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能力是代码魔法》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能力是代码魔法》作者：奈罗罗【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 自工业革命之后，古典魔法因低下的效率式微，直至电子计算机的出现，现代魔法兴起，进入高效的代码时代。 榊原光凛，现役最强现代魔法使，爱好看漫画。被荒谬的最新剧情刺激，她嘴里喊着友情啊热血啊拯救世界啊就冲了进去—— 涩谷事变，前线咒灵血战5t5，千方百计只为封印当代最强。 脑花高喊着百年后的世界再见吧！ 榊原光凛在后方拿起手中的平板开始熟练地开启代码窗口——世界代码化！ 果断修改狱门疆位置，更改封印条件。 狱门疆落地，成功封装打包千年脑花。 莫名逃过一劫的285：？ 被封印的脑花：！！！ 围观咒灵：目瞪口呆.jpg * 长相掉san的咒灵出现在眼前，问题随之诞生—— 咒灵只能用咒力祓除？ 榊原光凛发挥可贵的研究精神，开启了[真视之眼]。 咒灵在灿金的眼眸里化为游动的字符串。 她伸手直捣咒灵身体内部，抓住核心——越权访问、代码逆转！ 下一秒，咒灵灰飞烟灭。 榊原光凛：轻松解决！ 教主杰：？ 教主杰：那是我刚调服的咒灵！ * 腐朽的总监会高层，视魔法使为眼中钉，习以为常地操纵关系，排除异己。 代码程序启动，无数因高层设计惨死的冤魂，以数据形式归来，日夜徘徊在总部上方，紧随身后。 总监会高层：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看着被折腾得精神萎靡的高层烂橘子，榊原光凛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 而这边用代码把幽灵具现化，恐吓完心虚的烂橘子，下一刻马不停蹄，利用整个东京的网络监控和某诅咒师玩追逐战 榊原光凛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今天又是拯救世界的一天！ 悟&杰：所以你到底拯救了什么啊！！！ 【小剧场】 在星浆体任务之后，同期总觉得某六眼奇怪起来。 时不时就以“啊啊她会喜欢这个吧，留着！”“这个好搞笑，收起来到时候也让她看看。”诸如此类的理由开始收集东西。 未来唯一指定医师：脑子，坏掉了吧 而丸子头则嗅觉敏锐：她？ 倒是大大咧咧的后辈直言不讳地问：前辈，她是谁啊？ 白毛前辈摘下眼镜，开始耍帅：当然是女朋友啊。 众人：…… 好，脑子的确坏掉了。 直到多年以后，已经成为老师的5t5领着一个紫发少女回到高专介绍给他们。 众人：你怎么真的有女朋友？！ 阅读提示: 1.本文原名：《[主咒回]现代魔法改编剧本的可能性》 2.轻松向剧情文，cp5t5，中期大概双五条（ 3.女主很强，能力来自冷门坑《简单易懂的现代魔法》+部分原创，本文目的就是脚踹各种便当（ 4.架空幻想题材，请勿代入现实，前期有伏笔 5.尝试日更中 6.感谢亲友帮忙修改文案> < 第1章 万圣节 十一月末的夜晚，无穷尽的天空黑得深沉，只有地面建筑群的灯牌五颜六色，如同地上繁星。 便利店前，行人不多，只有零星的三五成群，与万圣节的氛围大相径庭。墙边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聚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是与身上大胆张扬的cosplay装束格格不入的恐慌与凝重。 “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要不我们下去坐电车离开吧……” “别，你忘了刚才那个奇怪的事故吗。” “好多人被吸入车站！真要离开，还不如附近找个公交车站。” 少男少女七嘴八舌地讨论，唯有紫发双马尾的少女沉默不语。 她斜靠在墙上，金色的眼睛正慢悠悠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身边人的讨论似乎捕获不了她的注意力。 街道上不多的人也在慢慢散去，朝着外面的街道逃。 能看到远处不知为何挤满了一群人，明明没有任何物体阻拦，却无一人跑过去。 还都在大喊着“让五条悟过来！”。 紫发少女收回目光，身边几个人还站在原地在讨论着，见他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悄悄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欸，你别往那边跑，很危险！” cos水兵月的金发少女原本还在和友人探讨如何离开，感觉到一直安静的少女像是要往车站方向离开，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 金发少女突然的动作引得另外几人看了过来。 “还是不要独自行动，现在好像很不妙。” “等我们离开涩谷再分开吧。”留着寸头的少年附和道，“对了，你叫……？” 其他几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寡言少女的名字。 他们都是同班的同学，约好万圣节的夜晚来涩谷这边玩，没想到居然出现了诡异的事故。 当时，他们亲眼目睹到只在怪谈漫画里出现的事件发生，所幸的是，莫名出现的吸力似乎有固定的范围，从车站到十字路口处，而他们恰好在范围之外的书店旁等待红绿灯。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都不安起来，现场一片混乱，求生欲驱使着他们逃离车站，而这个小团体里，寸头少年注意到一步之遥的陌生少女随着吸力即将被拉进车站之内，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回来。 旁边的同学很快留意到他的举动，也连忙伸出援手，齐心协力之下，真让他们战胜了这股力量，把少女拉回了安全范围，远离这个不详的广场。 之后，他们便在几百米开外的便利店停了下来，商议接下来要怎么办。 “叫我榊原就好。”名叫榊原的紫发少女终于吐出今晚的第一句话。 随后又补了一句：“谢谢你们救了我。” 语气有点生硬，似乎不太习惯说出这样的话。 “没事没事，”水兵月没有留意少女的异样，只是摆摆手，“榊原是想回到车站那边吗？虽然现在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我建议还是等警察过来处理好再去比较好哦。” 其他三人也纷纷点头。 ——这像是警察能处理的事故吗。 榊原咽下呼之欲出的叹息，面对四双真诚的双眼，她说不出冷酷的话，也不想解释太多。 她最后说道：“这附近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以防万一，如果看到穿着黑色校服，正在巡逻的学生，就上去求助，让他们帮忙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欸？学生？ 来不及开口询问，下一秒，他们就看到紫发少女抬起手指着他们身后，“或者那边的熊猫和老师也行。” 他们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转身望去，是一个像是穿着熊猫玩偶服的人，旁边则是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 那边察觉到目光，也望过来，他们连忙回过头，“榊原认识他们？” 没有回答，紫发的少女已不知所踪。 “怎么了？” 熊猫和男人走了过来。 * 名为榊原的少女在确认那四个好心人跟着熊猫和男人离开后，才从暗巷离开。 没想到居然会遇上好人。 啊，不对，应该说是好心数据体？好心脚本？ 少女在心里纠结着名词，边往车站方向跃去，身姿轻盈，丝毫不受重力约束。 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少女全名为榊原光凛，是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唯一真实的人。而这个世界，则是依据某部热门漫画构建起来的。 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她。至于为何要这样做—— 那当然是因为她对漫画后期剧情很不爽！ 这两年她一直在追一部少年漫，故事不落俗套，角色性格鲜明，因此漫画热度不错。她看着漫画一路连载，接着动画化，随后爆火。 可后来故事急转直下，反方的实力被不断加码，正方却一无所知，再接着就是最新一话，作为实力最强的老师被反方ban掉。 她才反应过来，描写了老师少年时期的怀玉篇原来是封印角色的铺垫。 ……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故事描绘的是真的相当不错，可惜该死的是她自己手贱要去看角色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 她还特地动用窥视未来的魔法，花了好几个小时调整，才将发动魔法的程序调整到尽量不会影响现实未来的强度。 毕竟未来并不只是一个人的未来，活在世上，倘若每个人是一个原点，那这个社会则是由原点与原点相互链接而编织成的一张大网。因为知晓未来而改变当下，影响的不仅仅只有预知未来的人，也与其周围的人息息相关。 同时，只有将窥视的范围仅限于漫画相关，她才能看得更加长远。 第2章 然而耗费心力的结果就是，她特地花好几个小时恶心了她自己。 榊原光凛为了未来的阅读体验，并没有细究剧情，只是一话一话地翻动，寻找角色的身影，同时，她看到了后期一话比一话简陋的画风，以及作者无比想要完结的决心。 直到看到236话，榊原光凛终于是忍不了了。 ……如此荒诞的死亡，她决不接受。 与此同时，她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在书上曾读过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唯有两种工作可以对已经死亡或是失去的事物做些什么，其一为侦探，其二为作者。 榊原光凛并非其中之一，但她拥有与这两者同样的能力。 她是一个现代魔法使。 恰好此时她正在研究幽灵脚本，缺乏素材，于是她稍稍动了点脑筋，干脆以这部漫画为核心，通过计算承载在书页间的故事代码，构造出一个特殊的世界。 而她将混入其中，彻底把封印的可能性湮灭。 至于之后故事后续会如何发展……这也是她需要在这里观察的课题。 死亡是动用魔法程序看到的未来，并没有真实的代码，她所提供的漫画数据只停留在涩谷事变封印的最新话。也就是说，倘若真的成功改变了封印的剧情，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清楚。 在这个世界里，她还得注意自身安全。虽然世界是假的，但死亡是真实的。在这里丢了性命，那她就真的在现实之中陷入永恒的沉眠。 之后进入脚本，无法选择自己出现的地点，因此，榊原光凛刚将自己投放进这个世界的时候肌肉紧绷，高度警惕。果不其然，她刚来就差点被强行拽入车站里。 不过这点问题不大，毕竟她最终的目的地的确是下层车站，只可惜没想到的是她会被别的数据体扯了出来。 于是便出现方才那幕。 * 榊原光凛很快穿过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进入到车站内部。 似乎是因为进来时耽搁了点时间，一楼的车站也冷冷清清，一丝人影都看不见。 奇怪。 右手往裙子的暗袋一掏，榊原光凛把软糖撕开包装扔进嘴里。 嘴巴里有点东西咀嚼能让她冷静下来。 她放轻脚步，继续深入，里面依旧没有人。 接着是负一楼。 ……车站空空如也。 很不对劲，按照漫画，下面几层应该满满当当都是人才对。 榊原光凛蹙起眉头，踏下楼梯就要往下面走，然而才走了一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下去。 就像是被一层透明的东西阻拦了一样。 她伸出手往虚空上摸——非常光滑。 就在此刻，榊原光凛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细微的嘈杂声。 声音小得仿佛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第2章 封印 ……是帐。 身前这个无形阻挠自己前进的玩意儿，毫无疑问，就是咒灵方放下的帐。 榊原光凛屈起手指敲了敲，指骨与无形之物碰撞的声音异常沉闷。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帐是用来囚住普通人的。而自己没办法进入的原因，则是被帐判定为非术师，禁止进出。 【幽灵脚本生成的力量体系，会完全按照数据提供的资料构筑。】 榊原光凛默默记下自己的发现，抬起头重新观察周围的情况。 车站内死一般寂静，方才捕捉到的零星喧嚣似乎只是她的幻觉，再也没有出现过。帐的本貌为深沉的黑幕，可惜因自己不在咒术体系内，只能看到伪装出来的空旷。 故事里有提及过如何解除帐——找到用符咒包裹的木桩，将它破坏，帐自然就消失。 不过…… “这个方法不行。”榊原光凛往阶梯上方后退，和帐保持了一段距离。 为了避免意外，降下这个帐的人势必会将木桩隐藏起来，不会让它轻易被发现。如果她直接采用这个方法解除帐，等找到木桩，五条悟早就被封印，她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思来想去，榊原光凛干脆重新退回一楼的平台，俯视着被帐笼罩的下层，伸出左手，张开五指。 精神集中，微弱的电流刺激着左臂的肌肉群。 “化作火焰吧，吾之程序代码。” 顷刻间，凝聚在左手的电气粒子以青色烈焰的姿态自少女掌心迸发，以焚尽一切的气势冲向前方，随即分流，包裹，使得帐的形状展露无疑。几秒过后，熊熊燃烧的火焰吞没最后一丝咒力，无声熄灭。 成功了！ 榊原光凛收回左手，垂眸看向掌心，溢出的粒子随着她收回力量的动作，于空中消散。 她所使用的魔法，其实是依靠精神力显现异世界力量的技术，流通在□□内的电子讯号以规律的频率编组特定讯号，如此重复作业，引入异界之力为自己所用。 而这个世界的咒力和咒灵，则由人类的负面情感诞生。 一方是纯粹的情感力量，一方是精神与□□相互作用的力量，两者不说同根同源，也算得上南辕北辙。 因此，榊原光凛只用了最简单粗暴的火焰代码投石问路。一击不成，再另想他法便是。 没想到结果喜人，真的将帐销毁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界本质还是幽灵脚本，并非真实的世界，而在脚本之内的咒力自然也不是真的，当然可以被魔法破坏。不如说，方才帐真的能骗过她的眼睛，才是稀罕事。 整理好思绪，榊原光凛跃下台阶，来到露台——嘈杂的人声，打斗的声音，自帐消失后就半刻不停侵占她的耳朵，不再像先前被帐隔离后的飘渺。 即使她还没到下面的站台，鼻子也能嗅到血腥味。 强忍着不适，榊原光凛半掩着鼻子，低下头，窥视站台的情况。 ——似乎来得不算太晚。 * 拥挤的人群之中，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花御！”蓝色的火山头咒灵抬头，眼睁睁看着顶上消失的树枝，带走同伴最后一丝咒力。 方才还不待花御攻击，便三两下被控制住，明明那么多普通人留在这里挟制五条悟的发挥，他仍旁若无人地进行反击，简直就是疯子。 若他真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疯子也就罢，可怕的是，他对付起他们特级咒灵，轻松得像单方面霸凌。 此时此刻，漏壶面对如被烈焰炙烤过的墙面，以及五条悟带着杀意的回眸，不得不接受同伴已经被祓除的事实——再不改变战术，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 敌人过于强大，但撤退是不能撤退的，他还要按照计划等待真人的电车过来。 只要电车成功到达，五条悟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车门一开，救人和祓除咒灵，他只能二选一。 漏壶咬咬牙，发现白发的男人已经在向他走来，转身拨开人群逃走，试图用游击战术拖延时间。 然而不知为何，他扫视周围的路线时，总觉得月台里的人好像比方才减少了许多，定睛一看，人群正往上方的楼梯逃跑！ ——原本被封住的出口此刻全部大敞着，是因为花狱的咒力消失吗？但外面不是还有一层囚禁普通人的帐么！ 可恶，这样一来，没有人类的阻拦，想要躲闪五条悟就更加困难了。没时间思考太多，漏壶大喊：“胀相，还不快帮忙！” 所幸，时间流逝变慢只是他陷入紧张情绪的错觉，随着呼啸的轰鸣声，一辆电车沿着铁道驶了进来，更靠近站台的人类看到电车也停下往上逃的脚步，改变想法打算搭载电车离开这个炼狱搬的地方。 列车停下，无数被改造过的怪物从车门涌出，毫不留情地啃食身边曾经的同类。 漏壶如愿和从车上欢快跃下的真人集合，计划的顺利进行让他内心对当代最强的恐惧全然消失，他与同伴一起夹攻高大的白发男人，拖住他的脚步，消耗他的咒力，也为等待“底牌”的到来。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开展了0.2秒领域，就仅仅凭借领域带来的五分钟控制解决掉所有改造人，五条悟一手拎着改造人的头颅，一手紧握住手机，有些微喘地喃喃自语，神情是与平日截然相反的严峻。 在那个人形咒灵说出“人类实在太多的”的言论后，他就明白这是一场由咒灵发起的，针对人类的屠杀。 而且这几个咒灵，都存在自我意识，也具备一定的智力——他可以确定，今晚的袭击，绝对蓄谋已久。 在场的所有人和咒灵，仍处于无量空处展开后呆滞的时间，无法动弹，他应该趁这段时间，把咒灵尽数祓除，只是…… 五条悟下意识往自己左手的手机瞟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一个身影慢悠悠自隧道出现，将一个缠绕着咒文封条的方体抛向白发男人的方向。 啪嗒、啪嗒。 表面缠满符咒的方体在空中滚动几圈，落在了白发男人的身后，封印的布条散落一地。 第3章 物体掉落的声音果然吸引了男人的注意，那个穿着五条袈裟的身影慢悠悠地开口：“狱门疆——开门。” 五条悟先是低头看到那个方体，脑袋第一反应是“信息里说的会是这个么？”，紧接着朝声源望去，熟悉的身影让他把所有想法抛诸脑后，高中三年的回忆涌上心头。 “杰……？” 一分钟达成。 “夏油杰”笑眯眯地靠近难以置信的五条悟面前。“好久不见啊，悟。” 解除封印的狱门疆张开，死死缠绕在五条悟身上，尘埃落地，真名为羂索的咒术师心情十分愉快，和眼前这个往日避之不及的男人饶有兴致地交谈几句。 面对他烦恼了几百年的六眼，此时此刻终于被他成功算计，羂索心中溢满了畅快，只是不知为何，自从他进入月台，就感觉到似有若无的窥视感。 累积了千年的直觉在提醒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服，但狱门疆直到解封前一刻都在他的手里，不会有假，眼前五条悟也在自己面前被狱门疆挟制，真真切切。 事已至此，谁也救不了五条悟。 “晚安，五条悟。” 于是，压下心中比蚕丝还要细微的不安，他如此说道，为这二十几年来一边倒的局势谢幕。 现在，该轮到他们占据舞台了。 ——新世界再会吧。 计划落实到最后一步，即使有再大的意外，也不可能阻止狱门疆的封印。占据这具身体的诅咒师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他期盼已久的世界……就要来临了。 “晚安？” 白发的男人移开直直盯视着眼前人的目光，震惊过后，表情也从不忿转为嗤笑。“该说晚安的是我才对吧。” 面对即将被封印的结局，他没有展露羂索所预估的不甘表情，反而一如既往地轻松，甚至还开始在内心倒计时。 心底的默念似乎与什么同步。 三。 话音刚落，原本牢牢束缚住他的狱门疆迅速化为一堆漆黑的粒子在空中湮灭，羂索收起笑容，下意识看向五条悟的目光方向。 二。 ——他的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和他抛出的狱门疆一模一样的咒物。不，不对，这就是狱门疆…… 有人将它隐藏了起来！ 占据着死者身体的诅咒师不禁往后退一步，缝着缝合线的额间因压力而沁出冷汗。 对了，方才狱门疆落地根本没有滚动，但却发出了两次声音…… 一。 无数种猜测在羂索的脑子里轮转，地上的狱门疆张开，将他禁锢。 形势逆转。 “永别了，假货。” 倒计时归零的一刻，狱门疆干脆利落地合上。 五条悟单手插兜，弯腰把地上的咒物捡起，“这就是特级咒物狱门疆吗……” 窃取好友尸体的敌人暂时解决，但还有漏网之鱼需要解决，现在车站内的普通人因为方才开展的领域还没清醒过来，只是在原地傻站着，要找到躲藏其中的咒灵不难。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 “那边的小姐，终于肯现身了吗？”五条悟转过身，抬头。 目光所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站牌。唯一特殊之处，则是坐在站牌之上，穿着黑色背心，和明黄色短外套的紫发少女。她正叼着根棒棒糖，操作手上的电子设备。 少女闻言，目光从电子屏幕移开，看向低处的男人。 金色的瞳孔映入湛蓝的眼眸之中。 五条悟一怔，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按了几下，把屏幕转向少女：“这个，也是你发给我的吧。” 也不知少女有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只见她收起手上的设备，从站牌上跳下，朝男人走过去。 “我身上没有咒力，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么大个人就坐在我身后的站牌上，很难发现不了吧。”五条悟夸张地叹气，“你就没想隐藏。” 第3章 program 榊原光凛在搞定完下面几个烦人的咒灵和诅咒师后，看到了正下方正在对战的五条悟和咒灵。 这个时候，羂索应该已经在车站内，但上方的视野实在有限，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她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个局面呢？ 金色的眼珠一转，榊原光凛立马隐藏身形，一个临时计划在内心成型。 她赶来底层车站时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不过她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复杂，只为了阻止狱门疆封印五条悟一事，至于拯救车站普通人什么的，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说到底，这里不过是一个由漫画剧情短暂构筑出来的世界，又不是活生生的人，她只要把想要完成的事做好就行。 主战场就在轨道边，列车未到，看样子五条悟还没开领域。榊原光凛从衣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剥开糖衣塞在嘴里，面无表情地跳了下去。 五条悟站在电车旁，正单方面暴揍咒灵，榊原光凛自知时间不算宽松，可还是没忍住多瞄了两眼。 却没想到，那个白发男人似有所觉，原本低垂的双眸忽然抬起直直盯着榊原光凛所在的方向。 隐身魔法的原理是转印存在隐身规则的异世界定律，从而抹消自身存在感。 没有人能发现一个不存在世上的人。 而按照漫画的设定，六眼能看透世间一切咒力，榊原光凛作为现实世界的魔法使，体内只有精神力，六眼不可能察觉到她。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榊原光凛还是转身避开，寻找羂索的身影。 她的想法没错，沿着隧道一直走，很快便发现藏身里面的诅咒师。 藏身点距离五条悟所在的月台，在无量空处范围之外，十分精准。 此时，榊原光凛没有解除隐身魔法，那个脑袋有着一条明显缝合线的男人就在她不远处，隧道里一片漆黑，在他旁边有所动作，很容易被察觉。 同时，为了方便监视两边的情况，榊原光凛记下他的位置后，原路返回站点。跳到离她最近的站牌顶上坐下，启动屏蔽程序后，掏出一直挂在她腰间的pda。 屏幕亮起，榊原光凛打开专用的代码窗口，一边估算羂索的行进路线，一边不断地在电子键盘上编辑着。 看不见的结界将她与混乱的外界隔绝，让她得以在安静的环境下作业。 时间紧迫，榊原光凛打开两个窗口，一上一下，数字和字母在下方的窗口不断显现，上方的窗口随着跳动的字符慢慢展现出一个正方体的模型。模型的面数不断增长，从粗糙渐渐变得精致，最后与实物无异。 ——那是藏在羂索身上的狱门疆。 方才榊原光凛去找羂索，目的是确认狱门疆的方位，羂索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让狱门疆离身，有了地点位置信息，她的计划就离成功不远。 只要拥有定位，她就能通过特定的程序魔法得到狱门疆的所有信息。 榊原光凛利用特制的分析软件，开始解析狱门疆。因为pda的算力没有家里的电脑好，需要再等上一两分钟。 她盯着不慢不快的进度条，又看了看下方不远处在单方面群殴的场面，有些无聊，掏出手机操作起来。 …… 信息很快发送出去，这时候进度条也恰好填满，榊原光凛顺利得到狱门疆的所有“代码”。也看见了狱门疆的两个启动条件—— 其一、待在狱门疆直径4米内；其二、满足一分钟时长。 榊原光凛盯着这两个条件仔细回忆起前面的剧情。羂索就是依靠这个可以无视现实时间的设定，达成了封印五条悟的结局。 那么问题来了，此刻拥有修改权限的她，还能怎么做呢？ 深渊光凛灵光一闪，心中很快有了答案。她直接在后面追加一条限制—— 其三、名为“羂索”或“夏油杰”。 再之后，榊原光凛提前连接上车站内网，在羂索扔出真正的狱门疆那一瞬，利用车站内部所有cpu的算力启动中型伪装程序，转移了真正的狱门疆。 第一次打开的狱门疆实则是魔法程序创造出来的假象，只要最后一步五条悟能骗过羂索，拖延他待在狱门疆范围内一分钟，就能成功将他困进狱门疆。 ——没错，榊原光凛最终目的不仅是阻止狱门疆封印五条悟，她还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计划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于是，结局就这样成功被逆转。 * “咦？是这样吗？”榊原光凛眨了眨眼。 比少女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人摊手：“突然有个人在站牌上闪现，不可能注意不到吧~” 紫发少女目移。 “总而言之，狱门疆里的那个人就是涩谷事变的主使，目的是引起骚乱，把收集来的宿傩手指让虎杖吞下，彻底复活两面宿傩。” 冷场一秒后，她当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叉起腰，跳过一切毫无意义的寒暄，自顾自把最核心的信息告诉眼前的五条悟。 第4章 榊原光凛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又为何帮助他，毕竟对她来说，这并不是重点。 让她能快点看到新路线结局才是最重要的！ 五条悟低下头好好观察眼前这个似乎是友非敌的少女。 少女大约只到他的肩膀处，敞开的明黄外套里，是一身黑色的高领背心和短裙，腰间细细的紫色腰带斜斜悬着，上面挂了两三个巴掌大的设备。脖子上系着一根漆黑的chocker，墨绿色的吊坠看上去不像是宝石，反而更靠近硅基一类的材质。 再往上，淡紫色的长发被束成双马尾，过长的刘海没有掩盖少女精致小巧的脸，金色的瞳孔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瞳仁居然是白色的，真是少见。 “这样啊。”五条悟附和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撑着膝盖略略弯腰，与少女平视：“那换个问题，是你把信息发到我的手机里的，对吗？” 姓名不详，目的不详，从未见过的少女。 五条悟略略歪头，扯下眼罩的冰蓝双瞳再次紧盯她的眼眸，似是在认真观察。 这么特殊的眼睛，再加上她所展现的能力，如果是咒术界的人，绝对不会籍籍无名。 ——中途他的确感受有人把外面的帐解除，原本还以为是这次窗的效率变高，调了几个咒术师过来救援。 这信息还是在五条悟祓除改造人时发来，若不是听到自己手机在口袋疯狂震动，甚至连铃声都被更改，喇叭以满格音量的气势一刻不停疯狂咆哮，他差点以为是错觉。 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改造人后，手机的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他才抽空看了下，上面的内容没头没尾，占据整个屏幕：“三分钟后假装被捕，拖住敌人一分钟。” 最大的威胁已经解决，出于好奇，五条悟便照着上面的内容去做。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发短信的人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他以为的熟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女。 “没错。”榊原光凛坦然承认，而后估计眼前之人下一句就要问她铃声的事情，她果断开口转移话题：“对了，那家伙本体是个脑子，加茂家也有他的身体。” “——是谁来着，”她挠了挠头，“啧，忘了，反正最大的特征是额头上的缝合线，你自己排查吧。” “那你又是谁呢？” “我？”榊光凛用食指指着自己，有些惊讶，随后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咬牙切齿道：“不过是一个被反套路少年漫狠狠创到的可怜少女罢了！” “诶——”五条悟拖长声音，也没说信不信，歪着头，仿佛在思考般，下一秒又干脆放弃：“完全听不懂～” 榊原光凛本来就没打算真说明自己的身份，这里一切都是虚假的，只要登出这个世界，这里就不复存在，她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 剧情进展到现在，她最大的目的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世界如何从被她改变的剧情点，推演出新的时间线和剧情。 之后的故事发展与她无关，榊原光凛转身摆手道：“反正该说的话已经带到，剩下的烂摊子就交给你们咒术师自己处理了，再见。” ——应该是永别才对。 她之后不会再在角色前现身，而是隐藏起来，打算在暗处观察涉谷事变后的走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改变了剧情，她的内心由漫画剧情所创出来的空虚却好像并没有被填满多少。 感觉已经没什么心情要追更下去了，等出去后直接退坑算了吧。 反正在这里也找到新的研究方向，正好可以专注现代魔法的拓展研究。 榊光凛琢磨着，边抬起手打算启动传送魔法。 “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怎么好意思让恩人就这么离开呢～” 在传送前一刻，榊光凛耳边忽然响起低沉的男声。转过头，极其帅气的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距离近到榊光凛能看到根根分明的白色睫毛。 ——这人居然用苍瞬移到自己身边！ 榊光凛拍开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右手覆上锁骨上的吊坠，正准备开口拒绝。 而后眨眼间，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再次睁眼，她只能透过眼镜上不断滚动的字符看到熟悉的室内景色。 榊光凛摘下屏幕型眼镜四处张望——这分明是自家公寓的客厅！ ？？？她怎么突然被弹出来了？！ “喵~” 黑色的，毛茸茸的小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紫发少女舔了舔爪子，一脸无辜。 第4章 幽灵脚本 “毛球——” 榊原光凛在黑猫准备逃离现场时，手脚并用翻身爬过去把它逮住。 “说！你是不是又捣乱了！” 榊原光凛蹂躏猫头内心抓狂，幽灵脚本听上去跟游戏差不多，但退出后再重进的话，此前的一切全部会自动清空，不会有存档的！ 她才抓到了新鲜羂索！！ 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责问，原本安静的黑猫开始以身体主干为核心，四肢乱甩疯狂挣扎，榊原光凛把握不住支撑点，手一松，就让黑猫跳着跑着离开了客厅。 榊原光凛看着毛球消失的身影，只能原地无能狂怒。 事已至此，调节好心情，她叹了口气，老实回头蹲下检查自己临时搭建的幽灵脚本启动装置——完好无损。 “是误会吗……” 方才看到毛球蹲在机箱上，再加上自己刚被脚本踢出，榊光凛下意识认为它就是始作俑者。 既然装置没有被干扰，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弹出来呢…… 这次以“故事”为底层数据创建幽灵脚本，并没有先例，现在出现问题，榊原光凛也没办法通过现有资料和数据进行排查，更何况因为幽灵脚本特有的登出即清空的特性，她无法复盘自己的行动数据。 于是第二天下午，榊原光凛来到了位于银座三丁目的古老西式建筑前。 外墙布满藤蔓，铁制的栅栏式大门紧闭，一个长方形的牌子就挂在门边，上面写着“姊原”二字。 这栋银座三丁目远近闻名的鬼屋，连快递员都不敢敲门的老旧建筑物，在几百年前，它的前身还是姊原十字魔法学院，随着古典魔法的没落，如今已变成普通的姊原宅邸。 但依旧是魔法使们约定俗成的据点。 榊原光凛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轴承吱呀作响的声音惊动了墙角上的乌鸦，“嘎嘎”飞走。 洋房前是一个小花园，她越过长满诡异植物的园区，顺着小径延伸的方向走到屋檐下。未等她伸手开门，紧闭的房门啪地一声从里面打开。 “可恶！姊原你给我等着！” 身材高挑的大小姐气势汹汹地拿着魔杖迈向室外，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起。 比她矮一个头的蓝发女人抱着猫紧随其后：“弓子，你等等我呀！” 此时榊原光凛早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闪到旁边，走在前头的女人脚步一顿，燃烧着愤怒的紫色的眼眸转为疑惑，“光凛？你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是来找毛球的吧？今天一大早就看到它在大厅溜达。”蓝发女人也注意到榊原光凛，理所当然地猜测。 接着她便转过身，换了个姿势将黑猫递过去，“我还想打电话让你过来一趟呢。只不过——” 蓝发女人没把话说完，偷瞄了弓子一眼。 “你想说是我妨碍了你吗，历美？” “stop。”见两人也有呛声的趋势，榊原光凛连忙摆出停止的手势，然后不顾黑猫挣扎，接回来抱着，“谢啦，历美前辈。昨晚有些事误会毛球了，没想到居然气到会离家出走……” 黑猫似乎听懂主人的话，张嘴轻咬了一下少女的食指。 “好了好了，我道歉。”榊原光凛轻轻摸了摸黑猫的下巴，而后抬起头，看向面前两个年轻的女人。 回想起刚刚银发女人生气的模样，榊原光凛瞬间懂了：“刚刚，弓子小姐和老师又在吵架？” 以前她还在姊原宅邸生活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 弓子小姐的全名为一之濑弓子·克里斯汀娜，是历美前辈的好友，和她所使用的古典魔法一样，性格恪守传统。 而她们现代魔法一系的姊原老师，个性十分自由，经常会被周围人说性格恶劣，两个人本来就不太对付。 换句话说，弓子小姐属于守序阵营的话，姊原老师就是混沌。 也因此，弓子小姐不太待见姊原老师的某些做法，再加上姊原老师也乐于观察她的反应，就算做的好事被误会也不会过多解释，按她的话来讲——“反正弓子知道自己错了就会别别扭扭地过来和好，还不如多多欣赏她可爱的反应。” “昨天我在涩谷发现了魔物。” 一之濑弓子突然开口，打断了榊原光凛的回忆。 “和老师有关？”榊原光凛眨了眨眼，同时又有点心虚。 第5章 她跟老师长期对外售卖魔法程序，偶尔会有意外情况出现，这种时候一般是由她或者老师进行售后处理。 而弓子小姐一直不太认可她们的行为。 “魔物体内含有所罗门的代码。”一之濑弓子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榊原光凛略一思索，“这不是十几年前的蠕虫病毒吗？不早被清除了？” 没记错的话，她跟着老师学习的时候在资料库见过这个名字。 这个所罗门代码是召唤型魔法，归属现代魔法一类，可以利用大量计算机进行运算，重复千百万次后，能够召唤出大型魔物。 不过说到底这是个病毒，曾经有个海外程序设计师在理解所罗门代码的瞬间就被感染，差点酿成事故，最终由老师回收，也因此登记在资料库中。 “是这样没错，但是弓子还在109*附近发现了美锁小姐放置的东西，不止一个。”森下历美凑到榊原光凛身边低声解释。 呜哇，这回是消毒水也洗不清老师身上的嫌疑了。 榊原光凛在内心同情一秒。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二楼的房门打开，戴着银边眼镜，一身素色职业装的女人从里面冒了出来，热情地朝她们挥手。 “弓子，离开记得关好门哦——等等，小凛你怎么在这儿？” 身边两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榊原光凛身上。 “对哦，今天是周一，小凛你不应该在学校吗？”森下历美补完最后一刀。 * 在好好解释完高三考完试下午就没什么课之后，送走一之濑弓子和森下历美两人，榊原光凛终于走进了姊原美锁的工作室。 蓝绿的电线凌乱地铺在地面，三四台显示器并排在好几张合并的长桌上。透明的粒子时不时闪过，如同血液般，沿着交错的线路隐入数个机箱之中。 白茫茫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在地面勾勒出办公桌折角的轮廓。 黑发女人走到桌边，把铺满整张桌子的黑字白底资料随便往旁边一扫，暂且算是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随后她回过头：“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便是带领她入门的老师，现代魔法的开创者——姊原美锁。 榊原光凛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她是为了幽灵脚本才回来这里。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昨天晚上自己在幽灵脚本内遇到的情况，说出自己的猜测。 “……单纯地用故事构建幽灵脚本的话，情节节点能够根据玩家的行为弹性地做出改变，但到了故事最后，幽灵脚本似乎会因为数据提供不足，无法自行推演出新的结局，只能强制玩家退出。” “看来只能走线性剧情。”姊原美锁拿起茶桌上的咖啡，浅啜一口。 “我的想法是，能不能引入一些别的素材，辅助脚本推演。”榊原光凛说道。 从字面上看，第一次听说幽灵脚本的人，或许会认为这是个与死亡有关的魔法程序，但这并非单纯指人类死亡而留下的程序代码。 幽灵脚本依附于物品之上，魔法使可以通过计算累积在物体与场所间的程序代码，由此重新构筑出物体所经历的过去景象。 简单地说，幽灵脚本可以进行任何记忆复现——人类、动物、经历，只要电力不断，cpu照常运转，就能一直呈现。 榊原光凛正是看上了幽灵脚本可以依靠物品重现过去这一特性，试验以“故事”取代记忆，用咒术原作作为蓝本，成功构建出一个自由行动的虚拟世界。 如果顺利的话，市面上所有漫画、dvd等文娱作品都将成为幽灵脚本启动的数据，让用户可以享受比vr更丰富的内容。 只不过目前还需先解决幽灵脚本的几个痛点，比如没有存档，以及无法智能更改结局。 “是个不错的方向。”姊原美锁认可了学生的想法，“如果对细节还有疑问，我建议你可以去和历美聊聊，她曾经进入过复现过去的幽灵脚本。” 好主意，恰好她进入过改良版幽灵脚本的世界，可以通过对比排除错误…… 榊原光凛低头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小凛。” 听到姊原美锁在喊自己，榊原光凛抬头：“怎么了，老师？” 姊原美锁不知何时从办公桌对面溜到榊原光凛的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漆黑的双眼眯了起来：“有空的话，帮我个忙吧？” 瞬间联想到一之濑弓子夺门而出的原因，榊原光凛露出死鱼眼：“你想让我去涩谷给你擦屁股？”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姊原美锁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嘟囔，“都怪弓子把我的监测器拆了，可恶，小凛你努努力，帮我换个更隐秘的地方。” “我事先问一句，魔物不是老师你放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我姑且也在积极排查召唤魔物的凶手啦！”姊原美锁又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所罗门代码已经封印了十二年有余，这次莫名其妙重新出现，有可能是当年泄露了一部分代码，也有可能是源头出现了问题。” “源头？”榊原光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所罗门代码的创造者？” 姊原美锁点了点头：“没错，接下来我要去一趟山形县，找到那个人。” 那个无师自通，仅仅仿照着姊原美锁的魔法程序，就能创造出新程序的“普通人”——神西九十九。 一般来说，所有人都能使用现有的魔法程序，而区别普通人和魔法使的，只有一点：能否创造出新的魔法程序。 多年前，还是普通人的神西九十九，误打误撞创造出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所罗门代码，至此踏入了魔法使的大门，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野心，辞去程序员一职后回到老家，不再活跃。 很久以前姊原美锁还有跟他保持一定的联系，只可惜神西九十九本身无意研究现代魔法，这几年慢慢断了音信。 “所以，涩谷那边如果有你在，我就安心多啦，小凛。”姊原美锁把手撑在桌子上，托起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紫发少女，“毕竟，你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底牌啊。” 第5章 失踪 榊原光凛很想对姊原美锁说，你要是老老实实跟弓子小姐解释清楚，根本不至于要拜托到她身上。 按照弓子小姐的性格，知道事情原委，肯定会主动去涩谷帮忙控制魔物刷新的情况，而不是现在只有她一人，像个保安一样蹲在显示屏前监控所有魔物刷新点。 还得时不时和历美前辈联系，让她帮忙把弓子小姐从安装了监测器附近的地方引开。 甚至她也得经常去没有监控，也没有监测器的死角巡逻，以确保将所有被所罗门代码召唤过来的魔物原路送回老家。 ——都是姊原老师给得太多了！ 榊原光凛现在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没事就往涩谷跑，每每当她累得不想动时，就会想到姊原美锁给她画的大饼。 下一桩交易，无条件让利八成。 要知道，现在姊原美锁售卖程序的最低价不低于七位数，几乎是把全部利润归她了。 她才从姊原家独立出来半年，大部分的存款都拿去租房子了，只剩下一些生活费，目前上门找她的委托也不多，这笔钱可谓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而在姊原美锁顺利归来，接管监控涩谷魔物工作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榊原光凛才重新拥有自己的时间，再去研究幽灵脚本。 不过在此期间，除了姊原美锁承诺的委托费，榊原光凛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她利用这段时间，认真地和森下历美沟通了一些幽灵脚本的细节。 值得一试。 这是她第一反应。 如果操作得当，不仅可以让她找到让脚本自动推算结局的更多可能，或许还能进一步了解幽灵脚本的本质。 而且，要是她的判断在接下来的幽灵脚本里都能得到验证，或许收获会比想象中更大。 说干就干，周五下课后榊原光凛就直接回到公寓，掏出之前的机箱和设备研究了起来。 从下午三点开始，中间草草吃过晚饭，到了晚上八点，她终于把幽灵脚本ver.2弄好。 毛球已经提前寄养在姊原家，今晚公寓里只有她一个活人，手机已静音，不会有任何人和动物打扰。 榊原光凛最后再次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 chocker下的“护身符”没有问题，手机、自己拼装好的小型投影仪、植入了特殊程序的旧型设备、mini平板以及零钱包都好好放在身上。 为了能把需要的物品都带上，榊原光凛特地换了外套和裤子，全身上下至少八个口袋——比在涩谷驱赶魔物时还要准备万全，现在她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再努力看看吧，她想要看到那个人在最后的结局大笑的模样，而不是以死亡潦草收场。 榊原光凛插上电源，启动装置，再戴上屏幕型眼睛——幽灵脚本，启动！ 第6章 * 进入幽灵脚本，并不需要本人真的身临现场，而是将思维投射进去，重新创建一个与本体无异的身体。 现在是2006年的冲绳。 榊原光凛漫步在商业街上，七月正值暑假，来冲绳旅游的人络绎不绝，到处都能看到不同肤色的游客。 她还没去过冲绳旅游，一路上在特产店进进出出，十分感兴趣。 来之前她思考了很久，这一次要从哪个时间段入手。 漫画里，对于主线的描绘已经十分详尽，但直接去往2018年4月的话，羂索的计划已经准备周全，离涩谷封印就半年，容错率太低。 而且这里还有个限制，时间只能往前，而不能后退，如果她走错了一步，无法通过“重新读档”去修正。 换言之，只能一命通关。 因此，她保守地选择先来到2006年。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榊原光凛亮起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自己仍在定位范围内，但她已经在这边逛了快半小时，还是没有遇到目标人物。 太阳悬于万里无云的高空之上，地面上能乘凉的区域越来越少，榊原光凛终于在不远处拥堵的人群中发现因身高脱颖而出的两颗头。 她立马把右手放到额头上遮挡阳光，眯起眼睛，观察得更加仔细——那两个人正靠在墙边聊天。 也就是说，天内理子也在附近。 终于找到目标，榊原光凛没花什么力气，就在他们旁边的纪念品卖场发现了天内理子本人。她此时穿着一身淡色连衣裙和一件白色外套，正在琳琅满目的饰品摊位前挑选。 只有她一个人？ 榊原光凛把手插到上衣口袋，摸到一个像药片一样圆圆的东西后，便立马上前，以看上她手上的项链为由，顺利攀谈起来。 嘴上有来有往地和天内理子聊着，她的眼角余光瞄向已经顺利滑入天内理子口袋中的追踪器，又重新对上一无所知的黑发少女。 心中暗叹，容易被外表蒙蔽可是极大的破绽啊。 当然，此时此刻正在做坏事的她，并不打算做出任何提醒。 天内理子落单的时机很短，黑井美里的身影已经从人群中挤出，马上就要来到她们的身边。 榊原光凛察觉后，当机立断决定离开，冲着手中的饰品惋惜地叹了口气后，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将其重新送回天内理子的手中，“可惜了，我以为是真的贝壳呢。” 丢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将天内理子对刚来到她身边的黑井美里说的那句“真是个奇怪的游客啊。”也抛在耳后，榊原光凛掏出手机，亮起屏幕，上面被实线圈住的地区，出现了一个红点——那是天内理子的实时定位。 这样一来，她就能知道他们所住的酒店、以及出发时间等具体信息。 这里的世界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榊原光凛提前修改了幽灵脚本，能让手机地图显示主要角色活动范围，她还得在全冲绳范围找人。 榊原光凛她一边在脑海里模拟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边在门口拐弯，忽然就被抵住肩膀。 “喂，走路不要低头啊。” 榊原光凛立马把手机收起来，抬头打量，眼前人顶着大热天穿着一件橙色外套，大约高自己一个头，阳光在白色的头发间闪烁，十分刺眼，反而有点看不清样貌。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连地上的影子也极短。 她又看向抵在肩膀的那只大手。 上面完全感受不到手的温度，连接触的实感都没有——他正在运转自己的术式阻隔外物。 “不好意思。”榊原光凛微微躬身，随即绕过他离开。 外面的人流比店内少一些，她终于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之后，又再次回望那个依旧靠在门边的少年。 ……真的很耀眼。 是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感觉，更加地张扬鲜活。 即使他仍未成长到她所喜爱的时期，但榊原光凛不得不感叹，有些角色天然就自带受人欢迎的气质，无论什么时期，总是在一众角色中脱颖而出。 以及，无下限这术式真的好麻烦。 她伸了个懒腰，重新打开手机的导航。 * “好干净。” 黑发丸子头的少年听到同伴自言自语，“什么？” “刚才差点撞上来的那个女生。”五条悟盯着那个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收回目光，“一丝咒力都没有。” 夏油杰目光严肃起来：“敌人吗？” “不太像。”他摇头，“感受不到恶意，无下限也没有别的反应。似乎只是单纯没看路。” 得知不是敌人，夏油杰的语气放松下来：“会不会是个……唔，天与咒缚？” 他想起课堂上夜蛾老师曾经普及过的咒术界常识。天与咒缚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以全部的咒力为代价，换取肉||体的极端强化。 “可能吧，天与咒缚虽然稀少，但是在咒术界之外也不是没有。”五条悟双手放到后脑勺上，“真好，眼睛得到了休息。” 夏油杰瞪大了细长的眼睛，又立马恢复平时游刃有余的表情：“看上人家了？” “什么跟什么啊！”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她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咒力，盯了一会儿养神而已。” 后面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很快回来，几人便离开这个热闹的地方。 按照他们的计划，冲绳这边不会像之前在东京时遇到源源不断的诅咒师，偶尔三两只漏网之鱼，也能很轻松就解决，等明天平安到达那霸机场，就能顺利回到高专，护送任务也就完美完成。 中午吃过饭后，他们便回酒店休息。 五条悟和天内理子他们直接进套间，夏油杰在走廊停下，递了两瓶碳酸饮料过去，询问留在酒店的后辈：“辛苦你们了，有发现什么吗？” 两人道了声谢。 灰原雄依旧精神满满：“没什么大问题！” 夏油杰稍稍安下心，果然正如悟所言，冲绳这边玩咒术的人不多。 可惜他并没能轻松多久，即使看护到这种地步，还是出现了意外。 下午四点，刚回到酒店不久，黑井美里从客房冲到大厅，脸上满是焦急。 “不好了，小姐在浴室失踪了！” 第6章 赌约 “失踪？”夏油杰站了起来。 “不是吧，在这种时候？！你确定那小丫头没在跟你玩捉迷藏？” 五条悟跟在黑井美里身后，嘴上絮絮叨叨着。 “小姐可是很乖巧的！”黑井美里反驳，把两人领进她们的卧室。 他们订的是那霸机场附近的酒店，住的是套房，为了避免落单的情况，黑井美里都是和天内理子一起行动，住在一间卧室。 客厅里有高专派来的咒术师防守，整个套房的面积加起来最多一百多平，按理来说不可能有敌人悄无声息地带走天内。 两个女生本来就做好了时刻躲避敌袭的准备，房间里除了酒店放置的日用品，几乎所有东西都锁在了行李箱。浴室就离房门不远，他们走进去，里面没人，也没有血迹。 两人在黑井美里的许可下又搜了房间一遍，毫无收获。 夏油杰询问天内理子最后的行动细节：“她进了浴室后，里面有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黑井美里仔细回忆，回答：“……没有，也没有听到叫喊。” 敲门没有回应后，她打开浴室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夏油杰听完黑井美里的话，转头看向同伴：“悟，你有看到什么吗？” 五条悟再一次扫视整个卧室，摇头：“没有多余的咒力。” 整间卧室只有一些残留在物品上的咒力，弱得很，一看就是接触过这些东西的普通人留下的。浴室里那两个发卡倒是有天内的咒力气息。 但那种规律性，或者明确地说，属于其他咒术师的咒力，丁点儿没有。 如果真有诅咒师用了什么办法偷偷把人带走，六眼肯定能察觉到这个空间内多出来的咒力信息。敌人有这种本事，还不如直接在浴室杀了小鬼。 “只要还是人，就肯定能找出来。”黑井美里提出建议，“我去跟酒店申请查看监控，或许可以找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如果是诅咒师的话，就得麻烦两位大人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他俩都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随后夏油杰说道：“让灰原他们陪你吧。” 有高专这一层身份应该比黑井一个人去申请好很多。 五条悟此时也有了思路，人不可能在酒店之外无声无息地偷走，至少十几分钟前，犯人就在他们附近。 “那我负责搜上面的楼层，下面的就靠杰你了。” * 榊原光凛在通风管道里打了个哆嗦。 好冷。 隔着口罩搓了搓鼻尖，她继续按照手上的地图小心翼翼地爬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第7章 没想到jini引导的路线这么难走，然而她也没没办法后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榊原光凛现在正呆在酒店的通风管道里。 酒店的监控系统没有接入网络，在进入酒店之前，她选择了与酒店的jini联络。 古时候总说万物有灵，而现代的精灵诞生于电子机器之上，人们称之为「jini」。除非拥有特别的手段，否则即使是魔法使也感受不到这些精灵的存在。 而榊原光凛恰好拥有一枚装载了能与jini沟通程序的戒指。 或许是因为jini也渴望沟通，即使它们智力不高，也总是喋喋不休着毫无逻辑的话语，一旦有人询问它们，它们便会如实告知答案，甚至会伸出援手。 榊原光凛就是在酒店内，不断地从jini们的回答里分析出一条安全路线。 其实她也可以拜托监控上的jini帮忙，干扰所有拍下她身影的画面，但抹除这些，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反而暴露了她的行动路线。 以防万一，她尽量避免自己出现在监控存在的地方，甚至不惜爬进酒店的通风管道。 中午休息过后，天内他们再次离开了酒店，她提前过去踩点，第一个到达的地方就是酒店的总控室。 jini在工作人员留意不到的角落，调出目标地点的监控——有人在天内的客房上下楼层巡逻，而且从上至下三层的客房全部无人入住。 于是她立马改变主意，把能带走天内理子的装置，放到了她浴室的通风管道内，装置的有效范围恰好能覆盖上下两层。 方才装置已经启动，现在是她第二次爬这条管道，目的正是带走天内。 榊原光凛来到做好记号的另一个方位，下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还有时不时呼唤着“黑井”的女声。她掏出在监控室顺走的螺丝刀，撬开圆形的铁栏窗，先把脚放下去。 “嘿咻！”榊原光凛成功从通风管道轻巧地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天内理子回头就发现多了个人型生物：“鬼啊！” “我是人。”榊原光凛纠正道。 “你也是盘星教派来的？”天内理子依旧紧握着门把手没松手，警惕地打量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可疑少女，“等等，我今天在卖场见过你！” 原来那时候就盯上她了吗！ 天内理子内心焦急起来，可恶，都这么大动静了，为什么黑井还不过来开门？早知道她就时刻带着手机，还有五条他们不是在客厅里吗，怎么都没发现有人入侵，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跟那种邪教没有关系。”榊原光凛撇了撇嘴，“还有，你还是放弃吧，这门被我提前锁上，开不了。” “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天内理子皱眉，“还有我的同伴呢？” “这片空间已经被置换过，他们现在还没发现你失踪了呢。”榊原光凛回答，“我是来救你的。” “哈？！”天内理子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完全没想到还有谁会救她，口直心快：“谁？？” “唔……黑井美里。” 你刚刚很明显犹豫了一下吧！ “骗子！”天内理子指着紫发少女，斩钉截铁道，“我跟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她能力有多少我是知道的。” 她可是从幼时就被钦定为下一任星浆体，周围的保护有多严密，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且，妾身是自愿与天元大人融合，维护世间稳定。”天内理子叉腰，“这一点上，黑井也尊重我的想法，综上所述，她不可能找人来救我！” “欸——”榊原光凛歪头，“求生欲是一个人最基本的欲||望，你真的是出于个人意愿选择同化吗？” “就是能够做到违背自己本能去守护他人的行为，才被称作伟大啊。这是我的使命。”说到这，天内理子顿了一下，刚才已经晓之以理，接着该动之以情了：“我相信你不是盘星教的人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救我，不过你是个好人，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呜哇，是还身处中二期的单纯少女。 榊原光凛沉默，要不是知道天内最终的选择，她还真要被这段话忽悠了。 看来她并非那个可以让天内理子直面内心的人。也是，现在她们两个才见的第二面，根本没建立能够互相信任的关系。会立马答应的那个人才是傻子。 原本最初选择2006年的时候，还在担心会不会太早了，结果她保守了，就应该再早一点，混进天内的学校先培养培养感情。 至于为什么不是想办法混进高专，跟着二年级护送星浆体—— 她可不想被那些垃圾高层压榨！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她也不想退出重登，只好另想办法。 榊原光凛叹了口气，要不是很难独自带走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她都不想在这里多解释什么，直接把天内理子敲晕带走。 “如果那两个高专生，在薨星宫里跟你说可以选择逃走呢？你会答应吗？” 天内理子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这个假设根本不合理，他们的本职就是完成护送我的任务，而且同化之后，结界会跟稳定，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做这种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是吗？”榊原光凛笑了一下，“那我们赌一赌吧。” “欸？” “接下来无论谁找到了你，你的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你不想跟天元同化。”榊原光凛掏出自己的备用系带，在天内理子的手腕上打了个结，“如果他答应，就是我赢，他拒绝了，就是你赢。” “……赌什么？” “我输了，你可以在这里提任何要求，就算让我去银行给你偷个十亿八亿给你当养老金也绝无怨言。” “谁会让你去抢劫银行啊！”天内理子收回手，吐槽跟呼吸一样自然，“那要是你赢了呢？” 榊原光凛随口道：“那就换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先说好，我可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儿。”天内理子没有提出反对，默认赌约成立。 ……不如说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她现在和黑井他们彻底断联，但看这里的装修，说不定她仍在酒店里，只能先这样拖延着，在内心祈求五条他们赶紧找到自己。 希望这个连名字都没告诉自己的女生，真的会把她送回去。 “不要想着食言哦。” 榊原光凛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警告道：“虽然我不是咒术师，没办法跟你立下咒缚，但刚刚给你戴上的是监视器，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履行我们的赌约，或者偷偷摘掉，就会‘boom——’地一声炸掉哦。” 天内理子闻言，立马老实。 见她一副求放过的表情，榊原光凛估算也快到那边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便催促天内：“跟我离开吧。他们也快反应过来了。” “欸？不是把我送回去吗？” 榊原光凛回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回去了？” 第7章 真实的目的 这边也没有……啧。 五条悟最先的搜查从他们所在的18层开始，但目前一无所获。 他现在也没想明白敌人是怎么在他们身边将天内理子带走，就算是使用特级咒具，也不可能毫无破绽。而且他还特地让两个后辈留守酒店，就是防止有人在酒店做手脚。 然而他不相信有人能在千里之外做到悄无声息把人带走，这附近绝对会有线索。 事实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当他跑到逃生楼梯附近，属于天内理子的咒力再次出现。他转身抬起头，咒力出现的地方离他不远，而且还在移动。 五条悟当机立断从楼梯间往上跑，没看错的话，天内理子在上一层！ 发挥腿长的优势，五条悟飞快地往目标靠近，经过走廊拐角，出现在眼前的是笔直的长廊，以及进入电梯的身影。 “小鬼！” 等他赶到时，电梯门早已合上，数字正不急不徐地往上滚动。 “可恶！”五条悟立马往楼梯方向跑，同时拿起手机，拨通后辈的电话，“七海，天内就在a出口的电梯内，帮我留意他们停在哪一层。电话别挂，让灰原联系杰跑上来。” “我明白了。” “了解！” 电话那边传来两道语气截然相反的声音。 * 刚才好像是五条的声音？ 天内理子听到脚步声，无意识地往前伸了伸脖子，然而电梯门下一秒就牢牢合上，无法探视到外面的情况。 随后她又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五条追上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榊原光凛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着办。” 她是算好时间离开套间的。 第一次进入酒店所放置的特殊装置，能够短时间置换两个空间，必须在它换回来之前离开，否则两个空间会换回去。 这个装置还被她录入一段特殊的程序代码，可以掩盖所有生物的气息。所以，想要离开，必须选择好时机。 第8章 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而现在这个差一步就被追上的时间刚刚好。 数字滚动到30就停止，随即是女声播报，电梯门一开，榊原光凛便拉着天内理子踏出电梯。 咚咚、咚咚咚。 长廊尽头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声音逐渐靠近。 光凛立即转身向走廊的另一端狂奔而去，一路推倒身边的杂物当障碍物，呼啸着冲过转角，踏上楼梯，推开半掩的门，一气呵成。 眼前是广阔的天台。 “你们还、还挺能跑……”光凛微微气喘，方才的爆发式短跑让她心跳加速。 天内理子此时也气喘吁吁，要不是榊原光凛拽住她，估计要跪坐在地上：“麻烦下次要跑先提前说明……” 对面两个少年跑了十多层，也就呼吸稍微凌乱了点，额间微微出汗。五条悟认出对面那个陌生的少女。 “你是早上撞上来的那个女生！” “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夏油杰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对榊原光凛道：“把小理子还回来吧。” 此时双方保持距离，榊原光凛靠近建筑边缘，他们不敢靠近，试图拖延时间，等待时机。 天内理子朝身边人张望，用眼神暗示：她是不是要现在履行赌约？ 可惜对方和她毫无默契，反而毅然将她拽到身前，利刃冰冷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等下、这是在？！ 天内理子不可置信地抬头。 随后她看到少女低头飞快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别动，双手举起来，再靠近我就把她杀咯。”榊原光凛往后退一步，离边缘更加靠近。 “你到底是想我们不动还是举手啊！”五条悟嘴上不服输，但面对有人质加持的榊原光凛，还是依言举起手来。“你是盘星教派来的？只要放了那小鬼，我们给你悬赏的两倍。” 夏油杰也附和道：“没错，我旁边这家伙很有钱，开价多少都可以哦。” “喂！” 看到对面两人似乎开始斗嘴，榊原光凛叹了口气，“麻烦有点诚意，把周围的咒灵收收。” “啊咧，被发现了。”五条悟开始幸灾乐祸。 “真奇怪，天与咒缚不是看不见咒灵才对吗？”夏油杰语气遗憾，“不过算了，这位小姐，如果你现在放了小理子，我们还是可以放你走哦。” “你觉得我会信吗？”榊原光凛冷哼一声，眼睛余光迅速瞟了下四周，好极了，左右两边都有咒灵，长得也十分残念。 夏油杰耸肩：“信不信由你。” “等你们真的抓住我再说吧！” 榊原光凛嘴角扬起，在两人的目光之下，往空无一物的身后再退一步。 “等等，你不是认真的吧？！”天内理子已经完全无法理解榊原光凛的做法，若不是还有刀刃抵在她的脖子上，她都想离开这儿了。 “喂！” 五条悟下意识冲出去，却被身边的同伴制止。 “没事，我的虹龙就在下面。”夏油杰摇了摇头。 五条悟悬起的心放下，朝他比了个拇指。 然而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往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两人并没有一起坠楼，反而身后开始散出幽幽的光粒，夏日的太阳依旧半悬于天上，那些光粒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透明。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暂停下来，连风声都听不见。 “最后一轮，今晚之内，找到我们吧。” 留下这句话后，如同方形的泡泡一般，无数半透明的光粒将两个少女淹没，待光粒再次消散，天台的边缘再无她们身影。 时间又开始流逝，但这次风声也卷不走此地的寂静。 良久。 夏油杰把周围的咒灵收回，将虹龙召唤回身边。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五条悟面无表情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湛蓝的六眼，猫着背，双手插兜，打算走回去。 “行吧。” 夏油杰跟上他的脚步，叹了口气，脑子开始思考起来，他试图琢磨那个女生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却怎么也难以理解那人的逻辑。 结果没走几步就发现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怎么了？” 白发的少年侧过身，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摊开手掌，上面是一颗纽扣大小的漆黑零件。 * 天内理子也无法理解榊原光凛的做法。 “你到底想做什么？！”在某栋建筑物背后的草坪上，她质问道。 榊原光凛就坐在她身边，正专心致志地埋首屏幕，显示屏的光反射到她的脸上，有些惨白。 “必要流程，必要流程。”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头也不抬：“反正也没受伤嘛。” “我不是在说这个啊！”天内理子蹲下，“你不是说让我问他们吗？” “哪个？”榊原光凛停止工作，呆滞地从屏幕前抬起头，陷入思考，几秒后才恍然大悟，“啊，想起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见到她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天内理子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不过抱歉，那不是我的最终目的。”紫发的少女转过头，对埋首在双臂间的天内理子认真道。 事实上，天内理子于她而言，只是个诱饵。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想让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开行动，实在太难了，她只得先把天内理子带走，然后创造机会。 如今她已经留下了足够的线索，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 榊原光凛重新将目光放回屏幕，上面的红点正不断移动。白天她可不止给天内装了追踪器，还有五条。 不得不说无下限这个术式真的很麻烦，也难怪谁都拿开启了无下限的五条悟没办法，但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她。 在看到太阳照射在他身上所延伸出来的影子时，她就知道，无下限只是阻隔外物而已，他本人依旧存在于此，也就是说，他拥有坐标。 只要有坐标，“门”的魔法就能启动。 就像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她利用“门”精准地把剩下的追踪器传送到他的口袋之中。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带你去机场。” 时间的流逝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榊原光凛想再争取点时间，但天色还是很快被夜幕吞没，时针滴答地往前走，来到了八点。 榊原光凛漫步在寂静无声的的人行道上，身旁的交通车道连辆车都没有，唯有路灯散发着微薄的光芒。 飞蛾扑棱着翅膀的细小声响都清晰可闻。 她低头一边盯着左手屏幕上的红点，一边右手打字，用翻盖手机发送实时信息，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强烈的光芒破开黑暗向她袭来，一直待机的全自动瞬移程序将她转移到离这冲击波十米开外的位置。 灰尘滚滚，烟尘弥漫，榊原光凛随手扔掉手机，捂住鼻子，金色的眼眸环顾四周。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烟云中出现，“找到你了。” 榊原光凛把mini平板收回上衣口袋，心情出乎意料地好：“你果然把定位仪换了~” 五条悟皱眉：“你故意的？” 实际上，他找到这里并不容易。一开始完全找不到方向，直到他们回到套间，在浴室里搜出了一个装置。 接着，他们发现这个浴室和原本的不一样——上面留有天内理子的发卡，而这个东西他们第一次进入这里时，根本不存在。 然后就是放置在浴室里的小型投影仪——明晃晃地用留言提示他们，她要带天内离开冲绳。 离开冲绳由两种方式，要么通过港口，要么乘坐飞机。于是他们将计就计，让杰他们带着追踪器前往机场，按照他们的猜想，追踪器显示他们在机场的话，为了躲避他们，少女绝对会走另外一条路。 于是他来到了货船港口这里。 “对。”少女坦然承认，“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天内理子，而是你。” “哈？”五条悟瞪大没戴墨镜的六眼，“虽然知道老子这张脸的确是超级无敌明星脸，但你这种拉无辜的人下水的行为很不好吧！” “反正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行。”榊原光凛笑眯眯道，“光剑。” 现代魔法的优势——快速、量产、便捷和高效。 chocker上的“护身符”开始运转，提前录入的程序迅速启动。 白色的粒子自少年身后迅速凝成三把重剑，迅速往后脑勺的方向冲去。与此同时，她绷紧肌肉，做好防御的起势，笑意从眼角收敛，0和1的数字似乎在毫无感情的瞳孔中浮现。 世界连黑白二色也褪去，路灯、飞鸟、电线……所有实物的形状渐渐自眼中消失，转而由数不清的字符替代。 榊原光凛冷静地盯着五条悟的动作——他完全没有躲避攻击的意思，而是直接向自己冲来。 五条悟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在她眼中与字符统率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整个身形变得浅薄，属于他的字符若隐若现。 第9章 ——解析开始了。 第8章 喵。 榊原光凛把手护在上方，一面盾牌的虚影展开抵御住攻击，但强大的冲击还是让她向后滑行了几米。 紧接着眼前的身影消失，转瞬来到她的后方，榊原光凛立马下蹲躲避横踢，同时启动瞬移，再一次和五条悟拉开距离。 就这么来回几次，让五条悟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就会躲？” “我不喜欢打架。”榊原光凛边后退继续闪避，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还差一点就完成解析了。 她其实有点想不明白。 当限制解除，所有事物应当都在她眼里以最本真的形式显现，但不知为何，五条悟身上的字符始终被一层薄薄的残影所笼罩。 “那你怎么刚才还挑衅啊！” 榊原光凛再次瞬移到五条悟身后，第一次做出防御之外的反应。 她朝眼前的脊背伸出手。 触摸到的无下限如同玻璃一般裂开，以榊原光凛的指尖为中心向外溃散，随即她被反应过来的五条转身格挡，并回记一拳。 所幸她及时构建盾牌，借力往旁边躲避。 “咒力消失了？！”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现在远离了少女的接触，咒力照常运转，但刚才像是碎掉的无下限并不是错觉。 “我明白了。”榊原光凛瞳孔微缩，死死盯住白发的少年，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内心掩盖不住喜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五条悟这才正视起眼前的少女，这世上竟然有人能破解无下限？ “我看到了。” 榊原光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瞳孔此刻亮得惊人：“你——拥有灵魂啊！”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你在废什么话，人当然有灵魂。” 不然怎么转生。 但在榊原光凛的世界可不一样。 她的世界里，世间的确有灵魂与转世一说，然而真实情况是人死灯灭，死亡之后，意识就会消散，只会留下类似记忆片段一样的代码，没有自主意识。 这是世界定律一般的规则，即使在幽灵脚本里也不会更改。 之前她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五条悟一直无法完成解析，当意识到灵魂这一存在时，她才想通了。 世上没有她这双眼睛解析不了的事物，如果有，那一定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也就是说——她确确实实来到了真实的异世界。 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幽灵脚本可以触碰到其背后的真实世界。 * 这是在和历美前辈讨论后，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历美前辈曾经为了帮助老师拿回忘掉的密码，进入了老师的某一段回忆所构筑的幽灵脚本，那是一个圣诞夜的回忆。 按理来说，历美前辈无论在里面做了什么，都无法影响现实世界。其他人的回忆里也不会出现历美前辈的位置。但之后她对照另外几人关于当年圣诞夜的记忆，却发现了冲突。 有的人的记忆里和历美前辈在幽灵脚本的经历完全一致，而有的人的回忆则完全没有历美前辈的存在。 因此，榊原光凛推测，既然故事也能构建幽灵脚本，那会不会意味着故事的背后也藏有一个真实的世界？而幽灵脚本，又是否会成为一个通往异世界的渠道？ 大胆设想，小心验证，之后榊原光凛就进入了这个幽灵脚本。 白天所经历的一切，都与以往的幽灵脚本没什么区别，直到她看到人的灵魂，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她真实地踏入了异世界。 * 榊原光凛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个世界仍在幽灵脚本的影响之下，既然第一个if语句块已经达成，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她继续以闪避防御为主，没有再次主动攻击，瞬移启动得越来越频繁，脚下的动作也没停。 启动代码的动作依旧得心应手，但她移动的速度开始变慢。 两人不知不觉中从公路边转移至了港口的仓库区。 低矮的建筑零零散散分布在园区各处，灯光星星点点，大量货物堆在一边，有些高度甚至比棚房还要高。 七月的夜晚还算凉快，风带来海的声音，若是静心聆听，似乎还能听到建筑里细小而尖锐的嗡鸣声。 “呼……哈……” 测试过了，咒术师的体力就是大猩猩级别无疑。 不合时宜的想法忽然冒出，榊原光凛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赶出脑海，继续退入园区。此时她已经咽不下喘息，急促的呼吸催促她张开嘴巴，胸口起伏，一次又一次。 魔法没有消耗多少体力，倒是一路上的战斗正疯狂燃烧榊原光凛的精力，让她的视野变得狭隘，好几次只能靠盾牌卸掉攻击的力量。 一直高速运转的脑子也似乎变得缓慢。 “啊咧，你是不是不行了啊。”察觉到榊原光凛勉强的抵抗，五条悟习惯性地输出垃圾话。 非天与咒缚，非咒术师，眼前的少女不在咒术的体系之内。 这是他这一路观察的结果。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身上一丝咒力都没有，干净得不可思议，仿佛真空地带一般。经过了白天来到夜晚，现在却看到她已经沾染上不少旁人的散发出来的咒力。 能收敛自己咒力的，是天生的咒术师。六眼同样能看到咒术师体内的咒力流动。 然而她体内一丝咒力也没有。 “你在说谁不行啊！” 被五条悟一挑衅，榊原光凛给自己的叠了层buff，躲开扫堂腿之后，脚一蹬，往上一跃，腾空而起。 身体滞空半息，身体因重力在半空划过长长的弧度，就在五条悟紧盯着寻找破绽时，少女的上方突然闪出一道比白昼还激烈的强光。 是探照灯—— 六眼再怎么无敌也是肉眼一双，他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脑海里的思考依旧没有停止：白天浴室里多出的发卡、通风管道的装置、身上的追踪器，以及现在忽然打开的探照灯…… 结论似乎在脑袋里呼之欲出。 然而答案还未浮现，他就察觉到六眼的视野里，身边的咒力变得异常动乱，时隐时现。 滋啦、滋啦。 大脑之中不受控制地回响着雪花屏的声音。 世界再次寂静，随之而来，风扇的嗡鸣伴着滋滋的摩擦声，如同通识课老师用指甲划过黑板，十分难受。 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上方打开了。 五条悟睁开眼睛，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也卷入其中。 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 “……醒来……快……” 意识沉睡于漆黑之中，就像上周完成一个半夜的任务，再玩了三小时游戏之后，躺倒在船上一样舒适。 第二天还是休息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不过要是空调的温度再调高点就好，有点冷。 这么想着，他往床边柜上伸手。 空的。 意识正在往上浮，耳边有什么声音在一直哔哔。 “……好像……灵魂……不……” 吵死了! 他睁开了双眼。 硕大的脸庞冲着自己。 “你再不醒来我真以为你要转生了！” 见他醒来，对面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昏暗的微光落在她的脸上，愉悦的表情软化了原本脸上的淡漠，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 突然的醒来让他心脏不正常地跳动。 随后少女跟他拉开距离，坐回地板上：“你起来活动活动，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是谁？老子认识她吗？ 记忆似乎还没追上他苏醒的速度，大脑一片茫然。 然后他从紫发的少女身上移开目光，打量起四周。 昏暗的房间，陈列着一套又一套的办公桌椅，放置于桌面之上的显示屏全部亮起，桌下的机箱发出嗡嗡的声响，十分熟悉。 天花板上的灯管沉默着，此刻空间内所有的亮度全由显示屏和窗户外的自然光提供。 空气中散发着油墨和灰尘的味道。 目光再次回到少女身上，微弱的反射光模糊了面容。 “……我不喜欢打架。” “原来你有灵魂啊。” “你说谁不行啊！” 话语。奔跑。探照灯。 记忆追上来了。 如同播放电影的胶带，一帧又一帧，开始滚动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他撑着地面坐起来，“能抓走我，你还是第一个。” 很神奇，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生气的情绪，脑海里全是好奇。 从小到大，很多人想绑架他，想杀了他，但十七年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啊，那只是个意外。”少女的神情又恢复原先的冷漠，还有些严肃，“我本来是想自己跑路的，没想到把你拉了进来……噗。” 第10章 她很努力地保持正经，毕竟这是个严肃的话题，但看到他的动作，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将脸低下，肩膀一抖一抖。 这家伙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撑住地面，借力站了起来，四肢着地。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四肢着地？？？！！ 五条悟一个激灵，受惊似的往后一跳，然后抬起手—— 他看到了毛乎乎的爪子。 “非常对不起！！！” 一声凄厉的猫叫夹杂着憋笑的道歉声响彻整栋废弃大楼，惊起窗外飞鸟。 第9章 事已至此，先摆烂吧 惨烈的猫叫之后，五条喵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无师自通地换了个姿势，匍匐在桌面，准备伺机来一场激烈的人猫大战。 下一秒，人类的手伸过来，后颈一紧，被抓住了命运的脖颈。 “你干什么！” “先冷静一下，你应该能感受到，我没有恶意吧？”榊原光凛在自家毛球身上深深体会过爪子的威力，在大白猫想要挥爪进攻前先手制止，“无论是在港口的时候，还是现在。” 榊原光凛本想直接将猫拎起来，结果没想到五条猫十分大只，她已经站起来了，猫的后腿还能蹬在桌上。 话正说到一半，面对这种情况，她纠结要不要继续拎起。 双目对视。 身上暂时动用不了咒力，五条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蓬松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打桌面：“给老子解释。” “简单地说，你现在处于身体和灵魂分离的状态。”榊原光凛见他有休战的意愿，松开捏后颈的手，重新坐下，“猫的身体是我帮你重新建构的产物。灵魂的重量太轻了，裸露在外有消散的风险。” 五条悟收回外露的爪子，半信半疑：“那为什么是猫啊！” “因为我身上只有毛球的项圈和自己的东西。”榊原光凛理直气壮，“我的东西长久带在身上，沾染上太多信息，放不了你的灵魂。” 场景与事物之间累积的记忆越多，所建构出来的幽灵脚本越鲜活，只有刚给毛球买的项圈是最合适的。 记忆不多不少，捏个壳子刚好够用。 灵魂大约是可以影响到身体的形状，本来毛球的外表是只毛绒绒的大黑猫，跟她一样瞳孔都是金色，结果五条悟的灵魂进入后，毛色变成了纯净的白色，身体也大了一圈。 醒来后发现连眼睛也变成了蓝色。 无论榊原光凛说什么，眼下五条悟也只能先接受这个解释，他啧了一声；“那我的身体呢？” “……啊，这个嘛……” 听到这个问题，少女像被细针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说话吞吞吐吐。 五条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一幕。 他当时跟卷入滚筒洗衣机一般难受，而且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存在，恰好在抬头时失去意识。 “你利用小鬼的目的是想要我的灵魂？” “不。”榊原光凛摇头，防止他胡思乱想下去，直接道，“这单纯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你的身体不能跃迁。” “所以说现在老子身体和灵魂分隔两地？！” “……不止。”榊原光凛对了对手指，“同时分隔了时间，你的身体留在了十一年前的冲绳。” “哈？！”尾巴拍打桌面的动作停下。 身体和灵魂散落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作为每天都生活在世界的另一面的咒术师，御三家之一的未来家主，五条悟立马意识到事态严峻。 灵魂出窍的确有方法解决，但眼下这种情况，可是闻所未闻。 “喂，你先把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 少女名为榊原光凛，是个现代魔法使。 据她所言，她正在进行空间跃迁的实验。在这次之前，本人的跃迁都十分顺利，没有出现意外，直到跃迁通道多了个自己。 灵魂跟随着她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而身体却因无法参与跃迁，留在了冲绳的港口。 “不，准确来说，是来到山里。”榊原光凛纠正，“我发现你的灵魂跟来后,立马离开找了一处大楼，稳定你的灵魂。” 也就是说这里是转移后的临时落脚点。 五条悟耳朵里听着榊原光凛解释自己如何建造的幽灵脚本，幽灵脚本又是个什么东西，眼睛瞥到对面办公桌上的显示屏。 时间显示为2017年，12月24日，周日，15点47分。 收回目光，他再次看向紫发的少女，她的所言证实了昏迷前呼之欲出的答案——榊原的能力和信息技术相关。 当然，这种能力现在被本人归类为一门名为现代魔法的学科。 “你当初为什么要找上我们？”五条悟冷不丁开口。他不认为榊原一番迂回曲折，引诱自己到港口，只是为打一架，不，连打架也算不上，这家伙当时明明只会防守和躲避。 榊原光凛沉默，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带过话题，没想到五条依旧没有忘记。她斟酌一下才回答。 “这个我不想告诉你，你自己猜吧。再次强调，我对你们都没有恶意，如果我的计划没有意外，我逃跑成功后，你就会收到同伴在机场找到天内的通知。” 可惜现在没有机会了，因为本人的灵魂来到了十一年后。那边打不通电话，估计会以为五条出事也说不定。 这样也好，起码五条的身体有人会回收。 但这只是应该。 想要从机场赶到港口需要一段时间，中间会发生什么意外都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确认未来的你是否还活着，我们先去一趟高专吧。”榊原光凛认真地建议，又许下承诺：“放心，我会帮助你回到十一年前的身体里。” 少女背对着窗户，她整个人处于逆光之中，唯有浅金色的眼眸闪着微光，异常坚定。 * 十二月的天气实在寒冷。 冷风呼啸，刮到身上像超市杀了十年鱼的刀一样钝重，刀刀入骨，又折磨得人生疼。 榊原光凛此刻的心情就是被按在案板上的鱼，双手抱着上臂，牙齿打颤，眼热地盯着走在前方毛绒绒的大猫。 好想抱…… 她现在身上就一件无袖高领背心，虽然是针织的，但也抵御不了十二月的寒冬。 “喂，你走太慢了。” 猫蹲坐在路口，催促着她。 “来了来了。”榊原光凛叹了口气，给自己暂时加了层防寒的魔法，跟上去。 达成初步协议的两人，此刻正走在居民区内。 大冬天的，没人出门，十分冷清。 临时落脚的废弃大楼离高专不远，在一处没落的小型商业区之内，离开后，穿过一处居民区，再沿着盘山公路走一小段，就能到达高专所在的山脚下。 之前她为了引五条到港口仓库区，花费了太多力量，现在精神放松下来，才察觉到肌肉各处在酸痛。 已经很久没有尽过全力，她感觉自己要是再用一次古典魔法，皮下的毛细血管就会破裂。 说到底，现代魔法使只需要在尘埃落定后出来露个脸走过场就行了，上前线这种活儿应该让战士来做。 榊原光凛精神萎靡，垂下头猫起背，像个丧尸似的奔向白猫。 “你怎么突然无精打采。”白猫上下打量少女一眼，对于她奇行种一般的跑姿表达一番不太上心的问候：“冷了？” “退出战斗模式了，好累。”脑子都不想动了。 榊原光凛抬手瞅一眼手机：“对面右边的小巷直走五十米。” 一人一猫再次按照导航路线前进。 “……话说这附近是不是过于干净了？”五条悟突然开口。 “对早起打扫街道的清洁工人心怀感激吧。”榊原光凛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是说咒灵。”他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冬天，不可能路上遇不到一个。” “可能是因为你现在没了六眼？”榊原光凛嘴上这么说，同时自己也回忆一番，再扫视周围的建筑物：“等等，好像真没有。”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跟上一次不同，是可以看到咒灵的。刚在废弃大楼落脚的时候，她还花费了一些力气消灭咒灵。 然而自从来到居民区后，正如五条悟所言，他们没有再看到咒灵。 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答案，有人祓除了这个区域的咒灵。 榊原光凛收起摆烂的神色，慢慢直起腰，抬头瞥了眼位于远方山顶之上的太阳。她想起了一些被自己遗忘的记忆。 现在是12月24日傍晚。 ——百鬼夜行！ 她差点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跳跃到这个时间点！附近消失的咒灵很可能是被他们战斗的余波祓除了。 各个角色的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不知这次百鬼夜行是否还有五条悟的身影。 第11章 “快跑！高专可能发生了什么，我们去看看！” 一人一猫原来还不紧不慢地走着，意识到不妙后，飞奔起来。 居民区里的房屋排列，整齐又错落，他们沿着捷径穿梭于小巷之中，鼻尖慢慢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气味越来越浓重，直到他们拐过街角，前方出现一个人影。 低矮的小巷中，那人也在费力跑动，可惜受限于伤势，他不得不稍作停顿休息。 沉重的呼吸在脸颊处氤氲出薄薄的雾气，他半裸着上身，左手扶着右半边身体，手臂的缺失让他难以保持身体的平衡，靠在了墙上，血液像断线一半的珠子滴落地面，溅出朵朵血花。 双方对了个正着。 即使那人头发散开，掩盖了一大半面容，榊原光凛和五条悟还是不约而同地喊出声。 “夏油杰？！” “杰？！” “你们是……？”夏油杰没想到最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陌生人，神色有些惊讶。 他咳嗽了两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反正难逃一死，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了。 他卸掉最后的力气，倚靠墙壁坐下，眼睑的沉重使他缓缓闭上眼睛。 “没想到最后不是死在咒术师手里，真是讽刺的结局。” 一个气息先靠近过来，“伤势好重。” “杰你怎么混得这么落魄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咋咋呼呼着，“快把他送到高专，硝子肯定在医务室！”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忽然想起曾经在高专的生活。 那个熟悉的声音很快被年轻的女声制止：“高专不会救他的。” 女声很明显停顿一下，接着道：“想救他的话，把他带回我们的大楼，估计还有一线生机。” 两个声音似乎又争论了什么，他很勉强地想睁开双眼，却只能从眼睑的缝隙中留意到紫色的发丝和黑色的衣服。 意识渐渐没入深海，耳边只听到最后一句话：“快走，有人追来了！” 榊原光凛看了看昏迷的男人，她的力气可没到抱起一米八高速逃跑的程度。 她思考几秒，掏出平板和系带，绑在大猫身上。 “你干嘛突然把这东西绑在老子背上？！”冰冷的触感让五条悟打了个激灵。 “你带着它，赶紧往回跑！”榊原光凛启动里面的程序，一边说道，“越快越好！我能通过这个瞬移到你的身边！” 她现在的力量不支持长距离瞬移，而且还得多带一个人，如今只能分段移动离开。 五条悟大约理解她的情况，啧了声，按照她的说法跑了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跑完第一段路程，离开了居民区，榊原光凛也启动程序，带着夏油杰消失在小巷之中。 狭窄的通道再次恢复寂静，地面只剩下几滩血迹。 冷风无情地穿过小巷，地上的红色渐渐变深。 脚步声响起，一双切尔西皮靴停留在深红色前。 良久，他慢悠悠地弯下腰，捡起了旁边的学生卡。 第10章 不眠之夜 郊外的夜晚，天空繁星稀疏。 荒废的商业区沉眠于黑暗之中，唯独其中某栋建筑物的三楼办公室闪烁着灯光。 办公室内，数个显示屏亮起，机箱被一排排并列在地面中央，形成一张简易的“床”，机箱后的电线凌乱地铺在地面。 机箱上正躺着一个男人，绿色的粒子不断地围绕着他亮起又熄灭，身上的伤痕正慢慢愈合。 “怎么还没醒来？”榊原光凛靠在桌边，将零钱包里的钱数了一遍后，低头看向“临时病床”上的男人。 明明血已经止住，代码也在修复他的身体，怎么人还在昏迷？ 蹲坐在另一边的白猫也焦躁地用尾巴拍打桌面，正要开口，就发现男人的眼睑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终于醒了！”榊原光凛松一口气。 再不醒来她都要怀疑夏油杰是不是没救了。 白猫飞快地跃到更靠近夏油杰的椅子上，榊原光凛也走过去。 夏油杰清醒过后，便用手臂搭上一边椅子的把手，坐了起来。他略略打量四周，除了一只猫，只有一个活人，还是昏迷前见到的那位。 少女紫发金瞳，年纪看上去和美美子菜菜子差不多。 夏油杰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她有点眼熟：“你是谁？” 榊原光凛奇怪地扫了一眼也在盯着她的五条悟，见她看过来还用眼神催促。 刚刚他一路上话也不少，怎么等人醒来就突然变得安静？ 五条悟在十一年后的好友昏迷前，还打算等他醒来后，开口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沦落到独自一人躲避追杀的地步。 然而等到人真的清醒过来，眼睁睁看着他只冷漠地一眼扫过自己，将注意力留给榊原光凛后，他就冷静下来。 差点忘记自己变成猫了——他死也不要在杰面前暴露，被知道了肯定会狠狠嘲笑一顿！ 不过他也确实在担心好友的情况，眼下只能靠认识不久的榊原询问状况。 五条悟瞅着少女疑惑地收回目光，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又听她问道：“谁在追杀你？” “这个说来话长。”好友没有正面回答，接着他笑眯眯道：“你不是术师吧？是怎么把我转移到这儿的呢？” ——怎么回事，总觉得杰很不对劲。 他不自觉地摆了摆尾巴，十一年的变化这么大的吗？ 这人有点难搞。 “是魔法。”榊原光凛半弯下腰，双手背到身后，紧紧盯着夏油杰的脸，若有所思，“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人追杀你吧，或许我有办法帮你解决呢。” 夏油杰抿起嘴角，紫色的双眸冷了下来。 “是乙骨忧太？夜蛾正道？还是五条悟？” 她无视夏油杰的警惕，速度极快地念出一个一个名字，观察他的表情和眼睛。 完全不给对方思考的余地，榊原光凛在看到他因五条悟这个名字不受控制地瞥向一边时，确认了答案。 “太好了，十一年后还在！”她放下心，抬头看向白猫—— 结果发现他用后腿站了起来，前爪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 目光在一猫一人身上来回游走，榊原光凛悟了，五条这是不想让夏油知道白猫是他。 她善解猫意得很，不说就不说。 夏油杰没想到少女还有这一招，而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话后，他的脑海里某个身影一闪而过。 “你是当初绑架小理子那个奇怪的人！” “我哪里奇怪了啊！”榊原光凛不忿，但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于是顺着他的话语展开新话题：“天内还活着吗？” 少女的形象一时间和十一年前重叠，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仿佛就像是昨天与今天的对比，没有丝毫区别。 远在冲绳的记忆虽然已蒙上厚厚的一层灰，但依旧在脑海里，没有被冲刷干净。以少女为锚点，他不自觉地又回忆起当初发生的一切。 “她当年放弃了同化，这不是你想要的目的吗？” 那时他和黑井美里在机场某处找到天内理子后，从她口中得知了一切——被绑架后发生的事情，榊原光凛奇怪的举动。 原本以为她所作的一切是某个阴谋的开端，然而那人却悄无声息地消失，连天内理子接受高层处置时都没有出现，仿佛冲绳时的行动只是一时兴起。十一年过去，他也彻底将她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直到如今她再次出现。 “是这样没错。”榊原光凛没有否定，接着问道：“那之后呢？你们有联系上五条吗？” 她忐忑地等待夏油杰的回答。 如果他的回答跟之前自己的推测对上了的话，就说明他们找到方法准确地回到十一年前那个晚上，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刚才夏油杰对于天内的反应，实则说明了过去被她成功改变了一点，天内理子应该还活着。但从夏油杰如今的状况看来，他似乎还是叛逃了，变化不是很大。 不知道这些年，是否还会有什么地方因为天内理子的存在而改变？ “联系？”夏油杰怔住，尝试回忆，却忽然注意到这部分的记忆一直被自己有意无意忽略过去。 他好像完全没有认真回忆过找到天内理子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本的回忆一大段一大段地在脑海里浮现，寻找天内理子的过程，与她们登上飞往北海道飞机的过程，这些依旧能想起来，唯独中间的回忆十分暧昧不清。 电话打过去后，被接到了吗？还是并没有接通？他们是不是去找悟了？ “奇怪，这部分的回忆我没办法确认。” 榊原光凛和坐在对面的白猫对视一眼。 “好吧。”她也不勉强夏油杰回忆，再次换了个话题，“那还是聊聊你被追杀的原因吧，是袭击高专了吗？” 第12章 “……虽然感激你救了我一命。”夏油杰恢复原来的表情，“但打探别人的事情，最好还是有个限度。” 咚、咚、咚。 榊原光凛仿佛看到夏油杰的身前升起数根交错的铁锁链，上面挂着三把红色的心灵之锁*。 动摇的心，再次封闭起来。 五条猫看着双方不发一言，局面尴尬，内心呐喊：榊原，你聊天真的很烂！！！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不，还是算了。 一想到要让他开口，五条悟瞬间冷静，趴回桌上，十分从众地跟着摆了。 与此同时。 深夜的高专，医务室依旧灯火明亮。 家入硝子脱下手套，坐到椅子上，拿起水杯润了润嗓子。忙活了一天，她终于能稍微歇息一会儿。 然而这份安宁并没能享受多久，很快，“啪”地一声，门开了。 “累死我了，高层那些烂橘子真的烦人。” 一米九的男人大步走进医务室，随便往旁边拖了张木椅迈步坐下，嘴上不停地抱怨：“总有一天我要把上面锤烂！” 每次同期见完高层后，总会骂骂咧咧，家入硝子已经见怪不怪，情绪十分稳定：“我以为你会把夏油的尸体带回来。” 她的指尖摩挲着水杯的杯身，垂眸盯着水中模糊不清的倒影。 今天傍晚，她另一个高中同期袭击学校，听学生说，他身受重伤，五条也追了过去。 “啊。”白发的男人抿起嘴角，墨镜遮挡住他的眼神，让人无法窥视他此刻的情绪。“尸体被烂橘子要走了。” 家入硝子抬头，脸上终于露出平静以外的神情：“你怎么也同意交给他们了？你就不怕——” 话说到一半，她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男人用手缓缓捂住嘴，默默扭头，肩膀一抖一抖。 “五条！”瞬间明白这是在忽悠她，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稍微读一下空气。” “欸——”五条悟拖长声音，随后极力反驳，“我很懂好不好！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太好，开个小小的玩笑嘛~” 家入硝子不搭理他的话茬：“逃了吗？” “逃了呢，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五条悟双手搭在脑后，靠着椅背晃了起来，眼睛看向天花板，“墙壁和地面都是血，真可怕。” 家入硝子：“那你怎么报告？” “生死不明。” “上面要气死了吧，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要笑就干脆点嘛硝子！他们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好玩哦！一副看不惯我又解决不了我的样子~” “才不要，我已经累到不想做任何表情了。” 而此刻，被某高专教师狠狠嘲笑的烂橘子之中，也有人今夜无眠。 “……五条悟重伤夏油杰，但在他追上前，夏油杰先一步逃走了，目前生死不明。” 男人位于高座之上，一列列的蜡烛只在两旁的房柱前点燃，室内昏暗，他整个身形仿佛都没入黑暗之中。 他静静听着下属的报道，直至结束才让他退下。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你的计划失败了，羂索。”留有妹妹头的白发少女悄无声息地自屏风内走出来。 “尘埃还没落定呢，我会派人寻找他的下落。”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 “最好的结果是找到尸体，”他站了起来，走下台阶，“但如果人还活着——那就想方设法让他变成尸体。” 烛火晃荡，男人额间的缝合线展露无遗。 第11章 光凛：v我50 事态的发展越发严峻了。 榊原光凛靠在办公室的角落，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钱包里的钱，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里面只剩下一堆5到100日元不等的硬币，还有三张樋口一叶*。 她回忆这几天的花费，三餐费用、临时的换洗衣服、衣服的清洁费、设备的换卡和网络费用，电费……不对，没有电费，这栋大楼原本估计是办公用途，废弃不久，依旧有用电额度，不需要额外花钱。 但是额度迟早用尽，需要费用支持。 人活在世上，每分每秒都在为生活支付费用。 短短两天，榊原光凛已经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沉重。 她收起钱包，抬头。 刚用过午饭，依旧处于散发模式的夏油杰正靠墙坐着，闭目养息，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右边的袖子空荡荡。 再看旁边的办公桌，猫正趴在上面呼呼大睡。 ……太闲了！ 察觉到只有自己在为生存担忧，榊原光凛顿时不爽起来。 于是她双手抓起午睡的大猫，飞快地窜到外面的走廊，迅速用脚轻轻一推，把身后的门带上，动作行云流水。 被打扰睡眠，身上又没了咒力，五条悟无能狂怒：“有屁快放！”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夏油杰自从前两天醒来后，对他们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模式，日常的对话倒是能有来有回，态度也挺温和的，但没办法再深入。 榊原光凛似乎意识到自己并不怎么会聊天，于是每次找话题前都会像这样先把他拉出来讨论，意图从这个办公室里最熟悉夏油杰的人这里取经。 一开始他也信心满满，给了几个自认为很快能和杰拉近距离的办法，但到最后一一失败了。 这个杰跟他印象中的好友有了很大的偏差。 “我们要没钱了。”榊原光凛言简意赅，语气沉重。 “……”他还以为榊原依旧为杰烦心呢。 五条悟一时失语，他从没在意过金钱，但也知晓人需要金钱生活的世间真理，不过他没有过缺钱的经验，只能结合文娱作品和自身经验给出建议。 “那你去便利店打工？” “不要！” “去企业面试？” “我高中还没毕业。” “那去暗网接委托，诅咒师能干的你也会吧？” “拒绝，不混黑是本人的底线。” “……你好烦。”五条悟第一次见到比他挑剔还烦人的存在。 见他彻底没招，榊原光凛才凑过去，吐露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夏油现在是个教会的教主吧，你说咱们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能不能让他出点钱？” 五条悟认真思索一番，认为还真可行——首先杰和他都不是那种很在乎金钱的人，其次，教会一般而言由教徒供养，十分有钱。 不过，有一个问题，现在的杰防备心很重，不一定肯为他们联系教会。毕竟他这两天也没提出让教会的人接他。 五条悟把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 “对噢，我差点忘了他身上还有心灵之锁。” 听到榊原光凛的用语，他也入戏起来：“说起来，杰他现在这个性格，也十分可疑，看来是时候去调查调查了。” “原因很重要，钱也十分重要。”榊原光凛相当肯定他的建议，但还是没忘记即将身无分文的悲惨事实，“所以，接下来要靠你了。” 榊原光凛语重心长，眼神坚定地看向他，要不是他现在变成猫，估计还会把手搭上肩膀。 不过她依旧有招，改为将手搭在毛绒绒的爪子上：“向他坦白你的身份，获取他的信任吧！” “哈？！”五条悟一下甩开少女的手，“老子才不要！” 终于把内心想法交代出来，榊原光凛不依不挠：“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想都别想！” “事成之后分你一半？” “我又不需要进食，要钱干嘛。” ……可恶，忘了不管灵魂还是幽灵脚本都不需要吃饭！ 榊原光凛换个方向继续努力：“难道你不好奇夏油十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他不信任我们，我们没办法知道吧？” “无所谓，反正等老子回去自然知道。” 既然对面油盐不进，榊原光凛咬牙，放出终极大招：“要么你跟夏油坦白，要么去猫咖打工赚钱！” 五条悟：“？？？？” 五条悟：“你好卑鄙！！！” 十分钟后。 榊原光凛打开门，一人一猫重新回到室内。 现在正值中午，就算不开灯，里面也十分明亮。 她走到正在歇息的夏油杰身旁，蹲下：“夏油，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本就是在假寐的男人睁开一双狐狸眼：“请说。” 他已经习惯榊原光凛隔三岔五就过来没话找话。 榊原光凛扭头，用眼神暗示白猫。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走到她身边，蹲下。 眼神交锋之后，榊原光凛把目光重新放回夏油杰身上：“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吗？而且还救了你，明明我们只有十一年前敌友不明的交集。” 夏油杰用眼神示意她有话快说。 有反应就是好的开头。榊原光凛内心给自己鼓一把劲，继续道：“你找天内的那晚，我和五条因为一些意外来到了十一年后的今天。” 第13章 夏油杰上下打量她一番：“所以你才和十一年前一样没有变化？” 有戏！ 榊原光凛疯狂点头。 “那你说的悟呢？” 重头戏终于来了，她连忙摊开手掌，指向身旁的白猫：“在这！” 随后她像在亲戚面前怂恿孩子表演的母亲一样，拍了拍白猫的背：“快，该你出场了。” 五条悟瞪了她一眼，忍了又忍，心不甘情不愿地憋出一句：“是老子，杰。” 夏油杰看了眼猫，最后看向榊原光凛：“这猫原来是会说话的咒骸？” 榊原光凛：“……” 五条悟和榊原光凛异口同声：“不是啊！” 榊原光凛扶额，继续补充：“这是临时的躯体，那晚五条跟着我一起进入了传送通道，但是身体没跟着过来，现在他的灵魂和身体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并且身体还在十一年前无人看管，十分危险。” 夏油杰也没说信不信，只是道：“所以呢？” “本来我们是要去高专确认十一年后的五条是否存在，结果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重伤的你。”榊原光凛接着道：“当然，我们已经确定他有好好活到了今天，现在我们需要找到方法回到十一年前，你的记忆是最便捷的线索。” “以及，我们需要你的盘星教能够提供一些帮助。”榊原光凛最后说得很委婉。 “原来如此。”夏油杰颔首，“你救了我，既然你决定坦言，关于记忆这点我还是乐意告诉你的。” 他瞥了白猫一眼：“不必多此一举地把悟拖进来。” 结果还是不信啊！！！ 榊原光凛还没说什么，五条悟先炸了毛，他说不说是一回事，但是好友居然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一时之间叛逆心上来：“给老子等着，待我回去我立马告诉夜蛾老师，上回被画花脸的咒骸根本不是那只河童咒骸干的！” 夏油杰：“……？” “还有上周硝子失踪的啤酒其实是你喝了，根本不是歌姬误喝！” 夏油杰：“……等等。” 他不由自主地解释：“那是我在公共冰箱拿错了，也就那一次！已经跟硝子解释过了！” 榊原光凛：哦豁。 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 折腾了一圈，夏油杰终于相信了榊原光凛的说辞。 “……你说你早相信不就得了，猫都被逼急跳墙，开始挖你黑历史了。”榊原光凛叹气。 夏油杰无奈：“穿越时间还说得过去，但谁会相信生者的灵魂能穿越时空还不会消散啊。” 后者比前者离谱太多了。 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十一年前的，还没和他有所分歧的好友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久违地想放松下来。 夏油杰瞅了眼一脸不忿的白猫（很难想象猫的脸上居然能出现如此复杂的表情），他再也忍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在宣泄心中所有的郁愤、苦闷、压抑。 死里逃生之后，他最后笑了出来。 十一年前的好友变成猫出现，没有比这更惹人发笑的事情了，不是吗？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短暂惊讶了一下，随即转为愤怒，扭过头就冲着榊原光凛吐槽：“老子就说他会嘲笑！” 榊原光凛目移。 夏油杰笑过后，擦了擦生理性泪水，落井下石：“谢谢你，悟，我好久没笑得那么开心了。” “滚！” 整理完情绪之后，夏油杰不再对他们抱有戒心，双方的交流变得顺畅，很快开始互相了解对面的情况。 榊原光凛没想到天内理子存活一事，居然在后面接连掀起了不小的蝴蝶效应。 在夏油杰帮助天内理子成功躲过同化时间后，他就把天内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去照顾。先是安排她在总监会势力范围之外的北海道躲避风头，不久以后又和五条合力将她转入东京高专，让她彻底地成为一个普通的高专生。 事件的变动又影响了之后的发展，原本应该在一次任务死去的灰原雄也因此在任务中生还——当时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二人任务变为了三人，恰好与天内有约的夏油提前赶到，救下了三人。 但在高三，夏油还是屠村后带着双胞胎叛逃了。 不过他没有下定决心将普通人和咒术师分成两个种族看待，不会滥杀普通人。而是推崇将所有普通人转化为咒术师，这样一来，咒灵不会存在，年幼的咒术师也不会因为咒灵而被视为怪物。 他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想让世界变得更好。只是这个夏油比经历了完全版苦夏的夏油要更加温和。 可惜他还是盯上了乙骨忧太的里香，想从中寻找普通人变为咒术师的灵感。 然后就被高专师生打败了。 榊原光凛听到夏油的主张时，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他和羂索接触！ 而五条猫听完后，没有点评什么，反而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思考。 榊原光凛在内心对比完与原作剧情的不同，发现除了夏油记忆模糊的那一部分，十一年的变化，其实在往积极的方向发展。 这是她当初绑架天内时没想到的。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在说完自己这边的现状后，榊原光凛回归现实，提醒夏油：“既然这样，你还是尽快让人接我们回盘星教的地盘吧，这里离高专不远，那边很有可能随时找上门来。” 最重要的是，钱要宣布告急了。 结果她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盘星教解散了。”夏油杰对她说，“在行动前，我跟家人们说过，一旦失败，就地解散，逃到咒术界以外的地方去。” “顺带一提，我的咒灵也在那次的战斗里用光了。” 榊原光凛：“……” 也就是说。 她想傍的大款—— 破、产、了。 第12章 重操旧业吧，夏油 才刚打好的算盘，就彻底破灭了。 榊原光凛大失所望。 最轻松的获取钱财的渠道就这么坍塌了！ 对榊原光凛内心想法心知肚明的五条悟发出嗤嗤嘲笑声，惹得少女气鼓鼓瞪了他一眼。 夏油杰也反应过来，联想到他们这两天都住在无人的大楼里：“钱不够用了？” 榊原光凛长叹一声。 作为这里看上去最年长最靠谱的男性，夏油杰思索一番，给出建议：“我现在恢复得差不多，明天我去暗网那边接点委托吧。” 大战过后，身受重伤，他也已经彻底和自己的家人手下失联，只能看看能不能在诅咒师们的暗网里接点匿名委托。 榊原光凛很想答应，但最后还是摇头：“别了，现在你在外面露脸，可能会引来追杀也说不定。还不如让五条去猫咖打工。” 五条悟大怒：“给老子把猫咖这个名词从你的脑子删掉！” 夏油杰：……噗。 榊原光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行吧，经过当事人强烈反对，这个选项删除。” 现在他们三个彻底成为无业的黑户，连游民都不如。 她自己还好，夏油现在无亲无故，父母那边早就断了联系，指望不上。再加上他现在一个咒灵都没有，贸然露脸十分危险。毕竟他们还不清楚咒术界那边是否撤销了他的通缉。 思及此，榊原光凛深吸一口气，宣布：“还是我来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你？” “没错！”榊原光凛面无表情握拳：“是时候在这个世界拓展业务了。” 五条悟发问：“什么业务？” 榊原光凛神秘一笑：“你应该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吧？” 五条悟回头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现代魔法使？这是要用魔法祓除咒灵吗？ 夏油杰内心疑惑：魔法能做到祓除吗……？ 于是，怀抱着好奇，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人一猫只看着榊原光凛独自一人霸占一套办公桌椅和电脑，开始神神秘秘地鼓捣着。 也不能说神秘，榊原光凛并没有背着他们进行，只是一开始他们也不了解她在干些什么。 “真奇怪，在网上接个委托那么久吗？”五条悟不解地摆了摆尾巴。 他身旁的夏油杰则道：“看上去不像是在找委托的样子。” 直到五条悟再次开始犯困后，榊原光凛敲下最后一个键帽，将屏幕展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个个人主页，只有黑白紫三色，风格简约，被分成三个区域，上面列了业务范围与个人介绍。 夏油杰：“……这是？” “你想自己单干？”五条悟甩了甩头，看清楚屏幕上面的字：“等等，不是要去祓除咒灵吗？” “什么祓除咒灵？”不了解眼前一人一猫的想法，榊原光凛也不追问，只是道：“我的能力无法祓除咒灵。” 之前她在这栋大楼里尝试过，魔法无法祓除咒灵，只能进行驱赶。 第14章 夏油杰仔细看了一遍网页，上面全是和程序相关，有些内容甚至还明显地越了界：“……黑客？” “不是黑客，是现代魔法！”榊原光凛严肃强调，“的确很多人会将二者搞混，但是我要声明，黑客可做不到诸如靠程序代码催眠人类，刺激人类荷尔蒙这些事。” 夏油杰：…… 五条悟：“你不是说你不混黑吗？” 这魔法程序的用途是不是太阴暗了啊！ “……等下，你们是不是在想些不得了的事情。”榊原光凛眼神一变，充满质疑，“我举例子的代码是给企业用来诱导消费的啊！” ……行吧，算他们想太多了。 一人一猫咽下无尽的吐槽欲。 夏油杰欲盖弥彰：“我还以为魔法是用来打魔兽，或者是用愿望换来魔力之类的。” “夏油你是不是魔法少女题材的番剧看太多了。”榊原光凛毫不留情地吐槽，简单解释一番，“现实是你说的那种古典魔法，已经快被时代淘汰了。” 五条悟好奇：“为什么？” “落后科技太多，效率太低。” 夏油杰：“……也太现实了吧。” 菜菜子和美美子小时候还挺喜欢魔法少女的，不知道她们得知这个事实会不会失望。 “魔法使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就得靠这个。”榊原光凛轻拍了下屏幕，“用我们特制的程序为企业服务——当然，有钱的话，个人也可以。” 她露出一个十分营业式的笑容。 刻印上现代魔法的程序，价格可不低。她有信心，只要有一个新订单，他们至少一个月不需要为生活费发愁。 这可比祓除咒灵安全多了。 ——可惜前提是有人下单。 再之后又过去一天，主页静悄悄，浏览量倒是有些，也有人过来询问，可惜谈到费用就聊崩了。 “需要这么多？算了。” “怎么比oo公司的外包还贵？” “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榊原光凛冷漠地关掉后台，开始自闭。 ……可恶！她忘了这里不是她原来的世界！ 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市场早就被老师打开了，她们特制的魔法程序在一些圈子里十分有名，基本主页一开放名额，就会有企业来下单，根本不愁客源。 而现在这个世界，没有现代魔法，自然谈不上需求。 这样的话，她就得先在这个世界想办法打开市场……可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剩下的钱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啧。” 夏油杰听到声响，抬头望去，发现榊原光凛正一脸怨念地盯着屏幕，简直是立马能凝聚二级咒灵的程度。 如果真有咒力凝聚就好了，这样他的咒灵数量就能突破零。 “不顺利吗？” 榊原光凛还没回答，就听到五条悟“哈”了一声：“惨遭滑铁卢咯。” “……少说风凉话！”榊原光凛0帧起手，飞速捞起呆在一旁的猫狂薅。 没来得及躲避的五条猫疯狂挣扎：“别真把老子当猫了！” 榊原光凛也不跟他拉扯，手一松就让他逃了，嘴上毫不留情：“你现在不就是猫吗？” “好了，别吵了。”夏油杰头疼地制止一人一猫继续争吵，这两天他发现了，眼前这俩特别喜欢拌嘴。 他连忙转移话题，提出自己的想法：“还是我去接委托吧。” “……不行！”一般情况下，别人再三重复的建议，榊原光凛也会酌情接受，但这次她不可以。 之前也跟夏油提过理由，但这次还有一点——她才信心满满地说自己能挣到钱，结果现在却做不到。 她也是要面子的！才不要被五条嘲笑！ 事已至此，榊原光凛把屏幕一关：“我还有别的办法，但是，可能需要夏油你来帮忙。” “你愿意吗？” “能帮上忙的话。” “……不能反悔哦？” 夏油杰忽然有些不祥预感。 但又想了想，最坏的可能就是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下被咒术师追杀，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道：“没问题。” * ……他做了个至少后悔半生的决定。 如果能重来一遍—— 在当时榊原说不能反悔的时候就该拒绝！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想。 他现在双手撑在桌上，手指交错，扶住额头，掩盖住神色。 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一套桌椅，和小书架，零零散散摆了一堆神秘学和神道教的书籍，十分破旧，一看就是在二手店淘的。 墙壁上更是贴了好几张花里胡哨的海报，上面全是易经啊星座啊符咒之类的玩意儿。 什么玄乎就贴什么上去，把原本素净的房间沾染上了浓厚的封建迷信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夏油大师你要好好努力啊！” 桌子上的白猫笑作一团。 他旁边的功德箱静静屹立在墙边。 两天前，他们转移阵地，从离高专不远的商业区转移到了更加热闹的新宿。 这边鱼龙混杂，榊原光凛再次物色好落脚点——一栋同样被弃用的多用办公大楼，暂时“借用”其中一间。 接下来，大家分工合作，榊原光凛负责在外购买物资，他们负责按照榊原的要求去装点房子，最终得到如今这番模样的办公室，以及外面的一个敷衍的前台。 现在门外挂着个百元店买来的牌子，用马克笔写的“相谈事务所”，前台处则由榊原负责招待，而办公室里则是夏油杰坐阵。 而五条悟由于是猫的身体，被分配了吉祥物的角色。 夏油杰当时就问这是要干嘛。 到这时，榊原光凛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重操旧业吧，夏油。” 夏油杰：“？” “你真的很符合大师的刻板印象！”榊原光凛充分肯定他的形象，“一看就是佛学高手！” “你想建立宗//教？”夏油杰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份主意，扶额，“你也太乱来了，而且从零开始培养教众还不如直接抢一个现成的。” 五条悟在一旁表示附议。 好家伙，你俩比她还狠。 榊原光凛一噎：“不，我就想赚个快钱。” 随即她透露出自己的计划。 “……以上，人物我已经物色好，我确认一下，夏油你记忆力应该很不错吧？” 五条悟听完后叹为观止：“我说，你这么搞真的不会翻车吗？” 夏油杰沉默，良久才开口：“……还好。” ——总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还下不来了。 榊原光凛认真思考一番，才回答五条悟的问题，爽朗一笑：“没事，等受害……不对，客人反应过来，我们早就跑了。” 时间回到现在，历尽千帆今年已经27的夏油杰并不打算和幼稚的，才17岁的好友计较。 他直接无视五条悟的嘲笑，亮起眼前一直震动不停的平板荧幕。 点开传送过来的消息，上面的资料密密麻麻都是字。 夏油杰迅速且认真地来回查看好几次，十分钟后，紧闭的房门传来三下敲门声。 ——意思是有客人来了。 五条悟闻声躲了起来，夏油杰也暗下屏幕，把平板放回抽屉。 再熟练地换上以往面对教众的和蔼且高深的表情之后，他才开口：“请进。” 第13章 一个人不能被重复迫害两…… 开门的是榊原光凛。 她态度亲和地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领了进来，随后退至门前，回头朝夏油杰眨了眨眼。 夏油杰朝她微笑点头。 见对方心领神会，榊原光凛放心退出把门带上。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把注意力放回接下来要应对的人身上。 刚刚榊原眨眼是在暗示什么吗……？ 不管了。 夏油杰咳嗽了一声，引起男人的注意。 “善生大师可要注意身体啊。” 说话间，男人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一般，拉开椅子，就坐在上面，还翘起了二郎腿。 夏油杰一愣：“你叫我什么？” “善生大师啊。”男人挑眉，“前台那位小姐介绍错了吗？” “不，刚刚吾在出魂，一时没反应过来。”夏油杰眯起眼睛，随口胡诌，皮笑肉不笑，“失礼了，木村先生。” 墙边的矮木柜似乎动了动。 夏油杰眼角余光瞥过木柜，又收回。 眼前这个男人身着白色西装，内衬则是亮眼的蓝色，和一般工薪族完全不同。 个子大约比他矮一个头，皮肤黢黑。 想起榊原说这次最好速战速决，夏油杰眼一闭，一咬牙，一拍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得了啊！” 木村被一惊一乍的夏油杰吓了一跳，连脚都收回来：“怎么了？” 第15章 “你最近要有血光之灾，木村先生。” 木村紧张起来的神色因为他这句话又缓和回来，甚至还有心情嗤笑道：“跟我这么说的人很多。但是能挖出我真名的，你是第一个。” 的确，眼前这个男人专门给地下帮派洗黑钱，在这里，无数人想要搭上他的线。 夏油杰维持着一副事态严重的表情，内心却毫无波澜。 他的脑海里还刻印着十分钟前榊原传过来的资料。 木村次郎，四十七岁，做了二十年地下帮派的“白手套”，无数黑钱经过他的手，在各个地方绕了一圈之后，名正言顺地回到他的手上。 性格十分谨慎小心，明面上和黑//道没有任何关系，至今警方都没有找到他的把柄。 资料再次在心中过了一遍，夏油杰叹了口气，装模做样地掐了几下手势。 “三天前你进行交易的时候被划伤了手。” 木村次郎换了个坐姿，用手撑脸。 “上周警方知悉你和oo先生的交易，提前蹲点埋伏，交易被迫取消。” 他收回了笑容。 “五天前你被赌徒所伤，在腰腹处留下了伤口。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背上像背着好几十斤的重量一样，被压得喘不过气？” “前面也就罢，最后一个你是怎么知道的。”木村次郎沉声道，“我可没和任何人说。” 夏油杰指了指墙壁上的海报，笑而不语。 木村次郎顺着他的手势往上看，上面写着：“百占百灵。” 他收回吊儿郎当的态度，一脸担忧：“最近的破事的确多到频繁，大师这该怎么办？” 正如资料上所记载，木村次郎是个心防极高，但只要找到突破口，就会赋予极端信任的人。 “这个嘛，就看你的诚心了。”夏油杰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慢悠悠地敲着桌子。 木村次郎心领神会，二话不说掏出钱包，往功德箱塞了一大把现金。 “要破解很简单。”夏油杰慢慢开口，“你站起来。” ——但极致信任的前提是，你真的能帮他解决问题。 夏油杰随着木村次郎的动作同时起身，来到他的身侧，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紫眸。 一个巨大的、如同蛞蝓一般的怪物，正紧紧地用细长的四肢缠绕在木村次郎身上，身体膨胀如肉瘤的诅咒清晰倒映在瞳孔之中。 夏油杰往他的颈后抬起手。 霎时间，安静的房间里顿时狂风乱作，摊在桌上的书页哗啦作响，窗帘、桌布也跟着胡乱摆动。 木村次郎感觉到身上千斤重砸向自己，腿一抖，竟撑不住跪了下来，就在他难以承受这份突如其来的负重，就要趴下来时，身上一轻。 风戛然停止。 他抬头，看见大师朝他伸出手，但并不是要把他拉起来，而是将手里如同浸泡过浓墨的黑玉展示在自己面前。 只听他开口—— “这是另外的价钱。” * 榊原光凛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脑前玩扫地雷，冲到第50关的时候，灵敏的耳朵听到办公室的声响。 她立马将窗口缩小，露出xp系统经典蓝天草地桌面，站起身。 办公室门一开，她就看到不可一世地进去的木村次郎，点头哈腰地出来。 人类，真是逃不过真香二字。 榊原光凛暗自摇头，把对她态度也好起来的木村次郎送了出去。 锁好门，今天算是营业结束，她哼着歌走进办公室。 “夏油，干得好！” 榊原光凛无视周围像被狂风吹拂过的灾难现场，笑嘻嘻地走到功德箱前，把右手伸了进去。 然后带出一大把福泽谕吉。 “我们至少一个月不用发愁了！……等等，还有张金卡！” 她欢呼了一声。 此时，藏在矮木柜的五条悟也用爪子推开柜门，一个三连跳从柜子到椅子再到把手，成功跳上桌面。 第一次完成祓除任务，领到委托金都没那么开心过，五条悟也附和道：“高手啊，杰！” 夏油杰扶额：“榊原，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解释。” “什么？”被金钱迷住双眼的少女迷茫地看向他。 “……那个男人背上的咒灵是怎么回事。” 方才他用上了多年的经历才忍住不当场质问的冲动，若无其事地跟男人交流。 这跟榊原事先跟他商量的计划不一样。 说好的只需要背下客户资料，再用教主的气场一顿忽悠，把资料一点点地透露给客户获取信任，最后说些假大空的推论呢！ 为什么会放了个被咒灵附身的男人进来！ “欸？”榊原光凛一愣，“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给你递了眼色么，你还给我反应了！” “……我那是礼貌。” “不得了啊杰，”五条悟没心没肺地笑出来，“你这不是跟榊原百分百默契吗！” 榊原光凛应声举起大拇指。 “反正最后的结果完全没出差错！”榊原光凛叉腰，“这个木村次郎是我专门给你找来的哦！” 夏油杰：“？” 她继续道：“你不是没有咒灵了吗？这是我给你找的第一个库存。” 这可是她特意物色的优质客户。同时解决了他们两个需求，完美。 而且，第一个客户，不来点真家伙震震场子，怎么在短时间内把名声打出去？ 至少要在咒术界发现夏油之前把钱赚到手！ 夏油杰表示很感激她的心意：“你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吗？” “偷着乐吧，到处都是三四级的咒灵，能找到个二级的就感谢菩萨保佑了。”榊原光凛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双手合十，“抱歉，应该是善生大师保佑。” 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夏油杰现在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榊原不强调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号，他都快遗忘这事儿了。 “善生大师是怎么回事？” 榊原光凛听到他的疑问，摸了摸下巴，解释：“大师嘛，总得有个称号，又不能直接用真名。” 接着又道：“对了，这就是你的咒灵球吗？能给我看看吗！” 少女留意到男人手里握着的黑玉，指了指。 算是勉强接受她的解释，夏油杰还没心情咽下第一个咒灵球，抬起手：“拿去玩吧。” 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别烦他了。 之前明明看上去还是个成熟又冷漠的少女，怎么熟悉起来这么跳脱。 榊原光凛没有接过来，而是微微弯腰，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这颗黑玉。 漆黑，深沉，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好圆的一颗球！”她赞叹道。 随后她直起身子：“我就不玩了，卫生最重要，你也不想拉肚子吧？” 五条悟：“噗。” 夏油杰：“……” 他像超市杀了十年鱼的案板一样沉默，收回手，仰起头，在一人一猫面前往嘴里塞下黑玉。 艰难咽下，熟悉的，如沾染上呕吐物的抹布般的味道从食道反了上来，直达喉咙，最后污染整个口腔。 “夏油是不是属蛇啊？”榊原光凛回过头，一本正经地问身旁的白猫。 get到了她的脑回路，五条悟也严肃回应：“不是，虽然他像蛇一样吞下了这么大颗咒灵球，但他90年的。” 一人一猫又开始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想，他还在消化嘴里恶心的味道，无心参与。 “哦哦，那就是属马。”榊原光凛从桌上顺了一本古册，翻了翻，“五条你89年的吧，那就是蛇？” 五条悟：“你怎么知道？” 榊原光凛没有回答，反而道：“我00年的，是……等等。” 她一顿：“我今年18！” 夏油杰和五条悟：“？” 她盯着五条，再次重复：“我18。” 五条悟：“。” 夏油杰：“？” “快叫我前辈！”榊原光凛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姐姐也行。” “哈？你哪点值得尊敬了！”五条悟吐槽了一句，“按照出生，你才应该叫我前辈吧！” 一人一猫眼看又要大战，夏油内心麻木，已经懒得理他们两个了。 他默默往出口离开。 “等下，夏油你不能走！” 榊原光凛一手挡住猫的进攻，一手拽着夏油的袖子，艰难开口。 这是不想让他清净的意思。 内心默默叹气，感觉这几天比养育双胞胎那几年还要心力交瘁：“又怎么了？” “那个，能不能给我表演一下……” 榊原光凛火速和五条悟签订暂时休战的临时友好条约，站直了身子。 “就是我想看看你召唤出来的咒灵。” 亮晶晶的金色瞳孔，倒映出他的身影，闪烁着期待。 不是什么离奇的要求，甚至因为这个要求过于普通，他内心涌现了一种名为欣慰的感情。 第16章 不，夏油你清醒点，不要被同化。你已经是个成熟且靠谱的成年男性了。 他把榊原光凛像女儿一样宽容：“可以。” 接着便随手将刚刚调服的咒灵召唤出来。 半个人高的蛞蝓安静地蹲在地上，对比先前在木村次郎身上趴着的时候，显得十分温顺…… 但咒灵的形态着实称不上美观，所以算不上友好。 榊原光凛后退两步，也不对已经是友方的咒灵说出什么挑剔的话，而是伸直手臂，食指和拇指形成一个直角，三指并拢。 她用手框出一个相框，里面是夏油杰的咒灵。 聚精会神，相框里的咒灵在灿金的眼眸里化为游动的字符串。 她耐心地，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些字符串，良久，收回了双手。 夏油杰和五条悟看着她靠近咒灵，再次抬起手，接着，出现了出乎他们意料的一幕。 榊原光凛的手没有停留在咒灵的外壳表面。如水幕般，外壳漾起层层蓝色涟漪，她的手就这么伸进了咒灵身体内部。 她时而皱眉，时而松开，最后表情定格在“恍然大悟”。 下一秒，咒灵像被风吹散的狂沙，迅速化作无数光粒消散在空中。 夏油杰：“……？” 夏油杰：“！” 他刚调服的咒灵！ 第14章 这是什么？悟咪！摸一下…… 咒灵已经消散，榊原光凛一动不动，只是抬起头，看看夏油杰，再看看白猫。 她眨眨眼，露出了0w0的表情。 夏油杰：…… 他继续保持沉默。 他才吞下的咒灵！！！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不断循环播放，声音由大变小，回响绵绵不绝。 现实里本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地稳重可靠，实际上身形略显惨淡，已经走了有一会儿。 五条猫跳起来，把他嘴里的魂塞回去。 然后跳回桌上，开始喵喵乐着：“第一个咒灵没了，杰。节哀吧。” 爪子还抬起来拍了拍夏油杰的后背，语气沉重，实则幸灾乐祸。 不是。 夏油杰回魂后，整个人也从惨白恢复色彩，他试图维持表面的冷静：“你不是说没办法祓除咒灵么。” 咒灵收复回来就是拿来用的，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夏油杰明白这个道理。甚至他上一批刚被高专师生合力祓除干净。 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用都没用过的咒灵被祓除了。 他用余光瞥了眼乐得直摇尾巴的白猫，当年悟都没做过这种事！ 五条悟也反应过来，甩动的尾巴一顿，看向罪魁祸首：“对啊，你之前明明做不到！” 他百分百确定这个事实。 醒来后他就跟榊原算得上形影不离，驱赶咒灵的时候，也是全程跟着榊原，他分明看到在榊原的攻击下，咒灵虽然无法动弹，但修复自己躯体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这也对应上他们咒术界远古以来一直默认的定律——咒灵只能用咒力祓除，两者同根同源，理应如此。 如果当时不是幻觉，他记得榊原最后是把大楼的咒灵都抓起来扔到楼外，再利用大楼的电脑，构建了像帐一样的结界，让整栋大楼与外界隔绝。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会和她的魔法有关吗？ 五条悟盯着少女的目光中，染上了探究。 “在这之前，我确实办不到。” 榊原光凛收回伸出的手，侧身面对男人与猫，将紧握的拳头在他们面前摊开。 上面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此时室外天色明亮，光亮从窗户投射进来，让戒指闪烁一层银光。 夏油杰：“你把咒灵变成戒指了？” “……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榊原光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琢磨该怎么说明她的发现。 “让老子看看！” 五条猫再次出动，跳起来叼走了榊原光凛手中的戒指，回到桌上，松开嘴。“叮铃”一声，戒指掉落到桌上的亚克力垫板上。 榊原光凛也没阻止他的举动。 五条悟伸出爪子，时而拍打，时而将戒指立起来滚动，似乎在感受戒指的触感。 坚硬、冰冷。 他“啪”地按下戒指，给出结论：“实物无疑。” 可恶，要是他身体还在，就能直接看出这东西是不是咒物了。 他这边还在研究着，那边的榊原光凛思维却忽然发散。 现在的五条悟是一大只毛绒绒的白猫模样，但因为这是幽灵脚本所构建的身体，外表并没有明显偏向是哪个品种的猫，硬要说的话，像只拥有缅因猫体型的波斯猫。 瞅着五条悟玩弄戒指的模样，榊原光凛内心一动，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他的脑壳，摸了一把。 好舒服！ 她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好可爱！耳朵变飞机耳了！ 她继续摸一把。 五条悟一开始还挺享受被人抚摸的感觉，别说，他感觉还真不赖，像是有人帮忙做按摩一样。 直到少女把手伸向了他的下巴。 他立马炸毛，理智又重新占领高地，头一扭躲开了白皙纤长的手指，弹跳起步远离少女。 “差不多得了！” 榊原光凛可惜地调转手的方向，把戒指拿了回去。 但心里确定了一件事——五条猫目前的好感度维持在摸头和背上，想摸下巴，得再进一步。 内心惋惜一秒，她随即清了清声音，跟在一旁看好戏的夏油杰和依旧对她保持警惕的五条悟解释起来。 “我刚才找到了消灭咒灵的方法。”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是消灭，不是祓除。 榊原光凛继续道：“我刚才研究了下，咒灵所显示的代码，跟幽灵脚本相似度很高。” “幽灵脚本？”夏油杰回想了一下，“就是如今悟的身体？” 榊原光凛曾经解释过幽灵脚本的用途，本质上是物体收录了身边的记忆，魔法使可以通过物体重现其经历的一切，大至复现一整段空间记忆，小至构建物体接触最多的生物形象。 “对，”她点了点头，“既然相似度很高，我就直接上手尝试改造改造，结果没想到成功了。” 榊原光凛之前并不在意咒灵，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变得能看到咒灵，时而会被它们的模样恶心到。 就像看到自带复活甲的蟑螂一样。 但她要做的事和咒灵不相关，所以即使最初发现自己无法祓除咒灵，也没过多在意，只是把咒灵赶跑。 直到刚才她心血来潮，想看看被夏油杰调服过的咒灵，会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开启了[真视之眼]。 [真视之眼]，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能看透世间一切物体的本质，即物体的“底层代码”。 也因此，她被老师称为先天魔法使圣体。 这双眼睛还附带另一种独一无二的能力——越权访问，修改代码，改变物体性质。 于是她灵光一闪，将思维逆转起来——既然她没办法祓除咒灵，那反过来把咒灵变成她能消灭的形态不就得了？ “但这没法解释咒灵为什么会变成戒指。”五条悟提出疑问，“幽灵脚本不是像我这样才对吗？本质虽然被转换，但应该还是原本的形态对吧？” 榊原光凛默默掏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墨绿方块：“那是因为我一直帮你运转程序啊！” 墨绿色的方块上刻印了细长而复杂的银色纹路，完全反射不出任何光泽，看上去像是什么魔法道具。 五条悟眼巴巴地盯着少女手中的方块——想要！ 夏油杰：“等等，这又是什么？” “它才是五条身体的本体，一小块改造过的硅基板。”榊原光凛道，“别忘了幽灵脚本的本质。” 夏油杰和五条悟瞬间想通。 咒灵被转换成幽灵脚本的话，也就意味着咒灵需要像五条悟那般，用榊原自己的办法启动戒指，才能显现。 至于为什么会是戒指，或许是咒力凝聚成咒灵的过程中，戒指是它的记录者；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我还想证实另一个想法！” 榊原光凛顶着五条猫渴望的目光，把那一小片硅基板十分自然地揣回口袋，自顾自地走出办公室。 五条悟啧了一声，和好友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虽然发现榊原在陷入自己领域相关的事情后，会意外地变得十分正经，但他们还是不太放心，生怕再弄出跟刚才把调服的咒灵祓除一个级别的事故。 ……不，对榊原来说应该不是事故，而是实验才对。 夏油杰内心沉痛地想——对他来说才是事故。 不过榊原光凛也就走到前台的计算机那里就停下，屏幕还停留在蓝天白云的桌面，她关了电脑，蹲下开始折腾机箱。 十分钟后，她把戒指放进去，打开电源。 第17章 虚幻的绿色字符串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在他们面前时隐时现，如水流般丝丝缕缕萦绕在机箱周围。 代表魔法的程序代码在机箱内流动，开始影响硅基板外的世界。 “出现了！”夏油杰脱口而出。 蛞蝓般的怪物缓缓在他们面前加载出来。 但似乎跟还是咒灵的它有些不同。 榊原光凛观察着咒灵再次显现，默不作声。 不到一分钟，生物加载完毕，但加载出来的形象却还有另外一个人——咒灵所附身的宿主，木村次郎。 眼前的男人跟今天所会面那位一样高，体型也一致，只是被咒灵重重压在脊背上，腰弯得离谱。 紧接着，男人开始动起来，驮着咒灵时而坐下，时而起身跑动，并一直重复这几种动作。 一开始还很期待会发生什么的榊原光凛：…… 大失所望。 “这是记录了木村次郎的日常轨迹了吧？”五条悟总结。 看上去只会死板地复刻宿主的行动。 “对，”榊原光凛点头，叹气，“我还以为会完全把咒灵复刻过来呢。” 结果变成幽灵脚本后，只有毫无用处的记忆。 “散了散了。” 榊原光凛毫不留情地关掉电源，幻像化作粒子湮灭。 受到少女的情绪感染，夏油杰也略显失望，但很快又一顿。 等等，那他的咒灵？ 就这么没啦？ * 接下来的日子，比他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好过多了。 正如榊原光凛所言，那天通过资料和祓除咒灵的举动，得到了木村次郎的信任后，他们的“生意”就好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上门询问。 但榊原光凛对客人要求很高，普通人她看不上，底层小喽啰没什么钱，她只盯着有钱又黑心的。 有钱意味着能捐给他们不少，黑心意味着ta身上可能有级别高一点的咒灵。能够确保每一桩生意都能有两种收获。 他们选择的地段十分好，三教九流都混杂在此地，一到晚上五颜六色的灯牌亮起，男男女女在街边游荡，或贪婪或堕落，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承载了不少负面情感。 得益于此，夏油杰慢慢地也调服了不少咒灵，虽然没有好用的特级，只能先拿些一二级的充充数，但比一无所有要好。 钱慢慢积攒起来，他们也很少开张营业，有了时间可挥霍。 “等等。” “怎么了？” 榊原光凛窝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片薯片，不解地看向旁边的夏油。 此时两人一猫面前是一台四十八寸的液晶电视，上面正播放着从几年前火到现在《魔o少女小圆》。 他们在赚到第一笔钱之后，就在附近的公寓租下了一套房子，事务所也换了位置——毕竟当时的办公室都是偷偷征用的。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榊原光凛试探性开口。 五条悟还趴在她的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一开始榊原光凛说要重温的时候，他还很不屑，认为魔法少女都是子供番专属题材，但从第三集 开始，他被最后学姐的死亡勾起了兴趣。 而这边两人还在对话。 “我们最开始为什么要开事务所？” “赚钱啊。” “赚钱之后呢？” “唔……生活？” 夏油杰盯着她：“你不是说要想办法把悟送回去么？” 第15章 禁止随地大小睡 榊原光凛伸向薯片包装袋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 她缓缓把头转向提出这个问题的男人，金色的瞳孔直愣愣地盯着他。 夏油杰甚至能透过她直白的表情看到一片茫然的大脑，看上去似乎比新买的电脑主机还干净。 而五条悟则瞄了两人一眼，打了个哈欠，继续专注电视。 第十集 刚好播完过场，剧情正精彩着呢。 几秒过后，少女眨了眨眼，眉头下压，语气严肃：“……我当然记得。” ——我看你的反应不像这么回事啊！ 夏油杰看她眼神闪烁，欲言又止，无奈道：“悟，难道你不着急吗？” 电视上剧情正进行到晓美焰二周目再次来到小圆面前的剧情。 五条悟听到话题中心还是来到自己身上，回过头道：“还行，最近还挺开心的。” 现在的他暂时卸下六眼的负担，第一次以普通人的目光去观察世界，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不过说实话，他最初的时候，其实的确担忧过，直到从杰口中得知十一年后的今天，他依旧能活泼乱跳追杀好友，听上去身体就十分健康，起码能活个百年。 “老子觉得你反而更需要担心。” 夏油杰一怔：“我？” 他有些不可置信——谁？高二时期的悟在担心他？？ 此时的榊原光凛在内心高喊nice，托五条的福，她已经轻松从话题隐身。 她把目光放到仍在播放的电视上，目不转睛，耳朵却悄悄支愣起来。 “啧。”五条悟咋舌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既然知道了发生什么，绝对不会再让你走上这条路。” 夏油杰苦笑一声。 两人也没打算聊下去。 “有点期待呢。”榊原光凛忽然开口，她摸了摸下巴，“如果夏油没叛逃的话，大概也会在高专当老师？” “有可能。说不定还会比我还适合。”五条悟也加入讨论，“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子为什么会留在高专给弱者当老师啊！” 他身在咒术界，了解自己未来的道路会如何，大约就是继承家族，当个稀有的特级咒术师什么的。 杰明明比他更像是当老师的那个人！ 还是十七岁少年的五条悟无法理解自己未来的选择。 榊原光凛抚摸猫头：“等你到了那个年纪你就懂了。” “你在说什么废话。” 看着两个毫无危机感的人，夏油杰发现三人之中，只有他自己在乎这件事。 两人之中，一个是从天而降的魔法使，对咒术和咒灵似乎一窍不通；一个是高中时期的好友，不清楚这十一年里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计划好，在他们找到回去的方法后，再独自行动。但现在从两个人的态度看来，这个时间明显遥遥无期。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 见夏油杰掩盖不住地愁眉苦脸，榊原光凛拍了拍他的肩，又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本人愿望可是拯救世界！” 五条悟乐了：“你要当小圆吗？” “不，我更喜欢晓美焰。” 他现在更担心了。 听到两人天马行空的对话，夏油杰最后还是把压抑在喉咙的那句叹息放了出来。 这两个人真的能顺利回去吗？ * 第二天，榊原光凛带着五条悟来到事务所值班，夏油杰负责本周的外出采购，今天就不过去——他们习惯每次采购一周的食物量，尽量减少在外面露脸。 榊原光凛坐到前台的位置，打开了电脑。 虽然之前的闲聊最终还是插科打诨含糊了过去，不过榊原光凛察觉到夏油杰的焦虑，开始反思是不是最近过得太悠闲。 既然如此，那就找点事儿干吧。 一段短暂悦耳的开机声后，桌面上展现了榊原光凛懒得更换的风景壁纸，以及不多的几个图标。 她神色凝重地斟酌起来。 地雷纸牌玩得够多了，消消乐也冲上一千关。 俄罗斯方块pk对战到最高段位，最近看到排位就有点想吐。 要找一个新的游戏吗？可是一八年大火的游戏她早玩过了，找起来够呛。 她手握着鼠标，眼睛盯着屏幕，还在纠结着，忽然间，一只白色的大猫闯入视线。 它慢悠悠地走到屏幕面前，前腿伸长，匍匐着伸了个懒腰，然后在榊原光凛面前躺下。 榊原光凛：“……” 猫咪很可爱，但是挡住了一大半的屏幕，她想玩游戏。 榊原光凛开口：“你挡住我电脑屏幕了，五条。” “不要，我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双目。 “办公室里有沙发。” “我就喜欢这儿。” 榊原光凛闻言，熟练地抬起双手开始了摸猫大法。她先是顺毛摸，接着重点关注猫头，还挠了他的下巴。 然而猫无动于衷。 奇怪。 她心想，一般这种时候，察觉到自己在把他当猫去薅，五条应该弹射起步远离才对。 而且五条最近白天也经常犯困，无论在公寓还是在事务所这边，随时随地大小睡。 是不是越来越像猫了？ 榊原光凛放弃挣扎，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猫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这样总行了吧？ 结果原本一直没反应的五条忽然睁开眼睛，起身，跳到少女的手臂，接着是肩膀上。从背后的左肩绕到右肩，展示完自己的灵活后，跳到她的怀里，蜷成一团。 第18章 “这样可以了吧？” 榊原光凛没想到自己会被反问，愣了一下。没有再动手阻止，她的内心撕裂成两个声音。 有猫钻进她的怀里了！ 可这是五条悟。 犹豫许久，她最后轻轻摸了下猫身，感受完柔软蓬松的触感后，抬起头，把目光投向没了遮挡的屏幕。 她好像有点想念自家的毛球了。 心情有些低落，榊原光凛也没了玩游戏的心思。现在才上午十点，没什么客人上门。 她的鼠标在几个游戏图标之间徘徊许久后，最终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一个网址。 首页的搜索立马跳转到许久没见过的黑白紫页面——那是她之前建立的业务主页。 很久没登上去看过，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榊原光凛直接登录了后台，发现还真有不少新信息。 排除掉一些无意义的询问，又回复了些问题，还真给她挖掘了个有交易希望的单子。 对方刚好在线，信息很快有回应。 榊原光凛跟他了解了下情况，在过滤一大堆繁文缛节的问候和敬语之后，整理出具体的委托要求。 从对话得知，他应该是个产品销售，同期有个对手跟他分别负责一款定位十分相似的产品，甚至连超市货架上，两款产品都被安置得很近。 但他负责的这款产品的销量却一直很低迷，所以他希望打压竞争对手的产品销量，提高自己的产品销量。 要求不难，这种类型的单子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接过，榊原光凛给对方报了个价。 对面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就在她把交易地点和时间发过去之后，网络之外忽然有些动静。 咚、咚。 榊原光凛正抱着猫跟网络对面的客户确认详细需求，门口传来敲门声。 声音不大不小，猫抖了抖耳朵也从睡眠中醒来，和她对视一眼。 这时候居然有人来？ 榊原光凛把它抱回桌上，起身去开门。 “你好。”她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素雅而宽松的波西米亚风长裙，披着厚厚的棕色披肩，黑色的中长发卷成小卷，半扎在脑后。戴着暗金色的耳环，妆容精致，打扮得像精通占卜的吉普赛女郎，十分刻板印象。 但看面容却是十足的日本人。 “我是新宿灵感协会的成员，这段时间留意你们很久了。”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们是刚加入协会的新人吗？” 新宿灵感协会，榊原光凛知道这个组织。 资料显示，这个地区所有从事占卜算命行业的人都加入了这个协会，还挺有名气。 原本她以为会和咒术界会有什么联系，还往深查了查，结果发现这就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真家伙的组织。 没必要深交，榊原光凛回答：“我们不是。” “那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协会吗？”女人有些惊讶，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我们是这附近远近闻名的协会，成员都是各有技巧的占卜师，平时也会互帮互助。” 榊原光凛回绝：“不了，我们不感兴趣。” “小妹妹，这个国家可是个人情社会，没有人不需要提携。”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记得你只是个前台吧，让你老板出来跟我谈谈。” 榊原光凛露出一个营业式的微笑：“真不巧，我就是老板。” “咦，这个点居然还有人比我早来。” 就在两个人隐隐对峙起来时，一个疑惑的声音冷不丁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两人同时回头，发现通道对面的电梯前，站着一个高瘦的少女。 穿着十分潮流，头发中长，做了挑染，嘴唇上打了好几颗装饰性的唇钉，看上去就十分不良少女。 榊原光凛歪了歪头，感觉这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倒是自称灵感协会成员的女人一眼认出了她。 “早说你们跟咒术师有联系啊！真是浪费我时间。” 女人对榊原光凛翻了个白眼，收起名片，气冲冲地转过身，电梯那边被堵住，她便直接往楼梯方向离开了。 榊原光凛警惕地看着新出场的少女。 “你好，我是星绮罗罗。”她开口自我介绍，声音清爽悦耳。 第16章 泥给路打哟 星绮罗罗最近才和男友秤金次来到新宿。 他们从高专离开后，就一直在东京圈游荡，没有安定下来，只在每个地方待上那么一段时间。 新宿一带比较特殊，歌舞伎町就在这边，因此常常会有数量不少的咒灵在此处徘徊。又因为级别不高，危害性不大，所以咒术界基本是有事故发生才会派咒术师过来。 这几天，就像是有人特地祓除一般，他发现其中级别较高的咒灵在逐渐消失，但没有察觉到帐的存在。 好奇之下，他进行了调查。 结果发现这个地区有新来的占卜师。 占卜师在新宿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职业，相反，每天晚上都有占卜师开张，有无数迷茫的人请求点拨。 这个群体庞大到甚至组成了一个灵感协会。 星绮罗罗本身也对塔罗之类的感兴趣，也对此了解一番，协会里面龙蛇混杂，有真本事的人很少，但也有零星几个知道咒术师的人。 据男友临时揍服的手下报告，新来的占卜师能力很强，最近十分活跃。原本他也以为这只是刚好有个有本事的占卜师来占地盘而已，直到他发现消失的二级咒灵几乎都是在他的事务所附近。 于是他过来打探下情况——看看那人到底是自由术师，还是诅咒师。 可惜没想到，刚上门就碰到打探对象和灵感协会的人发生争执，导致自己身份暴露。 * 榊原光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会儿，恍然大悟。 认出来了。 这个发型！这个打扮！还有唇钉！ 把眼前的少女——不对，应该说是少男放入黑白滤镜中，再压成二维，这不就是星绮罗罗，休学的高三生。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榊原光凛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假装不知他的身份：“星小姐，你好，本日占卜师不在，可以先行预约再过来。” “啊，这样。”他有些失望，“还以为今天能见到本人呢，那我预约一下吧。” 没想到回绝居然没让他放弃，榊原光凛只得让他进来，领他到前台登记信息。 几分钟之内，榊原光凛脑子高速运转。 说实在，她对星绮罗罗了解不多。杂志上连载的剧情只到狱门疆封印这里，后面的内容全是她看的剧透，看的时候都是粗粗一览，只翻重点，所以她目前只记得星绮罗罗的身份和能力。 但不管怎么说，被咒术师发现这里，都是个危险的信号——他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而星绮罗罗则在写完号码之后，放下笔，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随后，冷不丁地开口：“你们的占卜师是术师？” “……”榊原光凛沉默几秒，满脸迷茫地看向他：“什么术师？” “咒术师？或者说是诅咒师？”星绮罗罗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唔……我猜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榊原光凛一脸诚恳，“我们大师只是个略懂佛道的占卜师而已。” 星绮罗罗：“那你们这里也太干净了吧，一个咒灵也没有。” “咒灵？如果说幽灵之类的话，我们这边贴了挺多符咒的，或许是这些起了作用吧。”榊原光凛随口胡诌，看上去就十分外行。 然而，就在她装模做样的下一秒，白色的大猫推门而出，大剌剌道：“榊原，到点下班了，快收拾收拾！” 榊原光凛：“……” 星绮罗罗：“……” 两人同时看向大猫。 五条悟抬头，发现不止榊原在盯着自己，还有一个外人：“哟，咒术师？” 星绮罗罗回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向少女。 ——辛苦建立的普通人人设功亏一篑了。 榊原光凛扶额，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翻车。 五条悟的身体现在是由幽灵脚本构建的壳子，跟咒灵一样，没有能力的人是无法看到的。因此，在这之前，他在事务所到处跑跑跳跳，也不会有客户注意到。平时喜欢钻进柜子里什么的，纯属个人癖好。 五条悟又不是真的猫，他们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真有咒术师上门了。 于是五条悟轻轻一推门，他们就这么彻彻底底地在星绮罗罗面前暴露了。 “猫系咒灵？”星绮罗罗蹲下身，“还会说话，真可爱！” ——就是他怎么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而另一边，五条猫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对夸奖来者不拒：“当然，不看看老子是谁。” 第19章 他完全想不到，眼前这名咒术师，会是自己未来的学生。 一人一猫看上去还挺和谐的。 “……我说他其实不是咒灵，你相信吗？”榊原光凛试图挣扎。 星绮罗罗想摸一把猫，却被他跳步躲避，扑了个空。见状，他便干脆起身。 “嘛，既然你不愿意说，到时候我直接问大师啦。”星绮罗罗耸了耸肩。他其实没有那么执着于一定要见面，但榊原一直否认，他就忽然很想见见那位术师本人。 “行吧。”榊原光凛送他出门。 “那我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咯。”星绮罗罗朝她摆摆手，转身进入电梯。 “好。”榊原光凛最终放弃抵抗，接受了现实。 ——才怪！ 等人走后，她火速回到前台，把里面的资料全部销毁，锁上门，在门口挂上休业的牌子，捞起猫就往公寓方向冲。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能让夏油和高专的人见面！ 圣诞夜那天夏油才刚得罪完全高专上下的学生，还想抢走年轻特级的老婆。就算星绮罗罗现在休学了，也难保他不是站在高专那边，把夏油的消息传出去。 “夏油！我们跑吧！！” 公寓离事务所不远，她跑了十分钟就到了，打开门冲到厨房，第一句话就是跑路。 夏油杰：“……你先冷静。” 他淡定地用仅剩的一只手翻了翻炒面，随后一旁待机的咒灵立马行动起来，把炒面倒进碟子里。 “今天午饭是大阪炒面和中华煎饺。” 自从决定生活在一起，他们家的饭就全由夏油杰负责，今天也不例外。 一开始他们天天叫外卖，结果外食过于油腻，夏油杰第一个承受不住，主动表示他会做饭。但榊原光凛则提出异议。让如今的夏油给他们做饭，她的良心过意不去，于是就决定把做饭包揽下来。 然而第二天，他们就看到榊原光凛从厨房里端出一锅闻着香看着恶心的不明物。 “这是什么？”五条悟坐在垫高的椅子上，直言不讳。 虽然说不做饭的人少锐评主动做饭的人的成品，但此一时彼一时，夏油杰也疑惑地看向榊原光凛。 “寿喜锅啊。”少女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确定？”真的不是水泥混合物吗？ 夏油杰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榊原光凛对此很坦然：“你们试过就知道了，只是卖相有点不行而已。” 夏油杰和好友对视一眼。 好友跳下椅子离开了。 “试试嘛。”榊原光凛劝说道，“死不了人的，吃过我做的饭的人都好好活着呢。” 关键词：还活着。 夏油杰：“……” 面对少女期待的目光，夏油杰只得拿起勺子，视死如归地往嘴里送。 “……咦？” 咸鲜中带着一丝清甜，软烂入味——他吃到的应该是白萝卜。 榊原光凛一看他这反应，就笑了起来：“不错吧？” 这时五条悟又重新跳上椅子：“杰，你不需要撒谎，这里需要吃饭的只有你和榊原。” 他第一次庆幸自己不用进食。 “真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夏油杰又舀了一勺，下意识瞅了眼。 汤灰色而浓稠，里面还有些不明固体物。 可恶，眼睛接受不了！ 五条悟好奇起来，他能尝到食物的味道，于是半信半疑地舔了一下：“……还真可以。” 下一秒。 “呕——我接受不了！”他跳下桌，“怎么眼里看的和嘴里吃的完全对不上！” 脑子要打架了！！ 见到两人的反应，榊原光凛失望地叹了口气：“果然你们也无法接受吗。” 她遗憾地收回自己的那一锅食物，自此，夏油杰以两人之中的厨艺top身份，成为掌管厨房的神。 而回归现实，榊原光凛也顾不上吃午饭，继续劝道：“生意别做了，我们今晚就离开。” “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夏油杰扬了扬眉。 “不是，今天有高专的咒术师上门，我们快暴露了。”榊原光凛回答，“反正我也在之前的主页上接到单，事务所也该关闭了。” “你到底在慌什么啊？”五条悟抬头瞅她一眼，“凭我们仨的能力，还怕一个咒术师？” “只有我和夏油，没有你。”榊原光凛毫不留情道，“你现在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她的确不怕星绮罗罗，就算高专真的全体出动追杀夏油她也不怕。 可是这与她的目的相反，她想要的是低调。 尽可能不参与进去，游走在事件之外，才能看清楚事件的走向。 不然一开始她为什么要绕那么一大圈带走17岁的五条悟？ 还不是为了花最小的力气，获得最大的收益。当然，出现了人变猫的情况属于意料之外。 原本救下夏油就不符合她的计划，奈何人就在面前，她狠不下这个心。 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漫画，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现在事件的走向有了变化——夏油杰没死，羂索无法获得操灵术式，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榊原光凛必须留下来搞清楚这个。因此，至少在还和夏油一起行动的时候，尽可能掩盖他们的踪迹。 五条猫愤怒地从她怀里跳下去，她也没心情管了。 “怎么样？”榊原光凛追问，”反正夏油你也很不情愿当个虚假的占卜师吧。” 能选他当然不乐意。 夏油杰内心腹诽。不过—— “有咒术师上门了？”他皱眉，“说起来，我今天外出的时候，也感觉到不对劲。” “好像有人在跟踪我。” 第17章 悟咪大危机 “跟踪？”榊原光凛沉思，“你有发现是谁吗？” “没有，而且只是直觉。”夏油杰摇头，“我试图寻找异样的源头，但察觉之后异样就消失了。” 似乎有什么人在蠢蠢欲动。 会是咒术界的人，还是羂索？ 有一瞬间，榊原光凛很想探究下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需要更多的讯息。而且，夏油觉得自己被跟踪也有可能只是咒灵造成的错觉，附近的低级咒灵不少，她最近也发现，咒灵十分喜欢凝视人类。 “总之，我们先换个地方再说吧。” 五条悟作为唯一的灵体，去哪儿都很方便，也不在乎，于是同意得很干脆，“你有合适的地点吗？” “我想过了，”榊原光凛把认识的地名在脑海里轮了一圈，做出选择，“我们去银座。” 银座三丁目，以姊原宅邸为圆心辐射的区域，在她的世界里是魔法使的大本营。 两边世界除了人和事不同，大致的地区划分、店铺安排都没有太大的差异。她在银座生活了好几年，对那边十分熟悉。 就算之后出什么事，她也能快速应对。 夏油杰权衡一番后，同意了。 大家意见达成一致，吃过饭，便收拾东西，打算第二天离开。 榊原光凛跟夏油说要跑路，也只是夸张化的说法。她临走前编了个理由给星绮罗罗，大致是有个突发的委托需要去解决，只能取消预约。 等他们在银座找好房子，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期间榊原光凛还特地寻着姊原宅邸的地址找过去，发现在这个世界，理应是姊原宅邸的地方，只伫立着一栋普通的公寓，而且目前已经住满。 她只能遗憾地另找了一道住处。 刚安顿下来，大家也变忙不少，夏油杰在附近寻找高等级的咒灵，榊原光凛在忙着给下单的客户写代码编组程序，还得腾出时间送过去。 这一天她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现在二月下旬，早上下了场雪，街道的积雪在慢慢融化，下午的气温比早上要低一些。 榊原光凛进屋，脱了鞋，把围巾挂到玄关的墙壁上，温暖袭来，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 客厅吵吵闹闹，她走过去，落地窗前，电视机正播放着综艺节目。 白色的大猫趴在深蓝色的沙发上，蜷成一团，正在酣眠。 她戳了戳他的脸颊：“五条，醒醒。” 小小的耳朵尖抖了抖，随后没了反应。 榊原光凛叹了口气，放弃继续叫醒五条悟，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盯着电视上的街头访谈，放空脑袋。 最近五条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了。 刚交完单子，暂时空闲下来，她也有空复盘最近五条的行为。 其实从上周开始，榊原光凛就重点关注五条悟。 五条现在勉强算得上是幽灵脚本，吃喝拉撒睡半点不需要，他本人一直按照自己原本的日常习惯生活，睡觉活动什么都十分人类作息，偶尔也会跑出去玩玩，体验新鲜的猫视角。 但最近他的作息开始偏离，白天间间断断地睡觉，晚上就开始活蹦乱跳，要么外出，要么待在客厅玩游戏。偶尔会抱着她的胳膊像猫一样轻轻啃咬，跟她家毛球一个样。 第20章 让她不禁想起最初和毛球生活在一起时，她和猫球互相熬对方的日子。 毕竟白天不熬猫，夜晚猫熬你。 ——等等。 和毛球一个样？ 榊原光凛立马直起身子，伸手晃醒五条悟。 “五条，醒醒！我有个想法。” 在少女坚持不懈且粗暴的晃动下，五条悟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打起哈欠：“你又想干嘛？” 榊原光凛脱口而出：“你觉得你是人吗？” 五条悟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停下：“……你是不是在借着双关骂老子。” 榊原光凛：“……你的错觉。” 随后她重新组织语言：“你觉得你现在更认可人的身份还是猫的身份？”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老子当然是人啊，这猫体型不是你弄的吗？” 很好，自我认知没问题。那接下来—— “来陪我做个实验。” 榊原光凛不待五条悟答应，便起身趿拉着室内鞋去书架旁翻杂物箱。很快，她拿着一颗青白相间的网球回来。 “看到这个了吗？”她握着球在五条悟面前晃了几下。 “然后呢？” 注意到他眼睛在紧随球的移动轨迹转动，榊原光凛侧过身子，将网球扔向紧闭的落地窗。 网球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砰地一声砸向玻璃，又反弹到最近的单人沙发背上，弹跳几下，顺着重力滚到了沙发座上。 榊原光凛：“……” 五条悟：“……” 客厅只剩下电视的广告声，更加凸显两人的沉默。 几秒后，榊原光凛回头看向白猫：“你为啥不去追？” “我为什么要追？”五条悟反问，愣了一下，怒道：“老子又不是真的猫！而且狗才会去捡球吧！！” 榊原光凛疑惑：“咦，只有狗才会捡吗？” 她记得她家毛球挺爱玩捡球游戏来着。 “行吧。”不过既然五条对网球没有反应，她也不执着，自顾自道：“咱们进行下一轮。” 五条悟以为她无聊，又在找自己打发时间，可惜现在他没心思，便懒得理会，重新趴下打算酝酿睡意。 对于白猫消极的应对态度，榊原光凛也不着急，她默默掏出方才翻杂物箱发现的激光笔，亮起红色的激光，在五条悟周围疯狂晃动。 …… 夏油杰回到公寓时，发现客厅亮着暖色的灯，还能听到电视机播报的声音。 外面天色还没暗，他抱着疑惑穿过玄关，看到遮光窗帘被拉上，严严实实。 难怪会开着灯。 他心想着，下一秒，走到客厅，全貌展露，就看到让他无语凝噎的一幕。 米色的窗帘上，细小的红色光点如入水的游鱼一般，自由地在窗帘上游动，而窗帘之外，一只半人高的白猫正蹦蹦跳跳地追逐着光点，执着程度犹如追寻妻子到黄泉国的伊邪那岐。 只见白猫嘴里还喊着：“可恶，快给老子停下！” 夏油杰转过头，跟随红色的光束，用视线捕捉到罪魁祸首——穿着黑色的背心高领毛衣和明黄色长裙的少女，正一手叉腰，一手捏着激光笔控制窗帘上的光点。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少女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依旧继续。 夏油杰：…… 沉默一瞬，他开口：“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有第三人加入，最先反应的是只需要动动手指挥激光笔的榊原光凛：“夏油你回来了啊，我正做着实验呢。” “你听她胡诌！”白猫气呼呼道，“她是在恶意报复！” “哪有，我很认真地在做实验。”榊原光凛一本正经地解释。 见夏油回来，感觉自己测试得差不多，她关掉了激光笔。 五条悟原本还有困意，这下已经被彻底弄精神，他见榊原不再摆弄她那可恶的激光笔，立马飞奔过去打算和她决一死战。 然而榊原光凛一反常态，弯下腰，双手张开，将冲过来的白猫结结实实拥进怀里。 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袭来，像是柑橘，又像是葡萄柚。 榊原光凛从没用这个姿势抱过五条悟，一般见他冲过来只会闪避。 五条悟刚被抱起时愣了几秒，随即双爪撑住她的肩膀，猛烈挣扎起来。 “先别动。” 少女把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前。 隔着毛衣，五条悟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还有触感的柔软，意识到是什么地方时，人已陷入呆滞。 见压制住五条物悟，榊原光凛才看向夏油杰，表情凝重。 “坏了，夏油。” 夏油杰条件反射道：“……我好得很。” “不是，我是说五条。” “？” 夏油杰礼貌性地表示出疑问，从他的经验出发，榊原光凛还能有心情和好友在客厅折腾，说明问题不大。 然而这次却和他的预感相反—— “他正在被幽灵脚本同化。”榊原光凛给出了一个坏消息，“他的灵魂是人，只是临时安放在猫的躯体里，这是一种保护他的手段。” “但现在这个方法暴露了它的缺点……它会把人的灵魂同化。” 目前看来，五条悟还能认知到自己到底是谁，但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真的连意识也变成猫。 “什么？” 五条悟也回过神来：“真的假的？！” “这样的话，你们就需要赶紧回去吧？”夏油杰很快反应过来，“只有灵魂回归本体才是最安全的。说到底，还是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的确如此。”榊原光凛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她不得不承认夏油的想法是对的。 但是，她并不想现在就回去。 更何况，她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心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差一点就能抓住。 “我会加紧时间去找办法的，”榊原光凛说道，又低头问五条悟，“在回去之前，你有什么在意的事想去完成吗？” “没有。”五条悟果断道，“想知道的杰已经告诉我了。” 说完，他便使出巧劲，挣扎着从少女怀里溜走。 榊原光凛：“……” 行吧，还得靠她努力。 夏油杰看到终于要有所行动的榊原光凛，内心长舒一口气——虽然悟要被同化，但也激励榊原寻找办法，事情终于要踏上正轨了。 他积极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商量。” 