我吓了一跳。 然而我单手一撑,结结实实地在流水上翻了个身,站到了清溪中央,脚下映出蓝天白云,黑发上沾了点无伤大雅的透明的小水珠,只有掌心湿润,其他地方毫发无伤。“把查克拉凝聚在脚底,记住,要和爬树时一样,去试探在水上站立、走路、跑步分别需要的查克拉量。” 其实一开始应该选择在死水区练习,而不是流动的活水。但难度跨越也是教学特色的一部分,我对让第七班过早接触非人难度的任务毫无愧疚之心。忍者么,得先会忍。 三人天赋不同,但第一回合的结局,可想而知,都是落水。 我跳到对岸,掏出书开始看。 直到夕阳西下,第七班中都没有一个人能在水上站住。 这在我意料之中。我伸了个懒腰,收好《俄罗斯文学讲稿》,拍拍屁股起身,“行了,回家休息去吧。明早八点,在这里集合,听到了吗?” 鸣人很眼尖。“这是什么书?” “神话故事,小孩子才会看。”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我有个女儿,已经是快要上学的年龄了,但我不希望她做忍者,所以她从不出门,只上家教。” 第七班见过我和卡卡西的拉扯,所以即使“川岛老师有个女儿”这事听起来就很扯,小樱却依旧不敢乱问地笑了笑。似乎也出于帮我圆谎的好心,不至于让场面太难看。“川岛老师,她叫什么名字?” 我走过河水,来到他们那岸。一个谎就是一千个谎。溪边长着茂密而葱绿的荻草,秋天时开得密密麻麻、花如烟云,于是脱口而出。“おぎ。” “荻?”小樱偏头笑了笑。“好美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 她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呐。 佐助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眼也不看我,头发半干半湿,桀骜的冲天发现在焉焉地搭在肩上,幸好今天是个晴天。小樱看我也准备走,开始收拾东西了。但鸣人是一定要去刺激一下自己的死对头的。“佐助,你怎么没学会?” “你别来管我。”我看这小子是铁了心要留在这练习轻功水上漂了。“我不回去,你们走吧。” 我“哦”了一声。“那我们走了。” 鸣人转头,见我神色平静,有些不解。“诶?我们走了吗?” 不管佐助了? “嗯。”我点头,“走吧,去吃拉面。” * 不知道卡卡西出院了没。 第二天,我继续坐在对岸看他们晃晃悠悠地走在水面上,三个人都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最后索性脱了鞋袜,光着脚碰水。鸣人甚至卷起裤子,很有干劲地迎着上游的方向走。 然后没走几步就掉进水里,被佐助全方位无死角地嘲笑,然后扭打,然后双双落水。 实战确实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方法。第三天时,鸣人和佐助都可以在水上畅行无阻了,在我看来应该进步更快的春野樱却依然只能小步小步地挪动。 第七班问起卡卡西在干嘛时,我用上忍总有上忍的事这个万能借口糊弄了过去。 虽然佐助反问我,“都是上忍,你怎么这么闲?” 我装凶。“因为你们要参加中忍考试了!学不会就会死!听到了吗!” 然后,“小樱,你过来一下。” 唯一的平民忍者,还是个女孩子。其实我不想这么严厉,但谁叫她队友蠢得一批,两个私下里惺惺相惜、表面上却水火不容的直男。有时候男的才对彼此用情最深,比如凯,比如出云。大概男女之间的确存在着诸多不同,连对朋友的方式间也隔着天堑。 第27章 我笑了笑。“小樱,怎么每次我一提中忍考试你就这么尴尬,是不想参加吗?” “川岛老师,您也太直接了......” “抱歉啊,我喜欢高效率。你看,我们正在浪费你训练的时间。” 春野樱对了三秒的手指,憋出来一句。“我觉得我再怎么训练也做不到的。”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让善解人意的玄间过来一趟。我沉吟片刻,反问她,“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笑的很淡,有点勉强的样子。“因为,连鸣人都——” 我摇着头打断了她。“鸣人一掉下去就大叫着爬上岸,然后继续。” “是啊,”春野樱的脸变得更灰暗了,“看来,我没有这样的精力。” 不,这不是精力的问题,是你总是给把自己预设成失败者——明显是家庭教育的问题!“你连试都不试,当然觉得自己没有精力了。”我温和地晃了晃她的手,有点头疼。唉,小孩。 她开始若有所思。 “虽然鸣人的体质很少见,但你至少要达到自己的极限才可以有突破。而且——”我拉长声音道。“我听卡卡西说你第一天就爬到树顶了。” “我,”春野樱的脸上闪过一丝飞快消失在眼底的骄傲。“那个时候,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就爬上去了,比鸣人和佐助都要快!” 所以啊,不要让状态被影响到根本无法发挥实力。我在内心大喊。“老师相信你,你——” “小樱,”一步一个深脚印的佐助走到我们旁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话。“加油,你可以的。” “佐、佐助,”刚刚还满脸颓废、毫无干劲的春野樱突然就眼里放光了!“谢谢你!” 佐助看了我一眼。“嗯。” 我咳嗽了两声,退出了他们的交流范围。 这是鄙视还是挑衅?或许,我的鸡汤确实太难喝了吧...... 不过能振作起来就好。看着正在踩水并体力大爆发的小樱,我靠着被太阳晒至温热的石块,拿出了《白痴》。真好,最近的天气真好。 就在我拿出忍术卷轴准备教学时,第三班居然跟着凯找过来了。 小李的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老师,我好想你,呜呜!”脸上哭出两道宽面。 天天飞奔而来。“川岛老师——你怎么和第七班待在一起——” 宁次:“这两个笨蛋。” “哎呀,太青春了。”凯落在后面,一边挠头一边傻笑。“对了,梅见,卡卡西下午出院,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我捂脸。“......别说了,凯。” 果不其然,两个班都炸了。 宇智波佐助率先冷笑一声,看起来掌握了超过我想象的情报。“呵呵,被前女友的前男友打到受伤了吗?” 小樱:“不是去做任务了吗?摸鱼?还是秉公执法却忍不住插手他人感情?!” 鸣人:“什么!卡卡西老师是这样的人吗?不对,他的前女友是谁?!咦!”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啊!”天天大叫一声,美少女已被折磨成尴尬的局外人。“你们老师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李用手捂着耳朵,双眼清澈地看向了我。“川岛老师,他们谈话的内容实在太超过了,我不想听。” 真是个好孩子啊...... 我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凯!” “青春!” 然后莫名其妙地跑没影了。 宁次看着我手里的卷轴。:“川岛老师,这是什么?” 然后安抚小李、解惑宁次。“这是记了点b级忍术的卷轴。” 立志于开发柔拳、揍翻宗家的日向宁次很傲娇地哼了一声,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小樱看了过来,主动举手。“川岛老师,这是您本来要教给我们的东西吗?” 我奄奄一息地“嗯”道。“但现在你们聊得很火热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部分下忍小队根本接触不到愿意教授遁术的老师。对蒙面男卡卡西极度好奇的第三班和第七班都排排坐下,开始听课。我以自己会的风遁和火遁为代表,展现了一下遁术的攻击力,小樱和鸣人立刻吵着要学,再次把卡卡西抛之脑后。 我点点头,但没看早已掌握宇智波秘传火遁的佐助。“要学可以,但别在我面前提你们原来的老师。” 他们虽然不解,但也答应了。 我把记载着水遁、风遁、土遁和火遁的卷轴分给了他们,顺便也给了旁听的天天一个,让他们在三天内看完还回来。 分秒必争地小樱立刻翻看了起来,天天虽然表情苦闷,但也看得很认真。 结果后来我才知道,天天对查克拉的感应也很弱。 “万一没看完呢?”鸣人焉焉地问道。 “那你是怎么毕业的......”宁次罕见地吐槽了一句,我还听到佐助赞同地“哼”了一声。 虽然说得没错,但这样的阅读量和理解要求对鸣人来说确实有点难。我揉了下他的脑袋,“学会了就请你吃拉面哦~随便吃的那种!” “梅见姐姐......”鸣人泪眼汪汪。“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结印的!” 我怔住了。“啊?” 佐助冷笑了一声。“吊车尾,现在来求我为你补课还来得及。” “谁要你教我结印啊!”鸣人扯着嗓子大叫。 等下,连结印这种基础的东西都......果然,培养忍者需要从小开始么......但我也是被放养到入学前的吧、不对,我是6岁入学的...... “总之,三天后还给我,然后自己练习。”我深吸一口气,“都听到了没?” “万一没看完呢?”鸣人可怜巴巴地盯着我。 我心想波风水门你死得实在太早了。然后迫于内心的压力而不得不改口。“那你在卡卡西接管第七班后把卷轴给佐助,让他拿来给我。” 宇智波佐助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头。“......噢。” 小樱抬头。“诶?” 宁次和小李停了对打,静静地看我。 “意思是,卡卡西老师会在三天后重新回来么?” “毕竟我也没那么闲。”我冷酷转身,丢下最后一句话就瞬身消失。“中忍考试见。孩子们,别死哦。” 第28章episode 28 episode 28 中忍考试前一晚,红来帮备受生理期折磨的我修改简历,因为找不到胶水,我煮了一锅糯米饭用来粘大头照。 “虽然是无所谓的工序,但这是‘那个办公室’里出来的规定。”夕颜是这样说的。“毕竟个人档案并不是秘密吧?” “我觉得贴蓝底照比较好......梅见? ”听到敲门声,她朝走廊尽头的公寓门看了眼。“喂,这会是谁?” “......应该是......”我边走边回道。“虽然,我也不确定他到底......” 但红脸上那种紧张而古怪的敌意不见了。她知道我期待的不是卡卡西。 我披着大毛毯来应门,看到一只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小黑猫。 佐助捏着我分发出的卷轴,探头探脑地踮脚向里看去。“还有谁?” “我女儿。” 他露出了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撒谎。 “但我现在有事。”我很坚持,站在依然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面前,像堵无色无味的墙。“你等会再来吧,卷轴我先收下了。”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犹豫非常青涩。 佐助没有继续盯着我,但也没有说好,甚至没有把卷轴给我。“那我等会再来。” 他扭头离开了。 我听着他甩门、脱鞋的动静,心里渐渐浮起一丝疑惑,因为,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吧。 红咳嗽了一声。“白底还是蓝底?” 我如梦初醒地回过头,“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她不满地盯着我。“偶尔也要自主一点吧!” “知道知道,”我很狗腿地拿出一本优惠券,从里面撕下两张奶茶券。“燕麦牛奶,少冰、零糖、加西米,是吧?” 红笑了一下,手下继续噼里啪啦打字,边上是一堆已经打印出来,却因为字体或排版问题被否决的简历废稿。“算你识相。” 我抱着热水袋,捂着毛毯,决定躺在毛毛地毯里美美一睡,祈祷死人都上天堂,活人都无病痛,三代目高抬贵手,第七班过关斩将,夕日红和阿斯玛百年好合,月光疾风和卯月夕颜幸福美满。 夕阳西下时我已经点了两份豚骨拉面、两杯燕麦牛奶、果切、胶水,是的,我妥协了——用胶水,而不是容易粘个满手的糯米。红帮我整理出一份完美而整洁的文档。我吃完拉面,正拿着简历爱不释手。背靠着垫着枕头的书架夹角。一抬头,看见红背光而依旧明艳的面孔,突然记起那年那日我背靠医院靠枕坐起,也是眼前人为我带来担当上忍审核通过的文件。 又是敲门声。 低低的问好。“夕日上忍,这是我要还的卷轴。” 第28章 “他来还卷轴。”红不疑有他,直接把佐助带进书房,提着包作势要走。“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哎”了一声,没拦住她。“红,你不吃面了?” 脚步登登地重新折返、接近,大美人冲我露齿一笑。“吃。” 然后飞快地提起外卖袋子,带走了一乐的招牌豚骨拉面。 我有点无奈,又感到好笑。热水袋有些凉了。这算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佐助一脸静静等着我看他的表情。但要是真看了,他又会飞快地低下头去,似乎并不想让我看进那双秀丽而带锋芒的眼睛。 我也有些不耐了,虽然一开始就不小心表明了我愿意照顾他的心情,但这孩子啥都不愿意说,嫌弃我的教学法,还那么一副拽得不行的天才样子——我从毛毯里钻出来,坐到书桌前,直接问他道,“你怎么了?” 他站着,捏着拳头,另一只手里是装着忍术卷轴的布袋,用刘海下的眼睛平视我。那眼神认真而克制,宇智波佐助抿着唇,然后用清冷凉薄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勉力划开这温柔的寂静,我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瞬过去的那个天才,宇智波鼬。 他问,“你为什么会有宇智波的东西?” 宇智波佐助松开手,没系口的松垮布袋一下子掉在地上。 几只布面卷轴滴溜溜地滚到我脚边。那副黑底波纹样式的卷轴被我捡起,我愣了一下,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但是声音不可以有异样,看人也要不解。我轻轻抚过这带着宇智波家传批注和从前无聊的简笔画的卷轴,无所畏惧地看回去。“卷轴么?放在那边架子上吧。” 他仍在坚持。“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废稿和糯米。“什么问题?嗯,你这样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谁忘记拿了,于是就一直放在这里了吧!你看,我有很多书。” “你有很多书。”他重复道。“但是,我不信是谁忘了拿。” “那怎么办,”我九十度旋转手里的纸页,对齐,将边角对着桌面磕齐。再旋转,再磕齐。“我能说自己不知道吗?” “你当然可以。”他冷笑起来。我不敢转头去看,只竖着耳朵去听。佐助好像终于放开愤怒和克制,他叫得很响很响,近乎嘶吼的野兽。“每个人都瞒我......连你也是!” 他已经不去控制自己了。好像知道我此刻身体虚弱,头脑也不清醒,仅用言语就可打败。“如果你也要和他们一起瞒我,那为什么要在一开始说可以理解我?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一阵夏末秋初特有的大风刮来,没被我用力拢住的纸张哗啦啦地飞出房间,掉了一地。我没有说话,想起和卡卡西第一次大吵的那个晚上,突然一阵很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好像止水站在我的背后,伸手捂住我嘴巴,只是摇头,让我不要孤身地去挑战命运。 但面对已经浮出写轮眼的佐助,我还是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我一接近宇智波就会被卷进麻烦。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答案呢?”最终我叹了口气,像扫落肩上历年积雪,得以从死里逃出生天。“这是我爱人的遗物。” “谁的?”他眼里的勾玉越转越快。“谁的?” 带着分量的字一脱口,整个人都感到疲惫而倦怠。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应付眼前被命运推来的孩子。我站起来,一张一张地去捡,看到无数张属于自己的脸被掩在雪白的纸面下。 佐助沉默了,但房间里依旧多出点异样的东西。我看他一眼,他就眨一下眼,好像在判断我从此之后还可不可信,又能不能继续作为同伴相处。像那种出了门耀武扬威、回到家畏畏缩缩的小猫,总把事情搞砸,却依然希望被认可、被爱。 我收回目光。“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他艰难地伸长手臂,突然扯来一张柔软的纸巾。我接来纸巾、抬手一摸侧脸,竟全湿了。 “......对不起。”这一瞬间,宇智波佐助艰难地出声道歉,并如有神助地意识到,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是被她看见,而不是留下。 “收拾好后才能回去休息。”我装没听见,起身朝浴室走去,决心再也不让宇智波佐助踏进家门一步。“不然你就去死吧——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让明天的考官揍死你的。”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佐助正在阳台上吹风。 书房已经被收拾好了,然而细看却并不算整齐。我走到他身边,冷得哆嗦了一下,“你还想说什么?回书房说去......野外生存有你受的,别现在就感冒。” “野外生存?” “啊,没什么!”我打哈哈,“你刚刚听错了哈——敢反问我就让考官揍你。” 佐助不说话了。 我发现自己确实对长得好看的小男孩没什么防备心,但幸好我很记仇! 不然恐怕宇智波佐助将在此地畅通无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想起那场连回忆都令人难堪的对峙,宇智波佐助罕见地没了声音。我等了几秒,他又自己措辞继续道。“老师,我以前见过你的,对不对?” 我被这声“老师”一惊,狠狠打了下他的头。“被吹失忆了吗?” 虽然痛,但刚犯了错,只能忍。宇智波佐助龇牙咧嘴,将所有未竟之言在心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没有!” “那怎么说胡话。”我面无表情地抽烟。“我去过你家长会的,你那次还考了第一。” “我每次都是第一!” 我在心里冷笑,终究是我等凡人不配。“次次第一?那么厉害哦!” “所以,老师你早就认出我了......对吗?” 我吸了一口烟,完全不担心身边的小孩。“对。” 看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那......” “想问为什么吗,”我微微一笑。“直接上前搭讪,等你来打我吗?” 他确实......但......有那么一点就燃么?佐助憋屈得无法继续发言。我见势头大好,继续发招。“你不是最讨厌宇智波相关的一切吗?” 宇智波佐助深吸一口气,越发纠结而苦恼。“如果你希望我再一次向你道歉的话,也可以。” “呵呵,这是你应该的。”我被他下意识的傲娇和施舍般的口气逗笑。“这样吧,你别道歉了,也别这么拧巴,行不?” “什么?”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果然一找到台阶下就秒变回二公子。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翻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丢给宇智波佐助。“我没有放弃追查那件事,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准备加入暗部,以一己之力——如果你在五年内升为上忍,我就把知道的全部信息告诉你。如何?” 我停了下,又确认般问道。“你是想杀了宇智波鼬的,对吧?” “这是什么——”他接住那本书,听到我的话,仍然有一丝坚决地不解和拒绝。“这只是我的事......老师,他和你并无私仇,你不必......” “私仇?”我平静地转过身来,宇智波佐助瞳孔一缩,想必是已经看到扉页那洇了水汽、又泛黄的模糊人名。“他杀了我的爱人,宇智波止水。” 第29章episode 29 episode 29 我中指夹烟,一截欲断不断的烟灰被轻轻抖在空果酱罐里,接着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冰镇过的香槟,整个人亢奋无比,一低头,发现杯子竟然空了:我在不知不觉间已把酒喝了个精光。 我进入暗部的申请居然秒过。这是谁又给我开了后门,还是我自与卡卡西在浴缸一战以来从此成名?呵呵。我被自己的内心戏逗笑。不管怎样,这是好事。 好像每次和卡卡西分手时我都会狂搞事业。上次骂完他之后神清气爽,被红拉去对战,然后就找到自己的目标了,立刻开始为担当上忍的资格备考;这次骂完他后,我决心加入暗部继续顺着止水暗示过的疑点查下去,就突然位列暗部候补,甚至拿到了第一个任务—— 我用鼠标点了下刷新,电脑里立刻跳出一封新邮件:“任务001,守夜。详细信息等同伴通知。” 行吧,“等同伴通知”,我服了。 我关了电脑,指尖一点荧亮的火光渐近,差点烧了好不容易养好的指甲。 有句老话叫女人不原谅同一个男人第四次,概括一下大约是“事不过三”。这样马马虎虎算下来的话,卡卡西已经三振出局,不过我忘记从他那里拿回阳台钥匙,这可怎么办才好。 洗衣机“叮”的停了下来。我进了阳台开始晾衣服,贴身衣服用转盘收纳,上忍马甲用衣架随便一套再挂上去......几分钟后就一切就绪,我打了个哈欠,突然从件件将月光隔成六寸蛋糕的垂悬衣物间看到一只诡异的面具。“新人?” 听声音是女人,有点耳熟。 面具上有两粒黑洞洞充当眼目,鼻子和嘴巴的线条抽象又简练。仔细辨认后才发现面具是拟了森林鹿:形状短圆的鹿角、杏仁状的眼睛,以及草食动物小巧的吻部。 第29章 我接过森林鹿带来的那个面具,来不及辨认就不得不飞快地戴上。她耐心地等我把整个面具摸了个遍,才在我问出“没有固定器吗”的前一秒开口提醒道,“用查克拉吸附。” 我唯唯诺诺地照做。“......哦。” 然后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声音听着耳熟了:这不就是那个上次挥手放了我一马的暗部大姐吗! 天道好轮回,成队友了。 我憋屈地跟在她身后一跳一跳地赶往守夜地点,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我不是懒得剪头——好吧我是——那些末端开叉、发质粗糙的头发就这么海藻一样飞在风里,显得我招摇得很,迎风跑时的阻力也大。 就这,那大姐还嫌弃我。“这么慢?不是在简历上说自己以速度见长吗?” “这不是为了保证您的绝对领导地位么。”我决定以这似乎刀子嘴豆腐心的姐为原点,逐渐打入暗部内部,“我一介新人,还要您以后多担待~” 她“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转过一栋水塔,突然有皎洁而明亮的月光直直照下。她面具后的齐肩短发被照亮,淡淡的灰紫里竟映出点洋兰的幽紫,密密铺了碧瓦的仿古建筑顶被舞台聚光灯般的月色打磨得发亮发滑,夜风吹过,撩起风铃声清脆一片。在我微愣之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木叶最大的对战场,编号一。 再看去时,那抹神秘的紫色已经重新化成低调的灰色,似乎并不似刚才那样艳丽。 她很敏锐地瞪了我一眼。“我们的任务是守夜。” 我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孩子别看了”,乖乖收回目光。 然后按任务分配,一人占一飞檐角,开始守夜。如果看到有可疑的人经过,就跟上去,直到排除嫌疑。 长夜漫漫,铺好的琉璃瓦倒随着月光流转而殷勤地变色逗我开心。但总不能真为了解闷而一片片数过来,把自己数成个瓦匠。 然后我问。“你无聊吗?” 风声残忍地“呼呼”两声,轻飘飘擦过我耳边。没有人回答,但我知道她听到了。“我好无聊。” “下次任务还会是这里吗?” “闭嘴,”冷酷而毫无起伏的声音,但细听其实很柔和,明显是在装凶。“我们的任务是守夜。” “好的,好的。”我有些惆怅。“唉,其实这里还蛮适合看风景的,不知道下次出任务......” “下次有下次的安排。”她打断了我。“好好守夜。” 两个小时后,我又道。“你看,月亮好圆......” 我和那半轮上弦月面面相觑,猜到她也无语,终于破功。“好吧,对不起,其实一点也不圆......” 她干巴巴地提醒我。“我们的任务是守夜。” 还以为大姐你会说出些别的东西呢,看来确实是我多想了。 走的时候天边蒙蒙发亮,像一条从远处看去清澈苍白的小溪。我不知道下次一起蹲着守夜的同事会是谁,这大姐其实不错,因为卡卡西在暗部时就根本不会搭理我的闲聊——而此好心人风一般掠出去好远,如豆粒轻撒般缩成小黑点,跳下华丽高台后又于几十米开外的建筑上现出,疾奔快走不知意向何处。但风都走开好远了,她那温和而沉重的声音却在我耳边留了句话,嗡嗡地振如提琴。“记得去暗部报道。” 你怎么知道我真忘了。其实我应该赶紧回去补觉,但此地风清云展,天地辽远,让我忍不住有了种想攀到最高点的心情。木叶经历四代,已经不比课本中初代时的木屋茅房、森林拓荒之景,我眨了眨眼,决定漫无目的地发会儿呆,却突然想起玄间好像是个月相大师。 半个月前他提到上弦月和我八字不合,叫我每逢上弦多小心,因为上弦伤情破财,对我最不利。玄学这个东西在我看来是命运悲惨之人才会相信的议题。卡卡西多年来坚决不多用止疼药的原因是暗部那些上瘾后的前辈人模鬼样太过可怕,为了片刻的飘飘欲仙而为遍体鳞伤欣喜若狂,仿佛流血是赎罪券。做忍者这么久,虽然我依旧怀疑这个职业的正当性,但不得不说见的人太多也是有好处的。样本数据里一共两大类,一种是鬼神佛精样样都拜,生怕得罪了道上某位高人,只有看了黄历才肯吃饭睡觉、饮水梳妆,杀人时面相一变,俱是青面獠牙的恶鬼样子;另一种是卡卡西这类被我骂醒后发现自杀并不容易的脑残,最终进化成完全体宇智波鼬,不笑不惧,动静随心念,奖惩看自己。服了,都是脑残。太阳越来越大,我眼睛被晃得很痛,于是启程跳下装饰华丽的飞檐,晃晃悠悠地去领工服。 第30章episode 30 episode 30 我又做梦了。 这次梦到的居然是正在给我恶补数学的四代目。 当时我的任务很简单,不过是在五个月内学会飞雷神并成为上忍。然而,没有人知道我被迫恶补数学的另五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恶补,而不是重学,毕竟我毕业考时的文化课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吧,的确是当年的第一,但和卡卡西同分的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我补的是坐标轴,但实际上要掌握的却是一定规律下的物体运动轨迹,最好还能看出运动趋势。除此之外,还要计算各种相对距离、绝对距离、直线距离、理论上的距离、实战中的距离、有危险的距离、没有危险的距离,我用力捏着笔杆子,几乎要在距离和距离之间暴起,但伸手去抓的第一秒,波风水门已站到了我的脖子后面。我习惯他在我任何脆弱而容易受攻击的角度随机出现,心率依然稳定地显示在书桌角落的机器上方。顺带一提,这个出于我无聊发明的小玩意儿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救了卡卡西的命。“梅见,你要相信自己确实是个天才。” 不转身去看我都能想象出他微笑的样子。毕竟最完美的笑容只有一个。我深吸一口气,继续看着十六岁的自己闭着眼叹气,头一扬,整个人就这么瘫在椅子上抱怨道。“水门老师总这样说!” “那又怎样?我不会对你撒谎的。”他的话里带着些笑意,还有点一面对我就冒头的轻微无奈。水门伸手翻到下一页,给我看那副标着加速度数据的简笔画。“好了,打起精神来!现在,告诉我从a点到b点需要的理论时间。” 教科书是波风水门自己的笔记。这五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无比重要,不能忽视。毕竟金色闪光是这样说的:“飞雷神之术,就是你怎么理解‘点与点之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这句话!梅见!虽然平时我并不是擅长直来直往的人,但我希望你能知道自己和要守护的东西之间的距离,并一直站在能及时赶到的地方。” 好长的一段话。“听起来像诅咒,无法及时赶到什么的......” “看来是题还不够难。” “啊啊、不,我已经算出来了!没错,是1.5秒!” 止水死时,究竟是何样光景。我突然想哭。九尾袭村那夜,所有未满十八岁的年轻忍者都被暗部硬围在一起,根本无法脱身。而传来天崩地裂般巨响的宇智波族地火光烈烈、浓烟秽土之气直冲夜空,唯一赶去的只是暗部......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来得及在被单方面断交前于止水身上留下飞雷神之印,好叫我得以一窥真相,至少查清他并非被自己最珍爱的后辈所杀......或许,在当日便一同死去也是个好选择...... 在我完美掌握二段的技巧时,四代曾嘱咐我,一定要藏拙。 我不解。 他却很严肃很严肃,不肯放过我眼睛里一丝疑惑和蠢蠢欲动。梅见,切记,一定要避开锋芒。你和卡卡西都要。但他一路少年得意,现在去低调,已经很难......水门没有说完就被玖辛奈拉去讨论封印术,我现在却能补出他完整心声。 大约是,不希望我们被内部的人所过早注意到吧。 卡卡西退出暗部时还手脚齐全,其实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毕竟能够予他荫蔽的四代走后,手段温和又不肯放权的三代依旧纵容了许多事...... “铃铃铃铃铃铃——” 我不肯陷入回忆,猛地起身,一掌拍掉那忘了调回静音的闹钟。 天光大亮。被单、墙壁、门把手、半透明的窗帘。房间内的一切都被直白的阳光笼罩在新鲜的空气和新鲜的一天里。我呆呆地愣在原地,发现自己睡觉时忘了摘的面具竟已静静躺在枕边。窗户关的很狼狈,虽然无法确定来的是谁,但我想我不能再继续习惯卡卡西的脚步声了。 而那张面具。我拿起来,对着阳光细看,心惊了一瞬。 通体水绿,在边缘饰有几道潦草的白线。 竟然是并不常见的蜘蛛。 ——很丑。 我又等了两天,始终没等到任务,等来的却是昨天那只森林鹿。 她蹲在阳台边缘,看我手忙脚乱地戴上面具,手指脑袋,话中夹讽带刺地问道。“蜘蛛,你傻了么?” 我没反应过来,惊奇地“咦”了一声,“为什么这样说!” 第30章 “别让我看到你的脸。”她很嫌弃地转过头去。“蜘蛛,你已经缺勤三天了。身为队长,我不得不亲自来提醒你,但你就一点都不反省吗?请每天及时去暗部报到,别等人催。” 原来有这么多规矩吗,那为什么卡卡西在暗部时的动态只有出门、进门、摘面具、回笼觉?不对,这家伙干什么都是这程序又少、步骤又精的天才样子......我懵了一下。“那么,昨天发到我电脑上的任务邮件是......?” 她根本没理我,唰地跳到了几步开外。“暗部怎么会有这种无聊的东西?跟上我,快点。” 来不及细想这到底是玩笑还是恶作剧,我毫无办法,只能快速起步,在那颗蛋黄般的夕阳照耀中朝任务地点赶去。越赶,无声无息循来的暗部就越多。鹿队对此司空见惯,依旧赶自己的路,连头也不转。见此,我也放心下来,把面具各异的各位当成了同伴。原本在房顶上并肩排开的同事突然跃步向前,和鹿队低语几句后便又散开,最终留下的只剩我、鹿队和另一个暗部。 “停!” 鹿队面具后传出指令,我和另一个暗部便依言停下。她指了下我,语气依旧冷静,说出的话却信息量巨大。“蜘蛛,你是否擅长撤退?” 这是什么问题?我被震撼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同时很久没动的大脑突然开机,飞速揣摩着队长到底是想让我干嘛,是逃跑还是打还是边逃跑边打......她似乎清楚我的优势是速度,但她知道我的杀招吗?虽然三代目拿自己的余生来打包票保证“除了你、我,和卡卡西,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是四代目的弟子”,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秘密一直是秘密,就比如,我被拷问的现在...... “战斗和逃跑,我都很擅长。” 我愣得不算太久。她听到回答,飞快而矜持地点了下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嫌弃。“你的任务变了。蜘蛛,现在去死亡森林边缘接应第二场的考官御手洗,并确保她能安全见到三代目——还不快去!” 我按下疑惑,低声答应完便瞬身到远处,只来得及听完她另外下达的半句指令。 “你,跟我来......” 说不心慌是假的。我边逆风跑去边揣摩森林鹿的指令。我猜红豆或许出了大事。她身份敏感,又是考官。难道是中忍考试里出了事,她被波及? 我想了大概一百万种可能性,连九尾封印松动都想到了,但人算不如天算——不对,是世事难料——我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会身处老虎的包围圈中。 见我突然出现,捂着后脖颈、表情痛苦的红豆明显松了一口气。“怎么才来!” 没想到痛得更厉害,竟惨叫出声,半个人已瘫软在地。 “喂,红豆?你怎么了——是咒印吗?!”我用力掷出带着印记的苦无,接着拉着她闪身离开,至少出了老虎的攻击范围。红豆已经痛得虚脱了。她猜出是我,苍白地笑了笑。“不愧是你......又转业了么?” “别说了!”我看着她渐渐冒出颗颗豆大冷汗的额角,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查克拉量......突然,身后劲风袭来,劈断了树干的两只虎爪作搂抱的猎状,几乎已到我们背后! 下一秒,我带着红豆出现在火影楼前。 而刚才所站之处想必已枝残叶落,又摇起一群惊鸟。 红豆站立不稳,却神色一凛。先是大惊,随后,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 我摇了摇头,示明自己现在不便作答,按捺下心中暗潮,只道。“三代目已经在等你了。” ——第一百万零一种可能性,出现了。 第31章episode 31 episode 31 有人在监视我。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正在足浴店内享受着全自动泡脚桶的按摩。店内的热气腾腾濛濛,一贴上稍冷些的玻璃板子就化成乳白色。我的左手边就是果盘,描金黑底的劣质塑料盘子,装着削皮切块的冰西瓜和苹果雕出的动物小像,右手边是贴了打印出的招牌字样的透明隔板,正对着傍晚熙熙攘攘的街道。从暗部预支工资后我先去了一趟银行,存一半钱用来付房租,花一半钱用以驱动身心、不再无聊。 送了红豆上去后我就无法再接触任何人了。三代说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其实心里头明白我和他并不熟悉,也早早生分。我们唯一的连结已经断在水门死去的那晚,而止水又是被他的不管不顾所害。然而我没想到,自己竟处在某种来自另一面的控制之下。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自认为热爱木叶,安分守己,只不过挥刀斩了前任,又冒险救了队友。前者是生活,后者是任务。我用牙签捡起一块已经被冰水浸得发软的西瓜,慢慢咬着吃了,在舌尖尝到点酸涩。正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突然看见块“油”字护额明晃晃地出现在灯光里。 背着个卷轴的自来也站在门口,举起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足浴,哎呀——!” 而跟在他身后的卡卡西眼睛里气死沉沉,又不说话,只这么看着我。 已经生龙活虎了。我平滑地调转视线,和师爷自来也打了个招呼。“自来也大人,好久不见。” “呀~这不是梅见么!”他见到从个平板般的小女孩长成女人的我,果然很兴奋。看了看身边越发沉默的卡卡西,突然明白过来。“噢,你们又有梗了吗?” 这是什么问法。我终究是大跌眼镜了,天赋型选手!“竟然时时刻刻都能取材么!” “以你们为原型的痴男怨女情天恨海史诗级恋爱小说在五大国之间可是卖爆了啊!这叫我怎么不激动!”自来也一掌拍下,激动地请求道。“如果可以的话,请详细而跌宕起伏地告诉我吧!” 他主动坐到我的左边,将一言不发如死人的卡卡西隔开了,看我不为所动,继续放出诱惑。“如果依然很受欢迎,我就给你下一本书利润的......” “百分之二十。”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连卡卡西也耷拉着眼皮,看了过来,明显对我的行径感到惊讶。 “那就百分之十。”我一步也不退地坚持道。“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心理治疗费和肖像权已经不错了。自来也老师,你靠这个有别于专注休闲恋爱的亲热系列的新系列,一定能大赚一笔的!对吧?所以这区区百分之十利润,当然就——” 他似乎觉得此话有理,但随即想到了同样被取材的卡卡西。“那就一人一半,你和卡卡西分别拿百分之五?” “不,我要拿的是百分之十。”我挑眉。“卡卡西,还请你主动争取自己的权利。” “哦哦!谈判时的主力军竟然是女方!这种隐隐带着侵略性的感觉真的好棒!”自来也奋笔疾书,又记下一个梗。“嗯,可以在签离婚协议时这样写。面对介入感情的人,共同发话......结果发现根本没必要离婚,毕竟感情还在,默契也还在!” “哇!”我违心地夸赞道。“好有创意的剧情!” ...... 在我们讲话的时候,那种粘腻而黑暗的注视消失在了来时的角落里。 我很小心地散出查克拉去感知,却依然一无所获。 “......然而,”看起来有些苦恼的□□仙人这样说道。“编辑并不满意第二本书的名字呢。” “是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既然第一本大获成功,不如第二本的名字就由我来起吧?” “这是什么逻辑啊。”卡卡西终于开口了,但只是为了吐槽我。 对此等毫无杀伤力的语言,我连避让技能都不舍得使用。“不如就叫......ラヴァーズ吧!” 出乎卡卡西的意料,原本有些萎靡的自来也居然双眼一亮。“咦?这个简洁又有韵味、大气又不乏精致的暗示的名字......” 我骄傲地笑了笑。“如何?” 他很激动。“实在是妙啊!” “对了。自来也老师,您怎么突然回村了?” 卡卡西突然出言打断了我们。“这个浴桶的时限到了。” 我见此,也擦脚起身。“去喝茶不?” “喝酒吧。”自来也坦然笑道。“喝茶睡不着。” 我听到卡卡西轻轻地叹气,转头却瞟到夜幕终于显露出全貌。对面卖水果的小店已经亮了个灯用来捕虫,亮晃晃的灯泡下飞出一大片细密而纷乱的黑点。 “原来只是因为想念木叶的女人么。”我慢慢放下茶杯,进行了一番犀利的发言。“就我个人的观察看来,女人们的确越来越不温柔了——但这并不是坏事。男人们也不是很温柔,他们一直不温柔。所以我想这叫齐头并进。” 卡卡西听完这堆反讽,看起来更无奈了。“噢?是吗?自来也大人,您对家乡的爱好深沉啊。” “你们还真有趣。”自来也看看我,又看看卡卡西,神色真滑稽如□□,嘴巴又咧得很大。“好啦,好啦!我可是带着情报回来的。” “唉,又到了需要情报的时候了么。”我了然地叹气。暗潮汹涌中,我能感到四处的影子都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急着想搞出点动静来,或者先打破个局面,创造些能够多吃多拿的机会。 第31章 “不能说太多,但少少地说上一句倒没什么关系。”他攥着酒瓶道。“宇智波鼬所在的组织,晓,似乎正在活动。” 我看卡卡西听得全神贯注,有些不满。 “就这些吗。”我思索。“我想,或许也有些别的东西想借中忍考试大闹一场吧......” 自来也咳了一声。“我见过那个考官了。” “等一下,你们在说的,是......” 我点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卡卡西,让他继续说!” 他看出我急了,似乎想说什么般地动了动嘴,但却什么也没说,手掌也没动,只静静地交叠着放在桌上,靠着自己的胸口。自来也同样知道我上火了。除了四代目,他也是看着我变成这个疯样的人之一。卡卡西呢,他那时候比我还疯。没什么好说的。自来也把全白的头发扎成条发辫,直直地垂在脑后。他鲜明在空气里的护额红得发烫,几乎把我平而长远的视野里烫出个洞。自来也不愿意说话了,但他是准备把话说完的。这是水门的学生啊,水门最后的两个学生了。他想到那抹金色闪光飞在空中的矫健模样,只长出了口气,又开始喝酒。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都该知道,只不过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大蛇丸又来了,他......”自来也顿了一下。“我嘛,早也就见过三代目了。大蛇丸威胁不准停止考试,但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很久以前,他还是将猿飞日斩称呼为师父的。 我回到家里。监视的感觉回来了。上弦月孤零零地挂在天幕里,占着角落发光。我到底得罪谁了?很明显,这是那种按着默契、佯装不知便可顺利进行的任务。没人想要我死,但也只是暂时。家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因为三代目说好的保护看来并不作数。我飞快地打包出一套衣服和新牙刷,按着暗部装扮掩人耳目,直接用飞雷神到了卡卡西的窗户前。 他听到我敲出的动静,胯间围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就打开窗户。“很晚了。” “先让我进来。” “进来吧。”卡卡西没有怨言地打开窗户,盯着我把衣服放到床边的柜子,又轻车熟路地把牙刷放到牙杯里,直接摆上书桌。 但我走到水汽还没散干净的浴室里,看到一黑一白两把牙刷。“你没丢。” 回头一看,卡卡西并不在卧室,或许没听到我的话。 这样感叹终究有点幼稚。情人的温存也只是温存,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庆幸着他不在,把旧牙刷丢进了垃圾桶,换成了新的同款,挤出牙膏,开始刷牙洗脸。 接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穿上围裙的卡卡西循声而来,探进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若无其事地拧干毛巾,挂到了架子上。“有吗?我什么也没有讲。卡卡西,你的听力变得很差。” 他戴着土黄色的橡胶手套。这还是我买杂志上的食谱时附赠的,为了保养手部皮肤不在洗碗时起皱、发白,被泡得像伤口增生。 其实很多做家务的女人的手指都不漂亮纤细,但似乎没有人记得从前她们也是有一双小巧而惹人怜爱的手的。水槽是战场,碗筷是刀枪。这么一下下、一天天地累积着,好像清脆的擦碰间有了火花和刀剑无眼的惩戒,但女人无法,只能向前继续洗去,这样蠢笨又倔强地支撑着,不求饶、不听劝,最后,终于把柔荑般的手毁了,原本完整完美的样子,却多出道反向的切口,软组织泡得像污雪化开,软软地吊在那里,似乎是微生物增生了。什么微生物?想必是微而细小的,不叫人能轻易发觉的恨吧!从细皮嫩肉的、属于少女的光滑皮肤,到已垂垂老矣的、老妇惯有的枯树皮般的手,这中间的几十年,也不过是双手套的距离。橡胶腐烂要多久,混合了塑料后呢?人活一生,指不定连手套都比不过。毕竟戴了手套后,我就真的碰不到水了。这是多么让人安心的存在呀。卡卡西看开了么?我想是没有的。要是看开了,他也不会再记得我,记得琳,记得带土了。他没有那种足够人安心的气质,或许人的存在正是为了安定,而把安定变成混乱,则是我孤注一掷的诅咒了。 我绕到不断放着热水的水槽前,从后伸出手,轻轻抱住他。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他沉默地将那双筷子拿在手里,水声哗哗,翻来覆去地倒着被浸出深褐色的木筷子。顶端刻着旗木家徽,田格样子的整齐,又一丝不苟地做了阴阳刻的区分。自我和卡卡西开始以来,就见他用掉好几双阳刻。他父亲温和勤勉,只是个时运不济、又不得已便被命运判了个死刑的老好人。我拿起阴刻的机会屈指可数,却每次都想到忍者口里的“同伴”、“情报”之流。旗木朔云的切腹自尽到底是大蛇丸看不下去、终于出手,还是个体真的撞上战争洪流里时隐时现的霉头,谁也不知道。 大概他那早死的老妈从木叶白牙本着真善美而求娶自己的身上已看出这家族不久矣的悲剧,死时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的天才儿子不擅嫉妒,已将大捆象征衰落的阴刻筷子带入坟中,不向着阴府地狱的判官求些真材实料的好彩头,只求了个压抑人心、解放□□的口舌之欲。 “下辈子再见,希望你依然有机会拿刀。”他低着头洗碗,水声如常。“未及了轮回,我们都是猪狗。” “是吗?那最好!”我很高兴,他的回话又幽默又机灵。“我早就不想做人了!” 第32章episode 32 episode 32 听到我低声下气地提出想请假,鹿队神秘莫测地靠着个人衣柜笑笑,接着才看向我。“请假?你请假......去做什么?” 此时是正午后两个小时多三刻钟。我在暗部和已是受保护状态的夕颜打了一上午的扑克牌,过了饭点去吃了拉面,看到一乐大叔宽而扁圆的脸,这才记起被我忘到脑后的漩涡鸣人,于是记起那场疾风小哥提过的半决赛,终于寻到个队长得空、又无旁人在场的时刻,跑进更衣室提了这事。 见被上司反问,我茫然。“这也要上报吗......” “不用,”她看起来有点无语,打开柜门,抽出张打印好的表格。“现在去填。我加急,帮你批了就行。” “姐你人真好!”我大喜过望。“有笔吗?” “没有,自己去找,时长从年假里扣。”她看也不看我,熟练地一顿堵嘴后就摘了面具,准备去隔间换衣服。 看我站在原地对着表格发呆,眉毛一挑,“怎么,不请了吗?” 天天朝五晚久,年假本来就只有聊以慰藉的一周,平时请假还倒扣......请问四代目的忍爱之心呢?!果然忍者——特别是暗部的工作待遇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这倒退得也太多了吧!我怒吼,我心绞痛,我以头抢地。我咽下无奈,摇摇头道。“不,还是要请的。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没办法不到场。” 鹿队安静地侧对着夕阳,看了我几秒后才意识到太阳晃眼,抬手掩住额发下的双眼。“那就快去,别让对方等急了。” 我有些犹豫地揉了揉那张薄薄的文件纸的边角。“虽然我觉得,应该没人会在等我......” 她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废话什么?想去就去。” 我愣了下,惊讶于她对我态度摇动的敏感,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尽力赶一下那场说不定已经开始了的对决。“......那么,办公室见。” 文件签得很快。看着鹿队盖章后又把纸张带去隔壁大楼,我当机立断地溜了。 一阵熟悉的模糊感过后,我发觉自己到了间诡异而阴湿的大厅侧间。宇智波佐助跪在他面前,苍白的面容中迤逦出道幻影,看到我突然出现,也是一愣。 卡卡西镇定地没有回头。“梅见,你过来做什么?” 我注视着宇智波佐助的胳膊和肩膀,精壮结实的肌肉,还带着婴儿肥的侧脸。他那双可爱的黑眼睛里空白一瞬,随后露出了可被称为倔强的神色。 然而,那个咒印......“我来看看你的学生是不是还活着。” 卡卡西没在意我的话,继续像个老婆子一样叨叨。“这个法印可以暂时压制大蛇丸加的咒印,但基础是你的精神力。” 佐助闭上眼睛。“喂,你为什么不避嫌?” “专注些吧,佐助!”卡卡西低声呵道。 地上的阵势全都画好了,只待开始。条条道道都熟悉的很,我在玖辛奈的笔记本上见过类似的记录,这是个和查克拉有关的封印术——从源头上阻断大蛇丸的手笔么...... 接着,卡卡西扭头瞟了正在思索的我一眼。 身后是茫茫黑暗,连入口在哪里都看不清;但就算不请自来,依旧得站出八风不动的威风! 我睫毛都不抖一下,按直觉发号施令。“开始吧。” 卡卡西和我的配合还是默契的。 他点了点头,低声安抚着阵法中央的那个男孩。宇智波遗孤。大蛇丸的目标。 第32章 “忍着点!” 惨叫声响彻立着柱子的侧厅,如孩童嬉戏时撕开草叶,溢出白色汁液,一滴一滴残忍地落在我眼里,化成粘腻的层膜。这样的东西,在那夜也曾出现过——而宇智波佐助的痛苦也化作尖利却无措而茫然的刀子,一柄柄地倒吊在我和卡卡西的头顶,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不称职的我们劈个脑袋开花。 几秒内咒印就成了,那些用血写出的字符爬虫般地扭动着,飞快进入了佐助的体内。 他疼晕了过去。我记起自己原本的目的,走到卡卡西身边。“佐助晋级了吗?” 他默默点头。 我愈发好奇。“他的写轮眼......” 一阵恶寒袭来。我飞快甩出把苦无,却被来人夹在手指中间。“是谁!” 黑暗如面纱般缓缓脱落至他苍白如雕像黏土的锁骨。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转身的,反应过来时,大蛇丸那副调笑着说话的样子已经重新出现在眼前。这么多年过去,沉迷于忍术和实验的他愈发像个女人,妖美而神异,眼角拖出两条形状诡谲的紫色阴影,让人无法直视——我感到浑身的血都不流了,但真奇怪啊,怎么人却还活着,还能看能听——大蛇丸缓步向前,盯着我笑道——“卡卡西,你成长了很多。” 我余光看到他有所动作,猛地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大蛇丸就没看卡卡西一眼,对他的话却亲密得令人发指。他快活地抬了抬下巴,神貌优翩俊美得让我心生退意,不自觉地害怕,却把卡卡西抓得更紧。 “还有你。”他笑起来,牙齿尖尖地咧开嘴,大概总维持着这个角度,难改。“还没有开眼吗?” 我一字一句道。“大蛇丸,我和宇智波的瓜葛早被你清算过一遍!” “真是个没有才能的孩子啊!”他心善起来也是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手,然后叫我圆滑地滚开,再不要出现在他眼前。我咬着牙齿想,他的确见过许多天才,眼前得了只同伴眼睛的卡卡西不就是么!“放心吧,我的目标不过是你们担心得不得了的佐助而已。” 卡卡西察觉到我放手,抽回手臂,但再没有轻举妄动。“你不会得到他的。” 我一言不发,垂着眼睛留意身后。 大蛇丸心情颇好。“这么有信心......我看,这孩子不见得会听你们的话。” 他到底要佐助做什么? 我飞速思考着他话中的深意。和三代比起来,大蛇丸至少是个诚实的人。虽然说话是神神叨叨了点,也总是不肯直来直往,却喜欢在面上的宽宏和饶恕,和波风水门这个总说自己不爱直接的家伙完全相反。 “嘛,”他周身蹿起一圈紫色火焰,随着声音越飘越远,带着这可怕的男人也远去了。“把佐助交给你这个天才,我还是满意的。卡卡西,不要让我失望哦~” 他没动佐助。 我深吸一口气,分别在我和卡卡西额前摸到两把涔涔的冷汗。“卡卡西,佐助交给你了。我去看下鸣人。” 事已至此,我不必多留。 鸣人和小樱与凯班站在一起。所有人看到我突然出现,都很惊讶。“梅见姐姐!” “川岛老师!” “突然出现了呢,川岛老师!”小李莫名其妙地燃了一下。“果然如凯老师所说,十分青春!” “哈哈,我就是个这么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哦~”我微笑,凯你在背后夸我干嘛?!并摸了摸鸣人的头。“淘汰到哪了?” “别国的忍者啦。”鸣人对此不感兴趣。“呐呐,梅见姐姐,你看到佐助了吗?他有没有事?” 原本低着头的小樱也随鸣人急切的问话看了过来。 我还没想好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干脆装傻。“佐助?咦,他怎么不在?” “你也不知道吗......”鸣人失落地皱了皱鼻子。“佐助受伤了,好像还是种很奇怪的伤......唉,算了。等卡卡西老师再出现的时候他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我揉了下他的头发。“打起精神来!我听说佐助可是打赢了呢。鸣人,你不要这么士气低落好不好?既然是队友,就一起晋级。” 凯点头。“没错,鸣人!就在和队友的竞争中一起进步吧!” “有道理!”鸣人被安慰好了,继续趴在栏杆上看那个傀儡师张牙舞爪。 我诧异道。“突然深刻了一下呢,凯......” “这就是青春!”接着的果然又是大拇指加反光牙齿的组合技。 我无奈地转头不理,突然注意到了正在观战的天天。“天天,你打了吗?” 她眨了眨眼。“还没。” “哦,加油。”我内心毫无波澜,只在看到大屏幕重新转动时兴奋了一下。原来上一轮比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赢的是砂忍村的勘九郎。 而这次摇出的两个名字......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哟。”卡卡西上前一步,站到我身后。“小樱!” 正在开玩笑的春野樱一愣,和我一起看向屏幕。 上面赫然列着她,还有第十班的山中井野。 “小樱,加油!你可以的!”鸣人急急忙忙地对着走向战场的春野樱大叫道。“加油啊!打败那个家伙!” 我顿觉无聊,突然记起请假的时限已到,于是把护额递给卡卡西。“喂,帮我放到柜子里。” 没注意到身边所有人悚然地一惊,我则大摇大摆地施了个瞬身,走了。 鸣人后知后觉地丢人现眼道。“啊——卡卡西老师!你,你在和梅见姐姐同居吗?你们在交往?!” 卡卡西咳了下。“我们只是好朋友,顺手放下东西什么的——这个,这个......” 宁次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吊车尾。” 天天声调怪异地“啊”了下。“你们能不能专心看对战?!” 对恋爱想都没想过、也没有体验的小李则完全呆住了。 “什么,居然是真的!”鸣人没听到否认,突然福至心灵地联系起上次尾随卡卡西时看到的东西,以为自己懂了。“卡卡西老师你这个渣男,你不是还有个前女友吗?我知道,你一定是对人家太差,于是被甩之后拆散了梅见姐姐和男朋友的快乐生活,又逼她和自己谈恋爱以排遣寂寞!” 卡卡西僵住了。“哈?”我到底是哪步没跟上? 在鸣人的想象里,那个阳光、洒脱、美好、温柔的梅见姐姐居然泪洒月光、被迫恋爱的形象已经完整了。于是,他深恶痛绝道。“卡卡西老师,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第33章episode 33 episode 33 佐助这类孩子,一直很少见吧!与其用这样明褒暗贬的语气卖弄小聪明,不如直接承认他会成长为一个烽火般炎热而不顾自身的、世间少有的男人。我不愿在心里给日向宁次冠上天才之名,却也没有给旁人这个头衔的打算。但这不重要,因为他有比天才更耀眼的内心——凯在佐助学会千鸟之后,说过类似于“这家伙真像卡卡西啊”的话,但是我一眼就看穿这句话是他私心希望卡卡西和自己永远保持对手关系的证明。 佐助是一个绝对的人。我们这一代人却好像永远在风中摇摆的芦苇。倒了一批,再长一批。不管环境如何,看着风来的方向,明白了几分,又开始摇摆。怕死,因为见了死,人就胆小了,眼睛也张不开了,其实腿脚也不再灵便。仿佛投鼠忌器,未知死,焉知生。见了死才贪生怕死,逃兵是很多的,但逃兵又都死了——处理得很干净,而且一个也活不下来。 我静坐在床头发呆,拿喝不完的清酒当烟灰缸。卡卡西盯着被我蹂躏后布满牙印的吸管,大约想说什么,但并没有说。于是我率先开口,本着当晚的月亮也并不特别的勇敢的心道。“卡卡西,明天把佐助让给我吧。我结束了暗部的任务就会过来,别让他剧烈运动。” 他“哦”了一声,扯过被子,把密扎扎的银发蒙进被子里。我突然感觉卡卡西实在是骄傲。他身上有种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就像玖辛奈最爱的酸辣鱼汤总让我打喷嚏,我不得不掀开盖子再被伤得体无完肤。难道这是欲拒还迎?难道这不过是另一个被月亮藏进肚子的爱情故事? 除开这些,我只知道他已经无法习惯其他女人。 但今晚只是另一个无聊的故事的折射之一。 于是我扯开那层薄膜,翻身骑了上去。“做吧。” 而似乎睡着了的他——卡卡西,正睁着眼睛等我呢。如果没有引诱成功,大概他才更奇怪。 早五真难啊。为了不迟到,我只能靠读书消磨天亮前的三个小时。卡卡西浅浅地睡了一会儿后就起身去洗衣服了,我发觉近日他越来越勤劳,这似乎是好事。 天边渐渐亮起点苍白而微弱的、像夜间萤火般的朦胧亮色,监视的人没那么张狂了,但总在某些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留下痕迹。我坐在飘窗上发呆,盯着房前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同行还是卡卡西梦女?竟然在连香烟都竖直飘出道灰杆的天气里扰动树叶,晃出那点莫名其妙的鬼动静——警告,挑衅,嘲笑,不便行之与色的示好?两天前,我重新就那封邮件的事问过鹿队,结果得知了暗部根本没有坐办公室和擅长使用电脑的人。那么,或许这就是来自对方的监视,和......我停止思索,因为卡卡西回到了卧室。他抱着一团干燥后板正而发硬的衣服,把带着肥皂味道的袜子、内衣、上忍内搭一股脑地丢到了床上,接着从里面抽出我珍爱的睡裙,墨水般细弱的吊带挂在指尖,颇有点大胆的情色漫画风味。 第33章 我慢吞吞地摁灭烟头,把酒水倒在一起——那些或长或短的烟头被浑浊的酒液浸泡,或沉或浮,像几只可怕的死苍蝇。 “准备再住多久,”他嘴角紧绷着。“嗯?” “想让我付房租吗?”我伸手捏了捏那里,“已经付过了,你听,它在说‘谢谢川岛小姐’哦。” “别说这些虚的。”卡卡西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衣服叠好,能腾出手来阻止我的侵略。“我在暗部的那几年可没强迫你替我做什么吧?” “真奇怪!”我装傻。“我怎么你了,想靠杀人赚钱也有错吗?” 他冷哼道。“这几天你可没空杀人。” 卡卡西说的没错,我确实上一天班拉着夕颜划半天水。那怎么办呢。他会这样说,想必是已经看出了我的困境,不肯引火上身,只求自保。我沉下脸,实在没办法了。“不麻烦你担心,我今晚就有空去杀人,你知道我要杀谁吗?我要杀的是那个敢扒着窗户监视我的暗部!” “川岛梅见!连我都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他甩开我,又飞快地压低声音,语速陡然提升,句子却支离破碎。“我还以为你发现了,结果,其实!你竟然不知道吗......那不是暗部,暗部是听命于火影的!三代目知道你的意思,但他不能明着任由你......他早就和我说过,让我拼尽全力也要把你......” 三代目知道我不意外,但有什么人要他这么提防?我浑身一震,却在听到卡卡西说三代目希望保下我时镇定下来。“你,你竟然瞒我?” 卡卡西“砰”地开了衣柜,把整整齐齐的衣服团成了原来乱糟糟的样子,又毫不怜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和时间成本,直接丢了进去。“算了,算了。” 他颓然地弯着身子,坐在床沿。“你一定要查么?是宇智波止水......你忘不了他,我知道的......你还记不记得,水门老师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反倒是我......算了,算了。你既然要查,我怎么敢瞒你呢?梅见......” 我不说话,哑巴一样站着。我希望自己现在是个真说不了话的,才能不那么愧疚,或许也不那么痛恨总比我快上一步的卡卡西。我艰难地措辞,却在开口时听到自己暗哑晦涩的声音。“你不明白......我是为了宇智波。” “这种话么,骗骗自己就好。”床头柜上全是喝空了后又被捏得变形的易拉罐子。我感到房间里蔓延开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看了眼表,发现我离开的时间快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卡卡西死了队友,我死了初恋情人,其实死时彼此互相隐瞒,我该恨的或许是止水。但谁叫我痴情,总像哈巴狗一样捡着回忆里的好东西吃?吃完了那些美好的,肥厚的,最后终于无路可走了,才发现原来连在小辈面前自称爱人都心虚,再回头一看,依旧不得见真相。都那么惨了,揭开伤口再见脓血或新肉没什么乐趣。我正准备开口,让他不要再管我的事,把我的东西寄回去就行——卡卡西却再次先我一步开口。“真的要去吗?” “要去。”我感到一丝牛头不对马嘴的窃喜和滑稽,补充道。“全勤奖可是很提升资历的东西......” “死了怎么办?”他很冷静地问。“任务会越来越难。” “那就死了吧。”我坦然道。“既然难过活着,那活着还有意思吗?生命是只为少数人准备的礼物,我无福消受。” 那瞬间,我看到他眼睛里一盏狂风吹过后依然不灭的热火。我确信卡卡西是恨我的,恨我薄情又长情,恨我痴心一片献给死人,自己还不得不献上三代目看在眼里的忠心,只因为四代目布的局还未到能收网的时候。他的五官扭曲在淡淡的晨光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变,但神经质地抽了两下,又渐渐变得阴狠而哀痛。多少次我们相拥而眠,却在醒来时吵架,互相挑衅,揭伤疤,然后抽出短刀互博。唉,他恨我啊。这没办法,没办法。因为我率先蠢蠢欲动,终于抛出筹码,引诱他上钩。 对一个被鬼魂狩住的人这样说......想必很残忍吧? 很久之后,我对着佐助那双酷似宇智波鼬的眼睛,总能想起卡卡西数不清多少次的无声的控诉。 但没办法,我已经退出了游戏。不拒绝我,那是你自己前功尽弃,不肯斩断残念。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要走的不是条适合带人一起的路。卡卡西,你辛苦了,也多虑了。请回吧。 第34章episode 34 episode 34 我翻到山顶,伤口好后换上黑色连体衣的佐助被日光投下影子,像一只无奈的大鸟,正俯视着村子,发呆。 见我来了,也没有很意外。“怎么是你。” 我边整理马甲边答应了一声。“我来带你学手里剑。” “小瞧我?”他无悲无喜的面容上裂开道狰狞。 “——是的。”我身形如热气蒸腾中晃动的影子,唰地闪过便抓住他衣领,接着佐助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茂密而陌生的森林。 “别小瞧我哦,”我笑容不变地放开他,“......佐助。” 他僵硬地动了动肩膀。 “行了,坐我边上。”我跳到一块石头上,吩咐他安静下来,别那么兴冲冲地拿出手里剑,好像老师和不对付的学生一样,见了面就要打,难道卡卡西和他的关系并不融洽吗?想了想,发现天才对上另一个天才倒也一贯如此,天才总是相轻。 他别扭地走过来,单手一撑跳上石头,照我的模样坐下了。 我敏锐地扭过头去,发现佐助把摆在我左手边的右手缩了回去,只感到奇怪。“你做什么?” “我,”他立刻不动了。“怎么了?” 我视线下移,原本只是奇怪佐助的生人勿近为何如春雪绵绵,阳光一照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像他。接着发现他的手已渐渐长开,虽然不及我手掌加上分开五指的大小,但也很嚣张地逼近了——“咳,没什么。” 他动了下,手掌心一握一翻,多出三只手里剑。 林间阳光隐秘,上一场雨水已经走开半月之久,但幽深的树根旁的泥土依然潮湿。鸟雀飞来飞去,其中一只兴致缺缺的小鸟停下翅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佐助,看那只。” 他立刻知道了我的意思。“红脖子的那只吗?” “手里剑拿太多了——只许用一个。”我专注地盯着那只停在梢头的鸟。“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只鸟。”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什么样的鸟?”我说的很轻,“佐助,什么样的鸟?” “翠色的尾羽,很长......翅膀是白色的,红色的脖子,停住了,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为所动地重复了一遍。“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回答迟缓而犹疑,很明显,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刁难、这样拖延。“一只鸟。” “好好想想,你该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我丢出苦无,惊飞了那只无辜的鸟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没把握住的话——” 佐助强压怒气,看了我一眼,却不敢高声讲话,声音压得很低,到底是同意了。“你到底......” “我就是靠这个修行学会杀人的。”我轻飘飘地堵住他话头,“好了,你看,又有一只。” 小巧的鸟儿转来转去地瞟着这片绿意,并未发现草丛后的我们。这是只翠鸟,它仰着头,佐助看了我一眼,描述道。“还是一只鸟。” “你该看到并不是鸟。” “那是什么?”他感到彻头彻尾的迷惑。我意识到宇智波佐助正处在得到启发的前夜,又提醒道。“你该瞄准的是鸟吗?是它周围的树吗?还是尾巴?佐助,听我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只鸟。” “什么样的鸟?” 黑玻璃珠般的眼睛,流光溢彩的,带着光晕的尾羽。我听到他放缓呼吸,接着道——“我,我说不出来。” “为什么?”我暗暗地在心里向不知在做什么的卡卡西感叹,这孩子的悟性实在太高。“快呀,别让它飞了,快告诉我,我才准你射出手里剑!” “我只看到它的脖子......”宇智波佐助恍然大悟,眼睛一下子亮了,“老师,我看不到它的身子!” 傻孩子,我微笑。傻孩子。“可以了,佐助。你学会了。” 手里剑划开空气,唰一下将那只美丽的小鸟钉在了背后的大树上。我瞬身过去查看,只见一道深而凶的伤口直直刨开了小鸟那颗可怜的脑袋,甚至连没什么重量也并不坚硬的骨头都斩断了,带着徒劳张开的双翅,像标本一样展在林子里。 我并不想帮他回收兵器,毕竟洗手很麻烦。“佐助,过来。” 他跳到我身边,态度已经恢复到先前的淡漠。 “唉。”我似笑非笑地叹出气来。“这是我从前爱人教给我的——现在,我把这招式原封不动地教给你。” “宇智波止水?”他眼神一紧。 “是的,就是他。”我带着佐助跳到大树的树顶,放远看去,见木叶的森林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如十几年前般茂绿野蛮,深不可测。有点风,痒痒地擦过脸颊,我发觉自己的头发似乎太长,回头一看,佐助竟拨开被吹到自己面前的我的头发,艰难地露出两只在正午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睛,说不清在恨什么,但的确是陷入了一种熟悉的挣扎。“现在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第34章 我撇了撇嘴,并不在意地伸手拢回四散长发,像从水中捞起月光。“刚刚不还叫我老师吗。” 听不到回答,我纵身一跃,回到地面。 佐助立刻跟着跳了下来。“怎么突然下来了?” “没什么好看的。”我并没发现自己正在皱眉。“你可以急不可耐,但千万别让宇智波蒙羞——佐助!” 他不得不回头。“怎么了?” “答应我。”我看着他锋利而苍白淡漠、仿佛劈开冰山的侧脸,出院后,他消瘦了许多...... 宇智波佐助静静地看了我三秒,笑了。“好啊。” “我答应你,”他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惊诧于这个承诺竟脱口而出。“我绝不会让宇智波蒙羞。” 按着和凯约好的时间,我们在医院门口碰面。 他看到我捧出百合,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果篮向上提了提。“梅见,你到了啊!” 我笑。“刚到而已。走吧,你之前来过吗?小李的病房在第几层楼?” 洛克李在睡觉。 窗帘拉着,微风轻轻晃动着光影,但床铺被一阵宁静罩住,躺在床上的他舒展开粗眉毛,终于露出了和先前比起来稍微轻松些的神色。 我看到一旁安静下来的凯,放了花,不愿在病房门口就露出这种表情,拉着他瞬身到医院阳台。 凯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这么快离开吧。我隔着铁丝网,从上至下地打量着木叶密密麻麻的屋顶和绿树。“不要自责。” 咦。我扭头,愣住了。“......凯。” “我也没拦住对手。”他垂下头,很伤感地叹气。“正常来讲,大家都会留手,考官是月光,他看得很准,也愿意阻止——只是那个叫我爱罗的家伙......” 我不在场,并不清楚战斗激烈到了哪个地步。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问月光小哥,他摇了摇头,只说洛克李这孩子很坚强,听那口气,似乎只要战斗到最后一秒就是值得骄傲的——就算再也无法战斗。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一下子开始后悔没来得及拉他出场。不管当下有多热血,请先收了锋芒再来日方长地杀人......在我看来,这就是对下忍最好的教诲。 不是要证明自己可以只靠体术就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吗?那怎么能任由对手将自己伤成这个惨样。我想叹气,却硬生生忍住了。 还是太年轻。 “......但,那是他的忍道。我想,我真的没有理由去阻止别人享受青春的——” “说起来,”我借由小李想到了他的师父,“凯,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没有介意我刻意的打断。“请讲。” “其实我是在看到小李后才突然想问的......”雪白的床单静静垂落在我们身后,像某种隐秘的屏障和保护,让我得以安心地问出这个问题。“你最后悔自己青春里的哪个东西?” “因为小李?”他困惑了一瞬,朝我绽放出今日第一个露齿笑。“最后悔啊......” “嗯嗯。” “突然感觉,也不是很后悔了!” “诶......”我更好奇了。“是什么,快说!” “并不是很重要。”凯有点吞吞吐吐。“和青春本身比起来,甚至没什么感觉,但只是,或许,忘不掉而已?” “好吧,”我见此,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打算。“我本来也并不是很好奇啦。” 凯突然笑了。“还是这么拙劣的演技啊!果然,人和人的青春并不相同......” “比你好吧!”我跟着笑。“人和人的青春当然不一样啊?虽然我也想了很久都没明白是为什么,但这想必是命运前进的一定条件了。” 凯挠了挠头。“梅见,我有时候实在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你加油吧,因为你的徒儿小李都能听懂了啊~”我眼中流露出一丝搞笑的怜悯。“果然,人的大脑是越用越聪明的!” “原来如此。”他道。“怪不得你总说卡卡西是个‘该死的天才’!” 