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自己甜宠了》 第1章 《重生后被自己甜宠了》作者：恰口饭吃【完结+番外】 简介： 温柔阴暗钓而不自知高冷闷骚茶味甜心（傲娇猫猫年下小狼狗 水仙） 相南生上辈子在末世中被利用、被折磨，沦为实验品浑浑噩噩活了许多年，直到他成为丧尸皇，摆脱了那些人的控制。 他在爆炸中穿越到十年前，遇上了那时候的自己。 这一世相南生绝不允许自己再次走上曾经的道路，他要护着年轻时的他，让他远离过往恩怨是非，只是护着护着，相南生发觉这个小崽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明明是高冷沉着的大男孩，结果却越来越黏自己，两分钟见不到就要闹要贴贴！ 相南生：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相溪望：没事，养老公的方式对就够了。 食用指南：年下 双洁 双强 甜宠 he 主角：相南生、相溪望 第1章 相南生原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疼痛，可当丧尸皇基因注入身体中，他还是疼得浑身抽搐，似乎身体每一处皮肉都在被吞噬、溶解、变异。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心中的疼。 相南生看着实验舱外面带微笑的男人，想开口问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的爱意和性命都是可以任意践踏的吗？ 可惜他嘴里全是自己咬出来的伤痕，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一开口只有血液流出，无法发出声音。 褚枫的手在透明舱口上缓缓移动，像是隔着虚空抚摸相南生的脸。 哪怕伤痕累累，面容苍白，舱内的人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褚枫爱极了他这副垂死挣扎的惨样。 “博士，他什么时候能异化成丧尸皇？”褚枫转头问旁边的人。 “半个月。” “丧尸皇虽然能保留人类智慧，但还是有很多不可控因素，丧尸皇的精神系异能你我都有目共睹。”k博士顿了顿道，“相南生本来就是因为精神催眠和药物控制才忠诚于你，如果异化成功，他很有可能会脱离我们的掌控。” “不，他不会。”褚枫勾唇一笑，笃定道，“我的南生那样深爱着我，怎么会背叛我呢，成为丧尸皇以后，他会乖乖带着丧尸大军归顺我们的。” k博士嘴唇动了动，终是微微叹气。 半个月后，丧尸攻陷了流城基地。 之所以这么快败落，是因为他们的守护神相南生没有出来迎战。 相南生是人类中最厉害的存在，八级雷系异能强者，正是因为有他在，褚枫和k博士才坐稳基地一把手。 城中丧尸肆虐，到处是残肢肉块，幸存者缩在最后没被攻占的领地内，所有人都在发疯地质问相南生的下落，彷佛他比杀害了他们亲朋好友的丧尸还要罪不可赦。 褚枫和k博士站在城墙上，看到了城内密密麻麻的丧尸，他们不在意同胞的死活，反而对丧尸们很狂热。 褚枫转头看向身后，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随着浓云扩散，电闪雷鸣，一个身影缓缓从山上飘过来，出现在幸存者的视线中。 相南生猩红的双眸一片冰冷，没理会众人的咒骂，越过褚枫身边时，他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仿佛当他是片空气。 褚枫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皱了皱，这样的相南生让他忆起了那个几乎遗忘在记忆中的人。 那时相南生还不叫这个名字，他本名相溪望，若没有后来的遭遇，他对自己想必会如同现在这样，冷淡到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 相溪望不会爱上他，更不会义无反顾地为他做这么多事，所以褚枫毁了他，让他成为南生，独属于褚枫的南生。 这个封尘的名字让褚枫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紧紧盯着相南生一举一动，见他在基地中心停下来，回头看向他们，那份预感更加强烈了。 雷系异能被相南生释放到极致，暴雨随着雷鸣落下，雨水抚去他眼中的冰冷，只余疲惫和厌倦。 那日k博士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丧尸皇的力量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相南生终于明白这些年浑浑噩噩追随在褚枫身边的自己有多可笑了。 褚枫的慌张成了激化相南生最后的武器，他冲褚枫露出温和无比的笑意，然后在他目眦欲裂的目光中自爆。 顶级异能者自爆的威力瞬间将整座基地夷为平地，不管是人类还是丧尸都在这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中灰飞烟灭。 一切都结束了。 相南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他被冰凉的雨水冲醒。 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相南生疲惫得很，半身不遂地坐在地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他有些烦闷地想：自己的异能又不能长时间影响天气，怎么会刮起这么大的雨，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居然能在爆炸中活下来。 丧尸皇的体质有这么强悍吗？ 很快相南生就没法安静地胡思乱想了，因为他听到了人声，那些声音清脆动听，带着一股青年人的意气风发。 相南生怔了怔，悄然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成群的学生撑伞从他旁边经过，街道上车流来往，路边店铺里商品琳琅满目。 这种场景显然不可能出现在末世里。 学生们偶尔会对相南生指指点点，他如今衣衫破烂，身上满是伤痕，看起来就跟个流浪汉似的。 距相南生十米的地方，一个撑着黑伞的男生忽然停下脚步，隔着人群遥遥锁定了相南生的方向。 见到那个蹲在墙角边的黑衣人，男生原本冰冷的神色变得疑惑起来。 “溪望，怎么了。” 后边的人走过来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没。”相溪望收回目光，继续往校内走，还刻意远离了墙角那边的方向。 “学霸等等我，我还想沾沾喜气呢，你一定要保佑我今天超常发挥呀！” “最后两科，无力回天了。”不顾身后同学的嚎叫，相溪望快步走进学校。 街道对面的公告栏贴着高考贺词，底下就是今天的日期，相南生盯着那行小字，缓了半个多小时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居然来到了十年前，回到末世没有爆发的时候。 相南生仰靠在墙壁上，试着动用自己荒废了多年的脑子理清现状，想着想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 既然他是用自己的身体穿越过来的，那这个世界应该还存在原本的“他”。 而且他今年刚满十八岁，正值高考，今天就是他和褚枫相遇的日子！ 相南生坐不住了。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他绝不能让这个世界的自己步他后尘，他要拯救十年前的自己，改变命运轨迹。 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结束，相南生起身走向校门，却在路过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脸，上面的伤痕被雨水泡发，还隐隐发黑。 在末世里算不上恐怖，但在如今绝对会让一批人感到恶心。 相南生脚步一顿，从里衣扯下干净的布条，缠住脸上的伤口，为了不吓到相溪望，他顺带把自己的脸也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就这么一小会时间，等相南生再次抬头时，他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年轻的褚枫穿着休闲西装，随意靠在一辆黑色迈巴赫上，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眼神一刻不错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身旁是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和球裤的男生，身材高挑，恰到好处的腰身比，外露的胳膊和小腿上有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背对着相南生，没露脸，可相南生有种直达心底的感觉。 这个男生肯定是以前的他。 “溪望，走。”褚枫温柔地对他面前的人说，“你好不容易高考结束，可得好好放松一下，我带你去庆祝庆祝。” 第2章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相南生还有点恍惚。 在没遇到褚枫前，他一直叫相溪望，南生这个名字还是后来褚枫给他改的。 相南生心想，可千万不能答应褚枫。 相溪望的反应跟他出奇一致。 相溪望微微摇头，淡声拒绝了：“不必了枫哥，我和同学们随便聚聚就行，不用张罗这些。” “这怎么行。”褚枫笑着说，“看你备考那么辛苦，放假了总得好好犒劳自己吧？” 相溪望似乎不怎么情愿：“我……” “就我们两个而已，不麻烦。”褚枫截口打断他，“而且我都定好地方了，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相溪望嘴唇微抿，沉默了一会儿后，只得无奈应下：“行。” 褚枫脸上笑意加深，绕到副驾驶为他打开车门，那模样别提有多绅士了。 相南生“啧”了一声，眉头深深皱起，这时候的褚枫城府已经很深了，相溪望一个还没正式步入社会的学生很难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不过相溪望让相南生感到很惊讶。 精神系异能让相南生清醒过来，可因为催眠丢失的记忆却没能找回来，特别是关于20岁之前的记忆，他脑海中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第2章 见到相溪望的时候，相南生能一眼认出他，却不是很不了解他的性格，相南生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他在褚枫身边是温和甚至卑微的，可在外人面前，他又是冰冷得不近人情的杀神，连k博士都畏惧三分。 他本身的割裂，他和相溪望之间的差别，全是由褚枫一手造成的，这一世相南生绝不允许这些事再次发生在相溪望身上。 等相溪望坐上副驾驶，相南生终于能看到他的正脸了。 他长得和相南生很像，却又不像，五官相似，神情却判若两人。 相溪望脸上有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青涩，眉眼轮廓清晰，深黑色的眼眸垂下来时被睫毛遮掩，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嘴唇很薄，抿起来的时候有点冷清刻薄的意味。 此时雨后放晴，阳光很是燥热，相溪望坐在车里，周身却环绕着冷淡的气息，像一块捂不化的冰。 看这情况，相溪望对褚枫并没有什么好感，相南生也就不急着上前阻止。 相南生暗中跟在车子后面，打算先观察褚枫的意图，万一他想下黑手，自己就出手帮忙。 褚枫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瞄向旁边，见相溪望不开口，便找了个话茬搭话。 “你妹妹现在怎么样，没受什么惊吓吧？” “没事。”相溪望说，“上次多谢你送她回来。” 相溪望是孤儿，自然不可能有亲妹妹，褚枫说的人是和他一起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女孩林妙森。 那天她醉倒在酒吧里，让褚枫给送回来，也因为她，褚枫才得以认识相溪望。 “不客气。”褚枫轻笑说，“要不是因为她，我也没法这么快找到你。” 相溪望“嗯”了一声，没了下言，脑海中回想起上次褚枫说的话。 他说他认识自己父母，但……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这么关照自己，未免也太可疑了。 而且认识以后，褚枫就经常想约他出来，这个趋势在他放假后肯定会增加。 相溪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底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第3章 “放假后打算去做什么？想好要去哪所大学了吗。”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褚枫不想浪费两人相处的时间，和相溪望聊起家常。 相溪望选了稳妥的答复：“暑假去打点工，大学等成绩出来再做考虑。”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好点的工作？这样你上了大学能轻松不少。”褚枫自顾自笑了一下，苦中作乐道，“我帮你付学费你肯定不乐意，所以只好另辟蹊径喽。” 相溪望客气地笑了笑：“嗯，谢谢枫哥。” “你啊，就是太独立了，其实也可以试着依赖一下别人。” 褚枫说：“你父母与我父母交情很深，当年他们出事，你也不知所踪，家中二老一直愧疚难当，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你，我们也想给你一些补偿。” 相溪望垂下眼眸，跳过了让他为难的问题，开口问：“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还好吗？” “他们啊。”褚枫眼睛微眯，想了一会儿后说，“他们二人都很优秀，一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还做出很多杰出贡献，后来因为犯了严重的错误，导致不少人受牵连，他们也就此下落不明。” 相溪望沉默了片刻，才“嗯”一声以示回应。 跟在后面的相南生听到这些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上辈子他对父母的事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相南生跟在褚枫身边那么多年，褚枫从来没有提及自己的父母，这个话题就像是一个禁忌。 现在褚枫却拿它来引诱相溪望。 相溪望再冷情冷性，涉及到自己父母的事，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真是够卑鄙的。 路上褚枫一直在找话题聊天，相溪望有问必答，但基本不会说太多，也不怎么主动开口。 淡然的态度，但并不失礼。 相南生听了一路算是明白了，相溪望现在对褚枫压根没什么好感，指不定还有点厌烦，不然不会这么冷漠，他这个不咸不淡的态度，褚枫心里肯定气得够呛。 一想到这，相南生忍不住笑了。 褚枫预定的地方是一家火锅店，他平时很少触及这类东西，之所以选这里完全是为了迁就相溪望，毕竟年轻学生们都爱来这种地方。 他们去了二楼靠窗的包间，这也大大方便了相南生，他在底下随便找棵树靠着，就在这里观察楼上情况。 异能者体质本来就远超常人，得到丧尸皇力量后相南生的视觉听觉更是直接翻好几倍，这点距离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了如指掌。 坐下来后，褚枫将菜单递给相溪望：“想吃什么自己点，今天我请客，不用客气。” 相溪望点了五六份，没什么想吃的了，抬头问：“枫哥，你要吃哪些？” 褚枫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来点就行，你点的我都能吃，正好也试试你们小年轻的口味。” 前两句话品起来有点暧昧的意思，最后一句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只在人心底轻轻撩拔一下。 相溪望随手给他点了一些，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溪望成绩这么优秀，人长得又好看，在学校里是很多人的男神吧？”褚枫看似不经意地问。 相溪望喝了一口冰水，平静道：“没怎么关注。” “也是，你看着就不像爱凑热闹的人。”褚枫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相溪望原本想说没有，话到嘴边，不知想到什么，他临时改了口：“……有。” 褚枫自然而然地问：“男孩女孩？” 相溪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妙：“你说呢。” 褚枫表情十分无辜，天真地说：“我不知道。” 相溪望淡淡一笑，随口胡诌说：“是一位学姐。” 褚枫“噢”一声，有点惋惜地说：“现在她上大学了吧，看来你们机会渺茫了。” 嘴上这么说着，褚枫心里乐得开花。 相溪望继续搪塞道：“大概吧，看看以后能不能去她那所大学。” “看不出来我们溪望这么深情。”褚枫叹道。 看来他得去查查那位学姐的情况了，免得自己看上的猎物被他人叼走，褚枫盯着相溪望的眼神渐渐变深。 第4章 这时候服务员将菜品送上来，火锅汤也已经烧开。 褚枫问：“能喝酒不？” 相溪望点点头：“喝一点。” “都毕业了，只喝一点多没趣，这种时候就要放肆地喝。”褚枫要了五六瓶酒，看样子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相溪望微微皱眉，但碍于是客，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他酒量可以，这点酒不至于醉死，他也就随意了。 “干杯！庆祝毕业！”褚枫端起酒杯，朝相溪望示意地晃了晃。 “干杯。”相溪望跟他碰了碰杯，仰头喝了下去。 看到褚枫要了那么多酒，相南生在下面原本还有些担忧，不过相溪望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自己的忧虑多余了。 看来小孩酒量不错嘛。 他以前酒量有这么好吗？相南生拧眉思索了一下。 和褚枫在一起后，他因为要用身体试药，所以长期处在禁酒状态中，酒都没得碰，更别提酒量了。 相南生微微叹气，止住这些不愉快的回忆。 “很爽快嘛，再来！” 见到相溪望杯子空了，褚枫主动给他满上，短短十分钟，他已经给相溪望倒了三杯。 相溪望也学聪明了，只埋头夹菜吃，很少再去碰酒。 褚枫一直给他添菜，还贴心地帮他烫好牛肚，自己反而没怎么动筷子。 褚枫不喜欢太重口味的食物，火锅麻辣的酸爽感刺激味蕾，他尝了几口舌头都麻了。 但这些对相溪望没什么影响，他吃了一通辣的，脸都不带红，只是鼻尖冒出了一点汗珠，嘴唇越发殷红。 褚枫看着他，视线不自觉落到他嘴唇上，随即是修长的脖子，一小截微凸的锁骨。 那锁骨形状分明，甚是好看。 褚枫觉得自己突然有些渴，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咙却更加燥热了，还传到了身体其他的地方。 相溪望没滋没味地吃着火锅，只想赶紧解决完然后开溜，和褚枫呆在一处总让他感觉不自在，但他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相溪望甚至不想抬头和褚枫对视，虽然这样不礼貌，但他也很无奈，有时候褚枫的目光确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相溪望只得无奈将视线转向窗外，让自己饱受水蒸气摧残的眼睛放松一下，然后他就看到树底一身黑的男人。 相溪望动作一顿，神情瞬间冰冷下来。 “怎么了？” 褚枫一直关注相溪望，见状忙关心道：“是吃不惯？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呛到了而已。”相溪望很快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只是低垂的眼眸中闪过精光。 第3章 那个人……跟踪他。 相南生把玩着落到手里的树叶，低低呢喃道：“发现我了呢。” 他从头到尾都是半眯着靠在树上，既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刻意将视线投到他们那边。 就这样还露馅了，相溪望这个直觉有点敏锐啊。 吃到一半时，相溪望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说：“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快去快回。”褚枫笑着说，“太久的话，牛肉烫老了不好吃。” 等相溪望走到阳台外，褚枫视线落到他的酒杯上，透明的玻璃杯里还剩一半的酒。 小朋友除了前几杯是一饮而尽，后面都是浅尝辄止。 看来把人灌醉是行不通了。 褚枫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把锅中的牛肉夹到相溪望碗里。 他伸手的同时，一颗白色小颗粒悄然落到相溪望酒杯中。 看到这一幕，相南生嘴角微扯，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现在就想下手，褚枫还真是迫不及待。 阳台上，相溪望挂断电话，转身走向包间。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破风声，相溪望顿时僵在原地。 他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片叶子。 相溪望低头瞥了一眼，看到叶子上的痕迹。 刻了五个字：酒杯加了料。 第5章 相溪望猛然回头，往风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一带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行人车辆匆匆略过，根本看不出什么可疑之人。 相溪望深吸一口气，惊疑不定地回到桌子上。 目光在自己酒杯上停留两秒，相溪望捏着树叶的手微微用力，将残渣塞进口袋里。 褚枫笑问：“谁给你打电话了？” “我妹妹。”相溪望眼神微冷，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反应，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她出了点事，让我现在过去接她，抱歉枫哥，我得失陪了。” 褚枫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为难：“要不这样吧，我让秘书帮你跑一趟，她在哪？” “不用了。”相溪望看着他说，“你帮了我好几次，我不想再继续麻烦你，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 “好吧。”褚枫颇为无奈地说，“溪望，你没必要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肩上，这样会很累的，其实你可以试着依赖……” “我”还没说出口，相溪望提前开口打断他。 “我习惯了，枫哥，改不掉的。” 要改也不是为了你改，相溪望在心里如是说。 “你啊。”褚枫无奈一摇头，“不说这个了，你要是急的话就先走吧，下次有机会的话再陪我尽兴一回。” 褚枫心想这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相溪望总有一天会是他的。 “嗯。”相溪望笑意不达眼底，“再见枫哥。” 相溪望对褚枫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有了刚才那一茬，更是直接降到冰点，要不是因为褚枫和自己父母还有点关系，他真不想跟对方扯上任何关系。 相溪望转身离开下楼，眉间一片积郁，父母、褚枫、当年的怪人还有……事情越来越乱了，相溪望感到疲惫，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颓然。 出来的时候，相溪望又看到了路边那个黑衣人。 他脸上缠着布条，应该是受伤了，大夏天里穿了连帽衫，帽子盖住半个头，只露出下巴和嘴。 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相溪望心下谨慎，快步绕开相南生，往人多的方向走，边走还边留意他这边的动静。 相南生唇边含着一根草，对于这么快就彻底搅和了他们关系感到满意，相溪望开窍得足够快，想必现在已经将褚枫列入黑名单中了。 事情比他想象得顺利很多。 然而没等相南生高兴完，他就看到相溪望飞快而又戒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往与他反方向的地方走去，背影简直健步如飞。 那一眼冰冷、怀疑、防备并存，可比看褚枫的时候要丰富多了，仿佛把相南生当成了十恶不赦的恐怖分子，随时防着他暴起伤人。 相南生一时哽住，原本打算跟过去，现在却犹豫了起来。 他刚刚话好像说早了。 怎么相溪望看自己的眼神比看褚枫还要惊惧，不应该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戒心强固然是好事，但相溪望这个样子，自己要怎么接近他？ 相南生犯难了。 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暗中跟过去，只不过这次的动作非常小心隐蔽，保证相溪望不会注意到他。 反正相南生的目的是护着相溪望，明着来暗着来都差不多，更何况他身份特殊，不那么快暴露在相溪望面前其实也是件好事。 第6章 跟着相溪望弯弯绕绕走了一路，相南生终于来到了他的住处。 相南生没有贸然跟他一起上楼，而是在大榕树后的石凳上坐下来，想想这一路相溪望的表现，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相溪望显然怀疑有人跟踪他，所以故意在路上兜圈子，又是换乘公交又是走人流扎堆的市场，想尽各种办法混淆踪迹。 若不是相南生五感远超常人，还真有可能会被他甩开。 这一带都是出租屋，楼房十分老旧，铁栏上锈迹斑斑，每一层楼房都有十几间屋子，看得出来里面空间很拥挤。 好在环境不错，绿树参天，亭台石凳随处可见，空气中满是清新的气息，小区底下还有不少老人在休闲聚会。 相南生闭目细听，从各种声音中辨出相溪望的脚步声，从而锁定了他的位置——三楼最靠右的那间屋子。 透过树干的缝隙，相南生暗中观察那边的情况。 窗子被旧报纸遮盖，但窗外还晾着运动服和校服，肯定是相溪望的住处无疑。 而另一边。 相溪望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锁房门，然后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环顾附近一圈，直到确认外面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相溪望心神不宁，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 是他草木皆兵了吗？ 不，绝不是！ 相溪望张开手心，冷冷地注视那片碎叶子。 当时他什么危险都没感觉到，只觉耳边吹来一缕凉风，紧接着这东西就出现在自己手里了。 隔空传物，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根本不是常人能拥有的。 这种力量……和那时候一样。 相溪望手指不自觉滑落到腰间，隔着衣料摩挲那里的皮肤，感受到微微的凸起。 那里藏着一道诡异的黑色伤疤。 唯独不同的是，一年前的怪人急着将他带走，甚至不惜动用那种特殊的力量来对付他，可这次……对方居然是为了帮自己才出手。 为什么？ 相溪望想不明白。 他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平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找出父母的下落，可这条路远比他想象得要艰难，接触得越多，他越能感受到那种阴谋接踵而至的危险。 相溪望靠在窗台上，闭目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路诡辩莫测，可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桌底的小刺猬挪到他脚边，轻微的刺痛让相溪望从迷茫中回过神，他低低叹息一声，弯腰揉了揉刺猬的软刺。 半夜。 黑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随后跳到三楼，灵敏得像一只野猫。 相南生抓着窗檐，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才小心地打开窗口翻进去。 屋内家具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看着并不杂乱，空间虽然不大，但每一处都利用得恰到好处，显得并不拥挤，反而很简洁舒适。 虽然没了记忆，但这里还是让相南生感到非常熟悉。 他能说出书架上每一本书所在的位置，能想起墙面上每一张奖状是什么时候得的，记忆的阀门随着屋内的见闻慢慢打开。 那些被蒙蔽的记忆，终于缓缓掀开一角。 相南生没进卧室，那是相溪的私人空间，他还是不打扰为好，所以只在小客厅里呆着，看看自己现在的生活情况怎么样。 相南生来到桌子旁，想给自己倒杯水，刚摸到水壶，一团圆滚滚的球突然从桌底冒出来。 刚好撞到相南生脚上，带来一丝刺痛感。 相南生低头，顿时就和地上的小家伙四眼相对。 相南生忽然僵了一下。 完了，没记起这个小东西。 与此同时，地上的小刺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大概是在想这次主人为什么没来揉它肚皮。 随后，小刺猬意识到什么，对着相南生耸了耸鼻子，嗅到了陌生人的味道。 小刺猬立马缩成一团，惊恐地尖叫起来。 “嘶嘶嘶嘶嘶！” 相南生：“……” 相怂怂，还是这么胆小，坏他好事！ “谁！” 一听到动静，相溪望立马惊醒起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推门而出，“啪”一声打开灯。 第4章 第7章 相溪望谨慎地看着屋内，只看到地上缩成一团发出“嘶嘶”声的刺猬球。 相溪望眼中闪过疑惑，并没有就此放心，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望了望四周，又检查窗台上的痕迹，确认是否有人爬上来过。 月光下外面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看着没有任何异常。 相溪望皱了皱眉，关上窗子，转身回屋把刺猬捡起来。 他无奈地安抚小刺猬：“你啊你，是不是又被什么飞鸟虫兽吓到了？” 相怂怂性子胆小，一惊一乍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相溪望平时是不会被它惊醒的，只是今天他状态一直紧绷着，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弹起来。 相怂怂可怜巴巴地抱着爸爸的手，唧唧叫着，怎么都不肯撒手了。 看到它微动的鼻子，相溪望明白它是在寻找自己熟悉的味道。 他忽然心思一动，跟着嗅了一下，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药香，似有似无的非常浅，不仔细闻是留意不到的。 相溪望愣了一下，这大半夜的，不像是有人在熬药啊。 与此同时，四楼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 相南生低头看了一眼，确认相溪望回到房间躺下了，才放松身体靠在墙壁上，一脸的郁闷。 这崽子怎么防自己跟防狼似的。 相溪望对宠物好，对妹妹好，甚至对褚枫都算得上是和颜悦色，怎么单单对他戒备至极。 他没那么凶神恶煞吧？ 相南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末世里用来挡沙遮阳的长衫，脖子手腕上戴着实验室里的束缚带，随后他又摸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手布条。 好吧，是有那么点奇怪。 相南生无奈叹气。 算了，今晚算他擅自入室，相溪望不欢迎他也是情有可原，下一次他不会这么鲁莽了。 下次他定要悄无声息地溜进来，绝不打扰到里面两位住户。 不过在这之前，相南生还得重新和相怂怂打好关系，才能避免出现这种家宠惊动到主人的意外。 相南生有些头疼，他以前怎么会喜欢养这种胆小如鼠又浑身带刺的小动物呢，相溪望那个性子也不像是喜欢小动物的人啊？ 不过该说不说，相怂怂和相溪望还挺相似的，都是稍一靠近就炸毛。 果然宠物的性子很随主人。 这个结论让相南生感到愉悦，今夜的郁卒都因此冲散了不少。 他径自吹了一会儿夜风，随后纵身一跃，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接下来的一星期里，相南生算是把相溪望的生活习性了解得差不多了。 相溪望每天六点左右出来晨跑，随后去附近的面馆兼职，余下的时间里他偶尔看看书打打球，每周固定抽三个时间段去武术馆里练散打。 相南生这时才想起来以前他高中加入过散打社，因为学得不错，又对这方面有兴趣，就进了武术馆学习专业技巧。 散打强调肌肉协调协调发力，相溪望练了挺长时间，因此身体肌肉非常匀称，偶尔露出的手臂小腿修长矫健，看着很有美感。 相溪望的作息十分规律，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反倒是跟相南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近相南生混得很不成人样，几乎是与天地同席，他活动范围很小，就在小区和相溪望常去的几个地方徘徊。 不过每次相溪望出来时，他必须隐匿起来。 相南生发现了，相溪望简直警惕到了极致，虽然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但他还是每天留意周围的情况，甚至有一天专门跑去小区的监控室调监控…… 好在小区太老旧，没安几个监控，相南生平时也有注意躲着，并没有暴露自己。 别说接近相溪望了，在他面前露个面都成了问题。 不过相南生也不是很强求非要让相溪望接受他，他对自己的包容心还是很强的，既然相溪望戒心重，那他就在暗地里保护他。 相南生如今是丧尸皇，露餐风宿的生活对他而言并不难过，在城市里过得再差，也比末世中好太多了。 虽然连自己都不愿接纳他的事实多少让相南生感到有点挫败，但他上辈子尝到的苦头够多了，这点低迷根本算不上什么。 又过了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后，相溪望那边出事了。 那夜相南生就在对面楼顶上坐着，帽缘下半阖的红眸出神地望着三楼窗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眼神动了动，听到了相溪望那边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相溪望呼吸急促，似乎处在某种不安的状态中。 第8章 相溪望现在的确很难受，他又梦到了一年前的事，正是那件事让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到现在，相溪望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少年说的每一句话。 “找到你了……” “最完美的deity1……” “把你带回去，我可就自由了……” 那人戴着面罩，露出的半张脸全是伤疤，雪白的袍子不断渗出暗红的血，他赤裸的脚上套着金属环，上面血肉模糊，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血色脚印。 那人一步一步向相溪望走来，仿佛索命的厉鬼。 相溪望还没来得及理清当前的情况，少年就朝他扑过来，危险来临，他只得抬手挡住对方的进攻。 他练了两年的散打，这时候终于发挥用处了。 少年显然低估了相溪望的实力，被一个横踢扫到墙上，吐出了一口污血，染红了他脸上的面罩。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阴恻恻地笑了：“果然，就算变成了普通人，deity1的实力也不容小嘘呢。” “可惜……你碰到的是我。”少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发出阵阵嗞嗞声响。 黑气从他身上的血液中冒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你……” 相溪望震惊得愣在原地，这一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怪物？ 黑气冒出来的瞬间，一股寒意笼上相溪望心头。 “不用惊讶，等我带你回去，你也会拥有这一切。” 少年依旧笑着，神情却有些疯疯癫癫：“这些本该是属于你的，相陌然那个叛徒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至于你，躲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代替我了，你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deity1，你才是要下地狱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少年沙哑的声音变得尖锐无比。 “你在胡说什么？”相溪望听不懂他乱七八糟的话，但他听到了一个让他心悸的名字。 “相陌然……是谁？” 很耳熟。 好像在很久以前，有个人温柔地唤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让年幼意识尚且模糊的他把这个名字刻在心底。 “啧，居然连他都不记得了。”少年嗤笑道，“他是你的缔造者，或者说，是你的父亲！” 说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少年脸上闪过明显的厌恶。 “父亲……” 相溪望恍惚了一瞬。 是了，只有年幼呵护他左右的父母，才会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这么说来，那道温柔的声音应该就是他母亲。 他人生头一回听到关于父母的消息，竟然是从这个怪物少年身上得知的。 少年眼睛眯了起来，黑气在掌心凝聚，他手臂一挥，三道黑刃立马朝相溪望飞去。 相溪望一直留意他的动作，见此连忙闪身避开。 黑刃打到他身后的墙上，腐蚀出三个大洞。 相溪望心下惊骇，这股黑气要是打到他身上，不得把他整个人化成白骨。 这时候少年已经再次发起进攻。 相溪望边跑边躲，狭小的巷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给他遮挡。 这样耗下去不行。 相溪望心一横，干脆转头往少年身上冲去。 “不自量力。”少年嗤笑一声，周身重新泛起黑气，防止相溪望碰到他。 相溪望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最终锁定了他的脚，那处几乎没有这些腐蚀性极强的黑气。 相溪望倒头躲过了扑面而来的黑气，从地上滑过去，对着少年裸露的脚环扫了一腿。 骨头咔嚓的声音响在耳边，相溪望对自己的力道有把握，他这一脚下去，对方的腿暂时是废了。 同时腰间传来剧痛，少年的手落到他腰上，黑气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皮肤中。 相溪望“嘶”了一声，险些疼晕过去，他有种自己被拦腰斩断的错觉。 这时候相溪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肾上腺激素飙升，身体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他连忙爬起来，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少年趴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你逃不掉的，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今天只是个开始，你暴露了就别想继续安稳下去。” 第5章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抓到你，哈哈哈哈！” 少年的狂怒犹如诅咒，刺入相溪望背脊中，将他平静的生活彻底打乱。 相溪望拼命逃，却怎么都逃不出这片黑雾，他手脚发软，身上冷汗簌簌，每踏出一步都要使出浑身解数。 他身体往下沉，倒在地上。 相溪望没有放弃，他睁开眼，却看到自己手脚上的枷锁，他戴着和少年一样的金属环，环上的针刺扎入血骨中，每挣扎一下都能搅起模糊的血肉。 他嘴上封着面罩，脖子上勒着巨大的环，呼吸困难，浑身疼痛。 他的手环上映出鲜红的字母deity1，电子显示屏中传来冰冷无情的声音。 “实验品失控，开启自毁模式。” “10……9……” 倒计时在相溪望耳边炸裂般响起，身上的束缚更是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 相溪望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手上的金属环，扯得鲜血横流，连窥见白骨都浑然不觉。 “3……2……” “滴答！” 相溪望猛然从床上惊醒，重重地呼吸着，身上是一片黏腻的冷汗。 噩梦让他心有余悸，那种无力感萦绕在他身上，迟迟没有退散。 相溪望手指微微发抖，手腕上似乎还残存疼痛。 手机铃声在床头不知疲倦地响着，相溪望定了定神，拿过来看了一眼。 是林妙森。 相溪望没有迟疑，立马接通电话，林妙森很少主动找他，但每次联系他都是因为重要的事。 “哥，快来救我……”电话里传来林妙森微弱的声音。 “在哪？”相溪望倏地清醒过来，睁开了黑沉的眼。 “金缘会所，四楼洗手间。”林妙森话里带了哭腔，“哥，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我马上过来。”相溪望拿起外套，边出门边叮嘱，“呆在那里，哪也不要去。” 林妙森：“嗯。” 相溪望挂了电话，快步走出小区，拦住路过的出租车。 金缘是一家高级娱乐会所，专供那些有钱人们吃喝玩乐，相溪望不知道林妙森是如何混进去的，但她遇上了危险，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相溪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他还没有从噩梦中走出来，就听到了现实里的噩耗，一茬接着一茬，没完没了。 少年的咆哮回荡在脑海里，相溪望忍不住紧皱眉头。 那些诅咒……终于要应验了吗？ 黑夜里，一抹身影紧跟随车后。 野猫叼着排骨在路上漫步，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它浑身炸毛，谨慎地盯着四周。 它看到一道残影掠过，与此同时，还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呓语。 “这大半夜的，小崽子又碰上什么事了？” “喵？” 野猫捡起掉到地上的排骨，不解地望向前方。 第9章 金缘会所四楼是一处酒厅，面积很大，包厢无数，装饰豪华气派，昏暗灯光下，暧昧的环境险些让人迷了眼。 相南生辨认着相溪望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等走到一间包厢时，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房内传来交谈声。 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小森那妮子干嘛去了，这么久还不过来？” “邓爷，她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是没胆过来招待咱们。”另一个人谄媚地说，“要不要我派人把她带过来？” 被称作邓爷的人催促说：“快去快去，速度点，妈的居然敢放我鸽子，要不是看在枫哥的面子上，她还没这个机会站在这呢。” “哎，我这就过去。”邓爷旁边的男人说，“这里的人我都熟，保准十分钟之内把她带过来。” 紧接着，几个男人走出包间，看来是去找那个叫小森的女孩了。 小森？林妙森？ 相南生靠在墙壁上，琢磨着他们的对话。 跟褚枫扯上关系，肯定是林妙森无疑，相溪望赶过来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这事。 包厢内，邓崇明灌了一口酒，低头看了几眼桌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穿着金缘的职装，和这里的其他女生一样，她浓妆艳抹，嘴唇艳红，按理说这样的人不容易让邓崇明留意到，奈何她的气质实在是太独特了。 虽然身染红尘，但她脸上并没有媚态，反而恬静可人，明亮的眼睛盯着镜头，细看那双眼睛深处，居然还有一股执拗的天真。 邓崇明不知怎的想到了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顿时便来了兴致。 “啧啧，这就是让枫哥另眼相看的人，长得倒是不赖。” 相南生放大感官，将整栋楼视察了一遍，透过喧闹的人群，他感应到了相溪望的位置，确认他那边暂时没事后，相南生推开门，走进包厢内。 邓崇明闭着眼，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刚才离开的人回来了：“这么快？”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一身黑还蒙着脸的相南生。 相南生也在打量他，邓崇明穿着酒红色西装，染了金色卷发，一张看起来就很荡漾的脸，装扮和品相让人很难猜出他的年纪。 不过这次相南生认出他了。 这人是褚枫的表弟，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前世经常会出现在褚枫身边，相南生对他还算有点印象。 邓崇明和身边几个哥们对视了两眼，确认没人认得相南生后，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相南生语气淡淡：“路人。” “哟嚯！”邓崇明目光不善地看着相南生，“哪来的小混混这么拽，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不？” “略有耳闻。”相南生说，“褚枫手下的癞皮狗。” “你！”邓崇脸上闪过恼怒，从位置上站起来。 相南生走到他对面坐下，平静地说道：“我说得哪里不对了，这可是你自认的称号，不是么？” 邓崇明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他脸皮够厚，确实在褚枫面前这么自贬过，但这些都是他的私事，被别人当面说出来就极具侮辱性了。 邓崇明勉强压下怒火，重新坐下来：“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想做什么？” 相南生直言说：“你大半夜在这里闹事，把我的人给招来了，我跟过来看看，免得他在这里被你们欺负。” 邓崇明皱眉：“你的人？谁？” “等会你就知道了。”相南生微微闭眼，没跟他透露相溪望的事。 这里有不少邓崇明的人，相溪望带林妙森离开的事肯定瞒不过他，相南生选择待在这里，也是为了阻止邓崇明等会儿去找相溪望的麻烦。 而且他自己也有一些事情想问问这位二世祖。 第10章 “摆什么谱。”邓崇明嘁了一声，不爽地说，“喂，你还没回答老子的问题，你谁啊？” 相南生瞥了他一眼：“我回答了，你耳朵不好使？” 邓崇明：“？” 什么时候的事？ 他还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发现相南生说的回答应该是指路人那句。 “妈的，糊弄老子是吧？” 被相南生这样戏耍，邓崇明彻底怒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正要往相南生头上砸去，却见相南生缓缓抬起头，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 邓崇明忽然僵住。 “嘘。”相南生在嘴唇上竖起一根手指，眼眸含着冰冷的笑意，“别冲动，你承担不起后果。” 相南生明明什么都没做，可邓崇明无端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游荡在身上，激得他汗毛倒竖。 邓崇明放下酒瓶，慢慢坐回凳子上，他脸色变得平静起来，抬头和相南生对视，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存在过。 “老邓，你还怕他？”旁边一个精瘦的男人搭上邓崇明肩膀，目光不善地瞪了相南生一眼，“哪来的臭乞丐，敢来我们面前闹事。” “就是，金缘可是我们邓爷的天下，你算什么玩意。” 邓崇明看了看相南生，摆手让身边的人少说两句，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有点疑惑，为什么他要听相南生的话。 这人神神秘秘，还知道自己和枫哥的事，看来身份不简单，自己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邓崇明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虽然他还是感觉到有丝丝怪异，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相南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后，缓缓问道：“是褚枫让林妙森来金缘的？” 邓崇明点点头：“枫哥把她调了过来。” 相南生心道果然，又问：“目的？” “我怎么知道。”邓崇明纳闷道，“他只让我多关照这个女孩，说她以后会有用处，然后就没跟我说别的了。” 相南生手指摩挲着杯口，继续问：“上次褚枫把林妙森送回去的事，也不是巧合？” “哦，枫哥说那是一个机会，可以拉近他和相溪望的关系。”邓崇明说到这里有些不解，整张脸纠结到一起，“也不知道枫哥最近是怎么了，一直在打探那个小白脸的事，他又不是缺男人，看上了直接泡就是了，哪需要整这么多幺蛾子。” 第6章 邓崇明知道他这个表哥有钱有势，人又长着一张欺骗性极强的帅脸，只要他想，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干嘛非得为了那个相溪望做这么多，反正对方一个孤儿，还有能耐拒绝他不成？ 邓崇明还想叭叭两句，见到相南生的眼神冷了下来，立马识相地闭上嘴。 “最后一个问题。”相南生沉着脸问，“褚枫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接近相溪望的原因？” 前世相南生被褚枫用各种手段控制，终年蒙蔽于爱情的怪圈中，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和褚枫之间那些蹊跷的事。 现在重活一回，他要彻底弄明白一切。 “枫哥不会和我说这些的，他跟人精似的，谁都信不过，只会让我干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邓崇明说到这里撇了撇嘴，既不满于褚枫对他的轻视，又不敢违抗对方的意思。 “不过上次他说漏了几句。”邓崇明拧眉想了一会儿，说，“他说相溪望很特别，命运早就给他安排了绝路，只有他才能拯救相溪望，所以相溪望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相南生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 什么拯救不拯救的，和褚枫沾上关系才是他的绝路。 这辈子相溪望有自己护着，管它前方是死路还是绝路，相南生非得给他开辟一条阳光大道来。 相南生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把邓崇明身上的精神控制解除。 丧尸皇的异能就是精神系，专门用来控制丧尸，相南生只在末世里用过一次，这次他试着用在人身上，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第11章 邓崇明猛然清醒过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要和这个人说这么多屁话，真是魔怔了。 这时邓崇明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相南生轻轻抬眸，猜测是邓崇明刚才离开的手下打来的，看来相溪望找到林妙森了。 手机里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邓爷，有个闹事的家伙把兄弟们都打趴了，你快带人过来收拾他！” “什么！”邓崇明怒道，“妈的，怎么一个两个这时候冒出来？” 说完还暗自瞪了相南生一眼。 相南生依旧端着酒杯，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虽然没有露出真容，但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懒散闲适。 邓崇明叫上身后一众人，离去时冲相南生扔下一句：“老子先去解决外边的麻烦，等会儿再过来收拾你！” 相南生微微颔首：“请便。” 邓崇明很不爽他这个态度，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好先把相南生晾着。 “走。”邓崇明和一众人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可等他走到门口时，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偏头一看，就见相南生不知何时来到门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邓崇明破口大骂：“草，你是真想多管闲事是吧？” “当然不是。”相南生脸上笑吟吟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我说了，不要随意动我的人。” 邓崇明神色几变，终于不再忍耐，和身边的人对视两眼后，他咬牙说：“动手！” 另一边。 相溪望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冷眼绕过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人。 带头的男人捂着肚子痛呼：“臭小子，敢在金缘和我们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相溪望脸上不见惧色，讥诮说：“这可是你们动手在先，打不过就要威胁？” 男人气急败坏道：“我已经通知邓爷过来了，等会有你好受的！” “来就来，我还会怕你们？强行扣人还真当有理了。”相溪望冷笑一声，拉过旁边的林妙森离开。 林妙森呆呆地被他扯走，目光掠过地上几人，心中一片震撼。 她没想到她哥的战斗力会这么……惊人。 相溪望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冷静自持的形象，遇事很少动粗，虽然小时候他们二人都跟爷爷学过一点功夫，但她从没见过相溪望扬起拳头对付别人。 想到金缘背后的人，林妙森忧虑道：“哥，邓崇明他们那些人怎么办？” 在金缘待了一阵子，林妙森已经把这里的底盘摸透了，她知道邓崇明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不是什么好货色，其中有个瘦巴巴的男人还沾了毒。 林妙森原本在这里结识了一个朋友，然而有一次对方去见了那些人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因为这些原因，林妙森才那么惧怕他们。 相溪望没回头，只沉声道：“没事，还有我。”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在路过一间包厢时，相溪望脚步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包厢房门半开着，里面歪歪扭扭地躺着一群人，酒瓶碎了一地，浓烈的酒味中夹杂丝丝血气。 一个金发男人正扶着桌子骂骂咧咧地擦鼻血，脸上身上全都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堪，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纷纷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相溪望眼中闪过深思之色，随即拉着林妙森离开金缘。 第12章 包厢里，邓崇明弓着身体在地上找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看到自己险些报废的手机。 屏幕碎得不成样子，不过好歹还能用。 邓崇明翻出褚枫的号码，龇牙咧嘴地打了过去。 手机嘟嘟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邓崇明立马哭嚎道：“哎哟，枫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弟弟我今天倒霉透顶，差点就折在金缘里了。” 褚枫：“废话少说。” “哎哎，好。”邓崇明眼珠子转了转，脑瓜子里想了好几种激怒褚枫的说辞，添油加醋道，“枫哥，你的人被别的大佬盯上了，还专门找上门来收拾我，我现在鼻血还哇哇地流呢，太惨了。” 邓崇明只字不提他想潜规则林妙森的事，只把相南生拿出来说事。 “我的人？”褚枫声音里带了点疑惑。 邓崇明连忙道：“就那个小白……呸，那个相溪望。” “是么？”褚枫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邓崇明以多年的经验担保，褚枫此时肯定是生气了。 他那个表哥啊，动起怒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邓崇明心情愉悦地挂断电话，已经能想象到刚才那个该死的人结局有多么凄惨了。 深夜街上没有多少人，出租车在空旷的道路上奔驰，最后停在一家宾馆前。 “我先在这里凑合住一晚，明天再回住处。”林妙森将耳边一缕头发绕到耳后，脸上又重新挂上恬淡的表情，经过一路的缓冲，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好。”相溪望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怎么开口，“以后不要再回那里了，重新找份工作。” “这是当然，惹毛了他们，回去没什么好果子吃。”林妙森笑道，“我路子广，再去物色一个新地方吧，反正在哪都是混，区别不大。” 她撇了撇嘴，又说：“就是钱不比在金缘赚得多，客人也不够阔绰。” “林妙森。” 相溪望难得叫了她的全名，气氛一时变得冷然。 林妙森脸上故作的轻松僵了一下，低下头，没敢直视相溪望的眼睛：“怎么了哥哥？” “你……”相溪望声音有些晦涩，“你好好找份工作，安安分分的不行吗，何必继续混迹在那种地方？” “这次是我来得及时，下次怎么办？” 林妙森目光动了动，轻轻地笑了：“哥，我又不是小楠，没那么单纯好骗。”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也不顾忌什么，直接当着相溪望的面点上火，开始吞云吐雾：“更何况我都在道上混了六七年了，什么事没见过，我经历比你丰富得多，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些。” 相溪望平静地反驳：“那上回是怎么回事，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说放心那就是扯淡，短短一个月，林妙森都出事两回了。 林妙森咬着烟，眼里有些气不过：“上次我被人下套了，我酒量好着呢，怎么可能醉倒在酒吧，有人往我保温杯里放了迷药。” “这次嘛……”林妙森蹙着眉尖，“我感觉我是老早就被他们盯上了，说起来我在金缘这段时间过得特别顺风顺水，都没遇到过什么麻烦，按理说这不应该啊，这种地方新人过去一般都得受点挫。” 相溪望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妙森，既然这些事她都懂，那为什么非得继续在里面混，相溪望无法理解。 他向来拿林妙森没法，不管是她叛逆的性子，还是她各种自甘堕落的行径。 “呃，我安分一段时间总行了吧。”林妙森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率先服了软，“最近好像有人盯上我了，我先去朋友那里避避难。” “嗯。”相溪望表情一松。 得到这样的答案已经很不错了，相溪望就怕她死性不改，跟自己杠到底。 相溪望说：“不说了，天都快亮了，你赶紧上去睡吧。” “好。”林妙森说，“对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第7章 相溪望没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转身离开了。 林妙森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走进宾馆中。 相溪望没急着打车回去，他往街道上走，最后找了个灯光暗淡的角落停下来。 垂眸看了看四周，相溪望开口说：“出来谈谈，我知道你在。” 第13章 既然被他亲口道破，相南生也不再选择藏匿，他只犹豫片刻，就从黑暗中现身，来到相溪望面前。 相溪望眼皮微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猜对了。” “嗯哼。”相南生话中带着笑意，“不过答对无奖。” 相溪望没有闲情跟他开玩笑，他面色微沉，一开口就直入主题：“刚才的事是你做的？为什么帮我？” 或许不止这一次。 相溪望现在仔细回想，上次有人提醒他酒里有问题时，这个人刚好也在场，这太巧合了。 “看他们不爽，顺手修理一下。”相南生面不改色地撒谎，也不担心被相溪望看穿。 他单手插着口袋，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姿态，和谨慎的相溪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帮我？” 相溪望把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目光紧紧盯着相南生，不放过他身上一丁点微反应。 相南生迟疑了一会儿，语焉不详地说：“不为什么，想帮就帮了。” 他帮自己需要什么理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先别告诉相溪望，毕竟太匪夷所思了，任谁突然看到世上出现另一个自己都会接受不了，相南生可不希望相溪望被他刺激到。 相溪望面无表情地“哦”一声，继而别过脸，嗤笑一声：“不能说？那就是别有所图的意思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神奇之处，能招来这么多‘大人物’。” 能力特殊的少年，背景不俗的褚枫，还有眼前这个神秘的怪人……相溪望有预感，日后他的生活中还会相继出现更多这样的人。 相南生不想被他误解太多，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相溪望不明所以，冲他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节。 相南生没再多说了。 相溪望淡声说：“行吧，不说就不说。” 看这情形，相溪望知道他不会再透露什么了，只好就此作罢，不过从相南生的反应来看，这事还有余地。 相溪望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相南生主动示好的态度确实让自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夜风卷起路边的落叶，吹起相溪望单薄的衣角，小腹和手臂上青紫的痕迹依稀可见，都是刚才打架时留下的。 相南生视力极好，就算在黑夜中也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说：“边走边说吧，别在这站着了。” 回去赶紧处理伤口才是。 相溪望没拒绝，抬脚往住处走，这里离他住的小区也就十来分钟路程，不用打车。 他漫不经心地走着，思绪大多被身边的相南生吸引了，视线一直落在对方身上。 相溪望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其他的事不一定能从他身上套出来，但是基本的信息应该还是没问题，相溪望想起当初那个少年嘴里的代号，这人的名字该不会也是一个代号吧？ 毕竟他身上也有特殊的能力，和少年是同一类人，虽然他俩目的似乎并不一致。 相南生目不斜视，低声回道：“相南生。” 这名字是褚枫给他取的，虽然有点晦气，但相南生用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便不再费心思想其它的名。 此时这个名字倒成了区别他和相溪望的标志。 听到他的话，相溪望脚步一顿。 相南生也跟着停下来，转头看向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相溪望紧盯着相南生的脸，目光落到他唯一露出的眼睛上。 夜色暗淡，再加上相南生眼睛一片黑沉，黑如点漆的深色就像一潭死水。 相溪望没有看出什么，他尽量忽略掉胸口一跳带来的震惊，故作平静地说：“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听到“相”这个姓，展开了一点不切实际的联想。 相溪望摇摇头，连忙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到脑后，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根本不能代表什么，万一是相南生随口胡诌出来的呢。 相南生轻而易举地看穿了相溪望心中所想，他嘴角一弯，带着点笑意说：“很巧吧，我也姓相，还比你大了不少，看在我帮了你几次的份上，你不打算叫一声哥孝敬一下？” 相溪望：“……” “不打算。”相溪望冷硬地说，“单凭一个姓就过来攀亲戚，你想得美。” “冤枉啊。”相南生双手微抬，顺从地做出了投降的姿势，然而嘴上却没留情，“明明是你先这么想的，居然先声夺人，太不厚道了。” 相溪望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前方，没理会相南生的话。 看来是戳中他的小心思了。 相南生轻轻笑着，发觉相溪望这个性子其实也挺好玩的，看来他不是冷漠得难以接触，只是有点傲娇。 第14章 相溪望冷着脸，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脚上步子走得很大，似乎不打算继续跟相南生和气地说下去了。 相南生跟上他的步伐，收敛了脸上的调笑，正色下来，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人，除了褚枫还有谁？” 相溪望反问道：“你不知道？” 相南生诚实地摇了摇头，他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记忆又残缺不全，当初的事早就记不清了。 相溪望有点惊讶，在他看来，相南生跟踪他的目的和那位少年差不多，不可能不清楚这事。 虽然相南生目前没有对他表露出恶意，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换种方式来获取他的信任呢。 相溪望神色淡淡，扯了扯嘴角，学着相南生刚才的口吻说：“不告诉你。” 相南生：“……” 这小子还真是记仇。 “想知道的话，就拿你知道的事和我交换。”相溪望歪头看着他，“如何？” “可以。”相南生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 相溪望一愣，他还以为相南生不会答应，至少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只是随口一说，故意试探相南生罢了，根本不指望相南生会考虑，相溪望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更别说和他谈条件了。 然而现在相南生这么认真地和他探讨，相溪望反而有些骑虎难下。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相南生耐心地等他开口，相溪望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相南生疑惑地看了看相溪望，就见他脸上露出了细微的尴尬神色。 相南生顿时就明白了，他哼笑一声，揶揄地说：“让你装大尾巴狼，露馅了吧。” 相溪望闷头看路，没搭话。 看着相溪望冷峻的侧脸，相南生不禁失笑，只要一点破就气鼓鼓地别过脸不做声，这性子和外形差距还真是不小。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和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相南生淡笑说，“选择跟在你身边，也只是单纯地……” 想保护你。 话到嘴边，相南生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更别提让对他戒心很重的相溪望相信他了。 他停顿了片刻，临时换了个说辞：“想借你之手引出他们的人。” 这话果然奏效多了。 相溪望审视了相南生几眼，似乎在分析他话里的可信度和利用价值。 接触相南生是非常冒险的举动，但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相溪望一个人势单力薄，有些事甚至毫无头绪，想查清一切难如登天，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落到他面前，他愿意铤而走险。 原本这个人选是褚枫，可火锅店的事让相溪望彻底将他排除，如今相南生成了最合适的人。 虽然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之间或许可以进行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相溪望犀利地说：“除了这个你还想要什么，不妨一并说出来，谈清条件和筹码，这样合作起来也能省去麻烦。” 相南生没在意他暗戳戳的试探，眉眼依旧带笑：“还想弄清楚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目前就这两个。” 相南生上辈子一直不明白为何褚枫等人乐忠于拿他做各种各样的实验，这一世就让他从相溪望身上找到答案。 相溪望神色微松，若相南生所言非虚，那他的目的倒是和自己一致。 相溪望盯着前路，薄唇微抿：“如你所见，我一无所有，拿不出任何筹码。” “怎么会。”相南生笑说，“你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筹码。” 相溪望偏头看了相南生一眼，虽然他的话里不乏物化自己的意思，但意外的，不会让自己感到讨厌。 谈话间，小区出现在二人前方。 第8章 相南生这时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斟酌了片刻，忐忑地开口：“那个……我可不可以再加一个条件？” 相溪望：“嗯？” 相南生说：“我能去你家住吗？” 第15章 相溪望原本平和的视线变得幽深起来，盯着相南生看了一会儿，不答反问：“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刚认识就想登堂入室，你想得可真美。”相溪望冷声嗤道，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相南生：“……” 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好在相南生也早料到他会是这个答案，因此没有太多意外，他耸了耸肩，玩笑道：“一点都不好骗，浑身带刺。” 相溪望轻轻一抬眸，不可置否。 相南生单手插兜，迈开步子走到前面，只给相溪望留了一个背影。 他挥了挥手，声音在夜晚中格外清晰明朗：“那就下次再见了，小刺猬。” 等相溪望走进小区的时候，相南生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看了看四周，想到相南生肯定还蛰伏在附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相溪望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值得庆幸的是相南生暂时对他没有恶意，他可以适当松懈一点，不必每天绷紧心态，说不定还能借助相南生的力量来对付那群怪异的人。 相溪望在下边站了一会儿，才上楼回住处。 而在对面楼顶，相南生坐在天台上，看着底下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唇边扬起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虽然嘴上说得无情，但相溪望心中还是有些纠结的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算是他半个恩人了。 一夜过后，相溪望还以为相南生会和从前一样隐藏到暗处，一连七八天见不到人影，结果第二天他就在小区路边看到了相南生。 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空，相南生坐在一个水果摊旁……卖水果。 没错，相南生干起了卖水果的行当。 这事算起来还得从他刚来到这里时说起，那时相南生经常在树下的亭子出没，这一带到处都是绿化灌木，还有老树遮掩，很是隐蔽，不容易被相溪望发现。 相南生闲着没事能在这里躺一天，过得十分悠哉惬意，这让旁边卖水果的老大爷都眼熟他了。 老大爷观察他一阵子，发现这小伙是真的无所事事，年轻力壮的年纪他天天搁这睡觉，什么正事都不干。 老大爷心想自己都还出来摆摊呢。 直到今天中午，老大爷终于按捺不住了，趁着饭后散步的功夫，主动来到亭子里和相南生搭腔。 老大爷扇着扇子问：“小伙子，你怎么天天在这里睡觉？” 相南生微微睁开眼，诚实地回答：“打发时间。” 老大爷噎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看来还是个不知上进的失足青年。 老大爷不解地说：“你这又不工作又不回家的，脸上还带着伤，整天躺着混日子，就不怕自己出事吗？” “不打紧。”相南生伸了一个懒腰，不怎么在意地说，“反正死不掉。” 以他现在的体质，不吃不喝十几天也没什么问题，不用耗费力气养活自己，何况他孑然一身，连身份证都没有，找工作也是件麻烦事。 老大爷很不满意相南生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样可不行，你再继续浑浑噩噩地过下去，等哪天连饭都吃不上了，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他们会希望你这么堕落下去吗？男人就算做不到顶天地立，也总得要养活自己啊。”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老大爷用一种感概中带着激励的语气总结。 “人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 相南生无缘无故被灌了一通鸡汤，人都险些被呛傻。 他有点怀疑这老大爷是不是把他当成了那些堕落等死的流浪汉了。 相南生稍微坐正，解释道：“大爷，我不需要做这些也能养活自己，你不用……” 老大爷眼咕噜一转，没等他说完就提议说：“要不这样吧，你现在也没工作，不如替我看几天摊子怎么样，一天一百，当天结算，保准不会亏待你！” 相南生：“……” 他瞥了一眼老大爷路边的摊子，上面只有几种水果，数量还不是特别多，就算把这上面的水果全卖了，能不能凑出两三百还不一定。 老大爷居然给他开一天一百的工资，简直离谱。 本着不能赚老人便宜的原则，相南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大爷，我真的不需要工作，我不缺钱。” 相南生耐着性子说：“何况你把摊子交给我一个陌生人也不好，还开那么高的价钱，你一天都不一定能卖那么多吧？”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谁知大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犹豫，反而更高兴了，擅自做了主，“摊子就交给你了。” 相南生还想说什么，这时老大爷却悄悄凑到他耳边说：“老头子我不缺钱，出来摆摊就是无聊想找点事做，这些水果你要是想吃想送人都随意，工资我照样结给你。” “隔壁二大爷买了副麻将，天天看他们打可馋死我了，你替我好好看着摊子啊，价钱都摆在上面了，不用我多说，我去跟他们拼桌去了。” 老大爷说完一脸乐呵地走了，留下相南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果然老人都是闲不住的，就算是有钱有闲也想出来干**验人生。 看着街边的摊子，相南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当是赚点零钱，万一日后有什么需要花钱解决的麻烦，兜里有几块总是好的。 大抵是看他身上有伤可怜兮兮的，不少路过的大叔大婶还特意光顾了他的摊子，一上午的时间，相南生就把价格和流程理清楚了。 顶着艳阳给一位大姐称完苹果后，相南生重新坐下来，拉耸帽子遮住阳光，百无聊赖地打着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白色球鞋忽然出现在摊子前。 相南生睁开眼，抬头就看到停在摊子前的相溪望。 相溪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弄来……这些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摊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第16章 好在相南生也早料到他会是这个答案，因此没有太多意外，他耸了耸肩，玩笑道：“一点都不好骗，浑身带刺。” 相溪望轻轻一抬眸，不可置否。 相南生单手插兜，迈开步子走到前面，只给相溪望留了一个背影。 他挥了挥手，声音在夜晚中格外清晰明朗：“那就下次再见了，小刺猬。” 等相溪望走进小区的时候，相南生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看了看四周，想到相南生肯定还蛰伏在附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相溪望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值得庆幸的是相南生暂时对他没有恶意，他可以适当松懈一点，不必每天绷紧心态，说不定还能借助相南生的力量来对付那群怪异的人。 相溪望在下边站了一会儿，才上楼回住处。 而在对面楼顶，相南生坐在天台上，看着底下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中，唇边扬起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虽然嘴上说得无情，但相溪望心中还是有些纠结的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算是他半个恩人了。 一夜过后，相溪望还以为相南生会和从前一样隐藏到暗处，一连七八天见不到人影，结果第二天他就在小区路边看到了相南生。 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空，相南生坐在一个水果摊旁……卖水果。 没错，相南生干起了卖水果的行当。 这事算起来还得从他刚来到这里时说起，那时相南生经常在树下的亭子出没，这一带到处都是绿化灌木，还有老树遮掩，很是隐蔽，不容易被相溪望发现。 相南生闲着没事能在这里躺一天，过得十分悠哉惬意，这让旁边卖水果的老大爷都眼熟他了。 老大爷观察他一阵子，发现这小伙是真的无所事事，年轻力壮的年纪他天天搁这睡觉，什么正事都不干。 老大爷心想自己都还出来摆摊呢。 直到今天中午，老大爷终于按捺不住了，趁着饭后散步的功夫，主动来到亭子里和相南生搭腔。 老大爷扇着扇子问：“小伙子，你怎么天天在这里睡觉？” 相南生微微睁开眼，诚实地回答：“打发时间。” 老大爷噎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看来还是个不知上进的失足青年。 老大爷不解地说：“你这又不工作又不回家的，脸上还带着伤，整天躺着混日子，就不怕自己出事吗？” “不打紧。”相南生伸了一个懒腰，不怎么在意地说，“反正死不掉。” 以他现在的体质，不吃不喝十几天也没什么问题，不用耗费力气养活自己，何况他孑然一身，连身份证都没有，找工作也是件麻烦事。 第9章 老大爷很不满意相南生的态度，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样可不行，你再继续浑浑噩噩地过下去，等哪天连饭都吃不上了，想想你的父母亲人，他们会希望你这么堕落下去吗？男人就算做不到顶天地立，也总得要养活自己啊。”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老大爷用一种感概中带着激励的语气总结。 “人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 相南生无缘无故被灌了一通鸡汤，人都险些被呛傻。 他有点怀疑这老大爷是不是把他当成了那些堕落等死的流浪汉了。 相南生稍微坐正，解释道：“大爷，我不需要做这些也能养活自己，你不用……” 老大爷眼咕噜一转，没等他说完就提议说：“要不这样吧，你现在也没工作，不如替我看几天摊子怎么样，一天一百，当天结算，保准不会亏待你！” 相南生：“……” 他瞥了一眼老大爷路边的摊子，上面只有几种水果，数量还不是特别多，就算把这上面的水果全卖了，能不能凑出两三百还不一定。 老大爷居然给他开一天一百的工资，简直离谱。 本着不能占老人便宜的原则，相南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大爷，我真的不需要工作，我不缺钱。” 相南生耐着性子说：“何况你把摊子交给我一个陌生人也不好，还开那么高的价钱，你一天都不一定能卖那么多吧？” “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谁知大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犹豫，反而更高兴了，擅自做了主，“摊子就交给你了。” 相南生还想说什么，这时老大爷却悄悄凑到他耳边说：“老头子我不缺钱，出来摆摊就是无聊想找点事做，这些水果你要是想吃想送人都随意，工资我照样结给你。” “隔壁二大爷买了副麻将，天天看他们打可馋死我了，你替我好好看着摊子啊，价钱都摆在上面了，不用我多说，我去跟他们拼桌去了。” 老大爷说完一脸乐呵地走了，留下相南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果然老人都是闲不住的，就算是有钱有闲也想出来干活体验人生。 看着街边的摊子，相南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当是赚点零钱，万一日后有什么需要花钱解决的麻烦，兜里有几块总是好的。 大抵是看他身上有伤可怜兮兮的，不少路过的大叔大婶还特意光顾了他的摊子，一上午的时间，相南生就把价格和流程理清楚了。 顶着艳阳给一位大姐称完苹果后，相南生重新坐下来，拉耸帽子遮住阳光，百无聊赖地打着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白色球鞋忽然出现在摊子前。 相南生睁开眼，抬头就看到停在摊子前的相溪望。 相溪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弄来……这些东西？”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摊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第17章 相南生此时正坐在小板凳，需要仰头才能看到相溪望的脸。 相溪望身高很出众，十八岁的年纪就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低头审视着相南生的时候，莫名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相南生的眼睛被日光晒得眯了起来，颇为无奈地说：“我现在无处可去，身上又没有一分钱，总得想办法打工养活自己啊。” 相南生说得声情并茂，仿佛今早那个颓废散漫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相溪望还真被唬住了，他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相南生此时就像个流落街边的小可怜，衣服破旧，身上带伤，在摊子边上缩手缩脚地卖水果谋生。 连吆喝都不会，只会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人垂怜。 不过这些骗骗路人也就罢了，想让相溪望动恻隐之心还不够本。 相溪望本欲转身离去，余光却瞥见相南生脖子上缠了一圈银带，不知那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在日光不及的地方也隐有反光。 相溪望和相南生对视了一会儿，见他眼中一派温和，胆子变得大了一些，弯下腰，伸出手指勾住那根带子。 相南生不明所以，不过并未阻拦他，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一双眼里满是迷茫。 那模样就像是被主人拎起项圈的猫咪。 相溪望的动作有片刻停顿，似乎是被他没有丝毫反抗之意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就回过神，两指捏着带子上的图标看了两眼。 那上面是一个暗红色的菱形标志，半边人脸，半边异纹，看起来十分诡异。 相溪望见过这个图标，在那个怪异的少年身上。 相南生见他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便知事情要不妙，他不适地动了动脖子，试图从相溪望手中挣脱出来。 动作依然很柔和，丝毫没有因为暴露而感到慌乱，仿佛只是觉得这样被人牵着不舒服才会下意识挣扎。 相溪望也顺势松开手，他重新站起身，双手环胸，冷淡中带着点嘲弄说：“还说不是他们的人？” 证据确凿，相南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忽然有点后悔没早点解下束缚带。 这是实验室里的东西，上面还印着那个隐秘研究基地的标志。 这玩意原本是金属材质的束缚器，用来防止实验品过度挣扎，同时上面还有追踪器和毁灭装置，专门用来应对实验品逃跑或者失控等极端情况。 从实验室里出来后，k博士见相南生顺从听话，就把束缚器换成了带子，以遮掩他挣扎时造成的伤口，上面还浸有药物，可以加快伤口愈合。 相南生穿越过来后没怎么在意它，就一直没取下来，这一时的粗心让相溪望对他误会更深了。 不过相溪望既然没有直接离开，那说明他对自己也不是特别排斥……吧？ 相南生圆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似地说：“算了，跟你解释你肯定不会相信，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够了。” 