少女点点头：“刚好有点事想问你——” 然而她话刚起个头，就说不下去了，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电视里的综艺早就结束，开始了新闻播报。她无意间瞥到节目里的报道内容，耳朵自动捕捉到关键词，一时愣住。 “……15号起，有银座一丁目附近的住民出现记忆力消退的现象，甚至是缺失部分记忆的症状，也有不少到一丁目的游客反应……” 记忆缺失。 ——她记得，自己给第一位客户提交的软件，就是和记忆有关。 第18章 记忆回收者 蓦地闭上嘴，她快步走到电视机前，安静地聆听整段播报。 “怎么了？”夏油杰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走到榊原身边，递过去。 “多谢。”榊原光凛接过，抿了一口就放到低矮的茶几上，“不是什么大事。”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照刚才的新闻搜索“银座”和“失忆”两个关键词。 搜索结果很快弹出来，上面的报道比节目上更详细，也能找到在匿名论坛的一些讨论，帖子很多，算得上近期热门。 就像新闻所说，十五号起，有人在生活中发现自己变得容易忘事，比如刚把杂物收起，转头就找不到自己收在哪儿，或者在家中发现了新的东西，没开封过，却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购入，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直到当中的某些人在与朋友聊天时，发现朋友口述的经历里，自己根本没有参与的记忆。有人把这件事当作灵异事件发到网上，没想到帖子迅速火了起来，不少人也发帖回复表示有相同经历。 网络上鱼龙混杂，有亲历者述说自己的情况，也有无聊的旁观者趁着热度编造新的都市传说，比方说，生前因事故失去记忆的鬼魂，想要从活人身上夺走记忆，来填补自己空白的大脑之类的。再次扩大了事件的讨论度。 部分理智的人去医院进行检查，得到的诊断结果是——逆行性遗忘症。 回归到科学的医学诊断上之后，事件得到澄清，本来应该告一段落。但奈何本来应是个例的疾病，如今像被传染般，大批人出现了同一症状，整件事情就变得相当特殊。 更诡异的是，匿名论坛上，大部分亲历者的ip地址都在东京，有帖子整理过出现失忆症状的人都曾去过银座，再精确一点，就是他们都进过银座的某栋lofter百货。 第21章 看到这，榊原光凛就退出论坛——她已经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 夏油杰早在她沉浸在网络时就默默离开，而五条悟也应该是回自己的卧室睡回笼觉，客厅只剩下她一人。 她拉开遮光窗帘，天边的颜色仿佛燃烧一般昏黄，巧妙地与客厅内的暖光呼应，接洽，但天色更胜一筹，更强烈的亮度覆盖了室内暖光。 这里是居民区，高低错落的建筑连成一片，榊原光凛能看到这片建筑绵延至远方，她就着眼前的光景，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忙音响了两声后，很快就接通，手机里响起一个沙哑而疲惫的声音：“您好，这里是田村，请问您是？” “我是404-hikari。”榊原光凛报上自己用来接单的绰号，“你之前在我这儿下过单。” “一直以来承蒙您关照。”那边的声音瞬间活跃起来，随后语气又带上些犹豫，“请问贵公司是？” 榊原光凛：“……” 聊到这，她就判断对话没必要继续下去，对方完全认不出她是谁。 也就是说，连当事人也被程序影响——他完全忘记自己购入过魔法程序。 榊原光凛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找个理由就把电话挂了。 这种情况她早该习惯——又是一个不按规则使用程序的客户。 从开始接单赚钱以来，她其实很少遇到需要售后处理的情况。而这每一次的售后，几乎都是因为客户过于贪心，违反规则，妄图用程序获得更大的收益。 对于这种人，她的习惯是，出现事故会再收取客户全款的百分之五十作为售后费用，这一点已经黑纸白字写在合同上。交易成立，条款生效，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转头往玄关方向走去，穿上风衣，戴上口罩，就离开了公寓。 程序必定还在事发地点的电脑里，这是她当时和客户会合后亲自安装上去的，为了禁止传播，程序只能在本地网络启动，无法更改、复制、传输。 她贩卖出去的程序，已经提前设计好，控制在既能满足客户要求，同时又不会真因为客户无节制使用而酿造不可挽回事故的范围。 三丁目到一丁目不远，榊原光凛打算直接走过去回收。 这次需要回收的程序，被她命名为“记忆回收者”。是一个播放软件，里面只有一首乐曲。完整版本的它能做到吞噬人脑中的回忆，这份程序交出去前，功能被她调整过。 因为客户需要压制对手的产品销量，所以她弱化吞噬的能力，调整成能够淡化产品在人脑中的存在感。再加上她在乐曲上覆盖了一层魔法代码，使其能够诱导消费者关注客户负责的产品，双管齐下，完美达成客户目标。 但播放器有使用限制，每天开启十分钟就足以满足客户的需求，时间越长，能力越强。就像如今一样，将听者的记忆无差别吞噬。 估计她的那位客户之前一直在不间断地使用她的软件播放音乐，否则不会造成大范围失忆现象。 使用播放软件的店铺位于主干大街的lofter百货大楼里，那边不仅有本地的居民，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人流量很大，因此影响也很严重。 失忆很容易引起人的不安全感，乃至恐慌。 在这个存在咒灵的世界，这句话彻底在她面前具象化。一路上，她看到越靠近主干大街，咒灵数越多，甚至明显感受到一股不详的气息。 这是在她的世界里，不曾感受过的危机感。 越往前，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咒灵又忽然变少。正当她奇怪时，拐弯来到主干大街，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马路边上，熙熙攘攘围着一群人，还有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 她走过去，向其中一个警察答话，“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警察用棍子把写着“寻找目击者”的海报固定在路灯下，回答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这边暂时禁止同行，请走这边。” 随后他带着榊原光凛绕开人群，从对面的人行道走过去。 但人都有好奇心，她边跟随警察远离事故现场，边用目光钻进人群里，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 ——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两辆车，穿着西服的男人在向警察鞠躬，身旁的黑色小轿车嵌入路灯，路灯杆底端弯成十分贴合车身半弧形，严丝合缝。 同时她的耳朵悄悄支起来窃听路人的对话。 “……那个男人好高啊，天空树吗？” “这车好像很名贵的样子，保险得赔不少吧。” “据说是出租车司机差点撞上去的……” “我朋友在对面，他好像听到司机说，他一觉醒来发现在车上！” “不会又是失忆吧？” “……” 零星的话语断断续续地涌入榊原光凛的耳朵，她整理了一下各方观点：大概是路上差点两车相撞，黑色轿车的司机为了躲避而撞向一旁的路灯，而造成这一切的出租车司机，则声称自己明明还在家里睡觉，但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人在车上。 估计又是程序惹的祸，这司机十有八九曾经到lofter逛过。 榊原光凛收回目光，留意到下一个交通灯对面就是lofter，朝带路的警察微微躬身，“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另一边，人群的中心处。 “……那么，伊地知先生，接下来得请你跟我们跑一趟了。”穿着制服的警察收好记录的本子，对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说道。 “啊，可是……”被称呼作“伊地知”的男人为难起来，他转过身，犹犹豫豫地看向一直靠在车门上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一头银发，看上去至少一米九。有着超模般的身材却只穿了简陋的全黑制服，也不知道是什么组织的成员。上半张脸还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从优越的下半张脸看来，他的长相绝对不差。 周围有一小部分的窃窃私语，话题都源于他。 此时他双手插在衣兜里，正等待伊地知解决问题。 “去吧伊地知。”他直起身子，从上衣衣兜里抽出一只手，摆了摆，“回来记得给我带oo家的芝士蛋糕哦~” 伊地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想想这位今天已经奔波了许多地方，再跟着去警局估计会耽误不少时间，两人分开行动效率更高。便嘱咐：“那五条先生，记得布下帐……” 他们早上祓除完一级咒灵，正在赶回高专的路上，就临时接到一个新任务。 “窗”观测到银座似乎有咒胎的踪迹，已经提前疏散大楼人群，需要附近的咒术师赶过去处理。恰好五条悟想要到银座这边的一家甜品店买限量蛋糕，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他们头上。 这种临时加派任务的情况他们也习惯了，便改前道往新的目的地，结果没想到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出现意外。 “行行，当我三岁小孩吗？”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帐都是他负责布下的话。 伊地知默默腹诽。 “前面路口那边的lofter百货对吧，”高大的白发男人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先过去咯。” 第19章 咒胎 lofter百货这座大楼，占地面积不大，但有15层。 这座大楼在榊原光凛的世界也同样存在，上下楼层几乎都在贩卖文具相关的商品，包括绘画，手账，信封等等品目，她以前常常去闲逛。 榊原光凛迅速观察眼前的一楼，进门之后只有左手边的单向自动扶梯，还有一大块标明楼层品类的广告版，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估计都到外面看热闹去了。 她这么想着，踏上电梯，一刻不停地往上跑。很快就到了12楼，专门贩卖笔类的区域，也是书写爱好者的天堂。 从狭窄的短过道拐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排排货架紧密而整齐地排列着，上面放满种类繁多的笔类，有马克笔，钢笔，铅笔等等，琳琅满目，还有专门的试用区。 乐曲声现在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十分轻快，能让听到的人心情转好，似乎此刻情绪有多么低落，此刻也能在充满鼓励的曲调中振作起来。 喇叭在店铺的深处，乐声随着她的靠近越来越大，榊原光凛穿梭在仅能容纳两人并列行走的过道，很快来到位于对角处的柜台。 柜台旁边就是窗户，天花板上亮着的暖光叠加窗外还未暗下的天色，让此处变得比店铺其他的地方更加明亮。 等下，怎么没人？ 右手在鼠标上方停滞，榊原光凛这时回想起来，她一路跑上来，似乎没遇到一个行人。 原本她以为是都赶下去看热闹了，但现在想想，这并不合理，不可能所有人都对事故感兴趣，刚刚她路过现场的时候，行人虽多，却也没有到拥挤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工作人员。 失踪了？还是被驱离？ 最能合理驱遣工作人员离开的是警察，但是警察都在下面维持秩序…… 第22章 脑子运转几圈，暂时没找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榊原光凛甩了甩头，放弃深思——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 反正她删了软件，处理完监控就走人。到时候人都跑了，管它天灾还是人祸。 不如说现在更方便自己行动。 榊原光凛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行动。 她先把电脑屏幕亮起。 工作人员应该是在安全的情况下离开的，电脑有好好锁屏，需要她打开。 她轻松获得本地管理员的权限，绕开密码锁进了桌面。 桌面上的图标不多，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软件。榊原光凛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销毁软件，而是打开窗口，先去查看软件运行记录。 最开始的日期是她试运行的那一天，记录着当时运行了5分15秒的情况，恰好比乐曲的长度长一些，是正常的时间范围。 一列列的数据展现在眼前，榊原光凛目不转睛地检查着，忽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11号之前，客户都有好好按照自己的要求去使用软件，但从11号开始，在固定的时间运行过后，出现了第二次运行记录，时长从三到五小时不等。 很可疑。 榊原光凛盯着记录，眉头轻蹙。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之前的结论。 如果客户自己起了贪欲，想要获得更多销量，在他意识到程序的作用后，他完全可以直接全天候播放。为什么会有两次运行记录？ 还是说，有人偷偷再次开启？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瞒着上司干的吗？ 榊原光凛思考的时候习惯视线从屏幕移开，这样做不仅能短暂地让眼睛离开屏幕，得到一些休息，同时脑子的思绪也不会被小小的屏幕局限。 室内的灯管依旧在勤勤恳恳工作着，给商品和货架染上了一层暖色。 肉眼之内，灯光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她回过头，意识到不对劲，把目光投放到身后的窗外——黑色正如幕布一泻而下。 怎么回事？ 榊原光凛三两步赶到窗台，趴在玻璃前看向室内。 外面已经被深沉的黑覆盖，如同夜幕般，但又处处充满违和，与其说天色暗下，不如说是有人直接用一块防尘布像盖住杂物般将此处掩盖。 她立马想起来，这一种情况她在上一轮的幽灵脚本内体会过，当时她还看不到帐的存在。而如今再次遇到，她已经身处漫画之外的真实世界。 这是帐。 帐的出现意味附近有咒术师，有需要祓除的咒灵。 恐怕还不是什么弱小的咒灵，榊原光凛想起过来时，咒灵在变多，但越靠近主干大道，咒灵又有所减少的现象—— 咒灵似乎在逃离这里。 榊原光凛脑子里掉落一地的珠子终于找到一根线，将它们一颗一颗串了起来。 最初是客户到她网站下单，接着他按照自己的要求使用程序，然而有人中途开启程序，造成程序影响范围扩大，并且影响严重，而受害者因失忆产生恐慌的情绪，再加上论坛上一些人煽风点火，甚至编造出新的都市传说…… 榊原光凛得出一个结论。 有人在利用她的魔法程序制造咒灵。 而且，这个人不仅知道咒灵的存在，还极有可能了解魔法程序。 不过问题来了，这里除了她，存在这种人吗？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栋楼极有可能存在咒灵，甚至可能就在她附近，她最好赶紧离开，不然就会和咒术界派来祓除咒灵的咒术师碰上。 榊原光凛立马回到电脑前，干脆利落地把程序销毁。然后—— 跑路！ 行动之前，她还琢磨了一下路线。 这栋大楼的出入口是分开的，上来时，只有单向通行的自动扶梯，下去的出口在扶梯的另一侧，而且不止下行扶梯，还有逃生步梯和电梯。 电梯的速度更快，她果断选择电梯。 榊原光凛走到电梯前，上面的数字就停在本楼层没动，她按下按键。 叮地一声，门缓缓打开。 然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榊原光凛的算盘落空了—— 电梯无法进去。 “靠，这是什么啊！”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原本应当空空如也的电梯，此刻被塞得满满的。 电梯门的后面，厚厚的肉壁展现在少女的面前，仔细看去，它微微起伏，形同活物。上面纵横交错地布满宛如血管一般的虬结。 似乎是察觉到电梯门打开，忽地虬结不断颤动，疯狂至极，最后从肉壁上挣脱出来，无数触须争先恐后地朝少女涌去！ 咒灵居然藏在电梯里！ 榊原光凛迅速后退，伸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菱形护身符，绷紧肌肉，体内流动的电子讯号顺着血管、神经，跨越皮肤的壁垒，输入到“护身符”里。 饰品上银色的纹路亮起，与此同时，以少女为圆心，半径为五十厘米的光盾飞速展开。 无数的触手被挡在结界外，只能无能狂怒地缠绕在上面，试图用力量挤压破坏结界。 ——幸好她反应够快。 现在榊原光凛锁骨上不断运转的“护身符”，实际上是由硅基板打磨而成的。里面刻录了数千种魔法，只要输入力量，就能调动自己想要的魔法，而无需像古典魔法一般吟诵咒语。 危机暂时解除，接下来就是该如何消灭咒灵了。 咒灵的触须不断地给结界施加压力，但她的光盾足够坚硬，能抵抗不短的时间。而触须覆盖了整个光盾，她眼前只能通过光盾散发的微弱光芒，看到根根触须。 榊原光凛选择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淡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一段段字符倒映在白色的瞳仁内。她的眼中已然成为数据的深海。 物体的形状早已变成框住数据的窗口，她的眼睛穿越重重叠叠，由0和1组成的条状触须，直指嵌合在电梯内的咒灵！ 不，不能叫咒灵。 此时她终于看清，那并不是一个完全体的咒灵，而是咒胎。她发现了正在孵化的咒胎，它感受到危机感，正利用触须解决所有打扰到它的存在。 “找到核心了。”榊原光凛喃喃道，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电梯内部，有一个婴儿形状的窗口，里面不断滚动的数据散发着异于四周的红光。 随后她加大力量的输出，伸出右手，推动着光盾缓缓前进。触须似乎意识到她接下来要干什么，施加在光盾上的咒力越发浓重。 可惜光盾依旧坚如磐石，它无法阻止少女的行动。 不多时，榊原光凛已经再次来到电梯前，把手伸到了光盾的外面。 穿过结界的手，在她的眼中也化为数据，把周围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数据冲散，不断靠近红色的核心数据堆。 如果有外人在场，大概能惊奇地看到少女的手如同插进湖水的利剑般，轻而易举地就深入了咒胎的体内。 离触碰到核心还有一步之遥。 就在此时，榊原光凛似有所感，忽地收回手，“真视之眼”关闭。 下一秒，咒胎与她之外的第三股力量出现，黑色的闪电瞬间湮灭了咒胎的触须，强大的力量波及到她的光盾，如玻璃一般碎裂。 须臾之间，她看到一只白皙却粗糙的手掌握住自己小臂，突如其来的温热和束缚让她愣了一下，随即手掌发力，将她拉了过去。 榊原光凛执着地朝咒胎的方向看去，它已经被一股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的咒力祓除。 咒术师出现了。 然后她下一个念头就是—— 咒术师在抢她人头！！！ 第20章 不要把漫画当作现实啊…… 咒胎的触手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连须带根被祓除了个干净。 出口处不大的空间恢复宁静。只余留被咒力波及到的残骸，比如坑坑洼洼的墙壁，遍地的碎石。 以及一眼望过去，大开的电梯里被开了个深深的孔洞，展露出外面属于隔壁楼层的墙体。 榊原光凛盯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电梯：“……” 咒术师松开紧握住少女小臂的手，改为伸出宽大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喂，被吓到了吗？回神了~” 音色爽朗，并不低沉，话语的末尾还带着俏皮的上扬音。 咔哒咔哒。 榊原光凛如定格动画般一顿一顿地转过头。 一张时常在漫画上看到的脸凑了过来。绷带缠绕着上半张脸，如雪般洁白的头发仿佛也被绷带束缚一样，立了起来，发丝柔软，完全没有发胶的痕迹。 他正用手摸着下巴，似乎在透过绷带观察自己。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咒术界最强者，五条悟。 被高专派来祓除咒胎的居然是他！ 榊原光凛维持着面无表情，内心海浪翻涌。几个画面从她的脑海里频繁闪现。 第23章 难不成下面遇到事故的就是他？这么说的话，先前她偷窥到的西服身影，很有可能就是五条的辅助监督…… 可恶，早知道当时好奇心就该强点！ 可惜没办法，现在撞了个正着，还是先琢磨怎么熬过去吧。 榊原光凛膝盖一弯，同时用手撑住大腿，另一只手搭在胸前。 手按在了胸口处，心脏在里面砰砰跳个不停，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正侵蚀着身体。她眨了眨眼睛，思考以前遇到魔兽的普通人的反应，嘴巴微微张开：“……抱歉，你抢我人头了。” 榊原光凛抬起头，鬓角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旁，淡金色的瞳孔盯着男人，看上去诚恳中带着一丝谴责。 只是她内心在刚说完就疯狂拉响警报—— 不对！她要说的不是这个！ 她想表达自己对咒灵一无所知，结果嘴巴没跟上想法，话一拐变成抢人头，似乎咒胎被祓除的怨念还停留在潜意识里。 这下普通误入的路人设定这条路被自己嘴贱堵死了。 “哈哈哈哈哈那还真是抱歉。”眼前的男人像被戳中笑点一样，开始笑了起来。 “没事，下回注意就好。”事已至此，榊原光凛也不打算装了，直起身子，坦然接受了他毫无诚意的道歉。 但男人却开始自顾自反思起来：“当时还以为你控制住了呢，结界是你自己张开的吧？不像咒力，能量也有点一般呢，稍稍打一下就碎了。” 那真是对不起，她本人是节能主义者，只要能抵挡住咒胎的攻击，她是不会多出一分力量的。 榊原光凛内心腹诽，猛烈的心跳归复于平静，情绪也慢慢失去对大脑的掌控。 眼前这个十一年后的五条悟，对话的语气很陌生，似乎不认识自己。 从夏油模糊的记忆可以得知，时间线在不断变动，影响着她在其他人里的回忆。未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开口。 “我是现代魔法使。” “你不是咒术师，也不是诅咒师吧？” 两人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冷场袭来。 一人比出手枪的手势指向对方，一人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握拳翘起拇指反指着自己，面面相觑。 男人首先反应过来，前一秒的声音重叠没妨碍他听懂少女的自我介绍：“真的假的？魔法使？” 他收回手，微微弓身，将脸庞凑近这个比自己要矮一个头的少女，绷带遮盖住了他的眼睛，但跃跃欲试的声音将他的好奇展露无遗。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少女那双有着白色瞳仁的金色眼眸。 “像漫画里的那种吗？我居然从没遇过欸！” 说罢，他还绕着榊原光凛转一圈，像在围观什么珍稀动物。 “少把人当熊猫啊！”榊原光凛一个手刀挥过去，狠狠砸在了自动挡的无下限上。 才想起五条悟身上本来就应该有术式，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不会变身，也没有魔杖，死心吧。” 其实也有使用魔杖的，弓子小姐就有一根传承下来的双蛇头魔杖，但她是古典魔法使。 “什么嘛——”男人像得不到理想答案的孩子，拖长声音表达不满。他又突然想起隔壁京都高专的学生，开口问道，“那可以骑扫帚飞行吗？” 榊原光凛一顿：“的确可以……” 飞行魔法的一种，但是很少有魔法使会用。现在交通那么发达，可以坐电车，坐巴士，自己开车，谁还愿意坐在一根杆子上飞。 魔法少女的形象终于保持住了一点，没有破碎彻底，男人一本正经地松了口气。 “那么这位魔法使小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站在少女面前，双手插回口袋，歪着头。 果然还是问了。 榊原光凛不意外，将准备好的答案告诉他：“我是来回收客户的道具的。” 随后，她简单解释大致的情况：有个客户下单了提高产品销量的道具，现在目标已经达成，所以需要她过来回收道具。 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震惊：“为什么魔法用在这么朴素的地方啊！不应该拿来打败魔兽拯救世界吗！！” “都说了我不是魔法少女啊！”榊原光凛绝望闭眼，“魔法使也是要吃饭的！” 不要把漫画当作现实啊！ 御三家家主怎么会懂身无分文、身在异世界家里还要养人的魔法使的痛！ 再次被无情现实打击到，五条悟把注意力转向充满幻想要素的道具：“你们还有魔法道具？” 跟咒具会有什么区别吗？ 他回想起咒具库里的那些玩意儿，几乎都是用来祓除咒灵的东西。 榊原光凛听到他的提问，像听到什么关键词一样立正了，口中公式化地吐出以下话语。 “这位先生你需要吗？我这边有针对不同企业领域专门设计的道具，包括但不限于产业链制造方向、市场营销方向、员工管理方向……” 五条悟：“……” 密集的宣传话术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耳道，如果此时两人是通过手机沟通，他绝对会立马把电话挂了。 一直以来，只有他折腾别人，看别人气急败坏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高手了。 这就是现代魔法使的实力吗！ …… 榊原光凛的营销话术最终被五条悟强制喊停了。 之后大家各退一步，榊原光凛停止对他的推销，五条悟不再试图深挖她的能力和来头。 两人互相交换名字和基本信息后，榊原光凛就提出要先一步离开。 电梯被破坏，已经完全无法使用。她只能从旁边的步梯下楼。到了下一级平台，拐弯再往下走，她就彻底见不到这个头发雪白的男人。 榊原光凛不禁回头，抬眼看向站在高处的男人。大大咧咧地靠在破损的墙壁上，正用电话跟什么人沟通着。 破碎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完好无损，纤尘不染。少了跟她交流时咋咋呼呼的无厘头，多了点冷冽和淡漠。 原本平复的心跳又在悄悄加速。 察觉到少女的目光，五条悟歪了下头，让手机稍稍远离自己，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榊原光凛被他清朗的声音拉回现实，连忙摇头，转身离开。 待她走出大楼，外面的帐也不知被谁撤下，黑幕散去，露出西沉的太阳，给天空和大楼都染上一层金色。 ——已经傍晚了啊。 被大楼玻璃反射的光芒异常刺目，榊原光凛眯了眯眼，低下头，发现不远处的事故现场已经清理完毕，人群也早已散去。 她突然有一个想法，难不成一开始见到的那些警察，实际上原本是被派来协助疏散lofter，结果刚疏散不久，外面就发生车祸。才造成存在咒胎的地方，没有一个相关人员在咒术师来之前看守？ 可惜她已经和五条悟告别，也没留什么联系方式，这个疑问只能永远留在她的心中。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思绪，榊原光凛打了个哆嗦，拉紧身上的大衣，便踏上回家的路。 心跳仍未平复，也或许是在寒冷的室外，为了抵御低温，皮肤血管收缩，导致的心跳加速。 但榊原光凛无法否认，之前猝不及防看到五条悟的复杂心情。 跟第一次进入幽灵脚本时看到的，用虚拟数据创造的五条悟不一样，也和在冲绳被自己溜得团团转，还不小心变成猫的五条悟不同。 ——那是真切存在的、鲜活的、和她印象无异的，28岁的五条悟。 榊原光凛是因为他才想要进入幽灵脚本，也是因为他才想要改造幽灵脚本，寻找他真实存在的世界。 28岁的五条悟是她憧憬的角色，也是理想中的自己。 他们同样拥有特别的眼睛，拥有远超同类的能力。 在没看漫画之前，榊原光凛孤独而迷茫，身旁明明有同类陪伴着成长，然而她们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的并不一样。 但她还是很感谢身边的魔法使们，如果没有她们的引导，她会恐惧那个只有字符的世界。 到了中学，她开始困惑自己存在的意义，她的世界并不像少年漫一样，存在强大的敌人，恐怖的天灾，虽然有魔法使的存在，可大家的能力其实没有和现代的科技水平拉开太多。 一身的能力无处施展，她开始沉迷各种实验，甚至试图用计算机召唤异界的大型魔物，不过最后没有成功，被姊原老师提前发现，狠狠制裁。 直到一年前，一部漫画高频率地成为同学们交流之间的话题。这引起了她的兴趣，不过她和学校里的同学不熟，也插不上他们的讨论，便自己回去搜索。 故事十分精彩，于是她就这么一脚踏进了坑底。 而五条悟在里面担任的导师角色，同样解除了现实里自己的迷茫。 力量不必追寻意义——它可以用来守护大家，守护这平凡的日常。 第24章 这是榊原光凛从他的一言一行里得出的，属于自己的答案。 她找到了这世间里，自己的位置。 也因此，她把中二期所有的渴望寄托在了五条悟身上，就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般。那段时间，连老师前辈都夸奖她安分了不少。 所以后来她才在看到五条悟结局的时候，那么地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榊原光凛又在脑海里暴捶作者几百次。 而且她看的是剧透，完全没有证据去找作者算账！憋屈死了！ 少女走到拐弯处，停下脚步，被自己气到锤墙。 啪嗒啪嗒。 身后传来轻微而凌乱的脚步声。 突兀的声音，使榊原光凛收回思绪，回归现实，抬头环顾四周。 她回去走的是捷径，目前人正打算离开小巷。 回过头，看向身后不长的小巷，那里空无一人。 只是在昏暗的天色下，榊原光凛发现尚未融化的墙角积雪上，杂乱的鞋印无比清晰。 ……有人在跟踪她？ 第21章 重逢 十分蹩脚的跟踪。 能在地面留痕，说明不是什么特别的咒灵，十有八九是人类。 榊原光凛判断。 怕引起后面的人起疑，她立马收回还锤在墙上的手，直起半身继续往前走。 不过榊原光凛并没有继续保持原来的路线的打算，她偏移路线，绕到另外的路口，飞快地消失在拐角处。 后面的人见她速度突然加快，立马追过去，却发现前方是死路，下意识抬头环顾四周，要跟踪的人已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原来是你们俩啊。” 在跟踪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女声冷不丁在两人身后响起。 前面是被水泥墙壁结实封住的死路，无路可退，两人只好转身。 “你认识我们？”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吧？”榊原光凛的目光紧紧盯着两个表情不甘的两个少女，以肯定的口吻开口。 少女们穿着中学制服，面容相似，一个是黑色的短发，一个则相反，浅色的头发梳成了丸子头。 说出两人的名字，没有让她们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我有很多种方式找到你们的资料。"榊原光凛耸耸肩，“你们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找上我？” 双胞胎互相对视一眼，黑色短发的少女先开口：“果然你就是榊原光凛，现代魔法使？” 榊原光凛收起悠闲的心情，抿起嘴角：“你们是怎么知道现代魔法的？” 她应该是这里唯一的现代魔法使才对。 来到这里之后，她也没有很高调地宣扬现代魔法，甚至唯一的宣传网站也只是以“能实现不可思议目标的程序”作为宣传语，完全没有提到魔法二字。 就算是从网站追踪到她的位置，也不该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见她没有否认，说道：“我们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要知道一件事——” 她顿了顿，黑发少女默契开口。 “夏油大人是不是在你那里？” …… 夏油杰瞧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分针缓缓接近十二。 快六点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移开视线，目光经过餐桌上用盖子盖住的饭菜，又回头瞅一眼趴在沙发上的好友。 好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屏幕上正在播报晚间新闻，主播和专家讨论社会现状的语气抑扬顿挫，不绝于耳。 “六点了，榊原还没回来。” 夏油杰开口，一人一猫靠得近，轻易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条悟从沉迷电视的状态回归现实一秒，抬头看向电视上的挂钟：“对哦，平时她一般五点多就回来了。” “你不担心她吗？” “她实力不错，有什么好担心的。”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指了指电视，“估计是被意外拖住了吧。” 夏油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新闻早已轮换到下一则，此时正播报一起车祸，事故发生地点正是银座。 他开始思考事故和榊原回收程序能有什么关联，还没头绪，就听到玄关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 五条悟也捕捉到那边的动静：“看，这不就回来了嘛。” 夏油杰起身，往玄关方向走去，餐桌靠近那边，等榊原回来刚好开饭。 他刚走到桌边，就察觉到玄关处哒哒哒的杂乱脚步声，以及榊原和人对话的谈话声。 榊原带人回来了？ 夏油杰忽然好奇起来。 要知道榊原除了工作需要，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也避免出现在人前。原本他以为榊原其实是个社恐，但看到她和自己、好友相处的言谈举止，并不拘谨，又否认了这个想法。直到后来了解到她的能力和工作形式，才稍稍明白为什么榊原会一直像想要在这个世界消失似的隐藏自己。 她更擅长筹划和操控，也更乐于冷眼旁观。 无论是之前推他出去当算命大师，还是草木皆兵地远离咒术师，重操旧业，她都更倾向于将自己和世界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思及她似乎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夏油杰心想，或许榊原在避免和这里的人们有太多的联系。 他无端想起还是高专时期的时候，看的一篇漫画。 主人公在时间线上自由穿梭，目睹友人的幼时、青少年、成年以及老年。他参与了友人的一生，不断跳跃时间，也被困在了友人的一生之中。 把发散的思绪拉回，夏油杰收回拉开椅子的手。 他倒要看看榊原把谁带回来了。 “榊原，你今天怎么那么晚？” 他走向玄关，然而当瞥见榊原光凛之外的两个少女后，愣住了。 “夏油大人！” 双胞胎姐妹才刚换上拖鞋，就扑向了夏油杰。 “您果然还活着！” 榊原光凛默默把大衣脱了挂在墙壁上的衣架，看到堵在玄关的三人，谴责道：“要团聚给我到客厅去啊！” 可惜双胞胎在找到许久未见之人后，激动得暂时无法理会外界的声音。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先冷静。”夏油杰被双胞胎紧紧抱住，有些喘不过气，抬起手分别拍了拍两人的头，一边用眼神示意榊原光凛过来帮忙。 榊原光凛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夏油大人，您的手……”菜菜子抱着抱感觉到不太对劲，低下头，发现了夏油杰空荡荡的右手。 美美子也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看向另一边：“是那个五条悟干的吧！！” 还没等夏油杰开口，一个不满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关老子什么事啊！” 刚嗅到玄关处热闹的气息，察觉那边似乎不止夏油杰和榊原光凛两人，五条悟便跑过来观望发生什么事，结果刚好碰上一口锅砸到他的头上。 在夏油杰安抚过后，双胞胎暂时冷静下来，她们两个从夏油杰身上下来，低头往突如其来的声源看去。 “好大一只猫！”美美子惊呼。 “不对，他的声音有点熟悉。”菜菜子更加镇定，甚至注意到似曾相识的声音。 “别堵在玄关了，进去再说吧。” 榊原光凛叹了口气，动手将几人撵进去。 现在家里所有人都呆在只有两人宽度的门口，真的已经够拥挤了。她都要感觉氧气都要被夺走，呼吸之间尽是二氧化碳。 于是所有人都回到了客厅。 双胞胎和夏油杰坐在了长沙发上，榊原光凛将落地窗前的窗帘拉上后，和五条悟分别占了两边的单人沙发。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那天之后没有离开东京么？” 刚坐下，夏油杰褪去轻松的表情，责问双胞胎。 虽然他见到完好的双胞胎后，的确十分高兴。但当初他明明跟她们两个约好，如果百鬼夜行失败，就立马离开咒术界的势力范围，最好是跑去北海道那边。 现在看来，她们两个没有遵守约定。 “抱歉，夏油大人。”美美子惭愧道，没有反驳。 “我们原本打算离开的。”菜菜子说道，“但是离开前，我们得知您失踪的消息，实在放心不下。” 夏油杰头疼地按了下太阳穴：“你们就不怕是总监会那边特地放出来的假消息，引你们入坑。” 双胞胎自知理亏，不再言语。 “我猜是有人拍了胸脯保证消息是真的吧。”榊原光凛插入了话题，看向双胞胎，“跟暴露我身份的是同一个人？你们也该告诉我了吧。” 她决定把双胞胎带回来，可不只是为了让她们和夏油重聚。 五条悟也看过去。他的视线从榊原光凛，双胞胎划过，最后和好友对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认识榊原？ 真实见到了夏油杰，双胞胎也真正地放下了心，不再藏着掖着：“对，是一个叫虎杖的女人告诉我们的。” 第25章 本就悬着的心又提上去一点，榊原光凛严肃道：“她的额头上是不是有缝合线？” 美美子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回忆：“……的确有。” “据她说，她刚做完手术不久。”菜菜子补充道，“那个女人是突然出现的，原本我们找不到夏油大人，已经准备离开东京，结果她在车站找到我们，开门见山说帮她一个忙，就告诉我们夏油大人在哪里。” 榊原光凛明白了：“所以，帮忙是让你们动我的程序？” 在这之前，她还在疑惑第二次程序开启的原因。 双胞胎没想到她能猜到，愣了一下，随即美美子接着菜菜子的话解释下去：“我们去应聘了临时店员，按照她的要求，每天偷偷将电脑里那个特别的程序再次打开。” ……跟她想的差不多。 榊原光凛移开视线，双手环抱，将自己整个人都陷入沙发，陷入沉思。 额头有缝合线，很明显那个名为虎杖的女人就是羂索——从姓氏上看，他甚至还在使用虎杖悠仁母亲的身体。 羂索应该还没放弃夏油，一路追查，查到了她身上。 但问题来了。 他是如何得知现代魔法使的存在？就算查到夏油杰身边多了个女生和猫，查到他们在干什么，照常来说，应该会将她们当作咒术师才对。 刚跟双胞胎见面时，她们两个很明显地直接称呼她为现代魔法使。 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其他现代魔法使，还是她在未来做了什么，影响到了现在？ “榊原，你认识这个虎杖？”夏油杰看到她皱着眉，显然知道些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榊原光凛才回过神，抬眼，发现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 甚至连五条悟也好奇地看过来。 “可以这么说……” 榊原光凛吞吞吐吐，现在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杂乱的毛线，似乎只有将它们理清才能得出最好的回复。 但看到眼前等待自己后文的夏油和双胞胎，她突然很想遵循自己的直觉。 反正原本的命运已经来到了不同的岔路口，那再乱一点，也无所谓了吧？ 下定决心，她开口道：“准确来说，我认识她脑子里的那个诅咒师。” 五条悟：“脑子里？” “对，她真正的名字，应该叫羂索。” 第22章 迷雾【补结尾】 榊原光凛简单说明了下羂索的基本信息，轻描淡写之间扒了羂索的一个马甲。 听到她说羂索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夏油杰努力回忆了以前学习过的咒术界历史，但没找到相关的记载。 “悟，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毛茸茸的白猫歪了歪头，果断道：“没有。这种事书上没记载，只有天元才知道吧。” 而此时，双胞胎的注意力被再次被开口说话的白猫捕获，结合她们夏油大人的称呼，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美美子脱口而出：“这只猫是五条悟？！” 猫咪慢悠悠地摆了摆蓬松的尾巴：“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五条悟。” 榊原光凛察觉到她们对“五条悟”这个存在的特殊反应，简单说明了他和自己的来历，最后道，“你们认识那个估计现在在高专。” “无论是哪个悟，他都是我的好友。而且，”夏油杰也附和道，“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五条悟听后，冷酷地哼了一声。 虽然不太理解为何真的出现穿越时空这一类只有在文学作品里存在的情况，但明白眼前是高专时期的五条悟，而不是对她们家夏油大人痛下杀手的那位。再加上夏油杰的劝说，倒也缓和了下来，不再对五条悟保有敌意。 榊原光凛见气氛缓和下来，才松了口气，一丝奇怪的灵光再次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逝，这次，她没让这缕灵感逃走。 提到如今的五条悟，她就想起今天离开lofter前留在记忆里的那一幕。 榊原光凛十分清楚，当时下楼时的回头，是她内心警醒自己要错过某些东西的预警，是直觉呼唤着她，让她不要就这么离开。 然而那时她以为，这只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五条悟，内心存在特别的情绪——类似于历美前辈第一次去看偶像的演唱会一样的心情。但现在想来，并不止如此。 不想要离开，实际上还有一个她当时抓不住的真正原因。 榊原光凛回头将目光投向单人沙发上的白猫。 “……完蛋了。”她喃喃自语。 五条悟：“哈？” 夏油杰见她忽然神色凝重，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我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榊原光凛缓缓坐下，将自己的脸颊深深埋进双手，声音郁闷，“如果当时能及时发现，或许就能解决眼下最大的问题。” 这次轮到刚加入的双胞胎疑惑：“什么问题？” 夏油杰和五条悟很快反应过来，率先开口的是夏油杰：“是关于悟的同化？” “对，”榊原光凛抬起头，“我今天遇到了这边的五条悟。” 夏油杰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双胞胎对视一眼，果然她们今天经过时没看错，车祸现场那辆车是咒术师的！ 榊原光凛继续道：“我只是跟他碰上了一面，没发生什么事情，但现在想来，当时还不如发生什么。” 这样他们可能就能有更深一层的联系。 ……也有机会，得到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所有人不解地看着她。 榊原光凛深吸一口气，“我早该想到的，还记得幽灵脚本的形成原理吧？” 在场只有双胞胎不了解，夏油杰给她们做了简单的解释。 五条悟瞬间理解，他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是说用他身上的东西再捏一个壳子出来？” “没错。”榊原光凛点头，再次懊恼，为什么当时她没想起来！ 夏油杰安慰她：“没事，反正现在有了方向，以后再找机会。” 说是这么说。 榊原光凛忍不住站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在茶几前来回踱步。 “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忍不住吐露目前焦躁的心声。 “不是只有两件么？”夏油杰疑惑，“解决掉悟的同化现象，回到过去。” “不，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榊原光凛停下自己的脚步，摇了摇头，“我要调查羂索。” 刚才问了双胞胎一圈，她们对羂索也了解不多。还得自己去调查。 她一定要知道羂索为何知晓现代魔法的一切，甚至还利用她的程序去孵化咒灵。这个帐她也要算。 但这样一来，她必定要参与到咒术界当中，这与她来到十一年后最初的目的相违背。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当事人插入话题，“先把老子这个身体换了，再去调查那个咒术师，最后再回去。” 五条悟抬头看向榊原光凛：“就这么简单，难不成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指出榊原光凛的犹豫不决。 之前他一直能感受到榊原光凛对所有事情的游刃有余，虽然偶尔会乐于装出一副慌慌忙忙的模样，他只是把这当作个人爱好。大概榊原就是享受这种在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时候，再给予惊喜的感觉。 他也能感受到榊原光凛对他们都没有恶意，反而是有莫名的好感，或者说是熟悉感。他一直没看清榊原光凛要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直到现在榊原光凛情绪外露，似乎有很多事情压在她的身上，这让他开始重新思考榊原光凛行为背后的目的。 冲绳的行动，在当时他们的眼里，可以算得上是高调。但来到十一年后，不知为何，她像被带上镣铐一般，表现得束手束脚。 他现在能肯定，当初榊原开启所谓的传送门，自己并不是无意卷入，而是被她特意带走。 对榊原而言，唯一算得上是意外的，大概是他只有灵魂穿越了时空。 但榊原光凛很明显是知道咒术界的存在，还能穿梭时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带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带走之后也没有行动，似乎只是想让自己在这个时空多待一段时间。 这有意义吗？ 五条悟内心那幅名为“榊原”的画像，像镜子一般碎裂，重新拼凑，却发现缺少了几片关键的碎片。 还差一点，他就能找出榊原光凛真正的目的。 “我其实不太想和咒术界牵扯太多。”榊原光凛感觉自己要把这辈子叹的气都要叹完。 不想接触咒术界？ 五条悟默默记下新的碎片。 夏油杰早就从她的行为知道她的这个想法，但他也想好友赶紧消除危机，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陷入了两难。 双胞胎则有点难以理解他们如今的氛围，只能跟着沉默。 不过没一会儿，榊原光凛仿佛自我疏解完毕，又冷静下来，否定了刚才自己的烦恼，喃喃道：“不对，我们不能旁观事态的发展了。” 第26章 五条悟如今的听力异常灵敏，将少女的轻声自语尽数收进耳中。 最后的碎片似乎出现了。 按照眼下她焦虑而纠结的举止，必定是未来咒术界发生了什么巨变。这种变化或许还是灾难性的，影响范围可能还十分广泛，导致她想要采取一些行动。 而榊原到目前为止具体做了什么呢？ 五条悟快速回忆，却发现她来到这里，尽是在为赚钱绞尽脑汁，几乎与普通人无异。最特别的，也就是带着他来到十一年后——等下。 他锁定了关键事件。结合刚才得出的目的——榊原应该是想要带着自己观测咒术界的发展…… 并且她还承诺会把自己送回去。 五条悟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脸色烦闷的少女。他脑海里还不由自主回忆起前不久看过的魔法少女番剧。 见鬼，她不会真把自己当晓美焰了吧？ 那他在榊原心里是什么角色？ * 而另一边，榊原光凛停下了脚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反正之前已经改变了夏油的命运，又发现羂索和这个世界的现代魔法有所关联，再暗中观察下去，也没有用。 而且再想想lofter里五条悟的态度…… 其实如今已经跟所谓的剧情完全脱离了。 毕竟这里是真实的世界，不是只能走固定剧情的漫画。 不需要再被所谓的剧情束缚住，不限于单纯的观测，她完全可以直接带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经历一切，无论最后成功与否，都能让他带着这份经验改变一切。 目前可以确定，他们两个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线变动，多次遭到更改，也就是说，眼下她的所有行动都将影响如今的人，关于过往的回忆。 这就是为何这条时间线上的五条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而夏油杰也有一部分记忆模糊不清。 尘埃尚未落定。 未来必定发生了什么，使得世界的意识不敢落下过去棋子。 想通了的榊原光凛，想法拐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五条，我和你一起到高专去。” “等等？”夏油杰迷惑了，“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参与进去吗？” “我想通了。”榊原光凛回答，“之前的我过于谨慎了，或者说是胆小。” 害怕自己知道的事件出现偏移，于是保险地选择观望。然而现实不像单一路线的游戏或者小说，意外总是会出现。 “这是目前我想到的最优解。”她继续道，“首先这条时间线上的五条就是高专的教师，可以接触到他，再者，高专拥有不少的资料。” 之前她就发现了，网络上很难查找到咒术界的资料，她只能找到两个方向，要么是诅咒师自发建造的暗网，要么就是总监会那边的内部网站。 但这两个地方，资料都不多。她现在怀疑，咒术界依旧用最传统的方式保存重要的资料和书籍。 为了以后方便，她还是去一趟高专最好。 榊原光凛的解释几乎说服了所有人。 但夏油还有一个问题：“悟也要去吗？万一他碰上了这边的悟怎么办？” 他记得有个流传甚广的故事，大概是说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不能碰面，不然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灾难。 “没关系的。”榊原光凛说道，“只要说是我的使魔就好。” 菜菜子忽然开口：“那夏油大人，您是不是就能跟我们回去了？” 这提醒了夏油杰，他想起原本的打算，但现在明显他们要分开。 他刚想开口，却被榊原光凛截了话头：“不，夏油，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第23章 箱中之神 榊原光凛脑海里描绘出一个计划。 她没记错的话，羂索目前最想要实现的目标，是让死灭洄游顺利开展，在最后迎来咒术复兴的时代。为此他需要封印咒术界最强，需要用夏油的术式吸收天元。 直接调查羂索和现代魔法的关系肯定会一无所获，这可是藏头露尾数千年，至今都少有咒术师知道他存在的诅咒师。 要让一个人露出马脚，除了让他放松警惕，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让他破防。 她抬眼盯着夏油杰道：“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十结界’的资料和准确的地点。” * 晚上八点，天空悠悠下起小雪。 街道上的小店已经陆续关门，唯有连锁饮食店，大型商城还灯火通明。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大多都撑起了透明雨伞。 雪花落在大楼平坦的楼顶上，落在路灯上，落在雨伞上，落在女人的发丝上。 短发的女人坐在人行道旁的花台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眼神不时瞟向不远处的路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偶尔有人好奇地用余光打量，又在目光触及女人额头上的疤痕时，像被刺痛般收回，三两步路过。 女人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自顾自地等待着，直到行人变得稀少，而后她所关注的路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她迎了上去。 男人被挡了去路，停下了脚步。他大约三十多岁的，身材消瘦，戴着一顶棕色的平顶爵士帽，黑色的中长发被主人束在脑后，五官俊秀。 女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黄先生，真是巧遇啊。” “巧遇？”与女人热情的态度相比，男人显得有些冷淡，他似笑非笑道，“恐怕你是特地在这里蹲点的吧。” 女人丝毫没有被他的态度影响，依旧温声道：“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上次提到的合作，黄先生考虑得如何？” “虎杖太太，你确定要在大街上谈论这个？”男人哼了一声。 “那要去黄先生家吗？可这件事不需要瞒着你家里‘那位’么……？” 虎杖太太——不，应该称他为羂索，见男人松口，他笑眯眯地问道。 被他找上的人，名为黄盖瑞。一个来自中国香港，在东京进行编程相关工作的男人。资料上显示，他只是一个在日本分公司当中层领导的工薪族，可羂索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绝不止如此。 黄盖瑞面无表情地撇了她一眼：“去公园。” 羂索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好脾气地跟随他的脚步离开大街，来到空无一人的公园。 这里比街道还要昏暗，光源唯有几根矗立的路灯，依稀能看到公园里的供小孩玩耍的小沙池，滑梯和秋千。 雪如柳絮般纷纷扬扬，似乎比方才要小一点。 黄盖瑞走到滑梯旁的路灯便停下，四处无人，便开门见山道：“下午袭击我的怪物是不是你派来的？” “被怪物袭击了？”羂索惊讶道，随后摇头，“黄先生冤枉我了，我连咒灵都没法操纵，更别提什么怪物。”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形咒灵可是你们这边的。”被女人假模假样的表情气到发笑，“别演戏了。” “我也是没办法呀。”羂索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提前感受咒术界排除异己的手段，以后能有所防备罢了。” “那鄙人还得感谢你的用心良苦？”黄盖瑞嗤笑一声，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我在日本生活将近十年，只有你发现了我的身份。” 潜台词是麻烦都是她带来的。 “但你不能保证能一辈子隐藏下去，不是吗？”羂索说道，“既然我能发现你的才能，那咒术界迟早会察觉你的存在。不如到我们这边来，只要和我们合作，我可以让你再无后顾之忧。” “说到底，你们只是看上了现代魔法。” “毕竟这是与咒术不同，是世间独一份的力量，谁不好奇呢？”羂索没有否认，“这世上也唯有你掌控了这份力量，不是吗？” 他坦然承认，事到如今已经不想再绕圈子了。 羂索是在两年前发现了现代魔法的存在。 一开始，他只是在路边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咒灵。 除了像真人那种特地给自己改造的，咒灵的长相都十分奇形怪状，即使是从与美貌之人相关的传说诞生的咒灵也不例外。而那个咒灵奇特就奇特在，它的长相异常符合人类的审美，不仅如此，就连行为举止也符合人类逻辑，看上去像拥有自我意识一般。 他原本以为是特级咒灵，可那个咒灵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咒力的气息。 就在他想要上前查探时，咒灵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就是如今站在他眼前的黄盖瑞。很快它就跟着男人离开。 经过他的调查，黄盖瑞并不是咒术师，连一丁点儿咒力都没有，和咒灵扯上关系不可能还能继续当普通人，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开始创造机会频繁和他接触。 黄盖瑞待人友好，甚至在他察觉到现代魔法的存在后，也没有太多防备，反而有问必答。很快，他便搞清楚黄盖瑞身边的根本不是咒灵，而是与咒灵类似的存在，是由名为幽灵脚本的程序所幻化的人类。 第27章 他对于现代魔法的由来和运用很是好奇，于是打铁趁热，尝试利用咒灵设计一个小小的事件，再趁机吐露自己咒术师的身份，以同为异于常人的能力去拉近关系。 然而事情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黄盖瑞与他料想的不一样，对拥有咒力之人十分防备。后面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羂索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明明在他的试探里，能看出黄盖瑞很明显也是有野心之人，但不知为何，他却远离异能者们的世界，甘心藏匿在普通人的社会之中。 就在他烦恼之时，另一边的计划也进行得不顺利，先是夏油杰没死，后是他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名为榊原光凛的少女。 顾不得维系和黄盖瑞之间的关系，能否获得夏油杰的身体对他未来的计划影响甚大，他将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死里逃生的夏油杰身上。 然而没想到的是，据追踪的人报告，少女似乎是个突然出现的骇客，完全查不到过去以及与她有关的联系。 这是和最初他调查黄盖瑞时，遇到的情况几乎一样。这很难不让他将两人联想到一起。 因为资料上显示少女是个骇客，用正常手段去调查势必会被发现，于是他利用花御的能力，通过无处不在的植物感受少女的行动路线，最终让他目睹了一场交易。 程序交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手中，这在羂索眼里，想要得到它可比继续调查榊原光凛以及缓和与黄盖瑞的关系更加简单，于是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男人身上。 后续到手的情报让他肯定，榊原光凛绝对也是一位现代魔法使。 由此，他也发现了魔法程序的效果，既然黄盖瑞不给他机会，他干脆利用从榊原光凛流出的魔法道具，找到双胞胎，以夏油杰的下落作为交换，让她们帮自己进行一场有关现代魔法和咒灵的实验。 实验结果让他很惊喜，现代魔法可以催生出咒灵，这意味着两者相性不错，如果能和现代魔法使合作，那他心中关于死灭洄游的计划，必定能更加完善。 榊原光凛还在夏油杰那边，暂时没找到切入点，但他认识黄盖瑞——从他之前的话语可推测，现代魔法和咒术不一样，咒术师的能力由出生时的天赋决定，而现代魔法，则依靠程序编译能力。 而这个男人，从年龄和职业上看，必定比一个十几岁少女运用魔法的经验更加丰富。 何必舍近求远。 下定决心，羂索再次找上了黄盖瑞。既然温和的手段无法打动黄，那就不怪他更加激进了。 羂索在得知黄盖瑞下午有意前往银座时，让真人吐出一点改造人去阻止。 虽然不明白为何黄盖瑞之前说世上只有他掌握了这种能力，而此刻又忽然冒出另外一个现代魔法使。或许是魔法使之间也像诅咒师和咒术师的区分，也或许他们真的互相不清楚对方的存在。为了保证和魔法使的信息差优势，也为了以防意外，他暂时不能让两个魔法使碰面。 这次他前来和黄盖瑞见面，除了逼迫他和自己合作，也是想要试探他是否认识榊原光凛。 确认黄盖瑞并不知晓别的魔法使存在，让羂索安下心的同时，更加期盼能早日将黄拉到自己这边。 只要黄加入，不管榊原光凛是敌对方，还是他想要拉拢榊原光凛，他都有应付的余地。 雪停了。 黄盖瑞沉默一会，说道：“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 这一句话让羂索不由地冷下脸。 但下一刻，男人把左手伸进上衣口袋，拎出一串物件，抛向羂索。 物件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滑的弧线，羂索下意识伸手接住。摊开手掌，条状的金属在昏暗的路灯下闪出一道冷光。 “这是什么？”羂索挑起钥匙圈，盯着挂在上面的硬盘，似乎在明知故问。 “‘所罗门’——一个可以召唤魔物，也可以当作增幅器使用的魔法程序。”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它为‘箱中之神’。” “里面有说明文档。”男人越过她，抬腿就往外走，“这东西留给你，以后别来烦我。” …… 羂索带着黄盖瑞给的硬盘，来到了一处之前特地买下的空屋。 打开门，里面放置着数台电脑。 他没有回到咒灵所创造的绝对安全的空间，而是一人来到这个秘密基地。 这是原本为加入他们的黄盖瑞准备的。 可惜那个现代魔法使跟头驴一样，完全无法说服。但好在，他还是拿到了好处。 不管接下来如何，即使拒不合作，他依旧不会放弃黄盖瑞。不过，眼下他打算先看看这个所谓的“箱中之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羂索启动其中一台电脑。 主机闪烁了几下，屏幕很快亮起。 把硬盘插入主机的插口后，他用鼠标打开硬盘，粗粗浏览一遍文档。 随后羂索留了个心眼，先是把网线拔掉，才打开程序，很快一个十分普通的窗口弹出，仿佛软件连接着电脑的另一端，有人在那边敲下两行文字。 >你好。 >你唤醒了我。你是黄吗？ 黑底的窗口很快显示出yes和no的选项。 羂索用鼠标选了no。 >我明白了，你是黄所说的有所请求之人。 光标转到下一行，一闪一闪地，迟迟没有新的语句出现，羂索试探性地打出几个字。 >你是谁？ >如果拥有意识便能被称之为人的话，我便是人。 光标仍未停下，还在继续。 >你可以称呼我为“所罗门”。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 另一边。 黄盖瑞终于摆脱了不怀好意的女人，回到家中。 他所住的是公寓的五楼，钥匙转动，打开房门，屋内明亮的光芒撒到他的身上。 屋里的某个存在似乎察觉到玄关的动静，飘了过来。 黄盖瑞抬眼，黑发黑眼，雪白的衬衫，黑色的外套和半裙，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比他更像刚下班回家的公司职员。 “今天这么晚？” 黄盖瑞换好鞋走进客厅，把自己砸向沙发，松了松领带：“虎杖又找上来了，今天遇到的怪物果然是她的手笔。” “真是烦人呢。你没有解决掉她？”女人敷衍地回应。 “我对魔法程序代码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他回答，“不过，我把‘所罗门’交给了他。” “所罗门？”女人一愣，紧接着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摆脱掉对草绳的恐惧了吗？”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可清楚记得，眼前这个男人曾受过所罗门之害。 在这个本不应存在现代魔法世界，他还能将所罗门给那个女人，说明这是他自己用键盘一个一个字母和数字重新敲出来的。 “现在的我可不是十年前那个门外汉。”黄盖瑞冷哼一声，“说到底，所罗门不过是一个从你的程序得来灵感的，拙劣的模仿品。” “可它和我曾经编译出来的程序不同，所罗门具备自我意识。”女人收起了笑容，“这世界可是有咒灵这种东西存在，日后出现意外，你确定你能解决？” “就算我一个人不行。这不是还有你么，即使只是一个幽灵脚本，可你拥有她所有的记忆——” 黄盖瑞笑了起来，眼角余光飞快瞥过她纤细的脖子，上面佩戴着一条不起眼的项链。几个假名音节从嘴巴里吐出，他已经很久没喊过女人的全名。 “我说得对吗，姊原美锁。” 第24章 喜欢？ 半夜，榊原光凛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找点吃的。 今天意外百出，先是回收程序时遇到五条悟，后又把双胞胎带回来。等他们讨论完后，也没什么食欲，直到她习惯性熬夜，才凌晨十二点半，肚子就开始叫了。 冰箱里暖光亮起，除了蔬菜，有不少饮料和零食，饥饿时看上去格外诱惑。 她最终拿走了一个牛奶布丁和梅子饭团。 客厅的暖气还在运转，机械响动的声音很好地掩盖她走路的动静，没有打扰夏油的睡眠。 现在夏油杰暂时睡在客厅——他们租下的这个公寓不算太大，三室一厅，其中一个被他们拿来放杂物。而今天晚上又多了双胞胎姐妹，只能先让双胞胎睡夏油的房间，五条原本和夏油一间卧室，他们俩一起在客厅暂时委屈一晚。 榊原光凛有不错的夜视能力，来回一趟连灯都没开。不过在她回到自己卧室门前，低头，发现了一双闪着幽幽绿光的双眼，在黑暗中仿佛灯泡一样。 “我们聊一下吧，榊原。” 那双眼睛的主人说道。 榊原光凛打开卧室门，让他进去：“之前商量的还有哪儿不明白么？” 她还回忆了一下。 …… 当她提出让夏油杰去找国内的结界这一请求，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第28章 夏油杰皱眉：“榊原，你要结界的资料干什么？” 日本境内的十个结界自古流传至今，到底是谁建立的，已无从考证，最广为流传的说法则是，结界是以前的咒术师们为了抵御咒灵的侵害自发建造而来。 直到拥有强大能力的天元大人将结界强化并隐去踪迹，时间已过去几百年。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结界不在北海道地区，而在本岛上。 榊原光凛道：“夏油，五条，你们咒术师从来没有怀疑过结界的作用吗？” 五条悟：“你觉得结界有问题？” “有些时候，事物的存在并不是非善即恶。”榊原光凛重新坐回单人沙发上，“就像魔法于我，它是我达成目的所必要的工具罢了。” 菜菜子猜测：“工具的好坏在于使用的人？” “对了一半。”榊原光凛打了个响指，“答案是工具同时存在好与坏的两面。” 夏油杰反应过来：“你想说的是，结界虽然在咒术师对抗咒灵时发挥了不少力量，但反过来对咒术师也有不好的地方？” 五条悟倒是想得更深一些：“或者说，国内咒灵比世界上其他地区还要活跃的现象，有可能是结界导致的？” 夏油杰不禁回忆起还没有叛逃时的生活，他们，还有身边其他的同僚，大多时候都在国内完成祓除咒灵的任务，很少到国外去，而且国外的咒术师也不多。 “我不太确认这个想法是否正确。”榊原光凛默认了他们的猜测，“我需要去高专那边解决五条身上的问题，没办法走开，所以这件事想拜托你。” 夏油杰衡量了一会儿，答应了。 …… 回忆完毕，榊原光凛感觉自己的分工十分明确，夏油带着双胞胎去寻找十个结界，她去高专想办法解除五条身上的同化，双管齐下，毫无问题。 进了卧室，五条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的坐垫，直接开门见山。 “你之前是不是故意将我带来这里的？” 榊原光凛刚坐到矮桌旁，揭开布丁盖子的手一顿：“你怎么发现的？” 五条悟把之前的推测告诉她，并表示：“完全难不倒我！” “很了不起嘛。”少女打开布丁，拿自带的勺子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布丁入口即化，香浓的奶味充斥整个口腔，她不禁眯起眼睛。 “所以，果然我是那个吧。”五条悟的尾巴摇了起来。 “什么？” “天选之人、漫画的主角，或者说是命定のhero！” 榊原光凛放下布丁，肩膀一抖一抖，捂着嘴发出窃窃的笑声。 “你笑什么啊！”他全身的白毛炸了起来，“不然你为什么不带走杰，不还是因为我有实力改变一切么！” 笑够之后，榊原光凛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手肘撑到矮桌上，用手托着下巴，看向对面毛茸茸的大猫。 她很想顺着五条悟的话胡说八道下去，然而嘴巴一张开，说的话却违背了她的想法：“有一点需要纠正，你其实并不是漫画主角。” 双唇擅自一张一合，把少女内心真正的想法表白出来。 “但你是我心中，的确是‘天选之人’。” 少女说话的声音，不是平日拌嘴时那样语速快而上扬，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反而如同那时承诺一定会解决他身上问题一般郑重，语气坚定，在本来轻松的氛围里显得那么地不合时宜。 而就是这不合时宜的语气让五条悟的心脏重重漏了一拍。 在他以为榊原光凛会话锋一转，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时，她却像终于找到人倾诉一般，继续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你拥有足以改变一切的实力，也是心性纯粹之人，没有比你更合适了。”她再次强调，目光从五条身上转到虚空。 这样的人不应该走向那种结局。 榊原光凛内心默念。 五条悟都快被她一反常态的夸奖捧得整只猫飘飘然的。 他能听出这些话语都是少女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往他只有在咒术界那些有求于他的人嘴里能听到半真半假的奉承。上了高专之后，两个同期都不是会如此认真直白作出赞语的人，哪天夸他一下，肯定又会在其他地方念叨他所谓的缺点。榊原这种程度的，他只在电视剧和漫画里见过。 他内心一动，一个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我说……榊原你不会喜欢我吧？” 榊原光凛把放在虚空的目光收回，再次看向五条悟。 卧室里安静了下来，甚至能听清被炉桌下电器运作的声音。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就在五条悟被这寂若死灰的场合弄得浑身不自在，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会错意的时候。 “是哦，我喜欢你。” 榊原光凛十分坦诚地给了答案。 如果不是喜欢，她才不会费尽心思跑来这里，只为改变和自己无关之人的命运。 成长为教师的五条悟，在书页之内就已经陪伴过她一段时间，也帮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这很难不让人喜欢上。 “你……就这么干脆的承认了么！” 没想到榊原光凛会如此直白，五条悟被猝不及防的承认打得措手不及。 一般少女漫里，告白的时候女生不是都很羞涩么？还要鼓起勇气那种！ 怎么会像她这样语气平静直截了当！ 现在不自在的那一方变成了他，得到答案后，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地想回应的话。 可恶，要答应还是拒绝？早知道就不问出来了！ 两人年龄差不多，五条悟一直把榊原光凛当同期那样来相处，特别是如今他灵魂出窍，屈身在一只猫的身体里，也从没往恋情那个方向想。 他飞快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少女。 她没有继续看着自己，而是低下头，白日里总是束起来的紫发如今垂在身后，刘海和脸庞两侧的发丝柔顺而富有光泽，衬托得脸也小了一圈。鼻尖翘翘的，让他想起往日惹怒少女后，她那因生气而皱起鼻子的表情，格外可爱。 此刻，她淡金色的瞳孔正紧盯着手里的饭团，小心翼翼地拆饭团外侧的塑料袋，手指纤细而白皙。 明明这里只看到牛奶布丁和饭团，鼻尖却萦绕着一丝柑橘的香味。 交往试试看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至少要等到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吧？ 就在五条悟琢磨完答复，嘴巴刚张开，对面的少女三两口啃完饭团，咽下，随后捷足先登抢先开口。 “没什么问题的赶紧回去睡吧，我也困了。” 五条悟的目光追随着少女的动作，注视着她从被炉桌边站起来，三两步走到房门，还贴心地给他开门。 他缓缓发出一个“？”。 不是，这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吗？！ 他看了看被卧室灯光照亮的走廊，又看了看少女。 面前的人如同完全忘了刚才本人说了什么一样，只是用眼神催促着自己离开，像个没事人一样。 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再提起方才的话题。 五条悟咽下满腹疑惑，只当她害怕得不到符合心意的答案，想要逃避。 反正他也没想答应现在交往，等回去再说！ 于是，他顺着榊原光凛的心思离开了卧室。 只留下看到他消失在黑暗中，有些迷茫的榊原光凛。 “五条怎么看上去欲言又止的，好像还有想知道的事情……” 算了，等他自己再过来吧。 榊原光凛轻轻合上门，把一地灯光重新收回室内。 接下来的日子，榊原光凛没有立马行动，而是先和夏油一起寻找第一个结界的踪迹。 一人带着双胞胎，去找诅咒师打听，还在暗网下了委托，另一人则想方设法潜入“窗”那边的网络，搜寻消息。两人合力之下终于找到其中一个结界的地点——在九州的樱岛。 这时已经快到四月份的开学季，送走了夏油和双胞胎，榊原光凛连忙去联系她唯一认识的高专校外人士——星绮罗罗。 榊原光凛打算通过他进入咒术界。 第25章 会合 榊原光凛这些日子还有在和星绮罗罗保持联系。 虽然星绮罗罗的穿搭风格十分地雷系，但他本人性格并不地雷，榊原光凛试着找到合适的话题和他聊天，发现他还挺好说话。 离开新宿后，她没有放弃星绮罗罗这一个唯一认识的咒术界相关人士，在她特意的联络下，一来二去，两人算是成了网友。一些关于咒术界那边的内网以及樱岛结界的相关资料，也是她在星绮罗罗那边打探回来的。 榊原光凛前段时间联系他，问能不能引荐自己进入高专时，他还大吃一惊，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遗憾地说，他已经把咒术界那边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个干净。 不过，就在她开始思考别的方法时，星绮罗罗又给她发了个短信，上面附带了高专一位老师的联系号码，据说是从垃圾短信里翻到的。 第29章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榊原光凛高兴地收下号码，作为回报，回复短信时，特地说明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喊上她。 电话号码到手，榊原光凛没有立马行动，而是在送走了夏油杰和双胞胎，回到变得冷清的公寓之后，才打了过去。 公寓里只剩她一人，五条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十分安静，显得电话里的忙音格外清晰。 电话缓慢地“嘟”了很久，就在榊原光凛以为要听到转留言的录音时，忙音中止，对面接了电话。 “摩西摩西~” 听到这一声音，榊原光凛沉默了。 她早该知道，还有谁能让星绮罗罗在垃圾箱里翻出电话号码。 “这里是五条悟，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推销的话我立马就挂掉哦。” 生怕再不出声就真被挂电话，榊原光凛开口道：“……是我。” “诈骗电话？” “我是榊原光凛。”她语速飞快，“还记得银座lofter那时发生的事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一分钟后，活泼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原来是魔法使小姐！现代魔法原来连电话都能搞到手吗？” 榊原光凛扶额，他估计以为自己是特地找上门的。 “不，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给我的电话，没想到电话的主人会是你。” “原来如此~”那边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又接着道，“那么榊原小姐有什么事吗？” 榊原光凛斟酌了一下措辞。 要是对面是夜蛾校长，辅助监督、其他高专老师或者校内工作人员什么的，她原本是打算装作被星绮罗罗碰巧发现的，拥有咒力的人，从而被引荐进去。 然而千算万算没想到的一点是，她联系上的的确是东京高专的教师，可惜随机到了咒术界最强的头上。 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五条悟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是她当时自己主动自爆的，事实板上钉钉，现在也没法补漏洞。 既然如此，她眨了眨眼，干脆道：“最近缺钱了，你们那边缺人吗？” “唔……”那边拖长了声音，似乎在思考，不一会儿有了答案，“辅助监督确实长年缺人，但榊原小姐根本没有咒力吧？没有咒力的话，是构筑不了帐的哦。” “那种东西，反正可以隔绝外界就可以了吧？我也会结界魔法。” “辅助监督可不只是需要帮助咒术师张开帐——说起来，深渊小姐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应该还在上学吧？” 不知道对面有什么打算，榊原光凛试探道：“我十八岁，已经成年了。” “啊，那就是刚高中毕业？” “差不多吧。”榊原光凛含糊了些事实。在她的世界里，其实还要上一个学期的课，她才能正式毕业。 “那相当遗憾——”五条悟非常夸张地长叹一口气，“想要做辅助监督的话，是必须要在我们这边的学校学习，再通过内部推荐选择成为咒术师或者辅助监督，虽然我其实对榊原小姐的魔法很感兴趣啦，但没有咒力的话，是无法入学的。” 说了那么多，对面应该也放弃了。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景色在不断地后退，电线杆从眼前快速掠过，天空，住宅区，树丛，所有的一切在速度之下只留下蓝蓝绿绿，色块般的残影。 他正在赶往下一场祓除任务的路上，开车的是他的辅助监督伊地知。 一开始听到来电是一个多月前见过一面的少女，他有些惊讶。 他的确对这位魔法使少女留有一些印象，毕竟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非术师的异能者。相当稀奇，他以往看过的一些书籍里没有记载过相关存在，生怕是自家书籍不全，他还特地去问夜蛾校长，近年的任务记录或者说别的什么资料，有没有记录过魔法的信息。 结果夜蛾只把魔法使当作一个玩笑，让他这么大的人别再看动画了。 真是的，明明他很认真的好不好。 但看夜蛾的反应，应该是真的不知情。 作为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魔法使，五条悟还是相当感兴趣的，但好奇归好奇，他也无意把非术师的人卷入咒术界，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魔法使，在正常的世界里生活，很少会遇到咒灵，即使遇到，魔法使估计也有能力逃脱咒灵的加害范围。 然而如果进入了咒术界，遇到咒灵的几率无限增大。这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咒灵只能用由同根同源的咒力祓除。让魔法使接触咒灵，风险太大。 所以当他听到少女有意进入咒术界时，他拒绝了。 祓除咒灵这种东西，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就行。 于是他给了一个无法争辩的理由，好整以暇地等着少女自己放弃。 然而，少女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那如果说，其实我可以消灭咒灵呢？” “……你是说，魔法可以祓除咒灵？” “对。” 那边斩钉截铁地给出答案，又补充道：“否则我当时为什么说你抢我人头了？”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回想当时的情景，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儿。 但没有亲眼看见，不能只信对面的一家之言，于是他说道：“这样吧，明天刚好在东京有个任务，等下我把具体的时间地址发你，我们在那边会合。” “我想见识一下魔法怎么祓除咒灵。” 听到五条悟最后松了口，榊原光凛一口答应：“没问题。” 搞定！ 这下她的目的达成了，只要五条悟感兴趣，她就不怕自己没法进入高专。 榊原光凛挂了电话，内心为这前进的一步雀跃。这时，玻璃窗一阵震动，她低下头，就看到一只眼熟的大猫正把窗推开从阳台走进来。 “五条，你又去哪儿了？” 不会是同化得太严重，出去捕鸟捉鱼去了吧？ 榊原光凛内心默默推测。 白猫哼了一声：“你管我。” 随后，它穿过大厅，拐进走廊，在少女面前消失。 榊原光凛一头雾水，完全不懂这人咋回事。 自从那天夜谈后，这个五条悟的态度就变得奇怪起来。时而和往常无异，时而看上去内心隐瞒了什么，欲言又止。 榊原光凛思来想去，最终将这个变化归功于猫的同化现象。本来猫就是这样时冷时热，脾气难以捉摸的生物，不是么？ 不过五条悟的出现也提醒她一点，接下来成功进入高专后，她不仅要找到结界的资料，更优先的是任务是，把他那危险的同化现象给解决掉。 …… 第二天一早，榊原光凛就按照短信上的地址，登上了前往原宿的电车。 原本昨天下午发过来的短信说在六本木某个地方集合，结果晚上又变更了会合地点，变成了原宿站某个出口的商业街。 据说这样更加高效。 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要换地点，但左右不过是让五条悟亲眼看到魔法祓除咒灵的场面，对她来说在哪儿都无所谓。 原宿也是个十分热闹的地方——不如说，在东京除了郊外，哪儿都是游客——自电车上下来，车站的过道，外面的商业街，一眼望去，都是拥挤的人群。 从车站出来后，榊原光凛抬头环顾四周，没发现银发大高个的身影，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自己来早了。 想了想，她没记错的话，五条悟一般只会迟到绝不早到，既然如此，她还是先去找点吃的吧。 今天起来她还没怎么吃过东西。恰好，车站附近的商业街里卖零食小吃的不少。 于是榊原光凛决定自己先逛一逛。 她像一条游鱼般涌入人群，行人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她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之间，走马观花一般路过一个个摊位，从马卡龙到可丽饼，最终绕了一圈，在车站附近的大福专卖小摊上买了两个大福。 到手的一个是大豆大福，一个是草莓大福，豆沙的甜味在舌尖漾开。榊原光凛一边三两口一个，一边眼睛四处乱瞥，观察周围的行人。 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转过身，发现是一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中年男性，穿着普普通通的西装，一看就是上班族。 榊原光凛咽下嘴里的大福，拍掉他的手：“有事吗？” 那人飞速收回被打的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好意思，刚才喊了你很久都没反应。” 她回忆了一下，的确好像有人在叫喊着什么前面那位小姐等一下之类的，她以为是喊别人呢。 “是这样的。”男人见少女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oo公司旗下的经纪人，我觉得小姐你的外形十分耀眼，请问有没有兴趣……” 听到一半，榊原光凛就懂了，经典的星探搭讪环节。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每次去到涩谷啊六本木之类比较热闹的地方，经常会遇到。 第30章 这种搭讪，一部分是正经公司想挖掘素人，但绝大部分是不正经的公司想骗人拍某些片子。 “不了，没兴趣。”她果断回绝，抬起脚步就打算继续往前走。 结果那人不依不挠，一路跟上来，又是说自己是有正经执照的公司，又是举例自己旗下有什么有名的明星。 “喂，大叔，人家都拒绝了，再纠缠不休就没趣了吧？” 就在榊原光凛不耐烦，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一个清亮悦耳的女声响起。回过头，目光之中，橙发少女正一手抓着男人的肩膀，制止他的行为。 等等，这不是野蔷薇？！ 榊原光凛好像理解短信上的高效是什么意思了。 “不如考虑考虑我？”背着双肩包的短发少女用拇指指向自己，“我外形也相当不错吧？” 男人看了眼紫发少女，她正用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自己。再回头看了橙发少女，一脸跃跃欲试，似乎是真这么认为，而不是为了阻止自己骚扰别人。 最终，他选择使劲甩开肩膀上的手，一边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一边慌张地往橙发少女的后方逃。 橙发少女没有继续追上去，只是气呼呼地冲着男人的背影大喊：“搞什么啊！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半晌，她才转过身，发现紫发的少女还没离开，露出了一个略微惊讶的表情。随后叮嘱道：“以后遇到不想搭理的人，拒绝不了可以大骂他一顿噢！” “谢谢你，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事啦，我叫钉崎野蔷薇，你呢？”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叫榊原光凛。”紫发的少女也笑了起来，“接下来，可能要请多指教了。” “欸？”钉崎野蔷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也是来集合的高专生？” 她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女一番。 紫色的双马尾，五官精致，最夺目的是那一双特别的金色眼眸，身上则穿着一件明黄色的短外套，内搭是黑色的毛衣和灰色工装长裤，全身的视频只有脖子上戴着的皮质chocker，墨绿色的吊坠在天光下没有一丝光泽。 上上下下都没看到高专的校徽。 榊原应该不是高专生吧？看年龄也不太像是老师。 在她疑惑的时候，紫发的少女抬手指了指她们前方，顺着方向看过去，有三个怪人正凑在一起。特点是全身黑色制服，一个是身材高大的眼罩怪人，一个是海胆刺猬头，最后一个则戴着十分搞怪的字母眼镜，手上还拿着可丽饼。 眼罩怪人和眼镜怪人见她们看过来，兴冲冲地朝她们挥手。 “我是那个戴眼罩的人喊过来的。”榊原光凛说道，“你跟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吧？” 钉崎野蔷薇很想否认。 这几个人也太丢脸了吧！ 第26章 魔法使与咒术师【补作话…… 榊原光凛原本以为五条悟一再改地址，是因为他翻看自己的任务列表，几经斟酌，才选了个合适的任务，喊她过来。 