我大笑,感觉心情变好了些。 第35章episode 35(捉虫) episode 35 我戴上面具,从公寓的窗户一跃而出,看到鹿队已经逆着月光站在面前。“老地方么。” 值夜的任务做多了,我也咂摸出些隐秘的规律。比如在鹿队排的工作表里,这只是条单人负责的简单路线——当然,这可不是摸鱼,而只是个小小的行职务之便——比如加急批准请假啊之类的举动,嗯,大家心知肚明,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然而三代不辞艰辛地将我塞进了暗部,所以我这么一介新人才蹭上了这条大鱼,啊不,这个轻松的活。 我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个月亮又大又圆的晚上,我根本不用专注就能看清月光照耀下的一切,连针对孤儿的安置房木头屋顶上的细小条纹和安装并不牢固的排水管也是。路过鸣人窗户的时候我笑了一下,因为他每晚睡觉都不安稳,被子掉了一半都算好的,今晚果然也是。但有九尾护体,感冒伤风这类无聊的伤痛从来奈何不了他。 我跟着鹿队跳过许多地方,却发现我们转了个方向,去的并不是明天将要人声鼎沸的对战场,而是小吃街。说实话,我觉得,有时候命运就是带着恶意的,并不像玄间宣称的人人沧海一粟,对世界无足轻重。卡卡西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大于一切,所有永远头铁,永远冲在第一线。看起来比我勇敢很多,但这家伙是这样说的:如果命运真的把我当做演员,我也应该有退路才对,否则残害五大国几十年的尾兽怎么会听令于初代?还是说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命运已经写好了每一条路的剧本呢?他的句子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因为喝得太多,看起来竟然比我还醉。唉,初代,唉,木遁。强者就是强者啊,强者是否也痛苦如卑琐的蝼蚁呢。我悲从中来,不敢继续听下去,怕他又开始给宇智波带土哭坟。我喝下口酒,心热眼热,昏头昏脑,也不忍心反驳他漏洞百出的逻辑了,只是说,命运是一回事,无法反抗人生又是一回事。 他回,我怎么就不能反抗命运了? 然而我今晚又酿成大错。鹿队最冷静,是她叫来处理尸体的小队又把血迹清理干净。我眼睛痛,但没有去医院。我真的是好痛苦啊。要是能早来一步,要是路线没按鹿队所说而改变——我蹲在地上,顶着暴晒,头晕目眩地躲到树荫里发呆。 初代再强大如神,威风得其余四国俯首称臣,不也拦不住宇智波斑的离心吗? 要是我早来一步,晨光里的就不是尸体了。 三代死后半个月,夕颜邀请我来家里喝茶。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喝。她真是个适合母亲的美好的人——她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不能自已,道我知道疾风小哥死于村外势力,但是当晚正巧轮到我值夜,我本来要走的是他当日的死地!我本来会路过的,敌人很强吗?大不了和他死在一起!她疲惫地坐在新家玄关,我们两个连鞋也没换,就那样坐在她打扫得镜子一样明亮的地板上。夕颜也把眼泪流干了。她声音暗哑道,你以为我不想死吗,梅见? 于是我发现她已显孕态。突兀地想起那天的酒约,她大叫一声,你的眼睛!我一摸,脸上什么也没有,就是冰得和尸体一样。我猜不到自己看起来表情如何,只见夕颜流出泪水,消瘦的尖下巴上挂出两条亮晶晶的泪痕。她用手握住我的手臂和肩膀,拿出把随身的镜子,我记得那是疾风送的——夕颜慢慢靠过来,伏在我身前哭了。 我对着她的镜子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三勾玉么?第一想法是一种愤恨着的人却登顶至尊的扭曲快感,第二眼是这也太丑了怎么和兔子眼差不多?最后,我一想到全木叶用写轮眼最熟练的人竟然是自己相爱相杀十年的前男友——唉,我又想哭了。 鸣人的九尾封印松动时我正在和小李分享自来也带回的金平糖。我们一人一手地盛着分出的糖,好像捧了满手的彩色星星,虽然不同颜色不同口味的糖精闻着比较劣质,也在体温的催化下化得有些黏黏糊糊。我猜自来也带给卡卡西的伴手礼大概是书吧,毕竟卡卡西从听说他的“~情天恨海痴男怨女~无敌双冰棍般耳鬓厮磨情人反目成仇!”新系列出版物后就开始茶饭不思了。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呢——同样少见的,还有鸣人身上松动了的九尾封印。 我和婉拒了金平糖的红对视一眼,她立刻了然,喷了个小水遁给我洗手后就开始解释。“对战时的情绪太激烈,封印松动也难免......” 我觉得可疑。“中忍考试而已,值得这么大动肝火吗?” 红的眼睛里浮现出无可奈何。“稍微理解一下吧,毕竟这是个连影分身之术都被列为禁术的和平年代呢......” 凯无知无觉,只是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另一个部下。小李很疑惑,他虽然没有对查克拉的感知,但能察觉到那是一股并不属于鸣人本身的奇怪而强大的力量。 他一颗接一颗地吃着糖,嘎吱嘎吱地嚼着糖屑都纷纷从嘴角落下,却什么也没问。我感觉拼命想出院的他都快被打击得抑郁了,但嘴笨,不敢贸然上前安慰。 第35章 幸好天天突然出现!“李,这里有位置,更好看清对战,快来!” 然后对坐在外侧的观众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朋友,请问你们可以往里挪一个座位吗?谢谢!” 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天天的催促下,并不觉得有站着和坐着有什么区别的小李终于坐下了。我松了一口气,“李,这些给你。” 他看着怀里的一大袋沾着糖粉的碎钻般的糖果,很可爱的顿了一下。“都给我吗?” 我没有犹豫地比了个大拇指给他,顺便扶了下要滑落的单边拐杖,把拐杖卡进了座位之间的空隙。“你也可以分给天天一些,毕竟边看边吃才更有趣吧?” 他恍然大悟地转过头去。“天天,你要吃糖吗?” 我看着他俩沉思片刻,发现自己还是更嗑天天和宁次一些。小李,唉,你还是朝着苍蓝猛兽的方向继续前进吧!不对,他脚废了。唉,纲手姬,你到底在哪里? 比赛结束了,我看玄间这个好战的男人看得兴致勃勃,莫名骄傲了起来。始终相信自己能赢,不断想办法破局,最后终于靠着思考和不服输的战斗技巧取胜。水门要是能看到,一定很欣慰。对了,金平糖里有菠萝味,他最喜欢的味道。我的眼睛又开始痛。我发现写轮眼确实是个对混血儿的诅咒,我明天出门最好随身带镜子才好——我可能没办法自由地开关眼睛。 我装作情况紧急,匆匆跑进了洗手间,对着脏兮兮的镜子看了一眼。洋葱熏眼的感觉消失了。体育馆或对战场的洗手间总肮脏如老男人的书房抽屉,却比开了48个小时的空调房还阴冷。我打了个寒颤,突然听到观众席扬起一阵强烈的吵闹和喧嚣,有别于之前的任何一个人出场。 我飞快地离开洗手池,朝下望去—— 跨过层层攒动的人头,出现在飘洒着落叶和沙土的旋风中央的,竟是卡卡西和佐助。 两人抱臂睥睨全场,背靠着背如凭空出现,神色却淡定至极。 玄间对卡卡西说了句什么,卡卡西立刻回到了观众席,站到了凯的身边。他看着这对b王横空出世,脸上的神色是又无奈又无语。 对我来说b王不过是裙下之臣。越能装b的带出去越有面子,所以这群彼此竞争的男人看起来就很搞笑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最应该讨好的人是谁?咦,难道你们早已对彼此托付终身、心有所属?除了鸣人和佐助,木叶确实也没几对冤家。几年后我没想到这俩好哥们真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的苦情戏码,但我现在想到的却是那几个暗恋佐助的小女生。 于是我忍不住开始在脑海里勾勒佐助的少年模样。眼角会更锋利吗?眼睫毛应该会长得更长吧。下颌发宽就不好看了,但佐助现在的下颌发育并不强势,应该不容易长毁......我想起止水的长圆脸和他的肉鼻子,发觉这长相和佐助、鼬等人比起来实在是厚了许多,而他的脾气也合面相,是个温和缓柔的人。 我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写轮眼。说实话,我并不想把这个东西当成奖章和功勋来炫耀。但敌人来势汹汹,我解了幻术,见火影座上爆开一阵灰色的浓烟。 而场内的佐助和我爱罗......嗯?一个圆球? 我眼神一偏,看到个正要对鸣人队友下手的暗部,立刻甩出苦无,结果了他。 一滴血溅到了来人的额上。小樱手脚发凉地怔住,见那滴艳红的鲜血随女人的动作在脸侧擦出道模糊而直接的痕迹,搭配她那双理应只属于宇智波的眼睛和微翘的嘴角,竟化出张糜华如般若鬼女的面孔。她忍不住在心底斥责起自己的无能和徒劳的恐惧,却见川岛梅见身形鬼魅地一隐一现,几下就干掉了自己身边一圈的敌人。准确地讲,是手起苦无落地将大部分人扎了个脖子开花。死相很惨烈,动作却很干净。 事态紧急,我顾不得查克拉的消耗,以飞雷神穿梭其间,快速解决了大部分伪装成暗部的敌人。“卡卡西!” 他低声答应。“我们没问题的,你去吧。” 我直接冲向了身处战场的佐助。 “佐助,你快走!” 他看到我的眼睛,脸上的神情很古怪,仿佛看到一个平常一直光着脚的人突然买下一双高级皮鞋,然后理所当然地穿出土气,总归有些怪里怪气,也叫人不忍直视。 那个来自风之国的忍者露出了带着兴味的笑容。 玄间却拦在我和他之间。“梅见,你去火影那边。风影很古怪,雷同大概负伤了。” 那佐助呢?我思考两秒,作出判断。“佐助,去追我爱罗,继续你们的战斗吧!我会立刻赶过去的——”我犹豫两秒,摸上他的肩头。“好了,去吧。” 宇智波佐助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才翻过决斗场的高墙。 “玄间,保重。” “......啊。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的。”他吐出千本,边战斗边分心地朝我微笑道。“我就今日的战斗算过一卦,大吉。” 第36章episode 36 episode 36 宇智波佐助扪心自问,得出了“他从来没有以忍者的最低标准要求过自己”的结论。 川岛梅见的手是凉的,在握着门把手时骨节分明遒劲,并不容易让人轻易联想到她冷淡而矜持的脸;日光下,手背似乎被照得半透明,但依然蒙着层冷光,皮肉里露出些不合血肉走向的划痕与断口,原来是组织里并未愈合,但仅从表面已看不出受过伤;她最常用的武器并没什么特别的,和卡卡西一样,只是个苦无,但握柄上凹凸不平,似乎加了些和她杀人技巧有关的东西,但他没机会去摸,也就不知道那些异样的凸起到底有什么作用,握住苦无的时候,连指尖都紧绷着,挥洒出残影的动作却松爽畅快如日常绕桩,运动时调整手脚位置和随机应变的战斗直觉实在太好,几乎在卡卡西之上。 她是个好老师吗?这回,佐助不能再扣着心口向自己发问了。其实他是个很主观的人,有时候会被称为早慧,但自己知道,这只是无法信任外界的种种表现之一。 总是被鸣人骂也是因为主观,主观地判断,主观的骄傲。他不会作任何解释,哪怕小樱被那个怪物一掌拍到树上,后来又哭着求自己不要走。他在看到我爱罗的完全体前,也想过,要么就死在这里得了。川岛梅见并没有赶上来,她去找那个什么“雷同”了,花心的女人!这样想的时候,却没有什么恨意和后悔,或是对自己寄期待与他人的唾弃。可能她的行事太理所当然,教自己杀人是一回事,突然带着写轮眼加入战场也是一回事。那怎么办呢?拼死解救队友吧!复仇?原是我不配。幸好那个女人也算和鼬有仇,就算死了......说不定几年后,这灭族大仇依旧将得报。 开始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她直发如漆黑海藻,面孔烟雾般轻佻而苍白。宇智波佐助也酝酿了很久才去问卡卡西。喂,卡卡西。 那个永远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朝他疑惑地“嗯”了一声。我刚刚的演示,没有看懂吗? 他咽下口水,不知道自己的嘴角被扯得平直如线,看起来肃然得叫人紧张。村子里,到底还有几个宇智波。 卡卡西弯了下眼睛。看来川岛老师的秘密已经被你发现了啊...... 不要废话。佐助捏着拳头,梗着脖子。快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 嘛,这男人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自己身边。她的父亲来自宇智波没错,但母亲就是个普通人。因为战争的缘故,早就不和族人亲密了,住在普通的住宅区。加上年龄差距,你不知道她的存在,也很正常。 那一滴血干得很快。川岛梅见的脸却像一块突兀的墨印,不管怎么甩动、怎么用力吹气,依旧湿漉漉、阴森森的牢牢扒在他心底。这就是最符合逻辑的判断了吗?她脱口而出让自己追上我爱罗,防止砂忍彻底发动计划,利用人柱力造成更大的伤害。佐助发现这是的。火影身旁不能没有人,任职于暗部的川岛梅见能够离开岗位观赛已是难得,那么理所应当、合情合理,继续追踪的都应该是自己。宇智波佐助想到这里,心生点茫然无措。优秀的忍者有优秀的谋略和思考,是能结合当前情况、调动己方一切资源,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优解的人。她无疑是合格了,回了头的他却没有。 卡卡西的绝招叫做千鸟。听说原本的名字是雷切。但雷切在人柱力面前似乎成了挠痒痒,中忍考试时被吊车尾拦住蛇头发问的窘境又出现了,只是鸣人战斗的意志和手段都在自己之上。巨大的赤色青蛙,脸上带着伤疤,嘴中塞着一柄巨大的烟枪。而我爱罗彻底发狂了,那个使扇子的女忍已经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从前想必见识过这怪物的狂样。小樱依然被死死钉在这里。他也不能走,他不能走!佐助仰着头,看到那把短刀——大厦般高,几乎高过火影楼的大刀——他又惊又怒起来,愤怒于同伴成长,可怕的嫉妒心一下子压过来,但嫉妒心是好的,卡卡西没有指责过自己,那个女人没有,所有人都没有;而自己的哥哥,罪大恶极的凶手,他也是这样说的,恨我吧,那就是嫉妒我,赶上来吧,用眼睛杀死我吧!其实他很难将那几句如影随形的大话记起来,要完整而有逻辑地复述也不可能。那几句魔咒般的,遗留在他噩梦里的话语似乎已经万能了,一下子就可以把自己的欲望囊括干净,简直是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借口!我不是嫉妒,因为嫉妒同伴是有罪的;但是有了哥哥的那句话,我就算嫉妒得想杀人也无妨! 第36章 水气相撞,下了场大雨。宇智波佐助没有见过这样的遁术。水遁,气弹,那么大阵势,又一下子落到一起,溶成千颗万颗小水滴,“哗”一下散开。天地间的景况茫茫如野狗未出的寂静荒凉,什么也看不清。只见那青蛙双腿一展、跳到空中,白雾尽然散去,黑影庞重如山,战斗遮天蔽日。 他看到旁边对一切声响和变化无知无觉、仿若死去的春野樱,深吸一口气,看到巨物间又开始新一轮交战,山河崩裂,响作隆隆战意。距离太远,形式又复杂,佐助根本看不清鸣人的影子,却坚持要站到树顶,控制不住地想离战斗近一些。这便是所谓的好战吧!但这是无人可指责的正当,虽不明白在这背后站着的究竟是哥哥,还是自己。驱动战斗的,到底是哥哥,还是自己?宇智波佐助尚且不明白仇恨的正当性和自己该避开的道路,却明白算计,明白了一种婉转的回避和离开。痛苦的童年扭曲了人,他实在无法明白,无法醒来,无法看清,无法判断。 * 杀火影不是小事。杀人怎么会是小事?但这事也不是很大。疾风被火化的那天就不太热闹,我陪夕颜去暗部领骨灰,领完后,那群人又匆匆捧出一条从热灰热骨头碎里找出的项链。金色的上弦月,背面刻着夕颜的名字。我恨不得把这该死的大蛇丸杀了,但那畜生躲在结界里直面三代目,尽管被废了双手,依旧有四个能呼风唤雨的部下。鹿队带着人去追,损失也很惨重。杀人是大事吗?即便如此,我也干过许多回了。救下雷同是小事,把鸣人、小樱,和晕过去的佐助带回医院是小事,写轮眼和九尾是大事。卡卡西的人生里好像都是大事,看来,这代的第七班也是个大事。 玄间正在客厅里抽烟。我只有女士烟,他却也接了。还叫我戒烟戒酒,至少喝得少点,也抽得淡点。对忍者来说,长命百岁并不是祝福,而是悬在头顶的草薙剑,无数个死人的笑脸,告诫入行代价的吊牌。这话我不是很爱听,于是继续回房间换衣服,挑了挑,发现日常我就老披黑外套,但几年前买过一件麂皮大衣,翻出来一看,竟保养得不错,只是连吊牌都忘了拆,似乎一次也没有穿过。 下雨了。我撑着伞,玄间不撑,烟也灭了,千本也取了,我们沉默一路,来到火影楼顶。各个人员还都齐全的下忍小队和担当上忍都在。卡卡西朝我点了点头,凯和红已经肃穆地献过了花。我有点尴尬,意识到自己来晚了,不得不领取了一支白花,站到队伍末尾。这是最适合我的地方。从前在忍校的对战课上,每隔三节便分队组织战斗。我经常和同样被排挤的凯在队伍末尾相遇,他站在对面,脸上带着天真的傻笑,我站在末尾,纯粹是不在意对手是谁。但不论有多天真,最后次次都遇上这体术怪胎也该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巧合。 好在也都过来了。我擅长的是书面考试和体术,忍术是苦练来的,幻术么,大约自带些来自父亲血统的抗性,再有些分辨力,很多人也就耐何不了我了。所以说,红的脸浮现在灰色的天幕里。所以说——天赋,是很重要的。 而凯站在哀伤的雨水里,并不知道我此刻所想。 轮到我了。我屏息凝神地放开手中的花,回身站到了凯的身边。 雨还在下。 第37章episode 37 episode 37 百废待兴的时候,自来也准备带着鸣人出村寻找纲手,因为高层向他施压,要么自来也做五代目镇村,要么找来三忍之一的纲手姬继任。三忍是三代目的徒弟,水门是自来也的徒弟。这火影之位弯弯绕绕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时间所规定的正轨上。 雷同的出院手续是我办的。我赶到战场的时候他已倒地不起,被偷袭得血流满地,装扮成风影的大蛇丸和火影早就进入了结界,我不得不先做止血再戴上面具,跟着鹿队去清除从对战场屋顶后翻出的音忍,握着苦无杀了个痛快。发狠的时候我觉得人类的语言真是不够用啊,因为绕着骨节转动劈开敌人肩膀的手法并不类似于我们当下必须得抬着舌头说话的直觉。我疯狂地搅动那截短短的、暴露在外的、属于人的,而不是猪羊牛马的脖子、手臂、大腿,我发觉忍者和普通人不应该共用一种语言,我是怎么呼唤卡卡西的?难道不是嘴唇动也不动地依靠着柔软的舌头发声么?对于更刚烈些的名字呢,我也不过是上下唇一碰,红而肉地、温而缓地就能把鸣人叫来么?更刺激张狂、锋利无畏一些的名字属于佐助,我要察觉到牙齿间的冷风,还要改变口型地大声去喊,或许在心里的姿态更夸张些,但面上却不显。这孩子敏感,我倒也不必费力去隐藏些什么,他总能知道的。雷同盯着我发呆。我的内心激动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是呀,忍者是不该用人话来沟通的,杀人的人,还算是人吗?我只知道忍者并不是神,忍者之神也不是神。妈妈,忍者不是神,我们是修罗恶鬼!杀人者也是被杀者,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在雷同右边,他不看我了。马路上到处是修缮着店铺的忙碌的村里的还活着的平民。正是杀人者——忍者——阻止了战况蔓延。这便又是另一种情况了。这里过去是很繁荣忙碌的,现在却连一个哈哈大笑的爱乱跑的小孩也看不到了,我转过头去,对视着雷同,他很疲累的样子,朝我道谢。我点点头,走开了,踏上了回家的路。 反正。我既然已经意识到了,就无法再习惯用妈妈叫孩子的语言喊出那些代表谁该死、谁又不该死的杀招了。 回公寓后,我特意绕到阳台看了眼隔壁。 衣物晾晒如初,不知道主人回来了没。 似乎如有所感,门口传来近似于疯狂的响动,伴随着凯不顾脸面的大叫,他在叫我。“梅见,梅见!你在吗?” 我立刻冲过去开门。“我在。” 凯见我立在门口,拉上我就跑,“没时间细说了,麻烦你在路上听我讲!” 我抽出手以保持急行军姿势的平衡。“你现在就可以开始说。” “鼬和另一个家伙正在和卡卡西僵持不下——”我听愣了,顿感情况紧急,凯接着就开始说什么帕克跑的气喘吁吁才找到他,但自己觉得有必要带上现在能与宇智波的瞳术相抗衡的我——什么什么的。我拍了拍凯的肩膀,“那么,我就先去了!” 随后便一下子按着留在卡卡西身上的飞雷神闪到了战场。 这不是丸子店背后的小河吗!我维持着跑姿落地,飞快地调整视野,发觉还有阿斯玛和红正闭着眼睛,卡卡西露出写轮眼,脸上带着必死也无妨的惧意。许久未见的宇智波鼬依然少年老成,脸上的红眼睛像两个不规律的窟窿,艳得几乎要把人吸进去,化作漩涡,吞掉世界万物。 我狞笑着,感到写轮眼也露出了,他从喉咙里“吽”出一声,自以为冒犯地盯着我,我立刻明白了,“卡卡西,能站起来吗?” 身旁的他站起来了。“来得很及时啊。” “鼬先生,她是谁?”他的同伴对我表现得极不礼貌,也许是一种诡异的好奇和看好戏。“没有杀干净吗?” “啊,”宇智波鼬轻轻地回道。“漏网之鱼罢了——” 看来他还没有用那个术,叫什么来着,算了,我已经不记得了——但痛苦并没有褪色!我握着苦无看水面倾斜又结冰,人影融化成乌鸦,乌鸦被扯出布条。一层又一层的幻术,接着世界平静下来,我忍不住感叹,鼬,你真是初心不改。我狂笑起来。“宇智波鼬!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回被你轻易就困于幻术的废物吗?” 他面无表情,只露出眼睛,满目的生人勿近、近了就死。“我无意与你们战斗。” “是你主动闯入木叶。”我怒极反笑。“来看弟弟吗?还是又来泄愤?佐助被我照顾得很好,你是找不到杀人的空子的!” 那个扛着大刀的鱼头人见鼬的幻术竟全部无效,变得感兴趣起来。“很厉害啊......” 宇智波鼬不置可否地看着我。“我们该走了,鬼鲛。” 那鱼面男人怪笑两声,竟挥刀欺身近前,朝我砍来!接着河水刹那间碎裂如布条,紧紧缠住了突然挡在我面前并使出飞踢的凯——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幻术!我越过被缠住的凯,飞身丢出苦无,想用飞雷神二段杀了随便哪个都好,却感到小腿一紧,原来是一张从小河表面撕出的湿而重的布条如藤蔓样子,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阻我行动,幻术!我唰地转身便劈下,心里知道敌人大概是要借着这个空当逃之夭夭,却脑中“珰”地一响,原来是红抓住了我的肩膀,用输查克拉的方式解开了宇智波鼬专给我设下的招式!幻术...... 一轮低气压带出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我在大悲时呛入这冰冷无情的脏水,再无他想地站在那里,却对湿透紧贴身体的布料和遮蔽视线的头发也无知无觉了。卡卡西扶起凯,走远了。红陪我站了一会儿,终于不忍,伸手来拽我,我顺从得很,跟着她回到岸上,记起这是春末时我们一起去看月亮游泳的那条河。丸子店的聚会,今天却没办法再组起第二会。 第37章 而那两个黑袍鬼,大约已走开极远了。 我不得不重新回去。因为模样狼狈,不好堂而皇之地走大路,直接用了瞬身。 将站在门口犹豫的佐助收进眼底的第三秒,他才猛然转过身来。“你!” 想必是已被我的女鬼样子吓住,连话都说不利索。我湿透了,也累极了,这才发现走得匆忙,连门都没关。佐助或许是瞧见我不在家却门户大开,才站在门口好奇。我推开门往里走。“你要进来么?我没有晚饭......我要先洗澡。你进来么?今天风大......”我打了个寒颤,“关门吧,怪冷的。” 佐助走进客厅,扫了一圈,“我能看一下你的冰箱吗?” 我人在卧室,模模糊糊地听到他说要开冰箱做饭,懒得回话,一手将被河水浸过的衣服丢进脏衣篮,一手抓着睡裙外套内衣内裤往房间直通浴室的门里走。 佐助听不到任何回音,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高音量,“你听到没有?我要开冰箱了——” “你开嘛。”公寓门旁、客厅厨房的入口旁边,也就是刚关了门的浴室里,终于传来她懒洋洋的回答。 结果一开冰箱,高于头顶的格子里放的全是分门别类贴着赏味期限的酱料和腌物,冰箱门上则挤挤挨挨地站满罐装啤酒。唯一能平视看见的蔬菜抽屉里只剩下一把小葱和一摞包装奇怪的白色盒子。佐助伸手拿出一盒,才发现素净包装上明明白白地写出了“面膜”二字。 这家伙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啊......佐助强压疑惑和心头无名且让人紧张的怒火,回自己公寓拿出了两捆素面条、颗鸡蛋、生牛肉和青椒,回到川岛梅见的厨房,先洗了那把已经开始发黄发软的葱,又把青椒切丝。煎肉时锅里冒着很美味的滋滋声,再倒入已经断生的青椒,在边上打两个荷包蛋......面条已经下好了,于是加到已经调和好的汤汁里,再将锅里蛋白质和维生素c倒进去......宇智波佐助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坏心眼地瞬身到了自己的背后。热气被同时带出,贴着后背和脖子,直到将冷气浸透,然后才出声招呼。“——哟,好能干。” 他垂着眼睛,端着碗转身,“已经做好了。” “也给自己做了一份啊!” 宇智波佐助看到了一对纤白的脚。脚背比满弓少些,却顶住了对旁人来说都显得松垮的拖鞋,圆而白的脚趾,一个一个地放在正确位置上,整齐如琴键,或一线排开、立于小巷中上空电线的群鸽。 他飞快地“嗯”了一声,狼狈地走到桌前。如墨似水的丝绸布料,反光,显出不易捉摸的深黑,却似涂了一层清漆,轻飘飘的材质,又短,只垂到大腿中间;幸好还披着件白色的棉质外套,肩膀被好好地遮住了,锁骨处却露出大片皮肤,发着暧昧的红色,白里透红,微微的粉。或许她在洗澡时偏好热些的水么......他心跳一漏,像停了一般听不到声音,手脚不至于害羞得发僵,却木偶人一样坐下来吃面。 偏偏对面还很没有自觉地开玩笑。“煎荷包蛋的手艺真好啊,是和春野学的吗?” 鸣人好像说过春野樱那个小姑娘在家务方面很有天赋来着。 他这才感觉到心跳回来的滋味,回答的话脱口而出时,还带了点无伤大雅的怨气。“......和别人没关系。” 她嚼烂面条咽下去,突然看着自己笑出声来。“这才对嘛。” 佐助不出声了,安静地含着面条,略微迷茫地放空了眼睛,因为不知道梅见在说什么。 所以她补充道。“露出生动的表情的时候......才比较有小孩的感觉。” “我不是小孩。” “但你也不是大人。”她用勺子晃晃悠悠地盛汤,“快乐一点吧——小孩总是比大人更快乐的。”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好冷酷。”她是在觉得我幼稚吗? “我的人生里也不会再有快乐了。” 说完这句话,原本心不在焉搭话的川岛梅见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三秒,连二勾玉轮眼都出来了。 他很早就想说了,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轻易就露出这双被许多人觊觎着的眼睛啊......? “装吧,你就装吧。”她叹气,开始吃那个依然完整的荷包蛋。“反正装出来的快乐也算快乐,你就不能装一下小孩,让我快乐点吗?” 这样比起来,明显是你更像小孩吧......佐助在内心冷静地吐槽道。 第38章episode 38 episode 38 我有很多条被当作礼物送来的睡裙。 碎花底的棉布长裙来自偏好温和的雷同。垂到脚踝的长度,很保守,带着廓形并不强硬的羊腿袖子,但已经被我睡出许多折痕了。底色很浅,覆盖着粉色的樱花和云朵图案,天鹅状的镂空蕾丝带子绕在袖口。工艺非常精细,价格大概也不菲,只是我往往来不及看到吊牌,裙子已经被他按着“冷水、手洗、禁止漂白”的规则洗掉。第二天理所应当地出了太阳,只一个上午就全部被晾干。 最喜欢的材质是会让人在穿脱时冒鸡皮疙瘩的纱或丝绸,水漫金山地包裹住身体时给人以无伤大雅的窒息感,实在畅快。卡卡西买来的衣物中,仅存一条吊带黑裙,蛮短的,所以很方便,巧合般幸存到今天。我时常觉得过细的吊带里自动带着诱惑,更别提v形领口边只不过包裹着深色蕾丝片,被制成了会被胸部顶出体积感的版型。罪过,面对佐助时忘了穿内衣,但外套遮住了。这绣着吃草小绵羊的外套,也是雷同送的。 玄间买的裙子比较俗,我也不常穿。他喜欢掐腰的设计,有段时间痴迷于圆滑而蓬松的裙摆和尖头细跟、仿佛只为折磨人而生的高跟鞋。这家伙不知从哪里买回了各种类公主裙设计、带v形腰线的睡裙。穿脱都麻烦,半个月就玩腻了。材质很好,裙摆也厚重,一层一层的,根本不适合居家活动。属于少女的粉色和鲜艳的暖色并不衬我,要么黑、灰、白,或者带着点幽蓝的混灰,酒红、藏青、祖母绿,我的身体已经老了,灵魂也并不年轻,令人意外的,这类理应只供给长老们的颜色却格外适合我。玄间对此摸不着头脑。他只觉得我是个游戏人间的、悲惨而无聊、同时得了心理疾病的、不合格的忍者。而作为女人——人,我将这些余下来的厚实而沉重的、带着花草刺绣的布料理解为殷勤的讨好并照单全收,收进衣柜,准备做寿衣穿到来世。 这个晚上我并没有睡着。照理来说那道监视的目光不该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但也可能是看我缩头乌龟地离开情报中心,又放松了对我的警惕。继续接近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我在心里琢磨道。反而打草惊蛇。下次派出的,可就不是会看在copy忍者在场的份上放我一马的闲人野狗,而是真不和人闹着玩的家伙了。 目前所有的情报是原来暗部也被分成了两派。三代目将二代目创造的暗部人员编排给大儿子,直至水门接管,随后插入卡卡西,继续对抗来自更上层......或者说,竟更牢固的那批好战分子所培养出的精英。 至于这些好战分子是谁呢,我想仅凭自己现在的权限和地位——我人微言轻,去求个答案当然是不够的。三代目,你忘了给我升职了。唉,大蛇丸。唉,水门。好歹有个知道些门路的卡卡西,又不肯我走他的老路,怕什么呢?是担心我杀不了人吗?我不愿继续想下去,伸手检查枕下垫着的苦无,突然摸了个空。谁! 我依然躺在原地,克制着自己想将环境观察彻底的眼睛。这间不过六叠大的卧室平平无奇,我自觉木叶的防御系统也没有疏漏......敌人到底在等什么?并不是熟悉的气息,不是任何一个被甩的前朋友......月夜明亮,星星对我冷冷地眨眼......我眼底落下一轮圆得像个面饼的月亮。不,怎么可能?!今日不是满月! 我在勉强可视物的环境中摸索着,发现写轮眼似乎失效了。 模糊的家具轮廓,安静到可疑的极致的月夜氛围......我明白过来,扣好外套便拉出抽屉,抓着苦无,手腕用力一落,任黑铁的尖端狠狠扎进腿里! 由劣质压缩木料铺成的地板里生长出的、血肉模糊的一坨肉团子挣扎出来了;我目瞪口呆,神经里飞快地跳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短短几秒内房间内地角平整方正的生态就变化出个结果,阴魂不散的宇智波鼬穿着一身黑底红云袍,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他合掌看我,房间里下起凄风苦雨。微微低着头,双眼皮如山沟一样,眼里射出一道不客气的利光,窄肩膀显得瘦削,却挂住了那身宽大得连武器都好藏的袍子。我不知道迎接我的是什么刀枪棍剑,又明白来人脸上那一双眼睛已顶我二十年来为上阵面敌不至惨败的苦练,却不能提前露出败相,将悲艰难惨的弯弯绕绕放在心里,藏得很辛苦。我开始感到些不妙的绝望了——在河面上对决时已是节节败退,又无法抵挡他的幻术的能量,和鱼人比起来那么小个子的一个男人,却蕴藏着那么大的杀意和战力。我知道这不好,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想象出这许多形况未及的糟糕念头。于是宇智波鼬静了一秒,我猛然记起佐助——我却决意不再讲话了,他也没有动作。我滴尽冷汗也看不懂这男人到底来做什么,担心起了出云二人的安危。 第38章 “和上次比起来,识相了许多。”他很矜贵地点了点头,大家所出的公子就是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啊,明明占尽无赖地位,却说得出这亮而刺目、堂而皇之的话语。 我气得发抖,“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杀人杀得发狂了,也已经杀那么多了,什么时候才够,一定要杀得一个也剩不下吗,那你自己又算什么,你不再是宇智波了,乱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庇佑之处!宇智波鼬,你杀了自己的族人、血亲、邻居、爱人,你杀了自己的母族、父辈、兄弟、姊妹,你已是孤身一人了——只有那双眼睛是个信号,远远看去是一线由焦黑废墟上烧出的狼烟,走近了发现只是劣质香烟弃在水泥地上未被熄灭。你要创造什么丰功伟绩?你要做谁的英雄?你在历史的洪流里也只剩下个虚名,这名字也不好!下一场大战——战斗一定来了,已经在路上了——我这样预感着;下一场大战结束后,写轮眼就再也没有被传说的必要。宇智波的存在难道就这样无足轻重?没有血缘的市民尚且叹息掩目,我怎能眼睁睁看他追着无辜族人,杀出个片甲不留的爽狠?真杀光了,你怎么和止水交代?我心念一动,想到他是止水唯一在笔记中提起的后辈,里面大多记得是杂事,我保存此物的心情,大约是只于那种栩栩如生的存在而感慰藉的缓和。对宇智波鼬,止水是这样写的:好事小童,天资盖过聪慧,却懂避其利害。这是第一段,记在最前面的一页。佐助没有翻开一读的勇气,我却徘徊踱步一月便打开看到。第二段记在最后一页,理想,鼬,我们的理想对木叶,是好事吧!那么,理应长存!拜托你了!我深吸一口气,疯狂的嘈杂声和杂音全部像大浪一样翻过来,某种怪力把突进的我打翻在地,狠狠摁在原地。幻术,又是幻术!......幻术!“宇智波......鼬......” 那么一大片人,全族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你不是个疯子,我不信。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讲不了道理的武疯子!我既想到这里,也清楚了自己会死、要死、不得不死。然而内心不甘,知道隔壁的佐助大约也死了,说不定还受了折磨。杀人放火金腰带,今夜我不得不战。头脑已经无法做出更多判断了,身体却随意而动。我将被莫名的枝条藤蔓困在原地的左臂留在原地,飞雷神二段炸得墙纸黑出一块,苦无却扎了个空。没了手臂,无法再保持平衡。场景一换,受力的石壁上轰然碎成纯白大块,又阵仗浩大地顺着天幕飞快落下,我躲闪不及,原本站在不远处睥睨着我的宇智波鼬也卡着时间不见了,视角一转,已经重新倒在地上。我想这就算是幻术,胳膊也估计是断了。又凉又痛,好痛,我说不出话,太痛了,四肢缺一了,还是被硬生生切断、扯开的!宇智波鼬慢悠悠的声音响于四面八方,在我听来,简直就是个无孔不入的鬼!“长进太快了......” 我发不出声音,喉咙里腥甜翻涌如榨汁机,估计是五脏六腑都碎了,实在没力气,就在心里痛骂他。早知今日......宇智波鼬,就算回到过去,你敢这么一刀带我走吗? 好像被久违的重击一下子打得脑浆迸裂,我竟感到身体上有些飘飘然起来,比纸片还轻,化成了云,脆弱却打不散的小水滴,雾,彩虹,好像飞得太高,要落下去了,却摸不到整体,只留下一手的湿。坏了,我在失血。 随后眼前一黑,我的意识还在挣扎,眼前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39章episode 39 episode 39 又是梦。 为什么是梦? 我以为我死了呢。 莽莽密林,野草丛生,肥大的叶子里拢着雨水,不小心碰到便“哗啦”洒出清亮水珠,浸透我身上衣物。 我艰难地跋涉在太阳照不到的地界里,头顶是来自异世般的点点金色光芒,几乎微弱到与星星类似,其实却只是因为遮蔽穹苍的树冠才退而又退。我喜欢一抬眼看到星星,这东西没有太阳那么刺眼,更温和,更仁慈。我喜欢柔和冷淡的星光更胜过白日里的阳光——其实,我是看惯了美丽的夜空的那类人。 我重新看向自己面前。 没有路,我却好像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钻出草丛时,我顾不得身上被潮湿的晨雾沾染得一派狼狈模样,只是发狂地向前跑去,害怕那东西消失。 咦,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点的我呆立在草坡上,微风轻拂,面前的原野一望无际,微微倾斜着在脚下展开的嫩绿景象似乎生机勃勃,毫无任何危险信号。 日光烈烈,我迷惑了一瞬,突然如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笃定的、熟悉的英气的声音。除此之外,很安静。 “啊......”缠着点滴的手,喉咙比风之国边境还干。三忍之一的纲手姬正站在病床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不知是何景况的我。噢,原来我真的没死......再感受一下,发现两条手臂特摆在身旁,有知觉,只是无力大动作。 我激动起来。“纲手大人!”小李,神医来了! 虽然鸣人也在,但卡卡西明显已放弃避嫌了。“梅见,你伤得很重,还需要休息。” “......哦,诶?”纲手姬、自来也、鸣人、凯,还有卡卡西。我愣愣地被按了回去,重新躺倒在床上,突然慌张地问出了口。“佐助呢?”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又问道。“出云呢?红豆呢?卡卡西——既然好好地站在这里,你应该没有受伤吧——除了我,其他人......” 鸣人吵吵闹闹地扑到我面前。“梅见姐姐,你不要这么忧心,你才刚醒!佐助就在隔壁病房,纲手大人也把他治好了......你别担心!” 他一直很亲近我。 我软下神色,心想看来宇智波鼬是专程来找我们二人,却并未得逞。然而,如此,事态便更复杂。想着想着,我自动忽略掉鸣人的一大段手舞足蹈,头痛的老毛病又顺势开始闹腾。 卡卡西伸出手挥了挥。“在发呆?” 一直没讲什么话的自来也突然掏出了纸和笔。 我深吸一口气。“啊?没什么。” 鸣人不满而狐疑地瞪了卡卡西一眼,有些犹疑地插进了对话。“梅见姐姐。” “嗯?”我尽力挤出一个微笑。凯已经放心下来,虽然还没有近前来,但已经和我想的一样,正在让纲手去看看小李。 “那个,那个。”他对手指,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开口问。 我觉得好笑,声音里夹着许多气流和伤痛未愈的虚弱。“勇敢些,鸣人。” 自来也莫名也笑了,不太开心的样子,或许只是感伤。声音很低,但卡卡西转过头去,也站到墙边靠着,和自己师父的师父并列在一起。“......你啊!” 而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并不是他平时出于害羞的犹豫,毕竟不是邀请小樱去午餐约会,也不是提出过过分的请求。好吧,这或许是个过分的问题,但不是请求。他此刻的犹豫只是对佐助的照顾和留意。“纲手婆婆说,你遇到了佐助的哥哥......” 我在幻术里的断臂处又痛了一下。幻痛,却真实无比。“的确是遇到了。” 黄色蒲公英枯萎了一瞬间。“那么......” “好了,鸣人!”自来也打断了他,带着不可置喙的气势。“给伤员留点自己恢复的空间,我们得出去了。” “好色仙人,我还有东西要问!”漩涡鸣人大惊失色了,“我,我!” 卡卡西上前一步,隔着被子精准地握住了我的手。“我不会走的。” “不行。”自来也向来不做有余地转圜的决定。“我们要继续修行。” “为什么嘛!”他很生气,开始闹脾气,可爱极了,像个小太阳。“我不要!梅见姐姐,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当然打扰了。”卡卡西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宇智波鼬用了很厉害的幻术,梅见姐姐不止见了他一次,上次就躺了好久才恢复!” 鸣人愣住了。“卡卡西老师,你说的......” “当然是真的。”他没有回身。从这个角度看,有点像雕刻火影岩时专用的人头模具。“好了,鸣人!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赶快提升实力。” “卡卡西说得对。”自来也一起点头。 “我会尽快来探望你的,梅见姐姐。”鸣人很不舍,似乎忘了自己想问的东西。 其实自来也会和他一件一件解释过来的。现在急着要拉走鸣人,估计是怕他少不更事,乱问却扰我心神。尽管我并不介意。 还是痛呀。我瘫在床上,说不出话,但自来也已经陪着他离开了。“鸣人,鸣人。” “还有心情叫他吗?”卡卡西面露愠色。病房里只剩下我们。 “是你?”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要不是我来得及时......” “你打得过宇智波鼬?”我不信。 “他并不恋战。” 我在心里叹气,卡卡西在我面前叹气。“太奇怪了。” 第39章 “没什么奇怪的......”他不看我了。“想见佐助的话,过几天再说。” 夕阳淌进房间里,似乎已安静地陪了我们很久。我闭上了眼睛。“多久前的事了?” “宇智波鼬?”他话中带讽。 “嗯。”明明就知道我问的是这个。 “十天。” “十天?!”我呛了一下。“咳、咳咳......” 卡卡西端来一杯放至好了的温水,揽着我坐起靠他肩膀,毫无怨言地喂我喝水。 我喝了几口就感到肚中空空,难受的紧。知道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只倚着他坐了一会儿就不得不躺回去。 “睡吧。”卡卡西的手探进来时,我才发觉他已摘了手套。温暖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我。“消耗太大,你需要休息。” 之后一连几天,我只是昏睡。模糊间察觉房内的许多人走动,却无法睁眼探明那到底是谁,如同醒来前的幻梦,无知无觉的沉溺,并不叫人害怕,却也不真实。是谓“温水煮青蛙”,对付战斗经验老练的忍者最是有效。 偶尔恢复清醒时,我靠在床头欣赏夕阳,房内有许多来自红的鲜花,比如雏菊,比如玫瑰。还有些未署名的礼物,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换做以前受伤,我会更好奇,把每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都拿来琢磨,直到抓住背后主使或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现在却没有气力如此行了。 卡卡西忙着做任务,但他有空便来看我。 我的痊愈速度并没有佐助快。 他能重新开始练习千鸟时,我才刚能下地行走。 隔壁没人,桌上放了果篮和鲜花。 听到阳台传来轰然巨响,我想也没想地便瞬身过去。果然一下子站立不稳,身上的病号浴衣袍子宽大无比,刚巧遮住我筋挛至扭曲的双腿。我扶着通往天台的入口门框,却看到鸣人和佐助气势汹汹、居中对峙,卡卡西满脸的无奈心痛,小樱则捂脸哭泣、流泪不止,阳台满目疮痍,水塔也未能避凯灾祸,构建中间多出一奇怪凹陷,叫人一下子想到某两种威力巨大的忍术。 我几乎一下子就想起水门。 佐助余光注意到我,飞快地转头,脸上有点震惊,开口时却显得很不客气。“你来干嘛?” 鸣人暴怒。“佐助!你怎敢这样和她说话!” 我不说话,在等卡卡西来扶。 他明白事理,果然过来搀我到二人中间。两个人都气急败坏了,在对战吗,友情赛没有破颜拳,看来不只是切磋。鸣人依旧显得正派些,连护额也好好带着。我一看向光着脚踏在尘土之上的佐助,他就立刻不安起来。 小樱还在哭,却忍住抽噎,只是劫后余生地大口吸气。事态紧急,我没带纸巾。“卡卡西,你有带纸巾吗?” 他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抱歉,我没有。” 佐助和鸣人都听到我问卡卡西的话了。他们不说话,硬着心肠,不显出愧疚和抱歉,只是继续怒视对方。鸣人向前一步。“佐助,给我向梅见姐姐道歉!她差点被你哥哥杀死,醒来的第一句话里就有你,你竟然——竟然还这样对她说话吗?!” “是个宇智波他都杀。”佐助咬着牙,不肯退后一步,倔强极了。“而我,会杀了他!” “她是为了你,才会被——” “好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低喝出声时却身形不稳,根基未好,晃了一晃,不得不靠向身后。 卡卡西抓紧了我的手臂。 刚刚的瞬身,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而腿骨里钻心地痛了起来。 鸣人依旧很担心我,却没有冲过来,仿佛害怕一离开对阵佐助就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卡卡西看了眼小樱。我稍微积攒出力气,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他过去安慰另一个部下了。 而鸣人的眼睛里太冲动、太复杂、太灼热,几乎要伤到我一个旁观者。最后,他道歉了。 “对不起。”佐助深深地望向我,依旧什么称谓也没有,听起来很不尊重人,虽然我知道他知道我不在意,但鸣人在意。“川岛老师,请问你还能给我什么?” “你说什么?”鸣人都听愣了。 我明白了他的质问。为了止水,为了佐助,为了宇智波。我不够强,教不了佐助什么了。大蛇丸笃定自己能叫佐助折腰的不就是力量吗?除了这点,我隐隐约约意识到他别无所求,但我无法忘记止水,自然不够资格和分量去希望留下他。况且,留下了他,又有什么好呢...... 沉默片刻后,我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对话了。宇智波佐助转向鸣人。“这样够了吗?” “你......!”鸣人不解,只是一味地愤怒地大吼。“佐助!” 卡卡西看见我气力用尽,再度躺倒在地上,忍无可忍地冲了过来。“梅见!” 其实我的保护机制是胡思乱想。 我怕自己知道了当前的痛苦,脑子里的记忆直接倒流回最幸福的那年,然后彻底疯掉。 所以,现在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年假不仅没了,还要因为住院倒扣到明年。 第40章episode 40 episode 40 被扶回病房的路上我们皆是无言。鸣人待在原地生闷气;小樱被我安慰一通,劝回家了;佐助最不让人省心,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声控灯依旧坏掉的医院走廊里,卡卡西和我四目相对,一起叹出气来。“唉!” 其实我明白佐助是被鼬刺激得又嫉妒又愤恨,我可没忘记他说自己要报仇要杀兄,一看队友跟着三忍之一学会了个绝技,又是查克拉球又是通灵术的,别出心裁且威力巨大,当然容易发狂,这才气急败坏地拿好兄弟练手。那话又说回来了,这不是你好兄弟吗...... 卡卡西扶我躺好。“有个出村的任务,快要集合了。” “一天到晚任务。”我摆手,让他快去。“玄间小队出村了,你也走了,这下还有谁能陪我聊天?” 他留了个分身在我身旁,自己耸耸肩。“嘛,谁知道呢。” 分身乖乖拿起苦无开始削苹果,销魂的薄皮一圈圈被拨开、垂落,长得疑是银河落九天,连终结谷瀑布都自愧不如。 我在黑暗中惊醒。窗帘没拉,那个哈巴狗形状的苹果已经氧化成火影岩的颜色,形似帕克。 所以我才没舍得吃。 “卡卡西不在?” 我感觉佐助这话就问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在?任务做不完,村里的上忍忙都忙死了。” 那早上还来劝架,这个麻烦的家伙! 他看起来心情好了点。“嗯。” 我拎出靠枕,在他的帮助下慢慢坐了起来。“来探望病人也不带点礼物?” “早就来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佐助冷笑。 “所以你一次也没送过啊。”我懂了,这家伙深谙社交道理,摆得是个两袖清风的干净壳子,来得像风,走得也像风,斩断牵挂,却不知道自己光站在那里就可以叫村里的小女孩落泪、小男孩追悔。“那你现在过来做什么?” 他抱臂看我,面孔像一轮冷冰冰的月亮,却光晕柔和,散出点别样的意味。 我看见那个双肩包,突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心道年少无知,罪过罪过,但人各有命,我在卡卡西看来也是这么个一意孤行、也不珍惜羁绊疼护性命的混蛋。“佐助,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不给宇智波蒙羞吗。”他看起来想嘲讽我,但忍住了。“我不会的。” “你就一定要去找大蛇丸?” “什么嘛,猜到了啊。” “我又不是鸣人那种死脑筋。”我叹气,又补充道。“他很关心你。” 佐助闷头闷脑地站在原地。“嗯。” 特意来告别。这是把我当成同盟的意思了?我努力地在脑子里思考。“大蛇丸把你当转生容器的事,你清楚吗?” “这种事......”佐助愣了下,但冷硬严峻的神色没改变多少。“我无所谓。” “你只想杀你哥?”我试探道。 他没有避讳,没有心虚,情绪很平和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开始解释。“除了大蛇丸,没有能给我胜过那个男人的力量的人。” “这倒是。” 我们都沉默了。 他突然开口。“卡卡西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问这个?”我很意外。 佐助也不恼我的反问,就这么静静看我回忆,脸上面无表情,叫人捉摸不透。一个小屁孩,老摆出这叫人无语的表情。我压下这些想法,挑了点能说的告诉他。“上战场的时候认识的。” “三战么。” 我宽容地看了他一眼。“别打断老人家的回忆好么。” 他突然地笑了,又飞快地收回笑意,依旧死人面垂目看我,好像那抹能劈开冰山的笑容并不存在,已然被悄悄消解。“哦。” “那个时候我刚毕业。”我缓缓说起十几年前的事,发生过的一切又成了鲜艳而明晰的幻灯片,一幕一幕流转开,竟然重新被按下播放,哗啦啦地就划过去好多。“好吧,是已经毕业两年了。我和你们毕业的年龄一样,但卡卡西很厉害,”我顿了顿。“五岁,他五岁就从学校毕业,第二年晋升中忍,十四岁时已经可以可以指挥一支编了七、八人的下忍小队。” 第40章 他听得很认真。 “那次任务里小队死了挺多人,其中有个他比较在意的、被托付的队友,死在这次后上战场的第二次任务里,据说是被伪装成尸体的敌军偷袭了......本来想提醒你的,但感觉你杀人应该比较干净。”我笑了笑。 “夕日上忍和我负伤了,所以后来没参与任何直接对战敌人的任务,直接去驻守据点了。”我想倍速这件事,毕竟野原琳性格太好,再提起旧事我也伤心。 佐助却不依不饶地发问。“那个队友对他很重要?” 我点头。“很重要。” 他握紧拳头。“......嗯。” 然后记起主题。“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追他,他追我,”我懒得多说,再这么交代下去又要扯出英年早逝的四代目,“混熟了之后就上床,爱情来得很快,一年后我生下一个女儿,然后他去带班,我们没时间□□,就离婚了——现在,如你所见,依然是类似于男女朋友的关系。” “......是吗。”他深吸一口气。“爱情来得确实很快。我还以为你的前夫是宇智波止水。” “没这回事。”也不知道是在否定前半句还是后半句,我正色道。“止水一直是我的爱人。” 他不说话了,病房陷入沉默。 “佐助。”我盯着窗口发呆,从米色但显示出深蓝色的劣质窗帘看到玻璃窗上没擦干净的水渍,想到搬家时,又想到凯说小李的情况很难,有些感伤。“我不留你,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佐助竟然瞪了我一眼。“不要提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气笑了,伤口又痛起来。“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嘶!” 他的脸色立刻像沉到地心一样难看。“......别说了。” 卡卡西赶到时他已倒在地上进入了幻术,三天三夜的月读直接摧毁了精神力和意志,宇智波鼬先找了他才去隔壁,但梅见伤得比自己还重实在让人意外。总之,经过了这一战,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但既然她和他都想报仇雪恨,他又实在想来一趟,所以才抓紧时间收拾行李,赶在汇合的时间点前来见这一面。 “那你死了怎么办。”我忧愁起来。“说不定,我根本不知道你死了还是没死。” “这和你,”他下意识地想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叛逃了,这和你一个根正苗红的四代目传人有什么关系。但是佐助心里涌现出一股奇妙的柔软,接着就是隐秘的刺痛。话拐了个弯,又冒出来。他其实不知道这是自己服软了,他以后还会对这个女人服很多次软。“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了想,打在佐助身上的飞雷神有点危险,病房里真正能保存、又属于我的东西居然只剩下来时那条薄而完好的睡裙。材质比较好,也不用手洗,可以丢洗衣机......不对,大蛇丸的身边会有女人吗?算了,算了。我想用力撕下块布条,却发现使不上劲。一扯,又扯,质量太好,没用。宇智波鼬你这个恃强凌弱的脑残。我放弃挣扎。“这个给你。” 佐助也看得无语了,直接把这团黑糊糊接了过来。 拿到手里才发现异样。轻飘飘软绵绵,月光一照就滴下水来的材质,抖开一看,竟然是那条裙子。 他人都傻了,呆在原地,神色变幻莫测、进退不得,幸好得了夜色的掩护,脸上看不出什么害羞的红。 “有空的话写个信回来,就用你现在的地址。有消息的话我会来找你。”心理健康也比较重要。“你有什么想法就写信,匿名写,编个搞笑点的名字,我们注意信息交流,互通有无。” “嗯。”佐助三下五除二地把裙子塞进包里,落到我眼里就是裙子烫手,显得他很搞笑。我没觉得这有什么暧昧的,我们差了十三岁,他要是发春梦到我那我无话可说,毕竟我斩男无数、魅力无边,但对小男孩可没有兴趣。“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了,滚吧,路上注意安全。”我沉吟片刻。“对了。” 他回头。“嗯?”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第41章episode 41 episode 41 纲手姬说我身体里的大毛病其实不多,就是宇智波鼬的幻术造诣实在太高,所以脑部的查克拉紊乱到现在,施放忍术是可以了,但强度不一定够。我应该多静养一段时间,再出院上工。 然而五代目说村子里缺人做任务,那话又说回来了,我堂堂木叶上忍,解决个c级任务也能帮忙减轻点村子的压力不是?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别占用医疗资源了,好歹回家里休息,太久不碰烟酒,连心情都不低落了。 红刚和阿斯玛结束一个a级任务,有了半天的假。她特意带了牛乳蛋糕来照顾正被流食折磨的我,还陪我做复健操。 半路遇到小李,他说自己要去的是另一个复健室。我高兴地挥了挥手,和他打招呼。“小李!” 他露齿笑并比耶。“梅见老师、夕日老师!” 然后电梯门突然开了,显得我们两个坚持走楼梯锻炼的病友有点尴尬,里面冲出来一辆悬着点滴的手术车,边上跟着跑的全是端着托盘和手术刀的小护士,上面躺着的人很眼熟。 红大惊失色。“玄间?!” 第二辆手术车紧随其后。我愣了。“......雷同。” 然后暗部也来了,那是一个戴着我从来没见过的面具的暗部。一出声,我断定自己之前确实没接触过他。难道是直属?“五代目请您赶快去火影办公室一趟。” 然后他就消失了。 我和红和李面面相觑,这孩子怪懂事的,立刻转身往楼下赶。“我先去训练了,再见,梅见老师、夕日老师!” “注意安全,别太勉强自己......”我如常地嘱咐他道。 “藕丝(是)!” 红赶快把我扶到电梯口,按下按钮开始等电梯。“快回去换衣服。” “这无所谓,但也顺便收拾下东西吧,总感觉我要出院了。” “这本来就是你住院的最后一天了吧。”她猛然想起什么。“虽然说的是尽快,但这明显是突发情况,你把衣服换好再过去,五代目不会说什么的。” “这不好吧,”我迟疑。“本来还打算让你瞬身带我过去的......” “穿病号服去火影楼并不会让人觉得你热爱工作,”红悠悠道。“只会显得你很惨。” 我被说服了。 “纲手大人。” “到了啊。”依旧背对着我们,似乎在看风景。 红默默地出去了。静音桑不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默默打量一圈,发现这里似乎遭受了什么浩劫。 虽然看表面,书架上的摆放和陈列依旧整齐如三代目在时,但地板角落的划痕和木制家具的凹槽里堆起的灰尘是怎么回事。 纲手从窗前转身,带着疲色的琥珀色眼睛盯着刚出院的我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自己蛮健康的。” 她额边的青筋跳了跳。“不舒服不要硬撑。” “......好的。” “川岛梅见。”纲手走到桌前坐下。 我一听她正色唤我名字就知道这是在下命令,蹲得太猛差点摔在地上,好几秒才积攒出力气,回了纲手一声“是”的答应。 她眉头微松。“你从今天开始就别做任务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诧异地“啊”出声来。 没想到火影大人的下一句话更是重量级。“自来也和卡卡西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 那他们知道我和宇智波佐助的小剧场吗?我没吭声,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不太踏实。 “你就继续待在暗部,三代目的人大多都退下来了,你是水门的学生,我用着放心。平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不用担心任务内容,我会随时——” “纲手大人!”静音的声音和敲门声一起传了进来。 “进来!”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梅见,你蹲地上干嘛?” 我立刻顺竿爬地朝她笑笑,贴着墙边放的扶手椅坐下。“谢谢五代目火影大人!” 纲手满意地“嗯”了一声就转头去问她有何事,静音估计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看我,径直开始汇报。“玄间小队路遇强敌,似乎和带佐助出村的人是同一批,并足雷同和不知火玄间负伤,正在医院治疗,似乎已经没有了大碍。” “你没有受伤?” 静音赶紧摇头。“我并没有跟着玄间和雷同去排除异常情况,于是没有遇上敌人......” 我听得心惊肉跳。只看纲手思索几秒便做出了判断,“医疗班呢?快让他们顺着鹿丸带领的小队过去,赶紧看看能不能救!” “明白!”静音得令便走了。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和纲手。纲手突然端起茶杯笑了笑,又朝我看来,其中的意味很明显。经过了敲打、容忍、暗示,她觉得我该明白自己如今的工作了。 第41章 我又不傻,早已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言。“纲手大人,谢谢您的信任。” 她“嗯”了一声便很自然地向外走去,还示意我跟上。 我们来到办公室外绕大楼一圈的环形阳台。今日天碧日澈,风清云亮,山林和远景落在眼里总显出明亮而干净的棱角,几扇小小的窗户里射出强烈的白光,大概角度正好,被太阳宠幸得发狂。今天是三代目逝世后难得的好天气,能见度很高。一根一根反着刺目阳光的金属栏杆安静地立在边缘,我们身处火影楼顶投下的阴影里,再向前几步便可进入明亮而直白的阳光地带。 她一直在喝茶。“天气很好吧?” 我不自觉地点头。“很舒服。” “春天来了。” 然后眯着眼,回头瞟了我一下。“梅见。” 我这才敢站到纲手的左边。“哎。” “你和卡卡西。”她沉吟片刻,顺着风捋回刘海。“出于关心部下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们都幸福,或者至少比以前快乐点。不,快乐有点难,开心就够了。” 我“嗯”了很长一声,音调最后微妙地晃了晃,没有解决。 “可惜我现在是火影,所以说,你们以后会有很多合作。好好合作,为我做事,把那群老头子老太婆全赶下去,知道吗?” 我在心里默默点头。“木叶的忍者不会困于私情。” 她迎着风笑起来。“人都有私情。” 我突然闻到一股酒香,一看那个空茶杯,突然反应了过来,这和我往保温杯里灌酒有什么区别!“纲手大人,您——” 这脸颊泛起微红的女人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别告诉静音。” “......行。” “是同盟了。”她放声大笑,爽朗的笑里有涌动而蓬勃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很关心我。纲手轻拍我的肩膀,我这时才意识到她实在是个长辈,尽管面容年轻又见光便发亮,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做事雷厉风行,叫旁人很难将她和轻易便感到疲累,判断和接收信息都极其迟缓的老人形象联系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发呆。 她其实也只微醉,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以茶代酒,不可酩酊,冷风一吹就清醒。 “等我确认一件事后......”她拄着头思索。“......在那之后,你再去暗部报道。想做什么就直接报火影的名号,不必顾虑。” 我突然想起什么。“我的年假......” “年假?这种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纲手打断了我,最后补充道。“你的职位不会变。” 我立刻明白了。她在村里做事还有许多顾虑。或许三代的人脉并未完全收回,又或许是从三代时开始就有连火影都感到棘手的问题。 看我很惨的样子,她又道。“等我能休息了你再休息,这样也不算没有假期。” 然后我就被屏退了。 纲手喝完酒,该回去批文件了。 第42章episode 42 episode 42 鸣人和自来也离村的前一晚,我陪他们在一乐拉面吃了顿便饭。 “清晨出发?”我明白自来也是想尽快赶路,毕竟他要一边带徒弟修炼一边搜集情报。鸣人则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早就知道了,而且并不在意辛苦。 自来也喝着自己带来的酒。“嗯......清晨。” 我帮鸣人点了一碗叉烧拉面。“鸣人,这碗我请你。” 他脸上的胡须动了动,蓝眼睛里很感动的样子。“梅见姐姐......” “修行会很辛苦的,不用谢。”我看了眼一直盯着鸣人后脑勺沉思的自来也,“是吧,自来也大人?” “放心吧。”以取材为目的周游各地的不靠谱男人突然绽开笑容。“有我,鸣人你这家伙一定能进步变强的!”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然而鸣人抖了下肩膀,似乎已经泪目了。 一乐大叔及时打断了煽情的场面。“这是你们要的叉烧拉面。” “谢谢你哦,大叔。”我一手一碗地接过来,尽力保持平静和海碗的平衡。叉烧也太多了,简直像石头一样要把汤漫出来了啊!“鸣人,吃面。” “只有变强,才能......”看到拉面的他恶狠狠地掰开筷子,嘴里念叨着。“忍道、忍道,我的忍道就是带回佐助!” 我记起他在病房里的豪言。“我的忍道,就是说到做到!” 既然对小樱承诺了自己会带回佐助,那把自己的忍道约等于为带回佐助也确实可行。 随后他才开始稀哩呼噜地吃面。我观察着鸣人化悲愤为食欲的样子——他喝了一口浓汤、又往嘴里扯进一大把拉面,细细品味了一番被汤汁入味得软烂的叉烧才继续开始吸溜面条。 一乐拉面的定量还是很实在的,但鸣人一下子就吃完了自己的面条。 我拍了拍正在抚摸肚皮的他。“鸣人,我今晚没什么胃口。” 自来也还在喝酒,慢悠悠地看向我,重复道。“没什么胃口......” “帮我吃掉这碗叉烧吧。” 鸣人并没有答应。“但是,总感觉梅见姐姐你并不是会好好吃饭的类型的说。” 自来也大笑起来,看起来似乎把我和鸣人的对话当成了下酒菜。 “怎么可能!”我尴尬挠头,目眦尽裂地反驳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早就是成熟可靠的大人啦,连拿手菜都有好多......” “不信。”这家伙执拗起来也是十头九尾拉不回来的程度。“反正,梅见姐姐你请我一碗拉面就够了!” 我服气了,拿筷子边挑面条边喝汤。唉,实在没胃口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在造谣我生活不能自理,卡卡西吗?” 这家伙突然低落。“......是佐助。” 我估计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搞笑,因为我现在又想翻白眼又想苦笑,还想说些什么安慰下鸣人,但谁来安慰我,我很恶毒地反问自己,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最后我还是低头去喝了口汤,“自来也大人,你不吃面吗?” “啊,”他摆手。“我喝酒就够了。” 鸣人看了我一眼。“这才是真正的大人吧?” 我埋头喝汤。 迎着半颗黄灿灿的太阳,鸣人已经跑出去很远。 我和自来也站在村口,他掏出通灵卷轴,拿给我一个灰扑扑的麻布袋子,袋子又小又轻,袋口扎得有点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据说种出来会很好看。”他正了正那块“油”字护额。“嘛,算是感谢你这些年来一直支持我的代购业......” 鸣人在他身后又跳又跑地大叫,还跑到大路中央挥手。十个影分身一起摆出不同的挑衅姿态,滑稽得很。“好色仙人!你快点啊——” “你早就知道那个□□商人是我?嘛,反正我接下来也不做代购了......毕竟还有其他的计划,实在忙不过来。”自来也并没多惊讶,只和我了然一笑,接着扭过头去,迎着光大声回应鸣人。“naruto,我来了!” “梅见姐姐,再见,再见!”鸣人拼命地挥手,好像任何词汇都被晒得愈发苍白起来。“再见——” 我也说不出别的话了。今天的阳光太好了,好得简直能叫人心甘情愿地死在当下。我朝他微笑、挥手,手掌里有细弱的清风和鸣人清亮的声音。自来也看着他笑,我也看着他笑,这个总能让人笑起来的家伙啊......鸣人!“再见!” * 卡卡西最近居然忙得连一个完整的晚上都抽不出来。 我不服气,在他第三次上门道歉时伸手从绿马甲里搜出日程本,准备一日一日地、眼对眼地看看他到底是没空还是回去找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医疗忍者。 刚护送完商队的卡卡西举手投降:“让我先洗个澡去去味,行吗?” “可以。”我把半满的脏衣篮从床下踢出来,“顺便洗个衣服。搓一下再丢洗衣机就行——我不晾衣服。” 他看起来要升天了。“我好累啊。” “纲手大人和我说过了,你接下来是有假期的吧?” “就放一天,还要去医院。”他叹着气把马甲甩到门口架子上,准备进卧室。 我在卡卡西迈出客厅的最后一秒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隔着薄薄一层墙听到我的话,闷闷地答应下来。“随你。” “梅见。” 我跟着召唤走进屋里,看到狼藉的衣柜抽屉,袜子内衣被翻得乱糟糟,囤积的一次性毛巾也被丢到床上。“做什么?” 他盯着我,银色刘海柔软地垂过眼睫毛,掩盖住几分质问神情。“那条黑裙子呢?” “你今晚有空啊?”我毫不心虚地冲卡卡西微笑。“换一条吧。这么久了,不会看腻吗?” “不好说。”卡卡西摘了面罩和护额,慢条斯理地把东西叠在一起放在床头柜。除了他的东西,上面还放着用于乱涂乱画的草稿本、空啤酒罐、酒心巧克力包装盒、发霉的茶杯,和自来也的最新巨作,也就是他新系列的第一本小说,《三生三世·木叶情缘~从零开始失去的我们~》。 第42章 我最后还是解释了一句。“是拿去干洗了。” 他拉开下面专属于自己的抽屉,一言不发地拿出浴袍和浴巾,几个跨步就出了房间。 浴室里,卡卡西正伸手举着花洒往浴缸里放水。 等了半分钟后,他才按下阻水装置。排风装置依旧奄奄一息,我也懒得修,就随他去吧。 紧闭的小窗户被逐渐漫起的白雾蒙住。 其实原本配备给公寓的浴缸半新不旧,带着黄色的水垢和形成原因不明的污迹。我确信自己收拾好了上次留下的血迹,但总感觉还是很恶心。 浴室里现在摆着的是我新买的双人浴缸。 棺材本减一,卡卡西全责。 我挤进有些狭小起来的浴室,开始挤牙膏,还搓了点红送的洗面奶。 热水放得很快。卡卡西看了我一眼,“什么味道?” 我闭着眼睛,本来要俯身去洗脸,突然感觉他的手从后向前绕过脖颈和绑好的头发,竟然开始帮我解扣子。“兰花。红看广告时发现新版洗面奶里有这个香味,自作主张地就......” 卡卡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下来的动作却表明了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兰花洗面奶。 他把我抱进浴缸,温暖的热水立刻漫了上来。 玩苦无的手就是灵活啊。 清理的时候,他的心情明显比一开始要好很多。手指挠得我痒痒的,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卡卡西是个肯卖力又有服务意识的男人。我长出一口气,心想,自己现在也蛮快乐,和老友过夜果然是成年人的最低限度双赢解压方式。 胳膊碰到了冰凉的浴缸边缘,身体和半截脖子全部浸在重新换过一遍的热水里,令人无比餍足于刚刚的活色生香。我踹了一脚率先出水的卡卡西,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发现他腿侧多出一道划痕。尽管已经结疤,我还是让他去床头柜里拿药膏,有空就抹一下。 虽然是高价买的,但我还剩很多。不担心。 “顺便,把我没吃完的巧克力拿进来。” 他死鱼眼点头,披上浴袍后又踩进塑料拖鞋,在转开浴室门前回头补充道。“还有冰啤酒?” 我笑。“谢谢你的提醒。” 支撑生活的除了长久的盼望和期许,也需要抛开一切、只存在于迷幻瞬间里的单纯的快感。 临睡前,他晾完衣服,躺上属于自己的那侧床铺。 卡卡西依然拒绝不了自来也出品,很自然地把那本书放进手里,摘了带着作者亲签的书皮,居然还有一层护封。真正的封面在最下层。 和我这种接了书才说谢谢的伪书迷不同,他甚至津津有味地品味了一番作者前言,接着翻回到封面,又去看了眼扉页,然后对着略厚实点的护封开始发呆。 我瞟了一眼,只看到一片粉蓝色的花瓣雨和飘到窗户外的白色窗帘。 这和亲热系列的大胆成人风完全不一样,比如那个明晃晃的禁止通行——就是亲热系列的一大卖点。闷骚和大胆的碰撞,熟男熟女的走身不走心! 所以我有点好奇。“纯爱小说?” 他很意外,目光却没离开眼前的小说。“你没看过?” 我摇头。 自拿来的那天起,就没空看了。 他倚着竖起的枕头,偏过角度朝我展示道。“封面。” 和护封的清纯悠扬不同,封面由陈年墨水般漆黑的底色和深蓝色的花瓣组成,而原本朝着蓝天大开的窗户也关上了。这是精装本,但书籍的材质依然很简单。我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他就缩回去了。 “这个,是对比色吗?”卡卡西解释道。“设计师好像就是自来也大人。” 我没多想。“可能和剧情有关吧,不是说小说男主和女主的情感关系很复杂么。” 他“哦”了一声,默默开始看。 第43章episode 43 episode 43 纲手姬给了我“暂时别轻举妄动”的信号。 