相溪望微微挑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吭声。 他的视线总是很深沉，带着一股把人从里到外剖析一遍的探究意味。 这种毫不掩饰的审视时常会让人感觉到不自在，从而暴露内心极力掩藏的东西。 但相南生对此是完全免疫。 一来他接触相溪望是出于保护他，没什么坏心眼，这二来嘛，他怎么可能会被自己盯得无处遁形，还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管相溪望如何揣度猜疑，相南生眼底始终覆着温润之色，回望他的目光甚至含着些许不解和无辜。 这给相溪望一种自己仿佛是在无理取闹的错觉，他微微别开眼，冷声道：“随你怎么说，以后别刻意出现在我面前。” “哦……”相南生小声应了句，随即反问道，“那你现在专程跑过来，是想买点水果吗？” 没等相溪望说什么，相南生抛了抛手中的荔枝，笑眯眯地推荐说：“很甜的，你要不要来一点，路过的叔叔阿姨们都赞不绝口呢。” 相溪望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看到相南生眼眸弯弯的，清澈诚挚的笑意扑面而来，到嘴边的话顿时卡了一下。 趁着这会儿功夫，相南生已经把两大束新鲜荔枝装起来了。 看摊子的时候相南生偶尔会尝尝水果，其中荔枝是他最喜欢的，相溪望的口味肯定跟他差不多。 相南生称都没称，直接举到相溪望面前：“喏，接着，一共十块。” 相溪望扫了眼袋中的荔枝，又看了看标价，七块一斤算的话，这一袋怎么也得二十打底。 这人是纯白痴还是不会做生意，还是说……他是故意送给自己的？ 见相溪望迟迟没有动作，相南生疑惑地抬起头，犹豫着说道：“……五块？” 相南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卖得太贵了，要不干脆直接送给相溪望得了，等晚上再让老大爷从他工资里扣。 “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吗？”相南生轻声叹息说，“那要不……以后我卖水果养你吧？” 相溪望面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薄唇微启道：“有病。” 相南生：“……” 得，他以后还是别滥发好心了，相溪望根本不吃这套。 相溪望拿出一张二十扔给相南生，终于接过他递来的水果。 接触到相南生的瞬间，一股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好冰。 相溪望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心想难怪这人大热天里穿着长袖没什么感觉，这个体温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 相南生那只手苍白细瘦，五指如削，指尖收拢成菱形，凸出的指骨看着很是锋利。 皮肤白得几乎透出光，里面血管清晰可见，血管的颜色……好像有点暗。 顺着骨节往上，相溪望看到了他的手腕，上面也有束缚带套着，带子下面就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可是相南生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提起这一大袋荔枝的时候，他手都不带抖一下，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意。 第10章 “你……”相溪望嘴唇微张，停顿了几秒，最终只是说了一句。 “谢谢。” 相南生愣了一下，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相溪望这小子也会有对自己好言相待的时候啊。 等相南生回过神，相溪望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了勾。 “不客气。” 第18章 接下来几天里，相南生还真听话地寻了处相溪望看不到的地方摆摊去了。 他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既能在老大爷视线范围内，又处在相溪望来回必经之路的死角上。 只要不刻意碰面，两人基本上是见不到彼此。 不过也就明面上见不到而已，该跟过去的时候相南生还是会暗中跟着，他的目的可是护好相溪望，怎么可能会离他太远。 多此一举，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乐意宠着相溪望罢了。 相南生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嘴上的花言巧语相溪望未必信得过，但行动上的可就不一定了。 反正他多顺着相溪望的意思总归不会错，没准哪天人家心里舒坦了，就会来主动领他进门。 相南生心里想得简单，没怎么在意相溪望那边的反应。 倒是相溪望突然见不到相南生，心里反而有点不是滋味，他出门时总会下意识留意附近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出相南生的身影。 暗中观察了两天，相溪望还真找到他在哪了。 从窗台右侧望过去，刚好能在不远处转角的地方看到相南生。 他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帽衫盖着脑袋，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只乖乖猫。 这个位置上看过去，相溪望见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不过这种观望的方式也有好处，相溪望能把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闲来无事就去窗边走走，眺望一下远方，这几乎成了相溪望这几天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靠在窗台阴影中，手中抱着小刺猬，注意力却不在上面，视线不自觉地瞥向外边。 盯着外边看了一会儿，相溪望低头看了眼手表，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时间差不多是饭点了，可他从未见过相南生离开摊子。 不止是这次，他这些天就没见到相南生吃过什么东西，除了一点水果。 他不会……连饭都吃不上吧？ 连饭都吃不上的某人，如今正暗戳戳地留意三楼那边的动静。 相溪望的视线相南生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只不过这两天他一直这样，相南生都差不多习惯了。 他一手百无聊赖地戳着摊子上的苹果，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思考人生。 相溪望不是不想见到他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天天窥探的那个人？难道还在怀疑他的用心？ 相南生越想越觉得事实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子，不过让他再去找个别的地儿，他也懒得找了。 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给相溪望看的，现在他看得这么清楚，正巧合了相南生的意。 反正多看几眼他也不会掉几块肉，这小子爱咋地咋地吧。 相南生咬了一口苹果，嘴里寡淡的滋味让他心中微叹。 自从经历过那场实验后，他的味觉偏好也发生了变化，尤其喜爱血肉的味道，这大概是丧尸不可抗拒的天性。 相南生还不至于像那些低级丧尸一样到处去啃人，不过对于一些清淡的食物，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所以就算兜里多出了五六百，相南生也没怎么动过，吃饭对他来说有跟没有都差不多。 不过相南生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竟然成了相溪望眼中连饭都吃不上的穷酸乞丐。 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某天他突然看到摊子上多出了一碗面。 相溪望傲娇得很，一言不发地将面放下后，就立刻转身离开，期间和相南生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 相南生看了看摊子上的面，又看看相溪望‘冷漠’的背影，乐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打包盒中溢出热气，面条散发着清香。 相溪望大概是怕他太久没吃东西肠胃不好，所以做得很清淡，少油少盐少辣，但看着并不会让人减少食欲。 相南生特意等相溪望上楼之后再吃，果不其然又觑见窗边多出一抹身影。 相南生唇边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还差点因此被面汤给呛到。 他心想，相溪望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相南生被呛到咳嗽的行为在相溪望看来就是饿坏了导致的狼吞虎咽，看到他将面条吃完，相溪望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扬了扬。 看来今天冲动的举动并不是毫无用处。 正如相南生心中所想，相溪望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不喜欢欠别人东西，相南生帮了他几回，可因为立场身份的原因，相溪望不仅没有机会还回去，还必须对相南生充满戒备。 这让相溪望内心感到非常郁闷。 每次嘴上争锋相对过后，他总是会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可他又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驱逐试探，非得确定相南生的真实目的不可。 好在……相南生不会介意这些。 要是换作是另一个人，肯定会觉得他不知好歹吧，也只有这个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始终对自己如一。 相溪望看着相南生的身影有些出神。 夏季天气多变，时常艳阳暴雨轮着来，前阵子燥热了好些天，大雨又毫无征兆地来临。 天空暗得犹如黑夜将倾，硕大的雨珠很快紧随其下，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小区里的人四散躲雨，相南生也推着摊子来到屋檐下。 不过他这个人活得比较无所谓，有种把水果看得比身体还重要的洒脱，硬是将摊子推到合适的位置，拿了雨布盖住后，才缓步躲到屋檐下。 其实躲不躲都无所谓了，因为相南生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再加上那处地儿也不够宽，一个摊子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他只能顺势在外边挤着了。 只要转身面向风雨，相南生立马就能接受天地的洗礼。 相溪望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股觉得他有病的念头又再次冒出来，毕竟这种清新脱俗的行为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相南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主要是他也想趁此机会洗礼洗礼自己。 要知道自打穿越过来后，他已经十几天没洗澡了…… 得亏丧尸皇没有排汗功能，不然他人都馊了。 相溪望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目光游移地落到门口的黑伞上。 第19章 在相溪望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撑着伞来到相南生身边。 他微微松了口气，立马止住多管闲事的心思。 可惜没等相溪望庆幸多久，外面又只剩下相南生一个人了。 不知道他跟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跑回了家里。 相溪望“啧”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毕竟这种不识好歹的行为他自己就经常干，也不好以五十步笑百步。 打发了前来送伞的小女孩，相南生慢吞吞地伸了一个懒腰，脱掉外衣开始给自己清理。 里面的衣服早就被他当成了布条撕了，褪去外衣就是赤裸的身子，他背对着相溪望，衣服随意搭在肩上，就着雨水冲洗身体。 看到这里相溪望彻底歇了送伞的心思，相南生明显是故意淋的雨，他再过去就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看到相南生的背影时，他还是微微挑了一下眉。 相南生穿着衣服时看起来瘦弱单薄，没想到脱了衣服后，却是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看到那精瘦有力的背阔肌，相溪望就知道他是练家子，毕竟很多健身的人都不一定拥有这么好看的身形，只有常年将武力融入生活中才能保持下来。 天空被阴云遮得暗沉，相南生的上身却被雨水洗得莹白，在雨幕中格外吸睛，相溪望一时有些挪不动眼。 相南生却没顾忌这么多，把上衣的雨水拧干后，他重新穿上衣服，用帽子盖住半张脸，这才转过身。 反正对他而言，只要脸遮得够严实就行，其它地方暴露在相溪望面前都无所谓。 相南生用异能在身前划了一个无人可见的透明墙，将雨水阻隔在外，然后隔着大雨抬头与相溪望遥遥相望。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让相溪望心下一跳，有种被人抓包了的错觉。 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于是抬手关上窗子，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径自回屋去了。 相南生盯着三楼的窗子看了一会儿，兀自低头笑了笑，看来这小子还挺沉得住气的，他还以为他会过来给他送把伞呢。 估计是见自己雨中沐浴过得惬意，懒得费这个心思了吧。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将小区冲刷了一遍，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将昨夜留下的积水蒸腾个干净，地面又变得焦灼。 第11章 今天武术馆有联合比赛，相溪望请了一天假没去面馆兼职，一整天都泡在武术馆里。 相南生跟过去看了几场，见识了相溪望的身手后，才重新回到摊子前，替老大爷接管了生意。 百无聊赖之时，相南生看到一辆灰蓝色保时捷停在小区门口，他当即眯起眼睛，目光不善地瞥了一眼车内的人。 停了片刻后，车子又再次启动，很快就驶离小区。 相南生犹豫片刻，见对方不是前往武术馆的方向，而是往市区中心开，就没抬脚跟过去。 而且相南生一时也抽不开身。 大概是昨天的雨水太大，耽搁了不少人的生意，今天小区里就他一个人摆摊，时不时就有人前来光顾。 相南生来了以后小摊的营业额直接翻了好几倍，水果就没滞销过，老大爷对他这个临时员工满意极了，工资也跟着嗖嗖涨。 从一天一百变成了三百。 虽然相南生自认为他什么事都没干，拿着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看老大爷财大气粗的，也就不纠结这点了。 直到当天傍晚，相溪望才从武术馆回来，他脸上贴了张创可贴，手中还提了一副拳套。 看到他以这幅气势汹汹的姿态走过来，相南生剥荔枝的手默默地停下来，还以为他是专门过来找自己干架的。 莫非是因为今天在武术馆里打得太上头，决定把自己也一块收拾了？ 相南生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态度，所以没有急着开口，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只有一双眼睛好奇地往相溪望身上瞄。 相溪望在摊子旁的石阶上坐下来，拳套扔在一边，垂着头没说话。 相南生看到他脸上和手臂上都有痕迹，但并不严重，比起上回来说就是小儿科，也就不催他处理这些伤口了。 在旁边缓了许久，相溪望才开口。 “今天我拿了第一。” 相南生微微挑眉，心里其实没有太多意外，今早见识了相溪望的身手后，他就知道相溪望肯定能拿个名次回来。 不过第一就很厉害了。 “恭喜啊。”相南生笑着说，“还以为你学这个只是兴趣使然，没想到会那么厉害。” “没兴趣。”相溪望垂眸看向身旁的拳套，平静地说，“只是为了比赛的奖金才去的。” 相南生说：“学了这么久，总不可能一开始就是为了钱，你自己肯定也喜欢吧。” “能赢得第一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相南生咬了一口荔枝，顿了顿，笑眯眯地说，“我也替你感到高兴。” 他替自己感到高兴。 相溪望抿了抿唇，又不说话了。 相南生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不作声，想了想，他从摊子上拿起仅剩的几颗荔枝，对相溪望说：“你要不要来两颗？” 相溪望抬眸看了一眼，相南生还贴心地帮他剥了外壳。 结果相南生就听到相溪望冷冷地吐出一句。 “不吃，脏死了。” 相南生：“……” 小荔枝生得晶莹白嫩，相溪望说的脏肯定不是指它，而是另有其人。 相南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不说一尘不染吧，勉强也能算得上是白净，而且他才刚洗过手。 相南生的视线又落到自己身上，弱弱地说：“我昨天刚洗过澡，你亲眼见到的……” 相溪望不客气地嗤道：“淋雨也算洗？” 相南生顿时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是算不上，不过那也是他目前仅有的条件了，总不能让他专门去洗浴中心把自己美美地刷一顿吧。 相南生深受打击，果然他还是不能对相溪望说太多好话，每次都适得其反。 看着手中的荔枝，相南生都不知道还要不要下嘴了，吃了他会不会被相溪望当成不讲卫生的小泥人？ 似乎看出他的犹豫，相溪望唇角微勾，开口道：“别吃了，回去洗洗再吃。” 第20章 相南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真得寻处地儿好好洗个澡了，免得一天到晚遭人嫌弃。 随即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等等。”相南生讶异地说，“你的意思难道是说……” 相溪望拿起拳套，起身说：“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睡大街。” 虽然没有正式回应，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相南生面色一喜，忙不迭地追了过去，还差点被小凳子绊倒。 “不，我去你那住。” 还没跟过去几步，相南生又灰溜溜地折了回来，把摊子交到老大爷手中。 折腾完这一通，相南生终于来到相溪望家里。 此时天色渐晚，屋内开了灯，相溪望将桌上的杂物收拾干净后，才转身看向相南生。 “去洗澡，衣服也赶紧换了，你……算了，先穿我的。”相溪望本想询问他是否有自己的衣服，不过想想相南生还将衣服拧干了直接穿呢，哪来的换洗衣物。 “好。”相南生点了点头，毕竟是初入家门，他只要照相溪望的意思办就行了。 相溪望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白色运动装，相南生的身量和他差不多，尺寸刚好合适。 接过他递来的衣服，相南生刚要走进浴室，相溪望突然叫住他。 “等等。” 相南生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相溪望的目光落在相南生脸上，灯光的映照下，相南生黑沉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点亮光。 那双眼睛生得十分好看，眼形似若桃花，睫毛很长，眼尾稍向上翘，本该是一双多情撩人的桃花眼，然而他眼中底色却是黑白分明，几乎透出冷然来。 虽然相南生总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温和乐观，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冷漠的人吧。 相溪望微微晃神，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你脸上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 相南生脸上还缠着布条，面容被掩盖住，看不清原本的长相。 相溪望其实也在暗暗试探，不知道相南生会不会同意露脸。 相南生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隔着布料触碰到底下的伤痕：“给我一点纱布吧，我自己换。” “药箱里有，我拿给你。”相溪望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太多失望。 他们刚接触不久，相互防备是正常的，相南生既然不打算露脸，那他也没必要死抓着这事不放。 “多谢。”相南生轻笑着接过纱布和药水。 相溪望通情达理的态度让相南生更加松懈，几乎没对小崽子设什么防，然而就在他转身进浴室的瞬间，背后的人却突然靠上来。 相溪望离他很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贴到一块去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攀附上来，温热的气息洒在脖子上。 相南生没察觉到恶意，就没急着推开他，只是相溪望突然靠这么近，他到底是有些不适应。 相南生开口问：“做什么？” 相溪望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低下头径自在他脖颈上嗅了一下，果然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这味道……” 相南生眨眨眼，似笑非笑地说：“不是嫌弃我没洗澡吗？怎么还主动凑上来？” 相溪望站直了身体，眼睛微眯：“上次半夜闯进来的果然是你。” 相南生：“……” 怎么这事也能被他扒出来？ 相南生无奈一摇头，苦笑说：“你是属狗的吗？嗅觉这么敏锐？” 不单单是嗅觉，相溪望整个人都敏锐得可怕，既然他以前这样小心谨慎，后来怎么会栽在触枫手里，相南生有点不解。 相溪望低头解释说：“不，只是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很独特，除了药味还有别的东西，我说不清。” “我身上能有什么味道？”相南生抬起袖子闻了一下，没闻出个所以然，可别是嫌弃他臭，“我先进去了。” 相南生反手关上门，脱去身上的衣服，脸上的布料也被他解下来。 浴室的镜子里，映照出他的身体。 相南生的身体似乎定格在实验的最后一刻 镜子里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羸弱，脖子上锁骨清晰可见，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因为在实验室里躺太久，身上的肌肉都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依旧是末世中那张让人见之难忘的脸，只是脸上的伤口和白得泛青的脸色让他多出了几分病态感，还有那双黑沉到阴郁的眼睛。 这么看着镜子，相南生居然没能从这张脸上看到相溪望的影子。 初次见面时，相南生还觉得他们有相似之处，后来接触得越多，这份相似感就在不断减弱，直到现在相南生才真正意识到，他和相溪望已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相溪望跟他到底是不同的，这是件好事。 相南生打开花洒，浴室里雾气浮在镜子上，景色一片朦胧。 五分钟后，相南生换上运动服，衣服很合身，上面还有淡淡的皂香味，不管是穿着还是闻着都很舒服。 第12章 相南生拿起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给脸重新贴上纱布，确认不会让别人辨认出他的长相后，才推门出去。 相溪望在外边腾出另一间空房给相南生，这原本是个小仓库，同时也是相怂怂的家，现在就暂时归相南生所有了。 “房间有点小，你将就住吧。”相溪望把席子丢进去，转身刚巧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相南生。 相溪望的表情有些惊讶，相南生穿戴整洁的样子和刚才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运动服穿在相南生身上，衬得他身姿修长，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姣好的身材一展无余。 他头发有些长，碎发遮住了眉眼，却又带着半遮半掩的意思，让人更想窥探那双藏在下面的眼睛中的意蕴。 如果说刚才的相南生是个穿着怪异的嫌疑人，那现在的他就是神秘低调的公子哥，整个人气场一变，看起来顺眼多了。 相溪望心想，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啊，我都可以，睡沙发也是没问题的。”相南生擦着头发，一脸无所谓，“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行。” 相溪望抿了抿唇，稍微别过脸，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亲昵，要不是知道他别有目的，相溪望都快怀疑相南生对自己有意思了。 第21章 相溪望打开冰箱，盘点着里面的存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麻烦了，我不饿。”相南生如今对食物没什么需求，吃不吃对他没影响，相溪望只需要管住，吃的就不必了。 既然如此，相溪望也就不招待他了，他给自己拿了一根火腿肠，用牙齿撕开一边吃了起来。 相南生走进房间，床上已经铺好了席子，现在是夏天，被子怎么倒是用不着，他也不需要。 耳朵里传来轻微的动静，相南生嘴角轻轻扬起，伸手进床底把缩在下面的相怂怂拎出来。 他把浑身竖刺的小刺猬托在掌心里，食指轻缓地刮蹭着刺猬下巴：“小家伙，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嘶嘶嘶……” 相怂怂害怕地缩成一团，企图用尖刺吓跑这个陌生人。 然而相南生并不吃这一套，手掌轻微的刺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尽早驯服相怂怂才是重点。 温暖的小动物趴在掌心里，相南生脑海里不知不觉闪过不少有关它的事。 喜欢趴在掌心里，喜欢刮下巴和揉肚子，最爱吃小鱼干和胡萝卜，性子胆小，半夜时常被吓到爬爸爸的床…… “那间房子本来是宠物的住处，等会我把它带去主卧。”相溪望听到相怂怂的声音，还以为这两个家伙闹不合，特地来门口看看，结果一来就看到相南生揉搓小宠物的场景。 穿着运动服的男人蹲在地上，掌心小心翼翼的拖着一个毛球，他另一只手正刮蹭着刺猬的鼻子，让它熟悉自己的气息。 相南生脸上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场，相怂怂很快就沉溺在他的温柔中。 原本的倒刺变成了顺刺，刺抱成一团的身体也开始松懈，悄悄露出小肚皮，好似在邀请相南生去揉一揉。 相南生眼睛一弯，眼底尽是得逞的笑意，好像拿下一只小宠物对他来说是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一样。 相南生头都没回，张口道：“不用了，既然是它的住处，就让它待在这里吧，不会打扰到我。” 相溪望吞了一口火腿肠，默默地说：“我看你是想趁机撸刺猬才这么说的吧。” 不管怎么说，相南生和相怂怂看对眼也不错，以后相处会轻松一点，相溪望可不希望看到家宠和租客势不两立的场景。 相怂怂的竖起的刺已经完全顺下来了，乖巧的趴在相南生掌心，任他为所欲为。 这个人的手法和它爸爸一样，能精准拿捏它，相怂怂不知不觉就卸下防备，接纳了相南生。 相溪望洗完澡后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抹了点药，准备进房间，看到隔壁躺着的相南生时，他脚步顿了一下，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带进屋里。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相溪望还以为今夜自己会彻夜难眠。 他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手中复杂的化学公式，有点后悔今天冲动的举动。 他对相南生有种特别敏锐的直觉，说不上是来自对方身上的震慑还是威胁感，只要相南生跟在自己身边，那种特殊的感觉就会挥之不去。 他知道相南生今早跟着他去了武术馆，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相溪望前几场特意打得很猛烈，几乎把对手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大概是男人的攀比心作祟，亦或是想让相南生对他……另眼相看？ 相溪望不太想承认这个理由，可当相南生离开以后，他没由来地感到些许失落，连比赛都少了激情，只剩下赢得奖金这个目标。 这个情绪一直徘徊在他身上，直到他来到相南生面前。 相溪望心里闷得慌，再加上今天打得上了头，他不想再用理智来苛求自己，就冲过去把人领进家门了…… 与其放任相南生在外逍遥，时不时窜出来影响自己，还不如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这样一旦他做出什么异常举动，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相溪望暗暗给自己找借口，虽然听起来依旧十分勉强。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终是抵不住身体的疲乏，没看多少页就觉得困了。 出乎意料的，这一夜相溪望沾床就睡，睡前各种忧虑，睡后反倒什么愁绪都没有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场适意的睡眠。 第二天。 相溪望早早地醒来，洗漱过后，照例拿了一碟胡萝卜丁到隔壁喂宠物，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他愣了两秒。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家里多了一个人。 相南生的睡相很安分，腿伸得笔直，手臂落在腰两侧，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凌乱的地方，连头发都还是笔直柔顺的。 窗外的光亮渗进来，刚好照到相南生身上，他整个人白得透出了光。 看到此情此景，相溪望突然想到了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吸血鬼。 皮肤苍白，姿态优雅，说的大概就是相南生这个样子吧。 相溪望小心翼翼地把趴在相南生手里的刺猬球拿过来，虽然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但是相南生还是被惊醒了。 相南生睫毛微动，随后就睁开了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相溪望在相南生眼里看到一抹红光，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起得这么早啊？”相南生打了一个哈欠，语调拖得有些慵懒，“拿来吧，我来喂它。” “嗯。”相溪望没拒绝，把小碗萝卜丁放到相南生手里，指了指小刺猬说：“相怂怂。” 相南生和相怂怂同时看向他。 相溪望轻咳了一声，解释说：“它的名字叫相怂怂。” 相南生点点头，原来是在介绍，虽然自己早就知道相怂怂的名字了，但在相溪望看来，这还是他和相怂怂第一次正式认识彼此。 “名字取得还挺贴切。”相南生说，“昨晚我本来把它放在床底的窝里，半夜不知怎的突然就爬到我身上了。” 还特地缩到他手里，相南生昨晚都被它弄醒了。 相溪望说：“可能是被吓到了，它比较胆小。” 相怂怂对相南生的信任和依赖倒是远远高出了他的预想，相溪望原本以为至少要过一星期左右相怂怂才敢凑到相南生身边。 结果这小家伙第一晚就爬上了对方的床，叛变速度属实惊人。 第22章 相溪望去楼下买了早餐，顺带去超市里买了一些日用品，平时租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住，里面的东西都是单人份。 现在不一样了。 相南生在房间里喂相怂怂，它已经被相溪望喂得跟球一样了，躺在他腿上的时候，两只胖爪子动都不带动的，嗷嗷待哺地睁大眼睛等待相南生投喂。 相溪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相南生一脸怀疑地盯着相怂怂。 见到相溪望回来，相南生指着相怂怂圆滚滚的肚子问：“它吃了这么多，不会出什么事吧？” 相南生都担心它会撑死。 “不会，它胃口很大。”相溪望早就习以为常，“剩下的放食盒里吧，留着它中午的时候吃。” “行。”相南生戳了戳相怂怂撑圆的肚子，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小一只刺猬会有这么大的胃口。 相怂怂吃饱喝足，乖乖地把肚皮露出来，一脸依赖地趴在相南生手上，好似把他当成了它的新爸爸。 相南生昨天还惦记着报仇，今天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么一只会撒娇会卖萌的小宠物，他根本狠不下心来欺负它好吧。 相南生总算知道自己当初为何要养着相怂怂了。 相溪望说：“新买的牙刷和毛巾我放洗手间里了，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相南生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十分听话地进了洗手间。 第13章 五分钟后，相南生来到桌上，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包子豆浆，他心中忽然泛起酸涩，感受到了数年来未曾有过的温暖与安宁。 相南生在末世中是人人敬佩畏惧的强大异能者，然而过得并不如意，如同傀儡一样受人奴役。 穿越过来后，他虽然自在了很多，但也没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有种被人拉回人世的感觉。 “嗯？不合胃口？” 见他迟迟没有动筷子，相溪望开口说：“今天家里不剩什么菜了，早餐就去楼下随便买了一点，要不我带你出去吃？” “不用不用。”相南生咬了一口包子，声音含糊地说，“我喜欢的。” 相溪望几不可见地微笑：“那就好。” 吃完早饭后，相溪望开始安排相南生接下来的日程，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通通说清楚，免得日后两人住一起发生矛盾。 相溪望说：“卖水果的活你就别去干了，整天日晒雨淋的，也赚不了多少钱，以后就在家里或者小区附近呆着，别动不动就瞎跑出去闹失踪。” 相南生点头应下，心想其实帮老大爷摆摊还挺赚钱来着，他就干了一个多星期，兜里都多了千把来块了。 相溪望继续说：“饮食起居方面如果不能做到跟我一致，那你就得私下里自己动手了，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帮你准备好一切。” “要是没什么事别随意进我房间，也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同样，小房间那边归你管，我不会无缘无故过去打扰。” “剩下的公共区域就随意了，只要别弄得太脏太乱就行，我的一些生活用品，诸如衣服一类的，你都可以用。” 相溪望说了一通，看起来条件颇多，其实细想下来每条都在情理之中，可以说是同居人的共识。 就算他没有说这些，相南生也会自觉这么做的。 相南生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豆浆，等他说完之后，才开口问道：“那我可以跟着你吗？” 相溪望抬眸瞥了他一眼，立马补充说：“还有，别一天到晚跟在我身后，我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黏着。” 相南生理不直气不壮：“跟久了会习惯的。” 相溪望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你除了这个就没别的正事做了吗？” 相南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距离末世爆发还有五年，有足够的时间给相南生弄清一切，再加上他如今丧尸皇的身份应对丧尸不难，相南生不是很担心这个麻烦。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褚枫和相溪望接触。 但是相溪望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因由。 若不是相南生表明过跟在他身边时为了引出那群人，会注意距离感和分寸感，相溪望都快怀疑相南生是个跟踪狂了。 还是那种……极有可能对他心怀不轨的跟踪狂。 “既然这么闲，那我就给你找点事做，总不能让你白白住下来。”相溪望将相南生整个人打量了一遍，寻思着该让他做些什么好。 想了片刻，相溪望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活让相南生干，以往家里就他一人住，东西少事也少，连打扫卫生这种事都不需要人去做。 至于洗衣服做饭之类的，看相南生这样也不像是会做这些的。 “你……就负责照顾宠物吧。”寻思了半天，相溪望也只得叹气道。 白住就白住吧，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就当是照顾另一只大型宠物了，而且相南生虽然粘人了点，但胜在乖巧听话，不会给他惹麻烦。 相南生眨了眨眼，没想到任务出乎意料的轻松，随即他又问：“那照顾完宠物后，我可以跟着你了吗？” 相溪望：“……” 果然还是死跟踪狂。 饭后相溪望出门兼职，相南生依他所言留在家里陪宠物，其实也就是在家里躺着罢了。 相怂怂特别好带，吃饱了睡，睡饱了求顺毛，没有让人操心的地方，相南生闲着无聊就从书架里抽了本书来看。 然而看了一会儿后，他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相南生知道自己以前成绩好智商高，从小到大几乎就没下过校排名前三，奖学金拿到手软，学费生活费直接无忧，但是这自学能力也太逆天了吧。 那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笔记看得相南生脑袋发晕，内容指定是超出了高中生大学生的范畴，而且他似乎很热衷于人体知识，上面的书籍全是有关这方面的内容。 等等，研究人体…… 相南生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随之而来的就是疼痛，他捂着脑袋靠在书架，闭目轻声喘息，隐隐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关键的记忆。 那些最重要的，似乎都被人专门抹除了，任凭相南生如何深究都回忆无果。 他越想脑袋越疼，最后只能暂时放弃。 等到中午，相南生还是闲不住了，出门去相溪望兼职的地方找他。 第23章 面馆是家连锁店分店，牌子还算出名，因此分店的地段和规模都不错，店里也时常有人光顾。 相南生走进来的时候，相溪望正拿着单子记客人的口味要求。 虽然干的是服务员的活，可他神色冷清，身姿挺拔，站在那里仿佛是个专门下来巡查的少爷。 ‘少爷’脸色本来就冷淡，见到门口那个略显局促的身影时，眼里更是流露出了两分嫌弃三分无奈。 见相溪望走过来，相南生刚要打声招呼，就被他拉到收银台前的桌子上。 相溪望问：“怎么又跟过来了？” 相南生这次的理由十分正当：“怂怂睡着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无聊，就过来看看你。” 相溪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不管他怎么说，相南生最后都会想尽各种办法跟着他。 正好现在是中午，他自己过来了，也省了做饭的功夫。 反正相溪望是觉得相南生一个人在家不可能动手做饭，估计又是和之前一样整天什么都不吃，来到他这里刚好能蹭一顿午饭。 “你在这坐着吧，我先去忙。”相溪望顿了顿，又说，“等会再给你弄吃的。” “啊，好……”听到最后一句，相南生还有些受宠若惊。 擅自跟了过来，他都做好了被相溪望冷眼相对的准备，结果人家貌似把他当成客人来招待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相南生唇角微扬，乖巧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相溪望进了厨房。 店内整体装饰风格是古典风，干净整洁，空调装在树盆栽后，凉风吹来的同时还伴着淡淡的木香。 相南生前边还有年轻女孩拍照打卡，显然也是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 环视了一圈，相南生又将视线投向相溪望那边，他还以为他只是在这里当服务生，没想到连厨师都兼顾了。 店里的人手确实少，除了相溪望就只剩下两个四十几的阿姨。 做好了客人点的面，相溪望才腾出时间给他俩准备午餐，不过不是面，而是小炒。 吃什么相南生是无所谓的，不过看相溪望这么忙还特地准备了两菜一汤，他还是问了句：“怎么还炒了菜？煮面多方便啊。” 相溪望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 相南生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说出来他怕吓到相溪望：“就……两天这样。” 相溪望说：“昨天一天没吃，今早又只吃了两个包子，身体这么能经得起折腾？” 相南生闭嘴了，不过心中却是高兴起来，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担心他。 虽然外表看着冷漠，话里也时常含着刀子，但相溪望还是挺会关心人的嘛。 吃完饭后，相溪望顺便收拾起碗筷，见他似乎连洗碗都要自己动手的样子，相南生主动站了起来。 “我在这里坐着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帮你干点活吧。” 相溪望瞥了一眼他缠着纱布的手腕，开口说：“不必了，你看着就碍手碍脚的，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相南生：“……”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碍手碍脚了。 没等相南生说什么，相溪望已经离开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既然相溪望不希望他过去打扰，那他还是本分一点吧，免得又惹他不快。 相南生现在可是寄人篱下，虽然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相南生闲着没事做就继续盯着相溪望看，然后他发现相溪望差不多承包了店里所有的活，从点单煮面到收拾桌子，一样没落下。 不仅智商高，生活和动手的能力也强，相溪望整个人几乎没什么短板。 虽然性子可能有点冷，但也会暗中关心别人，不是那种毫无情商的人。 相南生止不住地想，如果没有褚枫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会活成什么样子呢。 肯定会一路青云，成为人中龙凤吧，毕竟他各方面都如此优秀。 第14章 相南生想得出神，没留意相溪望忽然走到他面前，低头与他对视。 “看够了没有。” 相溪望走到哪相南生就看到哪，那视线简直如芒在背，让人无从回避，相溪望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相南生被他问得一噎，心里想，他看自己都不行，真是没天理了。 大概是见他视线太过坦然，没有一丁点觉得自己哪里错了的样子，相溪望问道：“在想什么？” 这次相南生回答得倒是很快：“在想你为什么那么好。” 相溪望：“……” 他没指望相南生嘴里能说真话，但没想到会蹦出这么一句，相溪望心中的怀疑顿时更深了。 他单刀直入地问：“你性取向为男？” “什……”相南生咳了两声，反应过来后，觉得有必要解释两句，“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感觉你成绩好又会持家过日子的，各方面都很优秀。” “我就是单纯地夸你一句，不是对你有想法。”相南生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动歪心思。 相溪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相南生的反应比自己还要不可置信，勉强信了一半：“那就收敛一下目光，别整得跟个偷窥狂一样。” “没有啊。”相南生耿直地说，“我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看。” 相溪望：“……” 你还有理了。 等到晚上七点，夜幕笼罩城市，相溪望才下班回家。 回去的路上，相溪望说：“这几天老板娘出差，托我帮她照看店门，工资涨了两倍，所以要做的事比较多，下班也比平时晚。” 相南生毛遂自荐：“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只是忙了一点，又不辛苦。”相溪望说，“明天别跟我过来了，在店里你更无聊，自己出去玩。” “啧，跟打发小孩似的。”相南生说，“好歹我现在也是在你家里讨日子过，你就不打算压榨一下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相溪望嘴角微扬，轻笑说：“现在先供着，以后再用。” 相南生“唔”了一声，勉强说：“也行。” 街边路灯光亮朦胧，两人并肩而行，拉长的影子看起来十分和谐。 相溪望还以为身旁多出一个人自己会不自在，可事实上并没有，反倒是因为相南生的出现，他连话都多了不少。 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相安无事的度过一天，想象中的尔虞我诈没有出现，相南生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任何阴谋诡计的意思，浑身都散发着无害的气息。 相溪望不知道这算好算坏，但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4章 接下来几天相南生没再继续跟相溪望去面馆，他在附近转悠了几圈，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菜市场楼下有一家规模中等的牌室，店家做的是小本生意，十块起步，上不封顶，不过在这种居民区，一般赌局都不会做得太大。 此时正值黄昏，烟酒味弥漫在空气中，众人喧嚣声不绝于耳。 相南生戴着口罩，穿着一身白净的运动服，和赌场中其他人对比起来格格不入。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指夹着牌，桌上零零散散摆着筹码。 相南生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牌面，就断言道：“继续加注。” “小哥，你认真的吗？”对面坐着的胖子抬头看了相南生一眼，十分无奈，“除了第一把，你今天都输了一天了，还要加注啊？” “没事，我还有筹码。”相南生将面前的筹码又推了三分之一过去，出手十分阔绰。 如果不看成绩的话，他这个模样确实唬人，众人一开始还真被他震住了，以为他是一个高手。 结果这位“高手”如今已经拿下十三连败。 桌子左边一个大叔说：“看来今天你要把所有筹码输光才肯离开了？” “小哥，你这不叫赌，叫碰运气。” 相南生轻轻一笑，点头道：“算是吧，不过我这么轮下去，总有一局能赢。” 负责掀牌的桌主看了一眼大家的牌面，看向相南生的眼神带着点怜惜：“小哥，你的牌面又是最小的。” 众人哄堂大笑。 “这运气也没谁了。” “我看你还是及时收手吧。” 相南生以拳抵唇，似乎感觉有点丢脸，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继续吧，我就不信我运气这么差。” 这次相南生十分爽快地把所有筹码放进局里：“最后一把，全下了，这把结束就回去。” 胖子见他这样，也来了兴致：“跟了跟了，我也全下，既然是一把定输赢，玩大点才有意思。” “来来来，加注加注。” 桌上的其他人也跟着加大赌注，一时间筹码居然翻了七八倍。 桌主查牌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紧张，唯有相南生脸上依旧挂着闲适的笑意。 桌主开始一一翻牌，最后一个才轮到相南生，他手指搭在牌面上，没急着翻，笑着问：“小哥，你觉得希望大不大？” “当然。”相南生一摊手，很是纯良地说：“我每一把都抱着很大的希望。” “那就翻了。”桌主一开牌，众人立马围上来，看清情况后一阵哗然。 “居然是最大的！” “赢了赢了。” “嘿，了不得啊，就算输了一天，这把也赢回来了。” 相南生眼眸弯弯的，浅笑着说：“终于赢了一把，不是十四连败了。” 胖子啧啧称奇道：“你这一点技巧都没有，纯粹是靠运气啊，真是奇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相南生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行了，今天就这样，我得回去了，不然家里那位该急了。” “好嘞。”胖子十分通情达理，“下次有空再来玩啊。” 相南生把筹码全换了，一下午净赚三千块，和预想中的一样，他理了一下口罩，走出牌室大门。 相南生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沾太多味道，才缓缓往住处走。 等他走到楼下时，相溪望也刚巧从面馆回来。 门一打开，相南生就瘫到沙发上，相溪望则是进了厨房忙活。 过了一会儿，相溪望丢出一盒刺猬粮到相南生身边，头也不回地说：“你喂一下，我去做饭。” 相南生熟练地撕开盒子，吹了几声口哨。 这是他俩独创的召唤相怂怂绝技，每次只要一吹口哨，相怂怂就能闻风而动。 不出五秒，一个圆滚滚的刺猬球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相南生拎起肥刺猬，一边喂着，一边和相溪望搭话：“你银行卡借来用用呗，我把钱打进你卡里。” 相溪望切菜的声音有片刻停顿：“什么钱？” “这个月的房租啊。”相南生顺了顺相怂怂的刺，一心二用地跟他解释。 相溪望迟疑地问：“你这两天……出去赚钱了？” “嗯哼。”相南生点点头，“你不是还要上大学嘛，我总不能赖在你这里住着，让你养我吧，话说你高考成绩快出来了吗，打算去哪所大学？” “我……”相溪望犹豫了一下，“还没想好，到时候再看吧。” “行啊，到时候我帮你看看。” 相南生上辈子没能去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去了褚枫的公司，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学习天分，这次他不能再有这个遗憾了。 相溪望切好菜后，回头看了一眼相南生。 他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胖刺猬，正耐心地用手挑着刺猬粮喂食。 粮盒里有很多种食物，相南生全挑了相怂怂爱吃的小鱼干给它，宠得那是光明正大。 柔顺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但其中潜藏的温柔还是被相溪望看到了。 相南生一抬头，就撞进相溪望的目光里，他轻轻一抬眉：“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相怂怂，又看了一眼相溪望，抿了抿唇，低声解释道：“我那个……其他的它都不吃，我也没办法。” 相南生还以为相溪望是在怪罪他纵容相怂怂挑食。 相溪望勾唇一笑，没说什么。 相怂怂这个吃货，怎么可能会不吃东西，只要是食物，它都会张嘴，只是这些食物也分为特别爱吃的和不怎么爱吃而已。 这么拙劣的谎言，相溪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但他没选择戳穿相南生。 见相溪望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准备晚饭上，相南生轻轻呼了一口气，又继续给相怂怂挑出小鱼干。 这段时间他都是这么干的，不止是他，相溪望有时候闲着也会这么做，一盒完整的刺猬粮很多时候他们只喂小鱼干。 自从相南生来了之后，相怂怂直接得到了双倍宠爱。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相南生此时没个正形地窝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相怂怂，听到声音有点不想动。 第15章 相溪望适时从厨房里出来，去开了门。 等看清门外的人后，相溪望握着门把的手一紧，脸色微变。 来人居然是褚枫！ 第25章 褚枫偏头和善一笑，朝相溪望挥了挥手：“好久不见，溪望。” 相南生一直在偷偷瞄着相溪望那边的情况，见到他脸上的异样，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听到褚枫的声音后，相南生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安逸了一些时日，褚枫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相南生这会儿也躺不下去了，立马站起来走到门口。 相南生懒洋洋地靠在相溪望身上，揉着眼睛问：“谁来了？” 他自然而然贴近相溪望的行为，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 褚枫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目光掠过相南生时，空气中险些擦出火花。 “一位朋友。”相溪望轻轻推了推相南生的身体，低头在他耳边说，“外人面前，注意一下形象。” 相南生没什么反应，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褚枫，眼底尽是轻蔑不善。 相南生和褚枫各怀心思，目光相触时，两人都察觉到了暗流涌动的敌意，只是他们都是惯会伪装的人，明面上看来还是一派和气。 相溪望还在场，他们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然而相溪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几乎在相南生开口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相南生对褚枫的敌意。 相溪望微微垂眸，注视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相南生。 那双长长的睫毛下，如墨的眼睛里，正酝酿着腥风血雨。 相南生很少动怒，碰上他人时，他就算心里没什么感觉，脸上也会戴着笑吟吟的面具，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一见面就张弓拔弩的情况。 相溪望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和褚枫有仇。 褚枫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溪望，这位是……” “是我同学。”相溪望面色平静地说，“他现在暂时借住在我家里。” 没有任何犹豫，相溪望就站在了相南生这边。 “是吗？”褚枫笑了笑，“他是受伤了吗？怎么脸上还缠着纱布？” 相南生嘴一撇，没好气地说：“不然呢。” “呵呵，你同学真有个性。”褚枫似笑非笑，到底是受伤还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现在可还没定论呢。 相溪望对相南生说：“你继续去喂宠物，我来招待客人，好不好？” 他话里带着点讨好的意思，不仅没计较相南生出言不逊的事，甚至还纵容包庇。 相南生的挑衅顶多挑起了褚枫的怒火，并没有让褚枫有太多危机感，但是相溪望这番话却让他侧目震惊了。 褚枫本以为相溪望性子冷漠，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所以褚枫接近他时一直本着循序渐进的原则，试图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心里。 结果人家跟他想的完全不沾边。 相溪望这个样子，哪里冷漠了？哪里不好相处了？他甚至还会放低身段去恳请别人，全然没了以往的傲气。 相南生嘴角扬了扬，被相溪望这幅模样逗乐了。 看来相溪望的表演天赋也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气死褚枫只是时间问题。 “早就喂完了。”相南生稍微站直了身体，侧身给褚枫让了路，嘴上体贴地说：“你们谈你们的，不用顾虑我。” 相溪望对褚枫说：“进来吧。” 相南生重新回到沙发上，抱着相怂怂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而桌子的两侧，分别坐着褚枫和相溪望。 虽说相南生主动开口让他们不必在意自己，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坐在中间，跟一尊门神似的，多多少少让相溪望和褚枫无法忽视。 特别是褚枫，在他看来，相南生此时真是碍眼极了。 相南生看似没把他俩放在心上，可若有若无的目光总会不自觉游离在这两人身上。 相溪望倒了杯温水，推到褚枫面前，率先开口：“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褚枫轻叹一口气，说话间还不忘撇了相南生一眼，好似在抱怨怎么他可以随意来，自己就不行了。 相南生低着头拨弄相怂怂的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我只是有点惊讶。”相溪望说，“毕竟我和你的关系不是特别熟络。” 褚枫点点头：“我能理解，所以我才想着多和你见见，发展一下关系嘛。” 相溪望没表态，默不作声地看着褚枫。 见到相溪望这幅样子，褚枫并没有太多失落，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不过我这次来，确实是想和你说件重要的事。” “嗯？”相溪望这时才来了点兴致。 褚枫喝了一口水，缓声说：“是一个秘密，和你父母当年的事有关，我也是查了很久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你是他们唯一的血脉，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褚枫顿了顿，隐晦地看了相南生一眼：“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谈，这事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相溪望脸上依旧是平淡的神色，藏在桌子下的手却握成了拳头。 相南生知道相溪望对父母的事很介怀，他站起来，走到相溪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晚餐我来做，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在褚枫看不见的地方，相南生朝他做了一个口型——我在。 相溪望终于下定决心：“去楼下的亭子吧，那里没什么人。” 褚枫起身笑说：“好，听你的。” 相南生把相怂怂放回窝里，进了厨房，菜板上摆满了相溪望切好的菜，他只要炒熟就行了。 相南生靠在厨房的窗口边上，看到楼下相溪望和褚枫的身影，他们就在对面的亭子里相对而坐。 上辈子相南生没怎么了解父母的事，褚枫从来不会跟他说这些，或者说，他一直在避免谈到这些。 没了记忆之后，相南生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从来没怀疑过他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褚枫的有意接近，不间断的试药，以及为何他们如此乐衷于拿自己做实验……所有的事都变得有迹可循。 既然褚枫这么锲而不舍，懂的秘密还不少，倒不如拿他做点文章，也算物尽其用。 相南生心不在焉地开火，往锅里加了一点油，竖起耳朵听他俩的谈话。 亭子周边果然没什么人，褚枫坐下后并没有急着爆料，反而和相溪望闲聊起来。 “溪望，你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褚枫不解地说：“上一次约你的时候，你虽然说不上乐意，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排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26章 “没什么。”相溪望声音有些冷硬，对此不想多言，心说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么？还来问自己？ 装什么无辜。 褚枫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琢磨着各种可能性，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坦诚：“让我猜猜，是因为上次那杯酒的事？” 相溪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褚枫会亲口说出来。 “上次你不肯喝，我就猜到是被你发现了。”褚枫笑了笑，脸上带了点愧疚，“那次是我太急切了，没征得你同意就自作主张，让你受惊了。” 相溪望坐得板正，没吭声，盯着褚枫的眼神平淡中透着寒凉。 虽然褚枫承认了，但是看他的反应，他似乎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太过急切？意思是说就算上次他没选择动手，将来也会这么做。 而且极有可能是在取得自己信任之后。 相溪望默默给褚枫划了分类，塞到少年那个恶势力上，同时他也不由自主想到相南生。 南生他……会是哪一方的呢。 褚枫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解释说：“那个药对普通人没什么害处，我那么做，只是想确认你身上有没有当年实验留下的痕迹，当然，就算真的有，这个药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害你的。” 相溪望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没在这事上纠结过多，他问：“什么实验，还区分出普通人来了，照这么个理，我应该算什么，另类？实验品？还是什么其他特殊的东西？” “不，都不是，你就是你，仅此而已。”褚枫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继续说：“至于实验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这个保密性太强了，我没能查到，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相氏夫妇当年在实验中取得了关键进展，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公布出来，而是擅自隐藏了实验成果，所以他们最终被定义为背叛组织……” 相溪望哑着声音问：“背叛的后果是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褚枫轻描淡写地说，“被抹杀了。” “只是他们二人的尸体一直没有被人找到，所以也有人怀疑是他们成功逃脱了。”褚枫顿了顿，忽然问，“你对小时候的事没印象了吗？” 第16章 相溪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四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福利院，在那之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看来相博士不想让你卷进这些事里。”褚枫抬手揉了揉眉心，眼里闪过懊恼，“那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事，恐怕会违背他的意愿。” 相溪望微垂着眼：“就算他不同意，现在也不能站出来阻止你，而且我想知道真相。” 相溪望早就做好决定了，不管真相如何，不管这条路有多危险，他都要把一切弄清楚。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宽慰多了。”褚枫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将他所知的一切缓缓道来。 “相氏夫妇出事后，他们的实验成果也下落不明，那些人排查了相氏夫妇所有接触过的人和去过的地方，试图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能成功，最后，他们把目光放在了相氏夫妇的小儿子身上。” “出于工作原因，他们二人和孩子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也没太多感情，等到孩子四岁时有了自理能力，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送走，从此再也没了联系。”说到这里，褚枫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相溪望。 “你继续。”相溪望轻声说。 褚枫确认他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后，才继续说下去：“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一开始那些人并没有将你列入调查范围内，直到有一次，他们在相博士的老师那儿找到了一份实验数据，是关于你的，他们怀疑相博士曾经拿你做过实验，再联合相氏夫妇急忙把你藏起来的事实，他们开始怀疑实验成果在你手上。” 相溪望听完以后，久久未出声，如果不是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褚枫还以为他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沉默了许久，相溪望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褚枫：“那褚枫你呢，你和你父母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既然你说过你父母和我父母关系匪浅，那他们势必会因此受到牵连，这个神秘组织这么阴狠，对付你们的手段只会更歹毒，你不应该怨恨我吗？为什么还要跑到我面前来献殷勤？” 褚枫抬手遮住脸，颤抖着笑了：“这种时候了还能这么理智，相溪望啊相溪望，你果然不一般。” 他们两人头一回用全名称呼彼此，撕破了平日里佯装出来的假象，然而却没有因此而显得生分，反而离真实的对方更近一步。 “我做的一切都是背我父母进行的，为你冒了很大的风险呢。”褚枫身体向前倾斜，离相溪望更近一些，压低声音说，“这事他们必须谨慎，连我都要提防，因为一旦暴露了，他们所有人……” 褚枫手掌慢慢下移，在脖子那里轻轻划了一下。 “见不得人的实验，科学疯子么？”相溪望轻声说着，眼神逐渐变凉。 他父母或许也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做着违背人道的实验，甚至朝自己孩子下手…… 这个思绪一旦打开，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相溪望紧紧抿着嘴唇，越想下去心底越寒，直到看到对面三楼窗子上的身影，他才将情绪调整回来。 “小崽子该不会被吓到了吧。”相南生撑着下巴靠在窗台上。 别说相溪望了，相南生听到这个辛秘也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而是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上辈子末世最开始爆发的地点，是在一个研究所，他曾经被关在那里过，一群人拿他的身体做各种各样的实验，那是他上辈子的噩梦之一，直到三天后褚枫闯进来将他带走。 褚枫确实是袒护过他，不然相南生不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褚枫会精心帮他调养身体，会出面帮他抵挡外界的恶意，爱人应当做的一切褚枫都做到了，但同时褚枫也跟那些人有来往，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甚至亲手将他葬送也不为惜。 相南生眼里闪过沉思，既然末世是从那里开始爆发的，看来他们做的实验和那场末世有很大的关系。 见相溪望重新冷静下来后，相南生身体一松，随手朝锅中洒了一把盐，然而等他低头看了一眼锅里的情况后…… “啧，完了。” 第27章 “不清楚，神神秘秘的。”褚枫靠在木制的椅子上，对那些人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相溪望问：“你和你父母关系不好？” 褚枫的父母想来也是参与者，但他却对这些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还跟他们反着来。 褚枫没回答，默认了，至于具体原因，他不太想说出来。 相溪望若有所思：“所以你接触我是为了当年实验的事，还是单纯为了报复你父母？” “都不是。”褚枫摇摇头，笑着说，“私人原因，你这么聪明，要不要猜猜看？” 相溪望神情变得冷淡，避开了褚枫灼热的眼神，冷声道：“没兴趣，不猜。” “真扫兴。”褚枫嘴一撇，别提多失落了。 相溪望没理会他的扭捏作态，平静地问：“他们会来找我，对吗？” 褚枫点点头。 见到相溪望冷硬的脸色，褚枫知道他是年轻气盛不惧怕这些，他抚额叹息道：“溪望啊，别想着硬碰硬，你对上他们没什么胜算。” 相溪望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但也绝不轻易服输。 “他们现在还没打算正式出手，你还有时间。”褚枫两手一摊，无奈说，“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褚枫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相溪望，最后再告诫几句：“如果以后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记得联系我，不管怎样，我肯定是会出手帮你的。” 褚枫背光站着，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不太能看清脸上的神情，可相溪望从他那双眼中看到了别的东西，深沉的，压抑的，甚至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恨意。 相溪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有种直觉，这才是褚枫最真实的样子。 没有任何隐瞒的他虽然看着阴翳可怕，但相处起来总比之前披着虚伪面具的模样要好。 比起明目张胆的恶意，虚伪的善意显然更可怕。 “今天的事，多谢了。”相溪望也站起来，朝褚枫伸出了手。 说实话，褚枫不太想和他握手和谈，这太商业化了，好像他们是某种生疏而又客套的关系，没有丝毫趣味可言。 相溪望手停在半空，一直没放下来，就这么执拗地等着褚枫回应。 褚枫不情不愿地和他握了一下手，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跟我客气。” “我这个人向来是这样的，关系分得比较清楚。”相溪望走出了亭子，和褚枫告别，“好走不送。” 褚枫背手一挥，算是回应，他轻哼着歌，走向自己的法拉利。 关上车门，褚枫没急着开走，而是注视着相溪望的背影，恶劣地笑了起来：“反正结果都一样，就让他们去做这个恶人吧。” 相溪望没发现身后的异样，他步履沉重地走上楼。 虽然褚枫的话真假参半，但好歹让相溪望窥见了冰山一角，单凭这点信息，就已经压得他险些喘不上气。 只是相溪望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份沉重，鼻尖就先品到了一股糊焦味，好像还是从他家那里传过来的。 相溪望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这时也顾不上伤感了，连忙跑上楼。 相南生盯着碗里焦黑的菜，有点犹豫要不要倒掉，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朝它下黑手。 算了，都是钱，留着给他自己吃吧，反正现在他也不大能尝出素食的味道。 恰巧这时候相溪望突然破门而入，和端着菜盘子的相南生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要炸厨房吗？”相溪望呼吸有些重，也不知道是慌的还是累的。 相南生：“……” “我哪有。”相南生感觉自己被污蔑了，他只是厨艺退化了而已。 “那这是什么？”相溪望指了指他手中的罪证，人赃俱获。 相南生轻咳一声，语气变得飘忽起来：“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看到相溪望怀疑的表情，相南生忍不住开口道：“也就糊了一锅，其他的还好好的呢，我又不是厨房杀手。” “真的假的？”相溪望有些不信，顺着相南生的目光看到桌子上，那里摆着几道菜。 相溪望走到桌子旁，低头看了几眼，最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尝尝，味道说不上好吃，但也不至于难吃。 这菜估计是按着油盐味精的模板做出来的，没有多余的调料，也没什么技巧，处在能吃但是不怎么好吃的范畴内。 “还可以吧。”相南生靠在门边上，期待地看着他。 相溪望又尝了几口其他的，最后才下结论：“夸不出来的水平。” 相南生不满地努努嘴，不过他也深知自己的水平，没反驳相溪望的话。 “这个怎么回事？”相溪望过来端起焦了的那盘菜，确认还能下嘴后，才把它放到桌子上。 第17章 相南生双手抱胸：“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啊。” “嗯？”相溪望不解地看向他。 相南生解释说：“我刚才一直在窗口盯着你们，都没留意到火势变大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殉了。” 相溪望想起刚才时不时在窗边冒出来的身影，有些忍俊不禁地别开了眼：“我又不是小孩子，没必要看得这么严。” “褚枫那个人手段多着呢，我不放心你跟他呆一块。”相南生毫不掩饰他对褚枫的厌恶。 “那下次我离他远点。”相溪望无奈失笑，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选择站在相南生这边。 “剩下的我来，不然今天的晚饭得全军覆没。”相溪望把相南生推出了厨房。 相南生也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回房间逗刺猬去了。 半小时后，两人吃了一顿质量参差不齐的晚饭。 相溪望说：“等老板娘回来后我就不干了，到时候你跟我去趟商场。” 相南生抬头看着他：“你要买什么？” 相溪望低头吃着饭：“电脑，还有给你准备几套衣服。” “衣服就不用给我准备了，没必要花钱在这上面。”相南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运动服，虽然是相溪望穿了一两年的，但是看起来依旧整洁干净。 衣柜里还有很多套，相南生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将就，他又不爱打扮，随便穿两件蔽体就行了。 “不行。”相溪望拒绝得很干脆。 相南生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住，睁着无辜的眼神看着相溪望：“为什么不行？” 相溪望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你总不能一直穿着我的衣服。” 相南生眼神变得幽怨：“你嫌弃我。” “不是因为这个。”相溪望哭笑不得，“这一套套都是运动服，你不会穿腻吗？” “怎么会，你都没穿腻，那我更没其他意见了。”相南生无所谓地一耸肩，就算他俩如今是两个个体，很多习性还是一样的。 “明天跟我一起去，就这么说定了。”相溪望不容置喙地说着，把相南生的推拒堵死。 “你不在意我还在意呢，天天让你穿着旧衣服，有点过意不去，反正你上交的房租也没处可花，就拿来给你买点东西。” 相南生：“……” 行，你是房主你最大。 第28章 几天之后，相溪望辞了工作，一大早领着相南生去了趟市里的商场。 相南生对这里没有印象，一路上都是跟在相溪望身后。 他发现相溪望虽然不怎么喜欢与人交谈，但在商场中与售货员商谈时没有丝毫怯场，往往三言两语就能精准抓住重点，挑的衣服也基本没什么毛病。 相南生无意中又发现了年轻时自己的另一优点，越发觉得相溪望完美了。 “试试这套。”相溪望把一件浅黑色工装半袖衬衣和一件白色短袖扔到相南生手里。 衣服手感摸起来很舒适，面料清凉，就算在这个季节穿也不会觉得热。 相南生转头就进了试衣间换衣服。 对面门店几个看裙子的小姑娘正暗戳戳地打量还在外边呆着的相溪望，她们边看边捂嘴，眼冒精光地低声讨论。 “哇哦，这个小哥哥好好看，还有刚才进去的那个也是，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丝毫遮不住扑面而来的帅气。” “小情侣来买衣服，绝对是！” “嗷嗷帅哥果然都内部消化了吗？外面的小哥哥是攻吧，看起来好高冷哦。” “欸，你们不觉得试衣间里的那个气势更强一些吗？我觉得他更像上面那个欸！” “虽然但是，他听话呀，还不是被外面的小哥哥拿捏得死死的，嘿嘿嘿～” 听力极好的相南生：“……” 小姑娘们悄悄话一字不落地飘到他耳朵里，他换衣服的动作微妙顿住。 现在的人脑补能力都这么强的吗？他和相溪望好像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被误会成情侣了，还是同性情侣，这真是…… 相南生微微摇头，换好衣服后，走出试衣间。 相溪望上下打量他几眼，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开口问：“怎么样，觉得合身吧？” “嗯，可以。”相南生随意动了两下，没感觉不适，身上的衣服不紧不松，尺寸刚好合适。 相溪望点点头，对旁边的售货员说：“就这身吧，结账。” “好。”售货员小姐忍不住赞叹，“小哥哥眼力真好，这件真的超级合身哟，身材气质都彰显得服服帖帖的，比模特穿得还要好看！” 相南生单手插着口袋，闻言只是笑笑。 等售货员帮他们装好衣服后，两人离开店铺去看下一家。 相溪望依旧走在前面，相南生提着衣袋，施然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相南生听到后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几个小姑娘居然还跟在他们身后。 相南生嘴角微微一抽，也不知道她们刚才说的话被相溪望听到没有，要是听到了又会作何感想，相南生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些不自在。 他倒是没什么，就怕相溪望会觉得尴尬。 低头寻思的时候，相南生突然看到相溪望加快了脚步。 相南生微微一愣，也跟上他的步伐，过了拐角后，前方有好几个路口，相溪望巧妙地选了一条最隐蔽的。 直到他们两人都钻进人堆里，相溪望的脚步才慢下来，此时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姑娘已经被甩开了。 相南生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又看了看故作轻松的相溪望，他好似明白了什么，低低笑了出来。 相溪望果然听到了，还被人家小姑娘吓得落荒而逃。 相南生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也顾不上相溪望会不会尴尬，忍不住先笑为敬。 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相溪望很想回头瞪他一眼，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他要真这么做了，只会徒增相南生的笑料。 相南生这点恶劣的癖好他可是一清二楚。 又给相南生买了几身衣服，相溪望才去电脑专卖店那里物色电脑，跟店员了解完情况后，他买了一款当下质量不错的学生电脑。 逛了一上午，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他们打算找家餐厅吃午饭。 路过市中心医院时，相溪望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相南生：“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身上的伤？” 这些天相处下来，相溪望发现相南生不仅脸上和手上有伤口，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都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不用。”相南生不怎么在意地说，“没什么大碍。” 相溪望眉头微皱，执意道：“还是去看看吧，这么多天都没见好，让医生给你开药也能恢复得快一些。” 相溪望拉着相南生就要往医院走，却被相南生反握住手。 “不用浪费钱，治不好的。” 相溪望诧异地看着他。 相南生这些天早就发现身上的伤口很难愈合，不知道是因为实验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如今半丧尸化的体质导致。 好在愈合的过程虽然缓慢，但伤口始终在好转，等再过些时日就会自行恢复如初了。 相南生轻笑着说：“别担心，会慢慢变好的，而且我……不大方便去医院。” 他体质异于常人，进医院检查容易暴露身份。 相溪望嘴唇微张，最终还是说：“嗯，那不去了。” 相溪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伤，眼底若有所思。 再往前走就是人流涌动的美食街，街边有成排的餐馆，相溪望进了一家食客络绎不绝的店铺。 相南生脸上戴着口罩，不摘下来的话在外面吃东西很不方便，他干脆不吃了，含着吸管喝果汁。 相溪望看到他露出半截下巴，殷红的嘴唇咬着吸管，依稀还能看到嘴里的小虎牙。 相南生很喜欢啃这些小玩意，吸管、果核、排骨之类的，只要是能磨牙的他都喜欢。 虽然没见他露全貌，但是能看出来相南生的长相定是俊美非凡，他这张脸已经让相溪望好奇很久了。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相南生眨了眨眼，开口问：“怎么了？” “没什么。”相溪望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看，索性也没问。 相溪望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烤肉，肉块被切得整齐划一，他却始终没下嘴，思绪完全不在这上面。 沉默了好一会儿，相溪望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不能露脸吗？” “啊？”相南生呆了一下，反问说：“你想看啊。” 相溪望说：“有点好奇。” 不止一点，非常好奇。 第29章 “也不是不可以，怎么说呢，这事很复杂。”相南生纠结地咬着吸管，眉间皱了又皱，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出口。 犹豫了片刻后，相南生说：“其实我的脸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被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而且你不用好奇，你要是想看的话……” 第18章 直接站到镜子前就能看到了。 最后一句相南生没有说出口，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相溪望解释这件事，才不会吓到他。 相南生顿了顿，临时改口说：“等我脸上的伤好了就给你看，现在看起来怪恐怖的。” “好。”相溪望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好奇，相南生都这么说了，那他也不急于一时。 相溪望发现了，相南生很迁就他，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他多半都会答应，剩下的不是不能允诺，而是没到那个时机。 这样看来，相南生来到他身边不像是别有所图，反而更像是特意来帮他的。 理性告诉相溪望不能就此松懈，可感性却让他对相南生好感大增。 吃完饭后，两人准备回家了。 折返过程中，街上不知举办了什么活动，敲锣打鼓的很是热闹，路中间一群人套着大型玩偶，边走边和两边的游客互动。 相溪望和相南生所在的地方很快被人流淹没，人来人往磕绊触碰，拥挤到连走路都变得困难。 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远离这里。 相溪望一边留意相南生所在的方向，一边拨开人群往路边走，忽然间身后被人猛一冲撞，巨大的作用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相溪望还以为他会撞到前面的人群身上，结果出乎意料的，他倒在一个人怀里。 鼻尖传来浅浅的药香，那人清凉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他这里，明明是冰冷的温度，他却感觉自己的脸陡然变热了。 小姑娘们说过的话回响在他脑海里，悄然拨开了隐秘的一角。 相溪望扶着相南生的胳膊，表情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抱歉，我……” 相溪望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身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牢牢将他锢在怀里，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相溪望停了下来，轻声询问：“南生？” 相南生将相溪望护在怀里，目光却没落到他身上，而是注视着前方的人流，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异能的波动突然出现，而且目标直指相溪望。 相南生几乎不做它想，第一时间将相溪望护了下来。 