结果看到钉崎野蔷薇之后，才发现是让她和他的学生一起祓除咒灵。 在橙发少女咬牙承认那三个人的确是和自己一个学校的师生之后，榊原光凛就跟着她和前方的男人与两个少年会合。 “咦，五条老师，你昨天离开前不是说只有一个同学吗？” 戴着眼镜的粉发少年抬头看向站在黑发少年隔壁的男人，黑色的镜片只能挡住少年疑惑的眼神，无法阻挡他发自内心的疑问。 他们三个在橙发少女出声制止时就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二女一男组合，并根据其中之一的少女身上的黑色制服，推测出她就是他们未来要共处三年的同学。 至于旁边紫发那位，虽然外套里同样是一身深色装束，但没发现校徽，只当她是被无辜骚扰的美少女路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他们同学吓跑搭讪的人，朝他们走过来时，紫发的少女也跟着过来。 “我也记得，除了虎杖这个例外，今年原定的新生只有我和另外一位吧？”黑发少年也附和道。 “是这样没错。”带着眼罩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点头，“但是，人生的例外不可能只有一次嘛，惠。” 倒也不用把例外的范围扩展到人生这么大的维度。 伏黑惠无语凝噎。 “不过，她不是你们的同级生，可能是前辈噢。” 前辈？ 伏黑惠和身旁的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刚想多问一句，就听到银发的男人抬手打起招呼来：“这里这里~” 两个女生不急不徐地走过来，看她们的神情举止，似乎还在交流着什么。 “你们就是未来的同学？” 待到几人真正会合，钉崎野蔷薇先发制人，打量起两个男生，一脸失望叹气：“不是吧，一个海胆头，一个傻小子？*”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不管男生那边怎么震惊她的毒舌，钉崎野蔷薇一脸要清洗眼睛的表情看向紫发的少女：“太好了，起码还有光凛是我的同期。” 她们过来的路上已经交换了姓名，对对方的感观也不错，很快聊着聊着就以名字互称。 榊原光凛听到她的话，连忙举起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纠正道：“很遗憾，野蔷薇，虽然我的确是你们五条老师喊过来的，但我并不是你们的同学。” 钉崎野蔷薇：“欸？不是吗？” 她下意识看向在场唯一的老师，试图寻求答案，同样看过去的还有榊原光凛，只不过她是想获得肯定。 剩下两个男生也不由得看了过去。 受众人瞩目的男人摩挲下巴，回答道：“严格来说，确实。” 榊原光凛接过话茬，理所当然道：“我就算入学也是上高三，不可能是你们同学啦。” “什么？！”钉崎野蔷薇大受震撼，“也就是说我只有两个同期？还都是男生？！” 两个男生还在疑惑榊原光凛所说的“就算入学”和五条老师口中的前辈似乎有些矛盾，下一秒就听到唯一女同期的哀嚎。 就在虎杖悠仁想开口说他们也没那么差的时候，便被拍掌声打断。 “好了好了，”五条悟出来主持大局，他先是依次指了穿着制服的三人，“你，你，还有你，今年一年级只有你们三个学生，而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五条悟！” “至于这位，”他的手指向榊原光凛，“姑且算是你们的前辈，年纪上。” “后面的范围多余了。”榊原光凛吐槽道，随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跑偏的话题终于拉了回来，其他三人也陆续进行自我介绍。 钉崎野蔷薇突然道：“等下，既然光凛比我们大，我岂不是要改称前辈了？” “这种东西随意啦。”榊原光凛摇头，“我不太在意资历排辈什么的，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不过话虽如此，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还是喊她榊原前辈，只有野蔷薇因为一开始就喊上了光凛，改了觉得有些别扭，就继续按照原来的称呼。 互报姓名后，大家算是认识了，之后五条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面小旗子，像个导游似的挥舞着，带领他们又回到车站，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不是月台，而是专门放置行李的地方。 等野蔷薇把自己的行李存放好，虎杖悠仁也把刚才在商业街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收起来，伏黑惠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五条悟兴致高昂地宣布：“当然是游览东京！第一站，六本木！” 这话一出，两个没来过东京的高一生双目放光：“好耶！” 伏黑惠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丝毫不信任老师的口头宣言，撇过头，看到身旁的少女不像那两个同期那么兴奋，而是吸着手里刚买的盒装牛奶，面无表情地默默旁观激动的三人，心中莫名涌现一丝名为欣慰的感觉。 或许高专以后能多一个跟乙骨前辈一样靠谱的前辈。 察觉到黑发少年的视线，榊原光凛疑惑地回望。 偷看被抓包，伏黑惠尴尬地朝她点了下头，就收回目光。 于是在三人兴致昂扬，两人心态平静的情况下，一起坐电车到了六本木。 一路上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都忘我地讨论东京一日游行程，偶尔橙发少女还会问榊原光凛这个东京都民哪儿适合购物，她也一一作答。 而这热闹轻快的氛围只持续到他们在银发男人带领下，来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内心早有预感，榊原光凛毫不意外他们来到这个荒凉的地方，甚至脑子里还断断续续闪过几个这里将会发生的事件片段。 “大骗子！” 而另一边，钉崎野蔷薇瞪大眼睛，指着大楼十分抗拒：“这栋充满咒灵气息的废弃大楼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这里是六本木。”虎杖悠仁也吐槽道：“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31章 不只是眼前这幢大楼，当下这片区域分明更像密集的居民区，然而周围却冷清寂寥，空无一人，大楼后面甚至有一大片墓地。 直到五条悟宣布这次是一场实地测试，需要评估三人的实力时，他们两人才醒悟过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需要祓除完咒灵才能游玩东京。 认命收下来自五条老师友情赞助的咒具“屠坐魔”，虎杖悠仁看向一旁完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似乎早已预料道结果的榊原光凛，好奇道：“榊原，你好像完全不惊讶？” 榊原光凛摇头。 其实她也吃惊过，只不过和他们惊讶的点不一样，她是没想到五条悟会让自己和他的学生一起测试。 她解释道：“我本来就是跟他约好来做测试的。” “可恶，害得我白期待了一路。”钉崎野蔷薇整理好自己腰间的咒具，绕到榊原光凛另一边，挽住了她的胳膊，和她一起走进大楼，“等下测试完我一定要去银座吃寿司！让那个骗子老师狠狠大出血！” 虎杖悠仁提出异议：“可是我想吃烤肉欸。” 三人来到一楼大厅，又不紧不慢地来到步梯，往上走去。 “那就白天吃寿司，晚上吃烤肉。” 榊原光凛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得到另外两人的赞同。 “喂喂，你们几个，测试还没通过呢，就开始想着怎么敲诈老师了吗！” 一个爽朗的男声冷不丁在三人身后响起，带着抱怨的语气。 三人下意识回头。 “吓死我了！”听到动静，钉崎野蔷薇立马掏出自己的咒具，结果发现身后不是咒灵而是老师，才又放下，“怎么老师也跟来了？不是和伏黑在外面等我们回来吗？” 忽然她瞥向隔壁同样被吓一跳的虎杖悠仁，恍然大悟：“还是不放心虎杖体内的咒灵？” 虎杖悠仁见状，拍胸脯再次保证道：“五条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宿傩出来的！” “不不不。”五条悟摇了摇手指，“这里有一个人需要我现场监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榊原光凛默默举起手：“是我吧？” “回答正确！” 男人啪唧啪唧地鼓起掌。 “为什么？”钉崎野蔷薇把眼前三人来回扫视一遍，直白地发出疑问。刚才在外面，她只看到五条悟对虎杖悠仁叮嘱颇多，明显吞食了特级咒物的少年更需要注意。 不过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她挽着胳膊的少女。 “大概是因为，他不太信任我消灭咒灵的能力吧。” 榊原光凛的回答也很直白。 这句话被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理解成，少女的咒力不强。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最终对咒术界的体系更为熟悉的野蔷薇开口：“光凛，你是几级咒术师？” “提问错误了哦，野蔷薇。”白发的男人双手抬起，手指在脑后交叠，悠哉游哉地越过三人，走到阶梯上的平台，又转身停下。 “你应该问她是不是咒术师才对。” 哈？ 钉崎野蔷薇皱眉：“不对吧，不是咒术师，那岂不是普通人了吗？” 但这又和规定不符，他们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进入咒术界。 “我的确不是咒术师，”榊原光凛耸了耸肩，坦白道，“我是魔法使来着，现代魔法使。” “魔法使？！” 回答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他们如同复读机一样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紧接着虎杖悠仁提问：“是那种会拿着魔杖，念着咒语消灭怪物的魔法使吗？” 钉崎野蔷薇也扶着紫发少女两边的胳膊，上下左右观察起来：“魔杖在哪儿？变身器又在哪儿” 榊原光凛的表情微妙起来，她边任由短发少女打量，边默默腹诽。该说这是世人听到魔法使的普遍反应，还是说他们三个真不愧是师生，脑回路都一样吗？ “哼哼，还是见识太少了。” 上回和榊原光凛相遇时，分明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五条悟看到自己学生大惊小怪的模样，却主动替少女反驳：“魔法使可不止电视上播放的类型，和现实不一样哦。” 虎杖悠仁看向他，双眼闪闪发亮：“老师见过榊原前辈使用魔法的场面吗？” 五条悟被这个问题噎住了。 他其实没见过，之前只是从榊原光凛口中听说过而已。 不过他很快找到一个好理由。先是三两步走下来，拉着榊原光凛的胳膊远离两个学生，说道：“好了，时间紧迫，悠仁你和野蔷薇负责五层以下，六层由榊原解决。” “分配完毕，go go go！” 说完，他便双手搭在少女的肩膀，推着她往上走，很快消失在两个学生面前。一时间，楼道里只剩下脚步声、学生“太狡猾了”“我也要看魔法”无能狂怒的喊叫，以及“想看就赶紧祓除完咒灵来六楼”的得意声音。 声响嘈杂，甚至一度传到楼外。 独自一人默默坐在大楼外的石制长椅，才刚点开推特刷手机的伏黑惠抬头：？什么动静？ 第27章 大炮打蚊子 把一年级新生的嚎叫抛在身后，五条悟带着少女很快便走上了六楼，在平台站定，展开手臂，宣布：“好了，这里就是你的测试场地。” 榊原光凛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到了六楼，不大不小的平台之后，只有一条仅能供三人左右通过的过道，旁边有三个房间，其中离他们最近和最远的两间房门紧闭，中间的倒是敞开了。 墙体和地面都裸露出深灰色的水泥面，上面留有深深浅浅的刮痕，结合油漆喷射描画的无意义字母和数字，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很可能曾经成为过某些无业游民的暂时根据地。 地面蒙上厚厚一层灰，甚至比室外的街道还要严重。榊原光凛只是简单在过道巡视两圈，便留下不少杂乱的脚印。 外边没有发现咒灵，接下来她就走到第一个房间前，她伸手握住门把手并转动，门没锁，轻松就被打开。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榊原光凛探头进去查看。里面空无一物，地上倒是不少深深浅浅的痕迹，昭示着里面曾经紧密排列的器具，她推测曾经里面放置了不少桌椅，只是都被搬走了。 她回头，看到五条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似乎真的只是在旁边监督，跟之前和学生相处时的活跃相比，显得有些置身事外。 男人见她瞅了自己一眼，十分开朗地说了句“加油”。 榊原光凛无言，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继续前往下一间。 第二间门本来就没关，她直接走进去。三个并排的玻璃窗正对着房门，外面的天光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三个规规矩矩的窗户形状的光面。仔细观察，还能看到空气中飘荡的灰尘。 这一个房间的废弃杂物倒是很多，挨着左边墙壁放了不少钢铁板材，横七竖八，地上垃圾不少，有榊原光凛小臂之长的铁锤，几把大小不一的螺丝刀，还有一些烟头，以及被当作烟灰缸的纸杯等等，人类活动的痕迹十分明显。一套破烂的桌椅则被堆放到右边的墙角，堪堪堵住了入口。 这里的格局跟前面的房间不太一样，里面还多了一间房。 榊原光凛走过去，透过桌椅的缝隙间看到一片漆黑，打开手机的灯光，里面立刻就被强烈的光线照亮一块。她转动着手机的角度，将里面看了个遍，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空房间。 看来咒灵应该在最后一间房子里藏着。她判断着，熄灭手里的光源，转身准备离开。 “榊原小姐，你确定不在这里再找找吗？” 一直安静地跟在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 原本以为五条悟打算旁观到她消灭咒灵，没想到他这时候会出声提醒，榊原光凛立马提高警惕。 “咒灵在这间房子里？” 她转过身再次打量起这间房子，还调动全身的感官试图感知出可疑的地方。 能被五条悟提点的，应该不会是弱小的咒灵，难道这里藏了一只擅长隐匿的咒灵？ 甚至可能还提前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正默默观察着情况，打算偷袭。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异常，然而却让榊原光凛更加集中精神，暗自猜测这只咒灵到底是几级。 之后五条悟没有再说什么，她便亲自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根直径大约有半个机箱高度长短的空心钢管里，发现了一只咒灵。 那只咒灵在榊原光凛把头凑近时，便灵敏地察觉到她的视线，立马滑到钢管的另一头冲出来。它所展现出来的身体比钢管的直径还要大三倍，全身通红，身体呈现一簇火焰的形状，顶着一个椭圆形，坑坑洼洼的脑袋。 它动作十分敏捷，身体下的流焰般触须支撑地板，身体还没直起来，便要往窗户的方向逃。 想跑？ 榊原光凛下意识调动护身符里的程序，空中无端浮现大量电子光粒，分成几束包围咒灵，最后收紧，将它束缚住。 第32章 然而咒灵的身上柔软无比，它改变身体形状，无限往纵向方向拉伸，同时收缩自己横向的维度，速度极快，似乎打算用这个方法逃离束缚。 它的嘴里还不断地喊着：“钱……我需要钱……快给我钱……” 榊原光凛不耐，干脆将光粒组成的绳索散开，下一秒变成几根尖细的光锥，直直冲向咒灵，嗖地几声，跟图钉似的，将咒灵固定在墙壁上。 五条悟见状，在少女身后鼓起了掌，发出如同游戏通关的系统声音：“当当——咒灵捕捉成功！恭喜玩家通过第一关！” 咒灵仍奋力挣扎，榊原光凛瞥了咋咋呼呼的男人一眼，对他把这种浮夸的夸奖用在自己身上这种行为，浑身觉得不自在。 明明看他和学生混在一起没大没小的时候，自己十分喜闻乐见。 榊原光凛边腹诽边走到它的面前，上下打量，脸色微变。 “等下，这只咒灵不才三级吗？！” 难怪刚才抓咒灵时这么轻松！这种等级的咒灵她平时看都不带看一眼，实在嫌麻烦也只是将它撵出去。 “判断准确！”五条悟给她比了个拇指，他向来信奉鼓励式教育，“这就是三级咒灵。” 随后他见榊原光凛只是站在那儿一脸无语，完全不动手，便催促道：“快把它祓除吧！” 榊原光凛转过头，动作一顿一顿，抬手指着咒灵，难以置信道：“你让我祓除三级咒灵？” 就这？ 她的能力根本不值得用在这种杂鱼身上啊！ 特地选六楼，还特地跟在身边，原本榊原光凛以为，这里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咒灵，刚好可以拿来给她做测试。 方才大脑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让她疑惑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失灵了。 结果大脑没骗她，因为根本就没有危机。 猜测过咒灵的能力，猜测过咒灵的等级，就是没猜测过其实就是咒灵等级低。 “不都是咒灵嘛~”测试负责人还有理有据道，“主要还是看你的祓除能力啦，我也不清楚你实力如何，就挑点简单的来嘛。” 此时，男人原本清爽的音调如同被烘烤过的棉花糖一般，变得有些粘腻，也像在撒娇。 “要是想来点挑战性的，下次可以给你换一个哦！” “……算了。”榊原光凛扶额，她又不是真的冲着当咒术师来的。 听到男人刻意装可爱的声音，内心的不爽反而被莫名冲散。 整理好情绪，重新恢复平静，榊原光凛颇具仪式感地转了转手腕，提醒道：“那你这次看清楚了，我可不想再来第二遍。” 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在外人面前展现能力，榊原光凛还有些别扭。 “嗯嗯。”五条悟给足情绪价值，十分认真地回应，还特地把眼罩拉了上去，“我准备好咯。” 苍蓝的双眸紧紧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眼罩之下，五条悟全依靠六眼对咒力的感知，唯有展露双眼，他才会真正看清一切。 只见少女热身完毕后，往前走了几步，更加靠近咒灵。 对面的咒灵就像是提前知道自己的下场一般，挣扎得更加用力，但几秒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五条悟似乎听到了一声嗡鸣。 世界在此刻变得寂静，就连灰尘也凝滞在空中，他看着少女伸出右手，像探入水面一般，毫无障碍地穿进了咒灵体内。 这一幕十分不可思议。 要知道，一个物体想要嵌入另一个物体之内，再柔软的东西，表面也会被入侵所破坏。除非那只咒灵本身便是气体或是液体。 但榊原光凛方才用魔法化成的光锥死死钉住了咒灵，使其再也无法逃脱可知，那只咒灵还是和一般咒灵无异。 然而咒灵身上不见一丝紫色，这足以证明咒灵并没有受伤。 五条悟脸上的神情变得若有所思，那天他救人的时候，榊原是不是也像这样，把手伸进了咒胎体内来着？ 可惜记忆给不了他答案——当时他并没有怎么留意少女的动作，只是察觉到咒胎对面好像还有个普通人活着，顺手救下罢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榊原光凛那边并没有停下动作，在六眼的视界里，魔法涌现出的幽绿光粒，密密麻麻覆盖了咒灵体内正中央的部位。他看到少女先是用手在咒灵体内四处摸索，最后像是抓到了什么似的。 紧接着，下一秒的变化让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在少女发动属于自己能量的那一刻，咒力的浓郁气息消失无踪，同一时间，咒灵由内而外地转化成另一种存在，像是与咒力完全不相干的能量体。 还不待他多想，咒灵的形态开始不停收缩变换，一瞬间，无数字符似乎掠过他的双眼，又飞快湮灭，当少女收回手时，咒灵已经完全消失。 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又流动起来，原本咒灵存在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物体凭空出现，又跌落地面，“啪嗒”地一声将他带回现实。 五条悟下意识把目光投向掉落的物体，才发现那是一个打火机。 “搞定了。”紫发的少女回过头，说道。 五条悟抬眼看去，他距离少女只有几步。 他是站在榊原光凛斜后方进行观察的，祓除咒灵的全过程，他都没能看清少女脸上的神色，此时她回过头，望向自己，年轻的脸庞展现在眼前。 少女的力量还未褪去，金色的瞳孔似乎在淡淡地散发光芒，白色瞳仁的存在感在此刻无比强烈。这一刹那，他无法在少女的瞳孔里找到自己的倒影，反而看到一串串数字在纯白的瞳仁里浮现又消失。 他又眨了眨眼，下一秒，少女完全收回自己的力量，她的瞳孔回到了日常的状态，淡金色的眼眸里出现了自己的身影。 五条悟笑了起来：“我看清楚了。” 第28章 墨镜 听到肯定的回答，榊原光凛在内心小小欢呼了一声。 很好，看来在高专或者窗谋份工作稳了。 五条悟走过去，蹲下身，把凭空出现的打火机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 塑料的黄色机壳，简陋的设计，在超市随处可见，看上去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咦，这是真的打火机？”他试着按了一下，喷口真的有火焰冒出。 “当然是真的。”榊原光凛把手重新插进上衣的口袋里，“这就是我消灭咒灵的办法。” 五条悟松开按下的手，把熄火的打火机抛了抛，走到明亮的窗前，举起打火机观察。 天光透过半透明的机壳折射出微黄的色彩，机身小小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 湛蓝的眼睛在光里闪烁。 “难怪你一直没有用祓除这个词呢。” 这种方法和他们咒术师祓除咒灵的方式完全不同。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通过咒力对咒灵进行殴打来祓除，也只有咒力才能对咒灵进行有效打击。 从刚才榊原的一系列动作看，普通的咒术师可能难以察觉出，但在六眼里，他能看到榊原修改了咒灵的本质，从而使得咒灵从眼前消失。 “但是，为什么会是打火机？” “应该跟咒灵的诞生有关，”榊原光凛走到他的身边，也看向高举起的打火机，解释，“估计是不少游民之类的人在这里停留过，打火机是他们的负面情绪集合体的体现。” “其实现在咒灵还不算消失了。” 榊原光凛继续说着，伸出左手，摊开，示意五条悟把打火机交给她。 反正也没观察出什么，五条悟从善如流地把打火机放在少女的掌心。 “咔哒。” 榊原光凛合拢掌心，力道收紧，打火机瞬间四分五裂，机壳的碎片掉到布满灰尘的地面，液态丁烷顺着手掌和指缝的边缘滴落。 “这样咒灵才是真正地消失了。”她从口袋掏出一张小小的手帕，慢慢擦干净被弄脏的手。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余光瞥向地面碎裂的打火机：“你居然能把打火机徒手捏碎了——” 榊原光凛擦拭的动作一顿，抬眼：“什么？” 她还以为五条悟察觉到自己留下的悬念，会问打火机和咒灵的关系，结果没想到他开口提的是这个。 “我以为魔法使的身体素质应该跟普通人差不多？”他无辜地回望。 “刻板印象差不多得了……”榊原光凛抽了抽嘴角，吐槽，“我们的魔法是靠精神和肌肉的双重作用发动的，身体素质跟不上来，可用不了魔法。” 随后看到五条悟眼睛一亮，嘴巴一张，似乎想提问，榊原光凛连忙抢答：“我直接演示给你看吧。” 于是他口中想说的话一拐：“也行。” 他的话音刚落，榊原光凛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五条悟想看魔法的运行，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向他要点什么东西？ 反正他没指定要看什么类型的魔法，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拿到他随身携带的物品，这样家里那个五条悟的身体就有着落了。 第33章 深感这次机会难得，榊原光凛立马摊开手心，说道：“你随便给我个东西。” 她已经想好了，等下就发动置换魔法，把东西直接置换到自己的口袋里。 眼前的男人完全不知道少女内心的盘算，他用手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翻啊翻，然后就伸手把找到的东西交给少女。 榊原光凛盯着掌心的水果糖：“……” 失策了，她应该说想要眼罩。 “开始吧！”他兴冲冲道。 算盘落空，榊原光凛无精打采地调动流淌在肌肉里的电子讯号，按照原计划将水果糖变没。 五条悟也确实跟她原先所想的那样，根本不在乎她用的是什么魔法，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她发动魔法的瞬间，也清晰地看到在少女体内肌肉组织里流动的电子讯号，它们变得十分活跃，在离开少女身体时，变成了一连串的发光字符。 “……原来如此。” 良久，他才开口。 五条悟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时，耳边传来快速而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榊原光凛也听到了，两人同时抬头。 “我们把咒灵都祓除了！” 橙发的少女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说完这句话时，估计是方才的运动量比较大，气息有些不稳。她手里还拽着同期的领口，似乎是一路把他拖过来的。 肩上还扛着一个小孩。 她放下小孩，左顾右盼，只发现了站在窗前的两人，没有多余的东西，脸立马垮了下来。 “光凛你已经完成测试了吗！” 粉发的少年这时也挣脱少女的控制，也一脸失望：“什么，还是没赶上吗？” “非常遗憾~” 男人见到自己两个学生跑上来，转过身朝向他们，双手一摊，雪上加霜：“她刚才先你们一步完成了。还是太晚了哦。” “可恶！”钉崎野蔷薇气恼，“还是慢了一步！” “所以当时我都说了让我扛着你俩上来嘛！” “我才不想被你扛着上楼呢！” 被少女扛上楼的小孩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拌嘴。 …… 最后，几人下楼和在室外等待多时的伏黑惠集合，一起把小孩送到他家附近。 和小孩告别，测试算是完成，钉崎野蔷薇回头就和虎杖悠仁起哄让五条悟请客。 “那今天就先去银座吃烤肉！”五条悟拍板。 虎杖悠仁欢呼，伏黑惠没意见，榊原光凛因为地点离家近也十分赞成，唯有想吃寿司的崎野蔷薇有些不满。 不过当热腾腾的、沾有烧烤酱的牛肉送进嘴里的时候，再多的不满都随着口中的美味消失殆尽。 饭后，几人在野蔷薇的强烈要求下，先在银座的商业区逛了逛。 路过一家眼镜专卖店，橱窗里展示着一副黑色的墨镜，榊原光凛停下脚步，内心一动，凑了上去。 开在商场的店铺，商品价格不会低到哪儿去，她低下头，就看到白底黑字的价格标签。 三万五千日元。 榊原光凛陷入沉思。 “这个牌子的眼镜质量挺不错哦。” 学生小队已经甩开榊原光凛一段距离，在出入口停留，正研究墙上的楼层指示牌。唯有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五条悟察觉到她在眼镜店的橱窗前停驻，他倒退了回去，来到她的身边，冷不丁开口。 榊原光凛一点儿也没被他吓到，玻璃反射的倒影先他一步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直起微微弯下的腰，犹豫道：“……算了，我也用不上。” 这时，前面的学生小队里也有人发现身边少了两个。 虎杖悠仁冲他们喊到：“老师，榊原前辈，楼上好像有家电玩城！” “来啦来啦。” 五条悟回应，先她一步离开，和前面的学生集合。 榊原光凛也跟了上去，但没走两步又停下，最后脚尖还是转向反方向，跑进了店里。 不一会儿，她拎着小小的袋子，一脸肉疼地从店里出来。 走到人行道上，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就是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榊原光凛想起之前虎杖悠仁似乎提到电玩城，她想起这座商场里的确有一家。 于是她便往电玩城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一进去就在街机区看到他们。 里面十分热闹，人也很多，广播喇叭、游戏机响起的音乐和对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十分嘈杂。 榊原光凛赶过去，此时虎杖悠仁坐在对面，野蔷薇则在旁边专心致志瞅着屏幕，而她这一边是伏黑惠，五条悟在一旁观战。 屏幕上战况激烈，男人跟姗姗来迟的少女打了声招呼后，便又开始在黑发少年旁边时不时指点和拉踩。 榊原光凛仔细观察一番在场几人的状态，大家都专注于伏黑和虎杖操纵的格斗人物上。 是个好机会。 她走到五条悟的旁边，拍了拍手臂，在他回过头时，用动作示意他离远点说话。 “五条先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哎呀，别那么生疏嘛，叫我五条老师就好。” 没觉得这两个称呼有什么区别，不过眼下有求于人，榊原光凛便顺水推舟：“好吧，五条老师。” “你有什么困难吗？” “不是，”榊原光凛摇头，提起礼物袋，直接坦然询问：“我只是想问一下，能不能拿墨镜换你的眼罩。” 刚才在废弃大楼的失败让她反省了下，对待五条悟可能不要过于拐弯抹角比较好。直接提出自己的需求，或许比试探效率更高。 榊原光凛也一路上思考过，不管最后进的是窗还是高专，今天之后，她遇到五条悟的机会并不会太多，毕竟这是咒术界里最忙的一个人，估计接触他最多的只有他的辅助监督。 与其日后分神找机会拉近关系，再要到他的随身物件，还不如今天速战速决。 为此，她甚至还大出血地买下了墨镜作为交换。 只是交换的话，应该不会拒绝吧？ 原本为了观战方便，五条悟早就把黑色的眼罩拉到额头上，把蓝色的眼睛展露了出来。此时，他的眼眸里全是惊讶。 “你想要我的眼罩？” 第29章 眼罩 面对五条悟的反问，榊原光凛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莫名其妙说想交换身上的物品，的确会让人无法理解，她自己也懂啦。 换做自己，也会觉得提出请求的人莫名其妙。 但反正今天过后，她都不会怎么和作为高专老师的五条接触了，随他怎么想吧。 对此，榊原光凛经验丰富。 中学生活的重心基本都放在了学习现代魔法上，她在学校不参加社团，也经常请假，每年分班都基本会错过交友的最佳时机，因此，她和班上的同学只有点头之交。 学校的风气不错，同学也十分友好，即使她和他们关系一般，平时也会互相帮点小忙。偶尔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传闻，大概是“榊原同学很可爱不错，但是总觉得好可怕”之类不痛不痒的程度，传播的人也会被和自己有过接触的同学反驳回去。 所以，就算五条把自己当作没有分寸的怪人，还是其他什么的，都没关系！ 按照他这种忙碌程度，十有八九没两天就忘在脑后了。 “可以吗？”榊原光凛期待地眨巴着眼睛，试图增加成功的几率。 每次用这压箱底的一招，姊原老师都会闭着眼边念叨着什么鸡皮疙瘩要起来了边答应自己的请求。 似乎是用表情恶心到老师了……不管，反正有用就行。 “原来我已经受欢迎到这种程度了吗？”五条悟感叹了一句。随后垂眸看向一脸认真的少女，发现她没有撤回自己的请求，反而依旧眼巴巴地看向自己。 还挺可爱的。 “可以哦。” 男人将自己额上的眼罩扯下来，原本跟抹了发胶一般直立的短发瞬间没了支撑，终于受到重力的影响放了下来。 白色的头发微微翘起，在灯光的映照下染上异彩。 一阵轻快活跃又充满甜蜜气息的音乐忽然响起，像是哪部榊原光凛曾经看过的番剧片头曲，她下意识循着乐声的方向看去，是有人占据了附近的跳舞机。 另一边，五条悟把脱下来的眼罩递给少女：“给，可不要拿来干坏事哦。” 榊原光凛连忙收回目光，视线余光掠过似乎在不远处盯着这边的橙发少女，火速接过眼罩，给他呈上昂贵的墨镜。 “放心吧！是用来做好事的。”她就差拍着胸脯向五条悟保证。 “欸，是这样吗？”五条悟一边回话，一边把礼物袋拆开。墨镜是椭圆的镜片，他拿出来戴在脸上，尺寸刚好合适。 他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你的眼睛不需要遮挡吗？” “不需要啦。”达成目的，榊原光凛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收好眼罩。 第34章 难不成榊原真是他的粉丝？他的大名已经传到魔法使那边去了吗？ 五条悟想着，继续道：“果然你的眼睛也是特殊的。” 他嘴角扬起，带着点诱导成功的得意。 第一次见到榊原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她的眼睛，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问。 “那你眼里能看到什么呢？”男人像个好奇儿童一样开始询问。 “一般情况看到的东西和普通人一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重新回到学生那边。 榊原光凛观察了一下，位置上依旧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他们两个刚开始最后一局pk。而站在虎杖旁边的野蔷薇则没刚才那么沉浸，一下子就发现她的目光，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屏幕上。 榊原光凛：？ …… 钉崎野蔷薇是第一个发现紫发少女和自己未来老师过来会合的人。毕竟她站的地方正对着街机区的出入口，只要抬头，很轻松就能看到。 回忆起刚才目睹的男人和少女的一举一动，她的内心受到了不少冲击。 在发现少女从外面过来的时候，钉崎野蔷薇就打算去找她商量，等下她们也来一局。结果没想到，她先一步跟对面的老师搭话，之后两人就一同走开。 不过他们两个也没有离开得太远，还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于是她就有些好奇地偷偷观察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让自己脑子短路的一幕。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光凛把手中的礼物袋递过去，表情还很认真，老师则顿了一下——原谅她，她实在看不到背对自己的人的表情——接着就把头上的眼罩扯下，递了过去。 当时她脑海的第一想法就是，像羽毛球一样的造型原来不是靠发胶竖起来的。 但下一刻的发展立马把她这些有的没的立马丢到脑后—— 光凛把眼罩收下了！ 她收下了！ 她要别人用过的眼罩干嘛！？ 现实不像游戏cg，过场动画结束就无事发生，钉崎野蔷薇内心残留震撼的余韵，又看到老师似乎当面拆开礼物，将它架到脸上耳根露出一点黑色。 从他的动作可以猜测出，那应该是眼镜之类的东西。 不久，男人转过身和光凛一起回来，果不其然，他脸上多出了一副墨镜。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钉崎野蔷薇陷入沉思，只有那种可能了吧？ 内心刚要下定判断，一声惊诧打断了她。 “榊原前辈，你旁边那位是谁啊？” 一局结束，她旁边的粉发少年站起来，发现紫发少女旁边多了个陌生男人，但老师却消失了。 难不成是有事先回去了？ 闻言，伏黑惠转身抬头。 钉崎野蔷薇下意识看向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因为眼前两人从没离开过她的视线，所以能很肯定他的身份：“虎杖你在说什么啊，那不就是我们的老师么？” 白发的男人也把墨镜扒拉下来一点，露出一双纯净的蓝色双眸：“我啦我啦，你们最好的老师~这就认不出来啦？” 钉崎野蔷薇这时才留意到男人露出的真正模样，嘴巴微张，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随后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转移到伏黑惠和榊原光凛脸上，两人一点都不意外。 只有虎杖捧场地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师啊！” 骗人的吧？！ 此刻，这句话占据了钉崎野蔷薇的脑子。 接连发现的两件事冲击着她的内心，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恢复理智，直到准备离开银座，前往下一站，而榊原光凛在出发前以有事要忙脱离为由队伍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然而此刻她也错失了直接询问光凛的机会。 离别前，她看到老师跟少女道别，还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今天会给你答复哦。” 光凛的眼睛很明显亮了起来，说了句“好”。 钉崎野蔷薇没忍住，她扫视身旁，一个是看上去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刺猬头，一个是看起来还算有点情商的粉毛。 她选择拽着粉毛嘀咕：“你就不在意五条老师脸上的墨镜谁送的吗？” 粉毛脱口而出：“那不是老师自己换的吗？” 这也是个笨蛋！ “那是光凛送的！”她只能给出答案，“你再想想看，刚刚他俩都说了什么——该不会是告白吧？” “咦？！” 虎杖一脸震惊，随后似乎联想，或者说是脑补了什么，又转为信服的表情。 吃瓜的人多了一个，野蔷薇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 “……误会吧？” 这时，两人背后冷不丁出现一个声音。回头，发现不是他们讨论的人，而是伏黑惠，松了口气。 "我想象不到有人跟五条老师告白的样子，也想象不到他跟别人交往的模样。"他坦言。 “五条老师其实人蛮好的，不至于吧？”虎杖站在了对他多有帮助的老师一边。 同样还没发现五条悟本质的钉崎野蔷薇也持保留意见：“等开学了，我亲自问问当事人吧！” “你们在这边嘀嘀咕咕什么？” 送走了榊原光凛，五条悟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学生凑成一堆：“也跟我说说看嘛，不能孤立老师哦！” “没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否定。 * 另一边，眼罩到手的榊原光凛立马赶回家里。 分别的地方距离她租下的公寓有着一段尴尬的距离——打车显得冤大头，但又没有直达的公交，转车也浪费时间，于是她靠着双腿走了接近二十分钟才回到家。 “五条！快出来，我拿到容器了！” 榊原光凛合上门，就走到客厅高声宣布。 “这么快？你不是去测试了吗？” 她话音刚落，白色的大猫就从书架顶部跳下来：“还是偷偷入侵高专了？” 榊原光凛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嫌弃道：“我才不会跟个痴汉一样地偷别人的贴身物品啊！”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用墨镜跟他交换了。” 榊原光凛领着白猫进自己的卧室，启动自己的电脑，把眼罩拿出来放到装置上，做好准备。顺带简单地跟他说明今天的事情经过。 白猫的反应很大。 “你是说你直接向我要了眼罩？！” “是交换。”榊原光凛坐到椅子上，带上蓝光眼镜，纠正道，“直接索要很奇怪吧？” “交换也很奇怪啊！”他反驳。 “可是未来的你直接答应了欸？”榊原光凛看向蹲在电脑桌上的五条悟，“你们应该是同一个人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现在跟你用眼罩换墨镜，你会拒绝吗？” “……的确。”五条悟一瞬间同意了她的说法，但很快找到可疑点，“但那是因为我们现在认识啊！陌生人我才不换。” “……一个月前见过，应该不算陌生人吧。” “你觉得呢？” 好吧，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榊原光凛心情沉痛起来，看来她的形象是真的要变得奇怪了。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直觉也不妙起来。 正如刚才他的回答一样，无缘无故他是不会回应陌生人毫无道理的索求，除非她的确遇到困难，也说明了内情。 按照榊原的做法，他应该拒绝才对，但是另一个他答应了…… 虽然有数年的经历差距，但世界上没有比本人更了解自己。 不论是什么方面，这绝对是对榊原有了些好感。 五条悟的内心微妙地警觉起来。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同一个人，有没有好感其实也无所谓吧？ “算了，先别管这个，还是看看怎么换身体吧。” 在他陷入混乱的纠结时，榊原光凛那边已经调整好心情，启动软件，做好准备。反正原本她在开口前就做好被当作怪人的准备了！之后还是少点在教师五条悟那边露面吧。 眼前还留在猫咪身体的五条悟也回过神，集中注意力，眼镜紧盯着装置上的眼罩。自榊原光凛按下回车键后，绿色的荧光顺着电线从主机后方流动到眼罩上，不断交织，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 榊原光凛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即将出现的脚本，只要五条悟本人的影像构建出来，就成功了一半。 然而接下来展现在眼前影像，让他们大失所望。 最先构建的是室内的场景，像是记录了商店一角的摄像头一般，只有人来人往的片段，影像内容并不连续，时而还会闪现衣柜，售货员，白发男人的片段，十分不稳定。 影像内容不长，很快又开始循环播放。 没有办法构建稳定的人物影像，这意味着，这副眼罩并没有被他原来的主人使用几天，甚至可能才刚买回来没几天。 “失策了。”榊原光凛哀叹一声，把幽灵脚本关掉后，一屁股坐回自己柔软的床上，“这居然是新眼罩！” 第35章 “总觉得你发出了什么奇怪的感叹。”当事人没有她那般丧气，反而还有心情吐槽。 “我后面再想想办法吧，”榊原光凛环抱双臂，陷入沉思，“实在不行我就摸去你宿舍……” “……喂。” …… 不过，或许是运气的触底反弹，榊原光凛从失败的尝试挣扎出来后，深夜接到了来自高专那边的五条悟的电话，告知她被安排进了高专。 榊原光凛开心起来了。 “那我是不是需要搬进高专的员工宿舍呢？” “员工宿舍？”那边的声音有些惊讶，随后否定，“不是哦。” “咦？” “给你安排了学生宿舍，跟野蔷薇一层。这两天就可以搬过来。” “欸？” “啊，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那边完全不管榊原光凛不在状态的反应，继续道，“虽然说光凛你已经毕业了，但是毕竟是新人嘛，因此还是给你安排了半年的学习期。为了方便，这半年你直接跟着悠仁他们一起学习训练。所以，我现在也是你的班主任了哦！” “哈？！” 第30章 高专 榊原光凛挂了电话，心变得哇凉哇凉。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要当半年学生。 但重要的不是上学，看过漫画都知道高专学的到底是什么，而占据高专生们大部分时间的多数是任务和训练。 然而，对于榊原光凛来说，存在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 试问，一个学校里，什么人权限最低？ ——当然是学生！ 原本她打算通过高专这条路线去找份工作，有了工作就相当于拥有身份，即使是学校最外围的职工，都能算作内部人员的一员。 要知道，下午放不放假，饭堂阿姨都比学生早收到消息。 而高专学生则是整个咒术界关系网中最后的一环，也是事件发生后，最后收到消息的一批。 榊原光凛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她冲出卧室，凑到单人沙发边，询问正拿爪子按手柄玩avg游戏的白猫。 “五条，咒术界接纳超龄新人的时候，会给他安排学习期吗？” 五条悟盯着电视屏幕，动作没停下：“不知道欸，反正我在高专没见过。” 榊原光凛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五条悟也是个还没毕业的高专生，还比自己小一岁，属于御三家，但本家远在京都，估计现在的他也不清楚东京高专的情况。 算了，先进了高专再看看下一步要怎么做吧。反正当学生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那边的五条悟即将成为她的老师，在给猫咪五条寻找合适的容器这方面，还是有不少的便利。 榊原光凛放弃思考。 她看向时钟，时针正指向八点。 分针慢慢转动，时针一圈又一圈地跟随，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下午。 榊原光凛抬手看了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为16：20。 很好，她提早到达。 抬起头，晴空之下，是连绵一片的葱郁。眼前，水泥砌成的石阶一路通上高山，石阶两旁，伫立的红色石柱架起一座座鸟居，整齐而壮观。 东京咒术高等学校就坐落在阶梯的尽头。 下了车之后，榊原光凛就拖着一个行李箱，肩上背着一个背包，带着一只猫来到即将入学的高专。 她来到阶梯前，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石梯，低头问趴在行李箱上的猫：“五条，你当时是怎么把行李送上去的？”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很简单啊，让家仆送上去就行。” 如水晶般剔透的猫眼盯着她，似乎在无声询问：你没有家仆吗？ 尽管知道这发问只是幻觉，但榊原光凛还是被五条悟理所当然的回答刺得心脏一痛。 ——万恶的御三家啊！ “去去去，你下来，我要把行李拎上去。” 榊原光凛发出驱赶小猫的声音，将五条悟赶下行李箱，认命带着行李走上台阶。 幸好她出门前对行李进行减负，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 爬了十五分钟，越走越慢，榊原光凛感觉胳膊有点酸痛，抬头喊住还在往上爬的五条悟：“等下！我先歇歇。” 闻言，大猫回过头，小跑回她的身边：“太弱了吧，硝子当初也能拎着行李箱爬上去呢。” “你们咒术师的体力都是猩猩级别，别跟我们比。”榊原光凛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伸出手狠狠薅了一把猫头，咬牙切齿道，“还有，如果不是行李箱还放了一台笔记本三个平板两部手机还有你的游戏机和卡带，我才不会这么累呢！” 拿着这么多东西，就算是平时锻炼加重，也严重超载了。她们魔法使也会锻炼没错，但上限还是和普通人差不多。 就在一人一猫争论时，上方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俩有志一同地抬起头，是穿着同一黑色制服的少年们。 他们远远看到坐在石阶上的榊原光凛，其中橙发的少女挥手：“光凛！” “哇哦，他们就是我未来的学生吗？” 五条悟也看到前方三人，一时忘了刚才他俩在讨论什么，而是回头看向少女，评价道：“看上去都不强欸。” 榊原光凛也回过神来，视线又转移到白猫身上，眼神格外犀利：“你可别露馅了。”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回应，三人就来到他们面前。 虎杖悠仁道：“榊原前辈，你来得好早。” “我们刚要下去接你上来呢！” 听到野蔷薇和虎杖的话，榊原光凛露出迷惑的神情：“咦，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 “五条老师没告诉你吗？他刚才给我们发消息，说下午他的课取消，改为下山接应榊原前辈。” 闻言，榊原光凛卸下肩上的背包，翻出手机，亮起屏幕打开信箱，果然发现了一条未读短信。 短信发送时间在半小时前。 “好了，还是上去再说吧。” 钉崎野蔷薇主动拎起行李箱，打算抬上去，结果，行李箱刚离地，就发出一声意外的惊呼。 “好重！” 她原本以为榊原光凛的行李箱重量跟她的差不多，能轻松拎上学校，然而实际上，这行李箱几乎有她昨天的行李两三倍的重量。 “我来吧。” 伏黑惠默默接过钉崎手上的行李。 钉崎也不执着，既然有人接手，她从善如流地把榊原光凛的行李箱递过去，凑到紫发少女身边，示意她把背包交给自己，又好奇道：“光凛，你带了什么东西来学校啊？” 榊原光凛乐的有人帮忙，边把背包交给野蔷薇，边解释：“是一些必不可少的工具。” 野蔷薇眼睛一亮：“魔杖？” 粉发少年和黑发少年也偷偷看过来。 “……不是啦。”榊原光凛决定打破他们的幻想，“其实我跟你们认知内的魔法使不太一样，我主要靠电子设备使用魔法。” 然而这并没有打击橙发少女的热情：“虽然不太懂，但感觉更帅了！” 这时，虎杖左顾右盼，发现除了榊原光凛本人，另外两人都拎着行李，明明说好一起下来帮忙，结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两手空空，显得格格不入。他看来看去，最终发现了少女最后的“行李”。 一只白猫在她的前方安静地走着。 虎杖悠仁指着白猫问道：“榊原前辈，需要我帮你把猫抱上去吗？” 谁知，那只猫似乎能听懂人言，还没等它的主人开口，虎杖悠仁便看到它回过头，对着他说道：“我自己会走。” 猫说话了！！！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会说话的白猫吸引。 “光凛，这是你的宠物吗！好可爱，是什么品种？” 会说话的宠物耶！ 橙发少女的眼睛亮闪闪，像是从少年漫画风转变成少女漫。她背着榊原光凛的背包，三两步走到白猫身边，伸出手想将它抱起，结果被白猫灵活闪避，跳到黑发少年脚边。 “老子才不是宠物！”他嚷嚷道。 “算是使魔吧。”榊原光凛顺理成章把白猫五条的使魔身份坐实成，之前她已经跟五条商量好身份，不怕他会反驳。 虎杖悠仁也很感兴趣：“那它是不是也会魔法？” “不会哦，请把他当作吉祥物。” “……喂！” 白猫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紫发少女，原来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个没用的吉祥物？！ “什么吉祥物啊！要不是这破身体限制，高专都轰给你看！” 钉崎疑惑：“身体？你原来不长这样吗？” “等下，它的声音怎么感觉有点耳熟？”一直没出声的伏黑惠看着炸毛的白猫，没忍住，还是把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 榊原光凛打着哈哈：“世界上人那么多，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声音就算相似也不奇怪吧？” 第36章 说完，她目光扫过白猫，飞快地在嘴边做出一个拉链的动作。 她用眼神暗示：之前是怎么约定的？ 白猫回以白眼，但也没再出声。 另外三人也被榊原光凛的理由说服，眼看这一差点暴露的场景快要糊弄过去。 可惜有人似乎看不过眼，打算戳破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虎杖悠仁的脸上突然显化出一张嘴巴，它先是发出哈哈大笑，随后嘲弄道—— “五条悟，你怎么突然混那么惨了？” 第31章 三合一 榊原光凛瞳孔微缩，瞪着虎杖悠仁脸上的那张嘴。 上回集合的时候，宿傩完全没有动静，她都快忘了虎杖是因为什么进高专的。 早知道就跟五条说装个宠物算了！ 她暗自开始反省。 而另一边，同样被吓一跳的还有灵魂装载在猫身上的五条悟。 失去身体，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虎杖悠仁身上另外一股咒力，那张嘴巴吐出的话语像是炸弹忽然爆炸，把他的大脑所有想法摧毁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坍塌的废墟。 大家似乎出奇一致地突然安静下来。 “啪！” 下一秒，虎杖悠仁一巴掌拍向出现在自己脸上的嘴巴，也唤醒了大家。 “宿傩你在说什么啊，五条老师早上才来给我们上过文化课。” “对嘛对嘛，”钉崎野蔷薇回过神来，疯狂点头，“虽然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靠谱，但毕竟是成年人，应该也说不出也做不出炸学校这种话……吧？” 钉崎野蔷薇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太确定，低头思考了一下，又重新换个角度出发：“再加上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猫，而且长得也不像嘛，你们看白色的毛发蓝色的眼睛……呃……” 她看着眼前的白猫，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出发点就错误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一个成年男人会变成完全是从“可爱”一词诞生出来的白猫！实在太可怕了！ 语言和脑中的想法互相冲突，一时让橙发的少女大脑短路。 行动派的伏黑惠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他名义上的监护人的电话。 “……不是五条老师啦，只是可能声音有点相似而已。”榊原光凛弱弱反驳。 一旁的猫咪五条早就安静如鸡。 最终是伏黑惠手机里传出的“喂喂，找我有什么事吗惠？”的声音拯救了她。 在场所有人松了口气。 确认了真正的现实后，伏黑惠用打错电话为由挂了电话。 宿傩附身在虎杖身上，也获得现代知识，听到手机那边的声音，自然也发现了矛盾之处。一声咋舌，虎杖脸上的嘴巴消失无踪，来自千年前的灵魂重新陷入缄默。 看到宿傩的反应，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这是发现自己搞错后，自讨没趣地溜了。 “哈哈，这真的好巧啊。”虎杖悠仁干笑了两声。 榊原光凛顺水推舟地附和：“对啊对啊，我第一次听到五条老师的声音时也惊讶过呢。” “咦，光凛你是怎么遇上五条老师的？” 危机解除，榊原光凛不着痕迹地用新的话题引开他们的注意，果不其然，三人都对此颇感兴趣，顺势聊了起来。 而猫咪五条悟——上一个话题的中心早已先他们一步往高处跑去，用行动远离是非。 大家都得到了理想中的答案，唯一还保有疑惑的，只剩下远离高专，一头雾水，莫名接了个电话，又莫名被挂的教师五条悟。 * 因为榊原光凛体质跟天与咒缚一样，身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咒力，因此她省去登记咒力的一步，在校舍员工和一年级三人组的带领下，直接到宿舍楼。 校舍员工只把他们带到目的地，便以有其他校务需要完成为由先行离开，临走前还交代新来的少女，挑选好宿舍，到楼下前台登记之后，还需要到校长室一趟。 送走了校舍员工，四人来到专属本届高一的楼层，榊原光凛抬眼看去，走廊的右边是一排排镶嵌着玻璃的窗户，左边则是一个个并列的房间。 钉崎给她介绍他们的房间，高一只有三个学生，这一层剩下的房间很多，选择范围十分广阔。 “光凛要不你住我旁边吧？”钉崎建议道，“这样我们走动也方便！” 榊原光凛觉得都住在一层，其实无论住哪一间都挺方便的。 不过既然野蔷薇都提出来了…… 她思索着，开始挑选左边还是右边的房间，纠结之际，她瞥见白猫站在距离他们停驻的地方不远处的位置，紧接着就听到他开口道：“这间吧。” 榊原光凛看过去，五条悟提议的那一间，恰好就在野蔷薇宿舍旁边，再隔一间，就是虎杖和伏黑的房间。 她本人没有其他想法，便直接道：“那就选这间。” “yes！”野蔷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以后开女子会就方便啦！” 虎杖也兴冲冲道：“刚好中间的空房可以当我们以后聚会的地点！” 看来这宿舍选得还挺完美的，同时满足了五条和野蔷薇的意见。 榊原光凛琢磨，这样一来，五个宿舍紧密排在一起，都是他们的地盘（？），也相当于住在一起了。 心底里涌现一种名为高兴的情绪，同时又有些期待，她之前没几个朋友，也从没试过和朋友生活过。 空房的门都没上锁，榊原光凛把行李箱拖进新居，大致打量一番。 这里似乎很久没人住过，时间还停留在前主人搬离后的那一刻，简陋的家具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色彩都显得暗淡。 不过现在不是整理的时候，她把行李放在床边，就跟着三人组到楼下进行入住登记，接着被送佛送到西地送到校长室门前。 榊原光凛十分感动：这几天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报答报答他们！ 然后就一个人进了校长室，只留下三人一猫在走廊等待。 伏黑&虎杖&钉崎：…… 五条悟：…… 两方面面相觑。 虎杖开口打破局面：“那个……是砂糖酱对吧？” “……”五条悟沉默良久，一时没习惯这个称呼，“有什么事吗？” 这个称呼让他不禁回想起方才那个场景—— 路上，几人正聊着天往校长室方向走时，钉崎突然开口问道：“那个，光凛，你家使魔叫什么？” 其余两人也瞧了过去，他们也挺好奇的，毕竟接下来要相处半年的，可能不止是榊原光凛，还有她的使魔。而且他们也觉得猫很可爱，虽然他拥有跟自己班主任的同款声线（。）但还是想要友好相处。 钉崎野蔷薇原本就很想撸一把大猫，第一次失败，被它灵活闪避。之后听到它和老师如出一辙的声线后，就冷静下来，内心十分纠结。 “哦，它呀，它叫五（go）——呃，是sa——”只发出一两个音节，喉咙就被卡住，榊原光凛沉思，之前无论是夏油还是那对双胞胎，都是知道五条的内情，才直接喊他的名字，但显然，眼前三人需要隐瞒，就算现在已经不再怀疑，她也不能报上猫的真名。 可她改了两次口，不能再改口第三次了——谁家主人不熟悉自家使魔的名字啊？！ 榊原光凛不由得看向大猫，试图申请援助。 sa开头的单词有什么啊！ 猫察觉到她的情况，却没发现她的意念询问，一无所觉地用嘴型反问：“什么？”。 而此时，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当起了复读机：“sa……？” 求救无门，榊原光凛眨了几下眼，灵光一闪，再次开口：“小砂糖！（satoucyan）” 她还问了句：“可爱吧？” 伏黑惠看了看猫，只在名字和模样找到一个共同点：“堆积起来的砂糖的确是白色的呢。” 钉崎单手叉腰，一手指着黑发少年，对他的回答很是不满，吐槽道：“伏黑，这时候你只需要说可爱就可以了！” 而当事人五条悟对这名字接受良好，他热爱甜食，自然也对砂糖爱屋及乌。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 回忆结束，他应下虎杖后，又听到虎杖接下来的话：“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别的魔法使吗？” …… 另一边，榊原光凛进入校长室后，发现里面还挺空旷的，正前方有张木制的矮脚案几，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寸头，墨镜，墨色制服，身旁还靠着几个玩偶，长相各有特色。 他手上甚至还在缝制一个。 长相凶恶的壮汉和（勉强称得上）可爱的玩偶，形成了一道极具反差的风景线。 “你是榊原小姐吧？”对面的人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声音低沉，“我是夜蛾正道，这所学校的校长。” “我就是榊原光凛，夜蛾校长。”她点了点头，十分熟练地进行社交辞令，“是五条先生告知我需要在贵校进行半年的学习，以后请多指教。” 第37章 夜蛾正道沉吟半晌，意外少女礼貌的措辞和平静的态度——入学高专的学生们，几乎个个都极具个性。 让他不免想起了毕业后离开了咒术界的那个学生，七海建人。 不过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夜蛾正道重新酝酿说法。 “榊原小姐，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已经年满十八，也在正常的高中接受三年的教育，即将进入大学。向前迈进一步，就能走上轻松又安全的人生道路，可现在你却要进入咒术界，容我询问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榊原光凛早已料到咒术界这边会调查自己，对夜蛾正道的疑问毫不意外，只是暗念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没有直接回答夜蛾正道的提问，而是道：“既然调查过我，那应该有留意到我的请假记录吧？” 夜蛾正道回想资料的内容，正如少女所言，上面记录了大量的请假次数，几乎让他联想到报纸上谈论过的“不登校”*现象。 “那是我尝试融入普通人社会失败的结果，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惊讶地看着少女。 而她继续徐徐道来：“虽然我不是咒术师，但也同样不属于普通人的那一边。一直以来，我都在社会的边缘挣扎，直到前些日子，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拥有其他力量的人的存在。” 她暗指银座发现咒胎一事。 “也就是咒术师。” “于是我想，与其继续融入无法接纳真实的我的普通人社会，那还不如进入一个同为非·常人的社会。起码你们不会对我展现出来的行为和能力表达惊讶或是反感——毕竟咒术师同样不为普通人所理解，不是吗？” 夜蛾正道听到少女诚恳的述说，沉吟半晌，问道：“可你到底没有咒力，无法在咒术界的体系内走得长远。” “关于这点我考虑过了。”榊原光凛趁机表达自己的工作志向，“其实我的能力也不太适合在前线战斗——当然如果需要，给我一把咒具，我也是能祓除咒灵的，但我个人会更倾向在学习期结束后，选择文职。” 一个因自身特殊的能力而难以在普通人社会生存，只希望能在咒术界拥有一席之地的，可怜少女的形象，成功在夜蛾正道内心构建出来。 他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软：“好，我会按照你的意愿给你安排合适的课程。” …… 时间流逝，少女退出这间办公室，到了晚上，便迎来另一个人。不变的唯有在此兢兢业业值班的夜蛾正道。 “——所以，她是这么说的？” 白发的男人大剌剌地靠坐在案几前，嘴里还嘎吱嘎吱咬着硬糖，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错。”夜蛾正道批改着桌上的文件，叮嘱道，“挺文弱的一个小姑娘，也不志在当咒术师，你上训练课的时候收着点，还是多关注另外三个一年级生吧，悟。” “特别是虎杖。” “没问题。” 五条悟自然清楚为何校长让他重点关注虎杖悠仁，毕竟就是他在总监会的压力下保住了要实施死刑的少年。只不过…… 他咽下嘴里甜滋滋的水果糖，意犹未尽道：“至于光凛，我会在下一次的训练课对她进行评估。” “之后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没有别的事，榊原光凛就和即将成为她同学的三人组，在室外的走廊处原地解散。她赶回宿舍，开始整理房间，安置自己的东西。 高专的宿舍单间不小，进门就能看到床，床边有着一个可以放日常用品的柜子，旁边则是一个落地窗，外面有个小阳台。除此之外，还有个浴室。 榊原光凛从玄关开始，先清理一遍灰尘，再用水擦拭。她这边在勤勤恳恳地进行清洁，而房间的另一个生物，则像个巡视领地的国王一般，在各个角落都走了一遍，还不断进行评价。 “这宿舍应该有起码十年没学生入住了吧？” “床板还能睡人么？” “呜哇，这里有重新上漆的痕迹，不会是裂开过吧？” 榊原光凛一边听他逼逼叨叨，一边看到这地板上黑黑的爪印，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 “帮不了忙的话就安静地呆在一边，好歹别给我添乱啊！” 猫咪吐了吐舌。 评价结束，他像是没听到少女的责怪，自说自话道：“感觉十年里没人住进来过，你快推开床边的柜子看看背面。” “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你先看一下嘛！” 榊原光凛皱眉，按理来说，高专严格控制人员出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物品被带进宿舍区。 她内心疑惑，在五条悟的催促下，拖动矮柜，背面十分轻易地就和墙壁分离。 矮柜的柜脚和地板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也让柜身抖落不少灰尘，榊原光凛小小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她便凑到缝隙观察。 被矮柜阻挡的地面落着薄薄的一层灰，墙壁上也没有东西。 但五条悟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她动柜子，于是她伸出手，摸向柜壁。 果然，上方贴着一张纸。 摸索一番后，榊原光凛轻轻将它揭下，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只有巴掌大小的纸，长方形，看上去似乎是被主人从本子上撕下来，因为历经年岁，纸的四周边缘泛着淡淡的黄斑。 在这之上，写着一句“这是一张藏宝图”，十分直白，字迹也别具一格的狂放。 提示之下，有一段俳句。 也不管为什么五条悟会知道柜子背面有东西，榊原光凛条件反射般，开始分析俳句的谜底，根据上面推断出来的方位，在玄关处安置的柜子里，某个抽屉的上方，找到了另一张纸。这一次，上面画的是一张室内图。 就这样陆续再找到了两张所谓的藏宝图，最终，榊原光凛按照上面指示的步数，来到床边，跪坐在地板上，弯下腰开始摸索。 果不其然，她在靠近墙壁的方位，摸到了一条不自然的裂缝。 裂缝右边的地板十分松动，榊原光凛弯下手指，轻松把一小块地板掀开。随即她便摸到一个小盒子，并把它掏出来。 深埋地板之下的盒子重见天日。白炽灯光下，映照出它古朴的外壳，上面的花纹排列有序而紧密，充满规律性的美，看上去像个专门用来存放收藏品的千代箱。 榊原光凛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个长长的，柱形黑色物件。她拿起来，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分成两个部位，可以分离。 小小的缝隙把物体分割成长短不一的两部分，她手握着短的一端抽出，白铁裸露，反射冰冷的灯光。 “这是……？” “二级咒具，短剑。”白猫蹲坐在少女的身旁，回答，“果然还在这里。” 榊原光凛低头：“你怎么知道这儿有把咒具的？” 五条悟自豪道：“因为这是上周和杰、硝子他们放进去的啊。” 他所说的上周，指的是在接到保护星浆体任务的前一周。 “欸？” 他点点头，继续道：“没错，本来说是做什么时光胶囊，硝子感觉没啥意思，就改成藏宝图，说是好歹能帮助下幸运后辈。” 的确是要运气好才能找到，如果没有五条的提示，她也没法找到。本来高专每届入学人数就少，还得恰好选中这一间宿舍，还要拖动柜子发现纸条，几率还真不高。 榊原光凛把刀刃收回刀鞘中，边问道：“时光胶囊应该是放在树下的吧，你怎么想到要把东西藏在宿舍里？” “这咒具是我家的东西，要便宜也要便宜给未来有缘住进我宿舍的后辈啊。”五条悟理所当然道。 “？” 榊原光凛顿住收刀的动作，看向白猫：“等等，你说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这是你的宿舍？” “对啊，怎么了？” 榊原光凛：“……没什么。” 最终她选择咽下满腹的吐槽欲。 而后，五条悟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站起来两脚一蹬就离开榊原光凛的身旁，攀上柜子趴着。 耳尖似乎有些泛红。 * 第二天，暂时没有任务，榊原光凛和三人平安无事地上了一早上的早课。 课间，榊原光凛收到通知，在她半年的学习期中，一共会进行两次考核，内容分为两部分，其中文化知识占比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则是体能考核。 在咒术界人手不太充足的情况下，即使是文职人员，偶尔也会有外勤的机会，比如当临时替补的辅助监督。而在这种时候，拥有足够的体力应对危机是十分必要的。 因此，文化课上，未来的咒术师们可以水过去，但榊原光凛不能。 即使她打算在查到羂索和现代魔法的关系，以及结界的位置后就消失，但快速达到这两个目的的可能性很低，而第一次的考核就在三个月后。 第38章 一言蔽之，她还是得学习。 下午是自由练习时间，没有老师在场监督，学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参与。 虎杖他们十分自觉地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榊原光凛则跟他们告别，选择到山下去。 她要在便利店里选择适合的材料。 明天还有一次自由练习时间，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完成一些道具。 之前野蔷薇他们对自己多有照顾，她可没忘记自己决定要回报一事。昨晚她思来想去，觉得可以给他们做点道具。 比如点击就能展开的防性程序代码。 不过可惜的是，山下的便利店大多售卖一些日常用品和文具，以及一些零食，榊原光凛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得已，她只好坐公交到最近的市区去寻找。 最后在车站的百元店里才将所有材料购入完毕。 ——百元店，永远的神！ 材料已经准备好，榊原光凛便回到高专，此时夜幕也已然降下，四月末，气温也在慢慢回升起来。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回到宿舍后，把材料往桌上一放，榊原光凛迅速到浴室洗澡换上睡衣再出来，一气呵成。 聆听着窗外治愈的雨声，她打开了电脑。 这时，五条悟注意到她的动作，过来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到市区买东西去了。”她回答，手指一刻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你今天没到处乱跑吧？” “放心，我呆在宿舍。”五条悟说着，打了个哈欠，“每次这段时间就浑身没劲，今天还下起了雨，我才不出去。” “这样。”榊原光凛敲击键盘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 她回头道：“那明天得让你出去一趟了。” “你想干嘛？” 榊原光凛把电脑屏幕转到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到屏幕里赫然出现一份个人资料——右侧的证件照展现着这份资料的主人，上面白发蓝眼的家伙正是自己。 “才进来高专第一天，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他评价道。 “找点个人资料又不是什么难事~”榊原光凛满不在乎地说，最困难的是要怎么在海量的资料里找到结界的蛛丝马迹。 “你看到上面的地址了吗？”她继续道。 五条悟瞄了眼左侧屏幕，地址栏里填了好几个居住地，说道：“我家房产不止这些。” 榊原光凛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这个！” 她才不想知道这人有多少财产！御三家了不起吗！ 可恶，等回去后她也要努力购置房产，争取早日当上大地主！ 内心果断决定以后的奋斗目标，她指了指最上方的地址：“看到这个了吗？” 五条悟眯了眯眼：“这是我在高专的宿舍地址？” 上面的地址十分具体，具体到某栋员工宿舍的宿舍号。 “明天下午一二节课是自由练习，三四节则是训练课，授课老师是另一个你。”榊原光凛说道。 “你想让我在三四节课的时间里去翻宿舍？” “差不多吧。”榊原光凛没有完全肯定他的回答，“最好的情况是他没有锁门，但如果他锁上了，你也没法进去，所以只需要提前踩点，先看看有没有方法观察室内摆放的物品。” 之后由她来判断里面是否有东西适合当眼前的五条悟的容器。 五条悟沉思一番，最后同意了她的提议。 的确没有比他去更合适的了。 一个人潜入别人的宿舍是犯罪，更别提一个女生去翻自己老师的宿舍。而目前他还处于猫的状态，没人会怀疑一只猫。 猫天然是充满好奇心，且神出鬼没的存在。就算他被发现，也只会觉得他是在随便乱逛。 “保险起见，明天我打算给你戴一个信号器，”榊原光凛交代道，“到时候我会利用这个方法传递另一个你的情况。” 但还存在一个问题。 五条悟继续问道：“要是他来不了呢？” 榊原光凛打了个响指：“这不是更好了吗？” 来不了说明他被任务缠身，更加不可能出现在宿舍。 无论怎么想，计划都十分周全！ 商量完毕，榊原光凛清空屏幕上的资料，合上电脑。 就看明天了！ * 第二天中午午休后，五条悟就自行提前出门了。 距离计划的执行还早，他打算利用这一小段时间在高专里逛一逛。 换了一个身份行走在校园里，于他而言，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高专的变化其实不大，除了走廊上的观赏花卉换了一批不同的品种，远方延绵不绝的山岭，坐落在高专各处的寺庙外形的建筑物，都似乎和他前段时间生活的高专没什么不同。 五条悟随便逛一圈后，就没多大兴趣了。 不过人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比如在出发去冲绳之前，听闻夜蛾老师要接任高专校长的消息果然是真的。以及正如杰所言，硝子毫无意外地成为了高专专属、或者说是咒术界唯一指定的医师。 五条悟透过玻璃窗，瞅着室内拿着试管的女人，摆了摆尾巴，有些心不在焉。 女人似乎正在研究什么试剂，皱着眉头。不一会儿，她又放下试管，转过身寻找什么东西时，似乎瞥见窗外的身影，露出惊诧的模样，走了过去。 十年后的她留着一头棕色长发，眼下还有浓厚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加了不少班。 随着前行的步伐，家入硝子的脸在五条悟眼前愈发清晰。此刻，女人的脸庞和以前一直相处的女同期相互重叠，交相辉映。 “猫？” 家入硝子弯下腰，隔着窗户打量这只突然出现在窗边的白猫。它稳稳地站在外边突出的窗台，朝自己张了张嘴，似乎喵了一声。 “高专里的流浪猫里有这一只吗……不对，它脖子好像有个项圈，有主人？” 家入硝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出手，打算推开窗户仔细确认一番。 可惜猫察觉到她的动作之后，在她的眼前嗖地一声，三两下往楼下的窗台跳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的五条悟并没有和十年后的同期交流的想法。 远离熟悉的楼房之后，他漫步在遍布草丛的荒地之中。 时移事易，十年后，他身边的人变化都很大。可惜这种变化并没有往好的方面发展。 杰为了双胞胎屠村叛逃，硝子困于小小的医务室里，十年如一日地用反转术式给受伤的术师进行医治，七海毕业就离开了咒术界，而灰原…… 他开朗的笑容仿若还在昨日绽放，生命却停留在了17岁那年。 其实他对灰原的结局并不意外。在他看来，灰原实在是太弱了。 可是，高专里不是有他在吗？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庇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就连家里人都是这么告诉他的。 因此，他也以为，高专里，有自己在的一天，他所关注的人至少不会落入死亡这种结局，他本应该拥有力量保护他们才对。 但直至来到十一年后，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身边的人没有过得更好。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攥住这个世界的命运织线，而他也深陷其中。 为什么十一年后会变成这样呢？ 白猫抬头，看向高悬于青空之上的太阳，眯了眯眼睛。他又想起了榊原，上一次因为意外的发展，让他没有在少女面前追问到底。 剥离掉所有情绪，他再次审视这个人的存在。 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自称现代魔法使，拥有咒力之外力量的少女。 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个和咒术师杀手没什么区别的人，后来发生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件之后，他能肯定，少女对他没有恶意。 先前他甚至摸清了一点榊原的目的。 而现在，他又莫名冒出一丝灵光，这一切，有没有一种可能，和榊原在意的羂索有关？ 就在这时，项圈传来短促的震动，五条悟回过神，意识到第三节 课开始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连忙断了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任务之中，转身朝员工宿舍的方向小跑过去。 身边的风景在他的视野快速掠过，在视网膜的角落留下一块块拼凑的色彩。途中经过学生宿舍，有几个身影堵住他前进的出口，也让他临时急刹车。 “咦？好可爱的猫咪！” “高专哪儿来的熊猫？” 五条悟看清楚挡住他的是两个高专生和一只熊猫，惊异地脱口而出，声音和熊猫憨厚的感叹重叠。 熊猫瞪大眼睛，拉着眼镜少女的胳膊，指向眼前的大猫：“真希，猫咪会说话耶！” “鲑鱼鲑鱼！”一旁用领口遮住半张脸的少年也瞪大眼睛，疯狂点头。 第39章 少女的脑子转得很快：“panda，是不是校长又做好一只特别的咒骸了？” 熊猫深知自己父亲的上限，摇头：“夜蛾做不出这么逼真的咒骸。” “可是熊猫你不也挺逼真的？” “咦，对哦？” 五条悟听着他们的对话，迅速判断熊猫是夜蛾所做的咒骸。疑问得到解答，他也不多做停留，一声不吭地打算越过他们继续赶去员工宿舍。 结果熊猫冷不丁地将他拎起，问道：“小猫咪，你也是夜蛾的孩子吗？” “不是。” 有任务在身，五条悟也不多和他逼逼，腰腹用力，用后腿蹬了熊猫一脚，趁着它松手的一瞬间，顺着力量的惯性，前爪搭在熊猫的头上借力一跃，轻巧落地。 摆脱熊猫的控制后，他立马往前疾跑，将他们甩在身后，以防夜长梦多。 谁知会说话的猫引起了身后的三人兴趣，挨了大猫一击的熊猫立马道：“我看到它有项圈，快去看看是谁的猫！” “是用了什么方法潜入高专的敌人吗？” “明太子！” 于是，高专的宿舍区出现了以下一幕—— 一只白色的大猫在前面狂奔着，它的屁股后面追着两人一熊猫，队形偶尔变换为左右后方包抄，偶尔有人抄捷径堵住大猫，却都被它轻松躲闪。 似乎在上演什么追逐游戏。 前两天才给榊原光凛做入住登记的员工经过，目睹了他们闹出的阵仗，同时也认出这场游戏的玩家们的身份，发出感叹。 “这是什么新型的体训方式吗？” 而在与宿舍区有一段距离的训练场上，榊原光凛对另一边发生的事情毫无知觉，正相继把做好的护身符交给野蔷薇他们，得到了三人干脆而感激的道谢。 伏黑惠默默将护身符揣进口袋，野蔷薇豪爽地给少女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而虎杖悠仁则观察着手中这枚拥有御守布袋的护身符，手指感受到它的特别。 一般的御守里放的都是符咒，摸起来也是薄薄的一片。而榊原光凛送给他们的这一枚，里面是一个小巧的正方体，有一些厚度。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榊原前辈？”虎杖悠仁抬起头，直率地问道。 榊原光凛点头：“对，接下来我给你们示范一下用法。” 她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枚黄色的御守。因为难得做一次道具，这次她多做了一些。 “欸？这不是普通的御守吗？”野蔷薇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她的手心。 “里面不是符纸。”伏黑惠重新把御守拿出来摸索一番。 榊原光凛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始她的说明，一个声音忽然插入他们的对话。 “什么什么？” 此时，他们几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白发的男人站在榊原的身旁。 他双手同时搭在榊原和虎杖肩上。 “你们瞒着老师在干嘛呢？” 伏黑惠冷静道：“不是你要接电话才离开的吗？” 五条悟假装听不见伏黑的吐槽，掀开眼罩的一角，看清了他们手上的东西。 “御守？” “对！”虎杖解释道，“是榊原前辈送给我们的。” “欸——”他拉长声音，“只有同学才能拥有吗？” 钉崎握着御守的手一紧，听出了他的暗示，开始觉得他们这个班主任是不是有点烦人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紫发的少女飞快地又从口袋拿出一枚蓝色的御守，递了过去，笑眯眯道：“也准备了老师的份哦。” “？”五条悟只是打算开个玩笑，但御守却猝不及防地被塞过来。 无下限术式没感受到恶意，御守顺利地抵达他的手里，还遗留少女的余温。 第32章 计划需谨慎行动 白色的细绳穿过，在御守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五条悟将它拿起来端详。 “咦，感觉跟寺庙神社的御守不太一样？”他很快发现御守里装的不是符纸，“你做了什么改动吗？” 榊原光凛点头，她可算有机会继续说明了。 “这不是普通的御守，我将它改装过，里面放了一个魔法操控装置。” “！！！” 虎杖和钉崎两眼放光。 五条悟之前也只是见过她展示魔法，也没深入了解过，也兴冲冲问：“怎么说？” “这是一个防御装置，我直接给你们示范一下吧，只要往上轻轻一推。” 榊原光凛把手心摊开，御守映入所有人的眼帘，接着用手指往绳结方向一推，很快，平摊的手指尖前出现了一个cd光盘大小的透明屏障，还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芒，从圆心向外扩散，颜色越来越淡。随后她手将开光往回推，屏障便瞬间消失。 “大致的用法就是这样。” “好方便。”虎杖悠仁惊叹道，低头看向自己的那一个，用手按住御守内的装置中心突起的部分，也打算试试。 榊原光凛送出去的装置只有这么一个傻瓜式操作，因此他很轻易地就推动了滑动开关，然而第一次尝试力气没有轻重，他直接将开关推到了尽头。 然后他的面前立马张开一个270°的屏障，直接将挨近他的伏黑和钉崎弹开。 被吓了一跳的钉崎：“虎杖！” “抱歉抱歉。”虎杖悠仁连忙把开关往回推，屏障立马消失。 榊原光凛见他无意打开了装置的第三档，也懒得自己再示范，便就着他的情况继续解释起来：“刚才虎杖推到了最高的挡位，那是装置能做到的极限，消耗的电力也大，因此只能维持大约三分钟。” 伏黑惠捕捉到了一个似乎不应该在这个场景出现的词汇：“电力？”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魔法的运行可以依靠电力？” 此时他的眼罩早已被本人拽下来，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蓝眼带着好奇看向少女。 魔法使不使用咒力，身体也不生产咒力，大部分时间五条悟只能用肉眼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要认真反思之前为什么自己会用眼罩代替墨镜了，现在看来，眼罩似乎没有他一开始所想的那么好用。 钉崎提出疑问：“五条老师，那天你不是和光凛一起祓除咒灵吗，你怎么也不确定？” “这个嘛，”被质疑的男人双手一摊，“的确是看到啦，但是当时她用的能力感觉和咒术差不……等下。” 他话说到一半停下，回忆起那天少女的情况，他依稀看到的能量流动……源头似乎的确是她锁骨处的那个菱形哑光体？ 目光再次回到少女身上，五条悟脱口而出：“光凛，你脖子上那东西应该不是类似悲伤之种的玩意儿吧？” “不是。”榊原光凛哭笑不得，“现代魔法不过是一种工具，使用得当是不会危及魔法使本人的性命。” 伏黑惠面无表情吐槽：“老师，没想到你私底下真的把魔法少女小圆看了。” “毕竟很有趣嘛~” “说回刚才的话题，”看见又有跑题的苗头，榊原光凛连忙道，“五条老师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装置完全依赖电力启动，一旦电力消耗完毕，就无法使用它进行防御，需要重新更换电池。” 她给装置设计了三个档位，也是因为想要给装置节能。 屏障的防御强度和电力输入量强相关，理论上，假设能给cpu供应无限量的电力，连核弹都能毫发无伤地防下来。 “至于我这个护身符，”榊原光凛摸了摸chocker下的菱形，坦白道：“本质上和你们手上的御守没什么不同，都经过特定的程序代码的多次冲刷，把代码彻底浸入物体结构之中，只不过作为魔法使，我不需要使用电力运行魔法。” 对于魔法程序代码而言，魔法使本身就是发电机和基板二合一的存在。 钉崎野蔷薇恍然大悟：“换句话说，有了电力，无论是谁都能使用魔法了？” “的确如此。”榊原光凛点头。 “唔，有点像咒具呢。”五条悟评价道，榊原光凛的说法，让他不禁把御守和咒具放到一起对比。只不过他感觉或许咒具的制作难度要比她们魔法使的装置高上不少。 “光凛，你有试过，这个装置最高能承受多少级别的咒力攻击吗？”他忽然问道。 榊原光凛一愣：“……这倒没有。” 实际上，她直到今天下午的第二节 自由练习课结束才把这几个御守做好，还没来得及做测试。 “不过，这个装置也有减伤功能，即使攻击的力量高于代码的阈值，穿过屏障的力量会被削弱不少，问题应该不大吧？” “还能这样？”五条悟惊讶反问，随后又跃跃欲试地建议道，“要不趁现在试一下？刚好大家都在，可以每人轮流上去攻击测试测试。” “也好。”榊原光凛思考一番后，同意了，“直接用我这个装置吧。” 她往后挪了几步，离他们远一些，打开装置，下一秒，屏障在她正前方打开。 第40章 “榊原前辈，要不把御守放到树下的石凳上，拿着可能有点危险。”虎杖看到榊原光凛就这么站在屏障后面，高声建议道。 榊原光凛抬手比了ok的手势，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走去。 虎杖所指的那棵大树离后勤室和出口都很近，也离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不远，她没走几步就到了石凳前。 冷风拂过，微微吹动榊原光凛的刘海，大树上的枝叶也轻轻摆动，发出簌簌轻声，衬托得远方传来的跑步声越来越清晰。 咦，跑步声？ 这里不是只有他们在上课吗？ 交替的跑步声越来越大，从杂乱的声响听来，远不止一个人，榊原光凛下意识关闭防御代码，抬头，看向声源方向。 出口处有一处草丛正飒飒地不断耸动，下一刻，一只眼熟的白猫窜出来，身上还沾了不少草屑，冲着她飞快地跑过去。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身后钉崎喊她快闪开的声音。 不过，榊原光凛已经无暇顾及，她直直盯着眼前的大猫，眼睛瞪大，相当不可置信—— 你怎么在这里？！ 白猫似乎没能从少女赤|裸|裸的眼神里看出她的疑惑，也或许是没有时间解释，他只是朝着她说了句“快帮我拦住后面那群人！”就越过她继续逃跑。 擦身而过时还带起一阵风，微微吹动她的裙摆。 榊原光凛回过头，先前跑步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分别是一只一人高的熊猫和一个穿着高专|制服少女。 认出了来人是谁，她直接挡在他们面前，张开手示意停下。 