我知道很多事要从领导开始做起才好,局势在各人手下的兵将看来永远不知所以,毕竟我们还不是上位者。 看来,我的计划要推迟一些再开始了。 卡卡西带着我转悠到医院门口买花,很小心地避开了山中家的花店。我并未反对,顺手买了符合时节的鲜果篮。 静音桑在医院门口碰到我,顺手把纲手准备交给我的卷轴拿了出来。卡卡西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交流,见不论是我还是纲手大人的第一下属都面色如常,这才放心下来,率先去前台询问目标病房的号码。 我压低声音。“这里面是?” “与新一轮的中忍考试有关。” 我闻言,忍不住挑眉。确定不是懒得审核所以干脆分给我来处理吗?这可不是什么严肃的文件。 静音走了。 随后我们才上楼探望玄间小队。 雷同从睡梦中醒来,注意到原本整洁单调的床头柜上多出了一个丑丑的苹果兔子。 滑稽、笨拙,放在这里一看,乍然很违和。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不短,几乎全被氧化了,在最后的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再一捏,发现其实是拿质地软些的苹果做的。其中珍贵的水分——不出意外的话,流失得很彻底。 我盘腿坐在床上,从卷轴中拿出材料,面前放着矮脚支架搭起的早餐桌。四角圆钝,木色涂漆,回家时从杂货店里随便挑的,纯粹为了不起床就能有个方便写字的平面。 哗啦啦的纸页掉了下来,比我想象的要多。 人员构成,初试、复试,和最终回的考官人选。我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不听话的手指重新翻到那张印着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和春野樱的报名表。 木叶的传统是担当上忍把学生的个人档案钉在一起上交,然后再领取准考证,这种一式两份的东西不可能凭空被复制粘贴。我灵机一动,往前翻了翻,果然看到了去年一起参加了考试的第十班猪鹿蝶和凯的第三班。 文件太多、搞混了......?那么今天的工作任务岂不是直接被清空!我窃喜起来,却发现底下依然有厚厚的一叠纸。耐着性子看了几页,突然看到个很眼熟的小年轻。 灰色头发,戴着圆框眼镜,微笑很从容。药师兜,出身是孤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说明。 上次考试的报名者档案是最多的,毕竟有好几国联合,无法一下子看完。我把这当成获取情报的方式之一,顺便记录了一下部分忍者的资料。 咦、已经翻到去年的名单了吗...... 我如有所感地用指头抵着纸页往下拨开,又看到了药师兜和他所在的小队。 某个不太美妙的预感冒了出来。我知道中忍是平庸者一辈子的上限,而战时的精英中忍甚至担任着比上忍小队更重要的角色,战争有时候靠的是量而非质,只有到了更高的水平——比如水门,比如三忍,才能在可纳数千数万人的战坑中旁若无人地出招。所以炮灰的重要性就很不言而喻了。要是没有炮灰,天才和普通人都会在和死神的第一次会面中死去。 我听到内心中有嘲讽的声音响动,却毫不犹豫地亮起台灯,花了半个晚上将所有名单和档案细细地过了一遍,我发现药师兜从四年前起,共参与了八次中忍考试。当然了,每一次都没有成功晋升中忍,包括最近的一次考试。 我进入火影楼,直奔档案室。档案室位于核心区背后,走出楼梯后七拐八拐,我来到一个并不起眼的房间门口。伸手一拧,如我所料地开不了。 我瞬身到办公室门口,认命地抬手敲门。“纲手大人。” 里面好像还有别人?我听到纲手不耐烦的准许,推门而入,看到了正在述职的鹿丸。 我本来准备去找他聊聊那个“药师兜”来着。 纲手见我进来,让我先去外边阳台等着。 不久后,纲手从我背后的门中走出。“来火影楼做什么?” 我神情恳切。“进档案室。” 她转身去拿了个卷轴,在我身前展开。细密的纹路和包边,本身好像是羊皮纸的高级材质,连轴杆都是玉质的。“把查克拉输进去。” 虽然在封印术上的造诣不高,但我立刻明白过来,“和档案室的封印有关?” 她懒得和我废话,只多解释了一句。“上次忘了。” 我立刻照办。刚一输出查克拉,那未写一字的纸面受到刺激,飞快地闪过了我的名字,却不是看惯了的写法——在我深究前,那几个模糊的字样飞快地化成透明字样,融回了干净的卷轴内。 “有了这个,办公室楼层以下的房间你都能进。”纲手收好卷轴,“对了,梅见,上次说的那个,”她犹疑的神色浮现,最终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我姑且是确认过了。” 我立刻认真起来,连站姿都端正了。 “你明天就去暗部报道,不要有任何拖延。”她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否则,未来五年的假期就都别想要了。” 第43章 “是。”我顿感自己无话可说。“纲手大人,我走了。” 她挥了挥手,神情萎靡地坐到桌前。我看了眼堆积成山的文件、卷轴,被随意拆开、乱丢的牛皮纸袋,还有狭小的办公桌,瞬身到档案室门口,再次握上了门把手。 翻开个人文件夹后,果然看到了更详细的资料补充,甚至附上了各种复印件和带着手写字样的收养证明。药师兜,在桔梗山之战中被带回村子,被孤儿院的院长收养。桔梗山之战爆发于鸣人出生的前一年,那是木叶最危险的关头......我为什么对这件事没有印象?我看向养母一栏所填的名字。药师野乃宇。 因为不是忍者,她的文件夹很薄,出生证明已经泛黄,年份印得很清晰,右上角还盖了木叶医院的登记章,个人经历不详,只标了入学年龄和从普通学校毕业的年份,所在孤儿院的开办时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生活痕迹。似乎丢失了死亡证明和与尸体存档、墓地所在等相关的文件,但却被潦草地登记为已去世——为什么?个人照片很少,只看证件照,很容易得出她逝世时还很年轻的印象,但按时间来推似乎不应如此。亚麻金的微卷发,五官温和平整。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常的普通人而已,不可能发生那种因为战争,收不回遗体、只能上报确认死亡而拿不到死亡证明的可能性。 我再翻开那个文件袋,却发现其中已经奇异地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说明。 对了,孤儿院—— 站在已被改为居酒屋的店铺前,我陷入沉思。 疑点一,药师兜此等人物是否真的存在?他是被冒名顶替,还是有更曲折离奇的经历? 疑点二,药师野乃宇是否已死亡? 疑点三,为什么我总觉得药师兜似曾相识、似乎见过? 天色渐晚,我决定先去居酒屋吃点东西。 人声嘈杂,到处是勾肩搭背的男人。我掀开门口的布帘,在心里感叹这家店的生意还真好。 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只点了茶泡饭和油豆腐,本着“这两样东西并不容易被料理得难吃”的想法在原地等待了起来。 捧着脑袋发呆时,有两个喝醉的男人上前搭讪,说着“您可否有空与我小酌一杯呢”,眼神却上下乱晃、让人很不舒服。 “有缘再见吧,今天实在不方便啊。” 我出言婉拒了,他们却举起边缘肮脏的酒杯,得寸进尺地想与我手中的清酒碰上一碰。“小姐,您怎么能不赏光一下呢?小姐!” 这样粗野地大叫着,边上的人全在看笑话。大概因为从前这片居民区中并无多少忍者出没,邋遢的大叔们依旧保持着不正确的认知。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准备出手控住来人不怀好意的手,眼前却落下一只白色的袖子。“看清楚点,你们要挑衅的是谁!” 两个丸子头,咦、天天?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第三班的宁次代我出手了。 在小李义正言辞的扫堂腿威胁和“你们真不是男人啊!”的背景音里,那两个不知好歹的酒鬼就落荒而逃了。 看来手术很成功。 老板姗姗来迟,开始土下座道歉。“抱歉,抱歉......作为补偿,只能给您免单......这样好吗?您同意吗?” 我把这人晾在一旁,先向宁次道谢,又问了句似乎有些多余的话。“没用查克拉吧?” 他眼中带着薄怒。“怎么可能!” 天天捂嘴偷笑起来,还朝我眨了眨眼。 然后,我看回那个并无作为的老板。“有空道歉,不如去抓那两个还没付账的家伙。” 那个男人又惊又怒,但对着翘起二郎腿的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低着头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似乎在后厨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看着只喝了一半的清酒,我也没心情待下去了。“凯呢?” 天天抢答成功。“还没结束任务,所以无法及时和我们集合吧。” 小李为一头雾水的我补充道。“是个临时任务,但很轻松。凯老师马上就会到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来居酒屋?”不提抽烟、喝酒、乱讲话的氛围了,这里明明是大人的场合吧!凯,你怎么想的?! “因为小李终于脱离拐杖了。”跟着我一起坐到吧台边的宁次看了眼正在好奇的天天。 我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大事!还是宁次靠谱,一句话解开了我根本的疑惑。 “不过,为什么是居酒屋?”我很无语地问道。 “因为没来过!” “是梅见老师经常去的地方呢,”天天的理由好像符合小孩的心理一些。“我总是很好奇~” “因为,”宁次看了眼神态各异的两人,答案已不言而喻。“......嗯。” 既然下定决心了——我思索片刻,扯过纸巾写了个留言并交给了前台。“如果看到一个比青蛙还绿的男人,就交给他。” “哦哦......”对方抖着手接过去了。 宁次盯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管他。“这是你们第一次进居酒屋吗?” “是的哦。” “确实是第一次!” “不是。” 我微微一笑,“全木叶最好的居酒屋,知道是哪家吗?” “你去过吗!” “不知道!” “接下来要去那里了吗?” “宁次你好无趣。”我看着他脸上微微变化的表情,打量起了那两撮从脸侧整齐垂下的刘海和被一丝不苟绑好的护额,撇了下嘴。“明明还是小孩的说。” “为什么你的口癖也变成了这个?”宁次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样才比较可爱!”我摸他的头大笑。“好了,我们出去吧,这里有好多烟味哦,小孩子闻了要长不高的!” “真的吗?!”小李开始自己捂自己的嘴。“不要啊,我一定要长得比佐助君高才好......” 天天快被自己的队友笑死了。“李,你忘记捂住鼻子了!” 宁次——宁次捂住脸,选择忽略他们。 太阳完全看不到了,只剩下一些灰紫色的云朵。虽然调查在一个诡异的方向开始策马狂奔,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老板看到我带着一帮孩子,脸上的惊讶一直维持到我开口解释他们已经是忍者。随后很爽快地给了菜单,并推荐我们坐进包间里,清净。“我随后再来收菜单,你们可以好好看下今晚想吃、喝点什么。” 和上一家店比起来,服务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我和第三班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一边传着居酒屋老板拿来的菜单一边聊天,偶然一个无聊,三人便听我讲起了复杂而惹人好奇的木叶往事。 没什么大八卦,只是当年被我们吃剩下的边角料。我想了想,依然从“为什么这是木叶第一居酒屋”的话题说起。 为什么第一呢,因为酒很好喝,料理也很好吃。 “就这样吗?”天天追问。“太普通了吧!” 我还没说完呢。“还因为这家店从二战前开到了三战后的今天而一直屹立不倒啊!” “如果服务好又经营得当,这不是必然结果吗?” “我还没说完!”我的大喘气式说法很明显堵不住好奇心满满的天天和宁次,倒不如说加剧了他们被好奇心猫爪子挠挠痒的程度。“其一,是因为从三忍开始,这里便是忍者的经典聚会场所;其二,自来也大人曾和三代目在此拼酒哦。” 桌上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竖起了耳朵。“先用清酒开胃,再上威士忌拼苏打缓和,最后就全是烧酒!拼了三天三夜,赢家是——” 我微笑着竖起手指。“秘密。等你们成为上忍了我再告诉你们。” 天天拖长声音“啊”道。“梅见老师你好狡猾.....” “藕丝!”小李又燃了。“区区上忍——啊啊啊!” 还是宁次比较严谨,依然记得我们开始的主题。“所以,就变成木叶第一居酒屋了?” “差不多吧。”我歪头,在暖黄的灯光下看到他的耳朵开始红了。“宁次,你很热吗?也难怪,这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虽然才秋天,但入夜后的街风已经能让人感冒了。 他拒绝脱下外套。“不,我觉得还好。” 说起木叶的夜生活,就绕不开其中两大产业的奠基者,好赌的纲手姬和好色的自来也。 “等、等等!这......怎么会?!”天天打断了我的话,语调因为惊讶而上下起伏,“他们可是三忍!” 我对拉人下神坛这件事还是比较热衷也没什么负罪感的。“三忍?连忍者之神也要拉屎。” 他们立刻说不出话了。 小李默默地挣扎,反驳我道。“总感觉不太一样......” “其实大蛇丸还帮自来也大人出版的亲热天堂初版做过书签——开发用的那些模具,现在还堆在,”我思考,但并未得出结果。“不知道哪个地方,可能在自来也大人的私宅里。” 第44章 当时自来也和大蛇丸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宁次抓住了我话中的重点。“你刚刚说的‘其实’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大蛇丸在那之前还曾研发过一种能让人致幻止疼药......因为效果太好,被时任木叶医疗部部长的纲手姬下令禁止了。”我补充道。“用多了就会上瘾哦,很危险的。” 忍者三禁是戒酒、戒色、戒奢——但更上一层楼的黄、赌、毒,也早就被三忍占全了啊。 听到这里的小孩儿们满脸震惊,连小李都不小心松开了捂着嘴鼻的手。 虽然因此呛进了点二手烟,但仍然提问道。“梅见老师,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多听,少问。”我敲了下他比雨后新蘑还圆的脑袋。“好了,吸二手烟会长不高是我骗你的,别捂着了,看起来好奇怪!” 菜单刚好传到我手里。天天和小李开始焦急,“怎么凯老师还没来”、“难道哪个任务其实很难吗”之类的话说了一堆。 我感受到某人不管何时都活力满满的查克拉,笑了笑。 果然,在勾选出绿茶和茶泡饭后,凯像一阵旋风似的闪到了我身边。 顺带一提,这家居酒屋的茶泡饭真的很好吃。 “太慢了,凯老师!”天天道。 小李高兴地吼了起来。“凯老师!” “抱歉,抱歉。”凯挠头。“梅见,你怎么也来啦。” “还得感谢帮我解围的宁次君呢。”我回忆了一下,“你是不是爱吃烤秋葵?” “勾上吧,”他竖起大拇指。“别忘了来点烧酒!” “好的,不过我就不喝了。”我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向参加了上次中忍考试的第三班询问“药师兜”这号人物。“小孩子跟我一起喝茶。没意见吧?” 对面的三个脑袋恹恹的。“没意见......” 凯哈哈大笑。“没事,要喝酒也可以!吃饱了尝一点嘛,好吗?你们觉得怎么样?” “店里的客人多起来了,凯。”我让他赶紧坐下,别那么大声。随后呼唤老板,“记得,茶要淡一些。我和这些孩子要的都是绿茶——谢谢!” “兜?”天天明显是记得这号人物的。“他好像是个叛徒啊。” 第一句话就像惊雷一样让我头都要炸了。“什么?你说详细点。” “那我从头开始讲?”天天有点无奈,“宁次,你还记得这个人的吧。” “嗯。” 食不言寝不语的大家族规矩此时实在很多余啊! 凯和李和我一样,都在状态外。 于是天天继续道。“中忍考试时,你说的这个药师兜确实也在,好像实力不错,但这家伙的队友全都负伤得很难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一出森林就放弃了比赛资格。” “不可能!那个黑眼圈考官说过的,从第二场考试结束起就是个人赛。”小李还记得这个。 月光?我心头一紧。“他放弃的是预选赛?” 天天点了点头。“嗯。” “这也太不青春了......” 小李跟着点头赞同。 “那么,他为什么是叛徒?他背叛的是木叶吗?投靠了谁,交出了什么情报?还是协助刺杀?”我一时心急,问题多得像鸣人在危急时刻用出的影分身。 连宁次都听愣了。“麻烦你冷静一点!” 天天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然后转向我。“没事,梅见老师!你随便问。” 行吧,我只是发现自己脑中有一块巨大的情报漏洞——或者说认知空白,一下子慌了。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天天,你继续讲,就从‘发现他是叛徒’这部分开始。” “其实这部分没什么好讲的......” 我不解。“哈啊?” “因为,”天天不知为何顿了片刻,抬起眼睛求助般地望了望凯,“这是凯老师告诉我的啊。” 我攥着茶杯,看到自己面前动也没动的茶泡饭。“凯,是卡卡西让你......” 他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伸长去拿烤肉的左手很可怜地僵在空中,被我突然露出的写轮眼吓了一跳。“梅见,你——好吧,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小李怪叫一声,差点打翻我用分身从隔壁买来的冰橙汁。“和佐助君一样的眼睛?!” 宁次扶额。“白痴么?闭嘴!” 面对队友,天天只能去护另一位队友。“别这么凶!” “好了好了,青春的同伴一定要和谐相处才好!”凯在我的帮助下拿到了那串烤肉,斟酌了一下才道。“这个‘药师兜’不仅在中忍考试时装成暗部、施放大规模的幻术,还伺机刺杀佐助。” “什么时候?”我没意识到自己已将那个茶杯捏得很紧。“是他刚结束中忍考试时吗?” “嘛,差不多吧。”他看了一眼我的茶泡饭。“当然......刺杀没有成功,被赶到的卡卡西阻止了。但他说这家伙的水平——” “至少上忍。”我毛骨悚然起来。“他是戴着面具的吧,那个时候?” “我不确定他的暴露时间。对了,卡卡西应该也和五代目报告了这件事。” 我想起纲手的犹豫,掩面道。“五代目也知道的话。” 所以,前段时间是在排查间谍和可疑人员吗......? 我自以为进入暗部后就能获得更多信息,却没想到自己依然被卡卡西摆了一道。 凯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梅见,你是不是瘦了?” “凯,你说什么?”我很诧异。 “就是,呃、总感觉你有点瘦了......”他笨拙地伸手比划着。“梅见,你今晚没怎么吃东西啊。” 我突然看到安静得异常的天天和小李,想到自己加入后的气氛变得如此沉重,最高频话题竟然不是洛克李而是药师兜,一下子感到很内疚。凯一直那么担心我,但我仍然要回到暗部,和卡卡西对战时,他就知道“暗部”有多么......残酷而......抱歉,我也是不得不啊。 “抱歉。” 凯班四人:不......嗯? 小李根本不明白平日里总以玩笑示人的梅见老师现在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凯的发言有问题。想起鸣人推荐后自己认真拜读过的《如何和美女相处》第十八页第二十条,立刻发言批判。“凯老师,您不能这样随意评判女生的身材啊......” “什么,我,我冒犯到了梅见吗?!” 一张桌子,无数个分区。一边是莫名抑郁的黑长直女人和沮丧到要下雨的青春无敌男,一边是稍微看懂了点老师内心的天天和懒得掺和但不得不出手的自己,还有一个同样搞不清局势的小青春无敌男...... “不,不是。”宁次想了想,还是住嘴了。“你们两个,从现在起——果然还是都别说话比较好!” “哎,宁次——咳咳,梅见老师......?”最善解人意的天天开始解围。“要不你还是先吃点茶泡饭吧!或者再来一盘烤肉?凯老师只是觉得你无论如何都应该进食、啊不,稍微吃点东西啦,这样心情也会变好的。” 大概吧。 卡卡西,在阻止了我进一步调查这场和大蛇丸、音忍村、宇智波缠在一起的中忍考试后,你一定吃得很香吧。 我这样想着,带着一股莫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拿起了勺子,尝了点茶泡饭的咸淡。 第44章episode 44 episode 44 我收获了一名新队友。 “我是天藏。”没有开场白,没有铺垫,一个睁着自己大而无神的眼睛的男人找到了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就是纲手说过的,“可信任的同伴”吗。 或许是和鹿队出过太多任务,和永远戴着面具的她面对面太久,都忘了其实与人交往时也可以露出真面目。 “就是你吗?”不过,报上姓名的时候依然只说代号,最好也只说代号。“蜘蛛,请多指教。” 代号就是面具代表的动物,简单好记不费脑。 “为了熟悉彼此......”他点了点头,拿扑克牌的手法出神入化。“来一局吗?” “来。”我欣然同意。开什么玩笑,工作日的第一天就应该摸鱼!“怎么玩?” “啊,天藏呀,没有任务,还有蜘蛛?”突然路过的鹿队探头加入。“在玩什么?” 我诡异地心虚了一秒。“在熟悉工作。” “下一个任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男人依然面不改色,不愧是前辈啊。“来玩吗?” “可以。” 于是改变了玩法。 “啊......”在我抽到代表着大名的黑桃三后,鹿队和天藏自动结成忍者联盟。 大名先出牌。 我看着手里断断续续又无法凑对、让人想批判烂到不行却有须佐之男和奇稻田姬(相当于小丑牌)撑场面、其实果然是人品被消耗了所以手气也变差了吧——的绝世组合,欲哭无泪。等等,我的人品为什么被消耗了?被谁?!还有,什么时候? 第45章 我出了个红心4,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还有须佐。 鹿队不动如山,直接出了个2,压我一头。 我甩出了奇稻田姬——“哈哈!是我大!” “呵。”我睁大眼睛,天藏,你刚刚是朝我冷哼了一声吗?“四个5!” 怪不得我一条顺子也没有! “继续。”我不自觉磨牙。 “6到k。”天藏摆出一条长龙,手里的牌肉眼可见地少了。“蜘蛛,你废牌很多的样子。” 被猜到了啊! 幸好只是场周一的摸鱼局,没到那种“堵上我祖上流传下来的怀表!武器!某作家亲签的初版书!”的程度。 然而前辈的洞察力确实是一流的。我装作平常的样子回道。“话别说得太早。” 鹿队点头。 嗯? “四个a。”清冷的女声同时击碎了我们。 天藏也开始磨牙了。“不是队友吗?” “所以是谁赢都无所谓啊~”她话里话外都在笑,灵活的手指捏出新牌,慢慢摊开在了桌上堆满了旧牌上——层层叠叠,印刷体堆在底色一样的牌上,图案密密麻麻,宛若尸堆。“飞机。” 三个8、三个9、三个10。 我发现了盲点。“不带牌?” 鹿队摇头,洞洞后的琥珀色眼睛眨了下,似乎对迎面照来的阳光不太适应。“不用带。” “要带!” 天藏居然开始打圆场,夹在中间说了点毫无意义的解释,希望我们中的一方主动离场或为对手送上台阶。“可能不同地方的规则不一样吧?” 僵持在这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轻轻放过战斗,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这扇窗户为什么没被封上?” “是夕颜为了种花开的吧。”鹿队居然甩出了一张单牌9。“天藏,快出。” 他侧过脸,看了眼那扇大小接近监狱地窗的双扇玻璃窗。“过。” “什么花?”我有些好奇,抬头看了看那扇被擦得能映出蓝天下土黄色的火影岩的小窗户——在漆黑、而无生气的房间里,这是个简直可算作第二时钟的存在。 鹿队回忆了半秒。“牵牛花?还是郁金香。” 天藏耸肩。“现在,只剩牵牛花了......” 夕颜没有带走那些牵牛花。或许带走了些开得好的,但剩下的花依旧每天旁若无人地盛放,并未让人看出疲态,也就没有什么花多花少的感觉。 我大喜过望地开始出废牌。“10!” 天藏甩出一张“q”,再次嘲讽地从鼻子里出声。“能不能给点力!” “这不就来了吗?!”我硬着头皮丢出自己最后的杀招,须佐,这个雷电般响彻了一切的男人睥睨大地全众,姿态不可一世。我在内心大叫——豪横的绝招、霸气的出场!你们完了! 天藏眉头一跳,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等下,我看个时间。” “差点就迟了。”他只看了眼腕表就迅速地丢下了牌,带起一阵令人心烦的气流。“蜘蛛,快走——是任务。” 鹿队失望地“啊”了一声。“快去吧。” 好不甘心......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 只剩下一对7和一堆杂鱼烂虾般的单牌。鹿队的牌虽然也散,但比我大。 胜负已分。 天藏是前辈,似乎也很得纲手姬的信任。 虽然他可能并没有和五代目一起吹过风、一起喝过酒! 这次的任务是护送盟国送来的重要文件,天藏特意强调了“亲手交到火影手里”,赶路的样子却不紧不慢。我起疑,“牌都不打了,怎么赶路的速度还这么慢?” “再打下去你也会输啊!” “......天藏,你想死吗?” 他抖了两下肩膀,正色拦住了正准备加速猛冲的我。“好了,这个任务不是现在做的。” “你说什么?”我停下脚步。此时我们离暗部已经有一段并不算短的距离,也早就超出暗部任何一位感知型忍者的探查范围,倒是离我家很近。我认为纲手依旧不信任暗部,或者说每个暗部——但也不好在这么直接地拿出来和眼前的前辈一起讨论。 结果天藏的下一句话就把我惊掉了下巴。“五代目认为暗部里依旧有村外势力安插的眼线。” 我挑眉。“果然......” 他神色不变地继续道。“今天稍晚一些,大约午夜。我会在这里等你。” “很好,”我伸手摸了下房顶。“我不会迟到的。” 接着天藏就逐渐变棕、变硬——在我看来,就是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木头人。 木头人化进了木头房顶,连再见都没留下。 “木分身?木遁?!”我大惊失色,总算知道这家伙的来历了。 这不是卡卡西拼命救下的那个小孩吗? 更重要的是,仔细按辈分算下来......我好像是他前辈? 日头还很盛。我眯着眼观察了下四周的方位,判断出了当前所在的区域,突然发现我的公寓应该就在不远处。 没几步就到了,很近。 站在安静阴凉的书房里时,我忍不住思索起来,纲手姬不至于把我的住址当成任务的一部分来交代,既然如此,天藏依然消失在了那个屋顶的事实就说明......那是他家? 我突然记起几个月前看到过的紫色小花。抬头顺着日光望去,跨过形状各异的民房顶和圆筒形的水塔,刚刚我们分开的屋顶上依然缠绕着绿色的爬藤和回忆中的花丛。 因为已经是融入日常的一部分了,所以,竟然就这样被我遗忘。 再多想一步,我记起自己原来的邻居可是宇智波一族的遗孤。 ——看来这个任务开始得很早啊,天藏。 由此可见,五代目绝对是继承了三代目的。只是水门的未竟之言也让人很难不去在意。我庆幸起今晚不用睡觉,否则又要梦到亡灵和鬼魂。 太折磨人。 午夜时,我和天藏准时在屋顶集合。 这个任务说很难却简单,说简单也很难,因为据天藏预测,会有“根”的人前来阻拦。 “根?这是什么。”我一头雾水,回忆起卡卡西的话,多日来寻不到突破口的我深觉机会难得,必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前辈,求解惑。” 他表情复杂,迎着被乌云半遮半露的月亮草草解释道。“在任何档案室都没有记载和留存,却是一个和暗部并列的组织,专门做见不得人的事。” 听起来和暗部的职能差不多,但是......没有档案?我抓住了一个要点。“不听命于火影吗......” 废话,都可能是敌人了啊!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是的。”他也不意外我这么快就得出了结论。“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完成任务、顺利见到五代目的。” 一个木遁,一个飞雷神,请问到底是谁在担心? 我跟上天藏的脚步,决定等任务结束后再继续问下去。 毕竟这或许和刚成为五代目的纲手的重重顾虑有关。 直到从出云打开的金属柜中拿过存放了重要卷轴的竹箱,敌人都没有露面。 天藏和我一人一个空间卷轴,把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塞了进去。 我遵照约定,直接用飞雷神来往于月下的记号间,慢慢接近了火影楼。 在路过一号对战场时,乌云散开,清亮的月光下银辉如水,我眼前闪出两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影子。 来了! 我谨慎地握着苦无,对方却一言不合便攻了上来,近身战么?我依然没有放下警惕,只是不断挥手闪躲。在伺机总结规律、寻找破绽的同时,留心着另一个敌人的动向。 冰糖一样光滑的月光,其中有亮色一闪。我朝着漏洞掷出苦无,飞快地调转身体用出暗器,却被对方察觉,以替身术抵挡! 不、不是普通的替身术——我脚跟着地,稳住身形后再次深吸一口气,攻了上去。“根的人?” 仿佛恢复了体力和精力的、比刚刚更难招架的敌人恶狠狠地持着短刀砍来。“我们不过是一样的短命鬼。” 我举苦无,向斜上挥去抵挡,又顺着逆锋一挑、一刺,总算制造出进攻的破绽。“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在这里被你杀死?” 好长一个句子,好累。然而我确实好奇他们的领导是何方神圣,总不会是三代目没清理干净的邪恶同期吧,一个鹰派一个鸽派,意见相反却共享了同一个青春,所以心软的三代目才始终无法下狠心除掉对方。 被打倒的敌人持刀单膝跪地,然而拼死结出印来,又和一旁的同伴有了转换之势! 我终于看明白了,这是必须搭配使用的血继限界。 既然如此,就不耗时了。 我使出影分身之术,一手抓着苦无、一手虚握空气,感到眼中一热——写轮眼开了。 速战速决吧! 半夜在火影楼述职的人应该很少。我这样想着,随之不得不加快脚步,忽略身前、身后的深沉夜色,只是顺着过去留下的飞雷神标记熟练地闪过木叶上空。 第46章 我落在纲手面前,一点多于潜行的声响都没发出来。 没亮灯的火影楼里,纲手的面前亮着一盏加了灯罩的烛火。静音站在一旁,与白天比起来手里少了只猪。她们的剪影被橘黄、模糊的火光蚀了半边,明暗相融的脸上冷暖交织,有着与平日相比完全不同的神色;于是,相应的,理应已被我看惯的办公室的景象也完全不同了。 我的目光隐藏在蜘蛛状面具后,发圈被扯断后,标志性的长发滑过肩膀,松散而随意地垂下,时不时被夜风吹向多出了一个暗部纹章的手臂。办公室里没有风,所以我表现得很安静,站在几乎不可视物的黑暗里,纲手问道。“天藏呢?” 从封印中取出的卷轴被静音转手放到桌上。 “藏匿起来了。”我解决掉敌人后,和他取得了联系,“路上的敌人都死了。” “好的。”她的眉毛只松开一瞬,马上又拧到一起。“静音,替我续茶。” 正在点蜡烛的静音将另外三盏被拢住的火苗端到纲手面前,接着举着茶杯飞快地进入了隔壁的专用茶室。 见我一动不动,她看了过来,“怎么了?” “敌人的尸体......” “不用担心,我找了替你们善后的人。” 我点点头。忍不住思索。觉得此刻可以舍身一拼——这对卡卡西来说或许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从九尾之乱起就被打乱的计划和局面无法被挽回,不管用什么角度来看,我都无知许久......久得再也无法承受时间的流逝。“天藏说,那些人是‘根’。纲手大人,您是否在为这件事烦恼?” “他都和你说了?”纲手表情不变,解开卷轴,自若地交叠双手,琥珀色的眼睛变成暖棕,直白地打量着我。“也是......这似乎变成不得不向你说明的事了呢,梅见。” 我感到眼睛发涩,或许是吹了冷风,又用眼过度。“没、没有的事,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干扰......” 纲手直接了断地阻止了我继续结巴下去。“你和静音都太胆小了。” 我一愣。听她继续道。“特别是在我面前。” 虽然她提点过,但我依旧无法在此处自如地行走。 纲手似笑非笑。“从哪里开始讲呢......” 静音推门而入,似乎对当前的氛围感到不解。“纲手大人,您要的茶......” “嗯。”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唉,我还以为我说清楚了——那天特意找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梅见,我说了,火影是有传承的。你或许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或者我真正在说的事,比如四代目,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变数。” 四代目是——是一个变数?那九尾呢?这是外敌还是内乱?我想我的表情变得极其可怕,因为纲手适时地抬手,示意我先闭嘴。 “一个集体如果想变得更强、更富有、更让强敌忌惮,就必须有一个持续的作用力和为同一目标所努力的几代人。做好初代在做的事,这就是我的火之意志。你想问我,四代目为什么是变数,对不对?他很优秀,当然了,同时是个头脑理智的天才。很适合当火影。你经历过,所以我不用多说三战打得有多么惨烈。年轻忍者被消耗至断代的景象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以三代目不可以在战后继续做下去了,就在村子的内部,那些年老的、腐朽的声音也逐渐强烈了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四代目必须是个带着生机和希望的年轻人。”她叹气道。“那群伺机而动的人啊,他们的存在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也......”纲手竟抬起嘴角,缓和地笑了起来,只是眼睛冰冷如地极的冻土。我很惊讶,那样咬牙切齿的、带着恨意的,仿佛面对敌人的表情,那样的不愿接近......居然可以和笑意共存。“难以去除得多。” “不要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类似的事情他们做过许多回了。”五代目火影大人收起一切表情,淡淡地看着我。“只是面对四代目,他们暂时缺乏一个条件,而那个条件——当然就是......”纲手耸着双肩,低头看向茶杯。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瞟了眼身侧的静音,她那双刚接触过热水和茶包的手竟在微微颤抖。“当然了,现在村子里有许多优秀的年轻人。光这点就不可同往日而语了......” “请多讲讲四代目的事吧......”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同样在抖。 “四代目?四代目。”纲手顿了顿,似乎是完全陷入回忆了。“村子是需要恢复的时间的,根据三代目的记录来看,水门做得很好......但,就在四代目准备照着猿飞老师借自来也之口传承下来的火之意志,给隐藏在暗处的人一个教训时......” 我和静音大气不敢出地站在边上。只见房间中央那个脸颊微亮、正在沉思的女人变得无比威严。 顺着她话语中的空白,我仿佛再次看到了九尾和村子周围被扫作落叶的粗壮树干,堆着动物尸体和各类污浊的小溪,狼藉一片、连水塔都倾倒在路口的村子。 我听到自己固定喉头,将突然冒出的咳嗽声降至最低。 这是什么? 纲手似乎又说了什么。她有些哀伤,但继续道。“总之,那群人没有得手,但四代目......你和卡卡西都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加入进来,但四代目的死切断了整个计划。” 我......我听到静音问道。“他们是谁?” “你知道答案的。” 她在和谁说话? “......根?”我的声音艰涩无比。 静音表情惊讶地看向了我。 纲手点了点头。“准确来讲,是躲藏在根背后的——曾和三代目竞争过火影之位、每逢战争便化身好战派首领、还多次自作主张的那个男人,”她的声音和静音的恍然大悟重合在一起,“......团藏。” “团藏!” 回到公寓后,我久久不能入睡。我大体能够明白纲手姬的意思,只是她为什么同时也告知了静音......也对,她很忠诚,不会对村子不利......可从纲手提到四代目时的态度里,我能明白“忠诚”是一把双刃剑,只有那个令人不知所以的“火之意志”才是需要留心保持的。 我隐约意识到死在九尾之夜的止水和四代目、团藏、根的关系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对了,五代目知道吗,我计划为止水复仇的事? 她或许是知道的,但这无足轻重、也并不关大局。 纲手姬——可能只将我看作卡卡西的影子吧。 第45章episode 45 episode 45 “黑桃3,大名是我。”天藏摩拳擦掌,似乎准备大干一场。“小心哦,蜘蛛,我的牌很好。” 这回结成忍者联盟的是我和另一个有闲心围观的暗部路人。既然都没任务,那就都来玩斗大名! ——天藏是这样说的。 不出所料,我抽到的牌依旧无顺子无飞机,总结成二字是很烂,总结成句子是“总感觉被不安好心的前男朋友诅咒了呢”,语出天藏。我很惊讶,难道我的传言连暗部的人也知道吗......天藏却大惊,仿佛嘲笑我对自己没有考量。 烦啊,烦啊。突如其来的丧气叫我一下子没了兴致。鹿队刚好朝我伸手打招呼。我也招招手,“天藏,我抽到的牌太烂了——鹿队!你能过来一下吗?” 也很巧,平常并不容易被叫来的鹿队居然停下了前去解决工作的脚步,走到了我的身边。“干嘛?” 天藏没搞懂我什么意思,也打招呼。“鹿队,早。” 正在低头整理牌面的路人也出声。“好久不见了,鹿队。” “嗯。”鹿队撑着椅背继续看我的后脑勺,顺便打量了一下我手里的牌。“你抽牌的运气也太差了吧,蜘蛛。” 咦——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好多人都跟着我一起称呼鹿队为“鹿队”!不对吧,这明明是独属于我的称呼! 我把所有牌唰地一收,塞进了没有防备的鹿队手中。“帮我打一局吧。” 她按住我的肩膀,嗤嗤地笑。“临阵脱逃吗......” “要去上厕所而已。”我面色不改,思索半秒后发现眼神最好楚楚可怜,于是硬挤出点水光,继续盯着鹿队的面具洞洞。 “你......”她僵了一下。“咳咳咳咳!” 天藏挠头。“嘛......鹿队,你就加入吧,反正下午才交报告。” “那好吧。”鹿队平复了心情,对此不置可否。“蜘蛛你看,我还是很爱护部下的。” 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我落荒而逃。 从厕所出来后,我蹲在更衣室角落,找到一条缺了三条腿的凳子。对着凹凸不平、似乎给人可能性和希望的肮脏墙面找支撑点。 五分钟后,我发现其实自己想多了,只剩一半的凳子和另一个平面之间毫无可能性。 于是我不得不变出两个分身,又变成凳腿撑着凳子,这才废物再利用地坐了上去,对着光里不停跳舞的尘埃和开裂落灰的墙角发呆。 “不想打牌么?”摸到更衣室里的天藏看到我这样颓废,还以为是连连被虐的我终于自闭了。“没事的,大家都有不走运的时候......” 第47章 不是不想打,只是又想起了佐助。我长出一口气,看到他身后的鹿队。“又要忙起来了吗。” “生命不息,任务不止。”天藏淡定地安慰我道。 我只好跟着他来到鹿队面前,见过了这次要搭档的陌生同伴。 “任务是什么?快点告诉我,然后让一切结束吧——”我这样说道。“今天可是个适合边吃丸子边喝红豆汤的好日子呢。” 在吃完第三串丸子时,那个姗姗来迟的熟客,御手洗红豆坐到了我的桌前。 “我的天呐,”我被她眼下深而松弛的黑眼圈惊呆了。“红豆,你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她松着手指,虚弱地摆了摆手算作招呼。“梅见,好巧啊......” “确实很巧。”我看着累得似乎连影子都在身后落下一步的红豆,欲言又止。“红豆,你最近在忙什么?” “中忍考试。”询问过阿斯玛班的奈良鹿丸后,我已经明白了兜是大蛇丸派来木叶的间谍。所以在听到这个关键词后,我本就没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了——但我还是接过了她手里放着十五串丸子和红豆汤的托盘。这家伙到底在干嘛?!连走路的脚步都像浮在水里,哪里还有个上忍考官的样子。“还有,就是......” “就是?”我顺着问了下去,并吃惊于她多年来的嗜甜。 她的黑眼圈一下子在我面前放大。“噩梦,变多了。” 我被这么一吓,不得不表现得认真了些。“说来听听。” “行啊,”红豆一低头,见我的盘子空了,豪爽地朝老板喊道。“再来五串三色团子!” 我咳咳咳:“不了,一串就好。” “这样啊,”她有点失望。“依然在戒糖吗?” “不完全吧。”我感觉这场对话逐渐偏离了轨道,连忙出言挽救。“嘛,红豆,你先说说你做了什么梦?” 我会这样好奇她的梦,是因为我们从毕业组队起便开始共同创作一本书——《梦的解析》。创作的动机,或者说开始的那天和促使我提笔的梦,是我梦到在忍者学校被突然丧尸化的同学和老师追杀至死,逃进办公室也没用的那种;而红豆说当晚她的梦里全部是被男人的长头发堵住的马桶,我说为什么是男人的头发,还是男人的长头发?红豆,你在搞笑吗?她很肯定地点点头,对啊,我还以为是谁的,结果是个男人的,不仅堵住了马桶、浴缸、洗手池,还在我家厕所的瓷砖上......掉得到处都是! 大部分投稿者选择保持匿名。是的,我们开始积累写作素材和案例的时间比开始创作的节点要早上许多。这本书原本只是为了记录各个同期的黑历史和当时盛极一时的八卦,交给全班,以开放的论坛式评论和交流达到在课余时间放松身心、缓和头脑中紧张情绪的作用。但就在毕业后的第二个月,红豆竟然做了许多怪诞荒唐的梦,比如蛇蜕吃人、人手长蛇,圆如大号弹珠的眼球在水瓶中晃晃悠悠地滚来滚去,最后在滚烫的蜡烛油里化掉,变成铜铃在风起时咣琅作响。 后来我才从水门老师处得知,红豆瞒着所有人拜三忍之一的大蛇丸为师,并加入了他的实验室。而大蛇丸叛逃出村时,她被清除了全部记忆、不得不回到原来的人群,则是几年后正值四代目人选空缺时的事了。 于是《梦的解析》被我——主要撰书人,分成了上下两册。上册记录了寻常的梦境,包括对一些常见意象的解读和对人脑中查克拉流动的分析,所总结的规律可用于应对日常,连插图都绘制好并排版完毕了,只需一个靠谱的出版社便可面世,自来也大人读过手稿后就兴致勃勃地要求我将上册交给与他长期合作的经纪人审核出版,但在我和红豆讨论后被否决;下册则私人得多也复杂得多,毕竟其中多是我和她二人的古怪梦境,比起客观的解读更像行至边缘后对内心世界展开的探索。虽然知道红豆和大蛇丸往事的人已经很少了,但这些梦中的意象......比如带着青色眼睛的细长白蛇,又比如易碎而带着奇异反光的玻璃器皿,再比如昏暗地下室里的肮脏积水、留着长头发的男人、苍白到非人的手腕和脸;不断旋转的勾玉、墨般漆黑的发辫和永远的满月之夜、沾血的忍爱之剑、开败至枯萎的茶花——这些意象,果然还是太小众了......也没什么展示给读者的必要。 “我梦到了很奇怪的东西。”红豆咬掉一个樱花粉团子,边嚼边在我面前神游般地叙述道。“那种,泡在罐子里的眼睛。” 我愣住了。“这不是你以前经常做的梦吗?” 她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是吗?我以前,也梦到过柜子上一排一排的器皿和被泡在玻璃罐里,明明已经失去本体,却总像在一眨一眨的眼球吗?” 于是我又想起了《梦的解析》的下册和药师兜。比起青春时不知所谓而写出的东西,我猛然记起大蛇丸那个被三代目和卡卡西讳莫如深的实验室,大蛇丸在里面所产出和研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个野心家到底在研究什么?除了永生,还有什么?“红豆,你说清楚一些......眼睛?” “是眼球。”纠正我时,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呃!好倒胃口的话题。” 我失笑。“抱歉......因为感觉很猎奇,忍不住问得心急了。” “其实也没什么了,”红豆咽下团子,朝着我的脸上有平静一抖,绽出异样。我们之间原本如神鬼怪志般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气氛却奇妙地缓和了下来。在我看来,她已经陷入了比回忆还麻烦的东西——那就是对自身缺失之处的想象、补充,和猜测。“我说完了。” 而我却无法再维持平静了。自药师野乃宇的线索断在那间早已关闭的孤儿院;药师兜的线索断在他只是个被大蛇丸派来打探木叶情报、引诱佐助的间谍;同时佐助这个白眼狼一封信也不写回来,我又做了不能出村的暗部——一切线索都只能靠我一个人孜孜不倦、兢兢不怠地在木叶的一亩三分地界里小心试探、大胆求证。 “你的丸子——” 我这才想起那串被我一不小心便从头放凉至尾的三色丸子,非常地不好意思了起来。“嗯,我......” “在害羞吗?我可不介意哦。”红豆神秘一笑。“还吃吗?” “十五串也轻轻松松吗?”我实在是佩服红豆对甜品的执着,直接把那盘可怜的单串丸子推到了对面。“请用,红豆大人!” “梅见啊,梅见。”她很自然地接受了,就像从前我、红豆、和红一起逛小吃街时。“唉,你不该戒糖的。没了甜品,这人间就是炼狱啊......” “既然如此,就来尝尝我带来的和果子吧!”我眨了眨眼,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了正对着我展示大白牙的凯。 自上次被小李指责为冒犯了梅见以来,迈特凯就有些心神不宁。 于是,刚结束任务的他带着伴手礼径直找到了卡卡西,连自己正被三个部下尾随了一路都没发现。 “梅见吗。”卡卡西听到这个名字,不再埋首于那本封面陌生的小说。“线人说她正在丸子店的样子......” “啊,不愧是你。”凯摸了摸鼻子。“......抱歉。” “嗯?” “我果然还是有点心虚——” “机密任务而已,有坐标也很正常,就连过去的我也被监控着......” 迈特凯疑惑地“噢?”了一声。“你刚刚说什么任务?” “啊,没什么。你听错了。路上注意安全哟,那个很精致的礼盒是特意带给她的伴手礼吗?”卡卡西从善如流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卡卡西耷拉着眼睛坐在屋顶上俯视着他,依旧没什么干劲的样子。凯爽朗一笑。“呵呵,不要小瞧我和你之间的青春超强磁力啊!” 凯注意到,卡卡西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露出了被咸鱼干臭到后的表情。 “啊,红豆也在么。”凯慢半拍地看到了我对面的红豆。“下午好!” “我已经吃了很多丸子啦,”总自诩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比我更敏锐的红豆笑了笑。“你们继续,继续~” “这是什么?”我敏锐地注意到凯在紧张。“凯,你不是去做任务了吗,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青春的时间可是很短暂的!”他挠头笑。“这是我从鸟之国带回的和果子,据说形状很特别,都和特殊的鸟类有关......” 红豆继续喝茶。“鸟?你喜欢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一直很喜欢呀!” “没事,”我打断了突然慌张起来的凯。“你来得正好。” “嗯?” “喝茶吗,凯?我们来聊聊你唯一的女部下,天天吧——”我目光如炬。“我准备收她为徒。有什么意见吗,还是同意了?” 凯呛了一下,也可能是被烫的。“什么?梅见,你要教她那个吗?” 而我则被突然从屋檐上冒出来的天天吓了一跳。她倒吊在瓦片边缘,嘴和眼睛换了个位置,大喊着,“我愿意!” 第48章 哦,凯,你被这孩子跟踪了......不。依我看,是整个班...... 再一感受,我肯定了自己的推理。 宁次,怎么连你也这么无聊。 我和天天挑了个屋顶盘腿坐下,她满脸兴奋。“梅见老师,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叫你师父吗?” “可以是可以......反正我有空教导你的时间也有限,平常还要麻烦凯......就是,”我侧头打量她扭捏和大胆共存的微妙样子,感觉很新奇,“嗯。” “就是?”天天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 我思索片刻便有了计划。“今天我不教你东西,我们来聊天。” “好呀。”她依然很兴奋。“师父,我们聊什么?” 我想我有点明白纲手了。“好了,稳重一点!” 话一脱口,我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些严厉或强人所难。好吧,好吧。这是我第一次当老师。其实连我也藏不住这份高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对方看出来......不过看出来又如何呢?天天并没有受到打击,只是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更认真了些。 我们迎着落日发了会儿呆。水塔矗立在暖色天空里,被青白的反光勾出轮廓,边缘锋利,仿佛遥不可及,又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对忍者来说,“遥不可及”等词的使用需要慎之又慎。要么是被生死隔开,要么就是情断义绝,人与人不能重连。我看向天天,她立刻察觉了我的视线。“师父,怎么了?” “你觉得我到那里要多久?”我朝着我们面前的水塔微笑,装作一切都很自然。 她立刻知道,我说的“那里”是指过去四个房顶的水塔。 “几秒吧?” 我立刻变得严厉了。“几秒?” 天天下意识吐舌笑笑。“两秒?最多三秒!” “那么,”我掏兜。“将这柄苦无投到那里所需要的时间呢?” 她笑了,露出点小而整齐的上排牙齿。“师父......” 我也笑了。“一瞬间的事,对不对?” 收天天为徒的事不说深思熟虑,但至少不是心血来潮。我凭直觉想起了这个受制于攻击思路和家世的孩子,又觉得自己是时候留下什么了。阿斯玛评价她时,说这孩子对瞬间的反应和掌握都很好,但招数略显稚嫩。同辈里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她又是凯的部下。 我是这样想的。 收回思绪,我抬手准备掷出苦无。“看好。” 虽然飞雷神之术在这点距离内可以被卡卡西惯用的瞬身取代,但我到那里连你一开始猜测的两秒都不用哦,天天。我这么想道,随之催动术式,迅速调整姿势。双脚一撑一踩,稳稳站到了光滑而带弧度的水塔顶。 在天天看来,在抬手的瞬间消失、又出现在目光尽头的川岛梅见则像一阵风——仿佛一簇被自己的注视所截取的风,或者风里的箭,总之,因为自己的注视,从原来的飞速掠过变为静止。 然后又由静止变成了肉眼所理解的瞬移。 我看到天天大叫着跳了起来。“什么?!” “哈哈!”我逆着风叉腰大笑,笑声被打散打薄,吹开很远,“快不快?” 她激动极了。“刚刚那是什么?一下子变得好快——那是什么忍术?!我可以学吗?师父,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您什么时候有空?” “敬语就免了。”我摆手,捡起苦无,秉着自己当下难得的闲心跃过屋顶,回到她身边。“我最近都挺忙的,但第一部分你可以自学!” “保证完成任务!” “先做完这些数学题吧。”她看着我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笔记本1、笔记本2、笔记本3和当下热卖的《空间计算训练》,一下子打出了僵直。“看完这上面的东西,不懂来问,练习册我给凯了,你找他拿,做完如果有空,还可以去书店买进阶版。” 后来,天天说感觉我总能淡定地吐出可怕的话语。 我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先做数学吧。 这句吗? 任何人听到数学都会后退的啊! 在我的劝导下,接受了“数学好飞雷神才能好”这个设定的天天恢复了自然,但依然心有余悸。“这、这个,真的和师父你刚刚的......” “对,有很大的关系。”我贴心地替天天补全了她没说完的句子。“如果要练飞雷神之术,必须学好数学。” “为什么?” “问得好。”我愉快地打了个响指。“下节课你要先回答出这个问题才能继续哦!你多做点题,多动动脑,答案自然会出现。” 嘛,基础可是很重要的! 告别了已经陷入思考的天天,我来到了火影办公室。 “又来干嘛?”忙于政务的纲手姬看都不看我一眼,猪猪大概在脚边睡觉。 我精准地接住了静音手里的卷轴山(“得救了......”静音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想拿点初级医疗忍术卷轴,自学下救人技术,免得太容易被敌人砍死。” “有道理。”她点点头。“你去楼下的右起第一个房间找小樱,她那里有很多。” 我比了个“ok”,融墙走了。 “啊、啊啊啊!”炸毛、深黑眼圈、憔悴得颧骨高凸、连头发末端都分叉了的小樱一脸“你是谁我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明显被我吓了一跳。 “抱歉——是我啊,小樱!”我有些尴尬。“纲手大人说我可以来拿几个医疗忍术卷轴。” “啊、川岛老师......?”她平静下来后也相当地不好意思。“这里的卷轴吗?但纲手大人给我的卷轴都很初级。” 我反应过来,解释了一句。“要卷轴的是我。” “您要卷轴做什么?”小樱放开手中的笔,好奇地看着我。 “问得好。”我平静地解释道。“我最近总是受点不必去医院的小伤,因为很麻发,所以准备自学点医疗忍术。” “我明白了。”她了然,一会儿就打包出四五个卷轴塞给我。“这些暂时就够了。更严重的伤可就得去医院了......” 我察觉她的犹豫,“小樱?” 她脸红了一下。“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好呀。” “诶!”我毫不犹豫的态度让她大喜过望。 “那么,下次见了。”谁知道呢,或许这孩子会在纲手大人的教导下变成一个优秀的女忍者也说不定。 “下次见,川岛老师。”她点了点头,重新握上笔,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记着的好像是淤青的种类和让血液重新活动的不同方法。 替夕颜未出世的孩子挑选礼物时,我注意到了隔壁药妆店货架上的新品。 暗色部分像香炉上漫如群山的紫烟,明亮点的色彩就是夕阳落山前的薄雾和大片浓郁的薰衣草。 一块以紫色为灵感的眼影盘,包装很漂亮。 我几乎在瞬间就决定买下,并把类似纸尿裤和奶粉的东西一起放到了推车里。 “这个好像比较可爱......如果是女孩的话,会很合适吧?”红举着一个粉色的手里剑奶嘴问我。 我思索片刻。“我觉得小孩会更喜欢形状和指向明显的东西。” “什么?” “如果不说这是手里剑,小孩会以为这是个用来剥橘子皮的工具吧。”我撇嘴。“学习杀人术前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被我说服了,选择了边上的汽车模型和柔软的棉质口水兜。“梅见,你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经验之谈而已。”我耸肩。“为小孩买东西的话,就尽量把自己想象成小孩吧。” 我主动带来从村外买回的高级茶叶,和红一起泡好了三杯茶。 然后,和已经显怀的夕颜聊到了孩子的名字。 “因为工作太多,还没来得及讨论......”夕颜眨了眨眼,安静地捏着发烫的茶杯,却对温度浑然不觉。 “首先,是女孩吧?”红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起名字前要知道性别啊。” “是女孩哦。”她放松了指头,微微摩挲着茶杯,被热气晕过的指腹透出点粉色。 我喝了口茶,“啊,女孩。真好啊,会很可爱吧。” 不经意间对我们提起了这个话题的夕颜,是想向前看的吧。 “希望能和妈妈的头发一样漂亮呢。”红笑了起来。 “眼睛才是最重要的。”我插嘴。“夕颜之所以被称为暗部第一美人,就是眼睛有神又漂亮的缘故。” 夕颜有些害羞。“不是在讨论起名这回事吗?” “真的可以吗,”我确实大喜过望了,“这就说明,我们也是对孩子很重要的人咯。” “一直是啊......”她微笑着安静了下来。 背后的墙上,时针在微不可察地移动着,仿佛昭示着人的愚蠢。人死灯灭,被加热到发痛的心绪依然无法平静,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刻舟求剑。 “那么,我会负责培养这孩子的酒量的。” 第49章 “请不要开始准备培养这种东西!”红和夕颜同时道。 片刻后,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用植物来命名怎么样?”我提议道。 “太文艺了。”红习惯性地吐槽了我一句。“不过倒是能和‘夕颜’所对应。” “夕颜呢,你是怎么想的?毕竟是这孩子最亲近的人啊,不要只听我们的意见嘛。”我继续品茶。“真好喝。” “我想要,”她沉思地低头,片刻后再次抬头,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我。“一个给人希望感的名字。” 我脱口而出。“叫‘未来’?” “听起来不是很可爱啊。” 我像□□置气时的神色一样,抿着嘴道。“红,你怎么变成吐槽役了?” 夕颜被我们逗得笑了起来。“我也想过这个!” “感觉如何?” 她诚实道。“不太可爱呢。” “太没品了。”我有点无语。“不过,我和红的任务也达到了啊。” “咦——”红和夕颜一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 “这种话题,重要的不是名字。”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而是,想想孩子吧,想想那个正在形成、发展、完善自己的新生命吧。” 夕颜露出了早该露出的,被烫到的表情。“梅见......” “我的目标,就是让你主动提出这个能让人思考和快乐的话题,夕颜。”我笑道。“虽然你一口也没喝,但这可是好茶啊,哈哈!” 红提起了预产期。“话说回来,这孩子好像会在明年出生呢。” 我在心里算了算,没算出来。“大概几月?” “五月?”夕颜也不是很确定。“四月?” “啊,不用担心。”红出言宽慰道。 虽然在座没有一个人生过孩子,但忍者的体格还是减少了生产的风险和压力的。 “或许用月份的雅称来命名也不错......”夕颜笑了笑。 “咦,真的吗?”我倒是一直不满意自己的名字来着。 “梅见,是很棒的意象啊。” 第46章episode 46 episode 46 “井野,你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种子吗?”我终于想起了自来也送的离别礼物,却怎么翻图鉴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她“诶”了一声,不再埋首于花堆中。“真少见啊,川岛老师,你也要开始陶冶情操了吗?” “我‘也’?”我敏锐地反问道,“在我之前来的是谁?” 她接过那个小布袋,扒着布袋口往里小心翼翼地看去。“在你之前来过的只有凯老师,说着什么‘一期一会’之类的文艺男词汇,好像想学习养花的技术。” “噢?”我感兴趣地竖起耳朵。“他这么有闲心的样子可不多见。” “也可能只是因为植物比动物更好养活吧,”井野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我便帮她掏出了几颗比灰尘大不了多少的种子。“啊、谢谢。” 片刻后,她很惊讶地抬眼向我笑道。“抱歉,我并没有见过这个种子......” 我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然而心底依旧涌起一阵毛头小子才会有的七上八下。“会不会是兰花?” “有可能,”她苦恼起来,“可惜爸妈不在,他们或许认识这类种子,能帮到你。” “没事,不用麻烦他们!”我反而激动起来,脸上依旧淡淡的,但忍不住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占有了一个不知对谁而言是个秘密的事实,希望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仿佛无价之宝终于面世。 “嗯......”井野思索几秒。“你等我一下哦!” 然后她就从柜台下拿出了一本封面都快掉了的大书。“这本书可以暂时借给你,里面记了很多培育兰花的技巧。本来打算等兰花被花商运来时再学习的,可惜父亲说村外的供货商自今年起就没有消息传来了。” “感谢。”我粗略地看了看。“里面成功了的例子好像都是直接分株......” “从种子开始的话确实比分株难多了。”她看着我手里的布袋啧啧称奇。“但如果是川岛老师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我尬笑。“所以其实根本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兰花啊......” “这不是更好吗?你希望这是什么就是什么——” 井野突然朝我身后看去。“阿斯玛老师!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呢?!” “那个!”他被突然提高声音的井野吓了一跳。“咳咳,请帮我包十一朵红玫瑰......就好。啊,梅见你也在啊......” 其实我好奇很久了,为什么阿斯玛在做和红有关的事时就这么紧张?是为了暗暗告诉别人他们在交往吗?还是对我这个众所周知的红的第一闺蜜的挑衅?但,为什么呢?连红本人都认可了他,我为什么要继续陷害他?除非,他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或是正准备去做。 我眼神犀利地看着他。“阿斯玛,日安。希望你和她一切都好。冬天即将结束,爱神用百合花与月桂向你致意。” 井野掏了掏耳朵,诧异地“啊”了一声,“刚刚是有人在说绯句吗?” 阿斯玛冷汗直流地付钱、摆好花,飞快地离开了这里,带着那捧鲜红的玫瑰缩成了一个红外线般的小点。 “哼......”不管怎样,我会一直盯着他的。 我闲逛到饭点,打包了拉面回家吃掉。睡了一会儿后在黄昏时醒来,顿感无力、绝望、前途的危机和人于世界之渺茫。说服自己这只是午睡的后遗症后心血来潮,竟扭头开始整理书房。 老规矩,前半夜打扫书本、替换干燥剂,后半夜于烛火背后发呆,靠传奇故事下酒。 手指一停,阴影模糊地罩住了碎花布面的左下角。我翻到自己过去从不离身的小摘抄本,忍不住翻开,从随手翻到的一页读起。 太阳进入我的房间。 它有花的瘦脖子。它的头像鸟儿的脑壳。 它抓住我上装的扣子。 仅仅三行的一首无名短诗就叫我喘不过气来;我跪坐在不给人刺激心脏的冰凉的实木地板上,回忆着那时我为何记下这首小诗。我的膝盖下没有地毯。今天和明天的太阳似乎都很大,日照充足,地表就温暖。我在无人开口的夜里感到一阵身处人群却渴望逃离,而同时这心情竟无人可发现的满足,我想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一定会兴奋得无法自持而浑身战栗。 我继续看了下去。 十几年前的东西罢了,但却被夹在厚厚的字典中间,侥幸保存到现在;它躲过了我的断舍离大爆发,逃过被卡卡西的火遁付之一炬,漂亮却脆弱的封面没有染上脏污,铅笔或圆珠笔留下的痕迹也依然清楚整齐。 我没有节约用纸的习惯,背面不写句子,免得对光看时模糊了背后,显得不体面。短诗后的几页都是些带着涂改的计算公式,啊,这是我开始学飞雷神的时候......这是我十七岁的第一个月。 我翻过公式、简笔画,看到一堆质地不同的黄色彩笔。其实时间还是有些威力的,那些当年亮得让我分不清哪个更接近水门金发的黄色已经渐渐褪成橙灰色,最过分的一道痕迹已经泛出棕色,等等......那是被火炙烤过的柠檬汁吧? 我翻过先前的所有纷乱,眼前落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于是我了然地找出一只打火机。淡蓝色的焰尖扫过纸面,我十七岁时幼稚的笔迹渐渐从干净的洁白里浮出,像鸟一样欢呼雀跃地飞到眼睛前面,真实一次伟大的考古行为啊...... 我这样想着,捏着纸页沉默下来。 我们本来就是孤身一人的,形影相吊,彼此隔离。社会是如此耻笑我们,我们不能说出也不能表达出我们的柔情。对我们来说,死亡要比生命更强大,它就像一阵风一样穿过黑暗,毫无快乐地大笑,嘲讽地模仿着我们的呼喊。孤独像垃圾一样将我们塞满,玉石俱焚,肝肠寸断,我们嚎叫着走遍世界,在我们租赁的房间里、在鄙陋的旅店里、在飘零之心的亘古不变的家园里死去。 明明都出自同一个人的意志,或许也有些受鼓励写下的句子,但过去和现在已经太远,我看不清自己......看不清她。这不稀奇,我享受和自己拔河、较劲、互相嫉妒的感觉。这是过去的我狠狠打在头盖骨的一枚钉子,太尖太利,以至于我一试着去回忆和共情,那还未好全的伤口就隐隐作痛,真的能愈合吗?能恢复如初吗?我不知道,但我确信这个标记带着惩罚。一切思想存在于我身上的时效早已结束,我翻看着这本记录了十七岁的川岛梅见的生活和痛苦和爱情的摘抄本,很难不去拔河、较劲、互相嫉妒。但同时,二十八岁的我清醒极了。我知道这只是刻舟求剑,退一百步去说,我和过去的我面临的境遇早已不一样了。对着时间的洪流上下求索没有意义,不管多狼狈也只是白费力气。卡卡西不会再穿着那件和服,合着双手,递给我那年的春雪和新樱,我也无法透过这几页不知所谓的文字看清那个过去的自己。踩在缘侧的人变了,能静听流水数算未来的人也变了。我仓皇地合上本子,呆坐片刻,却发现好奇心竟再次占了上风。 第50章 最后再看一页。我这样和自己说道。 ことごとく桜咲く日も散り初むる 日も待つ人と知られずもがな 我合上本子,突然看到右手拇指下多出一小块颜色。仔细看去,竟是淤血。 从小樱那里拿来的医疗忍术卷轴好像在柜子下面...... 我蹲在地上,费劲地抽出卷轴看了看。掌仙术、活肤术、细患抽出之术......不对啊,一个a级忍术,两个b级忍术?纲手姬是认真的吗? 不过小樱的头脑确实很聪明就是了。 我挠了挠头,决定自学一下好像只对查克拉控制要求较高的掌仙术。活化细胞,以让伤口快速愈合......那么,多大的伤口需要多少查克拉呢?这或许是应该靠经验积累来判断的吧...... 不知道看了多久,被我丢在桌上的通灵卷轴突然“砰”地发出一声轻响,吓得我差点把蜡烛熄灭。是纲手姬的消息吗?这么晚了还在火影楼? 天际线开始发黄,这是今日艳阳高照的标志。星星困倦地眨着眼睛。我记下卷轴的阅读进度,端着蜡烛走近,看到一个崭新的牛皮纸袋。 打开后倒出一堆标记着“大蛇丸”和他签名的复印件,资金支持,存款单,仓库申请,运输许可,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有一张食品合格证和化学材料清单。我莫名其妙地伸手掏了掏,上下翻转的袋口里终于飘出了一张细长的纸条,上面就一行字,笔迹潦草,但显然出自纲手。 这是现存的所有资料,都和大蛇丸的实验室有关,请自便吧。我知道这对你有所帮助。看完后,立刻来找我。 没有署名。我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忍不住读出声来,顺手把阳台门和房门都关上了,但窗帘没遮住外面的景象。这说明纲手知道我的目的且至少无意阻止......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是火影,是这个村子里权力最大的人——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她知道什么都不奇怪。 红从阳台翻进我家的前一秒,我刚好完成了残存的实验日志和实验资金来源的比对。第九份资金是村内的个体户资助,但边上标着的“并未登记,也没有更多详细信息,所有人田中信次郎在大蛇丸被驱逐的前一年去世”的批注不能不叫我多想——很明显,这个田中信次郎替某人做了手套,还被杀人灭口! 紧接着我注意到了一张柱间细胞的切片图样。翻阅记录以来我就知道大蛇丸做过可被称为禁忌的人体实验,还和初代的细胞有关......这张原本是照片的图样经过复印之后变得极其模糊,且原件的大半边都被烧焦,剩下的部分黏在这张罕见的完整日志的右上角。除此之外空白一片,什么记录也没有,边上只带着一个可疑的等于号箭头......我深吸一口气,依然无法平静,只好在心中朝自己发问,同时强调着新的问题:这笔莫名其妙的资金背后到底是谁?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依旧相信红豆的梦并非空穴来风......研究透普通眼球的运行,以便自己有朝一日能真正掌握写轮眼,大蛇丸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在日志里归纳总结了视网膜对查克拉流动的影响、眼部经络走向、查克拉运动轨迹,既然如此,宇智波一族剩下的写轮眼都在哪里? 我想到这里,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没错,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高层对写轮眼的处理,哪怕风声或流言?三代目究竟是那些珍贵的血继限界集中、销毁,以绝后患,还是......我对着装了玻璃的防尘书柜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面孔白如鬼魂的憔悴的女人。我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起自己:川岛梅见,你竟然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或许有部分写轮眼已经流到了大蛇丸的手里,还被用作满足他私欲和变态追求的实验,而正因如此,比起其他的结果来说,这件事变得更不可走漏风声——除了真正的高层,谁还能做事这样干净,这样叫我等管中窥豹者无法寻得一丝线索?! 这并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想他对佐助的态度!还有,止水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只有他被宇智波一族排除在灭族之夜,蹊跷地和九尾暴动扯上了关系? 我头痛欲裂,抬起手背放在额头,希望冰凉能带给我清醒和缓和。就在这时——我以为这是大脑造出的不合时宜的幻觉——我竟然听到了红的声音。她在叫我! 我猛地坐直了,看见她双颊都红扑扑的,如同一只漂亮的鹿,已经自然地推开我虚掩的阳台门,“梅见!” 红兴奋得像一只竖着耳朵的兔子。自从我们一起过了红豆的十九岁生日后,我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了,少女般的神态,或许有些丰腴的成熟的美,然而整个人容光焕发,如同一场新雨后争先恐后地想要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幼笋:黑发红眼的成熟女人在原地转了一圈,带起一阵微风,连头发丝的最末端都洋溢着香槟泡沫般的幸福,“梅见,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她举着手大笑,说出了那个我最害怕但又忍不住同时高兴、解脱、欣慰起来的那个消息。 “这是真的,”她尖叫着,口红花了,灰紫色的眼影淡了好几个度。“阿斯玛和我求婚了!” 爱神居然真的送出了她的祝福。我艰难地咽下口水。“那很好!我可以揍人的理由——很显然,托阿斯玛的福,似乎又多了好几个......婚期定了吗?” “当然没有!或许等战争结束吧?”她飞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我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但是,梅见,我警告你!这次你一定得到场——” “虽然我讨厌参加婚礼,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无奈起来。“我知道了,红。呃唔......太紧了,红!喂!” “抱歉啊,”夕日红松开了点,抓着自己手腕的左手转而搭在我的肩膀上。她的眼睛因为兴奋和喜悦而睁大了,紧紧地盯着我。“你必须要到!” “好,我必须到,我一定会到的!”我快窒息了,但看着她笑颜如常的美丽样子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只是领口下的皮肤表面突然一凉。我愣了下,咦,谁哭了?我吗?可恶! 红伸手抹掉我的眼泪,反手蹭到了衣服上。“还有一件事......” 先是求婚,然后再是什么?我不动脑子都能猜到她要说的话! 所以我已经开始害怕了。“等下,别告诉我你已经——” “我怀孕啦!” 第47章episode 47 episode 47 我、小樱,以及暂时被称作大和的天藏三人面前放着一叠扑克、三堆瓜子,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三张牌。 须佐之男和奇稻田姬已经被挑出来了,这个游戏的规则是如果觉得自己手中牌的点数总和最大便可下注,如果符合事实便赢钱;不符合事实就输,筹码被实际上点数总和最大的人赢取。 因为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春野樱又是无辜的非社会人,我们决定用卡卡西带来的盐炒瓜子当筹码,三人共三百颗,瓜子被输完就意味着输掉游戏。 这是大和想出来的玩法。因为他是个病号,所以我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前几局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被冷静的小樱和平静的大和衬托得斗志昂扬,总是没轻没重地叫板。反正当牌被抽完时战局就已经是个定数,于是我一次下注两颗,竟然有输有赢,陆陆续续地赢回了瓜子,最多约有一百二十颗——大和原来是那种会一下子上头的人吗?好可怕! 大和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牌,顺便纠正我。“我并不是,请别当着小樱的面瞎说。” “哈哈!”小樱尬笑。 “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我笑嘻嘻地,“不过也可能是只针对你的被动技能哦?” 大和冷酷地瞥了我一眼。“五颗瓜子,我大!” “啊!”我们跟着下注,然后掀开牌。 我的点数是22,小樱的点数是18,大和居然有40! “嘿嘿。”大和得意地看我,似乎是挑衅。 我不动如山。“哼!” 为了防止赌局无休无止地维持到晚上——小樱还要接受纲手大人的特训——我们一致同意,多加一条新规则:每次的筹码不可以低于十颗瓜子。 “反正玩的还是运气。”我耸肩。“我不可能赢的。” “不要这样想嘛,”小樱下意识地反驳我,“失去信心的话,才是真正开始输的时刻......” “好耳熟的话,”大和皱了皱鼻子,“啊!好像出自那个——slam punch!梅见桑,你肯定看过的,在木叶第一漫画杂志上连载过的那个......没想到小樱你也看过啊。” “这是很出名的漫画啊。”她答应道,“不可能没看过的!” “小樱也到了看漫画的年纪了吗?”我仔细地抽牌,仔细地加减,仔细地思考,“我当时也喜欢这类热血的漫画呢,很给人勇气,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克服,并在最后狠狠地给自己讨厌的人一巴掌,然后成为某个万众瞩目的角色......” “language。”大和屏息凝神地留心战局,已经蠢蠢欲动了。“有人要叫牌吗?” 第51章 “诶诶,樱还在抽。” “啊,抱歉。” “别急,知道你牌好了。”我好整以暇地笑。“我现在可是信心满满啊,不会输给你的!” 小樱有点害羞地抽完牌,不再说话了。 见此,我反而有些好奇,于是主动挑起了话题。“你喜欢少年漫、少女漫,还是那种阴暗的漫画——很吓人的那种?” “不好说,”小樱谨慎地措辞道。“情节合理的都不错,但太恐怖的还是算了!” “我来了——”大和低喝一声,压低眼睛,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堵上我的全部!” “噢,想骗我一下子输个精光吗?”我了然,“我堵十颗瓜子。估计你的牌确实很大......42?” 大和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这样!” “推理小说看多了,个人习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打哈哈。 打发掉十分钟后,第一个输的竟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和。 “噢——”我幸灾乐祸,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气氛到了,此处无声胜有声。 大和打开纲手拜托小樱带来的甜品礼盒,郁闷地放在桌上,像仓鼠一样双手捧着一片带着核桃截面的吐司吃了起来。“要吃自己拿。” 我在摸牌的间隙看去,除了两袋棕色的吐司之外都是纸杯蛋糕。 于是稍微谦虚了一下,露齿一笑,标准灿烂。“这怎么好意思。” “那你别吃了?”大和朝我手里的牌看去,意义不明地向小樱展示敌情。“哇——” 我脸上的笑容不改。“那不可能哈。” 正在伸手拿牌的小樱“扑哧扑哧”地笑了起来。 大和突然诡异地僵了一下。“小樱?” “嗯?”我也中断了脑子里的思绪。 “没什么——”她脸红了。“就是感觉梅见老师你和大和上忍相处得很融洽,很羡慕罢了......” 虽然声音越说越低,简直细如蚊蚋,但不妨碍我清清楚楚低听到,并浑身起鸡皮疙瘩,谴责地看向了大和,仿佛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快解释啊!” “啊?”正伸手去拿第二片吐司的大和呛了一下,因为我理所当然的态度。“你要我解释?解释什么?” “你的幽默感呢?唉!”我恨铁不成钢地收回目光。“小樱,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被告白了?嗯......这次我堵十五颗瓜子!” 决战赌王之巅! “......不是被告白......那我也十五颗瓜子吧!” “你喜欢谁?”我没有期待她回答,而是飞快地补充。“先说明一下,我和大和桑只是关系略好的同事、普通的异性朋友、同村的忍者、互相认识的成年人,这几类关系中的某一种而已。” “为什么突然用敬语?!” 小樱“哈哈哈”地笑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在嚼吐司的大和。“但总感觉很有默契呢。” “和任何人待久了都会有默契,这就是成年人——我们已经失去和同伴磨合的机会啦,当然我和大和之所以......”我挠了挠头。“可能相性比较合?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加起来只有14点......”她懊恼地垂下头。“我输了。” 我拿来小樱的瓜子,听到她细声细气地疑惑道。“不提相性不合的人了。如果有两个相性很合的人......却无法见面,所以不能培养感情呢?” “实在很喜欢的话,就算是神秘的宇宙也会来帮忙的。”我不假思索道。“但我劝你还是算了,因为会很辛苦。” 小樱若有所思地伸手摸牌,绿眼睛在病房的顶光灯下闪闪发亮。“啊......” 我看着她稚嫩的面孔,神使鬼差地补充了一句。“女生永远要先让眼前的自己幸福,而不是总希望那个假想中的自己幸福。” “假想?” “是那个吧,”许久没有开口的大和突然出声道。“你想说的,是‘如果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我会不会更幸福呢’?以前的我也这样想过,不过,”他断掉话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非常温和而坚定,不是往常面对我的那种僵硬或面无表情,而是宽容中混合着希冀的某种神色,“把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可能性这种不能指望的东西才是万恶的根源,摧毁人勤劳的恶魔;当下的你就是最好的你,小樱,不必烦恼,不必犹豫,你必须认同那个无法变成其他人的自己。” “大和上忍,”春野樱睁大了眼睛微笑着,她深受感动和鼓励。“您说得太好了......梅见老师,大和桑,谢谢。” “但不要随意投射期待啊,特别是对看起来很靠谱的成年人。”小樱抬头看了我一眼,放弃思索,在大和的提醒下翻开了手里的牌。我玩心大发,看了眼大和,他竟然正紧张地瞪着我,无神的眼睛里是警告?还是......“比如——这次就堵上我全部的瓜子好了;小樱,我玩弄男人的经验很丰富哦,你随时可以来请教!” “诶、啊?”其实春野樱并不是两年前一无所知的忍者学校毕业生了,她对此甚至有些激动,当然其中更多的是好奇。但针对的是故事,而非实战技巧。 然而大和已经开始拍桌子了:“language!她还是个孩子!梅见!” 我投降。“9,我输了!今晚是小樱的大胜利!” * 在普通的忍者和村民看来,这个冬天或许比往年冷了一些。只不过需要多些衣物御寒,多些燃料取暖,围着被炉剥橘子、看电视,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烛光永不熄灭的火影楼,那是一个圆而通体火红的建筑。其中有掌握村内一切人性命、被赋予保护所有人职责的火影、暗部、能力不同而各司其职的忍者,比如各个方面的首脑和掌握战略情报的谋士。这里是村子的最北,背靠雕出历代火影头像的土黄岩壁,面朝四季交替轮回中安稳幸福的全村。纲手姬时常扶握着风中的栏杆,在团藏的动向被传回后,站在这里,或许喝茶,或许喝酒,思索下一步对策和现在的忍界。战争吗?和平吗?晓在蠢蠢欲动,带着九尾人柱力的自来也传回情报说,他们的目标或许是人柱力,又或许不是。目前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大概吧。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如今仍然对火影之位蠢蠢欲动、不肯放弃的团藏......毫无对来之不易的和平的怜悯之心,仅因为一人的贪欲,他竟拼尽全力期待着灾厄的到来。纲手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愤怒着。蠢货。好胜的男人,愚蠢的老男人。 除了轻视生命外,团藏时不时显露的傲慢又总是让她想起那类在不属于自己的光辉时刻不情不愿向别人送上祝福的男人——而且,只是男人。大蛇丸和自来也或许因为实力认可了自己,却并没有......在某些时刻,在她发觉自己必须强调自己行为的正当性时,在她发觉自己不得不按照习惯被认可的女人的样子说话时......那类情绪......那类规则......明明在战斗时每个人只有一条命,但女人的身上却被加上了不同于男人的重担。这是不公平的安排,却没有人提出异议。啊,也有实力高强却不合群的女人,她们往往长鼻狭目,方脸阔额,不够动人,不够漂亮,不够惹人怜爱,于是一种奇怪的,隔绝了她们的氛围便产生了。可以被当成男人出力,却依然不是“男人”,她们没有在集会时插嘴的理由,也没有直接拒绝某些东西的权力。是了,这回到了她一开始观察出的结论。她们不合群。纲手察觉到一丝隐约的不妙,好像一件坏事发生了,早就发生了,发生了许多次,只是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她确实是幸运的,身为千手最小的女儿,地位尊贵,又继承了母亲的姣好美貌和祖父的雄健体格。为什么那些打败了许多男人的女人被排挤了?只因为她们容貌的不起眼吗?但那份超过了大部分人的实力却是不可忽视的打眼啊。难道,不强迫自己继续保持这份带着重量的美丽之后,她也会被视为一个无法服众、无法得权、无法被看见的存在吗?女人是天生的权力绝缘体吗?不是的,只是她们被过早地排除了,如同自然地避开一个水坑,为了不在走路时弄脏鞋袜和裤脚。而这个水坑还是温顺的,漂亮的,不会动的——否则,根本无法被保留在路上,也没有被看见的机会。在人生的最近十几年里,纲手才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个道理,即身为公主的自己早早失去了看见更多普通人的机会。尽管她未曾轻视过任何一个女忍。有忍者的职业特殊性,却也有她隐隐的不服输和争强好胜之心在作祟。犹记祖父在时,曾笑看她以比男孩更野蛮的体魄和气势于战斗中取胜。然而,在和男人打架时,仅凭这点是不够的。赢时,他们很正当;输了后,仍然有让所有人轻易相信自己能东山再起的能力。没有人给女人以多余的期待,即使她们已经站到了那个同样需要付出代价和痛苦才能达到的地方。纲手逐渐发现了这点,并决心靠自己扭转局面。团藏,你这个老不死的有没有这样想过我呢?她突然感到一瞬快意。我是木叶最后的公主,也是第一个堂堂正正站到你对立面的女人!我会打败你,却不羞辱你。知道吗,团藏?是你自己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第52章 纲手拿起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薄,透;字迹,印戳......这样看来,毫无疑问是团藏的亲笔。大和在任务的途中受了大伤,需要疗养。信纸被放在卷轴里,封印了无法熄灭的黑炎,安静地燃烧着,簌簌的响动如同一条穿行在草丛中的蛇。除了普通的遁术,她别无防备,也无从防备,所以刚一切开防水的封口就烧伤了半根小指,伤口里残破的血肉蒙出热灰和辛辣的灼烧感,纲手大惊,却发现这从火焰并无蔓延的趋势,像被盛在碗里的水......谁说纸包不住火? 她忍着疼痛观察了一会儿,才用出封印卷轴,再召唤出蛞蝓疗伤。 追着大和的九名根部是中途赶来的,说明团藏早已察觉了自己。那些几乎可被看作证据的手信早已化成了灰烬,也连着火焰被封印进卷轴。就算没有被毁,仅凭这封信也无法说明什么。她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内容,而团藏最善于搬弄是非。这封被截下的信什么也不是,如若贸然出手,自己不仅无法压他一头,反而会失去先机。她冷静下来,决定按兵不动。想要联系大名的人不只有她,这就是大和带来的唯一的情报。 纲手喝了一口茶。或许这只是其中一封。“梅见!” 在大和之后,我也被指派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 “如果你能成功回来,我这一年多来的所有努力或许就会有个分明的结果了。” “雾隐村?”我茫然了一瞬。“您不是一直在关注自来也大人传回的、关于雷之国的情报吗……” “攘外必先安内。”和寻常的上下级关系比起来,纲手愿意对我多说几句。“还有啊——你,一直不把卡卡西当成同伴吧。” 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重新戴上面具。“为什么会这样说?” “果然啊。”纲手收回目光,冷哼一声。“小鬼就是小鬼。” “是卡卡西吗?”我感到一丝不快。 “别小瞧忍者的洞察力哟。”她抬起毛笔,略一蘸墨便开始整理笔尖。“特别是那些活了很久的忍者。” “纲手大人......”我对此无话可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那么,鸣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村?” “这倒不急。”她看着我。“他们正和自来也从前结下的盟友待在一起。” 我挑眉。“比晓还要强吗?” 她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起了那个因线索被掐断和没有空余时间而止步不前的调查。“所以......快要结束了吗?” “说不定吧。”纲手重新拿起文件。“自来也的另一个部下会负责接应。红头发,皮肤很白,特征大约如此,你到了就会知道。” 回来后,我又能在纲手处拿到什么样的权限呢。 我咬了咬牙。 ......能回来再说吧。 风之国沦陷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执行出村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被难缠的风遁绊住后,我不得不解决了那个拼死追上来的根部成员。 带着胸甲的男人被我捅穿后脑,掉进了一户无人居住的天井里。 我做了个查克拉记号,以便纲手派来交接的人员查找处理。 明明都带着一样诡怪而扁圆的面具,也是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因为效力的人不一样、心中的道路也不一样,不得不在碰面的瞬间就变得水火不容么。 我垂下眼睛,不断自我催眠,向前,向前!我催动各个飞雷神印记,持续缩短着自己和火影楼的距离。 但在某个灰色的瞬间,我听到一丝刻意而僵硬的风声。 加入暗部的这几个月来,月亮不再眷顾我。虽然获得了写轮眼,命运依然冷面冷心,似乎并未因此而对我多加照拂。虽然有用,但有用在杀人上,何必念叨自求多福,只要不堕入杀人道,如何都好! 我亮出写轮眼,定睛看去。 很薄的边缘,自如地在空中飘飞着。我对此多加辨认,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纸片尾随。 转身时,莫名心悸了一瞬。因为这个异动,我才愣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决意继续战斗的决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纲手看来,只有我是可信任的,或许间谍并没有被除完,或许昨日的人员变动再次叫纲手姬变得多疑。 “还是追上来了吗?” 目光落到带着某人特有的鹿角的面具表面,我大惊。“你是!鹿队?!” 鹿队只戴了半张掩住眉眼和额头轮廓的面具。我不知道这是她进行了改装,还是下半部分被战斗时的攻击削掉。照理来说,面具都是从中竖着碎掉的......月光下,她的面目被一分为二,上黑下白,极其诡异。“是我。” 我松了口气。“是你。” 她抿着嘴,问我话时的口气很奇怪。“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月亮咯——瞧,上弦月。”我镇定下来,发觉她在紧张,而这很少见。“怎么,你也是么?” 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她和我一样,也一身战斗装束。披风脏了角、刃具包半瘪,脸上沾了由击打而扬起的尘土,看起来与我在更衣室中所见不同,并不是那副冰清玉洁的领导者模样。 “不,我并不是。” 我听到她这样说,把苦无握的更紧。“那么......” “请继续吧。”她后退一步,半个身子竟然隐没在空虚中。“我只是以为,这里有人遇到了危险。” 我更加奇怪,结印准备释放风遁,因为现在的她实在很可疑。“你在做什么任务?” 鹿队伸手捂住面具,稳当地回答了我。“什么也没有。” 然后,完全消失在了隐约要再起的风口里。 只有一张洁白的纸片,重新落到了我脚边。 她的气息被抹去了。 我感受着环境,无法继续挪步。 同时,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鹿队走得很彻底、很干净。 比起杀招的阴险狠烈,将最难的全身而退之计用得这么顺利而狡猾,才更叫人忌惮。 第48章episode 48 episode 48 “今天的天气真好。”天天抬手遮住眼睛,语气轻快了些。 小李低着头,正在认真地调整绑腿。第三班在凯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惯用的三号训练场,头顶是秋冬时一下子懈怠下来的懒洋洋的太阳,脚下是一年四季都绿意如常的茵茵草地。 我送走急着和未婚夫去喝早茶的红,想到和凯说过要来检查天天的学习进度,但前一晚透支了睡眠,现在不得不抽出几个小时来紧急补觉。 所以我再次见到天天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准确来讲,下午两点半。我一觉睡醒,躺在行军床上半梦半醒,嘴里好像还有点奶油蛋糕的甜味,但没刷牙就睡觉的恶果就是口气反噬;同时我精致美丽的阳台上多出了一只笨重的乌龟,带着凯独有的傻气和幽默正盯着我看。“凯和他的学生们正在休息......” 我秒懂。“好的我现在就出发,不会耽误第三班进度的哈。” 乌龟缓慢地点头道。“他们的确在准备一个月后的中忍考试。” “风之国和木叶联合的那场?”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天天规划一下特训? 他没回答,“砰”地消失在了一团白烟里。 我飞快地梳头穿衣,刷牙洗脸,临出门才想起自己没吃午饭,但神奇的是居然没什么饥饿感。 到了练习场的大门后我举目看去,在另一头的树荫下看见四个小人。 “凯老师!绕木叶五百圈的修行对我来说完全没问题!” “李!”凯很感动,“你......” 正在闭目养神的宁次神色一凛,在睁开眼睛的同时狠狠把队友的脑袋往左一推! 正这么兴奋地大喊着的小李刚想发作,就看眼前的树干上多出了一把苦无。 要不是宁次,他那颗正处在投掷轨迹上的脑袋就得开花了。 “不愧是你啊,宁次!”他流着泪道,“谢谢!我感到了好强大的队友爱!” “哼。”宁次没说什么。“下次我可就不会再出手帮你了。” 凯很尴尬。“李,作为忍者绝对不可以没有警惕心啊!” “还有反应力。”音速不可超越。下一秒,许久没见的川岛梅见堂堂登场。“哟,小李,很有元气;哟,宁次,反应很快;哇,天天......” “练习本,额外的练习本,《空间计算训练1》,《空间计算训练2》,笔记本1,笔记本2,笔记本3,”她动作飞快地打开背包,倒出一堆叠在一起的书本和几支墨管长度不一的黑色圆珠笔。“都完成了哦。” “很好,”我突然发觉了做老师的爽点。“跟我来吧。” “我先走啦,李、宁次!”天天很懂事地收拾好包,站到我的背后。 凯朝我点了点头。“过会儿见。” “还是甘栗甘见吧?”我“啊”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宁次和李也跟着来吧?” 他们俩呆呆地点了点头。 其实宁次没小李看起来那么呆,但他不讲话,所以显得木讷,可能因为白眼造型独特,滴溜溜的眼仁太大,看起来空空如也,并不是目空一切,但里面要么全是你,要么什么也没有。我移开视线,宁次才不再僵硬,他动了动脖子,像黄昏时分的警惕的小鸟。“什么时候?” 第53章 “不好说。”我挥手。“总之,等会见啦。” 我翻过天天的笔记本,满意地合上。“不错,不错。那么休息一下,等我吃完泡面再开始下一阶段的教学。” “师父你没吃午饭啊?”天天顿了一下。“可惜我的饭团吃完了......” “没事,对付一下就行。”我端着杯面,现在才有时间确认口味——鲜虾鱼板,清淡! 然后起身去接热水。 而天天正坐在行军床上,仰着头打量我满满当当的书柜。“老师,你怎么有这么多书?”比起惊讶,这个句子可以被延伸为“做完任务竟然还有时间看书”“上忍的任务金真了不起啊”“话说这个爱好很少见呢”之类我听过无数回的问题。 忍者的刻板印象确实很可怕也很呆板。我坐回到书桌前,用手盖着碗口。“买的。钱太多,花不完。” “真希望我能快点晋升上忍。” “然后买书?” “然后存钱啦,”她不自觉地嘟嘴看我。“我想从家里搬出去,证明自己的独立!” 我挑了挑眉。“很荣幸,我应该能在教会你飞雷神之术后替你做见证。” “这个术这么强啊。”虽然早就有预期,但天天的反应很诚实,我不意外。 “四代目亲传,你说强不强。”我竖着眉毛训她。“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真理!” 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短促地“啊”了一声,“比‘绝对防御’还要......确实呢。”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尝了一口面,终于想起一个被我忽略的问题。“对了,我上次是不是留了个问题,那就是‘数学和飞雷神的关系’——天天,你想到答案了吗?” “想到了。”她凝重地点了点头,神色严肃,仿佛如面对敌人时的“终于来了”。 “嗯,那就说说吧。” 天天谨慎地开口道。“首先,精通数学可以帮我熟悉这个术的效果。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瞬身术就是确定了两点后进行快速移动,但只能直线,也就是在‘当前的世界’里移动,如果两点之间有阻碍,就只能用无视客观距离的飞雷神之术......” “讲得很好啊,天天。”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这是你总结了瞬身术的特点后的猜测吗?” “差不多吧。”她拿出笔记本,朝我展示其中一段摘自忍术大全的,对瞬身术的定义。 “哦。”我明白了,看了眼汤底,发现里面只剩下碎面条。“请继续吧。其次?” “其次,”她呆了一下,“等会,让我想想......其次?诶,师父,我的思路好像被你打断了。” “是吗,”我心无旁骛地吃面。“那你得继续加油了。” 天天想了想。“噢,还有,虽然这个术和距离无关,但计算速度和加速度的公式有助于我更好地理解敌人。理解敌人之后......” “其实就是为了在高速运动的战斗中杀死对方而已,没什么难理解的。”我抽出一张白纸,示意她站到我边上,开始讲解。“为了方便理解,我会接着你对瞬身术的理解讲下去。” 天天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狂点头道。“嗯嗯!” “如果瞬身术是对‘直线距离’的初级实践,飞雷神就是只标记两点,然后以一种超出三维的方式跳跃到目的地。” 天天若有所思。“所以可以避开直线上的伏击和危险?” “是这样的。”她的脑袋也蛮灵光的嘛。“每个忍术都需要载体,也就是结印,但飞雷神不用。知道为什么吗?”我拿出一支苦无,把凹凸不平的部分展示给她。 “因为那个标记就是术士的印记?!” “没错。既然你明白了发动的细节,我接下来会继续就着飞雷神的移动说下去——听好!”我看天天比较快地理解了前面的概念,用笔点了点空白的草稿纸,准备再接再厉。“一维是点。”我戳出一个圆圆的黑点。“二维是点和点的总和,也就是面。” 我朝她抖了抖草稿纸。 “啊!”天天眨了眨眼。“确实呢。” “三维是高度、前后等不同面的总和,也就是立体空间,比如我的书房就是个六面体。”我紧接着问道。“跟得上吗?” “请先讲下去吧......” “如你所愿。”我挑眉。“四维则是无数个方向的叠加,俗称时间。从移动方式上来看,飞雷神已经脱离了已经脱离了三维的上限,所以的确是瞬身术的进阶。” “时间?!时间原来有很多个方向吗?”天天捂着脑袋。“嗯......” “是的,不过目前的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方向。放心,理论知识其实不算很重要,而且我以后还会再和你解释的。”我一看她痛苦的样子就知道这题超纲了。“我今天的目标就是让你稍微——明白一点飞雷神的概念,然后再......” “懂了懂了!”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 我露出了第一次为凯办惊喜生日派对时朝他打开礼花筒的表情,简单来说,就是尽全力挑起眉毛、抿嘴微笑、瞪大眼睛,等下巴僵住后再一动不动地讲话。“然后设计一个属于你的印记!” “哇哦,”天天沉思起来。“师父,可以再让我看一下您的印记吗?” 我大方地递了过去。“我的印记也是由我的老师,也就是四代目,帮忙设计的。” “只是凸起?还是说以绝对的高度差距为模具,更方便批量制作出有印记和飞雷神效果的忍具?唔......” 我没有打断她的思考,只是补充道。“也可以用手直接留下标记。” “方便偷袭。” “是的。”我不置可否,其实飞雷神是很需要使用者灵活变通的忍术,这点需要她在实战中慢慢体会。“对了,天天,你知道为什么印记要标在苦无上吗?”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反问。 我微微一笑。“等你能用飞雷神打到我再说。” 天天把苦无还给我,脸上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好了,”我捏着五张纸片,看向站在天台边缘的天天,“我已经把飞雷神的基础标记叠到你惯用的通灵术式上了。试着提炼查克拉吧,如果能一次成功的话——” 她“哎呀”了一声,摔了。 怎么和我第一次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但天天在我的陪伴下重复试了几次,甚至借助了通灵卷轴,都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显出疲态,似乎已被消耗了大半查克拉。 “好了,下次继续。”我赶紧叫停,把纸片塞给她。“忘了说了,飞雷神对查克拉的消耗可不小。” 天天扶着我的肩膀,神色有点失落,“或许,我没有足够的查克拉量?” “笨蛋,这才到哪啊!不要为自己太弱找借口!”我心想可能是吧,但正常忍者的查克拉量是绝对可以熟练掌握飞雷神的,而且至少能做出三次完美的中距移动。 “哦哦......”天天惭愧地低头。“说的也是呢。” “你对变化后的术式标记不够熟练,对查克拉的控制也不够精细。” 她愣了一下,但看起来有点开心,脱离我的搀扶,直接站稳了。“我会加油的!” “必须加油啊,不然学不会的!”我看了眼渐渐染上金色的天空和通红的火烧云,“今天辛苦了,那些点、面啊;空间、时间什么的,果然很难懂吧......去吃甜品吗?我请客。” “诶——被发现了。”她试图反客为主。“但我依然收获颇丰噢,还是我请客吧,师父!” “这是我和凯的约定,既然碰巧,你们就一起来吧。”我把头发别到耳后,感受着风向。西风?“反正也没有请过你们。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下次请我吃拉面就好!” “但是,居酒屋的那次......” “那次啊,嗯,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是凯。”我摸了摸鼻子,“嘛,别的不说,你比我乐观多了。加油啊,天天!我对你的期望一点都不低——成功掌握飞雷神,然后打倒一切吧!” 她黑亮的眼睛里映出了漂亮的灰紫色云彩,无异于一副精心绘制的油画。“我会的!等我练成飞雷神,什么宁次什么苍蓝野兽木叶猛兽都不是我的对手啊!啊啊啊!” 我比出了大拇指。“这个气势非常好,很有我当年脚踢你凯老师、手打第七班卡卡西的风范!” 我和凯默契地要了抹茶冰,接着起身去自助。 唯一的区别是我的冰沙杯里浇了极其过量的红糖水和洋式彩色糖霜,他的简简单单,只额外要了一个奶油味冰淇淋球。 凯班的三个小孩似乎见怪不怪了,但我还是解释了一句。“冬天吃冰是对意志的磨练!” “而且是个长久的约定。”凯呲牙咧嘴地补充道。“啊,青春!” “凯老师,我刚刚似乎听到了某人牙基底发出的哀嚎。”宁次面无表情道,对着菜单要了最简单的红豆汤。 第54章 天天弯曲手指,顶着自己的下唇。思考结束。“白玉抹茶红豆汤和三色丸子。” “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小李受到启发,“我要糯米丸子搭配红豆汤,以及甘栗甘的招牌焦糖布丁!” “抄袭!” “为了更快乐地填饱肚子而已!” 我和凯旁若无人地聊天。“阿斯玛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阿斯玛?”凯去挖冰沙的手停在空中。“他昨天就出村子做任务了耶。” “任务变多了么......村子渐渐地恢复了呢。”我心中立刻有了考量。“我还以为阿斯玛会让第九班准备中忍考试。” “他们可能参加明年的第二场考试,然而我们第三班的青春可禁不起等待啊!”凯没有过多地在意。“梅见,你呢?你好像没有前几个月那么忙了?今天还能抽出时间给天天特训。” “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我尽力不去想纲手的话和围绕着大蛇丸的各种推断。“我接下来有一个出村任务。” “什么,”凯震惊地转头看向我。他知道我自进入暗部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木叶,所以这个任务一定非同寻常。“出村?” “是的,”我沉重的点头。“出村......” “去哪个国家?”小李舀起糯米丸子,找到了插嘴的空隙。 “笨蛋!说不定是机密任务!”天天在桌子下打了他一下。 宁次眯了眯眼。“如果是机密任务的话,为什么你能说出来,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凯并未在意这些。他思考片刻,只是继续问道,“那么,你来得及赶回木叶吗?还是说这次新年......我们不能一起过了?” “不好说。”我神色严峻。“凯,别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宁次沉思。“不连带着一起警告听力正常的我们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我轻飘飘地扫过对面神色各异的三人,他们被我一震,立刻僵在原地,成了一动都不可动的木头人。“你们的人头很好拿。” 凯被突然给自己学生上强度的我吓了一跳。“梅见?!” “啊~”我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忽略正在冒冷汗的宁次、天天、小李,扭头便朝凯提出建议,“凯,你是不是要加强对他们的杀气训练了?” “梅见老师,您真是用心良苦啊!”小李痛哭流涕道。“呜呜!” “什么鬼......”宁次心有余悸,“谁会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放杀气啊!” 天天则陷入了诡异的思考。“总感觉嘴里的食物变好吃了呢......这就是劫后余生的甜美吗?” “虽然总感觉是你的杀气又变强了的原因,不过我明白了。”凯沉重地看着我的眼睛。“那你什么时候吃蛋糕?” “不好说,算了吧。”其实对我来说这类措辞往往意味着“坚决不要”或“no,thank you”。“我戒糖了,听说这样能活得久点,要不你也试试?” “梅见,你忘了吗?我只会在陪你散心的时候配着气氛吃些甜品啊!”凯的笑容往往伴随着他的闪光大牙。我突然回忆起红豆的感叹,皮肤表面涌过一阵不合时宜的鸡皮疙瘩。“算了,那我只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吧!宁愿早些,也不迟到——青春的烈火可是有时限的。” “烈火?指上次的爆辣咖喱吗?”我撇着嘴,想起那个香肠嘴迈特凯,“嗤嗤”地笑了。“你最爱吃咖喱了......” “生日?!” “完了,我没有准备礼物......” “师父可能也没期待过我们的祝福吧?” “天天......你把那女人叫得好亲密。” “哼!梅见老师本来就是我的师父!” “礼物的话,就等你回来再说吧。”凯放下勺子。“啊哈,这次吃得更快些的人是我。” “好吧,你赢了。我会准备那个的。”我平淡地答应下来,但迟到的礼物却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感到一丝不对劲。“照理来说......祝福和礼物不应该被一起送出吗?” 然而,凯看起来异常认真,他坚持道。“等你回了木叶我再把礼物给你。” “冰沙太凉,我还是不吃了吧。”我拖长声音“嗯”道。事情说完了,我得回去做点出村的准备工作。“回见?” 他再次对我展现出了那个永远让人心安的笑容。“请早去早回!” “孩儿们,账已经结好了,我们下次再见。”我抛了个飞吻。“天天,记得坚持练习——拜拜!” 凯看着自己面前的冰沙杯,空空如也。 而另一个冰沙杯则已化成几乎和杯壁齐平的汪洋。 他沉吟片刻之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梅见!我实在是输给你了!” “凯老师,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输了?” “我似乎就没有赢过啊。”平日健谈的迈特凯莫名只回了一个更莫名的句子,接着跑到甘栗甘外的路边,开始了每日雷打不动的马步修行。 除了李的摸不着头脑,第三班剩下二人集体陷入了头脑风暴。 宁次把刚刚的诡异气氛和诡异对话全部细细梳理了一遍,看着这个大条的女人在答应了如同表白般的句子后还能自然离开的背影,惊悚地傻在原地。 天天则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亢奋:师父!我一定会加油的!木叶的苍蓝野兽就由我来打倒! 再次感到一股杀气的小李:“咦,有人开了制冷吗?” 宁次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己那个永远处于脱线状态的队友。“笨蛋吗?现在是冬天!” 第49章episode 49 episode 49 宇智波佐助没有写过信,倒在进入忍者学校后收过许多带着奇怪香味的粉色信笺,纸上大多是来自一些陌生女孩的幼稚恋慕,所以也没有被记住的必要。当时的自己,似乎是很高傲,很冷静的人啊。佐助恍惚了一瞬,突然想到鸣人嘴角的破口。这小子总是很激动,在终结之谷的水面上,竟然主动咬破嘴角,用血来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但即使这样做了,他们最后依旧大打出手了,不是吗? 真是莫名其妙啊!他烦恼起来,因为自己脑中无法被控制的遐思。因为无法控制,所以才会在今早突然想起那个女人吧。然后,理所当然地记起她的嘱托,除了写信,还有什么别的吗?没有了。但,写信?他要写些什么? 佐助坐在桌前,盯着自己面前的纸。白,净,如那晚莹莹的月晕,木叶医院是个常年经费短缺的机构,床单一洗就变得又滑又薄,暴晒或烘干后又硬的像纸——然后拿到后勤处缝缝补补一顿,似乎可以再用一年。幸好忍者并不畏寒怕热,但这样一来就极其滑稽。他放松了点,发觉那晚的月光似乎重新洒进了这个难见天日的小房间,照得一切清晰敞亮,似乎有大雨后惯有的清爽。然而他其实早已忘记了那时候的对话,连告别的语句都无法详尽地记起。之所以每次回想起的句子都大相径庭,究竟是因为再也没有看到过同样的月光,还是自那以后的一切都不再一样? ......写信......写什么?又有什么好写的呢...... 握了笔,才发觉连催动笔尖出墨、写划都很难。 原来,很难。 他索性对着一字未写的空白纸面开始发呆。大蛇丸需要钱,基地的实验体,实验,药师兜,还有他自己,所有人都需要钱。幸好会杀人的忍者不愁吃喝,大蛇丸常常派他出去做任务,美其名曰历练,拿到钱后又分了他一些。如果是历练,其实师父的收获才是大头。大蛇丸本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又活了那么多年。袖管里带着蛇,身边全是蛇,连通灵兽也是蛇。佐助也记得他眼角内几乎蔓延至鼻翼的紫色印记。说不定,大蛇丸已经成精了——蛇精,咦,为什么他会有蛇精多为妖冶苍白的女性的印象?啊,这是那个女人曾讲过的故事吧...... 总之,这些纸是自己在外出执行任务时买回来的。忘了问价格,拍出钱后竟然拿到一大叠被仔细捆扎好的青绿纸页。这太多了,多得已能叫人无端发怒。但身为少年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再开口退回多余的部分了,于是只好收下这些普通的纸张。听到他是要写信,店家很爽快地送了一小袋规整而制式熟悉的信封。纸么,既然是一次性买的,当然都一模一样。最平常的款式,易折却不柔软,摸起来有熟悉的手感。佐助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伊鲁卡曾分发给全班的作业本。有什么好想的?他连忙举起纸,对着火看了很久,差点投进去当柴烧了。想了想,终究没有。纸并不透光,淡淡的草绿的光下变为透出橙黄的淡灰色,还带着压印时的工艺痕迹,边角切割得齐而整,直而润,没有扎手的毛刺,清爽利落。这或许代表这些纸的成色不错,反应过来后,佐助下意识地有了动作。他飞快地把信纸和连带着的信封塞进了空间卷轴的深处。他不知道这是一种畏惧,也是一种被压抑的渴望。从那以后,佐助再未记起这些花钱买来的东西。 他太忙了,也太累了。闭上眼时若没想到宇智波鼬就是当日的新招式和一片混乱的雷光。闪来闪去,蜘蛛网一样粘连在视网膜的黑暗里。怎么说呢,差点毁灭了木叶的大蛇丸是个很好的陪练和授业者。可惜佐助已经有了自己的道,并不需要什么神神鬼鬼的长生道或者蛇精道。 第55章 伸手拉抽屉时,他总记起旧时家中的碗柜、橱柜,或许还有妈妈系着围裙的熟悉背影,然后才下意识地感受到这张工艺原始的书桌的关节之迟缓。大蛇丸的居所是潮湿的,黑暗的,说到底这蛇精男才不管人类能不能适应。在他看来,能做实验、能养蛇的地方就是好地方,就算是地洞也无所谓。 所以佐助不得不跟着住到了地下,走廊内点着蜡烛,火苗阴恻恻的,几乎能烧着上方垂下的胡须般密密细细的树根。晾不干衣服,伸手不见五指,一翻身压死一条蚯蚓一只蟑螂,佐助忍无可忍地摸了个初级结界术的卷轴,放了个蚊帐似的结界,才解决了床上的蛇虫问题。 抽屉里空落落的,只放着一个方正的油布包裹,绕着拧好的麻绳,却没有系紧,纸张重合的地方微微翘着,带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边上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优惠券和颜色各异的干花。都是某天凭空出现的,应该和她的空间忍术有关。 佐助随手放了个火遁,将墙上的一排蜡烛全部点燃。 他的影子被火光投到了单人床靠着的墙面上,无风自动,微微地颤着。 对着霎时明亮起来的桌面,佐助终于伸向那个似乎早应被打开、却一直被搁置在角落里的包裹。 连这张油布纸,都是药师兜在一年前拿来的了。 据说是方便保存柔软的衣物不被地洞的水汽濡湿、发霉。 当时,自己下意识想到的—— 那条短小的睡裙被捏在他多长了许多茧的手里,依旧滑溜得像鱼,仿佛下一秒就会游走、跑开,就像那个女人,不安稳,还总是渴望自由。 那个所谓的“印记”还在吗? 佐助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条怎么随意揉捏叠起也不会出现难看褶皱的裙子,突然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 是药师兜。“佐助,大蛇丸大人说雾隐村的人快要到了。” 是要自己现在去准备的意思吗?“什么时候到?” 他隔着门,把那女人的睡衣放回抽屉。 “大约明早。”药师兜的声音被挡在门外,清润笑意却不减半分。“大蛇丸大人的吩咐是让您亲自迎接查看,因为有个重要的实验体。” “知道了。”他闭上眼,又睁开。脚步声慢慢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是该休息的时间了。 佐助解开敞怀的和服外套,躺在床上,一边卸掉覆盖着手背和小臂的护甲一边回忆那个女人坐在月光里时的神情。那是什么?是落寞?亦或者无解的彷徨惆怅? 一阵不得不的烦闷感涌了上来。 快要睡着时,他习惯性地伸手,摸向了枕头之下的冰凉。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川岛梅见是个多面的女人。 到底有多少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谁也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他才刚进入忍校。来人年长亲切而头发乌黑,最末一根指头上涂着淡淡的橙色,落在大片的白皮肤上看起来实在很让人好奇。小男孩不知道暧昧二字是何情何意,那蓝天白云又是何日何地,但她注意到自己盯了一会儿便不自觉挪开的视线,终于微笑起来,你就是佐助吗?宇智波佐助? 他突然想要反驳。这怎么会是我。 但最终克制住了心里的火。佐助只是在睡梦中不断地翻身,突然感到身体在急速下坠,一下子惊醒坐起,原本冷汗涔涔、心跳如雷,察觉到来人的黑影后却突然被再次定在原地。 “做噩梦了吗?” 你来做什么......佐助这样想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 她伸手,缓慢地抱住了他。一具已经成熟的身体紧贴着青涩的少年,佐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又在想什么。一阵迅疾轻快的风飞快地经过了这里,他突然不再感到阴冷、隐蔽、后悔、恐惧,宇智波佐助扬起头来,从上至下地看到深色头发纠缠在一起,她娇美漂亮的后背仿佛芙蓉出水,一层一层地蜕掉遮蔽皮肤的轻纱,好像蓄谋已久,终于找到机会来解放他。 宇智波佐助想,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如此,他反而安下心来。 第50章episode 50 episode 50 幼鸟般可爱而害羞的形状,花瓣的颜色大多是青春的嫩黄,角落里却有一朵清淡和润的玉色;叶尖如矛,尖端长得几乎碰到地板,在温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或许是那类被抓握久了之后便冷静下来的黄铜,如果放在装修上看,就是厨房水管或洗手池里常用而不易磨损的书龙头。 我从梦中醒来,不由得望向窗边的花盆。 和昨天相比毫无区别。 我接来一杯自来水,慢慢倒了进去。 既然由云游各地的□□仙人带回,或许是什么神异而稀奇的玩意儿也未可知。 “去水之国的船?” 只带了一顶斗笠的男人朝我沉默地点头。 岸边站着一个正带着一篮子菜洗泥的顽皮男孩,见我没有犹豫地抬脚便跨上这又长又窄的小船,哇哩哇啦地大叫了一通,大意是这船夫的技术不够,淹死过人。 这男人半分辩解也无,只看着我,眼睛里没有波动。 哑巴么,还是...... 我按下疑惑,只朝那个水鸟一般高而瘦的男人问道:“船家不打过河钱,你为什么不叫我先给钱再上船?” 他嘴边一圈胡茬,回答时的口气却温和得吓人,和边上荒草蛮川的景象一点不对付。“我没有淹死过人。” 没有多余的辩解和情绪,只是这样淡淡地说明了一句。 变身术。我有些兴味地笑了。“那不错。” 扶着船舷时,眼前并没什么特殊的景物,只是不断掠过相似的白水黑地。偶有水鸟振翅,乘快风而起,捉鱼趟水,长脖子长腿,柔软而多生出了几分在村内感受不到的意趣。 我想起刚刚那个小渔村的荒凉景况,主动提起话头。“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特产吗?” “您不是本地人吧。”他站在船尾,对背对着自己的我用了敬语。 “当然了。” 然后他不紧不慢道。“如果爱吃鱼的话,或许能找到自己爱吃的东西吧......” “我可不爱吃鱼。”我很随意地回了句话。“尤其是秋刀鱼。” “那可没办法了。” “除了鱼......”我转头看他。 “这种事也常有。”他慢悠悠地摇头。“比如,很多本地的老人也不爱吃鱼。” “为什么?”我笑了笑。 “没东西可吃时,吃鱼吃得太多,又不如白饭可口。” 这个船夫的回话总这么干净。 “我吃得最多的也是鱼。”我收回眼神,继续看向前方。 “这可很少见了。” “大概是受到了家里人的影响吧。”我看着一朵巨大的白云飘过头顶,在干净的水上投下一大片青色的阴影。“我母亲是来自水之国的人呢。” 船夫一顿。“这样啊?” “所以,我可不爱吃鱼。” “这样啊。” 我们一起安静了一会儿。 或许,我刚刚接近了什么东西。 “我是替母亲回来看看。” “水之国的风景的确很好......” “都是水。” “呵呵。”他轻笑起来。“都是水吗......” “你是本地人吗?”我转头,好奇地盯着他。 冷不丁被我一问,船夫收敛了笑容。“我吗?” “你是吗?还是——不是?”我伸手拨起水花,感到指尖凉凉的。“我母亲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这里没有本地人的。”他听我这样说,变得大胆了些。“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年前才成为村子的地方......” “啊。”我观察着他的神色。“是啊。” 看来纲手姬给我的情报只对了一半。 “梅见,我要你探查两件事。”出发前夜,纲手严肃地盯着我道。“一,现任水影的身份;二,三尾人柱力的情况。近年来,雾隐村愈发封闭,水之国和火之国的关系也变得有些......我想这其中大有蹊跷,又隐隐听说五代目水影的手段变得......真是奇怪。”她咬着指甲犹豫道。“虽然高层不再迫害有血继限界的家族,忍者的流失也大大减少了,但依然很让人担心。” “找接头人确认后再返回,对吧。”我记下纲手提供的信息,记起了上次的交代。“红头发,白皮肤,认识自来也大人?” “似乎叫做nagato。”她微微一点头。“不过这只是你此次任务中的一部分。” “如果是长期任务的话,会记成s级吗?” 纲手脸上露出了“你这家伙”的神色。“梅见!” 我飞快地收敛了笑意。“纲手大人,我想向您请示另一件事。” “说。”她很干脆地吩咐静音出房间泡茶去,“什么事?” “这是大蛇丸实验室过去的人体实验登记表。” 第56章 “真麻烦。”她接过那张复印件看了起来。片刻后,狐疑地瞪着我道。“怎么拿到的?” 我面不改色地扯谎。“这不重要,反正档案室里都有。” 她重新问了一遍。“那么,这是什么意思?” “您知道,大蛇丸一直渴求着血继限界的力量,比如......”我顿了顿,“比如写轮眼。我想,他说不定和盛产血继限界型忍者的雾隐村有所联系。” 纲手安静了很久。 随后,“静音——进来!我的茶呢?” 我看着她捧起茶杯滋润喉咙,突然馋了。“纲手大人。” 她正在喝茶,只好用鼻子回了我一声。“嗯?” “我也要喝。” “嗯......”她装没听到。“我知道了。那么,你就顺便留意一下大蛇丸吧。” “好的。” “虽然我如今并不在意大蛇丸,但他确实很难不让人在意。” 说完这句稍微有些令人费解的话后,纲手便下了逐客令。 一阵冷风刮过,我四处看视。水鸟纷纷腾空而起,在我转头的瞬间保持着优雅的悬浮,栩栩如生地扇动翅膀,越飞越高,朝着来时路远去,最终缩成几个小而分明的黑点,离开很远。 我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后悔起自己为了模仿寻常而露出后背。手臂上的兵器封印中掉出苦无,我反手一接,向前与他对峙。 少见的红头发,很苍白,手上竟然拿着一本封面眼熟的书——《三生三世·木叶情缘~从零开始幸福的我们~》。 我收起苦无,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冷硬。“抱歉。” 来人琥珀色的双眼却锁定了我。“木叶的忍者还是太天真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你就是负责接应我的‘nagato’吗?” “是我。”他颔首,略过了对自己名字写法的解释,并把书丢了过来。“这是自来也老师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老师?”看来这家伙比我还高一辈。我忿忿地看了眼封面,轻哼了一声。“说的那么好听,最后也没用我起的书名嘛。” 他听我这话,起了点兴趣。“哦?” 我挥了挥手。“和我此行深入雾隐村的任务比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东西呢......” “是吗。”他收了笑,摘下自己头上带了圈白绸布的斗笠。“这个,给你。” “为什么?”我不解,甚至带了些戒备。 “渔家的未婚女人都会随身备一顶帽子用以遮蔽容貌。”他又指了指眼睛,我立刻意识到了这顶帽子真正的作用。 “......谢谢。” 因为雾隐村对外的戒备十分森严,我们并未弃船前行,而是双双变身,继续用普通的村民身份前行。 nagato君比我早三年来到这里,作为探子,选择了在离忍村不远的小渔村住下,偶尔做些杂活糊口,多数时间用来进村探听风声。我听到这里,起了几个疑惑。一,那孩童所说到底为何事;二,普通居民如何探听高层的消息和风声;三,自来也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个学生? 虽然我们已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但他还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我因战争沦落成孤儿。和同伴一起遇到自来也老师,为了自保才学了忍术。” 我推算了下时间。“第二次忍界大战?” 他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回答,只是开始交代自己三年来得到的情报。 “三年前即位的五代目水影,也就是三尾人柱力,他在四代目水影离奇死亡后打败了失控逃出的尾兽,并舍身成为人柱力。所以他受到了高层大部分人的拥护,成为了水影。”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哦?” “据我的调查,尾兽实际上是被来自木叶的人放出并打败的。”他气定神闲地摇着船桨,棕色枯叶般的小船慢慢前行着。“那些人似乎还是暗部。我推测,五代目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我大惊失色。“这不可能!” 根本没有听说过是一回事......竟然连三代和纲手姬也从未提过!看出发前的样子,纲手的确不知晓此事......暗部......到底是什么时候?天藏和卡卡西知道吗?他们也不......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由团藏率领的“根”。 他静静地看着我,表情戏谑起来,并没有说话,好像就在等我继续发问。 “你怎么确定那就是木叶的暗部?”我镇静下来,心头疑窦丛生。“各国的暗部成员明明都——” “因为那些人都戴着木叶暗部的‘面具’。” 我想我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妙。“你知道木叶暗部的面具样式?”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我靠纲手,他靠自来也。 “当然。”他移开视线,紧接着问道。“你就是暗部的人吧?” 我从纲手提到“nagato”时露出的表情就能明白眼前这个人绝对担任了一个重要的在外角色。他所提供的信息如果可信、可靠,就说明团藏竟在水之国也有所勾结......我突然很诧异,又感到一种因为证据确凿而更加迷惑的虚幻感。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对团藏来说的,区区火影之位究竟还算什么?! “你说呢,”我有气无力道。“这任务可是火影亲自下达给我的高度机密。” “啊,这并不难猜。”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狭促,话里话外都温柔的很,脸上却一点不收敛挑衅,像在说“我早就知道了,傻瓜”。 一想到暗部如今和“根”依然盘根错节地绕在一起,我就没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勇气。 这是纲手正欲解决的问题,怪不得她并不在意科学怪人大蛇丸。 “离到达还有一小会儿。”见我面色稍霁,他继续说道。“我会停在离主岛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然后我们最好分头行动。” “明白。” “其实我们是平级吧?”他顿了一下。“总之,你可以在主街的第一间茶铺二楼见到我。” 这个男人似乎很擅长洞察人心。 我突然想起,我们要做的事是潜入,我们要的是情报而不是虚张声势。 “我的身份是草药贩子。”话音刚落,他注意到了好整以暇的我。“你呢,nagato君?” “我可没有那么强大的人脉关系。”他微微转动眼珠,耸了耸肩,声音低下去。“进城的乡下船夫,仅此而已。” 我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我跟在面孔土黄的渔民们身后,整了整斗笠,正欲入村,却被拦下了。 “请配合搜身。” 我乖乖张开手臂,一个戴着光亮护额的女忍者从我宽大的布兜里摸出一把月桂、一把罗勒叶,还有许多我实际上并不认识的草药,再检查了我第一时间拿出的入村申请,终于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批下了一张许可。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厉吧,我心想。 我面无表情地坐到这家伙对面,端起茶杯,浅浅喝了口已经被放凉的茶水。 “太慢了。”他拧着眉,将手里的纸片展开。 那是一张地图。 左上角是一行潦草的“雾隐村”,似乎是铅笔所写。整张纸面上全是涂改,黑笔圈点后换成红色,红色标了重点后再用蓝色。破破烂烂、断如裂谷的折痕和一层一层覆盖后几乎看不清道路标记的图画里,似乎藏着许多东西。 我狐疑起来。“这是......” 出发前,我看过雾隐村的大致地图。 任何东西只要用写轮眼扫描过一遍就不会再忘记。 “这是地图。”他很自然地解释了一句废话。“村子的东侧有个奇怪的码头,每三个月就会开出一艘奇怪的船。” “噢?”我把茶杯放到桌角,对着矮桌上的地图俯下身去。“这个吗?” “是的。”他没有介意我直接戳上了那张已和风中残烛没什么两样的破烂地图。“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那艘船密不透风,似乎押送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挑眉问道。“是什么?” 他摊开手。“每三个月就会有一次发船的情报还是我和渔户聊天得到的。” “最近才注意到吗......”我陷入了沉思。“很隐蔽啊。” “但这东西似乎和水影的怪异没什么关系。”他抽回被我压住的地图,奇迹般地没造成任何损坏。“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这几天内稍微查看一下。” “你呢?” “从普通的忍者入手,看看能不能给你更多的消息。”这是他第二次耸肩了。“为了完成和自来也老师的约定。” “nagato”的立场似乎有些模糊。但无论如何,姑且是可信任的人,而关于水影的情报也已经有了。短短几天内,不可能得到更多细节。纲手姬对此应该有所预料,她知道自己只需要一个理由,而不是证据。在团藏那样的人面前,证据是最不值一提、最没有威力的杀招。 我思索片刻,觉得嗓子有些干,于是又喝了口茶。“下次集合的时间是......” 第57章 “明天的现在。”他看出我的好奇和犹豫,干脆地站起身来。“先这样吧,我要去做事了。” “那么,”我下了去码头探查的决心,也跟着起身。“到时见。” 码头并不难找,顺着最臭最腥的路走过去就是。 我到的时候已经是红霞满天,船只全都静静地泊在安静的水里。 没什么人,或者说,安静得有些异常了。 我闭眼感受了一瞬。 这里没有任何查克拉的气息...... 远处传来一阵乱而匆匆的脚步声。听声音并不是忍者。我蹲在草丛里,用手指抵着地面,数出约四、五人。 渔户? 我在心里反驳道。不,并不是。 属于东码头的集市早已在几个小时前就歇业了,如今看来不仅早得异常,和另一个集市比起来还多出两个铁皮小房子。 难道......在那里吗? 我留下一个影分身,变身后再带着那顶显眼的斗笠回到旅店,用于掩人耳目。接着隐匿气息,用树林做掩护,渐渐接近了那两个小而奇怪的铁皮房子。 一大块开阔而平坦的河岸暴露在我眼前。非常空旷,却站着......一、二,一共三个戴着雾隐村暗部面具的忍者! 我一开写轮眼,竟在房内看到十几个重叠的、模糊的人影。 这些人......不,这根本不是成人的体型。我瞪大眼睛,辨认出那些抱着膝盖、蜷缩起的影子似乎都是年龄相仿的幼童和少年。 和已经提炼出了查克拉的寻常忍者比起来,他们体内的查克拉流动规律完全不一样,有的快些,有的慢些,连经过血肉的轨道和颜色也差异巨大。 纲手姬的情报再次出现了误差,雾隐村对血继限界的迫害还在继续。 如果直接营救,无异于打草惊蛇。我继续观察,发现有其余忍者似乎在内把守着......结界? 我注视着那些如礁石般矗立在金色夕阳和金色海面之后的忍者,他们一动不动,我并不知道他们听命于谁,很多事实和理由,包括他们,似乎都已经被粗糙而狂野的海风吹成呆笨愚蠢的大石头,唯一的作用和——似乎也是唯一的所长,只是投下那类不受称颂的纯白灵魂背后的枯鸷阴影。我心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我觉得很多事都情有可原了,以前不能理解的人和事和物,似乎变得离我近了一点。 但要是真的到了能够理解他们的地步...... 或许我也离疯不远了。 * 十四岁快十五岁的鬼灯水月在自己被关进那个流传于血继限界的家族中的黑屋子时,并不怎么害怕。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还有条命,就能东山再起,不仅可以夺回哥哥用惯了的那七把大刀和威风的名号,还可以手刃了那些对鬼灯家族用后便弃的高层。 他不知道如今的五代目其实只是某个厉害角色手里的玩偶。他不知道世间有很多比生死更可怕、更龌龊的人和物,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碰到了一个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在自己和一干小孩被押上船的时候莫名奇妙地冲了上来。“哥!” 谁是你哥,水月嫌弃地挥手打开了这个似乎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又想到了哥哥,心情不由得更差,直接吼了出来。“你谁啊!” 所有忍者本来都紧张起来了,看到这样一个自投罗网的傻瓜,又松了眉头,只在她背后狠狠拍下一个封印章就打算把人一起带走。 但听到自己的大叫,那群暗部又开始犹豫。“这小鬼......” 这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来。“我哥呢?我哥呢?” “反正也有结界......” “情绪这么不稳定,要是半路爆发,一船的货都死了,怎么交差?” 站在队伍末尾的水月听到这里,终于看不下去了。哭得真假啊,也就只偏爱独生子女入职的暗部看不出来了。“妹妹。” 她果然停止了擦眼泪的动作。“嗯?” 于是,本来只能坐下十五个小孩的结界船里有了第十六个。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包括用玖辛奈的禁术将自己彻底变成了小孩的我。 第51章episode 51 episode 51 我坐在离进出口最近的角落里。这里满是成分复杂的体臭和排泄物的味道,对大部分小孩来说都太黑太小。眼睛在过了一会儿后终于适应了微弱的光线,能稍微看清些眼前的景象——大家都认命了,而且渐渐地转变出两个极端:部分人在发呆,强硬地拒绝、发出战斗的声音,显得自己有些利于生存的信心,撞在墙壁上竟能有小小的回声;另一部分人已经变得学会了讪讪地笑,说话嘛,只说些显得自己早就有数的句子,但细听下去叫人感到绝望,也就失了信心,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早已做好了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就被杀掉的准备,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三天没看到阳光。这是第几天了?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船在朝哪个方向走。这个术只能维持一周。解除了之后呢?要反抗吗?直接大闹一场然后逃回木叶好了!过早解除的话,我死掉的可能性好像更大。 这艘船简直像个深色的金属饺子,严严实实地隔绝了天光和新鲜空气,似乎靠着某个暗部的术士以查克拉递来空气,我们一船人才半争夺半放弃地勉强够了足以维持存活的氧气。船舱内被铁丝网或铁栏杆隔成了十五个格子,我和水月挤在一起,似乎有些余地,但略一转手松脚地活动便会碰上身边人同样温热的身体;船体被不知道详细如何的封印术层层叠叠地埋住,尽管外壳只是对于忍者太过于脆弱的金属网和铁皮围墙,也没有一个人敢触碰或突起袭击。更何况我们的身上都贴了限制一旦察觉到提炼查克拉信号就会发热、乃至灼烧的封印符......那是一团黑色的可怖的火焰,无法熄灭,无法停止,就算把尸体潜入海底,火焰也永不止息地侵蚀着自己附着的东西,直到把人烧的面目全非,甚至只剩下粉末,然后才因为物质的分离而变得虚弱点。但这也不是真正的熄灭,而只是火焰转移了自己对生命的兴趣——到了这时,往往这人的生命早就没了。 在我来之前,已有几人因此丧命。 这是名为鬼灯水月的那个少年大发善心同我说的。在默许了我抱大腿的行径后,他竟然兴致盎然地扮起了“哥哥”,问我冷不冷,热不热,分开的几个月里衣服够穿吗,有没有遇到够格打一架的对手,现在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他真的乐在其中!我恭敬地低着头,拿眼角去观察男孩般笑着,却残忍的他。尽管这些问题很荒谬,在同船的孩子听来甚至诡异。但我很高兴,因为这里没人敢反驳他或质疑我,我挑人的眼光真是太好了。好吧,或许是因为一头白发本来就很显眼也说不定。 “你就叫水季,知道吗?”像威胁。 “当然。好的。”我从善如流地点头。“还有多久才到,水月哥?” 他鲨鱼般的牙齿互相蹭了蹭,很暧昧地用舌头舔过嘴角。水月似乎是船里最年长的一个,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曾这样清理过残留在嘴边的血迹。茹毛饮血的男人。 可惜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水月哥?”眼睛睁得要大,下巴要松,抬头的时候要莫名其妙。我故作失望,希望自己的演技不太夸张。“连你也不知道吗?” “我难道能预言自己被抓吗?”他厌烦地转过眼睛,不再看我。 “你可以吗?!”我天真无邪地惊讶道。“水月哥真厉害。” “小鬼,你说什么?”他气急败坏起来,但不知道我是在羞辱他,还是单纯发问。又无法动手,就像一条愤怒的海带。“当然不可以了!” “喂,你的能力是什么?”有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鼓起勇气,朝水月抛出了这个问题。 “能力?为什么不直接说——血继限界?”他很玩味地看了我一眼。边上的人都表情一变,惊惧或麻木。“和她一样。” 我讪笑,飞速地思考自己该如何回话。“啊......嗯。毕竟我是水月的妹妹呢。” 没人信我,这在意料之中。不过我并没有水月的表演型人格,所以乐于在他不发话问我的时候保持沉默。 “是啊。”他竟然朝我伸出手。“水季......” “能再见到哥哥真是太好了。”我强忍着他抚摸我头发时手心老茧带起的痒意。“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静些!”从外面传来一句懒洋洋的警告。 水月依然在笑,眼睛里却一下子冷了。他压低了声音,但在拥挤的此处毫无作用,明显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再来插足我们的谈话。“水季,你依旧好奇心不减呀。” “我一向这样的,哥哥。”我惊讶于自己在内心偷笑的心情。人果然是环境性动物,竟然这么快就适应了疾行于死亡和未知的边缘——还是我在此行之前本就抱着这个觉悟?“不然也不会坚持来找你啦。” 第58章 “这个......我的确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的语气和刚刚很不一样。艰涩,低暗,好像下了决心才开口,又希望对方一个字也听不到。就是这样矛盾,这样小心翼翼。“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当时,我明明是想让你逃的......” 我不免想到临行时的佐助,竟也从虚假的情景对话里带出了一分真情。“我除了你的身边,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没有再回话。 我莫名其妙地记起水门老师在用二段飞雷神把我打到地上后对我耳提面命过的战斗诀窍——永远不要把敌人当成傻子。 这哪里是诀窍!老师,我也并没有把你当成傻子......我很失望,又不甘起来,维持着倒在地上的狼狈姿势,只不过转过身来,变成面朝天空。春天的草坡总让人发痒。卡卡西才应该听听这句话呢,他没有在意敌人的习惯,总觉得一了百了,死了也好。 卡卡西啊...... 是啊——我来气了。我说的就是卡卡西啊!你不觉得,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冷血吗? 水门老师的湖蓝色眼睛比天空还要柔和宽广,善良温暖。听我这样说,他再次开始叹气,很没办法地抓了抓头发。什么时候你们才能明白,在所有的奉献方式中,付出生命反而是最简单的一种呢...... 这不对。我很不解,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除了自己的生命,人还拥有什么更珍贵的东西呢? 这个嘛,比如爱,又比如......和平?他笑着将话头一转。虽然在我看来,我的生命始终没有村子重要......不过老师并不建议你太轻易地给出自己的生命哦。 我无视他伸来的手,继续耍赖般躺在地上。因为是火影,所以早早地有了比自己的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吗? 就算不是火影——他犹豫了一下,很无奈地浅笑道。早知道就不和你说这些了,唉! 说嘛!我急了,因为察觉到他的退让和回避,这很少见,这对波风水门来说极其罕见。继续说呀,水门老师! 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很强。你可以选择自己怎么死,为了什么而死,死不死。这都是可以的。他从上至下地控握住我细细的手腕,温和地笑了,语速缓慢,语气极其威严而不容旁人置疑。他那么笃定,那么信任我,我愣在缓缓爬过草坡的阳光里,不愿意承认我其实很期待他话里的这个未来,好像我真的有一天会很强,强到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死,而不仅仅是活过一场又一场毫无尽头的战争,爬过战壕,得知己方今天的耗损。不为了自己的向往去奋力一死,而只为他人的希望同样艰难活着......他的笑颜变淡了。说到底,火影也......嘛,算了。 我眼看气氛低落下去,竟然灵机一动。老师,我学会飞雷神二段了! 