对方动手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淹没在人山人海中，消失不见了。 异能者，那是末世过了一年后才逐渐进化出来的人类救星，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相南生觉得脑子有点乱，重生之后，很多事都在发生改变。 或许不能称之为改变，而是它们本来就如此，只是他以前没发现罢了。 相溪望抬头看着相南生，又隐隐窥见他瞳孔中的猩红之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相南生如此阴寒的一面。 相溪望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撞他的人有问题！ 相南生手掌略一用力，掌心中的追踪器便化作飞灰，从他指尖渗漏出去。 他睫毛微眨，眼中的红光褪去，只剩一片深沉的黑。 悄无声息地销毁了追踪器以后，相南生跟个没事人一样搭上相溪望的肩膀，低笑道：“怎么走平地还会摔倒，这么不小心呐？” 相溪望依旧定定地看着他。 相南生被他盯得不自在起来，轻咳了声，赶紧松开抱着相溪望的手，只是还没等他将手收回来，就被相溪望一把抓住。 相溪望低声问：“那个人是不是和你一样，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相南生顿时愣住：“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相溪望出言打断他的话，“我早就见过那些人了，知道他们不同寻常，而且刚刚……你的眼睛变红了。” 相南生下意识追问：“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 脑海中传来钝痛，相南生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记忆，然而还是一无所获，相溪望居然接触过他们，是在他重生之前还是之后？ 相溪望抓着他的手力道小了一些，颇为无奈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怕不怕你，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和他们是一样的，特别是你刚才还表露出了异样，你就不担心我会畏惧你提防你吗？” “少扯这些，你不是一开始就觉得我不怀好意吗，防不防的待遇都一样。”相南生对此毫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你什么时候遇上他们的？” “回去再细说。”相溪望把相南生拉出人群，来到路边空旷的地方。 “行。”相南生也明白这里不适合说这些。 等两人匆忙回到家里，相南生靠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地看着相溪望。 “现在可以说了吧。” 相溪望把买来的东西堆到桌子上，倒了杯水润润喉，坐到相南生身边：“一年前的事了，有天晚上我放学回家，半路被一个古怪的少年拦了下来。” “一年前？这么早。”相南生算了算时间，那时候他才高二。 “嗯。”相溪望说，“从他的话里我得知了一些信息，他说我是最完美的实验品，还想把我抓回去，不过最后没能得逞，被我打趴了，后面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相南生问：“那个少年有异能吗？” “有，原来那种特殊的力量被你们称作异能啊。”相溪望说，“当时他身上环绕着一股黑色的雾，可以像风刃一样挥出去，拥有很强的腐蚀性。” “黑暗系异能。”相南生很快就认出相溪望描述的异能。 末世中总共有11种异能，第一层次是五感增幅异能，也是人类普遍觉醒的异能，第二层次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异能，能控制相应属性的物品，第三层次是风雷冰黑暗光明系异能，属于强攻击性异能，杀伤力很大，但数量及其稀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很特殊的异能——精神系，目前只有丧尸皇身上才有这种异能。 “等等，你跟他打过？”相南生猛地反应过来，“异能者与普通人力量悬殊，你有没有受伤？” 第30章 “没事，不严重。” 相溪望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也是从他嘴里，我得知了父母的消息，怀疑自己的身世问题。” “他说那些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抓到我，所以我后来疑心才变得那么重，除了一起长大的人，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意思是说，你曾经受过伤。”相南生眉头紧锁，还是有些担忧，“黑暗系异能非常难以治愈，那个时候……很难熬吧。” 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挺了这么久，这种感觉真的很煎熬，相南生深有体会。 相溪望低头看着水杯，杯中倒映出他平静的脸，随后他嘴角轻轻地提了一下：“别担心，腰上被划了一下而已，或许我真如他们所说，身体经历过某种实验，所以这个伤并没有持续太久，也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 相南生忽然说：“给我看看伤口。” “早就没事了，只剩下一点疤痕。”想到伤口是在腰腹那一片区域，相溪望莫名觉得不自在起来。 “我看看嘛，咱俩都是男人，看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相南生已经伸出了邪恶的爪子，精准地锁定了相溪望腰间的衣摆。 相南生并不是一时兴起才这么做，他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以前他的腰上确实有一道疤，关于这道疤的来历，他没有任何记忆，身边也没人能给他解答，直到后来k博士帮他清除了这个疤痕，这事也成了一个谜。 相溪望原本只是轻微抗拒，可相南生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没能挣脱相南生的手。 相南生轻而易举地掀开他的衣服，更悲惨的是，由于相溪望挣扎的幅度太大，相南生另一只手不小心抓到了他后腰那里。 腰窝对触碰很敏感，相溪望呼吸顿时一滞。 “还说不严重。”相南生看着那道足足有十厘米长的疤痕，神色愠怒。 相溪望抬手遮住额头，用手臂挡住微烫的耳朵，无奈地说：“我说真的，早就没感觉了，只是它一直没消去，所以看起来比较狰狞而已。” 相南生没留意到相溪望僵硬的身体，指腹在伤口处徘徊了片刻，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说：“好像还真没事了，不过伤痕看着挺严重的，束缚带上面有去疤的伤药，等下拿来给你敷着。” 相溪望没吭声。 相南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相溪望正使命瞪着相南生……抓着他腰的手。 “你这是什么眼神？” 相南生眉头一挑，原本规规矩矩的手立马换了个方向，不客气地摸了一把相溪望的腹肌，摸完还不怀好意地笑道：“良家少男的手感真不错哈。” 既然相溪望一副他是登徒子的表情，那他不介意实践一下。 相溪望把相南生的手拍开，默默地向沙发另一边移动，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你这也太纯情了吧，摸一下都不给，这么小气。”相南生撑着下巴，一脸好笑地看着相溪望。 “你以前在学校里就没和其他人磕磕碰碰吗？还有练武的时候要和同伴对招吧？这些都需要肢体接触，你每回反应都这么大？” 第19章 一想到这，相南生忍不住笑了出来，莫非相溪望平日里装高冷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有。”相溪望抿了抿薄唇，低声说，“这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相溪望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这个人是相南生的话，他的神经就会变得特别活跃。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相溪望只好离相南生远一点。 “行了，不扯淡了，谈正事。”相南生终于不再继续逗他了。 相溪望转头看向相南生：“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的吗？” “我么，当然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当初被人蒙蔽，沦为他们的实验品，浑浑噩噩地活了好些年。” 相南生仰头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漠而又平静地说：“后来我清醒过来，把那处基地毁了个彻底，侥幸逃了出来。” 相溪望沉默地看着他，虽然相南生说的这些话很让人难以置信，可不知为何，相溪望直觉他说的话是真的。 也许是他此时的模样令人信服，也许是他根本没有向自己隐瞒的必要。 相溪望的声音有些干涩：“那你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相南生偏头朝他笑了笑，“他们想得到你，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搅和这盘局。” “所以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整天明里暗里的试探防备我了。”相南生笑了笑，指指身边的位置，朝相溪望眨了眨眼，“坐那么远干什么？来我身边坐，我又不会吃了你。” 相溪望原本听到前面的话心里还有些感触，听到最后一句，就知道相南生又犯贱了。 “让相怂怂陪你，我还有事情要做。” 相溪望站起来，把相南生的衣服袋子扔他怀里，随后拿起电脑进房间调试系统。 临到门口，相溪望停了下来，回头问了一句：“你一个人对付他们，没问题吗？” 相溪望知道此时的自己还帮不上忙，如果碰上异能者，他们两人中只有相南生有能力抗衡。 相南生翘着二郎腿，不甚在意地笑笑：“以一敌百都不是问题。” 相溪望认真地看着他：“真的？” 相南生同样认真地回道：“信我。” 相溪望终于彻底安心下来，转身走进房间，相南生则拎起衣服走向衣柜。 几天之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相溪望的分数比一本分数线高出八十五分，冲个重点大学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相溪望并没有急着填报志愿，他甚至连志愿填报指南书都没翻过，手指搭在鼠标上，迟迟没有动作。 “还在犹豫什么，没想好报哪所大学吗？”相南生走到他身边，拿起指南书看了起来。 相溪望眼眸微垂，没说话。 “南大挺不错的，以你的分数能报个龙头专业，或者s大，综合实力很强。”相南生找了几所不错的大学，一一介绍给相溪望，“要是不喜欢的话，按专业来找吧，你想学什么专业？” 相溪望微微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 “什么意思？”相南生嘀咕着，又翻了几页书。 随后相南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神色莫测地盯着相溪望：“你不会打算不上大学了吧？” 相溪望：“……” 他想点头，但是顶着相南生的目光，相溪望一时有些不敢动了，总觉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第31章 相南生双手抱胸，语气微寒：“你脑子进水了？” “我……”相溪望捏着鼠标的手一紧，没敢抬眼对上相南生的目光，微垂的脑袋看起来格外失落。 相南生轻叹一声，也不想为难他，缓下声音问：“怎么了，是单纯不想上？还是因为钱的问题？说说理由。” 相溪望低声说：“我想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做自己要做的事……” 只有孑然一身时，他才能无所顾忌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这样就算最后他死在那些人手里，也不会伤害到在乎的人。 “你是怕殃及他人，想一个人跟他们斗？”相南生打断他，冷静地剖析：“来不及了，溪望，你想法是好的，可惜实施起来没什么用，你现在走的话，他们找不到目标，更有可能会朝你亲近的人下手，你一旦失踪，他们有的是办法逼你出来。” 相溪望苦涩一笑，微微别开了脸，觉得这样懦弱狼狈的自己特别没用，简直没脸面对相南生。 “你还想一个人开溜，没把我放在眼里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相南生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相溪望的脑袋摆正，指着电脑页面说：“赶紧给我填几个，你哪天要是不想去读大学了，老子替你上，行了吧。” “嘶，你轻一点。”相溪望被他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 抓着头发的手变成了一通乱揉，很快把相溪望整成了鸡窝头。 相溪望放松了身体，仰头靠在椅子上，相南生就弯腰撑在椅子上面，他这么一躺，整个人几乎陷进相南生的胸口里。 相溪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相南生身上独特的药香味，轻声说：“谢谢……” 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才能稍微袒露自己的脆弱。 虽然相南生安慰人的手法十分粗暴，相溪望感觉自己的头皮现在还在疼，但是意外的，他十分受用。 相溪望重新睁开眼，眼里已经没了刚才的犹豫，他坐正身体，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填完志愿。 相南生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小崽子明明早就有了目标嘛。 看完相溪望填的学校后。 “研大？生物科研方面？”相南生迟疑地问，“你是想……” 相溪望点点头。 相南生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何书架上会那么多人体科研书了，原来相溪望早就打算走上这条路，为此还做了足够的准备。 “溪望。”相南生低头看着他，开口问，“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跟褚枫走，哪怕……明知他不怀好意。” 相溪望犹豫了一下，说：“也许，这毕竟是个能接触到他们内部的机会。” 相南生轻声叹气，这就是他上辈子的选择。 “那现在呢。”相南生又问。 相溪望想了想，微微摇头说：“我有了更好的选择。”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了两声：“而且我若是离开了，你不得继续流落街头，看在要收留你的份上，我还是先本分地养精蓄锐吧。” 相南生撇了撇嘴，什么叫流浪街头，他那是追求自由。 只是看到相溪望好不容易转变想法，相南生也不好反驳什么，免得他又改变主意。 相溪望辞了工作之后就清闲下来，呆在家里把一日三餐承包了，还把相南生唯一的活——投喂相怂怂给揽了过去。 相南生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做，还真有种被相溪望养着的感觉。 这可不像话了。 纵然相南生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年轻时的他来养自己，怎么说都得是他去照顾相溪望才对。 相南生闲来无事，就给自己找了个新活——炒股。 上辈子他在褚枫身边当秘书兼保镖时，正逢褚枫的新公司走上升路线，相南生对这方面的了解只多不少。 再加上知晓市面上那些公司未来的发展情况，相南生买的股票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甚至可以大胆地投资高风险行业。 相南生心中暗忖着，既然相溪望这么贤惠，把家里的事都承包了，那他就做那个赚钱养家的人。 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正好互补了。 相南生也是好胜心作祟，不甘被相溪望压一头，比起被人宠着，他更想做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 可惜相南生空有雄心壮志，在面对相溪望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顺从了他的安排。 主要是听话可以玩手机玩电脑，还能去主卧蹭空调。 相溪望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允许相南生随意进出他的房间，结果现在每天拉着相南生进去的人就是他自己。 相南生身体冰凉，不惧夏日炎热，原本不需要吹什么空调。 只是相溪望感觉屋里太闷热，窗口还背风，空气都不流通，唯一好点的位置就是他的房间，于是白日里就让相南生进去呆着。 相南生在电脑前看了一会儿股市情况，确认没什么差池后就懒得管了，他磨磨蹭蹭地凑到相溪望那边，趴在书桌边上看他推算各种庞杂的数据。 再复杂的问题，到了相溪望手中总能被轻易破解，似乎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他。 看得相南生啧啧称赞：“真厉害。” 这么好的天赋不能浪费了，相南生这辈子高低也得把相溪望培养成一名高材生，第一步就从让他顺利进入大学开始。 相溪望手中动作未停，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来，低声回道：“你也一样。” 第20章 钻研这些东西几乎成了相溪望的本能，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但被相南生这么直白地夸赞，他心中还是产生了丝丝愉悦感。 听到他的话，相南生歪头看向相溪望：“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我好了很多。” 都会主动替他考虑、主动开口夸他了，前段时间还经常摆冷脸来着。 相南生笑了笑道：“我是不是熬出头了，以后都能过上舒坦日子了？” 相溪望不答反问：“你来到我家以后，哪天过的不是舒坦日子？” 相南生想想好像也是这样，但他还是乐呵道：“这不是比之前更好嘛，也不枉我那么殷勤地跑在你身后刷好感，总算是有所进展了。” 相溪望轻轻笑出声，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当然看得出来相南生做的一切大多是为了他好。 正因如此，他才会渐渐卸下心防，把相南生当成朋友来看待。 或许，也不仅仅是朋友。 第32章 傍晚时分，相南生和相溪望才出门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 相南生太久没接触过人间烟火，对这方面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因此乖乖地推着购物小车跟在相溪望身边，一切交由相溪望来定夺。 路过肉食品区时，相南生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看得相溪望忍不住偏头轻笑，脚步也停了下来。 同居一段时间，相溪望早就看出来相南生特别喜欢吃肉，倒不是他挑食，米饭蔬菜他也会吃，只是没肉食吃得那么有滋有味。 “今晚想吃什么肉？”相溪望把选择权交给他。 相南生看着眼前新鲜的猪肉、排骨和成排的鸡鸭鱼，一时有些纠结起来，于是说：“都可以，你看着买吧。” 吃什么无所谓，有肉就行。 “那就多买几样吧，今晚吃得荤一点。”相溪望率先拿了排骨，这是相南生的最爱，然后又挑了猪肉和鱼肉，一同放到购物车里。 “这么多？”相南生低头看了眼，肉类都比车里的菜多了，“会不会吃不完浪费啊？” 相溪望说：“怕浪费你多吃点不就得了，不然留在冰箱里久了会不新鲜。” 相南生懵了一下，觉得相溪望的逻辑似乎哪里有点问题，怕浪费的话，不是应该少买一点吗？ 随即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相溪望似乎是特意给他买的，还隐晦地劝他甭客气大胆吃。 直到现在，相南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相溪望对他是真的好了很多，只是这小子性子别扭，连讨好人都是拐弯抹角的，看着让人觉得可爱又好笑。 相溪望这个表现，算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吧。 意识到这点，相南生难得放开了些，一路笑呵呵地跟相溪望搭腔，还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 相溪望虽然嘴上嫌麻烦，但该拿的却一个没落下，很快便将小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 直到结账的时候，相南生还沉浸在愉悦当中，手掌搭着相溪望的肩膀，凑到他身边低声笑说：“咱家溪望还真是人美心善，以后嫁给你的人有福了。” 收银员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边结账边时不时抬头觑着两人。 相溪望被他的奇葩形容弄得不自在起来，偏偏始作俑者还毫无所觉，笑得一脸单纯无辜。 相溪望抬起胳膊肘轻推身边的人：“安静点，你话太多了。” “我这不是夸你嘛。”相南生犯起嘀咕，“而且你不也句句回我，这么一比你话也挺多的，一点都不高冷。” 他算看透了，相溪望就是个闷骚。 论斗嘴这方面，两人还是五五开，相溪望拿他没辙，低叹说：“真该拿什么东西堵住你的嘴。” 相南生适时地做出噤声的表情，他的晚餐大宴还指望相溪望来做呢，可不能把人惹过头了。 相溪望目光扫过结账台旁边的糖柜，随手拿起一颗棒棒糖，对收银员说：“算上这个。” 收银员帮他们装好物品，笑着说：“这个就当是赠品了，购物满一定金额我们有零食小礼包相赠的。” 收银员将一袋糖果小零食放进袋子里，推到相溪望面前。 结完账后，相溪望提起袋子，趁着相南生想过来帮忙的时候，顺手把那撕了包装的棒棒糖塞进他嘴里。 刚好是荔枝味。 相南生咬着糖，心想相溪望还真是说堵嘴就堵嘴，还专门为此拿了个棒棒糖，也不嫌幼稚。 这时候相溪望自个提着两大袋东西走了，完全没相南生插手的份儿。 他微抬的手重新插进兜里，跟上了相溪望的步伐。 回去的路上，相南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相溪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提不动？” 相南生含着棒棒糖，吐字有点含糊：“提得动是一回事，累又是另一回事啊。” 相溪望说：“总不能让你来吧，你手上的伤不是还没好么？” 相南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纱布之下伤口还在，只不过早就没多少感觉了。 相溪望总能在这些小事上顾及到他人，细心得不像话，尽管看起来冷然漠然拒人千里，可一旦越过他的防线，就会发觉他本质上是个特别温柔细致的人。 相南生心底某处地方忽然变得柔软，偏头看了一眼相溪望，恰巧撞进他望过来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的时候，一切是那么的安静，似乎连周围的风都变得轻缓下来，舍不得上前惊扰。 相南生脸上不复平时散漫的笑，神色平静下来时，有种别样的专心与珍重，似乎将视线所及之人放在了心上。 相溪望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有种自己不小心触动到了相南生的感觉，莫名的悸动与紧张伴随而至，让他几乎承受不住而急忙移开视线。 连提着袋子的手指都不由自主蜷了起来，手心微微发汗，不知道慌张个什么劲。 相南生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声音，貌似是在叫他。 “小伙子，你这阵子跑到哪里去了，老头子我天天缺席，老王都催冒烟了！” 摆摊老大爷见到了罢工已久的相南生，一时激动喊了出来。 上回相南生匆匆离去，过后也没有正式辞工，搞得老大爷直到现在还等着他回来当招财员工。 虽然撂担子跑路有点不负责，但相南生心里也没多少愧疚感，他走过去大言不惭地说：“是这样的大爷，我呢，辞职不干了。” 老大爷看了他一眼：“嘿，你这小子，找到工作啦？” “没有。”相南生喜形于色地说，“是找到人养我了，所以不想努力了。” 旁边的相溪望脚步微顿，幽幽地抬眼看着相南生。 “你你你……” 老大爷颤抖的手指着相南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33章 过了好一会儿，老大爷才缓了过来，但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好吃懒做，哎呦，不努力就算了，还走这种歪门邪道，你现在吃得了年轻饭，将来可怎么办，听老大爷我一句劝，歪路子走不远。” “不是我好吃懒做，是我养主太能干了，你看我什么都不用做，全让他承包了。”说着，相南生还搭上一旁相溪望的肩膀，朝相溪望俏皮一眨眼。 怎么样，这个马屁喜欢不？ 相溪望默默地移开脸，并不想要这份殊荣，他此时只想遁地逃走。 “欸，这位是……小相？”老大爷眯眼一看，这才发觉相南生身边跟着的人是相溪望，在同一个小区里呆了这么久，老大爷自然认得各方面都十分出挑的相溪望。 “你这……你俩怎么勾搭上了？” “呸，不是。”老大爷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被相南生给带歪了，相溪望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绝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老大爷连忙问：“你俩咋回事，这位是你朋友？” “嗯，朋友。”相溪望简短地解释一句。 “哦哦，那就好，吓我一跳。”老大爷拍拍胸脯，还不忘瞪了相南生一眼，这人满嘴跑火车的话险些让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刷新三观。 “张爷爷生意愉快，我们先回去了。”相溪望连忙扯着相南生离开，生怕他再口出狂言，惹得更多人误会。 “哎，去吧去吧。”老大爷挥挥手。 相南生被人拉着走，相溪望落荒而逃的步履让他忍不住笑出来：“噗，小相弟弟，脸皮子不要这么薄嘛。” “我的脸不是铜墙铁壁，谢谢。”相溪望话里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哦，那倒是。”相南生点点头，赞同道，“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很纯情很好逗。” 相溪望回头瞪了他一眼，佯凶道：“闭嘴。” 若不是脸上有一抹隐红，那真就凶得有模有样了。 相南生低头笑了笑，忽然间寻得了人生一大乐趣，以前的他怎么这么好玩呢。 第21章 晚饭依旧是相溪望来做，相南生不好意思躺在沙发上等吃的，就跑过去给他打下手，干了点无关紧要的活，诸如端菜打饭之类的。 一顿晚饭在两人（主要是相溪望）的忙碌中完成了。 闻到桌上的香味，相南生顿时觉得自己丧尸的本能都被勾了起来，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等吃饱喝足后，相南生主动揽了收拾桌子和洗碗的活，把相溪望打发回房看书去了。 料理完这些，相南生又给相怂怂倒了刺猬粮，这才来到相溪望门口，半靠在房门边上：“吃得有点撑了，我去附近散散步，一小时后回来。” “等等。”相溪望视线紧盯电脑，头也不抬道，“等我两分钟。” “好。”相南生温吞应了声，蹲下来指尖点了点地，把相怂怂引了过来，撸了几把胖刺猬。 相溪望修长的手指轻敲键盘，把资料下载完后，隐藏了浏览痕迹。 合上电脑前，他扫了眼股票的情况，见到上面几乎一片红时，手指微微一顿。 看不出来，相南生在这方面这么敏锐。 相溪望关了电脑，起身说；“走吧，我也去。” 小区楼下风景就很不错，适合夜晚出来散步吹风，隔了一条街就是热闹的夜市，因为这一带是老住户区，各项设施都很齐全，连夜市都是远近闻名，一到夜晚就吸引了很多人过来逛街。 相南生和相溪望没去夜市里挤，就在小区外围转悠一圈，纯当是饭后消食了。 夜风清爽宜人，盛暑燥郁的闷气都因此消散了许多。 相溪望单手插兜，说：“过几天，我可能得回老家一趟，你……” 他看了看相南生，欲言又止。 相南生顺着他的话问：“我可以跟过去吗？” “嗯。”相溪望回答得很快，生怕相南生误会他不欢迎似的。 “那边离这儿挺远的，坐火车要十个小时左右。”相溪望说，“家里也没多少人，福利院的老院长，和一个小我四岁的妹妹，还有妙森……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相南生思索了片刻，从记忆中挖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相溪望另一个妹妹，是个叫孙宁楠的小姑娘，也是福利院里的孤儿。 相南生对这些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他连自己前半生的事都一知半解，更别说身外之人。 他的心性早就被末世磨砺得冷硬无比，连一手创建出来的基地都能毫不犹豫地炸毁，昔日相处的人没能在他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重生之后，相南生在乎的更是只有相溪望一个人，所以也没怎么关注以前的亲朋好友。 相溪望对他来说，终归是不一样的。 而且相南生有预感，他能从相溪望身上找到曾经失去的东西。 不过既然他们是相溪望在意的人，相南生也愿意爱屋及乌，就当是他对曾经的补偿吧。 见相南生忽然不作声，相溪望微微低下头，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 也是，他的身世本来就寒碜，没什么好值得外扬的。 人家也不一定有兴趣听这个。 相溪望说：“不说这个了，去夜市那边逛一逛就回去吧。” “啊，为什么突然不说了。”相南生偏头看他，“我还想了解一下你家里人的情况呢，这样到时候过去了也不会太尴尬。” “那倒不用，他们都很好相处的。”相溪望轻轻一笑，说，“而且你要是想听的话，到时候回去的路上我再跟你细说。” 相南生点点头：“好。” 毕竟有十个多小时的路程，留点话题到那时候谈也不会无聊。 刚一靠近夜市，他们就闻到了空气中香辣馋人的味道，夜市必不可少的美食——烧烤，正在殷切散发着它的魅力。 他们来的这个方位正是烧烤摊聚集的地方，抬眼看过去，街道两边都是滋滋冒着香味的烤串，诱人的味道从四面八方传来，想避都避不了。 相南生的目光顿时有些发直，相溪望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反问：“吃撑了想出来散步？” 相南生犹豫了一下，看在烧烤的份上，诚恳地摇了摇头。 “算了，来都来了……”相溪望话还没说完，就被相南生拉着走向烧烤摊。 等真的撑了的时候，两人才从夜市里走出来，相溪望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他心中暗叹，夜市还真是个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吃得流连忘返了。 相南生咬了一口手中的脆酥肉，目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身后。 第34章 第二天午后天空又聚起了浓云，夏日的风也变得喧嚣起来，吹得窗外的树沙沙作响。 落叶飞得满天都是，传递着风雨欲来的讯息。 相溪望将窗口关上之后，透过玻璃，看到了阳台外的人。 相南生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双手撑着廊道看向远方，连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相溪望走到他身边，感受到了拂面而来的凉意。 他心想，确实是挺舒服的，比闷在房间里好多了。 “票买好了？”相南生回头看他，“什么时候动身？” 今早醒来之后，相南生就发现相溪望开始整顿家里的东西，估计是要准备回老家了。 “后天。”相溪望说，“明天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带回去，不过看这天气，应该不太方便出门了。” 相南生说：“天气预报说是骤雨，下一两个小时就停了。” “但愿如此。”相溪望看着浓云密布的天，总觉得会是一场持续多时的大雨，天气预报的预测也不一定准。 好在他们坐的是火车，不怎么受天气的影响，不然也只能往后推迟了。 “之前就答应他们高考过后回去住一段时间，拖到现在已经很久了。”相溪望偏头看了眼相南生，轻笑说，“还得劳烦你跟我跑一趟，去穷乡僻壤里待上一阵子。” “我都无所谓啊。”相南生没怎么在意地说，“你去哪我就去哪，别嫌我烦就行。” 相溪望的话在舌尖过了一遍，才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出来：“你不会真打算跟我一辈子吧？” 明明是试探对方态度的话，他自己却紧张得不行，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收紧，连视线都不敢跟相南生对上。 “怎么？”相南生笑了笑说，“不欢迎啊。” 相南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在意的人了，自然是做好了护着相溪望一生的打算。 不过相溪望的话却让他重新考虑了起来。 毕竟这种事确实不太现实，他又不是相溪望的老婆，总不能一辈子跟在他身边，跟他厮守到老吧。 “一辈子……似乎有点长了。”相南生抬头看着远处的天，淡笑道，“在麻烦彻底解决之前，我先跟你凑合过吧。” 至于今后该怎么办，相南生自己也没有考虑清楚，就走一步看一步呗。 他虽然是重生回来的人，可也只比相溪望多了十年的经历，何况现在有了他的干预，相溪望往后的路肯定跟他不一样了。 相南生也猜不透今后会怎样。 “哦，那也挺好的。”相溪望低头掩住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喜意似乎表现得太明显了，连忙找场子似地补充两句。 “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也不会放弃跟着我，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一个人就算被讹上了损失也不大，这么一看还挺划算的。” 言多必失，相南生原本都没察觉到他暗藏的心思，结果相溪望来了这么一通话，他也敏锐地嗅出点什么了。 相南生唇角噙着笑意，忽然间玩心又起来了 他看着相溪望，压低了嗓音说：“你其实也很喜欢对吧，身边多了一个人，平时吃饭聊天都有人陪了，连冷清的屋子都变得热闹不少。” “像你这种外冷内热的性子……”相南生又凑近他几分，语调变缓的同时又多了些许认真的意味，“内心应该很希望能有人陪着吧。” 被相南生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相溪望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相南生的话精准地戳中他心中所想，让他无从遁形。 相溪望喉咙微动，呼吸都变得晦涩起来，整颗心被相南生牵着走。 然而这时候相南生只是玩味地笑了笑，说：“我就是你需要的那个人，所以你也不希望我离开，对吧。” 他故作夸张地惋惜说：“唉，可惜某人嘴硬得很，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嘴上还要一直放狠话，要不是我眼尖心细看出了这一点，还真以为你有多嫌弃我呢。” 看到相南生这副戏精入体的神情，相溪望那颗好不容易被撩动得加速了的心…… 瞬间裂开了！ 此时他忽然觉得吹来的风萧瑟无比，冰冷地穿过他的身躯，不过让他觉得最冷的，还是身边这个人嘴里吐出来的话。 第22章 相溪望抿了抿唇，赌气似地转身回屋了。 背影又冷硬又急切，仿佛和相南生呆在一块儿空气都是窒息的。 相南生没有一点要上去安慰的意思，还在低笑着说风凉话：“果然还是不经逗，稍微落下风就跑走了。” 那话凉飕飕地飘到相溪望耳边，他深吸一口气，劝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毕竟相南生也就这点恶劣癖好了。 关门的声音传到相南生这里，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冰冷的视线瞥向了小区对面街道的便利店。 店门口，一个裹得严实的身影徘徊不决，帽子下的视线时不时望向这边。 相南生指尖上的雷系异能微微跳动，感受到了那天他留在对方身上的异能气息。 既然都主动送上门了，也省得他再浪费时间去找人。 相南生眼中红光一闪而过。 大雨一直持续到晚上，等到十二点以后，外边只剩下细碎的雨珠，轻细的滴答声格外催人入眠。 相南生睁开眼，确认另一间屋子的人睡得很安稳后，轻手轻脚地走下床，从衣柜里拿了件连帽衫披上就出门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的宁静。 小刺猬瑟瑟发抖地在床上扑腾，怎么摸索到找不到它爸爸的怀抱，委屈得在床上哭唧唧。 现在没有爸爸抱着它根本就睡不着！ 相怂怂唧唧叫了一会儿，也没能唤来爸爸的安慰，它咕咚一声滚下床，决定自立根生。 循着路来到主卧，相怂怂轻轻一推就把门推开了。 相溪望如今对相南生没多少戒心，连睡觉时房门都懒得反锁，倒是让相怂怂得了便宜。 它扑到相溪望床角，熟练地抓着书桌和床架来到床上，一上床就麻溜地滚到相溪望身边，缩到他身上发出委屈的叫声。 走了一个爸爸，它还有另一个，但是它想要两个爸爸呜呜呜。 相溪望可不是相南生那种对疼痛没什么感觉的人，相怂怂靠过来的时候，他立马就被扎醒了。 不安的小刺猬将身上的刺全竖起来了，绕是相溪望这个主人也有点挨不住。 相溪望伸手顺了顺相怂怂的刺，试图让它放松下来，声音里还含着刚睡醒的倦意：“怂怂，你怎么过来了，南生没陪你吗？” 自从相南生来了之后，相怂怂已经很少爬主卧了。 相溪望摸了两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 第35章 相溪望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灯都没来得及开，径直冲向隔壁。 推开房门后，果然见到里面空无一人。 相南生不知所踪。 那一瞬间，相溪望仿佛被冷水倾盆浇灌，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 他手指死死抓着门檐，用力到指尖都发了白，脑袋低垂着，五官神情掩藏在黑暗之中。 明明今天才说好的不会离开，现在却闹起了失踪…… 相溪望呼吸沉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荡后，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清当前的状况。 相南生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或许今夜他是有什么事急着出去办呢？ 相溪望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也许第二天他就回来了。 可是想到相南生动不动就开玩笑戏弄自己的性子，相溪望又不确定了起来，万一他今天下午那些话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在心上呢？ 相南生总是这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话中真假参半，给人一种他很在乎他、把他放在心上的错觉，其实面具之下……没流露过几分真情吧。 也只有自己轻而易举入了瓮，沉溺在他所营造出来的温柔假象中。 相溪望颓然地靠在墙上，眼眸灰暗痛苦。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相信相南生，相信他会回来履行他的话。 相溪望抓了一把头发，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装镇定地打开灯，在房间里寻找相南生留下的痕迹。 如果是有事出去了，相南生可能会给他留下一些东西，纸条或者书信什么的。 相溪望耐心地翻了一遍，没有。 他又不死心，来到客厅检查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相南生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告而别，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相溪望满腹的焦躁正游走在崩决的边缘线上，他眉头拧得死紧，慌乱越积越多，手脚都变得有些发虚。 终于在打开衣柜的时候，他所有的理智崩盘了，转身夺门而出，临走前只来得及带走了门边一把伞。 衣柜里少了一件衣服，恰好是他们头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 相溪望再也没法说服自己相南生是临时出走了，这个混蛋可能是真的想离开他，以后都消失在他人生里。 然而事实上…… 走在路上的相南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暗自猜测相溪望是不是在背地里说他坏话。 不过现在他想说的话，应该是在梦里说了。 他拉低头上的帽子，遮住半边眼帘，朝前方那个鬼鬼祟祟地身影走去。 随手拿了这件衣服，完全是因为方便行动。 黑色的衣衫让相南生融进黑夜中，加上轻巧到无声的脚步，整个人如同游走在黑暗中的幽灵，唯有帽檐底下、细碎的发丝中，透出暗红的眼眸。 走过来的男人毫无察觉，只是无端觉得有些冷。 他拢了拢严实的衣服，走向江边桥底，阴冷的目光锁定了那几个瘦小缩瑟的身影。 男人抬手捏了捏耳边的通讯器，声音粗粝沙哑：“盯着出笼鸟的任务太轻松了，我捎几只口粮回去。”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低声应了句“好”，随即就从胸口取下一枚银制戒指，套到食指上，拇指则紧贴着戒指上的两个按钮。 再次瞥向桥底下那几个小乞丐时，男人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迎面走来的黑衣人没能引起男人的注意，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的瞳孔忽然变得涣散起来，身体一阵僵硬，默默地转身跟在对方身后。 来到一处阴暗狭窄的角落，相南生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盯着失神的男人。 通讯器里传来紧急呼唤的声音，被相南生弹指一道雷系异能阻断。 雨势似乎变大了些，从细蒙雨变成了小雨，城市越发雾蒙黑暗。 相溪望冲出小区，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忽然迷茫地愣在原地。 他要去哪里找相南生呢，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去处，甚至没有能力追上他的步伐。 只要相南生想，随时都可以消失在他面前，而他毫无办法。 哪怕他费尽心思讨好相南生，试图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相南生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相溪望忽然觉得很冷，与相南生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闪过，最终化为镜花水月，轻易就落了空。 恰逢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心悸与心疼参杂在一起，相溪望感觉心脏似乎在一瞬间被人勒紧了，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他第一次遇到相南生时的场景。 几乎下意识地，他朝闪电出现的方向跑去。 等相南生把残局收拾干净后，拿着战利品——一锋利匕首往回走时，就见到了那个夜色中狼狈孤寂的身影。 相南生脸上漫不经心的冰冷神情瞬间僵硬，化作一声脱口而出的“草”。 此时相南生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相溪望跑了一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是累，只是低落和难过，那些消极的东西凝聚在心头，让他身心都变得沉重起来。 到最后，他几乎提不起脚步，停在了原地。 在相溪望陷入情绪最低谷的时候，听到了前方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他稍一抬头，就看到他追寻了半个晚上的人。 相南生面色没有什么波澜，甚至平静得有些冷，主要是他现在确实也笑不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被赶出家门。 相溪望好不容易才对他放下戒心，现在他半夜偷偷溜出来搞事，相溪望对他的怀疑只怕会上升好几个度。 两人安静地对视，谁也没开口。 江边的海风伴着雨水袭卷而来，相溪望握伞的手本来就没用上几分力，现在他注意力不在这上面，黑伞几乎是顺着风力倒。 在伞柄即将脱手的时候，另一只手覆了上来，将那伞稳当地握住，连同相溪望的手也被包裹在其中。 微凉的触感让相溪望手一颤，想抽离出来，可又不想拂了他的意，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 相南生微微叹气，还是率先开了口：“你要不要听我狡辩一下？” 第36章 相溪望眼眸微动，声音嘶哑：“……说。” 相南生低声说：“上回遇到的那个异能者，这两天又跟了过来，我今夜出去只是为了解决他的事，没有出卖背叛你的意思。” 第23章 “本来想趁你睡着的时候偷摸出去一趟，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家里。”相南生无奈地笑了笑，“谁知道你会这么敏锐，我都那么小心了还能被你发现，而且还……” 相南生扫了眼他被雨雾打湿的短袖短裤，默默地挪了一下位置，用身体挡住水面上吹来的风雨。 相溪望的视线落到别处：“我没你想得那么厉害，是怂怂跑过来把我弄醒的。” 相南生嘴角微抽：“小家伙居然敢暴露我，真是白疼它了。”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会惊扰到相溪望，原来是因为相怂怂跑去通风报信了。 相溪望勾了勾唇说：“要不是你天天让它爬床，它也不至于在你离开之后吓成那样。” 以前相怂怂虽然胆小，但夜晚睡在窝里没什么问题，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相南生惯出来的。 相南生眼观鼻鼻观心，见他似乎没怎么动怒，心中稍微松懈下来：“它也就算了，怎么你还追了出来，以你那谨慎入微的性子，发现我不见了不应该第一时间戒备起来吗？” 相溪望顿时沉默下来。 直到这时候，相溪望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夜之所以慌乱是因为害怕相南生离开，而不是怕他会背叛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对相南生的信任竟然变得这么高，甚至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贪恋这种有人陪着的感觉。 他大概是……孤独太久了。 相南生又说：“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还下着雨，你也不怕跑出来会遇上什么危险。” 相南生原本没怎么把那些人当回事，可刚才那个异能者的行径却让他彻底谨慎起来。 相溪望冷声反驳说：“你还知道危险，怎么你自己溜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这点。” 相南生：“……”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所以压根不怕别人敢对他怎么样。 相溪望问：“现在打算回去了？” 相南生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如果相溪望还欢迎他回家的话。 相溪望直接抓住他手，因为怕碰到相南生手腕上的伤口，他往上握住了手臂的位置，力道大得仿佛怕相南生再次消失。 相南生几乎是被相溪望拉着往家里走，他干脆从他手中拿过雨伞，主动靠了过去，免得两人因为拉扯的动作淋了雨。 相南生看着相溪望冷峻的侧颜，温声开口：“我还以为……” “你又想发什么好人卡。”相溪望截口打断他的话，“与其说那么多，还不如直接安分点让我省心。” “好好好，不说了。”生怕再激怒他，相南生适时地安抚了一句，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听不得好话。 感受到手上那不容反抗的力度，相南生心头微暖，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 “谢谢。” 他其实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相溪望不能继续接纳他的话，他就和他坦白一切。 不过……相溪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体贴，虽然脸色很臭，但所有的关心都隐藏在行动中。 相溪望没吭声，只是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一分。 等两人回到家里，相溪望并没有急着松开相南生，而是将他带进主卧里，一把推到了床上。 “呆在这里别动，要是让我看到你挪了一下，你知道后果。” 相南生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这威胁意味十足的话，他呆了呆，虽然没怎么畏惧所谓的后果，但还是听话地照办了。 非常时期，乖乖听相溪望的话准没错。 相溪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相南生此时无比的安分，这才转身去换衣服。 房间里，相南生和床头窝里的相怂怂面面相觑。 见到相南生回来以后，相怂怂顿时觉得它的窝不香了，它扑腾四只爪子挪到相南生身边，缩在他手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灯光下，那双黑眼珠子朦胧中又带着点泪花花的感觉，看起来简直委屈极了，仿佛相南生是个狠心抛下它而去的坏爸爸。 相南生抬手顺了顺它的刺，微微叹气，也不忍心怪罪它什么了。 这时候相溪望拿着一套衣服走进来，关门时还顺手把门反锁了。 “咔哒”一声清晰地回响在房间里。 相南生抱着相怂怂，抬起头说：“……你不用防得这么紧，我不会再溜出去了。” 相溪望也不想干这么幼稚的事，可他慌了一夜，实在是没什么安全感。 也只有把相南生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稍微安心。 相溪望没理会他的话，一股脑把衣服扔到相南生身上，命令道：“赶紧换上。” 相南生被衣服盖了一脸，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消气，也不好说什么。 他脱了外套，看着身上的短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床上的衣服换了起来。 虽然相南生觉得里面的衣服没有换的必要，但毕竟睡的是相溪望的房间，穿得更干净一些总归是好的。 相溪望走过来拎起他腿上的相怂怂，抬头就见相南生抓起衣摆往上拉，他的视线刚好与他胸口齐平。 相溪望动作微顿，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真粉。 相南生的肤色本来就白得吓人，衬得那两点颜色越发通透明显，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薄肌极具美感，每一寸都紧实得恰到好处。 相溪望欣赏了两眼，这才把相怂怂重新塞回窝里。 相南生换好了衣服，抬头看着相溪望，迟疑问：“我今晚……睡你床上？” “不然？”相溪望说，“你还想睡地板吗？” 他房间里可没有沙发和席子，除了床，能睡的就只有地面了。 “那会弄脏你的衣服。”相南生长腿一伸，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就躺下了。 被窝里一股干燥清淡的皂香，和相溪望身上的味道差不多，闻起来十分舒服。 相溪望把灯关上以后，来到另一边躺下。 相南生睡得很安稳，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可相溪望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哪怕他俩连肢体都未曾触碰。 他翻了个身，在黑暗中安静地用视线描摹着相南生的轮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南生听个呼吸就知道相溪望迟迟没睡着，看来今夜的事给了他不小的惊吓。 相溪望还在发呆，就见相南生朝他伸出了手，手掌落到他脑袋上。 相溪望张嘴欲言，相南生却先他一步：“睡吧，已经很晚了。” 相溪望其实没什么困意，可相南生轻揉着他的手掌似乎有什么魔力，很快就让他困乏起来。 闭眼前，他还非要抓着头上那只手入睡，看得相南生一阵好笑。 小鸽子的叨叨 看到小鸽子能有一个单独的章节出来唠唠，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什么（*/w＼*） 没错，这本书写到这就要上架啦～ 这是我第一本顺利上架的书qaq，（其实也不算顺利，毕竟有第一、二、三、四版先扑为敬，连签约都摸不到的那种，膝盖不够硬都不一定能撑到现在qaq）简直跪谢我家兔兔编把我捞起来～ 谢谢宝子们一路的陪伴（>w<*）看到大家看得那么开心，小鸽子也是灰常滴高兴，努力带来的回报果然是甜滋滋滴～就跟南生溪望两个宝一样甜 （〃 ） 以后就是一天更三千，可以看个够啦，当然小鸽子也知道有的宝子可能会因此离开，在此小鸽子拉上相怂怂宝贝来卖一波萌，企图靠撒娇打滚留住宝子们 （） 咳咳，打滚卖萌时粉包也会多多掉落啦，宝子们也可以蹲蹲红包广场，三千字就是15db，还是很容易蹲到滴！ 最后，小鸽子爪爪敲敲黑板说重点！！ヽ（*/w＼*）ゝ &1数据冲冲冲！上架前三周的订阅数据对文文灰常重要！直接影响了后续的推荐！！所以希望宝子们能冲则冲，不要屯文呀，可能会不小心把文文养凉qaq，三周过后就无所谓啦～ &2上架福利！接下来三周小鸽子会在周五到周末每晚撒粉包，和发文时间一致，每晚八点掉落哟！ &3后续剧情！反正就是甜甜甜啦，小鸽子就是甜文选手（确信¤w¤）接下来老家之旅我愿称之为蜜月期，后续剧情感情并进，会一起对付坏人们，不过相哥表示这完全不再话下！ &4致旧版读者！接下来剧情走向和旧版一致，不过相信你们肯定也能看出来很多细节不一样啦，小鸽子会拉快节奏撒更多不一样的糖，努力让你们看得物有所值滴ヽ（〃〃） 第37章 回老家那天，两人一大早来到火车站。 相南生和相溪望都没什么要带的，就两套换洗的衣服和电脑，一个背包就能搞定。 反倒是相怂怂这个小家伙要打包很多东西过去，宠物包、食物、零食等等，相溪望还怕它在那边不适应，把窝也一起带了过去。 相南生戴着黑色口罩，短衬衫搭上工装裤，看起来神秘感十足，相溪望则是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款式简单的衣服硬是被他出众的脸和身材衬出了气质。 第24章 他俩站一块儿，惹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相南生低头看着宠物包里的相怂怂，勾唇笑了笑，凑到相溪望耳边低语询问：“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家三口？” “像个锤子。”相溪望被他戏弄多了，隐隐练就出了在外人面前不显山露水的尊容。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相溪望却忍不住低头瞧了一眼，他和相南生一左一右站在两边，中间提溜着相怂怂，可不就是像极了带娃的两人。 他面上端着不动，莫名的欣愉却涌上心头。 由于是网上购票，等上了火车之后，他们没能挨在一起，中间隔了一大段走道。 相南生在车厢尾的位置，对面是两个出去旅游的姑娘，两人都拖着大号拉杆箱，力气不够没法抬上行李架，相南生过来时顺手帮了一把。 相南生没有主动开口，两个姑娘又是性子比较内敛的，除了一开始的几句“谢谢”，他们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两姑娘从包里拿出一堆零食放到桌子，对视了几眼，才由短发的女生开口：“小哥哥，你要不要吃东西呀？我们带了很多零食。” 相南生看了她们一眼，说：“多谢，你们吃吧，我不饿。” 相南生戴着口罩出门，吃什么都嫌费事，索性一出门就不碰吃的了，好在他如今体质不同，饿上一阵子完全没事。 “哦哦。”穿着裙子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味道可能有点重，不好意思啦。” 相南生笑说：“我不介意。” “嗯嗯，谢谢体谅。”短发女生说着，撕开了薯片，两人凑一块说悄悄话去了。 相南生闭目靠在椅子上。 他的精神力悄无声息散开，在车厢内寻找相溪望的位置，结果就感应到相溪望在自己旁边。 相南生睁开眼，相溪望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相溪望指了指相南生旁边的位置：“这里没人？” 相南生点点头：“空着的。” “那我来这坐。”相溪望回到座位，把背包、宠物包都拿了过来。 相南生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想来我这边，你那个位置不好吗？” 相溪望坐下来说：“还不是怕你等会儿迷路，找不着北。” 相南生耸耸肩说：“这怎么可能嘛。” 他又不是路痴，而且他会时刻留意相溪望的动向。 相溪望转头看向他说：“你又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万一睡着了坐过头怎么办？” “到时候你再叫我也是一样的。”相南生笑眯眯地说，“而且我怎么可能会跟丢你。” 八级异能的感应范围可以笼罩半个城市，相溪望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概率非常低。 “也是。”相溪望想了想，打趣道，“老跟踪狂了你。” 相南生：“……” 小崽子可真会说话。 短发姑娘呆呆地看着相南生和相溪望，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 旁边的女生在桌子下掐了掐她的大腿，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淮淮，看啥呢。” 淮淮脱口而出道：“帅哥。” 两个帅哥，两个亲密无间的大帅哥！ 淮淮激动握住她的手，使劲朝她使眼色：“小雯，以我磕学家的眼色，这次肯定保真。” 相南生原本兴致怏怏的，相溪望一过来就活跃起来了，这两人一看就关系匪浅。 “我知道。”小雯早就留意到他们穿着情侣鞋了，不过淮淮这个反应让她捏了一把汗，忍不住捂脸道，“你倒是给老子收敛一下啊。” 好好的一个文静姑娘，怎么碰上这种事就化身饿狼了呢。 相南生和相溪望没有留意到她们的异样，他俩完全听不懂两个姑娘在打什么哑谜。 福利院的所在地相南生早就记不清了，他开口问道：“你回去以后，是跟爷爷和妹妹一起住？” “嗯。”相溪望说，“爷爷退休之后就带我们出来住了，不过房子离长宁旧院依然很近，他放心不下那些孩子。” 长宁是那家福利院的名字。 他这么一说，相南生就有点印象了，他大概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搬出来跟爷爷一起住，孙宁楠、林妙森也跟着一起。 爷爷还是院长那会儿就对他多有关照，后来更是送他去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相溪望也不负他的期望，一路进入了省重点高中。 “天黑之前，我们能到家吧？”相南生记得票上写着十小时车程，还没算上从县城火车站到他们家的路途。 相溪望看了看手表说：“能，下午六七点这样就到了。” 相溪望抬起头就撞上小雯偷偷打量他的眼神。 刚才只顾着和相南生说话，他都没怎么留意到对面，直到这时相溪望才发觉那俩姑娘看他们的眼神很不对劲。 那种目光含着兴奋和激动，就好像他和相南生是某种珍稀人类，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被女孩子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相溪望也有点不自在了。 相南生倒没什么反应，他刚过来时两姑娘对他也很好奇，暗戳戳偷瞄了好几回，相南生已经习惯了她们的视线。 虽然这时候比刚才更为灼热，但是相南生完全可以忽略。 被相溪望撞破之后，小雯尴尬地红了脸，她急中生智，连忙转移话题：“小哥哥要不要吃零食？” 相溪望刚想拒绝，话到嘴边，他转头看了眼相南生：“你要不要吃点？” 他们早上赶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吃的上车。 相南生还是那句话：“我不饿，你拿一个呗。” 相溪望犹豫了一下，拿了个面包：“多谢招待。” 淮淮十分大气地说：“没事没事，我们带了很多零食，等会儿你们要是饿了直接拿就行，不用问我们啦。” 淮淮冲小雯挤眉弄眼，小雯连连点头，还把桌上的零食往他们这边推了推：“随便吃，不用客气，我们两个也吃不完这么多。” 其实吃得完，只是帅哥当前，她们要维持“淑女”形象！ 相溪望过来后，他们之间的氛围热闹了不少，淮淮和小雯像是开了闸，话比刚才多了很多。 “溪望，你还带了宠物上来吗？”小雯好奇这个很久了，她猜测里面是猫咪之类的，可一路上宠物包都没什么动静。 相溪望说：“嗯，是一只刺猬，胆子比较小，不敢出来见人。” “刺、刺猬？”淮淮瞪大了双眼，“养这个不会扎人吗？” “不惹急就不会。”相溪望勾了勾唇说，“还挺可爱的。” 淮淮和小雯一脸新奇地点点头，虽然很想见见这只小刺猬，可看它缩包里也不好意思打扰。 淮淮的目光在相南生和相溪望身上来回转悠，得知他们名字的时候，她就在纠结一件事，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溪望，你和南生……是兄弟吗？” 可千万不能让她的cp破裂啊！ 相溪望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是朋友。” 相南生伸手搭上相溪望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哦。” 相溪望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淮淮脸色微红，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我懂我懂！” 连她身旁的小雯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祝福。 相南生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和相溪望的关系只有他一人知道，连相溪望他都未曾透露，相南生知道淮淮和小雯肯定猜错了，就是不知道她们心里想的是哪种关系。 淮淮和小雯点到为止，得到了她们想要的答案后就不再过问了，免得冒犯了这对“小情侣”。 三个小时后，淮淮和小雯到站了，临别前还兴冲冲地朝他们二人挥手道别。 这次是相溪望帮她们拿了行李，他刚好在外侧，也就不劳相南生出来了。 等她们二人离开后，相南生看着相溪望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笑了出来。 相溪望坐下来后揉了揉手腕，犹豫着开口：“她们的箱子重量有点超标。” 相溪望无法想象两个小姑娘都装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他起初还以为不会重到哪去，所以没使上多少力气，结果差点没搬动，最后还是拿出了平时训练的劲才帮她们拿下来。 相南生忍着笑意说：“你怎么能小看女孩子的包包。” 他上车的时候就领会到了。 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旅途，相溪望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慢慢地就睡着了，脑袋也缓缓侧向一边。 相南生原本坐得离他挺远的，见状就往相溪望这边挪了挪，用肩膀接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看着肩上安然入睡的人，相南生心中忽然一软。 第38章 相溪望平日里素爱冷着脸，看起来非常难以接近，也只有在睡着后才会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神情。 他的脸颊贴着相南生的肩膀，挤出了点婴儿肥一样的弧度，那双冷淡的眼眸闭上以后，显露出了少有的柔和。 第25章 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层剪影，时常紧抿的薄唇也微微扬起，仿佛在做着什么好梦。 这样无忧且美好的相溪望让相南生看得有点出神。 他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还有这样一面了。 尽管平日里相南生刻意在相溪望面前表现得温和随性，但他脑海里始终充盈着末世里那些阴暗的东西，如蛆附骨，永远没法抹去。 也只有没被罪恶染指的他才能如此…… 相溪望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让相南生回过神。 手机时不时嗡嗡作响，不知是谁发来的消息，相溪望眉间微微一蹙，有被吵醒的预兆。 相南生将他手机拿了出来，没了这份打扰，相溪望的眉目重新舒展开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相南生发觉他对相溪望是越来越好了，毕竟这是年轻时的自己，他不宠着难道还指望别人去宠不成。 觊觎相溪望的人太多了，这其中大多都是心怀不轨的人，相南生不想让这一世的他遭受任何风波，思来想去还是由自己亲自护着最合适。 何况他很喜欢相溪望身上这种干净纯粹的特质，这辈子有他在，谁都别想将相溪望染指。 火车前进的铁轨声规律而催眠，窗外的阳光铺在两人身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相溪望昏沉的意识才渐渐苏醒过来，他眼睛微睁，思绪还有些跟不上趟，带着久眠初醒时的迷茫。 逐渐适应了光亮后，他看到了眼前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那微凸的喉结，因为靠得太久拉扯到对方的衣领，连那明显的锁骨都露出了半截。 相溪望有点茫然地想：真漂亮啊，有种想凑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发觉自己似乎靠在了相南生身上，相溪望有点儿舍不得起来，他轻轻地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角度，打算眯眼再寐一会儿。 直到铁轨摩擦声越来越清晰，呼吸间尽是那人身上浅淡的药香，相溪望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身体瞬间僵硬，默不作声地从相南生身上起来，虽然试图装出平静的样子，可脸上的不知所措怎么都藏不住，红晕从脖子开始，逐渐蔓延至整张脸。 相溪望声音微弱，甚至不敢看向相南生：“抱……抱歉，我不是……” 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有意的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相溪望差点咬到舌尖，刚醒来那会儿，他确实是有意继续靠下去。 而且貌似还产生了某种不对劲的念头…… 相南生把手机扔回他手里，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不就是靠着睡一下嘛，多大点事。” “嗯。”相溪望低头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相南生看着他脸上清晰可见的薄红，忍不住戏谑道：“脸红成这样，你也太纯情了吧，碰到男的反应都这么大了，等以后有了女朋友怎么办？” 这时候相南生还认为他以前是直男一枚，他觉得自己后来之所以跟男人扯上关系，完全是由精神和药物的控制造成的。 相溪望咬了咬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相南生嘴角还挂着笑意，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今天这个玩笑好像开过头了，相溪望的反应出奇的大。 相溪望垂着脑袋，神色又是羞愤又是懊恼，刚睡醒凌乱微翘的头发给他增添了不少颓废感。 相南生坐在他旁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强有力的心跳彰显着主人难以平复的内心状态。 “咳，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相南生清了清嗓子说，“见你睡得不安稳，我才借肩膀给你靠一靠，没别的意思。” 虽然有点gaygay的，但是相南生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在他看来，相溪望就是“世另我”，自己能对自己产生非分之想么，那根本不可能好吧。 相南生没想歪，相溪望可就不一定了。 “嗯，我知道。”相溪望闷声回了句。 相南生处处为他着想，相溪望都看在眼里，自然不可能去怪罪他什么。 相溪望懊恼的是他那莫名其妙的诡异念头，他似乎越来越喜欢亲近相南生了，不管是生活上还是肢体上。 也许是因为相南生对他太好了，他对相南生的好感也跟着蹭蹭上涨，下意识地就想离他更近一些。 等到晚上六点，两人终于到站了。 走出宁安县城狭小的火车站，夜色下灯火明灭的小城镇出现在他们面前。 从买票到坐车相溪望都没什么感觉，然而下了车之后，他却莫名局促起来。 一想到要带相南生回老家见亲人，他就无法平静下来，满脑子都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家里条件着实不怎么样，以往相溪望是从来不在乎这个的，可是现在有相南生一起，他不得不多几层思虑。 万一相南生觉得那里不好怎么办？虽然以他的性子大抵不会在乎这些，可这不妨碍相溪望胡思乱想。 他家在县城边缘，本来就不在繁华地带，家里甚至没有多余的空房，到时候相南生的住宿都成了问题。 相溪望想着要不然在他家附近给相南生租间房子住算了，这样也能省时省力，还不用担心相南生窝在老旧的房子里受委屈。 可让相南生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呆着，相溪望又觉得有些不妥。 “怎么不来带路啊溪望望。” 见相溪望犹豫不决，连脚步都慢了许多，相南生走到他身边，帮他提起了宠物包。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相南生的意见。 相南生却在这个时候吞吞吐吐地问：“你不会改变主意了吧？不打算带我去你老家了？” 很显然相南生误会了相溪望的意思，还以为他不欢迎自己去见他亲人了。 相溪望会这么做，相南生也能理解，毕竟前天晚上他才刚出逃过一回，是不安定份子。 只是理解归理解，相南生心里还是格外的委屈，连脸上都流露出几分低落的意味。 “没有的事，走吧。”相溪望刚想问的事顿时咽了回去，让相南生出去住还有排斥他的嫌疑，这么做得不偿失。 相南生那副指控他始乱弃终的神情看得相溪望心中好笑，他又不是什么不负责的人，怎么可能把人拐来这里之后又扔下不管。 他只是担心相南生会不适应这边的日子。 看到相南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副唯他是瞻的样子，相溪望又觉得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相南生这么听话，估计让他夜里去打地铺，他都会乖乖照办，又怎么会嫌弃这嫌弃那的。 不过真让他去打地铺的话，相溪望也是舍不得的。 他们搭乘公交到来末站，下了车就看到老街口。 这边虽然不似宁安其他地方兴盛，但是年份久远，倒也累积了很多店铺和住户。 老院长退休之后就在这里开了家面馆。 面馆隐在街道深处角，门口是格栅一样的木作样式，“功夫面”三个大字刻在牌匾上，里面亮着柔和的灯光，有种匿于街头巷尾的古老意蕴。 两人刚来到门口，相南生就闻到了从里面飘散出来的香味。 推门进去以后，那股面条的鲜味越发明显。 点餐的地方是个小窗口，里面的人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屋内走出来。 “有客人来……”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穿着浅黄色连衣裙的少女看到相溪望，先是不可置信地呆了一下，随后她眼睛变得无比明亮。 “哥哥！” 孙宁楠立刻从屋里冲出来，扑到相溪望身上：“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孙宁楠才高到相溪望胸口处，此时就像一个人形挂件一样吊在相溪望身上。 相溪望伸手接住她，语气里含着些许无奈：“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孙宁楠撒娇道：“就算长大了我也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嘛。” 相溪望拍拍她的脑袋说：“好了，先下来，还有别人在呢。” 相溪望转头看向相南生，发现他正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看得出神。 画是用彩铅画出来的，是一棵巨大的梨花树，笔触上还有些稚嫩，画面构图却十分精美，地上树上全是洁白的梨花，连空气中都是被吹散的花瓣。 孙宁楠这时才留意到相溪望身边的人：“这位哥哥是？” 相溪望介绍说：“我朋友，他叫南生，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哦哦。”孙宁楠点点头，“哥哥还是第一次带人回来呢。” 见相南生和她哥一样气质出众，孙宁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惜对方脸上戴着口罩，她没法看见他的脸。 第39章 相南生朝她招了招手，眼眸微弯道：“你好，我叫相南生。” 关于孙宁楠，相南生的印象更浅，只能重新跟她再认识一遍。 第26章 “我叫孙宁楠，是哥哥的妹妹。”孙宁楠冲他展颜一笑，她长相不算特别出挑，但明媚的笑容很招人喜欢。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他还不知道哥哥你回来了呢！”孙宁楠冲出面馆往福利院那边跑，连背影看起来都是高兴的。 见相南生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墙上的画上，相溪望说：“我小时候画的，爷爷觉得画得不错，就把它裱起来挂在店里了，只是一些涂鸦，看看就行了，没什么深意。” “挺好看的，你不去学画画可惜了。”相南生一进来就留意到了这幅画，除了脑海里的记忆陡然作祟，也是因为画中景色真的很美，引人注目。 相溪望笑了笑，没说什么，把身上的背包放到桌上：“你坐着吧，我去做点吃的。” “煮面？”身在面馆，相南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个，难怪当初相溪望能在面馆里兼职厨师，原来他以前就有这方面的经验。 “嗯。”相溪望转身走向厨房。 相南生自告奋勇：“我来帮忙。” “你？”相溪望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相南生撸起袖子，一脸不服：“切，别小看我。” 十分钟过后。 相南生跨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盯着相溪望煮面，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因为太过碍手碍脚，被某人赶到这里了。 相南生皱着眉严肃地思索，怎么相溪望会做，他就不会了。 厨艺这种东西太久不碰果然会下滑。 相溪望将煮软的面条捞到碗里，洒上葱花、蒜、辣椒、肉末，再加上油、盐、味精、酱油，最后再浇上一勺特制的汤料，鲜香味儿顿时扑面而来。 他抬头看了眼趴在凳子上的相南生，觉得他如今的尊容就像一只猫咪，还是饿了都不想动的懒猫。 反正伺候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相溪望早已习惯，把面端到外面的桌子上后，相溪望又折回来拎这只大猫的“后颈皮”。 相溪望说：“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相南生来到桌上，摘下口罩，用筷子把调料搅拌均匀，夹起来尝了一口。 简单调料做出来的面味道却是格外美味，相南生舔了舔嘴唇，虽然胃里并没有多少饥饿感，但他还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连汤都不放过。 等相溪望端着他那碗面出来的时候，就见相南生纠结地摸着脸上的纱布，那上面落有几滴明显的油渍。 “谁让你一直贴着纱布，现在好了，你就带着这点面香油过夜吧。”相溪望幸灾乐祸。 相南生挡他那张脸挡得格外严实，里一层纱布外一层口罩，让人无法窥见他的真容。 相南生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试图挽救脸上被玷污的伪装，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油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抹掉。 相溪望还在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相南生索性直接放弃：“算了，带着就带着吧。” 相溪望见他碗里空了，便说：“吃饱了没，要是还饿的话我再去煮一碗。” 他记得相南生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早餐吃了一顿，上火车后就没碰过食物，连零食都不吃。 相南生摆摆手说：“不用去煮了。” 相溪望说：“那我分你一点” 相南生连忙阻止他：“不用了，我吃饱了。” “你胃口怎么这么小。”相溪望皱眉说，“好像每顿吃的都不是特别多，一出门还经常什么都不吃，这样对身体不好。” “因为……”相南生拉长了声音，惹得相溪望好奇地抬起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相南生微微一笑说：“我好养活啊。” 相溪望脸色微沉，知道他又在瞎扯淡了，“别贫嘴，我是认真的。” “我的体质和别人不太一样。”相南生耸耸肩，如实道，“放心好了，我不是相怂怂那种吃货，比它好养多了，就算饿上几天也没什么事。” “吃不吃对我来说无所谓，不会营养不良，你不用操心这点。”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不管是之前在小区里晃荡，还是来到他家之后，相南生整个人依旧如初，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哪怕他试图将他养得好一点都没什么作用。 “啾啾啾！” 宠物包里传来叫声，被两人遗忘又被相南生点名的相怂怂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作为家中的吃货，它自打上火车后就没吃过东西！ 相南生恍然惊觉：“啊，还没喂刺猬。” “等下再喂吧，今早我在宠物包里放了很多粮，够它吃一段时间了。”相溪望说，“而且在外面它不一定能吃得下。” 相南生想想也是。 相怂怂早就把存粮吃光了，它抱着光秃秃的碗，一直在等待两位爸爸投喂，别提有多可怜了。 等吃完饭，相溪望带着相南生往厨房后面走，出了面馆后门，左侧有楼梯，通向旁边的楼道，他们住在面馆旁边的楼上。 楼道有些年头了，相南生踏上去的时候听到了吱吱作响的声音。 这一带的楼房都不高，两三层的楼房比比皆是，他们这栋就是三层楼，屋里的大小和相溪望的租房差不多，不过这边是两层居。 相南生跟着相溪望上楼，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比租房里还要多，书箱、衣服、自制玩具……相溪望从小到大没舍得扔的东西都堆在这里了。 相溪望把窗边的桌子和凳子挪到别的地方，给相南生腾出一块空地，“这里杂物太多了，我先整理一下。” “嗯。”相南生走到窗边，从窗口能看到远处的山岭，其间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楼房，从他这里看下去能一眼望到头。 相南生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被他们冷落了一天的儿子。 他把相怂怂从宠物包里放出来，拿起刺猬粮喂它。 相怂怂感动得不能自已，一边往嘴里塞粮，一边抱着他的手吱吱乱叫。 半小时后，相溪望终于满意了，房间里占空间的东西都被他塞进衣柜和床底，现在他们两个人站在里面总算没有那么拥挤。 相溪望说：“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跟我挤一挤了，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空房，去外面租房的话，你应该也不乐意。” 林妙森的房间倒还在，不过相溪望不打算动那里，她房间里还有很多她的私人物品，他们两个男人谁过去住都不方便。 “挤就挤呗，咱俩谁跟谁啊。”相南生说，“真被你打发出去住的话，对我来说才是灾难。” 相南生好歹也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就算相溪望没开口，他也会想办法留在这里。 相溪望忍俊不禁，想起相南生当初在街上流浪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真让他自己出去住的话，估计能把日子过成小镇求生。 这时楼下传来动静，孙宁楠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老爷爷。 老爷爷末约七十来岁，鬓发灰白，脸上尽是岁月的痕迹，但腰背挺得很直，身子骨看上去就非常的硬朗。 老爷爷望向他们这边：“小相啊，回来啦？” 相溪望说：“很久没回家了，趁着这次长假回来看看。” “孙爷爷，我给你买了一些补钙品。”相溪望走下楼，顺便跟他介绍身后的相南生，“这次我带了朋友回来，接下来他要和我们住一阵子，他还给你买了两套衣服。” 孙爷爷说：“给小楠买点好吃的就行了，我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哪里需要这些啊。” “这只是我们一点小心意而已，你就收下吧。”相溪望不由分说地把东西提到孙爷爷房间里。 “小相这孩子倒是一直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孙爷爷眼里满是欣慰，他转头看向相南生说，“小伙子，你是小相的同学吧？” 相南生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他朋友，比他大好几岁呢。” “那得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以前他可从来不会往家里带人。”一方面是因为家庭情况尴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相溪望性子冷，没几个玩得好的朋友。 “还给我买了衣服，你也是有心了，只是老头子我可能要过年的时候才能穿上喽。” 相南生含笑说：“买的都是很日常的衣服，您平时也可以穿的。” 孙爷爷哈哈一笑说：“好啊，就怕买得太贵了让你破费，我这老头子穿着也不合适。” 孙宁楠在一旁说：“爷爷你也该换新衣啦，平日里总穿着那几件。” 孙爷爷摸摸下巴说：“你们年轻人穿得好看就行了，我这张老脸皮穿着给谁看，多浪费。” 孙宁楠说：“你都退休了，晚年生活要过得舒服一点嘛。” “我现在这样就过得很舒服啊。”孙爷爷和蔼一笑，转身走向厨房，“难得家里有客人来，今晚可得弄一顿好吃的。” 第27章 相南生想帮点什么，又找不到自己能帮忙的事，只好坐在长木椅上，等候相溪望的发落。 孙宁楠悄悄坐到他旁边，低声细语地问：“南生哥哥，你和我哥是不是特别熟呀？” 相南生十分不要脸地抬了身价：“当然啦。” “咳咳，那你一定知道哥哥很多秘密吧。”孙宁楠声音压得更低，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呀？” 第40章 原来孙宁楠是想来找他八卦相溪望的事。 “这个嘛……”相南生想了想，发现好像没有。 相溪望身边确实从来没出现过关系特别亲密的女人，当初他说的那个学姐相南生后来再也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了。 而在相南生模糊的记忆中，他也没有同哪个女生谈过恋爱。 相南生只好说：“女朋友没有，不过有没有暗恋的人我就不清楚了。” 孙宁楠微微惊讶：“哥哥对你也瞒得那么紧吗？” 相南生无奈一摊手：“毕竟他总是冷着脸，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是。”孙宁楠赞同地点点头，“他也从来没跟我们透露过。” “你俩凑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相溪望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相南生一抬头，就看到相溪望站在前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相溪望眉头微挑：“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相南生：“……” 你这么敏锐真的好吗？ “那倒没有。”相南生随便扯了个谎，“我们在聊这边有没有好玩的景区。” 孙宁楠连连点头：“嗯嗯，是的哥哥，南生哥哥和我打听宁安这边的情况呢。” “最好是这样，行了，这些等会儿再说，你，过来帮忙。”相溪望指指孙宁楠，随后转身往厨房走。 相南生坐在沙发上，有点迷茫，那他呢？ 好在相溪望没有彻底忘记他，走了几步，相溪望又回头对相南生说：“你上楼陪刺猬适应环境，桌子上还有我曾经留下来的小玩意，你要是感兴趣的话……” 说到这里，相溪望似乎是觉得太幼稚了，低头笑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相南生也没介意，听话的上楼了。 陪刺猬玩了一会儿，他还真对相溪望那些自制积木来了兴致，一个人组装了很久，等相溪望叫他下去吃饭时还有点恋恋不舍。 吃过晚饭后，孙爷爷很快就进房间睡觉了，剩下他们几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睡得晚一些。 十点的时候，相南生下楼洗澡，等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上楼，在相溪望房间门口看到了孙宁楠。 她穿着顺滑贴身的睡裙，长度只及大腿根部，一头散发披得随意又似乎经过精心的打理，上面还扎着蝴蝶结。 背影看起来怯生生的，透着一股偷学大人成熟打扮的稚气。 少女贝齿咬紧下唇，嘴唇嫣红，像是特地抹了口红，她抬起的手停在空中，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相南生此时走到楼梯中间，见到这幅场面，脚步微妙一顿。 