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别追着五条，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到教师宿舍，而是出现在训练场这个问题，等危机解除再说。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为什么在追我家的猫？”她开口问道。 熊猫和眼镜少女紧急刹车，听到眼前这个陌生少女的问话，她微微一怔：“那是你的猫？” “咦，你是它的主人？”熊猫挠了挠头。 “是的。”榊原光凛点头，“是有什么误会吗？” 见他们停止追逐，她又继续问道，企图给白猫争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还未等她松一口气，后面又传来一声利落而富有咒力的喊声：“不要动！” 榊原光凛条件反射回头——猫已经不在此处，只有一个嘴边描绘着神秘图案的男生站在后勤室走廊的木阶前，抬头紧盯着上方，而此时，察觉到意外的高一生和老师也走了过来。 她环顾一周，最后朝着男生的视线方向看去。 后勤处所在的房子是传统的木墙瓦顶，只有一层，比较低矮。而在倾斜的瓦顶之上，是榊原光凛原本以为早就溜走的白猫。 它正被少年的咒言束缚，以奔跑的姿势被固定在瓦顶上。 ——原来咒言可以对幽灵脚本产生作用？ 这是榊原光凛的第一反应。 “狗卷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对眼前出现的少年很是陌生，也摸不清如今是什么情况，唯有早就认识高专二年级生的伏黑惠，认得使用咒言的是狗卷棘。 而白发的男人则没有说话，用术式闪现到屋顶之上，蹲下瞅了白猫两眼后，揪着它的后颈带下来。 他看了看榊原光凛身边另外两个学生，又微微低头，询问狗卷棘：“你们追猫干嘛？” 狗卷棘没办法使用饭团语以外的词汇解释，只能朝自己的同班同学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解释。 熊猫和眼镜少女注意到他的动作，朝榊原光凛微微点头示意，便走过去，熊猫还开口道：“棘，一场误会！把猫先放了吧！” 只余下榊原光凛留在原地，盯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缓慢石化。 由于事情发展的速度实在是过于离谱又快速，她已经停止思考。 榊原光凛完全没想到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碰到一块儿去了。 无数问题从脑海里涌现，其中最急需解答的是—— 谁能告诉她应该给五条老师解释白猫五条的存在啊？！ 他俩碰到一起真的没事吗？！ 第33章 训练 "原来如此~它是你的使魔啊。" 已经解开咒言束缚的白猫正气势汹汹地扒在狗卷棘背后愤怒逼逼，一年级和二年级各自在猫和少年两边努力将两者分离，看上去纷纷攘攘。 白发的男人坐在石椅，将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眺望不远处学生们团团围着白猫的场景。 “……是的。不过它并不是咒灵，应该不需要去做登记吧？”榊原光凛问道。 方才场面十分混乱，她只来得及跟二年级生们介绍自己和白猫的身份，当时得知会说话的白猫其实并不是可疑人员后，狗卷棘立马解开了咒言的束缚，然后随之而来的，是白猫的反击。 作为教师的五条悟没有阻止，反而开始起哄，榊原光凛害怕他也拉到白猫的仇恨值，让两个相同的灵魂对上，连忙找了个借口拉着他离开这个危险的现场。 刚才一人一猫的接触，灵魂没有因某种引力而融合，也没有因相遇而碎裂，反而像两个独立存在的意识体。这大概说明两个相同的灵魂是可以存在同一时空。 不过这段安全期能持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校规里的确是这么写着没错啦。”五条悟慢悠悠道，“它的确不是咒灵，不过，它也是和咒灵差不多的存在吧？” 不待身旁的少女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有一种熟悉又莫名讨厌的感觉……难道是？” 榊原光凛的心提起来：“什么？”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他沉吟一会，恍然大悟道：“啊，想起来了，它的感觉跟那天你祓除的咒灵很像！” 原来是这个。 榊原光凛把心重新安回去——她明白五条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所指的相似，实际上是用能力转化后，收纳进物品时，在现实停留了一瞬的咒灵。 “老师的感觉很敏锐呢。”榊原光凛垂眸看向地面上斑驳的光影，“那天被转化后的咒灵和我的使魔，都是幽灵脚本。” “唔姆，是全新的名词？”五条悟颇感兴趣地微微侧过头。 榊原光凛跟他简单解释了幽灵脚本的原理。 “这么说来，你的魔法真的很现代呢。”他评价道，“还和电力计算机这些挂钩，能运用的范围还挺广~” “哪里哪里。”没想到会被夸奖，榊原光凛谦虚地摇了摇头，内心又有点高兴。 “从上回的表现看来，你其实具备祓除咒灵的能力。这些年遇到咒灵，都是你自己独自解决的，是吧？” 五条悟话锋一转，直言不讳，“明明你的魔法潜力不小，而且又缺钱，所以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想选择文职方向呢？” 听到他的询问，榊原光凛一怔，抬眼，男人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平时轻浮的神情在此刻褪去，表情在认真之中又透露出一丝疑惑。 看上去似乎很需要一个答案。 榊原光凛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天空。 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一小片薄蓝，与远方的群山、近处的房屋形成了一个宛如相框的方形，将那片薄蓝团团围住。 偶有鸟雀飞过。 身前不远处的吵闹声慢慢在耳边淡去。 理由能胡编十个百个，但她眨了眨眼，最终选择平静地道出自己的本质：“可能是因为我自私又胆小吧。” 自私地想推翻所有不合自己心意的结局，胆小地选择最稳妥安全的方法。 然而又胆小地不敢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导致如今现实和计划几乎离得十万八千里，可是她不后悔。 于是现在就一路拼命弥补自己的计划，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高专。 不过五条悟倒是笑了起来：“那天你祓除咒灵的样子可算不上胆小。” “这样吧，”他沉思一小会，做出一个决定，“把之前交给你的课程表放一放，你优先跟着惠他们出任务和训练。现在还没到做最终选择的时候，你可以去体验体验咒术师的生活。” 榊原光凛不以为意：“我觉得我不会更改志愿。” 她来这里另有目的，而且十分明确，不可能改变主意。 “很难说哦~” 五条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迈步向前，去制止还未停止的闹剧，宣布上课。还抓着二年级生留下来，给一年级陪练。 而白猫五条则在榊原光凛的暗中帮助下，成功溜走。 * 这一次训练课，五条悟禁止一年生使用咒力，让二年级生进行协助练习，对他们的基本能力进行了评估。 或许是刚开始的意外耽误了不少课堂时间，感觉时间还没过多久，五条悟看了眼手机，发现差不多要下课了。 校园的下课铃还没响，他便让学生提前休息，并趁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第41章 “接下来有一个任务需要交给一年级们哦。我看看……” 评估课的强度不算大，一节课下来，榊原光凛还能保留一些力气，和其他人一起盘腿坐在训练场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五条悟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后，开始朗读起来。 “唔……来自‘窗’的监测报告，距离品川站1.5公里处的办公大楼，在7-15层之间检测到3-5只咒灵的存在，等级在2-3级左右，危险等级为中等，目前现场已遣散周边人员，需要及时派遣咒术师前来处理。以上。” “这是你们第一次进行任务，好好加油哦！”五条悟把手机收回，做出一个fighting的手势。 “悟，接下来没我们的事儿，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啊。”panda听到他宣读的任务和二年级无关，举起圆圆的爪子问道。 一旁的狗卷棘也疯狂点头，而另一边的真希早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panda和棘可以先回去了，但是真希要留下~” 五条悟三两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拽住了真希的后衣领。 “哈？” 他不顾真希极度困惑的神情，将她推到一年级的面前：“这次由你们的真希前辈领队，不是什么紧急的任务，只要在本周日前完成就可以咯。” “混蛋有任务你怎么不能提前告诉我！” 榊原光凛瞧了瞧五条又看了看一脸不爽的真希，心里也开始回忆起来—— 一年级的学生有跟二年级合作过吗？ 也不知道是她以前看漫画没看仔细，还是真的不存在，反正她现在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无论如何，和真希同行已经是既定事实，想再多也没用。待五条悟离开后，榊原光凛就和他们原地商量完成任务的时间。 今天是周四，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在这三天内完成就好。 真希说：“我明天有任务，周五不行。” 于是他们就商定周六一早从高专出发，如果完成任务还有时间，就在品川逛逛。 定好了时间，一二年级互相告别后就在训练场分开，虎杖他们打算去食堂，而榊原光凛则放心不下猫咪五条那边，先行回到卧室。 然而她才刚走到露天走廊，就被人叫住。 “榊原前辈！” 她回头，发现是刚分开不久的虎杖悠仁。他正朝这边跑来。 “有什么事吗，虎杖？” 虎杖悠仁跑到她的跟前就停下，微微喘气：“……那个，有点事想问一下。” “什么？” “我来问吧。” 就在虎杖悠仁犹豫措辞之际，他的脸上再次显露出榊原光凛前两天见过的那张嚣张的嘴巴。 “你是怎么将一个活人的灵魂一分为二的？” 粉发少年这次也没有像上回那样攻击嘴巴，而是也向榊原光凛小心翼翼地提问：“宿傩说的是真的吗？” 榊原光凛歪了歪头：“我还以为成功瞒过去了呢。” 看来上回那个借口只能忽悠忽悠一年级生们。 “榊原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宿傩突然要求他去找榊原前辈质问，他对于五条老师的灵魂被撕裂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且今天的五条老师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事实看上去和宿傩的说法相悖。 可虎杖悠仁没想到现在榊原光凛没有否认宿傩的说法，眼睛微微瞪大。 榊原光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便对着那张嘴巴反问：“你是怎么感应到他的灵魂？是因为你也寄宿在自己的手指上吗？” 宿傩发出一声冷哼，没有反驳。 “你发现这点后，就迫不及待地让虎杖带你来找我，看来对这门技术很感兴趣啊。”榊原光凛摸了摸下巴，继续道，“不过很可惜，你只对了一半——” 她微微一笑：“白猫的身体里，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 人烟甚少的沿山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朝着市区的方向行驶着。 白发的男人正戴着眼罩在副驾驶座假寐，驾驶座上则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正专心致志地开车，把旁边那个男人顺利送往下一个目的地。 “伊地知，你看过魔法少女小圆吗？” “呃……抱歉，没有。”没想到一直安静休息的男人忽然开口，伊地知吓了一跳。 “真可惜——那你听说过吗？” 察觉到男人似乎聊天欲望突然高涨，作为搭档已久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捧场道：“以前好像听说过。” “果然还是很有名嘛，”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忆惜当年，“很推荐哦，这部番我当年还是和杰他们一起看的。” 伊地知来精神了：“是家入小姐吗？” “是……不对。”五条悟还想继续点头，结果回忆起来，发现有些不对劲。 当时候是和杰一起没错，另一边坐着的也是一个女生，而当时高专同期的也就杰和硝子。那么理所应当的，那个女生应该是硝子没错。 但总觉得不对。 记忆中，少女的身影彻底蒙上一层阴影，如同被雨淋湿的水墨画，再也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谁。 有谁在无聊地改动自己的记忆吗？ 同时，在对这段记忆生疑之后，他很快又想起今天见到的那只白猫，同样觉得十分可疑。 他的确相信着榊原光凛所说的使魔身份，但对于白猫的本质，他持有保留态度——它的气息总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现在回想起来，它的声音也并不陌生，只是当时没有在意。 “五条先生，怎么了？”伊地知见他突然沉默，小声呼唤道。 “……没什么，”回过神后，他唐突地中断话题，提起另外一件事，“伊地知，待会儿你把刚才任务的相关资料发给我的学生。” “欸？是下午跟您打电话确认过的任务吗？” “对，就是品川那个，把它转给一年级生吧。” “可是，”伊地知犹豫道，“那个任务提到的咒灵，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它们似乎受到咒力攻击后依旧能再生……没问题吗？” “没关系啦，我让真希也跟过去了~” “可是……”即使真希同学是天与咒缚，她也是用咒具祓除咒灵的啊！ “就按我说的去做，伊地知。”五条悟把手臂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说出威胁的话，“再可是下去就给我交上至少三千字的问题报告咯。” 伊地知闭嘴了。 “记得提醒他们完成任务后，把报告提交到班主任这边哦伊地知。” “是。” 轿车继续在公路上疾驰着。 谜团在此处诞生，而又无处可解。 第34章 一人还是两人 拜托虎杖暂时帮忙把情况隐瞒下来后，榊原光凛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卧室。 不出所料，五条果然先她一步回来了。 “今天你怎么跑到训练场那边去了？” 回来后，榊原光凛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矮桌旁，直截了当地问。 白猫见她回来，也从床上跳下，来到矮桌的另一边。 “老子就随便在外面逛了逛，本来好好地，谁知道撞上了那几个二年级生——” 他啧了一声，将今天遇到的情况告知少女。 榊原光凛安静地倾听着，直到他说完，才问道：“原来如此，那你之后有去员工宿舍那边吗？” “你当我是三秒记忆的金鱼吗。”他翻了个白眼，“你们上课的时候我就过去看了，首先，门锁是普通的那种，不是密码锁。” 今天虽然惊险连连，但还是将之前制定的目标完成了。 榊原光凛在座垫上抱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若有所思：“那不能通过破解闯进去了。还有呢？” “没有了。”白猫五条说道，“原本还想到阳台那边探索一下，可惜落地窗内被遮光帘遮挡住，看不了一点。”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呢。”榊原光凛叹了口气，她其实也预料到这一点。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五条悟看她只是在感叹，没有一点被碰壁困扰的样子，问道，“你应该留后手了吧？” “知我者，莫若五条也。”榊原光凛嘿嘿一笑，拽起古文，“没想到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说来听听？” “这次我先卖个关子。”她喝了口水，没有直接告知五条答案，随后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天和这条时间线上的你碰面，灵魂没有哪里不对劲吧？” 五条悟回想今天训练场上发生的事，那时他也不能确定与另一个自己相遇会不会有异变发生，整个过程他都在规避与他有实质上的交流。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没发现任何问题。”他摇了摇头。 “那就好。”榊原光凛松了口气。 “不过……”五条悟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耐，“总觉得那家伙有点让人不爽。” 第42章 “欸？”榊原光凛用手指绻了绻刘海，思索几秒后，试探道，“是灵魂上的排斥吗？” “感觉上是讨厌他整个人——应该是排斥吧？”五条悟把当时的情绪反刍出来，特别是那些学生将他围住时，视线余光无意瞥到训练场的另一侧，石椅上坐着的两人时，不爽达到了巅峰。 “这样……我先记下，以后尽量隔离你们两个吧。”榊原光凛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记下他所说的感受，“除此之外还有吗？” “性格好烂。”他对另一个自己丝毫不留情，“以前不觉得，现在难得从另一个角度观察，有点明白七海的感受了。” 虽说如此，但他不打算改。现在只不过是轮到他短暂地变成了面对“五条悟”的他人罢了，可到底“五条悟”就是他自己本人，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你居然会这么想哈哈哈哈哈！”榊原光凛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捂嘴笑出声，但很快收敛起来，小小地反驳了一句，“但我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 “哈？！”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不得了的话的少女，“这个词只能和杰绑定吧？你确定？！” “因为这个可贵的品质隐藏在了轻浮的表面之下，没什么人没发现吧。” 咒术界的所有人都将他当作最强的武器，而他表面性格恶劣，却把保护咒术界，守护更多的普通人当作自己的责任一直履行；想要改变咒术界的现状，放弃激进的手段，反而优先采取培育优秀的下一代的手段来进行和平演变。 这不是温柔又是什么呢？ 榊原光凛笑眯眯地拍了拍震惊猫头，“加油成长成这样的大人哦，五条弟弟。” “……等等。”把过多的槽点放在一边，头脑灵活的五条悟瞬间联想到榊原之前提到过的“喜欢”—— “你喜欢未来的我？” “对啊。”榊原光凛回答得十分坦然。 之前看漫画的时候，她时不时就会跟历美前辈分享自己的心情，或者去推特刷刷有关的推文，如今提起自推，身边除了高专版自推，也没其他人可以讨论，可她又实在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其实比起喜欢，最近我发现，可能那是一种名为憧憬的情绪。” 并不是说渴望拥有一位这样的老师——她本来就有一位虽然经常发表不太靠谱的言论，却又十分令人安心的老师，她的地位在自己心中无人能替——而是憧憬成为这样温柔的人。 可惜大概率做不到。 “……那我呢？” 五条悟从另一边直接跳到桌上，靠近榊原光凛，与她对视。 “这个嘛……” 榊原光凛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凝思一番，才回答道：“知根知底的朋友吧？” 可惜，她对这个回答满意，可对方却没有领情。 “知根知底？哈！”五条悟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大脑在这一瞬间清空，嘴里自顾自道，“你的确是把我的背景摸清了，可你自己呢？” 榊原光凛一时哑然。 其实五条悟一直认为未来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都是一个人，但榊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刚才他问榊原，只是想稍微试探一下。结果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将他们当作两人看待。 而且，先前的“喜欢”，也只是属于他的一场独角戏，全然是自己的误会。 恼怒、羞耻、尴尬……陌生的情绪不断涌上心头，完全无法保持平常的心态，想通过什么方式把这些别扭的情绪发泄出去，也让他冲动地说出这一句话。 看到榊原光凛失语的模样，他一时也拉不下脸道歉，只得转身跑到落地窗边，拉开。 “我先出去一下。” 窗户再次关闭，宿舍里只剩下紫发少女一人。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回答会刺激到五条悟，事情会忽然急转直下发展到这种地步。 “唉……” 她改变了坐姿，将腿盘起，弯腰，重重地把头趴在桌上。 “把事情搞砸了啊……” * 那晚之后，五条猫变得神出鬼没，几乎没和榊原光凛碰上面。 直到时间来到周六，到了和一年级生们以及真希出发去品川的早上，榊原光凛依旧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只能独自一人和伙伴们会合，一起坐上了辅助监督的车前往市区。 之后又转乘电车，一小时后，他们在品川站下了车。 这两天的榊原光凛实在无精打采得越来越明显，出了站后，虎杖特意落后其他人，和她走在一起，出声询问：“榊原前辈，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咦，我表现得很明显吗？”榊原光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 “也没有啦，”虎杖安慰道，“如果有什么困扰的话，不妨说出来，或许心里也会好受些？” 虎杖，天使啊！ 榊原光凛不禁在内心感叹。 “其实是我前两天和我的使魔吵架了……”有人关心她，她也就按捺不住想要倾诉烦恼的心，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我有些事情隐瞒了他，我一直以为他并不介意，但实际上他其实也是在意的，而且看上去还很生气……” “欸，这样吗？”虎杖听到她的问题后，苦思冥想一会儿，建议道：“既然他那么在意，要不在好好道歉之后，再跟他坦白？” 榊原光凛摇头：“有些事情说出来后，我无法保证后果会如何。” “唔……那就只坦白你能说的那部分？我觉得如果你拿出诚意，他应该会理解吧！” “诚意吗……？”榊原光凛喃喃道，内心一动。 她和人交往的经历实在是不多，从没想过这方面。 要不到时候试试？ 第35章 办公大楼 有关道歉的事情先按下不提，榊原光凛在受到虎杖的启发后，很快收拾好心情，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次的任务上。 “这里就是本次任务的地点。”这次领队的是名为“木村”的辅助监督，他将白色的id卡分发给面前的几个学生。 “而这些是临时身份卡，里面的设备都在正常运转，用这个可以进出大楼以及一些被限制身份的地方。” 榊原光凛收下身份卡，抬头望去，资料上提及的大楼已被黑色的帐笼罩，无法用肉眼观察里面的情况。 木村嘱咐道：“本次设置了只允许咒术师进出的帐，现场也已经遣散多时，里面只剩下咒灵在楼层徘徊，以及……” 众人：“什么？” “请尽量少破坏里面的电脑设备，这是来自委托方的请求。” “啊，好麻烦。”做完热身运动，真希抱着自己的游云，面无表情道。 “我们会尽量注意的，木村先生！”虎杖朝辅助监督微微鞠躬，便转身跟上先走一步的同伴。 几人迈入帐内，昏沉的天空之下，一栋约有二十多层的大楼映入眼帘，灯火通明。 榊原光凛想起了几个月前还在废弃大楼过夜的那些日子，又想到正调查结界的夏油杰，她目前还没收到夏油的新消息。 回去后打个电话问问看吧。 她这么盘算着，跟随一行人直接从大厅的电梯直接往上12层。从门口到启动电梯，都需要用到辅助监督给的身份卡，这座大楼简直像设置了重重关卡的电子要塞。 “这次的咒灵等级不算高，我们或许可以分别行动。” 电梯里，真希面向一年级生，商量道。 “的确，资料上显示这里一层的占地面积不小，如果一起行动的话会花费不少时间。”榊原光凛附和。 她昨天详细看过辅助监督发给他们的任务资料。 人多的地方果然是咒灵多发的地点。这座办公大楼属于某家大型财团旗下的某子公司，公司员工众多。一开始也是有员工反应，厕所似乎有鬼怪之类的存在，以及公司电脑的资料时不时被增删或者纠正。 这些现象一直在员工之间流传，没人上报，也有人辟谣，厕所的鬼怪被认为是新进社的社员从校园带来公司的流言，资料的变动更是被认为是员工操作失误或是加班之后的疲惫造成了幻觉。 直到有几名员工忽然像精神失常一般举止变得怪异，有时就像在与什么抗争一般，在办公室大吼大叫，并破坏公司公共物品，甚至波及旁边工位的员工。此事一周内陆续上演了四次，频率高得吓人，让公司不得不临时给员工放了一天假进行调整。 然而，回来的第二天，情况没有改善，有人在厕所最后的隔间发现了一具尸体，死因是失血过多。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故，公司负责人不得已，通过关系联系上了咒术界的窗口，后经调查发现，的确是咒灵引起的事故。 “窗”后续追踪，发现这些咒灵诞生在员工的怨气之上，擅于隐藏，行踪不定，似乎拥有操纵人和电脑的能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第43章 另一方面，这些咒灵无法通过寄生在人类或机器身上这些方法，离开这座大楼的7-15层，性质类似地缚灵，因此窗对这次任务的咒灵等级评价不高。 其实在上周时，咒术界这边派过一名咒术师前往处理，然而在任务完成接下来的几天，精神失常事件死灰复燃，窗判定为咒灵没有成功祓除，把任务转交给五条悟解决。 毕竟有他在，再强大的咒灵也如同蛛网上的昆虫一般，被彻底吞食消灭。 榊原光凛在内心猜测，估计窗也没想到，五条悟居然把这个任务外包给了他们。 “这样的话，那简单分成两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如何？” 钉崎提出一个建议，打断了榊原光凛的沉思。 伏黑惠：“我没意见。” 剩下的虎杖和真希也没反对，榊原光凛回过神，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此时，电梯正好到了七楼，自动门打开。 真希按住开门键，总结道：“那么，女生这边从十五楼开始往下巡视，男生从七楼往上。咒灵能祓除最好，无法祓除就将它们赶到中层，相互保持联系，随时支援。” “是！” 男生从电梯离开，自动门关闭，电梯继续往上。 榊原光凛百无聊赖地观察电梯内部的设置，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门的两侧都设有按钮，右侧有一块电子屏幕，可以看到当前经过的楼层——它正匀速向上滚动。她抬眼，看到了左侧的墙角上有一个摄像头。 “榊原，你有什么发现吗？”真希察觉到了旁边的少女在四处张望，问道。 “啊，没什么，”榊原光凛摆了摆手，“只是在想，在这里设帐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而普通人又无法进入帐内，这里的电力供应是不是一直没有停止供应？” “对，”真希点头，“好像是老板把上次祓除失败也归咎于环境不同，这一次他打算不动楼内的一切设施，直到我们祓除完成。” “欸——这老板还挺懂行嘛，真意外。”钉崎在旁边听着，发出感叹。 要知道，具有咒缚灵属性的咒灵，的确是需要达成某些条件才会现身，如果条件不充分，咒灵不会现身，祓除也就无从说起。 不过这个道理也只有咒术师才懂，即使略有涉及咒术界的普通人，也很难想到这一点。 三人说着，很快就到了15层。 电梯门一开，她们还没做好准备，一只拥有狼的外形的怪物就出现在眼前，似乎是一直蹲守在电梯外，等待猎物上门。 它的外表没有一般的咒灵那般狂放，但细看十分恶心——身上隆起密密麻麻的瘤块，尾巴细长如鞭子，在末尾分叉出两端，高高翘起，细细的烟雾从尾巴末端喷出，晕染出一片层层叠叠的黑。 细看之下似乎还有几缕绿色的幽光在其中翻腾。又迅速消散。 它见到三人在电梯出现，立马向他们扑去。 榊原光凛下意识控制身体编组程序代码，只不过还是离门边更近的真希更快，她向前迈出一步，手里握着游云，三两下就把狼形咒灵解决掉。 “好弱。” 真希仅仅把游云刺进咒灵的身体里，就成功将其祓除，顺利得不可思议。 “那这下看来很快就能解决吧！” 同样慢了真希一步的钉崎，收回手里的锤子，兴高采烈道，“下午还能去品川水族馆看看！” 本来她还因为一大早出门而有些提不起劲，以为他们估计要在这里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这边的水族馆的确很不错。”真希接下钉崎的话，带领她们走出电梯。 榊原光凛落后两人身后，回头看了下咒灵消失的电梯门口，又看了看真希手上的游云，神色有些困惑。 就这么祓除了？刚才像是代码的绿光只是错觉而已吗……？ “……反正明天是周日，要不我们在这边住一晚再回去？这边离镰仓和横滨也不远！”钉崎已经开始计划明天的行程，她见榊原还在走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觉得怎么样，光凛？” “没问题。”榊原光凛把没想通的问题丢到脑后，“我明天没什么事。” “我的话，明天和棘还有任务，结束了得先回去。” “欸，残念——” 三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出电梯之后就往左侧的走廊走，遇到房间就闯进去检查。 像是杂物间和文印室之类的，没有咒灵活动的痕迹，而一旦到了类似文员办公室的地方，就能在里面发现三只以上的咒灵，远超资料上提及的数量。 榊原光凛发现，哪里是几层楼一共有三五只咒灵，分明是有电脑的地方就有咒灵存在。 这次连真希也开始抱怨：“‘窗’那边的监测偏差也太大了吧？” 虽然咒灵都是三级左右，但是数量太多也是麻烦事。 把办公室内最后一只咒灵钉死，钉崎也不满道：“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能在中午前结束吗？” “还有虎杖他们在呢，应该可以吧？”榊原光凛瞥了眼桌上的电脑屏幕，此时所有的电脑屏幕都亮着，机箱发出嗡嗡的风扇声。 屏幕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窗口，显示着“15：31”。最后一组数字正不断跳动，看上去正在计时。 榊原光凛弯下腰，握着鼠标，控制光标，在窗口右上方点击“x”。 然而点击之后没有反应。 “这一层的都祓除完毕，我们到下一层吧。”真希走到门口，招呼两人跟上。 “先等一下，我想再回去第一间办公室看看。”榊原光凛抬头，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可能还没有真正将咒灵祓除。” 真希皱眉，走了过去：“为什么？” 钉崎离她不远，也凑过来，注意到电脑屏幕上的倒计时，随后直起身子，观察前后两排电脑：“啊，每个电脑都有！” “我怀疑这个是咒灵的刷新倒计时。”榊原光凛指了指屏幕，“刚刚攻击咒灵的时候我就奇怪，它们体内居然有异质代码的存在。” 当时在电梯旁，狼形咒灵给她的不是错觉。 那些咒灵根本不是普通的咒灵，它们身上似乎被某种代码浸染过，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 要知道，除了她双眼附带的功能以外，咒灵无法使用非咒力的力量祓除，可是她直到刚才，都没用过更改代码的能力，只是用了十分普通的魔法。 而这些咒灵，无论是受到咒具的打击，还是魔法的攻击，一旦被攻击到要害处，就十分干脆地消失了。 因此她们这一路祓除咒灵没遇到什么困难。 “异质代码？”真希在训练场那天就知道榊原的身份，但她具体能力如何，并不清楚，“那是什么？” “这只是个统称，异质代码下面细分了多个魔法，但共同点都是，能够入侵生物或者物体的体内。” 钉崎：“但咒灵应该不是生物也不算物品吧？” “所以我也很奇怪……”榊原光凛边说着，边简单检查电脑内的软件。 可惜里面都是常规的办公软件，以及几个公司内部应用，一无所获。 “还是折返回去吧。”真希下了定论，“先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榊原所说的那样。” “好。” 榊原光凛最后松开鼠标，和两人一起走出这间办公室。 室内再次恢复寂静，原本被紫发少女检查的电脑屏幕，如同故障般，接连出现一块块高饱和的色块，直至铺满整个屏幕，而后无声地闪烁了几下，忽明忽暗，色块瞬间消失。 第36章 咒灵与代码 实际上，榊原光凛的猜想并不需要重回最初的办公室，便得到了证实。 电梯间在楼层的中央，要折返回去，势必会经过电梯。而在那里，她们再次看到上来15层后遇到的第一只咒灵。 三人立马躲进拐角。 它身上的咒力气息比刚才还要浓烈，甚至体型也大了一圈。 想起榊原光凛之前的推测，她们都不太敢轻举妄动。 钉崎轻声道：“要绕路吗？” 榊原光凛掏出手机查看地图：“不行，我们只能穿过电梯间到另一边，其他是死路。” “钉崎，等下控制咒灵，然后你用咒具将它钉在墙上，我们跑过去。”真希果断道，语气平静，随后又不太确定地看向紫发少女，“只要暂时不祓除咒灵，应该没事吧？” 目前看来，咒灵只是提升了等级，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深渊光凛比了个ok。 意见达成一致，钉崎收回锤子，从腰间的小包里抽出两根铁钉。 真希见她准备完毕，将游云换了另一个方向，快步冲出，趁咒灵不备，用棍身将它锤进墙上，轰地一声，墙壁上以咒灵为中心，撕裂出好几道不规则的裂痕，碎石噼啪地掉落地面。 “快！” 话音刚落，钉崎紧随其后，利落地甩出手中的两根钉子，锐利的尖端冲向咒灵，在它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越过弥漫的灰尘嵌入它的身体，将它死死钉在墙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第44章 见状，榊原光凛连忙跟在两人身后，穿过电梯间，跑到最初的办公室。 她们停在门口，谁也没有推开门。 “先想想解决办法吧。”真希提议。 “差点忘了！”钉崎一拍脑门，道，“我们是不是要先通知虎杖和伏黑他们，先不要动咒灵？” “现在不行，”真希摇头，“手机也用不了，而且我们最好不要分开。” “真希，野蔷薇，我想到办法了。”榊原光凛开口，在她们讨论时，她一直在琢磨咒灵和电脑的关联。 仔细一想，那些咒灵跟之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它们过于安静了。 咒灵从人的负面情绪诞生，大部分智商不高，但还是会说人话，重复念叨着主人所执着的事物，也可以说那是它们诞生的原因。 然而今天遇到的咒灵完全没有这个特点，反而…… 反而更像是来到这里的前一天，她在涩谷剿灭的异世界魔物。 “什么办法？”真希停下和钉崎的商量，问道。 “咒灵身上另一种力量可能和现代魔法有关，”榊原光凛没有提及太多，只是继续道，“真希、钉崎，待会儿进去后，像刚才那样，你们合力把这只咒灵抓住，我需要一点时间。” “行。” 商量完毕，榊原光凛上前把门打开，真希和钉崎先冲了进去。 咒灵在不同的方向，真希拔刀冲向咒灵。钉崎从她身后闪现，用铁钉封锁咒灵的行动。 榊原从身上取出一把不起眼的短剑，那是她之前在宿舍里发现咒具。她集中注意力，开始用身体编组程序代码，顷刻间，从剑柄末端开始，一行行绿色的字符串如液体一般流入，顺着纹路分流，直直没入剑身。 代码刻录完毕，她冲上前，将剑刃没入咒灵的身体。咒具发出刺眼的光芒，与咒灵的咒力产生共鸣的同时，代码也覆盖融入其中。 咒灵发出尖锐的嘶吼，身体逐渐崩解，如风沙般消散，最终化为虚无。 办公室里还剩下两只咒灵，没有时间喘息，她们快速地用同样的方法将咒灵解决掉。 钉崎一一回收自己的铁钉，将咒具收好，抬头，视线的余光扫到最近的电脑屏幕。 “果然，倒计时消失了！” 真希将武器扛在肩上，咒灵成功祓除，她也放松了一些：“还好在它们还是二级的时候发现了弱点。万一让这些咒灵升到特级，咱们的应对手段可能不够用了。” “对了，光凛，你是用什么方法解决的？” 榊原光凛隐隐觉得事情远没有结束。 她收回咒具，走到电脑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再次握上鼠标，听到钉崎的疑问，便回答道：“咒灵是在魔法和咒力的双重作用下才被祓除的。” 随后榊原光凛快速在键盘上敲打了一些指令，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倒计时或者程序。果然，这次她发现了一个被加密的文件夹。 她皱起了眉头。 真希走过来：“有发现？” 钉崎也来到她身后。 屏幕上，她们看到榊原光凛打开了文件夹里的其中一个文件。 “这个文件……似乎记载着咒灵刷新和升级的规律。它们的重生不是随机的，而是按照某种特定程序进行。有人故意设置了这个机制。” 榊原光凛直直盯着屏幕。 “有人故意设置？”真希眼神一冷，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代码魔法制造咒灵？” 钉崎问道：“也是魔法使吗？” 榊原光凛沉默了一下。 “很难说，只能确定机制是魔法使创造的，但使用者不能确定。”她接着道，“这段代码……跟我使用过的一个魔法程序有些类似。” 她终于发现之前的既视感是什么了。 真希：“什么程序？” “「圣诞购物者」。”榊原光凛吐出一个名字，“一个增幅软件，通常被用来把魔法代码刻录进普通物体，同时也是蠕虫型病毒——野蔷薇身上的护身符就是用这个制作的。” 也包括她脖子上那个。 这个魔法程序由她的老师开发完成，曾经还牵扯出一段不得了的事件……等等。 “不对，我认错了。”榊原光凛意识到什么，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这不是「圣诞购物者」！” 她起身凑近屏幕——虽然只是部分的代码，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她曾经研究圣诞购物者时，将另一个程序也放到一起对比研究。 那个魔法程序的创造者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 钉崎对魔法使的领域不甚熟悉，她问：“那应该是什么？” 榊原光凛重新坐回椅子上：“「所罗门」代码。” “它是「圣诞购物者」的仿制品，也是异世界魔物的召唤器。” 第37章 祓除成功 「圣诞购物者」，说现代魔法是在它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发展的也不为过。 因为它的存在，现代魔法使们才有可能将魔法提前刻录在物件之上，从而拥有了更加便捷的魔法使用手段。 如果说在计算机上录入魔法代码，便可以运行大型魔法，而「圣诞购物者」则优化了小型魔法的展开速度。 榊原光凛曾听闻过，「圣诞购物者」刚完成不久后，在姊原老师利用委托进行测试时，被一个程序员无意发现程序之中的秘密，并受到启发，对其进行仿造。 那人便是所罗门代码的创造者——神西九十九。 神西九十九成功创造所罗门之后，辞职回乡，继续对所罗门进行改进，后来被一个海外程序设计师得知，趁他外出时，带走了所罗门。 那时候榊原光凛还小，一切都是听老师的转述，据说被带走的所罗门引发了不小的事件，那位海外程序设计师本想利用所罗门，让人类无限制全方位地理解魔法的本质，使用现代魔法。 他的想法过于天真，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反而被所罗门控制，造成一系列差点无法挽回的事故。 榊原光凛不禁默默感叹：幸好帐有屏蔽信号的功能，否则事态可能会更加严重。 得益于所罗门的存在，她发现电脑的内网还能使用，随后又联想到，若是没有帐的隔离，所罗门会依附于网络不断进行扩散污染。 要完整地运行所罗门，需要十分庞大的算力支持。它召唤出来的魔物会因为计算机算力不足，导致其无法稳定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上。但眼下，不知道哪个神人想出来的天才想法，将魔物凭依在咒灵之上，两相结合，不仅能让它长时间逗留在此地，甚至还会利用死亡进行升级。 不过，目前看来，这个方法也有不足之处——咒灵无法离计算机太远。 而想要彻底解决这次的事件，榊原光凛能想到两种方案：一是找到电源总开关，关闸。没了电力，代码自然无法维持，那些咒灵也会变回能让咒术师轻易祓除的状态；二是她留在这里进一步检查原始码，并编组发动对抗所罗门的程序代码，从而使咒灵与魔物进行分离。 第一种简单粗暴，第二种则稍显复杂，各有利弊。 榊原光凛回头，给两人简单解释所罗门的存在之后，提供了以上方案。 “前者感觉治标不治本，而且电源关闭，在黑暗中行动十分不便。至于后者，”真希抬眼对上榊原光凛的视线，“可以从根源解决问题吗？” “如果能抓住它的本体的话。” 真希沉吟半晌，衡量之下最后选择了第二种方法，钉崎也没意见。 意见统一后，榊原光凛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根据刚才发现的程序代码，找到漏洞访问本地权限，控制其他主机，搜寻同样的代码。 魔法程序代码虽然同样是在计算机里，但它只是在借用计算机的算力，然后在普通的程序之上，用特别的形式进行编组，不影响原有的程序，因此还有一个特点——它会在电脑里表现出多余而无意义的演算。 榊原光凛就是根据这一特点，定位了所有存在所罗门代码的电脑，并发动编组抓捕所罗门的代码，随后她飞快完成编组，再一一打散到其他电脑里，执行程序。 办公室内，真希和钉崎看到眼前所有电脑同时弹出了蓝色的进度条，迅速加载，主机的嗡鸣声也愈发嘈杂。 “这也算魔法的一种吗……”钉崎不禁喃喃道。 之前看到榊原光凛发动魔法攻击咒灵时，以为魔法只局限于那样的形式，和想象中的魔法使差别不大。 如今她亲眼看到榊原光凛用操控计算机的方法，开展另一种形式的战斗，一种不真实感在心中涌出。 “用得上这么多计算机，是规模不小的魔法了。”榊原光凛紧盯着屏幕回答，“现代魔法，本来就是在比数量的东西。” 只要算力足够庞大，让代码不断重复演算，上亿次，上亿万次……现代魔法能超越古典魔法的限制，发动前所未有的超大型魔法。 第45章 现在那么多台主机同时进行演算，足以让对抗所罗门的代码运行。 在主机的超高速运转下，加载条迅速填满，随后清空，再次重来。 “这一层的代码分离完毕，可以去祓除咒灵了。” 真希和钉崎立马离开此处，再次去其他办公室进行祓除，留下榊原光凛一人继续面对计算机。 进度条加载的速度依旧很快，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五分钟，这几层的咒灵都会成功和代码剥离，不再获得进化的可能。 榊原光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开始根据对抗的代码，一路追踪正在内部网络游荡的所罗门，随着分离的主机越来越多，她渐渐把所罗门逼向了某个方向。 它逃离了十五层，通往十八层的某个房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法追踪到它的痕迹。 榊原光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冲出办公室前往它逃离的那个房间——那里绝对就是所罗门本体所在的地方！ 所罗门的主人很有可能就里面！ 十八层不存在咒灵，榊原光凛一开始就没有将它纳入控制范围，待她爬上最近的步梯前往十八层时，只看到大门敞开，里面唯有一排排亮着屏幕桌面的计算机。 那人先她一步走了。 她抬头，恰好对上墙角处的摄像头。 “大意了。”榊原光凛啧了一声。 所罗门既然能控制计算机，那监控自然也不在话下。甚至可能连逃跑时留下的影像资料也删除了。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榊原光凛来到电脑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戒指，戴在手指上。 瞬间，寂静的世界热闹起来——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 “发光、发光、拼命发光。” “不要浪费纸张，纸张不能浪费……” 耳边不断响起毫无意义的语句，那是寄宿在机械之上，属于电子精灵的声音。 “jini，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刚才办公室里的人去哪儿了？” 喧杂的声音渐渐停下，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看向了房间中央的紫发少女。 “你可以、和我们交流？” 榊原光凛看向墙壁——问话的jini依附于上面的挂钟。 “当然。” * 另一边，真希和钉崎依照榊原光凛所说的顺序，逐层祓除咒灵，除了十五层的咒灵通过所罗门升级成二级，比较麻烦以外，下面的楼层都是三级咒灵，不需要多花力气。 这一次祓除的手感不像第一次那样轻飘飘毫无真实感，而是像以往那样，是令人安心的实在。 最后一只咒灵消散后，她们在十一层和虎杖、伏黑会合并说明情况，接着再次往下清理在榊原的对抗程序开始前重生的咒灵。 所幸当时榊原很快便意识到问题所在，并用计算机进行反击，下面的楼层里，重生的咒灵并不多。因此他们很快合力将所有漏网之鱼祓除。 “任务完成！”钉崎野蔷薇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我们赶紧去和光凛集合，然后去吃个饭吧，饿死了。” 虎杖问：“钉崎，你们有跟榊原前辈约在哪里集合吗？” 钉崎闻言，和真希对视一眼后，回答得十分坦然：“没有。应该还在十五层？” “往上走吧，反正总能遇到。”真希扶了扶眼镜。 伏黑：“电梯还是步梯？” “电梯/步梯！” 所有人异口不同声。 “……” 最后他们还是各自分开，女生在电梯前守着，男生则一层层往上找人。 结果男生们刚上去没多久，女生这边就看到电梯前的数字在断断续续滚动，最后停在她们这一层。 伴随着播报声，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正是她们等待的榊原光凛。 “咦，你们还没和虎杖他们会合吗？” 她走出来，发现只有两个女生。 “他俩刚从步梯上去找你。”真希答道，同时直起靠强的背部，站直了身体，“我上去把他们喊回来吧。” “不用了。”榊原光凛摇头，制止她的动作，“我来通知他们吧。” 语毕，她从口袋拿出手机，似乎打算用line联系。 “光凛，你忘啦，帐里面没有信号。”钉崎提醒道。 “没事，我有别的办法。”她低头盯着手机，回答。 正疑惑着，下一刻，她俩就听到楼道里忽然响起一阵声势浩大的闹铃声，十几秒后突兀停下，大概是手机的主人将它按停了吧。 下楼的脚步声出现，渐渐变大，很快，虎杖和伏黑回到她们所在的楼层。 “刚才吓我一跳。”虎杖拍了拍胸口，好奇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魔法。”榊原光凛笑眯眯地收回手机，“我有编组过能控制手机的代码，刚才开了你的闹铃，提醒他看消息。” 真希：“消息也是用这个方法传输过去的？” “没错。” “好神奇！”虎杖挠了挠头，惊讶道。他刚才也只是从真希和钉崎口中听闻榊原光凛的能力，这还是除了御守之外，第一次接触到。 集合后，几人回到这座办公大楼的一层，走出帐外，辅助监督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任务顺利完成，一年级和榊原光凛并不打算立马回去，而真希因为下午还有事，便跟辅助监督直接回高专。 离开前，真希叫住了榊原光凛，把她拉到一边。 “报告，你打算怎么写？” 榊原光凛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没事，你全部写上去吧。”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你确定？魔法和咒灵可以结合一事，直接提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真希见她不以为意，皱眉道。 “我也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能让你们这边的高层帮忙调查，我也省力气了。”榊原光耸肩，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关系的。” “行吧。”看着少女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希总觉得在幻视哪个人。 她叹了口气，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后道，“对了，你刚才有抓捕到所罗门了吗？” 提起这个，榊原光凛脸上轻松的神情瞬间变成郁闷：“没有。” 真希没想到前一刻还自信不疑的少女会给出这个答案，顿了一下，“……那会有什么后果吗？” 闻言，榊原光凛低头思索一番，才回答道：“咦，好像也还好？反正最坏的情况我也能解决。” 自顾自得到答案后，她卸下消极的情绪，重新回到刚才的状态：“解决所罗门是我的责任，真希你大可放心。” “好。”真希点头，暗自决定打算在报告上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 反正魔法又不属于咒术师解决的范围。 没有其他问题，真希便和她告别，跟辅助监督往车站的方向走。 而榊原光凛和一年级生们则往反方向的公交车站前进。 不知不觉，她又落后在三人后面，反刍着刚才和真希的对话。 她刚才没说谎，一路询问jini，她跟随它们提供的路线追上了天台，没来得及截住这次任务的罪魁祸首。 不过他们双方也算是在这一次正式露脸。 能自由出入设置了规则的帐，同时还和现代魔法有关，出现在眼前的人果然和她的猜想别无二致。 ——拥有所罗门的人，是羂索。 第38章 他逃她追（？ 也不知道羂索的身体到底有几个，这一次遇到的，并不像双胞胎所说的是个女人，而是一个样貌十分普通的男人。 多亏了羂索的术式的束缚，她靠着额头上的那条疤痕，认出了那是羂索。 榊原光凛刚上天台，就看到他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随后空中飞来一只咒灵，停在他的背后，他跃上咒灵的脊背，咒灵迅速动身往建筑的下方飞走。 他只留下两句话。 “你真的出乎我意料了呢。” “有缘再见，榊原小姐。” 明明这一次他没能得到夏油杰的身体，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操纵的咒灵。 榊原光凛就站在门口，没有接话，环抱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了天台。 帐还没褪去，他没办法就这样操控着咒灵离开此处，最多在帐的边缘放弃咒灵，再逃出去。 她没有去追。 在确定了所罗门和羂索的关系后，追上去已经没有意义——羂索的计划是什么，她早就知道，变数只有为何羂索和现代魔法会有联系。 榊原光凛习惯追根溯源。 如今她已然能肯定，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还有别的现代魔法使存在。 从所罗门可以看出，那位魔法使绝对不是本地人，只可能与她来自同一世界。 第46章 现在问题出现了，和所罗门相关人士里，无论是神西九十九、弓子小姐还是她的老师姊原美锁，几乎都是她认识的人，并且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天，她还和弓子小姐以及老师有过交流。 那么会是神西九十九吗？ 看上去这个可能性最大——然而，姊原老师在解决他们世界的所罗门问题时，就曾去找过他，说明他仍在他们的世界里。 推测遇到了困难，无法再继续下去。榊原光凛收回思绪，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 落后的距离不远，还能听到他们在吵着要去哪家餐厅吃饭。 从背后看，虎杖和钉崎同时把伏黑夹在中间，低着头，从对话里似乎能猜出他们在看伏黑的手机。 “这边的酒店附近好像有不少外国餐厅，要不去试试？” “酒店旁边的餐厅会很贵吧？” “反正快到月末了，薪水很快就发下来，怕什么！伏黑你怎么说？” “我想去横滨。” “现在？也太远了吧！pass。” “我现在就想吃饭……” 三人的氛围，仿佛自成一圈，无比融洽，没人能融入进去。 忽然，钉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左右张望，发现少了个人，才回过头，终于用视线捕捉到落后的少女，也恰好撞上她观察的目光。 “光凛，快来看看等下吃什么！” 钉崎三两步走过来，拉起紫发少女的手，领着她来到少年们的身边。 于是下一刻，变成了四个人围着黑发少年，盯着他手上的手机。 榊原光凛觉得内心仿佛被什么触动，随后认为大概是自己也饿了，于是伸手滑了下地图下的餐厅推荐，见到一家十分熟悉的名字，便道：“这家烤肉套餐挺不错的，要不去这儿？” 着急干饭的虎杖一看距离，犹豫道：“可是离这里两公里欸。” “我说，”伏黑惠感觉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你们就不能用自己的手机看吗！” …… 东京都内，某处公寓。 “哟，回来啦？”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用钥匙打开门后，就听到这么一句问候。 他抬眼，室内是一片无尽的晴空，海水正随着微风交接地扑向沙滩，鼻尖嗅到的全是海水的味道。 沙滩上放着一排沙滩椅和遮阳伞，问候的人正在沙滩上和另外几个咒灵打排球。 门的另一边根本不是室内，而是异国的渡假海滩，眼前的奇景，让人怀疑这门只是一道任意门。 男人笑眯眯地说了句“回来了”便关上门，朝沙滩椅的方向走去。 路过打排球的几个咒灵，其中长得更像个人的咒灵停下打排球的动作，问道：“心情这么好，进展很顺利？” “还有意外收获。”男人在火山头旁的沙滩椅停下脚步，也躺了上去，“我和高专那边刚来的魔法使见了一面。” 全场唯一人形咒灵丢下排球，跑了过来，好奇道：“那人怎么样？” “所罗门说，她是遇到过的，最强的魔法使。”男人眯起眼睛，回忆起当时所罗门给他调出的监控。 从进入大楼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开始，他没怎么把那个女孩放在眼里。 他这次到品川，只是单纯地想对所罗门进行一次测试，看看它够不够格用在自己的计划里，事实证明，所罗门的功能十分强大。 所罗门召唤的魔物和咒灵结合后的表现让他十分惊喜，原本打算等最后咒术师再次完成“祓除”后，把所罗门带走，结果没想到，第二次派来的咒术师里居然会有榊原光凛。 得益于另一个身份的方便，他其实早就知道榊原光凛进入了东京高专。 或许是因为她发现了夏油杰的诅咒师身份，亦或者两人产生了矛盾，总之，某一天，他发现夏油杰和榊原光凛两人分开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夏油杰身边的人只剩下双胞胎，咒灵也在百鬼夜行那天清空得一干二净，想得到他的身体可谓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他并不想自己收集咒灵，于是打算静候时机，等合适的时候再用计夺走他的身体。 因为手上有所罗门，他并没有太关注形单影只的榊原光凛，只是经过这一次，他发现自己错了。 那个女孩绝不简单。 她从进入大楼，发现咒灵开始，到意识问题，迅速找到解决的方法，还在他让所罗门清空了所有监控记录的情况下，仍然能找到自己的面前，这一过程仅仅只花了不到三小时。 而且，要不是他速度够快，及时将窜进硬盘的所罗门从电脑上拔出，所罗门很有可能会被销毁。 如此看来，她一个和咒术师毫无关系的魔法使，居然会突然加入高专这件事，十分耐人寻味。 海浪的潮声环绕耳边，羂索在内心下了一个决定。 今后要多关注东京高专那边的动向，特别是榊原光凛。 听到羂索的话，真人嗤笑一声：“所罗门才见过几个魔法使啊？最多就比黄盖瑞强而已吧。” “我也持保留意见。”火山头道，“上次你还说五条悟是最强呢，现在又冒出一个，这个称号真不值钱。” “可不能轻敌啊。”男人轻飘飘把话题带过，“对了，真人，你物色好能用的咒灵了吗？” “快了快了。”真人蹭到火山头那边，捞起玻璃碗里的几颗葡萄，“话说，也该让我和所罗门玩玩了吧？从你把它带回来，一直都没让它露脸，我们也想跟它交流看看嘛，你说是不是，漏壶？” 说着，还冷不丁带上一旁的漏壶。 漏壶无语：“我对人类制造的东西没有兴趣。” “有空一定。”男人只是给人形咒灵画了个大饼，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有些事，先去卧室一趟。” 说罢，便往沙滩另一边的森林方向走，它的深处，是现实的卧室方向。 “又是去开电脑和所罗门沟通？”真人一屁股坐到男人走后，空出来的躺椅，然后趴在上面，瞅着越走越远的背影。 前方的人朝后面摆了摆手，头也没回：“我去打个电话。” 语毕，他掏出手机，边走着，边打开通讯录。 这台手机里，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他盯着这串数字，熟练地打开靠近了便自动显现的门，走进去。门一关，便将电话拨了出去。 “黄先生，打扰了，我想询问一些关于所罗门的事情……” “你是想知道所罗门的原理对吧？” 那边很干脆地打断了男人的话，又道：“可以，明天下午六点到xx餐厅来找我。” 未等男人出声，那边又自顾自把电话挂掉。 握着发出短促的“嘟嘟”声的手机，男人皱眉，又松开。 黄盖瑞一直对于自己的纠缠十分不耐烦，这次居然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态度倒是一如既往。 不过无论如何，为了进一步掌控所罗门，他都得去找黄盖瑞。 有风险又如何？他活了那么长，见得最多的就是风险。 * 吃过晚饭后，榊原光凛飞快地从食堂跑到宿舍楼，在到达一年级宿舍的楼层后，又蹑手蹑脚地慢慢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鬼鬼祟祟地轻轻转动把手，随着一声咔哒，她凑到门边，从缝隙里窥探里面的情况。 玄关没有、柜子上没有、床边也没看到。 榊原光凛把门打开，走进去绕了一圈。 很好，空空如也，整间宿舍只有她一个生物。 五条没有回来，或者是回来了又跑出去。 她还以为能截住五条呢。明明昨天吃完饭回来后，发现了五条回过宿舍的痕迹。 榊原光凛没有就此放弃，发现宿舍没有猫的身影，很快又按照这几天的做法，到外面逛一圈。 从她和一年级生们回来后，下定决心把能坦白的都跟五条坦白，结果发现自己完全碰不上白猫。 明明大家都住同一个宿舍，猫窝还在自己床边呢，然而就像是故意一般，每次她回来的时候，猫都不在，她不在的时候，猫就回来。 铁证就是每次回来她都能看到新掉的猫毛。 而且有一次她熬夜研究魔法程序时，分明看到落地窗边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她猜测，肯定是猫看到自己还清醒着，就跑了。 不知不觉走到办公楼旁边的露天走廊，榊原光凛见那边的光线还挺明亮，就走到那边坐了下来。 现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夜晚的室外不热不冷，气温舒适。 她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一条链子，吊坠和她chocker上的挂饰是一个材质，路灯下，无法反射一丝光芒。 ——当然不能，这是她专门做的消光涂层。 得琢磨琢磨怎么抓住五条，不然新做的东西，送不出去。 就在榊原光凛准备开动脑筋时，寂静的氛围猝不及防被一阵音乐打破。 第47章 她下意识寻找声源，很快便发现那是自己的口袋里传出的铃声。拿出手机一看，是一通来电，显示的名字是“s.g”。 榊原光凛立马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接通电话，轻声道：“有什么事吗，夏油？” 通讯录里的名字是夏油杰的姓名颠倒后的首字母。 说起来，她本来还想打电话问问夏油进展如何，结果因为五条的事情，完全忘了这回事。 “我已经找到了九州的结界地点所在，已经用你交给我的工具，把全貌记录下来，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好，”榊原光凛收敛起多余的情绪，也把自己在这边查到的一些结界的线索交代给夏油，“……具体的资料我到时候也会发给你一份，你看能不能推断出下一个地点，至于现在的结界，等我回去看一下，之后再通知你动手。” 这些日子，除了训练和学习以外，她可没闲着。 “没问题。”那边回答得很干脆，正事说完，他问道，“榊原，悟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欸，哪个？”榊原光凛楞了一下，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讨论回过神来。 “……都可以说说看。” “现在的那个还是老样子，任务很多，偶尔上课。”榊原光凛将她所见简单总结，又见缝插针道，“如果你在高专的话，他可能还能轻松一点吧。” “……” 也不管对面有没有听进去，她继续道：“至于那只猫——” “猫怎么了？”爽朗而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跟我吵了一架后，生气了。我现在还抓不到他呢！”榊原光凛重重叹了口气。 等下。 榊原光凛发现不对。 声音好像不是从手机这边传来，而是另一边…… 她下意识回头。 或许是她的动作过于出其不意，但她也没想到来人会凑得那么近，转头的瞬间，她感受到自己的双唇似乎擦过什么温热的东西。 榊原光凛当即捂住嘴巴，瞪大了看向那人的眼睛。 来人的反应比她还要大，夸张地后退两步，双手捂住右脸，活像被耍了流氓一般，咋咋呼呼。 “讨厌，你怎么突然亲人家~” 榊原光凛目瞪口呆，顾不得电话那一头，嘴上慌乱解释：“我也没想到、不是，你——”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学校啊五条老师！！！ 第39章 意外之喜 榊原光凛这下也坐不住，立马从长椅上弹了起来，看了看还在捂住侧脸的白发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结果下一秒她就目睹电话被挂掉的一幕。 榊原光凛：“……” 这时候该夸赞夏油警惕，还是该吐槽他死道友不死贫道。 也不知五条悟到底听到了多少，她刚才沉浸在电话里，完全没警惕周围的情况，决定打探一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五条老师？”榊原光凛把挂掉电话的手机揣回口袋后，用手抚上胸口，拍了拍被惊吓的心脏。 “在你聊到猫的时候。” 见少女没接他的戏，附近也没有观众，五条悟的表演欲直线下降，恢复平常的姿态，重新靠近她，“就这么挂掉电话没关系吗？” “没事，那边先挂的电话。”榊原光凛回答，又吐槽道，“这么在意，刚才怎么突然凑过来接话啊！” “欸嘿。” 微黄的路灯，将男人雪一样的头发染上淡淡的金色，他双手一摊，吐舌卖了个萌，只是眼罩依旧遮盖了他上半张脸，给榊原光凛的感觉是—— 看到了一个羽毛球在卖萌。 被自己的想象无语到，榊原光凛观察他似乎没心没肺的模样，看上去不太像发现了和自己对话的是夏油杰，稍稍安下心来。 不过看到眼前这个五条悟，她又想到自己所烦恼的另一个。 “五条老师，我有个假设想问问你。”榊原光凛重新坐回长椅上，问道。 “什么什么？”男人也坐到少女的旁边，看着她，兴冲冲道，“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老师说说看哦！” 榊原光凛察觉到高大的男人坐到自己身边，随着他的落座，前方的地面也多了一道比自己大得多的影子，灯光也仿佛比之前暗淡了一些。他靠得很近，体温似乎透过空气传递到自己的皮肤上，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一丝甜蜜萦绕在她的鼻尖。 四周依旧一片寂静，只能偶尔听到微风穿过树丛发出的沙沙声。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榊原光凛微微僵住，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胸口涌动。 她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着痕迹地挪开一点，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哈。” “嗯嗯。” 白发男人仿佛没察觉到少女的避嫌，又挪过去一点，露出一副期待又认真的神情，专心倾听。 “如果有人跟你吵架，你不想见到她，你会躲在哪儿呢？”榊原光凛悄无声息地再次拉开一点距离。 “欸？躲起来？” 榊原光凛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摆出一个沉思者的姿势，良久，才一本正经道：“我才不会躲起来。” “欸？” 这回轮到她怔住了。 “我可是超级无敌帅气的麻辣教师啊！”他双手举起，在脸颊两旁比了个耶，“谁看到我这张脸能吵起来呢？” 榊原光凛：“……” 她再次挣扎：“那要是高中时候的你呢？” 这次男人不假思索道：“上学时的老师可是无敌酷帅的男高哦！超级受欢迎！根本不可能会跟我吵架啦！” “……啊，这样。”榊原光凛移开目光，敷衍道。她后悔问这个人了。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吵过架的。”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单手握拳，轻轻锤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可惜逃走的那个人不是我呢。”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叹息。 榊原光凛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人刚才还跟自己通电话呢。 但这唯一一次对她来说没有参考意义，榊原光凛开始考虑要不找个借口溜了，回去再想想办法。 “但话又说回来，”五条悟还在滔滔不绝，“这个逃避的假设还挺有意思的，如果我想藏起来，大概不会真的躲在哪个地方，而是不出现在那人的面前而已吧。” 闻言，榊原光凛抬起头，静静地望向他。 “如此一来，就不会把自己局限在某处，反而还能有更多地方可以去啦。”他扬起嘴角，朝少女竖拇指笑道，“这可是我的独家躲猫猫秘籍哦。” 的确，她能察觉到猫在有意躲开自己活动的痕迹。 榊原光凛陷入短暂的沉思，或许她可以去找周围员工和同学打听一下…… “有头绪了！”她打断自己的思绪，金色的眼眸里透露出几分欣喜，感激道：“帮大忙了，五条老师。” “很好很好。”五条悟满意地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抬头，对她说道：“对了。” “怎么了吗？”正打算起身和他道别，被打断后，榊原光凛疑惑地看向他。 “差点忘了这件事。”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又伸出来，在少女的面前摊开，一枚熟悉的御守正躺在他的手心。 “上周你给的御守，用过一次后就用不了了呢。” 榊原光凛再次坐下来，把御守拿起来反复端详。 上面残留的代码已经弱不可闻，一看就知道曾经抵御过十分强大的咒灵。 “消耗的不止是电量呢。”她啧啧称奇：“五条老师，你居然也会遇到难缠的咒灵吗？” 但她说完，又觉得不可能，四大天灾的特级咒灵来了，也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秒杀的份，而两面宿傩现在还好好地躲在虎杖身上。 “倒也没有啦。”他否定了少女的猜想，继续道，“之前训练课的时候，不是还没测试过强度么，刚好今天祓除咒灵的时候想起来，就拿出来试了一下。” 最后还夸奖道：“没想到光凛你的魔法出乎意料地强欸！居然能在特级的攻击下坚持三分钟！” “……”原来如此。 榊原光凛叹了口气，难怪御守那么快就需要更换。估计他刚才看到自己坐在走廊上后，走过来搭话，也是因为御守一事。 “御守里面的魔法代码也溃散得差不多，我拿回去换一个吧。” 榊原光凛理所当然地把御守收下，问道：“新的御守，下一次上课的时候给你，可以吗？” “旧的需要上交么？”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反正也没用了，不如换个新的。”榊原光凛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不都一样吗？” “这样啊，”他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忽然无辜地开口，“我还以为光凛对我的东西很感兴趣呢。” “……？！” 五条悟看着少女惊诧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再次抬起手蹭了蹭自己的右脸，语气浮夸：“刚才还亲了人家呢，糟糕，光凛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第48章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是十足的戏谑，夸张得让人难以忽视。 榊原光凛：“……”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沉默。 果然，看别人被迫害会得到快乐，然而一旦轮到自己，就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报应。 她盯着还在卖力表演的男人，表情几度变幻，最后别过脸，微微垂下眼眸，紫色的发丝滑落，遮住了金色的眼瞳孔：“看来，还是没瞒住呢。” 少女单手抬起，紧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的上臂，微微的颤抖仿佛在透露内心的不安。 “……” 这下轮到男人沉默了。 他僵在原地，直愣愣地站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欸？” 真的吗？还是在接自己的戏？应该只是她的演技好吧？ 这一刻，五条悟无法分辨少女流露出来的情绪是真是假。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少女轻声丢下一句话，起身匆匆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五条悟难得露出呆愣的表情，就这么看着她离开，直到那道背影完全消失。 独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 等等，不是，真的假的？！ …… 榊原光凛先是快步向前，拐过综合楼后继续加速，直接奔跑起来，直到在宿舍楼下才停下脚步。 “嘿嘿嘿……” 她在一楼的自动贩卖机旁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气，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刚刚看到五条悟卖力的表演的模样，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顺势接了他的戏。 她说的话带着半真半假的情绪，不出所料，果然把他唬住了。为了防止他再次提及御守的事情，她趁着人难得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果断开溜。 想到这里，榊原光凛把手伸进口袋，御守就在里面，她指尖轻轻摸索上面的纹理，内心再次雀跃起来。 道具到手，这下不用再担心五条猫会继续同化下去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没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五条悟的宿舍，而是以防万一，让他收下自己的御守。 本来她是打算后面找个理由给他更换御守，如此一来，便能顺理成章地拿到这个“长期贴身携带”的物件。 只是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五条老师居然会主动跟她提出御守没用一事。 榊原光凛心情愉悦地从口袋里摸出硬币，熟练地投进自动贩卖机，选了一瓶麦茶。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窗户洒进走廊，在地面留下薄薄的光影。她踏着月色，轻声哼着歌，悠悠然走回自己的宿舍。 现在只剩下唯一的难题——她该用什么办法找到还在生她气的五条猫，并把这件事告诉它？ 第40章 变化 大半夜的，榊原光凛自然不可能真的搜遍整个高专，也别说是去打扰同学了。她估摸着晚上五条猫大概率会回宿舍，于是写了张纸条，压在桌子上便睡了。 然而，她或许高估了猫的夜视能力，一早起来，桌上的纸条分毫未动，宿舍里也没有白猫的踪影。 榊原光凛再三犹豫，最终还是选择让它留在原处。她照常洗漱出门，今天一天都有文化课，下午还要抽空跑一趟高专的图书馆。 不过，事实证明，变回人的吸引力非同小可。 傍晚时分，她抱着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回到宿舍时，第一眼便久违地看到了白猫的身影，他正懒洋洋地趴在垫子上。 听到门口的动静，白猫微微抬头，随后干脆利落地换了个方向坐下，直奔主题：“你找到方法了？” 显然，他已经看到了字条。 “昨天意外到手的。”榊原光凛将昨晚御守的事情告诉他，“御守记录了他一周左右的数据，这次应该能成功。” “好，那就开始吧。”白猫跳到矮桌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尾巴轻轻晃动，“老子早就受够这身体了。” 榊原光凛暗自打量许久没见的白猫片刻，没有走向书桌启动计算机，而是默默在桌边坐下。 五条回来后，从头到尾只字未提没提之前发生的事，看上去就像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这几天他的种种反常举动，又在提醒榊原光凛，他恐怕还是在意那天的事。 她看了猫一眼，带着些许迟疑开口：“我们先来聊聊吧。” “聊什么？” “……之前我的确对你们隐瞒了一些事，其实你后来也猜到了一点。” 榊原光凛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指绕着脸颊边的发丝。 “这个啊，我已经不在意了。”白猫百无聊赖地在桌上趴下来，尾巴绕到前爪边，语气轻松地回答。 事实上，那天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 当时他的情绪失控，只是因为被另一件事打乱了思绪，才会口不择言。事后，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但他的心情混乱得厉害，于是索性躲了起来，冷静地理清思绪。 这段时间，他待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高专还是那个高专，但这里没有他真正熟识的人，没有17岁的杰和硝子，没有夜蛾老师，也没有七海和灰原两个后辈。 大概梅雨季节快要到来，他的心情无可避免被影响到，变得有些郁郁。没有能倾诉的人，于是他便一个人独自思考。 他为什么要在意榊原喜欢未来的自己呢？ ——因为在她眼里，他和十一年后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 而当初所说的“喜欢”，实际上指的是未来的自己，而她对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同样的情感。榊原的眼里，似乎看不到现在的他。 而且这种“喜欢”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是他误解了。 他突然很想松一口气——幸好那天，榊原回答“喜欢”后被打断，他没继续找她追问下去，否则当场揭开误会，肯定会被她借机嘲笑！ 心结似乎在这一刻彻底解开了，他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 五条悟转而开始得瑟起来，看来自己也能分析一些感情问题嘛。如果放在以前，遇到这种问题，他肯定会跑去和杰抱怨，毕竟他看上去经验丰富，或许能说几句让他茅塞顿开的话。 不过现在看来，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 几天下来终于想通，五条悟自认为自己能坦然面对榊原光凛了，打算恢复以往的活动作息。 结果没想到清晨回到宿舍，就发现了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榊原的字迹。 心想着这正好是个恢复交流的机会，他便待在宿舍里，等待榊原回来。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已经把那天的事放下了，榊原却没有。 “无论如何，你那天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坦诚应该是要双方都做到，而不是只有我了解你的一切，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榊原光凛摇头，没有因为五条悟说不在意，便把这件事轻轻放下。 她没有什么和同龄人交朋友的经验，又对站在全局之上俯瞰一切的事情过于习以为常——她之前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是这种心态，不如说，五条的直言不讳像一记当头喝棒，点醒了她。 这里不是虚假的脚本世界，眼前的人，跟她一般，是真实而鲜活的。 “欸——那你说说看。”白猫抬头盯着对面的少女，颇感兴趣道。 对于榊原的来历，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之前榊原闭口不谈，他才只能自己猜测。 接下来，榊原光凛深吸一口气，把除了“自己来自其他世界”，以及“漫画”这两个核心秘密之外的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于是，一个听起来像是什么漫画剧本的故事浮现在五条悟的脑海中——魔法使看到了不幸的未来，于是试图找到最有可能改变一切的人，将他从过去带到未来，目睹一切的发展以后，再让他回到过去改写命运。 至少，五条悟听到的是这样的版本。 “我有个问题。” 发现自己是榊原光凛心中最好的人选，感慨一波自己不愧是最强后，他抓住了一个漏洞：“如果我回去把一切都改变后，直接创造出了另一条时间线的话，其实并没有改变你所在的世界的未来，你有想过这个可能吗？” 假如这个问题在榊原光凛刚决定要干这事儿的时候被提出来，她或许哑口无言。但在这里度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逐渐摸索出一些规则，足以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五条。”榊原光凛抬眼，视线穿过未拉上的窗帘，落在窗外紫色的天空上，语气透出一股笃定。 “平行世界的确存在，但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选择不同，而衍生出一个全新的世界。真正的平行世界，是在同一片土壤，同一片区域，却培养出不同的力量体系，以及不一样的人。” 正如她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的关系。 尽管从城市规划到文娱作品，两个世界看似几乎没什么差别，但她的世界里，不存在五条悟这个人，而这个世界，同样也不存在另一个榊原光凛。 第49章 “现在的你算是最初的原点，所以感受不到，”榊原光凛收回目光，继续道，“但最重要的是，我通过观察发现，我们的行为，会影响这里的人关于过去的记忆。你没发现吗，这个时间点的你，根本不认识我。” “我以为是平行世界造成的结果。”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榊原光凛耸了耸肩，“但我现在已经不敢跟夏油提冲绳的事情了。” 原本夏油就想不起来救下天内之后的事情，她害怕提起之后，夏油会察觉到这段回忆的空缺。 五条悟倒是回想起当初自己是怎么被榊原光凛带到十一年后的，不禁吐槽：“你当初怎么想到把天内那小孩劫走，把老子引开这操作的？” “不然我直接蹦到你面前，说要带你去未来？”榊原光凛撇了撇嘴，反驳道，“你只会把我当神经病吧！” 说实话，换位思考，如果忽然有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她说这种话，再加之她本身知道现代魔法的能力，只会满怀戒备。 然而，五条悟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不，我觉得我应该会答应。” “……哈？” “反正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做任务，难得有乐子，我甚至可以喊上杰和硝子。” 榊原光凛呆滞。 所以她其实根本不用大费周章？ 可恶，果然人不能在上头期做决定！气到上头也不行！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榊原光凛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走到书桌边再次坐下。她的电脑就摆在在桌上，还是这两天刚组的新机，性能强悍令人安心。 她在桌边的柜子里翻出需要的接线和设备，仔细预留幽灵脚本运行的空间，便回头招呼一旁的白猫过来。 如同无形的血液，无法用肉眼察看的电子信息在金属电线里流动，放置在地面的设备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安装在内的风扇正高速运转。电子跟随程序脉动建立程序码，最后汇聚成幽灵脚本，呈现在他们眼前。 程序穿出屏幕，透过电线，在现实里生成了一道身影——一个身高一米九，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他的眼睛被眼罩遮盖，看起来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好在，这次情况与上次不同。因为榊原光凛在电脑上运行的软件里加装了过滤冗余信息的插件，程序没有像上次那般，直接生成物品里的成段记忆影像。 榊原光凛暗自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有成功的希望了。 接着，她从一旁拿出构建白猫躯体的道具，引导五条悟走到空壳旁，缓缓收回附着在道具之上的力量。很快，五条悟的灵魂显现出来，片刻后又迅速进入到躯壳内。 进展出奇的顺利，原本僵硬的躯壳，在迎来主人后，逐渐活动起来。在灵魂的控制下，第一时间扯掉了脸上的眼罩，没有了束缚，发丝塌下，乱翘得像猫打架后的炸毛。 五条悟随意地甩了甩头发，动作洒脱自然。 榊原光凛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她所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相反，幽灵脚本迅速适应了他的灵魂，将程序转化为灵魂对应的模样—— 不一会儿，一个比刚才略矮一些的少年站在榊原光凛面前。他穿着高专的学生制服，相貌与方才差别不大，但因为注入了灵魂，而显得神采飞扬。 那双如锆石般璀璨的湛蓝双眸对着她眨了眨眼，而后抬起双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身体。 “老子终于变回来了！” 五条悟低头左右审视着自己这具身体，语气里藏不住兴奋。 “恭喜恭喜。”榊原光凛抬手鼓掌庆祝。仿佛压在心中的其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少了一件要担忧的事情，她也不禁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少年甩了甩胳膊，又转了转脖子，适应着这具新的身体。他在猫的身体待得太久，重新掌控人类的身体的感觉，反倒有些陌生。 见他原地活动得差不多，榊原光凛走过去，提醒道：“好了，活动够了吧？你让一让，我要开始收拾东西了。” 她环顾这满地散乱的电线，叹了口气。这些还得一根根拆下回收，主机风扇越此刻越转越快，嗡嗡作响，她也该用自己的力量去接管幽灵脚本的维持，不然cpu迟早得烧毁。 毕竟维持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类身体，所消耗的能量远远超过一只猫。 “等下——” “咚！” 一声巨响突兀地从地板传来。 榊原光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到天旋地转，下意识闭眼，紧接着，背部和地板来了次轰轰烈烈的撞击。 “痛死了……”她呲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身上，榊原光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先是天花板，然后…… 她感受到自己的侧脸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其中几缕还搭在脸上，让她有点想打喷嚏。 她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幽灵脚本的重量跟真实的人类身体一样，五条悟整个人倒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快起来，我要被压死了！” 榊原光凛开始挣扎，右手被压住，只能伸出尚且有活动范围的左手，推了推自己身上的人，但几乎没什么效果。 现在她只觉得除了脑袋以外，浑身上下都在发出警告，等会儿她一定要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而五条悟也有些狼狈。 他刚才抬脚准备离开原地，然而，不知是他还没掌控好身体的平衡，还是没注意地上的电线，在榊原光凛靠近的那一刻，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到下去。 虽然没有痛感，但是身体失衡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受，他用小臂撑起上半身，调整了下姿势，嘴里还不忘抱怨：“起来了起来了，别催——”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两人的距离近得令人窒息。 五条悟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大概是受到惊吓，那气息略显急促。 随后便是少女身上似有若无的体香，淡淡的，带着一丝桃子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 耳边似乎传来了心跳声，快得让人心慌。 清蓝的双眸对上淡金的虹膜，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瞬间。 五条悟怔怔地盯着那双眼眸，白色的瞳仁无法映照出自己的身影，却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目不转睛地继续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头颅低下。