水门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你已经很强了呀! 而现在,为了某个可能性把自己逼到绝境里的我其实正坐在飘散着恶臭和恐惧的黑暗里。我现在的确很强了。老师,你看到了吗?你看到我了吗?我在一片模糊而遥远的昏沉中缓缓闭上眼。 回忆里的水门还在说话。 从自己能够体验阳光和雨水的盛年里拿出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不管有没有战争都努力活着,为了后辈和自己的爱而不去轻易地死掉。承担责任。延续你所信赖的传承,这些举动并不比为村子付出生命的火影低级。我甚至希望你能变得很强,能告诉我一个能不以圆满而伟大的死亡为结局的故事。梅见,你是我最好的学生,远比卡卡西更好。而这些——对不起,我一下子说得太多了吧——这些东西......他难为情地别过脸。我不想知道他在害羞些什么,只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在笑,眼睛被太阳晒得很痛,但我真的在笑。这些东西......就是我对你除了死亡之外的期待。难道你已经和卡卡西一样,只看得到以死亡为结局的人生了吗? “啊!”耳边传来了数道惊呼。 随着船只突然的剧烈摇晃,我愈发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脆弱和疲惫。头顶猛地一痛,脸上划出一道热流......我很熟悉这个反应。大概是被墙壁上冒出的铁疙瘩擦破皮了。 耳边冒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最左边的孩子堆里竟刺啦刺啦地冒出了火焰......黑色的火焰! 船头的网格隔间使两边的孩子惊惧得缩到了最远处,但其中一个人的衣袖依然被火焰燎到,立刻被烧伤。紧接着两个孩子的惨叫就被铁皮所隔......暂时烧不过来了,但另一边依旧烧成一片......我和水月离灾难最远。暂时最远——他猛地抬手一拍铁皮蓬顶,“可恶......那些人呢!” 难道我会死在这里吗?我死得竟然比卡卡西早?我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在心里数数,那么多还没有完成的事,鸣人,天天,种子,那么多叫人无法放心的东西,水门的死,止水的死,宇智波和木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项项一类类,我通通还没有探寻清楚......如果现在就死了,我只会感到无尽的遗憾而惶惑,仿佛最被唾弃的命运依然凌驾于我,而我只好承认自己此刻极其不甘而怨恨。水月扭过头来,粗暴地扳过我的下巴,捏着我的脸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他竟然在大笑,简直是癫狂地在咧着尖牙和大嘴疯子般地大笑。“还是个小孩啊。水季!你感觉怎么样,害怕吗?还是和我一样想杀人呢?你到底叫什么?告诉哥哥吧,好歹我还救了你一命呢——虽然我们走的依然是死路,现在也的确快要死了!” “你要杀了我吗?” 在灰白色的幽微光亮里,黑发女孩的表情竟怨毒如老树枯石。水月一愣,嘴边的肌肉不自觉地痉挛,似是察觉到某种异动。“不好——” 一道雪白的电闪雷鸣裹挟着剑势而来,细细一线,自中间劈开了这个满是锈迹的铁皮大茧,我的眼前刹那间天海分明,澄明的蓝和灰白色天空之间是一道神异而犀利的银色。冰冷腥臭的海水和同内部比起来全然不同的新鲜空气一起涌了进来,我远远望见象征着生机的岸边,拼命摆动手臂和双腿朝前游去。直到似乎得救了的现在,我都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水月呢?其他孩子呢?一切疑问终结在一只有力而精瘦的,从后捞住我的手上——只是眨了次眼,我就对上了一张神似佐助的脸。 鸦发白面,长脖窄脸。细秀而挺拔的鼻梁,比女孩还细腻的皮肤,乍一看显得极其锋利而无情的黑色眼睛。 不对!这就是佐助。我呆住了,脸上蒙着湿透后沉重而遮挡视线的头发,眼睛像青蛙,连嘴也张着。这副模样落到对方眼里应该是个痴呆的小女孩,看起来可笑得冒傻气。然而我没想到他的黑眼珠子灵巧地一转一扭,竟从深不可测的浓郁底色中旋出了三颗勾玉!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我,还瞪了好几秒——我狼狈地转移视线,终于记得去装作自己只是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他嗤笑一声,行云流水地在我后背摸索过去,随手撕了我的封印条,接着自大而语气淡淡地念白道。“都掉到水里去了啊。” 我这才留意到他正稳稳当当地踩在近岸的海上。水月已经湿漉漉地游到了岸边,一头白发被荒芜而无草无木的沙滩衬得很显眼。 他冷哼一声,拎着个包裹一样的我就冲了上去,我落到一个奇怪的阵法中央,费力地爬起来后才看清如今的形势。 其他人已经不见了。把我和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水月算在内,所有被运到这里的孩子都被佐助一人制服并丢进了写着逆向通灵术的阵法中。 体术有进步,忍术估计也有进步。我深吸一口气,记起那道破开混沌的白色。一年多了,一封信也没有;一年多了,还是......果然长得和鼬越来越相像。我想起和鼬仅有的两次交手,断臂之痛记忆犹新,叛村之日历历在目;而我原先的猜测果然没错——雾隐村的确和大蛇丸勾结! 或许这还是团藏的授意。我和水月头对头地趴在沙滩上。他似乎比我更惨一些,整个下巴都被打进了混着贝壳碎片的沙子里,侧脸也被沙砾划出了几道浅浅的破口和血痕,应该是刚刚被按在地上摩擦所致。头痛,背痛,四肢痛,胸口也痛。但我隐约听到水月的声音,挣扎着应了一声。 见我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他竟然边吃沙子边大叫道。“水季!你的——” 下一秒,我重重落在了冰凉的石板上,眼冒金星地晕了过去。 我究竟是被落地的冲击疼晕的,还是被大蛇丸那张惨白的脸吓晕的呢? 谁也不知道。 其实我一开始想学的是玖辛奈的封印术。 但水门老师说,并不是精通封印术后就可以不上战场。与此相反,封印术的攻击力强大到无边,只是很难修行,所以少见。 被一眼看穿的我感到浓浓的羞愧和遗憾涌上心头,但从此就被说服,选择了不论理论或实操都难得要命的飞雷神之术。 然而,玖辛奈传授了我一个可以封锁住时间——或者说,变化中的查克拉的术。 第59章 在忍术中,变身术是基础类中的基础类,封印术则是最难掌握、也发展得最高阶的忍术。封印术可以封印物理上的实体,或查克拉,或分身,但这针对的都是已经完成了形态变化的“物质”。而漩涡玖辛奈不愧为天才,她竟然从带土的舌头被冰栏杆黏住这件事中汲取灵感,完成了一项禁术。 玖辛奈在为这个并不完善的新术命名字前就去世于九尾之乱。我自觉没有为之起名的权利和胆量,于是在今天之前从未想过运用。 “在精神力量发生改变之前,就用封印术阻挡查克拉的返回。”她实际上借鉴了相当多医疗忍术的部分,才弄清楚查克拉的流动理论。“那么,已经被用于忍术的查克拉是可以被封印术局部控制——也就是封印的。” 我和水门:“嗯?!” “理论上来讲啦。”玖辛奈甜甜一笑。“比如舌头,伸到栏杆上之后不就有了栏杆的性质,又无法缩回,回到正常的体温了吗?” 我和水门:“喔!” “同理可得,这个封印可以用来封印攻击?”我看向水门老师。“比如......螺旋丸?” 玖辛奈思索道。“稳定性和查克拉属性似乎也是个问题......” 然而,她没有机会再试验螺旋丸能否被封印保存的问题了。 直到伺机而动的我对此术做了一个小小的、灵机一动的改进,终于回答了当年那个疑问忍术是否可以被等同为查克拉团,并被封印术操控的自己。 我抽出自己体内八成查克拉的量,并将“已经被用于忍术的查克拉”——也就是分身术——封印了。 从理论上来讲,只要用于保护封印的那八成查克拉量不被击散,这个封印在查克拉流失完前的结束时间就只取决于我。 然而清楚封印术原理的人是玖辛奈。 除了根据基础忍术变化的查克拉有应对办法之外,我对更复杂的查克拉和忍术就无可奈何了。 醒来时我浑身酸痛得快要散架。意识刚一清明就看到一把明晃晃、颤悠悠悬在我眼前的手术刀。 那个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很遗憾地“噢”了一声,在释放杀气的同时笑眯眯地低下了头。“醒了?” 我勉强抵御住他突然如滔天巨浪般打进我脑海的杀气,撑起手肘,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改装过的手术台上。除了最中央,也就是我头上最直白的灯光,这个放着许多器材和标本的实验室四角漆黑,模糊如一团迷雾。我双手握拳,发现自己依旧有着小孩的手脚和身体。在危机时只要抓住以个线索就会下意识地感到些心安,因为一切至少符合计划,也还有余地转圜。查克拉在恢复,这很好,但那个封印似乎已不牢固了。我边感受着封印术的强度边在心里计算,用以保护封印的查克拉量似乎很少了。只够一天了......还是一天半? 那双金色的蛇瞳逼近了我,安静而冷酷,仿佛带着蛇信子吐息时的“嘶嘶”声,我怀疑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而他越来越近,几乎眼睛对着眼睛,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我。太近了,近得我几乎能看清他眼角的细纹和眼球上的血丝。深紫色的尖利眼影,僵尸一样的皮肤,不对,这不是我记忆中的大蛇丸!他察觉到我的惊恐,终于心满意足。 大蛇丸似笑非笑地和我拉开距离。“......你害怕得太晚了!” 他重新将我按倒,粗暴地控制了我瘫软的四肢。如果变身后的我被开膛破肚或砍断四肢,我原本的身体能顺利恢复吗?我原本的身体究竟充当了容器、载体,还是最低级的介质?伴随着这样的思考,我反而飞快地镇静下来。 大蛇丸为什么突然对着一个血继限界不明的实验体小女孩释放杀气?如果我是被痛晕的,为什么我现在会躺在这里?从我到达开始究竟过了多久?佐助呢?他在做什么?如果叫救命,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少?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这是哪里,要怎么离开? 就在我解除封印的前一秒,所有纷乱繁杂的思绪都被一道眼熟的电光打断。我从未见过这样笔直而冷峻的银河,带着不由分说的暴力和傲慢,竟化流水般的查克拉为实质,霸道强硬地横在了我和大蛇丸间,似乎连这里的空气也变得更加稀薄。 而角落的柜子里“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传来许多玻璃器皿粉碎的声音。 大蛇丸一动不动,连眼珠都没转一下,长长的眼睫毛投下边缘模糊的一小片阴影,刚好落在我仰起的脖颈上。“你来了......” 一道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好像就在我耳边。比恐惧近,却比勇气远。 “大蛇丸。”来人缓缓踏步走近,凑巧停在进入我视野的最后一步之前。“我说了,不要动她。” 第52章episode 52 episode 52 宇智波佐助带着我走过拐角,停在一个加装了两把门锁的房间前。他回身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好像有点熟悉的神情,但脸上依旧冷冷的。我很局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演下去。居然忘了他的写轮眼。这实在是...... 安静地对峙了一会儿,他终于垂下双臂。“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任何忍术都无法骗过写轮眼——你知道的。” 我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改变口吻。“佐助,是我。”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开门。“啊,我知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死到临头,再不挣扎也没机会了。我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看到他躬身点起几根蜡烛,原本昏暗的房间立刻亮了一个度。一张带抽屉的书桌和寻常制式的木架子床,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家具了。墙上安着看不出材质的挂钩,上面随意地挂着件灰色的塑料雨衣、一顶斗笠、两件绣着团扇纹样的白色和服,边上就是一个入口狭窄的淋浴间,皱巴巴的布帘被挤在角落里,布料下端还发霉了。房间不大也不小,但里面一把凳子也没有,除了和书桌配套的凳子。 他没有回答。“进来。” “哦......”我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尴尬得连续咳了好几声。 佐助对此的反应是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我不满地举起右手威胁道。 他轻松地瞟了我一眼。“你看着现在的自己,竟然不想笑吗。” 稍早些时我狼狈得一塌糊涂,现在终于能好好地看着他。 从我现在略低的角度看去,他原本孩子气的侧脸已经长开了些。依然没有成年男人的骨骼流畅锋利,却越发清淡冷峻,已多出了几分少年模样。分别时自然垂下的刘海变得长了些,轻轻地挡在原处,被房内几颗摇曳的烛火照得光滑黑亮。 “大蛇丸......”我想到他古怪的举止,顿了顿。“大蛇丸知道吗?” “哼。”他又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我放弃了这个问题,脑内重播起了刚才的二人交锋。 “为什么干预我的实验?” “她不是实验体,也没有血继限界。你继续研究也没用。”佐助收回了手里的剑。他的逻辑很简单,那就是以说服大蛇丸放弃莫名变成了小女孩的梅见为出发点。“把她给我。” “噢,是吗?”大蛇丸反而更有兴趣,还绕了两圈,试图无死角地观察已被固定住四肢的我。“她‘也没有血继限界’这件事,是写轮眼告诉你的吧?” 佐助没有直接回答,毫无感情地重复道。“把她给我。” “那么,你要做什么?”蛇瞳转向他。 “把她带出基地的范围。” “也就是......”大蛇丸缓缓低下头,和死人一样冰冷的手指抚过我脆弱的喉管,神色不明地把佐助的话解读给我听。“放这孩子一条生路吗......” 我神色茫然。 佐助不仅打碎了一堆珍贵的研究资源还那么没礼貌地发话,大蛇丸的神色却带着司空见惯的宠溺,真就乖乖放了我,任佐助左转右转地带着我离开。 我对佐助在此的权力之大又奇怪又兴奋。“佐助,大蛇丸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把我说带走就带走了?” “因为你没有血继限界。”他回身关上房门,接着严严实实地把凳子挡在自己身后,又拉开书桌抽屉翻找了一阵,没理会依旧站在原地的我。 不对,这是他给大蛇丸的理由,但并不能说服我。 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试探着走到他身后,坐到了那张既不柔软也不僵硬的床上。“你最近怎么样?” 他原本背对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过身来。“你以前转移话题的技巧明明没有这么差啊。发生什么事了,老师?” 上次听到这个称呼时,我们还在木叶晴朗茂密的树林里肩并肩地瞄着鸟脖子投掷手里剑呢。 我感到一阵不可避免的怅然。“发生了......很多事。” 他抬眼观察着我的表情,却在视线交汇时飞快地低下头来。 我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会儿。 第60章 “那把剑叫什么名字?”我大胆了一些,向后仰倒在佐助空无一物的床上,感到我可怜的背终于得以喘息。“是大蛇丸给的吗?” “没有名字。”他顿了顿、很嫌弃地靠着桌子看了过来。“别躺在那里。” 我抱着膝盖。姿势很自然地换成了侧躺。这样也更方便看他。“但我真的很累了……”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大蛇丸换成最普通的t恤和长裤,没有弄脏他床铺的风险。 佐助沉默地从身后拿出那柄长剑,哐当一声放到了桌上。他还是那么自制。和我记事起对宇智波的印象一样,就算身处地下也十年如一日地把被子叠成小块再放到床脚。 佐助盯着脚尖平静了一会儿,终于无法自持地恼怒起来。“你……” 我收回自己正盯着柔软被褥看的眼神和想法。“嗯?” “你能不能别——别用这幅小孩的样子……”佐助的表情奇怪起来,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打住话头,仿佛意识到自己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似乎在......向我求饶?“解除忍术吧,大蛇丸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佐助!” 他立刻涨红了脸,还得为了氛围强压下眉梢,尽力让自己显得镇静,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黑猫。尽管连他自己也对这次失态莫名其妙。“干嘛?!” “变回来之后,这个就不合适了。”我遗憾地揉了下身上的衣服布料,收住笑意,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得轻松许多。“我身上痛——我要洗澡!我还饿了!” “洗澡?在这里?”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许洗!” “那我只能去大蛇丸的房间洗了......” “那,”他被我的发言惊得眉毛倒竖。“那等我洗完你再洗!” “行啊。”我得意洋洋地朝他扬了扬下巴,赤着脚站到床下,解除了封印术。“记得收拾头发。” 宇智波佐助看起来很无奈。“白痴吗?” “没有你白痴。”我一下子累了。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有太多要说的东西了,宇智波佐助没有变得太过不可理喻,但也不再是个正常人了。大蛇丸似乎助长了他的坏脾气,而我希望佐助不要偏离他曾告诉过我的本心。“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这一年多来,我一共给了你多少张便利店优惠券?” 他短促地“啊”了一声。 “不回答的话,”我真的有点伤心。虽然这是大蛇丸的地盘,我也没有感到佐助是个陌生的人。我始终和他感到亲近。“我也是会......” “梅见……”宇智波佐助的神色百般变化,最终凝成了一团狼狈的滞涩。“你为什么要混进雾隐的人?” 这个叛逆的小子!我因惊讶而略过了心中刚被列好的条条纲纲,下意识地提高声音。“我什么时候允许过你对我直呼其名了?” “抱歉,的确没有。”他盯着我。明明在道歉,语气却像既劈不开也捂不热的冰山,高冷苍白,便于粉饰真相。“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 “听起来像是你已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无法理解他为何表情复杂,只好尴尬地耸了耸肩,“佐助,你不打算继续尊重还在为木叶效力的我了,也不再承认我们的约定了......是吗?” 他没有回答。 “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写信来的原因吗?”看着敛眉垂目的他,我承认自己其实很失望。 “这不重要。”他坚持着这个问题。“你到底想做什么?杀了我吗?还是大蛇丸?这是木叶的任务吗?” 我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控制不住地下意识地大叫道。“不许——叫我的名字!” 他低头、抬头,脸上也浮出了一对艳红的写轮眼。“我没有。” “宇智波佐助,我不想听到你再用那张嘴念出我的名字!”我气得哆嗦,同时却感到一阵大雨倾盆的茫然。“你从未想过我说过的那些话!佐助!大蛇丸害了你!” “什么话?”他直直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堪称为一片精彩的空白,但写轮眼转得飞快,似乎也象征着某种愤怒。“你教导的‘不要让宇智波蒙羞’?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甚至不是个宇智波!” “......我得到了大蛇丸和雾隐村勾结研究血继限界的线索,于是追踪至此——我在少得可怜的线索中妄图抓住能将人引至过去的蛛丝马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一直在......”我看到他放在身后桌面上的长剑,知道佐助并不想动手。我也不想动手,但是......! 他冷漠地打断了我的话。 原来,他并不信任我。 “你以为有人会因为你的坚持不懈而感谢你吗?”佐助竟和大蛇丸如此相像。我呆了一瞬,佐助,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不,你不能这样,唯独你不能这样!某个小人在大脑的深处开始尖叫起一个我无法判断的名字,几千重噪音化成了最后的清晰:宇智波佐助!佐助—— 我体会到心脏被狠狠抓攫成碎片的痛苦,而他依然不肯放过我。正因为是我们,正因为是了解着我每一处未愈伤口的他...... 佐助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你不可能理解也无法理解我,因为你从来就不配!”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中了幻术。“佐助,你说什么?”听到这些话,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等我反应过来时,右手里的苦无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我可以让大蛇丸杀了你,但是我没有。”被我压在地上的他竟然没有反抗,只是迷惑而痛苦地眨了眨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所以你的确是为了杀我才来到这里,对吗?” “你就这么信任大蛇丸吗。”我微笑起来,终于感到了点畅快。尽管我大腿上被苦无刺伤的地方还在流血。“这么信任着他的你......真让我想到了幼鹰和毒蛇的关系呀。佐助,我在大蛇丸的实验室里看到了写轮眼哦。” 他瞳仁一缩。“什么?” “还需要重复吗?”我恶毒地笑了笑。“写、轮、眼......是写轮眼!” 其实我没有。但如果这就是真相的话我不介意提前揭发大蛇丸的丑恶来让他精神失常。“写轮眼是多优秀的血继限界,你不会不知道。”我坐在佐助的腰上,轻轻抚过他的侧脸。“一切忍术都无处遁形,一切体术都清楚分明。不介意的话,你或许可以试试成为他手里某个玻璃罐子的所有物噢。” 他反手掀翻了我。那道电光原来只是从佐助手心中伸出的雷属性查克拉,而跃至空中的我无法施展飞雷神,右肩被直接贯穿。 我重重落到铺满了坚硬石板的地面,咳出一口新血。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我们竟也能打的有来有回。我记起那场惨烈的中忍考试,记起他初承自卡卡西的千鸟,不无遗憾地笑了。“佐助,你的进步很大。” “......闭嘴......”他愣在原地,仿佛有些后悔,更多的却是一种天真的残忍。我从未见过这样犹豫纠结、徘徊于灰色的佐助,如今不由得在心里不住地感叹罕见啊罕见。 他指尖微微颤抖着。佐助,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并不是敌人......而他好像想强迫自己觉得我们应该被一分为二——事到如今,却又后悔了!你怎么敢?!连我都没有后悔! 简直......简直就像个做了错事却一直被无限溺爱的孩子!半途而废了某个耗尽心力的游戏,比如用积木搭出通天塔,或是纸牌合上纸牌,三角尖尖地造出小屋。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能笑他不知进退的机会,尽管难以控制所剩不多的查克拉,却仍然不愿就这么轻轻放过他。气血上涌得突然,我只感到嘴角不断涌出难闻的血沫,腿上又受了伤,身下的地面全湿成了深色,想必看起来的样子已极其可怕。“佐助?呵呵......宇智波鼬可没有我这么好杀。” 他像受了刺激般回身抽出长剑,剑尖磕在地板上,眼睛红得像一个汩汩往外冒血的肉窟窿。“闭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幻术一震,无力再做什么抵抗,不得不躬身进入了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连祈祷和思索遗言的时间都没留下,只能下意识地催动术式,希望我能在查克拉耗尽前回到木叶。 恍若经历了一场从深夜蜿蜒至黎明的梦,还是一个叫人无法概括、无法描述的梦。我在一切将尽时竟听到细碎的哀泣和愁思,黑暗里有某物在莹莹闪光,仔细看去,却不见了。 “毫无预兆的醒来。”大蛇丸幽幽评价道。 我意识到自己最后的飞雷神失败了,立刻跳下了那张柔软而干净的床铺。“你——” “真没礼貌啊。”他慢慢转过身去,竟然毫无顾忌地把后背留给我,就这样走出了实验室,留我独自待在这里。 冷静下来后,我觉得大蛇丸大概是去找佐助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伤我至如此地步,却不杀了我! 我忍不住头脑风暴,越想越糊涂,索性暂时放弃。但这小鬼的幻术和瞳力......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恨上了宇智波佐助。可恶! 第61章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因为,现在的我还不想杀你。”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到正目视着自己正前方的佐助。 他恰好避开了我的目光。 他一直在这里。 “是你帮我包扎了伤口。”我走上前去,笃定地审问起他。“佐助,我以为我是你的敌人。” “或许吧,随便你。”佐助像被烫到一般移开了视线,强装镇定道。“总之,我们并不是同伴......” 我发觉了他的言不由衷。“那很好,这代表你和我最终两清了。” “回去吧。”他真的在恳求,只是也同时尽力掩饰着这点,希望连我也看不出来。 我惊讶了起来。“如果我说‘不’呢?” 他沉默地撇过了脑袋。 “一,不要再用名字直接称呼我;”我发誓,这是我对佐助的最后一次主动求和。“二,麻烦在讲话前动动脑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同伴了?我在木叶,你在——” 他飞快地补充道。“这里是音忍村。” “音忍村。什么国家?”我趁热打铁,得到了答案。“田之国?真远。就算我有飞雷神也无法保护你。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伴。” 其实可以,但很费查克拉。 “你甚至对我起了杀心。”我打量着他掩在睫毛下的黑色眼仁,死水,深潭,或许只是一个倒影,但里面的确为我起过波澜。 站直后,他甚至比我还高出一点。“说完了吗?” 我张了张嘴,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诘问和追究的念头,但终究没有继续。“佐助。” 他神色寂寞,全然不复刚刚的样子,满头满脸都披挂着淋漓杀意。 “那个时候,你的真心话是什么?” 那时在他眼睛里只闪过一瞬的神色——我不敢确认那是什么,却冲动地问了。“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没什么。”宇智波佐助听到自己的声音自动作出了回复,心里暗潮涌动的漩涡重新平静如死水。“我什么也没有想。我想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宇智波鼬。”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因为某种明镜般的了然。“是想用语言斩断我的牵挂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念出我名字的时候?” 他仓皇起来,却镇定地看着我,原本干净的额头上多出几道擦伤,我肩膀上的纱布和身上的病号服显得我们此刻一并认真下来的场面很滑稽,但大打出手是命运为我们安排的戏码,更超过的事却不是。我可以彻底离开佐助,在未来毁了他,放弃宇智波,放弃自己,却依旧在这一秒选择了留下,只是为了停在那双眼睛面前,并知道他的想法。 “我不想在你面前解决我的痛苦。”他茫然极了,再次露出了男孩特有的,如小动物停止了动作时的忧郁。“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念出你的名字。如果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道歉。但也只有这次的道歉。因为我不知道......我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第53章episode 53(捉虫) episode 53 我和佐助在距国境线处仅几百米远的茶屋里坐下。田之国很小,也极其符合我对五大国之间地带的中立国的一贯印象,小巧精致,天气总是很好。这是个很美丽的国家,有起伏缓和的梯田与茶山。丘陵,原野,其中夹着丝带般轻松绕过各个山包的水泽,清澈明亮,平缓坦诚。因为水汽丰沛,天上时常有大块的云朵飘过,洁白细腻如手搓出的泡沫。 我招招手,要了红豆汤。“佐助?” 他摇头,乌鸦一样拢着斗篷坐到我面前。“不用。” 吃了暖和的汤,我把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放到身后——包括见到我写轮眼的大蛇丸和兜,自然地提起了我的任务。“风之国沦陷了,现在并不太平,估计又要有战争。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他同我说起过......一些。田之国的大名之所以疏于国务的管理,并不全是因为没有才能。”听了我讲到大蛇丸在木叶曾做过的实验后,除开衣食上的恩惠和所有与战斗有关的教导,佐助对他复杂的态度在我看来也渐渐明朗了许多。再说他提起过自己也做任务,赚取酬金,听大蛇丸的吩咐尽力去维持驻点内经济方面的充足。尽管他生活的首位依然是战斗,所以总在情况捉襟见肘时才出行。 “我从前没有接触的机会,以为时也运也,跻身上流便多出风险,现在才觉得很多事都是高层斗争后的牺牲品。”我干脆放下手里的白瓷勺子,默默在心里考量,想多对他提些能说的事。“五代目火影是纲手,她师承三代目,应该和大蛇丸熟悉。” “三忍之一。”他了然。“听说她的医疗忍术很强......” “的确,她治好了洛克李,还收了春野樱为徒。”我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睛被阴影盖着,平直的嘴角动也没动。“我这次潜入雾隐村的任务就和她有关。” 我将暗部和根的关系细细梳理展开。设立初期,根只不过是暗部内一个十七人的分队,内含四个小班,一个分队长,却因三代目的默许而绕开时任暗部部长的三代目的长子,直接受团藏领导。四代目时有清算团藏之意,却因九尾之乱而英年早逝。根越发嚣张,从外交到受函递信都层层渗透势力,如今竟有了独立行动的惯性和意志,打着对木叶有利的旗号和火影分庭抗礼,背后的靠山——也就是团藏——对火影之位觊觎已久,且隐约有向木叶周边的忍村发展势力、掀起内乱的倾向。纲手离开木叶许久,却一接管村子便有了考量,其中不好说有没有长老团的助力,毕竟自来也提起即使自己拒绝接任五代目火影之职,水户门和转寝两位长老都并未考虑过自己的同期,团藏。也是大风满楼,战争在即,纲手才不得不派出了便于移动撤退、保全性命的我,看看能不能打出信号,使内敌自乱阵脚。 “她想掌握先机?”佐助嗤笑一声。 “不好说。但如果成功了的话......”我不自觉地摩挲起衣角。“我会重启对九尾之乱的调查。” “或许你什么也查不到。”他安静地看着我。“宇智波鼬只是个疯子......写轮眼的开启需要剧烈的情绪波动,他留下我的命是为了测试自己能否杀死未来那个变强后的我。这只是某个变态计划的一环,这是他亲口说过的话。” “为什么呢?他想要造出的到底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还是——” “我不知道!”他低吼道,再次露出了愤恨而痛苦的神色。 “抱歉。”我知道佐助说的有部分道理,但仍坚持道。“除开档案室里的卷宗......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曾不满于四代目的团藏一定勾结了大蛇丸之外的人。大蛇丸也是个疯子,只不过他看起来更聪明——团藏为什么突然需要一个对血继限界和忍术执着到发疯的天才?” 我看着陷入沉思的他。“佐助,你知道吗?九尾是被有写轮眼的人放出来的。” “抹黑宇智波的谣言罢了。”他不屑一顾。 “不,这是真相。”我明白自己空口无凭,他也因为对家族的维护不愿相信这点。当时的年轻人都被夕日真红拦在一处,根本无法接近正肆虐在村内的九尾,但幸存者的话不似作假,而几天后我才得知止水也于当晚去世的消息。虽然可疑,但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一定指向同一件事......只是证据被凶手抹得太干净,暂时无法得见。 见他抗拒的样子,我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猜想。“关于......宇智波止水,你知道多少?” “他是上一辈的人......”佐助的眉毛立刻拧在一起。“我几乎不知道。” “几乎?” “只有一次,”他不情不愿道,回忆得很艰难。“我父亲在劝说宇智波鼬进入暗部时,提到了族内的天才宇智波止水。我偷听到的东西不多......” “告诉我吧!”我说。 “大概就是族人都对止水和火影的亲近表示了不满,幸好他死了云云......然后父亲提出,他希望宇智波鼬能在加入暗部后注意村内的消息流通......”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那时,族内的确在频繁地聚会......我以为,算了,没什么。或许那只是聚会。” “什么叫‘幸好止水死了’?”我强忍住心痛,无情拆穿了他下意识粉饰太平的举动。“宇智波和村子的关系从那个‘谣言’出现之后就一直在恶化,自从知道了团藏的存在之后,我想......或许,你们只是......” 佐助的表情一变,我突然感到于心不忍,“或许宇智波一族只是高层斗争的牺牲品”这个大胆却莫名带着合理性的猜想自然不能说给现在的佐助听,因为宇智波鼬的确当着弟弟的面犯下数桩罪行。小孩子被父母的惨叫惊醒,刚想出被窝就看到门口的红色眼睛;睡着的情侣成了裸尸,连大部分没了行走能力的,真正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被砍断脖子,横倒在门口。我记得自己刚听说这个消息后就抱着连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心情出了门,我本来是想去买菜的,所以没有带忍具包,连衣服都是随手抓起来套了就走的上忍制服。我听到街边的话,下意识对着耀眼明亮的雨后的太阳抬起头来,盯着,自虐般看了一会儿,发觉没有人疯了,仿佛生老病死一样发生,这只是个别样的意外。我浑身都冷了,沿着曾走过几遍的小路,再到了平时不敢也不愿去的宇智波族地门口,我忍着街道的狼藉和诡异的安静踏步进去......这里还没来得及封锁。这不重要。我循着记忆接近了某个止水带我来过的街道。我转过拐角,看到一条正对脑花和暗红色血肉伸着舌头的野狗。与排泄物没有两样的皮毛,似乎是土生土长的动物品种,只是平时忌惮,如今没了忍者和居民的活动便敢从森林里跑来,追着血腥而来,大胆地滴出口水。我“哇”地就吐了。我发誓自己的确见过不少惨状千奇百怪的尸体,也不再会为生命客观的流逝而明目张胆地哭泣,但当我真的看到那条正在对着尸体饱餐的狗——原先跳动、鼓动着,供给身体以机能,生产足够人行走奔跑跃动和爆发力量,或许还有那颗心——掌管情感的五脏六腑和肌肉组织等竟然就成了一团被丢弃在街边,成了在野狗眼里和腐烂的幼鸟并没有区别的烂肉,甚至被占有了。还不等我冲上前去,这条狗就敏捷地跑了。我无法继续追逐或深入,因为我也被追逐查克拉而来的暗部发现了。说是暗部,其实我一看那白头发就知道这到底是谁。 第62章 “都死了吗?”卡卡西没有回答。我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手腕的软肉里。“都......” “喂!”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我不敢对佐助说这些,甚至连汤也喝不下了。“佐助。” 于是他看着我。 “我走了,你不必再送。”我没有说什么写信来的鬼话,直接在桌角按下了一个飞雷神的印记。他注意到我的动作,目光凝住了一秒。 我来到火影楼。刚一习惯性地展开知觉,竟感到几乎大部分我所熟悉的同事的查克拉都在楼下。 纲手“啪”地丢开手里的公务,挑着形状漂亮的金色眉毛看我。“竟然还活着!” 静音不在这里,那只猪也不在。 我勉强平静了心绪,几乎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任务......” “最近团藏越来越不安分了。”她拄着手,“你继续。” “雾隐村的高层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团藏的人。”我边梳理思路边说,把nagato的情报全部倒出脑子,接着提到了大蛇丸对血继限界的迫害。 “两船的孩子?!什么!”纲手猛地抬起右手,飞快地在空中捏成了拳头——却没有砸烂办公桌。她勉强忍住了怒意,面上却仍漏出几分愤怒、痛心,和对昔年同期自己败坏自己名号的怨气。我清楚地知道她即使说过“是时候终结三忍的名号了”的话,依旧难以将过往的经历完完全全地抹掉。这点又和自来也大人坚持不懈地追踪大蛇丸的情报的心理不太一样,但继续细想下去的话会很不妙。我默默低下头去,决定暂时不直视纲手姬的眼睛。 她那似乎正压抑着什么的声音狠狠地落到我脚前的地面,由上至下,经过的地方都燃起了看不见的火。“大蛇丸居然还在做这类实验......” “是啊。”我很无奈。“他过去在木叶的实验室里,或许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东西呢?” 纲手威严起来也是很可怕的。“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申请退出暗部,以我个人的名义重启......对四代目之死的调查。” 她沉默了一会儿。“......现在吗?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不一定会顺利,想要圆满则更难。我通常会鼓励你,但唯独在这件事上,我赌你会失败。” “只是关于九尾被放出的细节。”我不卑不亢地接话。“我又有了几个新的疑问。” 纲手没有问是什么新的疑问,只是让我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我考虑得很清楚。”我眨了眨眼。“帮帮我吧,纲手大人......” “梅见,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她一下子露出了没办法的表情,眼神又在瞬间变得低沉。“有时候......有时候,那些......比如在我看来,那只是河流的一次改道。”我神色一凛,那些熟悉的查克拉消失了! 而纲手还在艰难地措辞,继续向我解释她不愿让我轻易探寻过去的理由。“该流向大海的水依旧会到达大海,这点并没有被改变,但你......” “或许吧。”我静静地看着纲手。“我只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放弃了。“随你吧,我知道了!” 在我离开前,纲手再次叫住了我。“最近先不要离职。想做什么......都等我亲自下令后再开始。” “为什么?”我不解。 “我说了,团藏很不安分。”她伸手按下桌前的按钮,静音的脚步声立刻近了。“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 根的人传回“没有在国境线发现任何一个火影直属暗部”的消息时,团藏就知道自己不得不先用出底牌应战了。纲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却铺开纸张,捏着笔开始写要递给大名的通报。在三代之后,控制村子和大名的沟通的人变成了他。他是看不上小辈的,其中当然也包括初代目的宝贝孙女纲手。纲手还是猿飞日斩的徒弟。呵!他在心里嗤笑起来,仿佛这沾亲带故的身份是个笑话,是个污点。团藏想到了自己。他的确出身平常,却一步一步地靠自己走到了这里。 纲手出生的时候他才十八岁,正是用苦无杀人最熟练的黄金时期,往后几年,他杀人的工具变成了愈发熟练的遁术和通灵兽,再往后数个几十年,他开始把手臂当作写轮眼的温床,骨肉里搭起支架,最终造成一柄大炮大枪,又或许是个能够控制生命的计时器;第一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他飞快地跻身于二代目亲手挑选成员后搭建起的护卫部队,被同龄人看作潜力无限的英才。团藏始终等着自己大放光彩的一天。谁都知道二代目希望亲自培养下一代火影,所以在护卫部队中的表现就是一切,这里的一切全都是筛选的先决条件!然而他在那个生死的抉择中输给了日斩。先输给同期,又输给二代目。最后死的确实不是他,而是二代目!不仅如此,他还没控制好自己的嘴,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起了日斩的爱出风头。在同伴错愕的眼神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的确是很大的失言,因为千手扉间把火影的位置留给了本来该引开敌人、为同伴牺牲的猿飞日斩!从那之后,团藏就再也无法走出这个在尽头标注了“奉献”“牺牲”“村子”等油漆大字的死胡同了。他觉得自己理应主动为一个非凡而不寻常的东西献出生命,成全自己身后的集体的伟大,重铸木叶的荣光,但......他应该为什么而死呢?首先,这东西不能不引人注意,否则死了又有什么用?其次,他不能死......谁知道呢,谁知道下一次危机会不会比这次的更值得自己牺牲?话又说回来了,牺牲?为谁?不为谁——那么,为了什么事呢?二代目死得......千手扉间是为了后辈而死,但现在的后辈里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己的生命和过去的一切坚信......他无法为这样的木叶堵上自己一切的努力和每个让自己来到高层的抉择......完美的风险,万无一失的机会,他缺的是这个!所以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来了! 纲手往水之国派了人。这类动摇国家关系的举动实在很不合适!这就是他要写给大名的内容。大名的权力在火影之上。虽然很不满,但如果自己成为了火影,似乎就可以忍受。 活得久了,团藏也观察到自己始终不肯从安稳而隐蔽的阴影里走出来,直面那个已经将猿飞日斩带离很远的宿命。但是,宿命?这是什么?他坚信人事大于天命,坚信自己能握住的东西远比看到的和看到过的更多,坚信木叶已被三代目的桃李和枝叶荼毒,急需自己挺身而出,施以援手。但是他做的都是些仅写到课本角落就足以惊惧了后人的肮脏事,站出来又有何用?其实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去思考任何与死亡有关的东西。他不愿意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像自己这样捏着一条被别人撇开不看的凄惨的命而存活至今的人实际上是最可怜的,因为他已经被排除了,像个保护在厨房里的中年的其貌不扬的女人,连拿手好菜也只是用寻常食材和调料凑出来的,靠食客的饥饿感捧场。 所以他捏着毛笔,一字一字地写好了那封将掀起一场战争......或许是政变......将掀起......团藏再次开始蘸墨,让羊毫笔吸得很饱满。他喜欢这种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一切都有迹可循的感觉。他伸手拉开窗帘,朝窗外看去。这是渐渐起了晨雾的新的一天,还有被橘黄雾霭所降低了清晰度的木叶。有两只小鸟搭配着飞了过去,掉光了树叶的干树枝像铅笔画里几笔画好的涂抹,伸展在这个平常而平和的早晨里,有一种寻常人所无法注意到的忧郁。 团藏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觉得这只会是相当平淡的一天,从早平淡到晚,就像过去无数个他吩咐谁去杀谁的早晨一样,和任何东西都没有任何值得人注意的区别。 第54章episode 54 episode 54 街道上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几个巷子口都站满了戴着砂忍护额的男女,连靠近他们驻扎区域的丸子店也成了战略基地。 我扫了几眼就揣着兜路过,继续朝前走去。我已经很少进行单纯而无聊的迈步运动了,这次的任务结束之后,大概看我干得不错,纲手勉为其难地首肯我做点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我却莫名多出一些的情绪——不是紧张或担心,更不是害怕,我几乎没有害怕过具体的人或事,我害怕的都是客观外的无常,比如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都是随机数。那就很无奈了,除了勤去神社,大家对此也往往没什么办法。所以我只能借着村子里景象的平常去宽自己的心,脚下踩着会发出吱吱声的小树枝和枯叶,记得眼前的店铺依旧是那几个常被生活和社交所需要的老字号,这条路上的香樟树依旧在花季后结黑色的圆圆的小果,掉得密密麻麻,避不过去,踩上一脚就爆成深色汁液融进烂泥湿土,红总觉得恶心,但凯跑得太快,她每次都错过开口提醒的最佳时机;所以我喜欢周而复始地走过这条土路,就算学了瞬身术也学了飞雷神,几年前的过去......我记起现在已是新的一年,距离自己的下一个生日还有十二个月,我依然是个二十八岁的正值盛年的女人;算算时间,或许已有十年了,十几年——我十五十六岁的时候也喜欢走路,那时候我的忧愁是什么?虽然似乎和现在的忧愁是一样的东西,我依然这么自问自答地解闷。我和以前一样喜欢走路,喜欢漫无目的地观察着土黄色的招牌底色和街道两边的行人,感觉到有别于忍者生活的安稳和平淡,然后回归现实,做几个大梦,加油鼓劲,忍辱、偷生,为未知的明天积攒出新的力气和更高的忍耐度。 第63章 为了践行和凯的约定,我不得不去店里重新买一套和服。现在已是一月下旬,我既已错过了的初诣,自然不得不在别的地方更用心些,比如象征了新年气象的新和服。没走几步,我就来到了目的地,面积不大的小店内人头攒动,多是些我并不熟悉,且一见到来人就不自觉流露出防备和警惕的面孔。再一想时况,我就了然了。“春江小姐,好久不见了。” 店铺主人之女飞快地答应了一声——很难说其中有没有几分得救的感叹,她从一对拿上包装好的衣服离开的母女身边挤过人群,站到了我的面前。我们一并站在一个接近店门口的角落里。“今年您来得迟了些呢......” 我从善如流地接道。“但还是来了嘛。” “忍者啊。”她状似无意地感叹道。随后笑了笑。“现在木叶的情况可有些复杂。不过梅见小姐的尺寸我都还记得,也有所准备。” 我莞尔一笑,“最近还应付得过来吗?” “勉强吧!隔壁的常服店里更忙呢。”我这才记起他们因为生意上的计划额外包下了一间门店。她吐舌后晃了晃脑袋,还有几分未被成人的生活所磨砺的少年气。“稍等一下,我马上取来合适您的几套衣服。” 我点头,继续站在原地等待。“麻烦了。” 大部分人只是去隔壁采买些日常的便服,大概在离开家乡的时候太过匆忙......也就是说,真正来买和服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只是在此处落脚而已,操心的只是高层。原本或许包括我,但纲手似乎已经放弃了那份牵制。 “请来这里,”她从柜台后的门里出来,招呼我靠近些。“这三套都是可以的......” 我一眼便看中了那件制作考究的辻が花小纹,紫雾般迷蒙而精细的小花,远看只是一片,凑近打量却能分辨出类似于颗粒的花瓣。底色是舒服的浅灰,刚好能和我新买的羽织所搭配。木叶的冬天也不过只有十几度的气温,就算是夜间,这样穿也足够。 春江小姐见我已做出了决定,立刻帮我包装起来,边弯腰去拿纸袋边嘱咐了几句。“梅见小姐,我就知道您会喜欢这件和服的,虽然并不是真正的绞染,但手工很精细呢......” 我“嗯”了一声。“很别致呢——搭配黄色的带还是橙色好一点?” 她停下动作,拨开已经叠好的油纸,对着花纹思索片刻。“或许您可以试试白色。” “有道理。”白色或许能衬出我的发型吧?可惜我对各种穿法和腰带的处理没什么研究,也只会打最基础的文库结,有时还打得不好。记得上一次穿和服已经是两年前了,烟火大会?还是祈福活动,总之,玄间又送来一匹绢质的料子,本着不能浪费的心情,我不得不送来春江家的和服店,赶出了一套简约风格的和服。结果临走前腰封散掉,还是卡卡西临时用copy来的系法帮我完善的。他怎么会有这种技巧?当时确实很生气,但从来没有再多问一句的想法。 我拎着新衣服回到公寓。看看时间,感觉还有些富裕;于是拎出几片还没发黄的菜叶、杂粮、切好成块却还未腌制过的梅花肉,倒出酱料,盛出肉,准备先睡一会儿,等起床后做顿炒饭,然后按零点的约定和凯见面。 我醒来时,床边的闹钟还有两分钟才响。肚子好饿!于是慢悠悠地做了一大碗炒饭,悠哉游哉地吃完,接着洗澡——也只是为了冲掉身上来自厨房的油腻味道,然后扣好内衣,套上和服。 坐在沙发角落吹头发的时候,我敏锐地听到书房阳台传来了几道不妙的响动,立刻放下吹风机,试探地叫道。“卡卡西!” “砰!”我又听到一声类似于重物掉落所发出的闷响,不得不一探究竟。 握住门把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作针对势地准备好了苦无;门开了,我本接近于无的警戒心突然高了一瞬。凯正站在我的面前,还有空去伸手抓抓头发。“抱歉,抱歉......不过我的确是遵照卡卡西给的路线来找你的。” 我放下苦无,飘出了一丝的无语。“别对卡卡西那么言听计从!” 他憨笑两声。“嘛,总之,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不可以。”我把他迎到了客厅。“你等我一下,我要把头发弄干。” “哦。”他乖乖地在角落里的单人躺椅上坐正,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食物残留的味道。“梅见,你吃了炒饭?” 我在热风中抽空回道。“这可是我的晚饭啊!” “嗯,那就情有可原了。” “什么情有可原?” “你迟到了。”虽然这样说,但凯并没有指责我的意思。“这可能和你的挂钟有关。” 在他说出“迟到”时,我就条件反射地瞟了眼钟表上的时间。“明明还有四十多分钟呢!” “现在已经快要一点了,整整慢了一个小时?”凯却很坚持。“这表有问题。” 我很奇怪。“怎么会——” 这间公寓的钥匙倒一直在那家伙的手里。 但,为什么? 我懊恼地摔下吹风机,一下子站了起来。“算了,我们走!” 凯“噢”了一声。“梅见,你的头发并没有干透......” “不管了。”我带着一肚子怨气,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凯,我的生日礼物呢?” “哈哈,”他笑。“我没带!” “没带?!”我很惊讶。“凯,你今天怎么变得这样怪。” “到了就知道了。”他不再解释,看我执意弥补看错时间而迟到的不对,也就不好再继续劝我吹头。我披上外套,接着关灯、关电源、关窗。凯没有不耐烦,甚至提醒我整理好窗帘。倒是我有些无法掩盖下去的不耐烦......可能因为卡卡西那个在我看来十分莫名其妙的恶作剧吧。 “带了吗?”他突然停在门口,逆着光问我。 “......带了。” 五分钟后,我们终于出门了。 我们要去的神社在桔梗城附近,是木叶村里唯一被允许保留下来的神社,也是这一带内最古老的神社,似乎因与千手一族有所关联而被破格保留。这里供奉的神明是象征丰收的稻荷大神。木叶的粮食产量一直很可观,所以每次战争都没有过后备资源短缺的情况......虽然在我看来,这是天气和地理的客观因素在作用,水门老师却在过去执意要求第七班每年都去参拜......啊,我当然没有去——我又不是第七班的成员!但我听卡卡西说起过这些事,比如带土搞错了净手的顺序还没带祈福的小钱,结果水门老师不得不借给他......又比如鸣人的母亲,漩涡玖辛奈很喜欢神社里的,在脖子上围着褪色布兜的狐狸雕像。他看着我如同被排除在外的可怜表情——其实也没那么可怜吧——顺藤摸瓜地说出了这些,然后我和孤独的凯则顺理成章地结成了每年来此初诣的习惯。然而现在距新年已半个月有余,所以山道上没什么人气。噢,而且现在......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在睡觉吧。 河流般清澈而迅疾的大风行过这片无法数定确切年岁的竹林。杆杆肃立在夜色中的老竹轻轻摇晃着,叶片相接,磨出了犹如一幕幕回忆再现的哗哗声。有碗口般粗的老竹,在底部长着几个矮矮的小鼓包。我轻快地跳到边上,莫名笑起来,对着凯指了指那块被枯叶覆盖至无从下足的地面。“是竹笋!” 年轻时,我对在旁人意外的时间做出点意外的行为抱有极大的兴奋感:这或许就是我的年少轻狂。从前几年开始,这种感情已经渐渐地消退了许多。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身边的凯。他认真地拨开叶片,“还没到时节呢......他们还在青春!” “老了就能吃了。”我感到一阵寓言般的真实的幽默。“是不是,凯?” “这是什么说法啊!”他大笑起来,朝我伸出手。“好了,回到石板上吧?小心弄脏和服......” 我合上羽织,感到身八口和袖八口的缝合并不紧密,似乎漏了点风,但这里不太有让人浑身发抖的冷意,也不是日出前最寒最深最重的露珠时,我也就没多在意,虚扶着他的手,踩着木屐跳回他身边。“我可不是体术废柴......” 虽然事实是我如果没有凯带着训练连训练场都不肯去。 凯很自然地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竟然开始假模假样地恭维起我——也可能是某种他并不自知为奚落后便更接近于挖苦的讽刺:“我对忍术的仰慕,正如女士您对体术的不间断的爱慕一样深厚......” 我失笑,差点迈不开步。“凯!你什么时候修炼了这门语言艺术?” “我的青春已经进行到了多读书多看报的阶段。”他的刘海依然整齐而锋利,就像一道黑线。凯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大步跳起,飞向几块之外的石板路。“比如你爱看书......这就很正常吧!为什么要特意点我呢!” 我被激起了点好胜心,松开眉毛,又舒展了脚趾,也小心地保持平衡、向前跳去。“想比一场吗?” 第64章 “噢?”凯主动退后一步,站到了我所在的石板上。 “我不用飞雷神,不,我们只用体术......怎么样?谁第一个到,就可以......”我顿了下。“我想不到什么好的赌注。凯,你呢?” 他少见地踌躇了一下。“我也是。” 身边再次刮过一阵伺机而动的冷风,带起我羽织下摆微动。模糊成幕布背景的深绿深蓝连成一大片,只有点点来自石灯笼的微光,勉强能视物,但对忍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管了,反正如果我赢了的话——”我转了转眼珠。“嘛,赌约放到之后实现也可以。我先不说,同样,你也可以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放在心里。” 凯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另起一行。“不如等下山的时候再比?” 我转念一想,似乎这样更好。“也行。” “天天他们......下个月就要参加中忍考试?” “是的。”凯挥手打开面前结成了虫团的小飞蚊。“本来似乎开了会,五代目想把考试交给砂隐操办,然而......” “晓?” “更详细的战况我并不明白,只听说风影似乎有欲与木叶结盟。” “纲手早就派出静音去修复和砂隐的关系了,如今两国外交良好,对抗击外敌也有所帮助......” 凯虽然并不是关心这些的人,却并不厌烦我说下去。见我似乎停下话头,淡淡地补充道。“风影很年轻。” 我快速地思考了一下。“那个一尾人柱力?” “差点把李......”凯点头。“是他。” 对此我没有多意外,“宁次和小李的进步怎么样?三个人应该都能顺利通过吧?” 凯一提起自己的学生就开始笑。“都相当大!小李一直很努力,天天也是,她现在对发动攻击的时机理解得更好了,怪不得都说你们空间系忍者是提前在智慧上超越他人的存在......宁次么,似乎正在纠结更高级的遁术?” 眼前突然开阔了。一片乌云恰好随着再次起势的风离开了我们的头顶。月光直白地坠落到我们身上,同时把我继续聊下去的心火扑灭,似乎是浇灭——水一样的、皎洁的白色,大片如水墨泼洒,让我想起在nagato的船上,那时候的天水也如此刻般平铺直叙,淡而清澈,静而自然地铺在我脚边。 漆红色的鸟居被照得反光。我诧异地眯了眯眼,才敢确认此景的真实。“凯......?” 他已先一步走上前去,开始洗手、漱口。 我慢了一步,但还是克服了心里的犹豫,走上前去,舀起水来,净手、漱口;水很冰,我隐隐萌生了退意,而凯拿出一枚硬币,已经开始祈福。我站在边上,待他转身才故作轻松地微笑。“好了吗?” “好了。”他露出一丝遗憾,似乎没期待我做什么,只是开启了一场谈话,但谈话怎么可能只是谈话呢?好吧,那时的我并未想到这点......“看着李的燃烧,似乎我的燃烧也受到了鼓励......” “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精神去燃烧就好了,”我开玩笑。“抽到的签不好吗?燃烧青春此等大好事......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如此不妙?” 他读出签文,“小吉。” “今年的第一次吗?” “是。”凯甩了甩这张透光的纸。“你呢?” “当然也是了。” 无非是祝福生活顺遂的老生常谈。我是无法相信这么一张小纸片对个体的意志、被个体意志所决定的生活、乃至个体周围的人能发挥多大效力的那类人,除开这点微妙的对立情绪,也就只记得我从来抽不出好签,想必凯会和之前一样,在我们一起参拜神社时一样体会我在运气方面的羞涩;我拔腿便往离开的方向走去。“好了,现在可以把礼物给我了吧?” 本来我也没这么期待过区区一个在生日时受到的礼物——俗称生日礼物。去年是难养的水仙,前年是拼贴画和刺绣,大前年是甜品店的vip卡......凯当然是我的朋友。能被我称为朋友的人可是不多的——只是多次推托延迟可不是凯的风格。我这人也太奇怪了,某事越不符合某人的风格就越好奇,越要凑上前去一探究竟,这到底是对人性的信任还是对人性的不满? 信不信任的也信过多回了。然而凯坚持让我抽一签,这让我意外得很。“但是我之前抽到的......” 都是凶。 玄间听说后也不信邪地带我来神社参拜,我次次出凶,连带着留下了心里阴影,又听说这东西不可随意乱丢,所以攒了快有一笔记本了,简直能和油女一族的昆虫标本展齐名,就叫“木叶首届凶签大展”......而且每次抽出的类型还真的都不一样。有说命犯孤星的,有说身体抱恙的,还有说生活要出现结构性错误,后来发现的确很准,月末我和卡卡西分手了,连带着搅乱了红的单身公寓;抽到最后,连对神秘学颇有研究的玄间都没办法了,让我要是不舒服就少去参拜吧,稻荷大神估计也嫌我没什么运气,大概不记得我这类人也说不定——根本不会在意我的缺勤。 凯的话打断了我的神游。“这次不会了。” 毕竟不是吊儿郎当的玄间。他的信誓旦旦让我暂时放下了犹豫。“为什么?” “反正不会了。”他不肯解释,但格外坚持这点。“不信的话就去试试看吧?” 我的叛逆心一起,事态往往就不可收拾了:于是捏着那枚在出门前就准备好了的硬币,鞠躬、拍手、合手,许愿。 我发誓我本来什么也不准备想的,免得霉运被谁沾走——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然而佐助的脸就那么突兀地从粘稠念海中浮现,我不得不停顿片刻,从心底捡出一句......咦,为什么这个句子得来毫不费力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此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很久之后的某天的确将话脱口而出了。现在的我依旧为此感到心虚而亏欠,那时的感情或许已经被时间过滤得只剩下如释重负......但心境大变后的我大概已无法确定这仍是一句祝福。 挣扎着睁开眼睛,然后转向签筒,狠下心,一下子抽了出来—— 我惊呼出声的样子惹得凯快走几步上前。“如何?” “大吉?!”我很惊讶,同时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涂抹颜色恰当的口红,也没有画眉毛,头发倒是全干了,但素面朝天,看起来应该干巴巴的,并不悦目。“真应该拍张照纪念一下啊!” “我早就说过的吧?嗯,绝对没问题的......”他很满意地露齿一笑,声音放轻了些,却又紧接着激动地问我。“上面写了什么?” “涉水向冥途,寒波浸日枯;回身寻旧径,暮霭锁归途......”我喃喃地念了出来,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 凯神色一变,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同样不解的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侧过身,向他展示着下方用更潦草的笔迹写就的解意:涉水者;水可以过去,你不可以。 “看起来并不是‘大吉’会有的批注呢。”我笑了笑,希望宽慰一下不知道为此准备了多久的凯。“谢谢,这个礼物很棒。” 他挠挠头,呆呆地“啊......”道。“虽然有点区别,不过既然是大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们一起向来时的山路走去。又一个的虫团在上下乱飞,嗡嗡地响着,似乎比来时还要令人心烦。我强忍着心里越发剧烈的不安,将那张待研究的“大吉之签”收进了和服袖子。“那个,我有些累了,下山的时候,我们......就不——” 影子的头顶和鸟居的阴影重合之时,凯面色一变。“梅见!” 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波动。我盯着像湖面涟漪一样轻晃起来的夜空,点了点头。“是封印术。” 他已经进入了战斗准备,下意识地一脚向前踢去,却被透明的屏障拦下。“为什么?” 大概率是冲我来的。恼羞成怒的根部?团藏?原来如此。我在心中暗道不好,恐怕这次敌人确实派出了许多高手。将结界设在鸟居之下的原因有许多,在短时间内就概括清楚,恐怕很难;但我依然习惯性地思考道:一是借着建筑框架的地利,使结界在更加坚固的同时改变了基础的结构,让人更无法判断破解的方法,二是利用了我们穿过鸟居、离开神社的习惯。那么,这次的攻击究竟出动了多少名根部呢......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然而黑暗的树丛中“嗡”地飞出一团漆黑的虫子,密密麻麻,不留空隙,竟然结成了一片巨浪般的体量,且不受任何影响便可直接进入困住我们的结界。这是油女家的秘术之一,食人虫;无法躲开的巨大虫团已经飞快地扑了上来。“绝对不可以被碰到!” 凯攥着拳头后退,我听到无声却改变了质感的风,在大叫的同时突然回头看去,挂着起爆符的苦无已近至眼前—— 发动飞雷神的前一秒,我只来得及转身抓住凯的连体衣袖子和半截因汗而略显滑腻的手腕;火焰和热流“轰”地打在原地,“神社被我毁了”的念头闪过时,我和凯一起降落在某个微凸的房顶上;四周的风景对我来说都极其熟悉,因为这里正是疾风的死地。第一个强烈的体感并不是我预想中的被爆炸波及的疼痛,而只是零星的刺痛,但我仍重重跪在凯的身前,冷汗控制不住地沿着额角淌下,打湿了耳边的长发。“凯......” 第65章 连正常地开口说话都变得极其艰难。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起来,我拼命握拳,用指甲刺激手心的软肉,摸到了铁锈味的热流,“带我......” 我几乎攥出一手可怖的血红,但却仍在无法站立起来的同时感到一阵要命的昏沉——缺氧?为了对付我,竟然放出了特制的起爆符。可恶,反应太慢了......要是那天,我吃完了冰沙......我放任思绪乱飞,祈祷着自己不要晕倒,不要晕倒!“去纲手大人......” “梅见!”凯朝我蹲着,背光,表情只是一团深重的黑影。他似乎想一直这样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手指却在我终于支撑不住时——同时在注意到我血肉模糊的伤口时松开了手,“他追上来了——木叶刚力旋风!” “凯,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无法调动查克拉了......抱歉......”我感受着火影楼的印记,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凝聚查克拉。而此时,一个轻松地绕过了凯的敌人跳到了一个和我们二人过近的位置,放了个水遁。我浑身被淋得湿透,后背却好受了些。 凯竟然对他的接近毫无抵抗?!“接下来赶到的根只会更麻烦。凯!” “至少,我可以替你争取一部分时间......” “你不可以!快带她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有人托起了趴在地上的我,还单手抓住了我的手防止掉落。我睁开眼睛,看到飞快掠过的房顶和远处的黑山,便顺势挂住了他的脖子。 但是......这个“敌人”的声音怎么和卡卡西这么像? 第55章episode 55 episode 55 我站在林子里,脚底是柔软的青草,似乎沾着点冰凉的晨露,略一踩动,脚底板就湿透了,连带着睡衣边缘也被打湿得彻底,原本轻盈透气的布料变重了些。天色由毫无生气的青灰色转变为暖和的橙黄,一线白光里跳出了一颗被称作太阳的不间断发光发热的大球。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因为密匝匝的树叶间正透着十分明亮的天色,雾起山青,鸟啼枝上。我站在原地茫然四顾,头发依然是刚睡醒或平时没怎么打理过的样子,我不记得了;睡衣的吊带很细,我同样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样式的衣服。我看了眼自己——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黑漆漆的长头发像把大伞,从上至下地严实地罩住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冰冰的,至少表面光滑如冰,搭着光溜溜的肩膀,不是会让人战栗的寒冷,倒有点痒。我费劲地回忆着。因为总觉得自己先前来过这里......却一点细节也无法记得了。 “梅见。” 背后有人唤我。 我头也不回地拢住头发,明明没有发圈和其他的工具,却轻松地扎出一个精美滚圆的发髻。卡卡西找过来了,这果然是梦。但不论我如何腹诽、诅咒、暗暗地祈祷他转身离开,对我失望,这个家伙依旧深一脚浅一脚地踏步到我身边,温热的气流扑下来;他好像很无奈地低着头道。“梅见——回到我身边来。” 他的口气让我久违地想起妈妈。“你凭什么这样和我讲话?”我惊异地瞪大眼睛,竟然像在看一场电影,从第三者的视角观察到了自己眼角的擦伤和红痕;真奇妙,这个梦真奇妙,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但这声指责没错,我也乐得继续将自己和身边的人看成小说人物。 卡卡西不再讲话了;他从背后抱住了我,修长、有力、带着老茧的手指紧紧抓着虚环我的双臂,像钳子一样狠命地扣住了自己,却根本没碰到我的身体。他很紧张。我不明白为什么卡卡西依旧是成年男人的样子,但我看起来......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你的愿望无人能满足,”而且,我毫不犹豫地挣脱了他。“我要满足的是我自己的愿望。” 一截轻飘飘的雨水扫过我们像铁丝一样被焊成了奇怪姿势的身体。我感到鼻子痒痒的,拼命打出喷嚏,感到来自身后的桎梏已全然消失。好像有一股来自宇宙深处的暗示终于被我接收,小虫和花草都凛然了,且轻轻地祝福着我;树木间的絮絮私语变成自然和人的连接,仿佛一阵轻快的幻觉以我为原点,飞快地扩散到整个世界。 我毫不迟疑地跑了起来。前面,就在前面!我如有所感地提起长裙,脚下是苍绿茂密、深浅不一的新鲜的草地,似乎没什么碎石头和障碍需要我格外注意,树干的排布随跑动而变化着,越来越疏,越来越有让人大口呼吸的空间和欲望,我浑身都轻了,像失血时看到的极乐,我想起那张大吉,凯的礼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未解之谜?等醒来后一定要问问他——我快乐得好像能飞起来;这是因为我一直渴望离开那个叫做卡卡西的男人吗?我快乐地奔出树林,手臂晃过盛满了雨水的叶片,哗啦——清辉像珍珠被拆碎掰散成星星,洒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又在落入泥土后合回成大块的宝石。 现在我站在了这个地方。我无比确信自己从未如此接近真正意义上的内心平和,却也从未对未来一无所知过;我听到——我什么也听不到,除了自己正迎合着大地脉搏的心跳和眨眼时的风声,这一定是某种神谕;脑子里“珰”地一声轻响,如同很久之前被伸手接住的茶杯穿过手指,结结实实地砸碎在庭院前的地板。我放弃追寻自己脑中的蛛丝马迹,转而想到的却是:在察觉恐惧的时刻,你正在变得勇敢......可是,知道了自己变得更勇敢之后,自己所要面对的,仍是那个所思所想全然能被获悉的自己...... 火不知道自己在燃烧。 我恐惧地停下了了脚步,虽然我从未迈步向前;一股强烈的惶然和不忠紧紧抓住了陷入犹豫的我,一阵叫人害怕的,如同树枝伸进溪水后拨起的泥泞,我任由自己被阻止,脑子里闪过许多朝生暮死的诗歌、起死回生的爱情、突如其来的好运,最后是无法看清的......长头发散开了,像河一样淹没了我。温暖,发亮,不苍白,极其柔软,像泡澡般的热水一样令人安心。我逐渐无法看清自己的脸,被向后拽去,离面前的光点越来越远,我徒劳地伸出手去,却再也无法碰到梦里的任何东西和梦里的自己—— 我猛地睁开眼,闻到一阵奇怪的幽香。床,房间,这是我的公寓,但我不敢轻举妄动,也无法变出分身前去阳台查看,似乎过于强烈的渴望总是可怕的,也幸好梦里的人马上来到了我的身边;卡卡西踩着一双啪嗒啪嗒的塑料拖鞋,端着我的马克杯坐到床沿。