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走上楼。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孙宁楠明显吓了一跳，谨慎地回头看了看。 见到是相南生，她才稍微放松下来，但双手还是下意识拢紧了衣服。 相南生放慢脚步，轻声询问道：“小楠妹妹，怎么在这里站着，是要进去找你哥哥吗？” 孙宁楠勉强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想了想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就不麻烦哥哥了。” 相南生愈发温柔：“没事的，遇上什么难事就直接说出来，我和你哥都会帮你。” “不用不用。”孙宁楠连忙摆手，声音有些急促，“真的只是一点小事，我自己完全能解决，南生哥哥你快进去吧，很晚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说完不等相南生回应，孙宁楠就匆匆转身离开，钻进了自己房间里。 “孙宁楠……”相南生盯着她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深意，她似乎没有表面那么天真烂漫。 相南生站了一会儿，把离谱的想法甩到脑后，这事没根没据的，他最好还是不要揣测太多。 相南生推门走进房间。 相溪望坐在床上，手里正托着相怂怂玩，他脸上还维持着一惯的冷淡表情，手指却不自觉地在刺猬软下来的尖刺上拨弄，玩得不亦乐乎。 谁能想到平日里高贵冷艳的相学霸私底下是个不折不扣的宠物控呢。 听到开门声，相溪望抬头望过来，看到相南生后眉峰一挑。 相南生脸上依然戴着口罩，但口罩下面没了纱布的踪影。 他终于舍得把纱布拆了。 相溪望挪了一下身体，给相南生腾出位置：“这边没有多余的床了，你就跟我挤着睡吧。” 屋里的床是单人床，还是相溪望从小睡到大的，比出租屋里的小了一倍不止，他们两个身姿颀长的男人睡起来绝对够呛。 相南生没怎么在意这点，还是那个态度：“我都可以。” “行，上来吧。”相溪望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目光紧盯相南生，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相南生直觉相溪望这幅表现有点奇怪，不过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等相南生上了床，身体还没来得及坐稳，相溪望的黑手就从后方朝他袭来。 相南生反应极快，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立马侧身躲开，哪知相溪望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手，见一击不成立刻转换了攻势。 他屈膝一压，辖制住相南生下半身，手上也没空着，直接朝相南生施展擒拿术。 “你来真的？”相南生抬起胳膊肘挡住相溪望的进攻，话还没说完，相溪望下一击就袭了过来。 拳风径直擦过他的衣角，相南生有句卧槽没能说出口。 相溪望是练过的，招式自然没那么简单，相南生一边提防他的进攻，一边还要控制自己的力度不要伤到他。 床上空间有限，他根本无法展开身手。 趁着相互制衡的时候，相南生无奈说：“你想跟我过招，何必在床上打呢？” 挑个好时机好地点慢慢打不好吗，现在这样相南生都不太敢出手。 他无心回击，因而很快就落了下风，两只手被相溪望禁锢在头顶，双腿也被压得死死的。 相溪望终于出声，话里还带着剧烈动作过后的喘息：“你不是说你很厉害么，我想要取胜的话，当然得出其不备才行。” 相南生：“……也不能这么个不备法啊。” 他看了几眼被他们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床单，随后略带指责地看向相溪望，这是打架的地儿吗？ 相溪望不在意地说：“半分钟的事，不麻烦。” 他单手钳着相南生两只手，上半身弓着，离相南生很近，几乎能看清相南生眼睛上有多少根睫毛。 那双如墨的眼睛里清晰映出他的倒影，相溪望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他悄然抬起手，飞快朝相南生脸上的口罩伸过去。 几乎是在同时，相溪望抓着相南生的手倏地一软。 一只微凉的手精准地擒住相溪望落到口罩上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 相南生不知何时挣脱了相溪望的钳制，速度快到相溪望看不清，他手指甚至还没碰到近在咫尺的口罩，就被相南生敏捷地拦住了。 相南生哼笑道：“我说你刚才怎么不大对劲，原来是在谋划这个。” 相溪望抿了抿唇，开口道：“你纱布都解下了，难不成睡觉还要戴着口罩？” 只要摘下口罩，他就能看到相南生的脸了，相溪望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戴啊，怎么不戴。” 相南生还没打算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他捏了捏相溪望的手，轻笑说：“可别再打什么坏主意了啊，不管你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只要我不想，你一定没法摘下我脸上的口罩。” 相南生现在是怕相溪望会半夜起来搞事，虽然他肯定能反应过来，但是这么时时刻刻防着枕边之人，也是件耗费精力的事。 相溪望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叹了一口气。 相南生眨了眨眼，看到相溪望气馁的神情后，没有急着放松警惕，因为直觉他不会如此轻易收手。 相溪望反客为主，被抓着的手改为握住了相南生，身体也顺势倾了下来，重量都落到相南生身上。 像是终于决定放弃了，失落地靠在相南生身上。 相溪望垂眸注视着他，声音低沉又固执：“你不是说就算被人看到也没关系吗？为什么不让我摘下口罩？” 看着倒在身上的人，相南生心下微动，小崽子这是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了？ 相溪望紧紧抓着他的手，语气又低落了几分：“为什么防我防得那么严？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 相南生：“……没这回事。” 相南生发现自己好像还真吃这一套，一看到相溪望这幅失落的模样，他怎么都狠不下心了。 第28章 相南生没有自虐的癖好，尽管相溪望如今跟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但相南生对他还是存着说道不明的心理和毫无保留的偏袒。 他们是两个分割而又密切相联的个体，相溪望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俩平时都很喜欢怼对方，大概是天生的毒舌本质在作祟，然而每当碰到紧要的事又能一致对外，特别是相南生，遇上危险时简直恨不得把相溪望捧在手心里。 因为自己后来经历了太多苦难，所以相南生格外怜惜现在的相溪望，对于他的请求，相南生也是能应则应，没法做到置之不理。 倘若相溪望在适当地露出一些可怜失落的表情，那相南生是真的完全拿他没辙了。 脑海里思绪万千，相南生轻叹着开口：“你……真的想看？” 相南生的态度明显是软下来了，按理说相溪望应该高兴的，可他这次居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 相溪望没吭声，沉默了十几秒，空气都变得安静起来。 良久，他突然开口问：“别人看到没关系，我不行……是吗？” 第41章 相南生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相溪望呼吸微促，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是彻底证实了。 相南生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脸都不能露，还有他莫名其妙来到自己身边，对自己万般纵容万般好。 相溪望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人，相南生必是跟他关系匪浅，才会来到他身边帮他。 抓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彰显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相南生轻声叹息，还是心软了。 他握着相溪望的手，将其引到自己脸上，放弃了抵抗。 “你要是想看就看吧。” 手掌缓缓攀附到相南生脸上，轻轻磨蹭着那里的皮肤，只要手指略微一勾，就可以看到他惦念已久的脸。 几番挣扎过后，相溪望居然忍住了不动，他低头注视着相南生，轻声唤道：“南生……” 相南生：“嗯。” “揭开以后，我们是不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相溪望有种直觉，口罩下的脸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和他们两人密切相关的秘密。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破坏了他们现在的关系，那相溪望宁愿不看。 “不会。”相南生想了一下，又补充几句，“我当然是不会变的，毕竟我清楚这件事的始末，而你却被蒙在鼓里，决定权在你身上，你的态度才是关键。” “那好。”相溪望终于下定决心，手指从口罩边缘摸索进去，触碰到了底下细微的伤痕和相南生那柔软的唇。 他很快就将手收了回来，盯着相南生说：“算了，我等你。” “嗯？”相南生愣了一下。 他……不打算看了？ 相溪望歪头看着他说：“你不是说伤好了就给我看么，反正也快了，我再给你一点时间。” 虽然才认识相南生不久，但相溪望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很少会对自己隐瞒什么，只要是自己问的，相南生大多会将他知道的告诉自己。 唯独这件事是个例外。 相南生这么谨慎，这说明这件事对自己来说一定是难以接受的，甚至还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造成很大的冲击。 回老家的这段时间里，相溪望实在是不想面对什么动神的事了，只想过一个安宁的假期……和南生一起。 至于其他，等回去以后再说吧。 不过平白舍弃了这么好的机会，相溪望也是忍得憋屈，他幽幽地盯着相南生，视线渐渐从他脸上往下挪，停在了胸口的位置。 那里扣子蹦了俩，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胸膛，是刚才两人打架打出来的杰作。 看到他这如狼似虎的目光，相南生立马有种不祥预感。 下一刻，相溪望低下脑袋，啃向他之前就惦记的锁骨。 是真的啃，相南生都能感受到他牙齿在上面磨蹭，牙印是肯定给他咬出来了。 “嘶……你是真的狗。”轻微的疼意对相南生来说不算什么。 “我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还不能收点利息？” “想吃肉你自己去买，别对我犯嘴瘾。”相南生迫不及待地将他推开，拿衣领蹭了蹭锁骨，想将那里诡异的触感擦去。 “不想吃肉。” 想吃你。 最后一句相溪望是在心里说的，这个想法一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更别提敢在相南生面前说漏嘴了。 “那就管好你的牙口，别把老子当骨头啃了。”相南生都想爆出一句，他俩到底谁才是丧尸皇。 怎么在啃人业务这方面相溪望比他还在行。 相溪望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想法犯起了心虚，下意识回味了一下嘴中的味道，没敢再继续和相南生对峙。 他从相南生身上起来，将床单被子整理了一遍，这才重新躺了回去，佯装平静道：“你锁骨好明显，看起来就特别好咬的样子，一时没忍住。” 相南生：“……” 果然是有狗病。 相溪望被相南生这毛毛的眼神看得尴尬极了，深吸了一口气，又摆出他那副能掩饰一切的冷脸。 相溪望：“夜深了，睡觉。” 说罢立马逃避似地闭上眼。 “变卦变得真快。”相南生低声吐槽道，“男人心，海底针啊。” “瞎嘀咕什么呢。”相溪望被他逗乐了，伸手推了推相南生，“睡觉睡觉，挤死我了，你过那边一点。” 相南生往旁边挪了挪，半边身体就碰到了床缘，差点没让他掉下去，他立马往回缩了一下：“再过去我就得睡地板了。” 相溪望说：“就这样，睡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 躺了十几分钟，相南生发现相溪望居然凑到他这边来了，他身体热量很足，相南生身上就如同贴了一个大暖炉。 相南生此时还没有睡着，看到他这么快又黏了过来，立马哼笑道：“相溪望，你真是出尔反尔小能手。” 刚才谁还想推他下床来着？ 相溪望快睡着了，意识迷迷糊糊的，闻言只是本能地回答：“你身上好凉，让我蹭蹭。” 房间里没有风扇空调，窗户又窄小，狭小的空间里十分闷热，相溪望躺了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细汗。 他自然而然地贴近身边唯一的凉物。 人型空调相南生无语凝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八爪鱼，狠声说：“蹭，有种你就蹭到冬天，看我不冷死你。” 他的机制只制冷不制热。 “唔。”相溪望还认真的想了一下，不过他目前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也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胡言乱语地说：“那不太好吧，我们都是男的，天天这样睡有点奇怪。” “你这个弱智时候还想得这么离谱。”相南生扶额轻叹，想了想还是没把对方的爪子移开，房间里这么热，姑且便宜他几天。 相南生说：“你脚收一下，膝盖顶到我了。” 相溪望这次没说话了，呼吸变得均匀悠长，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好在相溪望这个把他当成抱枕的姿势虽然很幼稚，但他并没有乱动的习惯，睡得稳稳当当。 相南生盯着黑夜中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会人生哲学，这才闭上眼入睡。 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晨，相南生醒了，就慢悠悠地下了床，从包里拿出一袋刺猬粮，给床头的相怂怂倒了半碗。 闻到食物的味道，还在睡梦中的相怂怂吭哧吭哧地动了动，从窝里爬了出来，趴到碗上干饭。 逗弄了一会儿刺猬，相南生才去换了身衣服，理了理乱成一团的头发后，他缓步走下楼。 桌上摆好了早餐，还散发着热气，孙宁楠此时还在睡觉，想来是孙爷爷老早起来给他们做好了早餐，然后又往福利院那边去了。 相南生有点懊恼，看来明天他和相溪望得起得快一点，他们既然都回来了，早餐这种事就不应该劳烦老人家。 洗手间的门还关着，相南生看了一下手表，这都过去十几分钟了。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你还没好啊？” “五分钟。”里面传来相溪望闷闷地声音。 洗手间里，相溪望双手捧着水洗脸，冰凉的水冲散了他脸上的温度，让他整个人清凉了不少。 相南生指了指手表说：“说好的五分钟，你这都过去十多分钟了。” 相溪望咳了两声，别过脸说：“不好意思，没怎么留意时间。” 相南生起身去洗脸刷牙，等他弄完时，孙宁楠也被相溪望叫起来了。 第42章 吃完早餐，他们三人才开始规划今天的事。 孙宁楠说：“爷爷肯定一大早去福利院那边和老朋友晨练去了，等到中午才会回来。” 想到楼下的面馆，相南生开口问道：“那我们等会儿要去经营面馆吗？” “不不不，在面馆里待着太无聊了。”孙宁楠连连摆手，可怜兮兮地看向相溪望。 第29章 “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出去玩嘛，面馆几天不开也没事的，爷爷肯定不会责怪我们。” 相溪望摇头失笑道：“还是这么顽皮，就仗着爷爷宠你。” “哪有，我一直都很乖的。”孙宁楠鼓起脸说，“我在家里有认真帮忙哦，只是哥哥没机会看到而已，你们两个现在都很少回来了……”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该误会你的。”眼看孙宁楠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起来，相溪望及时安慰道，“那就带你出去玩几天，就当是哥哥给你的补偿了。” “好耶！”孙宁楠开心地跳了起来。 “南生，和我们去逛逛宁安。”相溪望对相南生说，“这边虽然不怎么发达，但是景色一直很不错，街上也很热闹。” 相南生点点头：“行啊。” 他早就不记得宁安县是什么样的了，故地重游一回也好。 “那我去换件衣服。”孙宁楠迫不及待地跑上楼打扮自己。 相南生和相溪望也回了房间里，给相怂怂留下今天的存粮。 他俩没什么好带的，相溪望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挎包，塞了钱包雨伞进去后，就和相南生一起下楼了。 在楼下等了将近半小时，孙宁楠这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换了件粉色的碎花裙子，裙摆勾勒着花边，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头上还别着精致的珍珠发夹，脸上涂抹的淡妆让她多了几分甜美，浑身都是青春可爱的气息。 相溪望轻笑说：“都学会打扮自己了，咱们小楠背着我们偷偷长大了呢。” 孙宁楠飞快地看了一眼相溪望，脸色微红：“难得和哥哥出去一趟，当然得好好打扮一下了。” 相南生将一切收入眼里，偏头对相溪望说：“你妹妹很黏你嘛。” 相溪望笑了笑说：“她从小就这样，以前就特别喜欢追着我和妙森，是个小跟屁虫，虽然现在长大了不少，不过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 相南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相溪望说：“走吧，出发了。” “好，让你们等这么久，抱歉啦。”孙宁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来到相溪望身边。 他们三人去了安宁最热闹的中心广场，今天恰逢周末，广场里人来人往，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连广场的鸽子都被喂撑了，落在地上懒得起飞。 相南生单手插着口袋边走边看，周围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勾起他不少回忆。 他和相溪望对这些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一路走马观花地看过来，纯当是陪孙宁楠玩了。 广场中心人流太多，孙宁楠怕跟他们走散，就牵起了相溪望的手，而她另一只手上拿着棉花糖。 她添了一口棉花糖，好奇地对相南生说：“南生哥哥，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呀？” 孙宁楠好几次买了吃的想分享给相南生，都被他以戴着口罩不方便为由拒绝了，这让孙宁楠对这事特别好奇。 相南生解释说：“脸上受过伤，还有疤痕在，不想露出来吓人。” 孙宁楠忧虑说：“啊？不严重吧。” “没事。”相南生说，“一点皮外伤。” “就算这样也是可以吃东西的嘛，没人会指指点点的。”孙宁楠说，“嘲笑别人伤口这种事太没素质了，肯定不会有人这样做。” 她忍不住瞄了几眼相南生的脸，期待地说：“而且南生哥哥你看起来就很帅的样子，好想看一下你的脸。” 相南生摸了摸脸，叹声说：“别人不在意我在意啊，我如今俊脸被毁，才不要以这个丑形象出现在他人面前。” “啊？”孙宁楠呆了呆，大概是被相南生的自恋程度惊到了，“那……好吧。” 孙宁楠看了看手中的甜食，犹豫说：“你不太喜欢吃这些吧，等下你要是碰到想吃的东西，一定要买来尝尝，宁安广场这条美食街很出名的，这里卖的东西味道都特别好。” “吃你的，不用管他。”相溪望在一旁说，“他就是矫情而已。” 相南生撇了撇嘴，颇为无语，他明明就特别好养，哪里矫情了。 等来到甜品摊子前，相溪望借故离开了片刻，相南生陪孙宁楠排队点糖水。 等相溪望再次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一袋香喷喷的猪肉脯。 相南生此时帮孙宁楠占着座，桌上还摆着他们一路买的各种零食。 相溪望坐到他旁边，将手中的肉脯袋子扔到他手里：“尝尝看，你应该会喜欢。” 相南生闻了个味儿就觉得不错，似乎是他曾经很喜欢吃的，他撩起口罩一角尝了尝，辛辣香甜的味道在嘴中化开，刺激到了敏感度不高的味蕾。 “好吃。”相南生舔了舔嘴唇说。 相溪望眼神微暗，视线一时没能移开。 他忽然忆起昨夜那场荒唐的梦，相溪望喉咙微动，艰难地挪开眼睛，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不然为何会对相南生产生这种不该有的邪念。 明明他们都是男人，而且才刚认识不久。 唔，男人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梦里他们不就……打住！ 相溪望陡然回神，立马止住这种危险的想法。 “怎么这样看着我。”相南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相溪望那目光仿佛把他当成了什么美味。 他看了看手中的肉脯，举到相溪望面前：“你想吃的话就一起吃啊。” 相溪望微微摇头：“你吃，给你买的。” 试探完毕，相南生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你刚才不会又想着咬我了吧？” 相溪望昨晚那眼神相南生现在还历历在目。 相溪望：“……”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相溪望故作镇定，心里却在暗暗地想，他确实没想着咬来着，他其实是想吻。 “你就是那种人，假正经一个。”相南生小声嘀咕，见孙宁楠朝他们这边招手，起身去帮她端糖水了。 看着他的背影，相溪望悄然松了口气。 等他们走出美食街，孙宁楠就被广场边上的广告牌吸引住了。 她拉住相溪望的手，指着广告牌说：“哥哥，看那里，宁安新建的游乐场！” 孙宁楠眼中大放光彩，就差把“我想去”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相溪望自然乐意由着孙宁楠，他看向身旁的相南生，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走呗。”相南生无所谓道，“我就跟着你们四处逛逛，去哪都一样的。” “那就过去玩玩。”相溪望看了眼广告牌上所写的位置，领着两人去了游乐场。 宁安刚建成的游乐场是小型的，占地面积不大，没有过山车这种大型游乐设施，门票也相对便宜。 相南生上辈子没去过游乐场，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不过好奇归好奇，他没打算上去体验，他已经过了贪玩的阶段。 孙宁楠玩得倒是很愉快，旋转木马、长滑梯、海盗船都玩了个遍，还拉着相溪望和相南生去玩碰碰车。 看到一旁摆着打气球用的玩具枪，相南生突然来了点兴趣，就婉拒了孙宁楠的邀请。 相溪望看到他盯着玩具枪，开口问：“你想玩那个吗？” 相南生：“嗯。” “行，那我陪她去开碰碰车，你玩这个等我们吧。”相南生难得有了想玩的东西，相溪望也不希望扫他的兴。 等他们上去坐车的时候，相南生走到老板那里付了钱，随后就去挑选玩具枪打气球。 气球下面挂着奖品，有各类毛绒玩具和摆件饰品，只要打中奖品周围所有的气球，就可以拿走奖品。 打枪相南生是会的，末世刚来临那时异能还没出现，他们是靠枪支弹药撑下来的，作为基地里的顶级强者，相南生枪法不说一流，但打丧尸从来没失手过。 看到玩具枪他突然有些手痒，这才想过来试试。 老板开摊赚钱，道具里多少有些水分，不少玩具枪力度不够，就算打得够准，一枪也不一定能把气球爆掉。 相南生挑挑捡捡，最后才挑出合适的那把玩具枪，来到射击的隔线处。 这里离奖品区有五米远，这点距离对相南生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 大型毛绒熊身边的气球被他逐一击破，一套打下来就没有失手过，连老板都忍不住频频看过来。 把毛绒熊打下来后，相南生盯上了一旁的粉色猫咪公仔夜光灯，这个体积没有毛绒熊那么大，旁边的气球却挂了很多。 不过这对相南生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他右肩抵着枪托，头微微侧着，手指控制着握把和扳机，从上到下依次打爆了夜光灯周围的气球。 等最后一颗气球打完，相南生耳边响起了惊呼声。 “南生哥哥你好厉害，枪枪都能打中啊！” 孙宁楠和相溪望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此时就站在他身后。 相南生笑着对她说：“给你打的，快去接奖品吧。” 第30章 看到老板将毛绒熊和夜光灯拿了过来，孙宁楠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这就去，谢谢南生哥哥！” 抱着有自己半人高的毛绒熊，孙宁楠脸上满是激动，几乎把相南生当成了男神来看待。 看到相南生似乎又想打一只玩具给她，相溪望嘴唇轻抿，凑到他身边低声说：“南生，我也想要。” 第43章 “你确定？” 相南生看着粉色的可爱玩偶，又看了看身旁面色淡然的相溪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相溪望……会喜欢这类型的东西？ “咳。”相溪望握拳抵唇，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打那个星月挂饰。” 相南生忍着笑意说：“其实玩偶也不错，虽然和你的画风不太一样，但有点反差也是蛮可爱的。” 嘴上这么调侃着，相南生还是把玩具枪对准了相溪望看中的那个星月挂饰。 相南生侧头瞄准，再一次完美地将气球打破。 他略长的头发遮住眉眼，眼中暗藏锋利之色，拿枪的姿势特别标准，一把玩具枪愣是被他玩出了真枪的气势。 相溪望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连相南生打破了几个气球都不知道，刚才还惦记的挂饰这会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了一会儿，相溪望问：“你练过？” 这样的枪法绝对不是常人所拥有的，何况相南生此时周身萦绕的气势也不像是在打玩具枪，漫不经心中又散发着别样的认真凌厉，简直耀眼得让相溪望移不开眼。 相南生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最后一发子弹打完，挂饰也刚好到手，相南生放下玩具枪，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奖品。 挂饰模样不大，外边是一个弧形的弯月，里面包裹着星星，材质看起来一般，但雕刻精致，颜色也是别致的银灰色。 老板这时候也不抱着看戏的心态了，连忙对相南生说：“我这摊子写了规矩啊，连续拿下四个奖品后就不能打了。” 老板现在是生怕相南生会把所有奖品都拿走。 相南生笑了笑说：“够了，不打了。” 相南生把玩着手中挂饰，转头看向身侧的相溪望，眼里满是揶揄之意：“叫声哥来听听，我就给你。” 宁楠妹妹都化身狂热粉丝了，相溪望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相溪望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伸手将星月挂饰夺了过去。 就在相南生以为他讨不到什么好处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相溪望低低的声音。 “哥，刚才很帅。” 相南生眨了眨眼，被他低沉由衷的话夸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相溪望的狗头。 相溪望没有躲开，勾唇浅浅一笑，他将挂饰分开，自己留下里面的星星，外面的月亮则给了相南生：“另一半你留着。” 相南生这才发现星月挂饰居然是成对的，只是刚才镶嵌在一起，他没有留意到。 孙宁楠蹭了蹭怀里的大熊，抬眸就看到她哥站在相南生身边，唇边的笑意是那样柔和触人，恍若三月春风拂面。 孙宁楠心中一暖，顺着相溪望的目光望向相南生。 虽然和相南生认识不到两天，可他给孙宁楠的感觉却是格外熟悉，他对她亦是格外温柔宠溺，仿佛把她当成了妹妹来对待。 哥哥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见孙宁楠抱着毛绒熊走得艰辛，相溪望从她手里接了过来，解救了气喘吁吁的少女。 游乐场里有包裹存放处，相溪望干脆抱着毛绒熊到那里放着，然后他们三人继续逛游乐场。 临到终点，他们来到了摩天轮下面。 底下排队等候的都是成对的小情侣，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甜蜜。 孙宁楠忍不住偷偷看了相溪望一眼，脚步也悄然向他那边挪了挪，他们站在一起，就如同那些情侣们一样。 除了……相溪望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她身上。 相溪望看了眼摩天轮，低头问孙宁楠：“这个也想玩吗？” 孙宁楠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 相溪望很快就答应了：“行，等会我给你买票。” 孙宁楠捏着裙角，话里有些紧张：“哥哥你不和我一起坐吗？” 相溪望说：“这个你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可是……”孙宁楠低下头，咬了咬唇说，“哥哥你陪我一起吧。” 摩天轮都是情侣坐的，她自己一个人上去怎么行？ “你好像不恐高啊，这个也害怕吗？”相溪望轻笑说，“摩天轮是很温和的游乐设施，你连海盗船都敢坐，怎么会怕这个？” 孙宁楠摇头说：“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哥哥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别人都是两人坐的，我一个人上去多尴尬啊。” “哥哥你最疼我啦，好不好嘛。” 孙宁楠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相溪望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相南生不打算掺合进去，就在下面等他们玩一轮。 等到终于排到他们，孙宁楠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相溪望跟在后面，刚要上去时，他看了眼相南生那边的方向，见他走向了一处卖糖的小摊。 相溪望还怕他在下面等着会无聊，见状不由得微微一笑，看来相南生不仅爱吃肉，还爱吃糖。 然而很快相溪望就笑不出来了。 相南生路过小摊，脚步未曾停留，继续向远处走去，来往的人流逐渐将他淹没。 相溪望心中一慌，踏上摩天轮小屋子的脚顿时收回来，话语难掩慌乱：“小楠，我有急事，你自己先玩。” 说罢不等她回应，相溪望立刻朝相南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欸，哥哥……”孙宁楠话未说完，摩天轮已经关上门，她趴在玻璃上，看着相溪望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哥，为什么不肯陪我呢，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 少女掩面低声啜泣。 草地上飘着无数风筝，人群肆意地玩闹，相南生目不斜视地穿过他们，向自己锁定地方向走去。 天空中有一只风筝特立独行，缓缓飘离了这片天地，驶向游乐场周边的树林。 相南生走进树林中，这里树木高大浓密，阻断了远处人群的视线，小道旁边也十分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相南生手指一动，紫色的雷光以旁人看不清的速度迅速闪出，将风筝击落下来，刚好坠到他手里。 白色的风筝上萦绕着一股黑气，异能的气息正是从这些黑气里散发出来。 二级异能，黑暗系。 相南生盯着风筝，面色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看来那些人又跟了过来，而且这个异能……似乎是当初那位伤了相溪望的异能者。 相溪望追过来的时候，就见相南生沉着脸站在树下，他手里拿着白色的风筝，上面隐隐有黑雾流动。 “小心，别碰到那些黑雾！” 他还记得这个腐蚀性极强的玩意。 相南生手掌紫光一闪而过，瞬间就把风筝上的黑雾清除了，直接用行动向相溪望证明他没事。 “差点忘了你也有异能。”相溪望松了口气。 风筝在相南生手中化为飞灰，很快就被风吹散，相溪望的视线落到他手上，修长的指尖上有微光细闪。 相溪望问道：“这是……你的异能？” 相南生：“嗯，雷系，强攻击型异能。” 相溪望从来没见他使用过异能，眼睛一眨不错地盯着，还想上手试着碰一下。 他手掌微抬，犹豫着问：“可以吗？” “行啊。”相南生五指收拢，敛去异能的威力，掌心细闪的雷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相溪望也没傻到直接去触碰那些雷光，他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相南生的手，见没有异状，才慢慢贴了上去。 “感觉如何？”相南生把力量收得差不多了，相溪望不会感到疼痛和不适，至多会有手麻的感觉。 然而相溪望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很温暖，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和熟悉感。” 相溪望手指微微一动，雷光顿时亲昵地攀附到他手上，他抬头惊讶地看向相南生。 相南生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相溪望本来就是以前的他，他身体里有和自己一样的异能，只是还没觉醒。 “你不是说攻击性很强吗？”相溪望不解道，“怎么它摸起来会这么温和。” 相南生轻轻一笑，随口说：“大概是连我的异能都舍不得伤害你吧。” 毕竟他们本就是同源。 但相溪望却不清楚这些，相南生话一出口，他顿时感觉心脏酥麻了一片，原本虚握着相南生的手也缓缓落下去。 五指穿过对方的指缝，然后……十指交缠。 相南生由着他动作，甚至主动抓住他的手，让那股异能流传至他全身，带来陌生的感触和兴奋。 第31章 这一抓，就抓住了相溪望的心。 相溪望胸口剧烈跳动，再也没法为自己的心动找借口，单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听着他的声音，相溪望都能无法抑制地受其吸引。 他嬉皮笑脸戏弄自己的样子，他懒洋洋任由自己伺候的样子，他屡次站出来保护自己的样子，他威风凛凛拿枪的样子，他纵容地让异能接纳自己的样子…… 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要这个人是相南生，相溪望都能反复细品十几遍。 可问题是他们才认识不到月余，相南生甚至没有露脸！ 荷尔蒙带来的兴奋劲涌动过后，相溪望心中只剩下酸涩苦楚。 他忍不住扣心自问，自己就这么缺爱吗，竟然会轻易喜欢上一个身份面容都成迷的陌生人。 可他就是喜欢上了，怎么办啊。 第44章 见相溪望眼中逐渐浮现出挣扎之色，相南生还以为是异能让他感到不适了，于是立刻把手上的异能收回来，开口问：“怎么了，哪里难受？” “没事。”相溪望微微错开眼，生怕暴露自己那份揪心的感情，换了个话题问道，“异能者又跟过来了么？是我以前碰到的那位？” “嗯。”相南生将手收回来，重新插回兜里，“黑暗系异能稀缺，应该是同一个人，他的行踪很隐蔽，若不是这次无意间泄露了异能，我可能也没法发现他的踪迹。” 异能者伪装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有动用异能的时候，相南生才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相南生说： “人没有见着，不过不像是特地把我引过来的。” 他没有暴露自己有异能的事，那些人不可能会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试探他，这次的风筝应该只是那位异能者无心之举。 相溪望垂落的手微微握拳，有点眷恋上面残余的触感：“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等他露出破绽再说吧。”相南生笑眯眯地说，“居然敢伤我们溪望望，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相溪望视线微垂，轻轻应了声“嗯”。 相南生走了过来，弯下腰视线与他齐平：“怎么突然间又这么失落，明明刚才还很开心来着，是怕他们会朝你家人下手？还是怕我又偷偷离开你？” “都有。”相溪望低声叹息，相南生这个人他是没办法抓住的。 他对自己越好，自己反而更加患得患失，因为不知道哪天他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 倘若未曾拥有也就算了，他不会奢望什么，可相南生一而再再而三闯进他的世界里，总让他忍不住贪心有余，妄图得到更多。 相南生半是无奈半是玩笑地说：“反正不把我拴在你眼皮底下，你就不放心呗。” 相南生说这话倒不是指责相溪望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感慨他那份敏感到极致的不安。 大概是因为从小习惯了孤独，所以一旦接纳了其他人，总要不断地怀疑试探，没法彻底放下心中的忧虑。 相南生深知这点，不会怪罪他什么，反而更加地怜惜。 相南生说：“走吧，别在这耗着了，小楠也快下来了。” 等他们来到摩天轮下，孙宁楠刚好也从上面下来。 她眼睛微红，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在人群中寻找相溪望和相南生的身影，还好她脸上化的是淡妆，不然现在估计得变成花脸了。 看到相溪望和相南生走了过来，她咬了咬嘴唇道：“哥……” “抱歉，刚才是我不对。”相溪望低头对她说，“等下哥陪你玩别的补偿你好不好？” 孙宁楠抬头看着摩天轮最高点，眼里似乎有眼泪要滴下来，她几不可闻地问：“哥哥你知道摩天轮的传说吗？” 声音又细又含糊，相溪望没能听清：“嗯？什么？” “没事。”孙宁楠勉强笑了笑，压下泪意。 相溪望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想玩什么，我和南生陪你一起去。” 孙宁楠随口说了几个，相溪望就拉着他们一起过去买票。 相南生从相溪望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搜索栏中输入几个字，看到跳出来的页面，他微微挑眉，看向孙宁楠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 关于摩天轮最著名的传说——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和喜欢的人亲吻，就会永远在一起。 所以小楠她真是那个意思？ 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加上相溪望各方面确实出众，孙宁楠会有这样的念头并不奇怪。 不过想到相溪望对她的态度，相南生觉得这事估计没什么悬念，相溪望完全是把孙宁楠当成亲妹妹看待，不可能会对她产生其他感情。 接下来他们明显感觉到孙宁楠变得兴致怏怏了，玩了两样后，相溪望拉着她到长椅上休息。 相溪望问道：“不想玩了吗，是不是累了？” 孙宁楠心不在焉地捏着裙角，点了点头。 相溪望说：“那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玩好不好，下次带你去别的地方。” 孙宁楠：“嗯嗯。” “走吧，回家。”不用问相溪望就清楚相南生的态度，他俩今天都没怎么主动玩，都是一路陪孙宁楠过来的。 相溪望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对游乐场也没太多兴趣。 他们去寄存处那里拿回毛绒熊，出了游乐场后就打车回家。 傍晚时分几人才回到家。 孙爷爷提着一盒子面出门，刚好在面馆门口撞上他们。 看到他们抱着的大熊，孙爷爷“嚯”了一声，乐呵道：“回来了，今天玩得开心吧。” “嗯嗯。”孙宁楠乖巧地点点头。 相溪望看了一眼打包盒：“爷爷要给弟弟妹妹们送晚餐吗？” 孙爷爷说：“是啊，今天跟何姨说好了，让她不用做晚饭，我给孩子们带过去就行了。” “南生。”相溪望看向身旁的相南生，相南生意有所会，抬手接过他手中的大熊。 相溪望说：“你们先上去，我去帮爷爷。” “行。”毛茸茸的熊头撞到相南生脸上，让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含混不清。 相南生双手环抱着大熊，为了不让脸埋进绒毛里而偏着头，模样看起来十分呆萌。 想到自己当初经常把相南生比作人型大宠物，相溪望不由得笑了笑。 相南生扛着大熊上楼，直到孙宁楠房间门口才停下来：“小楠妹妹，它这个体格能进门不？” 他打气球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孙宁楠比划了一下：“可以，挤挤就进去了。” 相南生勉强穿过房门，挤了进去。 “这么大的熊熊，能睡一半的床了。”孙宁楠说，“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不用一个人睡觉了，嘿嘿。” 相南生笑着说：“现在还是夏天，天气热着呢，等以后冬天再抱出来一起睡。” “没事，直接放床上吧，给我做个伴。”孙宁楠完全不介意这个问题，只要有东西陪她就好，“哥哥和森森姐走了以后我可无聊了，院子里的弟弟妹妹们又太小，平时都没什么人和我聊天。” “好想回到小时候啊。”孙宁楠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失落。 相南生笑意微敛，安慰说：“长大后的日子就是这样，总要各奔东西的，聚少离多是人生常态，等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孙宁楠低着头：“虽然是这样，可我还是不想分开……” 她现在就处在一个尴尬的年龄段，没法与小孩子有共同语言，却又不能和相溪望林妙森共处，虽然脸上依然挂着天真的笑容，但这其中有几分孤独谁知道呢。 相南生想了想，像相溪望那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失落啦，现在你哥不是回来了吗，相聚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享受快乐的时光，如果连这种时候都要唉声叹气的，那人生大概就真的没有值得高兴的地方了。” 相南生微微一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自寻不快折磨自己呢？” 相南生笑起来的时候眼眸温和无比，仿佛一汪温泉，光是看着就足以浸润身边的人。 孙宁楠呆呆地看着他，半分钟后才回神：“嗯，是我太多愁善感了，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孙宁楠这时候突然明白为什么相溪望会和相南生关系这么好了，这样的南生哥哥任谁都拒绝不了吧。 “嗯，能想明白就好。”相南生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房间里还有只被他们冷落了一天的相怂怂呢。 进了相溪望的房间，相南生不出所料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碗，相怂怂撅着屁股趴在窝里，听到动静后动都不想动。 相南生抬手捏了捏刺猬屁股上的肉：“今早给你准备的存粮够多了吧，看看你吃出的一身肉。” 相怂怂又往窝里钻了钻，没理相南生。 “小吃货，还闹脾气了。”相南生说着，顺手拿起柜子上的刺猬粮，听到熟悉的食袋声，相怂怂才慢慢冒头出来。 第32章 见粮开眼的相怂怂这时候也不闹了，趴到碗里，小爪子扒拉着碗边缘，像是在催促相南生快点给它喂饭。 相南生弹了弹刺猬脑袋：“真没原则，和你主人一样。” 相南生说得无情，手还是十分诚实的伺候相怂怂吃饭，边喂边上下其手，把刺猬全身撸了个遍。 等喂完刺猬，相溪望也回来了。 今天要给福利院做晚餐，孙爷爷买了很多菜，现在面馆里还剩不少，相溪望和相南生就下楼做了一顿晚饭。 等吃完晚饭，时间才到七点半，相南生坐在阳台上吹风，手里拿着一瓶可乐。 相溪望来到他身后：“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玩玩？” “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吗？”相南生回头看着他，把喝了一半的冰可乐丢到相溪望手里。 “宁安的夜市很热闹，县中心随便一条街都有好玩的好吃的。”相溪望故作自然地开了盖，仰头喝下去，冰凉无比的饮料灌入嘴里，他喉咙一动，舌尖无意地滑过瓶口。 “反正在家待着也是无聊，出门走走吧。”主要是今天他和相南生都没怎么玩，相溪望本来还想带相南生逛一逛，结果在游乐场里呆了半天。 相南生想想也是，就站起来：“可以啊，你找个好玩的地方。” 相溪望的高中不在宁安，这几年他很少在这边生活，也不知道宁安近况如何，于是说：“边走边看吧，我也好久没好好逛过宁安了。” 相南生和相溪望刚要下楼，孙宁楠见他们要出门，小跑着来到相溪望身边：“哥哥要去哪里？” 相溪望说：“带南生出去逛逛。” 孙宁楠眼巴巴地说：“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相溪望说：“你今天玩了一天，手脚估计都酸了，今夜就早点睡吧。” 孙宁楠抓着他的手：“不累，我也想去嘛。” “小粘人精。”相溪望笑着叹气，“今晚我和南生哥哥随便出去晃两圈，夜晚散步很无趣的，下回出去玩再带你一起。” 孙宁楠鼓起脸嘟囔说：“有你们在就不无趣了。” 孙爷爷这时在屋里说：“小楠啊，男生们都有自己的娱乐项目，你哥不带你去一来是怕你无聊，二来也是怕不方便，你就体谅体谅他们吧。” 孙宁楠看向相溪望：“是这样吗哥哥？” 相溪望点了点头。 相南生在一旁说：“万一路上我们来了兴致，去打球去夜跑，也不好把小楠妹妹落在一边，是吧？” 孙宁楠抿抿嘴唇说：“那……好吧。” 相溪望叮嘱说：“今晚记得早点睡，不用等我们回来。” “好。”孙宁楠乖乖应道。 走上街道后，相南生单手插兜，哼笑道：“说吧，你打算带我去哪个少儿不宜的地方玩，连妹妹都给扔家里了。” 第45章 听到这话，相溪望嘴角微抽：“你想到哪去了。” 相南生眨了眨眼：“难道不是吗？” “她今天本来就很累了，晚上没必要再跟我们出来闲晃。”相溪望解释说，而且他也想和相南生单独出来走走，就他们两人。 相南生轻笑说：“我还以为你找了几个刺激的地方，不能带她去呢。” 相溪望扶额说：“怎么可能。” “也是。”相南生说，“看你这幅纯良的小样子，就不像是会出去寻欢作乐的。” 待在他身边这段时间里，相南生就没见过相溪望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他的生活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干净、自律、井井有条。 相溪望觉得相南生这个形容有点看不起自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一样，他嘴上强硬道：“我是很少沾这些，但不代表不会。” 相溪望把问题抛回去：“难道你很会吗？” 相南生想了想，自己在这方面上好像没什么概念，上辈子末世前后他都没有这种爱好，自然谈不上会不会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相南生一直认为自己比相溪望要成熟。 于是他淡定地说：“我是大人了，该会的肯定会嘛。” 想到之前几个爱玩的同学夜间那种娱乐方式，相溪望眉间微微一皱，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你想去？” 相南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决定就好，你说要带我玩的。” 相溪望说：“行，那去酒吧玩玩。” “欸？”相南生诧异地看着他，这时候相溪望已经低头看手机地图去了。 相南生开玩笑说：“去喝酒泡妹子不太好吧，感觉会带坏你。” 相溪望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你带坏。” 最后，相溪望还真把相南生带进一家酒吧里。 县城里的酒吧规模不大，只占一个楼层，刚一进门就是舞池边缘，热情放纵的人们随着音乐晃动身体。 相溪望找了一个角落的卡座，让相南生坐里边，自己则坐在他身边，挡住了身旁热舞的人群。 相溪望点了鸡尾酒，一坐下来就埋头喝酒。 相南生也就刚进来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很快就没什么兴致了，甚至还想远离拥挤的舞池和吵闹的升降舞台。 相南生轻轻晃着酒，原本红白分层的荔枝味鸡尾酒逐渐融合到一起，他以前很少碰酒，只是看到旁边相溪望一直在喝，就当做是陪他了。 相南生举着酒杯到相溪望手边，跟他碰了碰杯，玻璃杯相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相溪望看着相南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相南生撑着下巴说：“你这么能喝啊？”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相溪望嗜酒。 相溪望说：“来酒吧不就是为了喝酒的。” “那也不能这么个喝法。”相南生说，“你当喝酒是吃饭呢。” 这才刚坐下来不久，相溪望都灌了五六杯了。 相溪望看着手里的空杯子，不甚在意：“鸡尾酒而已，度数又不高。” 相南生撩起口罩尝了尝，酒味伴着荔枝香弥漫在嘴里：“这个酒吧的鸡尾酒还是有一定度数的，你悠着点。” “知道。”相溪望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相南生无奈一摇头：“仗着自己酒量好就为所欲为是吧，喝这么多小心半夜尿床。” 相溪望：“……” 他心想，你可闭嘴吧。 相溪望来酒吧，一半是认为相南生想来，还有一半是想证明自己是个成熟男人，不需要相南生用那种看待孩子的态度来对待他。 结果相南生这么一说，他顿时感觉相南生把他当成了三岁小孩，还会尿床的那种。 相溪望郁闷至极，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愁绪。 吧台负责调酒的女人早就留意到相溪望和相南生了，这两人气质出众，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哪怕此时坐在角落里也是频频引人注目。 她纤细的手灵巧翻弄杯子，一杯martini很快调制成功，女人端起酒杯，施然向角落里走去。 “先生，可以邀您共饮一杯么？” 相南生抬起头，就见他面前坐着一个衣着性感的女人。 她红唇犹如烈焰，一身紧致的黑色包臀裙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昏暗氛围下显得越发撩人，仿佛黑夜中摄人心魂的妖精。 相南生确认了一下，女人刚才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举起酒杯朝她示意一下，算是回应。 相南生还有点印象，刚才相溪望就是去她那里点的酒，按理说他和相溪望比起来，不是露脸的相溪望更加吸引人么？ 看到他手中的酒，女人掩嘴嫣然一笑：“水果酒，看不出来你成熟的外表下还藏着这么可爱的少男心呢。” 相南生丝毫没有不自在，笑着回应：“只是比较喜欢这个口味儿。” 女人将酒推到相南生面前，盛情邀请道：“我特地给你调制的martini，要不要尝试一下？” 闻言，相溪望幽幽地抬起头，也不埋头喝酒了。 他偏头看着他们，像是个随性的旁观者，又像是在审慎观察。 相南生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推拒。 女人红唇微启，再接再厉道：“这次算我请客，你很合我眼缘，在这里工作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主动给男人定制酒品，martini只属于它中意的特定之人，所以……能赏个脸吗？”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相南生也不好拒绝，先不说她话里有几分真实，martini本身就象征着成熟绅士，她彬彬有礼地过来搭讪献酒，相南生怎么说也不能拂她面子。 相溪望握着杯子的手顿时收紧，刚才他还只是认为女人是纯粹欣赏相南生，现在就是赤裸裸的表白示爱了。 相南生当着他的面有艳遇，这简直让人心堵，相溪望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眼看着相南生就要接过酒杯，相溪望一把抓住他微抬的手：“这杯度数太高，你还是别喝了。” 第33章 相溪望看向女人，朝她微微一笑：“抱歉，他不能喝太烈的酒。” 相南生挑了挑眉，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能喝了，不过他并没有揭发相溪望。 女人不打算轻易放弃，笑盈盈道：“刚才我就猜到了，所以这杯酒调制的整体口感偏甜，酒性也没有那么烈，一杯下去不会醉的。” “实在抱歉，那也不行。”相溪望礼貌而又不容置疑地说，“他得清醒着，不然我们今晚可得宿醉在这儿了，不好意思啊姐姐。” 相溪望抬头看着她说：“姐姐要是不介意，这杯酒我代他喝了吧。” 女人红唇微抿，看向相南生：“今晚你是来陪朋友解闷的？” 相南生想了想，微微颔首。 女人明白了，看来相南生今晚是专程过来照看他身边这位朋友的，难怪她刚才都没怎么见他喝酒。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眼的，对方还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来，那她估计机会渺茫了。 女人有些气馁，不过看到相溪望这么上道，她又有了信心，毕竟这个新目标也是个极品。 女人端起酒杯，贴心地送到相溪望唇边：“那就感谢弟弟给姐姐这个面子了。” 酒杯在女人手中上抬，液体顺着杯壁滑入相溪望嘴里，这是个精心设计过的撩心动作，只是相溪望神色冷淡，似乎就真是在喝一杯普通的酒。 女人手上“不小心”多使了力，几滴酒液从相溪望嘴角滑下来：“哎呀，我帮你擦擦。” 她涂着指甲油的手刚要贴上相溪望的嘴唇，被他往后一靠躲开了。 拉远了他们的距离，相溪望抬手抹了一把唇角，轻松一笑：“多谢姐姐款待。” 女人说：“……不客气。” 相溪望不再多言，径自倒了酒，又变回一开始闷头喝酒的状态。 “弟弟果然还有些单纯稚嫩。”女人微微摇头，相溪望的不解风情让她决定就此收手，惋惜地看了一眼相南生后，女人转身踱步离去。 等她走远，相南生终于忍不住闷笑说：“相溪望，你斩桃花的手段很高明啊。” 人家来这里是为了把妹的，他倒好，主要是来驱赶妹子。 相溪望的声音有些冷硬：“没兴趣，没必要耗着。” “唔，那你对什么样的人有兴趣？”相南生仔细回想，发现自己曾经好像还真没有真心喜欢的人。 爱上褚枫完全是因为药物原因，现在他不受影响了，那份强制扭曲的情感也随之消弥。 相溪望的目光落到相南生身上，昏暗灯光下他眼神晦涩难懂，相南生只看到他眼中深深压抑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相溪望这次居然松口了。 他看着相南生，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喜欢的人是强大的、神秘莫测的、对我好纵容我的，当然，毛病也不少，懒散不爱动，喜欢捉弄人，厨艺还稀烂，偶尔还贫嘴毒舌，把我气得不轻。” 相南生：“……你口味这么独特啊。” 相南生都震惊了，他以前的择偶观这么奇葩吗？ 相溪望用另一只手撑着头，低笑了几声，笑容温柔缱绻，冷峻的脸都变得柔和起来，看得出来是真的动心了。 相南生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来此人是何方神圣，脑海里的记忆也没能被唤醒，他索性就不理会了。 反正不是褚枫就行。 相溪望一直看着他，看得相南生都有点不自在了，他抬手到相溪望面前挥了挥：“醉了？” 相溪望回答得很快：“没有。” 相南生一本正经地说：“那估计是情动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看不出来啊相溪望，你这么闷骚的吗？” 相溪望：“……你能稍微闭一下嘴吗。” 这么美好的氛围都被他破坏掉了。 相南生：“哦。” 第46章 相南生果真不再说话了，乖乖当起安静的美男子，相溪望继续盯着他看，发现他不开口后魅力果然多了好几个度。 相南生漫不经心地喝了半杯酒，发现相溪望还在看着他，想到是自己任由他这么做的，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等等，不对。 他干嘛要纵容相溪望干这种让他不自在的蠢事，相溪望也是，跟喝糊涂了一样。 “好看吗，看出什么花来了？”相南生手掌糊到相溪望脸上，推着他的脸转到一边。 相溪望语气里有几分怅然：“看不出来，你又没露脸。” 相南生说：“那你还看屁啊。” 相溪望顿了顿，叹息似地说：“我只是好奇你有什么地方能惹来艳遇。” 相溪望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他现在居然希望相南生永远都不要在他人面前露脸。 哪怕是现在这样都有人盯上他，如果相南生露出真容，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追求者。 他知道南生的好就够了，其他人对相溪望来说都是阻碍。 “还能有什么，气质和涵养呗。”相南生说，“人家注意到了我的内在美，你看看别人，第一眼就发现了，你倒好，动不动就埋汰我，太伤人心了。” 相南生戏瘾来了装得特别逼真，好像真的受了委屈一样，还借酒浇愁似的喝上一口。 他还以为以相溪望的性子会怼回来，谁知道相溪望今晚就跟喝醉了一样，总做出一些反常态的事。 “我……没有。” 相溪望垂下头，握紧了拳头：“我没有那么肤浅，也没有故意贬低你的意思……” 如果他真是那样的人，就不会在相南生还有所隐瞒的时候喜欢上他了。 相溪望解释说：“我只是平时说话的风格是这样，并不是出于本意，你要是在意的话，我可以……” “不用不用，不用改。”开玩笑炸出真心话的相南生连忙打断他，“我说笑的，你这样就挺好，偶尔拌拌嘴也有趣，我又不是玻璃心，不会在意这些。” 相溪望：“真的？” 相南生发誓：“比珍珠还真。” 相溪望轻轻应了声“嗯”，相南生懂他就好，他不想让南生误会他，更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相南生对其他人有好感。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坐在这好像成了天然引力场，女孩们打量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刚才女人的行为好像起了一个开头，围观的人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相溪望眉头一皱，转头到相南生那边说：“就算别人真觉得你气质不凡，特地过来搭讪，你也不要搭理，只见了一面就想和你结交的人，一般都带着别的目的。” “嗯。”相南生觉得有些好笑，相溪望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这种事他当然明白。 “也不要和她们说太多话。”相溪望说，“你这么爱多嘴，万一别人觉得你对她有兴趣怎么办？你看着也不像是会和别人来真的，既然没打算产生结果，那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理会，从源头解决问题。” “嗯。”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相南生就先应下来。 相溪望继续说：“还有，别和其他人太亲近，你身上有这么多秘密，被别人察觉出来就不好了。” “嗯。”相南生还是那副语气。 大抵是听出他的敷衍，相溪望神色严肃下来：“我是认真的，既然那些人一直跟着，他们极有可能会想各种办法接近我们，还是谨慎为妙。” 相南生算是明白了：“所以当初见到我，你才会那么戒备？” 相溪望不置可否。 相南生把玩着酒杯，无所畏惧地说：“别瞎操心，我巴不得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呢。” 相溪望沉默不语，许久才轻声说：“除了这个，我也不希望你和别人关系太好。” 相南生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相溪望喝了一口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而已。” 相南生手指轻点酒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低声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怕我跟别人跑了吧？” 这是占有欲犯了？ 相南生直觉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奇怪，不过他没深究，也许相溪望本身就是占有欲比较强的人，会对朋友、亲人这样也不足为奇。 相溪望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相南生无奈又真诚地说：“放心好了，你在我这里就是排在首位的，谁也取代不了，没了却这桩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相溪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又有人拿着酒过来和他们搭话了。 相溪望能拒则拒，遇上死缠烂打的就喝一杯打发了，一个人把他和相南生的那份都应了下来。 又坐了二十多分钟，眼看他越喝越多，相南生也看不下去了，拉着他离开酒吧。 来到宽阔的宁安大桥上，相南生回头问：“还清醒着吧？” 相溪望点点头：“嗯。” 相南生说：“酒量挺棒。” 相溪望笑了笑，没说什么，夜晚桥面上十分凉爽，夜风吹起一阵阵浪潮，卷起两人的衣裳和头发。 第34章 桥中心有一个观览台，他们缓慢踱步到那里。 天上一片星海，底下是蔚蓝的湖面，在夜色中相互映衬，看起来特别美。 路灯和月亮朦胧的光能看清路和人，相溪望一偏头，就看到身边几乎比月光还白的相南生，他看着远处的湖面，眼神悠远而又平静。 月色，幽景，意中人，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相溪望的目光忽然就移不开了。 相南生的视线从湖面上收回来，转头看向身旁：“怎么一直看着我？” 刚在酒吧里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够吗？ “没。”相溪望欲盖弥彰地说，“就是觉得你头发最近变得挺长的，什么时候去剪一下？” 相南生：“……” 他撩了一把头发，丝毫没感觉到变化，他的身体从实验成功那天起就停止了生长，连头发长度都没变过。 相溪望要是觉得他头发长，早在同居那会儿就该说了。 被相南生揪出来，相溪望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了，把视线投到远处的湖面上。 这里景色虽然不错，但相溪望的心思却不在上面。 安静了片刻，相溪望轻唤道：“南生。” 相南生：“嗯？” 相溪望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相南生脑门顿时挂了两条黑线：“你今天怎么总是说这种话题，不觉得腻歪吗？” 相溪望淡定地回答：“我想问。” “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相南生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他了，相溪望都学会恃宠而骄了。 可他还真拿相溪望没办法，毕竟是他自己宠出来的人。 相溪望说：“你说过，你来到我身边只是为了搅和他们的阴谋，如果真是这样，你其实没必要处处迁就我，不是吗？” 相南生说：“我那还不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以诚换诚的道理你懂不懂？” “不懂。”相溪望摇了摇头，他只知道相南生平时待他是发自内心的好，可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对他这么好，像是生来就为了让自己爱上他一样。 相溪望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相南生转身，背靠在栏杆上，他们一个面向湖面，一个望着城市，安静得只有夜风吹起浪潮的声音。 相南生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这能有什么的，想做就做了呗，你就当成我怜爱你，不想看你步我后尘吧。” 相溪望抓着栏杆，眼角余光一直在相南生身上：“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相南生似笑非笑地说，“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意义，我说了你又不信。” 相溪望平静地反驳：“你说的不是真话。” 相南生笑着摇了摇头：“是真话。” 虽然不全面，但确实是真话。 相溪望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喜欢听这个？那我换一个说法。”相南生抬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勾起唇角，“我其实是为你而来的，目的只是想让你过得顺意，所以我会尽最大的可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别人的伤害。”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相南生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口罩，轻笑了声，“不久后你会明白的。” 相溪望神色微怔，所以说，这件事也和相南生的脸有关？ “这样听起来舒服了吧。”相南生捏了捏他的胳膊，触摸到衣料下相溪望结实的肌肉。 “还行。”相溪望嘴上不留情，但语气明显轻快了很多。 相溪望抓住相南生在他手臂上乱动的手：“别乱摸，很痒。” 相南生问：“你去过健身房吗？肌肉摸起来手感不错。” “没有，大概是平时的体能训练练出来的。”相溪望高中时期很忙，根本抽不出闲空去健身房，再者，他也不需要浪费钱在这上面。 相南生说：“这样也不错，去健身房练得太壮不好看，大家更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相南生的夸赞让相溪望喉间的燥意又热了几分，他扯了扯胸前的衣襟，任由夜风吹在上面，给自己降降温。 相南生往相溪望那边靠近一点，对比了两人的胳膊，和相溪望比起来，他居然显得瘦弱了几分，都是末世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造成的。 相溪望垂眸看着他们相贴的肩膀：“你喜欢就好。” 这跟自己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相南生有点不解，不过这个问题他没问出来。 今晚相溪望的表现确实有点怪异，好像一直在打探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比如自己喜好，又比如自己对他好的原因……等等，相南生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转瞬即逝。 相南生本想仔细深究一下，但又觉得思考出来的结果是可怕的，就及时打住了。 第47章 在观览台吹了一会儿夜风，两人身上的酒气都被吹散了。 相南生问道：“还要去别的地方玩吗？” 相溪望不答反问：“你想不想去？” “算了，今晚就这样，时间也不早了。”相南生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喉咙有点烧，相溪望声音都哑了：“不算饿，也没什么胃口，直接回家吧。” 相南生打趣说：“我看你就是喝撑了。” 相南生就喝了三杯，相溪望不知道灌了多少，得亏他酒量好，不然相南生可能得扛着他回去。 “可能。”相溪望自己都不记得他喝了多少杯，多得数不清。 打车到家后，两人匆匆洗了澡就上楼。 相溪望脑袋犯晕，一沾床就倒了下来，直接趴在床上不想动了。 他半边身体还在床外，相南生上来的时候抓着他的手将人扯上床，相溪望顺势翻了一个身，四肢又把相南生缠住了。 相南生低头看着紧贴过来的人：“……你恩将仇报。”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相溪望身体的温度很高，相南生感觉自己都被他缠热了。 相溪望用脑袋蹭了蹭相南生的颈窝，低语说：“你凉，抱着舒服。” 相南生试着推了一下，没推动，也就由着他了。 虽然相溪望睡姿不怎么样，但胜在安分，不会影响到相南生睡觉。 然而等到半夜，相南生就被身上的人惊动起来了，他刚夸完相溪望睡觉安分，没过一个小时就被打脸。 相溪望撑着相南生的胸口站起来，黑暗中他双眉紧皱，脸颊和嘴唇上满是红晕，看起来难受极了。 相南生本欲询问的话止在嘴边，伸手碰了碰他滚烫的额头：“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头晕，有点想吐。”相溪望脑袋微垂，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头上，看起来无端多了几分颓然和可怜的意味。 “别吐我身上。”相南生默默收回手，往后挪了挪。 相溪望：“……” 他别过脸，抬手按了按眉心，试图缓解那片眩晕感。 “还说你没醉。”相南生拉开胸口上的手，坐了起来，“要不要我扶你去洗手间？” 相溪望抿了抿唇说：“没醉，就是身体不舒服。” 他神智还清醒着，只是身体有点遭不住，狂饮的后劲全在这时候涌上来了。 “行行行，没醉。”相南生说，“还能起来吧？我扶你下去。” “你睡你的，我自己可以。”相溪望强撑着站起来，结果脑袋一阵犯晕，差点倒在相南生身上。 “真够嘴硬的。”相南生嘀咕了一句，站起来让相溪望靠在他身上，“你这个样子下楼都成问题，而且你也不希望吵到爷爷和妹妹吧？” 相溪望沉默了片刻，还是乖乖倚在相南生身上。 两人跌跌撞撞地下了楼，相南生用异能开了灯，扶着相溪望走向洗手间。 相南生还怕相溪望倒在洗手间里，于是倚在门边不放心地盯着他。 相溪望把能吐的酒水全吐了，才颤悠悠地来到洗手台漱口洗脸，冷水缓解了他脑中的不适，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 透过玻璃镜面，相溪望看到了门边的相南生。 哪怕半夜被他折腾起来，相南生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耐，任劳任怨地扶他起来，陪他在这里耗着。 相溪望双手撑着洗手台，水珠从他发尾鼻尖滴落，他注视着镜子里的人，神色有些动容。 有时候相南生对他的好真的远超他的预料。 相溪望止不住地想，相南生是不是对他也有意思，所以才会为他做这么多。 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明明不包括在保护范畴内，可相南生却甘之如饴，而且与自己呆在一起的时候，相南生总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真情，是无法通过言行举止伪装的。 相溪望微微叹息，相南生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呢…… “怎么样，舒服一点了吗？” 相南生走到相溪望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见他垂头一言不发的样子，相南生还以为他此时依然难受得紧。 第35章 相南生说：“家里应该没备有醒酒药吧？你今晚只能忍忍了。” 相溪望抹了一把脸，随口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就上去休息。”相南生本想继续扶着他，可见他似乎清醒了不少，想来也不需要这么做了。 相南生决定跟在相溪望身后，护着他走上去就行。 可相溪望站直了身体后，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转头来到相南生这里，张开手臂，再一次靠在他身上。 相溪望下巴抵着相南生的肩膀，温吞地在他耳边说：“还是晕，你带我上去。” “让你逞强喝那么多，现在知道错了吧？”相南生嘴上无情奚落，身体还是十分诚实地抓紧相溪望的手，扶着他走出洗手间。 相溪望埋头在他脖颈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明明是你先看低我的，我才不是……小孩子。” 相南生微微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哪个小孩子像你这么高这么重，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还计较上了。” 相溪望不满地凑近了几分，嘴唇几乎贴着相南生颈上的皮肤：“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往心里去的。” 相南生不由得失笑：“你之前还嫌我满嘴胡话来着，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 相溪望大概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了，一时没再吭声。 相南生心道还挺听话，见相溪望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也不好跟他瞎计较什么，继续拖着他上楼。 不知是不是相南生的错觉，总感觉这小子下来一趟后醉得更厉害了，明明刚才在楼上还自诩清醒。 相南生走了一会儿，察觉到身上的人忽然安静得不像话，他微微低头，对上了相溪望的目光。 相溪望发尾和眼睫还有未干透的水珠，睁着一双略微醺茫的眼睛看着相南生，情意和醉意双重加持下，那双眼柔和得几乎能淌出春水。 他嘴唇微动，软软地喊了声：“南生……” 相南生伸手贴上他的额头，感受了片刻后说：“没那么烫了啊，难道是因为喝太多酒喝傻了？” 相溪望：“……” 我都刻意勾引到这份上了，你就这个反应？ “别人喝醉了会发酒疯，你喝醉了直接变成娇软小媳妇，相溪望啊相溪望，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相南生低声闷笑说：“真想拿手机录下来，等明天你清醒了给你看看，有这个黑历史在，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装高冷。” 相溪望：“……” 他深吸一口气，哆嗦着从相南生身上站起来。 手上落了空，相南生干脆双手环胸，满脸调笑地看着他：“溪望望不需要我扶了吗，那要不我抱你上去吧，我忽然觉得公主抱很适合现在的你耶。” 相溪望：“……闭嘴。” 看到相南生没有任何旎意的眼眸，相溪望忽然感到一阵挫败。 如果相南生真对自己有意思的话，不可能从始至终不为所动，他清醒得像个旁观的局外人，沉沦其中的只有自己。 相溪望幽幽叹气，独角戏也演不下去了，转身默不作声地走上楼。 相南生赶紧追了上去：“你那个……酒醒了？” 相溪望头也不回道：“嗯，被你气清醒了。” 相南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就调戏了几句，不至于吧，难不成……是不小心伤到他自尊了？ 毕竟相溪望这么要强的性子，估计也不乐意让人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相南生磨磨蹭蹭地走进房间，爬上床的时候，还是诚恳地跟相溪望表了个态。 相南生：“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相南生现在突然有点相信相溪望刚才说的话了，他不会真把自己的玩笑话放心上了吧？ 看来他以后开玩笑也得注意分寸了。 看着毫不知情，甚至连自己生气的真正原因都弄错了的相南生，相溪望更心塞了。 只是心塞归心塞，他也不想相南生有什么愧疚，刚才的事本来就是他有意在先。 “没往心里去，我犯不着跟你计较这个。”相溪望翻到相南生那边，无奈地说，“你这张嘴话多还爱戏弄人，我要是真在意的话，早就被你气死了。” 虽然这番形容听着让人哭笑不得，可话糙在理，相南生那点不安是被他彻底抚平了。 相南生问：“那你刚才郁闷的是什么？” 相溪望轻哼一声，反问道：“你说呢，难不成你喜欢被人称作小媳妇？” 这比小孩子还难忍。 相南生噗嗤一声笑出来，忍着笑意道：“不好意思，可是你刚才的模样真的……” 很像。 看到相南生的表情，相溪望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郁闷地说：“住嘴，你恶趣味怎么这么多，真是焉坏。” 相南生笑着说：“男人不坏一点的话，怎么讨人欢心？” “别讨了，小心哪天惹火上身……”相溪望往相南生这边挪了挪，抱住了他的专属人形空调。 他闭上眼，默默地在心里叹息，只撩不负责，真是坏透了。 第48章 长宁福利院附近就是一座旧公园，刚好处在这片老街区域的文化中心，每逢清晨傍晚都有很多老人小孩过来散步游玩。 傍晚时分，相南生和相溪望刚从长宁院出来，在公园中漫步前行。 “这些年福利院的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新院长上任后一直在整改，他现在争取把民办福利院改成公办，如果能成功的话，将来或许会有更多社会资助人帮忙。” “虽然福利院外表看起来有些老旧，但里面真的很好。”好在哪，相溪望也找不到具体内容和相南生诉说，只好低头笑了笑，眉眼间都含着柔和的眷恋之意。 不止是环境和设施，还有更多别的东西，关于这些，相溪望有好多话想和相南生说，正因为太多了，他才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相南生想起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有些话相溪望不必说，他就能心领神会。 相南生笑吟吟地说：“要是不好的话，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人呢。” 相溪望偏头看着他，脸上被夕阳铺了一层绯红，他顿了顿才开口说：“其实也是托了爷爷的福，还有……我父母的嘱托，我听爷爷说，当年他们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大笔钱，足以供应我未来十几年的学费和日常开销。” “他们没留下什么要求，只希望爷爷能将我抚养成人，让我安然入学读书。” 相南生脚步一停：“你还记得父母是什么样吗？” 相溪望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那时候还太小，记不清了。” 他都不记得，相南生更不用说了，刚才一谈到这个话题，相南生脑袋忽然泛起疼意，似乎那些被抹去的记忆被触动了。 相南生抬头按了按眉心，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花藤架下隐蔽的空间。 “去那里看看。”相南生临时换了个方向，朝那片花藤走去。 相溪望跟了过去：“怎么突然想去那儿，那片花藤算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之一。” “难怪。”看着底下的单杠，相南生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些记忆碎片，他来到单杠附近，摸了摸上面悬挂的吊环和破碎的帆布。 相南生问：“这里以前是不是还有沙袋？” “嗯。”相溪望笑了笑道，“我以前经常偷偷溜出来练武，就躲在这片花藤下面。” 相南生眼睛亮了亮：“很小的时候，还得跳起来才能打到沙袋。”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相溪望微微别过脸，脸上有几分羞臊，这些小时候的糗事他从来没对别人透露过。 “猜的。”相南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顺溜，他比划了一下单杠的高度，轻笑着说，“还是个小豆丁就开始接触武术，怪不得你散打学得那么好。” 相溪望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是开武术馆的，后来才转行，那时候跟他学了几手古武。” 相溪望伸手搭上相南生的肩：“上回在床上打不好施展身手，我看这里就很不错。” 话音一落，肩上的力道陡然加大，几乎是要箍着相南生弯下腰，与此同时，相溪望的手飞快擒住相南生的手腕。 相南生当然不会让他如愿。 他胳膊肘一顶，挣开了相溪望的钳制，反手就将肩上的手扯下来。 两人在花藤下的空地打了起来。 相溪望起先还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弄疼相南生，结果一而再再而三被相南生轻易破招之后，他也开始认真起来了。 然后相溪望就发现，他根本不可能在相南生手上取胜。 相南生没用异能，甚至没用几分力，完全是靠技巧闪避回击，他出手利落老辣，一招一式明明简单得不行，偏偏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比起相溪望的如临大敌，相南生可以说是轻松自如。 第36章 好几次他能乘胜追击，却都没有选择继续出手，落到相溪望身上的力道也是轻飘飘的，舍不得伤他分毫。 再一次被相南生钳住双手后，相溪望认清了一个事实： 以后决不能跟相南生来硬的，否则只有吃亏的份儿，要用软的才能拿捏他。 相南生手上没使多少力，每次抓着相溪望的时候都仿佛是在逗他玩，相溪望起先还认真跟他打，渐渐地开始品出了别的味道，也就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对了几招缠缠绵绵的招式，相南生抓住落到自己腰间的手，停了下来：“你分心了。” “打不过。”相溪望郁闷地说，“你跟逗猫似的，我一点胜算没有。” 相南生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怕伤到你嘛，而且只是力道克制了，下手可没留情。” “明明让了我好多回，你当我看不出来吗？”相溪望缓缓抽出手，捏住了他修长纤细的手指，“这么细的手，怎么招招让人无从抵御呢。” 相南生任他玩着自己的手，随口说：“不要以貌取人。” “没，只是有点惊讶。”相溪望摆弄着他的手，五指顺着指缝穿过，两只手便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隙。 般配得像是天生就该牵在一起。 可惜相南生没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心思，他将手收回来，重新插进兜里，好笑地看着相溪望：“你这阵子怎么黏糊糊的，一点平时的范儿都没有。” 相溪望微微叹息，随便扯了个借口：“回老家了，不想顾忌那么多。” 相溪望现在是确定了，相南生对他没有一丁点歪心思，哪怕两人做了什么亲密动作，相南生也能平静地视若无睹。 跟块木头一样，压根不知动情为何物。 可若说他眼里没有自己，相溪望又不信，相南生宠他就跟宠心上人差不多，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他身边。 相溪望不是没有怀疑过相南生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人，可就算那样，相南生也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相溪望想不通这些事，但有一点他很明确，他想要相南生这个人。 夕阳落幕之后，两人才从公园往家里走。 回老家这段时间相溪望还真打算来放松的，他们住了半个多月，唯二的正事就是看店和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做饭，余下的时间都用来旅游闲晃了。 他们差不多把宁安逛了个遍，再加上相溪望乐忠于带相南生走一遍他曾经呆过的地方，小学、初中还有那些藏于街头巷尾的老店，相南生那时的记忆都被唤醒了七七八八。 相南生过得惬意，唯一让他感到有点烦恼的，大概就是相溪望越来越黏他了。 晨曦从窗口探入，相南生微微睁开眼，看到了紧紧抱着自己的人。 相溪望上身不着寸缕，额间发丝因为睡姿的问题卷翘起来，脸上是一派满足的睡意，唇角都微微勾着。 相南生本来想将缠在身上的手挪走，可见相溪望睡得这么安稳，一时也不想惊动他了。 没过一会儿，生物钟也让相溪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南生，早上好。”他睡眼朦胧地跟相南生打招呼，声音里还含着刚醒时未开嗓的低沉暗哑。 相南生说：“醒了就赶紧起来，你想勒死我。” 相溪望挪了一下手臂，放松了力道，然后又安然地躺下了。 相溪望：“不起，再赖一下床。” 相南生嘴角微抽：“你自己睡，我要起床了。” “才六点半，再睡二十分钟。”相溪望瞥了眼闹钟，慢吞吞地缠住相南生的手，“等会儿我会去做早饭的，你还可以继续睡。” 眼看他八爪鱼病又要犯了，相南生只好认命地躺下来。 二十分钟后，相溪望才重新睁开眼，这次的精神显然清明多了。 相溪望从床头桌拿了短袖穿上，回头看到床上的相南生时，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他衣衫凌乱的胸口流连了几遍。 “南生。”相溪望叹息似地说，“你真是坐怀不乱，正人君子。” 相南生：“……” 他倒是想乱一下，可惜对“自己”下不了狠手。 看到陷入自我反省中的相南生，相溪望低头笑了笑，凑到他身边说：“今天陪我去逢春江玩呗？” “好。”相南生不过脑地应下来，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地方，“那里不是被吹嘘成了情侣约会圣地吗？你去那干嘛？” 相溪望面不改色地说：“我以前就很想去那里野炊了，可惜一直没机会，也没什么人陪我去，现在好不容易有你跟我一起，我想……” 他声音越来越低，相南生连忙道：“去去去，等会儿就陪你去。” 只要稍微露出一点低落的神情，相南生总是会无底线惯着他，相溪望深知这点。 他脸上露出浅笑：“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你看着做。”相南生打了个哈欠，对这方面倒是不挑。 相溪望没有动：“可是……我想做你喜欢吃的。” 相南生抬头看着他，见他眼中满是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点一回餐：“粥，肉粥。” 最好是肉比米多的那种。 “嗯，等会煮好了，我再喊你下来。”相溪望走出房间，下楼做饭去了。 相南生在床上滚了一圈，撑着下巴看着相溪望离去的背影。 虽然黏是黏人了点，可相溪望对他也是噌噌变好，都会考虑他的口味了。 相南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觉得他们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第49章 在老家一起住了这么些天，再加上有意无意地观察摸索，相溪望差不多把相南生的喜好摸透了，也琢磨出了一套如何拿下他的方法。 相南生外表看似温和可亲，实则很少将周围的人和事放在心上，他对身边的一切大多兴致怏怏，只是伪装得好，让人看不穿他那淡薄的性子。 