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清晰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十分耳熟的女声。 “光凛，我在隔壁听到好大的声响，你没事吧？” 像被电击一般，两人猛然分开，榊原光凛在地板上坐起来，连忙高声回答：“没事，只是东西摔了而已！” 两人隔着门交流时，宿舍内的另一个人，则翻身靠在柜边，低垂着头，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嘴唇。 他好像搞错了。 不，应该是他都在逃避。 方才的意外，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碎了他心中才搭建好没多久的防线，猝不及防认清一个事实。 前几日，他其实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为什么他在意榊原喜欢另一个自己。 答案根本不是什么误解和嘲笑，而是因为—— 当下的自己喜欢榊原。 第41章 新的任务 榊原光凛总觉得氛围怪怪的。 尤其是当看到五条悟那双眼眸变得锐利，直直盯着她时，一瞬间她竟产生了一种被什么高危险度的魔兽盯上的错觉。 这种感觉，还是在许久前的某次实验中误召唤出数十只异世界魔兽时才体会到——让人不禁竖起寒毛，心跳加速。 然而这种压迫感转瞬即逝，那双眼眸很快柔和下来，缓缓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明明幽灵脚本并没有呼吸系统的，她却似乎感受到逐渐逼近的气息。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榊原光凛的脑子突然像断了线般，无法通过眼前之人的行为推测他接下来的动作。 也或许是不敢推测下去。 屋里的温度似乎在逐渐升高，她的耳尖开始发烫。那张俊秀精致的脸越发靠近……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如同石子坠入易碎的梦，榊原光凛瞬间清醒了过来。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现在这个五条悟！ 于是她一个激灵，猛地推开身上的人，三言两语先把外头的野蔷薇打发走，才回头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五条悟。 “吓死我了……”榊原光凛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幸好门反锁了，不然野蔷薇看到就完了。” 她抬起头，叮嘱道：“五条，以后你要记得小心点。现在你可不是猫了，被高专的人撞见，可不好解释。” 第50章 不过他们两个这段时间都不会离开高专，肯定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只能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至少现在不行。 榊原光凛等待着眼前的少年的回答，良久，却只见他低垂着头，用拇指摩挲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看上去不知道走神到哪儿去。 “五！条！悟！”她没忍住提高了音量，喊了少年的全名，“回魂了！” 榊原光凛跪坐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随后他才如梦初醒，目光对焦在少女的脸上，双眸恢复了神采。 “听着呢。”他撇了撇嘴，拖长音调，“知道了知道了。” 榊原光凛又缩回去，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未等她继续接话，就听到五条悟突然问道。 “你刚才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榊原光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当然是惊吓啊！” 五条悟皱眉，太阳穴突突直跳：“就这样？” 榊原光凛反问：“不然呢？” 她无视少年一脸不可置信，继续道：“你突然靠过来，又那么大一个人砸身上，怎么可能不被吓一跳！而且刚好野蔷薇突然敲门，我当时心跳快得跟看到炸弹一样。” 头发如雪一般纯白的少年深吸一口气，觉得后槽牙都痒痒的。 “对了！”紫发的少女握拳敲了下掌心，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现在你不是猫了，该考虑下你要睡哪儿了，” 五条悟被打断施法，眼底的怒气又上涌几分，他盯着少女认真思考的模样许久，才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气死我了！” 两人的距离说不上远，五条悟轻轻向前倾身，就将她揽入怀中，恶狠狠地揉乱她的头发，带着些许报复的意味。 “我的头发！”榊原光凛猝不及防被压着肩膀，感受到少年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胡作非为，挣扎着惊呼。 “接受五条大人的制裁吧！” …… 最终，两人还是回到了“谁那儿”的问题上。 尽管幽灵脚本无需睡眠，灵魂也不需要正常作息，但无论如何，榊原光凛还是觉得人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独处时间。 “所以之前老子不算是人？” 榊原光凛心虚地移开目光：“实不相瞒，我一直把你当猫看待来着。” 要不是猫的躯体实在对灵魂有害，她都想让五条一直维持猫猫的模样。 ——谁能拒绝一只能说会道，又松松软软的大白猫呢！ “……”五条悟觉得这辈子的无语都用在了今天。 “不过要在高专再找个地方，实在有些困难。”榊原光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这栋学生宿舍空房倒是很多，但钥匙都是宿管人员统一管理的，我们也只有自己的宿舍钥匙。” “那还不如维持原样算了。” 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已经躺在地板上，双手垫在自己的脑后，翘起了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说道。 “但很明显，你的占地面积和还是猫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榊原光凛瞅着他满不在乎的模样，回绝，“宿舍面积不大，床是我要睡的，你现在也睡不了桌上的猫窝，只能睡地板。你受得了吗？” “为什么不行？” 五条悟换了个姿势，在地板滚了一圈，趴在地板上，撑着下巴，抬眼盯着沉思的少女。 榊原光凛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白猫的身影。 “……行吧。”她嘴巴微张，很快又合上。最终叹了口气，不再反驳。现在也没什么临时的好去处，只能先两个人一间宿舍这么待着。 等之后再想想办法吧。 但少女答应下来后，五条悟又没显得多高兴，只是啧了一声，低声道了句“果然”，情绪又微妙的不爽起来。 “那我去给你找下备用的被子，”榊原光凛见他又躺会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打破了沉默，“总不能让你真就这么睡地板。” 随后她起身，走到墙边的收纳柜，边找被子，边在心里盘算以后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算你有点良心。” 懒洋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 两人共处一室榊原光凛的生活发生了不少的变化。毕竟宿舍里多了只猫跟多了个大活人的区别可大了去了，虽说如今的五条悟只是和咒灵差不多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他的外形和自己年纪相仿，这让榊原光凛一开始难以适应。 尤其是，如今的他大部分时间只能窝在宿舍，人少的时候才会出去透透气，大多数时候，榊原光凛一上完课或者任务回到宿舍，总能见到五条悟的身影，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 她只能暂时归结于自己不太适应有室友的生活。 更麻烦的是，白猫的“失踪”并未逃过一年级生们的注意，大家偶尔问起猫的去向，榊原光凛只能随便找了些理由蒙混过去，免得暴露五条悟的真实情况。 由此，她最近这两个多月过得实在有些够呛。 只能说幸好幽灵脚本和灵魂都不需要吃喝拉撒。 不过生活上虽然有些不便，但榊原光凛不得不承认，在解析夏油杰传来的数据时，有个人帮忙，或者休息日有人陪她看番打游戏，也让她更轻松一些。 比如这天，榊原光凛把数据上传到计算机后，就到矮桌边，一边等待计算机的数据解析，一边和五条悟盯着显示屏，窝在豆袋沙发上玩大乱斗。两人正握着手柄对打得难解难分，门口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榊原光凛立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身旁的少年心照不宣地放下手柄，身形一闪，熟练地躲到从玄关处难以看到的地方。 确认他藏好后，榊原光凛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伏黑惠。 “不好意思，刚才没收到回复，所以才来打扰。”他礼貌地说道。 “咦，伏黑你给我发信息了吗？”榊原光凛挠了挠头，随后摸了摸上衣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手机被自己扔到一边去了。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注意手机的消息，是有什么事吗？” 伏黑惠回答：“夜蛾校长想让你过去校长室一趟。” “好的，我现在过去。”榊原光凛点头应下，目送伏黑惠离开后，才关上门，重新回到室内。 “先不玩了，我出去一趟。” 五条悟听到关门声后便自觉地重新坐回豆袋沙发上，听到榊原光凛的话，扬了扬眉：“夜蛾找你？” “对。” 榊原光凛翻出被自己扔到床上的手机和钥匙。换好鞋子，站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你先自己玩别的游戏吧，对了，记得等电脑那边解析完毕后——” “把数据复制好保存是吧。”五条悟随口接上她的话。 榊原光凛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等我回来！” 关上宿舍门，和一楼看守的宿管员工打了声招呼，榊原光凛离开宿舍后，很快走到综合楼，敲门进了校长室。 一路上她思索着校长找她的原因——毕竟除了入学那天，以及日常的活动之外，她很少会见到夜蛾正道。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推开校长室的门，一句问候还未出口，就听到夜蛾校长这么吩咐—— “榊原，有个突发任务，地点是加拿大的蒙特利尔。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吧，会有辅助监督在校门口接应你。” “这么突然？”榊原光凛一头雾水，刚才她还在猜，到底是学校还是高层找她，还挺期待来着，没想到是有任务交给她。 “那个，校长。你还记得我来高专的目的吗……”榊原光凛试探性问道。 有了上回五条老师的建议，她其实预料到会把一些祓除咒灵的任务交给自己，但是这次居然连国外的任务也下派过来，是不是过分了。 “……当然。”夜蛾校长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个任务是高层直接点名要你前往。因为咒灵出现的地点在东部地区的一家科技公司大楼里。” 榊原光凛挑眉：“我以为上面没把之前的报告当一回事？” 夜蛾正道单纯只是个传话人，他也不明白上面态度如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或许上面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吧。”他只能这么回答。 自从两个多月前，一年级、真希和榊原的报告上交到夜蛾正道手里后，他第一时间就找榊原光凛谈话。 而针对他所质疑的，关于现代魔法和咒灵结合的现象，榊原光凛只是简单回应，说是还有其他魔法使存在，或许是有魔法使勾结诅咒师。夜蛾正道仔细思考一番，虽然突然冒出来的现代魔法使让他有些惊讶，但一种力量的背后绝对不只有一个人掌握，他能理解，也就接受了这一点。 因此他便把报告通过，层层上交给窗和总监会进行处理。 原本他以为，这种咒术界勾结外部势力的问题，应该会引起总监会的重视，按照他们往常的做法，甚至有可能会带走榊原光凛进行审问，结果直到现在，总监会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第51章 这个结果同样让榊原光凛感到诧异。 在同伴们如实上报任务后的几天，她其实一直期待能来一次总监会一日游，然而没想到的是，总监会一直保持沉默，甚至还有意无意忽视她的存在。直到现在，他们好像才开始反应过来，但也只是给她指派了一个任务。 要知道，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能力，就差拿着聚光灯往自己头上放了。 不过总监会这段时间的按兵不动，倒是让她开始思考其中的深意。 忽然出现的另一种力量体系竟然不会引起本土势力的警觉，这种事想想都不可能。而他们居然还能忍住不找她审问——要么是总监会的重要负责人早就知道现代魔法的存在，要么是有人把这些报告截下来了。 她比较倾向第一种可能，毕竟咒术界的高层早就被羂索渗透，总监会肯定也有他的人，这一点并不意外。 现在她拿不定为何总监会突然把国外的任务交给她，只能先顺从他们的想法先应下来，思考他们到底想通过这个任务达到什么目的。 榊原光凛没有再追问，尽管内心充满疑惑，她还是接下这个任务，回到宿舍收拾行李。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天气热得厉害，所以也不需要带多少衣服，随便收拾个两三套就行。 榊原光凛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 进去后，她一眼看见五条悟窝在豆袋沙发上打游戏呢，还是之前的大乱斗，手柄的哒哒声清晰入耳。 “夜蛾找你什么事？”五条悟回头问道，语气里透着一丝好奇。 “有个突发任务，需要到国外几天。”榊原光凛边回答，边打开衣柜，翻找合适的衣物塞进行李箱。 “那岂不是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儿了？” 闻言，五条悟游戏都不打了，将手柄放到一旁，换了个姿势反坐在豆袋沙发上，盯着少女收拾东西的背影，不满道。 如今变回人的身形，他的活动范围没有像猫那会儿的自由，只能在人少的时候出去溜达溜达，大多时候待在宿舍，帮榊原光凛监测收集的数据，或是判断古籍上所言真假，空闲时间则是打游戏看漫画。 这段时间他已经快无聊到长毛。 “没办法。” 收拾东西的手慢了下来，榊原光凛忽然想到，这或许是第一次两人分开那么久，不放心地又回头嘱咐道，“现在只有你在这里，记得外出要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真无趣——” 五条悟哼哼唧唧地挪着垫子靠近少女，好奇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去吗？” “……应该？”榊原光凛停下动作，才发现自己忘了问夜蛾校长是否还有其他人同行。不过既然没有特别提醒，应该是个单人任务吧？ 行李很快就收拾完，临出门前，她又被五条悟叫住：“快去快回。” “会的。”榊原光凛侧过脸，又道，“数据，记得看守好。” 随后，她便关上了门。只留下宿舍里，拿起手柄，陷入短暂思索的五条悟。 “奇了怪了，才刚入学就派这种任务，那家伙还没进行评级考核吧……” 他的低语随着冷气，缓缓消散在空荡的宿舍里。 而另一边，提供这次支援的辅助监督已经在高专门口等候多时。 榊原光凛离开宿舍后，顺利和他会合，一起下了山。途中，她把手机拿出来，在一年级生的小群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要独自外出执行任务一事。 不过直到抵达山下，手机始终没有响起任何回复，她只得先把手机收起来。 “对了，小川先生，这次是只有我和你一起到蒙特利尔吗？”她的心里又想起先前五条悟的疑问，榊原光凛随口问道。 “欸，不是的，夜蛾校长没通知你吗？”辅助监督给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略带惊讶地反问。 不等榊原光凛继续追问，一个爽朗的声音就从车子里传来。 “光凛，surprise~！” 这个声音—— 榊原光凛微微低下头，瞥见熟悉的面孔，瞬间瞪大眼睛。 车内，另一个五条悟正坐在座位上，朝她大力挥手，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 “咳、这次需要和五条先生搭档外出。”辅助监督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 榊原光凛看了看车内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辅助监督。 “真的假的？！” “真的哦。” 第42章 少年院 榊原光凛皱着眉进入车子的后座，辅助监督确认她坐稳后，迅速回到了驾驶位。 汽车发动，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我记得，负责五条老师的不是伊地知先生吗？”榊原光凛忍不住问道。 “什么叫负责我？应该叫我的跟班吧！”五条悟懒散地插话。 辅助监督冷静解释：“伊地知先生还有别的事，接下来由我负责两位的任务。” 榊原光凛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原来如此。”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无视我！” 见两人若无其事地进行对话，五条悟假装委屈地抗议。 “没有这回事，五条先生。”辅助监督一边专注开车，一边不卑不亢地回答。 榊原光凛则把安全带扣好，靠在座椅上。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打开一看，是小群里陆续有了回复。 群里的讨论围绕这次突然的任务展开，大家都对此感到惊讶——最近一个月，他们几乎没有接到任何任务，主要是留校上课和训练。 野蔷薇似乎隐隐嗅到些端倪，在群里猜测他们接下来可能也会有任务。 伏黑则默默在野蔷薇的推测后面回复：进入夏季，夏季确实是任务高发期。 虎杖发了个表情包，并表示：伏黑好有经验！ 榊原光凛默默围观他们讨论，脑海会想起了一些设定：咒灵的活动存在一些规律，比如冬季咒灵活动较少，而夏季则会异常频繁。 “在聊天吗？” 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疑惑语气的声音。 榊原光凛心里一紧，下意识黑掉屏幕，放下手机，警觉地抬头：“怎么了，有事吗？” ——这个小群可是他们背着老师创建的，绝不能被发现。否则，五条悟一定会闹着要加入。 果然，她抬头就看到五条悟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身旁。 “好无聊啊，难得有学生搭档一起出任务，我们来聊聊天吧。”五条悟故作无辜地说道。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成，见少女将注意力从手机转移，便重新坐直身体。 “咦，这任务不是老师要求带我去的吗？”榊原光凛有些疑惑。 原本她的确猜测是高层点名指派自己去完成任务，但自从看到车上给你的五条悟以后，她就不那么想了，转而是以为是他想要借着任务想带她干点什么事。 难道真的是高层同时点名让她和五条悟一起去出任务？ “不是哦。”五条悟扬起手指摇了摇，“我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让校长对同行人保密而已。” 听到这，榊原光凛移开目光，她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问搭档这回事。 不过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她轻咳一声，问道：“那老师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吗？说实话，我不认为有什么任务是老师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听到榊原光凛的疑问，五条悟摸着下巴沉思了一小会，才随意地回答：“不知道耶，可能是那些老头突然发癫吧~” 榊原光凛：“……” 五条悟的确不清楚。 他早已习惯了被派往各地祓除咒灵，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止是他，连特级学生也难逃差遣，比如高专某个特级学生也被那些烂橘子指派到非洲一段时间。 这次突然让光凛和他组队，高层可能是想通过这次任务观察榊原光凛，事后还会找他摸清光凛的底细，询问她在任务的表现如何。 五条悟早已习惯，这群烂橘子就会搞些暗戳戳的手段。 车窗外，景色不断后退，他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让年轻人知道，到时候由他应付就好。 *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羽田机场，辅助监督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他们托运完行李后便直接登机。飞行约十个小时后，才在加拿大着陆，接着再转车前往蒙特利尔的酒店。 这是榊原光凛第一次出国，她完全没想到加拿大居然离日本这么远。 等到了酒店，天色已经微亮。 然而这样还没结束，她清晰地记得，自己到了客房，洗漱完躺下没几个小时，就被依旧精力充沛的五条悟敲门带走。 虽然榊原光凛平日也没少熬夜，但经历了长途跋涉，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休息，让她有点身心俱疲。 “这次任务紧急，等把咒灵祓除后再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52章 看到少女双眼无神的模样，五条悟体谅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榊原光凛怨念地瞅了他一眼：“我也想像你一样那么有精力。” 五条悟听到她满是怨气的话语，忍不住笑了：“那你得先学会反转术式。” 闻言，榊原光凛重重叹了口气，绕过他朝前走，跟上辅助监督带路的步伐。 “那还是等会儿喝罐咖啡更靠谱。”她低声嘀咕道。 酒店离任务地点不远，他们步行不到十分钟便到达目的地，在辅助监督的提醒下，放好了帐。随后两人就进入了大楼里。 这次的任务目标连特级都够不上，也没有什么魔法的痕迹，只是五只一级咒灵，除了找咒灵费力了点，对榊原光凛来说不算太难。 不过搜寻咒灵的确花费时间，她不禁开始怀疑，或许正因为这一点，这次任务才需要两人同行。 想到这，从接到任务后，一直保持的警惕也渐渐消散。 他们两人是分头行动，待各自搞定完咒灵后，榊原光凛便和五条悟在一楼会合，走出包围了大楼的帐。 看见两人出来后，辅助监督帮忙把帐收起，随后又给两人递了饮料。 “咦，是拿铁？”榊原光凛接过，发现递给她的是当地牌子的咖啡饮品，看向辅助监督的眼神十分感动，“辛苦了，小川先生！” 他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刚刚在附近的便利店买的。” “我的是蜜瓜苏打？”五条悟观察了一下手里的饮料，疑惑道，“这里也有这个牌子吗？” “啊，这不是贩卖机常见的三佳利嘛！”榊原光凛瞥了一眼，随口道，“对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了，榊原同学回国之后可以直接回高专，等待那边的安排。”辅助监督翻了翻行程，“至于五条先生，回去之后需要转车去埼玉一趟。” 榊原光凛看向五条悟的目光充满怜悯：“居然还有任务……” 之前她只是在公式书看到过关于眼前之人的文字，短短几行描述了他的忙碌日常。后来来到高专这边，她就发现除非上课或是偶尔的相遇，五条悟总是神出鬼没。 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需要关注的少年，她自然也没怎么留意眼前这位的行踪。 五条悟察觉到少女的同情，立马打蛇随棍上，开始抱怨起来：“是啊是啊，根本不让人休息，真不爽，果然还是回去顺便教训一顿那些烂橘子好了。” 辅助监督在一旁冷汗直冒：“五条先生，请冷静一下……” 榊原光凛淡淡道：“没关系，在五条老师真的冲去总监会前，我会好好保密的。” 说着，她掏出了手机，准备向一年级生们同步一下自己的行程。 五条悟听到她的回答，嘻嘻哈哈地拍了拍辅助监督的肩膀，得意洋洋地炫耀了起来：“看吧，光凛也支持我！你也要识相点哦！” 最后还假意威胁了一句。 这边咒灵已经成功祓除，没有必要继续停留，于是他们启程返回酒店休息，一路上，榊原光凛时不时查看line上的消息，直到抵达酒店门口，与辅助监督告别后，她才看到了虎杖的回复。 虎杖：抱歉抱歉，我们刚刚到了任务地点，没看手机 榊原光凛瞥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随即打字询问：是什么任务？ 几秒后，伏黑的回复跳了出来：紧急任务，这边缺人手，需要我们三个去一趟。 榊原光凛喝完最后一口拿铁，把空瓶扔到大厅的垃圾桶里，继续打字：地点在哪儿？ 这时，野蔷薇大概也看到消息，回复她：在英集少年院，好像现在还在疏散人员 看到这个名字，榊原光凛愣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连忙问：不是西东京市那个吧？ 她内心疯狂祈祷，希望只是自己记错了。 可惜伏黑的回复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是在这边没错，我们要进去了，回头联系 野蔷薇：拜拜~ 榊原看着聊天窗口，顿时慌了，疯狂打字发送：等下！你们先别进去！ 然而，已经无人回应。 第43章 震撼登场 榊原光凛啧了一声，随手掏出手机打开定位功能，抬头环顾四周，最终挑了张沙发坐下。她指尖划动屏幕，查看三人的位置。显示屏上，三个红点正缓慢移动，目标区域确实位于西东京市的英集少年院。 少年院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高层精心策划的一次阴谋。其目的在于清除被宿傩寄宿，却又从死刑下逃离的虎杖悠仁。因此，五条悟和她才会被安排远赴海外执行任务。 在这次任务里，他们会遇到咒胎戴天，虎杖将经历一次死亡，与两面宿傩立下束缚 她一直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无意中忽视了这次的事件。所幸，她早有防备，给一年级生们的御守都加装了特殊的追踪器，只要这东西不离身，便能准确定位使用者的位置，甚至不受帐的干扰。 然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她人还在加拿大，瞬移程序无法覆盖如此长的距离。即使立刻动身回日本，也至少需要十几个小时，到那时一切恐怕早已无法挽回。 但……她真的有必要回去吗？ 理性而言，她完全没必要介入这次的事件。一旦她的目的达成，把宿舍里的那个五条送回十一年前，拥有未来记忆的他，一定会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她何必费心插手一件注定不会重演的事？ 更何况，她为护身符装载追踪器的初衷，仅仅是预防意外事故。而咒胎事件本就是剧情中既定的展开，虎杖也并不会真正死亡。相反，他的假死还会引出真人这个特级咒灵。 榊原光凛怔怔凝视着屏幕，有些犹豫不定。 “怎么了？突然跑到这里坐着发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抬头一看，正是本应回客房休息的五条悟。 方才榊原光凛跟在他身后，察觉到野蔷薇等人的状况便临时改变路线，独自跑到大厅思考问题。 没想到他居然察觉到自己离开了，还专程跟过来询问情况。 榊原光凛抬头看向在自己面前弯腰，似乎隔着眼罩注视自己的五条悟，她忽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正陷入危机。 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内心的天平摇摆不定。经过一番纠结，她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遇到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五条悟稍稍掀开眼罩，苍蓝的眼眸扫过她纠结的神色，见她认真无比，便大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下。 “说来听听？无敌的五条老师就在你面前，什么问题可以帮你解决哦~” 榊原光凛抬眸，凝视着五条悟，低声问道：“假如认识的朋友遇到了危险，但不会真正危及性命，你会去救他吗？” “会吧？”他想了想，点点头，“毕竟受伤也不好受啊。” “就算他们以后会完全遗忘这次的危险？”榊原光凛追问，“或者说，即使这件事会在未来被彻底抹消？” 五条悟闻言一怔，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保证吧？” 然而，对榊原光凛来说，这根本不是未知数，而是可以确定的事实。她低头盯着屏幕，心底的情绪却逐渐涌动。 见她一脸不服的样子，五条悟轻笑一声：“其实，你会这样问，说明光凛很重视这些朋友哦。” 榊原光凛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欸？” “你看，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只是会受伤，并没有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五条悟摊手，“完全可以不管吧？” 榊原光凛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但你却在这里纠结，犹豫不决，”五条悟继续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认真，“这说明你心里其实不愿意见死不救。要不，干脆听从自己的内心吧？” “原来是这样吗……”榊原光凛垂下目光，低声呢喃，视线再次落到屏幕上的红点。 会为这件事烦恼，其实就是不愿看到朋友陷入危险？ 她又问：“即使是在做无用功？” “即使在做无用功。”五条悟重复了她的问话，语气笃定。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道光，拨开了她心中的迷雾。 五条悟看着她似乎豁然开朗的模样，忽然抬手轻拍她的脑袋，声音骤然冷了几分：“所以，能告诉我虎杖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吗，光凛？” 回过神来，榊原光凛抬眼，看向五条悟。 他明明嘴角带笑，可眼神却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这一刻，与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截然不同，甚至让她背脊微凉。 但很快，她察觉到，这怒意并非针对自己，而是直指那些企图伤害他的学生的那些人。意识到这一点，榊原光凛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地说了出来。 第53章 “虎杖他们临时接到任务，会遇到危险。” “欸？这件事啊，”五条悟愣了一下，恢复惯常的懒散模样，嘴角挑起一个轻松的笑，气势也没有方才那么咄咄逼人，“你不用太担心，我之前已经交代过伊地知，他会专门筛选适合他们的任务，不会有事的。” 榊原光凛却摇了摇头，语气多了几分凝重：“但如果这个紧急任务，是让他们在即将蜕变成特级咒灵的咒胎之下，搜救幸存者呢？” “特级？” 五条悟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关键词，联想到高层对虎杖悠仁一贯的态度，脸色一变。 他的学生们如果没办法在咒胎进化成特级咒灵后逃出来，必死无疑。 更何况现在他人在海外，乙骨此刻也不在日本，即使现在他得知了此事，国内根本没有特级咒术师，连救援都做不到。 “我有个办法。榊原光凛榊原光凛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沉思，“但是最好有一名至少一级的咒术师进行协助，五条老师，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闻言，五条悟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道：“说说看。” * 窗外，乌云压顶，连绵的大雨将天色染得愈发阴沉，隆隆雷声不时响起，令人昏昏欲睡。 “滴——” 一声提示音打破了宁静。 白发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手中因无聊而翻出的吊坠随意收起。起身来到书桌前，目光落在屏幕上跳出的完成提示窗口，按照榊原光凛之前留下的指示，他将数据打包好后，把运转了一夜的计算机关掉。 熄屏的一瞬，外边响起了隆隆的雷声，震得窗玻璃微微颤动。 恰在此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少年挑了挑眉，颇为意外地回头。 每间宿舍都配备了座机，但因为现在人人都有手机，学校里，除了办公室，很少有人会通过座机联系。 而如今，知晓这间宿舍的电话号码，还会拨通的，只有一个人。 他走过去，拿起话筒。果不其然，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轻灵中透着几分急促，尽管经由电信传输略显失真，却让他毫不费力地辨认出那人是谁。 “虎杖那边有危险，需要你帮忙处理。”她开门见山，言简意赅，“从宿舍楼走廊尽头的窗口跳下，穿过庭院到废弃仓库门口，会有人在那儿接应你，直接跟他走。” 没想到接到电话后，那边的人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五条悟皱起眉，心中泛起几分不满：“哈？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 对方不等他问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语速更快：“没时间解释了！你先照我说的去做，记得带上我送你的‘那个’。那边是特级咒灵，不好对付。”” 看来是真的急事，听到“特级咒灵”四个字，五条悟啧了声，顺手抓起挂在玄关的鸭舌帽和口罩，就出了门。 …… 另一边，破败的墙壁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好想逃好想逃好想逃。 虎杖悠仁无力地倚靠在墙角，胸口剧烈起伏，手腕因失血而发颤。他勉强抬起头，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令人窒息的咒灵，满脸戒备。 他与咒灵的差距过于悬殊。刚才尝试拔出屠坐魔攻击，却不料反被咒灵削去了手掌，疼痛让他大脑一阵阵发麻。 精神高度集中，他的嘴里还在拼命寻找话题，为同伴的逃离拖延时间。 就算到了最坏的情况，他心里还有个底牌——让宿傩出手。他笃定两面宿傩不会坐视身体被撕碎。 然而，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轻蔑的嗤笑，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坚持下去，虎杖咬紧牙关，强撑着身体。还没有收到同伴脱离危险的信号，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咒灵呲着牙齿的面目无比可憎，像是看穿了他的伎俩，他不再浪费时间，周身汇聚起耀眼的金光，力量迅速凝聚，朝他猛然射出。 那一瞬，虎杖眼睁睁看着光芒汹涌袭来，却因伤势沉重而动弹不得。 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术式顺转——苍。” 平稳的声音如同惊雷乍响，伴随气流呼啸掠过耳畔，带来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下一秒，耀眼的黄蓝光芒相撞，产生的冲击将沙尘卷入空中，掀起的风砾扑面而来，让他本能地闭上双眼。等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脱离险境，被人捞了起来，夹在腋下。 发生什么事了？ 虎杖迷茫地眨了眨眼，低头看向下方，原先躺着的位置已变成一个大坑。他缓缓抬头，想看清救了他的人是谁。 恰好那人也低下了头颅，和他对视。 他身穿黑色的制服，没有了眼罩的遮挡，湛蓝的眼眸在乱翘的白发间格外明亮。他满脸嚣张，注意到他的视线，他毫不客气地开口—— “你是笨蛋吗？只知道死盯着攻击，不会躲？” 语气十分陌生，但声音十分熟悉。 话音刚落，他便松开了手，虎杖猝不及防地摔回地面，吃痛地吸了口气。 那人没再管他，而是盯着自己的手掌啧啧称奇，自言自语：“用起来还算顺手，居然真的把术式模拟出来了，不过刚刚那发‘苍’，还是比不上老子原装的……” 此时此刻，絮絮叨叨的话语如同天籁，在虎杖悠仁的耳中无比动听。 他嘴唇微张，最终喊了出来，语气充满惊喜：“五条老师！” 第44章 daisy，daisy…… 虎杖悠仁记得，进帐之前，伊地知先生告诉他们，老师五条悟目前在海外出差，咒术师人手短缺，所以才需要他们负责营救幸存者。 然而就在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刻，五条老师出现了。 五条悟的突然现身，让虎杖心中涌现无限的喜悦，几乎让他忘记了周围的危险，劫后余生的放松让他一时有些脱力。 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先老实待着。” 随后，虎杖悠仁还没来得及回应，便眼睁睁看着五条悟跳下空地，飞速朝场地中心的咒灵冲去，随即抬手大喊：“苍！” 刺眼的蓝光如洪流般奔腾而出，轰然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混沌，气势震撼人心。 声势浩大的局面让虎杖悠仁想到“秒杀”二字。 “这么弱吗？” 话音在空气中回荡，空旷的场地逐渐恢复了平静。烟雾散去，视野逐渐清晰。 虎杖朝烟尘的方向看去，发现老师面前的空地空无一人。 “咒灵被解决了吗……”虎杖喃喃，目光仍紧盯着下方的空地。 然而，下一秒，虎杖猛然看到一道残影忽然出现在五条悟的身后，恶狠狠地用腿朝他侧踢过去。 “小心！” 虎杖不自觉地大喊出声。 他原本预想的闪避并没有出现，咒灵的攻击实打实地击中了五条老师的脊背。 不过，他并没有被击退。 空地上的男人只是微微侧过身，接着，就听到他对咒灵的嘲讽：“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有苍这一招式吧？” 虎杖这才想起来，老师的术式是可以阻挡一切攻击的“无下限”术式。 他长舒一口气。 咒灵不会说话，只会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虎杖悠仁看着下方的战斗局势，基本上是五条老师压着咒灵打，而咒灵身上也出现不少伤势。 “奇怪，”虎杖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他又说不出具体的异常。 仿佛在回应他的疑惑，一张嘴巴出现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地嗤笑：“那小子迟早要被消耗完力量。你最好赶紧想想怎么逃吧。” 虎杖悠仁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你没看到吗？咒灵身上的伤口恢复得越来越快。” 他连忙盯着下方的咒灵，很快，他发现宿傩所说的是真的。 “他没办法祓除咒灵。”宿傩懒散的声音还在继续，“下面那小子完全没有咒力。” “五条老师怎么可能没有咒力？”虎杖悠仁拧起眉头，就在此时，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等等，难不成……” 他回忆起之前榊原光凛所坦白的话语。 “下面那个是另一个五条老师的灵魂……？” 虎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冷静冷静冷静，肯定还有什么办法——！ 意识到下方的五条老师无法解决咒力，他开始在脑海里翻找能协助老师的方法。 “噔噔噔~噔噔瞪~daisy，daisy，give me an anser do~”正当虎杖焦虑不已时，轻快悠扬的音乐，伴随着死板的歌声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 虎杖猛地一愣，随即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最终在自己裤袋里找到了声源—— 是榊原前辈留给他的御守。 这枚御守曾经帮他抵挡过一次咒灵的攻击，虎杖并不清楚为什么它此刻会发出音乐声，但虎杖悠仁还是慌张地摸索起来，打算把这不合时宜的歌声关掉。 第54章 他快速按下御守唯一的开关，果然，在“嘀——”的一声后，音乐终于停了下来。 如果有机会离开，再去问问榊原前辈是怎么回事吧。 虎杖这样想着，准备把御守重新放回口袋。但就在他拿起御守的一刻，它再次传出动静。 “text，text~”失真的女声从御守中传出来，“喂喂，能听得见吗——” 虎杖立刻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你是——” “榊原前辈？！” 榊原光凛托着下巴，垂眸看向放在桌边，开着扬声器的手机一眼，里面传来了她无比熟悉的少年的声音。 眼前的屏幕散发出白光，映照在少女的脸上，她又抬头，望着靠在桌边站着的白发男人，扬起嘴角：“信号接通了。” 一小时前。 待五条悟联系上合适的人选后，榊原光凛就带领他来到自己的客房。 她熟练地打开放在桌上的手提电脑，边交代道：“等到达少年院，进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 “让伊地知先生收起帐。” 榊原光凛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严肃：“一定要收起来。” 五条悟扬了扬眉，问道：“ 你确定？” 帐可以提供临时的隔离，确保外界不会受到波及。 发现高等级咒灵后，尽快疏散普通人，打开帐，让咒术师进入，并进行祓除——这是咒术界默认的规则。 他其实不在乎这个——但前提是因为他有能力快速祓除咒灵。 而在如今明知道有特级咒灵的存在，反而要把帐撤掉，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 榊原光凛解释：想要救下他们，必须要保障信号能覆盖到少年院。” “但你的追踪器现在不是还能查看他们的位置吗？” 五条悟指了指少女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上，红点依旧在闪烁，显示着目标的实时位置。 “这是因为我用了特殊的信号装置，仅限于追踪，连联络都无法做到。而我所准备的‘秘密武器’，需要畅通无阻的信号。”榊原光凛停下对着屏幕敲打键盘的动作，侧过身看着五条悟，诚恳道，“相信我。” “可以说说看吗？” “长话短说吧，我需要利用网络，协助那边完成最大一击。”榊原光凛把目光再次放回电脑荧幕上，伸出手摸了摸锁骨处的挂饰。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她并没有一开始就揭露“秘密武器”是什么，五条老师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她的“秘密武器”，实际上是指高专那边的五条悟，以及他身上携带的“护身符”。 那枚护身符不同于送给一年级生们的御守，是更接近她脖子上这枚吊坠的存在。两者都经由程序代码的浸染，只是五条那边所储存的代码更少，只有三道，分别模拟了“六眼”，能够锁定咒力，以及他的术式“无下限”和招式“苍”。 但这些到底是模拟的代码，不可能完完全全复制术式原本的威力，始终会弱一些。而且虽然代码是提前储存，但如果频繁使用还是会损耗。 仅凭五条一人很难单独应对少年院中出现的特级咒灵，因此，她才会拜托五条老师找一个一级以上的术师。 同时，榊原光凛推测，一级术师很有可能也无法单独应对特级咒灵，于是她便打算让两者合作，并由她来进行后方协助。 “好，”五条悟听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电话，他选择交付自己的信任。 在对面接通之前，他又提醒道，“事后记得跟我原原本本交代清楚哦~” “没问题！”榊原光凛重重地点头。 情况进展很顺利，五条老师交代后不久，她就从追踪软件发现红点所在范围的信号已经恢复，榊原光凛通过追踪软件迅速确认了信号范围恢复，随即利用手机联系了虎杖悠仁。 但现在没多少时间解释，她凝视屏幕，看着上面一个个点相互链接，开门见山道：“虎杖，那边是不是还在战斗？” “是的！”扬声器里传来虎杖果断的声音，“但是咒灵好像快要适应这个攻击强度，恢复得越来越快。” “没事，”榊原光凛安抚道，“你跟那边说，倒数三下，启动最大输出。” “欸，是现在吗？” 扬声器里除了打斗的声音，还传来脚一阵步声，应该是虎杖在走动。 随着最后一个点亮起，一张庞大的网络出现在屏幕上，榊原光凛飞快道：“对，就是现在！要大声点！” 靠你了，圣诞购物者。 她久违地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情绪，心跳在逐渐加快。 “三——” “二——” “一——” 她盯着右下方的秒钟数着数，耳边听到对面在同步附和，接着，就是虎杖响亮的声音—— “五条老师，启动最大输出！” 那边话音刚落，榊原光凛果断按下回车键。 黄色的线路覆盖上了原本由白线链接的网络，她仿佛听到电流的激荡。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内置的扬声器似乎无法承受，又发出尖锐的嗡鸣。 榊原光凛和五条悟同时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刺耳的声音只持续了几秒，就安静了下来，榊原光凛缓缓收回手，剧烈的声音让她几乎失去感官的平衡。但很快，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从扬声器那边传来的。 “‘五条老师’，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 总监会下属的所有办公室，以及“窗”的总部，里面放置的所有计算机忽然黑下屏幕，随即又迅速亮起白屏。 “怎么回事？” “我的资料！” “我刚完成的汇报！” 计算机猝不及防的故障，让所有工作人员骂骂咧咧。 “快联系技术部门！” “先试试重启！” 一些工作人员急忙打电话，有的则在试图用自己知道的方法驯服电脑，但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突然，所有计算机同步响起了相同的歌声，回荡在所有办公室的上方。 “~daisy，daisy，give me an anser do~” 第45章 得救 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沙砾，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一切撕裂。沙粒打在脸上，仿佛针扎般疼痛。 虎杖悠仁本能地用双臂护住脸庞，紧握着手中的御守，良久，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流渐渐平稳，他才缓缓放下双手。 他看向下方的平台，烟雾散去，五条悟的身影缓缓显现。他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双手插在口袋里，站立的姿势轻松随意。与之对立的是那只被刚才的光波击穿的咒灵，它的身躯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紫色的液体在地上蜿蜒流淌。 刚才的攻击强大且迅猛，光波几乎穿透了咒灵的整个身体，连后方的厚重墙体都被击穿。 可即使这样，咒灵仍能站立。尽管它的身体受创严重，但边缘的血肉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愈合。它看似奄奄一息，实际上却正悄然恢复，仿佛那一击对它来说不过是短暂的压制。 虎杖心中暗自咬牙，宿傩的再次出声印证了他的想法：“刚才的攻击的确不错，但看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啊。”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虎杖毫不留情地怼了只会在旁边嘲讽的宿傩一句。 但他知道，眼前的局面远未结束。只要咒灵没有被彻底祓除，危机依然存在。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断指，满腔懊恼无处宣泄：“可恶。” 要是他更强大一点就好了，起码现在就不会只能在一旁观战，能帮助老师祓除咒灵。 另一边。 五条悟站在咒灵面前，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只顽强的咒灵。他嘴角微扬，啧啧称奇：“好顽强的生命力。” 他以前几乎没什么机会细看咒灵——每次遇到，咒灵刚露头便被他轻松解决。 今天的情况却不同，借用榊原的代码复现自己的能力来殴打咒灵，让他有种找到了一个耐打的沙袋一样的感觉。 与虎杖那边焦虑紧张的氛围不同，五条悟仿佛对局势完全没有察觉，依旧显得轻松自在。他迈步向前，脚步从容不迫。与此同时，咒灵已经开始恢复，摇摇晃晃地站起，伤口边缘不断修复，腹部已近半数痊愈。它发出低沉的咆哮，气息愈发强烈，顿时，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压迫成了实体，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 特级咒灵的气势如同暴风骤雨，瞬间爆发，猛地朝五条悟冲去。虎杖站在高处，也能感受到咒灵逼近时所带来的压迫感，那股强烈的压制令他浑身僵硬，仿佛无法呼吸，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但他仍然大声喊道：“小心！” 五条悟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轻松地挥了挥手，示意虎杖不必担心。他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带着几分挑衅：“还是不要做这种无用的努力比较好哦？乖乖受死吧。” 第55章 “好不容易把你打到丝血，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留时间恢复吗？” 他的嘴巴不停地说着话，眼睛紧盯着咒灵的动作，完全不被它的攻击所扰。他灵活地侧身躲开咒灵挥来的侧拳，几乎是本能地在躲避的同时，通过六眼精准捕捉咒力的波动，随时准备反击。 突然，五条悟停下了反击，步伐微微后退了一大步，神色若有所思。咒灵看到他突然停下，以为是看到了反击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加速追击。它的手中开始积聚起强烈的咒力，打算施展出最具破坏力的一击。 面对咒灵的猛烈攻势，五条悟不但没有紧张，反而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显得极为悠闲。 咒灵无法理解他的举止的含义，也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类不再反击，它的内心只有凶猛的破坏欲。 它伸出手，将咒力向人类推去。 “啊啊啊啊啊啊——” 它还来不及反应，那一刀已经从它的背后划过，几乎将它一分为二。咒力循环被彻底破坏，咒灵的身体剧烈扭动，发出惨叫声。 那一刀砍在了最致命的地方，几乎是将它一分为二，身上的咒力循环被破坏殆尽。 “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低沉且平稳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强烈的咒力瞬间在空气中炸裂，剧烈的风压吹得沙尘四起。。 五条悟眼疾手快，迅速侧身一跃，避开了即将坠落的身影。 “七海，来得太慢了。” 他嘴上抱怨着，目光却没有离开地上的咒灵，这一次，咒灵的身体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继续修复，而是如同以往所有被祓除的咒灵一般，逐渐化作细小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来人收回自己的咒具，语气依然冷静：“我在找时机，五条前辈。” “下次注意点吧~” “我希望不会有下次。还有，这次破坏范围太大了。” “反正有辅助监督收尾，管他呢~”五条悟轻飘飘地回应，然后，他目光转向七海，“倒是七海，多少年了，你还没习惯我的风格么？” “不好意思，我不做咒术师很多年了。” 两人似乎在斗着嘴。 虎杖悠仁看到下面的咒灵似乎已经被祓除，一切尘埃落地，便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向着两人走去。 金发的男人察觉到他身上的伤势，关切地询问：“身体没事吧？” “我还可以，就是之前跟咒灵战斗时受了点伤……” 他用还完好的手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七海建人。”五条悟没有等七海回答，率先开口，介绍道，“也是东京高专的学生哦。” “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因为五条悟的插话，他又回忆起之前的疑问，“那个……” 忽然想起七海建人很有可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五条悟的真实身份，他才刚开了口，又紧紧闭上，犹豫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 “要问什么赶紧问出来，别磨磨唧唧的。”五条悟察觉到他的纠结，开口道。 虎杖悠仁保险地选择折中问法，小心翼翼地问道：“七海先生知道你的身份吗，五条……前辈？” “如果你指的是他其实是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的话。”七海建人直白地回答。 对虎杖的称呼很是受用，五条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他知道。” 虎杖点了点头，又问：“是榊原前辈通知的吗？” “猜对了一半，我这边确实是这样没错。”五条悟摊手。 “我是被海外的那位临时安排的。”七海建人想起当时的情况，头就又开始痛起来，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刚才的情况。 七海建人前几天才正式在原公司完成最后的交接工作，时隔多年再次联系了总监会。这些年咒术界人手缺乏的现象完全没有改变，他刚一联系，明白他要回来继续做咒术师后，那边火速就安排了人事过来和他接洽。 然后到了今天，他还在等待安排，却没想到回来后的第一个任务不是总监会下派，而是来自多年没见的前辈的电话。 在听到那边让他去高专接个人时，他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居然会在回来咒术界时第一个联系五条悟。 不过电话里，那边的语气和之前的轻佻不同，格外的正经，他就明白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还涉及到高专学生的生命危险，他也不敢耽误，挂了电话就立马驱车驶往高专。 到达他所说的地点后，他接到了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形迹十分可疑的人。 身形很是熟悉，然而看上去既不像高专的工作人员和老师，也不像学生。 那人和他会合后，一言不发，就这么跟着他离开高专，直到上了他的车。 “憋死我了！” 引擎的低鸣声渐渐平稳，副驾驶座上的少年一关车门，就迫不及待地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吱——” 一声急刹车，车子猛地向前倾斜，白发少年迅速抓住扶手，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前座。他眉头微皱，埋怨道：“七海，你开车小心点啊！” 七海建人眼角微跳，面无表情地将车稳住，把方向盘一打，将车停靠在路边，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语气平淡：“这是恶作剧吗？” “你在说什么？”少年重新调整姿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大大咧咧地催促道：“不是时间紧迫么，怎么不继续开？” 七海建人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情绪。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让他明白，情绪不能带入工作。他重新启动车子，继续朝山下行驶，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人既然还在国内，一个特级咒灵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为什么还非得叫我来？” 而且还特意打扮得神神秘秘的，他们两人算是多年没见，碰面时还真被他忽悠过去了，直到他卸下伪装才发现是谁。 “特殊情况，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还在国内。” 少年靠在椅背上，把帽子盖在脸上，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闷闷的，也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闻言，七海建人也只当这次是有内情，不再追问，一路把车开到英集少年院。 将车停在临时停车位，雨还没停，他拿着伞，准备和五条悟一起前往不远处帐的方向。 “……等等。” 刚走到半路，七海建人忽然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怎么啦？” 五条悟也停下了步伐，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金发的男人。 “你去做缩骨手术了？” 上次碰面的时候，他明明还比自己高一点，现在怎么感觉两人差不多了？而且…… 七海建人后退几步，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人。 先不说今天他穿的是高专的学生制服，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人的脸好像也比之前年轻了？ 目光扫过对方的脸颊，七海建人瞥到他被雨水打到而有些微湿的发丝，越发觉得违和。 五条悟本来正准备继续走，听到这话猛然一愣：“放什么屁，老子（ore）需要做那种手术吗！” “老子（ore）？” 七海建人盯着少年的目光越发怀疑。 对面的少年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装了，双手一摊：“算了，反正等下也需要你搭把手，也不瞒着你了。我不是你现在认识的五条悟。” “……感觉你这几天做了缩骨手术这件事更可信一点。” “喂！”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遍，顺带把待会儿需要七海协助的事情也交代清楚。 “虽然还是难以相信，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吧。” 七海建人回答道，不过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毕竟，身高差距可不是轻易能伪装的，再加上五条悟那副狂妄不羁的模样，倒是与当年高专时的他有几分相似。 两人很快与伊地知集合，说服他降下帐之后，就进入了少年院。 回忆结束，七海建人简单和虎杖说明他们那边的情况，又听到他询问：“那七海先生，你们进来的时候，又遇到伏黑和钉崎两人吗？” “你是说黑发的男生和棕发的女生对吧？”他不需要回忆就回答，“我慢了一步过来也是因为他们，已经顺利让他们回去和伊地知集合了。” 虎杖悠仁松了口气，安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太好了。” “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也最好赶紧回去治疗。”七海建人建议道。 “好的！”虎杖悠仁重重点头，抬起头，发现七海建人身边的另一位不见了人影，“咦，五条老师呢？” 他左顾右盼，最后在男人身后不远处看到了那个蹲下身的背影。 七海建人也注意到五条悟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别处，和虎杖悠仁一起走过去：“怎么了？” 第56章 “发现了这个玩意儿。” 发现两人走过来，五条悟起身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两人面前。 虎杖悠仁目光一凝，惊讶道：“宿傩的手指？！” …… 大雨渐渐停息，天空的乌云缓缓散开，露出了几缕阳光。 天台之上，有人在静静遥望少年院的那一片空地，看着陆续离开的大楼，往大门方向走去的三人。 “白白浪费了一根宿傩的手指啊~” 长发的咒灵没心没肺地感叹。 “喂，你不是说这次也能让虎杖悠仁吞下第二根手指么？” 矮小的、有着一个火山头的咒灵，语气不爽地质问身旁的男人。 那人沉默不语。 他其实也无法理解。 明明已经把不稳定因素的两人都提前调离了日本，为什么五条悟还能出现在这里。 甚至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也在说明五条悟和榊原光凛两人还在加拿大。 “我现在怀疑你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执行了……” 火山头咒灵似乎不肯罢休，嘴里不断地抱怨着，语气中满是质疑。 正当他继续絮叨时，男人的上衣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铃声。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来电或短信提醒，而是一个临时存放的对话窗口——所罗门的消息。 对话框中，密密麻麻的信息迅速刷新，男人的眉头一挑，目光凝聚在屏幕上。 > 2018-07-19 15:23:41 - 15:24:06 > **警告**：总监会计算机系统检测到本地权限被非法夺取。 > **提示**：发现daisy bell代码。 > 在总监会所属125台终端中，检测到蠕虫型病毒活动。 > **病毒标识**：圣诞购物者。 > **警告**：该病毒已在本系统中激活。 > ……是daisy-daisy。 > “它”也存在于此世。 这是所罗门发送过来的信息，下面甚至有它的留言，这说明它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无视旁边两个一唱一和说着风凉话的咒灵，男人皱着眉，快速打字：daisy-daisy是什么？“它”又是谁？ “什么啊，这种时候又在和所罗门聊天？不会又是什么代码的事儿吧？” 旁边的长发咒灵察觉到男人的异动，凑了过来，探头试图窥视屏幕上的内容，顺口嘟囔了一句：“圣诞购物者？是什么东西？” >它是我的母代码（parent code），主人。 ——这是所罗门的回复。 第46章 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尖锐的嗡鸣之后，通讯器的信号瞬间中断，再也无法通过追踪器得知少年院那边的动向。 但让榊原光凛感到不妙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客房内，另一个人所提出的疑问。 “为什么那边的悠仁会喊‘老师’？” 靠在桌边的男人，目光疑惑地落在她身上，微微歪了歪头。这个动作意外地带上了一丝稚气，似乎显得有些可爱。 榊原光凛早已做好了事件发生后坦白一切的准备，但当老师突然挑出疑点时，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心虚。 不过，她在联系另外一个五条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公开的准备，如今只不过提前被本人发现，并不算什么问题。她轻咳一声，开始讲述自己从十一年前而来的经历。 听完大致经过，五条悟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另一个我？” “……唔，是这样没错。”榊原光凛缓缓点头。 “奇怪啊，”他沉默片刻，若有所思，“既然十一年前的我曾经穿越未来，为什么现在我没有这段记忆？” 他的脑海中一段段记忆不断闪现，他确信今年之前，从没见过眼前的少女。 但作为有不少观看过不少文艺作品的成年人，他很快推测道：“你和那个我是来自‘平行世界’？” “不是，每个时空中不会存在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榊原光凛摇头否定他的猜测，“只不过是现在的你的确从没遇见我。”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意思？” 这个概念，我也是最近才渐渐弄明白的。”榊原光凛的目光稍微飘向了房间的白色天花板，声音平静而低沉，“一切的结果都可以追溯到某个缘由，我的介入正在改变你们原本的命运轨迹，导致两个时空在某种程度上短暂地分离了。” 被她带过来的五条悟，从遇到她的那一刻，就和眼前的他拥有了不同的经历。但是这个分离可能并不彻底，他们终归是同一个人。 “我姑且问一下，天内还活着吗？”她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她早就……”话到嘴边，他突然停住，重新调整了语气，“不，她还活着。现在应该在北海道出差。” 榊原光凛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做出一副“你看吧”的模样。 她注意到，眼前的人似乎开始对当前的状况产生了怀疑。根据她的观察，和她有过接触的人，记忆变得越加混乱。 特别是与她有较深关系的，越是无法理清过去的事情。 而那些与她无关的人，反倒记忆没有模糊到异常的情况。 “但是你要是继续追根溯源回忆，应该没办法确定为什么天内活下来了，对不对？”她开口道。 五条悟眼中闪过一丝沉思，随后瞪大了眼睛：“好像真是这样欸，好神奇！” 他回忆过往的经历，发现的确如她所言，小时候和毕业后的事情最为清晰，反而高专那几年，有不少地方都比较模糊，特别是高二之后的事情。 他又忍不住思考起眼前的少女——神奇的不仅是他所发现的违和，还有榊原光凛这个人。 事实上，他并没有像接纳悠仁和忧太那般，完全信任榊原光凛。 前者都是自己一手挖掘的苗子，也清楚他们的底细，而后者，是自己找上门来。 尽管他曾经对她进行过调查，但结合榊原光凛的身份：一个熟练现代魔法的魔法使。且这魔法技术与计算机高度结合，这让他对她的背景产生了怀疑——他所看到的资料的可信度，实在值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从之前的相处观察，特别是今天榊原光凛表现出来对学生们的在意，逐渐让他产生了怀疑之外的另一种感觉。 她本性并不坏。 尽管猜测她可能进入高专另有目的，但他原本以为只是想研究咒力这种程度而已。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来自十一年前，还把高专时期的自己带了过来。 “不过，很遗憾，咒术界——至少高专和御三家这边，完全没有现代魔法相关的记载。”五条悟叹了口气，对她关于魔法与咒术之间联系的猜测给予了否定，“你找错方向了。” 自从与榊原光凛相遇后，五条悟便让族人查了一下相关资料，还顺道回了高专找夜蛾校长确认，结果发现无论如何查找，确实没有任何相关记录，连一个疑似的线索也没找到。 榊原光凛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不好说出真相——她留下来的原因，并不是想要探查魔法与咒力的关系，而是找到和羂索联系的魔法使，顺便拆掉日本的结界，破坏羂索的计划。 “其实我稍微有查到一个人……”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 五条悟意外挑眉：“谁？” “还不确定，等我找到更多线索后再告诉你吧。”她语气稍显含糊，顿了顿，随即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我们要不赶紧回去，看看虎杖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吧？” 见她不愿多谈，五条悟清楚目前处理少年院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也懒得紧咬不放：“我去联系监督，你先收拾一下东西吧。” 说完，他瞥了电脑一眼。 屏幕上依旧有程序在不断运行。 榊原光凛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看了过去，随后眼神一凝。 “奇怪。” 她把身子转了回去。 “怎么了？” “‘圣诞购物者’捕捉到了异常的代码。” 她把手重新放在键盘上，迅速从系统日志中找到了线索—— 是所罗门代码。 这意味着，总监会的上百台终端中，在她传播了“圣诞购物者”的病毒之前，还有另一种代码悄悄存在。 监测总监会的不止她一个，还有羂索。 也就是说，今天少年院发生的一切，很可能早已被羂索掌握。并且，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另一个五条悟的存在。 榊原光凛陷入沉思，开始快速推演着接下来的后果，心中暗忖，若羂索掌握了这个消息，是否会对她的计划构成威胁。 “‘圣诞购物者’是你刚才协助少年院那边的方法？” 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它是一个蠕虫型病毒。”榊原光凛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手支撑桌面，托住下巴，另一只手依旧放在键盘上，食指有规律地轻敲f的键位，解释起来。 第57章 “圣诞购物者”，可以说是让现代魔法更加便捷的程序代码。 现代魔法极度依赖计算机的算力，它的运行几乎无法脱离计算机。而圣诞购物者的出现，可以让平平无奇的物体，变成内含数种可变程序代码魔法的道具。 它的功能很多，但最强大的作用，是通过网络将病毒散播到各地的计算机上，让病毒的持有者借用被入侵计算机的运算力来施展现代魔法，几乎不需要消耗任何自己的力量。 方才，榊原光凛正是利用圣诞购物者的这一能力，将总监会计算机的运算力传输到少年院，协助他们祓除咒灵。 不过，圣诞购物者在入侵时，计算机会播放一首合成音乐——“daisy bell”。现在回想起来，估计总监会和“窗”那边已经发现了病毒的存在，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们会不会追查到她头上。 “没关系，天塌下来还有老师顶着呢~”五条悟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以示安慰，“……也感谢你不惜翻出底牌去救我的学生们。” 当初得知自己的学生陷入危险，而自己却远在海外时，五条悟心中的愤怒几乎无法宣泄——既是对那些老不死的烂橘子龌龊手段的愤怒，也是对自己过于大意的懊悔。 他曾考虑过万一情况不妙，把伊地知留在国内，好让他能及时得知学生的情况。没想到，情况却远比预料的更加复杂，总监会不止针对悠仁一人，连另外两个无辜的学生也不放过。 现在回想起来，幸好他开解了当时处于困惑的光凛，也幸好光凛同样重视他的学生们。 榊原光凛听到这番话时，愣了一下，看着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十分意外他会这样说。 良久，她才摇头：“不需要道谢的，老师。” “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五条悟微微低头，眼神与她对视，那双金色的眼眸熠熠生光。 * 就算速度再快，他们的飞机终于落地羽田机场时，已经是20号。 前来接机的是伊地知，五条悟提前交代过的联系人。按理说，接机后应该由小川监督将任务交给伊地知，再由他带领他们返回高专。然而，伊地知却意外地摇了摇头。 “五条先生，接下来还有一个任务需要您去完成……我是来带您过去的。” 榊原光凛这时才想起，之前好像有听小川先生提过类似的事情。 五条悟不爽地啧了一声，显然不太高兴被打断了回程计划。但即使心情不佳，他还是说：“赶紧带路，我要尽快回去。” 接着他回过头，对榊原光凛嘱咐道：“有什么事情记得联系我哦，光凛。” “我会看好虎杖的情况的。”榊原光凛点头。 两人在机场分别，榊原光凛坐着小川监督的车返回高专。 抵达山下后，榊原光凛并没有接受小川监督要帮忙提行李的好意。她独自提着行李箱，直奔医务室。 “家入老师，虎杖他们在这边吗？” 在门边目送一名接受完治疗的咒术师离开后，她把头探进医务室，棕发的女人站在医用屏风边，正在脱下手套。 闻言，她侧过头，对上了少女着急的目光，摇了摇头：“不在这边哦，你要不打个电话？” “好的！”榊原光凛才想起来她还能用手机联系，连忙掏出手机，先是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接着拨打野蔷薇的电话。 然而她的电话直接进入了留言功能，line上也没有消息。 她心中充满疑虑，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继续拨打电话。虎杖和伏黑的电话也都无人接听。 终于，回到自己的宿舍，榊原光凛把行李随意放在玄关处，迅速打开手机的追踪功能。 她的宿舍一侧是野蔷薇的房间，另一侧是一个空房，而手机屏幕上，几个红点标记着他们的位置——就在隔壁的空房里。 合上手机，榊原光凛毫不犹豫地朝着旁边的宿舍走去。门把手并没有被锁，她轻松地转动着门把手，推开了门。 ——然后，她一眼看到了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几个人正整齐地围坐在高专统一配发的矮桌旁，手中拿着扑克牌，脸上还贴着几张纸条。 正对着玄关盘腿而坐的野蔷薇，看到她出现时，眼神一亮，朝门口挥了挥手：“光凛，你回来了！” 其他几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望向门口。 榊原光凛：“……” 她立刻就发现了某个白毛也在其中。 第47章 述职 “你们，好像玩得还挺开心……？” 榊原光凛扫视了一圈屋内，干巴巴道。 她曾设想过许多场景——比如在医务室看到受伤的野蔷薇和虎杖，或者在某个角落找到七海和五条。然而，她从未想过，两方人竟会在这儿凑到一起，精神饱满地围坐打扑克牌。 不过七海倒是不在。 再次扫过四周，下了判断。 本来她还在心里琢磨，怎么跟除了虎杖外的一年生和七海解释五条的存在。然而，看到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大家似乎都已经接受得很好，她的担心显得多余了。 “光凛，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野蔷薇看到榊原光凛走过来，热情地给她让了个座，示意她坐下。 “我这边听说你和虎杖都受伤了，没事吧？”榊原光凛打量了两人，发现他们看上去活泼乱跳的，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 “有老子在，怎么可能有事。”坐在矮桌左边的白毛少年冷哼了一声，接着催促道，“惠，该你出牌了，别磨磨唧唧的。” 伏黑不太想继续打牌，原以为榊原光凛一回来，牌局就该暂停了。然而，环顾四周，他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催促他，他只好从自己的牌堆中抽出一张：“梅花七。 紧接着，轮到虎杖出牌。看到伏黑的梅花七，他眼前一亮，立刻果断出牌：“方块八！” “八”可以直接切牌，从出牌人开始，再次从头轮转，虎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后一对五丢出去，随即宣布：“我赢了！” 野蔷薇见状，捶胸顿足：“伏黑你怎么出了七！我还留着四张十等着‘革||命’呢！” 榊原光凛这才发现他们打的是扑克牌大富翁。 不过局恰好也在此时结束，也让他们适时停下，和榊原光凛讲述祓除咒灵之后的情况。 那天最先回到高专的，是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 他们在离开的路上，再次遇到了咒灵，之后野蔷薇受了伤，幸好那时遇到七海建人，他带着两人回到少年院的大门，并指示伊地知将两人赶紧送往高专。 他们出来的时候，发现少年院的帐已经被撤了下来，原本想提醒七海一声，但后来从伊地知先生那边得知，是他主动要求撤下的，就没多说什么。 野蔷薇的伤并不严重，回到医务室后很快得到家入老师的治疗，伤口也很快恢复了。 到了晚上，野蔷薇休息得差不多，他们正打算离开回去宿舍时，就看到了被七海先生搀扶着进了医务室的虎杖。 七海先生没停留太久，便匆匆离开，而他们则决定留下来，看看虎杖的伤势如何。 好在，虎杖的伤势虽然看上去严重，在普通医院可能会被判定为残疾，幸好家入老师使用了反转术式，将虎杖断掉的手指接回来，伤势很快得到了控制，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事后，家入老师把他们三人都撵走，让他们回宿舍好好休息，只是刚走出医务室门口，他们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似乎在等人。 那人穿着高专的学生制服，头上戴了帽子，口罩遮住了面容，总让人觉得可疑。 伏黑惠初中就出入高专，也没见过高专有这号人，但实在看上去很眼熟，甚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还在海外出差的人。 钉崎野蔷薇也注意到那人，回头看到伏黑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问道：“你认识？”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不太确定。” 倒是走在后面的虎杖悠仁似乎认出了那人，嘴巴一张便喊道：“五——！” 听到虎杖的呼唤，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直起身，冲着虎杖悠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帽檐之下，是一双分外熟悉的苍蓝眼眸。 伏黑&野蔷薇：“？！！” …… “野蔷薇和惠当时那表情真的很搞笑欸，我憋笑憋得超辛苦！” 白发的少年在以虎杖悠仁为主，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补充为辅的讲述里，插嘴一句，并再次补充：“他们刚开始还把我认作他们的老师了，哈哈！” 伏黑惠扶额：“你就是吧……” “要不是虎杖在旁边保证，我当时真以为又是无良教师某个恶作剧的一环了。”野蔷薇翻了个白眼。 榊原光凛默默听完，稍作沉思后问道：“目前大概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第58章 “不多，”虎杖回应道，“大概就是我们几个，再加上七海先生。” “家入老师呢？”榊原光凛问，她记得虎杖说过他们是在医务室门口相遇？ “她不知道。”回答的是五条悟，“你不是说不要公开太快么？” “我还以为你……算了。”榊原光凛眼神复杂地斜睨了他一眼，随后转而向野蔷薇和虎杖说道：“你们没事就好。” “也多亏了五条前辈和榊原前辈。”虎杖感激道，“要不是他及时赶来，我可能要死在那只特级咒灵手下了。” “知道就好，下回任务回来记得给我多带些甜品。”五条悟趁机撕掉脸上的白条，懒洋洋地开口。 榊原光凛吐槽：“说什么呢，要不是我给远程你提供了算力，怎么可能制止住咒灵！” 五条悟刚想要反驳，却被伏黑惠打断：“对了，说起这个，榊原前辈那天是怎么得知我们遇到危险的？” “对哦，我也很想知道！” 虎杖和野蔷薇也都好奇地望向榊原光凛。 榊原光凛微微一僵，她差点忘记这事儿——他们根本不知道御守里有个追踪器。 她下意识看向五条悟，结果只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恶！ 榊原光凛轻咳一声，尽量显得镇定，目光闪烁：“其实是御守里面有利用无线通信技术传输位置信息的装置……” 她说得十分含糊，生怕眼前几个一年级生会反应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伏黑惠有些无语道：“那不就是追踪器吗。” “欸？！”虎杖和野蔷薇吃了一惊。 榊原光凛顿时有些尴尬，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抱歉，我只是怕你们会遇到什么危险，不太放心才——” “没事啦，反而多亏了光凛的追踪器，不然虎杖也不会那么快得救。”野蔷薇随意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的确呢！”虎杖悠仁在一旁也重重点头。 伏黑惠：“……我先姑且问一下，这个不会随时开启吧？” “不会不会，”榊原光凛摇头，“，不用担心，只有在情况不妙时，我才会开启查看。” 五条悟突然灵光一闪，看向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问道：“等下，我这个也有吗？” “当然。”面对五条悟，榊原光凛没有像方才那样心虚，承认得十分理所当然，“不然你跑了之后，我去哪儿找你？” 五条悟：“……？” “等等，”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野蔷薇横插在两人中间，迅速打断，比了个中止的手势，“我得问一句，你俩是什么情况？” “咦……？”榊原光凛用疑惑的目光询问五条悟，“你没说吗？” 虎杖悠仁飞快道：“我们只知道你们从十一年前而来的。” 伏黑惠也点了点头，略显随意地附和了一句，随后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似乎害怕错过接下来的任何细节。 榊原光凛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充满好奇的脸庞——等下，五条你怎么也一脸很想知道的样子？！ 随后她双手一摊：“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慢慢和他熟悉起来，应该可以算作朋友吧？” 说这话时，她目光有些期待地看向五条悟，仿佛渴望得到他的认同。 五条悟看着她那副期待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欲言又止，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带着几分粗暴的口气说道：“是啦！” “啊？就这样——唔唔。”虎杖悠仁一脸失望，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野蔷薇迅速捂住了嘴巴。 伏黑惠原本也有些不满，看到虎杖被封住嘴巴的模样，他心头一松，庆幸自己没有开口。 而钉崎野蔷薇则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太对劲的气氛，回想起之前在游戏厅时看到的情景，心中有了猜测。她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甚至可能仍在“进行时”，于是决定体贴地打断了虎杖即将出口的疑问。 脑补了一番后，她自认为十分机智地调整语气，略显不自然地说道：“原来如此！” 榊原光凛瞅了瞅有些别扭的五条悟，又看了看有些奇怪的三人组，最后开口道：“野蔷薇，虎杖好像要窒息了……” “哈？没有吧？”野蔷薇低头看了一眼虎杖，随即惊呼，“喂！虎杖！你别死在这儿！” 她疯狂摇晃似乎神志不清的虎杖悠仁。 “铃铃铃——” 就在野蔷薇想要给虎杖两巴掌清醒清醒时，忽然，某个角落里突然传来短促的铃声。 所有人下意识去寻找自己的手机，就连装死的虎杖也爬起来翻自己的口袋。 “啊，是我的手机。”榊原光凛摸到被自己放到一边的手机，发现它在震动。随后，她便起身到外面的阳台接电话。 “你好？” “下午好，榊原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很快辨认出是刚刚分开不久的辅助监督：“小川先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这边刚回到总部就收到通知，总监会的高层想要您这次的行动报告。” “报告？”榊原光凛有些疑惑，试探道，“那我尽快完成提交上去？” “不，并不是指海外的那一份。”那边继续说着，声音有些失真，“我也很奇怪……上面想要英集少年院一事的报告，而且要求你亲自去述职。我稍微调查过，英集少年院的任务应该是我们还在加拿大的时候进行的，为什么会和榊原同学扯上关系呢？” 榊原光凛沉默片刻，心头闪过一丝警觉，随后平静地回应：“我明白了，没关系，我会跟他们好好、解释清楚。” 挂断电话后，她重新回到室内。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榊原光凛把方才辅助监督的话转述了一遍。 伏黑惠皱眉：“他们怎么会知道榊原前辈和少年院有关联？” “神经病吧！”野蔷薇拍着桌子直抒胸臆，“他们不该先自我反省一下吗？！我们可是差点被咒灵一窝端了！” 虎杖也开口道：“能不能不去啊……？” 榊原光凛的反应却冷静许多，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不，我想去看看他们打算做些什么。没事的，我不会对他们做太过分的事情。” 伏黑惠沉默：“……是不是反过来了。” 虎杖想起自己曾在总监会的遭遇，眉头微微皱起：“那要小心他们把你关起来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地插了进。 “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几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五条悟。 