似乎为了更有信服力,他同样作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只几下就将床头柜上的垃圾全部扫进了垃圾桶。 “别这么自作主张!”我下意识地出声抗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已没有大碍。 “三个月不碰就是垃圾。”他没有带面罩,低头看我的时候,双眼里的神情比登高远眺还一览无余。一种沉痛的无奈,我眨了眨眼,无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以为隐蔽的贪得无厌,让人想到未开蒙的小孩子的那种不知足。坦白讲,近一年里减少了性生活次数的我们都过得很失败:卡卡西整日奔忙于不知何处,庸庸碌碌的情况比接手第七班前还要糟糕;我为了救凯而被超出预计的爆炸波及,留下了一次十分糟糕的战斗记录。但不管怎样......不管怎样,他还不至于重获在我面前露出这种眼神的权利;我们没有走到一个凡事已不可挽回的地步,除非我的所思所想比梦中拒绝了卡卡西的我还要绝情。 “喝口水吧,你睡了太久。” “有多久?”我在他认真的注视里败下阵来。“算了,先扶我起来。” “抱歉,”他没有回答。“纲手大人不希望你在危险期之后继续待在医院。” “又不是你的责任,不必道歉。”我捧着水杯。“你在这待了几天?” “还痛吗?”他微凉的手指滑到我背后的绷带上方,一个不上不下的、极其暧昧的位置。 “这不用我担心,纲手姬会处理。”我靠着他双手的支撑坐起,突然想看看卡卡西措手不及的模样,于是躲开触碰,用一种脱口而出的语气自然地问出了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拒绝......虽然我还没想好拒绝什么。但我一定会拒绝......”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灰溜溜地耷拉着,只合上了一半,默默伏在浅色墙壁上,像发烧时搭在额头上的湿毛巾。他安静地看着我,标致的嘴唇和下巴都被灰色的阴影涂抹成如同油画的遥远质感。我喝了口水,出于一种隐隐的期待,开始观察他的睫毛。 我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体力正在回复,于是提高声音宣布道。“总有一天,卡卡西......总有一天,我将不再需要戒糖。” 预想中的借机发挥和临阵脱逃都没有出现。他一把捞住我暂时没什么力气反抗的双手——那一瞬间的凑近竟颇有些丢盔弃甲的意味。卡卡西在吻我,那种距离感却......虽然已经......至少,我感觉不到它的消失。 我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体会着他罕见的不知索取。 和气质越来越肃杀的旗木卡卡西不同,也和我们过去不知底线的风格不同,这带着试探的吻如同一条月光下没有尽头的小路。我想我会永远记得他此刻闭着眼的安静,就算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以前,这样褪去稚气却没有沾染血腥的卡卡西也很少见。他稠重的银色睫毛内敛地下垂着,正在以极小的幅度颤抖;卡卡西拥抱着我。 第66章 我没有拒绝,像以前一样,用指尖划过他浆洗过后愈发坚硬的衣领和肩线,慢慢地、从容地、心情复杂地加深了这个拥抱。 一如既往地,我们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跳、肢体,却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好了。”我听到自己这样说道。“卡卡西,扶我去书房阳台,我想它是开花了......好吗?” “穿个外套再去。”他轻轻地放开我,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似乎在低语着什么,我并没有听清,“那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兰花吗......” “把浴袍给我吧。”我想起那件羽织,可惜地叹了口气。 他听话地取来了,并在我披好后系紧了腰带。“其实,你应该已经可以行走了......” 我试了试,果真如此。“恢复得还真快。” 卡卡西沉默了片刻,再次握住了我的手。我发现自己的体温和卡卡西比起来似乎偏低,有些懊恼。 卡卡西坚持不让我出阳台门。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开始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我,心里却多出几分不可避免的受用。赤脚踩在破天荒开了地暖的书房地板上,我看到只穿着黑色便服的他神色淡淡。“卡卡西,这是我从种子种起的花哦......” “嗯。”他点了点头。“天藏也喜欢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不满。“别顾左右而言他!” “是。”卡卡西竟然笑了。 其实那盆兰花没有开花。我走上前去,和卡卡西一起靠着门框,他占着左半边,我占据了右边;一阵奇妙的吸引力突然被实体化,空气里的颗粒被打乱成只允许我注视着自己埋下种子的地方的样子,如一根并无目的和索求的藤蔓慢慢爬到我身边,从脚底开始,从上至下地包缠住了我,却并未让我生出逃离的想法;花盆底里冒出一股饭香,黑黢黢的干燥的泥土变成了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物质,吸引着我不断向前......这毫无依据!我怀疑自己是饿了或疯了或饿疯了,但依旧抱着信任自己五感的想法飞快地张开手掌,向前倾去。 卡卡西注意到我的眼神,立刻知道了我想做什么。他伸手欲拦,速度却始终没有我快—— “别过来!”我大叫道,紧紧地抱住了那个花盆,这是我下意识的动作,却比我任何一次身比脑快的回避都更接近本能。我愣在原地,似乎身前是正在翻涌的潮水和广阔的大海,而月下的神秘海水里传出一道低沉婉转的声音,如同人鱼高歌,塞壬低语:来吧,来吧......帮帮我吧! “梅见,你在做什么?!”他又惊又怒地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变得很陌生。“这是......” “怎么了?”我愈发不想松开花盆。 “没什么。看,”他冷冷地掐住了我蠢蠢欲动的手。将我拽回原地。“什么也没有。” 我“咦”了一声。“卡卡西?” 但刚刚的感觉......“你饿了吧?”卡卡西见我不为所动,将疾言厉色的攻势飞快地转变了,竟温言软语地劝我来到厨房。“想吃什么?” “蛋包饭。”我晃了晃脑袋。“天妇罗也可以。看你方便做哪个咯?” “那就蛋包饭。”他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打开冰箱,开始检查物资,“鸡蛋不够了,我去买吧。” “顺便买点那个。” “这几天内是不可能的。”他忍住吐槽,强装心平气和的样子很搞笑。“但是,已经没有了吗?” 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吧?卡卡西想道。而且,明明留下的都是只符合自己的尺寸的产品。 “玄间对橡胶过敏。卡卡西,你忘了吗?”我毫无愧意地盯着他,语带谴责。“虽然上次趁打折的时候买了很多,但没有草莓味的了......” 大门处传来一阵令人起疑的叩门声。 我还没说话,正从挂钩上往下拿围裙的卡卡西仿佛得令,边套围裙边走去开门,半途还把细细的围裙带子缠到了手指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摘围裙,下一秒却越过卡卡西挡住门框的身影看到了老熟人玄间。 “哟,卡卡西。”他懒懒地笑,注意到了他身上滑稽的小熊围裙。“我以为你最近很忙......” “不忙。你有什么事?”他让开了点,挽起袖子的小臂精瘦而线条流畅,这时我才得以看见玄间手里捏的vip卡,变得好奇起来。 “我找梅见。”他单刀直入,并没有什么心虚的感觉。 所以我也不太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短促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抱怨,眼睛却很温和,身上风尘仆仆的,似乎刚结束了任务就赶了过来。“还在戒糖吗?”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我嘴硬道。“玄间,你去做任务了?好久没见呀。” “是很久了。”他迅速地瞄了眼沉静如雕塑的卡卡西。这家伙像一个大号的公交路牌,笔直而不可侵犯地立在我身前。“是充值卡里没余额了吧?” 太一针见血了,你这样显得我很没面子啊! 我怒视着吊儿郎当的他。 “那么......”玄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 卡卡西搭在门框的手指突然一动。 他拍出五张卡,一副准备全数送给我的样子。“当年买的,现在没地方用了。” “和女朋友约会就可以用啊。”我笑嘻嘻起来。“这才是废物利用啊!” “不约了,没空约——”不知火玄间当然知道卡卡西的意思。他懒得废话,也不再跟眼前这个没心肝也没道德的家伙矫情。“这些卡本来就是给你的,知道吗?拿着。对了,这里有一封信,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但收信人写了你。我正巧看到,就顺手带上来了。卡卡西,不要误会,我们......” 我莫名奇妙地抬起眼睛,看向嘴唇和鼻子一起连出坚硬线条的卡卡西。“信?” “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玄间打了个招呼,便作势要走。我拿着那封薄薄的信,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不仅仅因为先前那个谎言的破败,也因为某种卷土重来的心虚和后怕。 “那么,我现在就去买缺少的食材和......”卡卡西抬起手臂,轻松地取下了对他来说小了一圈的围裙。“确定要吃蛋包饭?” “嗯......”我点了点头。“那就蛋包饭吧。” 第56章episode 56 episode 56 我盯着墙上已恢复正常的挂钟看了几秒。 卡卡西是不是以为我没发现? 虽然我并不是喜欢踩点到达的人,但被凯提醒后才意识到这点,的确是我对生活变得太粗心导致的。 现在是卡卡西出门的第十七分钟。不论从他多次购物的平均时长还是我根据直觉作的判断上看,此刻似乎都是查看来信的好时机...... 说来奇怪,导致我连心肺功能都遭到了损害的烧伤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被纲手治愈了。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至少身体上没什么大碍,连带着因长时间不动而迟钝的脑神经也再次活跃了起来。我隔着浴袍,用手轻碰腰间的绷带,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了书房门口,背对着厨房的大灯,朝着阳台外渐暗的天色开始拆信。 一张皱巴巴的纸,似乎是村外很常见的基础款手工制。因为造价便宜,厚度足够使用橡皮后的多次涂改,在木叶的基础业改革前被广泛运用于学校和后勤的文件保存。 我翻来覆去地确认了这张纸并不带着任何标记和术式,将四折的纸张翻开,看到了几行简短而潦草的字。 雾隐的人不愿意和大蛇丸继续接触,连接断了。风之国的人在做什么? 没有署名。我飞快地把纸沿着原来的痕迹折回小小一张,信封里却掉出了一枚明信片,画着千层蛋糕般的翠绿梯田,蓝色的水面在最底部,像宝石一样在黑暗的书房里熠熠闪光。 我把信纸塞了回去,又把信封随手按到书桌角落的书堆下,把明信片放到了空无一物的餐桌上。这时,门外,远处的楼梯间,传来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卡卡西还带谁来了? “是第一次来?!是吧!”我一看到红手里提着一袋似乎很美味的甜品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脾气。“竟然这么久都!一次也不来?!啊啊啊啊啊!” 卡卡西很自觉地进了厨房,手里提着食材和一个半新不旧的,似乎是从自己公寓带来的平底锅。 红歪着头,很无奈地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毕竟纲手大人宣布了,不管是谁都无法进入病房探视......” 我干脆离开了餐桌前有着坚硬木质靠背的椅子,挪到红的边上。纲手到底为什么不允许我被探望?她到底是怎么治疗的?我直觉这里面有点常人不得窥探的沟沟壑壑、弯弯绕绕,却不忍心继续好奇,看到了红带着歉意的红色圈圈眼,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你手里的,是——” “是蜂蜜蛋糕。如果早上没力气做早饭......毕竟我不希望卡卡西一直待在你边上。要么......”她压低声音,稍微顿了下。“算了,估计会被你在睡前就吃掉吧。明天我再来一次。” 第67章 我挠了挠头。太了解我了啊,红。“你吃了吗?” “吃过了。”红把甜品放到了茶几上,我注意到她已经把忍者凉鞋换成了不压迫脚背的平底玛丽珍鞋。“本来准备和阿斯玛一起来的,半路遇到卡卡西了么......阿斯玛刚好能去办点事。” “这家伙还真的肯放你一个人出行?!” “伤口恢复得不错啊?”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本来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我立刻举手求饶。“这可不是我不想说,是不能说......” “毕竟纲手大人都出动了呢,”她垂下眼睛。“你是嫌已经过去了的青春不够有激情吗?” 我忍不住向后靠去,倒在软枕上。“这个,反正......” 红继续吐槽。“你和红豆两个人,简直就是大龄叛逆少女的写照啊?” “啊啦?”我好奇起来。“她又怎么了?这家伙发的疯可一点也不比我少。” “和火影提议,说要组建大蛇丸逮捕计划,准备带人去......”红捂脸。“成功率和可行性本来就不高,折损是否能配得上付出的考量也不提,我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都有哪些人?”我兴致勃勃地吩咐卡卡西烧点热水,泡茶待客。“卡卡西!过来一下!” “哈?!”红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你还想怎么样,梅见!” 他竟然未卜先知,从冰箱里拿出茶叶,“稍等,稍等。” 红恨不得打开我的脑袋,给我来个重装出厂。“到底有没有把我和你说的话当回事?嗯?说话!” “记得记得,”我立刻狗腿地开始复述,“要活到能组建老年活动团的年龄,必须适当地放低对自己的要求,每天吃肉蛋奶,注意补钙,除非情况不一般,否则不玩命......呃,远离——” “你们好好聊。”卡卡西端着两只七分满的玻璃杯走到茶几前,放下茶水后,又飘回厨房。 红听到吸油烟机被打开的声音,抿着嘴。“反正,我是不会支持你和卡卡西在一起的。” “好巧,我也不会。” 我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生日礼物我忘带了,下次给你。” “嗯......” “嗯?” “夕颜怎么样了?”关于无法碰面的朋友的近况,我只有靠着红才能略知一二。 “离预产期还早着呢。” “也是,现在才七、八个月吧,”我想了想。“你下次去看她的时候帮我把礼物带过去呗。” 红惊诧地低头喝茶。“你准备买什么?” “尿布就行吧?这种东西不嫌多的。” “那我买奶粉。”红慢悠悠地做出了决定。“还有几个月呢,就这么肯定自己无法到场吗?” 厨房里的情况变了,端着平底锅和新盘子的卡卡西突然走到角落里用于通风的小窗子边上,似乎在和别人对话,还抽空回头,轻轻瞟了我一眼。 我和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但吸油烟机轰隆轰隆得公寓里极其吵闹,那个窗子被卡卡西挡住了,又处于死角,站在我们的角度,自然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卡卡西,你在和谁说话?” 他看了下红的脸色,把那人拉了进来。 “好久不见。”大和戴着面具,不知道表情如何,或许很尴尬也说不定,他就是这么个腼腆的家伙。“你康复了?抱歉,我奉火影的命令来召集......” “这样。”我随意答应着。“卡卡西,你快去吧。我看你做饭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好欣慰啊。” “暗部?”红立刻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别耽误时间了,卡卡西!梅见由我来照顾,再说,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吧?” “来不及赶回公寓了......”已经出过一趟门的卡卡西戴着面罩,对红的话表示无奈。 “卡卡西前辈,请快点。” “五代目这次召集的人都有哪些?”我忍不住对着面具后的大和问道。“暗部,还有上忍?” 他没有回答。 见我如此,完成了下厨使命的卡卡西只能准备离开。“那个,梅见,能把你最大号的作战服借给我吗?” “装什么装。”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和重新盖住了左眼的护额。“我这里明明一直有你的衣服啊?” 他偏过视线,平静地点了点头。 穿戴整齐的卡卡西走出我的卧室,突然对红吩咐道。“番茄酱、荷兰芹、白醋和蔬菜沙拉已经放在厨房里了。红,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吧?” 我刚想发出疑问,准备接手料理的红就站了起来。“说得也是呢。” 金黄的、包裹着金枪鱼炒饭的蛋皮,撒着一点一点的碎荷兰芹,鲜艳的番茄酱被挤在盘子的角落里,是照顾我口味的摆放方法。我感动地看了眼正盯着桌面发呆的红,“我开动啦!” 红这才挪动视线。她注意到了那张空白的明信片,“这是什么?” 我“诶”了一声,“我明明是正面朝上放的啊。” “这就是正面。”她纠正我道。“卡卡西也看到了吧。” “这是正面?我还以为是印着图案的那面......” “有供写字的横线的那面才是正面。”她最后又强调了一句。“不过我也更喜欢那些记录了风景的图画......这是哪里,田之国吗?” “不知道,旅游社寄来的,大概是吧?”我感觉嘴里黏黏的,但又很香。“卡卡西好像炒了点芝士啊。” “改天一起去旅游好了。”她对着顶光灯观察了一会儿,“多看绿色好像对眼睛有好处。梅见,你现在熟练了吗?写轮眼之类的。” “差不多吧。”其实并没有。“写轮眼唯一好用的地方就在于看清敌人的招数,但我本来就不在意这个。” “战斗方式也要跟着技能进步!” 被教训了,“好的......但飞雷神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进步吧......” “我是说写轮眼!”红恨铁不成钢地拍下明信片,小卡片沿着光滑干净的桌面一下子飞到了桌角,“虽然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但老是做危险的任务的话,我除了让你努努力别死了之外还有什么祝福好说啊?!” “诶诶,别生气嘛,说不定对宝宝不好哦......”我猛吃一大口炒饭。“今晚我来洗碗。怎么样?” “呵呵,那怎么行?”她被我逗笑了一瞬间,大概也想到了我们在青春期末尾一起吃奶油蛋糕看小妞电影的时光。那时的我们是如何决定洗碗人选的?我只记得大部分时候都是红豆或我......红的运气实在好得离谱!“让卡卡西洗去。” “......有道理。” 介于我不想用叉子吃甘蓝,红很好心地允许了我只食用卡卡西随机埋藏在沙拉碗里的樱桃。 我咬着笔盖,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如果融合封印武器的术式呢......天天应该能很快提高熟练度吧。” “不对,传送物质的术式兼容度不够......” “如果重新采用图案呢?”水门的文字印记和二代比起来更隐蔽,而比起前者的平面记号,我采用了用凸起间的高度差作为定位的方式......从二维到三维?再回到二维? “嗯......”我灵机一动,画出了一个圆——向下,不间断地向下,笔尖顿住;再画出一个倒着的等边三角形,刚好合成一把倒着的苦无。 为了美观,改成锐角吧......? 于是纸上出现了一把尖尖的苦无。我划掉原来的线条,决定先让天天将我灵机一动搞出的图案作为印记,试着定下坐标,逐渐熟悉飞雷神之术,然后彻底掌握,运用到实战,出师,将术发扬光大,我的名号变得比卡卡西还要响亮......嗯? “发什么呆。”红点了点我面前的草稿纸。“这个,是什么?” 我想起凯似乎说过宁次正在死嗑遁术,作为分家能接触到多少忍术知识啊?凯又从来不注意这些!让红把卷轴一起带给宁次好了! “你等一下!”我冲进了书房,对着下层储物柜开始扒拉。 红看起来被我搞糊涂了,但并没有出声询问。 她只是从明亮的餐桌边挪到了没什么光线的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的活动。 水阵壁、水龙弹、水冲波、雾隐之术、水球之术;心中斩首之术、土龙弹。够了吗?应该够了吧?其实宁次还有火属性,但我并不准备把带有宇智波批注的卷轴再随便外借......我抽了个黑色垃圾袋,一股脑装进了七个卷轴;这是我公寓中仅存的无需归还的一次性袋子了。 “红,拜托你,帮我把这些和那张记了字的草稿纸交给天天。”我郑重其事地说完才记起她的问题。“那张纸上是我改良后还没融入发动术士的飞雷神印记......” “你收天天做徒弟了?” “是的。”我骄傲地坐在书房地板上,从下至上地看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感觉还蛮不错的。” “也好,毕竟你是四代目此术唯一的传人。”她看起来有些欣慰,立刻朝我伸出右手,想拉我起来,“别像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我什么时候把这些带过去比较好?” 第68章 “什么时候......”我记得中忍考试就要开始了。“越快越好吧?” 我借力站起,从书架上拿起一本看得很少的书,祈祷自己并不记得其中的情节,最好能再次获得初读的快乐;红站在我的身侧,“那我现在就去吧?” 我有点惊讶。“那也不必这么......” “刚好去丢个垃圾。”她打断了我。 第57章episode 57 episode 57 夜幕降临,我和红谈天说地,话题完全围绕着木叶周边的动荡。近几个月来,我除了主动去努力关注宇智波和水门的疑案之外就没走上过消息流通的大道。我们聊的东西大概都是卡卡西未曾与我提起过的,我也忘了追寻的普罗都有理由关心的国情,所以红把一切都对我细致地讲了;之前我也曾起过疑心,卡卡西过去对五大国之间的战事军情最为关注和了解,在我面前却畏畏缩缩地不愿多谈,并不是退缩而只是隐瞒,好像良心发现,怀疑起了忍者这一职业的正当性,也从此不舍得再杀人。他不是个高明的圆谎者。旗木朔茂的死都不能改变他,那么我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行? 我一看那被染印得细腻而美丽的绢布书皮就下意识地想起了爱情小说里的起承转合,连某个死在角落里的配角的家养猫都活灵活现起来。白色的皮毛,宝石般正视着每个客人的不害怕的眼睛,在看到男主角时冲上去拍他,在细纹西装表面留下了难看的尘印子。 所以我听红说话听得很认真。风之国的大半国土都被晓所占领。晓的成员......他们抓来了二尾和四尾,在制造出战斗力可怕的完美人柱力后闪击了防守计划泄漏的风之国,风影已和木叶进行了小半个月的交涉和制定计划、备战,似乎马上要讨论出结果;原本被风、火二国夹在中间,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安全无虞的川之国也恐慌了起来;大名们早已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实际上,现在的风影和火影应该履行自己的指责,安心做大名的保镖, 对了,偷偷地说一句,风影说过,现在的五大国之中说不定遍布晓的卧底,一切都要小心...... 卧底,真可怕啊。我默默地想着,问了句,晓的技术和雷之国有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想想白眼...想想涡之国!雷之国最热衷的就是血继限界、科技,和研究!原先可称得上完美的人柱力,不是只有八尾和土之国的四尾......还是五尾吗?至于他们不会在尾兽化的同时失去意识和身体的原因么,”红咬着嘴唇思考。“这个......我想,大概是......他们......和尾兽们手拉手地缔结了友谊吧?” 我笑了;在当时的我看来,在人柱力和尾兽间的和谈不能不是天方夜谭,否则历代人柱力的痛苦到底该由谁承担? 红看了我两秒,声音很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顺便抽走了我手里的书。 我潦草地答应下来,“你要走了吗。” “时间差不多了。” “等你们......之后,”我打量着她还没有明显弧度的小腹。“算了。或许男人就是女人友情的天敌吧!这是对我的惩罚!” “不会的,”红坚持道。“我们会和现在,和以前一样。” 其实现在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我忍住了,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你们订婚了?” “是。”红朝我抬起左手,我看到她白净的中指底端套着一圈细细的银戒,很素,没有任何装饰,但莫名干净得发亮。 我放弃了,但这对红来说的确是......似乎是个还不错的结局。我会不会冒犯了她?即使她现在并不知道我的所思所想。阿斯玛,猿飞阿斯玛。叛逆的儿子,靠谱的上忍,从未拖过后腿的nepo队友,如影随形的同期,夕日红的未婚夫。老天,看在我和红豆这两个彪悍女屌丝的份上,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应该,好吧,我知道的,本人从未信任过任何一位正在求爱的异性。比起这个,他要是有过类似于春天的小鸟或伪装忠贞的天鹅们的念头......不对,红这个敏感的女子似乎是一定会先一步发现的,如果他可曾想过那些或计划起了不妙的出于关系之外的活动。行为是不可伪装的,情感的流露是无法假借外物和外人去粉饰涂抹的;女忍者都有这样的本能和责任,更何况他们已经在一段该迈步向前——至少思考是否向前,继续向前......的亲密关系里了。 我记起卡卡西的未发一言,记起湿哒哒的窗帘布和他银白色睫毛后的神色。某种目睹森林长成海洋的心情冒了出来,凉凉地淹没到我的下巴。我几乎想不动了。对了,那张签呢?上面写着,涉水者......真的吗?噢,我知道凯没有受伤,背走我的人是凯。啊,原来如此,是他也被五代目叫走了吧,真是个喧闹......宁静......我不知道......今晚......或许,或许我该看看他,或许我——所以才,但是,风之国......我狂乱地思索着,开始不自觉地啃起大拇指的指甲盖;正因我最近常常焦虑,所以卡卡西才只用修剪九个指头而不是二十个。他带走了我用了几年的指甲剪,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拥有超过大部分天真女孩的心机。今晚几乎没有风。这么一场大战,总归是......红走入厨房,将我们没喝完的茶倒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冲冲杯子,接着摆到小公寓里廉价的树脂台面上。这上面还带着我懒得洗砧板而直接切水果留下的刀痕,我骗小李这只不过是杀鱼带来的副作用——“梅见?”她的声音从吸油烟机附近晃荡到客厅的角落,轻飘飘地降落于我的右肩。“稍微介绍一下这本小说的内容吧?尽量不要剧透重要部分的那种——我最近刚好需要点消遣。” 我看了眼钟。“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困了?”她很快地抓住我的犹疑。“那么就算了。” “这本书不适合孕妇。”我当然记得这本书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儿死得太早,又太年轻。” 她懊恼地锤了我一下。“我说了,不要剧透!” 我毋闻般继续道。“但男主角有好几个。” “讲讲?”红还是坐了下来。“再陪陪我吧,梅见!多讲一会儿,把故事讲完,我不走了!” “说什么傻话。”我感到难过,但似乎比刚才——几秒前——高兴了些。“阿斯玛会杀了我的。” “他敢?!” 我笑了起来。“女主角的名字是弗莱妮。” “似乎不是本地人呢......” “如果她是忍者,”我沉思片刻,“有我一半实力的话,就不会死那么早了吧......不过也说不准后面会不会有更大的灾祸,算了,至少死亡不总是合适的。在意识到这点之前就死去,对过于年轻的少女也是一种幸运——吧。” “这是什么意思?”红突然站起来按灭客厅里的灯光,再重新回到沙发上,靠着盘腿的我,双手塞在屁股下面,我这才记起我忘记关窗户了,空旷的灰色景象里飘来属于夜晚的冷空气,家具只剩下带着反光的轮廓,但我依然可以看得清红的五官和嘴巴,她也能看清我的;宽大而柔软的羊毛披肩被我铺在膝盖上,她很自然地扯了下边角。“也给我盖一点呀。” “小心,这个可贵了啊。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我叮嘱完,顺从地分出大半。 “注意保暖,很聪明。要不明年就送你这个吧?所以,那个,呃,弗莱妮她......” “算了,你还是从头讲起吧。记住,按时间顺序来。” 我“嗯”了一声,跳过了开头的风景描写,单刀直入道。“弗莱妮是一个出生在农村的孩子,但很漂亮。漂亮得甚至有些危险了,在十五岁之前,男孩们就开始注意她,幸好当地民风淳朴,没有过恶性事件。牧羊人,洗衣服的农夫,绕着火堆跳舞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酒吧,旅馆,最近的法庭在路程两天远的镇上,离这很远。” 红听得很认真。 “十六岁的最后一个月,她被一个伯爵诱惑了。不再是处女之后,她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突然想出门旅游。” “出去了吗?离开家乡?”她变得很感兴趣。 “不,没有。”我摇了摇头。“她没有钱......农村里的孩子,很穷的。” “为什么被引诱?” “因为漂亮的裙子、宝石般的新鲜水果、金色的屋顶和地板,”我一口气报出许多书中的描写,“女公爵身上的绿宝石胸针和珍珠腰带......” “伯爵主动提出来的?”红急冲冲地追问道。“还是她的欲望......或许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吧。太漂亮了,唉。” 我没懂。“......什么?” “是伯爵主动送出那些昂贵的礼物之后——” “不,”我差点笑出声来。“他什么也没给。弗莱妮拥有的唯一只是在那个年代格外重要的贞洁和可被称为□□的美貌而已。” 红陷入了沉默。“这,这实在是......” “伯爵给她开了一扇门,呵呵。这就是这个骗子的高明之处了。”我耸了耸肩,“他什么也没有许诺,什么也没有给,却骗走了一个女孩的......或许是利用了人心底永存的、无尽的欲望?是的,这非常卑劣。” 第69章 与此同时,我在心里想道:对我来说,自由与和平正是这样卑鄙的男人。 红其实能够理解这些故事,她只是有点想哭,或许是因为怀孕?“可怜的孩子。” “事情败露了,或许是某个晚会上的仆人说漏了嘴......或许是第二天和第三天她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红晕被好事的男孩指出,总之,流言沸沸扬扬地传开了,连弗莱妮的母亲都听说了。” “然后呢?”红看起来很紧张。 “她无法体谅自己的女儿犯下了这个大错。”我的语气毫不留情。“就是这样。身为女人,她无法站在自己的骨肉那边,就是这样。于是,她愈发放纵自己,却在二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似乎是真的爱她,愿意和她......的男孩。” “是结婚?”红抓着羊毛披肩,手指很用力。 我再一次在心里道了一声歉,为打破她的期待和对弗莱妮的怜惜。“私奔。” “噢。”她淡淡地松开了手。“她的母亲是对的......或许那时候她已经有家长同意的婚约了吧。你说了,那是个很传统的年代,人的种类也和本地不一样。” “是的。”我顿了顿,继续讲了下去。快要结尾了。“他们走了,弗莱妮甚至没有和自己的妈妈道别。在一切之后,只有她靠着洗衣服接济靠出卖自己为生的弗莱妮......” “唉。” “他们犯了罪。” “什么?!”下意识提高声音之后,红一下子惊讶了起来,“等下——” 我不为所动。“抢劫了一个小贩。不小心触发了他的旧疾。马车翻了,他死了。” “谁?”红提心吊胆地问我。简直是明知故问。 “你觉得是谁呢?” 她不说话了。 “他们翻进了一家没有人居住的废弃的旅店,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张铺着柔软织物的大床。这是一个美妙的晚上......” 我舔了舔嘴唇。“请自行想象。” “不......”红紧缩着肩膀,看起来没有并未遵照我的吩咐去想象某些令人快乐的场面。“不......”她盯着前方的黑暗,眼睛里似乎泛起了我看不到的红色,只是重复着同样的字眼,仿佛把这东西念成了魔咒,几乎要摄走我正呆坐于此的灵魂。 红完全陷入了情感的漩涡,这真的让我吓了一跳,这个故事真的有那么吸引——我是说,我讲故事的技巧有那么高超吗? “他们白天在原野上散步,晚上就释放自己对彼此的爱。真的,我说了吧,他们很年轻。小贩的尸体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我不知道,作者没有写。这个游戏般的谋杀......这并不是谋杀,他们也根本没有想着杀掉什么人,弗莱妮和他只想要点吃的,或者一些能拿去卖掉换钱的商品。这个小贩的尸体被发现了,警察开始出动了。他们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没有遇到过任何人。警察查到这间废弃已久——我猜,其实作者是夸大了,如果真的那么久的话,他们该怎么住下去呢?警察到的时候,他们正互相紧紧拥抱着睡觉。三天后,弗莱妮和她的......爱人,被一起处决。她的母亲很伤心,但并没有死。就是这样。” “果然啊......无法避免。死亡总是无法避免的,但这也太早了。” 我笑了,“被剧透的感觉也没那么糟糕吧?” “也不能这么说,”红稍微异议了一下,但依然露出了被我说服的表情,“毕竟最让人遗憾的是她还很年轻。” “看样子,你早就猜到她会死?”我反问。“什么时候猜到的?提前说明一下,我在看书的时候也猜到了哦。” “你也是么......我可没有你那么聪明。我嘛......大概是在她放弃和妈妈说‘再见’的时候。”红的脸上闪过一丝腼腆,接着就铺满了我所没见过的遗憾,像木叶从未有过的大雪和结冰前一刻的凉匝匝的厚重雨水。 我们静静坐着,享受着夜色,一个彷徨而年轻的女孩的灵魂,或许还带着些花香;红盖住了我伸出毛毯的手,“梅见。” 我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她。 不速之客的再次回归打破了女人和女人间久违的宁静和了然。“我回来了。” “说过多少遍了,别走窗户!”我对卡卡西怒目而视。 “阿斯玛在楼下哟。” 我反应过来了。“结束了?” “那么......” “好吧。” 红迫于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压力,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卡卡西带我到了床上。 “我想洗澡......” “不必了,你应该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之后再......”他的语气种带着极其不容人置喙的坚定,顺手掖了掖翘起的被角。“醒了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对了,纲手大人或许会在明早传唤你。梅见,睡吧,做好准备。” “你怎么睡?” “我吗。”在后半夜的光线中,我只能勉强看见卡卡西的头发和肩膀。“或许不睡了。” 我没有回答。 安静几分钟后,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卡卡西原本只是站在那里,但现在他的身影却慢慢朝门口走去。 “我在客厅。有事的话就大声叫我,我会立刻赶到。” 第58章episode 58 episode 58 在我为数不多的印象里,卡卡西的废话一般都比较重要。因为他很好地记住了忍者守则的某一条,那就是“不说废话”。身为四代目明面上的传人,他的火之意志比我坚定多了。这样的人居然和我说什么好好休息,然后再去见五代目。我精神饱满地醒来,在床头找到被他熨烫后叠得整齐的便装,没多计较,拿张纸巾抹把鼻子眼睛,连牙都没刷就飞去了火影楼。 早知道就去洗个澡了。身上又黏又臭,好影响心情。 我来的不凑巧,鹿丸和他爹在火影办公室里磨蹭了很久。鹿久和卡卡西相熟,似乎搭配着出过许多次任务。他提供纲手姬需要的药材,鹿角;又常常在火影和家族间转圜,是个绝对不能轻视的男人。我在门口默默地等他开门,一边想,要不还是回去刷个牙吧,一边揪着衣角闻自己三天没洗澡的味,咦,好像也不是很臭啊? 门开了,奈良鹿丸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本人,着实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鹿久敲了下儿子的脑袋。“别没大没小的。” “奈良兄,没事,”听我这么回,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鹿丸收敛神色,盯着我们,似乎又开始观察了。“梅见桑,你好些了吗?......来找五代目?” “谢谢关心......我精神很好。”怎么连他都知道我受伤的事? “梅见?”而精神更好的五代目听到了我的声音,直接大吼了一声,“别唠了,快进来帮我泡茶!” 我歉意地笑了笑,闪身进去,顺手带上了大门。“泡茶?我不会啊。” “就是给茶叶泡澡。”她大手一挥,把茶包和茶杯一起塞给了我。“开水房的水温正好,你赶紧去。” “噢......”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边出门边问道。“静音桑呢?” “她不在。” 问了等于白问。我认命地走出房间,站在潮湿阴暗的水房里泡茶,然后提出茶包,观察了下茶水的成色——糟糕,她好像不喜欢太绿的。我慌张地捧起水杯。品质上乘的茶水在阴湿的石桌上静静矗立,像一块被切割得只露出了某个截面的美玉,碧绿寒凉,无欲无求。我回到隔壁的办公室,把茶水递给正背身向外看去的纲手姬。 她脸上的表情像仍在沉思,问出的话却惊得我几乎原地跳起。“团藏被我解决了。你有什么没解决的疑问吗?卡卡西让你来的?我其实不记得我叫过你吧,梅见?但你既然来了么......” 我惊讶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当着忍界第一医忍的面昏过去。团藏?或许我头脑中并不完整的证据链已经快要完成了,以团藏的角度看来,不对,纲手姬为什么立刻提起了这件事?难道,过去的宇智波,也参与了——“你......您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纲手拉开椅子坐下,避开我的眼神。“团藏家搜出的东西我都好好保存起来了,你等会就可以把它们全部拿走......” “您看过了吗?” 她喝了口茶。“哎唷,好烫。我没看过。” “真的吗?” 纲手不耐烦起来。“看过又如何?” “团藏......”我枉然地垂着手。“昨晚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长老——” “唉,算了,我从头讲给你听。好了吧?满意了吧?”她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我,武断地搬开一摞书,又把那些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放着的东西挪了回去。“过来吧。” 我注视着纲手姬心甘情愿做出的无用功,艰难地跟上了她,走到我们很久没有进入过的阳台。 “风之国最近多灾多难,以五代目风影为首的人已经和木叶组成了同盟军。”她只用拇指和中指的指腹部分夹着那只圆圆的小茶杯。我紧张起来,害怕纲手姬一个随意就打碎了茶具。“昨天晚上嘛,嗯,你猜的没错,团藏在我的武装威胁下交出了顾问的职务,我秘密下令,剥夺了他在政治上的所有权利。对了。如果顺利的话,鸣人也快回来了......虽然先前的联络断了。但他们大概没有什么问题......” 第70章 “这样吗?好突然啊,”其实我的耳朵里已经开始嗡嗡地发响了。我从“团藏被剥夺了政治权利”开始就什么也听不到,但仍僵硬地微笑,僵硬地点了点头。“辛苦您了......” “不会的。”纲手只需要一眼就明白了我的担忧。“有查克拉呢。” “噢。”是说......指腹提炼出查克拉后的附着力吗? “和静音一样啰嗦!” “会担心您是很正常的吧!”我忍不住提高声音,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这股气势却又迅速地消减至谷底。“我当然知道您一直清楚我的计划......或者说,执念,”我难堪地咬住嘴唇。“但我或许已经不能继续插手了,因为团藏所代表的意志一直试图分裂村子,要是宇智波......虽然并不绝对,但这个猜想的可能性也不低......” “你想说什么?”她等我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风里,温言软语地反问道。 “我怀疑......宇智波也曾想和团藏合作。”话一出口,我自知失言,立刻垂下头道歉。“抱歉,我......不过,团藏的余党会不会掀动更大的叛乱?” “全部告诉你也无妨。团藏的意图是通过操控大名,直接罢免我。但消息泄露了,我还有了他私通水之国大名的证据,能反压大名一头。当然,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大致如此,你听个响就够了,别想太多.”纲手姬面无表情时才是她最可怕的时候。神色平淡,甚至淡得有些无情无谓。“总之......团藏试图动摇火之意志,所以他不仅是宇智波的敌人,还是木叶的敌人。” 强调这句话时,她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做过的所有事都一驳就倒,更何况我有最实在的证据。在舆论上......不仅在舆论上,风之国的人会帮我盯着他的,因为这就是组成同盟军的小条件。” 她轻笑道。“总之,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至于宇智波和团藏,这是件我不愿再多想的事。和此事有关的所有资料与秘辛我都整理出来了,你完全可以带回家好好研究。” “他......就这样?” “试图通过水之国干扰本国的内政已是大罪!”纲手摆了摆手,不再多说。“梅见,其实我找你来,是想聊聊天......” “真的吗?”不是说根本没叫我吗? 她在我怀疑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好吧,是想开导开导你。” 我挑了挑眉。“那您请吧。” “哼。”纲手似笑非笑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了先前的威严。“从以前就是了。那时候我不好越过四代目多过问,但是你确实有个很大的问题——既然讲到这里了,我干脆再多嘴一句——梅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不得不对着她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纲手看了我几秒,接着才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审判,即使她的本意并非如此。“你啊,总想把事情说得太清。” “我,”我徒劳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纲手到底比我多活了二十多年,看人实在狠辣。“我......” 于是我霎时想起了隔着黑暗与我对话的卡卡西。是啊,现在他一定已经知道我不在公寓了......我不在公寓......我还能在哪? 说我不知世故、不懂进退也好,这本来就是绝路,我不知道自己下定决心的觉悟之时是哪年哪日的逢魔时刻,还是无数个面见故人的梦里,抑或是卡卡西的推辞和拒绝,甚至明言了反对。成为五代目的纲手姬说,四代目是一个变数。火影理应站在同一阵营,为什么唯独叫我尊重白牙大人和卡卡西的困境的、如此赤诚、甚至为村子献出了生命的四代目是个变数?水门老师明明和你一样想要除掉团藏啊,纲手大人......我忍无可忍地挖空大脑,依然想不懂这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家伙的脑回路。 “没有一条路是绝路。”她看着如此痛苦的我说道。“因为你还可以回头。别想了,那些事甚至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对四代目还是宇智波镜来说。” 我敏锐地捉到一个关键词。“宇智波镜?” 纲手露出了看到蟑螂的表情。“啊噢。” “这是谁?” “我太多嘴了。”她边耸肩边解释道。“宇智波镜,是被团藏夺取了写轮眼的某个......他是二代目的学生。” “可团藏也是二代目的学生!” “就是你想的那样。”纲手点了点头。 我立刻明白我的猜想都是对的。“如果没有一条路是绝路,纲手大人,您告诉我......团藏该怎么回头?” 她愣了一下。“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当然是以死谢罪!” “我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扶着栏杆,不知道是风里带着沙子还是有人往我的眼睛里丢了一把苦无,总之我脆弱的双眼感到一阵强烈的异物感,纲手愣了一下。 “梅见,不要这样!” “我杀了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对别人来说......也是同伴的人,”我想自己是崩溃了。“我和他毫无分别,我和除去了宇智波的凶手无异......” 丢脸,真丢脸。完了,我没刷牙!算了,回去反正也要洗脸。纲手嚷嚷着出声,我意识到自己又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不如洗心革面!” 她没有意外我猜到了这点。纲手用力却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肩膀,“等等——回去,跟我回房间。你要是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用飞雷神离开......川岛梅见,我一定会......” 一定会?一定会?我笑得鼻涕泡“啪”地破开,纲手这才松开眉头,把我扶到了墙边的椅子上,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但很明显自己并没意识到——尽力安慰起了情绪开始不稳定的我。 她是为了使用我吧?才这样尽心尽力? 所以说,我已经无法相信任何关于火之意志的定论和来自任何人的关心了。 “我说过吗?”纲手看着头发凌乱的我,抚摸着我的肩膀和肩胛骨,在我逐渐暖和起来后又突然启唇,“我觉得你和大蛇丸很像这件事。” 我摇头。“你、您......没有。” “天才,头脑聪明,似乎总对某事心有戚戚。个人魅力值很高。不要误会,大蛇丸那时可没时间乱搞男女关系。” “谢谢您。”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纲手见我嬉皮笑脸地将玩男人的事短暂揭过,冷哼一声。“不专注在具体的、真的能帮到别人的事上,反而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她越数落我,我竟越安心、懒惰,感到一阵入睡前的安全感和无力动弹的稳定。真怪!“我不是听你的话,好好和卡卡西谈恋爱了吗?” “这哪是我让你们谈的‘恋爱’?这是哪门子的‘恋爱’?”她几乎要朝着我破口大骂了。“你们明明是在互相折磨!没一个方面受益,精神糟糕透顶,竟然还敢说两个人在‘爱’!” 我忍不住站起来指责纲手。谁给我的胆子?!好吧,可能是大蛇丸。“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恨没有比爱容易多少。”她抓住我的肩膀。“梅见,收手吧......” “纲手大人......”在接触到的那瞬间,我表情一变,没控制好脸色,似乎呆呆地看着她。 “做什么?”她软下语气,没有松手。 “您的怪力......真的捏得我好痛啊。”话音刚落时她就松手了,但痛感的消失如抽丝剥茧、细嚼慢咽,始终未离开我很远。 我痛得忍不住哭了。 第59章episode 59 episode 59 “纲手,不要再相信任何一个被我带进木叶的部下。九尾已经被长门和弥彦合力抽走了,但在鸣人的体内......似乎有东西......在脱离了尾兽查克拉的压制后终于被激发。”自来也看了看纲手,因为她的表情极其凝重——甚至凝重于她初听三代目的死讯,那是两年前的某日,纲手和曾经的队友大蛇丸的重逢和交锋。“不是木遁。” “不是木遁......”她喃喃道。“除了木遁,初代目的体格才是最重要的。难道......” 自来也抬起眉毛,同一年多前离开村子时的性格一样豪气万方,一样健壮无比。他扬起手来,“说不定呢!毕竟是在尾兽查克拉被拿出后才......所以和此物是对冲的。” “鸣人呢?让他过来吧,好做个检查。”纲手抿着嘴。“比起这个,先把那个还不知道你已从雨之国生还的‘卧底’清扫掉吧。” 绑着“油”字护额的白发男人其实总喜欢摆出一副“这并不重要”的表情。但他的亲徒弟——实际上是徒弟的儿子失去了肚子里可用作兵器傍身的能量,虽然受到激发,似乎有了类似于仙人般的能力,但尾兽被抽离之苦,依旧是难以想象的。 他听了纲手的话,知道这次的引狼入室该被归咎于自己,于是便吞下话语,不出声了。 “静音!” “在。” “暗部的肃清工作结束了吗?” “虽然刚刚结束,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遗漏了。” 第71章 “把新的成员名单拿来给我。快!” 已戴上了专属面具的女子身形矫健地离开了。“是。” * 卡卡西在沙发上等了很久都没等回公寓的主人。因为不确定梅见的胃口如何,他买了个裹着酥皮的小蛋糕,搭配着拌出了一碗和式担担面。 指针走到九点,面不出意料地坨了。 连夕日红都没有来敲门。 于是卡卡西匆匆赶去火影楼,看到纲手没像先前一样抹口红的嘴唇里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她正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明净通透的窗户玻璃前来回踱步,靠着墙的软垫椅歪了。纲手一见到卡卡西身在局中却泰然自若的脸,就忍不住反问他。“我做的对吗?” 接着自言自语地回答。“这孩子总得要明白,村子的存在才是一切……” 卡卡西依然站在原地,没有改变姿势,也什么话都没说。他猜五代目话里的“这孩子”指的是梅见。几分钟过去了,在把烟头咬出被口水浸润的深色后,她如梦初醒地再次瞟过卡卡西,实际上是他的面罩。“你是不是找不到她?” 卡卡西点了点头。 如果说有什么令人不妙的预感或让人提心吊胆的猜想——乃至于众人因木叶最后一个写轮眼原装忍者的叛逃而大动干戈、惊慌失措、涕泪垂淋,人情吹成的泡泡突然破开、碎成恶心的黏腻涎水,那么,一切都是从卡卡西现在油然而生出的隐隐不安开始的。 “你怎么可能找不到她......”纲手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指头蜷成一堆老树根,“去找,卡卡西,去找到她——快啊!” * 我浑身遍布隐隐的刺痛,仿佛海鲜过敏后起了红疹的鲜痛,缩手缩脚地站在红即将到期、从此以后不再续租的单人公寓的浴室里,她被我从窗户唤醒——谢天谢地他们已经醒了——然后一起来到了这里,因为我不想再见到卡卡西。 抬头朝上看去,被无情的花洒劈头盖脸一顿数落,重新夹着脖子,从朝天空长去的森林回到了狭小的淋浴间。背后的皮肤摸起来怪怪的。我尽快冲掉泡沫,对着镜子转身,看到了一片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疤痕、而只稍显紧致的皮肤。 伤口靠近臀部,而现在,我的背部已经愈合了,和我所在医院见过的种种烧痕比起来当然很自然,除了一道道类似河水流过时平行相邻的细长线条,摸起来有车轮面包的手感,又好像长得过分恣意的树皮,总给我一种非人的隔离感,但远看的话其实并不算明显。我裹着浴袍出了浴室,红已经找出了一套适合我的衣服。“红,我去换衣服了。” “好的。你想吃什么?吐司?顺便喝一杯牛奶吧?冰箱里还有点肉串,是阿斯玛从居酒屋打包的......”她背对着我,正在给窗外的郁金香浇水。“没想到你今天这么有精神,根本等不及我过去么?” “今天太阳太大了,我醒得早......卡卡西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打哈哈。“阿斯玛不会介意吧?” “他能介意什么?是我自己要和你回来的,顺便把花带回去,给搬家作个结尾。”她看了我一会儿,“好了,快去吧!我会陪你一起的,我们一起和卡卡西交涉,让他彻底和你分手。” 我扶着门框,并不知道自己在红的眼里笑得很虚弱。“好的。”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红深吸一口气。“多和我说说话,好吗?” 我垂下头,走进她的卧室,“啪”地按亮了灯光。“我会的。” * 纲手神色严峻,坐在办公桌后,耐心地听完了帕克的通报。 最后,她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放任卡卡西坐在自己床头的月光里沉思。她猜得到最近失眠的人会变多,比如宇智波的真相里无法排除木叶动手清除异己时顺带着犯下的错误,她安排的螳螂捕蝉之计竟阴差阳错地造成了黑白双煞的离心。或许将监视川岛梅见的任务交给卡卡西总归不算太合适,因为她说着并不爱他,情绪上却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来自卡卡西的影响。 纲手调转面孔,看向木叶村广袤无际的领空和边缘像海绵一样蓬松的老树的树冠。她往往在自己内心被大幅度震动、急需平静、冷静、理智地快速思考对策时以此抚平内心。 关于大蛇丸的那些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或许听起来很像吧。 她不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坚持火之意志的人。二战夺走了深信火之意志的弟弟和爱人,纲手从此而被震动了;一个从小就伴随着自己的东西是没有选择不要的机会的,除非再次意识到它的存在,比如跟着家里信教的许多人往往在思想成熟之时坚决地反叛、逆行,看到猿飞阿斯玛的时候,她也心生一股痛惜怜爱之情,但一想到那是老师的儿子,好像就并没有那么难以克服了......如果是三代目的话,谁都会受不了的,更何况那是为了火之意志——守护忍十二士可是个重要的转折点......就像她、大蛇丸、自来也一起成为“三忍”的时候。“三忍”,但依旧是“木叶的三忍”。这就是她时而在梦中徘徊所见的茫然了。纲手缩回目光,挪开了椅子,重新坐回桌后。 直到她二十五岁的某个晚上,那时候,她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二战,才堪堪进行到一半呢......大蛇丸似乎开口说了。他熟悉也精通那种将话语放在唇齿间缓缓流动的语言的艺术,绝而薄的嘴唇一开一合地道。“纲手,我要复活他们。” “这的确适合如今的你。”你要复活他们......那么,她心想道,凭什么同为三忍之一的我......“但还是算了吧。更珍惜活着的生命,去保护更多的人,才是这场战争给我的寄语。” 几个月后,没有任何预兆和来自命运的提示,战争结束了。 自来也要去旅游,不肯带上任何人和任何多余的东西。纲手在心里看着这个永远不缺乏骄傲和天真、永远不肯脚踏实地的这个家伙,嗬嗬地冷笑道,又要去收徒吗?果然啊,你还是不肯留下来吗?自来也大笑而沉静着,如同荷叶上的匍匐着、准备去捉来夏虫的□□。对着这样的他,她终究说不出这些打击人信心、能改变信念的话,因为她也不想留下来了。大蛇丸的想法似乎没有改变。出于对同伴的信任,纲手不得不和他聊天。 大蛇丸提着酒壶,在一间他们常去常聚的酒馆楼顶,这里支起了一张小得不能再小的木桌,布满了细尘的软垫和桌布被潦草地堆在角落,只是一团灰影。小窗子开着,老式的双扇窗,月亮像一面最坚固古老的铁盾,徐徐升到了最高点。纲手自然是很不满的。“就在这里?你好歹也是三忍。” “还活着的话,头衔和殊荣只会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她发脾气。“不好的酒,我不喝。” 大蛇丸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脸上很罕见地掠过一阵茫然的风,像在激斗中受了需要帮忙的伤后那样呼唤她。“纲手。” “你呢?我不喝,你也不喝了?”她语气生硬。 “这是什么问题。”他笑,因二人间的沉默竟如此轻易地就被打破。“我不会放弃任何变得快乐的机会。” 这回轮到纲手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 她琥珀色的眼睛避开月光,盯着眼前苍白而冷峻的男人,他有女人的黑发,蛇的面孔和狡诈,或许眼睛两侧的紫纹是仙人的某次下凡带来恩赐,但他却用恩赐来做不被恩准的事。 “想要说话的时候......我自然会说。”这是很有调笑和空间的回应了,但她可没有示弱的打算。“大蛇丸,三代目为什么说你享受战争?你明明也不想的吧。为什么呢?我不明白。” 他冷冷地大笑了一阵,眉心的神色越发阴鸷。“看看他会怎么应对吧,纲手。你会下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我做的事从来不难猜,难以捉摸的......”大蛇丸挑眉看向窗外的明月夜之景,亮暗灯光大小不一,连成疏密一片的融融乐意。“除了月亮,似乎另有其人呢。” “自来也他......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说这个。”他笑,声音暗沉低哑,酒液滚过后尤其明显。这是大蛇丸天生的声音,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贯被诟病也无法改变的,似乎带着命运的暗示的;并不是因在战争中受伤或中毒,声带变异、变形、退化、进化,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理缺陷所致;什么力道的伤能恰好不害性命而侵嗓音与人态呢。“你真的以为,我会冷酷到去挂记一个只相信自己的人?” “自来也他,”她苍白地辩解了一句。“他只是一直这样。” “呵。‘一直’......吗?其实也不是吧。”大蛇丸冷哼一声。“第一次见到猿飞老师时,他要我们去抢铃铛的时候......” 已过了赏味期限的回忆一闪而过。 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会儿。 纲手带着疲态,承认了自己是不忍心。“别再说他了。多说说自己吧,大蛇丸。” 第72章 “我没什么好说的。”他察觉到来自队友的体谅,反而开始较劲。“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现在是什么样,过去是什么样......”因为记起父母的死,大蛇丸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未来还会是什么样。自来也说自己得到的预言......” 纲手神色凝重。“你相信吗?” “不。” “果然啊。” “预言又如何。”他从细细的鼻梁里哼出嘲讽,两个人突然一起举杯,在空中轻碰一下,晃出一声脆响。“忍界的改革能改到什么地步?会死的人会变少吗?” “总比复活死人靠谱。” 大蛇丸阴恻恻地抿着酒,不说话。 纲手头皮发麻。“你真的......” 他这才眉头一挑,有点惊讶地否认了。“我没有。” “噢......嗯。” 然后又组织语言,轻易阻断了对方的猜测。“研究需要时间。” 她瞪大了眼睛。“你......大蛇丸!难道,你......” “是又如何呢?”他冷哼一声。“有哪个忍者可以幸福?我也不可能的,我们都不可能了。” 是啊......哪怕只有一秒,她也想再见一次——纲手收心封情,不敢露出什么异样,却忍不住低声怀念。“绳树,断......” 过了一会儿,纲手猛地扬起额头,菱形的紫印在月光的催化竟带出了一股妖冶。“大蛇丸,不要再喝了。我不喝了......” “这就醉了?”他抬起眼睛。“我可没有醉。纲手......” 她没有再开口解释。 只是纲手没有想到,多年后的大蛇丸竟真从“不相信忍者的存在”转变成了更激进的改革派,还在叛逃后积攒势力,手刃了三代目,他们的老师。 ——梅见的冷傲则表现在游戏人生而精彩纷呈的恋爱史上,那么厌世、迷茫,明明没有卡卡西那样看着队友牺牲的机会却依然龟缩在战壕里瑟瑟发抖,在害怕什么?或许是敌人,或许是己方和敌人无异的队友。好像永远在虚幻和现实中做选择,却不知道自己的悲哀和无法满足的渴望正来自于虚假的想象。她简直把对自身和他人的厌恶画成了一条线,或者空中的钢丝,双腿后的丝袜痕,日历封面底部需要在折后再慢慢沿着撕开才能顺利启封的虚线......这不能不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接力。为了阻止大蛇丸的精神遗产被后人不断地继承,纲手不得不——其实这个任务给谁都一样,但是—— * 我不明白卡卡西在说什么。“你能作为一个追求者继续呆在我身边?” 红的整张脸都僵住了。“卡卡西......” “这和分手也差不多。”我深思熟虑了一下,“行吧,那请你自便,旗木先生。我们从头认识一下的话也好——反正我的冰箱和微波炉并不欢迎你。”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背后,搭着昨晚脱下的衣服的沙发沐浴在能杀菌的阳光里,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被拦在了自己的公寓门外,正欲发作,身穿暗部套装的天藏就神色古怪地凭空出现了。 说是凭空出现,其实是比鬼故事稍微好点的木分身穿墙。“复工,复工。”他呆了一下。“卡卡西前辈?” 红似乎认出了他。“和那天一样的面具......你找谁,是卡卡西吧?” “我找的是川岛梅见。”他调整了下面具。 “有话就说。” “这个......” “当我不在就行。”红很自觉地退后一步。“不过,明明卡卡西也早就退出暗部了吧?” 卡卡西很上道。“当我不在就行。” “有个给你的任务。蜘蛛,快去暗部报道。” “哇,”我转头看了眼狐疑的红。“红,忘掉你刚刚听到的东西。” “至于你......” 卡卡西转身就跑,抓起沙发上的衬衫和裤子跑去了浴室。“我去洗衣服!” “行吧。”天藏咕哝了一句,递上了我的面具,在我扣好后才刚刚放弃思考卡卡西前辈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系到底为何如此混乱而诡异。木分身融回了墙里,平静无波,只留下声音。“跟我来。” “如果她是卧底,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除掉,反而把任务交给了我。”我惊惧而惶恐,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天藏,你疯了!还是五代目疯了?” 他面无表情,冷得像机器一样。“这是命令。” “命令?”不,我们都是机器,杀人机器。 “不要多想。”言外之意是只需要遵从,不必去揣摩、思考。 我换好衣服,开始检查装备。刀,用来处理同伴的尸体,这回我要杀的就是同伴;起爆符,颜色枯黄干燥,如内含杀意的压缩饼干,复杂而类似巫术的、以朱砂涂出的符文似乎的确发源于东南小国的诅咒,他们拜火。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镜子是圆的,亮的,边上贴着一只被摁死在墙角的死苍蝇,血迹早干了。像活到了夏天的草莓,干涸、暗红、毫无生机。 我默默地盯着那双已无法再让我感到熟悉的写轮眼。 然后扣上了面具。 打开属于我个人的收纳柜,我看见躺在铁皮上的那块分了四个灰度的紫色眼影,那是我在几个月之前买下的,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有接到过与其他暗部同行的任务,也不再回到过这里,这个肮脏阴暗的准备室;或许因为人手的短缺,大部分暗部只需做人员搭配混乱而随机的低级任务,只有得到了纲手信任的我和天藏需要以身试险。 我等到半夜,终于在村子和森林的接壤处找到了正欲返回的鹿队。 她穿着和天藏一样的衣服,紫色的头发稍长了一些,末端扫过肩膀,直直地垂着;双臂尽头的纹身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这象征着我们给木叶最深处卖过命,不知道个人的生活是悲伤还是平常,至少和按规矩晋升的普通忍者不一样。下忍——中忍,平庸者停在此处,有更高能力和特殊作用的变成上忍——特殊上忍——精英上忍。暗部?听起来就不是个好地方,我们打牌、吸烟、幻想不再接触尸体的那一天是晴是雨,或跟着队长走过不曾涉足的隐秘之处。这是囚笼,也是对生性被人群排除的异类的安置。那枚红色的分体漩涡纹身悬在我们的视线里,在我的写轮眼看来,神似一条红线,在黎明时,晨曦未出,太阳却迫不及待地发出预兆,劈断难缠的浮云,亮出一条生命都期待的鲜红,往往这会是个大晴天。 这条红线若隐若现,似乎有了互相连接的趋势,并不管我作何感想,只自顾自地游动、徘徊、漂浮在以树林为背景的深黑色里,愈发抓眼,犹如一段姑娘头上的发带,又好像神社门口石狐狸所戴的围脖。会风调雨顺吗?会平安顺遂吗?我看着她脸上的孔隙,圆圆的洞,她也看着我。“蜘蛛。” 我想了想,还是不回话了,于是当机立断地用了幻术。 一团雪白的纸片从她的身上剥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用出这招类似于蜕皮的脱身之计,先前她只用手里剑或苦无......就像一个被木叶所培养起的最普通的忍者。我无法判断她是否进入了幻术,于是操控此时应被看到的目标躲避到了我的反方向。 但空中折出锋利形状的纸片并没有离开我的上方。我心下了然,她先前的一切都是在藏拙。“火遁,豪火球之术!” 接着顺势跳到右侧,在心中判断道,她是中远型的控制攻击类忍者,一定会逃避近战。正欲上前缠斗,对方就丢来粘着起爆符的纸苦无,识破了我的意图。“看来我猜得没错。” 那么,她一直清楚......“你果然比我要知道的多得多!”我抽出背后的长刀,借着写轮眼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狠狠一刀劈下,将起爆符在炸开前就一分为二。 “所以今天是你来杀我。”须臾之间我已近身向前,对着她的面具狠狠捅出一刀。“但是——你也太心软了吧?”鹿队惊讶地反问我,根本没使出全力的样子。 她的纸分身一下子散成漫天飘洒的纸片,又在左前方合成同一个长身的女子形象——但没戴面具,所以终于露出一对橙色的眼睛和别在头侧的纸花。白色的,或许也带着些灰紫。 其实我的姿态很狼狈,和闲庭信步的鹿队比起来更像一个被赶上悬崖,不成功便成仁的穷凶极恶之徒。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所以要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做好觉悟。 我记得自己还是犹豫了一下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只是没必要和你多说。”她眼中漏出片刻杀意,带着冲天纸漩俯冲而来,我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让目标逃脱,丢出穿过纸片的飞雷神苦无后飞快在她的头顶出现——却一下子被全自动围攻的纸片包住手脚,不得不拼命调动查克拉,奇异的感觉顺着经络流淌,我时而无法成功的无印施术总算完成,风遁哐哐地割开了纸片。一阵呼啸的无形风刃像溜冰一样掀起了纸片的边角,接着借完整的力道撕碎了我眼前所有的白色。我明白了,这些纸防火,但只要力度够强依然能被切割。 第73章 这下我的双臂已经遍布细密的红痕,还没开始渗血是因为我神情紧张,或许也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她的查克拉朝森林中挪去。我像猴子一样不顾动作地窜进树冠,投出苦无——接着借力抓住了最近的树枝,站到下层。 鹿队翻身一跃,与我面面相觑地对峙着。 其实我们都有过犹豫。 “你还不觉悟吗?” “我已经......”我握紧拳头,和另一只手里湿冷冰凉的苦无。“我已经觉悟了。” “死了也不会后悔么?” 她反问我的那瞬间,我模糊地想起了自己大声斥责卡卡西“你只是想死”时房间里微弱的灯光和他那如同沸铜凝固般的面无表情。死,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字,夜露阴暗幽冷,樱花与荻草则远看迷蒙、近看匝密遮鲜喜。没有了生命,就意味着失去一切感受,失去一切痛苦、快乐,低沉婉转的反问和秉烛夜读也无法再有了,我甚至无法决定自己会在一片被描述为虚无的黑暗中看到什么......即使是这样,我依旧不肯说出心里所想的“求而不得”,而只是跟着被掷出的苦无轨迹突然向前奔去。 轻松被翻出的纸片像海中的漩,呼呼掀起狂风,鹿队的胸中破开大洞供苦无穿过,我意识到情况已被逆转,不得不跟着穿过了目标的苦无定在她背后的树干上。一扭头,我惊呆了—— 她无悲无喜、无嗔无惧,头发是几乎融于夜色的灰紫,微微凹陷的脸颊幽暗洁白,面具已不知道碎在了哪里,精巧的下巴,脸颊极白无瑕,如同背后缓缓展开的巨大双翅,全都是重叠搭建出形状的纸片,由柔软的天女散花在一瞬间就转变为坚硬的河流,这似乎是她最后的招数......又或许只是为了消耗我再逃出村子? 我迅速结印,三两下使出了风火交缠的遁术,她却用翅膀护体,我们再次四目相对时依然毫发未伤;我意识到自己脸上的面具也没了。“什么时候?!” 她的左翅膀已然变为擎天的力量,一股结实的风朝我冲来,上面全是起爆符。“就在你瞬身的那一刻!” 由此可见,被五代目秘密追杀的她当然知道我的秘术,三代目的承诺——早就是一纸废言了! 我狼狈地朝四方丢出苦无,接着飞快躲开了这一次爆炸。五人合抱的大树轰然倒下,林间的遮蔽少了,我的落脚点也少了。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这话应该由我说才对啊。” “可恶!”