相溪望试过进一步了解他，可得到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倒不是相南生刻意隐瞒什么，而是他这个人本来就如此。 无所谓，不在乎，甚至很少有东西能让他动容，相溪望毫不怀疑哪天他若是觉得世上没什么可留恋了，就会毫不犹豫地了结自己，或者干脆毁灭世界。 也只有在相溪望面前，他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才多了几分真实。 不怪相溪望会动心，相南生对他的态度实在是热切得惊人，仿佛把他当成了唯一在乎的人，独独为他停留在世间一样。 相溪望又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会沦陷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 可惜相南生这份深厚的在意并不包含爱。 越接近真实的他，相溪望就越清楚想让他爱上自己有多难。 好在相南生眼里还是有他的，他可以慢慢来，一点一滴渗入相南生的心里，将那颗冰冷的心脏捂热。 尽管相南生没表现出太多的喜好，但相溪望还是发现了那些能让他觉得享受的生活细节。 相南生喜欢安宁的日常，喜欢带有烟火气息的平凡琐事，喜欢自己带他走进热闹的大街小巷中，在人群往来之中品人间百味。 还有……喜欢待在自己身边。 相溪望不清楚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很不好的经历，所以他才会这么向往寻常人家的平凡日子。 相溪望能做的也只有陪在相南生身边，抚平他以往留下的伤口，然后再努力离他更近一点，让他习惯自己的陪伴，习惯身边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身影。 这样终有一天，相南生的心也会因他而跳动吧。 相溪望止住心中的念想，将手中的面推到孙宁楠那边，见外边没什么客人了，他走出厨房，上楼找相南生去了。 傍晚的夕阳分外柔和，落在阳台上时，将那里渲染成了暖橘色。 相南生闭目靠在椅子上小憩，怀里还躺着呼呼打鼾的相怂怂，微风轻轻吹起了他额间的碎发。 相溪望没在房间里看到相南生，就猜测他是到阳台上了，结果推开竹帘小门就看到这温馨的一幕。 相溪望的动作瞬间就放轻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慢下来，缓步走到相南生身边。 看着他温和放松的眉眼，相溪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贴上去的手指轻如鸿毛。 “你又想偷袭啊。” 相南生睁开眼，顺势伸了个懒腰，因为身上还趴着一只小刺猬，他没有立刻坐起来。 “没有，我知道你醒着。”相溪望落到他额间的手向下挪了一下，隔着口罩捏了捏他的脸。 摸起来没什么肉，相溪望有点惋惜，相南生还真是怎么养都养不胖。 “伤快好了吧？”其实相溪望也知道答案，不然他不会这么大胆的上手捏了。 相南生：“差不多。” “再过一周就回去了。”相溪望说，“等回去之后就别戴着口罩了，我都替你闷得慌。” 第37章 “好。”相南生这次答应得倒是痛快。 相溪望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刚才……你是不是使用异能了？” 他来到阳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但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异能。 “嗯，感知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相南生本想问问他是如何发现的，不过想想相溪望就是他自己，会感觉到他的异能并不奇怪，也就不在意此事了。 “这段时间周围没出现什么可疑的人，那个异能者似乎没有跟过来。”自从在游乐场里遇到异能风筝后，相南生就在暗中留意他们周围的动静。 这片老街都被他笼罩在监视范围内了，但从始至终都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对方好像不是为了跟踪他们而来。 包括上一回在游乐场里也是，对方没有刻意跟在他们身后，反而……玩起了风筝。 虽然目前没什么威胁，不过相南生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相溪望眉头轻皱，沉默了片刻还是说：“这样也好，我不想把家人牵连进来。” “这些天……辛苦你了。”若不是相南生主动说出来，相溪望都没有发现他暗中做了这么多。 相南生撸了撸刺猬，心不在焉地说：“小事，又不麻烦，这么客气做什么。” “好，不客气了。”相溪望轻笑着说，“睡饱了吗，要不要下去帮忙，今天周末，店里晚上的生意可能会多一些。” 相溪望之前是不想麻烦他做这些事的，可现在他意识到相南生很乐衷于此，也就主动邀他参与进来了。 “好啊。”相南生立马站了起来，“我去帮你和小楠妹妹。” “走吧。”相溪望和他一起下楼。 一个星期后，相南生和相溪望的老家之旅结束了。 孙宁楠一路跟着他们到车站，直到发车还在外边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火车逐渐驶离县城，孙宁楠的身影在轨道上慢慢变成模糊的远点。 相南生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车票：“怎么不直接买回市里的票？” 相溪望说：“路上经过一个旅游县城，可以去那里玩两天，不着急。” 相南生哭笑不得：“都玩了半个多月了，还想去啊。” 相溪望说：“那边旅游业更发达，比宁安好玩，还有不少古镇和寺庙。” 相南生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你来规划就行，想去哪儿就直接安排上，我来当陪客。” 看到他这副尊容，相溪望不禁笑道：“懒洋洋的，跟只大猫一样。” 相南生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就算我又懒又废，你还不是一样得养着我。” 这段时间相溪望对相南生好得不是一星半点，相南生都敢有恐无恃地说出这种话了。 相溪望低头笑了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人，毕竟相南生说的是事实。 等到了宁水县，他们先去找了一家宾馆安置行李和相怂怂，这才前往相溪望说的寺庙。 寺庙建在半山腰上，从山下往上看，红漆木房镶在山体的溶洞间，还有葱茏绿树遮掩，景色看起来非常秀丽。 整座山看起来不是特别高，爬起来也不费劲。 穿过山脚幽静的竹林，他们来到收票的小屋附近，屋子样式古朴，老和尚坐在椅子上扇着扇子，十分悠然自得。 寺庙在宁水县城周边，除了外地来的游客，本地人很少会来这边旅游，相南生和相溪望不用排队就买到票了。 沿着石梯上了山，两边都是岩石，头顶还有一大片树遮阴，有种曲径通幽处的雅致。 路边岩石上雕刻着神态各异的石菩萨，每一尊看起来都栩栩如生，神态安详地接迎山下来客。 石阶路上没有多少游人，相溪望边走边跟相南生诉说他与这间寺庙的缘分。 “以前学校经常组织活动来这边参观拜佛，我小学初中就来了不下五回，对这间寺庙还算熟悉。” “那你还特地跑过来玩？”相南生不解，对于熟悉的景区，大家一般都不怎么喜欢去才对吧。 “主要是想带你过来玩。”相溪望说，“而且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景色，拜佛才是重点。” 相南生眨了眨眼：“你信这个啊。” “我觉得挺灵的。”相溪望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才一年级，期中考试考砸了，又没人诉苦，只好憋在心里，等到佛像面前才哭出来，那时候我就许下愿望，期末一定要考到第一名，后来还真成了年级第一。” 见他还有话没说完，相南生洗耳恭听。 相溪望继续说：“等到六年级，我来这里的时候又许愿要考上宁安的重点初中，后来小升初真的考上了。” 相南生忍不住笑道：“这难道不是你努力的结果吗？” “还有更神奇的。”相溪望说，“初中那会儿我很喜欢打球，又不想跟爷爷要钱买，等有机会来寺庙，我就许下愿望，希望能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篮球，结果那时候学校刚好有个抽。奖活动，我还真走运地抽到了篮球。” 相南生听着也来了兴趣：“这么灵验吗？” 相溪望想了想，严谨地说：“一半一半吧，主要是我每次过来都会许下很多愿望，估计佛像听了都觉得烦，这才满足几个愿望打发我。” 相南生不知不觉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小男孩立在佛像面前，双手捧着香烛，看似表情庄严，实则心里已经诉了一肚子苦水。 小男孩似乎是把佛像当成了倾诉的对象，把压在心底的事通通抒发出来，等说完这些，他又将那些关于未来天马行空的幻想说了一遍。 那些不能和朋友亲人说的话，小男孩全都和佛像说了。 如果佛像能开口，想必第一句就是让他少说两句，可惜佛像不能，这让小男孩更加大胆地倾吐心声。 相南生心想：原来那时候相溪望就有闷骚话痨的潜质了，只是这些年一直压着。 现在多了相南生这个倾诉对象，相溪望本性毕露，又可以和他分享很多东西了。 走了十多分钟，第一层平地到了，烟雾缭绕的女观音像率先映入眼帘。 古朴的香火小铺就在石阶旁，相溪望走过去买了一些香火铜钱，等会祭拜的时候能用得上。 相南生看了一圈这里的景色，相溪望也刚好买完。 看到他手中的红绸丝，相南生一脸怀疑道：“这玩意是不是涨价了？” 他怎么记得丝带应该是五块一根，结果相溪望刚才问的时候是五十块，抢钱么这是？ “是啊。”相溪望轻叹道，“现在这边旅游业发展起来了，寺庙也跟着整改，景观没什么变化，倒是门票和里面的物价不断上涨。” 相南生很想来一句坑钱和尚，但是想想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就生生忍了下来。 相溪望手指缠绕着红绸丝，嘴唇微微上扬。 他没有说的是，他拿的是姻缘丝，所以价格会更贵一些。 第50章 “旁边就是祈愿树，我们去挂红绸丝。” 相溪望带着相南生前往左侧的小径。 几名和尚拿着在路边扫帚扫地，见到他们后，竖起手掌低语几句阿弥陀佛。 如果不是他们脚上的aj和口袋里半露的手机，这一切其实还挺有古风古意的。 拐过一道弯，狭窄的小道立刻变得宽阔起来，圆形的地面上画着古文，一棵巨大的老树立在中间，树荫足以覆盖这处的平地。 无数红丝带垂挂在树上，像是给它披了一层红霞，恬淡的木香弥漫在空气中，更增添了一份韵味。 相溪望指着树底的案台说：“走，先去写个愿望。” 这边人比较多，案台上围着一群在红绸丝带上写字的人，旁边还有拍照的旅客。 等树底的人群走了一批，终于轮到相南生和相溪望了。 相溪望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递到相南生手里：“你先写。” 相南生接过毛笔，刚要落笔，结果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写些什么：“……我好像没什么愿望。” 主要是他也不太信这种，就更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相溪望说：“那就随便写一个吧。” 相南生想了想，在丝带上写下相溪望三个字，他还想在后面多写一些内容，可想来想去都是些诸如一世无忧这种词，最后还是就此作罢。 愿望什么的，他在心里祈祷就好了。 而且相溪望就在他身边，看到后面的内容还不知道会想些啥呢。 相溪望看到他写了自己的名字，唇角顿时微微扬起。 “我也不知道要写什么。”相溪望一脸纯良地说着，然后他拿过毛笔，在红丝带上写下相南生的名字。 相南生嘴角微抽，感觉相溪望是故意的，但这事是他自己起的头，也不好说什么。 相溪望搁下毛笔，对相南生说：“好了，寻个地方挂上去吧。” 相南生抬头看着树上，准备找个红绸丝带少一点的地方，结果一转头，就发现相溪望一直跟在他身边：“你不挂吗？” 第38章 相溪望说：“你先挂。” 相南生疑惑：“这个还讲究先后顺序啊。” 相溪望笑了笑，没回答。 最后，相南生来到大树向阳的那一面，把红绸红丝带挂到一根粗枝上，就在他收手的时候，相溪望也把自己那根丝带挂上去了。 两根丝带离得极近，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 相南生轻笑说：“这么粘人啊。” 相溪望歪头一笑：“不可以吗？” 相南生说：“可以可以，随你吧。” 相溪望笑容更甚了。 他们离去的时候，相溪望回头看了一眼，微风吹起他们的丝带，相南生和相溪望两个名字纠缠到一起，难舍难分。 他们一路上山，遇上了各路石雕菩萨，手里的香烛渐渐减少，拜完了山腰上的威武将军，相溪望拉着相南生前往一处偏僻的山洞。 山洞狭小多弯，洞径上还有镂空的小口，能从这里看到宁水县的全貌，等出了洞口，一座掩藏在石壁树丛中的偏殿出现在眼前。 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特别安静。 相溪望说：“外地的人很少来到这里，这个院子的位置太偏了，路藏得又深。” 相南生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点头道：“确实。” 他们推开大门，浓厚的烟雾从院子里飘过来。 相溪望顿时疑惑起来：“怎么这么多烟？” 刚才他们经过旅客最多的威武将军殿都没这么多香火。 相南生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烟雾，跟着相溪望踏入院子里。 院路的尽头就是祭堂，两边摆着巨大的香炉，烟雾一半从炉子里飘出来，还有一半是从祭堂里面飘出来。 “今天这里是有什么仪式吗？”相溪望不解道，“我以前来的时候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 相南生没搭话，皱眉看着祭堂中心，自打他们进来以后，那里冒出的烟好像更多了，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而且这里的温度也比其他地方更高。 相溪望揉了揉眼睛，这烟不像是香烛烧出来的，反倒像是着火时的烟雾，刺激着眼睛和鼻腔。 身体开始出现不适，抵触感也越来越强。 相溪望偏头对相南生说：“不拜这里了，我们赶紧离开。”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相南生目光微沉，没有吭声。 相溪望疑惑地喊：“南生？” 相南生突然抬手搭上相溪望的腰，一把将他扯进自己怀里。 突然撞进冰凉的怀里，相溪望吃了一惊，没等他细想相南生的心思，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止住所有幻想。 相南生另一只手雷光一闪，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火焰。 祭堂中心，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随着他的靠近，一股股火苗飞快窜过来，将相南生和相溪望包围在其中。 火焰距离他们两米左右被隔离在外，浅紫色的雷光挡住了炙炎。 控制火焰的人浑身包裹着白布，布上依稀能看到渗出的血，只露出一双浑浊阴翳的眼。 那人发觉自己异能受到不明阻力，却又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一时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充满恶意地盯着相溪望。 相南生站到相溪望面前，挡住异能者的视线：“终于舍得出来了。” 刚进入偏院时相南生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个装神弄鬼的二级火系异能者。 看到相南生出头，异能者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身上。 相南生神态自若，眉目间的姿态甚至能说得上柔和放松，看着没有一点威慑力。 可不知为何，对上他淡然的眼睛，异能者心中窜出了丝丝恐惧之意。 他眉头夹得死紧，二话不说，掌心钻出一条火舌，飞速地往相南生身上袭去。 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相溪望神色一紧：“南生小心！” 相南生依旧站在原地，躲都没有躲，只是轻轻地抬起手。 气势汹汹的火焰来到他跟前时，忽然褪去一身凶气，温顺地爬上相南生的手，甚至还在上面亲昵地蹭了一下。 乖巧的火焰被相南生团成一团，收入掌心里。 与此同时，环绕在他们身边的火焰也在一瞬间熄灭。 相南生回头对相溪望说：“没事，他不足为惧。” 相溪望把堵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缓缓吐出来，绷紧的身体也随之放松。 火焰消失的那一刻异能者心中警铃大作，惊骇地看着相南生。 这个人有异能，而且还能阻断他的力量！ 相南生唇角一弯：“别那么惊讶，强雷克火而已。” 异能者死死地盯着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粗砺沉闷，像是生锈的刀从喉咙里生生划出来：“你是……第一代……deity，东西……果然在……你们手上。” 相南生眼睛一眯：“deity？神？” 他们是这么定义异能者的？ 异能者没再说话了，他弓着身体，双手握拳垂在两侧，是一种即将攻击的姿态。 “算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亲自动手好了。”相南生打了一个响指，细小的紫光猝然出现在异能者头顶，将他钉在原地。 “呃！”异能者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浑身如遭雷击，强烈的电流在身体里肆意流窜，让他动弹不得。 相南生精神系异能悄然散发，笼罩在异能者身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了。” 异能者眼神逐渐涣散，呆呆地看着相南生。 相南生缓步走了过去，开口问：“你那位黑暗系异能同伙呢？他在哪里？怎么没跟你一起行动？” 异能者死板地回道：“大人不能……擅自离开……基地，这次行动……由我执行。” 相南生挑了挑眉：“你的目的是什么？” 异能者说：“抓捕……相溪望，调查……老鼠的死因。” 相溪望在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南生周身有股神秘力量，而且这种力量似乎还能做到精神干扰，可以让人乖乖听话。 相南生略一思索，就猜到他口中说的“老鼠”是指上一回跟在他们身后的异能者。 相南生又问：“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嗬……”异能者张开口，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完整的话，他浑身哆嗦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吭哧。 相南生眉头一皱，手指悄然凝聚出一片泛着雷光的结界。 “去死！” 异能者身上的异能突然暴涨，心脏溢出大量暗红的血，那血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血人燃烧着熊熊烈火，像一颗火球朝相南生砸过来。 相南生“啧”了一声：“毁灭装置居然安在心脏里。” 实验品受到外界致命威胁时，毁灭装置察觉到宿主濒危会在短时间大幅增强宿主实力，实力暴涨过后才会开启自爆。 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损招，目的就是为了榨干实验品最后的价值。 火球撞上相南生身前的结界，炸开了一片火星，然而火星中并没有那个异能者的身影。 身旁传来一阵热浪，那火人直直略过相南生，朝他身后的相溪望扑过去。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相溪望！ “你敢！” 相南生终于怒了，不再端着刚才的架子，几乎在一瞬间闪身到异能者身边，五指锋利如爪，快而准地插进对方脖子里。 这颗猛扑过来的人形火球被相南生活生生用蛮力扯开，他的手接触到异能者身上燃烧的血火，却丝毫没被烧伤，手指狠狠切断对方的血管。 异能者双目充。血，就算致命的脖子被人贯穿了也没停止动作，他两只手奋力扑腾，朝相南生身上脆弱的地方攻击，每挥一下就有火刃从他手中飞出。 相溪望往后一仰，躲过异能者扑过来时造成的火浪，还没来得及缓口气，无数火刃又从对方身上冒出来。 他知道自己此时完全帮不上忙，只好把所有心思放在闪躲上，尽力不给相南生拖后腿。 相溪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相南生另一只手迅速生成结界，朝异能者脑门中心砸去，闪着雷光的结界球接触到异能者后瞬间扩大了好几倍，将他包裹在其中。 结界结成的瞬间，异能者手中最后一道火刃朝相南生脸上劈过来。 相南生偏头躲开，火刃擦过他的脸，没伤及皮肉，却将口罩烧了个干净。 相溪望单膝跪在地上，一抬头就看到异能者炸成了一堆血雾。 两米高的血球离相南生不到十厘米，相溪望心脏骤停，生怕这场爆炸会波及到相南生。 所幸并没有发生这样的场面。 相南生手掌一收，血色结界逐渐变小，最后在他面前蒸发。 空气中烟雾缭绕，满地都是烧焦的纸钱，风一吹就卷起一片狼藉。 相南生背对着相溪望，一动不动的，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第39章 微风吹起他的发尾和衣角，配上这满屋纸钱，像是一尊立于院中的雕像。 “南生，你还好吧……”相溪望从地上站起来，连忙跑到他身边。 虽说相南生很厉害，但相溪望还是担心他会出事。 相溪望抓着相南生的手，紧张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相南生轻轻别开脸，看向另一边：“我没事，你怎么样了，刚才没被火焰波及吧？” “我一直躲在你身后，怎么可能会有事。”相溪望说着，终于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相南生为什么不敢直视他。 相溪望愣了一下，抬头想看看相南生此刻的神情，却看到了他苍白的侧脸。 相溪望握着相南生的手倏地一紧。 相南生微微垂着头，凌乱的头发落成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南生，让我看看你……”相溪望声音低涩，他抬手轻轻抚上相南生的侧脸，像是撒娇又像是恳求。 “哥，我想看你。” 第51章 “真拿你没办法。”相南生轻叹一口气，这样的相溪望简直让他无从拒绝。 相溪望用手指蹭着他的脸：“好不好？” “好啊。”相南生抓住这只作乱的手，还是妥协了，说完这句，他仿佛丢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神色轻快了许多。 相南生又恢复了一惯的调调：“只要你别被吓到就行。” 相溪望保证道：“不会。” 相南生缓缓抬头看向相溪望，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那张一直被他隐藏着的熟悉而又俊逸的脸终于重见天日。 毫无疑问，相南生生得极为好看。 五官精雕细琢，俊美绝伦，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眼底带着点温和笑意，不似当初刚见面时那么缺少人气了。 和相溪望想象中的一样，相南生长相俊美，可他万万没想到相南生会和他这么像！ 除了神情不一样，两人五官几乎没什么差别。 面对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相溪望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失去了语言和思考的功能。 神情从震惊、复杂、到茫然、欲哭无泪，到最后相溪望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他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样，无法对此情此景做出任何反应。 只有紧紧抓着相南生的手透露出他此时动荡的情绪。 “小骗子。”相南生撇了撇嘴，明明刚才还说得信誓旦旦，这么快就反悔了。 不过他们这个情况确实让人难以接受，相南生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良久，相溪望才勉强将心神捡回来，他呼吸微促，颤着声音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亲人？兄弟？双胞胎还是……克隆？” 想到相南生之前时常让他喊哥的事，相溪望只觉得如坠冰窟，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搅得他胸口酸涩抽疼。 如果南生真是他失散多年的血脉亲缘，那他往后该如何自处，他的感情早就如同覆水倾出，没办法收回来了…… 相溪望看着相南生微启的唇，无比害怕会从他嘴里听到事与愿违的回答。 相南生微微摇头说：“都不是，情况还要复杂一些。” 听到这里，相溪望悬着的心忽然得到了一丝安慰，他抬头期冀地看着相南生，安静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件事令人难以置信，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相南生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就是你，准确来说，我是未来的你。” “未来的……我？”相溪望茫然地看着相南生，“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相南生说，“当初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隐瞒了一些事实，我确实把基地炸了个粉碎，但自己并没有离开，和他们一起淹没在那场大爆炸里了。” “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下一刻睁开眼就来到这里，来到了……十年前。” 相溪望怔怔地看着相南生，虽然这件事非常魔幻，可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说的是实话，相溪望不得不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最坏的设想，所以听到这个答案后，相溪望居然没觉得难以接受，反而有些庆幸，甚至还产生了某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秘狂喜。 “那辈子我过得很不如意，所以回到十年前，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变你的命运轨迹，至少绝不能让你走上我曾经的路。”相南生话里难得带了点疲倦，第一次在相溪望面前袒露自己的伤口。 他还以为相溪望听到这些会十分震惊，结果却见他除了一开始情绪波动很大，现在居然逐渐缓过来了。 而且神色还能称得上平静。 相南生眼底的黯然刺痛了相溪望的心，什么复杂的情绪都被他抛之脑后了，如今他只想将相南生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相溪望真这么做了。 能让南生露出这样的神情，肯定不只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如意”那么简单，更何况他还被逼上如此惨烈的绝路。 相溪望想都不敢想相南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相南生被人用力地拥入怀里，偏偏相溪望还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不得不低头撞上相溪望的胸口。 剧烈的心跳响在耳边，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他身上。 相南生艰难地偏过头，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点的姿势。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感伤过往了，微抬的手搭在相溪望腰前，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犹豫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欲拒还迎。 相南生纳闷地想：说出真相之后不是应该由他来开导相溪望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相溪望的反应也很出乎相南生的意料，听到这种事，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倒先过来安慰自己。 “对不起。”相溪望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我当初那么不可理喻，给你造成很多麻烦吧。” 相南生：“……” 这个走向有点不对。 “你就这么轻易地接受这一切了？”相南生在他怀里闷声说，“亏我还担心你接受不能，想了一堆的说辞。” 相溪望说：“你现在说也不迟，我确实挺迷茫的。” 喜欢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相溪望表现得还算理智了。 他还没来得及梳理一切，只是先屈从于本能，将相南生拥入怀里。 相南生想了想说：“虽说这种事让人难以接受，但你其实也没必要感到不自在，我们很多经历是不一样的。” “我后来缺失了很多记忆，十八岁之前的事都记不清了，所以当初才没有急着接近你，我对你是一知半解而非清楚的知道你的过往，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是两个经历和性格都不相同的个体。” “记忆缺失？”相溪望沉声问，“谁干的？” 相南生不由得闷头失笑，相溪望怎么总是抓不对重点。 “那些人和……褚枫。”相南生说，“上辈子我高中一毕业就进了褚枫的公司，大学都没来得及上，后来在公司里接触到那些人，沦落成了他们的实验品。” 相溪望眼眸微垂，敏锐地发现相南生话中的措辞问题。 说第一句的时候他迟疑了，显然是想把那些人放在重点，同理第二句也没具体交代褚枫的事。 相溪望只要稍一思索就能猜到这些阴谋少不了褚枫的参与，他甚至很有可能是主谋，可相南生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这事相南生不想明说，相溪望也没不识趣地追问，只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你才让我防着褚枫，顺便弥补一下没上大学的遗憾？” “也不能这样说。”相南生笑了笑说，“你又不是我用来满足愿望的工具，当然还是得按你的意愿来，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出息一点，不要浪费了学习的天赋，这才劝你去上大学。” 相溪望微微叹息说：“我知道了。” 抱着怀里的人，看着他柔软的发丝和洁白的侧耳，相溪望感到一阵满足，在知道相南生就是他后，这份满足更是多了几分妙不可言的滋味。 像是……他们本来就该这么亲近。 相溪望此刻终于确认了相南生就是为自己而来的，也确认了他以后不会离开自己，更不可能会背叛自己。 可惜世事大多具有两面性。 相南生以后是不会离开自己了，但让他爱上自己似乎也变得更为艰难了，相溪望蹙着眉头，意识到了这点。 难怪以前相南生对他一点旖念都没有，他分明就是将自己看成了另一个他。 但不管怎样，相溪望这辈子是不可能放开这个人了。 “咳，那什么……” 相南生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可以松开了，我经历的事比你多了去，还不至于想起一点往事就需要拥抱来慰藉。” 第40章 相南生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脑抽了，怎么会边和相溪望相拥边谈心，这也太腻歪了。 主要是相溪望一脸淡定，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南生也就没反应过来。 相溪望十分顺从地改口：“嗯，是我需要哥哥的慰藉。” 他这么说着，也就没松开手，还过分地将五指插入相南生头发中，蓦然加深了这个拥抱。 相南生被他抱得险些喘不上气来。 “我说。”相南生咬牙切齿道，“抱这么久你也该抱够了吧。” “不够，哥。”相溪望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起来，透着一股受伤的劲儿，“我心里难受，让我再缓缓。” 相南生眼睛一眯，手指不客气地往相溪望腰上戳去。 一般这种撒娇的语气都是某人想得寸进尺的时候才用的。 腰上传来敏感的刺激，相溪望倏地松开手，轻抽了一口气：“哥你耍诈！” 相南生嗤笑：“你自找的。” 相溪望沉默了两秒：“哥哥不应该让让我吗？” 他一口一个哥哥，听得相南生居然开始不自在起来。 本来这个称呼只是相南生为了讨点便宜才让相溪望叫的，可现在相溪望对他过分亲昵的态度，还有他俩之间奇怪的氛围，都让这个称呼有些变了味。 “那也不能太惯着你。”相南生理了理乱成一团的头发，开始着手收拾偏院里的残局。 相溪望本想过来帮忙，见他用异能轻松解决一切后，就乖乖退到相南生身边。 第52章 半路遇袭，两人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循着后山的路下了山。 这边背着城市，没有高楼建筑，只有成片的竹林和石板路，更显古老静谧。 相溪望给家里打了电话，直到再三确认那边没出什么事后才挂断。 这个火系异能者的出现绷紧了相溪望心中的弦。 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相溪望的注意力又不自觉放到身边的人身上。 没了口罩的遮掩，相南生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明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相溪望却觉得哪哪都不一样。 他根本无法用面对镜子时那种感觉看待相南生。 未来的他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相溪望想想就觉得神奇。 相南生开口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自从露了脸，相南生差不多被他用这种好奇宝宝的眼神看一路了。 尽管平静了不少，相溪望语气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吗？” 相南生偏头笑了笑说：“不像吗？” 相溪望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外表一样，可他们的性格确实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起生活那么久，相溪望迟迟没发现他就是自己的原因。 相南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当初失去的不止记忆，还有自我，他们用精神催眠控制了我的心神，还把名字给篡改了，可能是想抹除我这个人曾经的一切，好彻底为他们所用吧。” 相溪望喉咙发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之前还以为相南生的名字是取自南边生长之意，有种别样的温婉，再加上相南生总是一副温和的神色，便觉得这名字与他有种别样的般配。 现在看来，恐怕是“难生”的意思。 相南生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也可能是他早就习惯了这些。 “而且吧。”相南生看着相溪望说，“我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性子太冷了，可能需要一个热一点的人来陪伴。” “我是觉得性格互补的人更容易突破心理防线成为朋友，所以在你面前会刻意伪装得活泼一点儿。”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相南生跟在褚枫身边这么久，还是潜移默化地受了不少影响，扮演起这种话多的角色完全是得心应手。 “感觉到了。”相溪望微微垂眸，他就说相南生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矛盾。 明明对他是真的好，可又喜欢在他面前伪装自己，总是给他一种有所保留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确实很管用。 现在何止是朋友，都直接进了他心里，成为他心上人了。 而且相南生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相溪望想到这点就觉得胸口一阵柔软酸涩。 “对了，你身上的异能也是因为他们的实验造成的吗？”相溪望忽然想起每次见到相南生使用异能时，他总会有微妙的感觉，可能是他们产生了某种共鸣。 相南生摇头说：“不是，我的异能是自主觉醒的。” 相溪望问：“异能还可以自主觉醒吗？你这种是不是比他们更强？” “再过六年是可以的，至于觉醒方式是否影响异能强度，这个我并不清楚。”相南生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后来觉醒的异能者肯定比现在的强。” 毕竟那些人都是在末世里一路厮杀过来的，还有丧尸脑中的晶核为他们提供能量。 相溪望若有所思道：“迄今为止，我见到的两个异能者都是遍体鳞伤的模样，也许他们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获得异能。” “你说的那种方式……相对来说，应该会轻松一些吧？”话一说完，相溪望自己就不确定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当初相南生身上也有很多伤。 “其实也差不多。”相南生说，“一般都是在深陷绝境时体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才有可能自主觉醒异能。”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轻声问：“哥那时候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相南生想了想说：“也不算吧，当时大家都一样，这事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你说清楚，等晚上回去以后再慢慢说。” 末世的事不是三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而且相南生也知道相溪望想问的肯定不止这些。 “好。”相溪望也不急于这一时，光是今天发生的事都足够他消化很久了。 竹林环境保护得很好，所以蚊虫也多，他们走了一路，身边围了成群嗡嗡作响的蚊子。 相溪望将手背的蚊子拍死，移开手掌后上面多了一抹血色，他偏头看向没事人一样的相南生：“怎么你一点都不招蚊子？” 相溪望感觉蚊子都是冲着他来的，他身上裸露出来的地方都遭了殃。 闻言，相南生轻笑道：“大概是因为你闻起来比较新鲜可口。” 相溪望不解地说：“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我现在体质和你不太一样了。”相南生心说他现在都成丧尸皇了，不招蚊子很正常。 看到相溪望胳膊上的红点，相南生忍着笑意道：“招小动物喜欢，挺好的。” “我不需要蚊子的喜欢，不过……”相溪望转头看向相南生，话音微顿。 相南生抬手打了个响指，浅紫色的电流在两人周身一闪而过，相溪望顿时觉得耳根清静，烦人的嗡嗡声没有了。 相南生这时才问：“不过什么？” “……没事。”相溪望觉得他要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下场可能和这些蚊子差不多。 他还是慢慢来吧。 他们从后山的小径下了山，底下是一条长溪，竹林和溪水相伴，水面上还有游客乘着竹筏沿溪赏景。 他们顺着溪边的石阶路走进县城，回到宾馆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喂完相怂怂，相南生看着房间里的床说：“你怎么不定个双人间，这里的床和你房间那个不遑多让，我俩挤着都够呛。” 相溪望拿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这家宾馆双人间比较贵，不划算，将就着睡一晚吧，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相南生看到床尾卷着一张凉席，于是说：“那晚上打个地铺，刚好有席子备用。” 相溪望虽然略有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行啊。” 接下来，他俩同时出声。 相南生：“我睡地铺吧。” 相溪望：“那我睡地铺。” 相南生和相溪望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眼里的固执。 相南生哄道：“乖，小孩子去睡床。” 相溪望抿了抿唇说：“我不，我要打地铺。” 相南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别胡闹，你付的钱你睡床。” 相溪望低头闷声说：“哥哥，我想让你睡床。” 相南生：“……” 妈的，没完没了了。 相南生发现相溪望现在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他那种娇撒得不露声色不显山水，就算放在一个男生身上也丝毫不觉得违和，反倒让人觉得率性可爱。 相南生彻底没了脾气，自暴自弃地说：“行了，挤床吧，谁也别想睡地铺。” 怎么一个地铺在他们这里这么抢手呢，相南生想不明白。 相溪望微垂着头，悄悄勾起唇角。 等到晚上八点，他们去楼下找了一家快餐店吃饭，回来时洗完澡，相南生就没什么事做了。 第41章 相溪望把手机扔给他玩游戏，自己进了浴室洗澡。 相南生趴在床上玩了一把游戏，被队友坑得体无完肤。 队里有对任性的小情侣，时常连体殉情，剩下两个一个挂机一个摆烂，有跟没有都差不多。 相南生的技术本来就不是特别好，遇上这种队友根本没机会赢。 游戏结束的时候相南生看到手机后台收到了很多消息，他也没心情打第二把游戏，就点开消息看了看。 这个app不是大众用的，名字陌生且高端，叫激能研讨分析。 一点进去就看到满屏专业术语，各类的化学报告、实验数据、实验原理看得他眼花缭乱。 但诡异的，相南生看懂了。 相南生脑子里闪过一些记忆碎片，都是他年轻时干过的事，似乎从初中那时候开始，他就在暗中关注这方面的事。 这个平台还是他那时拜托网吧里的社会大哥找到的，据周边的混混们说，大哥是个电脑玩得贼厉害的大佬，技术堪比黑客。 相南生看了眼账号年龄，果然有五年了。 相溪望还关注了很多的研讨小组，各有各的研究方向，看着范围甚广，但有个共同点，都是人体方面的。 相溪望还在上面认识了不少朋友，刚才那些消息就是他朋友发过来的，是一堆实验的可行性分析。 相南生点开看了眼，瞬间就被里面的数据劝退，他本来还想试着分析一下，看到这些复杂庞大的数据后就没这个念头了。 算了，还是交给相溪望自个处理吧。 浴室的门从里打开，相溪望裸着上半身出来。 他发尾还淌着水，毛巾随意盖在头上，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看着美感与力量感兼具。 相南生欣赏性地多看了几眼，想到自己如今的身材，不由得一阵惋惜。 因为实验的摧残，他各方面活得还不如以前的自己。 相溪望擦干头上的水珠，确认不会弄湿床单后，才爬上床。 相南生往里面挪了一点，身体贴到墙上，然而就算这样，他们两人还是很挤。 相南生把手机递给相溪望，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你对这些很感兴趣吗，我看你还挺有见解的，还在上面发过文章。” 相溪望微微侧头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觉得挺好玩的，闲着没事上去看看。” “好玩？”相南生一阵汗颜，“你不觉得很复杂很烧脑吗？” 相南生现在是没有这种爱好了，大概是在末世里打打杀杀过了太久，他性子都变得直来直往，武力用多了就不大想动脑子。 而且他当时那个情况确实跟没脑子差不多，压根就是别人手里的傀儡。 “偶尔玩点烧脑的有助于培养思考和逻辑能力，对学习有帮助。”相溪望扫了一眼上面的消息，大致了解情况后就把手机关了，扔到床头充电。 随即相溪望翻到相南生那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第53章 手里没了消遣的东西，相南生只好把注意力放到旁边的活物上，然后他就对上了相溪望不容忽视的目光。 空气安静了片刻。 就在他忍不住想出声提醒一句时，相溪望终于说话了。 “哥，我今天就想问一件事。”相溪望顿了顿，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生怕自己要问的东西会再一次揭开相南生的伤口。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相南生现在巴不得他找点话题来谈，不然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也怪尴尬的。 “嗯。”相溪望轻声问，“我想知道那些实验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细节吗？” 相南生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我对其中的内情也不算了解，在觉醒异能之前，他们没有在我身上做激发异能的实验，更多的是拿我来试药，这个过程完全保密，连我这个实验品都必须处于昏迷中，才能被他们拉入实验室。” 相南生自嘲地笑了笑，似乎对那时不知反抗的自己格外唾弃：“不过我偶尔会在应激状态下醒过来，从身边的科研人员嘴里听到一些内情，他们说我体质特殊，身体会自动清除某种让他们头疼的东西，这是所有异能者都没有的能力，也是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但是……” 相溪望抬手搭上相南生的手，像是在给他无声的安慰。 相南生轻轻闭上眼，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后来他们发现我没有那种特殊能力了，可能是因为身体被药物摧残的原因，也可能是达到了某种极限，这种能力突然凭空消失。”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这一切，这个世界就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异变，起初只是一家研究院发生爆炸，完全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然而很快诡异的事就出现了，那附近的人在短短几天之内染上了某种未知的病毒，被感染的人身体腐烂，状如行尸走肉，而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会攻击身边一切活物，我们称之为‘丧尸’。” “被丧尸咬过的人会在24小时之内感染病毒发生变异，一开始人们并没有发现这点，他们把那些被袭击过的受害者安置到公立医院里接受治疗，然后……”相南生目光一沉，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像电影里一样，受害者范围扩大，城市沦陷。”也许是知晓了更魔幻的事实的缘故，相溪望表现得很冷静，还试图分析末世的发展情况，“伤亡范围大吗？当时你们多久研制出病毒的疫苗？” “没有。”相南生轻声说，“没有疫苗，研制不出来。” 相溪望愣了愣：“那……后来局面控制住了吗？” 相南生摇了摇头：“没有，短短一个月内，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成了废墟，我们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相溪望沉默了。 在数量众多的丧尸面前，人类显得渺小而又脆弱，除了一点点被吞噬领地和同类，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出路。 “那么广的范围，丧尸的数量会以恐怖的速度增长，能派上用场的枪支弹药肯定不够用。”相溪望声音晦涩，目光缓缓落到他们交握的手上，手指不自觉捏紧了相南生的手，“所以你们当时是靠异能撑下来的？” “嗯。”相南生说，“进入末世一年后，我们几乎走到了绝境，就在这时，少部分人开始觉醒异能，让我们有了能和丧尸抗衡的能力。” 相溪望问：“没经过实验的普通人么？” 相南生点点头：“对，但是异能者数量十分稀少，不到剩余人群的百分之一，而且异能觉醒的具体条件一直是个谜，并没有特定的人群。” “当时科学家给出的解释是受末世的影响，人类激发潜能，快速进化出这种能与丧尸匹敌强大的力量。”相南生看着天花板，神色淡漠，“那时候人人自危，谁还会在乎这股力量来自哪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大家只想着如何提升自己的异能，如何利用异能去杀更多的丧尸。” 相溪望疑惑地说：“提升……异能？” 相南生缓声解释说：“当时有一种普遍的提升异能的方法，去猎杀丧尸，夺取它们脑中的晶核提升能量。” “你的意思是说，丧尸是异能者的助力？”相溪望顿了一下，气息变得有些不稳，“哥，我现在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相南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按捺住他轻颤的手。 “觉醒异能后，我很快跃升成基地里的强者，只是那时候我受人控制，一直活得浑浑噩噩。”相南生继续说，“可他们还不满足，在得知丧尸中诞生了丧尸皇后，打起了获取丧尸皇力量的主意。” “丧尸皇神出鬼没，实力远比人类异能者强，他们抓捕无果，于是决定从基地里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打算通过实验制造出一位新的丧尸皇。” 听到这里，相溪望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嘴唇微张：“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嗯。”相南生说，“实验过后，我如他们所愿获得了丧尸皇的力量——一种很特别的异能，精神系，也因此彻底摆脱了他们的控制，后来的事就如同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了。” 相南生迟疑了一下，说：“我如今是半丧尸化体质，虽然之前有过实验，除了血液接触，其它途径很难感染其他人，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 “对我没用。”相溪望截口打断他，肯定地说，“丧尸病毒对我没用。” 相南生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相溪望低声说，“抱歉，之前骗了你，我一直都记得爸妈离去时的情景，还有他们留给我的东西，我也看过了。” 相南生沉默了一下，没有太多惊讶，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爸妈他们曾经在一家药物研究院工作，后来出了一些意外，他们不得不与那些人为伍，我身上这种特殊的免疫力就是爸爸的实验成果。” 相溪望说：“他们大概是怕我会被那些人盯上，所以费尽心思将我藏了起来，还把一些至关重要的实验数据留在我这里。” 第42章 相溪望拿过手机，点开了刚才那个app：“这个平台是那家研究院自主研发的工作平台，爸爸曾经留下一串账号密码，可以登录进去，账号上存放了他大部分的实验内容，曾经做过的、以及还未来得及验证的各种实验猜想。” “我初中那时候开始接触上面的人，也认识了几个在里面工作的科研者，本来想等大学毕业后在进去查清父母的事，可褚枫的到来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那边显然更容易能接触到那些人的核心，所以权衡过后，我决定铤而走险。”相溪望苦笑了声，朝相南生这边靠了靠，将脑袋枕在他胳膊上。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真打算跟他走了。” 相南生安静了片刻，忽然伸手捏起相溪望的下巴，眯眼看着他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 可能不止初中，还要早一些。 相溪望被迫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无辜，小声地回道：“从爸妈离开那时候开始，大概是四五岁这样吧，我也不太确定……” 相南生倒抽一口气，忍不住低声草了一句。 他咬牙切齿道：“当初领我进家门，也是看到了我的利用价值，权衡了半个多月？” 相溪望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忍不住带回家里养着。” “对你好，那岂不是更好利用了。”相南生掐了掐他的脸，直掐得上面落了几道红印。 惊怨过后，便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相南生还以为他前半辈子会过得轻松一点，结果依旧是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如果不是他透露了身份，恐怕相溪望根本不会告诉他这些。 其实也不能全怪相溪望，相南生自己就隐瞒了很多过往。 只能说，他们不愧是一个人，连办事的风格都是半斤八两。 相溪望将下巴抵在他手上，软软地开口：“哥，对不起……” 相南生用拇指按住他的唇，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不用跟我说这个，你做的没有错。” 如果不是他谨慎入微，可能相南生穿越过来后，见到的就不是安然无恙的相溪望了。 看到他眼中的心疼，相溪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接下来该怎么办？”相溪望问，“哥，你有什么打算吗？” 相南生说：“末世爆发的时间是五年后，我们还有时间，你先好好上大学，调查异能者和父母的事交给我。” 相溪望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应道：“好。” 听了这么多，相溪望今夜是睡不着了，于是又缠着相南生说了很多他将来的事。 相南生挑挑捡捡，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苦难和爱恨情仇，把自己后半生草草说了一遍。 说实话，他都不太想说自己的事，因为内容乏善可陈，几乎能用潦倒和愚昧两词概括全部。 这种丢人的事相南生是决计不想分享给他人的，但是相溪望不在“他人”这个范畴内。 相溪望安静地当着倾听者，偶尔遇到想要延伸了解的事才会开口说几句，而且这些事完美避开了相南生的痛处，这也让相南生从一开始的局促变得随意起来。 等到后半夜，相南生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一时也不知道继续聊什么，就由着相溪望来问，他只负责回答。 打探完相南生未来的生活习性和爱好，也许是不知道该问什么了，相溪望对相南生的感情生活有了兴趣。 相溪望问：“哥，那时候你身边有什么人陪你吗？” 他问得不是特别直白，相南生还思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情感方面的问题。 昏暗的房间里，相南生暗叹一口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和相溪望说。 斟酌了片刻后，相南生才开口：“我那时候除了褚枫，很少接触到其他人，后来末世来临，我觉醒了异能，开始成为基地里的一把手，其实就是个杀神，没什么主见和权力，都是替他们办事的，朋友也不认得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基地首领褚枫和一个k博士。” “嗯。”相溪望低声应着，理了理其中关系。 这事并不难猜，从褚枫对他的态度里就能看出来他们今后的发展情况。 相溪望原本只是对褚枫不喜，现在是恨不得直接将对方剁碎。 他长臂一挥，搭上相南生的腰，将人抱进怀里，像是在宣示自己隐秘的占有欲。 相溪望涩声问：“哥，你对他……对他们还有余念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南生似乎从他这句话里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愤恨。 相溪望一直都挺冷静的，不管遇到什么严重的事，他都会默默忍着，不会让情绪外露得这么明显。 相南生嗤笑说：“你觉得呢？” “我当然希望没有，他们不配，不值得你挂念。”相溪望埋头贴着相南生的肩膀，沉声说，“哥，答应我，不管有没有，今后都不要再理会他们，他们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特别是褚枫，心怀鬼胎满肚子的坏水，从遇到我那一刻起就在谋划鬼主意，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哥不要被他蒙骗了。” 相溪望闭上眼，放缓了声音，显得尤为珍重：“这个世上你信我就好了，只信我一个人，其他人谁都不要信。” 如果眼里也只有他一人就更好了。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贱的人么，上赶着让人虐。”相南生懒洋洋掀起眼皮，眼底暗藏冰冷幽暗，“上辈子是因为被洗脑控制了才混得那么惨，这次不会了，我会亲自处理这笔烂账的。” “嗯。”相溪望微微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 相南生夜间视力很好，看到了墙上的时钟指针缓缓下移，他低头道：“四点了，你睡几个小时吧，通宵对身体不好。” “嗯。”相溪望就着抱他的姿势闭上眼。 相南生没有睡意，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溪望望？” “嗯？”相溪望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 相南生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他说：“还有我呢，你这辈子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吧。” 相南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人在困倦的时候是很难提起心思去思考什么东西的，可相南生还是想在两人坦诚相待的时候说出来。 房里安静了下来，过了半分钟，相南生听到一声很轻的回应。 第54章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上了火车。 宁水县的景观和宁安差不多，相溪望也只是想带相南生去逛逛寺庙，现在逛完了，还出点事，两人都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果断买票回家。 他们昨晚四点才睡，早上七点就要起床，相南生是一脸神清气爽，但相溪望脸上挂着两黑眼圈，一脸困意。 等上了火车后相溪望立马就补觉去了。 相南生正玩着手机，肩上忽然多了一个脑袋，相溪望睡得很沉，连自己倒过来都没发觉，呼吸声平缓而悠远。 相南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相溪望现在的模样格外好玩。 相溪望睡得很沉，头发在椅子上蹭得乱糟糟的，发尾都翘了起来，配上眼睛周围的黑眼圈，看起来怪可爱的。 相南生揉了揉他的头发，坏心眼地将其弄得更乱，然后他拿出手机把相溪望睡觉的样子拍了下来，还把这张照片设成壁纸。 欣赏了一会儿相溪望的照片，相南生满意地笑了。 火车缓缓驶离宁水，鸣笛声遥遥传到寺庙中。 撑着伞的清瘦白衣人踏上石阶，来到烟火缭绕的偏院。 他在院子里来回搜寻着什么，还拿出了某种仪器探测，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白衣人将手中宝石一样的探测器挂回脖子上，抬手按了按耳朵上的通讯器。 “主人，鬣狗失联了，和老鼠的情况差不多。”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白衣人眼神微沉，贴着耳边的手慢慢收紧，血丝从白色的绷带中渗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相陌然给他留下了什么杀手锏？” “那现在怎么办？”白衣人问，“按兵不动，还是……” 安静了片刻后，白衣人再次开口：“好，我知道了。” 最后看了一眼寂寥的庭院，白衣人撑着伞缓步离开。 …… 等火车进站后，相南生把相溪望叫醒：“到了，回去再睡。” 相溪望睁开眼，眼中还有刚醒后的迷茫，他发了几秒呆，才回过神来：“走吧，下车。” 他们没有在外边停留，一路直奔家里，到家后相溪望半眯着眼要去整理东西，被相南生推进房间里。 让相溪望睡下后，相南生自己整理接下来的事。 回到熟悉的地方，相怂怂终于呆不住了，相南生一打开笼子它就溜了出来，在房间里来回乱窜。 第43章 相南生也没管它，把两人的行李取了出来，衣服用品全都物归原处。 做完这一切，相南生又出门买了一些菜，鉴于他厨艺水平实在是有限，相南生没有选择做饭，只煮了最简单的皮蛋瘦肉粥。 相溪望在床上趴了两个小时，终于彻底清醒了，等他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桌上切好的水果和泛着热气的粥。 相南生窝在沙发里，两条腿上摆着电脑，键盘按得飞快，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见相溪望出来，相南生停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粥：“我煮了粥，你随便吃点吧。” 相溪望端着粥坐到相南生旁边，看清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相南生在处理他那些投资。 相溪望如今总算明白为何相南生能稳赚不赔了，他是未来的人，当然了解这个世界将来的发展。 相怂怂撒了半天的欢，见两个爸爸都在沙发上，于是也跑过来凑热闹。 它从桌底冒出来，趴在相溪望脚上，想要顺着他的腿爬上沙发，还未来得及实施就被相溪望一手拎上去了。 它是被两个爹惯得无法无天了，直接趴在相溪望手中的碗上，嗅着碗里的粥，看看自己能不能吃。 手上传来的痒意让相溪望低头看了一眼，他撸了一把刺猬，直接从碗里舀了瘦肉给相怂怂吃。 相怂怂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太如意，就没了兴致，跑沙发角落里玩去了。 相溪望看着觉得很好笑，抬起胳膊肘碰了碰相南生：“儿子嫌弃你煮的粥难吃。” 闻言，相南生抬起头：“管它呢，它又不能吃这个，想吃还吃不到呢。” 然而过了一会儿，等相南生忙完手中的事后，才后知后觉地皱起眉头。 相南生有点在意地问：“真的那么难吃吗？” “啊，没有。”相溪望把最后一点粥喝完，笑着说，“很好吃的，还有吗？” “锅里，自己去盛。”相南生撑着下巴说，“我就知道相怂怂那厮是个没良心的，不会体谅他爹的用苦良心，它就是个无情的小饭桶，每天只会吃吃睡睡等爹撸。” 相溪望问：“那我呢？” “你？你……”相南生顿了顿，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形容，“你瞎凑什么热闹，性质又不一样。” 相溪望特别自然地说：“可我是它的另一个爹。” 相南生呆了呆，觉得相溪望形容得似乎有点太过亲密了，可是细想下来，又没什么毛病。 以前相南生从来不会想这么多，一家三口还是他先提出来的，现在却把他堵得有些不自在。 相南生偶尔能察觉到他们之间莫名的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基情，反正不是普通兄弟和朋友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相南生就不断安慰自己，把一切都归结到他们是“同一个人”才会这么亲近上面，尽量不往其他方面想。 但是现在相南生悲催地发现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好像不怎么管用了。 一起回了趟老家之后，相溪望基本是对他放下了戒心，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天，赤身相对这种事都做过，也没什么隔阂了。 而且在相南生袒露身份之后，相溪望更是无所顾忌，连朋友之间最后的那点距离感都扔了。 相溪望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对自己的亲近亲得理所当然，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每次他有意无意地做出某些撩拔的举动时，总能让相南生心里掀起涟漪，然后他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 估计他俩这时候亲个嘴相溪望都能面无波澜，可能还有心思调侃一句原来跟自己接吻是这种滋味啊。 相南生手指一下一下点着鼠标，心思根本没在上面，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相溪望看着他，突然就笑了，那笑容带着点宠溺，还有莫名的深意，看得相南生更加忧桑。 相南生现在有点不想面对相溪望，想一个人静静，遂摆摆手说：“愣着干什么，想吃赶紧去盛，免得凉了。” 相溪望笑说：“遵命。” 浏览了一遍电脑上的投资情况后，相南生盯着屏幕发呆，思绪又飞得没边了。 他单手撑着脑袋，蹙眉胡思乱想，连相溪望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相溪望又坐回刚才的位置，眼神自然而然地看向相南生那边，很快他就发现相南生在发呆。 而且从相南生略微恼怒的神情上看，他大概是被什么事难住了，连发呆的时候都是不顺心的。 好像是从刚才某一刻起，相南生就变成这样了。 相溪望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他说出那句他是相怂怂另一个爹的时候，相南生就陷入了某种纠结的情绪中。 相溪望暗自猜测，难不成相南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了？ 不得不说，相溪望的直觉准到可怕。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儿，直到电脑屏幕都黑了，相溪望才站起来拍了拍相南生，状似无意地问：“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相南生回过神，随口扯了一个谎：“在想怎么对付敌人。”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来一句“在想你”了，好在及时收住，话到嘴边立马改口。 相南生说：“对了，你qq密码是什么，过两天我可能要借你账号登一下，联系一个朋友。” “好。”相溪望很快就答应了，又问，“哥哥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相南生说：“一个黑客，末世里认识的，算是我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那人名叫庄严，是当时另一个基地的技术人员。 末世中网络受阻，地面基站停用，庄严仅凭一人之力搭建出一套新的网络通讯方式，在那样的背景下，他还能把电脑玩得飞起，可见技术不一般。 相南生和庄严仅有几面之缘，平时都是通讯器联络，而且大多数是庄严单方面联系他，发完消息就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连k博士等人都没察觉出他们的交情。 相溪望明白了：“哥哥是想拜托他去调查异能者的事么？” “嗯，虽然此时他还没有认识我，但他一定会答应的。”相南生声音微沉，“那时他主动联系我，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可惜那个人早就在实验中死了。” 上辈子庄严发现得太晚了，直到末世来临，他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没能将他在意的人救出来。 这辈子不一样了，一切尚可挽回。 相溪望把自己密码输进电脑记事本里：“名字首字母加上这个日期，很好记的，qq和微信密码都是这个，你随便登。” 相南生看着这串数字，神经突然跳了一下：“这个日期是……” 相溪望笑了笑，平静地说：“是我来到福利院的那天，你也想起来了对吧，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像是触及到了某些深刻的记忆，相南生脑海里一阵扎针似的疼，他应该知道的，他本来不该忘记这些重要的事…… 相南生忍不住抬手抚上眉心，轻轻地按了一下。 相溪望意识到什么，立刻说：“哥，不要刻意深究那些记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好了。” “也是。”相南生轻笑说，“差点忘了你的记忆是完整的。” 相溪望帮相南生揉着太阳穴，低头说：“还有我呢，别折磨自己。” 第55章 联系上庄严后，相南生给他透露了一些细枝末节，他相信对方有能力摸到更多内情，所以没跟他细说太多。 选择拉庄严入局，其实也是想借用一下某个人的势力，但相南生不确定他俩现在认识了没有。 毕竟是十年前，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交代清楚后，相南生退出qq，看到屏幕上那个顶着一头凌乱头发憨睡的人时，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沙发另一边的相溪望见此无奈道：“还笑，你一天要笑上几回。” “没忍住。”相南生举起手机对他说，“又可爱又搞笑。” 相溪望微微叹气，由着他取笑了。 相南生挪到他那边，把手机塞进他口袋里，看向桌上的电脑：“在做什么？这是……研大的官网？” “嗯。”相溪望说，“看看我们学校有什么课题组，我想大一就争取加入课题组，这样也能提前拥有更多实验的机会，而且……” 相溪望顿了顿。 相南生接过他的话茬：“也方便你进入研究院是吧？” 相溪望微微点头。 还剩五年的时间，他不能一直呆在学校里，想进入研究院需要一定的学历和资历，不管是考研还是直博，他都不一定能来得及。 相溪望只能选择在实验方面有所建树，好跨过研究院入门那道槛。 “有能力的话就争取争取呗。”相南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所以也不劝他什么，能支持就支持。 相溪望将所有课题组浏览了一遍，在众多研究方向中挑出自己想要进修的类型，又留意了导师情况，最后留下三个供选择。 第44章 他认真浏览的时候相南生没有出声打扰，直到现在才开口：“有目标了？” 相溪望点了点头：“虽然可能有点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让我那半吊子师父写封推荐信，然后再去导师课上刷刷存在感，总能挤进去的。” 相溪望说的师父是他在激能研讨app上认识的，初中那会儿就接触了，那时候对方还是个实习生，如今都熬成科室副手了。 “你自己有把握就行。”相南生发现相溪望办事很有主见，很多事早就提前规划好了，不需要他再去操心什么。 这可能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毕竟从小到大没什么人可以依靠，便只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相南生心疼自己的过往，但也知道只有让他自己飞起来，他的羽翼才会变得更丰满。 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相溪望将大一的主修课程过了一遍，有相南生帮忙，他没必要再出去打暑假工，空闲的时间非常多。 相南生见他忙于学业，就把家里的活承包了，起初还有些手生，多做几次后也就渐渐习惯了。 午后的房间非常静谧，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落笔的沙沙声。 相溪望停下笔，活动了一下筋骨。 床上的人已经安静地睡着了，他侧着身子面朝窗外，眉眼放松，呼吸轻不可闻，是入眠了的状态。 相溪望悄声走到相南生身边，伸手轻轻地托起他脸，然后寻了个角度，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相溪望又继续回到书桌上。 一个小时后，夕阳渐下，相南生也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相溪望身边说：“还在看书啊，要不要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相溪望合上书：“去菜市场买点菜吧，家里不剩多少了。” “好。”相南生目光落到桌面的手机上，“你刚才是不是给我拍了照？” 相南生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只不过那个人是相溪望，他也就没在意，继续睡下去了。 相溪望说：“嗯，拍了。” 相南生笑着问道：“该不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拍了我的丑照吧？” 相溪望那张呆萌照经常被相南生打趣，他会惦记着报复回来也不奇怪。 “没有吧，我觉得挺好看的。”相溪望指了指手机说，“你自己看看。” 相南生点开相册看了两眼，最近照片那几张都是他。 如相溪望所言，拍得确实很不错。 阳光落在相南生脸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柔光，他的脸被一只手轻柔地托着，脸颊贴着对方的手掌，睡容恬静美好，仿佛童话里的人物。 “是挺好看的。”相南生说，他都没见过自己还有这样一面。 “那要不要把壁纸换成这张照片？”相溪望还挺想每次开手机都能看到相南生的容颜。 “可是你那张也很好。”相南生纠结了起来，倒不是他执意留着相溪望的糗照，他是真觉得相溪望那时候的憨憨样很可爱。 “那就两张都用。”相溪望笑了笑说，“过两天给你买个手机，然后我用你这张照片当壁纸，你就用我那张，两全其美。” 相南生觉得这样也很不错：“可以。” 相溪望说：“也快开学了，到时候我们提前收拾收拾，去那边看看房子。” 相溪望不打算住宿舍了，直接在外面租房和相南生一起住，他一点都不想和相南生分开。 “好，没几天了吧？”相南生打开手机看了眼，离相溪望开学也就剩十天了，他小声嘀咕道，“假期过得可真快。” 研大在隔壁市，离他们这里挺远的，坐火车最少也要一天的路程。 他们提前五天来到这里，在学校附近挑好了房子。 价格不必说，大学周边房租普遍偏高，比他们之前住的屋子贵了一倍不止。 房子有点小，但是地段还不错，是个小两居，卧室客厅俱全。 窗台位置很好，能看到底下的绿化公园，研大一角的钟楼，还有不远处一条横穿街道的河。 卧室够两个人住，相溪望就不选两卧居了，一来价格更贵，二来他自己也存了份隐秘的小心思。 单卧每晚都能和相南生共处一室，他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反正屋子就他们两个住，相溪望这个颇具社交冷漠症的性子也不打算带什么朋友过来，样式和风格就全按他俩喜好来弄。 什么宠物玩具，宠物窝全摆在客厅里，沙发没有备上，而是在靠窗的地方装了个一人宽的榻榻米，上面铺了一层软毯。 窗台面积很大，可以当成桌子放东西，如今上面就摆了些许零食和一些水果。 客厅另一边则简单置办成半个小书房，用来给相溪望平时学习。 两边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来分别出自谁的手笔。 虽然装饰出来的结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十分舒适宜居，至少相溪望和相南生都挺满意的。 他们花了三天时间装扮房子，又将附近熟悉了几遍，开学的日子也来临了。 清晨他们俩还没醒来，手机铃声先响了。 相溪望碰到手机的时候先把音量调低，确认不会吵到身边的相南生后，他才拿过来看来电显示。 看到上面显示着领航学姐的名字，相溪望起身去房间外接电话。 等他挂断电话，重新走进房间，相南生也醒了。 相南生伸了个懒腰，问道：“你朋友？” “不是。”相溪望说，“接待新生的人。” “这么早就催了吗？”相南生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七点，“那要不要去学校快一点？” 他们如今就在学校附近，也就半小时路程，所以并不是很急。 “不用，到校时间很随意，今天之内都可以。”相溪望说，“对方打过来也只是确认一下我有没有动身来学校。” 相南生：“那就行。” 他们慢悠悠地去附近吃了早餐，当天下午才去学校报到。 相溪望没在学校住宿，也就不用提拉一堆行李，他们两人一身轻松，就带了一本录取通知书。 等办完相关入学手续，相南生陪相溪望在学校里逛了一圈。 研大不是综合类大学，主偏科研，占地面积非常广。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走到头，简直跟个大型公园一样。 逛了一路，看到对面有饮品店，相溪望问：“哥，你渴吗，我去买两杯奶茶。” “去吧。”相南生其实没什么感觉，主要是怕相溪望会觉得渴。 排了几分钟的队，相溪望最后拿了两杯冰凉的奶茶过来。 相南生没摘下口罩，直接让吸管从口罩底下塞进去，隔着口罩吸奶茶。 相溪望看着他说：“哥，你在外面露脸也没事的。” 相南生咬着吸管说：“我的身份还是暂时先不暴露了，这样就算到时候我们两人互换身份办事，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还能混淆视听。” 相溪望想想也是，可又有些不甘：“那还得继续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以前不也这样，我没那么矫情。”相南生失笑道，“你以前都没注意这么多，怎么这阵子在意这在意那的，一点小事都能挑出来说。” 相溪望抿了抿唇道：“不一样，以前是对你还存有疑虑，现在嘛……” 当然是把相南生当成恋人宠着了。 “我皮糙肉厚的，又不需要精心呵护。”相南生拍了拍相溪望的肩膀，轻笑着说，“别想那么多了，留着精力干点别的。” 相溪望：“……哦。” 他倒是有无限的精力，可惜现在还没法施展。 相溪望微微叹气，看向相南生手中的奶茶，舔了舔嘴唇说：“哥，我想尝尝你那杯。” “啊？”相南生对比了一下他们手中的奶茶，问道，“不是一样的吗？” “不是，我点了不同的。”相溪望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以吗？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相南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奶茶递了过去：“……尝吧。” 相溪望喜笑颜开，非常认真地品尝一遍，末了还叹道：“唔，比我的好喝。” 相南生嘴里一股淡奶味，没觉得好喝到哪去，不过相溪望都这么说了，莫非是自己味蕾太差没尝出来？ 看着手中的奶茶，相南生重新吸了一大口，回味了一遍，依旧觉得不咋样。 相溪望却在这时候笑着说：“哥，我们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相南生木着脸说：“不算，顶多算是自吻。” 他们可是一个人啊。 “你指的是自己跟自己接吻？”相溪望严谨地说，“那应该算是间接自吻。” 相南生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肉麻的话题，相溪望一点出来，他就没法直视手中这杯奶茶了。 好在这时候相溪望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45章 相溪望拿出手机按了接听，手机里传来一道非常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相学弟吗？” 相溪望：“嗯。” 那边又温声询问：“你到学校了吗，要不要学姐过去接你？” 相南生咬着吸管，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相溪望那边，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今早貌似也是这位打过来的，莫非她就相溪望之前说的学姐？ 第56章 相溪望说：“已经到了，学姐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和你商讨一下接应的事，我们碰个面吧，我带你去办相关手续，顺便带你了解一下我们学校。” 相溪望婉言拒绝说：“这些我都弄完了，就不劳学姐费心了。” “还是见一面吧，就当认识一下彼此，等会再带你熟悉学校，这对你今后的大学生活很有帮助的，不然我这个领航学姐当得名不正言不顺，连学弟都没认全，也太失职啦。” 相溪望表现得很不上道，果断地说：“我资料上面有照片，来之前提前了解过学校，现在逛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不懂得地方，学姐可以轻松一点，不用管我。”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柔声叹气说：“确定该做的都做了吗？我是怕你有什么纰漏，并不是想占用你时间，学弟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学姐关照，手册上说得很明白，我都照做了，学姐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直接在电话里核实。”相溪望看了身旁的相南生一眼，“我这边有点事，不太方便过去。” 相溪望话说得客客气气，但难掩其中不容置疑的拒绝之意，对方也只好说：“学弟这么有把握，想来是真的办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虽然没能亲自见一面很可惜，但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也不急这一时。” 她声音本来就很柔软，压低了之后更显温软缠绵，从相溪望耳边传来，犹如情人的低语。 “今天就先这样，挂啦学弟。” “嗯。”相溪望等了三秒，对面还没动静，他就自行按了挂断。 相南生听了一会墙角，差点被珍珠给呛到：“我说相学弟，你也太耿直了吧，学姐都要被你搞自闭了。” “有吗？”相溪望浑然没感觉，“我说得挺委婉的。”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领航学姐的份上，相溪望可能都不会客套这么多。 “怎么说呢。”相南生咬着吸管，声音有些含糊，“你这算冷漠又不失礼数，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是在赶客。” “本来也不熟，没必要表现得那么热忱。”相溪望单手插着口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那位学姐话里若有若无透出的暧昧让他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负责这些事务的学姐们都比较热情吧。 相溪望本身就不喜欢和他人太过亲近，况且今天还有相南生陪他，他不想耗费时间在别的事上。 相南生算是明白了：“这性子……难怪长这么大没几个贴心朋友。” 性格冷淡又不主动的人在社交中总会吃点亏，不过有利就有弊，这类人活得也比较轻松自在，不容易被他人左右。 相溪望说：“朋友在精而不在多。” 等逛完学校，他们又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场，买点存粮回新家，主要是相溪望怕去了学校后相南生会饿着自己。 第二天，相溪望早上七点就去了学校，今天研大有新生入学典礼，大学内外都格外热闹。 九点左右相南生才背着个斜挎包出现在学校里，包里还揣着一只相怂怂。 入学典礼少不了校长和领导的长篇大论，相南生没兴趣听这些，就去了校内的观光楼，在楼上看下边人来人往。 相南生原本都快靠在栏杆上睡着了，半阖着眼的时候，忽然发现典礼前排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相南生瞬间困意全消，褚枫怎么会在这里？ 等会议主持介绍了到场嘉宾，相南生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动。 褚枫是研大的资助人之一。 上辈子确实有这么回事，褚枫家族本来就是搞药物研究的，和研大有长期的校企合作关系。 只是他亲自过来，多少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相南生目光在相溪望和褚枫之间来回打转，果然见褚枫时不时往相溪望那边看。 相南生手上不自觉多使了几分力，把相怂怂撸得炸了毛。 “啾啾啾！”相怂怂在包里艰难地翻了个身，抗议地抱住相南生的手。 相南生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它的肚皮，视线依然停在远处两人的身上。 沉思之时，耳边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 “那位就是褚氏如今的掌权者？” “不错不错，是挺人模狗样的。” 说话的是个体格高大的男人，戴着墨镜，腰板挺得笔直，虽然身躯板正，这人却没什么正形，挎着两条腿，表情格外不羁。 他旁边神色冷淡的女人推了推眼镜：“老大，人模狗样不是夸人的词。” “我知道。”男人叹了一口气说，“王妞，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上道。” 女人嘴角微抽，似乎是被他的称谓土到了，没再说话。 看到男人的脸，相南生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莫云决，末世中第二大基地的建立者，据说这人曾经在特殊公安部门呆过，是实打实的武装人才。 相南生本想通过庄严搭上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相南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莫云决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直扬着的嘴角绷了起来，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在不远处的相南生身上刮了好几遍。 莫云决朝相南生走了过来，搭讪说：“哥们儿，你是研大的学生吧？” 他笑眯眯地说：“看来你的眼光和我一样好，到这儿一览众山小来了。” 相南生眼睫轻轻眨动下：“我只是上来吹个风。” “我也是上来吹风的。”莫云决面不改色地说，“你一个人么，要是不介意的话，给我说说你们学校的情况呗，我看今天这里边热闹，特地进来玩玩。” 相南生平静地说：“新生，我也不清楚。” “噗。”莫云决身后的女人笑了出来。 莫云决碰了壁，也没不自在，脸上依然挂着笑：“新生头一天就逃课，胆子不小啊。” 相南生不在意地说：“典礼而已，在哪听都一样。” “也是。”莫云决从包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边，“你学什么专业的，成绩应该很好吧，看这通身的气质就像个学霸。” 相南生随口报了相溪望的专业，然后问：“你是查户口的吗？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能扯上这么多话。 