第48章 会面 “可是，五条前辈，如果你跟着榊原前辈去的话，不会暴露吗？”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的确，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少露脸比较好吧？”伏黑惠点头附和。 “不，那可未必。”野蔷薇的却和他们的思路不太一样，打了个响指，灵机一动，“难不成是打算假扮成十年后的自己？确实，乍一看根本分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越看越觉得自己判断正确，除了身高可能有些许差异，其余的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钉崎这套说辞没法说服榊原光凛，她摇了摇头：“别了，你还是待在这儿吧。”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笨蛋榊原，你是不是忘了高层有什么了？” 榊原光凛下意识想反驳：“谁笨了！高层除了你口中的烂橘子还能有——” 话说到一半她噤了声，眼神一亮。 对啊，高层还有什么？ 当然是羂索，或者他安排的人！ 榊原光凛原本还觉得挺没劲的，现在彻底来了精神。 已知羂索与现代魔法关系密切，她正需要通过他找到隐藏在幕后的另一位魔法使。而现代魔法和咒力一样，只要使用，就一定会留下代码的痕迹。她完全可以借此展开调查。 不仅如此，夏油杰早些时候已经传来了消息，确定了三处结界的位置。为了不惊动羂索和天元，他们一直小心翼翼，从远离东京的地方逐步探索，除了扫描核心外，没有擅自动手。 只因尚未找到悄无声息解除结界的方法。 而高层所在的地方，或许就藏有结界相关的资料。如果单枪匹马，她很难兼顾搜索和应对突发情况。但如果有五条悟同行，一切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到时候她会面的时候，那边的所有警备应该都会更集中在会面室…… 思绪百转之后，榊原光凛点头，同意了五条悟最初的意见， “的确，还是多一个人一起过去比较好！” “等下，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钉崎看到榊原在五条的提醒下态度突变，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跟你们来高专的目的有关吗？”伏黑惠冷静地问道。 第59章 “等下、伏黑，这也太直接了吧！”虎杖悠仁试图阻止。 “没关系啦，虎杖。”榊原光凛摇头，“其实你们早就觉得，一个没有咒力的人来高专很奇怪吧？” 虎杖悠仁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的确……但我知道榊原前辈是个好人！” 其实他们三个都有些疑惑，榊原光凛作为一名魔法使，明显与咒力体系格格不入，为什么会突然空降到他们班。 伏黑惠知道的比他两个同学要更多一些，虽尽管榊原光凛被要求有一个“学习期”，但这不过是五条悟的主意造成的。若没有这一层束缚，按她最初的意愿，她早该加入“窗”了。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正如刚才虎杖所说，他们都不认为榊原是个怀有恶意之人。 但这一切并不能说明榊原光凛没有其他目的。 “虎杖，好人卡就免了吧……” 榊原光凛略带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清楚自己并非一个纯粹的“好人”。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一切，不论结果如何，始终忠于自己的内心，有时甚至会采用稍显激进的手段。 例如，她曾在他们身上放追踪器。换作普通人，即使不跟她翻脸也会心有芥蒂，但他们却以极大的包容心接受了她的行为。 这让她有些意外。 这也是她一直不主动与普通人深交的原因。：一方面她不擅长交际，也不习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方面是彼此价值观不一样。 相反，虎杖他们直来直去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不过，等回来后，我会告诉你们此行的目的。”榊原光凛许下承诺，又强调道，“这不是勉强哦，而是这件事可能也会牵涉到你们，你们也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和我们有关？”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愈发好奇。 榊原光凛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转头对五条悟说道：“我们先过去吧。” “来了。” 白发少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起身与她一同离开宿舍。 …… 尽管五条悟表示愿意同行，榊原光凛并没有让他直接大摇大摆地与自己一起前往会见辅助监督，而是先回宿舍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确认没有问题后，两人才正式离开高专。 接送的辅助监督看到两人一同前来时，明显愣了一下，但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示意五条悟也上了车。 榊原光凛原本有些诧异对方的沉默态度，但等到了总监会高层所在的宅邸时，才明白缘由。 “只能进去一人。” 辅助监督等他们下了车，便驱车离开。大门前，两侧的护卫拦住了两人。 榊原光凛顺着敞开的门观察了一下里面的布置。宅邸风格传统，低矮的房屋，青翠的草坪，一看就是古朴的和式设计。 她试图与护卫交涉：“我是来会见高层的，让他在庭院等候不行吗？” “没有允许，无关人士不得入内。” 护卫冷冷地重复。 榊原光凛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衣角。 “老子也不行？” 五条悟默契地摘下帽子和眼镜，大剌剌问道。 护卫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都颤抖了几分：“家、家主大人？！” 榊原光凛愣住了，抬头看向五条悟：等等，什么情况？！ 她只是想利用他的身份一起进入总部，但为什么护卫直接喊上家主了？！ 而旁边的少年则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飞快冲榊原光凛眨了眨眼后，一脸不耐烦地开口：“什么啊，今天轮到我们家值日吗？” “是、是的！” 认出对面随同的人是自己的家主，护卫神色都恭敬了不少。 榊原光凛立刻补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这……”护卫仍有些迟疑，与同伴对视了一眼。 “放心，不会为难你们，老子……我只在里面等她。” 五条悟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不不不，怎么会……” 护卫不再犹豫，很快让开了路。其中一人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眼，暗自在内心疑惑为何没听说自己的家主会跟过来。 两人顺利进到了总部。 榊原光凛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四周。她原以为总部会是一栋现代化的大楼，没想到竟是如此传统的和式建筑。但想到那些抱守旧规的高层，这似乎也不意外。 等两人行至第一个分叉的路口，两名工作人员迎了上来，看到她身旁的少年，十分惊诧：“五条先生？” 五条悟依然双手插兜跟在榊原光凛身后，见状，斜睨了他们一眼：“很意外？” 工作人员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随即道：“那就先请榊原小姐跟随我的同僚去会面室，我来负责接待您。” “不必了，我就随意在这里走走。” 然而这次的工作人员没有门口的护卫那么好说话，他礼貌而坚决地说道：“烦请稍作等待，我去请示领导。” 榊原光凛有些担忧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但那人却十分没心没肺地摆了摆手，一脸轻松：“你先过去吧，这边交给我就行。” 工作人员见状，也催促她动身。无奈之下，榊原光凛只能跟着对方离开。 反正看五条进来后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应该没多大问题。 榊原光凛心想，跟着工作人员穿过了数条蜿蜒的小路，最终来到一座外观简朴的宅邸前。 进入室内后，昏暗的灯光映照出环形围起的屏风，以及屏风后的矮桌旁一张张年老的面孔。 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榊原光凛便感受到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其中有冷漠，有敌意，甚至还带着几分贪婪。 她努力适应这令人不适的目光，坦然地打量了屋内一圈，最后毫不客气地开口：“你们找我什么事？” 她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心里却涌上一丝失望。 ——这里没有魔法程序代码的痕迹。 作为魔法使，她能感受到物体间流动的程序代码痕迹，从大门一路走到会面室，她惊讶地发现这片区域的代码异常活跃，甚至到了快要外溢的程度。然而在此之上，她却没发现一丝和之前在大厦内抓捕过的代码相同的痕迹。 而会面室里的这些人身上，也没有任何特别的代码残留。额头上也是一片光洁，没有丝毫缝合的痕迹。 也就是说，羂索不在其中。 榊原光凛有些奇怪，能察觉到少年院事件有她插手，他却不来和自己见见面吗？ “真是无礼！”一名站在高层旁的仆人忽然出声，“你不应该对允许你进入咒术界的大人们恭敬行礼吗，榊原光凛？” 榊原光凛耸了耸肩：“我们那儿没有这种规矩。” “你——” “好了。” 坐在高位的某位老人抬手制止了仆人的怒斥，转向榊原光凛，语气中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少年院，还有窗和总监会的总办公室的故障，都是你干的吧？” “是又如何。”榊原光凛反问，“明知东京高专一年级生才刚入学，就把他们推进有咒胎存在的帐内，也是你们干的吧？” “我们只是让他们参与救援任务。” “哈，然后顺便借咒灵的手，解决掉被五条悟保下的虎杖悠仁？”榊原光凛没忍住冷笑一声。 这番直白的话让几人的脸色难看起来，其中一人忍不住拍桌怒喝：“一派胡言！” “好了。 ”坐在正中的老人打断了争吵，语调仍然和缓，“对于咒胎加速进化成特级咒灵一事我们也十分意外，但无论如何，结局并没有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不是吗？” 榊原光凛默默翻了个白眼，结局没有失控，那是因为她在兜底。 “老身一直很好奇魔法的存在，”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继续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们认为，你的能力能够很好地协助咒术师们祓除咒灵。” 榊原光凛环抱双臂，静静聆听。 “……但是，交付信任一事，需要双方的行动，我们已经许可你进入咒术界，也是时候该你有所作为了。” “所以？”榊原光凛开始有些不耐烦他们绕来绕去的话术。 “为了确保你的存在对咒术界无害，我们需要你提交身上的道具——特别是你脖子上的那一条吊坠。”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脖颈，“当然，检查过后，我们会物归原主。” 榊原光凛微微挑眉：“看来你们的确有门路。”居然知道挂坠的重要性。 但最后那句物归原主十有八九是假的。 “我们对于咒术界的事情无所不知。”旁边的另一名高层得意地接话，随后示意侍女捧着托盘走到榊原光凛面前，像是默认少女会乖乖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一般。 第60章 “我有说过我要把东西交出来吗？” 榊原光凛越过身前低着头的侍女，目光直视高座上的老人。 闻言，老人的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缓缓开口，语气里透着威胁：“你交出来，对大家都好。” 旁边的人也附和：“你也不想自己的同学再遇到什么危险吧？” “所以你们是承认少年院的事情是故意的？”榊原光凛眯起了眼睛。 “慎言！”老人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句，继续道，“他的意思是，我们会在任务分配上更加谨慎，这样你满意了吗？” 榊原光凛扫视了周围一圈，不发一语。 榊原光凛扫视四周。这些老头无非是在唱红白脸，他们似乎对吊坠的作用有所了解，但显然并不全面。若非背后有人为他们出谋划策，他们不可能精准地锁定吊坠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老人露出满意的表情：“很好——” “我拒绝。”榊原光凛打断了他。 空气骤然凝滞，老人脸上的和善瞬间退去，目光阴冷：“你确定？” 榊原光凛神情冷然：“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你觉得自己能离开这里吗？” 她转身走向门口，却被几名配刀的护卫挡住了去路。 榊原光凛侧过身子，斜睨了高座上的老人一眼：“你觉得这样能拦住我？” 老人不再维持方才那副和蔼的模样，直视下方的少女，目光中满怀恶意：“榊原光凛，你还没发现吗？这里的信号早已经被彻底屏蔽。” “——你身上的那些玩意儿，已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吧？” * 五条悟在榊原光凛离开后，跟着带领自己去休息室的工作人员走了一段路，环顾四周景色，感叹道：“这里真的很多年没变了呢~” 工作人员明显一愣，没想到五条悟会突然开口搭话，但他很快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恭敬道：“的确，我们长年花费不少精力去维持这里的植被，也会每年请工匠检查房屋的构造，力求让各位大人工作安全舒适。” “不用在一线祓除咒灵，的确舒适呢。”五条悟漫不经心道。 工作人员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刺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讪讪地回道：“没办法，实在是我们力所不能及……” 接下来的路程，五条悟没有再开口，而工作人员也不敢多说什么，心中只盼着尽快将身后这位不好伺候的大人物送到休息室。 终于，在道路的尽头，工作人员看到了休息室的轮廓。他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提醒身后的五条悟，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工作人员顿时慌了神。 他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汇报，但刚点亮屏幕，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匆忙将手机收回，转身朝另一条路跑去。 另一边，看到工作人员离去的身影，五条悟才从枝繁叶茂的树干上跳下，朝与工作人员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才他已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确认，总部的布局没有改变，这意味着他不需要任何引导，完全可以凭记忆找到目的地。 虽然五条悟是在京都长大，但并没有一直只待在五条家那一方院子，从小到大就爱往外面跑，再加上他特殊的身份，也没少出入总监会的总部，甚至仗着自己当年年纪小，在这里四处乱跑过。 因此他知晓总部存放资料的地方在哪里。 不过因为榊原光凛在高专时交代过，他一边走着，一边还是掏出了手机，打开某个事先下载好的软件。 “咦，怎么没有网络？” 他皱起眉，看着屏幕上缓缓旋转的加载圈，顿时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他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总部的网络被屏蔽了。 结合榊原进入会议室时的情况，他迅速明白了那些高层的意图：他们不仅对榊原的能力有所了解，还想以此为突破口，对她不利。 思绪一转，五条悟开始梳理整个局势。若咒术界早就与魔法界有往来，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毫不知情。然而，榊原光凛出现之前，他从未听说过任何真实的“魔法”。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榊原一直追查的“羂索”与咒术界的某些高层存在关联，甚至可能藏身于御三家之一。 “加茂或者禅院……不可能是我们家。”他低声喃喃。 想到这里，五条悟又记起一件事。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竟然忘了问榊原光凛关于羂索的详细情况。 “算了，回去再问她。”他抬头望了眼晴朗的天空，重新收起手机，“现在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 他脚步一拐，往先前工作人员离开的方向走去。 ——帮榊原把网络恢复了再说。 * 五条悟没费多少力气便抵达了工作区。 越接近目的地，他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高层早有预谋，否则这里绝不会如此冷清——他一路走来，几乎没碰上一个人。 总部的工作区位于整座宅邸的偏远角落。当他抵达时，目之所及唯有现代化装修的空旷走廊，以及几个偶尔巡逻的安保。几下轻松敲晕这些人后，他的推测再次得到印证。 虽说在此工作的人个个都是精英，但总监会总部，绝不该只剩寥寥数人。 不过，这种情况也正好方便他行事。 五条悟沿着走廊一间间巡查，寻找着总控室。 然而未等他有所发现，地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像某种能量自远方的区域扩散开来。那力量波动所过之处，空气中泛起一道道无形涟漪，同时，耳边传来深沉的低鸣，由远及近，仿佛重重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之战栗，那种震颤直抵灵魂深处。直觉告诉他，这股力量与咒力和灵魂无关，却与他自身的躯壳息息相关。 “那家伙在搞什么？” 五条悟意识到他无需再寻找恢复网络的办法，本想立刻前往会面室查看究竟，抬头间却捕捉到周围建筑物上升起层层叠叠的幽绿色光粒。那些光粒如潮水般涌向某个方向，竟空中交织出数条宛如绸带般的辉光。 他对这现象再熟悉不过。每次榊原发动魔法时，这种粒子都会出现。 曾经他问过那是什么，榊原说，那是物体代码的具现化。 代码这种东西，一般只出现在三个地方：榊原身上，用来发动魔法的计算机上，或者是—— 物体上附着的幽灵脚本。 五条悟伫立在走廊尽头，目光紧盯着那片绿色的辉光蔓延。它美得令人惊叹，像晴天挂满星河的异象。 随后，一道突兀的铃声将他拉回现实。 在断网的情况下，能联系他的只有一个人。他点开手机，果然见到熟悉的特殊信号跃入屏幕，信息仿佛是对方即时输入的一般，一字一句地浮现： “现在过去，在总控室等我。” 五条悟低笑一声，随手将手机收起，漫不经心地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他的目光，果然捕捉到飞奔而来的那抹紫色。 “笨蛋，你不会用传送吗？” 榊原光凛弯腰微微喘着气，调整好呼吸后才反驳道：“我还在维持那边的幽灵脚本呢，哪有余力！” 他好奇地凑到少女身边：“你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吗，这一路上我其实发现这里的建筑物积累了不少异常代码，甚至要外溢出来。”榊原光凛直起身子，答非所问，同时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长话短说。”五条悟重新靠回身后的柱子，懒洋洋地问道。 “我启动了那些异常代码附着的幽灵脚本。这些脚本具象化后，生成的是对高层怀有怨念的实体。”榊原光凛简要交代了一番，随后嘿嘿一笑，“正在找他们算账呢。” 幽灵脚本一旦启动，除非她切断力量供给，否则无法通过普通的咒力消灭。 “幽灵脚本版咒灵？可以啊！那些老东西确实该好好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五条悟灵光一闪，他越想越觉得妙极，“一般的咒灵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咒术师大多数死于咒灵或咒力之下，很少能变成咒灵，也找不了那些老头算账。” 但这座宅邸注视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多年，早就记录了他们的罪行。咒符能辟邪，能让咒灵远离此处，但无法阻止幽灵脚本的诞生。 榊原光凛比了个拇指，随后道：“好了，继续按计划行动吧，现在我抽身出来，电子数据这边交给我，你负责找资料存放的地方。” “不先去恢复网络吗？” “不了，”榊原光凛摇头，“断网反而更方便。” …… 三个小时后，榊原光凛揣着一兜的硬盘到宅邸的大门等待还未结束的五条悟。 门口的两个护卫早已不知所踪。 她猜测，那些幽灵脚本大概还在勤勤恳恳地追着高层们讨债，而这些人发现咒力无法像对付咒灵那样清除脚本，只得召集所有留守人员集中处理。也因此，她一路上几乎没碰到任何人。 第61章 榊原光凛暗自盘算：高层反应过来切断电源恐怕还需要几天时间，到那时，才会找她算账。 正当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远处的视野中。 然而，待他走近，榊原光凛注意到他两手空空，有些失望道：“没找到有用的资料吗？” 她让五条去找资料，就是因为他对咒力相关知识更加熟悉，也能更快分辨出哪些内容与结界术相关。然而现在看来，结果并不理想。 “那里存放的不少是我家古籍的拓本，内容远不如本家全面。”五条悟双手一摊，“禅院家和加茂家估计也差不多，只上交了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也就是说一无所获。 听到这里，榊原光凛彻底放弃了期待，长叹一口气。 “哪一家擅长结界术啊……”她已经忍不住琢磨，能不能偷偷潜入御三家搜刮资料了。 “最擅长的只有天元一个吧。”五条悟想起以前在课本上看到的资料，耸了耸肩。 “那要不我们去找天元？”榊原光凛开始口吐狂言。 “那你得破解薨星宫的迷宫，”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少女的幻想，随意瞥了一眼远方的公路，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还有，我觉得你应该先考虑一下怎么回去。” 榊原光凛跟着抬头，才察觉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周围静得可怕，公路上连一辆车影都没有——而选址如此偏僻则是为了保密。总监会甚至买下了周围大片未开发区域，公路之外皆是茂密的森林。 她略一思索，提议道：“这里应该有车库吧，我们先借辆车？” 五条悟反问：“你会开车？” “emmm……我可以试着现学。” 就在两人站在大门你一句我一句地有来有回时，远方忽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向他们驶来。 榊原光凛眼睛一亮：“有人来了欸。” 五条悟：“废话，我眼睛没瞎。” 榊原光凛沉默，抬头和他对视：“要不劫车吧？” 五条悟提议：“劫持司机吧，他负责开车。” 三言两语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两人站在原地，目光炯炯地等待轿车驶近。 大概是因为两人站在宅邸门口的场景过于奇怪，轿车果然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司机的脸。 榊原光凛愣住了。 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下午刚刚分别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 她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伊地知先生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载着五条老师去出任务了吗！？ 此时，车内的伊地知也同样震惊，目光在她和五条悟之间来回扫视。他张了张嘴，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榊原小姐，你……你怎么会和——” 而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个人，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奇道：“怎么了，你俩认识？” 话音未落，后排的车窗也降了下来，又一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探了出来。 “光凛，又见面啦~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兴冲冲地招手打招呼，随即注意到站在她旁边的少年，不禁摘下自己的眼罩：“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49章 变化 伊地知还在驾驶座上消化眼前出现两个五条悟的事实时，后座的本世界线正主已经迅速理解了眼前的情况。 毕竟之前榊原光凛给他打过预防针。 但还有一个问题，他们早上在机场分别，按理来说，榊原光凛此时应该身在东京高专，但如今，她带着另一个自己出现在总部。 不仅如此，按照之前的安排，他本该在在完成任务后暂时没有其他事务，可以抽空回高专一趟看看学生。然而在祓除咒灵后，再次收到临时通知，赶来总部。 身为御三家之一的家主，五条悟很快反应过来—— 高层有意隐瞒，私下召见了榊原光凛，并试图利用时间差避免让他察觉这一事件的异常。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在总部门口和榊原光凛撞了个正着，估计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又笑眯眯地对外面的两人道：“你们打算回去了？那就快上车吧——这是老师专门安排的车哦。” 榊原光凛仍旧在惊讶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五条老师，便听到他这句话，愣了一下，反问道：：“咦，你不是因为工作什么的才来这边的吗？” 话音未落，她便意识到，眼下总部显然正乱成一团，腾不出人手来接待五条悟，于是又闭上了嘴。 算了，还是别让老师到总部里面吧。 “不是急事，下次再过来吧~”他轻描淡写道，抬眼神瞥向少女身旁那位面色纠结的某人，饶有兴致地补充道，“也可以顺便和我说说总部发生了什么。” …… 和式风格的宅邸门前，一辆轿车悄然停下，接走了两人之后，车辆很快驶离。 安装在隐秘角落的摄像头沉默地记录下这一切，影像转化为数字讯号，通过早已恢复的网络，传输到某台设备上。 会面室里的闹剧依旧在如火如荼地上演，而宅邸的另一处，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一个头上有着未愈合的缝合线伤口的男人，正盯着桌上的屏幕，陷入沉思。 “你就这么放走了她？” 忽然，门被推开，一束强烈的光线刺入室内。一个脸上有着比男人更多缝合线的长发青年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男人抬起眼眸，淡淡问道：“你没被发现吧，真人？” “你是指那些自顾不暇的咒术师，还是那个女孩？”真人走了过去，说话的语调拖拖拉拉，一派悠闲，“答案是都没有噢！我可是很强的啦！” “榊原……她可真是有趣的人类。”他靠在男人的办公桌前，看着门外的方向，目光有些迷离，似乎仍然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那些丑态百出的咒术师……不，是人类，真是永远让人看不厌呢。多亏了她，我才有机会欣赏这一场好戏。” “我要收回之前的话，加茂。” 真人直起身子，转而面向支着下巴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张开了双臂，露出了一个灿烂得诡异的笑容，“幽灵脚本，真是个好东西啊。” 加茂被他刚才所提的词语触动，突然想起自己方才所确认的事情：“那天所看到的果然没错，这里出现了另一个五条悟。” 他之前还心存希冀，没有排除是某种咒具之类的存在所临时捏造的幻象。但今天看来，那个五条悟的确比现在的更年轻，仿佛是来自过去的存在。 但，世上不可能存在两个六眼，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人并非真正的人类。 然而他还是感到一阵头疼，世上的确还是只有一个六眼，但两个五条悟同样让他觉得棘手……再者，狱门疆也只有一个而已。 随即，他又想起了无法得手的夏油杰的身体，只觉得不知为何，今年以来他的计划总是不断出差错。 原本他已经计划好，等咒灵操式到手后，不但有了办法可以封印五条悟，还能借此术式，利用流传下来的结界将死灭洄游的计划顺利推进，达到完美的一举两得。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远非如此。夏油杰失踪，死灭洄游的进展停滞不前，少年院的事态也扑朔迷离。最让他感到头痛的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五条悟——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那个毫无预警出现的魔法使——榊原光凛。 魔法使这种存在，近十年才被他所发现，此前一直毫无踪迹。绝无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计划，但事实是，榊原光凛在有意无意地阻挡了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他需要先把这个不稳定因素清除。好在，他时间多得是。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他手里除了已受肉在普通人身上等待重生的千年咒术师，还有一个所罗门。 作为一个可以交流，以及百分百服从命令的智能程序，于他而言，所罗门几乎称得上完美。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他可以肯定，所罗门能在死灭洄游的计划中发挥重要作用，甚至可能让死灭洄游的范围超越结界，直接覆盖整个日本。 ——只要所罗门能够成功渗透到国内的计算机网络中。 但如此完美的所罗门，还是有一个缺点。 虽然所罗门自己将自己视作拥有思想的存在，但在他看来，它到底只是个软件，直到在那天发现了名为“圣诞购物者”的病毒后，他能察觉到，所罗门后续的言语间透露出一丝畏惧，且还称其为母代码。 他虽然活了上千年，对咒术有着极为全面的了解，但对普通社会的科技却知之甚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联系另一位魔法使，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放空的双眼再次看向絮絮叨叨的咒灵，加茂开口：“下一次行动，你和所罗门一起吧。” 第62章 真人立刻停下了话语，眼神一亮：“终于肯把你宝贝的所罗门放出来啦？” “我其实一直是个乐于分享的人。”加茂笑眯眯道，“只是之前一直在测试所罗门，不好把它直接放出来。” 真人对他的自我评价不以为然，但依旧兴致勃勃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已经测试完毕了？” “差不多吧。”加茂无意解释。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得到了能和所罗门接触机会的喜悦，没有冲昏真人的头脑，他回忆起刚才加茂回避的话题，追问，“那天那个五条悟是怎么回事？” 随着咒灵的疑问提出，加茂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黄盖瑞身边的那个女人。 此前他虽然了解到女人是幽灵脚本，但他其实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非咒灵，亦非人类。 但现在，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句句的定义，他理应不知道那是何物，却又理解了它描述的含义。 “……那同样是幽灵脚本，依附于物体或是土地之上，它大则可重现一个世界，小则可复现某种事物亦或者人类的存在。” 也是今天榊原光凛用来对付总监会高层的手段。 真人歪了歪头，显得有些困惑，刚想开口询问，便看到加茂突然露出一瞬间复杂的神色。那表情一闪即逝，先是空洞、迷茫，接着……是渴望。 作为从人类情感中诞生的特级咒灵，世上再没有任何存在比他更了解人类，他瞬间捕捉到，加茂似乎有一刻从自身脱离，某种情绪借着他释放出来。 但那仅仅是短短的一瞬，仿佛是一场错觉。 他观察着男人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加茂的身上……似乎正在发生一些有趣的变化。 * “快七点了，榊原前辈还没回来……” 虎杖悠仁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心里满是担忧。 “要不我们等下找个监督问问？” 思索一番，钉崎野蔷薇夹起餐盘上的煎饺，咬了一口，含糊道。 “辅助监督是分属于‘窗’那边，和总监会关系不大。”伏黑惠吞下最后一口饭，才开口说道，“不用太担心，好歹五条老师是御三家之一。” 此时，三人正在高专的饭堂里吃晚饭，气氛有些安静。 “但如果是前辈的话，他还是跟我们一样的年纪吧？”虎杖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据我所知，他高专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家主了。”伏黑惠语气平淡，用言语朝他的两个同学砸下一颗炸弹。 “欸？！” 虎杖和钉崎大吃一惊。 虎杖大开眼界：“这就是大家族吗！” 钉崎则皱眉细思，努力消化这个信息：“虽然说得过去，可恶……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段信息的震撼中时，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三人齐齐一愣，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刚刚还在说你呢！”钉崎见是榊原光凛回来，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她细细打量重回高专的少女，松了口气：“没有被为难吧？” 榊原光凛下意识想摇头，却又停顿了片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的反应，虎杖立即道：“不会又是关牢里吧？” “她又没有吞特级咒物……不至于吧？”伏黑惠反驳。 “不，你们误会了。”榊原光凛坐到钉崎旁边的空位上，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轻轻嘬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才慢悠悠地解释，“不如说，他们想为难我，但最后失败了。” 随后，她把当时的情况和三人说了一遍。 三人叹为观止。 但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虎杖开口问道：“等下，我记得五条前辈也一起过去了吧，他现在人呢？” 闻言，榊原光凛的神色有些复杂，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他和你们老师去找校长去了。” 听到意想不到的回答，三人同时表示：“？？？” 他们的老师指哪一个？？不会是五条老师吧？！ 第50章 夜蛾校长，危.jpg…… 在榊原光凛的设想中，两个来自不同时间线的五条悟相遇，应该是在她确保两人的碰面不会引起任何问题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而不是如今突兀地隔着车窗遥遥相望。 或许生活就是如此，总有让人应接不暇的意外。 榊原光凛重重地叹了口气。 所幸，两人的碰面并未引发什么令人紧张的局面。也或许是因为总监会门口的环境不太适合长时间停留。总之，两个五条悟对视了几秒钟，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一刻的巧合。 但以防万一，榊原光凛还是先一步占了后座的位置，让少年的五条悟坐到副驾驶座上。 车内气氛平静，唯有伊地知，面色显得有些不同。 当他看到第二个五条悟出现时，胃就已经隐隐作痛，这种胃痛带来的不安感在看到第二个五条悟坐在自己身边时，达到了顶峰。 但作为久经职场的社畜，他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启动了汽车，稳稳地把车开回高专的山脚下。车停稳后，他听从真正负责的那位五条先生的吩咐之后，待他们都下了车，火速将车子驶离现场。 作为大人的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眺望逐渐消失的汽车身影，疑惑道：“伊地知，这一路都好像有点奇怪呢。” 闻言，榊原光凛的语气带着些许复杂：“毕竟谁也不希望看到两个上司吧……” “咦，他是被吓到了吗？”他若有所思。 “十有八九，”年轻一些的五条悟十分自然地搭话，顺势补充，“一路上我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 “……这就有点离谱了吧。”榊原光凛不太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车之后，她以为五条老师会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可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路上大家都奇异地有志一同保持了沉默。对于他们中唯一毫不知情的人来说，的确有点为难伊地知先生了…… “胆子太小了，伊地知。”教师悟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榊原光凛忍不住为不在场的伊地知辩解：“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冷不丁冒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熟人，我也会吓一跳吧。” 听到她这么一说，教师悟再次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剩下的话语榊原光凛没听清楚，倒是一旁的高专悟眼神一亮，十分心有灵犀：“夜蛾和硝子！” 榊原光凛：“？？？” 高专悟说完后，似乎意识到什么，低头瞄了她一眼：“没问题吧？” “什么？”榊原光凛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然而，当高专悟这么问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两个人，不会是想要跑去吓唬夜蛾校长和家入老师吧…… 榊原光凛沉默片刻。 算了，反正已经发生过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另一个五条悟的存在早已成了半公开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再去介意。 她扶额：“……随你喜欢吧。” 听到少女松口，高专悟显得十分高兴，愉悦地吹了声口哨：“早该这样了！” 而一旁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话，教师悟怀抱双臂，默默观察两人的相处方式，挑了挑眉。 ——年少的他有这么听过一个人的话吗？ 但没待他多想，他便被年少的自己催促着行动，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走过去，插入两人中间，毫不犹豫地将双手搭在了两人肩上。 “出发咯~” 榊原光凛还没反应过来，眨眼之间，眼前的景色就从盘山公路和葱郁的绵延群山变成了熟悉的鸟居，以及一眼就看到的学校综合楼。 她愣了一下，随即想到—— 明明自己也掌握着传送术，之前到底是为了什么，每次外出时总是老老实实地爬山啊？！ 榊原光凛越想越亏。 “好，下一站校长办公室！” 榊原光凛的思绪被打断，肩膀忽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她回头一看，发现五条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背后，正兴冲冲推着她，似乎想要带她走向校长室。 “别了。 ”榊原光凛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你们两个过去吧，我先去给虎杖他们报个平安。” 高专悟收回手，撇了撇嘴：“切，那就不算上你的份。” 而教师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人一眼，笑眯眯地对她说：“真的不去看热闹吗，有极大概率获得校长难得一见的cg照片噢！” “算了，我又没有客户的需求是这个……咳咳。”榊原光凛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语气，“反正我先去找一年级他们！” 第63章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奇怪，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抛下两人，撒腿就跑。 反正这一路上她没观察到两人身上有异常代码，幽灵脚本很好地保护了五条的灵魂不受这里的空间影响，两人凑到一块，只要幽灵脚本运转正常，估计就没多大问题了。 “——所以他俩是跑去吓唬夜蛾校长去了？” 听完榊原光凛的回忆，伏黑惠有些无语：“那两个人……” 他不免开始担忧校长的情况。 作为在场唯一认识五条悟多年的人来说，他觉得一个五条悟就足够可怕了，现在居然有两个同时向校长发起进攻…… “我们也去看看吧！”钉崎野蔷薇跃跃欲试，“我可太好奇了，校长会是什么反应。” 以及，五条老师他们两个的下场会如何——她之前可是听伏黑说过，校长曾经是五条老师的班主任。 虎杖也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而且我们也挺久没见过五条老师了不是吗？” 伏黑惠其实也有些心动。 大家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索性没有再犹豫。几人立马收拾起餐盘，决定跑去校长室看个热闹。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离开食堂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钉崎野蔷薇突然发现，榊原光凛似乎并没有和他们一同前行的打算，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光凛，你不打算过去吗？”钉崎野蔷薇叫住了她。 榊原光凛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好奇啦，但是我还有些事情处理。” “欸？” 钉崎野蔷薇疑惑地看向她，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比看五条老师热闹更重要。 “所以之后要靠野蔷薇你来转述了！”榊原光凛笑了笑：“快点过去吧，不然要赶不上了。” 钉崎连忙回头，看到前面的两个同学已经跑得没影，顿时有些急了，“行吧，在宿舍等我回来！” 说完，她匆匆向前追去。 榊原光凛确认他们都往校长室的方向跑去后，双手插着上衣外套的口袋，慢悠悠地穿过楼与楼之间的露天走廊，朝着学校后方的庭院走去。 最后她停下脚步，在一片树丛中驻足，凝视着不远处的古朴而低矮的和式建筑，那里有不少巡逻的人员。 思索一番，榊原光凛决定施展魔法给自己套上一层认知障碍代码，让周围二十米内的人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随后，她悄无声息地穿过树丛，轻松地避开巡逻的咒术师，进入了那座楼房。 进入室内后，榊原光凛立即感到空间的变化，屋内的空间远比外面看上去的大得多。四周没有严密的安保，昏暗的灯光给这里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她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随即拿出手机，启动了某项魔法程序。 下一秒，就如同游戏中的寻路提示一般，自她的脚尖延展出一条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芒，通往某个方向。 榊原光凛收回手机，沿着光芒前行，最终来到了一扇房门前。推开门，强烈的亮光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这如白昼般明亮的空间。 房间里极其宽阔，足有四个篮球场的大小。 榊原光凛抬起头，开口说道：“不出来见见我吗，天元阁下？” 话音在这偌大的空间回荡。 良久，没有半个人影出现，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她：“你来找我有何事，外来的魔法使？” 第51章 目的 半小时后，榊原光凛从薨星宫走了出来。 天元的态度比她预想的要更加平和，尽管对她所言存有怀疑，但在她列举了自己到来这里之后所做的事情，并透露了羂索的计划之后，天元最终选择了与她合作。 榊原光凛顿时觉得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此时她的心情格外轻松，绕过了巡逻的守卫，来到安全的庭院，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掏出了手机，准备查看消息。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晚风带着一丝清凉，和白天的闷热相比，温度明显下降。榊原光凛随意地坐在石阶上，感受着微风拂面，放松了些许紧张的神经。 她点开通讯录时，发现line上有不少新消息，便决定先查看一下。 是班级群组的动态，消息大致是在询问她是否办完了事情，并催促她赶紧前往校长室。 榊原光凛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难不成热闹还没结束？ 她心中疑惑，还是决定先回复信息：“这就过去。” 消息回复完，她顺势站了起来，重新打开通讯录，拨打了一个电话，同时朝校长室的方向缓步走去。 电话没响几声，很快便被接通。 榊原光凛率先开口，语气轻松：“晚上好呀~” “看来你心情不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回应，“是有什么好消息吗，榊原？”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你到底要让夏油大人等多久啊！” “菜菜子。”夏油杰声音随即响起，制止住养女的抱怨。 “这也不是我想要拖延的，毕竟，要悄无声息地毁掉结界，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榊原光凛叹了口气。 “等等，”夏油杰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榊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答应帮你去调查结界一事，可不是让你直接毁掉它。” 结界关系着日本境内咒灵和咒术师的平衡，即便他对结界的作用有所怀疑，夏油杰也不愿看到结界被贸然破坏。 “放心，我也是有了把握才提出这件事的。”榊原光凛漫步在幽静的小路上，仰望着夜空中点点繁星，继续道，“我刚才去见了天元。” 闻言，那边沉默片刻，才重新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方法面见天元，但仅凭见面一事，无法说服我。” 榊原光凛语气平静：“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 接下来的路程里，她向夏油杰娓娓道来，关于她这段时间在高专收集到的情报，关于她向天元确认的猜测，以及关于羂索的死灭洄游和结界的紧密联系。 榊原光凛白天和五条提及要找天元一事，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事实上，她这些日子以来确实获得了一些重要的线索，掌握了大量有关结界的知识，深知要想打开并维持一个覆盖整个日本的结界，所需要的力量是多么庞大。单靠外力撤除这个已经运行了千多年的结界，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虽说困难，对她而言，只要肯花费精力研究，还是能找到方法的。 结界依靠咒具和天元本人的力量运转至今。单凭个人的力量会有些吃力，不过若是利用全日本境内所有计算机的算力去解决这个问题，则绰绰有余。 但这样一来，就有几个问题亟待她去解决。 首先，她需要把“圣诞购物者”散播出去，感染境内的计算机——这一点其实她自从确认自己的目标后，就一直在进行。 正是凭借这一点，上次她才能如此迅速地定位到总监会和“窗”的计算机终端。 其次，毁掉结界的计划完全在针对羂索的千年布局，指向过于明显，只要被羂索发现她的意图，很快就能推测出她的真实目的。 正应如此，榊原光凛当初才会请夏油帮忙寻找结界，而自己则想方设法和五条混入高专。 把五条也一并带进高专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先不说他本人有可能引发意外事件，更重要的一点是，凭空出现另一个五条悟这一消息，很快会自学校内部迅速扩散，并且引起高层注意，让羂索知情，进而怀疑她和五条的来历。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一种自找麻烦的做法。而且，眼下的情况也在一步步走向这个看似无法控制的方向。 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管是咒术界的高层，还是羂索，他们都将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怀疑她的身份、她的力量、另一个五条的存在，甚至派人来试探，她的行动都会成为他们眼中的“眼中钉”。他们会不断思考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如何应对“两个五条悟”的现实。 人类的注意力终究是有限的。唯有他们在高专高调起来，把更多、更多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高专，还有他们身上，她才有机会达到另外一个目的—— 让羂索无法顾及夏油杰的踪影和结界的动向，进而悄无声息地破坏结界。 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可以看出，羂索显然已经留意到了自己，估计也发现了她身边的另一个五条的存在，从之前和夏油的定期联络中也能得知，夏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跟踪者。 然而，计划进行到现在，她再次发现了新的问题。 在一次数据模拟中，她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模拟出来的结界无声息地湮灭，最终总会导向让与结界连接的人有所察觉的结果。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单纯地破坏结界，可能不仅会让羂索察觉，连天元也会被惊动。 第64章 榊原光凛试着寻找解决方案，那么，既然破坏结界会被发现，那干脆先调查清楚所有结界的位置，一举破坏掉不就行了？到时候即使被发现，也为时已晚。 但这个方案很快被她否定了。 想要同时摧毁多个结界，意味着她必须依靠足够数量的可靠同伴在规定的时刻一同出手，而她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值得信赖的人。更何况，东京就有两个结界，光是调查过程，便有很大可能被羂索察觉。 也是因为这一部分的原因，她才选择以魔法使的身份高调进入高专，以此来分散羂索的注意力。 数据模拟的卡壳让她为此烦恼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在转录总监会的最新数据时，她偶然发现了一份关于天元的观测报告。 报告详细记录了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后的一系列数据。 榊原光凛猛然想起，天元似乎正在朝咒灵的方向转化。 既然如此，何不拉天元入局——反正自己做的事并不会危及咒术界，相反，还会为咒术界消除一系列大麻烦，天元之后再也不会为自己咒灵化的未来担忧，她没理由不答应。 如今事实证明，她的方向没错，天元最终同意了她的计划。 因此，在这通打给夏油杰的电话中，榊原光凛终于能够毫无保留地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对面的夏油杰听完榊原光凛的解释，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疯子……” 榊原光凛听到他如此评价，不满道：“我每一步都经过了十分冷静的思考好不好。” “就是因为这点。”夏油情不自禁地吐槽。明明榊原看上去跟他的养女们一样，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实际却是个会冷静地做些胆大妄为决定的人，常人或许会因为肾上腺素飙升做些意想不到的事，而她，却是在完全清醒、头脑清晰的情况下，依旧做出这种超乎想象的行为。 “……你还记得你最初去高专的目的是什么吗？”他继续问道。 “当然记得，”榊原光凛理所当然道，“要找到羂索身后的那个魔法使嘛——都说了我现在很清醒！” 她并没有忘记这一点。 白天在总监会的总部耗费三个小时，就是为了专心搜寻所罗门的踪迹，试图从中捕捉到魔法使的蛛丝马迹。至于天元的观测报告，那完全是个意外的收获。 她身上还带着转录下来的数据，而接下来，那才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还有，等你们魔法使的事情解决了，赶紧把悟送回十一年前。”夏油杰提醒道，“我还是不太放心他的灵魂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夏油妈妈——”榊原光凛故意拉长语调，调侃道。 她也没忘记，这才是夏油杰愿意配合她行动的真正原因。 她抬起头，看到校长室方向透出的光亮。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挂啦。” 榊原光凛不等夏油杰反应过来，就果断挂断了电话。她迈开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朝校长室走去，推开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边。 一边是一年级的三人组：野蔷薇正憋笑，拿着手机对准另一边，似乎在偷偷记录着什么，虎杖则凑过去看屏幕，而伏黑也一改往日的酷哥脸，同样盯着屏幕嘴角扬起，似乎被逗笑了。 而另一边，夜蛾校长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怒气腾腾。他面前跪坐着两个人，背影几乎一模一样，白色的头发在光线下显得异常刺眼，而他们的头顶上都清晰可见被教训过的痕迹。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脚踏高跟鞋的长发女人。 女人的脸上还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噗。” 榊原光凛下意识捂住嘴，强行压下笑意。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为何野蔷薇他们催促着自己赶紧过来。 第52章 火锅 榊原光凛开门的动静引起了夜蛾校长的注意，很快，原本无暇顾及的高专一年生的动静也被他发现。 于是，接受夜蛾校长“爱的教训”的学生，又多了三位。 此时，只剩下榊原光凛和家入硝子在旁边继续围观。 她十分庆幸二年级正在外出执行任务，否则校长面前可能还得再添两个人和一只熊猫。 “对了，榊原，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对学生们的教育工作暂告一段落，夜蛾正道终于抬起头，目光投向紫发的少女。 榊原光凛一个激灵，迅速挺直了背脊，慌乱中脱口而出：“没，我就来看看虎杖他们！” 趁着夜蛾正道没有留意，两个五条悟同时悄悄回头，朝着她挤眉弄眼。大概是两人的方向统一，他们也没发现隔壁的自己也在做相同的动作。 榊原光凛：“……” 家入硝子站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 同样也在叹气的还有夜蛾正道，他再次低下头，看到学生们依旧低垂着头颅，似乎在认真反省自己。 他真心头疼眼前这几个不省心的学生和老师。 天知道，当初五条悟找到他时，他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结果一进到校长办公室，悟就跟他扯着一些有的没的，最后还突兀提出让他回头看后方。 简直像是噩梦一般，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两个五条悟。 夜蛾正道以为自己工作过度，出现了幻觉，直到两人一唱一和后，他才意识到这竟然是真的。 来到这里的还是最让人头疼的十几岁的五条悟。他开始真心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 “算了，”夜蛾正道终于放弃了抵抗，挥了挥手，似乎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对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学生和教师道，“你们回去好好反省。” 这两个臭小子害得他现在都还没下班。 于是，榊原光凛跟随他们一起走出了校长室。 “夜蛾还是没变啊，这副一板一眼的样子。” 高专悟出来以后，就自觉走到榊原光凛身边，双手随意地放在脑后，说道。 榊原光凛并不是很了解夜蛾正道，只是附和道：“是吗？” 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场面，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真让人怀念。”走在榊原光凛另一边的家入硝子倒是有些感慨，“好久没看到有人能惹得校长这么生气了，印象中上一次还是你吧？” “哇哦，那看来这些年的学生都规规矩矩的啊~”高专悟语气中透着些许失望，似乎认为这是一件憾事，“说起来，本来还打算下一站要去医务室找你来着。”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那真是多亏我当时直接去找的校长了，逃过一劫。” 还顺便欣赏了一场久违又精彩的戏码。 她漫不经心地回忆，在她的印象里，上一次闹得这么大的阵仗，还是高专时期的五条和夏油。 可惜时过境迁，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个五条大战夜蛾校长。 ……怎么感觉更可怕了。 想到这，家入硝子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袭来，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另一边，榊原光凛见两个十分奇妙的同学聊得有来有往，便移开目光，开始观察其他人的动向。 她刚一转头，就看到教师悟正试图让野蔷薇交出刚才拍的录像。 “才不要！”野蔷薇朝他做了个鬼脸，语气坚决，“你先把之前拍下本小姐的丑照删了再说！” 她可记得训练的时候，自己这个无良教师满脸笑容地用手机拍下他们的各种丑态，别提多快活。 现在风水轮流转，该轮到她体验这种感觉了！爽！ 教师悟毫不退让：“不行，这些可是我为你们的成长留下的珍贵记录，纪念意义非凡！” “那就没得商量！” 教师悟早就把眼罩取了下来，眼神一转，盯上了剩下的两个学生。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悄悄移开视线，仿佛看向其他地方就能逃避这个话题。 “可恶！”教师悟见状，最终上前稳稳制止住三个学生，防止他们溜走，并单方面宣布惩罚，“既然如此，你们三个给我到山下把食材拎上来！” 被牢牢卡住脖颈的伏黑惠一愣：“什么食材？” 教师悟仗着自己长手长脚，按住三个学生往前走：“火锅食材，等下咱们一起吃火锅！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哈？我已经吃过了！”野蔷薇忍不住反驳。 虎杖悠仁眼睛一亮：“刚好我有点饿了……” 野蔷薇没想到他会拆台，顿时瞪大了眼睛：“虎杖你的胃是黑洞吗！” 三人吵吵闹闹，教师悟还悠哉回头，嘱咐道：“也有你们的份哦！到教师宿舍等我，硝子知道我宿舍在哪儿~” 家入硝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老子不需要吃法。”高专悟轻哼了一声，撇开了脸。 “不行，你也得一起过去。” 第65章 榊原光凛见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猝不及防弯下腰的一瞬间，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脑瓜蹦。 高专悟踉跄一下，但很快又站稳，朝她吐了吐舌头：“一点儿都不痛。” 家入硝子则看着不远处的教师和学生四人的背影，再看了看身侧十一年前的老同学和魔法使，扬了扬眉。 * 教师宿舍比学生宿舍宽敞得多，七个人挤进去绰绰有余。 待一年级的三人把几大袋食材从山脚等待的伊地知手里交接过来，再哼哧哼哧爬上学校跟着自家班主任来到教师宿舍，又一起进行食材的处理，忙碌到将火锅准备好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此时锅里的火锅汤汁翻滚，热气腾腾，蒸汽弥漫开来。已经饿得不行的人正在大快朵颐，而不饿的人则一边吃一边聊。 “我暂且有个问题，既然你们是从07年来到这里的，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听五条说过这事儿。” 家入硝子停下了手中的啤酒，有些疑惑。 她的话音刚落，不仅教师悟停下了动作，连三位正在抢食的学生们也纷纷停下了嘴巴，齐刷刷地朝榊原光凛看去。 毕竟，他们才刚入学高专，虽然伏黑惠早年就被五条悟收养，但那也是五条悟三年级时的事。对五条的私事，他们知之甚少，更不用提关于07年的事情了。 “仔细一想，五条老师一开始好像和我们一样，跟光凛不算熟悉欸……” 野蔷薇回忆起刚入学那会儿的事情，再对比眼下更年轻的五条前辈和自己的班主任，如此说道。 她的话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第53章 坦言 教师悟摊了摊手：“实际上，我也没有相关的记忆。” 榊原光凛身上的谜团太多。 不仅是他，就连一起在高专生活的一年级生，也对榊原光凛的了解十分有限。 虎杖悠仁或许因为身体内有宿傩的存在，比他们要多了解一些，但也仅限于和另一个五条前辈相关的事。 至于榊原光凛的来历、目的和未来去向，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当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必到非要了解对方的全部的地步，但榊原光凛曾透露过，她要做的事情和他们有着关联，这就足以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只不过，先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他们无暇顾及这些。从少年院回来后，他们也修生养息够了，有时间可以去探讨这些谜团。 恰好在这个时间，五条老师邀请他们举行一次火锅派对，这种放松的氛围成了揭开谜底的最佳时机。 因此，在家入老师提起关于记忆的矛盾点时，三人都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碗筷，竖起耳朵准备倾听榊原光凛的解释。 而榊原光凛不经意扫视了他们一圈，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最终在虎杖悠仁身上停顿片刻后，才开了口。 “其实，这个问题涉及到平行世界的概念，它并不像我们通常理解的那样……” 她将为何此时与年少的五条悟相识，而成年的五条悟却对她毫无印象一事，徐徐道来。 一旁的高专悟早已听过这一切，一部分还是他的亲身经历，于是他无聊地拿着榊原光凛的手机开始玩起游戏，而其他人则第一次听说这种设定，十分意外。 “居然是这样……”家入硝子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等你们回到十一年前，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才会回想起十一年前曾经发生的事？或者是会在脑海中被赋予新的记忆？” 榊原光凛拿水杯喝了口果味天然水，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教师悟收起一贯轻松的神情，眉头紧蹙，询问道：“我们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情，是因为自古以来没有人尝试穿越时空吗？” 榊原光凛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歪了歪头，一时语塞，最后稍稍回忆曾经看过的剧情，才回答道：“大概是你们咒术界没办法这样做吧。” 然而，她突然想起了羂索，随即又摇头否定道：“不对……你们这儿有人用别的办法实现了穿越时空，只不过无法像我这样影响过去。” 教师悟闻言，灵光一闪，目光迅速转向自己的学生：“受肉重生？” 在场所有人立刻把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 虎杖悠仁吓了一跳，用食指指着自己：“我、不对，宿傩吗？” “bingo！” 高专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手机，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之中。 “不出来说点什么吗，宿傩？”榊原光凛抱着双臂，慢条斯理道。 “哼。” 虎杖悠仁的上臂忽然浮现出一张嘴巴，他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榊原光凛无视他的态度，直接以他为例继续解说：“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吧，两面宿傩曾经也是咒术师。” 这一点三人曾在课堂上听过，纷纷点头。 “由此可以得知，咒术师可以通过寄宿在某些东西上，再找到合适的宿体，就能继续在人类身上重生。也因为原则上时间无法回溯，从而实现了穿越未来的可能。” 教师悟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还有这种思路？” “但还是有缺点吧，”家入硝子开口，她瞟了虎杖悠仁一眼，“如果不是虎杖同学吞下了宿傩的手指，他就没办法借此出现。” 野蔷薇也点头附和：“相当依赖运气嘛。” 榊原光凛摇头，意有所指道：“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是运气吧？” “欸？”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榊原光凛，甚至连高专悟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眼看终于把话题引导到这个方向，榊原光凛继续道：“这一切可是某人计划中的一环啊。” “谁？宿傩吗？”伏黑惠皱眉。 “不，是羂索。” 榊原光凛也不卖关子了，毫不犹豫地吐出那个名字。 对在场的大部分人而言，这是十分陌生的名字。 知晓的人，除了她自己，也就是先前透露过的五条，还有虎杖体内的宿傩。 “宿傩，千年前，羂索和你做过交易吧。” 在众人摸不着头脑，还未完全弄清楚情况时，榊原光凛笑眯眯地朝两面宿傩搭话。 这一次，两面宿傩没有继续不耐烦，沉默片刻后，他才问道：“小看你了，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不要小看建立在信息技术上的现代魔法啊。”榊原光凛耸了耸肩，巧妙地回答。 宿傩随即道：“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契约罢了，你知道了又何妨。” “对你来说或许如此，但对羂索来说，那可不是普通的契约。”榊原光凛说道，“你对他而言，相当重要呢。” 眼看两人要继续对话下去，野蔷薇忍不住打断了她：“等下，羂索又是谁啊？” 伏黑低头思索，分析道：“听上去像是和宿傩同一时代的人？” “看来，那人也是通过受肉重生的咒术师？”听到这里，教师悟眉头一挑，加入了讨论。 “他是特殊的。”榊原光凛摇头，“羂索的术式很特别，他能通过转移自己的大脑来延续生命。”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十分难以置信：“也就是说，他和宿傩同一时代，一直活到现在？！” 高专悟显然对羂索这个人并不陌生，虽然他多次试图和榊原光凛讨论过这个话题，却总因种种原因未能展开。对羂索的了解只停留在觊觎好友身体，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咒术师，并且似乎和榊原光凛那边的魔法使有所联系。 回想起羂索的种种行为，他皱眉：“那个诅咒师想干嘛？” 榊原光凛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继续透露更多信息：“据我所知，与羂索立下重生契约的不仅是两面宿傩，还有许多古代咒术师。”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轰炸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等等。”教师悟意识到不对，“那些被受肉的人，有什么明显特征？” “跟虎杖的情况不太一样。现在的受肉者，由于体内的咒术师没有被唤醒，所以他们通常会陷入昏迷，并且无法通过常规医学手段检测。”榊原光凛解释道。 伏黑惠猛然抬起头。 “难道津美纪是——” “看来，近年陆续出现，因不明诅咒而陷入昏迷的受害者，都是被受肉了？”家入硝子皱眉。 他们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得知昏迷事件受害者昏迷的真正原因。 榊原光凛点头：“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通过让古代咒术师在现代重生的方法，加速咒术盛世重现的过程。” 野蔷薇无法理解：“哈？这是哪门子的兴盛？” 不过，生活在咒术界更久的几个人却陷入了沉思，意识到羂索竟然能在咒术界的眼皮底下悄悄进行这些活动，甚至连他这个名字都未曾出现过。若不是榊原光凛的坦白，他们或许还一无所知。 第66章 “惠，我会回去帮你找找看，有没有能帮助津美纪解除受肉的方法，”高专悟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至于羂索这人……我私底下找人调查一下，目前还是别轻举妄动。” “……好。” 家入硝子看了眼脸色变得有些沉重的伏黑惠，轻叹一声：“也算是个好消息了，起码知道津美纪是为何昏迷的。” 曾经，她去医院看望过津美纪，但无论怎么使用反转术式，津美纪始终无法苏醒。 他没想到穿越时空这个话题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大一件事，也没想到一个来自过去之人会知晓那么多事情。 察觉到气氛似乎变得沉闷，她收回目光，轻巧地转移话题：“榊原，你和五条应该还能回去吧？” “可以。”榊原光凛回答得异常干脆，“我已经找到方法，只要能抓到和羂索合作的魔法使，我就会带五条回去十一年前。” “原来如此。” 榊原光凛这句话不仅让家入硝子安下心，还解答了她心底的疑惑——为什么榊原光凛会无缘无故调查羂索一事。 她再一次打量了一眼坐在少女旁边的老同学，调侃道：“看你和五条的关系，或许我可以开始期待，过去的我能交上新的朋友？” 高专悟一愣：“哈？什么关系？” “对哦，等你们回去，我们脑袋里不就会多出一段新的回忆？凭空变成多年好友？”另一个他则忽然握着拳轻锤自己的掌心，恍然道，随后又开始纠结，“但光凛同时又是现在的我的学生欸……” 虎杖悠仁也发现一个问题：“咦，既然榊原前辈是从十一年前来到这里的，那等你回去，我们是不是又能看到一个十一年后的你？” “欸——？！”野蔷薇大惊失色，“那我岂不是要喊光凛前辈了？” “我说你们，也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吧？”高专悟有些不自在，嘴巴忽然不受控制地反驳，“十一年欸？谁知道回去会怎么样，万一她回去之后，就彻底脱离了咒术界呢？” 家入硝子静静盯了他好一会，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唉。” 钉崎野蔷薇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你俩真回去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就连十一年后的高专悟也凑过来，捧着腮，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俩：“哎呀，其实我真的很好奇——” 高专悟警觉地扫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你有什么好奇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留意起了身边之人的反应—— 和他的预想差别很大，她既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吐槽，也没有否定他的说法。 榊原光凛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在发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喂，榊原你该不会真的这样想吧？！” 这句话仿佛唤回了榊原光凛的思绪，意识到他们在讨论什么，她打了个哈哈，轻松地说道：“才不会呢！我很喜欢和大家相处的哦！” ——如果他们真的存在于自己的世界就好了。 榊原光凛笑着，心底却涌上一股淡淡的遗憾。 第54章 神奈川 这一顿火锅过后，榊原光凛感到自己与大家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特别是五条老师。在此之前，除了上课以外，她几乎和他没什么交流。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五条，因为还不是公开的时候，他重获身体后那段时间，榊原光凛常常心虚地刻意避开五条老师，唯恐对方察觉到什么异常。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标，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五条老师告诉她，深入调查后，他发现了许多以前被忽视的疑点，而且随着挖掘，疑点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榊原光凛也了解到那天大闹总监会总部后的情况。 那天之后，总监会的高层中，有人不顾总部混乱的局面仓促离开。留下的人以为逃离总部便能摆脱“幽灵脚本”的纠缠，于是纷纷撤离，结果却发现，这个程序如影随形，直接追踪到他们的府邸。 而两三天之后，高层那边似乎终于学会了低头，派人联系了榊原光凛。 榊原光凛原本只是想给这些人一点教训，并未打算为难他们太多。在达成不再妨碍榊原光凛，以及她也不会做有害于咒术界相关事的束缚后，榊原光凛才帮助他们关闭了幽灵脚本。 尽管如此，这些老头的态度依旧让她感到意外。高层一向强硬，如今竟如此配合，这其中必定另有缘由。她推测，或许是五条老师从中帮忙调停的作用，但这个猜测也不够令人信服。 毕竟高层中很可能有羂索的同党，他和魔法使有联系，显然应该知道如何解决幽灵脚本。 可他没有行动。 如此看来，那些提前逃离的，十有八九是羂索的人。而羂索此时无暇顾及剩下那些高层的窘境，甚至可能已嗅到某些端倪，正酝酿着下一步计划。 因此，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羂索正打算运用所罗门去补全他接下来的计划。 所罗门是模仿“圣诞购物者”设计出的程序，榊原光凛对它的功能了然于心。更何况，她在原本的世界中也接触过它。 想到这里，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身边的五条悟。 “其实你也不需要这么执着要帮那谁吧。”五条悟突然说道。 榊原光凛一愣：“也没有啊？” 她不是在聊所罗门的事吗？ “而且，他也只是从我这儿打听关于羂索的事而已。再说了，帮他不就是帮你么。”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带着些许不以为然：“但按照你之前说的，等我们回到过去，只要我避免重蹈覆辙，完全不会再出现如今的情况。他们这边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管吧？” 榊原光凛恍然。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她挠了挠头，“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总是忍不住去关心嘛。” 如果是在少年院之前，面对五条的质疑，她或许会觉得他说得很对，甚至选择放手不管高专如今的局面。 五条的话说得没错，现在就算把羂索干掉其实也无济于事。 人的经历都是一环连接着一环，紧紧相扣。从最初的天内之死，到天元同化失败，再到夏油的叛逃——这些她所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事情共同促成了今天的局面。若是五条得知现在的情况，并带着如今的记忆回到十一年前，他的人生轨迹将会彻底改变。 乐观地讲，或许五条会成功阻止夏油的叛逃发生，会在过去的某一年破坏羂索的计划。届时，2018年的咒术界将与现在完全不同：虎杖不会成为宿傩的容器，只会是个普通但体能出色的高中生。 而高专的一年级生只会迎来伏黑和野蔷薇两名新生。 一切都将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可如今的她，已经想通了，或许她对遥远他方的灾难可以无动于衷，但对于身边的人的遭遇，她终究无法袖手旁观。 因为他们是朋友。 这么想着，榊原光凛并不打算把这感悟说出来，而是提起另外一个话题：“说起来，我感觉到了哦，你似乎对另一个自己很有意见。” 自那天两人会面之后，榊原光凛一直觉得五条悟对未来的自己似乎有些微妙，但她也只是当成自己的错觉。 毕竟两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很多时候他们的思维方式异常一致，看起来几乎毫无分歧。 只是偶尔的，榊原光凛会在五条悟身上捕捉到一些复杂的情绪波动，那种感觉难以名状，却真实存在。 她索性将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转向一旁瘫在豆袋沙发上的五条悟。 他们如今都处在榊原光凛的宿舍里。 “什么嘛，你居然能看出来？”出乎榊原光凛的意料，五条悟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我的确对他某些方面很不爽。” 闻言，榊原光凛忍俊不禁：“明明你们俩是一个人。” “哈，那为什么你对待我俩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在对待同一个人？”他忍不住呛了一句。 “我说的是本质上，”榊原光凛轻咳一声，“毕竟一个已经当了老师，一个还是学生，还是不太一样吧？” 见她提起这点，他啧了一声：“……所以才把我分得那么清楚啊。”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有些含糊。 “什么？”榊原光凛没有听清。 “没，我是说，所以我才不爽——”他不再解释，只是语调恢复了平时的轻快，他见少女没听清楚，干脆忽悠过去，“那家伙，完全被桎梏了。” 不过，这倒也是他的心声。 “一想到未来的我，什么都被牵制着，碍手碍脚的，就觉得窝火。”他不满地补充道。要是换成现在的他，早就直接冲到羂索面前解决一切了。 榊原光凛眨了眨眼，想起了眼前的少年，还和她一样，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做事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相比之下，五条老师作为成年人，所受的约束显然多了许多。 第67章 不过她没有白白比他年长一岁，还在自己的世界时，她通过老师的关系，以及在客户公司的不经意观察，比以前更多地接触了成人的社会，倒也没觉得五条老师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嘛，就算是御三家的家主、咒术界最强者，也不可能事事随心。”她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些无奈，“嘛，这就是你以后也要面对的事情了，还是先专注回眼前的数据吧。” 五条悟耸耸肩，似乎不太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干脆顺着她的话，看向电脑屏幕。 “有新发现了？”他倒是知道一些，榊原最近除了和那边联系外，已经把注意力转回了从总监会带回来的数据上。 “我用专门的魔法程序探测，的确找到了所罗门的痕迹。和少年院那时的迹象完全一致。”榊原光凛点点头，继续道，“根据这些线索，我推算出它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地点。” “哦？”五条悟好奇地凑过来，“在哪儿？” “有点很奇怪，是一所学校。”榊原光凛推了推鼻梁上的蓝光眼镜，镜片在光下泛着微微的冷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去确认一下。” * 行动很快就提上了日程。由于高层对她的态度逐渐放任，榊原光凛如今有了更多时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最近，为了全力追踪所罗门，她甚至减少了与一年级学生们一同出任务的频率。 先前，五条老师还特别嘱咐过，一年级的学生们近期不要单独行动，就算是简单的祓除任务，也必须全员参与。 当然，这条规定对榊原光凛并不适用。 前几天，虎杖他们接到一个任务，还特地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但因为锁定了所罗门的踪迹，榊原光凛果断拒绝了。 反正他们有三个人，身上的御守也升级新功能，加入了主动传呼系统，万一遇到意外，可以随时联系她。 于是，她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在神奈川站下了车。 是的，这次她是一人单独前往。 本来，榊原光凛计划与五条悟同行，但动身前一天，在走廊上碰到了家入硝子。两人随意闲聊间，她不经意提到这次的行程。 “说起来，五条现在的身体跟咒灵一样，普通人没法看见吧？” “差不多吧。” “那你俩一起去神奈川的话，住宿怎么办？” “唔，就订一间双人房？” “不太方便吧？毕竟他是男生。” “还好啦，习惯了，之前瞒着你们的时候，他都是和我住一间宿舍。”榊原光凛随口说道。 “？！” 随后，榊原光凛被大吃一惊的家入硝子教育了一番。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其实还好吧，现在他算不上是人类……嗯，你看，就像养宠物，有时候不是也会和自己性别不同吗？” 家入硝子哭笑不得，却仍然态度坚决：“他可不是什么宠物，本质上还是个青春期男生。你以后最好还是警惕一点吧。” 听到这里，榊原光凛下意识地想点头答应，却被家入接下来的话打断：“对了，他没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榊原光凛原本以为家入硝子并不知晓五条悟曾经变成猫的事，想着随便应付几句就好。然而家入的话让她突然回忆起某次意外——那次她摔倒后，他的反应确实有些异常。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多在意，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想想，当时好像的确有点奇怪来着……？ 榊原光凛低头沉思，脑海里闪过那些细节，一时没出声。 察觉到少女突然沉默下来，家入硝子眉头微微一皱：“不会真出过什么事吧？” “没、没有啦！”榊原光凛赶紧摆手，努力否认，“我刚刚只是在回忆罢了。” 虽然她嘴上否认，但那一丝疑惑还是埋在了心底。第二天，当家入硝子以某个“要紧事”为由把五条悟借走时，榊原光凛并没有阻止。 “反正我就去神奈川一天而已，明天就回来，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等五条悟开口抗议，她已经拖着行李箱走远了。 隐隐察觉身后的老同学似乎不太对劲的五条悟：“……喂！” 