“去死吧——” 然后便是不依不饶地纠缠和战斗。鹿队停在无法被轻易接近的空中,用尽全力阻止着我的接近——但我必须接近她! 眼前被无形的波动切割、破开,传来了“呲呲”的轻响,我在一瞬间掷出了持握的手里剑,又用另一只手摸出了刃具包里最后的三把苦无,瞬间多出的、无法被肉眼捕捉的钓鱼线和最快的瞬身,飞雷神之术......竟然被逼成这样! 我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猛地一喝,避开了对方再次猛烈起来的攻击;我浑身发热,再一默然感受,发觉新的苦无已不出所料地被纸片消解了向前冲撞的势头。旧力未去,新动已至。比战斗的开始时更加张狂而凶猛的纸片涌了上来,我听着自己在心中的倒计时,第一秒,第二秒,唰——我已出现在了密密缠绕的包围圈之外! “你是——”女人扭曲的面孔一怔。“什么时候......”在她身上打下了那个印记的?! “我的‘瞬身术’用得很优秀吧?”我轻哼着笑了笑。 写轮眼能让我完美地识别出空中的每一道透明鱼线,而它们越缠越紧,像蛛丝一样裹住了女人残破的身体,外围的纸片被覆,又没有流沙的体积,暂时能困住她片刻。我收紧力度,左右对调,直接切断了她的半身。 说来可笑,我们大概仍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鹿队痛得大呼一声,如同一只被雪鸮捉住的小鼠瘫软在地。到处都是肮脏的血迹和圆圆的血点,被草叶分割成半圆或不规则的喷洒状。我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儿,接着走出树林,在不远处的空阔草地上捡回了用于处决敌人的长刀。尖端极其锋利,刀身细长纤美,线条流畅,像一条被截出的瀑布。 她却不知道疼痛般仍在原地疯狂地挣扎,就算纸片被全部绞碎也要脱离陷阱。 不,她的术式维持不了多久了。写轮眼告诉我,鹿队的查克拉在瞬间就减少至了她身体机能的谷底。 我凝聚出查克拉,用风刃横着来了一刀,当机立断地废了她的双眼——也是再出逃的可能性。“五代目为什么要杀你?”我拉动鱼线,将她拉起、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她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身体力行地表达着态度:残缺的半身依然在努力向外抖动、穿越,试图逃离禁锢,还不死心地操控着成了残肢断臂的纸屑一点一点地爬上了我的双腿,因为是无法包藏起爆符的碎纸片,我根本没有在意。 “那么,再见吧。”一轮明亮的月亮悬在蜂蜜色的夜幕里,树林静谧无声,只有小虫的嗡嗡和时而发出些哭泣怪声的鸟儿。我直接施展了幻术,在她面色怪异,时而还会漏出些模糊呓语的抽搐中静静地等待着。 为什么五代目要我杀她,为什么五代目要杀她。如果是卧底为什么活到了现在,如果是团藏的人就更不可能被天藏放过。那么,她应该和木叶无关......外部的势力?她是如何骗过......如何骗过纲手和静音的? 她现如今已丑陋如石南的嘴唇微微动着,吐出的内容支离破碎,无法被我辨明,几乎不算是人可发出的语句。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不过是森林惯有的怪声,来自于小虫或林风,也可能是远方的狼嚎或人声,过去的凯就常常在这个时候起床,敲窗呼唤我去晨练,喊着什么类似于“五百圈”之类的不可能话语跑开。 嘴唇又扭曲着颤抖了几下。“要是那个晚上......” 我思索片刻,将苦无举起,直接钉死了她的双手,接着用我毫无灵光一现与进步的,粗劣而低质的医疗忍术对付起了那个腹部的大洞。 流血止住了,但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几缕晨光落到我的脚边,我面对着背光的半身女人,死神那灰暗而细长的手指先一步偷走天上的星星,然后再来撷取她的生命,枯棕色的树皮上全是血液半新不旧的流痕,我的脚底已经聚了一个小水潭的血量。 “......要是杀了你,就......好了......” 我按照斜分去整理着她的刘海,这样才搭配她略长的脸型,“对不起。” 然后我拿出那个眼影盘,用小刷子先蘸取最浅的灰色,轻轻地扫过了她阖上的眼皮。 或许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看着毫无生气的女人,我这样猜想道。其实还活着的,但实在是太虚弱了。将人从腰间绞断,受刑者不会马上死去,而是像断掉的蚯蚓一样再苟活片刻,然后再因失血而死去。这在古代是一种最不得民心的残忍刑法。传说在百年前诱惑了一国贵姬的妖僧就是被如此处决的,双腿被废,上半身却仍有生命力,在刑场干涸的血色土面上翻滚了一阵,留下了一张在后人的小说和戏剧中面若桃花、神异妖美的脸。 而她的脸已经和死人无异,却依然有力气从牙间挤出话语。“木叶的你......又怎么会懂得......我的意志......” 我静静听着,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晕染着那片如同星海的紫色。 “在晓......”我顿了顿。“对抗世界的意志面前......” 她气若游丝,说几个字嘴角就翕动出血沫,成了和眼妆搭配的口红,艳丽如水边的火烈鸟。我停下动作,看见太阳正从东方慢慢地滑过,像一颗金色的大球,但这金色很冷。 “宇智波和木叶的仇恨......你们......不过是一粒沙子......” 第60章episode 60 episode 60 “不做的话就滚。”我绕开卡卡西,粗暴地拉开了客厅角落的一个抽屉。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半扇透着日出后的金色天光的窗户,玻璃上沾着细毛、水渍和灰尘,脏兮兮的。没人开灯,因为足够亮了,也因此没人觉得事出突然;卡卡西是有心理准备的,而我呢,或许也在回到公寓前就丢下了自己走到现在所持握的一切吧。 他摘下面罩,手里是为我准备的浴巾和一条我从未见过的睡裙。“去洗个澡吧。” 我靠着贴了碎花墙纸的玄关,随手丢开擦完脸后沾染上血红的毛巾,捏着碘酒棉签,开始清理自己手臂表面的细痕。有毒的艳丽蝴蝶绕人飞翔,那股细密的痛感重新如潮水般漫过了脖子,下巴,然后是我紧闭的嘴唇。披着满头银发的他安静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像一尊被月光铸成银身的小雕像。 “很痛吗......”他抚摸着我的手背。“很痛吧。” “马上就会愈合。”我抽回了手,“我说,你还是不要再给我买这种衣服了。” 第74章 我指的是那种细吊带短裙。 忍耐满床血腥气的人变成了他。我们从肉搏开始循序渐进,基本是我出拳,他挨揍,顺着力道倒进沙发,然后被我压在抱枕上暴锤。 我在发泄。对不起了,卡卡西,但你并没有拒绝,所以这当然不是我的错......在痛苦的同时,是不是还在心里偷偷地品味着这份幸运呢? “砰”地几声闷响,他咬着唇一言不发;我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比和凯对练时还真情实感,真的拳拳到肉。我活动手腕的时候,他就在我身下喘着气,衣服依然好好地穿着,肌肉块被阴影勾勒出形状。我推开他,抓起衣服走了,朝着浴室的方向过去,决定,还是先洗个澡吧。 “梅见......” 他很可怜地叫我,我也没有办法真的说星星的聊天太响,我没听见。“我要搬回去。”我背对着客厅里的一切,一字一顿地宣布道,有了自己正在宣读某人判决的错觉。“帮我搬家。” 卡卡西很顺从地答应了,顺着脖子,一路用濡湿的吻讨好着向上。我真的不明白他身上为何有如此的巨变,换做两年前,我大概会立刻投身于卡卡西的怀抱和床榻吧......但现在,我只觉得这解释了我为什么容易感到无所适从:一切围绕着我的外物都按着某种规律变了,却没人告诉我。 卡卡西痛苦地闷哼一声,我才赶快抬起手。“不好意思,压到你了......很痛吗?” 他突然用手臂支着沙发垫翻身坐起。卡卡西的呼吸乱了。他揽住我的肩膀和膝盖,让我像个伤员一样横躺在自己的怀里,我圈着他的脖子,埋着头,并不想在开始前就看到他坚硬冷酷的鼻尖和侧脸。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在我被快感刺激得失神时勉强有了尚在人间的实感;卡卡西用舌头悉心服务着,我的身体很自然地放松了,但心里却没有。卡卡西一面哭一面做着那件事,噢,他没有流泪,但我透过某种粉紫色的神秘的滤镜——那大概就是我接下来看待世界的样子了——看到了那些打湿了床单和我胸口皮肤的眼泪。我记起了雷同的回答:如果死的不是敌人,就只会是自己。 人或许可以说服自己,同伴不比任务重要,但无法眼睁睁看着敌人接近,杀死自己。 我在黑暗中转翻过一面,看着他那傲慢的睫毛和可怜的泛红的眼角,不得不起身去洗澡。人都是自私的,这是战争的起源,也是一切纠缠背后的真相和原因,但止水并不这么觉得。 是的,所以他死了。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旗木卡卡西毫无防备的一面。 他睡歪在了那张略显破旧的沙发上,脑袋像啄木鸟,一点一点的,应该是没完全失去意识,但对我的脚步声毫无反应。 我很恶劣地过去踹了他一脚。“卡卡西,我要吃饭。” 他当然惊醒了过来,卡卡西一下子就醒了。他正对着我的双眼温和而迷茫,里面有着极其罕见的柔软。这让我的恶意烟消云散了,理所当然地,我也说不出原来想要说的话了。“......我洗好了......随便你。我想吃芝麻酱配吐司。” 他如梦初醒地叮嘱我道。“冰箱里有给你的蛋糕。” 我对他怎样都要强调一下付出的措辞很不爽,但没什么表示,装作是自己并没有这个意向,不是故意不接受这份过期的好意。“算了,我一直在戒糖。” 他叹了一口气。“戒到什么时候?” “到死吧。”我走去冰箱时路过垃圾桶,下意识地低头确认了一下,看到半满的黑色垃圾袋里有一大坨淡黄色的手擀面。“卡卡西,浪费粮食可耻。” “下次就不会浪费了。”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两秒,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有何含义,但不好直接问。“帮我搬家。你还有体力吗?” “有。”他边打哈欠边站起来。“需要我做什么?” “去提前打扫一下卫生。”我手心痒痒的,赶紧背过身去,不让自己的脸和眼睛被看到,主要是雷同说的话提醒了我;在那之前,我真的以为自己每次说谎兜天衣无缝。 “叫保洁就好了。”卡卡西有点奇怪。“需要我帮你叫几个下忍来吗?” “不要,我不放心。”我一口回绝。“卡卡西,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房子......” 对着我殷切的请求,他别无他法,再说了,旗木卡卡西自己也很期待感情走上正轨的那天,既然对方提出要求,满足就是了——这才是五代目所说的“良性循环”吧? “好吧,我知道了。” 我满意极了。“那个蛋糕由你负责解决。” “不要吧,又不是我......我不爱吃的。”他表示无力,但仍挣扎。“明天也可以吃的。” “口感会很差诶——卡卡西!” 不要浪费粮食。卡卡西又想起了这句话,很无奈地朝我看了过来。“好,我吃,我现在就吃,吃完就帮你打扫卫生。” “这么不情愿?”我瞥着他,“吃完就走吧,旗木先生。” “这个模式下,你还会雇佣我吗?” “不会。”我咽下面包,慢悠悠地举起杯子,喝了口与热水隔碗的牛奶。“我更喜欢听话的‘卡卡西’。” 他笔直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服软了。“偏偏喜欢强大的人,却希望对方永远不被自己需要吗?” 从以往的经验和经历看来,这已经是相当超过的话了——对我们来说。 所以我以咀嚼为挡箭牌,没有立刻回答。 他坐在我边上,几口就吃掉了那块甜腻的甜品。 “我应该允许自己放宽标准也说不定。”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我在自言自语。卡卡西朝我挑起眉毛,诧异地“噢”了一声。“肯接纳中忍了吗?” “下忍也可以吧......” 他并不特别赞同。“那也太弱了。” 但在我看来,忍者的划分真的没什么所谓。“那只是一个标准。卡卡西,我第一次肯承认自己在择偶上的错误,结果却连反省和抒发一下自己的情绪都不行吗?” “有什么错误?”他很不高兴。“和我一直在一起吧。这不是错误。” 我只能沉默下来,偏开头,努力不去在意他黑亮的眼珠。 “我要搬回去。” 他也冷静下来了。于是答应了一声就毫不犹豫地朝外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正如我们过去的每一次暂时分开。“好。” * 今天很特别吗? 小樱和井野一起吓了一跳。 启程前,她被纲手允许最后和朋友在一起放松一下。她第一次接到和忍者联军一起出发,赶往前线的命令,心里难免会想很多。 至于会这么惊讶,是因为凯老师和两个她们并不熟悉的上忍竟然结伴来花店买花,三捧有粉有红有黄的鲜艳花束,只是一个脸上带疤的上忍拘谨地选择了纯白的百合花束。 天啊!不知道要送给谁?! 小樱眯着眼辨认了一下,记起那个留着长一些的直发的男人和梅见老师有些不太寻常的关系,但她没和井野提起。这家伙目前正一门心思地八卦着本班的阿斯玛老师和夕日红,要是注意到什么新的细节就糟了。 既然无法诉诸于人,就跟上去看看吧。小樱漫无目的地计划着。被发现的话,就说自己其实想要......原本...... 啊,现编就好了。 面对严厉而莫名有些强控制欲的父母,春野樱已经无伤大雅地学会了自然地编造事实和圆谎。这是一个孩子必修的课程。 然而,井野跟了上来。 “小樱,你要去干嘛?”她这样叫喊着。“帮我带一份红豆汤,好吗?算了,我干脆一起来吧!” 凯和其他人的注意力既然已被吸引,就必须演下去了。她笑了笑。举止要自然,惊讶要恰好。“走吧。” “这是什么方向?” “嘘。”春野樱竖着手指。“我要跟踪凯老师。” “跟踪这家伙干嘛!” 她死命抓住了山中大小姐的衣服袖子。“你不好奇吗——他们为什么一起买花?” “总不可能是一起求婚。”井野随口胡诌,但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神色逐渐惊恐。“难道,他们是......” “你是说——”小樱疑惑地转头确认了一下,这个可能性被很快地否认了。“不可能吧?木叶没有男同的,八卦杂志不是一直这样说吗。” “也是。”井野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吧,那就跟上去看看吧。被发现的话......” “哼,当然要跟了。”小樱思索了下,还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隔着半条街,远远地判断着正在聊天的三人的前进方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卡卡西老师开始到处都不见踪影,直到某次她学到半夜,在火影楼挂满书法字幅的幽深走廊迎面遇见鬼魂般的他;又是某日,善于召唤苦无、千本、手里剑的武器大师天天学姐不再看着封印卷轴发呆,而是手捏一张破破烂烂的小纸片,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天、地、河流、土坡、水塔......总之是某个没人又莫名其妙的地方发呆,还被第八班目击到了突然消失(虽然被本人澄清只是摔到了草坡下的河里,但依然很奇怪)。小樱知道梅见和天天的关系好得很异常,从前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和揣测,只是近日常常看到学姐的奇怪举止又印象深刻,不得不把这几日的奇怪细节都记在心里。 第75章 但是......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公墓? 小樱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井野也自觉地收起了伴随一路的好奇。“我们不应该继续跟上去了。” “或许没那么简单。” 井野是那种能在雷阵雨降临的前天就感应到闪电味道的女孩。她对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局也有所体会,虽然并不多,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对此事没有属于自己的的直觉和判断。 “好吧,你总是很聪明。或许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樱......对吗?”她看着同伴坚定的绿色眼睛,被说服了。“但我不想过去......或者说......樱,你为什么这么坚持?他们有什么疑点吗?也不是大事吧!” 小樱当然什么都不能透露,毕竟最近都是晴天,离下次的雨还很远,她歪着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拉远距离,不刻意偷听谈话。怎么样?你也知道的吧,最近,卡卡西老师和阿斯玛老师......上忍的聚会已经很频繁了啊!” “行。”井野同意了。 凯不抽烟,雷同也从没有尝试借此解压的想法,至于玄间,他的嘴里早就不缺东西了,所以三个处在“应该抽支烟”的氛围中的成年男人就捧着花静静站了一会儿,什么多余的举动也没有。似乎是被夕阳的回温所感染,看起来最理智的男人莫名提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凯,我还以为你把梅见叫来了。” “不,我找不到她。”迈特凯的西瓜头在太阳下光滑顺溜,犹如一个黑色的皮球。“除了青春的托付以外......可能忙于暗部?也可能......” “这样啊。”雷同眨着眼,手指一动也未动。 “托付?”玄间则敏锐地反问他。“什么青春的托付?” 凯腼腆地伸手挠了挠下巴,“一盆很小很可爱的兰花而已......” “什么!”声音拔高得突然,连雷同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在原地踌躇着,等凯快要按捺不住时才收拾好心情,表情怪异地问道。“凯,难道你也......?” “你是说......” “这个,”雷同咽下口水,手里拎出一个晃晃悠悠的钥匙扣,圆环上拴着一把形状熟悉的公寓钥匙。“梅见突然给我的。你也收到了她寄给你的东西?” “并没有。” 雷同拧着眉。“是吗......” 结果这只是凯的一个大喘气。“是她亲手给我的。” “嗯?同村快送?”玄间立刻表示我也有。“说起来,这个包裹早上也才刚到。”他面色不改地突然拿出一个盒子,在同伴“你随身携带这个干嘛”的惊讶和质疑中,双指并拢地夹出了一个方形的塑料包装,“当然是为了物归原主——这是她还没用完的......那个吧?但是,为什么要寄给我呢......连个招呼都不打。” 为什么突然有人拿出东西,开始对峙——那是什么?凯老师和那两个看不清脸的上忍在做什么? 跟着凯来到墓园的春野樱顿了一下,只匆匆瞟了一眼三人站立的方位就不敢多看,恐被发现,于是计划等他们都离开后再上前确认。 她沿着边缘绕过排列整齐的方形墓碑,来到被自己牢牢标记在眼底的地方,五排,左数十八。 “樱......” “这是谁?”井野不明白好友为何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眼睛瞪大了,瞳孔却骤缩得极小,眉毛努力向下压去,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惊讶,她的嘴唇已经白了一个度。 春野樱开始感到惶恐。这里是分配给“为村子做出了独特贡献的忍者”的独立墓园,创立之初是为了纪念二代目,而身为二代目兄长的初代目也被顺理成章地刻到了最前面的英烈碑上,虽然尸身供奉于村外的神社,并没有被葬在这里......不,这些都无关紧要......已经不重要了! 春野樱深吸一口气,答应了一句。“啊......不,这没有什么,我只是有些奇怪。你瞧,这上面并未刻着牺牲者对村子做出的贡献......” 井野顺着春野樱的视线看去,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好友所说何意,却没有抗拒的意思。“是哦。” 在这个仔细刻了月光疾风上忍的名讳、贡献,和出生与去世日期的墓碑的后方——第四排左数十八——这里的所有墓碑都是大理石质地,坚硬,能扛过风霜雪雨,也不怕日光暴晒。她眯了眯眼,再次确认自己真的看到了上面简洁如儿时鬼故事的字样。 荻。 “这种事也时有发生。”井野这样说道。“可能,啊,是机密吧?暗部?你看,那些也是啊,什么丙、牛、爆,都是代号,一定背负着很沉重的——谁也不能知道的那种秘密之类的。” “你说得对,”春野樱收回目光,努力地接话。她头一次有了探寻未知的冲动,但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个好主意,而名为梅见的女人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那应该......的确是机密了。” 第61章episode 61 episode 61 我没有告诉过止水,我的生日其实并不在二月。 鼓励我试着喜欢自己的人是他,自作主张买来牛乳蛋糕在河边陪我吹蜡烛的人是他,教我烤鱼、瞬身、手里剑的人也是他。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之后,我不得不编造了自己总在情人节过生日的谎言。 这也是一种下意识的占有吧,尽管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 选择恋爱,还是我?止水选了我。 令我难以忘怀的,不仅仅是彼此都青涩时的陪伴,而是我在之前从未得到过的:满足感。 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甚至先天不足,母亲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发育不完全,开不了眼,但却不责怪自己,反而给我加压;止水和她有过许多次谈话,他是理应成为村内英雄的,但这个英雄带我明白了写轮眼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算只做我自己也可以很让人欣喜。因为他就是。 真的吗。 真的。 是这样吗?止水是这样觉得的? 他笑着点头。因为,你在这里是比兰花还要稀有的存在。 我就是从这瞬间起,下定了以后一定要养兰花给止水看的决心的。 当然了,心智不成熟的我不知道那种殷切的想要确认在他看来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很可怜的小女孩,抑或宇智波血脉和被助长的骄傲气焰、我母亲对写轮眼的执着追求所带来的悲剧,还是命运无情的玩笑,潮水一样地将我们拍到一起,聚到一起。我活到现在,从十代和二十代的两个十年之间回头想想,发觉宇智波止水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性情敦厚温和,诚实可靠,不以天才自居,为人踏实勤奋,没有愈发激进、保守的宇智波族人理应该有的黑暗的期待和悲观,但对某物太执着,的确是个无可救药、不愿认错的重度理想主义者。实际上,宇智波止水是这样的人:只要你不抱着希望去接近他,就可以获得希望;只要你愿意讲出一切,他就不会拒绝。 止水,太温柔了吧。 他低着头,正在专注地拨弄着有些小下去的火堆,夕阳沉进地底,一阵冷风刮来,我们的面前突然“砰”地明亮了许多,我对着深紫色的透明河水发起呆来,这才意识到木叶又入夜了。 哈哈。梅见觉得我很温柔吗? 难道不可以吗——我被他的突然发难激得涨红了脸——止水哥! 抱歉抱歉。他把烤好的河鱼递给了我。不过我记得你和村子里的忍者和族里的忍者都不太讲话......所以也就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至于温柔嘛,哈哈哈,那是应该的。 我的人缘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我狐疑地反问。我和队友的关系都很好啊! 他笑笑没说话。 真是的,别让我继续怀疑自己啊。我接过烤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至于和族内的人嘛......我甚至没有宇智波的姓......从根本上看就没什么接触的可能性,他们也不喜欢我。 说到这里,我都有点近似于赌气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如果宇智波的人...... 但我没有听清。啊,什么? 没什么。 和我最讨厌的时刻一样,止水又开始对我的追问闭口不谈了。 我睁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再次回到了这里。和前两次不同的是,我已经站在树林的边缘,不是遮蔽天日的莽莽密林,也不是飘散雾气的草地,而是我看不清的景象,似乎摆着枯山水,踩上去很凉,但脚底干燥踏实,是接触到了地面——铺着木板的缘侧?某种模糊成块状的东西掠过,我看到了深色的大河与山谷,长而开阔的森林,这是宇智波族地——这是木叶的南贺川。 回忆拥有极大的优势,它以丧失开始,所以没有什么可以丧失的,也就极度的安全。对我来说,昨天、前天、过去、现在,都不如以回忆为名的未来,这个矛盾的东西对我来说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我的梦。 这里就是我的梦。我如梦初醒,醒在梦里,黑丝一样的头发全成了随海水波纹游荡开的长长的海藻,有个遥远的影子化成黑鸟飞走,又影影绰绰地落在对岸。天地间有大风呼啸,某个绝无可能再出现的背影消失在短短的雨里,雨水融合香水,变成第一次瞬身成功后一起跌倒在河滩的鱼腥味,温暖的毯子,热血漫画里朝三暮四的的配角,喜剧里令人猜忌的凑合夫妻,我坐在树林的边缘,看到草坡下的他越来越远,没有回头,没有被我影响,只是既定的轨迹,只是绝无仅有的坚信一切都会变好的信念,只是无与伦比的幸福回忆,拼凑成我支离破碎的呼唤。我当然知道那是谁了。淡得比烟尘还轻,鬼一样来去无踪,没有任何证据,没有目击,没有眷恋的反证,多么徒劳啊,多么无功而可笑。但我一下子就知道,那是止水,也只能是止水。 第76章 有那么多次我希望由某人来结束我的人生,谁都好,忍者更好,敌人最好,期待得我以为刽子手就是英雄,但止水告诉我,生命结束了,痛苦依然不会。痛苦不是河道蒸干了就直接失去的鱼,有天暴雨倾盆,某处凹陷会再聚水成湖,新的鱼虾会纷纷出生。水中的它们或许就是下辈子的我们。所以我才没有说,我要死。我只是想死,我不会违反和止水的约定。我要结束的事痛苦,而不是人生。一阵诡异的香味飘来,唤醒了沉醉于虚假的我。 计划有变。我观察着眼前花瓣已长成的嫩色兰花,召唤出影分身,本体继续如常地往村口走去。 我毫不费力地在训练场找到了凯。 他已大汗淋漓了,浑身穿着绿色,几乎和背景的森林茂冠融在一起,只是另一面是村子和屋顶,我正是从这熙熙攘攘的方向过来的。凯看到我,只是笑了笑,他在倒立,无法做更多的动作去表示,我慢慢走近了,他仍然坚持着倒立,同时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是影分身?” “因为我现在有点忙。”我咳嗽了一声。“因为忙,所以来拜托你帮我养花......可以吗?” “我可以吗?”他惊喜极了,同时被那娇嫩的鹅黄玉色花朵所吸引。“这或许就是大自然周而复始的青春吧——但是,我真的可以吗?你是知道我不会养花的!” “没有那么难的。”我摆了摆手,心想死你手里也无憾了,如果是卡卡西,总感觉居心不良,后背发毛——我不放心!“去问问井野?或者雷同?他们都有经验。这是兰花,所以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已经说了,也无法后悔。我不应该和任何即将对我感到失望的人当面对谈。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抱歉。” 很短促的音节,我心绪复杂,不敢多说,只好老套地留下此言。上次的事,这次的事......不,说什么都没用了。 “没关系......”凯条件反射完才察觉到不对。“你说什么?怎么了?” 看着他的表情,我才察觉到刚刚的自己有多突兀。“不......没什么。” “啊——”凯恍然大悟,汗水顺着脸颊流进头发。“任务?” 我很艰难地点了下头,将花盆放到了他的手边。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是兰花......”我飞快地眨眼,补充道。“谢谢。” “你说过了。”他懵懵地。“很淡的味道。” 我只“嗯”了一声,终于勉强忍住了再和他说些什么的欲望,转身跳开,在水塔后,一个无人在意的地方,迅速地解除了影分身之术。 我平静地登记了名字和一个虚构的任务,本来不想搭理熟人,但背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唤。“梅见老师!” 是小樱。 “您也要随军出行吗?”粉色头发,几乎和记忆里的樱色一模一样呢。跃跃欲试的神色,或许是想问我能不能一起吧。第一次接触战争的人就是这样的。按这个人员组成看,似乎是和风之国的联军?真麻烦啊,大部分领土都被以晓的傀儡师为首的势力占据了吧! 我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还给她的卷轴,却没有那么伤感了,只是摆了摆手。“不必用敬语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欸......”她卡了一下。“梅见?” “这样就够了。”我冷静地点了点头。“记住,我们是同级。” 第62章episode 62 episode 62 我小心地避开木叶布了眼线的村子,从天亮跑到日落,带着几个封印卷轴和一小袋珠宝、通用货币,绕着原始森林的边缘,进入了一个没怎么被晓影响的小温泉村。 这里鱼龙混杂,能获得的情报也更多。 自来也曾给我带来本厚厚的旧书,没有书皮,翻得连扉页都快要掉下来。里面两列大字,不知道是题记还是后来者的批注;是书法,但又和常见的书法不一样,全是古文,方正潇洒,端正虬劲,墨饱了,显得字个个笔挺精神,却没有落款,不知出自谁手,一共十四个字,竖着排下来,是作: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往后看了几页,发现原来这是一系列。读之前很嫌弃,抱着“别浪费钱”的想法翻开一页,读完后却恨不得穿越到下个月,立刻看到后续! 那时候的自来也还是妙木山的□□仙人,忙着走南闯北跟随天命,实现自己的意义,每个月收我两三万元,带回来的书新奇或少见,品相却起伏极大,上个月是烫金精装还送书签的厚纸书,这次就是本犹如经历了忍界三次大战的——集合?小说选?人物志? 翻开第一页,我翻到目录,直接挑了书名最有趣的去看。 看完那个名为杨过的男人的一生,翻到前面,发现前传更有趣,一口气看完了,心里想的是,如果我能有一只雕当通灵兽...... 或者鹰也好呀,白脖子,棕黑的身体,优美有力的长长的翅膀,尖牙明目,展开双翅时,修长的羽毛根根干净利落地接触着空气,休憩时安静地蛰伏在身旁,一接触战斗先来一声清亮的长啸——多么有气势! 此情此景,和当年可大不相同。新一代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我已出了木叶,有了自己的弟子——半个弟子,为表歉意,我将和服与笔记全部送给了天天;自来也嘛,那时算是我师爷,现在我却不太想认了,因为他正带着莫名大上了一辈的鸣人出村修炼,似乎和木叶隐村摆出了花开两枝,各表一方的神秘局面。 让我不禁想起,那个名为郭襄的她,似乎也这样寻他不得。 只不过,现在的我找的是那个确实把抚养自己长大的家人全杀了的宇智波鼬,他的品行和断了一臂的男主角比起来还是太决断阴毒了。 我敲了敲桌面,没有放下斗篷,只点了碗平平无奇的红豆汤。 老板娘很快端来,我点了点头,握着勺子,尝了一口。 饥饿和疲劳稍微被消解了些。 书里说,郭襄找了自己仰慕的大侠二十年。 二十年听起来似乎很长,但江湖如同忍界,鱼龙混杂,真假难辨,好人坏人一起登场,各方势力轮流叫板,争权夺利,一介初出茅庐的女流,还不是被骗去做了回人质才懂得闷声办大事的道理。 和忍者比起来,这本小说里的人物似乎笨了些。 但比自来也平时带回的骑士小说和浪漫的爱情故事写实一些,所以我看得很艰难,总在阅读时分神,想到过去的大战,那些鲜血飞溅的晚上,只好在后来只扫过战斗描写,匆匆地经过,不再回头,好保护自己愈发脆弱的心脏。 书里给的道理是找人不能虚张声势,也最好不要去接触必然会被躲起来的家伙提防的亲近之人,而打草惊蛇——虽然宇智波鼬的亲近之人现在大概正想着如何杀了他吧? 我想到这里,哼笑了一声。 寻人二十年的郭襄不是不够坚定也不够聪明,只是想错了方法。 问了各地出名的绝世神通,去了供着僧兵的寺庙,却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她应该明白,或许正因他们是熟人——正因如此,才被规避。 本以为自己站上了高地,却陷入精心布置的泥沼。 几年过去了,却什么线索也没有。 只有一回,她在渡口遇上大雪,天南地北的人聚到一起,围炉煮酒,谈天说地。有人说,自己看到过那个独臂大侠,大侠长相奇特,带着雕,还顺带着取了当地贪官的首级;有人说,自己被诬陷栽赃,凑巧大侠路过,才被救下,活到今天......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事实,如此接近那个似乎总远在天边的背影。 找人该怎么找? 过去木叶发布的任务全带着特征和线索,也有直接给了坐标,我只负责杀人就好。现在要不打草惊蛇地追踪宇智波鼬,反叫我束手束脚,不得不疯狂动脑。 然而忍者的精髓就是悄悄收集线索,顺着武士衰落的大潮,沿着房梁去偷窥、暗杀、战斗、用被正派战斗者们瞧不起的行径去拿下目标,连小厨房后阴沟里的老鼠——要是不小心跑出来了,被瞧见了,都得心甘情愿地做个无头鬼。 谁知道这是不是某人的通灵兽呢! 忍者就是光风霁月的反面,如今世风日下的因果起源,熟读史书的话,不必如此愤愤不平,水门老师或许早就知道——如今的我,也从过去的狂妄自大里转变,那些低着头匆匆路过的平民身上不早就写明了这个事实吗?忍者的存在就是恶意,忍者的手段并没有放过无辜的平民,所有普通人的生活和小家庭的经济都被忍者发动的战争毁了:可这情况早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 我深吸一口气,摸出货币放在桌上,接着向柜台走去,客气地问明后,发现旅店已经住满了。 刚刚在点餐时打过交道的老板娘推荐我去隔壁的温泉酒店。似乎明白我忍者的身份,默认了能负担得起更高的住宿成本。 第77章 此外,这里是真的住满了。 “非常抱歉......我们店的长期客人比较多,比较服务差,也算是小本生意,您......” 我没说什么,提着装有卷轴的包袱走了。 转过身时,她的确松了一口气。 * 泡完温泉,身上的疲惫和烦恼被极大地缓解了。 虽然一出水面,皮肤表面凝成冷意的水珠就开始提醒我,自己寻找宇智波长男的进度依然为零。 我在更衣室换好浴袍,随手从公共区域拿了一瓶冰好的啤酒和一盒山楂,边在心里感叹高价换来的服务就是好边晃到楼梯口。真奇怪啊,声控灯坏了么...... 我不动声色地提高警惕,却顺着心意依然打开啤酒,仰头灌了一口,被透心凉的酒液刺激得浑身一麻。转过楼梯,楼道间半开的小窗里传来一股冷意,月光淋湿了窗沿,如同冷白的糖屑。 视线一抬,我被对方的悄无声息一惊,鲜红的写轮眼——刚要施展风遁以解僵持,对方向前一步,刘海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身上的装束与我一般无二,也刚出浴。 佐助由上至下地看着我。“老师,别来无恙。” “......嗯。”我静了两秒,轻轻地哼了一声,虽然腰带依然好好地待在原处,我依旧拢紧领口,拾级向上,走近了已比我高出半个头的他,这才发现那不是水,而是如水的月光。“你住这?” 他点了点头,平淡地看过来,似乎有点嫌我话多的意思。 我这才不紧不慢地交代起了前情提要。“你不在木叶了,还叫我老师,或许因为我仍然停在原地,所以给了你机会。但现在,佐助,你有没有想到今天的情况呢?” 说着,我晃了晃手中的玻璃酒瓶。还真是巧,我们的房间在同一层。 他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直视着二楼走廊的尽头。“什么?” “来我房间。” 佐助答应了。 “你的房间是哪件?”我开了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未用过的瓷器带着温润的白边,窗外松影微动,有风。他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我看到渐渐清瘦下去的月亮,便不再予之目光。 再问了一遍,他依旧没有回答,却反问我。“你叛逃了?” “啊,”我这么答应着。“你也没有很聪明嘛。” 佐助愈发肯定,一副不用主人请就大快朵颐的熟客姿态,先我一步坐到蒲团上,我转身去拿茶叶,皮肤和他之间只隔着浴袍,那目光简直如芒在背,细细密密地刺痛了我。 “不是有啤酒?”他提醒我。 我装作要发怒,仍然点起炭火烧水。“小孩子不许喝!” “庆祝也不行?” “庆祝什么?” 他似笑非笑。“就庆祝你......变得和我一样吧。” 我猛地抬头一看,突然被宇智波的优良基因摄住。 我看不到平时遮住他侧面的头发了。清俊的面孔雌雄莫辨,柔软的脸庞娇美如介于女人和少女之间的存在,明晰清楚的嘴角却划出了未来一定会属于男人的小线条。 我们的身侧是孜孜不倦高悬于夜的明月。 今晚的天气实在很好。 “这不一定是好事。” 他冷哼一声,少年心气尽显,开始和我辩论。“但肯定......并不是坏事吧?否则,你怎么舍得......” “住嘴。”我面无表情。“再说就滚回自己的房间。” 佐助很惊讶地深吸了一口气。“是你让我进来的。” “喝茶。” 终于泡好了,我忍无可忍地端上茶叶,没忘记多嘱咐一句。“不许喝酒。” 他乖乖地接过来喝了两口,开始皱眉。“好烫。” “少说几句,低头吹吧。多吹吹就凉得快了。” 宇智波鼬,你的活快要被我干完了。 今晚的佐助似乎格外孩子气。 他听完我的叙述,有些疑惑。“大蛇丸说木叶对暗部的审核异常严格......” “我就知道他也努力过。” “不止这个。”佐助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你继续说。” “说完了。”我咳嗽了一声。“我依然不知道她是谁,但似乎和晓有关。” “我会留意的。”他喝茶。“还是很烫。你知不知道用开水泡茶对茶叶不好?和水一样,什么味道也没有。我不信是这茶不好——不会泡就不要糟蹋茶叶,好不好?” 忘了面前的这位是出身高贵的宇智波二少了。 “开水?纲手确实不这么喝。”我忍不住开始叨叨。“忍者杀人天经地义,就算是队友也该杀,卡卡西就是这样说的。” 佐助皱眉。“他......杀队友?” “因为这个就叛逃,或许是我不配继续待下去了——至少,纲手是这样想的吧。” “卡卡西居然......亏他还那样说过。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大人啊!”佐助嗬嗬地冷笑出声。“看到你这样,让我想起刚离开时......那时的我,在离开之前没察觉自己原来有多可怜。” 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又要我杀人,又要我保护他们......杀到最后,要杀的居然是同伴......” “纲手说我很像大蛇丸。”我突然笑了。垂着头,没有看他的表情。其实我还是无法释然,真奇怪啊,我竟然一边保护着佐助,一边向他倾诉着绝对不可以对小孩子说的东西。 而他安静了下来。 “大蛇丸应该也明白的吧。一边要人克服多年来形成的行事准则,去手刃队友——虽然只有三年都不到的时间......我还要自己承受这样的心情。” “我就是......我只是工具而已。” 我们怀着各自的心思,在尚可辨认对方头发和五官的黑暗里静坐着。 突然,他打破了我眼前沉寂下去的思考和回忆。 “你和大蛇丸不一样。”佐助站起身来,眼睛湿漉漉的,眉毛却向下压着,并不太高兴的样子。“我的房间在三楼。大蛇丸拜托我来做个任务,大约明天就会走。” 我沉默了片刻。“怎么联系?” “明天下午......不,”佐助点了点下巴。“明天下午,在隔壁的茶屋等我。” 第63章episode 63 episode 63 我没承认自己想找的人其实是佐助他哥。 因为昨天实在是太匆忙了,我想留他,佐助却自顾自地就宣布要走,似乎顿悟了男女有别,也可能是任务紧急,我不好再拦阻。 结果等到他来才点红豆汤的我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反倒被那精心预备的弑师大计吓了一跳。 他披着斗篷坐在那,仿佛手脚都灌了金水银水,南贺川的冷水,坐在那,看起来就像一个满得要被扎破的忍具包。 想起同样死于徒弟之手的三代,我心中五味陈杂。“你有几分把握?” “大蛇丸这几个月来愈发虚弱。若我的新招式开发完毕,再对瞳力多加锻炼的话……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他状似无意地看了过来。“你的眼睛……” 话音未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破房屋的脊梁和皮肉,轰得我耳朵嗡嗡。 天花板上掉下一堆烂木头和干草屋顶,一层带着往年春日气息的灰尘扬起,又被扫到一边。 除了我和佐助外的所有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受不住震动,都被这次突变吓得掀到了地上,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也下意识地、极有求生欲望地往角落里躲去。 “可恶。” “是任务吗?” “不是。” 我抬起眼。“没解决?” 佐助长叹一口气,嘴巴微微鼓着,脸上又很阴沉,有点滑稽的稚气。“都说了不是了......” “那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不想当自己仍然是个老师,却忍不住这样说话。 “......但大概是冲我来的。” 我伸出手去感受,指尖微凉,绕过一缕缕柔风,想必原先是一道带着沙石尘土一齐飞扬的大风,不过是被村内的建筑物所削弱,威力被减小到了能被纳凉的程度。 “你......”我留意着他的动作。“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又不是忍者学校的小孩子——”他脸上的表情变奇怪了。我没看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就像止水无数次的抽身,无数次的先行离场,我并不想在他面前成为这样言而无信的人。 “我没必要留在这里。”我说的很简单,为了观察环境而没有看他,自然没注意到佐助脸上那点一闪而过的异样。“我必须和你一起走。” 我们套着版型相似的披风,飞快地冲出了店铺,从上至下地俯视着去观察,就像两个小小的滑翔翼,尖尖的锐角三角形,还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这不能不算是一种默契,如此宽厚柔软的防水布料,还都是黑色,或许他的颜色略浅,并未被好好照料,估计是被水洗成这副马上就要退休的尴尬样子。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人流,带我从小巷蹿上房顶,再越跑越远,来到一片方位朝着木叶的树林,同样茂密到遮蔽天日的树冠,同样几人抱粗细的树干,只是没那么潮湿。哦,现在是旱季。 第78章 我隐隐闻到火药味,脑子里闪回和□□交手的仅有的几次经历。 “宇智波鼬!”一个扎着黄色马尾的少年冲出阴暗处的草丛。“我就知道是——咦,你不是宇智波鼬......哦,投奔了大蛇丸的小鬼而已,刚刚才见过......嗯!” 黑底红云的袍子。 佐助看了站在身边的我一眼。 我默默地先他一步上前。 “你......是个宇智波吧。” 笃定的口气。 却被我忽略了。 “你在找宇智波鼬?” “我在找的是......”他扫来扫去地看着我和佐助,突然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嗯!” “你到底在笑什么?”佐助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出手就是三勾玉,又搭配着带火的手里剑,对方不甘示弱地踩着粘土离开攻击范畴,留给我们一堆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物—— “轰隆!” 我眯了眯眼。 第一次交手,还看不出什么,但能从护额发现对方是从土之国逃出的叛忍。 “好啦,怎么动不动就打架?” 佐助又要攻击,却被我伸手拦住。“他并不想战斗的样子。” 明明面容还只是少年模样,却似乎很有战斗经验的样子...... 毕竟是加入了晓的叛忍啊。 “还是这位大姐懂事啊~” 态度真嚣张啊,听得我有点烦躁。“宇智波鼬根本不在这片区域,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耸了耸肩,神情不似作假,但行走在外的人最擅长的不就是七分假三分真地扯谎? “我只是来这附近准备作战的,嗯。” “作战?你们晓要作什么战?”我明知故问。 “呵呵,这是那些大国应该担心的事,嗯!”迪达拉伸手低头,去够脚下的土地,手掌心里一下子长出两柱纯白黏土,将他一下子带到天上,又一个翻转,正欲向后翻去—— 他流畅自如的动作一滞,如同被倾倒出的水流在空中停顿,极其不自然。 就在这瞬间,一直开着眼的佐助突然指剑向前,一道雪白的电光直直地射进了空地边缘,层层草叶遮掩后的暗处。 “离别礼物~!” “轰——” 碎片式爆炸没造成什么伤害,我立刻后撤,躲到了不会被波及的地方。 爆炸带来的轰鸣和尘烟几乎断掉了所有的感知方法,除了...... 我第一时间开了眼,看到三个颜色不同的查克拉集合体。最近的是佐助,对面的两个......其中一个正在高速移动着逼近! 我握着苦无向前一抵,战器碰撞,铿锵清脆,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我,又迅速消失在未散干净的雾里。 雾?! “佐助,卡卡西使用了雾隐之术!” 没有任何回答或声响,看来是跟着隐蔽了...... 还是正在和迪达拉交手? 我静下心来,飞快地思索着回击,同时用上了每一个细胞去辨别身周的动静。 封锁了视觉、嗅觉...... “风遁·风之刃!” 某处传来了布料破损后被撕扯带出的狼狈声音——在那里! 我冲上前去,凭着多年来的直觉阻住一刀。 他的眼睛很红。 左上有破绽,我猛地向前一刺,扳过手腕又跳起在空中格挡,右腿劈下,还未踢到他肩膀就被躲过;我们整个扭转了站位,再次跃起,苦无和苦无交叉,没有人放松,因为摩擦达到平衡的瞬间只有一秒;然后卡卡西放松了,我竟然顺利地刺破了他的绿色马甲,几乎砍进腰腹的肉里。 “不——” 他皱着眉头,徒手抓住了我手里的苦无,尖端毫无阻挡地一路向下,扎进指根和手掌前端,指间血流如注,伤口的可怕程度决不低于我刚刚的大叫。 我几乎要不认识自己了。 在和卡卡西兵刃相接的同时,对练的一幕幕出现在我脑海里。那些绿蓝色的,紫色的天空,那些心无旁骛的日子,木叶的copy忍者,说着“你和卡卡西就是黑白双煞啊”的疾风...... 我们只用体术,掌风呼呼地面对面过招。卡卡西的血在我眼前飞溅。他尽量避免着用手攻击,而只是不断地招架着我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激烈的攻势。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卡卡西,回答我!”我的脑子乱了,里面有个声音在说:不对,你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得不抓住了他后退的间隙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在哪里......他在哪里? 他就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伤啊! 你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个声音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放过我,如阴魂不散的密谋,又像梦里无边无际的雨林,丰沛水汽催生出气根和胡须,在空中仓皇而迷茫地垂着,吸收养分,密密麻麻地垂着,编织成挡住一角的棕色帘子,纤维被结构得细如渔线,无力,并不笔直,毫无美感,如同我和卡卡西过去一起度过的任何一个晚上。在这些时刻里抽出来看一看,都是干巴巴而如同嚼不烂的瘦肉般的可怕的欲望。这是我永远无法释怀的部分,而卡卡西更惨,他已经无法纾解了。 但是,我到底在等什么? 我要......要说的是...... 我重重地挥出一拳,打在他胸膛上的伤口附近。旗木卡卡西吃痛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被我胡乱抓起领口,用飞雷神带到了远处——佐助的身边。 宇智波佐助料到了我早就在他身上打下印记,没有很惊讶,只是继续和站在鸟背上的迪达拉对战,一颗一颗地戳破他的小黏土。 “为什么要让我伤你?”我掏出一支新苦无,对着卡卡西大半被黑色面罩所掩的脸摇摇欲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伤我?卡卡西,你为什么这样伤我?” 电闪雷鸣,一千只鸟儿同时鸣叫起来的声音撕裂耳膜,这感觉还真是痛啊。 黑色的头发几乎和我的融在一起,远看如同停滞的墨块,传真里常有的深色粘连。佐助挡下了卡卡西的杀招,眼里,那三颗小而锋利鲜明的黑色勾玉不断颤动着...... 沿着眼睑涌出、再因重力而降下的血滴落在我因战意而激动得发烫的脸上,炸开鲜红的花蕊,死鱼身上滴下的流动的家乡的河水。 我一下子陷入了动静之间的无法思考,一切都是直觉,一切都是条件反射,一切都是无目的的情绪,但谁说情绪就不带计算、不带私心、不带着我过去一丝一毫从冰点的晶体积累至雪崩的不解呢? 在我什么也没有想的时侯,佐助依旧用那双黑曜石般的,一贯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 他肺部受伤,已无法呼吸。 “看清楚......我不是他!” 一闭一睁,眼前混乱的场景变换叫人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卡卡西愣愣地看着我,手里空空如也,只剩半干的红黑血痂,粉色的嫩肉一跳一跳,好像某人的心跳。横在我眼前的佐助不见了! 虽然并不明白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重新抓住了卡卡西的领口。 下一瞬,天海间的冰冷就吞没了我。 我们四目相对。 惊异,平静。 我想起那个被我抛弃的浴缸和从前温柔拢住我皮肤的温水,柔软如天鹅绒,轻松似爱人的嘴唇。 带人移动所产生的撕裂感还未消散,湖水已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水泡中混着从我们伤口中渗出的血,飞快地逃逸了我们之间幽蓝而温和的氛围,像一串破碎的珍珠,缓缓升向遥不可及的水面。 隔了水的微弱天光在卡卡西的背后闪烁,摇曳如我在此打败他的决心。 ——我没有放开苦无,瞬间闭气了的他也将我的手腕越收越紧。 水的阻力让每个动作都变成慢镜头,让恨意与渴望同样缠绵,我才在连自己都没想过去做的时候就读懂了卡卡西的嘴唇。 他的双眼毫无光彩,似乎永远冷静得令人发指。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年轻的旗木卡卡西了...... 我调动查克拉,带着他破水而出。 “为什么——卡卡西,你问我为什么?”我伸手抹掉脸上微咸的湖水,轻声重复着他的问题。 他缓缓地从原地站了起来,就在一米开外。 我并不知道自己眼里逐渐浮出了让他心绞到痛苦的天真。或许要更复杂,比如怀念,不甘,不解,不然,但他只看到了天真。那是所有人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从卡卡西微微变化的神色里,我知道他也只看到天真。这是我们从前的眼神,属于战争前的我们,那时一切都比不过能够独当一面,我们的目标还是成为能在情报手册里排的上号的忍者。这愿望在杀了人后或许依旧留存,但反应过来自己已掐灭一簇生命的火苗后便会被蒙上一层残酷。越杀越多,那最终也变成过去式,成了泛黄的塑料笔盖,而塑料制品是每两个月就要换一次的。发脆,发黄,最终发出奇怪的味道,被灰尘染成暗色。杀过人后,我才常常感到疲倦。而天真是不会疲倦、也不用保养的——我的天真一直存在着,只是已无法和现在的自己匹配了;卡卡西的天真早就被他丢弃了,或许这是惩罚,也是神谕,既然是他主动不要的,当然就再也无法找回来了。 第79章 哭也哭过了,打也打过了,泄愤般的恋爱也尝试过,没有走到真的杀了彼此的那步还真叫人遗憾,但看到佐助的意气风发便并不算可惜。“其实,你应该到我身边来。” 可是我并不天真。他知道我不天真,却也知道我叛逃的理由无比天真。我是为了佐助的天真才丢弃了原本的安稳生活,可是如果那不是天真,你还会这样质问我、讨伐我、看顾我吗?卡卡西,你不会的。你只会像杀死那个渴望看到天真的自己一样杀死渴望守护天真的我——我们已不再天真了。 他没有说话,手握成拳后又松开,安静而孤独地垂在身侧。我们已经把苦无打完了。他的面罩被我扒得很干净,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想看他仿若遍体鳞伤的体无完肤的表情。这就是理由。 “不仅是你,鸣人、小樱、宁次,过去曾将你我他视为同伴的人,都应该能理解我们才对。” “你在说什么?”他一动不动地,银白色的头发被吹得蓬松凌乱。“不可能的。除了木叶,我们——” 卡卡西改口道:“我们不会认可你。” 我抓住那一瞬的停顿,继续说了下去。“如果鸣人和你加入我们,就会有一个新的村子。你知道吗,我要叫它兰。” 他只是沉默,好像再没有什么话好说,像临刑前替囚犯调整蒙眼的布条的一个拿刀的冷酷的男人。 但卡卡西,我听到你头顶扬起的发丝在一刻不停地尖叫。 “如果鸣人坚持的话,起名为新木叶也可以。”我软下口气,丝毫没有异想天开时该有的自觉。“这个村子不仅是新的,也更好。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我想说的是村子,但又是......可能每个桃花源的极限是一样的,那就是创立者和第二代忍者的性命长度,这就是和平的赏味期限,这就是木叶村的真相。” 他似乎在听,又只是由着我说,不期待我回心转意。不管是感情还是战斗,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期待,本来就没有期待,我已经背叛过卡卡西两次,第三次的负心成本近乎是零。我知道“边际效益递减”,也知道老生常谈的“人心如纸、负后难平”。 “所以,我要么暂时建一个村子,要么直接夺了大名之位,将所有下忍派去管理土地。” 卡卡西微微皱眉。“地主么。” “只是自给自足。”我发现他并不理解我,突然不想多说。“村子本来就可以是国家。忍者既可以战斗又可以教育,我们为什么要把生死的权利和守护和平的义务交到贵族手里?” “这些话......”他声音哑哑的。“你对佐助说过吗?” 不断的闪回,胶片上流光溢彩的画面,路过交错记忆却不可回头的艰难,千万不要回头! 过去的一秒和全新的一秒,仿佛倒放的录像,又好像向前十五秒后立刻向后十五秒,犹豫相接时的景色变化是万花筒里唯一的不可控。 只有我在向前,而卡卡西的千鸟却断代。 这次,我没有犹豫地将苦无扎进了他的脖子。 他要杀我。他已经杀了我。我要杀他,我本来无法杀他,却还是杀了他。 第64章episode 64 episode 64 卡卡西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前来确认他是否有异的人竟然是还没被抽出尾兽就被援军救回的我爱罗。 他顺势扶住了倒下来的千代婆婆,退到边上,想着婆婆最后的话,那些关于人柱力的话...... 先是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父亲呢?他在哪里? 一股不可阻挡的力涌了上来,像肥皂泡破开的瞬间。 “我!” 他吓了一跳,很惊讶自己还活着。抓了抓手指,又看到身前被鲜血染红的马甲,才确定自己的确死过了一回。 “卡卡西老师......”鸣人打量着他和刚刚紧闭双眼时差不多的表情。 他移开视线,“啊,我没有成功。” “别说了,鸣人。”小樱走上前来递水。 “因为我也很想......”发愣的鸣人扁了扁嘴。“我知道了嘛,小樱。” “谢谢。”卡卡西避开她按在杯子上的白色手指,接过水来大喝一口,才平复了刚才突然涌起的恶心和心有余悸。“很好喝,谢谢。” “白水而已。” 然后卡卡西才知道,自己是被千代婆婆一命换一命地救下了。 虽然可能是受纲手之压,为了还自己弟弟在前线被救的那次人情......但砂和木叶的同盟也算是确立得更坚实了。 团藏趁联军出发赶往前线时越狱成功,不仅让木叶失去了一批更显珍贵的精锐战斗力,还造成了水之国如今爆发内乱,彻底分裂为六代目水影照美冥和团藏,二人僵持不下,十分不利于一致对抗晓。 木叶的方针是尽可能团结一切力量,除了如今还和晓勾结着的土之国,甚至给沉迷科技和偷窃别国血继的雷之国都发了信笺,不可能对水之国的内乱坐视不理。 恰好照美冥也有此意,纲手便卖了个小人情,先派兵,再谈合作、联军,和更多更远的考虑。 至于鸣人不肯好好修炼仙人模式,坚持要半路赶出村子加入行军——则是卡卡西传回的“有宇智波梅见痕迹”情报被意外性no.1忍者误打误撞看见后的结果。 在川岛梅见消失三天依然没有回村后,她已经完全符合木叶村对叛忍的定义。 纲手没有和卡卡西客气磨蹭,让静音把人叫来,第一句就问了。 “你愿不愿意替我把她带回来?” 卡卡西叹了口气。“这恐怕不是儿戏吧......” 五代目也知道,这个女人天性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和大蛇丸相同,看似平常宁静,心里已经不知道几次尝试写信寄出,信纸却被春雨打湿,被外力撕裂阻挡。“这必须是。” 众人在另一侧,卡卡西只身坐在湖边,不是原来倒下的位置,但离得不远。如果他愿意,一回头就能看到那圈喷洒出的黑血。 身下是坚硬的、一粒一粒的圆鹅卵石,有灰色的,白色的,也有黑玉般的卵石,在雪白的阳光下如同一点风干后的胶水痕。身上冷冷的,风还没把湖水、血水吹干,脖子上的伤口刚被小樱治好,消耗了很多查克拉。不妙,实在是不妙。春寒料峭,风如某种游女惯有的细长手指,沿着衣服的下摆撕开温暖贴合的皮肤,给人的体验很糟糕。 他松着手,力气并未完全恢复,手指碰到光滑的石头表面,恍惚以为是被刺死前抓住的她的手腕。 那么,应该是要......发布通缉令了吧。 为什么称呼她为宇智波梅见呢。 在纲手拿出封印卷轴,准备解除权限时,上面浮出来的就是这几个字。 然而。他凝神望向湖中央,那里飞起一只白色水鸟,不高,却越飞越远,朝反方向去了,几秒后就看不清楚。 然而,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如同谶语般的可怕细节吧。 写轮眼也是个这样的存在。 他在白水蓝天的眼前静静描摹着她车轮状的万花筒写轮眼,更加感到了无比沉重的压力。 鸣人回来报告的时候,说在附近同样找到了佐助留下的查克拉气息。 他看着曾是自己学生的漩涡鸣人,脸上神色复杂,终究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占上风,有点焦急,害怕他再度走上“歧途”吗? 除开这些,没有哪怕一丝的疲惫,仿佛三天急行军毫无压力,也可能是高兴得看不出来了;自责的程度倒和小樱差不多。 想一想抱着杀死对方的决心的自己和梅见,卡卡西眼前挥之不去的变成了鸣人的表情。他哽了一下,几乎要笑出声来,看到春野樱脸上不太妙的犹豫,又只咳嗽两声就作罢。 既然重新捡了条命,那他依然是队伍里的领导者。“......休整一下吧。” “这......卡卡西老师!”鸣人真的一点也不累。他大声喊道。“我愿意只身前去追踪佐助,他或许和梅见老师在一起呢!” 小樱顿了一下。“鸣人,你......算了。” “你愿意去也不行。”卡卡西拒绝了他。“集体行动,这附近是战区。” 漩涡鸣人急了。他一急就查克拉上头,上头了就浑身冒金光,额头上一下子浮出条条纹路,中央是个漩涡状的黑图腾。这是鸣人失去九尾后自动获得的仙人模式,虽然来得莫名其妙,却当然是好事,喜事。失而复得,第一眼差点让纲手以为爷爷到家,细看才发现端倪:额心的圆圈变成了漩涡。 “这样还不行吗?” 卡卡西扶额。“如果你要去......”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小樱,这个连中忍考试第一场都不靠规则漏洞硬上的女忍者有着年轻一代里仅次于鹿丸的贤值。“小樱,你能拉住他吗?” 不待她回答,卡卡西摇了摇头。“算了,我在想什么。鸣人,不许去,绝对不许离队。我们在这里休息扎营,第二天继续行军。” “是。”小樱绞着手。 第80章 鸣人看起来快哭了。“卡卡西老师......!”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地。”他站起身来,朝着印象里我爱罗离开的方向走去。我爱罗转告他,千代婆婆的遗愿是回归风之国的传统墓地——那里有一块早就为她留出的墓地,毕竟这一代人里已只剩下她和弟弟。 这就是说,要在战争结束之后了啊...... 第65章episode 65 episode 65 洁白的山脉在转过天边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细腻如瘦肉条缝间的白花花的脂肪。面对着高耸入云的雪山,我从三天前的一醒来就知道是佐助带我来到了这里。这里的景色神秘、庄严,美得令人无法再作他想。在我视野的左侧边缘,有被称作“天鸟山”的赤褐色山脉一路绵延,在进入北部的有冰块消融的海水之前就被另一侧的不知名高山所挡,晴天时能见度极高,草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直到冬季的来临,叫人看到就心生愉悦的绿线因畏惧严寒和缺水而向下挪动。我一动不动地在阳台上站着,越看越被美景摄走神魄。 因过度用眼,我不得不耗费一周时间于毫无用处的“静养”。其实不用静养,至少不必到起身喝水都被禁止的程度——但佐助太过紧张我的伤势恶化,同时,身为宇智波后裔的我们都心知肚明:那双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紫色眼睛的出现绝非偶然或巧合。尽管平时那些令人发毛的紫色圈圈并不会维持,但我还是放不下那个正折磨着自己的念头。 我用万花筒杀了卡卡西。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无法再像虚幻的回忆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佐助声称自卫是不会被指责也毫无办法拒绝的美行,但我竟然没有犹豫;这让狼狈落跑的我感到一丝震撼,或许人就是环境性动物,在和美友爱、一致对外的木叶,我是可靠的“梅见老师”,也无法将苦无上的那个尖尖对准交付后背的他,但天高皇帝远,我在无人的地方动手解决了卡卡西,五代目不知道,天天不知道,凯应该能猜到吧。会帮我继续照顾那盆花吗?还是——干旱,那就是让它被渴死;多加肥料,那就是让它被辣死、撑死。换算到人身上,大约接近酷刑,却不能够被称为残酷的分毫。植物是善于承受的物种,和脆弱却光荣的人不一样。它们的美德只有诚实,这也够了。所以,那盆短暂经过我手中的兰花会被他用于泄愤吗?我不知道。 这间屋子原本是田之国守山人的居所,被抱着浑身是血的我的佐助以名义上的“上司”——大蛇丸之名强行征用,大名昏聩,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被交给了自告奋勇建立忍村的大蛇丸。可怜那兢兢业业却丢了饭碗的原守山人,此处接近大陆的边缘,田土二国互有盟约,所以暂且未被战火波及。虽然他拿到了一笔补偿用的钱,但要在短时间内找一份新工作可不简单。 我不懂“守”也不懂“山”,像个被本家武士所救的没落贵族,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毫无用处,甚至不能安心活着,因为所到之处都为了我的脆弱变得更加危险。所以我醒来后一琢磨,觉得佐助这事办得实在有点冲动,大概是糊涂了:但一想到他坦白自己计划像大蛇丸一样出师,我又觉得他长大了,竟懂得些谋算和计划的道理了! 无所事事的一天内,佐助约有半天是不在的,而这半天又以我必须躺下睡觉的正午为誓,一分为二,也就各占一天的一半的一半。他的第一次离开会在我醒来以前,佐助提着木头吊桶去溪里捉鱼或撷回精美的浆果和蜂蜜。第二次出门是傍晚,他提着剑进山,履行属于我的职责。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执意离开小屋,在毫无人气的地方徘徊。比起老气横秋的“巡逻”,这样形容当然更恰当。佐助会检查动物留下的痕迹和粪便吗,他明白真正亲近自然的人需要做什么吗?其实什么都不用。对不属于人的东西,千万袖手旁观。 但这个年龄的少年——如同卡卡西当年也享受独处,我终于还是让他去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夕阳染红他的头发,少年瓷白的面孔和手臂对抗着晚霞的茜色,如油水不相融,虚幻地浮出一层模糊了光影和景色的灰膜,直到天亮时才再次揭开。盯得久了,眼睛会痛,还要提防佐助总太过突然的回头,被知道自己在目送他离开,又会在睡前被故作执拗地说教;暮色美丽,却太伤情,天光渐暗,我往往在长时间的眺望后一低头——去揉眼睛——就错过这块画布上的最后一抹高光,什么也看不见了。 亮色完全消失了。连结如云山苍茫的紫灰色宣告着夜晚的来临。就在我低头的短短一瞬,从白天到黑夜,佐助离开了,佐助回来了。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回来了。” 是佐助。 我回头看着坚持带武器出行的他。 他顺路打好水,将木桶放在门内,连包住脚趾、只留脚踝在外的凉鞋都没脱掉就出声叫我。“雪线快没了。” “有点冷。”我接过那个格外沉重的包裹。 他低头换鞋,扫了下我没穿袜子的脚。“那你还不多穿点?” “嗯......”我转身回到卧房内,拿出一双棉质袜子,刚展开脚趾往里套,佐助突然出现在门口,还敲了下薄薄的木板门,正要进来。 我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正在阳台前的长凳休息。“佐助?” 主动过来的他反而被吓了一大跳,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东西,眨了下眼,飞快地低下头去避开。“你在穿袜子?” 因为提不起什么精神,我“嗯”了一下就等他开口,迅速拉上两只脚的袜子边,重新走到了他的面前。 佐助没憋出什么话。 我看着站在木门框边,冷着脸,垂着发,刘海长了些、几乎滋生出盖过下巴的阴影的佐助,莫名恍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その目......他真的是很宇智波。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说完句子的时候,他愣在半空,听到我的感叹,又不高兴起来,“不知道。” 看来还是小孩子心理,不喜欢被看扁吗。“怎么了?” “没什么。”我背着手,披着羽织向外走去,开始拿出新鲜的蜂蜜和切好的番茄拌在一起,然后是已经冷掉的饭团,一排三个,三排就是九个,剩三个备用。 他吃得很快。我按早餐的定量解决了两个饭团,又把指尖残存的盐粒舔掉,随后用苦无削出的简易木勺挖着凉拌番茄吃。佐助的碗里也有蜂蜜番茄,不过他需要的甜味剂会更少。过去两天都是砂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买回蜂蜜。但金色在剔透鲜红的果肉里流动得很好看,如同阳光照在我手上,会让人感觉这一天都安全下来了——就是这样幼稚的期待。 “你要说什么?”结果,最后还是我来开口。 佐助接过勺子,捞出一捧清水冲洗一番,回到桌边,神态自若地吃了起来。“我是说,大蛇丸快不行了。” 我松了口气。“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 察觉到我未竟的后半句,他的反应一下子大了。“你不要来。” “大蛇丸可是三忍之一。” “三忍,呵。除了身负百豪之术的纲手......不过是曾经的荣光被过度神化的人物吧。”他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妄想着靠我转生的大蛇丸。他更是常常陷入被看破的境地,的确是在苟延残喘。” “百豪?你还研究了谁?” 他吃完了面前的水果,开始避而不谈了。 睡前,佐助来找我道歉。“我不应该意气用事。” “佐助,这几天......谢谢你。” 他僵硬地点了下头。“没什么,你不用这样。” 以退为进的交谈我不是没体验过,既然道歉,看来他是想清楚了,也已做好了打算和决定。说多错多,与其毁掉他的甘愿和诚恳,不如保留告别的体面。 “什么时候走?” “如果是明天,似乎......”他的眼神动了动。“......也可以。” 我默了一下。“你来过这里吗,先前......跟着大蛇丸修炼的时候?” “没有。”他牢牢地锁定了我的双目,有点不知所措。“你什么意思?” “雪线快没了。”我慢慢悠悠地提起这点,重复着他说过的话。“你知道吗,佐助?木叶是没有山的。大蛇丸知道。你说,他会不会是真的因为喜欢田之国才留在这里呢?” 他发了会儿愣。“怎么可能?” “木叶真的没有山。”我耐心地解释道。“你或许......” “我知道。”佐助拽了下衣袖,和服宽大的边沿立刻飞下来,盖住他年轻的手腕。“不可能吧,大蛇丸只是觉得......这里或许有利于自己的发展......” 他冷静的声音卡了一下,随后变得越来越轻,几乎听不到了。房间里的一切动静化为一体,像雪线一样从冰淇淋的粘稠厚重变成漏出蓝天本色的薄薄的云彩,我察觉到自己的话起效了,于是干脆地抓住了他,隔着袖子。“你明白了吗?” 第81章 “我,我明白了。”宇智波佐助嗫嚅着回复了我。“如果你希望的话。” “你一定可以赶上的。” 我听到一阵风声。他转身离开了被灯罩拘束的昏暗房间,风没有停,反而越刮越烈,和昨晚一样叫人紧张,哀戚的悲鸣,也可能是紧张的弦声。总之并未给我故人窃窃私语之意,所以有安神助眠的奇妙功效。 第66章episode 66 episode 66 当我父亲宇智波斩水还在世时,生活中的一切都在不断告诉我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爱母亲比爱自己更多。我没有足够的智慧去判断这究竟是对还是错,我母亲也没有。如果她真的像自己所述已饱读诗书;比从小生在木叶、长在木叶,且并未出游的寻常二十岁女子经历得更多,或许我就不会出生。 他对她百依百顺,连这个玩笑般定下的名字也并未因我的不准时降世而更改半分,这不能不算我和止水、他和我母亲之间的阴差阳错。有时候我凝望山峰的尖顶,那里有世上目之所及的最后一抹落日,金子般熠熠闪光,无法买卖,或许正因如此而更显宝贵。和我想的差不多,佐助在天亮前就走了。我醒得很早,早于他的离开,所以听到风声里的脚步声,他顺着蜿蜒的山路离开,只带走了一把刀,或许还有给大蛇丸的一个借口:你为什么回得这么迟?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编。 