相南生可还记得当初他们在末世里见面的时候，莫云决总是一副想捶死他的样子，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和善，就因为他跟庄严交情不错。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相南生费力跟他套近乎。 莫云决有点不好意思说：“咳，老毛病犯了，你别在意啊。” 相南生不出意外地问：“警察？” 莫云决刚找的借口顿时咽了下去：“聪明，怎么看出来的？” 相南生口不对心地说：“猜的。” 莫云决将烟点上，解释了一句：“只是一个小巡警，今天调休，来附近溜达一圈。” 莫云决这话虽然粗糙，但蒙外行人也差不多了，估计他本人也没特意隐瞒的意思，相南生不想找事，就说：“人民公仆，不错的职业。” 莫云决含着烟哼笑了一声，盯着相南生的脸说：“我看咱两挺投缘的，交个朋友？” 没等相南生出声，旁边的女人先看不下去了：“决哥，能不能收敛一点，别去祸害人家良家少男。” “别污蔑我，我像那号人吗？”莫云决面色无辜，冲相南生和气地笑了笑，“刚好我有个小表弟也读你那个专业，以后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相南生随口应了声嗯，他还以为今天莫云决出现在这里是有别的目的，原来只是送表弟过来上学。 不过……莫云决送表弟上学带同事做什么，他们那个职业可不是什么闲人。 “对了，说了这么久都还没做自我介绍。”莫云决朝相南生伸出手，难得正经下来，“莫云决，白云的云，决定的决，怎么称呼？” 相南生正犹豫着要说自己的名字还是相溪望的名字，就见远处的褚枫站了起来，往相溪望那边走。 相南生刚要抬起的手立刻换了个方向，转身朝楼下跑，只留下匆匆一句：“有事，失陪。” “欸？”莫云决愣了愣，“连个名字都不留啊。” 王妮推着眼镜说：“估计是老大你表现得太猛浪，把人吓跑了。” “不应该啊。”莫云决摸着下巴说，“我这张脸这么英俊潇洒，谁看了会跑，不得驻足观赏一下吗？” 第46章 王妮无语说：“人家又不是弯的，干嘛要盯着你一个男人看。” “你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学生发情吧，人家面都没露，总不可能是见色起意，怎么，那个人有什么问题？” “不能这么说。”莫云决啧啧赞叹，“他身材很好，可以弥补脸的缺失了。” 王妮唾弃地“呸”了一声。 莫云决唇边的笑意收敛下来，沉声说：“他没什么问题，但是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相南生那双淡漠的眼睛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他总给莫云决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像是撞上了比自己强大数倍的危险生物，身体本能地产生了戒备。 相南生跑下楼，在离相溪望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慢下来，这里刚好有一个拐角。 相南生半倚在墙上，眯眼看着他们。 入学典礼在场的人很多，褚枫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相溪望搭话，只是路过他身边时朝他露出了笑容，算是见面的问候。 他没主动找事，相溪望就当没看到他。 要是褚枫当众和他说话，还不知道在场的新生会怎么想，相溪望可不希望自己一开学就在学校里出名。 见他毫无回应，褚枫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感到有些疑惑。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相溪望看他的眼神变得如此……凶狠，褚枫不知道这个形容对不对，反正相溪望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野外狠戾的孤狼。 见褚枫彻底走远，相溪望以为事情就此罢休了，没曾想他这个念头刚起，手机就震动起来。 褚枫的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褚枫：又见面了，溪望。 褚枫：没想到你居然报了研大，成了我的学弟。 褚枫：我们真是缘分不浅。 相溪望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缘你个头！ 早知道褚枫曾经在这里上过大学，他填志愿的时候第一个就把研大给pass掉。 手机上的消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褚枫：研大整体条件不错吧。 褚枫：以后遇到了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我，作为学长，我还是能帮你解答一些问题的。 褚枫：对了，你初来乍到，应该还没完全熟悉学校，要不要我带你逛逛？ 褚枫：算了，这种无聊的事估计你也不乐意干，等会我们见个面怎么样，好久没和你聚一聚了，关系都生分了不少。 相溪望冷淡地输入两个字，没空，就不再理会他。 一直震动的手机让人格外心烦，相溪望盘算着要不要把他屏蔽，这时候相南生的消息发过来了。 相南生：左边，五十米处。 相溪望阴暗的情绪得到了安抚，顺着指引，他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相南生。 此时入学典礼已经进入尾声，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场，相南生冲相溪望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相南生轻轻揉着刺猬，眼底有点冷，他原以为相溪望进入大学后，应该能离褚枫远一点了，谁知道褚枫居然这么阴魂不散。 相溪望小跑着来到相南生身边：“哥，你怎么过来了？” 今早相溪望起床的时候相南生还窝在床上，他没叫他起来，自己先去学校了。 他还以为相南生如今还在家中。 “在家里待着也无聊，过来看看你们的入学典礼。”相南生这话其实说得很违心。 入学典礼？那是什么玩意，他从头到尾就没认真听过两句。 相溪望说：“来了也不给我发个消息，我刚在下面坐着可无聊了，新同学都不认识，你要是陪我聊聊天还不至于那么难熬。” 他话刚说完，手机就应景地震动起来。 相南生笑着说：“不是有人陪你聊天了吗？” 相溪望黑着脸把褚枫屏蔽了，这才继续说：“这个不算，看着就烦。” 相南生猜到了是谁给他发的消息，不过见相溪望这么厌恶褚枫，也清楚他俩不可能会像上辈子那样了。 相南生问：“你们学校等下还有什么安排吗？” “没了，上午就一个典礼，其他时间自由。”相溪望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回家给你做，想吃什么都可以。” 相南生回头看了眼观光楼，莫云决已经不再那里了，不过既然他出现在研大，日后想联系他也不难。 相南生说：“好，回家吧。” 相溪望去停车区把自行车骑出来，停在相南生面前，指着后座说：“上来。” 相南生跨坐上去，后座的位置有点低，他一米八几的个子，需要弯起腿才能不碰着地，实属有点委屈他这双大长腿了。 相溪望踩了几下，回头对相南生说：“哥，你别乱动。” 相南生：“……没乱动，我只是想调整一下位置。” 相溪望停了下来，耐心地等了片刻：“找到舒服的位置了吗？” 相南生勉勉强强地说：“行了，继续吧。” 谁知相溪望突然发力，轮胎滚过减速带，将两人震了一下，相南生没反应过来，撞到相溪望背上。 他下意识双腿撑地，防止自己掉下去。 “哥，你稳一点。”相溪望略为艰难地说，“你这样我不好动身。” 这次明明不是他的错，相南生有苦说不出，他郁闷道：“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 相溪望沉默了片刻，男人绝不能说不行。 他干脆说：“你抓着我的腰吧。” 这样南生就不用担心会摔下去了，自己也能骑得舒服一点。 相南生看着眼前相溪望精瘦的腰，不知怎的想起了之前自己捉弄他的事。 相溪望腰上似乎特别敏感，他还是别抓了，免得等会儿他俩的情况变得更糟。 除了这个，相南生脑海里还可耻地浮起另一个画面。 他坐在后座上，小鸟依人地靠着相溪望结识的背，双手环着他的腰……打住，不能再细想下去了！ 相南生及时止损，当机立断地说：“不用，你好好骑你的，别管我。” 相南生捏着相溪望的衣角，努力让自己稳住重心，坐稳之后，他果然很快就适应了自行车后座。 相溪望一低头就看到相南生捏着他衣角的手，不由得一阵失笑：“哥，你这么嫌弃我的吗？” “不是。”相南生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腰上有开关。” “啊？”相溪望果然不解。 相南生无奈，解释了一句：“要不我掐你腰一下，看看你的症状。” 相溪望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说：“你掐。” 居然真不怕。 相南生抬起手，瞄准了相溪望腰窝，只是他手刚碰上，突然意识到他俩现在正在自行车上，就及时收回力度。 “少废话，好好看路。” 相南生及时撤了力道，落在相溪望腰上的手好似轻柔地在上面抚摸了一下，随即就迅速离开，但是这点反应足以让相溪望僵住了。 相溪望现在终于明白了相南生的意思，相溪望悄然红了耳根。 相南生说得没错，但也不是很准确，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大反应，主要还是因为触碰他的人是相南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们两人甜甜蜜蜜地骑着单车走了，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上的人盯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黑如锅底。 第57章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中，褚枫脸上的阴霾还没有褪去。 他瞥了眼手机，聊天框里还有相溪望冰冷的回应。 没空。 看他们二人如今的举动，哪里像是没空的样子，分明是不想理会他罢了。 相溪望对他的厌恶太明显了，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至少还端着礼貌客气的态度，这次是直接撕破脸皮。 褚枫敢打赌，相溪望的变化肯定离不开他身边那个人的挑唆。 褚枫之前一直没将相南生放在眼里，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对方是最大的绊脚石。 连面都不敢露的阿猫阿狗，也敢跑到他手里抢人，真是活腻了。 褚枫阴狠地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的货色。 入学典礼过后，相溪望迎来了他的大学生涯，不过他的情况跟其他大一新生大不相同。 别的新生忙着享受大学生活，加入各种社团体，寻找男女朋友谈恋爱，他倒好，一头扎进实验室里，每天早起贪黑，跟各种仪器试剂打交道，日子过得比高三还要昏暗。 大学里有武术协会，相溪望直接找了散打社混着，他的履历摆上去比社团里负责带队的学长还专业，日常训练都免了。 虽然每天过得辛苦，但回报也显著。 开学一个月后有新生科研大赛，相溪望拿了第一名，负责这次比赛的老师是学院的博导，刚好还是相溪望想去的课题组的带队导师。 见相溪望在科研方面有显著天赋，导师很快答应了他想加入课题组的请求。 相溪望原本就很充实的日程又多了几项，连周末的时间被占去一半，只有周日能闲下来。 第47章 大赛的奖杯被他们摆在屋里显著的位置，相溪望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捧过来给相南生看。 以往他赢得什么比赛都没有过这种成就感，但是现在有相南生在，他总是忍不住向他展示自己好的一面。 周日的中午，窗外烈日炎炎，窗内一片清凉宁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宠物啃零食的咯吱声。 相南生靠坐在榻榻米上，背后放了个抱枕，正拿着手机刷消息。 与庄严的聊天记录还停留相南生联系他那天，对方销声匿迹了好些天，直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事关他的妹妹的事，庄严不可能会放鸽子，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这事太过棘手，连庄严都没法一时半会搞定。 相南生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探探情况，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相南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相溪望大学里结识的朋友。 看到这个备注，他眉头微微一挑。 不期而爱（柯学姐）：【资料】 不期而爱（柯学姐）：这是我们学院接下来一年的课表和各项活动安排。 不期而爱（柯学姐）：里面还有很多专业课的学习资料，我想对你会有帮助。 不期而爱（柯学姐）：举手之劳，不用谢啦～ 相南生走到相溪望身边，把手机还给他：“有人给你发了课表和学习资料，你现在要看吗？” 相溪望此时正在电脑上敲着什么，闻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看。” “行。”相南生把手机揣兜里，凑到相溪望那边，盯着他的电脑屏幕看。 相南生还以为他又在预习学校的课程，结果这一看，差点把他看迷糊了：“这是……什么？” 相溪望此时在写一篇文章，内容致力于把一款平平无奇的产品吹成人人都说好用的神奇物件，里面用词夸张，充斥着大量彩虹屁，和头条上经常出现的广告推广差不多。 相溪望清咳一声，解释说：“闲着没事，写点营销软文。” 相南生立马意会：“缺钱了？” 相溪望说：“也不算吧，日常开销肯定是够的，就是手头上没多少存款，所以去网上找点兼职做。” 他以前的兼职不做了，生活费也没了来源，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而且这些天他和南生搬家确实也花了一大笔钱。 相溪望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将就，过得再简单再清苦也无所谓，可现在和相南生一起，他就有些在意了。 相溪望总是想给相南生最好的，连家具挑的都是材质好的，平时买水果食品直奔有机区域，连这段时间买的衣服都比他前三年加起来要多。 花钱容易赚钱难，相溪望觉得他有必要为他和南生的将来做好打算，至少不能让南生跟着他过苦日子。 “你真是……没钱不会跟我说吗？” 相南生轻轻扶额：“上次你给我那张银行卡里存了三四万，够你大学学费了，剩下的生活费交给我，你好好学习就行，不用把时间耗费在这上面。” 相溪望打字的手渐渐慢下来，垂着眼眸说：“可是……哥，我不想一直靠着你。” 他想再努力一点，最好让相南生也可以试着依赖他。 “又是这套。”相南生微微叹气，“我们是同一个人，我的就是你的，何必要分得这么清呢？” 相溪望嘴唇微抿，没说话，但是神色看起来更低落了。 “唉，说到底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呗。”看到相溪望这固执的小性子，相南生又开始忍不住逗他了。 激将法这招在相溪望身上百试不爽。 “没有！” 相溪望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南生，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尽管现在的我能做的不多，可就算这样，我也不甘心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面。” 相南生总算明白当初褚枫为何没有靠花言巧语和各种优势条件拿下他了，相溪望这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依附他人，他就想当主导那方的。 “居然跟我闹见外，你连自己都不愿意依靠啊。”相南生揉了揉眉心，纳闷地说，“我花你的钱理所当然，到你身上就反着来了，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溪望望。” 相溪望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做好像真有点不厚道，至少对相南生来说是不公平的。 相溪望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相南生说，“等会儿我就把钱全部转到你那张卡上，到时候你不想花也得花，花一分钱也算我的份。” 相溪望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都打算做到这种程度了，还说没生气。 哄完炸毛的人，相溪望把最后一段敲上去，随后又开始写下一篇。 他打字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用思考就写了一大堆，内容换汤不换药，还是营销那挂的，但是介绍的东西完全不同，细看下来居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不出来你还会干这些。” 相南生搭着他的肩膀，看得津津有味：“你这就是典型的社交牛杂症了吧，人前高冷正经人后又是另一副样子，其他人估计都没见过你私底下的样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直呼崩人设。” “社交牛杂症？”相溪望顿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结合相南生的话也能大致猜到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说：“管他呢，你知道就够了，要嫌弃也轮不到外人。” “不嫌弃。”相南生嘀咕说，“其实特别可爱。” 他们坐得很近，相溪望把相南生小声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估计此时已经摇得特别欢了。 好在他没有。 相溪望只是呼吸微促，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码字，只是身体经不住暗中往相南生那边靠了靠。 两个小时内写完这个月客户要求的量，相溪望终于闲下来，放松了一下手掌，顺便把手机上的信息看了一遍。 点开那人发来的资料包，看到上面四个g的内容时，相溪望愣了愣。 他好像没和谁说过需要这么充足的学习资料吧…… 迟疑了一瞬，相溪望还是回了消息。 相溪望：麻烦学姐帮我整合这么多学习资料了，谢谢学姐关照！ 那边很快就秒回。 不期而爱（柯学姐）：早就说过不用谢啦～ 不期而爱（柯学姐）：只是帮了一点小忙，都是我应该做的，领航学姐是要负责学弟接下来一年的课程辅导哟（n▽n） 相溪望：不，还是得说声谢谢，不然有些过意不去。 不期而爱（柯学姐）：好吧，刚开始相处有点拘谨也正常，以后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哟。 相溪望：嗯。 看来研大学风很严谨，连领航学姐态度都这么认真。 忽略掉心中那点不自然，相溪望很快把这件事甩到脑后。 午饭时间到了，相南生主动进小厨房里做饭。 他现在决定要磨练厨艺了，争取在相溪望不在的时候能自给自足，虽然他压根就不用吃，但是真这样的话，相溪望知道了肯定会跟他闹。 相溪望本来就对他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事耿耿于怀。 相溪望路过厨房门口，适时提醒了一句：“五花肉要糊了。” 相南生翻了一面，发现肉还真有点焦黄了：“不是吧，你怎么发现的？” 他站得这么近都没发觉，更别说相溪望站的那位视线死角位置。 “闻出来的。”相溪望继续指导说，“可以放入青椒和蒜末了。” 相南生照做，把切好的青椒蒜末一起倒进锅里，翻炒了几遍后，青椒和五花肉拌入味儿，客厅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相溪望说：“半勺豆瓣酱，一勺生抽，盐白糖看着加。” 有个老师在一旁亲自指导，相南生果然完成得顺利多了，不一会儿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青椒炒肉就新鲜出炉。 就他们两人吃也不必做得太丰盛，相南生又煮了一碗萝卜煎蛋汤就简单上桌了。 相南生问：“你那个导师人怎么样？” “还不错，没把我当廉价劳动力支使。”相溪望说，“不过他带的几个人都是大三大四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我初来乍到，也只能先熟练仪器和实验流程了，想亲自动手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这才刚开学一个月，慢慢来。”相南生单手支着脑袋说，“不过以后肯定会更忙了吧，现在都只有周日是空闲的了。” 想到相溪望还操劳着赚钱的事，相南生又说：“……貌似周日也不是特别闲。” 相溪望看他握着筷子不为所动，神色也有些淡，后知后觉地品到了什么：“哥，是不是没有我陪着，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了？” 相南生说：“有点。” 他这个暑假一直跟相溪望泡在一起，现在还真有点没法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48章 相溪望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我以后中午……” “不用。”相南生直接夹起一块五花肉塞他嘴里，堵住了相溪望的话，“我想来找你直接去你们学校，反正我闲着没事，你就好好忙你的学业。” “哦，好。”相溪望把肉咽下去，心中的雀跃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相南生也会想念他、牵挂他，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终于走进他心里了？！ 第58章 半个月后，庄严那边终于有回音了。 相南生穿着一身白色连帽衫，在研大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坐着，怀里揣着一只小刺猬。 对面的高楼就是研大实验楼。 相南生一手撸着刺猬，一手打字回消息，用的还是相溪望的账号。 相溪望：见面？ 相溪望：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这种请求。 相南生还记得庄严不爱见人，总喜欢缩在基地里办事。 庄严：这事太严重了，网上说不清。 庄严：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内情，但据我调查，里边的情况很恐怖很复杂，不是我们能应对得了的。 庄严：就算是我也不敢太过深入挖掘，他们有一套很敏锐的反追踪系统，稍一触碰就会打草惊蛇，我没敢轻举妄动。 庄严：地址发过来，我来找你。 相南生想了想，把他所在的城市区域发过去，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来。 相溪望：对了，问你件事。 庄严：说。 相溪望：你知道莫云决这个人不？ 这次那边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去调查了，过了五分钟，庄严才堪堪回了一句。 庄严：你和他认识？ 不难看出话里的谨慎试探之意，相南生如实交代。 相溪望：有过一面之缘，上回他在我这边晃荡，有点好奇。 庄严：哦，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相溪望：你们不对付？ 庄严：不算，不过我这一行还是不要跟他碰上比较好。 庄严：要不你过来我这边吧，费用我给你报销。 相南生默了默，看来现在的庄严还有点害怕莫云决，若不是上辈子末世降临，这俩身份对立的人恐怕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去。 庄严：算了，还是我过去吧，你估计没空。 相南生看到这条消息挑了挑眉，庄严调查过他。 也是，估计在发现那边的事后，庄严就顺着账号把自己的底给摸透了。 不过他查到的应该只是相溪望的身份。 庄严：莫云决是退役特警，如今在特殊部门工作，惹上他可能比较麻烦。 庄严：等等，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件事透露给他，让他帮忙。 庄严：到时候见面再细说。 相溪望：行。 相南生的打算和庄严不约而同，既然庄严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用费心再去筹划什么。 相南生靠在椅子上，刺目的阳光斜射进他眼里，他抬手挡了挡，修长苍白的五指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看着指尖一丝浅色的雷电，相南生眉间微微一皱。 他的异能似乎开始退化了。 成为丧尸皇那一刻，相南生的实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体内的雷系异能碰到了九级屏障，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 可现在他又回到了八级巅峰。 相南生不由得想起末世里那套异能升级法则，是因为没有丧尸杀了，没有能量吸收了，所以……他的异能开始退化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那些一级异能者们退化的情况肯定更严重，不知道他们是靠各种办法来维持异能的。 虽然雷系异能有所减弱，但相南生也没太在意，他体内属于丧尸皇的精神系异能一直在缓慢增长，他什么都没做，异能就升到了四级。 这就是丧尸皇得天独厚的天赋，不用吸收能量就能自主提升异能。 思忖间，两道吵闹的身影来到相南生身后。 “分手吧，你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理科直男一个！”女生甩开男生的手，朝他怒吼。 男生苦口婆心地劝说：“兰兰，对不起，我明天一定补上这个月的情人节礼物。” “哈？你觉得我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礼物？”女生更加愤怒了，“沈枝威我真是受够你了，你这个没情商的混蛋。” 男生委屈地说：“我哪里没情商了。” “哪里都没有。”女生说得上了头，指着一旁的相南生说，“你看看人家，衣品气质情调什么都有，对宠物还这么温柔，你除了这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无故躺枪的相南生：“……”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立刻远离战场，看这情况，人家小情侣战况很激烈，极有可能会伤及无辜。 女生继续说：“哪有男生会半夜约女朋友一起连麦敲代码，你还自诩浪漫，浪漫个头！” 相南生一开始还有点同情男生，听到这里态度立马来了一个360度大转变，心中那点同情霎时烟消云散，摊上这么一个男朋友，也难怪人家姑娘受不了。 眼看男生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埋怨，相南生立马识相地离开这里。 此时正值周六，校内路上往来的学生比平时更多，还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相南生感觉一路都在冒粉红泡泡。 刚走没多远，他的手机就震了起来，相溪望本人上线了。 相溪望：哥，你怎么走了qaq 后面还跟着个跪地伸手试图挽留的表情包。 看得相南生一阵好笑，低头打字回应他。 相南生：你几岁了，还需要我一直陪着？ 相溪望：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相溪望：对指头委屈[jpg] 看他的反应，好似他俩有一年半载没见过面一样，可事实上两人一小时前才见过。 相南生：摸摸狗头[jpg］ 相南生：周末学校里有好多情侣，不想继续呆着吃狗粮了，回家一趟，晚上再来接你。 相溪望：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孤单的话，我下来陪你好不好？ 相南生：敲脑壳[jpg］ 相南生：忙你自己的去，我有儿子陪着。 相南生还抱着相怂怂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这些天有相南生带着相怂怂出来晃荡，它都适应了外边的生活，没当初那么胆小了。 照片里相怂怂抱着相南生的手，睁着大眼睛呆萌地看着镜头，相南生则是将口罩拉下来，露出了微微扬起的唇角。 相溪望手指将照片放大，盯着看了片刻，笑着打字回应。 相溪望：儿子被你照顾得真好，我这个父亲当得太失职了。 相南生：……你知道就好。 相南生嘴角微抽，总觉得相溪望这个形容哪哪都不对劲，好像自己被占了很大的便宜。 他刚想打字扳回一局，相溪望那边又发消息过来了。 相溪望：我会好好努力的。 相溪望：以后你和儿子都由我来养！ 下边还有个握紧拳头的小男孩表情包，圆鼓鼓的小脸上一片坚定，看着又萌又可爱。 相南生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本打算找回场子的话没发出去，而是同样找了个小男孩表情包发过去。 相南生：摸摸头[jpg］ 相南生：走了，你好好跟着师兄干，别分心玩手机，免得等会儿又挨他训。 相溪望：知道了。 看到他话里的关心，相溪望笑意渐深，指尖触碰过屏幕上那人每一寸皮肤，这才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屋里坐着的人就是相南生说的那位师兄，是个博士生，戴着一副白框边眼镜，表情看起来比相溪望还要冷漠。 此时他抬头看了眼相溪望：“跟女朋友聊天？” “不是。”相溪望说，“不过也差不多。” “哦。”冯邈平静地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将桌上的钥匙推到相溪望面前：“导师说你表现得不错，可以自行进出和使用实验室了，使用材料时记得报备，到时候直接走项目经费。” “好，这几天多谢师兄指点了。”相溪望说。 虽然冯邈确实如相南生所言，严厉而且不好相处，但能力绝对是他们这个组里顶尖的，光是回实验室这几天教给相溪望的东西就比他前段时间摸索所得要多得多。 相溪望本身就不是什么热性子，跟他相处起来反倒是挺融洽。 校园里一片欢声笑语，相南生单手插兜，穿过熙攘的人群。 一声轻微的快门声悄然响起，淹没在人声中。 相南生摸了摸相怂怂，帽檐下的眼睛瞥向某处位置，随后他恍若未闻地继续往前走，没理会暗中跟着的尾巴。 相南生知道是谁的人在跟踪他，上辈子他没少干这种事，一看暗处那些人的行径就知道出自何人之手了。 相南生如今对褚枫没什么感想，连恨意都淡了不少。 恨一个人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将对方放在心里，而且这个人还是根刺，动辄心底怨恨丛生，属实是折磨自己。 第49章 曾经的仇相南生会报，但他不想因此将过多心思放在褚枫身上，当一个人再也没法让他内心产生波澜，那才是真正的放下与忘却。 这些暗中跟着的人没有盯上相溪望，也没有活腻了窜到他面前来烦他，相南生也就懒得理会他们，安分守己地当个好市民。 等到晚上十点半，相南生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接相溪望。 刚来到校门口，他远远地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褂的相溪望从学校里走过来。 他走得太急，连身上的实验服和手套都没来得及脱下来，边走边解身上的扣子，及膝的白褂衬得他身姿修长，更添几分冷静成熟的气质。 相南生将自行车停到相溪望面前，说：“太赶了吗？要不我以后十一点再过来？” “没有，这个点刚刚好，再晚一点就得熬夜了。”相溪望脱下身上的白褂，随手挂在肩膀上。 相溪望跨坐上自行车，自然而然地环住相南生的腰：“走吧，回家。” 相南生低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踩着自行车回家。 相溪望大抵是太累了，半路上就有些昏昏欲睡，最后直接靠在相南生后背上，害得相南生都不敢骑得太快，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给颠下去。 回家吃饭洗澡过后，相溪望进屋倒头就睡。 相溪望的床位在里面，相南生的则是在临门处，他一进门顺势就倒在相南生床上，沾床即闭眼，动都不想动了。 相南生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把房间的灯关上，然后轻轻转了个身，在黑暗中打量着相溪望。 相溪望是真的很困了，眉宇轻轻皱着，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他皮肤偏白，只要有一点疲惫，就很容易现出黑眼圈。 相南生不太关注他在学校里的事，至少没有时时刻刻盯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相溪望下定决心做事那股狠劲很恐怖，他现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实验室里，相南生知道他想往父母那方面发展，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拼。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相南生心里有那么一点说不清的滋味。 相溪望现在似乎越来越粘他了，除了必要的上课和实验时间，其余时间只和他在一起，白天是嘘寒问暖的消息，晚上还时常同塌而眠。 相溪望的床现在快成摆设了，每天晚上他一进门都是直接倒在相南生床上，相南生也从最开始的无奈变为淡定接受。 搬到大学附近后相溪望身边更没了认识的人，以他的性子在大学里也不会和同学打成一片，朋友就更不用说了，身边几乎只有相南生一个人。 围着相南生转自然而然成了相溪望的生活重心。 适当拉远关系？保持距离？好像也没必要。 除了他，世上还有谁会无底线对“自己”这么好，他们之间感情深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相南生脑子里昏昏沉沉地想了很多，最后慢慢归于平静，缓慢地闭上眼。 第二天一大早，相溪望皱着眉头醒来，浑身一股憋屈劲儿。 相溪望犹豫着问：“哥，我能问你个冒犯的问题吗？” 第59章 相南生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口说道：“问。” 相溪望支支吾吾说：“那些实验给你带来的后遗症很大吧，连体质都变得这样特殊，我现在有点好奇，会不会你的……嗯……也可能受了一点影响。” 相南生越听越不对味儿，终于睁开了眼，刚好撞见相溪望的视线。 他额角突突直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旁击侧敲过后，相溪望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哥，你是不是……不行？” 相南生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抓着相溪望的衣领说：“你这也太冒犯我了！” “溪望望你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说我不行！”相南生咬牙切齿道。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相溪望急忙解释说，“就是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所以有点好奇，这才问一下。” “哥，我不是故意的。”相溪望认错认得又快又诚恳。 相南生抓着相溪望的手有片刻迟钝，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好像自从穿越过来后，他就没有过这方面的冲动…… 相溪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应：“哥，难不成……真的？” 相南生松开手，撇了撇嘴说：“我现在无欲无求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 他又不是相溪望那个易冲动的年纪。 自从变成丧尸皇以后，相南生所有的感觉都淡了很多，相当于低敏感体质，不会轻易有感觉也正常，才不是相溪望说的不行。 顶多就是性冷淡而已。 聊完这个话题，相溪望他们就起床洗漱了。 还是操之过急了，相溪望想。 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时候。 相溪望靠着墙壁轻声叹气，现在相南生对他只有宠溺之情，谈不上爱，他要是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感情，肯定会被相南生制裁的。 自己跟自己好上的优缺点就是，宠起来无底线，可真要闹起分歧，那对自己估计也舍得下狠手。 相南生昨晚才理了一晚上他和相溪望的关系，今天就得推倒重来。 以后他和相溪望还是要注意分寸，相南生有预感，如果他不及时制止的话，往后可能发生某些脱离他掌控的事。 相南生用手臂遮住双眼，挡住了里面的忧愁。 相南生真的不想对相溪望苛刻什么，他在学校里已经够累了，如果回家了还要面对自己的压力，那日子过得肯定特别难受，可是…… “哥，起来吃早饭了。” 相溪望的声音打断了相南生的思绪。 他起身推开房门，就见相溪望站在门口，一幅说错了话不敢进来打扰的表情。 相南生就算有再大的不满，此时见相溪望这样也消了。 相溪望察言观色，见他神色如常，就知道相南生不打算跟自己计较这事了。 相溪望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又有些感慨，真不知道南生是太过迟钝还是对自己容忍度太高。 如果他知道自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会做何感想呢？ 第二天，庄严联系上相南生，告知他已经过来了。 相南生让他在地铁站附近随便找家餐馆等着，自己很快过去。 而在峰极公司大楼里，一封秘信被呈递到褚枫面前。 助理冉清桓小心翼翼地觑着褚枫的眼色，见他没有打开的意思，立马就意会地退下了。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褚枫一个人时，他才慢条斯理地撕开信封，最先掉出来的是一沓照片。 两个男人并肩而立，一个戴着口罩，眉目飞扬，一个冷漠俊逸，看向身旁之人时眼底却尽显温柔。 两人一起在公园里散步的，一起购物的，一起逛校园的，还有因为争论买什么肉而赌气耍宝的场景…… 偷拍到的每一张照片都像一幅画，彰显两位主人公甜蜜的日常生活。 越看下去褚枫脸色越阴沉，相溪望恬淡的笑容、柔和的眼神以及一刻不离身边人的视线明亮得晃眼。 褚枫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喜欢照片中的另一个人。 捏着唯一一张只有相南生的照片，褚枫手背青筋暴起，力气大得想要当场撕碎此人。 信纸上则写了查到的信息。 未曾露面……背景未知……身份成迷……查无此人……直到信中最后一句，才出现了一个有用信息。 他的名字——相南生。 看到这个名字，褚枫瞳孔一缩，捏着照片的手急切而慌忙地松开，照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手指，可他却浑然不在意。 滴着血的手颤抖地捧着照片，褚枫死死地盯着相南生神秘的脸，似乎想从他露出的眉目中深挖出潜藏的熟悉感。 褚枫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只触碰到了冰凉的纸面，血迹被他抹开，殷红遮住相南生的容颜，像极了他浑身是血的惨样。 褚枫倏地松开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慌忙地用袖口擦拭上面的血迹。 他嘴唇微张，激动地、轻颤地、失而复得般地说：“南生……南生……是你吗？” “你还活着对不对……”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声音里逐渐染上悲意，那个阴狠狡猾的褚枫突然崩塌，露出里边卑微凄凉的灵魂。 冉清桓在办公室门口全神贯注地站着，同时也在竖起耳朵听里边的动静。 身为褚枫身边的得力助手，他自然要在意每一处细节，不然以上司这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他可能干不到一天就被炒鱿鱼了。 也许是褚枫此时失了分寸，冉清桓清楚地听到了他重复念的名字。 冉清桓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有一次褚枫喝得烂醉，拉着他做了很久，那是褚枫头一回那么热情地缠着他，也是唯一一次。 第50章 当时褚枫嘴里喊着的就是这个名字。 照片里，相南生眉目依然弯弯的，神色格外动人，只是残余的血迹污了他的脸，除了血迹，落在照片上的还有苦涩的泪滴。 来到庄严说的那家饭店，相南生推门走了进去。 相南生戴着口罩，头发遮了眉眼，他本以为自己装扮得挺神秘的了，结果碰上庄严后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庄严一米八几的个子，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往餐馆角落里一杵活像一个在逃犯。 相南生一进门都能感觉到老板频频关注庄严，生怕他在这里做什么危险交易，祸及店门。 几乎不用思考相南生就在众人之中确认了庄严的身份，他走到角落的那个位置，手指敲了敲桌面：“庄严？” 庄严抬头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指着椅子说：“坐。” “你……不至于吧？”相南生坐下来，神色颇为惊讶，“做你们那行的都这么草木皆兵？” 庄严将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黝黑沉静的眼睛：“还是谨慎一点好，而且你不觉得我这身很酷吗？” 他那自信的语气就好像在说自己是个潮流达人，浑然不知自己此时有多像一名嫌犯。 相南生沉默了一下，还是给了他几分面子：“挺酷的，江洋大盗限定款。” “有眼光。”庄严完全没听出来他的隐喻。 第60章 庄严理了理口罩，正色下来说：“相溪望对吧，如果我查到的资料没有错的话，你应该刚进入大学，以前也一直本分地待在学校里。”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而且貌似知道的还不少。”庄严抬头看着他，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相南生面不改色地说：“只是猜出了个大概，不然也不会拜托你去查了。” 庄严眼睛微眯，压低了声音：“猜的？不止吧，你连我妹妹的事都知道，会不清楚其中的内情？” “你不相信我的话，总不可能信不过你调查的一切，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安分，圈子也足够简单。”相南生说得十分坦荡。 庄严查的是相溪望的身份，相溪望干干净净，就算他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找不出什么证据。 庄严半信半疑，靠着椅子没吭声。 见他怀疑打消了不少，相南生继续说：“我父母曾经在里面待过，当初他们把我送走时给我留了一些东西，所以我才对此略知一二。” 庄严手指交握，抵在下巴上，眼珠子一眨不错地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可信：“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和我……” “是否和你妹妹有关系对我来一点都不重要，我把她的事告诉你，只是想换取有用的信息而已。”相南生打断他的话，单刀直入地说：“你虽然没敢深入调查，但对他们的据点分布还是有了解的吧？把这个告诉我就够了。” 庄严的表情凝固了片刻，被相南生堵得哑口无言。 现在的大学生反试探能力都这么强吗，他还没开始盘问就被对方挡回来了。 “当然，这点我还是能办得到的。”庄严略带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眼神隐晦地看了相南生一眼，“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打算单枪匹马闯进去？还是向警察举报这些地方？ 这两条路哪一条都行不通，对方势力盘根错节，肯定早就做好了一切防备，他们贸然出手只会让对方变得更警惕。 相南生笑了笑，眉眼变得舒展起来：“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蠢到单枪匹马和他们硬碰硬，我只想知道他们具体分布在哪些地方而已。” 庄严一脸怀疑地盯着他，完全不觉得这小子的话有多让人放心，相反，他现在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相南生是敌是友还是个未知数，他这话说得巧妙，确实是没打算惊动他们。 可万一他打算投敌呢，这也是个不惊动对方的法子不是么？ 庄严沉声说：“其他的我不确定，但你肯定不会在知晓了他们的位置后无动于衷，说吧，你打算做什么？” 虽然相南生眉眼平和，一副无害老好人的模样，但庄严莫名觉得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相南生眼底笑意未变，淡定地说：“我不打算做什么，我还要上学呢，肯定不会去惹事生非。” 他此时是用相溪望的身份出来，相溪望当然不会做什么，但他相南生就不一定了。 庄严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深沉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低声问：“那你跟我打探他们做什么，好好的做个普通大学生不好吗，非要来搅这趟浑水。” “你以为我想啊，问题是我现在不得不防。” 相南生轻叹一口气说：“也不知道我父母对我做了什么，惹得那些人频频眼红，都过去十几年了，他们还没放弃寻找我，知道我的下落后就开始盯上我了。” 庄严神色一凛：“他们找过你？” 相南生说：“嗯，我这不是摆脱不掉才想对策解决麻烦，要是落入他们手里，我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这么说你倒是成了吸引他们的诱饵。”庄严眉头紧锁，语气却缓和了下来，“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你目前的处境很危险，不过我怎么瞧着你一点都不慌张？” 相南生说：“他们不敢直接冒出来把我绑走，既然有所顾虑，那就有办法避开。” 以相南生的本事，护住相溪望还是有把握的，何况相溪望在大学里呆着还算安全，相南生也不是太担心这方面的事。 “胆子还挺大的。”庄严说，“上回你说莫云决来过这，他来做什么？身边有没有带着什么人？” 相南生回想了一下：“他刚好在研大新生入学那天过来，说是送表弟过来，顺便凑凑热闹，身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 庄严准确地说出她的身份：“王妮，莫云决手底下的信息技术人员，我跟她打过交道。” 现实里当然是没见过的，只在网上有过接触。 庄严思忖说：“莫云决这个人，表面看着不着调，其实做事比谁都严谨有分寸，他出现在研大，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你说的原因。” 思索了片刻后，庄严有了主意：“你尽早跟莫云决搭上线，只要稍微给他透露一点情况，他保准第一时间介入，到时候你的安危也能得到保障。” “倒不至于需要他保护我，只要他那边的人参与进来就够了。”相南生说，“不过……你怎么肯定他一定会帮忙。” 庄严微微一笑：“来之前我特地去查了查莫云决这个人，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是绝密资料，没有对外公开，但还是摸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相南生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莫云决是警二代，当年他父亲莫山在追查几起儿童失踪案时，无意间发现有人拿这些孩子来做秘密实验，他一路追踪到他们的窝点，可惜还没来得跟上级汇报，窝点就发生了暴动。” “为了确保那些孩子们的安全，莫山只能带人冲进去，混乱之中，枪火点燃了某种燃料，整个窝点都被炸毁。” “最后这起案子被定性为莫山私自行动带来的严重过失，里面的人死伤无数，他也因此被判了刑。” 秘密实验几个字让相南生心头一跳，他皱了皱眉，追问道：“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十五年前。”庄严说，“我查的时候特地留意了这个秘密实验，但由于那个窝点损毁严重，再加上当时各项条件都不发达，警察也没法从遗迹中推断出实验的具体内容。” “有这层缘故在，莫云决肯定会参与调查，而且是不余遗力地调查。”庄严一副老狐狸做派，分析完莫云决那边的情况，又开始把主意打到相南生身上，“就由你来和莫云决接触，我暂时就不露面了，我在背后帮你们收集情报。” “你倒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轻松的活。”相南生眉头微挑，庄严这个性子和末世那时候差不多。 “我不轻松。”庄严揉了揉眉心，长声叹息道，“他们所用的网络系统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难入侵的系统，从你发消息过来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研究对方的防火墙，直到现在还没法侵入系统中心。” 不是庄严技艺不精，而是他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后就立刻收手，将自己的病毒数据藏匿起来。 他敢肯定只要他一出手，对方肯定会藏得更深。 没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准备之前，庄严不能打草惊蛇，若是一不小心让他们逃了，那真是后患无穷。 相南生还真没法从庄严裹实的打扮中看出他有多累，不过他都这么说了，这事应该挺不容易：“好吧，是我错怪你了。” 庄严哂笑说：“让你和莫云决接触也是为了洗脱你的嫌疑，我现在还没法确定你到底是敌是友，要是你有问题，莫云决那边会解决，就不用我亲自考证了。” 第51章 相南生无比直白地说：“我看你是单纯不想让莫云决知道你的存在。” 真的不是因为庄严干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抓吗？ “有点这个成分。”庄严没有掩饰，又加了点诚意，“我不会一直藏在你身后的，若是莫云决那边需要帮助，我会考虑与他合作。” “你要的东西我现在发给你。”庄严拿出手机，给相南生发了一个文件，“据我所知他们有好几个据点，这里面的不一定全。” 相南生打开文件，将里面几个地址记下来，这些地方都在偏僻的市郊，很不起眼。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莫云决所有的联系方式，这点庄严倒是查得一清二楚。 “你说你父母在里面待过，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实验内容是什么？”庄严十指交握抵在额头上，闭上了眼，只有眉毛压得很沉，“我妹妹她……现在还活着吗？” 相南生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关于庄颜的事，相南生也是无意间从基地一位异能者口中听到的，后来那人也在末世中死掉了。 庄严眼睛闭得更紧，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都藏于暗处：“若是当初被拐走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安稳度过一生，不必受此磨难。” 相南生沉思道：“你妹妹也是被拐走的？和莫山追查的案子性质差不多？” “算是吧。”庄严声音说得很轻，“当年她走丢后，我和亲戚一路寻找她的下落，有人说看到她被送到孤儿院了，可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孤儿院的人又说她没呆几天就被领养人带走，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追寻那位领养人的下落，到现在都没有对方的消息。” 以前领养的条件没有那么复杂，留下来的信息少之又少，庄严想查也是有心无力。 相南生思考着目前得到的信息，再加上前世了解的事，大概模棱出对方的雏形。 这是一股潜藏在暗处多年的势力，依靠褚氏这个大公司供养，他们有高端的实验设施，有异能者替他们卖命，还有一套完备的作案手法。 拐卖、实验、处理尸体，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完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暴露出来，直到末世爆发。 庄严重新睁开眼，将所有情绪收敛：“对了，你让我查的那所研究院明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家正常的药物研究中心，他们内部研究的各类药物与向外界展示出来内容相差不大。” “但里面有一个秘密研究计划很可疑，我也是追查了那个计划的最初来源才发现背后藏着这群疯子。” 相南生皱眉问：“什么计划？” 庄严回答说：“似乎是针对某种疾病的治疗方案，参与者都是资历很深的老研究员，资料保密级别是最高级，连研究院里的人都很少知道，我没能在网上查出具体的内容。” 相南生说：“既然研究院这边无从下手，你可以试着从褚氏内部查起，或许能得到别的消息。” “褚氏和他们有关系？”庄严说的是陈述句，他对相南生这个人持怀疑态度，但对于相南生透露出来的消息还是信了个七八成。 何止有关系，他们本来就是共生的状态，相南生说：“查一查褚枫这个人，以及他的舅舅，我知道的内情只有这么多了。” “行。”庄严记下这两个重点人物，神色变得轻松了一些，“那些人不能正面碰，褚氏就不同了，到时候他们公司的系统出了问题，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其他方面。” 听他这么说，褚氏确实是个很好的出发点，相南生一开始是想弄清楚他父母那家研究院的事，才会拜托庄严先查那里的问题。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相南生拿出来看了两眼，果不其然是相溪望发来的消息。 相溪望：哥，今天还来学校吗？ 相南生手指轻触手机，打字回应。 相南生：下午看看能不能来，现在可能没时间。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发来消息。 相溪望：在忙什么？你是不是出远门了？ 相溪望了解相南生，他平时在家里没什么事，空闲时间非常充足，现在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偷溜出去办什么事了。 相溪望问得还算含蓄，没有当面戳穿他。 第61章 相南生挑了挑眉，心道相溪望还是这么敏锐。 相南生：见朋友，上回联系的那个。 相溪望：哥，下次你去见其他人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相溪望：我会担心的。 相南生：你小子管得还挺宽的，怎么，是学校的作业不够多？ 相溪望毫不谦虚地回道：还真不多，而且很简单，我很快就能做完。 相南生：咦，还嘚瑟到你哥面前了。 相溪望：没有，实话。 相溪望的消息让相南生周身的低气压散了不少，他关掉手机，对庄严说：“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庄严摇了摇头：“该说的都说了，其他问题等有进展了再说，你先回去，记得跟我保持联络。” 相南生说：“行。” 等他起身，庄严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可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相南生微微颔首，淡定地说：“莫慌，我有自知之明。” 所谓的自知之明就是他确信那些异能者对他没有威胁。 以相南生如今的实力，进对方据点摸索一下还是没问题的，过两天他就去探探路。 庄严总感觉不太放心，奈何他情报已经透露出去，要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相南生一路折返，进入地铁站时才重新拿出手机看消息，结果这一看就发现某人已经徘徊到了幽怨的边缘。 相溪望：哥，很忙吗？怎么不回我消息？ 相溪望：我一个人抱着手机等你回应，实验都做不下去了。 相溪望：我和旁边的小白鼠一样孤独无助。 相溪望：哥，你重友轻弟…… 相溪望其实很想说重友轻色来着，想了想，觉得这么说的话，他的司马昭之心过于明显了。 何况在相南生眼里，他不一定能担得上“色”这个角色，只好将其割舍掉，换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词。 相南生看得眼角都忍不住跳了跳，什么叫像小白鼠一样孤独无助，原谅他无法理解这种抽象的比喻。 怎么相溪望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高冷，到他这里就画风突变成这样。 相溪望成心搞事，相南生也没打算让着他，打字回道：你正常一点，我害怕。 相南生：有你这样的弟弟，我都不敢回消息了。 相溪望：…… 说得你有多正常似的。 相溪望：你们谈得怎么样了，要是没谈完的话你先忙吧。 虽然有点在意相南生私自跑出去见别人，但相溪望也拎得清轻重，知道他是去办正事。 相南生：在回来的路上了。 地铁入口第一层是商业区，卖的都是零食和小吃，相南生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相南生：这边有好多吃的，看起来味道都不错，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相溪望：你看着买吧，你喜欢的我肯定也喜欢。 相南生想想也是，他和相溪望的口味差不了多少。 相南生：那我多买几样，你这日渐消瘦的样子一看就没有好好按时吃饭。 相溪望：我没有，可能是最近比较忙的原因。 相南生：那就是摄取的营养不够。 相溪望：我们学校的饭菜营养还挺均衡的，不过你做的饭肯定更好吃。 相南生：你确定？ 相南生对他嫌弃自己是厨房杀手的事还耿耿于怀。 相溪望：百分百肯定，没骗你，你最近厨艺突飞猛进。 毕竟他们是一个人，有相溪望这样的底子在，相南生重回厨艺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相南生傲娇地表示道：算你嘴甜。 看到这句话，相溪望默默舔了一下嘴唇，他知道相南生肯定没别的意思，但碍不住他思绪乱飞，联想到某些暧昧的事上来。 和相南生短暂道别，相溪望将手机塞回口袋，对一旁的小白鼠态度也温和了不少，手指顺了顺小白鼠的毛。 等小白鼠放松下来，相溪望毫不犹豫地将小白鼠提上实验台。 按照要求对小白鼠身体进行改造后，相溪望专心地观察实验反应，连身边来人了都没注意到。 直到浓重的药水味变淡，鼻尖嗅到一丝似有似无的清香，相溪望才抬起头看向身旁。 见到来人，相溪望平淡且不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学姐好。” 柯竹息留着一头黑色齐腰长发，皮肤白嫩，下巴精致小巧，但是不尖，还有点圆润，是一张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初恋脸，不张扬也不明艳，温润得如同樱花。 就算身为相溪望的直系学姐，柯竹息也观察了几分钟才看出来他在做哪方面的实验：“你都自学到这里了，好厉害。” 第52章 “昨天旁听了教授的课，刚好讲到这部分。”相溪望把观察镜擦拭干净，消毒后装回柜子里。 柯竹息微笑着说：“那也非常厉害了呀，咱们专业的实验课是个大难点，像你这样自学成才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自主完成实验了。” 相溪望对此毫无察觉，摸了摸实验台上的小白鼠，解释说：“大家都挺厉害的，只是平时没表现出来而已，等到期末就见分晓了。” 为了期末不挂科，大学生自学潜能不容小觑。 柯竹息不太赞同他的话，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大学确实存在这种情况，平日里谁都像混子，结果考核一个比一个猛。 看到相溪望手中毛茸茸的小白鼠，柯竹息来了兴趣，弯腰观察了一会儿，她惊奇地说：“你这只好乖啊，我以前做实验都要安抚好久，而且它实验后居然还能安然无恙，一点萎靡状态都没有。” 柯竹息抿嘴笑道：“没想到你人看着冷冰冰的，做起实验来这么温柔。” 相溪望将小白鼠装进笼子里，平静地说：“不是，主要是想省着点用，学院下发的小白鼠数量有限。” 柯竹息：“……” 处理完实验后续问题，相溪望将pe手套摘下来，看到柯竹息手上的文件，他问：“学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一次可以评奖的见习活动。”柯竹息摊开文件，兴冲冲地对相溪望说，“这次活动由学校和投资商联合举办，专门给新生准备的，到时候你不仅可以去那边的开发中心学习专业知识，使用完备的实验器材，还有非常丰厚的奖金哦。” 重点是最后一句。 “待遇这么好？”相溪望本来没什么兴趣，听到最后一句才提起点精神。 他一心惦记着赚钱养相南生。 柯竹息点点头，指着文件上的介绍说：“校级以上的活动嘛，而且名额仅限三个，我把你推过去啦，以你的本事肯定能拿到名额，咱们学院负责这项活动的老师也没异议，他们都认识你。” 相溪望看了一遍活动介绍，见到那为时几个月的期限后，略带歉意地拒绝了：“抱歉，我不打算参加了。” “啊，为什么？”柯竹息笑容顿时愣住，咬了咬嘴唇说，“我推荐信都替你写好了……” “时间问题。”相溪望说，“我已经进入课题组了，而且有意向的实习单位，就不考虑去其它企业了。” 柯竹息下意识问：“你想去哪里？” 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相溪望就直说了：“我们市的药物研究中心。” 柯竹息有些为难地说：“它那边好像没有和我们学校合作吧？” “是，但我想争取一下。”相溪望是一定要去这家研究院的，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目标。 “可是……我们学校这边的条件要好很多，还有学分和奖金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柯竹息还想劝说几句。 相溪望早已做出决定，见她这么固执，他有些疑惑，试探着问：“你说的那个开发中心是做什么的？” 柯竹息介绍说：“现代中药研究与开发，也涉及植物和动物方面的，和我们学科的重合率很高，以后毕业了说不定还能去继续去那边搞科研呢。” “听起来还不错。”相溪望本人其实对这些不感兴趣，选择这个专业也只是形式所然，他未来并不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柯竹息微微低头，从相溪望的态度里听出了他的答案。 她不禁有些失落，好像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努力，相溪望都不会接受她的好意。 看到她脸上不加掩饰的低落，相溪望眼中闪过莫名之色，无法理解柯竹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他。 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可从第一次接触开始，柯竹息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亲近态度。 相溪望有自知之明，他不仅不解风情，还没什么风度，对他人虽然克制住了毒舌本性，但尤其擅长冷言冷语，往往几句话就能将气氛冻住。 这样的他一点都不适合结交，那些一开始对他脸感兴趣的人，往往在接触他过后就撤了。 相溪望说：“学姐，你不用为我考虑太多，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人生规划很清晰，也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相溪望说得还算委婉，再怎么说柯竹息也替他忙活了不少事，虽然他从来没有要求过。 “……嗯，我懂了。”柯竹息勉强笑了笑，脸上难掩失落，“我等会还有课，就先离开了，再见学弟。” 她低头轻声告别，转身飞快离去。 见她人已经跑开了，相溪望到嘴边的“学姐慢走”顿时咽了回去，没在客套地念白。 “哇，兄弟，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相溪望身旁窜出一个脑袋，震撼且愤慨地说：“你居然拒绝了竹息学姐，你知不知道她是我们学院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你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暴殄天物啊，要是学姐这么关照我，我早就幸福得冒泡了。” 相溪望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为所动地说：“正好机会已经腾出来了，你去追吧。” 沈枝威卡了壳，整个人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我倒是想，可人家看不上啊。” “嗯？”相溪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想脚踏两只船？” “别说了。”沈枝威一脸痛心疾首，“刚分，我现在又是黄金单身汉了。” 相溪望完全没有同情他的意思，淡定地揭伤口：“这么快，这次处了多久？” 沈枝威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随即又换成两根，除去追人用的时间，确实只处了两星期。 好在相溪望清楚沈枝威的尿性，还能找出话点评他的战绩：“有进步，比上回多了一星期。” 沈枝威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奈何是个钢铁直男，每次追到女朋友，都会在短时间内将人家逼疯。 凭借着阳光帅气的长相，他屡战屡败，一路混成了渣男。 相溪望和他不是一路人，本来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只因他俩成绩不错，是专业内排行前二的学生，这才勉强凑成了狐朋狗友。 沈枝威见相溪望实验课完成得妙，是个可以借鉴实验报告的人才，就主动前来结交。 刚好相溪望平时缺个上课帮忙签到的人，再加上沈某人成绩比他高了那么几分，利用价值大，于是就欣然接受了他的投诚。 “唉，怎么维持恋爱关系就这么难，老子只会追人不会处对象。”沈枝威暴躁地揉了揉脑壳，见旁边的相溪望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便将坏主意打到他身上。 沈枝威：“我说溪望，你不打算找个女朋友？” 相溪望回答得很快：“不打算。” “这么冷面无情，连系花学姐都感化不了你，难道说……”沈枝威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你喜欢男的？” 相溪望眼眸一抬，素来冷漠的脸有片刻松怔，沈枝威话一出来他就想起了相南生，和性别似乎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喜欢他那个人。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沈枝威飞快揭过这个话题，神经粗得没发现相溪望的异状，他继续猜测道：“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相溪望微微挑眉，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就知道。”沈枝威摸摸鼻子说，“你一下课就看手机，肯定是给对方发消息了，除了喜欢的人，还有谁能让你舍得抽空去陪。” 相溪望学习狂魔的属性沈枝威又不是不知道，看他课间那么频繁地发消息，肯定是有恋人无疑。 沈枝威问：“异地恋吗？” 相溪望摇摇头说：“没，他在外面租房住。” 沈枝威想起相溪望也在外面住，不由得羡慕感叹道：“啧啧，都同居了，日子过得真幸福。” 相溪望继续说：“但是还没有追到手。” 沈枝威：“……what？” 第62章 沈枝威瞪大了双眼：“你们都同居了，还没在一起？” 相溪望暗自叹气，他和南生情况特殊，无法用普通情侣的关系来衡量，何况他们现在连情侣都算不上。 相溪望不敢贸然告白，只能温水煮青蛙。 慢慢来，总有一天，南生会接受他的……吧。 “不是。”沈枝威风中凌乱了，“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友情之上恋人未满？还是什么其他特殊的关系？” 沈枝威这种一周就能将人追到手的有点无法理解，重点是他们还住一块儿，那岂不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相溪望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愁容，苦笑道：“算我单相思。” “呃。”沈枝威挠挠下巴，理清情况后，看向相溪望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人家不会是把你当成弟弟或者哥们处了吧。” 相溪望没回答，但神情说明了一切。 沈枝威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相溪望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53章 他本以为相溪望已经弯道超车，结果人家是上错路了。 这么一来，他们的塑料革命友谊更加坚固了。 实验做完了还有课题报告要写，相溪望转着笔，心思没在纸上，一直在想别的事：“学姐说的那个活动你听说过么？” 沈枝威从实验中抬起头：“啊？什么活动？” 相溪望把刚才看到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等待沈枝威的回答。 沈枝威人野路子广，还给老师当助理，能接触到校内各类活动的一手消息。 沈枝威仔细想了一下，摇头道：“没听过，大一见习不都是几节课的时间么，顶多就去相关行业围观一下，不出半天就回来了。” “是么。”相溪望眼眸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校企新搞的活动吧。”沈枝威也不太确定。 将实验报告写完后，相溪望拿出手机，他刚打开聊天界面，置顶的头像就发来了消息。 相南生：我过来了。 相溪望打字回道：我去老地方等你。 等相南生来到研大，就见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相溪望坐在长椅上等他，位置还是上回他坐的那个。 相南生走到相溪望旁边坐下，将一袋子甜品零食塞到他怀里。 相溪望扫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偏头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相南生说：“回来的路上顺手买了，味道都挺不错的，你可以留着当饭后甜点。” 相溪望打开蛋挞盒，酥甜的气息顿时蔓上鼻尖，他尝了一口，眯眼说：“好吃，甜而不腻。” 相南生看他几口就将一整盒蛋挞吃光了，开口问：“你今天中午吃饭了没？” 相溪望呛了一下：“……没有。” 相南生转头幽幽地看向他，谁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会按时吃饭来着。 相溪望赶忙解释说：“你不是说会给我带吃的吗，所以我就没去食堂打饭，等你给我送过来了。” 相南生扶额说：“甜点又不能当主食吃。” 相南生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就时常仗着体质特殊不吃饭，他现在合理怀疑相溪望也会这么做。 以相溪望那股沉迷实验的劲头，吃了上顿忘了下顿估计也是常有的事。 相南生说：“要不……以后中午我给你带饭？” 相溪望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反正我呆在家里也是闲着。”相南生笑了笑说，“就是味道可能有些差人强意，比不上你们学校的食堂。” “这个你不用担心。”相溪望说，“我们食堂的饭菜味道一言难尽，都快成为新生劝退指标了。” 相南生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经常听到有学生吐槽你们食堂。” “这点也算是学校的特色之一了。”相溪望看着相南生说，“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厨艺很棒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相溪望现在是觉得相南生哪哪都好。 “那我从明天开始给你带饭吧。”相南生感觉自己真是越来越贤惠了，他在家带着相怂怂这只娃，出门还给相溪望送饭。 跟个贤夫良父似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诡异，相南生飞快把这股念头压下去，啧，他在想什么。 “谢谢哥，你对我真好。”相溪望笑得很开心，他脸上很少出现这么明朗纯真的笑容，沐浴下在阳光下时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那双明澈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相南生，仿佛眼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笑意，还有某些即将呼之欲出、无法用单一语言描述的东西。 相南生默默地把视线移到湖面上，忽然不太敢和这样的相溪望对视，他眼中的情绪太炽热了，像是会传到他人身上一样。 湖面波光粼粼，短暂掩住了悄然来临的旖旎气氛，相南生抬手挡住头顶的阳光：“中午太阳有点大，你要不回去吃？” “晒点太阳也好，我在实验室里待得都要发霉了。”相溪望不介意，他只希望能和相南生呆在一起，连吃午餐的间隙都不想放过。 自从上了大学后，相溪望和相南生相处的时间直线减少，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习惯了有相南生的生活。 没了南生，总感觉缺点什么。 所以他喜欢每天给相南生发消息，看着他的文字，想象他的语气和表情，能抒解相溪望心中很多秘而不宣的心思。 “随你吧。”相南生伸了一个懒腰，仰头靠着长椅小憩。 等相溪望吃饱以后，见相南生没有睁眼的意思，就伸出手臂给他挡阳光。 相南生这么毫无防备的躺在他面前，露出的脖颈在阳光下白皙无比，让人很想在上面添加一些别的痕迹。 相溪望低下头，见相南生没什么反应，他缓慢地凑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 就在这时，相南生睁开了眼。 见相南生醒过来，相溪望并不惊讶，十分坦然地在他脖子上嗅了嗅，轻笑着说：“哥，你刚来那会儿身上药味特别浓，现在已经没有了。” 相南生身上是淡淡的香皂味，很好闻，也很熟悉，和相溪望身上的差不多，却又很不一样，对相溪望来说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相南生逐渐染上了他的味道，是长久亲密无间的相处带来的。 相南生半眯着眼，有点审视的味道，又像是纯粹被太阳刺激到了眼膜：“是你嗅觉太灵敏了，当初我趴在窗外你还能闻到，相怂怂都没闻出来，你比它还厉害。” 相溪望说：“还好，平时和其他人差不多，主要是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独特，还有当初那两个异能者也是，身上也有某种味道。” 相溪望还记得那个黑暗系异能者腐朽阴寒的味道，打到他身上的时候，相溪望像是在碰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阴冷恶心的感觉止不住地从对方身上传来。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知能力，嗅觉只是其中的一种体现，相溪望本能地知道对方身上有某种力量，而且他对此相当排斥。 但是相南生不一样，他虽然也给相溪望这种特殊的感觉，但明显吸引力更甚，也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相溪望和相南生同处不久就对他放松了警惕。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相南生看着相溪望，好奇地问：“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味的？” 莫非相溪望真的能靠气味辨别异能者？ 相南生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相溪望对这方面格外敏锐，可能是小时候身上的实验带来的结果。 相溪望斟酌用词，仔细描述说：“很干净的味道，不像那两人那么沉杂，像是力量纯粹到了一定程度后凝聚出来的那种……质感？” 相南生笑骂说：“什么玩意，你还搞意识流呢？” 相溪望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好闻。” “我看你就是单纯地想奉承我。”相南生打了一个哈欠，无语哼声道，“我记得你以前挺能说会道的，动不动抖几句冷话来怼我，现在倒是学乖了不少。” “以前那是对你还存有怀疑，又不能惹你把你赶走，所以只好在嘴上讨回来，现在不一样了。”相溪望面露笑意，轻快地说，“现在当然要讨好哥哥，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地在大学里生活，不用时刻担心被人抓走，也不必孤身应对一切。” “这么大的人了，少在我面前撒娇。”相南生嘴上嫌弃，其实还是很受用这一套的，他只是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相溪望完全没感到害臊，淡定地说：“我才十八岁，刚成年不久。” “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可以放下所有防备全心全意依赖的人，当然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反正有哥哥宠着，我可以任性一点。” 相南生说：“你也没任性到哪去，成天埋头苦干，不知道的还以为背负了什么大任呢，这么逼迫自己。” 相南生让相溪望进大学，就是希望他能在里面过得轻松一点，远离外边那些是非。 可现实与他想象的背道而驰，相溪望进了大学之后反而更忙了，相南生就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大学生应有的朝气活泼。 想到这里，相南生心中生出了些许惆怅。 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相溪望低叹道：“等查清了爸妈他们的事以后，我就不费心做这些了，到时候我和你……” 他抬头看着相南生，眼中神色倏地柔和下来，停顿了片刻，相溪望才继续说：“到时候我和哥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相溪望往相南生这边靠了靠，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往后仰靠的时候，脸颊就落到了相南生肩膀处。 长椅位置足够宽裕，就算是成年人躺下来也没问题，可相溪望偏偏喜欢黏在他身上。 相南生低头看着肩上的人，许久未语。 刚才相溪望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完，临时改了口，什么事连他‘自己’都需要隐瞒呢。 第54章 相溪望闭目假寐，却依然能感受到相南生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他心想，南生终于有所察觉了。 相南生以前从来不会对他设防，更不会在他故意靠近的时候有这么大的反应，很显然，他开始怀疑自己心思不纯了。 那天早晨的事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小，相溪望现在很期待他一步一步挖出自己深藏的感情。 他暂且按兵不动，等待相南生入瓮。 第63章 相溪望回来时，沈枝威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袋子。 “溪望，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上来，有没有我的份啊？”沈枝威两眼放光地扑了过去。 他讨食都讨到跟前了，相溪望也不好拒绝：“给你尝个鲜，别拿太多。” “嚯，这么护食。”沈枝威从袋子里拿了一样，猜测说，“该不会是你相好给你买的吧？” 相溪望没回答，他这个态度就是默认的意思，沈枝威懂。 他又开始羡慕了，虽说相溪望还没追到手，但是人家都主动送吃的了，肯定对相溪望特别好，成不成只是时间问题。 沈枝威问：“你刚才是去见她了吧？” “嗯。”相溪望简短地应了一声。 沈枝威说：“可以啊，看来你俩很有戏，就差捅破纸窗户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 “告白……可能还没到时机。”相溪望试想一下，他要是现在就去跟相南生吐露心意，只怕会将人吓得不轻。 还是等相南生意识到他的心意后再去表白合适。 “你这就有点墨迹了。” 沈枝威拍拍相溪望的肩膀说：“下回她来的时候你引荐一下，我给你当助攻，保准几天内帮你搞定这桩事。” 沈枝威在追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他相信只要自己亲自帮忙牵红线，相溪望肯定能成。 “不，这不一样。”相溪望说，“我们的情况很复杂，寻常追人的手段估计不管用。” 都同居了，居然不能表白，一般表白不都是排在同居之前吗？ 沈枝威挠挠头，有些无法理解：“你们……该不会是在搞什么情趣吧？” 相溪望：“……” “暧昧小情趣。”沈枝威自觉这个解释很合理，半开玩笑地说，“都说情侣暧昧期是最甜蜜的恋爱时刻，只有单纯的爱意，没有任何矛盾和摩擦。” 沈枝威摸着下巴，一脸深沉说：“这样一看，你们还挺会啊，经营爱情的手段很高明，有机会教我几招。” 相溪望被他的歪理惊到了，虽然听起来跟他和南生的情况毫不搭边，但还是有种诡异的贴合感。 至于教沈枝威就免了，相溪望这方面的经验基本为零，和身经百战的“渣男”沈枝威比起来差多了。 相溪望对相南生的追求全凭感觉来的，相南生惬意放松的时候他就得寸进尺，等他稍有防备时相溪望又适当的保持距离。 这样平衡拉扯下去，相南生会渐渐习惯他的试探，对他的防线也会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距离为负。 相溪望说：“我这种慢热手段不适合你。” “也是哦。”沈枝威想想也有道理，他是没有足够耐心等待的，“行，那我就不插手你们小两口的事了。” 沈枝威笑嘻嘻地说：“那下回她来的时候你把人领过来呗，我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你套得那么牢，让咱们铁树系草都开花了。” “他不太喜欢出门见人，平时都窝在家里，来我们学校的时候也比较低调。”相溪望想到相南生时常戴着口罩出门，便说：“说不定你见过他，只是没留意到而已。” “不可能吧。”沈枝威一脸怀疑说，“只要是漂亮的女生我肯定会注意到，身材好气质好的也一样，而且我记忆超好，不可能转头就忘记，你说说她的特征，我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 得，这家伙连性别都搞错了，他就算说出再多的细节，沈枝威也猜不出来是谁。 而且相溪望压根就不想和别人分享相南生的事。 相溪望说：“别想了，你肯定没记住他。” “话别说得这么笃定啊。”沈枝威说，“还是说你打算金屋藏娇？不透露她的消息？” 相溪望随口说：“一半一半吧，反正你肯定猜不到。” “切，占有欲真强。”沈枝威这下子对相溪望的‘女朋友’更感兴趣了，神秘的人总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他调笑着说：“那你可得小心了，下回别让我在学校里逮到你们，我的人脉遍布各个专业，总会邂逅到你俩的。” “看你本事。”相溪望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到时候你别被吓到就行。” 沈枝威：“？” 为什么会被吓到，难道说相溪望的‘女朋友’很可怕吗？ 很可怕的“女朋友”如今正在菜市场里晃荡，还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接过大妈递来的猪肉，相南生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相南生：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相溪望很快回应他：没有，我不会背刺哥的。 相溪望：不过刚才确实和朋友聊到你了。 相南生：聊什么了？ 相溪望：他来蹭吃的，还说想见见你。 相南生：那不是天天见嘛，反正我跟你没差别。 相溪望：有，差别很大。 反正相溪望是觉得相南生比他好看多了，他看镜子时完全没感觉，但是看着相南生就不一样了。 相南生看着手中的柴米油盐，再想想相溪望在学校实验室里的模样，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如今差别确实挺大的。 但他也很满意如今的状态，相溪望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如果能继续往上走那自然更好，他自己就无所谓了。 相南生经历了太多，内心遍布消极阴暗，这些东西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哪怕伪装得再乐观也无法抹去。 他所接受到的来自世间的温暖，全部都是透过相溪望传过来的，或者说，完全来源于相溪望。 或许这就是他和相溪望本质上的不同，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们能包容彼此，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人，胜过所有关系。 相南生指尖轻触屏幕，发出消息。 相南生：嗯，不一样。 又跟相溪望聊了几句，相南生继续逛菜市场，把该买的菜买了。 他现在做这些事得心应手，还真有股家居好男人的范儿。 等走出菜市场，相南生下意识留意了一下四周，以往他出门暗处总有人跟着，但这几天却突然消停下来了。 相南生眉间微皱，没感觉轻松多少，右眼皮一直在跳，像是在预示着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褚枫最近安分了这么久，估计是在憋什么大招，不过接下来相南生也会每天去学校找相溪望，倒不是很担心他会对相溪望动什么手脚。 几天之后，清晨。 相南生被一旁相溪望起床的动静弄醒，他微微睁开眼，意识还有点迷糊。 相南生还没看清窗外蒙蒙亮的光线，眼睛就被一双手挡住了。 相溪望轻声在他耳边说：“哥，你睡你的。” 那双手轻柔地蹭了一下，将相南生微睁的眼皮压了回去，温热的手掌，熟悉的气息，以及那人催眠似的一下一下的按摩很快将相南生带回睡梦中。 