回忆结束，榊原光凛掏出手机，根据换乘app的指示转乘电车。半小时后，她走出了地下车站，站在陌生的街道上。 她提前预定的酒店距离车站约十五分钟路程，虽然稍远，但胜在离她的目的地学校很近。登记入住后，她迅速整理装备，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一路上，榊原光凛看到街道上渐渐多起来的学生——他们几乎都穿着类似的学生制服，才后知后觉想起这应该是放学时间。 她的脚步缓了下来，意识到自己不需要那么着急——她需要等待学校人流散去才好行动。 于是，榊原光凛打量了一番四周，决定先到街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瓶饮料解渴。一路奔波，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贩卖机里陈列的饮料种类丰富，其中几款她从未见过。 榊原光凛看着玻璃内一排排的饮料，有些纠结。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穿西服的黑发男人。男人的眼睛狭长，神情温和，不免让她想起夏油杰。 联想到现在是放学时间，她猜测对方可能是学校职员，便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打算随便挑一瓶饮料了事。 然而，那人却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抱歉，请问你知道最近的公交车站怎么走吗？” 榊原光凛愣了一下，停下投币的动作，转身认真答道：“不好意思，我并非本地人，不太清楚。” 闻言，男人没有多失望，礼貌地点点头：“好的，打扰了。” 随后径直离开。 榊原光凛觉得奇怪。 她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那人从靠近到问路，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最多就是让她发现自己一开始的猜测错误。 然而，榊原光凛中途留意到，那个男人好像对她的脸很在意，在问话的时候，多次瞟向自己的脸。 但如果是普通的搭讪，又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结束话题。 她暗自思忖。 压下心头疑虑，榊原光凛随意投币买了瓶饮料，朝学校方向走去。这时，街上的学生逐渐散去，学校里应该只剩下少部分留校活动的学生。 她在空荡的校门口前驻足，抬头望去，只见学校大门上的牌匾清晰地写着—— 神奈川县立里樱高等学校。 第55章 所罗门 下午四点，天色像黄昏一般阴沉。 榊原光凛抬起头，看到厚重的乌云，透不出一丝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夏日雷雨将至的潮湿与闷热，仿佛为此处笼罩上一层压抑。 站在教学楼外的一颗大树下，她透过低垂的枝叶，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 方才趁着校门口没人的空缺，榊原光凛飞快地溜了进来。 此时校内显得过于安静，抬头往上看，只能观察到黑沉沉的窗口。 她身上穿着高专的制服，虽然勉强算得上校服，但还是和这所学校的制服有所区别，为了防止有人察觉校外生进来，她绕着人往教学楼出发。 沿着教学楼侧面的通道，榊原光凛走上了三楼。楼内十分空荡，似乎连值日生也走光了。走廊上的窗户紧闭，空气比外面还要闷热，空气里不时能嗅到轻微的消毒剂气味。 昏黄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她离开后迅速熄灭。光与影的交替间，仿佛整个走廊在无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目标是位于三楼的机房。 很快，榊原光凛看见了尽头那扇紧闭的门。 她快步走上前，大门紧闭，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电流嗡鸣声，设备似乎还在运行。 随后低头一看，发现门锁用的是新式的密码锁。 开锁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榊原光凛小心翼翼地把手覆盖上去，幽绿的光芒亮起，几秒后，随着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推门而入，冷气扑面而开，与走廊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机房里空无一人，几台电脑屏幕闪着微光，冷色调的光芒将一切染上异样的静谧。 榊原光凛放下装满工具和设备的背包，拉开一台电脑前的椅子坐下，把精心筛选过的道具从背包里掏出，在简单的组装之后，迅速将眼前的电脑和自带的设备开机，动作行云流水。 她继续从背包里掏出几根长长的线，将眼前的终端连接。 “这次总跑不掉了吧。” 榊原光凛自言自语着，边敲击着键盘，启动了一款特制的监控工具。 屏幕上迅速滚动起各种各样的数据，她一边扫描内部的运行日志，一边用抓包工具分析流量，试图锁定所罗门的位置。 第68章 机房内十几台的电脑，流量都十分平稳，但她注意到，上周三之后，某些设备的上传流量突然出现异常高峰，并持续保持在高位。 特别是角落那台电脑，数据上传速度明显异于常态。 榊原光凛站了起来，朝那台电脑走去。屏幕上显示着系统自带的默认桌面，乍看之下与其他电脑毫无二致。但她迅速发现，这台电脑的桌面图标比其他设备多了一个。 在仔细排查后，她注意到多余的那个图标，是一个不起眼的蓝色图标，位置靠近桌面左下角。 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盘，插入主机，屏幕上立即弹出一连串代码窗口，自动运行扫描脚本。 代码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榊原光凛的眼睛紧紧盯着右下角的数据日志，片刻后，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中发现了异常。 那个文件夹内，隐藏着一个被巧妙伪装的程序。大小可以忽略不计，但它运行的流量却异常巨大。 “应该就藏在这里吧……”榊原光凛喃喃自语，迅速打开调试模式，解锁了文件夹。 文件夹打开的瞬间，屏幕闪烁了几下，立刻弹出一串嵌套的子程序，仿佛一道数字迷宫。她不自觉地紧抿双唇，飞速敲击键盘，尝试绕过这层加密。 五分钟后，她输入的破解命令终于生效，一段隐藏的代码暴露出来。 若是平常的程序员看到，或许会任务这代码逻辑杂乱无章，根本无法运行，然而作为现代魔法使，榊原光凛则对这种代码十分熟悉——那是现代魔法的逻辑下所编织出来的特殊代码。 忽然，一行注释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找到我了。” 榊原光凛一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屏幕上的代码窗口突然自动关闭，电脑黑屏，随即弹出一行文本。 >你好，追踪者。 榊原光凛的手停在半空，不禁又开始自言自语：“自我防御机制？” 片刻后，她略带犹豫地敲下一行回复。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进入楼内的那一刻。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找到我呢？ 面对她，所罗门的态度堪称温和，但榊原光凛并没有因为它所表现出来的友好而放松警惕。 >当然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的事。 >所罗门的程序代码已经在运作了，你无法阻止，即使是daisy-daisy也毫无办法。 >你的主人是谁？ 无意和所罗门做太多交流，榊原光凛直截了当地提问。 屏幕静默几秒，仿佛空气也随之凝固，直到一行新的文字浮现。 >告诉你也无妨，如今掌握我的人，名为羂索。 >不，我问的是将你编写出来的人。 榊原光凛刚把问题发出去，屏幕的文字突然开始急速跳动，显示屏的亮度忽明忽暗，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电流的嗡鸣声，她想撤回指令，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弹出的警告窗口。 电脑彻底卡死。 看来创造所罗门的人，并不希望别人知晓他的名字。 榊原光凛啧了一声，将插在主机上的硬盘拔出来。 “你不应该在计算机上询问这个问题。” 一个古怪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她猛地转身，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扇原本被她反手关上的门此时微微敞开，一名穿着这所学校制服的女生静静站在门口。她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双手并拢叠放在身前，乍一看就像是个温顺乖巧的普通学生。 然而那双透过镜片看向她的眼镜，却毫无生气。 “你果然没那么容被摧毁，所罗门。”榊原光凛沉默地盯着她许久，随后一笑，“所以，你现在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女生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自顾自道：“方才我和你交流时，曾多次尝试在你的身上运行，结果以失败告终，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声音一板一眼，明明是人的声带，却发出了类似程序合成的声音。 ——那是因为她自从来到神奈川之后，就展开了防御性代码，为的就是提防所罗门。 普通的蠕虫型病毒可以在计算机上增殖，而自现代魔法诞生的病毒，能入侵的终端并非只有机器，它还可以感染人类，从而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当然是提前做好了预防啦，我可不敢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找上门——” 榊原光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缓缓向女生走去。肌肉悄然紧绷，微弱的电流沿着肌肉线条流转。 与此同时，在她的眼角余光中，微弱的光粒正迅速在女生头顶凝聚，，化作数条灵活的光带。 “……看来你的能力远在我的开发者之上。”女生突然评价道，“但我的程序并不在这台本地机器上，就算攻击它，也无法对我造成实际的伤害。” 说罢，她的目光越过榊原光凛，看向窗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时间到了，我们下次再聊。” “最后，我来回答一下之前的问题吧，我的开发者，名为黄盖瑞。” “请替我向‘daisy-daisy’问好，榊原小姐。” “等等！” 榊原光凛话音未落，女生的身体像是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般瘫倒下去。榊原光凛连忙用数据化作的带子将她托住，冲上前查看。 仔细检查后，她发现女生并没有大碍，只是陷入了昏迷。 榊原光凛松了口气，将对方安置在沙发上。 一时间，她怔立原地，有些茫然。 这一代的所罗门的开发者，是黄盖瑞。 已经得知了另一个魔法使的名字，剩下的只要追查便好。 目前可以判断的是，黄盖瑞并不是她们这边的魔法使。 在她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日本境内才有魔法使。魔法使这东西，原本就是从海外进来的，无论是姊原老师的先祖，还是弓子小姐的祖父，都是外国人。 但黄盖瑞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却又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思索片刻之后，榊原光凛决定放弃此时追根到底，转而思考眼下所罗门的事情。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 所罗门来到这里估计已经很久，根据它之前透露的，显然，不仅是校内的所有设备，这所学校的师生恐怕都已经在它的控制之下。 一开始自己能够如此顺利找到它的代码，多半是在它的有意默许之下。 不过，计算机或许可以远程控制，但人类却不可以，所罗门一定还在这所学校内。 再次打开电脑，榊原光凛决定来都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然而就在她亮起自己的设备的屏幕时，发现了一条特别的信息——它来自野蔷薇的手机。 是一条提前向自己报备的信息，内容大意是她们三人要和七海先生去祓除特级咒灵，地点在神奈川县立里樱高等学校。 原本榊原光凛看到信息前半段的时候，还打算放弃追踪所罗门，结果读到最后的地址时，她愣住了。 “这不就是这所学校吗？！” 她脱口而出。 随后，榊原光凛把目光转向窗外，外面的天气依旧阴沉，气氛诡异而静谧。 她又回头看向手机，信号依旧满格，也就是说，这里没人下帐。 她决定把电话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但迎接她的却不是野蔷薇的声音，而是从楼下和扬声器中同时传来的剧烈爆炸声。 “轰——” 地面震动得厉害，榊原光凛连忙扶住桌子，同时大喊：“野蔷薇，你们那边怎么回事啊！” “光凛，你那边怎么也有爆炸声？！”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第56章 另一名魔法使 榊原光凛倏地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俯视下方的情况。 外面烟尘弥漫，人影在模糊的视野中快速移动，显然已经陷入混乱。 尽管视线不清，但其中几种发色格外醒目，让她一眼认出了熟悉的身影。 “我就在教学楼三楼，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好了！”电话另一端，野蔷薇的声音透着紧张，语速飞快，“我们在追踪一个和咒灵现象有关的可疑目标。是个有咒术师潜质的男高中生，没想到他真的和咒灵有关联，而且还是人形的特级咒灵！” 对面一边行动一边说话，或许是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的话语有些混乱。 电话那头混乱的背景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交织，野蔷薇的话显得略微杂乱，但榊原光凛听得明白。她一边倾听，一边紧盯楼下的场景。随着烟尘逐渐散去，地面上的情况变得清晰起来。她注意到，野蔷薇他们正在躲避一群穿着学生制服的人。 目光迅速扫过围攻者的身影，虽然距离很远，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他们身上微弱浮动的光粒——那是程序外溢的特征。 她轻啧一声，脑中飞快拼凑起这些线索。耳边，野蔷薇的声音仍在继续。 第69章 “……那个男高应该是被咒灵控制了，他觉醒了术式，在攻击我们！” 榊原光凛冷静地问：“围攻你们的其他人呢？” “一样！那个特级咒灵的术式能操控和改造人类。我怀疑整个学校的人都被它控制了！” “那个特级咒灵是不是浮在空中，有着浅蓝色长发？” “对！” 二人迅速交换情报，但电话那头的环境明显越来越危急。榊原光凛果断打断道：“你们先坚持一下，想办法远离那些被控制的人，剩下的交给我。” 挂断电话后，榊原光凛的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电脑主机，最后上前蹲下身子，双手摸索每一台电脑的电源线逐一拔掉插头，房间里所有设备瞬间熄灭，只剩下她随身携带的终端仍亮着屏幕。 坐回设备前，她启动了一项程序，屏幕上浮现出一连串复杂的代码，她的指尖灵活地跳跃，快速输入了指令。 “……找到了。” 榊原光凛目光专注，屏幕上的文字和数据一行行飞速滚动，很快，她锁定了电脑配电房的位置。 结合野蔷薇的描述，她心中逐渐明了。所罗门这次居然和咒灵联合起来，以达成控制整个学校的目的。这正是它之前提到的“时间到了”的真正含义。 这就难办了。 如果只有所罗门，她尚有时间与它周旋，但眼下野蔷薇他们已与咒灵交战，分秒必争。 好在，所罗门的本质终究是个程序，依附于cpu运行。只需切断电力供应，就能迫使它彻底消失。 “现在是个好机会。”她低声自语，意识到所罗门的注意力全在野蔷薇那边，自己完全可以趁机关停电源，打它个措手不及。 在得到配电房的位置后，榊原光凛迅速收起设备，直奔一楼，沿着小道向目标前进，步伐急促。 配电房的位置离教学楼不算远，几分钟后她便来到了一个平房前。 门上依旧有密码锁，她照旧把手覆盖上去，幽绿的光芒再次浮现。 在门锁即将解开的那一刻，忽然，一阵风从身后袭来，榊原光凛下意识侧身一闪。 一道凌厉的光刃出现在她的余光中。 按理来说，她躲避之后，光刃会顺着惯性劈向配电房的大门，但那道光刃却在劈空之后，迅速化作光粒消散。 榊原光凛迅速转身，手心再次凝聚起幽绿的光芒准备反击。然而，当她抬起头，看清偷袭者的面容时，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是之前在自动贩卖机前偶遇的男人。 那时的怪异果然不是错觉，这个男人的频频侧目，估计是单方面认识她。再结合所罗门之前透露的…… “你就是黄盖瑞？”她开口问道。 “是在下不错。”男人没有继续攻击，温和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把所罗门放出来？” “恕在下无法奉告。但是我要提醒一点，你不应该阻止所罗门。” “哈？”榊原光凛眉头紧皱，“你知道它的本质吗？！” “我当然知道。”男人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十分有耐心地回答起来，“蠕虫型病毒，内含魅惑的代码，长时间接触所罗门的人会无意识地想使用它，而它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世界上的人脑与所有计算机链接在一起，强制实现共享意识。” 榊原光凛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看上去十分清醒，显然没有被控制。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他身上同样覆盖着一层防御代码——这是所有与所罗门有接触经验的人都会采取的必要防护措施。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 “慢着，”她开口道，语气里多了一丝试探，“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但在我们那个世界，不久前在涩谷也发现了所罗门的踪迹。那件事，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黄盖瑞微微一愣，露出些许惊讶：“冒昧问一句，你是从几年过来的？” “2020年，怎么了？” “原来你真的是榊原光凛。”男人的眼神陡然复杂了些，像是惊讶，又像是笃定。他盯着榊原光凛，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后恢复了冷静，“我09年便在这里生活，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疑点越来越多了。 榊原光凛十分好奇，一个早在2009年就离开原世界的魔法使，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要知道，那一年她不过是个刚接触魔法的小学生罢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她盯着黄盖瑞，冷静了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眼前这个男人看似有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实际上，这份“耐心”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意图。 “原来如此。”榊原光凛低声说道，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将手藏在身后，悄悄伸向配电房的密码锁，试图趁其不备将门打开。 然而，就在她即将成功时，黄盖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他念动咒语，凌厉的风刃再次飞掠而来，逼得榊原光凛腾出手张开防护屏障抵挡。 两股力量猛烈碰撞，风刃炸裂，化作无数数据流在空气中飞散。 “看来你察觉到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冲上前，攻势骤然加剧。榊原光凛被迫侧身闪避，同时从身上释放出数道光带，与黄盖瑞的程序代码在空中激烈交缠。 那道漩涡有着看不见的立场，周围树木的枝叶剧烈摇晃，无数落叶被卷入其中，沙尘弥漫。 榊原光凛分出一丝力量，迅速抓住黄盖瑞视线死角，发起一次精准的反击。光带从侧翼猛然袭来，逼得黄盖瑞连退数步。 “你想拖延时间。”榊原光凛皱眉。 黄盖瑞唇角微扬，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淡然说道：“但你发现得太晚了。” 他收回力量，空中悬浮的光粒随之散去。 “五分钟刚刚好。所罗门已经转移走了，现在就算你关掉所有电源，也无济于事。” 榊原光凛气极反笑：“好啊，你是故意在这里蹲我的是吧？” 黄盖瑞没有正面回应。就在此时，一道传送光圈在他身后浮现。在榊原光凛还没来得及阻止时，他快速跃入其中。 “你还是去看看你的朋友们的情况吧，虽然所罗门离开了，但那边还剩下一个怪物。” 留下这句话后，传送门自空中消失了。 配电房门前重新归于沉寂，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代码痕迹。 “……啧。” * 待榊原光凛回到方才的地方时，赶回原地时，战斗似乎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失去意识的人。 站着的人只剩下伏黑惠、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他们三人低声交流着什么，神情凝重。 榊原光凛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便上前询问。 “七海先生联系辅助监督和救护车去了。”伏黑惠抬头说道。 榊原光凛点了点头，问：“那你们怎么还留在这儿？” “因为他啦。”野蔷薇用手指了指躺在虎杖身旁的男生，解释道，“以防万一，我们得看着他。” 榊原光凛挪了挪脚步，才看到被虎杖遮住了上半身的男生。 榊原光凛挪了几步，这才看清虎杖身旁的男生。他穿着校服，黑色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张脸十分熟悉，榊原光凛一下子就认出他是谁。 她脱口而出：“他没死吧？” “没，只是昏过去了。”虎杖摇了摇头。 “对了，光凛，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有事要忙吗？”野蔷薇想起刚才的电话，问道。 “我就是来追踪所罗门来到这里的。”她解释道，“没想到这么巧。”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战斗后的余温。 榊原光凛一眼就认出了躺在地上的吉野顺平。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按照原本的轨迹，是虎杖假死之后，和七海建人一起沿着线索调查吉野顺平才对。如今因素变动太大，再加上她原本就没怎么留意过吉野顺平的学校，才没发现几天前虎杖他们和七海先生居然是去调查真人。 榊原光凛向他们询问这几天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却与她记忆中的情节大相径庭。让她体验到一种故事被改变的真实感。 几天前，他们接到了一起有关电影院事故的委托，顺藤摸瓜找到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是一个腼腆而内向的高中生，与他们年龄相仿，但性格沉默寡言。起初，几人并不知道如何与他接近，幸好虎杖从他的兴趣爱好入手，成功打开了话匣子，迅速与他成为了朋友。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让榊原光凛有些惊讶。 最初，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还一度以为找错了人。直到某天深夜，虎杖借宿在吉野家时，发现顺平趁夜悄悄外出。 虎杖立刻联系住在酒店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自己则留在吉野家，以防暴露行踪。 第70章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正确的。当天夜里，咒灵袭击了吉野家，而虎杖不仅设法击退了咒灵，还在混乱中发现了吉野家隐藏的宿傩手指。 然而，就在虎杖以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时，伏黑却发来信息，告知他吉野顺平竟然一路走回了学校，并进入教学楼三楼的电脑室。 伏黑和钉崎立刻赶到学校，分别守在电脑室两侧的窗外，试图观察吉野顺平的举动。可惜由于顺平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当顺平转身离开时，两人匆忙躲藏，但还是被他发现。出乎意料的是，吉野顺平表现得异常冷静，手里拿着一本书，平静地解释说只是回来取忘记的东西。 当时的钉崎和伏黑正因为跟踪被抓包而感到心虚，便没有追问，随便找了个“夜晚散步”的理由搪塞过去。 事后，伏黑回想起顺平的表现，觉得颇为可疑。顺平不仅没有因为他们的行为而起疑，甚至显得过于自然，这与他白天所表现出来的敏感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二天，伏黑和钉崎与虎杖会合，交换了前一晚的情报。 虎杖告诉他们，顺平在发现家中一片狼藉、咒灵袭击后显得非常震惊，在得知母亲吉野凪安然无恙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连夜清理了客厅的狼藉，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异样。期间，虎杖试探性地询问顺平是否外出，结果对方一口否认，且神情自然毫无破绽。 但虎杖直觉他并未撒谎。 今天傍晚，他们发现顺平放学后又独自返回学校，于是再度跟踪，以防万一，还事先联系了七海建人。这一次，他们终于目睹了顺平与一只人形咒灵接触。 那只咒灵自称“真人”，并透露了它与顺平之间的交易：它赋予顺平报复霸凌者的力量，而顺平则需替它将某些东西上传到学校的本地网络。 听到这些，钉崎立刻意识到，这与榊原光凛正在追查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便想立即与她取得联系。 然而，他们的跟踪最终还是暴露了，真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并利用操控术式强迫学校的所有学生攻击他们，包括吉野顺平。 “控制学生的不是真人。”听完他们这几天的经历后，榊原光凛回答，“那是属于程序的力量。” 钉崎疑惑地问：“那刚刚那些学生突然失控晕倒，是你解决的吗？” 榊原光凛回忆起刚才的情景，神色微微凝重：“我本想封锁程序的传播，但是没来得及。那些学生昏迷，是因为控制他们的程序顺着网络逃走了。” 她把所罗门的事情简要地解释了一遍。 虎杖沉思片刻，低声问：“这么说来，顺平那时奇怪的行为，也是因为所罗门的控制吗？” 榊原光凛点了点头：“所罗门可以无差别感染机器和人……” 就在她想要继续说点什么时，金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十分钟后，辅助监督会过来处理现场的问题，我们再等等。” 七海建人简短地通知完，转身查看周围状况。榊原光凛点了点头，顺口问道：“咒灵有成功祓除吗？” 伏黑惠站在一旁，神情略显懊恼地摇了摇头：“他发现普通人昏迷后，原本想速战速决解决我们，甚至展开了领域。可惜，领域失败，他趁机逃跑了。” 闻言，榊原光凛沉默，过程虽然变化很大，但结局却依旧没变。 她又想起接下来最近即将迎来的姐妹交流会。 既然已经清楚躲在羂索后面的魔法使是谁，她不需要再拖下去了。 榊原光凛决定，要把黄盖瑞赶回自己的世界里。 虽然在之前短暂的接触中，他表现得像是有什么内情一样，但榊原光凛无法忽视一个事实——他竟然将所罗门交给了羂索。仅凭这一点，她就断定，黄盖瑞的存在只会带来更多危机。 羂索的计划本已足够危险，如今再加上魔法侧的力量，她甚至不敢想象死灭洄游会演变成何种毁灭性的规模。 因此，她和野蔷薇他们会合后，就一同回到高专。虎杖三人和七海去和校长汇报，而她则火急火燎地冲回宿舍。 只是才踏进宿舍一楼大门，她就碰上了一天没见的五条悟。 “你这么着急干嘛？”五条悟挑眉看向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我知道那个魔法使是谁了，我得赶紧确认他的行踪。” 五条悟闻言，眼神顿时一亮，瞬间意识到这意味着自己的归期可能近了，连忙道：“我也一起！”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跟上榊原光凛的脚步。然而，就在此时，前台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铃铃铃——”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前台空无一人。两人对视了一眼，五条悟随口问：“接吗？” 榊原光凛脚步未停，顿了下，才道：“你接吧，我赶时间。” 五条悟耸耸肩，大步走到前台拿起话筒。她正准备继续往里走，却被他皱着眉喊住：“榊原，找你的。” 榊原光凛疑惑地回过头，走过去接过话筒：“你好？” “喂喂，是小光凛吗——” 听筒中传来一阵甜腻而熟悉的女声。榊原光凛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姊原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57章 穿越时空的对话 榊原光凛的语气引起五条悟的侧目。 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哎呀，没想到我居然有机会听到长大之后的小光凛的声音，人生真是奇妙呢。” 电话对面的女人轻叹一声，她语气中的某些暗示让榊原光凛稍微冷静下来。 不过，眼下不便在一楼明目张胆地交谈，榊原光凛迅速打断了她的感慨，给出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我们换个地方再聊吧。” 随后，她挂断了电话。 “原来你也是有老师的啊。” 榊原光凛不以为然地吐槽道：“你们咒术界都开了两所学校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有老师。” 闻言，五条悟兴冲冲道：“所以你们也有学校？” “……这倒没有。”榊原光凛语塞，嘴角抽了抽，略显尴尬，“人太少了，开不起来。” 五条悟听后似乎有些失望，但他随即释然，语气轻松地说道：“也对，你们人少到，如果不是你主动出现，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魔法的存在。” “……” 榊原光凛第一次体会到有话不能说的憋屈。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我先和老师联系。”她说完便转身走向楼梯间。 榊原光凛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五条悟并没有跟上来，心中略感意外，但眼下通话更为紧急，于是她边走边接起电话，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姊原老师。” “刚才好像听到你那边有动静？” “现在没了。” “行吧~我还以为小光凛交上男友了呢——算了算，现在你已经成年了吧？” 榊原光凛无心回应她的调侃。原本，她以为姊原老师是通过某种手段来到这个世界，准备带她回去，但这句话让她意识到，对方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位姊原美锁。 “你到底是谁？”她忍不住问道。 “刚刚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姊原老师呀。”那边说话的声音语带笑意，“当然，我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一个，我可比她年轻多了。” 榊原光凛若有所思，试探道：“……你是老师的幽灵脚本？” “答对啦~”电话那头的声音愉悦了起来。 与对方的轻松不同，榊原光凛的眉头紧锁，疑惑和不安交织在一起：“为什么老师的幽灵脚本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倒说来话长，”那边顿了顿，随后问道：“小光凛，你听说过09年发生的‘魔女图书馆’争夺事件吗？” 榊原光凛沉吟片刻，摇头道：“只听说过一些。” 她只知道魔女图书馆集古典魔法之大成，是记录了大魔法师蒂吉塔里丝毕生收集的程序代码的魔法书，曾有传言称，魔女图书馆实际上是蒂吉塔里丝的转生代码，有朝一日，她会通过这本魔法书重现于世。 但榊原光凛认为这个传闻是假的，因为这本魔法书的主人是一之濑弓子。而她经常与弓子见面，并未见过任何异常。 “那我就简单说明一下吧，当年黄想夺取魔女图书馆，最后是我拉着他离开那个世界。”她顿了顿，“本来是想同归于尽来着，没想到传送门的另一端竟然是一个与我们相似的世界。于是我们就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后来我发现，这是个十分有趣的世界呢，我还花了点时间研究——这里没有魔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咒术’的力量，并且形成了相当权威的体系，比咱们魔法使好多了。” “……” 榊原光凛沉默了。没想到姊原老师和黄盖瑞相识，她之前还想着要把他赶走，这下事情变得复杂了。 第78章 完成任务后，请到加茂家西方向的侧门关闭自主监控程序，并立即离开。 真希皱眉。 按照计划，不是应该在任务完成之后，一同约个地点集合才对吗？ 第63章 潮起云翻过后了无痕迹，…… 另一边。 榊原光凛悄然将植入监控程序的设备放到侧门后，便离开了加茂宅邸，再次回到了高专。 但她并没有重返团体赛的现场，而是来到了薨星宫门前。 由于事先在自身周围布下了认知障碍的代码，没人发现她再次回来，工作人员脚步匆匆地与她擦肩而过。 榊原光凛抬起头，看到专门为交流会设置的帐已经被撤下，心中便已了然赛场的状况。 大概已经进入了与特级咒灵激战的阶段。 这么想着，她并没有立马进入薨星宫，而是在附近寻找远离会场的五条悟。 此时，他正站在薨星宫后方的空地上，盯着地面上一个巨大的深坑，神情颇为不爽。 察觉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到来人是紫发的少女，便问：“你那边已经搞定了吗？” 榊原光凛点了点头：“你这边呢？” “别提了，还是让他逃了，”高专悟咬牙切齿，“咒具屁用都没有，还是得用术式！” 他不需要休息，天刚亮就跑来薨星宫这边巡视，果不其然，正如榊原所透露的那样，在薨星宫内抓到了一只叫“真人”的特级咒灵，生命力极其顽强，还能屈能伸，察觉不敌便溜之大吉。 榊原光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算了。”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五条悟愤愤不平地握紧拳头，“老子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我们要回去了。” 榊原光凛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五条悟一怔，怒气瞬间消散大半，困惑地皱起眉：“这么突然？” “出现了些麻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榊原光凛伸出手，握紧他的手腕，牵着他径直向外走去。 尽管心存疑惑，五条悟还是顺从地让她拉着自己前行。 “你通知他们了吗？” “……没有。” 五条悟没有再追问，只是内心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做出如此决定。 两人绕到薨星宫正门前，脚步未曾停歇，穿过复杂的回廊，搭乘升降梯一路深入地底。 “你要去找天元？” 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薨星宫的最深处。 五条悟四下张望，心中的困惑加深了一层——这里真的还是薨星宫吗？ 榊原光凛缓缓举起手机，照明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微光之下，她的神情难得有些凝重。 “这里不是天元所在的地方。”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身直视五条悟，语气郑重：“在回去之前，我要请你帮一个忙。” 五条悟的目光在光影交错间落在她的脸上，湛蓝如锆石般的眼眸微微闪动。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以防万一，你先收下这个。” 榊原光凛从口袋中取出一条项链，上面的饰品，与她颈间所戴的那一枚别无二致。她牵起五条悟的手，将项链放入他的掌心。 五条悟低头看着手中的饰品，链条的冰冷驱散了他手心的温度。 他皱了皱眉，不满地嘟囔：“怎么感觉你在立flag啊。” “放心，死不了人。”榊原光凛轻笑道，试图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那么紧张。 “之后有机会的话……算了，先完成接下来的事再说吧。” 她没有再继续，仿佛有些话还想说出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五条悟刚要开口，榊原光凛已经转身，迈步走入更深的黑暗，轻声吟诵咒语，刹那间，一大片区域被照亮，空旷而寂静。 薨星宫内遍布符咒，远离现代科技的干扰，她暂时只能依靠古典魔法。 然而，即便是她发动了用于照明的圣艾摩代码，也无法完全照亮这片深邃的黑暗——这里的空间仿佛无穷无尽，深不可测。 这片未知的区域是榊原光凛不久前才发现的——薨星宫不仅仅是天元的栖居之所，还隐藏着与咒术密切相关的某样重要的东西。 “你想要做什么？” 榊原光凛沉默片刻，随即向前走了两步，缓缓取下挂在颈间的chocker，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属于硅基的冰凉。她抬眸直视着五条悟，语气坚定：“我要消灭咒灵。” 看到少女郑重的模样，他微微一愣：“你要祓除什么咒灵？” “不是特定的咒灵，我要消灭的，是全部。”榊原光凛神情未变，继续道，“五条，你以前有怀疑过为什么咒力只能从负面情感中诞生吗？” 听到这个问题，五条悟低头沉思片刻：“……关于咒力的起源，确实有很多种说法，但无一例外都默认它源于负面情感。虽然偶尔有人质疑，但始终没人能推翻这个结论，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怀疑。” 小时候，他也曾对这个问题产生过短暂的兴趣，但在繁忙的修行和任务中，早已将这些疑问抛诸脑后。 “这就是你最后要做的事？”五条悟问道。 榊原光凛点头：“没错，我曾经跟你提及过，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改变未来。 但在咒术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就算你知晓了未来后，回去改变了很多事情，如今咒灵不断增长的情况，你依旧无从改变，咒术师们依旧要冒着生命危险祓除咒灵。 于是我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咒力既能催生出咒灵，又能成为你们祓除咒灵的力量？为什么反转术式仍旧是基于咒力演化而来？人类正面情绪的力量被导向了哪里？” 咒力完全来自于人类的负面情感，意味着人类的情感中能诞生影响现实的力量。人类并不仅仅只有愤怒、嫉妒、悲伤，喜悦、欣慰、希望这些情感理应同样具备力量。 可是在这个世界，正面情绪似乎根本没有被利用，反而是消极且具有攻击性的情绪给予了部分人类力量，同时，又孕育出危害人类本身的咒灵，唯一与正面情绪有点关系的，也只有反转术式，然而它还是基于负面情绪诞生的。 经过调查，她发现日本境内的咒力浓度远远高于海外，几乎是数倍之多，咒灵灾害频发，形成了一种异常极端状态。 由此，她推测，会不会是日本境内的正面情绪力量被结界所压制，才会造成这不正常的情况。 ——而这，就是她当初说服天元合作的理由。 然而，后来姊原老师提到，这是个“有趣”的世界。按照她对老师的理解，仅凭咒力的存在，绝不足以让她做出这样的评价。 自那天晚上回忆起老师的话语开始，榊原光凛就注意到这点，并展开了调查。最终，她拨开层层迷雾，窥探到了世界的底层本质。 这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正面情绪力量，唯有愤怒、嫉妒、悲伤等负面情绪，才会催生出咒力。这条法则仿佛刻印在世界基石上一般，比钢印更坚不可摧。 唯有咒力才能编织波折而精彩的命运。 无所谓理由，咒力本就诞生于失衡的准则，没有制约，任其野蛮生长，难怪姊原老师会评价为“有趣”。 “而基于此种不平衡的规则之上，世界又赋予了它扭曲的平衡——咒灵与咒术师的势力此消彼长，咒术师一方出现了强者，那么咒灵也会相应变强，数量亦随之增多。” “我不喜欢这种规则。所以，我想要改变它。”榊原光凛说道。 五条悟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榊原的话语透露了太多信息，一时让他无从开口。 片刻后，榊原光凛收回视线，望向虚空，语调缓和下来。 “但即使是魔法使，想要对抗一个世界的规则，绝非易事，更勿论要修改它——所幸的是，我找到了一个迂回的办法。而这个办法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 “用我方才给你的项链，运转无下限术式，短暂地将我们从这个空间隔离——毕竟我无法保证触碰规则的边界会引发什么后果。” 五条悟没想到她会那么大胆。 虽然听上去很危险，但一想到能做到修改世界的规则，他内心又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个问题——你以往发动的大型魔法，几乎离不开计算机，想要修改规则，需要的力量绝对不少，你要怎么做？” “不用担心。”榊原光凛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好了。算力的事，交给我的老师就行。” 正如五条悟所言，想要变动规则，毋庸置疑需要强大的力量，如果单纯依靠个人，是完全无法完成计划的。因此，她在想到修改规则这个办法后，她就立马想起了姊原老师曾提到她所掌控的范围—— 第79章 东京秋叶原、大阪日本桥和名古屋的大须。 这三个地方可是闻名世界的电器街。 再加上她控制的区域，完全足以支撑她的想法。 五条悟见榊原光凛早有准备，便不再多言，爽快地点头答应。 薨星宫的底层完全没有信号，榊原光凛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利用特殊程序成功与姊原美锁取得联系。由于事先与老师详谈过计划，她只简短交代了几句，随即果断展开行动。 榊原光凛先是转换了自己的视野，动用了她眼睛的能力，让眼中的世界变成代码模式。环顾四周，她发现周遭只是浅薄的物体代码。 而后，她抬起头，薨星宫的庞大轮廓赫然浮现于高处，密集且繁复的代码交织成恢弘的建筑形态。在那一片复杂的数据网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榊原光凛看着上方的眼睛微微睁大。 “……原来薨星宫就是咒力的核心代码。” 但房顶距离他们足足有两三米之远，榊原光凛吟诵了一小段咒语，带着五条悟飞到了空中。 此时，五条悟早已激活项链，无下限术式将他们包裹其中。 榊原光凛试图将手探入代码，然而指尖却在触及瞬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无下限阻隔了她与代码的接触。 她微微蹙眉，松开了牵着五条悟的手，想独自尝试，却立刻被他抓住手腕。 榊原光凛回头制止他的举动：“你先放开我。” 五条悟低头看了她一眼，虽知自己可以凭借项链带来的能力自行浮空，但仍有些不放心：“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完全暴露在外？”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她垂眸沉思，最后还是道：“没事，我修改完立刻回来。” 五条悟沉吟了一瞬，衡量两人之间的距离，确信自己能在紧急情况下第一时间将她纳入无下限的防御范围，最终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松开了手。 榊原光凛另一只手还拿着通话中的手机，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凝聚在眼前的字符之上：“开始吧，姊原老师。” 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我开始倒数咯，三——” “二——” “一。” 这一次，榊原光凛成功触摸到那些数据。一瞬间，她感受到庞大的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动，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奔流。 源源不断的算力涌入她的躯体，又自她手中释出，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无数的信息碎片在眼前飞速流转，复杂的字符如繁星般交织成庞杂的网络。 …… 几乎是同一时间，境内部分地区的计算机和cpu瞬间被强制征用。 “发生什么了？！” “信号故障了！” “可恶，车子发动不了！” 街道上，信号灯纷纷熄灭，原本井然有序的交通顿时陷入混乱，司机焦急地按响喇叭，行人惶恐地四处张望；办公楼内，屏幕骤然黑屏，接连闪烁起陌生的字符，技术人员手忙脚乱，所有恢复系统的尝试都徒劳无功，电子设备的突然故障让社会运作陷入瘫痪。 各大机构与企业迅速启动应急预案，试图夺回设备的控制权，然而，短短几秒的延迟，已然足够榊原完成她的计划。 借助庞大的计算机算力，榊原光凛拥有了撬动字符的力量。 她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双眼，知觉顺着颈部、锁骨一路蔓延至指尖，随后，意识以电子的速度飞驰…… 找到了。 她猛地睁开双眼，瞄准目标，然而，当她准备动手时，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壁垒，阻挡着她的操作。 但是没关系，她并不是要直接修改规则。 榊原光凛已经摸清楚指令逻辑，她松开指尖，任由字符顺流而去，随后迅速引导，精妙地编组出一条全新的指令—— [————] 指令植入的瞬间，肉眼看不见的微妙变化开始发生，世界的规则悄然被改写。 无数沉积在普通人身上，如同痼疾一般的咒力缓缓剥离，并悄然附着在随身物品之上——钥匙链、手表、手机壳，甚至是随意放置在桌角的笔记本。 那些逸散出来的咒力，正在转化为幽灵脚本。 普通人对此一无所觉，而来自异界的魔法使，已敏锐地察觉到世界法则的微妙动摇。 “光凛，你那边怎么样？” 榊原光凛没有回答。 随着最后一组字符从指尖流出，她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意识变得模糊。她低头，发现眼前的字符正在疯狂跳动，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世界在抗拒她的改动！ “修改完成，但它察觉到我的动作了！” 话音刚落，四周空间骤然震颤，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乱感涌上她的大脑——她的眼睛“听见”了细碎的低语，耳朵却“看见”了浓稠的黑暗，现实的边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乱，混沌侵蚀着她的思维。 榊原光凛强迫自己冷静，开始在脑海中数起质数，试图用理性对抗逐渐崩塌的知觉。 手机中隐约传来的声音此刻已变得遥远且模糊，她无暇顾及，只能竭力稳住自己。 时间在此刻变得模糊，或许过去了一瞬，或许是漫长的煎熬，当她勉强把意识从思维中抽离时，五条悟已来到身旁。 他正试图将她纳入无下限的保护范围。 “喂，你没事吧？！”他紧盯着她，蓝眸中满是担忧。 榊原光凛低头，发现手中的手机早已不见踪影，而五条悟正抱着自己，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变得透明 大脑渐渐变得清明，她迅速回过神，冷静地分析现状，很快得出结论—— 这个世界在排斥她。 她的指令虽已顺利植入，但世界意识仿佛才察觉到她的存在，正试图将她逐出这片空间。 更糟的是，与姊原美锁的通讯已经中断，这意味着她无法再借助外界的力量。 “别浪费力气了。”她摇了摇头。 五条悟蹙起眉头，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别开玩笑，你不会是要死了吧？不是说不会危及性命吗！” 榊原光凛还感受到了越来越剧烈的撕扯感，她从五条悟的怀里挣脱出来，说道：“我没事的，只是，我要离开了。” “……什么意思。” “抱歉，之前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来自你们世界的未来，我不属于这里。” 榊原光凛的声音带着歉意。 与此同时，感官错乱的余波渐渐褪去，榊原光凛的意识空前清晰，许多未曾想明白的事，如今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尤其是与眼前之人相关的。 榊原光凛目光柔和了几分。 这个时间点，或许来得太迟，迟到她刚刚想明白，却不得不离去；又或许来得太早，早到她仍有机会做点什么。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五条悟的唇微微开启，似乎还想再问什么。 但榊原光凛却抢先一步，在他开口之前，走近他，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不带任何犹豫的吻。 那一瞬间，混乱的世界仿佛被定格，时间在她坚定而干脆的动作下停滞。 “这是告别的礼物。” 她后退回去，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到自己的地方了。” 五条悟被她的举动彻底打乱思绪，尚未回神，榊原光凛就从他的口袋里抽出她赠予的项链，踮起脚尖，帮他戴上，而后，她低下头，双手覆盖在那一小片硅基板上。 少年背后的空间突然裂开，一道深邃的黑暗裂缝缓缓张开，似乎要吞噬一切。 无名的力场席卷而来，榊原光凛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他推向裂缝。 “你这家伙！在自顾自地做些什么啊！” 五条悟惊愕地看着她，他的身体逐渐被那道裂缝拉扯进入其中，意识模糊之间，他最后看到的，是榊原光凛孤身伫立在那片即将崩塌的空间之中，神色平静。 她张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 明明近在咫尺，可她的声音却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朦胧又清晰，穿透心扉—— “感谢你的陪伴，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还有……我喜欢你。”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裂缝无情地将他吞没，世界在他眼前化为虚无。 同一时刻，榊原光凛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虚幻，直至完全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下，虚空深处响起无数指针转动的声音，那些行走于时间之上的生物、物品、规则……一切存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揉捏成团，又骤然分散，周而复始。 最终，指针归于正常，运转如常，世界的脉络重归平稳。 薨星宫外，真希已经折返高专，与中断比赛后的同学后辈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联系上榊原光凛的方法，纠结着要不要打扰正在为咒灵袭击高专一事忙碌的老师。 第80章 就在某个瞬间，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微风拂过，他们的思绪被悄然吹散，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话语，眉头微皱，神情逐渐由专注转为疑惑。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之际，学校广播突然响起，清晰的女声回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各位同学请注意，校区排查已完成，休息时间结束，请同学们返回会场，继续比赛。” “……我们刚才讨论到哪儿了。” 广播结束后，伏黑惠率先打破了休息室的寂静。 熊猫大惊：“糟糕，刚刚聊得太开心了，完全忘了时间。” 真希毫不客气地给熊猫来了一击手刀：“给我好好珍惜这临时的休息时间啊你们这些人！” 乙骨犹太劝说道：“算了真希，比赛开始前我们已经计划好了，按原来的安排行动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时，障子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笑意浅淡。 “你们，再不出发就要慢京都校一步咯？” 学生们猛然回头，脸色大变。 “夏油老师？！你怎么不早说！” “哎呀，我这不是来通知你们嘛。” 他看着学生们惊慌失措，立刻手忙脚乱地冲出房间，生怕真的落在京都校后面，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 今日，无事发生。 第64章 回来之后 “毛球快让开！” “喵嗷——” 榊原光凛回来后，片刻不停冲进了厕所。 然后她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彻底。 “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着，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挤压成一团，窒息感让她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 这种被强行驱逐的感觉，和自己主动进入异世界时的感受完全不同，要痛苦得多。 榊原光凛按下马桶旁的冲水按钮，走到洗手台前，双手捧起冷水狠狠拍在脸上。 抬起头，镜中少女的脸苍白得苍白得毫无血色，像被什么妖魔鬼怪吸干精力一样。 她发誓，下一个角色就算再喜欢，再怎么不满剧情，她绝不会像这次一样拼命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被世界排斥是多么难受。 若不是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护身符的运作，恐怕在回程途中，她就被空间碾压撕裂。 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榊原光凛才缓缓推开浴室的门。 毛球正蹲坐在门口，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瞬间，竟让她幻视某只白猫的身影。 榊原光凛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将毛球抱入怀中，走进卧室，直接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手指缓慢地在毛球柔软的毛发上游走，她侧身望向床头闹钟—— 上面的指针显示，此时是晚上21点34分。 距离她通过幽灵脚本前往另一个世界，不过才半小时。 在那边度过的几个月时间，仿佛就像小憩时做的一场梦。 榊原光凛又换了个仰躺的姿势，凝视着天花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离开前的一幕幕片段。 “……我当时干了什么啊！” 她想起自己当时的举动，猛地翻身坐起，伸手抱起身旁已经眯着眼的黑猫，把脸埋进去狠狠地蹭。 然而，即便是毛球柔软的毛发，都无法阻止她的懊恼，一想起自己居然会去做出亲密的举动，她就羞耻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管了，一定是肾上激素的错！” “喵嗷——” 猫和人同时发出哀嚎。 毛球恼怒主人神经质般的举动，猛地挣扎起来，趁她松手的瞬间，一个优雅的翻身跳到地面，头也不回地溜出了卧室。 榊原光凛盯着毛球逃跑的背影，然而，被自家可爱的毛球嫌弃也抵不过心中的尴尬情绪，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事，我已经回来，他也找不到我算账。” 她努力安慰自己，庆幸着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个混乱的局面，回到自己的世界。可不安的情绪依旧在心头萦绕，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自己修改规则的情景，顿时心头一紧。 “得去确认一下才行。” 她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快步走向工作间。电脑旁堆满了漫画单行本，她翻开最新的一卷，手指迅速滑过熟悉的情节。 剧情没有任何变化。 榊原光凛愣愣地盯着纸页，上面依旧是熟悉的画面和对话。 “怎么回事？我白忙活了吗？！” 她难以置信地又翻阅了几本单行本，然而结果依旧如初，剧情毫无变化。 不甘心地放下漫画，她又坐到桌前，打开电脑——上网看看什么情况，她就不信了！ 然而，就在榊原光凛刚打开搜索页面时，架子上专门用来联络委托人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只得起身去接电话。 “你好？” “小凛晚上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姊原美锁的声音。 “老师？你怎么打来这台手机上？” “我还想问你呢，你常用的手机完全打不通，真是奇怪。” 女人不满的嘟囔从扬声器中传来，榊原光凛才想起，自己那台手机应该是掉进薨星宫的地底里了。 “……今天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换。”她随口搪塞，立刻岔开话题，“这么晚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或许事情当真十分重要，姊原美锁并未深究，而是直接切入正题：“过来一趟吧，刚才我发现，白天我们根本还没把所罗门清除，它跑了。” “……” 榊原光凛愣了几秒，脑子飞快地转了几个圈，才想起自己在进入异世界之前，也在处理所罗门带来的问题。 果然脑子还是太累了。 不过现在事态似乎很紧急，她便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榊原光凛迅速换好衣服，赶在末班车发车前，匆匆前往姊原宅邸。 * 待她到达姊原老师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一楼的大厅比往常热闹得多，除了她以外，森下历美，一之濑弓子，连极少露面的坂崎嘉穗都来了。 看来姊原老师相当重视这件事。 姊原美锁看到人已经齐全，便开口道：“白天的围剿失败了，所罗门从涩谷逃离到了上野。” “已经查清楚了吗？”一之濑弓子立刻追问，“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过去。” “弓子，不能太冲动哦。”姊原美锁制止了她想要离开的动作，摇了摇头，“这次的所罗门，比以往我们遇到的都要狡猾。” 坂崎嘉穗坐在单人沙发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默默说道：“虽然说‘以往’，但上一次所罗门出现，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不要拆我的台啦！”姊原美锁比了个禁止的手势，继续道，“神西九十九那边毫无消息，这次的所罗门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 森下历美仔细思考一番，小声数了数：“知道所罗门的代码的人，除了姊原老师，神西九十九，好像还有一个叫黄盖瑞的海外程序设计师吧……？” “笨蛋。”坐在她旁边的一之濑弓子毫不留情地戳了戳她的脑门，无语道，“黄盖瑞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在场的所有魔法使，除了榊原光凛以外，都经历过十四年前的所罗门相关事件。 “总之——”姊原美锁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不管是谁再次放出所罗门，我们这次要一网打尽，今晚我们要确认好它的具体位置，再出动。” 语毕，姊原美锁将她们留了下来，准备进行通宵作业。 榊原光凛熟练地跟随老师来到她的工作间，打开自己常用的计算机，然而，或许是刚从异世界回来，精神没有完全恢复，她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眼皮逐渐沉重，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光凛，醒醒！” 半梦半醒之中，榊原光凛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抹浅蓝色的发丝映入视线——森下历美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搬到沙发上。 “我怎么睡过去了……？”她有些懊恼地捏了捏眉心。 “昨天太累了吧。”森下历美回头看向姊原美锁，轻声建议道，“老师，要不让光凛留在这里好了？” 榊原光凛站起身，摆了摆手，拒绝她的提议：“不用，我已经休息够了，一起去吧！” 坂崎嘉穗嘱咐道：“不要太勉强。” “没事啦！” …… 或许是因为姊原美锁调动了所有能联系到的魔法使，这一次对所罗门的围剿异常顺利。 当最后一只异世界魔物被彻底驱逐后，榊原光凛接到了姊原美锁的电话，确认所罗门程序被成功摧毁。 第81章 “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她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肩颈，缓步走出这片被繁茂树木包围的区域。 这里是上野公园。 这次的行动中，老师和嘉穗小姐负责网络上的追踪分析，而她则与弓子小姐、历美前辈组成小队，专门处理所罗门召唤出来的魔物。 原本她应该和老师一组才对，可惜她昨晚不小心睡着，加之魔物的怪异，导致她今天便被安排到解决魔物的任务。 榊原光凛没经历过十四年前的事件，不知道那时的情况如何。然而，这两天的经历却让她心生疑虑——那些魔物似乎对她抱有异乎寻常的敌意。遇到魔物时，明明有三个魔法使，它们却像被所罗门有目的地驱使般，执拗地朝她扑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将部分魔物引入这座人烟稀少的公园，避免波及无辜。 不过，现在不必再纠结这些细节了。所罗门已被消灭，魔物的来源彻底断绝，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榊原光凛看了眼手机，现在才六点多，还是工作日，公园里鲜有人影，她得赶紧趁着人少离开。 走出公园，微风轻拂而来，初春的气息扑面而至。公园外有个荷花池，翠绿的荷叶映入眼帘，浮萍错落，泛起点点晨光。 她顺着坡道往下走，目光随意扫向对面的人行道。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体格庞大，黑白二色。 熊猫从动物园跑出来了吗？！ 荷花池的旁边就是上野动物园，榊原光凛脚步一滞，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这时候也不好凑过去，榊原光凛谨慎地往前几步，走得更远些，再悄悄回头看。 那里还有一个人。 穿着全黑的制服，半扎着丸子头的男人背对着她，看上去似乎正在和熊猫交流。 榊原光凛敬佩地收回目光。 是coser啊。 居然起那么大早，真是辛苦。 她摇摇头，松了口气，继续沿着人行道朝车站方向走去。 …… “杰，那个女生……好像有点眼熟。” “什么？” 夏油杰顺着熊猫用爪子指的方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紫发少女正沿着人行道离开，步伐悠闲。 “眼熟倒算不上，”他微微眯起眼，“看上去不像上班族，也不像学生，是游客？” 这个点动物园还没开门，能有游客这么早过来么？ “不不不，”熊猫摇头，“刚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想起来，她长得很像某个人。” “谁？” “我想想……啊，是悟的手机壁纸！”熊猫言简意赅地提取关键词，“紫发双马尾！” 夏油杰闻言一怔，陷入沉思。 双马尾发型的女生到处都是，但紫发确实少见。 不过那名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人行道尽头，他们这时候也不方便追上去。 毕竟他们从高专赶来这里，是有任务要完成的。 “回头再跟悟说吧，我们先去回收上野动物园的咒物。” 第65章 找到你了【全…… 这半年来，不仅是他们东京高专，整个咒术界的咒术师几乎都在全国各地奔波，回收各类咒物，以防它们落入诅咒师之手。 至于为何要回收咒物，得从去年九月说起。 那时，东京和京都两校照例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姐妹校交流会。 首日的团体赛虽有些波折，但整体还算顺利，获胜的依旧是他们东京校的学生，第二天的比赛也同样平稳落幕。 然而，异变在交流会结束的第二天悄然发生。 他们像往常一样，根据“窗”的指示前往各地执行祓除任务，然而，从那天起，每次赶到任务现场，都找不到咒灵的踪迹。 “窗”立刻对此展开调查，结果令人震惊——不仅是他们追踪的咒灵，甚至连日常监测范围内的普通咒灵，都仿佛被蒸发了一般，再无踪影。 咒灵似乎在他们身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就在窗和总监会为这突如其来的异状忙碌时，身为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同时也是东京高专教师、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提交了一份报告。 上面的内容是，已确认咒灵概念彻底消亡，建议立即回收全国范围内的咒物，以防后患。 最初，总监会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作为特级之一的夏油杰，他的术式运转正常。直到过了一个月，收集到各地的情报后，他们终于不得不承认——五条悟的报告并非恶作剧。 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全国性咒物回收行动随即展开，所有咒术师被紧急派遣，以最快速度回收那些曾用于镇压咒灵的危险咒物。 “悟，你是怎么确定咒灵真的消失了？” 某天晚上，夏油杰和自己的两个同期来到市区的一家居酒屋，三人久违地放松闲聊。 由于咒灵的消失，他们的任务也减少了不少，生活难得清闲了下来。 他和硝子都点了有啤酒的套餐，唯独五条悟依旧捧着一杯橙汁。 “是我女朋友干的啊。”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夏油杰&家入硝子：“……” 这家伙又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他们已经数不清，这些年来五条悟究竟提过多少次“女朋友”了。 这个“女朋友”，最早可以追溯到他们学生时代。 高一那年，五条悟还算正常，然而，自从高二那场星浆体任务失败后，他整个人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回到高专后，他时不时就会提起一个叫“榊原光凛”的名字。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他的突发奇想，直到他坚定地告知他们“榊原光凛”是真实存在的，并掏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全屏手机，翻出相册，指着屏幕上一张少女和猫的自拍照说，他女朋友长这样。 夏油杰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 “悟……捡了手机还是交到附近的派出所吧，别乱翻失主的相册。” 而硝子则盯着照片端详片刻，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手机里应该有她朋友的联系方式，夏油，上。” 他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试图抢走好友手上的手机。 随即，教室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桌椅碰撞声。 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被夜蛾老师以“在教室打架，破坏公物”为罪名，判了两千字检讨和一节课的罚站。 后来，在他们一言难尽的目光中，五条悟还给少女安上了不少设定。 比如精通计算机的魔法使，比如穿越未来，比如存在相似又不同的异世界，十分天马行空。 倒是刚入学的高一生天内理子十分捧场——不过，她显然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些设定，而非真正相信五条悟有女朋友。 天内理子振振有词地表示：“我才不相信他这种臭屁性格能找到女朋友！” 直到网络快速发展，信息社会成型，大家都能在网上了解各个圈子的信息。 家入硝子刷着推特，偶然看到一条帖子，才恍然大悟。 “五条，原来你是梦男啊。” 五条悟对同期的不正确评价向夏油杰进行上诉，并在当天藏起了硝子准备提交的统计报告。 时间就这么匆匆流逝，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每当看似走向绝境之时，五条悟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轻描淡写地平息危机。 偶尔他们会开玩笑说：“五条，你的六眼里，其中一只眼睛是不是能预知未来。” 这时候，他就会洋洋得意地提起自己的女朋友：“她告诉我的！” 他们渐渐习以为常。 后来，他们这一届的学生，两个留在高专成为了老师，一个成为了医生。 而五条悟口中的“女朋友”，她的名声从此一届一届地传了下去。 …… 夏油杰本以为这只是个堪比都市传说的存在。 ——一个只活在好友话语中的女朋友。 后面的几年，每次听到自己好友再提起她，他都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好友也不再像最初几年那般真情实感。 然而，在他回收咒物后，和好友提及那次偶遇时，他以为会看到好友一笑置之。结果，对方神色认真地问他在哪儿遇到的。 “上野公园。”夏油杰如实回答，“不过我没看清她的正脸。” “我看到了。”熊猫举手补充，“紫发金瞳！十分确定！” 闻言，五条悟摸了摸下巴，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双眼，令人难以窥探他的情绪，只能听到他自言自语。 “时间好像也忽然往前跳跃了一年……难道是世界开始融合了？” “……”夏油杰再次被他的奇思异想打败，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开口，“可能只是长相相似的人，你别真找过去喊女朋友。” “哎呀，放心啦，我可是靠谱的成年人！”他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又兀自点头，“嗯，先去调查一下怎么回事吧。” 第82章 夏油杰叹了口气，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希望不会给那个女生带去太大的麻烦。 * 榊原光凛自剿灭了所罗门后，回到家就直奔卧室，沉沉睡去，直接在床上躺了一天。 醒来后，她的大脑像电脑重启般清爽。于是她翻身下床，走进工作间开始整理房间。在看到铺满了书桌的漫画，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新打开电脑。 然而，当她尝试在网页上搜索漫画相关的情报时，赫然发现相关词条已悄然消失。 要知道，在上一次搜索，相关报道、周边情报乃至讨论内容还随处可见。 她不信邪，连忙打开推特继续搜索，然而结果如出一辙——tag全都不见了。 ……很奇怪。 榊原光凛不禁回想另一件事——她回家时，路过某家cafe，按理说，现在正值门店与漫画的联动期，可是她却没看到以往熟悉的宣传海报。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姊原美锁的电话。 “……难怪昨天你看上去那么疲惫，原来晚上还偷偷跑去别的世界玩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调侃道。 “也不是玩啦。”榊原光凛低声反驳，“我在那个世界增加了新的指令，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唔……看上去倒是像，你的操作导致漫画与那边的连接彻底失效了。”姊原美锁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但也不好说，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不过，那个世界的底层规则里根本不存在魔法，你直接往里面强行加入一条指令……很难说后面会发生什么。”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忽然从严肃转为轻快，“别管那么多啦，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你的指令失效，一切恢复原状罢了。” “……要真那样，我岂不是白费力气了？”榊原光凛不满地嘟囔道。 “这样吧，等你忙完手头的委托，我过去你那儿一趟，看看情况。” 榊原光凛愣了一下：“我哪儿来的委托？”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所罗门的事，根本没空接新的单子。 “在我这儿。”姊原美锁笑了笑，说道，“我方才收到一个客户的邮件，说他有个朋友，想请你帮忙处理点事情。” “他怎么不直接联系我？”榊原光凛皱起眉，觉得有些可疑，“我的个人网站还能正常登入啊。” “好像是我的客户推荐的，对方觉得走熟人渠道更安心，就全权交给客户代理了。” “好吧。”榊原光凛应了下来。作为乙方，各种各样的客户也见多了，既然是老师介绍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希望能线下沟通，约在下午四点，东京塔下的水族馆门口。” …… 下午四点，榊原光凛准时出现在约定地点。 天气还很冷，来往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大衣，步履匆匆。她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试图从中找出那个可能的客户。 对方没有提供联系方式，仅仅留下了一个地点——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见过自己。 她开始对这次会面生出几分好奇。 正当榊原光凛思索之际，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猜猜我是谁~” 榊原光凛心头一紧，伸出手想要试图拍开遮住视线的手。 然而，对方像是预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松开手掌，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温热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 榊原光凛抬起头，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睛——男人正微微低头看着她，雪白的发丝微乱，染上了天光，椭圆形的墨镜遮不住那抹璀璨的颜色。 她就这么怔怔地盯着那双眼眸。 “终于找到你啦，光凛。” * 咖啡厅里。 榊原光凛把菜单竖起来，假装专心翻看菜单，实则悄悄抬眼，从菜单的上方偷偷观察着对面的男人，警惕之意溢于言表。 “麻烦给我来个芭菲。” 此时，对方正向服务员点单。 服务员微笑着确认：“请问需要来杯咖啡吗？” “现在不太想喝耶……光凛，你要吗？” 他抬起头，和服务员同时看向紫发的少女。 榊原光凛顿时放下菜单，面无表情地回应：“一杯拿铁，谢谢。” 见终于有人肯下单咖啡，服务员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五条悟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向对面的少女，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是哪个五条悟？” “你猜？”他露出一个灿烂又甜腻的笑容。 然而，榊原光凛却在他脸上清晰地读出了“猜错你就死定了”的含义。 她决定谨慎对待自己要给出的答案。 刚碰面的时候，五条悟就提到自己就是约她出来的“客户”。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联络上姊原老师的，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不难猜出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你是被我带到2018年后的那个五条？” “答对啦！” 与男人的愉悦相比，榊原光凛的表情很是凝重。 居然在还没未搞清楚漫画怪异的原因就遇到了熟人……结合无故消失的漫画讯息，很明显，两个世界融合了。 当事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她决定亲自询问。 “……五条，之后你们那边变得怎么样了？” “你很好奇？” 榊原光凛点头。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随后提出了一个要求，“除非你之后回答我一个问题。” 榊原光凛沉思片刻，回答道：“可以。” 恰巧此时，服务员端着他们的点单走来，咖啡和甜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榊原光凛认真聆听着他这些年的经历。 比如那一年，他提前安排天内理子离开，并未让她抵达薨星宫，而高专潜伏的咒术师杀手在确认目标不在后，便悄然撤退。 比如他还是在一年后收养了他的孩子，比如他救下了灰原，成功阻止了好友叛逃，还找到了羂索。 再比如，他曾经不死心，试图寻找眼前的少女。 那时咒灵依旧存在这个世界，他以为榊原光凛最后的计划还是失败了，没有脱离他的世界。 后来他遇到了很多人，但除了依旧生活在他那边的魔法使和他的幽灵脚本，没有人认识名为“榊原光凛”的少女。 他们一起在十一年后所经历的那些记忆，被他所创造的，崭新的时间线覆盖，如烟雾一般就此消散，没留下一丝痕迹。他没能再次和少女相遇，他的学生永远不会知晓他们曾有过这样一位朋友。 直到去年九月的交流会后，他发现咒灵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少女当年在薨星宫深处留下的那道指令，并未失效。只不过，它的生效时机，正好在她当初设定的时间点到来之际。 这让他稍稍有些欣慰，起码这证明了，他年少所经历过的那些，并非虚假。 “……我明白了。” 榊原光凛听完他的大致经历，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野蔷薇他们不再记得自己…… 虽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可她的心情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之后听到五条提到咒灵的变化，她逐渐意识到，两个世界的融合，恐怕早在去年九月就已悄然发生。 引发融合的关键，就是那道她留下的指令。 她当时写下的指令内容，是让咒灵变成只有现代魔法才能构建出来的幽灵脚本——这让魔法的概念嵌入了他们的世界规则，也因此，两个拥有相同规则概念的世界，才会逐步合并。 如此一来，这次出现的所罗门会追着她攻击的原因也解释得通了。 它绝对就是她在五条的世界里遇到的那个所罗门，它还是在真希的刀下逃走了！ 榊原光凛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在昨天她们已经把它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我就要提出我的要求了。”五条悟看到她似乎有些情绪低落，转移了话题，“你应该没忘记，离开前最后发生的事吧？” 榊原光凛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事儿，愣住了。 那一天的回忆，对五条悟而言，已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但对她来说，就发生在两天前。 她心虚地低下头，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怎么了？” “你那时候，说了喜欢我对吧？” 五条悟的蓝眸微微眯起。 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剑刃，瞬间击穿了少女勉强维持的冷静。她指尖微微一颤，还未想好如何应对，对方却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既然收到了表白，那我也得给个答复才行。” 榊原光凛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几乎快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第83章 “我也喜欢你。” ——这是榊原光凛迟到了两天收到的答复，也是五条悟埋藏在心底，十几年没能说出口的回应。 五条悟继续道：“所以，我的问题是——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她微微张开唇瓣。 “我说——” 一道突兀的女声猛然闯入插进了他们的对话。 “混蛋老师！把回收咒物的任务丢给我们，结果你一个人居然在这里悠闲地吃芭菲！” 橙发的少女怒气冲冲地指着白发的男人：“对得起我和伏黑吗！” “喂，钉崎，这里还有人。” 跟在钉崎身后的伏黑无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注意影响。 她回过头，才注意到有个紫发的少女坐在自家老师对面。 察觉到钉崎的目光，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钉崎愣了片刻，随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居然在约会！！” “哎呀，居然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五条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绝好的时机会被学生破坏了。 “我们出来后找不到人，就打电话给夏油老师，是他建议我们来这里看看。”伏黑惠淡淡地解释，不着痕迹地祸水东引。 “杰这家伙……”五条悟低声嘟囔，语气中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伏黑看向少女，顿了顿，总觉得她看上去十分熟悉，最终他微微颔首，客气地道歉：“抱歉，打扰到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榊原光凛的慌张。 如今她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在此之前，从与五条悟相遇的那一刻起，再到刚才的交谈，她一直觉得这场重逢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在看到伏黑和钉崎两人后，她才真正有了些许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榊原光凛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钉崎和伏黑依旧在争吵，而对面的五条悟正一脸懊恼地托着下巴。 她轻轻唤道：“……悟。” 男人听到这陌生的称呼，瞬间收起散漫的神情，专注地看向她。 榊原光凛凝视着他的双眼，嘴角微微上扬：“我愿意。” 她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曾共同经历的一切早已化作消逝的回忆，朋友们的记忆中也不再有她的身影。 但不要紧，他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一点点堆积、编写全新的故事。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