就如同母亲不知道她正怀着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得到那双浑然天成的受诅咒之眼。 我坐在护栏上,自由地手脚冰凉着,同时眺望远处高如穹苍的自然山地和遮蔽,原野广阔,四下无人,风声自在,游动无阻。我眼中的画面和脑海里时常出现——现在越发频繁——的彩色鱼群和灯笼般亮堂的大食肉鱼结合,这些事物来自我小时去看马戏团的经历。 多么美的风景啊!我真可怜佐助!同时,也为卡卡西默哀! 除开精彩的动物秀和喷火秀(父亲悄悄告诉我,每个宇智波都会从嘴里喷火,只是和小丑的喷火原理不同),最难也最吸引人的表演是高空走钢丝。但学会提炼查克拉,学会走上树干、房顶、火影岩后也就飘飘然了,我已经是能腾云驾雾的神仙人物了,区区钢丝算什么?保持平衡对走在一切物质上都如履平地的忍者是无用的技巧。12岁的、刚离开忍校就成为了下忍的我就是这样自大的人。当然了,这些想法是错的,可惜那时的我被麻痹了,头脑不算清醒,身体也乐于被浑浑噩噩的阴影笼罩,并不想着挣脱或离开。 事实上,我从马戏里获得的教益直到今天仍可被清晰地回想、反复体验滋味。那些头戴尖顶帽、脚踩钢丝、手拿装饰和木棍的表演者们只要不失去平衡,无论冒多大的风险,就都安全。然而忍者正是不可将平衡当作首要教义的人,除非是锻炼到极致的——似乎是三忍的等级,大蛇丸不用四肢着地就能随意伸缩脖子而不惧怕跌倒,这种高手一出手就毫无因疏忽而冒犯平衡的可能。杂技演员知晓□□平衡的极限,也清楚怎么做能最大限度地展示摇摆,在达到临界线前就安然无恙地返回。然而我却时常在精神上毫不知情地跨越极值,或许大部分人都这样——我不信只有我自己看不清自己地就打翻了自己和他人头顶的盘子。 思维能否超越□□?我和卡卡西争执的东西就是“是”与“否”之间的平衡,我坚信这里一定有答案,而且我的观点一定是正确的,也就是那个夸张的“是”。在“是”的后来,有自来也带给我的哲学书和水门老师的忍爱之剑;在“否”的背后却空无一物,而只是平民思想上毫无被启发的希望、空虚,和不愿容忍彼此的自私,这实在是老套、陈词滥调、需要尽快被退化的东西一起带着下地狱的恶意! 平衡被破坏的时候,不断的失坠和掉落已无法停止。这就是卡卡西和我越来越维持着接近极限的平衡的理由。而就算我不愿承认、不愿去想,他也无法再和我一起站上钢丝了。精神的崩溃不见得败坏□□,我们的形象在保鲜柜中仍旧熠栩栩如生,甚至可以假乱真地表演行为艺术。所以行走在平地上时我想不到自己的脚下竟是能令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走钢丝时却很难不感受到、也就不得不承认了。 我开始感激母亲了,感激于她对宇智波的钟情和执念,认定了一个事实就不放手,而不是和另一个同她一样普通、无为、藏拙又胆小的平民结合,延续平凡,我先天地就失去了离开的选项,我甚至恐惧离开;可怕的不是没有出过“あん”大门,而是根本没有那份概念。进入忍者学校后,没有人会轻易提到“退学”,如果不继续了,还能......没有退路的,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抽身离开的概念根本不在忍者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伊鲁卡是在我下面一届的学弟,他就很胆小,但当然不是没有信念的胆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鸣人哈哈大笑的时候他只喜欢无声地微笑,追求一种在人背后但永不缺席的自我满足感,而不是展现给别人的直接的快乐。他对第一次杀人的记忆是非常印象深刻的,我想也是,毕竟被杀的人和他是面对面站着的。鲜血飞溅是小问题了,最大的困难是挑断经脉血肉,飞快地拔出苦无继续准备杀人。 嗯,我能理解。如一乐解豚,不够熟练就不能放松。杀人不放松就是杀自己啊,这我当然能够理解了。 他执拗地缩在被子里反问我,你真的可以理解吗? 我可以。 伊鲁卡的额头上全是色情的汗水,将一根一根的棕黑色头发黏得三五成群,粗细不一,质感如同涓涓细流,里面全都是血水,在惨白而无力的月光下像受了伤似的,一条一条地流了下来,盖住他那两条眉毛下不断发着颤的目光。 好了,你不用这样。 他沉默了一下。我哪样? 哎哟,男人就是这样的。明明才刚被我收了一血,依然要神圣凛然得不可侵犯,也不愿示弱。大男人们!男人们!我在心里偷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想到他会朝前倒下去了吗? 伊鲁卡呆住了。我没有...... 这是一个前辈告诉我的,他们一般都会朝前倒下去,除非杀人者发善心,从后背给刀,那当然就朝后倒下去了。 ......是这样的。 伊鲁卡大概觉得我的说法太恶心,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第67章episode 67 episode 67 “你们两兄弟还真相似。” “……”他黑头发黑衣服黑眼睛,一副大爷样子坐在窗台,像某种天生就喜欢寻觅闪光的鸟类,用那对秀气如母亲贪婪如乌鸦的眼睛盯着我。他早就有万花筒了吧! “你叛逃了?” “彼此彼此罢了。”其实他和止水也蛮像的,我暗暗地在心里想道。 然后赶在宇智波鼬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就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把头发拢好扎起。“你要看我换衣服吗?” 他面无表情地脸抽了下,跨进房内,踩过我铺在地上的被角,直直地朝门外走去。“快点。” 真臭屁...... 他扫了下我全身,“佐助一直在照顾你?” “我受之有愧。” “哼。” “......”承认了他生气,服软他也生气。看来就是对我这种接近佐助的人单纯不爽吧?你们宇智波之间的兄弟情我也是服了,上一对这么如胶似漆的还是......谁来着。 鼬坐在佐助常坐的那个位置上,我突然想起佐助几次来我家里都和卡卡西挑地儿的习惯一样,不可谓不是命运的推举与纵容。杀人无数特别手刃了族人的宇智波鼬看了坐到桌边的我一眼,继续说道。“所以,你们两个叛忍准备就这么过下去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我转了转脖子。“我?我怎么能影响佐助的大好前途。他不如和你共度余生更安全。” 鼬的杀气一下子就泄露了。“你说什么?” “你既然这样问我,应该是早就埋伏在边上了吧?有段时间了。你是不是还故意留下痕迹,希望佐助来找你?他发现你了吗?”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一开始也在找你,佐助不知道而已。看来你们在玩的游戏是我加不进去的。嗯,我没有忘,你这种人的确是难找,从来只有你找别人,没有别人找你。我输了,止水在上,我的确也赢不了你。鼬,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我闭目养神,等他编借口或者说点带着虚情的真话。 “我是来找佐助的,”他有点不耐烦。“......为了获得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必须杀他而已。可惜你没有兄弟,那双来之不易——的眼睛迟早会瞎。” “所以,”他在形容词上扭转语气,真是鸟语了。宇智波鼬极尽刻薄地挖苦着我,提醒我别忘了自己只是个外人。“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找......佐助?”我一睁眼睛,鼬立刻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什么,他会害怕吗?在那个晚上之后,再害怕又有什么意义?我眼前站着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我也不害怕了,可能因为我也早就疯了。 第82章 “这眼睛......川岛,你......” 我心生一计。“这是什么?鼬,这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轮回眼?”他咬字艰难,因为被反将一军,脸色看起来很差劲,本以为是顺风,却被突然的大浪打翻小船,连人带势地掉进水里,浑身湿透得狼狈,连那身袍子都变沉了,几乎要把他那副薄得像纸的身板压垮。“你到底......” 然而我们是站在陆地之上的木板地上讲话。“这是木叶给我的馈赠,我即使离开......”我加重了“离开”二字,努力捏造故事。“我也和不管不顾只为了杀死你而存活的佐助不一样。宇智波鼬,你是我的敌人。就在这里,我就要在这里杀了你!” 他果然有所动容。“你一直和以前一样吗?” 我愣了下。“什么......?” 沉默。 他动了动嘴角,很苦大仇深地提起止水。“他说,以为你会恨他。” “恨他......”我心里的计划突然一下子没了。“止水还说了什么,把我——我的所有都与你全盘托出了,是吗,鼬?”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说你想见我......我也大概能猜到原因。” 我一用力,第一次释放出了轮回眼的强大爆发力,木板屋被完全震碎,眼前的男人却化作乌鸦飞走了。 声音阴魂不散,像锁链一样一圈一圈落下来,降临在我无法企及的身边,犹如最初级的此处非之术,我真的以为自己逃出来了,但好像没有。 “你想知道宇智波的真相?这里没有这个东西。” “那么,”我大喊道,为了让他知道我是清醒的。“那么,止水的真相呢?” 乌鸦盘旋着拍打翅膀,我在一根根的黑羽中迷失于投下深色阴影的诅咒,上面一行大字,我曾在梦中见过的,但记不清楚了,如今一下子看到才反应过来:无论......有多么......他都是木叶的止水。 宇智波鼬离开了。 三天后,站上阳台便可望见的溪水变宽,河水入海处地动山摇,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也无法反应的凌晨,在我醒来后的某一刻,兄弟间展开了命定的宿命的激战,我从山下提着蘑菇和蜂蜜步行至此,从已消失的雪线下跨过草木崎岖和粪便黑土,见到远处有半透明的海水高高抬起手臂,似乎组成人形,代替佐助抵挡着黑火——天照!我睁开右侧能够扭转时间的万花筒写轮眼,替好久不见的水月摘掉热火鬼火热情如火,终于劝退他参与进宇智波的家族大战。 他很不满意我还活着。“你?!” “水月啊,哥哥,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才是。” “你这眼睛!” “呵呵,看来我应该留个刘海。”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是佐助吗?” “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你呢,一和老朋友见面就这么失礼,不应该啊!明明是个好孩子来着。” “......好孩子?你搞错了,你认错人了!” 打了会儿嘴炮,我认真起来。“好了,别开玩笑了。你和佐助跑出来了?大蛇丸呢?” “那——”他戏谑地露出鲨鱼齿。“当然是死咯。” 我们身处看台——阳台,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彼此。“这样啊。药师兜呢?” “我想杀,佐助不让。”他很直白。“别看我这么帅气,其实我最喜欢杀人了。” “逻辑关系在哪里啊?还有谁管你杀不杀人了,还有你哪里帅气了......”我心里一惊。村子给了资源培养每个有志于“保护木叶”的孩子,却是把人当工具,最后异化成忍者,我已决心为自己做事,为自己活着,可能还是为了止水,但从前做一切事都不得不边杀人边做,耽误性命刀是重罪。但佐助只为了杀宇智波鼬,他也无所谓身边人是不是必须要杀人才能活下去,但是他不想杀的人,别人就杀不掉。这孩子,太纯粹了,分明没有长大。 “呵呵。”水月白了我一眼。“啊,佐助一直在赶路呢,说一定要赶上......什么的。你果然......” “什么?”我装傻。“果然是姐姐吗?对,我就是姐姐......而已。别多想了!” “呃,嗯?”他噎了一下,水化的手还没变回肉身,湿哒哒的,把地板弄得糟糕透顶。“哎,你......算了。” 我按照宇智波鼬的遗愿给佐助安上了他哥的眼睛,于是世界上还是留下了一双有着赏味期限将被延至永远的写轮眼。而宇智波鼬——他失去了生命,却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水月负责买菜提水砍柴,我负责每天照顾需要避光,所以眼睛上绑着白绷带入睡,生活也约等于半残废——的盲人的佐助。 相处的过程中,我们渐渐熟悉了。有了先前的关系,自如地讲话不算太难,虽然佐助一下子沉默了很多,却还是愿意搭理我的,大部分时间里。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沉默了很多呢...... 大概就是,现在的安静和以前的安静太不一样了吧。 我们聊到生日。 “我并不是在二月出生的,虽然预产期的确是那个时候。” “早了?” 我很坦然。“是啊,我是个早产儿,可能正因为这样才先天不足吧,二十多岁才有了写轮眼。” “一开就是万花筒。”佐助淡淡地补刀。 “厉害欸......”水月开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了,什么情况啊小伙子你不是最天不怕地不怕了吗!现在开始尊敬也太倒人胃口了! “并没有......”我反驳佐助。“是三勾玉。” “我是一勾玉。”佐助面无表情。“在和......做任务的时候。你记得吗?” “一下子离开了半个多月的那次?啊,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任务呢......” “生日在一月,但却被命名为梅见。”水月笑嘻嘻地说道。“这也很算是一种......不常见的有趣呢,不是吗,佐助君?至少并不老套。” 我眨了眨眼。“啊,是的。”唉。“我去倒点水吧,佐助好像渴了。” 他抿了下嘴,好像想拒绝,但我走的比声音快些,所以还是跑出来了。 在我离开的时候,房内的对话再次展开了。“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都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的吧?这个女人本来就很难相处,下次不要再乱说话了!” 水月挠了下头,白色的头发很可爱地偏开了。“这样也算乱说话吗......” “算啊,是算的。”佐助开始不耐烦了。“当然了,唉。” 第68章episode 68 episode 68 “我要毁灭木叶。” 听到这句话时,我心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那天我和水月围观兄弟大战,白蛇狂舞,九头长身的怪物在宇智波鼬面前摧枯拉朽、溃不成军,被没有实体的剑斩掉头颅,再也无法复活。佐助摇摇晃晃地退到了一边,我唰地冲了上去,站在被烧焦的平静水面上,勉强清理掉二人之间燃烧如阴间景观的熊熊黑火,抱住了脱力倒下的佐助。“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这火名为天照,庄严不可侵犯如神明的尊号大名,却被我们这三个要遭天谴的疯子乱泼乱洒,弄得这里一片狼藉,多美的景色,现在也没了。公平,这本不是我的。那个仓皇离开的守山人的眼睛还历历在目,还有佐助暮色里的彩色面孔。我讽刺地笑了两声。 鼬以为我在笑他。“你到底是不是木叶的人?” 哇噻,这个问题可复杂了。我凝神盯着他流血的额角、嘴角。以前英俊潇洒的宇智波大公子、卡卡西接班人现在真是沦落如野草野狗野外的不知名花园小矮人和蚯蚓粪便,我早说了,没有地位的男人不要留长头发!现在,曾受万千少女瞩目的宇智波鼬真是很悲惨啊!一丝不苟的细长发丝里藏着脏污血迹,黑红连成一片,身上的袍子已经丢在后面了,在透蓝的海水里沉浮,真的浑身湿透了,我又笑了一下,被他看得心虚,也知道情况紧急,得快些回答。 这个问题不简单啊。我想到被我斩开腰腹的鹿队,她是木叶的人吗?她是的话......我大概就是了;疾风那块小得俯视就看不到的墓碑,那些由切割干净、排布规整的白色大理石组成的墓园,夕阳里的止水,哎,他永远是木叶的人,我已经明白了,我已经没力气反抗了。他说自己是,那一直以来......着他的我,也就是吧。 “是,我当然是了。”我不依不饶地反问,其实是趁热打铁了。“你呢?我看你悬哟。” “我?我已经死了。”他点了下我,一群乌鸦飞快而势如破竹地冲了出来,又挤挤挨挨地飞走了。“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川岛,你不该跟上来,最好别继续下去了。永别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过他和止水很像! 这些话简直要叫我破口大骂了,却终究没有。他的遗言一入耳就有叫我撒手痛哭的痛苦和悲伤。谁的手,佐助的。他无意识的手指充满力量,紧紧扯着我的袖口,水月一直没有下阳台,那是属于我的安全屋。他来了只会把局面搅得更乱。这家伙还是很有情商的。真是个帅哥。宇智波鼬说得对啊,他最了解止水了,他哪里是我记忆里那个样子,我骗了自己!是我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骗了自己!天呀! 第83章 以往是卡卡西和木叶和三代目和大蛇丸的错,团藏被抓后,就都是团藏的错了。和以往不同,我觉得这次好像是自己不该了,但这种天旋地转思路和视角被真相一巴掌抽得原地旋转得一塌糊涂好像一切全完了的感觉——第一次是听到止水死讯,第二次是知道“原来他早就想着离开”,也就是鼬说完这句话之后的现在,也就是佐助倒在我怀里的现在,也就是......我搞不懂了,我听不清了,但没人在讲话。我感知不到时间了,我甚至像村口的火炬一样烧起来了。正因在燃烧——大概是快要燃尽了,彻底地燃尽了——所以,也就无法察觉自己的存在了。 所谓真正的悲伤,就是这样吧。 佐助也是的。他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我的陪伴,说什么别离开啊,结果先离开的是他吧,这次狠心走开的也是他。啊,我醒了。他知道我醒了的吧?也没有犹豫,半分犹豫都不带的,带着刀,带着借口,还有什么?我不懂了。明明是希望我不要离开的人,在真正失去了哥哥后又谁也不需要了。我心灰意冷了,原来宇智波就是这样的一致对外,而我是外。 “毁灭木叶?”水月笑笑。“有意思。” “你瞎掺合什么!”我怒斥着他的幽你一默。“水月,我警告你——” “瞎掺合?这当然和我有关啦,”他哇哩哇啦地大叫。“佐助帮我抢来了斩首大刀,所以我要帮他完成他的计划。” “......”我无言以对。“佐助?” “水月说的对。在这之前,我要集起一个小队才方便做事。”他站起身来,明明看着我,却好像在看别人。“你愿意......” 我一口回绝了。“忍界有一个宇智波去大闹木叶就够了。” “我不是要毁灭木叶。”他软下口气。“我是要杀死团藏......” “团藏死了,那你对木叶......”我嘲讽地笑笑。“多顺手啊。” 佐助暴怒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你不要不信我!” 我扭过头去,不愿意搭理他了。 水月扛着刀,跑去拿衣服,应该是准备烧水洗澡了。“消消气,佐助。川岛也很难,别逼她了。” 混蛋、二百五、脑残、八嘎,doaho,怎么形容都不足以解我心头对宇智波的大恨! 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哪怕佐助死了都无所谓。 宇智波在木叶建立后的命运轨迹,用“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能完全概括。宇智波斑的叛逃,止水的大义中道崩殂,拖累我余生苟延残喘可怜如亲手让弟弟杀死自己的宇智波鼬,全族被屠,佐助叛逃......老天,我太可怜了。谁来可怜可怜我? 佐助果然去洗澡了。我听到水声哗啦哗啦的,有点想要杀了他的愤怒升起来,但又很无力,连动一下去抓抓痒都没有力气。 宇智波鼬在幻术里给我看了泉奈被杀,噢,我明白了,斑和泉奈的兄弟组合弥补了木叶建立前宇智波在亲情方面的松弛,然而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不甘示弱,似乎是力争兄弟情第一。这就是命运啊!而我是命运之外的可笑的人,我大错特错了。 如同多年之前我说活着好痛苦,人生不是苦短是苦长啊,玄间说这话就错了,人生的确是苦短的,雷同说余生很长你可以陪我一起慢慢度过,享受爱情,弥补过去的心里的空洞,水门说......嗯,要不你找个对象吧!卡卡西说,人生?你要幸福?痛苦可是会让人上瘾的啊,都到这步了还想要回头实在是太天真了。 大概也只有水门老师会觉得我很天真很甜美,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吧...... 第69章episode 69 episode 69 “是这里?”水月很疑惑。 我对着那半扇残破的大门,有点心慌。佐助留在水之国大闹团藏和三尾去了,和一个叫香磷的姑娘一起。身材很健康,环肥燕瘦的,圆眼睛,红头发,动起来的神情很泼辣,嘴角尖尖,野蛮极了,又长得和漩涡玖辛奈有点像。人蛮好的,就是不注重细节,所以第一次见面就把场面弄得稍微青红皂白的难看了些。 “佐助!这女人是谁!” 太幼稚了,我都不敢接话,怕自己回不上自己。佐助低声和水月说了什么,水月翻了个白眼,过去和那姑娘就打起来了。话题总算被引开了。 你要说我对佐助没有欲望。放在以前,这可能吗?不可能的。那现在为什么可能了?因为我当下最想要的不是结束生命而是结束痛苦了,用作止痛药智慧果佳酿陈年香的区区“爱情”自然也就排不上号了。 赶路,进入雾都的时候我很奇怪这水汽充沛的地方怎么不下雨啊,就让这大雨全部落下吧。能人志士如再不斩、鬼鲛,全都离开了,留下来的能是什么好货。 团藏说,结盟吧,宇智波。 佐助说,梅见,带水月到木叶等我。 哦?想逃跑吗?我看错你了。 逃跑?佐助开始狂笑。我就知道他也疯了,逃跑?为什么呢?哪有这个道理?你来得正正好呀,杀了你,木叶就随便了! 猎人不逃跑。我嘀咕着。好了,水月,抓住我的手。 嗖地,我们就到了我杀死卡卡西的湖边。 “这是哪里啊?”水月看到那片血迹。“都不新鲜了。” “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战场。”我回忆起一点从前的东西,红豆在哪里被起爆符波及,琳给她治疗,我跑去掩护,战壕里更小的孩子瑟瑟发抖。我还是在战场上收到了养母去世的消息的,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葬礼也从简没办,最后给了笔钱就算两清。人和人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好怀念的,但一看到就想起来,分明是很难忘记,我有点头痛于自己的伤春悲秋,终于体会到母亲的“少看书”是什么意思。这些书籍给我太多体验,她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怎么永远都像要乘风而去了,连天上掉下来一张大甩卖传单被母亲的手接住都像是精心设计。 搞得我现在根本没办法离开感情和精神,但想要好好活着,有□□就够了。 “你说话越来越拗口了。” “不爱听就滚。” 被我肆意辱骂的水月笑得蛮开怀的就是了。 赶到木叶的时候,我这被满目的疮痍吓了一大跳。 虽然大门没了,怎么村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深坑,半径扫一圈,没有一点空间是看得出从前样子的,大面积的黄土,不用抬头,是仅存一线的蓝天,要不是我在高处,从上往下看尚有一线生机,真的要被这副印象派画作带到人世外。 那坑里的人呢? 我跳进去,发现中央还是有几座小屋子的。“水月,别接近了。” 没有人回答。 “......水月?” “梅见老师。” 我扭过头去,看到了天天,小李,宁次,和他们背后的凯。 他咧嘴笑了下。“你回来了?梅见。对不起,看木叶现在的样子,我失约了。” 我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此情此景,我非常、非常,同时是不可阻挡地想起了他和我躲在石头后嘀咕卡卡西的那五分钟。 凯没有走近,水月看了我一眼,开始代行职责。“你们以前认识?” 小李大叫起来。“是朋友啊!” 水月苍白地宣战了一句。“现在,她是叛忍......” “梅见老师不动手的话,我也不会动手。”宁次和天天大概说了真话。 “那行吧。”水月摊手。“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 凯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 他回了下头,好像冬天一下子被春天终结,短短的温暖,在酷暑之间的树叶和天空又摇摇晃晃地降临了。如我过去曾到达过的为期三十年的永远,已经随着瞬间拔高的某物——唱片里弦乐如海浪般涌起,一片雄壮而温暖的高音——就那么华丽转身,一起消失了。我的嘴唇被冻掉了。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就这样吗?就这样?我是很渴望他率先开口说些什么的。凯没有要责怪我的意思,但也不会再照顾我的自尊心,陪我演戏了。 我们的交流就完了。 药师兜从坟墓里拉人猛攻木叶村的时候我正在水月隔壁洗澡,刚拉上浴帘,脱得只剩内裤了,外面一阵轰隆隆,我还没来得及披上浴巾就被布帘盖住视线,蔽体的程度和出了伊甸园的夏娃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多分辨善恶之心,也没有廉耻之心,结果止水的脸转过来了,鼻子上还带着一条棺材木老化后的裂缝,但那不是木头,那是泥土。 我大叫一声,“鬼啊!”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水灵灵地睁着,还把我的衣服捧过来了,好像在期待我说谢谢。“梅见,你先穿衣服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但好像有人希望我来木叶。” 我镇定地半裸着,“是谁?” “我不知道。”他羞涩地跑到外面去了,看来身体是真的不受控制。 第84章 我跑到街上,发现一切都乱套了。其实这里根本没有街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澡堂重建得这么快,大概折叠度高,这里又可以造人又可以洗澡又可以吃饭睡觉休息满足自来也的创作欲,是个比一乐拉面等平凡社交场所还要有效率的公共地标。鸣人被鼬捅得倒在□□身前。鼬??? 这个世界和我越来越相似了,该死的不该死的活着的已经死了的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当着我面死的齐聚木叶,我看大家是都疯了。 冲出房子的还有各个上忍。没有一个我脸熟的,大概因为这边城区本来就在边缘。那为什么鸣人在这里? 来干嘛的?傻孩子。 我有点为他感到痛心,这么早就去见爸爸了。不对,说不定水门也在。 左顾右盼了一阵,佐助的脸突然飞了过来。“梅见!” 我被他拽着,下意识地就发动了飞雷神。 “木叶的阵失效了。” 他懒得吐槽我的随意措辞。“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喂!”佐助盯着我大喊了一声。 我如有所感地回头。我说真的,我最讨厌在身后出现的前男友,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顶上不止我们二人。卡卡西戴着面罩,脸上一条裂缝也没有,连死神也偏爱他,真是个无敌的孩子,好像有了杀意就一往无前的那副可怕的样子才是完美忍者。 他就很仓皇地过来了,连佐助都被无视。 “那个时候,我明明很可怜啊......梅见!” 我数不清多少次地反驳他。“应该被可怜的人是我才对。” “不要骗我了。” 他上前一步,手指灵活得不可思议,一下子躲过我的格挡和抵抗,抓住我的肩膀,而我的另一只手臂也突然就动弹不得,我们临风站着,四周除了飘扬的旗帜和木叶荒凉的圆形屋顶外什么也没有。姿态尴尬滑稽,神色却双双受伤。如果有第三者,能不能告诉我,此刻卡卡西和我之间的情状到底和正在对峙的情侣是否两样。 “不要,再骗我了。” 我关掉写轮眼,轻轻扫掉了他放在我身上的手。“别和我这样讲话。” “卡卡西,你以为你是谁?” 佐助哼了一声,听起来很满意。 得知佐助叛逃之后,我突发奇想,问卡卡西为什么选择了暗部。抛下一切,自由自在地叛逃、染上恶习、然后自杀,这听起来明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你明明那个时候已经这么难过。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我那个时候已经为木叶卖了好几年的命。和佐助比起来,哪里有那么多自由。再说,也更...... 是真心话吗你就说?虽然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脸上缓缓浮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又转瞬即逝地躲回了面罩下。你觉得不是的话就不是。 沉默。 倒也是......按他那头白毛的显眼程度,怕是还没来得及踏入花街就要被追杀了。我想起一个用来描述当前话题的专业名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沉没成本。 他放下酒盏。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沉没成本。我慢慢地解释道。就是你从前给出的东西和做决定后会失去的部分相比,差距实在太大,所以无法轻易割舍,一般来说都是某人在计划的中途反悔时,会觉得难以向现在的自己交代清楚而犹豫......我越说越慢,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卡卡西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如老树枯井,我却感到头皮上慢慢爬出一阵古怪的难堪。 卡卡西。我轻声对他说道。别这样看我。 第70章episode 70 episode 70 其实我们之前聊过这个。 我说,佐助,我感觉自己可能会死在冬天。 毕竟这是个一被提起就仿佛能听到儿女哀哭的季节......木叶四季温润舒适。村子外——特别是平民家里,往往有许多老人在冬天离世。这样看,我于情于理都不容易死在战斗里。那么,我死在冬天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他好半晌没有接茬,大约很久之后才淡淡地看过来。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哦。我有点失望。我以前和卡卡西约定过一起死在冬天。但如果你讨厌这个约定的话,我就不死在冬天,怎么样? 他一下子扑过来抓住我的衣领。那里只有我们二人,他根本不用顾忌小队其他人的眼光,再也没有平常那么隐秘、那么克制,他揪住了我的和服领子,手上条条道道的青筋全部暴起,宇智波佐助完全失态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连失态也是不可一世且不能被看轻的。 梅见——他很久没叫过我的名字了。梅见,你怎么敢的? 傻孩子。我安静地微笑,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心里悄悄骂了以下犯上的他一句,观察着佐助眼中转得飞快而凌厉的勾玉。红黑分明,转出不同的光华和亮线般的轨迹。你也可以死在冬天。如果现在这变成了我们的约定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慢悠悠地补道。如果难受的话,就放开我吧。你抖得太厉害——连我都感觉到了。 他慢慢地放开我,慢慢地垂着手后退,仿佛在积蓄力气,又仿佛只为了深吸一口气,重新获取些新鲜的嫉妒,转移勇气、爱意、怀疑、不幸。他的表情犹疑不定而凶狠,我兴意阑珊。死亡会从呼吸的崩溃开始,最后才是听觉。如果在我死时还没想好遗言的话......佐助,我真的会......会很失望哦。 听觉? 我耐心地嗯了一声。就是我即使死了也一直能听到你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一直看着你。 宇智波佐助被我吓到了。 你。最后他这样说。你敢的话,就试试看吧。你试试去死——你试试看啊! 我叹气,说出了和那天说过的一样的回答。“不敢死的,是你......” 看着他十年如一日的脸,我发觉宇智波佐助实在是世间难得的美少年。他张着口,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写轮眼开着,只从口型看出似乎是我的名字。剧烈的嗡鸣和爆炸声充斥着战场。没有下雪,但的确是冬天。“佐助......我不希望你死。” 他抖得更厉害了,朝我俯下脸,像不敢置信一样地使劲用手去捂着那道几乎将我腰斩的裂口,有什么不可相信,这是在场写轮眼看得清清楚楚的事。“梅见!梅见!” 宇智波佐助满脸的污血,混入泪水,混入我的血,或许还有点别的,那是我身下冰冷的泥土。我突然感到掌心有滑腻之物。勉强动了动,看到满手鲜血。热的,烫的,汩汩的红色的血。我杀了一辈子人,从没见过这样老派的死法,多么可笑,多么跟不上时代,简直像个滑稽的武士!我哈哈大笑,却牵动伤口,立刻疼得难受,咳出许多血水,喷了佐助一脸。他惊惶着,继续大喊我的名字,好像牙牙学语的幼童,唇齿间熟悉的发音只剩下一个,那便是第一眼后,带了自主性和筛选性的主动重复。但母亲不能停留太久。我不得不走了。想到这是在战场,又忍不住双眼发热,因为我终于死了,而一开始我甚至没有求死。这太妙了,这太美了。卡卡西不在,那些如命运般经过我的生活和身体的男人们不在,这里只有宇智波佐助和我,纯净的天才,纯净的小孩。我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上天入地都难舍弃的唯我独尊。我终于要死了!佐助,佐助。我尽力保持颜面上的自然,只为了让他停止哭泣,不要叫我这么难堪。真难啊,我终究无法克服身体的苦痛,只为让自己平静、宁静、安静,不再有八风不动的镇静了。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向着不可能去求可能,这对着生理的新伤旧痕去求人面上的微笑和快乐,不正是我这一生的盼望吗?我圆满了,佐助,我圆满了——但我多希望你现在就能明白! 我太专注了,甚至注意不到宇智波佐助依旧跪着撕下衣服、束出布条,想要从两边紧紧地包住我。多么惨烈。我感到晕眩,我在失血。我甚至不敢去摸地上流出的内脏和干掉的血。但我说:“佐助,不要哭。” 他一点不听话,不肯撒手地大喊着什么。 “用我的眼睛。”我挣扎着吐字,不避开他雷声般隆隆响在四方的悲痛。“快啊,用我的眼睛——佐助!只有交到了你的手里,我才——” 我咳出一大口卡住了嗓子的污血。那血发黑发紫,腥臭冲鼻,糊在了他胸前没被恶战带上一点灰尘的白衣上。“梅见,梅见!老师——”他只是摇头,疯狂地摇头,“梅见!梅见!你怎么会死?不要死,好不好!不要死!不要死!老师!梅见,别死!” 彻底没有力气了,浑身上下似乎只有那双眼睛还在坚持不懈地发热。我继续说了下去,几乎在恳求。“佐助......拿走我的眼睛。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第85章 他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自己的手中流失。他没有动。“不......不......你不会......” “我多么想要......”我自顾自地说,知道死神将至,这或许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却是我出自心底的渴望。我已经不期待什么了,或许他不肯接受。这没办法,也没关系。“我......” 就这样坦然而无望地不用力气、闭上眼睛地张口说话,反而身上不难了,心境也平了,连胸口那些饱胀得过满过痛、叫人发疯的情绪也缓了。罢了。“不要害怕......” 宇智波佐助狂怒而悲伤地流着泪。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流泪,甚至比为哥哥流的泪还多。梅见死于挡刀,挡住了止水刺向他的刀。佐助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也不敢抬头。因为他突然懦弱了,甚至怕自己一个放松就再也听不到这女人的声音。他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但他不肯承认。夺走一个宇智波的眼睛,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眶骨和软泥般垂下的眼皮。这就好像......这就好像给死人立了冢后,墓穴反倒被洗劫一空。她的确是要死了,对吗?但......她要死了...... 我想不到自己会死在止水的手里,也或许是佐助的手......怀里。 再次睁开眼,眼前晃动的人影并未完全消失,却不是出身于宇智波的任何一个人了。 月亮,好远的月亮。四周绕着一圈漂亮而朦胧的月晕,照亮我来时路,让一切黄沙荒壁、粗粝土地、横尸遍野的场面一下子变得不似真实景象。 那是一轮又圆又大的满月。 “妈妈......” 佐助一震,缓缓直起身。 她恣睢地摊着手掌,肩膀张开,倒在自己身前。他从未在梅见身上看到过这样轻松的姿态。想必是,想必是已......宇智波佐助感到一丝罕见而不平常的茫然。他一动不动,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就那样坐在已经没了热气和活气、干得稍微一动就产生联结和阻碍的血里。 春野樱感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宁静,那感觉已经降临了,就在这个无人上前的包围圈里,像个锅盖一样罩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那个正低下头去的佐助是自己曾认识的佐助。真的,她早就怀疑过很多次了,但的确是第一次这样被事实震惊得失语,不得不确信;而只要有过这一次,先前的一切石碑和记号、神佛塑像,一切对着春花秋月许下的愿望、少女怀春的记事、曾经的同窗游忆就都会远去。旁人里那些从前一直不相信的,如今只要看他一眼,也同样能确定了,包括一直靠着隐约爱慕而保持着信心的春野樱——那就是宇智波佐助已经离开了被称为“木叶”的集体的事实,不仅身体力行地宣告了全忍界,更是一个发自内心的选择——否则,他怎么会以这样的姿势去接受一具尸体? 川岛梅见已经失去形状的上半身端坐在他漆黑而深邃的怀抱里,他用亲吻爱人耳廓的姿态絮絮低语着,没有人知道宇智波佐助翕动的嘴唇间到底发出了何等温柔的声音,更不知道此番单方面谈话的内容,他在说什么?他在对死人说话?他在对死人说话!春野樱下意识想到了旗木卡卡西,接着转头去看—— 他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佐助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村子,黄土里倒着许多尸体,同伴的尸体,陌生村民的尸体,房屋的残骸,纲手的蛞蝓。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这些都是真的吗?佐助在心里这样狐疑地反问着自己。这是......这是真的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运上的转折,他无法做出反应、无法继续判断、无法告诉这个愣在原地的自己应尽快抽身出死局,尽快为她转圜出体面。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宇智波佐助好像再次回到了多年前改变了一切的晚上,那是个受到了诅咒的起点。然而,现在,他已没有了继续下去的能力和指引。 佐助看不见自己如今的脸,卡卡西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少年懵懂如无知孩童的样子,那张黑白分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灰色地带的犹疑不确、茫然无措,仿佛被命运釜底抽薪,平白无故失了自己藏好的宝物,底牌,重要如生命之人。这是和命运的捉迷藏,他明明没有参赛,却依然输得彻底。卡卡西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没有叹气,但他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有没有忍住这口气——他只觉得一股久违的悲哀与不甘交织在一起,竟然不知不觉生出两只理应属于一个女人的手,把自己困在原地。原地?究竟困在哪里?他走上前捡起宇智波止水留下的短刀,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宇智波佐助茫然四顾,脸上一片空白。过了不知道多久——想必应该很久——春野樱看到,他终于动了。 他将手指伸进了梅见的眼眶。 “佐助......”小樱连忙上前,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请让我来帮你吧......” 事成之后,他抱着尸体,破碎的衣服拖地,白衣胜雪的人被染成鲜红,黑红,腰间的紫色缠带已经松了,但始终没有掉下来。他的神情也和死神那朝九晚五的随从们差不多,有些倦怠,带着神经质的期盼,疲累,又亢奋而欣喜。这个宇智波一族的真正的遗孤沿着岩壁边缘漫步,然后缓缓地步行走开。卡卡西立在这一切的背后静静旁观,发现同辈中竟无一人敢拦。 “这是......是佐助?”包括才赶到的鸣人,或许他根本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有点风。宇智波佐助察觉到一丝令人陷入沉思的凉风从身旁经过,突兀地停在了原地,静静迎风站着,风里带着从何跋涉而来的人声,可能是寄语,又好像是类似箴言的告诫,难道是那些贵族在落花和飞燕的意象间脱口吟诵出的绯句或和歌?不对,不对,他摇了摇头,夕阳好冰好凉,浇灭了一头的热意,一腔的热血,佐助凝神看去,莫名从寂静无声的金色冷光里察觉到了些折返回来的话语,衣物滑落的瞬间,他那稚气未脱、属于少年的双肩突然一凉。 佐助扭着脖子,环顾四周,自己的眼前仍旧是遍布厮杀的战场,但耳里原有的吵闹声却渐渐低了下去。 戴着她的眼睛走出不知多远时,他惊觉自己走开去的一路上竟无人发难。 他没有见到任何忍者,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再一看。上下一白,天地间俱安静如死魂飘飞。 佐助右手揽着已经僵硬的她,另一只手从女人依然纷飞在空中的长发后拨出向前,伸长了手,去接。 他终于明白,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冰凉苦感不是别的,而只是雪。 第71章今まで何度も 01 我精神状态如下 - - - 鹿丸是在和同期们的聚会结束时再次遇到那个女人的。 黑头发,黑斗篷,靠墙站着,高极了,似乎比小樱高半个头,浑身被盖在巷子里泼了人满头满脸的深色阴影里,翘起的嘴唇弧度优美,仿佛漩涡堂的面具,一开口就是个编织精巧的谎言。火星一闪,人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显现过,自己是被幻影欺骗了。 丁次拍了下他的肩膀,“鹿丸,去唱k不?那个雷迪嘎嘎复出了还出了新专辑,等各地的体育馆修好还要办stadium巡演呢......” 他“噢”了一声,收拾好表情。“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歌手了?” “呵呵,这不是女朋友喜欢吗?所以就......” 胖子羞涩起来还是杀伤力很强的,但这么幸福还真是让人有点嫉妒啊。鹿丸想起那个爱说唱的八尾小哥,在脑子里回忆起了雷迪嘎嘎的大扑棱蛾子眼睫毛和夸张的亮片肉条卡比装,背后还带个蝴蝶翅膀扑闪扑闪......你们雷之国的人品味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行啊,你小子。下次带来一起吃个饭?” 看牙和鸣人已经嗨得勾肩搭背地开始“牙通牙”了,小李...小李怎么又开门了??浑身已经开始冒绿光了呀?!连志乃都开始念叨“我没醉,那些酒都被虫子吸收了”。 ......鹿丸没辙,心里虽然感觉社交电池已经没了,但毕竟都是朋友,就这么待着也很让人放松。他还是跟着去第二摊了。“嗯?嘿嘿~必须的呀!”丁次大笑,一把勾着他走了。 四战结束几年了,老一批里死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角色,令人痛惜,规模很大的葬礼举办了好几次,他都出席了。 新一代里,宁次差点没救回来,幸好五代目的亲传弟子七代目春野樱力挽狂澜,用毫不逊色于师父的技术和死神抢人,堪称忍界...生界最强hr......嗯?hr? 志乃服从安排去做老师拿稳定工资,懒得搭理村里人(除了鸣人)的佐助就天南海北地跑任务出差吧,鸣人吃好喝好养着就行,贡献那么大,战后养精蓄锐两三年也公平,于是他就和九喇嘛度假去了,要么就是陪自来也取材,顺便监督大蛇丸别再次变成科学狂人,连卡卡西也被退休返聘回忍校当董事了。 老话说得好,三岁看大,中忍考试看老,自己是聪明、懒、嫌麻烦,动不动就低电量要充能了,但小樱是浑身牛劲又肯动脑啊。选她做七代目可太合适不过了。 第86章 话又说回来了,战争可真耽误事啊。鹿丸想了想,为什么耽误事呢,明明自己的生活里其实没什么变化,老爸也在,依然精神奕奕的老妈嗓门还是很大,似乎变了的只有一些不妙的东西吧,比如什么外星人的存在之类的,呃,六道仙人......现在没人再怀疑这只是个传说了,连带着他替天天照顾藏书时都得小心翼翼着那些似乎流传了很久的故事,这个看起来像真的,那个也是,哎你说宙斯真的谁的老婆都抢吗?这个木马攻城计是真的吗?为了海伦就......天啊爱情果然是麻烦的东西......所以说......哪里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 他感觉自己有点醉了,眼前就又浮现出一张女鬼一样的脸,飘了一下,又随着一阵激烈的电吉他声飞走了。 木叶63年,大蛇丸的木叶毁灭计划把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佐助跑了,鸣人哇哇大叫,鹿丸其实一直在想啥叫同伴啊?为什么这两个人把保护同伴这件事搞得这么复杂?虽然人都是复杂的,肚子里装了个九尾的人尤其,但大脑变异的宇智波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保护就保护,实在拦不住了就让他去吧,好吗,好的。结果五代目来了,常常跟着老爸跑的自己早就知道中忍不算什么,豪赌狂徒纲手大姐一来,唯一的中忍就这么成了小队长。我追佐助,真的假的? 跑在树干之间的空中时他心里都是飘的。不是骄傲的那种,是心里没底,胸中害怕呀。方案是两百多种一下子就能想出来,但要说可行性?算了算了。 如果有什么类似于命运的提示,前方的未知的迷茫告诉自己少年啊不要大意地去吧,你会做出一番事业的——一,我不想做出什么事业,二我也不想大意能不能不要乌鸦嘴,三......四......五......——鹿丸在心里默默地给命运竖了个中指。 所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大蛇丸和自来也把上一代搅得一塌糊涂的糟糕,鸣人和佐助把新一代木叶带入了兄弟情还是男同的深渊,鹿丸是看得很清的,他不是排斥性少数啊,他就是觉得这太罕见了,毕竟井野和小樱都是蛮好看的女孩子,不过可能佐助和鸣人天生就有点那个什么吧...... 后面的发展就是四人组对木叶的不要命下忍小队。一命换一命。鹿丸对上了那个会乐器的少女,红色头发金属笛子,竟然有几分妖冶和美丽。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身后突然冲上来一条蛇一样的女子,黑色头发随着周身气流狠狠抽在了他年少富含胶原蛋白的脸上——说实话,有点痛。 四战时金色闪光降临挡下十尾的尾兽玉般的神人原来早在他十三岁时就出现在木叶了。 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这样被他记住了。 第72章今まで何度も 02 mariah carey的专辑daydream好好听啊!我疯了! - - - 现在说鹿丸是木叶第一闲人也蛮恰当的。老爹退休后小队长交给了自己,但和平年代没什么事要处理,不过就是各大部门之间跑一跑,猪鹿蝶互相联络下感情,约等于朋友聚餐。这也正常,世交又有利益绑定,他们从小关系就好。 所以现医疗部部长井野被原医疗部部长现七代目火影春野樱拜托了组织慈善疗诊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拉阻隔带让村民们好好排队,小吃摊也莫名其妙地聚了过来。平时连个针头都摸不到的小护士们全部拉出来见光,红塑料布亭子下全是医疗部的珍贵人力资源,白帽子白鞋子,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家世清白的姑娘。 “真的,这么多可爱的单身女孩子,现在木叶在战后恢复期的最后两年,依然大力支持生育和婚姻啊,政策很好的,”井野抬起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你爹不急也真是绝了。” 鹿丸好脾气地笑笑,“啊,很正常嘛,个人意愿还是要尊重的。” “你自己没这想法也......”她边给人消毒边低头去看,三秒扎了三根针,技术怎么比以前把小李当人形靶的天天学姐还要好了?“也是挺厉害的!一般来说不都会有点需求之类的吗?” “巧了,我还真没想过这点。”鹿丸不是死鸭子嘴硬,他是确实有点不服气了。“我觉得现在蛮好的。” 有空看书没空恋爱相亲。井野偷笑。“呵呵呵呵,当爱情来到的那一天你会失态成什么样子呢?真期待啊~好了,下一位!” 鹿丸刚想反驳些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东西也很难讲;一,爱情对他来说确实是挺未知的一个东西,随便做假设对自己的个人想象力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做假设又无法在这一秒内驳倒老是拿相亲来给自己平凡生活(其实小时候的愿望已经实现大半了?)加压的可恶发小井野——这家伙一遇到帅哥就得意洋洋的样子真可恶啊!二,他莫名感觉就算爱情来了自己也依然会是一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神奇不动心凉拌当下酒菜的平凡状态。为什么呢?因为最大的磨难少慕艾他已经经历过了。 下一个来蹭木叶羊毛的人已经来了。“麻烦了。” 鹿丸一抬头,平时除非战斗否则能不开全景视野就不开的小眼睛都被吓大了。上一秒心里胡思乱想的东西怎么跳出来了?奈良鹿丸,你的艾来了! 井野没听到他的反驳,一扭头竟然看到坐在身边的哥们双眼发愣从下往上地盯着人家的脖子看的痴汉画面,心里突然一紧。 打个针抽个血可快了,这神出鬼没的女人轻飘飘丢了句“谢谢”就跑到下一个项目的小护士身前继续面无表情地散发“我很低调”的高调去了。但是可怜的单身狗鹿丸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呆呆地盯着那个背影。今天这么热,怎么还穿黑衣服? 哎哟。 鹿丸呆了一下。怎么回事,我的心里为什么有点痛?天天那柜子的文艺小说散文抒情十四行诗里的道理讲的居然是对的?遇到真爱的一瞬间,人会不可避免地心痛一下。为什么呢,为了过去的自己吗?奋力撕扯的痛感?他倒是有种时间过得太快了的感叹,哎不妙啊,自己怎么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不对,不要走,不对,奈良鹿丸你脑子坏了吗!停下! 哎哟,不是,阵痛就算了,怎么还会越来越痛啊,他突然清醒过来了,低头一看:是井野,井野在桌子下拿凉鞋戳——踩他! “大哥,回神!” “..............”鹿丸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井野坏笑。“我说什么来着?嗯?” “好了好了,”鹿丸这下不得不......了,为什么是省略号点点点呢,因为他有点没想好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和应该摆出的心情,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呢?三次呢?三次......听起来十分的虚无缥缈但不要放弃!毕竟这里来坐着全木叶最厉害的人(脉)——集合大师!井野!上吧!“对了,”他想起个事,“她叫什么名字?这个应该在单子上吧?” 井野回忆了一下。“川岛梅见,好像有眼部疾病史。” 后半句话虽然毫无必要听取但鹿丸也还是记住了。“年龄呢?” “我没注意诶。”井野顿了一下。“看起来那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你还想怎样啊!” “哎,算了。”十三岁那年她看起来就是成年人的样子了。鹿丸抿了下嘴,飞快思考搭讪方式,试图选出一种最合适的,“这就是命!” 井野纠正道。“这就是爱情。” 他不知道自己脸红了,只是开始脱外套,因为今天的气温实在不是很低。“......随便啦!” “您好,我是负责您的工作人员,奈良鹿丸。”鹿丸顶着头上的大太阳,竟然有点心虚。“这个,今天做了的项目比较少,所以单子出得很快,先给您......” 她接了过去。“噢,蛮健康的啊,不错。” “三,三天后有个更全面的免费检查,请您一定要来。地址在第三行的......” “这个电话号码是谁的?”她打断了他,看起来有点不客气的样子。“三天后?我不一定在耶。” 鹿丸心跳停了一秒。“什么?啊那明天也行,其实这个就是福利,是福利,我是一定要传达到的,因为木叶福利很多嘛,哈哈,哈哈。” “我是说——”她翻过薄薄的体检单,把地下一行一看就是水笔匆匆写上去而不是打印字体的数字展示给他看。“这个。你的?” 鹿丸默了一下。“嗯嗯,是的,您可以到时候直接联系我,我给您开专门的大师通道,然后一起把全身项目做掉。”井野,我真服了。 “全身项目?”她竟然变得有点感兴趣。看来鬼扯到点子上了!鹿丸毫无愧疚之心,井野you own me。该打!“三高什么的......” “嗯,我还可以帮您联系营养师。”三高?鹿丸震惊了一下。“那个,请问您的年龄......” “哦对,我的医保卡在这。” 鹿丸扫了下信息。三十岁。 三十岁就......三高了? “那就三天后见吧,那个,”她低头收好东西。“奈良小哥?” 第87章 “好的,好的。”发生什么事了? 第73章今まで何度も 03 我会回木叶体检,纯粹是因为闲。 那就有人要问了,你为什么不留在福利制度好得和天堂一样每年接收大量风之国富商来度假投资旅游常住养小三靠关税差价就能大幅度扭转产品输出颓势的制造业,转而跻身发达国家之首和火之国在经济上并排坐的田之国呢,明明音影兼现任大名(其实这里没有这个东西)那个原木叶叛忍的大蛇丸也很喜欢搞什么雅俗共赏、医疗下乡、资源共享。 这事是这样的,四战之后大蛇丸的科学爱好者身份可算是被坐实了,那份呈给六代目卡卡西的文件是我写的,我说我师父的危害度已经下降了,他改进的秽土转生带回来那么多可以用的战力还帮大家圆梦了,生与死的门槛那么高,秽土转生一来就都是小山坡,路都被轧平了,更何况门槛。哎哟,木叶大门的那道一般人看不见的火影的新门槛才是铁做的吧,不,搞不好是陨石,我亲眼看见的!连带着六个小强打手的佩恩——叫什么来着,自来也他大弟子——说实话,这家伙死了也好,不然我们三忍徒弟的传承体系就有点奇怪了,我看纲手婆婆也心痒痒地想杀了胡乱收徒的自来也师叔——来了都得绕道......呃,咳咳。综上所述,我师父,四战恩人,野外生存捆绑、不、打结绳大师,和平爱好者,伟大的科研工作者,深耕生物科学的专家:大蛇丸,已经不是科学狂人,而是平平无奇甚至能和官方爸爸神情科研经费合理使用的科学爱好者了。 因为大蛇丸学会做人了,他甚至觉得回家乡体检,把自己的健康信息录入系统是个很重要的外交环节。 “那药师兜也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 “凭什么!”我气愤地指责他。“卡布都你什么意思!还有师父!明明你们的经费都是我写了条才批下来的!” “好了好了,他要养小孩的嘛。” 未老先衰未婚先孕,名为伦理的大山一起压在手下有十几张嗷嗷待哺的嘴的药师兜身上。我的气有点消了。“那么,路费谁出?” 田之国财政部长举手。“我出,行了吧?” “可以可以。”大蛇丸慈眉善目地点头。“就当去度假?” “好吧!”我怒喝一声,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第一站......直接到木叶!日夜兼程也就一晚上,这么点距离我跑跑就到了,更何况小青蛇遁地可快,肚皮滑溜溜的顺着风就能爬到,和设计图里的高铁似的,根本不用我使劲。村门口站着一只白毛萨摩耶,近距离一看才发现是大尾巴狼笑眯眯。“哇,梅见,到了呀,路上辛苦了,大蛇丸大人怎么样了?小樱说让我来接你,我们聊聊。嗯,你到的好快哦~” 这就是和我同辈的天才,木叶第一技师,影实力强者守门员,孤独的屌丝稻草人:旗木卡卡西——又名畑鹿惊(自来也想的这么个鬼翻译,不愧是恶趣味满满的色情大师)了。 其实我们不是同期,他因为脾气差被全班排挤的时候我还看在四代目的面子上准备动用我交际花的身份给他改善下生活,只要来我同学录上的留言区域写点社交性句子就可以打开局面撩妹聊天交友什么的不在话下嘛!结果他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一口回绝,看来是耻与我这种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hangout享受免费酒水供应的正常人为伍......这我能忍?!但因为他太优秀了,我们经常被三代目一起比较...... 卡卡西是三代目弟子自来也的弟子波风水门的弟子,我是三忍弟子大蛇丸的弟子红豆的弟子......不对,那就是个玩笑——我就是大蛇丸!的!弟子!虽然红豆哄骗年少无知玩泥巴年龄的我叫她师父但这陈年旧账我是不会认的! “你叫我什么?” “呵呵,梅见,不要这样子嘛。我可是很关心你的。” 我翻了个白眼。“卡卡西,等你能打过我再说吧。” “呵呵呵~真活泼,哎。” 缺蓝缺得体力都不行了,还嘴硬呢?! 我们去居酒屋喝酒打卡。“诶你说以前三代目和自来也在这里拼酒......” “怎么,你想和我拼吗?”卡卡西笑了笑。其实还是一副很天不怕地不怕的屌丝样子啊!完全没有表面装得那么纯良!“算了算了,你还要去体检的。” “你知道就好......对了,那个天天呢?你们木叶图书馆建设得越来越好啦,快带我过去!” 他没办法,知道我一扯到上层建筑就着迷。“好好好,你和她唠唠嗑,我刚好得回家做饭。” “你——”我震大惊。“离谱,卡卡西,你家里有人了?????” “什么?”他抓了下头发,有点无奈。“朋友家的孩子。哎,你啊。” “.....................”我表示理解。“也不会有人心情差到连老男人都吃得下去吧。” 他被我的臭嘴激得忍无可忍,但还是忍了。“......................” 但什么有失身份的话也说不出来。做过火影的人逗起来就是有意思。“你够了不?” “不够不够,”我笑嘻嘻地叼着烟出去了。“抽根烟解解馋~才有力气看书。” “别学自来也。”他还是有点无奈的,这师妹......嗯,师妹——天天没个正形,就算跟着大蛇丸跑了也没养成艰苦优良的作风,什么严肃紧张团结活泼是一点没学会,反而浑身恶习,看小黄书还得配烧酒和水烟,就差纲手大人的赌了,幸好她没钱......不对,幸好田之国的财政部部长是药师兜...... 体检完,我拐了个弯到师姐家里。“红豆,红豆!” “叫师父!” “滚!!!!!!!”我大怒。“你师妹来给你不远万里地带土特产你就这态度???” “诶红豆,你说这地方这么多小吃摊......”三天后,我、卡卡西、红豆一起走在了去医院的路上。“是不是木叶管理不力啊?要是我手术后出院,几天的清汤寡水下来,一下子看到臭豆腐,肯定忍不住——毕竟太馋了。结果摄入食物后全身都被搞得发炎了,最后去世,这是不是小吃摊的责任?” “啥意思?”红豆边玩手机边搭话。“饿了?”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你在说什么啊?搞搞清楚我们都是火之国公民好吗,只有你一个外人,还有你刚刚已经言论自由得过头了,等会和我去火影办公室一趟!” “小樱连纲手都治不了,咱俩有什么矛盾......”我挥了挥手。“还是自行解决吧?” “嘁。行了,你是客人,我去买吧。”卡卡西又忍了。 至于对方看在他是大名人的份上免单可就不在我的计算范围内了。 医院大厅里,那个奈良小哥看到我手捧臭豆腐吃嘛嘛香的样子,有点震惊,看到我身旁的卡卡西,又有点疑惑,一脸你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你怎么也在这。卡卡西打了个招呼。“鹿丸。” “呃,六代目?”他看着我,眼神飘来飘去的。“那个,体检前要保持空腹......” “哦哦,我不体检。”我咽下豆腐。“帮卡卡西测下三高吧。我自愿贡献我的贵宾卡体验机会!” 红豆:........................ 卡卡西:........................ “呃,那个,您......请这边走。”小护士的眼神都变诡异了。 卡卡西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是,梅见,你到底来干嘛的???” “给你添堵的。”我笑嘻嘻地比耶。“卡卡西,我和大蛇丸大人可都很担心你的身体啊!” 机会不用白不用。都度假了,你们都顺着我的想法来怎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鹿丸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关紧要了。 原来她是一个和上层、上一辈的人这么有渊源的人,真吓人呀........................ * 大蛇丸问起我这次木叶之行如何时,大概没想到我会认真地说出一二三吧。“轻工业的发展很好,臭豆腐太好吃了,希望田之国跟上,色情行业被六代目制裁了七七八八,银行好像没有我们发展得好,但老人每天都可以去医院,有很多免费的设施和服务,类似街边小摊......?天,我好像胖了。” 大蛇丸默了一会儿。“噢?你还准备继续待下去吗?” 不然为什么开始往行李箱里塞东西了,嗯那是什么,方形的塑料包装,大蛇丸感觉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医院前台的篮里见到过,但很多年没见,真的一下子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眼尖的药师兜路过,“哇”了一声。“梅见桑,你艳遇了啊?” 哎哟,这是那个。大蛇丸扶额。“???” “没有没有,我是纯爱党。哈哈哈!”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八三十六......纯爱?”药师兜摇了摇头。“对方是木叶的人?” “啊,你说不定认识,以前和纲手一起配合我们演戏的那些小孩——” 大蛇丸苍白地阻止了一句。“都叫你不要和高层的新人有牵扯了......”好不容易拐出来个徒弟,结果还要回木叶谈恋爱???大蛇丸恨不得从金融部拉个表整理一下个人税大头,把那些钻石王老五全部丢给徒弟让她自己玩。 第88章 “好像叫做......奈良鹿丸。” 第74章后记(碎碎念) 这本书里最难写的是宇智波佐助。 我花了整个青春期去揣摩的卡卡西自然是信手拈来,和他相比,镜子一样照出彼此的女主角梅见也是。凯的部分很轻松,调味剂玄间二人组更是如此,拆分成不同的面,然后是细节,做出区分和对比就能立住。然而佐助是独一份的。在意识到我的偏爱后,我立刻做了调整,把他放到了卡卡西的位置上:梅见的皇贵妃。 纯元皇后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哈。 虽然说程度的话还是年少相识的卡卡西更毒药一点。止水之于梅见是梅见之于佐助,这样看似乎很不公平,因为没有世俗的欲望以佐料,但事实如此,这反而是更好的安排。这更适合佐助。同理,肮脏的爱更适合卡卡西。 佐助,在我的心里,是会说“我不是一直爱你,也不是越来越爱你,我是每天都爱上你一次”的人,但他不可能说出来,也不会表达得比卡卡西再剧烈了。毕竟他其实更爱宇智波鼬。在这里我要补充一句,佐助一定会在舌尖微痛时记起梅见,爱上她。这很残酷,但没办法。谁对感情有办法?他的自我比他早一步认可了这个深陷于痛苦的女人。 他和卡卡西的区别真的很大。比如我给梅见和佐助的bgm都是优美而宽广的,底色很明亮,因为他们(特别是在第四卷里)的亲密关系建立在互相理解上,颇有点一起站在世界的对面的同仇敌忾,而非卡卡西和梅见的纠缠、不甘、嫉妒、征服欲等灰色地带。 音乐是最敏感的。其实文字也很敏感,但是我写得太烂了......所以,我细数了一下自己在码字时听过的bgm。写卡卡西和梅见时,我必须得听带着熟男熟女的忧郁感的歌,比如福原美穂的绝え间なく、tamia的careless whisper、prince的do me, baby (live),还有部分粤语歌,比如黎瑞恩的莫失莫忘、关淑怡的深夜港湾之类,听着听着眼前就浮现出两人夜里纠缠的景况,似乎爱得心惊肉跳、情浓苦痛、千回百转、无可救药,我写得胃痛,读者看得也胃痛。 写佐助的时候我可以不听歌。因为他还是个小男孩。听得最多的是bocelli的if only和一些无聊的咏叹调,barber的弦乐柔板那是一听就要哭出来了,想体验一下be可以去搜,一定要听那个柏林爱乐的版本,小提琴的声音拉得低到地平线以下,我快死了!还有yoshiki的古典,那么澎湃、悲伤,璀璨的哀愁,缓慢地流动出人物的形状,伸手在空气里摸一摸,其实神思俱全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无法同情。我重新看了一遍火影,多的话说不出来,只能感叹:唉,佐助。 梅见对止水将她排除在计划之外的态度我主要放到结尾的几章内写完了。以为很难写,其实也差不多。看来和体检抽血一样,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一位很可爱的读者在看完ep68之后留言,感觉很恰当,所以贴上来:更加坚持之前对梅见的看法了,就是等待故事一步步成为能预见的既定结局,却做不到在暴风眼中独善其身。 - 其实我一直在想,梅见到底是怎么看四代的,四代俯下身来蓝色天空蓝色眼睛金色的头发绸缎一样落进自己眼睛,这么亲密,那么他呢?比起梅见和我更陌生的他呢?水门,你到底怎么看她?写完这段,我真的感觉笔被抢了,我本来没有这种背德情节的计划,但还是这么写了,无敌了!我都佩服我自己!但是觊觎四代真的是很自然的事情!身为女人,谁能责备我呢!除了玖辛奈!说实话玖辛奈我也喜欢!我承认,我不直!她也和纲手一样,实力被严重低估,下线太早但没有水门展现实力的机会......我恨啊! 不过想想也是,不然主角妈都被圆梦出来了,看得读者都要红温了,说不定一家子九喇嘛金身,那四战还打什么,真是受不了了←废话说完了,嗯,继续继续。 我的意思是,水门这么温柔的人,又那么坚定,他很聪明,也是本文最不可能回应梅见的,但是梅见的记忆也不是空穴来风,她当然可以像美化止水一样美化四代了。 但是那个场景那么合理又那么暧昧,这不是美化的问题了,这的确是四代和她之间短短的相交的一瞬。他们如果出现在其他作品里,一定是那种莫名其妙有cp粉但没什么交集的角色。水门有没有心动过?空穴来风的好感?好感,那必然是有的,这太容易了,两个俊美的青年,传授飞雷神也是很亲密的接触呀!但是,与此同时,对成年人来说,隐藏感情比说出感情更容易也是更好的选择,我仔细想了下,倾向于水门一开始是想拉拢她的,所以把梅见交给卡卡西(亲徒弟)带,结果梅见隐约感到他的好感但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模糊的看不出形状的摸不到的东西是什么,然后水门就死了。 所以,理论上来讲止水给了动机,但他和梅见之间的大部分感情牌还是找同样大白牙一笑人就找不着北了的水门借的,毕竟太相似了。移情?多容易的事。 - 大部分东西看评论区应该也能理解,懒得打字了... - 鹿丸if就是为读者圆梦,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我也写的很放飞自我,但好像神奇地没有ooc 说实话我还想写的一个人物是大蛇丸。但现在想想我境界还没到,等下次激情回坑再写吧。之前说的很多脑洞都放到专栏了,写不写待定,我真的爱上仙道彰了,没办法了,爱情就这样毫无道理。哎。 本来计划的各种走向列在这里: 01(最现实+最难写) 五大国博弈,木叶和风之国变成大不列颠的形状殖民雷土二国,五百年后吹响日落的号角。在这里面自来也起到一个广结人缘的作用,大蛇丸会被佐助杀一次,复活之后会和纲手和解,三人共治,大蛇丸负责外交。 下一代火影不是卡卡西,是天天或者小樱,如果月光或者阿斯玛的孩子拿了水门的天才剧本,再下一代的博人也没戏。这样一想很有趣,哈哈。 佐助脸上多出一道疤,和卡卡西一模一样的位置,里面的写轮眼坏死无法再用,他空缺的左眼眶被梅见的轮回眼补上(这就是正文最后一章的暗示,也就是我最推崇的be之一:剑心和巴。腥风血雨里的白梅香是很难忘的,如同佐助叛逃前的舌尖一痛) 02(自来也徒子徒孙亲情向,最黑暗的走向,也是我一开始的构想) 长门三人早就全部归顺木叶,自来也不用死,四战取消,收复□□二国,暴力和平。这个故事里的鸣人应该会和长门更亲密,性格上的变化我就不多说了,脑补吧。 纲手被杀,大蛇丸收留梅见,鸣人或者卡卡西当傀儡,佐助顺理成章上位做七代目。我爱罗的死因和纲手的死因差不多。 03(原大纲。暗示都有所以就不具体写了,免得变成政斗文(点烟) 水之国被六代目照美冥统一,雷之国勾结药师兜,率先开战激起其他四国结盟,战后瓜分了雷之国的领土。 佩恩后的四战,秽土鼬被别天神改变意志,鸣人被止水杀死,梅见替佐助挡秽土止水的攻击,止水因梅见说“她没有怨恨过他”而得到解脱,秽土转生被解除。 卡卡西用伊邪那歧救回了鸣人。 六代目火影是卡卡西,七代目火影是小樱。 佐助之所以没有(像原作一样)黑化是因为梅见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一个人被自己并不认同的集体概念异化后会有多么痛苦,所以他不愿意加重这个本就毫无出路的世界的苦难。 天天收月光疾风之女,月光稔晃(としあき,toshiaki)为徒,猿飞未来和月光稔晃相爱后稳定地生活了在一起。 - 这篇文能完结,要感谢我自己,南有桃江的长段留言,eni的解读和探讨,奥卡姆太太的鼓励,还有除此之外的很多很多读者,评论里给我的留言我每一条都看了。有种死了的幸福感,快乐,希望你们能在这里找到你们要的东西。火影告一段落,我先去和仙道彰约会了,拜拜~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