见相南生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相溪望手掌贪恋地在相南生脸上摸了摸，这才起身去做早餐。 等到相溪望出门不久，相南生才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 等他来到桌子旁时，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桌上备好的早餐。 也许是怕他起得太晚粥会放凉，相溪望还用保鲜膜和盖子保温，揭开盖子就能闻到粥的清香味。 一碗普通的青菜瘦肉粥都能被相溪望煮得格外诱人。 吃完早餐，相南生从衣柜里随手拿了外套和口罩就匆匆出门，今天他有事情要做。 出门的时候，相南生想起了相溪望之前的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相溪望报备一声。 相南生：今天我出门一趟。 相溪望：嗯，自己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看到他的叮嘱，相南生忍不住轻笑出来，感觉格外的新奇。 以往他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会有人这么关心他，他只是他们手中的刀，而刀是不会有感觉的。 顺着庄严给的线索，相南生打车来到了第一个地方。 旧工厂位置很偏僻，遮掩在市郊的山林中，附近只有几个零散的小村镇。 相南生坐地铁到离这里最近的地铁站，再从地铁站那边打车过来，足足耗费了他三个小时的时间。 单是打车费就要两百多，相南生付钱的时候有点肉疼。 工厂有些年头了，大门的铁栏有很深的锈迹，白墙被风雨侵蚀，表层的漆掉得差不多了，露出一样遍布风霜的水泥沙粒。 第55章 相南生从工厂附近的房子里顺了件厂服，伪装成员工走进去。 他一进去就将异能感知释放出来，整座工厂的情况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工厂内部和外面看起来差不多，萧条，惨淡，连路两边坛里的树都半死不活的秃着，来往员工行色匆匆，整个工厂都充斥着讳莫如深的沉默。 工厂前边共有五栋大楼，连着无数的车间，后面还有两栋大楼建在山脚下，背靠大山。 相南生从踏进来的那一刻就感知到了异能者的能量，越往里面走能量反应越为强烈，他来对地方了。 将工厂内所有的路径和监控分布弄清楚后，相南生决定找个死角混进去。 虽然白天不适合干这种勾当，但相南生有足够的把握让别人发现不了他。 走到后面异能反应最强的地方，相南生慢慢摸到大楼的一角，这上边只有一个监控，他可以用异能短暂干扰电路，将自己的行踪屏蔽掉。 确认四下无人后，相南生迅速沿着管道爬上去。 第64章 楼内封得很严实，几乎每扇窗都锁着，窗帘牢牢贴在上面，挡住了外边所有的视线。 为让内部空气流通顺畅，楼顶装了不少通风口，相南生正打算从通风口进去。 管口很小，再加上垂直向下的设计，很难让人通过。 相南生用手撑着管道，慢慢往下移动，确认了底部的深度后，他两手一松，灵巧地落在下面，没发出任何声音。 沿着横向的通风口，相南生低头就能从气窗上看到楼道内的情况。 里面依然很安静，只有排气的声响，相南生用异能查探到底下传来的脚步声，而且是向着他这边走来。 相南生没动，藏在气窗上面观察。 五分钟后，两个人推着一车医疗药品路过，他们脸上戴着防护面罩，身上的衣服更是将他们紧紧包裹起来。 人没露面，但车上的药品没藏着，相南生趁着他们经过底下的时候悄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往他们前进的方向爬。 管道内勉强容纳成年人的身体，相南生怕衣物摩擦的动静太大，只能慢慢前行。 他用异能锁定两人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那两人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面对着一堵墙，按了几串密码。 墙面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条新的通道。 相南生停了下来，分辨他们前进的方向，他记得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大楼后面靠着山，哪还有其他的通道……等等！ 相南生悄然释放异能，探入那条通道中。 几乎是在同时，他感受到了无数异能反应，火系、水系、木系、增幅异能、风系、冰系，雷系……末世里有的，里面全都凑齐了，除了特殊异能精神系。 相南生了然，这两栋楼只是个幌子，顶多就存放一些实验使用的药物，真正的实验基地建在后面的山里。 这样就算外边被人查出问题，他们大可抛弃这间工厂，直接躲进基地里面。 相南生粗略算了一下，里面至少有七十来位异能者，但级别都不高，几乎全是一级，只有十几位表现出了一级巅峰的波动。 现在没有丧尸晶核提供能量，异能者提升的速度非常缓慢。 相南生来到他们打开的通道的地方，这时候那两个人已经重新把这条暗道关上了，外表看起来就像一面普通的墙，完全不会引人怀疑。 相南生耐心地等着，同时暗中窃听楼内的谈话内容。 这里的人大概个个都是缄口不言的好手，楼里十几个人，相南生等了半天，就没听见他们说上十句话。 一位类似领头的人开口说了一句：“deity2的五号进化失败了，上面让我们尽快培养新的替代品。” 另一个人说：“没办法，口粮不够多。” 领头又说：“饲养场已经在准备食物了，我们必须加快进度。” 那人抱怨说：“能用的deity2不多了，deity3不行吗，它们也有一些合格的。” 领队厉声说：“不行，它们的力量和deity1相差太多，实验结果偏差很大，必要时候……可以朝守卫队的人下手。” 另一个人不再吭声了，楼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 虽然只有几句话，但透露出来的消息足够多了。 他们将异能者划分为几个等级，deity1、2、3，从1和3力量悬殊这点来看，相南生不难猜出deity1很可能是指强攻击型异能，那其他两个就是指五行异能和增幅异能。 他们似乎没有找出让异能者顺利升级的办法，而升级失败的后果肯定十分严重，所以他们才不敢让deity1冒这个险。 真正让相南生心底一寒的是口粮和饲养场的问题。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异能者进化的助力了，在末世中这个助力是丧尸，那现在呢？ 现在离末世爆发还有五年，他们是使用某种辅助物品，还是…… 相南生没敢深思，他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这时候外面又来了三个人，依然推着一堆药物，相南生打开相机，将这一切都拍下来，等这些人站到墙边的时候，他切换至录屏功能。 结果没录半分钟，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微弱的震动声在空旷的大楼内被无限放大，何况相南生几乎是在他们头顶的位置，离他们非常近。 震动声响起的那一刻，相南生立马掐断电话。 站得离相南生最近的一个人疑惑地抬头望了望，没发现什么问题，见同伴没什么反应，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相南生轻吐一口气，默默将手机关机。 他看清了他们输入的密码，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然而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他已经用异能将这里探查得差不多，里面无非就是关押着异能者，拿他们做各种各样的实验，和曾经的他一样。 相南生顺着管道原路返回，确认外边足够安全后，他从通风口钻出来，用细微的电流扫过管道，卷起灰尘覆盖住自己爬过的痕迹。 身上的厂服满是灰尘，连里面的衣服也不能幸免，相南生匆匆离开工厂，扔了身上的厂服。 他衣服上还有些黑色块，不过比刚才好多了，至少上了出租车不会被人当成乞丐赶下来。 相南生回到村镇附近的街道上，大概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等来一趟出租车。 坐上车后，相南生神色轻松了不少，他拿出手机开了机。 见到上面十几条消息后，相南生将脑袋靠在后座上，开始想借口来糊弄相溪望。 虽然特地跟他打过招呼，但相南生可没想着透露自己的意图。 私自探查基地这件事不能让相溪望知道，免得他瞎担心，而且也不利于自己下回出门。 要是让相溪望知道他偷跑出来是为了私闯异能者的老窝，下回肯定会把他看得更严。 以前相南生从来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刚遇到相溪望的时候，他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只要按时回家不跑路就行了。 可后来却没法这样轻松自在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溪望对他越来越在意，对他私生活的入侵也越来越明显。 吃饭、睡觉、聊天……相南生的生活轨迹渐渐多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人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渗入他的每项日常活动，以至于相南生出个门都得和他汇报一下。 倒不是说相南生讨厌这种感觉，相溪望黏着他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时候办事确实不方便，特别是在干某些在相溪望看来很危险的事的时候。 短信是肯定说不通了，距离相溪望发消息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这期间他安分得不正常。 以往相南生半小时内不回相溪望消息，必定会受到相溪望的控诉，撒娇也好，埋怨也罢，反正绝不可能这么安静。 目前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能说得通，第一，相溪望生气了，第二，相溪望不想打扰他。 相南生个人觉得两者综合的可能性更大。 想好合情合理的借口，相南生拨打了相溪望的号码。 几乎是在电话拨通的瞬间，对面立马就接听了。 很好，相溪望守着电话。 手机里没有说话的声音，凭借着过人的听力，相南生听到那边压抑的呼吸声。 嗯，相溪望气得不想开口，在等他的解释。 相南生清了清嗓子，准备发挥演技。 “溪望，你刚才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相南生尽量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在挤地铁，不小心让手机关……” 相溪望用一种刻意装出的平静语气打断相南生的话：“我不信。” 相南生：“……” 好极了，他都还没开始表演呢，相溪望就把他后路堵住了。 算了，他演技不行，本色出演吧。 相南生说：“生气啦？就因为我挂了一个电话？” 第56章 相溪望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觉得呢？” 相南生摸摸鼻子，有点心虚地说：“咳，不止一个电话，还有十几条消息。” 相南生尽量补救，态度很诚恳，采取了怀柔政策：“我刚才确实不太方便看消息和接电话，以后不会这样了，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相溪望那边沉默了片刻，相南生能想象得出他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相南生吃软不吃硬，同理，相溪望和他一样。 相南生知道怎么平息相溪望的怒火。 许久，相溪望轻声地说：“哥，你老实告诉我……” 相南生听了个音就预感到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他头皮一麻，气馁与无奈顿时涌了上来。 果然还是瞒不住相溪望，他怎么可能瞒得住相溪望。 相溪望太了解他了，几乎了解到了过分的地步。 可相溪望没有说出让相南生为难的话，他的声音依然很轻，但充满了浓浓的自责：“我是不是差点让你陷入危险中了，你那么急着挂电话，是怕被什么人听到吧，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哥，我帮不上忙就算了，还给你拖后腿……我实在是……对不起。” 相南生睁开眼，看着车顶好一会儿没吭声，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比起相溪望过来兴师问罪，他更看不得相溪望这个样子。 这小子怎么这么会拿捏他的死穴呢。 “没有的事。”相南生柔声细语地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庄严找出了几个地点，我就过来看两眼，又不是跟别人干架。” “嗯。”相溪望低低地应了声，声音里夹杂着浅显的失落与脆弱，好像他是一个被相南生遗弃在角落里的小可怜一样。 相南生继续说：“而且你哪里帮不上忙了，我现在正需要你的帮助呢。” 相溪望：“嗯？” 相南生无奈地说：“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快给我打点钱，不然我可能得徒步回家。” 相溪望：“……” 第65章 相南生不是故意转移话题，他说的是实话。 自从把钱转到相溪望那里后，他身上的零花钱就没超过五百，只留一点供平时日常开销。 今天花这么多是意外，主要是相南生也没太上心，钱不够了他还可以问相溪望要。 基本上他给相溪望发消息对方都会回得很快，相南生不用担心相溪望会掉链子。 相溪望终于勉强找回自己原来的声音，对相南生说：“你登我的号，支付密码和你那张卡一样。” 相南生照办，又给自己取了五百出来，当做接下来的生活费。 这时相溪望又说：“哥，你自己身上也多留点钱。” 相南生又听话地转了五百，随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怎么跟个被养废的人一样。 除了正事，其它的他都不想去考虑，能依赖相溪望的就依赖相溪望。 相南生深刻反思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说带领相溪望走向光明大道，结果…… 主要是这小子也忒争气，几乎不用相南生替他谋划什么，相南生就顺势躺着过了。 “哥，你还在听么？”相溪望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相南生回过神，连忙回道：“嗯，可以了。” 相溪望问：“你跑哪里去了，很远吗？” 他还以为相南生不会走太远，毕竟今早他都学会主动打招呼了，哪曾想相南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该瞒的一样没落下。 “也没多远，市郊而已。”相南生说，“对了，你刚打电话给我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相溪望下意识选择隐瞒。 打电话问南生今天还要不要给他送饭这种事实在是无关紧要，说出来只会显得他既幼稚又烦人。 相溪望说：“见你一直不回消息，就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相南生不疑有他，笑着说：“只是没来得及回消息而已，一点小事，你至于急成这样吗？” “不是小事。”相溪望顿了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他们既不是恋人又不是亲人的，怎么说都不合适。 半饷，相溪望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开玩笑似地说：“算了，说了你肯定不明白，你把我扔学校里就不管了，也就我还时刻惦念着你。” 相南生：“……” 相南生恨得牙痒痒，赌气地说：“也不知道平时来接你给你送饭的人都是谁，肯定不是我吧，毕竟我这么冷血无情，把某人扔学校里就不管了。” 相南生听到相溪望轻声笑了一下，说不上有多愉悦，但总归是没继续生气了。 相南生看了一眼时间，他不能在中午之前赶回学校了，便对相溪望说：“今天你自己在学校里吃点吧，别等我了，我可能赶不回来。” 相溪望：“……好。” 原来他一直记着啊。 等相南生回到家时已经是一点半了，他插了钥匙才发现门锁打开了。 有人在屋里，除了相溪望又能是谁，他平时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回家，今天是个例外。 相南生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桌前的相溪望。 桌面上摆着午餐，热气都快散没了，没人动筷子。 相溪望一眼就发现了相南生身上的问题，站起来说：“哥，你……钻哪条阴沟里去了？” 相南生无语凝噎，径自脱了外套，打算先去洗个澡。 连相溪望都开始埋汰他了，可见他此时形象确实感人，得亏他遇上了一个好司机，没被人家从车上赶下来。 相溪望眉头微皱，走到相南生身边：“哥，你还说你只是去看看，弄成这幅样子，你是偷偷潜入里面了吧。” 相南生刚想解释两句，目光落到相溪望缠着纱布的手上时，突然话语一变：“你的手怎么了？” 一个问完到另一个问，兴师问罪算是被他俩玩明白了。 相溪望动了动手指头，不怎么在意地说：“没事，不小心被试管碎裂的玻璃片划伤了而已，还是左手，没多大影响。” 没等相溪望说完，相南生直接抓住他的手检查。 相南生没信他的鬼话，他还不了解自己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么。 相溪望说这话肯定大大降低了严重程度，他直接观察伤口比听他的一面之词要靠谱得多。 相溪望急忙拉开他的手，慌乱道：“一点小伤，真的……” “小伤？”用异能感知到纱布下粘黏的皮肉，相南生脸上浮起愠色，“划伤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手上传来的麻意缓解了灼热的疼痛，相溪望知道相南生是用上异能了，他再怎么辩解也没用，只好诚实地说：“实验出了一点差错，试剂不小心溅到手上了，放心，我都处理过了，过两天就能好。” 相南生看到他手背上那一片受伤面积，感觉这不是两天就能好的问题：“下午你赶紧去医院看看，这玩意好像有腐蚀性，再拖下去小心你整只手都废掉。” 相溪望点了点头，说：“等晚上，下午的专业课老师太严了，要当堂点名的，被抓到逃课的话会扣平时分。” 请假流程也多，等老师批准下来差不多也到晚上了，相溪望干脆直接那时候再去。 相南生眉头微皱：“大学还这么严？” 相溪望：“没办法，最难的一门课。” 可等到晚上也太久了，相南生突然有个主意：“要不我替你去上课？” 相溪望迟疑了一下，看着相南生的脸说：“好像……也可以。” 相南生脱下口罩，撩了一把额头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和相溪望极为相似的脸，自信地说：“当然可以。” 如果他们刻意伪装成对方的样子，还真没人能认出来。 相南生匆匆洗了个澡，换上相溪望的衣服，又将头发剪成和相溪望一样的长度。 这个活自然是由相溪望来干，平时他都是自己修剪头发，理发的手艺看起来居然相当不错。 看到镜子里单手剪头发的相溪望，相南生纳闷地说：“你们做的实验都这么危险吗？看来把你扔在学校里也不安全。” 相溪望动作微微一顿，低声说：“有些化学药剂具有一定危险性，平时我们都有注意的，今天……有点失分寸，所以中途炸了一根试管。” 相南生嘀咕说：“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还分心，你也太大意了。” “下次不会了。”相溪望说，“这种情况还挺常见的，凡是碰实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过，我先前都没出过什么问题，现在也算另类的圆满了。” 相南生嘴角微抽：“这么说你还挺骄傲的。” 居然因为第一次实验失败而骄傲，相南生不知道他这到底算是自夸还是自损。 相溪望失笑说：“哪有，我只是尽量乐观看待一切。” 相溪望今天这么慌乱也是因为相南生，天知道相南生迅速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都在想什么，大概能用六神无主四个字来形容了。 第57章 相南生很少或者说从来不会挂断他的电话，虽然他时常不回消息（不秒回），但从来没有忽略过相溪望的存在。 唯独这一次。 相南生那样着急挂掉电话，定然是因为这通电话来得时机不对，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就是会让他暴露。 连蒙带猜的，相溪望大概能想得出来他在干什么了。 在他面前时相南生就安分守己温润无害，看着完全不像是会剑走偏锋的人，背地里却…… 相溪望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坐立不安地守在手机面前，他不敢再打电话过去，只能等待相南生的回音。 他知道相南生很厉害，却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他甚至不知道相南生身在何处，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而自己那通电话又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相溪望恨极了这样无力的自己。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煎熬的，相溪望心中默念着每一分每一秒，盯着手机能盯到眼睛干涩流泪，最后他试图通过做实验来转移注意力。 结果……就造成现在的结果。 等头发修理得跟相溪望没什么差别了，相南生站起来，学着相溪望的表情端起脸，镜子里的人也随之变得冷漠。 这样一看，他和一旁的相溪望别无二致。 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相溪望的人肯定分辨不出来，这点相南生对相溪望社交情况还是很放心的。 见他极力学着自己平时的样子，相溪望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出声提醒说：“可以了，不用把脸绷得这么紧，我平时也没这样吧。” “那是你觉得。”相南生捏了捏脸，试着找到相溪望那种感觉，“你在我面前还会笑一笑，一出去就摆着面无表情的冷脸。” 相溪望耸耸肩说：“难不成要一直笑着，那样会被别人当成傻子的。” 相南生哼唧说：“你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敢。”相溪望认怂认得很快，末了，又低头笑了笑说，“不过你想这么做的话也可以，我不介意为你当一天小傻子。” 相南生：“……” 相南生想想还是算了，要是相溪望在学校笑一下午，说不定他同学都怀疑他精神出毛病了。 整理完形象问题，相溪望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要是待会上课的时候你运气比较差，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你……” “直接说不会呗。”相南生淡定地打断他，“顶多就罚站一下，老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对吧？” “对。”他倒是想得开，可相溪望不想让相南生挨罚，连办法都替他想好了，“你就把问题推给沈枝威，让他帮你回答，我和他在作业和课上作答这方面是革命战友，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相南生问：“朋友？” “嗯。”相溪望说，“看起来挺傻的大高个，等你去学校了会见到他的，他成绩还不错，应付课堂上老师的提问应该没什么问题。” 相南生点点头，相溪望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很铁的关系，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就先这样，到时候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在发消息问我。”相溪望换上相南生的衣服，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打乱，遮住比相南生略为锋利的眉眼。 随即相溪望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一句：“记得看消息，你每次都不及时回我，害我等好久。” “嗯……嗯？”相南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委屈地说，“哪次不及时回了，我都是在十分钟之内回你的，呃，今天的不算。” “我都是秒回。”相溪望说，“每次都眼巴巴地抱着手机等你消息。”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没必要一直盯着手机看吧。”相南生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他和相溪望的日程本来就不一样，时间观念不同也正常，相南生不明白为什么相溪望会在乎这点。 相溪望专注的目光始终在相南生身上停留，他知道自己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便退让说：“好吧，是我无理取闹了，你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就行。” 这种事提一嘴就好了，如果相南生真的在意，会记在心上的。 第66章 下午的课在教研楼教室上，相南生对研大非常熟悉，即使吃完饭后出门得很晚，还是在上课前两分钟赶到教室。 相南生原本想找个后排的位置，结果来到教室才发现后排和中间这两处风水宝地已经被学生占满了。 没办法，他只能去前排凑合。 刚坐下没过一分钟，一个男生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跑进来，冲到了相南生邻座的位置。 相南生看到他的脸后微微挑眉。 哟，这不是当初他在湖边遇到的那位直男兄么，莫非相溪望嘴里说的朋友就是他？ 沈枝威气喘吁吁地说：“溪望，来这么早怎么不占个好一点的位置，就算我俩成绩不错也顶不住秃头鹰的课啊。” 看这自来熟的态度，相南生明白他就是沈枝威了，他转着笔说：“我就比你快了一分钟，后边早就被占满了。” 沈枝威哀嚎一声，仰头靠在椅子上：“秃头鹰还是那么让人闻风丧胆。” 相南生察言观色，推测出秃头鹰应该就是上课老师的外号。 没想到研大的学生学风依然淳朴，还沿习着小学初中给老师起外号的优良传统。 上课铃声打响后，沈枝威勉强坐直了身体，拍了拍相南生的肩膀说：“哎，你那伤怎么样了，伤口没扩大吧？” 相南生将包着纱布的手塞回口袋里，随意地说：“没事，处理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要是进一步感染就得去医院看看了。”沈枝威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居然在滴试液的时候分神，犯的错误有点低级了哈。” 相南生也很好奇，相溪望那么稳妥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实验失败，相南生还以为他是因为做什么高风险实验才受的伤。 沈枝威眼珠子转悠一圈，一脸揶揄地凑到相南生身边说：“该不会是和你家那位吵架了吧？” 相南生：“？” 相南生一时懵了，相溪望家的那位……是指他？ “我看你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开始心神不宁，莫非真出什么事了？” 沈枝威摸了摸下巴，继续猜测说：“能影响到你的也就你家里的那位了，快点从实招来，兄弟我来替你想办法。” 相南生：“……” 还真是自己。 吵架倒是没有，生气是真生气了，不过依照相溪望的性子，肯定不会和其他人说这些。 相南生也就没多说什么，潦草地回了一句：“一点小事，中午回家的时候就摆平了。” “真好哄。”沈枝威感叹说，“唉，我每次和女朋友吵架都会持续好久，有时候直接冷战冷到分手，根本没有哄人的机会，要是她们也像你那位那么好办就好了。” 相南生勉强接受了他对自己的褒奖，就是比喻的对象不太恰当，他应该是哥哥的形象。 想到沈枝威对待女朋友的直男行为，相南生好心地提醒一句：“大概是你哄人的方式不对，有机会的话多跟别人学学。” “你怎么知道我在学这个！”沈枝威惊道，“我最近找了个非常靠谱的情感专家，正打算修行他那套爱情经营法呢，看反馈还挺好用的，评论区都夸翻天了。” 相南生不由得笑出声：“那你加油。” 上课的教授姗姗来迟，他一出现在门口，相南生明显感觉整个教室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拘谨不少。 相南生此时总算明白为什么沈枝威叫他秃头鹰了。 老教授年约五十，头顶已经光了，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他一双眼睛格外犀利有神，俯视底下学生的时候，仿佛老鹰在眺目远视，下一刻就会挑选出他看中的猎物。 底下所有学生都有可能成为那只倒霉的鸡崽。 既然是最难的科目，讲的内容也是高深莫测。 相南生看着他摆出一堆化学公式，足足将整块黑板算满，最后得出数字答案，不由得啧啧称奇。 至于过程是怎么算的，推理的步骤是什么，相南生完全没看懂，他光顾着欣赏人家教授唾沫飞溅的模样了。 饶是沈枝威这等学霸也听得脑壳直疼，直接把黑板上的内容拍下来，留着课后慢慢去琢磨。 他还惊奇相溪望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好，连天书都能看明白，然后发现……特么的相溪望根本没在听。 此人走神走得格外有技巧，眼睛时不时看向黑板，偶尔还会随着教授的语气颔首点头，装得那叫一个有模有样，几乎让人看不出破绽。 然而细看之下，他拿着笔的手是一个字眼都没记下来，桌底还放着手机，那只受伤的左手还在身残志坚地打字聊天！ 相溪望都这样了，可见这课是真的难懂，沈枝威干脆也懒得听了，拉着相溪望一起开小差：“哟，相总，还在陪女朋友聊天呢。” 第58章 相南生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聊天对象是相溪望，便回道：“……不是，和我弟。” 沈枝威说：“你还有个弟弟啊，之前都没听你说过，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哥，三兄弟啊这是。” 这其中关系太乱，相南生也懒得解释了，由着沈枝威乱猜。 他发现这小子话还挺多的，和相溪望完全不一样，他俩成为朋友也不错，性格都互补了。 沈枝威忽然发现一件事：“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身体不舒服吗？难道是因为实验的事？” 刚才打量相南生的时候沈枝威才发现这点，因为性格比较粗枝大叶，之前他都没有留意到。 相南生神色如常地扯了一个借口说：“没什么，中午不小心吃坏肚子了，有点不舒服。” “这样啊。”沈枝威信了他的话，没在继续纠结这事。 相南生以为事情就此混蒙过关，哪知沈枝威下一句更加让人心惊。 沈枝威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反常？” 相南生不明白自己还有哪里露出了马脚，遂不动声色地反问：“哪里反常了？” “老不一样了。”沈枝威挠挠头，有点不解，“以前你都很少回答我这些傻。逼问题，今天居然忍了这么久，还一句不落地回了我所有的话，感觉很不可思议。” 相南生一时语塞，很好，这很相溪望。 相南生干脆说：“你就当我今天心情不错吧。” “哦。”沈枝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归结于此，随即他又忍不住说，“哇塞，你也太乐观了吧，换谁一天之内碰上这么多倒霉事都得郁闷好一阵子。” 相南生奇异地看了沈枝威几眼，看来相溪望对他的评价并不是毫无根据，这时而精明时而犯傻的性格真当诠释了什么叫大智若愚。 沈枝威是个一开闸就止不住嘴的，本来还想再叨叨几句，可眼角余光往上一瞄后，他生生将嗓子眼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教授正扶着眼镜盯着他们俩，和蔼地问：“你们在讨论什么问题？我还没布置随堂作业你就在下面讨论得热火朝天，是觉得老师没给你发挥的机会是吗。” 沈枝威：“……” 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真是令人噤若寒蝉。 相南生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了他这条咸鱼。 “老师现在就给你讨论的机会。”教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十分体贴地说，“来来来，沈枝威同学，这道题你来解答一下。” 沈枝威简直欲哭无泪，他本来就没听多少，秃头鹰还给他出了一道高难度题目，摆明了是在故意给他下马威。 相南生看不懂题目，但依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得出来这题的复杂程度比教授刚才讲的那题多得不是一星半点。 面对沈枝威的疯狂暗示，相南生也只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谁让真正的相溪望不在这里呢。 最后沈同学还是发挥了自己的真本事，堪堪解决了教授给他布下的送命题。 听到沈枝威看似讲得磕磕绊绊实则井井有条的分析，相南生不由得暗自佩服，趁教授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给相溪望发了一条消息。 相南生：你朋友本事不赖嘛。 手机传来一声震动，相溪望很快就回复他。 相溪望：还真被点到了，我就知道教授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整个班就沈枝威和相溪望能稍微跟得上教授的进度，为了不让课堂彻底陷入独角戏的尴尬境地，教授也只能逮着他俩薅。 相溪望：哥，其实我也挺厉害的，我和他各有所长。 相南生不禁嘴角微扬，相溪望什么时候无师自通学会了臭屁的毛病。 相南生：知道了学霸。 相南生：到医院了么，医生怎么说？ 相溪望：到了，还在挂号。 相南生：行，你忙你的，我认真听课去了。 相溪望：…… 相溪望：哥，你要是实在想听，下回我给你找一门好玩的选修课，别拿秃头鹰的课来折磨自己。 相南生：不是，主要是他眼神扫过我的时候阴嗖嗖的，我怕他拉我和沈同学一起辩答。 相溪望非常理解地表示：那你表现得专心一点，我不打扰你了。 相南生手指滑过屏幕，来到那个用乌云压顶来做头像的账号前，点开聊天主页，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 那人说：研大观光楼是吧，我四点的时候过来一趟，等我。 下午的课一晃而过，相南生有事要做，正犹豫要不要和沈枝威告个别，一回头发现这家伙已经被几个女同学围住了。 沈枝威指指面前的课本，对相南生说：“你先走吧，同学有问题问我。” 相南生稍一点头，出了教室就往约定的地方走。 等他来到观光楼上回那个位置后，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久候多时了。 第67章 莫云决拉下墨镜，神色惊奇：“是你？” “好久不见。”相南生走到他身边。 莫云决轻佻地笑了笑，说：“这回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相南生无比娴熟地说：“相溪望。” “好名字。”莫云决依旧笑着，笑容有点说不出的深意，“这位相同学，能不能告诉警察叔叔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嗯？” 相南生平静地说：“我自己调查的。” 莫云决有点犯难：“我查了十多年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居然还比不上你一个学生，自惭形秽啊自惭形秽。” 相南生学着相溪望臭屁的模样，淡定地说：“可能是因为我在这方面天赋比较高，所以比你奋斗十几年还要优秀一点吧。” 莫云决：“……” 他就意思意思，结果还真碰上硬茬了。 莫云决没再跟他扯皮，脸色微沉，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发给我的那些照片我找人鉴定过了，确认上面的药物是违禁品，除了得到批准的特殊相关部门，其他工厂企业一律禁止使用。” “不过凭着这个就断定这件事和十五年前的爆炸有关，未免太过牵强。”莫云决好整以暇地看着相南生，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相南生轻叹一声，莫名其妙地说：“警察叔叔，没有关系就不管这事了吗？你办事也太任性了吧。” 莫云决额角凸凸跳了起来，敢情这位小同学找他聊天的时候拿曾经的爆炸说事，只是为了引诱他过来。 “管，怎么不管。”莫云决说，“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确认情报来源是否可靠，你说是不是？” 相南生点点头说：“有道理，你想怎么确认？” “简单啊，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莫云决笑眯眯地说着，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相南生无奈摊手说：“他们都主动找上门了，我要是还一头蒙的话，你现在可能都见不到我了。” 莫云决脸色沉了下去：“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找上你？” “我也想知道。”相南生神色淡淡，“可能和我父母有关吧。” 莫云决继续追问道：“你父母和他们打过交道？” “不清楚，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进福利院了，算起来和孤儿也没什么区别。”相南生说，“关于他们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开始了解的。” 见相南生神色不像是作假，莫云决沉默了片刻，到底没再过多追问这件事。 他上下打量了相南生几眼，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相南生给他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说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查出来的，看不出来相同学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过誉。”相南生淡淡一笑说，“只是为了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竭尽所能罢了。” 莫云决眼皮微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还知道一些别的事。”相南生说，“他们在进行某项秘密实验，目的是为了激发出人体的潜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折磨实验品，哪怕会让这些人异化成怪物，甚至丢掉性命。” “这项实验早已在暗中持续数年，他们有完备的作案手法，极佳的隐匿方式，甚至连实验成果都令人骇然。” “实验成果？”莫云决立刻抓住重点，冷声问，“他们真能激发出所谓的潜能？” 莫云决这句话里深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让相南生不禁微微侧目。 正常人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话不应该第一时间持怀疑态度吗？为何莫云决会是这个反应？ 没来得及细思，相南生接着说下去：“不管你们信不信，他们真的做到了，成功的实验品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比如能控制水、火、冰等作为力量之源，他们称这些人为deity，异能之神。” 相南生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莫云决，却见他不知何时捏碎了他手中的墨镜。 第59章 莫云决眼睛微眯，里面翻滚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声音却出奇地平静：“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世上没有比我更在意这件事的人了。” 拉长的尾音中透露着毛骨悚然的味道，相南生刹那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散发出了致命的杀意。 相南生有个疑问，直接问道：“奇怪，这次你怎么不怀疑我的话了？” 关于异能者这些话更像是他编造出来的，然而莫云决却对此深信不疑，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莫云决不打算透露太多，只是玄乎其玄地说：“你要相信一个警察的判断力。” 相南生一阵沉默。 行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只要他决定插手进来就可以了。 莫云决把碎了一边的墨镜塞进胸前的口袋里，闭目靠着栏杆，脑海里浮现出他父亲沧桑的面孔，以及那些从小到大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话。 父亲说那时候他第一时间击毙了负责引爆的人，本以为最大的危险已经解除，然而却在解救那些关在实验舱里的孩子时发生了意外。 那些身体伤痕累累、看着无比羸弱的小孩从舱里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谢拯救他们的恩人，而是把父亲他们视作入侵者，破舱后就将利刃对准他们。 这些小孩简直就是一群怪物，父亲救下来的那个男孩浑身都是电，一碰就让人手脚发麻，旁边还有两个人身上燃着火焰，试图将火苗渡到他身上。 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提醒同伴时，才发现跟他一起进来的同伴早已身陷绝境。 那群小怪物不仅身怀特殊力量，而且个个都是人形炸弹，他七位战友就是被这群小怪物炸得血肉模糊。 只有他在大爆炸来临的前一刻逃了出来，可也被爆炸的余波震伤，自此神智不清。 当年负责审讯的人都把莫山的话当成了胡言乱语，只有莫云决一直深信不疑。 那是他的父亲，从小就被他视为榜样的父亲，莫云决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的神智没有出现问题，只是脑子受伤，反应力不如从前罢了。 一开始探监时莫山还会时常跟莫云决念叨这事，后来大概是觉得不能再给他施压，渐渐也就不提了，但那些重复过很多遍的话依然深深刻印在莫云决脑海里。 这些年莫云决一直在暗地里追查这事，可实在是一筹莫展，直到现在…… 莫云决点了烟，喷了一口薄雾，烟雾将他的脸虚掩得晦涩不明，“对了，小同学，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相南生一抬眸就撞进莫云决探究的视线里。 莫云决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私人联系方式的？这些我可从来没对外公开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相南生垂下眼帘，思索着如何跳过庄严给莫云决一个完美答复，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决哥，你怎么在这里？” 沈枝威从楼梯口跑过来，气息还略有些不稳。 相南生脑子灵光乍现，莫云决说的表弟难道是沈枝威？ 他正愁着怎么找个合理的借口，这不，冤大头主动出现了。 相南生转过身，对沈枝威表现得很是上心：“速度可以啊枝威，给同学讲题讲得那么快吗？” “卧槽，溪望？”沈枝威立马刹车，惊讶地愣在原地，“你怎么和我表哥混在一起，你们认识？” 莫云决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明白了什么。 相南生回答说：“见过两次。” 沈枝威温吞地走到他们身边，脑子有点乱。 他们都单独见面了，真的只是见过两次吗，而且他哥不是什么闲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学校，还不跟他说一声。 沈枝威看向莫云决，询问道：“决哥，你今天来研大有什么事吗？” 莫云决吸了一口烟，淡定地说：“是有点事，来见你的小同学。” 想到他表哥那不同寻常的性取向，沈枝威神色一僵，欲言又止：“你该不会是……” 相南生好奇地看了他两眼，沈枝威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卡了半分钟，最后疯狂摇头，护犊子一样挡在相南生面前，顶着莫云决的威压说：“不行不行，人家是有主的，你不能……” 话没说完，沈枝威已经挨了一记爆栗。 莫云决皮笑肉不笑地说：“臭小子，想什么呢。” 相南生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沈枝威这脑补得也太可怕了，活该他被修理。 沈枝威抱头叫惨：“怎么能怪我，谁让你是个万年单身汉，连我都忍不住替你操心了。” 莫云决警告说：“闭嘴，再多说一句你就等着变猪头。” 沈枝威立马识相地安静下来，人还往相南生身边挪了挪，远离危险分子。 相南生对莫云决说：“我知道的事就这么多了，以后要是查到其他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莫云决插手进来后调查进度肯定会比相南生一个人要快很多，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莫云决明白这点，例行公事地说了两句：“以后可能会用得上你，希望到时候相同学可以配合调查。” 相南生点点头，和他们告别后就离开了。 沈枝威看着相南生的背影，唏嘘道：“决哥，你居然拉我同学上贼船。” 莫云决轻嗤一声，谁上谁的贼船还不一定呢，他问：“你和相溪望很熟？” “是啊，铁哥们，很靠谱的。”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俩都在互损，但沈枝威拎得清友谊的轻重。 沈枝威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哥，你真对他没有别的心思吧，他有对象了。” 就相溪望这相貌和身材，还有一顶一的成绩，沈枝威觉得他不管在哪个圈子都是吃得开的类型。 莫云决冷哼说：“放心好了，他不是我的菜。”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南生确实给莫云决留下了惊艳的印象，然而今天这一接触莫云决就明白他俩不合搭了，相南生和他的理想型差别太大。 沈枝威无语说：“你能有什么菜，歇菜吗？” 莫云决撇了沈枝威一眼：“你胆子最近肥了不少，都敢顶撞你哥了。” 沈枝神色悲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相溪望呆久了，他现在说话都比以前毒舌了不少。 莫云决说：“行了，不说这个，你在研大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枝威低声说了什么，话语混杂在身后的风里。 他们的话清晰传到相南生耳中，沈枝威看着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进入研大居然还身负重任，不过他那个性子倒也适合干这个，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让相南生震惊的是另一件事——相溪望居然有对象了？！ 第68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相溪望……瞒着他谈恋爱？ 回去的路上相南生懵了好久，最后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归结于相溪望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也许是人家小情侣不愿意公开在众人面前，所以连他也瞒了过去。 相南生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尊重相溪望的意见，他不想透露那自己不问就是了。 相南生刚到家门口就闻到糖醋排骨的香味，他推开门，见到窝里躺着吃饱喝足的相怂怂。 它现在又肥了不少，看着跟个球似的。 另一个人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桌上摆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相南生心里那点沉闷也被冲散了。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人说：“你手还伤着，做饭这种事我来就行。” 相溪望回头看了他一眼，指着桌上的菜说：“又不是缺胳膊断手，没什么影响，不用把我当成残废来看待。” 相南生想想也是，是他关心则乱了。 见相溪望活动自如，相南生心安理得地折回桌上，还趁着相溪望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尝了一口香煎瘦肉。 瘦肉酥而不柴，调料的鲜香和肉本身的味道结合得很完美，一口便能征服味蕾。 相溪望的厨艺还是在他之上。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做过主餐，这次相溪望干脆弄了六道菜，这在他俩平时简单的生活中算是丰盛的一餐了。 等相溪望忙完，将糖醋排骨端出来，就见相南生一脸乖巧地坐在榻榻米上逗弄相怂怂。 相溪望说：“哥，你偷吃了。” 他说的是陈述句。 相南生拨弄着刺猬软刺，一脸的纳闷，他明明有避着相溪望啊，怎么这小子逮人的技能越来越强了。 相溪望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说：“是你犯罪痕迹还没清理干净。” 相南生歪着头看着他，神色略显疑惑。 相溪望走到他身边，抬手贴上他的嘴唇，用指腹抹了抹上面的油渍。 相南生体温本来就比较低，手指温热的温度对他而言非常明显，嘴唇上传来轻微的触碰感，短暂的按压摩挲后，相溪望便极有分寸地离开。 第60章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相南生来不及产生别的心思。 相溪望神色自若地说：“哥，过来吃饭。” 相南生磨蹭地站起身，来到椅子上：“你今天怎么有闲心思做这么多菜？” 相溪望说：“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菜市场，顺手买了些食材。” 相南生好笑地说：“你应该很久没逛过菜市场了，人都在实验教室里泡白了，一身化学药品味儿。” 相溪望提着衣领闻了闻，闻到一股香皂的清香，这才想起来他现在穿的是相南生的衣服。 相溪望说：“你要是觉得刺鼻就喷点香水。” 相南生没怎么在意说：“还行，不是很难闻，而且我们家也没香水。” 相溪望说：“那下次去商场的时候选一款好闻的。” “不用了，你估计也用不惯香水。”相南生觉得相溪望原本干净爽朗的味道就很不错，没必要多此一举。 相溪望说：“是有点。” 清晨出门前在镜子面前喷一喷香水的行为在相溪望看来有点过于骚包了，不像是他的做派，这更适合沈枝威，毕竟沈枝威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吸引新女朋友。 吃饭的时候相南生把莫云决的事和相溪望说了一遍，免得到时候对方找上来时相溪望一头雾水。 同时相溪望也把学校里发生的要事跟他说了一遍。 相南生啃了一口排骨，皱眉问道：“你说学姐邀请你去参加来历不明的见习？” “嗯，当初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相溪望沉思说，“她特别自来熟，什么事都替我考虑，热忱得过了头，不像是出于对下届学生的关照。” 相溪望不解地说：“不过她目前没有表现出什么问题，也没做出其他出格的事。” 相溪望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没察觉到柯竹息对他有什么恶意，所以才没怎么在意她的事。 相南生舔了舔嘴唇，突然说道：“我去会会她。” 相南生想起了相溪望那个神秘的对象，估计就是这位学姐了。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她的身份亦敌亦友，相溪望不敢让自己知道她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 现在相溪望主动提出这件事，说不定……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相南生正襟危坐起来，仿佛接到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为了相溪望将来的幸福着想，他必须拿出十分的精神。 如果人家姑娘真是个好人，那棒打鸳鸯这种事能避则避，相南生可不想做那个拆散他们的恶人。 见相南生突然跃跃欲试，相溪望刚到嘴边的“不用”也咽了下去。 既然相南生这么想去，那就由着他去吧。 相溪望说：“医生让我过两天去医院换药，到时候你再代替我去一趟学校，我约她跟你见一面。” “嗯嗯。”相南生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相南生无比期待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这天傍晚相南生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结果他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了许久未见的老熟人。 褚枫就在门口路中央那里站着，像是专程来堵相南生的，他一出现褚枫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几个月没见，褚枫仿佛变了一个人，下巴遍布青色的胡渣子，眼眶深陷，眼底尽是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沧桑又疲惫。 这是一种在相南生看来绝不会出现在褚枫身上的状态。 褚枫这人极其自负，他一生过得太顺风顺水，几乎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家世、财富、名誉、美人，他褚家独子哪一样都不缺。 这样的环境造就了褚枫目中无人、高傲狂妄的性格，即使是在世道艰难的末世里，他也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末世爆发伊始，褚枫父母在丧尸堆中遇难，褚家的势力彻底落到了他手里，连k博士等人都需要依附他生存，最后他更是一路晋升成为基地首领，成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样傲慢的人是不会低下他的脊梁骨的，更不会任由狼狈的自己展现在他人面前。 然而褚枫就顶着这幅姿态出现了，这让相南生产生了眼前之人很不真实的错觉。 相南生一开始以为褚枫是为了相溪望的事过来找他，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太像。 如果是为了相溪望，褚枫大可不必以这幅惨状前来卖可怜。 他应该开着豪车漂移到相南生面前，摇下车窗略带鄙夷地看相南生一眼，然后支票一甩，抛下一句“离开他”。 而不是现在这个要死要活的样子。 褚枫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颤声低唤道：“南生……” 短短一个名字蕴含了无尽思念与眷恋，硬是让相南生惊起一层鸡皮疙瘩。 相南生上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褚枫这样饱含深情的声音，那或许是他曾经求而不得的回应，然而等他真正听到时，他已经毫不在意甚至反感厌恶了。 相南生敏锐地从褚枫声音里嗅出一丝不寻常，蹙着眉和褚枫保持一定距离。 他不想理会褚枫，可直觉离开的话，可能会错过某些重要的事，只好耐着性子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四个字——有屁快放。 褚枫依然在踌躇，然而目光从未从相南生身上离开过，好像要把他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良久，褚枫才轻声开口，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南生，你还活着的对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相南生眉间夹得更深了，什么意思，现在的褚枫认识他？ “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久到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再也无法见面了。”褚枫向前迈出几步，面色凄然痛苦，“南生，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相南生谨慎地拉远距离，语气冷漠得如同置身事外：“这位先生，我认识你么？” 褚枫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记得我了？” 相南生单手插着口袋，脸上疑惑不作假，只不过他疑惑的是褚枫为什么会认得他，以及为何会要跑到他面前卖惨。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相溪望，相南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褚枫又是从何得知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相溪望并没有跟褚枫走，所以不存在那个由褚枫命名的“相南生”。 相南生心中一阵烦躁，不想再和眼前这个人沾上任何关系，于是冷下脸说：“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只在溪望家里见过一面。” 褚枫还处在震惊后的失落中，闻言只是苦笑着说道：“果然，我早该想到的。” 褚枫狠狠一闭眼，不甘地说道：“你离开的时候记忆肯定是出了问题，不然不会隔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一眼，你可能在那个时候就不记得我了。” 相南生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反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蹉跎了很多年啊。”褚枫惨淡一笑，满脸悲凉地说，“南生，你答应过我会来陪我的，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都没有履约过……” “你说会在我生日的时候补偿我，给我准备一个超级大惊喜，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你一次都没有来过。”褚枫声音越说越轻，最后他别过脸，话音淹没在紧抿的唇齿间。 相南生听到褚枫轻微抽气的声音，像是在悄然落泪，他仍然毫无反应地站着，心中没有任何感想，只有一片寒风刮过似的冰凉。 像是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又被碾了一次，下意识的，相南生觉得褚枫嘴里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 呆在父母身边的时候，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对世间之事尚且没什么概念，而福利院到高中毕业这段时间里，他虽然生活条件不是那么好，没有父母的陪伴，但至少没什么阴谋和痛苦。 不管是哪个时段，他都没有认识褚枫，更不可能有他们之间所谓的往事。 唯有一种可能…… 相南生本以为他和褚枫之间的烂账也就那样了，他都快看淡了，结果褚枫又跳出来给他这么一棒，让他恶心到想吐。 相南生浑身叫嚣着不适，声音里透着事不关己的麻木：“所以呢，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第69章 褚枫走上前，想抓住相南生的手，被相南生躲开了。 褚枫泄气地垂下手，握紧了拳头，缓声说：“有人开始在网上刺探我公司的事了，看样子是终于怀疑到我们头上，我没阻止对方，也没有告诉舅舅他们，由着这群人相互对峙。” “南生，和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生活。” 褚枫看着相南生，恳切地劝说：“以前我太弱小，没法护你周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相信我好不好？” 相南生不为所动，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 “我……”褚枫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羞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纠正相南生的话，“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 第61章 “南生，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无法理解。”相南生脸上寒意更甚，冷笑着说，“那相溪望呢，你把他当成什么了，我记得你之前还在追求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褚枫没什么负担，话说得很绝情：“相溪望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相南生的逆鳞。 相南生气笑了，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相溪望就是相溪望，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更不是你们可以任意摆弄的傀儡。” 褚枫对待相溪望的态度就是对待他的态度，这点相南生再清楚不过，可比起这个，他更气的是他们对相溪望的利用与践踏。 “南生，你……”褚枫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叹息道，“你现在和他关系好，选择帮他也正常，我不怪你。” “但……你不想找回自己曾经的一切吗，你也不想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吧？”褚枫朝相南生伸出手，眼睛温情脉脉，语气温柔似水，“跟我走，你的一切都能从我这里找到答案，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褚枫似乎笃定了相南生会犹豫，手一直停在空中，等待他的回应。 气氛凝滞了片刻，相南生嗤笑出声：“我的事我能自己解决，就不用你费心了。” 相南生顿了顿，忍着不适感继续说：“另外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褚先生泛滥的爱意就不要随意播洒了，容易恶心到别人。” 始料未及的话生生刺痛了褚枫的心，他僵立原地，伸出去的手都不由得颤了颤，一时忘了收回去。 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南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他应该是…… 是什么样的，褚枫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一片模糊，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终归是被时间蒙尘。 意识到这点，褚枫没由来的心慌，他紧紧盯着面前的相南生，试图从他身上找到自己熟悉的东西。 可惜他的努力全是徒劳的。 相南生提了提口罩，侧身绕过褚枫，只留冷漠的话语。 “褚先生似乎眼睛不大好使，我劝你去医院看看眼科，不过以你这个程度，估计这辈子都没救了。” 相南生步子迈得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就想尽快远离这里。 他不管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什么隐情都无法抵消他过去遭受的一切，他不想知道这些事，只想彻底与褚枫划清界限。 最好天人相隔，此生永不复相见。 如果这里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相南生真想直接朝褚枫出手，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相溪望还是个正常人，相南生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太多杀意，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家里住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社会不安份子。 所以和相溪望一起生活的时候，相南生永远表现得温顺无害。 如果只有相南生一个人，他不介意动动手指头捏死这群异想天开的研究人员，再把前世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抓起来折磨到死，但为了相溪望，相南生愿意迂回行事，用常人能接受的方式惩治这些人。 “不，等等，南生！” 身后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 相南生脚步微顿，回头注视着褚枫，那眼神说不出的阴冷，彻骨的寒光从中射出，只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寒意一寸寸爬上后背，褚枫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了。 等相南生上楼，彻底消失在褚枫的视线里，他才感觉周围环绕的威压退散，心脏被勒紧的威胁感也没了。 褚枫依然望着相南生的方向，眼神痛苦且迷茫。 南生他不该是这样的，他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更不会用异能威胁自己，他到底怎么了，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回到家里以后，相南生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只觉得胸腔里闷着一团气，做什么都无法纾解。 捡了一条命，相南生不想让自己再陷进曾经的泥潭里。 他把过往死死封在心底，面上永远洒脱随性满不在乎，依靠这种方式把上辈子的影响降到最低，直至终有一天可以坦然面对。 褚枫的话将他尘封的过往撕开一个口子，往里面塞了一根尖刺，除了一时的难受，还有积压已久的反噬。 相南生郁结于心，抱着家里唯一的活物发呆。 相怂怂不明所以，四仰八叉地躺在相南生手里，还以为爸爸是要给它投喂，亮晶晶的眼睛一直黏着相南生的手，就差张开嘴接食物了。 相南生没留意到相怂怂期待的眼神，或许留意到了此刻也没心思伺候它，他心不在焉的抚摸刺猬的毛刺，偶尔还逆着摸刺，把相怂怂撸得炸了毛。 逆刺捋背是刺猬的大忌，好在相怂怂是个疼爹的娃，并没有计较爸爸的不是。 它把刺收了回去，见没有吃的，就安静地当个小宠物，任人撸任人抱，以可爱的外表安慰人心。 一顿饱和顿顿饱相怂怂还是分得清的。 一人一刺猬就这么坐着，相南生安静得有些阴沉，他不想将这些无用的情绪带到生活中来，也不想在相溪望面前表露这些。 在相溪望没回来之前，他要收拾好自己的状态。 然而往往越想达成一个目的，人就会变得越加浮躁。 积郁没能尽快梳理，反倒让相南生愈加烦闷，他很想在这时候喝酒，或者来包烟，可惜他之前一直怕影响到相溪望，很少沾烟酒，家里更是没有存货。 除了手中的小刺猬，没有任何供他消遣的东西了。 相南生静坐了两个小时，最后相怂怂挨不住了，抱着他的手撒娇求投喂，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喂完相怂怂，相南生这才看到手机上未读的消息。 相溪望：哥，今天做了什么菜？ 相溪望：有好好吃饭吗？ …… 相溪望：哥，有空了给我回个消息。 那天的事过后，相溪望明显收敛了很多，不会不依不挠地缠着他要回应了。 相南生随意扫了几眼，没回消息，直接打电话过去。 没等几秒钟，相溪望就接电话了。 “哥，今天下午忙什么去了？” 相南生说：“没什么好忙的，在家里呆着无所事事。” “嗯，是无聊了吗？”相溪望明显察觉到他语气不对，似乎心情很不好，他犹豫着要不要旁击侧敲询问几句的时候，相南生开口了。 “还好，不怎么无聊。”相南生说，“主要是今天遇上晦气事了。” 相溪望关心地问：“怎么了？” “出门被狗咬了。”相南生没好气道，“那狗给我恶心得透透的，现在还在反胃，做什么事都没心情了。” 相溪望：“……嗯。” 听到他不知作何反应的样子，相南生忍不住笑出声，觉得此时的自己真是幼稚极了。 不过也只有在相溪望面前，他才能坦然露出这样一面了。 “哥，别因为这点事生气，不值得。”相溪望说，“它要是惹了你，直接叫捕狗队来处理就好了。” 相南生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笑意更浓了，如果捕狗队知道褚枫干的事，估计都嫌他埋汰不愿抓他。 听到相南生的笑声，相溪望知道他心情好了不少：“哥，你……” “等等。”相南生开口打断他。 “嗯。”相溪望等他下言。 相南生说：“暂时别叫哥了，喊一次我的名字吧。” 相溪望那边安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南生。” 只是简单的陈述，没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作饰，可相南生却觉得耳根因此清净了不少，褚枫那个魔咒似的呼唤终于从他脑海里退散，只余青年认真的语调。 相南生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道：“谢谢，声音很好听，感觉耳朵都被清洗了一遍。” “呃，你喜欢就好。”相溪望大抵是被他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都不自然了。 相溪望：“南生，今晚我不自习了，回来早一点。” 相南生这通电话就跟急需他的安慰一样，相溪望忽然很想见他，恰好手头上的实验遇上瓶颈，相溪望也想暂时放一放，寻找新思路。 晚上七点，相南生来到校门口时，相溪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青年挺拔的身姿在路灯下格外明显，眉眼是一贯的冷淡疏离，看着颇有些拒人千里的意思。 等发觉相南生的到来，相溪望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笑意将他周身冷淡的气息冲散，仿佛雪后初阳，温暖而又明亮。 相南生忽然就觉得心中的阴霾散了不少。 相溪望朝相南生走来，跨上后座，双手娴熟地环住相南生腰身：“哥，这次我终于比你快了。” 相南生觉得好笑：“你幼不幼稚，还计较这个。” 相溪望完全不在乎，乐呵着说：“只在你面前幼稚。” 第62章 会撒娇的男生固然可爱，相南生感觉自己被他治愈了不少，当然，他嘴上还是习惯性地埋汰两句：“行啊，不就是想幼稚吗，下回给你买个儿童开裆裤，让你在我面前好好幼稚一回。” 相溪望低咳两声，略有犹豫地说：“开裆？不太好吧，这可就不儿童了。” 相南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神色略显尴尬。 他只是随口扯了一个话茬，完全没细想，哪知相溪望还能衍生出如此深意。 相南生嘀咕道：“省省你的钻研精神吧，我就那么一说。” 相溪望贴着他的背闷头低笑，爱极了相南生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样子。 第70章 想到明天又到了代替相溪望去学校日子，相南生问道：“你约好学姐了吗？” 相溪望摇摇头，说：“没有，不过明天刚好有社团集训，到时候她会去的，你去参加集训就能见到她了。” 相南生问：“散打社？” “对。”相溪望说，“这次集训有好几个武术社团一起，基本流程就是搞搞集中体能训练，还有切磋交流，估计你也得上去帮我打两场，我很少去社团里参加平时训练，所以集训就得露面了。” “嗯哼。”相南生武术这方面没什么问题，也就顺口应了下来。 夜晚校园附近还有不少人走动，柔和路灯下人影憧憧，青年男女轻声细语，伴着夜晚微凉的风，有种青春无束的浪漫美好。 相南生看着前路，思绪渐渐飘远。 直到环在相南生腰间的手突然上移，抓住他的胳膊，同时，相溪望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哥，回神了。” 相南生踩单车的速度稍减，让一对打闹的情侣过了马路，才再次加速。 相溪望将下巴靠在相南生肩上，犹豫着问：“怎么了，你今天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相南生只是笑了笑，平静地回了句：“没什么。” 相溪望闷闷地应道：“嗯。” 相南生听到这个语气就知道他还在意，便调笑着说：“真没什么，别多想了，你这样子跟个小姑娘似的。” 相溪望轻轻叹息说：“你要是什么事都跟我讲，不瞒着我，我也不至于胡乱猜这猜那了。” 相南生失笑道：“怎么，还不许我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相南生原本是不想跟他争这个的，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相溪望瞒着他处对象的事，他难得起了点叛逆的小心思。 相溪望嘟囔道：“这不一样，有的事需要隐瞒，有的却需要倾诉，你明显属于第二种。” 相南生眉头微微一皱，纠结地说：“怎么会，你别诈我。” 不应该啊，他明明隐瞒的意愿大于倾诉。 “看吧。”相溪望确信地说，“你肯定心里藏着事才怕我诈你，不然你早就怼我了。” 相南生彻底服气，臭小子千层套路越来越多，他算是没路可退、没地可躲了。 相溪望并不追问，贴心地说：“哥，你不想说就算了，但你若是觉得憋在心里难受，那一定要和我说说，我来帮你分担，放心，我嘴很严的，不会泄露任何关于你的秘密。” 相溪望巴不得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相南生的存在，若是可以，他想将相南生藏一辈子，他的人、他的事只有自己知晓，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相南生神色微怔，低声应道：“好。” 身边有一个可以随意吐露心声的人，这种感觉是非常不赖的。 “对了。”相南生想起有件事还没问，“你那位学姐叫什么名字？” “柯竹息。”相溪望说，“挺好认的，到时候集训你往人堆里一看，最漂亮惹眼的那个就是了。” 相南生啧啧称赞：“不错嘛，眼光这么好。” 相溪望懵了一下：“什么？” 相南生咳了一声，默默地揭过这个话题：“我今晚没来得及做饭，要不要去外面吃点夜宵？” 相溪望无所谓道：“都行，等会看看路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第二天。 相南生下午的时候去了学校，今天相溪望的课程很轻松，下午就两节体育课，还是拳击课。 体育课上的拳击内容很基础，相南生看一眼就记住招式了，躲在队伍后边轻松地混了过去。 等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沈枝威巴巴地凑上来，手里还戴着拳套。 沈枝威说：“溪望，要不要来比划两下，我看你最近开始琢磨拳击了，来试试你水平咋样。” 相南生眉峰一挑，反问道：“你练过？” 体育课上学的都是基础架子，摆个招式就算过关，实战没什么用，看沈枝威这个跃跃欲试的样子，相南生觉得他大概是学过专业的。 “那是。”沈枝威摸摸鼻子说，“你忘了上回我们打的那架了，只要你别用上腿，我肯定能和你打个平手。” 相南生轻笑道：“散打不靠踢，不等于独断一臂么？” “你不是学了拳击吗？”沈枝威舔了舔嘴唇说，“来来来，咱们来比拳击。” “行啊。”相南生拿起地上的拳套，跟着沈枝威去了室内体育室。 相溪望学偷偷学拳击这事他不知道，但相南生自己是学过拳击的，格斗术他都会一些，应付沈枝威绰绰有余。 相南生戴上拳套，两拳头碰了碰，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而他对面的沈枝威已经摆好格斗式等他了。 相南生一抬头，就对上沈枝威略显凌厉的眼神。 沈枝威挥挥拳头，勾唇道：“来，别放水，直接上真功夫。” 相南生看乐了，心说自己要是动起真格来，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扛得住。 比试正式开始时，相南生没急着出手，拳头严实地挡在腮帮子和胸口处，抵挡沈枝威的出拳。 几招下来都被相南生用拳套挡了，沈枝威面色一肃，拳头打得越发用力，两拳相碰时发出闷沉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两人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批围观的男生。 相南生接了几招，大概知道该用上几层力了，他动了动手指，准备反击。 就在这时，沈枝威拳头再次朝他头上袭来，相南生依旧伸手去挡，然而对方的力度却轻飘飘的。 相南生瞬间就反应过来。 虚招！ 相南生仰头躲过沈枝威下面的勾拳，同时迅速回击，拳头出得又快又准，直接将沈枝威迎击的手震到发麻。 相南生的拳头几乎无视了沈枝威地阻挡，直接朝他脸上轰去，沈枝威眼睛瞪大，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手现在还残存阵阵麻意。 下一刻，拳头停在沈枝威鼻尖处，拳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 沈枝威吓得结巴了：“卧……卧槽！你什么体质，力气这么大……” 别说沈枝威，相南生自己都有点郁闷，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使出的力气了，还是差点伤到人，看来等会集训上场，他还得再轻一点。 打个架还要轻手轻脚的，非常不得劲。 沈枝威脱下拳套，揉了揉发疼的手臂，一脸怀疑人生：“草，我记得你才学了两个多月吧，太猛了。” 相南生看了一眼沈枝威的手，没见受伤，放心了，他赔笑着说：“力量占上风，技术不怎样。” “力量是拳击里的重要成分。”沈枝威挠了挠头，问道：“你好像还练了擒拿之类的，这些不会也这么牛逼了吧？” 相南生耸耸肩说：“应该没有，课余学着玩玩而已，不怎么专业。” 相南生压根不懂相溪望去学了这些，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水平如何，不过想想这事也是有趣，上辈子他学过这些，这辈子相溪望也学了，就是两者初衷变得不一样了。 沈枝威“切”了一声，没信他的话：“一般能列入你日程的都是比较重要的事，不会忽略到哪去，我估计你其他几样武术学得都差不多。” 相南生没赞同也没反对，含糊地应付过去。 沈枝威说：“你功夫底子挺不错的，学了几年了？” 相南生想了想，说：“三年多，高中开始碰的。” 小时候玩闹似的学武相南生就不算进去了。 “比我还早两年，难怪这么厉害。”沈枝威笑着说，“你这水平进校武协会可以直接躺赢了，怪不得当初选了武协散打社，平时不用训练就算了，还能混个部长啥的当当，多爽。” 相南生听相溪望说过这个，便把他的话转述给沈枝威：“我进散打社是想参加一些市级校级的比赛，武打社团会有更多比赛的途径，我也好赚点奖金养家。” 沈枝威想起相溪望那副唯奖金是图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学校里举行的各种活动，只要有奖金，必然少不了相溪望的身影，这小子真跟掉钱眼里差不多。 不过想想对方还要在校外租房，可能还要养着他的“女朋友”，沈枝威也就能理解了。 上完体育课，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学校下午的课终于完了，武协的人也陆续到田径场准备集训。 第63章 一群人到场后，带队的副会长先让他们进行体能训练，四公里跑步加五十个俯卧撑，还有马步、深蹲、引体向上之类的，一套下来四十多分钟过去了。 身旁的人湿了一身汗，相南生倒是没多大感觉，但他有点烦躁。 原因无它，看了一圈的人，他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 武协里好看的姑娘是不少，可相南生没有看到那位人群中最漂亮惹眼的学姐。 相南生犹豫着要不要趁着休息的空挡联系一下相溪望，就在他要掏出手机的时候，远处施然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位姿容不俗的女生和副会长打了个报告，然后在副会长体谅的笑容中缓缓归队。 看清那张脸，相南生僵立原地，脸色瞬间寒了下去。 柯竹息…… 柯…… k…… 他想起来了。 k博士有个在海外就读的女儿，就是柯竹息，上辈子相南生只见过她几次，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末世之前，相南生跟在褚枫身边，除了褚枫允许见的人、允许接触的圈子，他没有任何自由，相当于断绝了所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 听到柯竹息这个名字的时候，相南生还没想起来她是谁，等真正见到她那张脸，他才反应过来。 上辈子褚枫只带他见过对方一次，其余两次，是柯竹息主动来找他的。 记忆里柯竹息对他特别有好感，来找他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只是褚枫并不待见她，每次两人刚一碰面就被强行分开，直到最后相南生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如今看到柯竹息接触相溪望，相南生脑海里顿时炸出了一堆阴谋论。 太巧了。 提前回国，刻意接近相溪望，还是k博士的女儿，她的目的太明显了，相南生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得出来。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 问题是相溪望他……他……他难道喜欢上柯竹息了？ 除去柯竹息隐瞒的身份和居心不说，这样一个长相漂亮、身材极佳、温柔体贴、还拥有甜美笑容的女生确实太容易攻略男人的心了，换作是不知情的相南生也很难抵挡得住，更别说未尝情爱的相溪望。 相南生忽然感觉有点进退两难，如果相溪望真的喜欢上她，那事情会变得很难办。 第71章 相南生闭上眼，在放纵和阻挠之间犹豫不决，想到相溪望冷峻淡然的脸，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交由相溪望自己来决定。 但……不论如何，他是不会支持的，他们和柯家的人只能是敌人，前世是，现在依旧是。 接下来的时间相南生心不在焉，只想尽快结束集训，然后立刻回家和相溪望说清楚一切。 他现在都想溜了，碍于相溪望交代过要打两场才留下来。 除了心中烦闷，柯竹息时不时看向他的视线更令他如坐针毡，那暧昧的眼神简直像是在注视恋人，更坐实了她和相溪望关系不简单的猜测。 等副会长宣布切磋开始，相南生第一个就上场。 相溪望虽然很少去训练，但社团里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言，这一下子还真没人敢上来和他对打，最后是一位跆拳道社大三的学长起身和他比试。 两人都没心思下重手，只是打着玩玩，最后约定比试腿法。 相南生没使力气，又给学长几分薄面，打了两下就主动认输，第二位上来的是他们散打社长，这位相南生就更不可能压着他打了，省得以后他看不惯相溪望，所以依旧放水。 本来见“相溪望”上场，围观的众人眼睛都直了，可打了两场，发现没什么看点，不由得有些败兴。 散打社长知晓相溪的真实水平，打完后两人一同下场，顺便问道：“怎么了溪望，今天没手感？” 相南生叹气道：“嗯，在愁别的事。” 相南生本来也没有打的心思，他一拳下去都能将人整废，所以力度轻得跟羽毛一样，还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他们了。 社长拍拍相南生的肩膀说：“反正集训大家也就打着玩玩，你不上场也没事的。” 相南生说：“社长，我等会有急事，能提前离开吗？” “行啊。”社长笑呵呵地说，“你小子又不是第一次偷溜了，我都习惯了，下回武协内部比试你给我挣个一等奖荣誉来弥补就行了，这个要求对你来说肯定是小意思。” 相南生耸耸肩道：“我尽力。” 相溪望不在这里，相南生没急着替他信口开河。 一下场相南生就离开了，打算直接回家找相溪望谈谈。 他刚走到田径场入口，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生娇嗔带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溪望，等等。” 相南生脚步微顿，垂头看着地面没吭声，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追来的人是谁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 柯竹息跑到相南生身边停下来，呼吸还有点急促：“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相南生偏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没有。” 对上他冷淡的目光，柯竹息只觉凉意直达心底，她咬了咬嘴唇道：“抱歉，我不是想多管闲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柯竹息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尴尬地说：“你要是觉得烦，可以不用理会我。” 相南生双手插兜，沉默了一下，发现和她没什么好谈的，就说：“我有事急着回去，先走一步了。” 相南生对柯竹息没什么好感，他不知道相溪望是怎么对待她的，也不太想去了解，生怕得到事与愿违的答案。 “呃……好。”柯竹息默默退到一边。 相南生没再说什么，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和她有交集的是相溪望，相南生不想插手太多相溪望的感情，只是现在他似乎不得不插手了。 想到这里，相南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柯竹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另一边。 相溪望撸了撸怀里的刺猬，举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准备晚饭了。 相溪望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外套和口罩出门，准备去附近菜市场买点肉和菜。 等来到楼下，他撞上了堵在门口的褚枫。 自从上次开学典礼一别，相溪望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褚枫了，连对方的骚扰消息他都很少收到，还以为是褚枫终于歇了烦他的心思。 看到褚枫那一脸憔悴的神色，相溪望心情莫名舒坦。 他如今还扮演着相南生的身份，索性就懒得理褚枫，直接越过他办自己的事。 相溪望对褚枫视而不见，褚枫可没打算让他离开，相溪望与他擦身而过时，他突然抬手攀上相溪望的手腕。 相溪望一直留意着褚枫的动静，见他动手，反应极快地拍开，侧目冰冷地盯着褚枫，眼中有审视警告之意。 褚枫烦他也就算了，但他坚决不允许褚枫盯上相南生。 褚枫手掌紧握成拳，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可见相溪望对他有多不客气。 褚枫长叹一声，低低唤道：“南生。” 这眷恋的语气让相溪望格外不爽，就像是独属于自己的宝贝被人冒犯了一样，虽然褚枫仅仅是说了一个名字。 相溪望对相南生的占有欲在不知不觉中日益严重，达到连他自己都不可估量的地步，而且一想到相南生前世还在褚枫手下办事，相溪望心底的酸涩嫉妒怎么都抑制不住。 相溪望单手插兜，冷淡道：“褚先生，我跟你很熟么？” “当然。”褚枫声音粗哑道，“你知道的，我说的是以前。” “你认错人了，我以前没见过你。”相溪望不禁冷笑，他从前可没和褚枫有过任何关联，这个世界的相南生也是一样的，他们之间谈何熟络。 “你怎么确定呢。”褚枫悠悠叹了一口气，“你丢失了很多记忆，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记得你就足够了。” “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相溪望神色不耐道，“我记忆力好得不得了，十分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没招惹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所以你能麻溜地让道么？” 褚枫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耐心地说：“没关系，我们现在可以重新认识彼此，我相信你会慢慢接受我的，对了，昨天是我冲动了，一得知你的消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相溪望眼神冰冷，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说：“你昨天……” 他特地拉长了尾音，将剩下的话留给褚枫作答。 褚枫昨天居然来找过相南生！ 难怪…… 难怪南生昨晚那么反常，这一切的源头恐怕是在眼前这人身上了。 一想到褚枫背着他接触相南生，相溪望心底的怒火怎么都压制不住，很想照着褚枫的脸来几拳，让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付出代价。 第64章 “昨天是我太猛浪了，抱歉抱歉。”褚枫恭谦道，“我们太久没见，昨天终于能得偿所愿，我一时太过激动才会失态，以后不会了。” “你能……”褚枫含笑看着相溪望说，“理解我吗？” 相溪望心说理解个屁，他现在恨不得撕了褚枫。 他什么意思？猛浪？失态？他到底对相南生做了什么？ 看着褚枫脸上的笑意，相溪望总觉得他是在当着自己的面炫耀，他都还没在相南生面前表露心意，他都没舍得碰相南生，褚枫这个伪君子他凭什么！ 相溪望心里气极，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嘴角缓缓扯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不能，不好意思褚先生，我有爱人了，我和他生活愉悦，彼此心意相连，二人世界过得十分安逸称心，并不希望有第三个人来打扰。”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来找我，我都不想跟你结交，过去是什么样的我并不在乎，我只想把握住当下和未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相溪望每说一句，褚枫的脸色就阴沉几分，最后已经阴寒如霜了。 褚枫咬牙道：“南生，你真当要如此绝情？” 相溪望嗤笑着说：“没有过深情，哪来的绝情，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没有深情……”褚枫念着这一句，摇头失笑，目光依然紧紧盯着相溪望，“怎么可能没有，你只是忘记了，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哪怕是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也在所不辞。” “不稀罕。”相溪望嫌恶道，“怎么，你还想掺合别人的感情，当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我要是说……”褚枫说到这，抬头看了相溪望一眼，见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便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是又如何。 他褚枫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手，管他什么先来后到小三小四的，他只当那个最终得胜者，其他的都是浮云。 南生不喜欢听这些话，那他就不说，他深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足够了，表现上的功夫完全可以按南生的喜好来。 相溪望看到他眼中深藏的欲望，对褚枫愈加厌恶。 这种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人是最难缠也是最让人反感的，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寻常手段根本没法让他撒手，说不定还会激起他更强的好胜心。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和他是不可能分开的，劝你尽早熄了这个念头。”相溪望嘲弄一笑，不打算继续跟褚枫扯下去，抬脚离开了。 相溪望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过褚枫没有再继续纠缠他，他并未松懈，心中的负担反而更深了一些。 褚枫现在没出手，不代表他以后会规行矩步，有他在，相溪望和相南生始终悬在风险线上。 最让相溪望担忧的，其实是他和相南生之间的感情。 相溪望不想忍了，他现在开始害怕有人捷足先登，虽然他清楚相南生肯定不会给褚枫好脸色，可光是想到褚枫会时常跑到相南生面前作祟，说那些肉麻的套路情话，他就觉得窒息。 褚枫再怎么卑鄙无耻，也是能影响到相南生的人，这点足以让相溪望忌惮他。 相溪望还要去学校上课，还有很多事等待他解决，他没法做到无时无刻陪在相南生身边，而他离开相南生的每一分每一秒，褚枫都有可能伺机乘虚而入，这怎能不让他心烦意乱。 归根结底，是他和相南生没确定下来的感情让他有所顾虑，如果相南生像他一样对自己心有所属，那相溪望是决计不会有这种担忧的。 相溪望一路眉头紧锁，脑海中窜出各种各样的念头，所有的念头都指向一个结果——他不想继续遮掩下去了，他想光明正大地宣誓主权。 南生是他的，谁都不能觊觎，谁也别想觊觎！ 第72章 相南生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一辆纯黑色迈凯伦，车身像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卷起身后无数尘风落叶。 相南生略一感知就知道里面坐的是谁，他看了眼车辆来时的方向，和他相向，不禁皱紧了眉头。 褚枫该不会又去他们住处蹲守了吧，相溪望会不会碰上他？ 相南生本来就急着赶回家，现在更是心急如焚，单车如风扑向家里。 等来到小区楼下，相南生锁上单车，健步如飞地跑上楼，猛地推开房门。 相溪望被他风风火火的动静吓了一跳，相怂怂更是直接从相溪望膝盖上滚下来，蜷成了一团刺球，吭吭哧哧地表示抗议。 相溪望正在给柚子剥皮，见状将手中的水果和刀放到桌上，起身问道：“哥，怎么了？” 相南生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见到褚枫了？” “嗯。”相溪望如实说，“去买东西的时候见他在楼下堵着，最后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了。” “那就好。”相南生松了口气，“他没有认出你吧？” “那是肯定的。”相溪望笑了笑说，“除了我们自己，还有谁能轻易辨认出我们，何况我还戴着口罩呢。” “嗯。”相南生低低应了声，心中并没有因此放松多少，柯竹息的事还压在他心里，他现在犹豫着该如何跟相溪望开口。 相溪望目光落到他紧蹙的眉头上，知道他是有事想说，于是安静地没出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两人都适时地没开口，四目相对间，尴尬的氛围油然而生。 相南生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你和那个学姐的关系……你们是不是对彼此有点意思？” 相溪望眨了眨眼，呆愣地“啊”了一声，先是不明所以，随即他才反应过来相南生说的是什么意思，抿着唇摇了摇头。 相溪望一连串的反应让相南生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态度，只好继续说出他这一路思虑已久的话：“不行，柯竹息她对你别有用心，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你现在要是还没陷得那么深的话，趁早断了吧。” 相溪望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压低声音反问道：“你在意？” 相南生深吸一口气，挺嫌弃这样的自己，亏他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过尊重相溪望的意见，现在却……他真是无可奈何了。 相南生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插手你的私人感情生活，可这次是个例外，我是不会赞成你们两个的，等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我希望你能做出对你有利的选择。” “你也在意的对不对？”相溪望根本没留意相南生说了什么，依然重复着这句他认为极其重要的话，连气息都开始变得不稳起来。 “废话，我当然在意，柯竹息可是……”没等相南生说完，相溪望已经扑过来将他紧紧抱住。 用力之大，似乎要将他们两人紧密相贴，连皮肤、呼吸、心跳都要不分彼此。 相南生顿时愣住，要说的话也卡在喉间。 相溪望就在这时埋头进他的脖颈中，贪婪地攫取他身上的味道，禁锢在他腰上的手臂缓缓移动，让相南生进一步贴近自己，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骨中。 这个拥抱和以往的完全不同，分寸感被抛之脑后，相溪望不再掩饰自己深藏心底的妄念，彻底在相南生面前原形毕露。 相南生渐渐回过神，开始察觉出这个拥抱里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们贴得太近了，近到他能清晰感受到相溪望胸前怦怦直跳的心跳频率。 那样剧烈，那样沸腾，似乎全身都在叫嚣着什么。 而让他如此激动的那个人，是自己，他的一切反应是冲着自己来的。 相南生神情混乱之时，听到相溪望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音温柔得好似情人之间的低语。 相溪望说：“哥，你也不想看到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对吗，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贪心地认为你对我也是有意思的呢？” 相南生默默地睁开眼，抬手抓住相溪望的胳膊，手上青筋跳动，缓缓将他的胳膊扒下来。 相溪望不舍得和他分开，将脑袋埋得更深，在相南生耳边动情低语：“哥，我喜欢你。” 相南生瞬间头皮发麻。 相溪望的告白犹如洪水猛兽，将相南生所有的风轻云淡击溃，他静默地凝视着天花板，连推拒的动作都僵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相溪望依然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遍又一遍重复那句话，不止不息。 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你…… 不是什么柯竹息，而是他相南生。 有了这一句，以往种种看起来违和的迹象忽然就解释得通了，相溪望超乎寻常的依赖，相溪望似有似无的亲近，以及相溪望满眼皆是他的目光，一切都有了答案。 只是想得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相南生如今只觉得震撼且荒诞，心中并没有太多缱绻的想法。 他对相溪望并不是没有感情，相反，他对他极其上心，甚至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可这种感情并不是爱情。 第65章 相南生潜意识里就把相溪望归为“自己人”，比亲人还要更胜一筹，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对象，所以他才敢在相溪望面前肆无忌惮，无拘无束。 他和相溪望虽然相隔了十年时间，性格三观因见闻而异，可态度立场绝对一致的，两人相似的点也足够多。 相南生是把相溪望当成另一个人来看待了，可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同一个人，这是个无法绕过的客观问题。 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产生恋情呢，这太荒谬了…… 相溪望察觉出了相南生的六神无主，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法回到最初了。 相溪望只能将相南生抱得更紧，再紧一些，像是抓住了自己毕生所求。 相溪望声音低哑沉缓，显得格外珍重：“我这辈子第一次动心，也只有这一次，哥，我爱……” 剩下的话被相南生摸索上来的手捂住，消弥在唇边。 相南生头一回感到如此无力，前世那些阴谋争锋如刀剜骨，狠厉在外，而相溪望的表白却对准他内心，谈不上有多少杀伤力，却揪心不已。 像一张无形的网，勒紧他心脏每一寸脉络。 相南生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拒绝或者接受在他看来都太过单调了，没法表达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然而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相南生阖上眼，睫毛因太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理清他们目前复杂的关系。 “我不明白。”相南生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推开相溪望，睁眼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隔开了一段距离，但相溪望的两只手还环着相南生的脖子，手指勾握，分外不舍。 相溪望歪头看着相南生，眼神深情而又专注，若非他唇边的笑意太过苦涩，他们如今的模样就好像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相溪望苦笑着说：“我也不明白。” 他说不准自己是何时动心的，他只知道等他开始发觉的时候，这份感情早已扎根于心，再也无法彻底抹除。 哪怕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未来的自己，他也没法放手。 相南生试图劝说：“溪望，我就是你，这点你难道不明白吗，抛开性向问题不谈，我身上有的你都有，相貌、身材、甚至性格爱好的偏差都不算很大，我到底……哪里有吸引你的地方？” 相溪望几乎不用思考，脱口而出道：“你哪里都吸引我。” 相南生一阵沉默，良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苦中作乐似地说道：“你这算什么，自恋么？还是情节非常严重自恋。” “不，不算……”相溪望微微摇头，轻声辩驳道，“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在还没有知道你就是我的时候，等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相溪望垂下脑袋，看起来格外颓然落寞：“这种事哪能说放手就放手，我反正是做不到的，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你对我好、纵容我、为我付出那么多，我怎么舍得割舍这份感情，怎么可能不继续沉沦。” “你……等等。”相南生打断他，混乱中不太确定地问，“你当初不是特别谨慎吗？又怎么会在那时候动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比如，把自己对他的好错认为爱情。 相南生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他不想接受这个魔幻的事实。 相溪望径自笑了声，极为认真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看得出来谁真心对我好谁不怀好意，也分得清友情、亲情和爱情，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放心试探，你看我对你是不是认真的。” 相溪望抓住相南生的手，抵在自己胸口，那频率过快的心跳还未平复，透过胸腔，一下又一下有力地传递到相南生手上。 赤诚热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真得不能再真了。 何况也用不上试探，相南生只要稍一回想，就能从相溪望过往种种表现中窥见真相，而且这种情况的源头……似乎在他们刚同居不久就有了。 其实之前相南生就隐约察觉到了，只是他觉得这件事太离谱，所以从来不去深究，只当是相溪望比较缺爱，才会更加黏他罢了。 现在表面关系陡然被撕破，相南生感到万分沧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僵立着没有动，也没吭声，半阖的眼眸中蕴含着少有的迷茫和无措。 相对无言时，每分每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的。 相南生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他对相溪望没有爱意，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答应，耽误了相溪望的一生。 可要怎么拒绝，这又是一个难题。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原因，相南生不想要虚无缥缈的爱情，甚至本能地有点抵触。 相南生不希望他和相溪望今后陷入尴尬境地里，对他而言，他们如今的生活就是他理想中的生活，轻松惬意之余，偶尔开开玩笑拌拌嘴，彼此都能获得不少乐趣。 一旦他出言拒绝，这种日子恐怕就一去不复返了，就算他俩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心照不宣地把今天的事揭过去，可总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 手指紧了又紧，相南生甚至自暴自弃地考虑起那条未敢触及的路。 如果答应相溪望，结果会怎样的呢。 顶多就是牺牲一下自己，成了这桩事，日后他们该怎么过怎么过，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陷于难境。 这样对比起来，第二种选择似乎更行得通，可是……这真的是相溪望想要的吗？ 相溪望一直盯着相南生，又怎会看不出他脸上的挣扎和犹豫。 相溪望心尖一阵酸涩，忽然就不忍心让相南生做出选择了。 第73章 如果这份爱意给相南生带来的是为难和负担，那自己又何必执着于此，他本意并不是想给他带来痛苦的。 相溪望低头蹭了蹭相南生的手，没敢表现得太亲近，却也不想疏离，所以只是在他手背上轻轻地贴了贴。 点到为止，没再逾矩。 相溪望轻柔地说：“哥，你不接受也没关系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不想逼迫你，一丁点儿都不想。” 相南生嘴唇动了动：“你……” 相溪望继续说：“今天被褚枫激了一下，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才会口不择言，说这出些混账话，你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 相南生微怔，没想到相溪望肯为他做出那么大的让步。 相溪望垂下手，彻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苦笑着说：“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话了，也不会再刻意亲近你，暗中试探你的态度，更不会表现出让你不喜的一面，我们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嗯。”相南生低低应了声，心中松怔之余还有丝丝愧疚与心疼，“抱歉。” 相南生没法对这事做出回应，同时，他也不愿看到相溪望受这份煎熬，相溪望嘴上说得轻巧，可依照他的性子，心里肯定不会舒坦到哪去。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于他俩而言都不好受，两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做出让步。 “你不用说这些，表白只是为了袒露心意，并不是强求你给我回应。” 相溪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坦言说：“反正不管怎样，你以后都会陪在我身边，这样看来好像谈不谈恋爱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我不会再贪求。”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相南生也老早就见识了相溪望占有欲强的一面，于是说：“你若真是这么想的，那自然最好。” “嗯。”相溪望轻声应答，没再说话了。 要敛去一切不该有的心思，相溪望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他被相南生宠惯了，他只在这人面前任性过，他怕自己会在无意中得意忘形得寸进尺，把握不住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今后的生活中再次触犯相南生的禁区。 相南生耳尖地听到他气息有瞬间起伏，但相溪望不再吭声，他没法进一步推敲，于是抬头看向相溪望的双眼。 眼睛最容易泄露一个人的内心情绪。 发觉相南生的意图，相溪望迅速地别过脸，没敢跟他对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相南生反应力比常人高出许多，刚刚那短暂的一眼足以让他窥见异象，然而看清之后，他却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相溪望眼眶红了。 自从相南生穿越过来，还没见相溪望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因为他，相溪望居然哭了！ 相南生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在保护相溪望还是在折磨相溪望，亦或者两者皆有，保护和折磨有一天也能同日而语，还真是令人愁楚。 相南生刚酝酿好安慰的话语，正要说两句，相溪望却非常识趣地转身往厨房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步履迈得又快又大。 相溪望说：“哥，我去做饭。” 相南生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嘴唇紧紧一抿，终究不再说什么。 第66章 这时候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独处时间也好，免得两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晚饭的时间两人也是默默坐着吃饭，除了必要的交谈，一句闲聊都没有，气氛异常沉闷压抑。 相溪望是说到做到，决意要和相南生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就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开始实践。 吃饭的时候两人各坐一方，中间划开长直径，看起来生疏又拘谨，活像两社恐头一回见面。 当晚相溪望就回自己的床睡，不再一进门就倒在相南生床上了。 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正常相处模式，可两人都觉得莫名的生分弥漫在房间里，惹得房中人辗转难眠。 第二天。 相南生早上醒来后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防止自己又错过什么消息，然而这次他破天荒地没有看到消息弹框。 懵了那么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相溪望是打算改过自新，以后都不过分缠着他了。 相溪望办事效率惊人，相南生觉得很是欣慰，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有那么一点隐秘的落空，可能是因为突然改变没来得及适应的缘故。 及至中午，两人终于发了今天的第一条消息，内容依然简单稀少，具体如下。 相南生：等会我给你送午饭。 相溪望：嗯，老地方见。 随即聊天主页里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他们时常去的那个湖边长椅，相南生到的时候，相溪望已经等着了。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看着校门的方向，等待来人，而是默默地望着湖面发呆，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萧瑟孤独。 等相南生走到相溪望身边，他才克制不住地回头，目光在相南生身上眷恋地停留片刻，然后缓缓移开视线，接过相南生带来的饭盒。 相溪望说：“谢谢。” 相南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从相溪望嘴里听到如此客气的话了，他心下无奈，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相溪望自己心里有数，相南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插手，以免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混乱。 吃完饭后，相溪望犹豫了一会儿，对相南生说：“哥，其实我在学校食堂里凑合着吃也是可以的，之前是觉得食堂比较远，来回跑着麻烦，所以才偶尔拖着没吃饭，以后不会这样了，每天中午都让你跑一趟，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行吧。”相南生直觉他是在刻意控制两人距离，只是有些用力过猛，相南生听起来都觉得不太舒服，遂没好气地嘟囔一句，“你不早说，我都送了这么久。” 相溪望身体微僵，眼里是一片显而易见的低落，好在这时他依然望着湖的那边，没被相南生看到。 相溪望涩声解释道：“正打算说呢，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主要是你每次带来的饭菜都不重样，我很期待，就迟迟没说出口。” 相南生双手抱胸：“现在不期待了？” 相溪望摇了摇头：“比起这个，我更不想看到你为我忙来忙去。” 还有一个深层原因相溪望没说，他只是想在中午这个空挡见见自己喜欢的人，吃他给自己准备的午餐，那样的生活就好像他们常年相伴的眷侣，再幸福不过了。 但现在他必须制止这件事，他不能……再陷入相南生的柔情里。 相溪望在试着戒掉相南生，过程痛苦无比，可他只能坚持，他想和相南生一直这样下去，就必须收起自己所有的痴心妄想。 “那你记得按时吃饭，要是实在忙着处理实验，就让同学给你捎一下，别养出胃病来。”相南生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两人之间多了道无形隔板，相溪望有心改变，相南生无心参合，可谓是配合默契，皆大欢喜。 就是相南生离去的步伐迈得有些烦躁，相溪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压抑且暗藏苦楚。 各有不甘。 晚上，相南生照常来接相溪望。 回去时，相南生心不在焉地踩着单车，如若不是车后的重量，他差点能忽略掉身后之人。 相溪望不敢像往常那样肆无忌惮了，他的双手不再环着相南生的腰，而是撑着后座，再加上他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袋微微垂着，安静得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不少。 短短一天，相南生快被他整得没脾气了，只是这里面他的责任也很大，他只能憋在胸口，有苦没法说，也不能说。 想想这才是第一天，今后或许还会更加难熬，相南生就觉得人生有点无望，生活变得毫无滋味可言。 为什么又要爱情，相南生不明白。 他的感情经历稀碎凄惨，到头来身心俱创，一无所获，说起来他上辈子之所以混得如此惨淡，就是因为怀揣着一份无望的苦恋。 甚至不能算是恋，而是单方面的个人极端崇拜，靠那个人牵制住自己处在崩溃边缘精神，卑微又畸形，现在细想起来还让他心肝生颤、厌恶无比。 他真的……没什么精力再去爱一个人了。 相南生默默叹气，思绪缓慢回到相溪望身上，这事换个角度想想，岂不是说明这些日常相处片段中都夹杂着相溪望的私情，所以才会被他列入需要纠正的行为里。 原来在无形之中，他已经被相溪望惦记了这么久，连日常都被侵入得毫无保留，所以一旦揭掉这层暧昧，他们两人才会觉得哪哪都不顺意，因为这些已经完全融入他们生活当中。 要想完全摘除，必须重塑一遍他们的相处模式，这事相南生想想就头疼。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家门口，心情都不是很美妙，以往温馨的房子此时倒成了两人最大的阻碍。 因为屋檐小，总要彼此相对，因为睡同一间房间，连夜里偷偷消遣愁闷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第74章 这样沉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两人也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转变为默默接受。 不管发生了什么，日子该过的还是得过，何况他们的关系异于常人，也没必要为这些个事犯愁。 自己给自己添堵，犯得着这样自讨没趣吗？ 相南生和相溪望都默契地意识到这点，所以努力表现得自然和气，不给对方施加任何压力。 可惜感情上的事很难靠这些表面功夫来化解，尽管他们二人明面上从来没表现出来，心里还是不得劲。 连相怂怂都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了，没敢放肆地寻求两位爸爸一起虎抱熊摸，只能一碗水端平。 今天跟这位爸爸，明天跟那位爸爸。 相怂怂倒是想让两人快点和好如初，每次都试图把他们凑到一块去，可两人一接触那种克己复礼的氛围就油然而生，全然没有以往的自在。 相怂怂愁得背上的刺都萎了。 这期间褚枫来找过相南生两次，第一次相南生大老远看到他直接眼不见为净，施展精神系异能干扰对方视线走了。 结果褚枫又不依不挠地找了过来。 相南生在家里憋了那么些天，本来就堆积了满腔怨气，如今看到令他厌烦无比的人凑上来找打，下手也就不客气了。 其实相南生也没做什么，只是无聊用异能把下水道井盖稍微松了一下，正好褚枫急着跑向他，一不留神没注意脚下掉进去了而已。 他自己眼瞎，又关相南生什么事呢。 大概是觉得当着相南生的面摔进下水道里有失形象，褚枫接下来一阵子都没来作妖了。 当天晚上相南生就跟相溪望说了这事，三言两语省去了自己动的手脚，对褚枫进行了无情的嘲笑。 相溪望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相南生感觉他们这间充满了阴霾的小屋都被他这一笑给晃明亮了。 可见他们这阵子过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然而这样的日子可能还得持续下去，直到他们真正释然的那一天。 相南生觉得这一天遥遥无期，亦或者……根本没有这一天。 研大校园里依旧风景靓丽，入秋后林道上的树叶泛了黄，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带着秋意洒遍校园。 下午是个阴天，风力比平时更胜几筹，卷来的除了漫天的落叶，还有秋日里的凉。 相南生穿着长袖衬衫，漫步穿过林道。 秋高气爽的天气很适合出来散步，相怂怂这阵子呆在家里闷得慌，出来后终于可以尽情撒欢了。 它从包里钻出来，窝在相南生胳膊肘里，手里还抱着刚落入相南生怀里的落叶。 吃货怂什么都想往嘴里送，虽然落叶嗅起来不像吃的，但它还是不死心地尝了口，然后被苦涩味逼得迫不及待地扔掉。 相南生勾唇轻笑，揉了揉它的鼻子以示安慰。 他把相怂怂放到草坪上玩，自己则漫不经心地跟在旁边。 附近就是研大旧实验楼，划分给研究生们钻研自己的实验，即使是周六里面依然人来人往。 完成今天的任务后，相溪望没有急着收拾实验用具，借着剩余的材料进行他要做的事。 第67章 冯邈走过来时多瞧了两眼，见他似乎有自己的研究方向，便推荐说：“你要不要试着申报自己的项目？这样更方便后续研究。” 相溪望犹豫了一下，摇头说：“以后再考虑，现在才刚起个头，什么都没准备好。” 冯邈点点头：“也是，你才大一，这事不急。” 相溪望继续手中的实验，仪器中的能量波随着他的调试而变动，两条波纹呈现出相互制衡的形态。 结果和预想中的一样，不知道具体实践起来效果如何，而且相溪望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这个实验并非如同相溪望说的那样刚起步，相反，他已经筹划多时，从遇到异能者的那一刻开始。 相溪望没选择申报，只是因为他做的实验不符合学校要求，也没有任何商业价值，而且暴露出去的话，也容易引来麻烦。 将最新成果记录下来后，相溪望将笔塞进胸前的口袋，刚要合上笔记本时，看到了上面设计好的戒指图。 相溪望眼眸变得有些黯淡，他还没来得及亲手给南生制作一款戒指，就被扼杀于摇篮中了。 窗外的天空被阴云遮掩，室内光线也有些昏暗，相溪望走到窗边，拿出手机看了看。 没见到有消息，相溪望就盯着屏幕里的人发呆，有时候他一看就能看很久。 明明是一样的脸，但相南生安静的睡颜他怎么都看不腻。 他们并非刻意疏离彼此，聊天还是有的，只是话题比较生硬，显得很是无趣，干脆也就减少了聊天的频率。 相溪望以为自己会慢慢适应这种日子，习惯将感情压在心底，渐至平静应对，毕竟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他发现似乎没什么用。 平日里忙于学业还好，一旦空闲下来，脑子里浮现相南生的身影，他所有的压抑都会崩盘。 他不能在相南生面前泄露，便只能看着手机里的人，品着他的每一句话度过。 有些东西越压越醇厚，不是克制就能解决的。 相溪望感觉自己对相南生的爱意反倒是在这些天里变得更加深切，密密麻麻地渗进心里每一处角落，曾经的甜蜜让他弥足深陷，可现在的苦涩更令他难以忘怀。 爱上自己这种事，要么抵触反感，要么就是一头扎进去，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他和南生，或许就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吧。 相溪望视线微垂，在看到下边的人时怔住了。 放在心尖上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不可能毫无波动，相溪望靠着窗台一角，远远地望着相南生，视线近乎痴缠。 相南生在树下站了一会儿，见窗边那小子跟呆了似的迟迟不动，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滚得四仰八叉的相怂怂捡了起来。 拍了拍相怂怂身上沾的草，相南生抬头看向相溪望那边，视线隔空相触。 相溪望跟做错了什么一样，神色陡然慌乱，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相隔这么远，相南生是看不出他脸上的异状的。 相南生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失笑。 来的时候相南生就用异能感应打探了相溪望的情况，他在里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相南生都清楚。 只是见到他黯然失神的样子，相南生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果然自己出现在相溪望面前还是会影响到他。 相溪望定了定神，给相南生发了消息。 相溪望：哥，来学校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相南生：这个就不用报备了吧？ 相南生之前几乎是天天来，都成了常态化的事。 相溪望：嗯。 相溪望：只是你这些天都没来，有点惊讶。 相溪望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相南生往他看不到的地方走了，身影逐渐消失，没有一丝犹豫。 聊天框里也没再跳出对方的消息。 相溪望打字的手渐渐慢下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五分钟后，相南生才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身上的衬衫不见了，只剩下白色t恤。 相南生：今天有点冷，衣服给你留下了。 相南生记得今早相溪望出门的时候，只穿了短袖，下午天气转凉，他才特地来学校给他送衣服。 相溪望脸上重新恢复光彩，在打字框里输入谢谢两字后，又觉得根本不足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而且相南生也不爱听。 犹豫了下，他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过去。 努力贴贴的小人眼里都是星星，看起来幼稚又可爱。 相南生回了一个摸摸头，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回去的路上还给相怂怂买了几包小零食。 给相怂怂感动得啾啾直叫，觉得两爸爸开始有和好的预兆了。 到了夜晚，窗外的天空堆起了乌云，闪电蛰伏其中，闷雷蓄势待发。 雨滴溅在窗玻璃上，落下条条泪痕一样的斑驳。 相南生起身关了窗，但没挡上窗帘，他站在窗边，看到远处一片暗色阴霾，恰如此时的心境。 见到这样的景色，心中难免伤情，相南生低沉已久的情绪再次下跌，都变得有点麻木了。 相溪望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他冷然的背影，脚步微微一顿。 相南生经常打趣他爱摆谱，总喜欢在外面冷着一张脸，然而看到这样的相南生，相溪望觉得自己那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相南生的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好似一个游走在世界边缘的狂徒，沉默地俯视周遭，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与人世都没有太多纠葛，孤寂到了极致。 相溪望身上的热气顿时散尽，无端觉得夜里有些冷，也不知道是阴雨天气温比较低，还是因为被相南生传染了。 见相南生还穿着短袖，相溪望从旁边拿过外套，刚好是相南生今天给他带的那件。 他走到相南生身后，将衬衫披在他身上：“哥，今天有点冷，小心别感冒了。” 他连动作、语气都是克制的，没了以往浓浓的担忧，关心依然在，却仅限于此，至于其它的，他不敢再唐突。 “我不冷，你自己穿上。”相南生本身就是个制冷的人，对凉意毫无察觉，他胳膊一拉，试图将外套脱下来。 肩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制止他的行为。 “别，我准备睡了。”相溪望说，“你要是还不困，那就等会再睡吧，不过别熬太久，现在已经很晚了。” 相溪望知道相南生不怕冷，为他披衣，只是想借此机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关怀。 看到相南生这个样子，他没法做到置之不理，既然没法抑制，他总得找个理由借花献佛。 相南生抬起的胳膊转为穿上外套，接受了他的好意。 相溪望刚要转身进房间，相南生却在这时候握住他即将落下的手：“谈谈？” 相溪望抬起头：“……好。” 第75章 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窗反射出两人模糊扭曲的影子，屋内台灯光芒微弱，被黑暗压了一头。 相南生看着相溪望微垂的眼，那里有局促疑惑，以及深藏起来的、不敢在他面前袒露的情愁。 相南生低叹道：“半个月而已，都恹成这样了，就这么难以放下吗？” “我……”相溪望低下头，喉咙发涩，没料到相南生会这么直白地揭开他们之间的伪装。 相南生没逼着他回答，继续说出了自己不解的问题：“我们身上哪里都一样，看到我这张熟悉的脸，你不会觉得怪异不适吗？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跟这个无关的，在你还没有露脸的时候我就这样了。”相溪望轻声说，“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和样貌这些表面的东西没关系。” 相南生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可眼中却没什么笑意：“你的意思是说，喜欢我的内在？” 相南生伸手贴上窗子，异能让上面的水滴瞬间蒸发。 他另一只手勾着相溪望的脖子，将他拉过来，两个人靠得极近，呼吸近乎纠缠，却没什么亲近的氛围。 镜子里倒影出两人相似的脸，一个冷峻，一个淡漠无情。 看着玻璃镜面，相溪望第一次觉得他们两人这么相似，如果不去看眼中的神色，他几乎分不清彼此。 相南生冷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相溪望，明明我们是同一个人，可差别却这么大，你不觉得奇怪吗？” 相溪望偏头看着他：“因为……假的么？” 他记得相南生曾说过，是为了他刻意变成这样的。 相南生没有反驳，平静地剖析：“你喜欢的或许只是这层披在我身上的面具，面具碎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至于我这个人，你就不要再靠近了，好吗？”他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听起来恳切又柔和，让绷紧的相溪望得以松懈。 “哥，为什么？”相溪望不死心地追问，“连我你都不愿意接纳吗，我就是你，你对自己也要这么苛刻吗？” “就算抛开我对你的爱不谈，我也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你不需要向我隐瞒什么。”相溪望软下声音说，“哥，别闷在心里好不好，我可以帮你一起承担的，就像当初你一直帮我那样。” 第68章 相溪望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相南生在末世里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一直保持乐观，跟自己在一起时，他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起初只是眼眸一弯，嘴唇扬起，看得出来浮于表面。 可是后来他越来越熟练，笑意竟也如同面具，牢牢地套在他身上，将所有伤痕悉数遮挡。 相溪望都快被他骗过去了，还以为他真能治愈自己重获新生，殊不知这个狡猾的人只是把自己缩进壳子里，把伤口捂烂。 表面光鲜亮丽，里面估计早就千疮百孔，所以才这么害怕被自己发现。 可是烂疮总要清创才能治愈。 相溪望转身看着他，却也没有一味地逼他撕裂伤痕，他轻轻地将眼前冷然的人拥入怀中，呈递安慰和勇气，就好像他们是一体的。 拥抱不缠绵，却依旧温情脉脉。 相南生沉默了许久，才从轻颤的唇齿间泄露出微弱的话：“不要喜欢，我这么……肮脏不堪。” 暗红色从他瞳孔散开，空洞和疲惫席卷而来，相南生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就连眨眼都变得生涩起来。 相溪望抓着他的手蓦然收紧：“哥，你怎么会这样想。” 相南生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垂眸轻声道：“我那时一事无成，兀自堕落了很久，麻木地帮他们做了很多恶心的事。” “即使后来强大了，有反抗的能力，有清醒的时候，却还是选择放低身段忍耐，竭尽自己所能讨好那个人，卑微地乞怜对方施舍爱意。” “我没有好好赎罪，为了活下去，出卖自己的人格和感情，人脏，爱也轻贱，这样的我……”相南生痛苦地闭上眼，试图推开相溪望。 相溪望看出相南生此时状况不对，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让他借力靠着自己的肩膀。 相溪望心疼得无以复加，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要承受一次又一次无妄之灾，身体遭受折磨，思想也要被摧残。 尽管精神系异能让他得以摆脱操控，可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或许连相南生自己都未曾发觉，却依然如蛆附骨，像诅咒一样时不时在他脑海里作祟。 “哥，不要信他们的话。”相溪望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你很好，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人。”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赎罪，从始至终都是他们在欺瞒利用你。” “这些苦难不该由你来承担，他们才罪该万死。” 相南生无力地说：“不，我是……” 话里含着细不可闻的哽咽。 相溪望想过无数可能，却从未料想到相南生心中难以跨越的坎竟然来源于这种强烈的自我厌弃。 他抓着相南生的肩，推他起来，与自己平视。 手中的感觉就像是在摆弄一具没有知觉的玩偶，这让相溪望愈加心疼。 那双好看的眼睛失去神采，眼中尽是空洞麻木，本来就没有多少生气的人仿佛一下子抽去了灵魂，只剩躯壳摆在面前。 相溪望知道不能让他继续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他捧着他的脸，话里多了几分急切犀利：“哥，不是这样的，难不成你也那样厌恶我吗？” “所以这些天对我的好才是装出来的，你其实早就烦透我了，对吗？”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相溪望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他不是出于本意，只是为了激一激相南生。 相南生脸色逐渐变得伤神：“我……没有，对你不是假的。” 也只有在相溪望面前，他才会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相南生不想连这个都要被误会。 “嗯，我知道。”相溪望声音缓和下来，看着他问，“讨厌相溪望吗？” 相南生微微摇头：“不讨厌。” 相溪望又问：“那相南生呢？” 相南生沉默下来，没回应。 相溪望看这反应就知道他的答案，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极为认真地对相南生说：“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要是一时无法接受的话，就把我看成你，你怎样看待我，就怎样看待你自己。” 相南生低声说：“我和你不能相提并论。” 相溪望沉声道：“我就是你。” 看到他眼中的执意，相南生自知拗不过他，只好抿着唇应下来：“……嗯。” 相溪望抬起的手指抵住相南生的眉心，轻轻地按了按，将皱起的眉头抚平。 相南生眼中还是深沉的暗红，相溪望知道自己今晚只是撬开了一角，相南生还对他隐瞒了很多东西。 或许也不一定是隐瞒，相南生的记忆本来就有问题，有些事他自己可能都没有答案。 “今晚不止是为了谈这些吧？”相溪望犹豫着把话题拉回原轨，“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相南生的理智渐渐回笼，可刚经历了这么大的起落，他实在是不想继续这种耗费心力的话题了。 相溪望看出了他的疲惫，主动开口说：“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想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全都由你来决定。”没等相南生开口，相溪望替他回答了一半，把最终决定权让给他。 相溪望不想逼相南生什么，就想听听他真实的想法。 相南生之前说的也并无道理，相溪望确实贪恋他对自己的好，喜欢他那副表象，但他更喜欢的是他这个复杂的人。 他享受哥哥宠爱，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这样一看，他所谓的爱也并非如同嘴上说的那样深刻。 对上相溪望的目光，相南生压在心头的重量倏地一轻。 两人静默地对视了片刻，相南生叹声说：“不想要爱情，想要相溪望。” 相溪望神色微怔，随即轻笑了声：“好。” 这个答案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至少相南生对他不是毫无感觉。 相南生说：“好了，进去吧，该睡觉了。” 相南生说不清对相溪望是什么感觉，爱是肯定没有，但是非常依恋，所以一旦失去了以后，他才会逆反得险些受不了。 相南生始终觉得自己的爱太过轻贱，拿出来送给相溪望简直是玷污了他，同样的，让他接受对方真诚的爱意，他也拿不起。 他不想让相溪望接触任何肮脏的东西，他的爱，他的过往，以及真正的他…… 至于今后两人接下来该如何相处，相南生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因为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把他们目前的生活彻底打乱。 再也没心思去愁风花雪月。 电话是林妙森打来的，只说了一件事——孙宁楠失踪了。 相南生和相溪望刚躺下来还没闭眼，就连夜买了回老家的车票，两人一路上补觉的心思都没有，终于在天色渐亮时抵达宁安县城。 第76章 老家里的林妙森和孙爷爷亦是忧心忡忡，相溪望和相南生刚一进门，屋里两人从房里出来，根本睡不着。 林妙森更甚，眼下的黑眼圈都能抵得上烟熏妆了，她是昨天刚回到家，一来就发现孙宁楠不知所踪。 林妙森对自己的妹妹足够了解，孙宁楠是断然不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举动，她只能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相溪望心中焦躁，开门见山地问：“妙森，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林妙森揉了揉眉心，坐在椅子上说：“昨晚到家后我没见到小楠的身影，问了爷爷才知道她们学校搞了什么夏令营，为期一个多月，她跟着去了，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咱们宁安的教育水平没这么好，夏令营基本不可能出现，我就去找她班主任对证，这一问就发现问题了。” 林妙森眉头皱得更紧，继续说：“学校那边的答复是孙宁楠说家里出了问题，需要请一段时间长假，因为咱们家情况特殊，班主任也就同意批假了，至于夏令营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我算了算时间，从离家至今小楠已经失踪了一个月。” 孙爷爷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哗哗地流：“是我太大意了，这么严重的事，我居然没有怀疑，还放心地让楠楠离开，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爷爷，这不怪你。”林妙森起身走到孙爷爷身边，安慰道，“是骗走小楠的人太卑鄙了，编了这么大的谎言来诓骗你们。” 孙爷爷唉叹道：“我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跟那些拐卖儿童的混蛋打了一辈子交道，到头来却连楠楠都保护不了，老爷子我没法原谅自己啊。” 林妙森轻拍着孙爷爷肩膀以示安慰。 不止孙爷爷，连相溪望都无比自责，他经常给孙爷爷打电话，自然听说过这事，那时他也没多少疑虑，只是叮嘱孙爷爷让孙宁楠小心一点，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 孙宁楠没有手机，想打电话回家用的也是学校里的公用电话，相溪望没法联系到她，只能托孙爷爷转告。 这就给了对方有机可乘的机会。 相南生垂眸思索片刻，和相溪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第69章 相溪望疲惫地问：“小楠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什么吗？” 如果孙宁楠是自愿跟他们离开，那说明对方还是以诱骗为主，别有企图，至少不会急着伤害她。 如果是被强行掳走，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敲诈威胁的情况基本可以排除，想找到她都非常渺茫，就怕她已经…… 林妙森说：“我检查过她的房间了，衣服日用品少了一半，应该是主动跟对方离开的，连行李都带上了。” 相溪望闭上眼，缓了口气，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依然没法缓解他们的忧虑，因为他们对对方一无所知，想查都不知道从哪里查起。 相南生接了一杯水，送到相溪望手边。 一路匆忙赶过来，差不多24小时没合眼，两人身体和心理都处在紧绷的状态里，相南生还好，相溪望却是有点遭不住，眉心一片焦虑疲乏。 林妙森这时才注意起相溪望身边跟着的这个人：“你是……” 他们回来就提要事，林妙森都没闲空打听相南生的事。 相南生脸上依然戴着口罩，没在他人面前露出真容，他眉眼微弯，回答说：“我是你哥朋友，叫我南生就好了。” “你好，我叫林妙森，相溪望的另一个妹妹，其实应该算是姐姐。”林妙森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比他大，这么叫只是因为小时候错认了年龄，叫习惯了。” 相溪望和其他孤儿都不一样，他是被父母亲自送过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各类生活用品、一笔用于抚养他长大的钱以及满满好几箱的糖果。 林妙森还记得当初她巴巴地跟在相溪望身后喊他哥哥，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在于馋他的糖…… 再加上相溪望总是板着脸，看着比一般小孩早熟了不知道多少倍，林妙森就理所当然地认他做哥了。 相溪望无所谓道：“这点小事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我老早就不在意了。” 林妙森提了一晚上的心此刻终于得以缓和，她没好气说：“必须得分，不然你总是滥用哥哥的权利，又是训话又是管教的，弄得我都烦死了。” “谁让你那么任性。”相溪望无奈叹气，“要是你像小楠一样听话，我和爷爷也不至于头疼。” 林妙森小声地“切”了一声，看向相南生，对他来了兴致：“南生，你和溪望关系是不是特别好？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身边跟着别人，更别说把人带回家了。” 这种紧要关头能带回家的人，想来也是非常信得过的。 相南生点点头，下意识看了眼相溪望，他们关系当然好，毕竟是同一个人，虽然现在出了点问题，但不影响大局。 “溪望这个冰块终于有点改变了。”林妙森呼了口气，继而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家里出了事，都不能好好招待你。” “正事要紧。”相南生完全不介意，这里也是他的家，哪还需要招待，“这些虚礼就免了，不用太在意我。” 林妙森没这么想，坚持己见地说：“那怎么行，你是客人，不能怠慢了。” 林妙森目光在相南生身上转悠一圈，心道哥的朋友看着倒是气宇不凡，再加上那份隐去面容的神秘感，非常容易吸引人，若是平时她肯定乐于搭讪发展，可惜现在她满头焦虑，提不起这个心思。 相溪望似有所觉，给林妙森一个暗暗警告的眼神：“收着点，别把你那些花花心思带回家里。” 林妙森不满地努努嘴，反驳道：“我这是欣赏，欣赏懂不懂，我哪有那么不知轻重。” 相溪望不置可否，眼色依然不咸不淡，林妙森要是真懂轻重，就不会在外面厮混这么久了。 林妙森吐了吐舌头：“看看，才回来不到一小时就开始了，你还不到二十岁，怎么跟个老大叔似的喜欢狗拿耗子。” 相溪望微微扶额，颇为头疼。 相南生低头笑了笑，忆起了林妙森的性子。 这姑娘虽然看着轻慢随性，很是难管，但正事上却从没拖过后腿，任意胡为中自有一番稳妥，也算是个妙人。 “行了行了，我去做早饭，你们匆忙赶来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下。”说罢，林妙森扶着孙爷爷进屋，“爷爷你再去睡会儿，昨晚折腾到半夜，我看你平日里的精神气都没了。” 孙爷爷抹了一把眼泪：“唉，我怎么睡得下，小楠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不安心。” 林妙森劝道：“你保住身体要紧，哥不是也回来了吗，剩下的交给我们，你休息好了才能去照顾院里的弟弟妹妹们。” 相南生目光上移，落到楼上最左边的房间，低头对相溪望说：“我们要不要去孙宁楠房间看看？” 现在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慢慢排查，哪怕只是找出丁点儿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好。”相溪望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起身往楼上走。 等他们刚来到楼上，林妙森从孙爷爷的房间走出来，叫住了相溪望：“哥，等等。” 相溪望回头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林妙森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昨晚检查小楠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她写的日记，我觉得你还是看看比较好。” 相溪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声“嗯”。 林妙森说：“日记我就放在她房间的桌上，你进门就能看得到。” “知道了。”相溪望说，“昨晚辛苦你了，早餐随便做点就行，吃完你赶紧去补个觉，这憔悴样看着都不像你了。” 林妙森摸了摸脸，没感觉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眼睛比较干涩，她揉揉眼睛道：“嗯，累了我会自己睡的。” 林妙森进了厨房，相南生和相溪望则来到孙宁楠房间前，推开房门，带着少女气息的房间展现在他们面前。 上回相南生进来的时候没怎么打量过，这回仔细地观察起每一处角落。 天花板挂满了用纸折成的千纸鹤和花朵，墙面上随处可见的卡通贴纸，还有一床粉色的蚊帐和被褥。 毛绒熊依旧躺在床上，而它的主人杳无音讯。 他们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房间里除了衣物和日用品，什么都没少，留下的东西还保存得很整整齐齐。 就像房间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以后还会回来一样。 相南生留意到衣柜里少了很多裙子，衣服倒还剩下不少，当初他给孙宁楠打下来的猫咪公仔夜光灯也不见了。 看这情形，孙宁楠是非常乐意跟对方离开的，还把自己精美的着装收拾走了，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 合上衣柜，相南生来到相溪望身边。 相溪望正盯着桌面上的日记本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皮，迟迟没打开。 相南生问：“不打开看看？” 相溪望回过神，对他说：“我在等你，一起看吧。” 如果真如林妙森所言，那他和相南生都该看看。 第77章 相溪望打开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慢慢往后翻，两人都非常有耐心，不漏看任何一段文字。 随着泛黄的纸张逐渐展开，少女的心境随之展露在他们面前。 x年x月x日 我的闺蜜软软谈恋爱了，问我什么时候也找男朋友，我说我不想早恋，她说我真是个乖乖女，什么都听家里的。其实我只是看不上那些男生，他们幼稚（ zhi）又可笑，只会故意欺负我们女生，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x年x月x日 那个混蛋又来欺负我了，他真讨厌，说我长得像黄脸婆（长得又黄又丑的意思），讨厌死了讨厌死了讨厌死了，觉得我丑干嘛还要来我身边玩，是想看我笑话吗。要不是看在他是软软男朋友好兄弟的份上，我真想揍他。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是我有哥哥啊，他要是敢还手，我就去跟哥哥告状，哥哥最疼我了，我好喜欢哥哥！ x年x月x日 软软说混蛋喜欢我？我问她没看到他平时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吗，软软说那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好吧，我的好闺蜜已经彻底倒向他们那边了，我是不会屈服的，混蛋用笔涂花了我最喜欢的裙子，那是姐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很贵很漂亮被他毁了，他还到处说我是孤儿很好欺负只许他一个人欺负，害得我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我讨厌他，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他。 x年x月x日 哥哥也走了，以后我不能回家就见到他了，我好难过哭得眼睛都睁不开，我不想上课我想去哥哥那里跟他在一起，以后有人欺负我再也没人给我报仇。软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我最喜欢的人离开了，我心痛了好久，可能是因为心碎了吧。 x年x月x日 软软居然把我的话说给他们听了，混蛋放学后来找我，他一脸生气我很害怕，我没有哥哥保护了。混蛋问我喜欢的人是谁，想找他决斗，我觉得好笑，混蛋打不过哥哥，什么都比不上哥哥，混蛋很震惊我居然喜欢自己的哥哥，我说我是孤儿他不是我亲哥，为什么不能喜欢他，看到混蛋那副惊呆了的样子，我心里很开心。 第70章 x年x月x日 哥哥好久没回来了，姐姐也是，听软软说外面的世界又大又好玩，出去就不想回来了，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爷爷还要照顾弟弟妹妹，等我长大就不管我了，我无依无靠没钱继续读书，可能也找不到养活自己的工作，我不想这样，我好怕这样的日子会到来，如果我能成为哥哥的恋人，他就不会抛弃我了吧，书上都说恋人是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 x年x月x日 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我好开心！哥哥我来找你了，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 日记到了尾声，这是最后一页。 看完整本日记，相南生和相溪望皆是一脸复杂，沉闷在无声无息中悄然蔓延。 良久，相溪望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说不出是彷徨、悲伤还是愧疚：“是我和妙森愧对小楠了，我们似乎很少关注过她心里的想法，对她好，却没有好到点上。” 虽然孙宁楠日记中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告白，但那未见得就是爱，至少并不是纯粹的爱。 相南生手指攀上尾页，将日记本关上，温声安慰道：“你们做得已经足够好了，或许正是因为以前对她太好，她才会在你们离开之后……” 声音戛然而止，相南生神色微变，按在日记本尾页封皮的手试探地挪动两下，发觉出手底不对劲的地方。 相溪望看出他的反常：“怎么了？” 相南生没吭声，急切地揭开封皮，动作看起来居然有种急不可耐的慌乱，连手指都微微颤抖着。 陈旧的封皮很快就被撕下来，露出里面裹携的东西——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家三口温馨感人，照片外两人呆愣原地，内心悲喜交集。 相南生和相溪望从未想过他们再一次见到父母会是这幅光景，不知道相溪望还有没有关于父母模糊的印象，相南生是完全不记得了。 乍一见到照片中神情柔和的男人和女人，还有他们怀里满眼天真无邪的孩子，相南生所有伪装出来的平静猛然崩决。 陷落带来的不止是痛苦，还有比痛苦更为复杂的情绪。 他仿佛与那个男孩产生了某种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联系，竟开始身同感受起来，疼痛、眷恋、委屈涌入心头，刺激得他鼻尖发酸。 那些没法排解的过去，似乎都有了宣泄之处。 然而短暂的感触过去以后，脑中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相南生脸色瞬间惨白。 那点温暖被阴冷的寒意取代，浑身上下激起了强烈的不适，相南生眼前发晕，触碰到照片的手青筋暴起，几乎不受控制地缩手远离。 仿佛是碰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照片中的人在猩红瞳膜的覆盖下变得面目全非，如同被肮脏的浓血淹没。 相南生感觉自己在被全世界排斥，又重新落入那个阴暗狭窄的角落中，四周刺目的红让他无处可躲，每一寸空气都让他如遭凌迟。 有人在他耳边轻柔诉说，声音如同魔鬼低语。 “抬头好好看着，这些可都是你们一家子的杰作。” “不……”相南生双眼紧闭，无助地将脑袋缩进弯臂里，恐惧从心底蔓延，让他浑身颤抖如坠深渊。 他被人强行提起来，狠狠砸向实验舱，玻璃碎了一地，温热的血从他身体中流失。 他奄奄一息地倒在满是碎片的地上，看到了让他彻底崩溃的一幕幕…… “哥！” 相溪望的声音穿破黑暗，将相南生拽了回来。 相南生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温暖从手心传递过来，微弱却足以驱散相南生周身的阴寒。 相溪望担忧地看着他，尽管没有开口过问，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南生微微摇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他还是相溪望，和褚枫也没有那么多纠缠，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变故。 相南生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完全没印象，只知道情况非常糟糕，以至于影响了他的后半生，让他整个人彻底废掉。 相南生有种预感，他可能快要记起来了。 相溪望的忧虑没有丝毫减少：“只是想起来反应就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相溪望恳切地说，“我实在是不希望你再承受第二次伤害了。” 相南生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过得好好的就行了，这样哪怕你只是站在我面前，也足以让我安心无畏。” “只是……这样吗？”相溪望垂下头，发丝在他脸上落成暗色剪影，遮住了眼中情绪。 可周身萦绕的失落叫人无法忽视。 话语在唇边辗转片刻，相南生还是解释了几句：“我不是有意将你阻隔在外，只是有些事难以启齿，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有些事我也不清不楚，等我记起来了，该说的都会告诉你的。” “对你我不想隐瞒什么，只是有些东西我自己都没法接受，所以……也不想说出来污了你的耳。” 相溪望嘴唇微动，最终只是应了声“嗯”。 相南生的心结在于那隐晦而又强烈的自我厌弃，这与他后来的经历有关，相溪望没法身同感受，也不想逼他再去回忆这些难堪的过往。 相南生得靠自己走出来，而他只是那个给予方向和勇气的人。 相溪望对此再清楚不过，只是他还想多付出一点，试图离相南生更近一点。 他是在妄图走进相南生内心，他还是痴心妄想，没法兑现自己夸下海口的承诺。 相溪望说：“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会怪你什么，我只是希望哥心里能舒坦一点，不必再为过往困扰。” “嗯，谢谢体谅。”相南生轻笑着说，“溪望望真是贴心棉袄解忧草。” 第一缕晨阳穿过远山薄雾，映亮了山头，可那人只是唇角微扬，风光就胜过晨曦万象。 看到这幅场景，相溪望心尖发颤，胸口砰砰直跳，怎么都压制不住。 只是听到相南生的话，他心中不由得苦笑，这夸赞听着虽好，可往往都不是用来形容正宫的，适配于那些爱而不得的人。 相溪望将影响到相南生的照片塞进口袋里，收起了酸涩的情绪，分析说：“既然小楠手里有我们父母的照片，那她肯定和那些人见过面了，我想他们很有可能是冒充我们父母的名义将她骗走的。” “小楠年纪小，心性尚纯，分辨不出这些人的真实面目，落入他们手里，还不知道她会受怎样的折磨……”说到这，相溪望声线微颤，他狠狠一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相南生低头将撕开的封皮叠好，沉声开口：“找妹妹的事交给我。” 他说得毫无波澜，听起来甚至让人感觉不到温度，相溪望却感觉自己躁动的胸口被他冰凉有力的声音镇压下去。 相南生习惯了在相溪望面前伪装自己，他把曾经的自己封尘，不在相溪望面前显露分毫，也只有真正动怒的时候才无暇顾及，流露出几分末世里的冷血暴虐。 第78章 “确定了元凶，接下来就有方向可寻了，庄严那边也在找人，这事可以一起办。”相南生停顿了一下，开始考虑相溪望接下来的安排。 对上他的目光，相溪望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开口说：“我提前进研究院实习。” “等回学校我就跟学院请一段时间的长假，让师父写封推荐信拉我进去。”相溪望说，“拐走小楠无非就是想借她逼我就范，我暴露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或许能转移目光，让小楠好过一点，再不济我也能和他们谈谈条件。” 相南生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千万不能冒险，真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就换我上，你别跟他们正面对上。” 这时候互换身边办事的好处就出来了。 相溪望无奈地笑了笑，反问道：“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吗？” “倒也不是。”相南生怕他伤自尊，解释了几句，“他们人多势众，手下还有那么多异能者，我是担心你不小心吃了暗亏。” “异能者的确是个很大的威胁，不过他们估计也不敢在研究院里光明正大地动手。”话虽如此，相溪望也不敢保证。 想到自己筹备的实验，相溪望眼眸微沉，他必须加快进度了，不然异能者始终是个威胁。 尽管喜欢被相南生护在手心里的感觉，可相溪望也不愿做那个什么事都帮不上忙的人，他希望自己能独当一面，不用事事依赖相南生。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是那个护着相南生的人。 他们在孙宁楠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天彻底亮了的时候才出去。 林妙森已经做好早餐了。 相南生熟练地从橱柜里拿出碗筷，盛了粥放到相溪望面前，还帮他加了小料。 相溪望神色困顿，眼下是一圈的浅黑，坐着吃早餐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第71章 等吃完饭后，相南生又帮他把碗筷收拾了，起身的时候还顺手抚平了相溪望脑袋上翘起的发丝。 林妙森小口喝着粥，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原谅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她哥这么服帖任人伺候的一幕。 饭后几人坐在一起，开始商讨接下来要做的事。 林妙森说：“等会我去道路交管部门调取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只要拐走小楠的人被拍下来了，事情就有眉……” “不用查了。”相溪望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小楠在哪些人手里。” “欸？”林妙森愣了愣，“哥，你怎么知道？” 相溪望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还记得当初给你下。药找你麻烦的人吗？” “当然，这事我能记一辈子。”林妙森撇了撇嘴，随即意识到某种可怕的可能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那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相溪望点点头，神色凝重：“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批人，但他们之间绝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我已经想好了跟他们接触的方法，找回小楠的事交给我们，你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我怎么可能撇下这事不管。”林妙森叹了口气，忧虑道：“你还得回学校上课，而且你一个人……” “还有我。”相南生笑着说，“我会帮溪望解决他所有的麻烦。” 相溪望抬头看向相南生，眼中一片动容。 相南生笑得春风和煦，眉眼尽是温柔，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可不知为何，林妙森就是觉得他能靠得住。 有相南生在相溪望身边，她莫名觉得宽心了不少。 “行，那我留下来打点家里的事。”林妙森说，“中午的时候我陪爷爷去警局一趟，遇上这种事，他也不放心院里的孩子们。” 相溪望略感惊讶：“你不出去了？” “我想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啊。”林妙森双手抱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负责找小楠，爷爷由我来照顾，万一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又过来了怎么办，总得有人在家里照应。” 相南生被她口嫌体正直的反应逗笑了，觉得这点非常像相溪望，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总有相似的地方。 “那就拜托妙森妹妹了。”相南生对林妙森笑了笑说，“之前溪望还时常跟我吐槽你不靠谱，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林妙森毫不谦虚地表示道：“那当然，你可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在故意抹黑我。” 相溪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很是纳闷。 这两人怎么三言两语之间就站到同一个阵营去了，当初他和南生都没发展得这么快。 林妙森往相南生这边挪了挪，胳膊肘搭上他的肩，凑到他那边说：“南生你真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人家浪荡不拘的外表下是怎样的本质了，不像某些人，啧啧。” 说到这里林妙森还挑衅似地瞥了相溪望一眼，眼中的得意让相溪望非常无语。 林妙森没再搭理相溪望，继续对相南生说：“不过比起妹妹这个称呼，我更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对了，我都忘了问，南生你今年多大了，看着和相溪望差不多，该不会真得叫我一声姐姐吧～” 林妙森还以为相南生是相溪望大学里结识的同学，两人看着就年纪相仿。 相南生轻笑着说：“你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叫你姐姐的话，多少显得我有点装嫩不要脸了。” 他没直说，却句句都是婉辞，态度谦和不失礼，绕是林妙森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了。 林妙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相溪望就先坐不住了，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简直跟在相南生耳边暧昧吹气没什么两样。 虽说相南生也是林妙森的哥哥，他不该计较这么多，但他们的相处模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相溪望起身把林妙森的手扒拉下来，还坐到他们两人之间，生硬地将两人分开。 相溪望言不由衷地对林妙森说：“你态度端正一点。” 这话看似在告诫她收敛，实则夹带了不少私货。 林妙森被相溪望挤到一边，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她心想怎么溪望护南生跟护犊子似地，她多看两眼都不行，碰一下这小子还暴走。 正常情况下，不都是哥哥护着妹妹，生怕别的男人将自己妹妹拐走吗？ 相溪望倒好，居然反着来。 另一旁的相南生心里也不怎么平静，他手指摆弄着裤子上的丝绒，整个人大写的心不在焉，好在相互瞪眼的相溪望和林妙森此时都没有察觉他的异状。 反射弧对上之后，相南生总算是走上了开窍的正轨，他现在好像嗅到了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醋味。 这么想着，两人因坐得近而紧贴的身体都开始变得不自在，可相南生又不想刻意拉开距离，显得他们之间更加生分，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林妙森跟相溪望掐了一会儿也累了，打着哈欠说：“哼，不跟你计较，困死了，我先去睡会儿。” 相溪望说：“去吧，好好休息。” 林妙森走上楼梯，又想起什么，回头问：“哥，你们什么时候走？今天吗？” 相溪望说：“明天早上，在家里住一晚。” 林妙森点点头，迷糊地往楼上走了。 相溪望收回目光，刚想让自己松懈下来，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 相溪望身体一绷，默默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有林妙森在场，打闹般的拥挤并不算什么，可只有两人的时候，亲近得近乎肌肤相贴的距离就显得尴尬了。 相南生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动作，若无其事地问：“你要不要也去睡会儿，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好。”相溪望说，“那你呢。” 相溪望觉得自己简直紧张过了头，居然开始担心睡觉的问题了，他房间就一张床，当初两人睡的时候就很挤，肢体触碰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他们还要再次面临这种问题吗？ “我不困。”相南生没想那么多，平静地说，“我想去附近转转。” 相溪望心里无比复杂，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微微失落，多愁善感这个词有一天竟也能用在他身上。 相南生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相溪望却止不住地揣摩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他总怕相南生会嫌他不知分寸，会烦他日常中的冒犯之举。 所以相溪望处处把控两人相处的界限，只在可触碰的领域徘徊，既然没法光明正大地爱他，那自己就默默陪伴他一辈子。 相溪望想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他眼神太具感染力，相南生从他深沉的双眸中看到了挣扎的苦楚。 那疲惫的模样配上郁结的眼神，别提有多可怜了。 反正相南生是再次心软了，他在相溪望面前就没狠心过。 相南生抬手揉了揉相溪望的脑袋，把他柔软的头发弄乱，像是在安慰一个难过的小孩。 额前的碎发被揉乱，呆毛都翘起好几根，相溪望迷茫地看着相南生，压抑已久的依恋在这次摸头杀中蠢蠢欲动，他眼睛微眯，忍不住歪头蹭了蹭相南生手掌。 相南生笑了笑，指着相溪望眼角说：“快去休息吧，你都快熬成熊猫侠了。” 相溪望低低地应了声，虽有不舍，还是听话地回房间了。 相南生则是往楼下走，他没有具体目的地，就是单纯地想出去散散心，然后在无人打扰的时间里，好好地把他和相溪望的关系梳理一遍。 经过面馆时，相南生又重新被墙上的画吸引，梨花定格在盛意开放的时候，洁白无瑕的颜色仿佛能洗去人心底所有的杂念。 记忆中这棵梨花树是真实存在的，相南生忽然很想过去看看。 相溪望昏沉地睡到下午，起来时给邻居打了个电话，拜托对方给相怂怂喂粮。 邻居在那头粗声粗气地表示胖刺猬不适应新环境，闹起绝食不说，还蜷缩成了刺猬球，一碰就扎手，非常地难办。 相溪望按了按眉心，耐心地叮嘱：“你把粮食倒在它碗里就好了，它没什么骨气，拒绝不了食物的诱惑，等它真饿了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小家伙还挺能折腾，不过倒也可爱。”邻居嘀咕一声，照办了。 相溪望挂断电话，随手理了理翘起的头发就出门，然后在门口碰上了林妙森。 林妙森背靠栏杆，一双大长腿随意搭着，目光正对着相溪望的房门，一脸等候多时的表情。 相溪望问道：“怎么了？” 看这情形，林妙森是有话想跟他单独谈谈。 林妙森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哥，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南生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吧？” 第79章 相溪望神色微妙：“为什么这么问？” 林妙森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相溪望不为所动，平静地应答：“对，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 第72章 “切，还想骗我。”林妙森双手抱胸，满脸写着不信，“老娘我见过的感情戏码比你考过的试卷还多，别浪费口舌了，赶紧从实招来。” 林妙森神色笃定，相溪望明白自己恐怕很难混蒙过关了。 他无奈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稍微试探一下，你不就主动暴露了。”林妙森手指卷着发尾，不怀好意地笑道，“纯情大男孩的恋情就是青涩，经不起一点挑拨离间。” 相溪望感到窘迫，林妙森这样直白地点出来，戏弄打趣的意味太过明显。 相溪望脸上勉强维持着淡定：“有什么好笑的。” 林妙森以手掩唇，清咳几声：“我就是觉得你情窦初开的模样挺稀罕的。” “我说你怎么初中高中都没谈过恋爱，原来是不喜欢女生。”林妙森揶揄地说，“眼光可以嘛，出手就是王炸，南生这种温柔又不失风趣的男朋友处起来咋样，是不是感觉贼棒？” “别瞎说。”相溪望话语无端多了几分落寞，“我和他不是情侣，只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以后这些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不是，你们……”林妙森脑袋转得飞快，总算悟出了点玄妙，“你没把人追到手？” 相溪望没吭声，算是默认。 林妙森感到非常意外：“不应该啊，你主动一点，你俩不可能没戏。” 相南生对相溪望的态度她看在眼里，那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关心，说他不在意相溪望，林妙森是绝对不信的。 “我和他或许是真的有缘无分吧。”相溪望苦笑一声，兀自闭了闭眼。 平心而论，若他知道自己被另一个“自己”爱上，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只是他先入为主，爱上了无法自拔，才会觉得一切都不是阻碍。 他不能用他的想法来勉强相南生。 一场感情如果是由胁迫和强人所难而开始，那注定会伤及彼此，相溪望不希望自己在毫无保留爱一个人的同时，还要承受爱情带来的附加伤害。 相溪望淡淡一笑说：“而且现在也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与其浪费精力在自耗上，倒不如多想想怎么应对敌人。” 在家里呆的这一天就是相溪望给自己最后的宽恕，在家人面前他可以卸掉所有谨慎防备，让自己喘口气，等过了今日，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林妙森原本还想帮他分析分析，见状只好息了这份心。 她站直身体，带着关切说：“你也别太逼迫自己，还有我呢，t市那边我认识不少人，你要是用得上得话，我帮你打声招呼就好了。” 闻言相溪望疑惑地抬起头：“你哪来这么多四海八方的朋友，靠得住吗？” 当初林妙森就是在初中的时候被人带坏的，她认识了社会上的好姐妹，成天跟着她们在外面瞎混，还染上了一堆不良习气，旷课缺勤成了她的日常，后来学业也因此不了了之。 现在她好不容易收敛一点，相溪望不想让她再跟那些人联系。 林妙森瞥一眼就知道相溪望在想什么，她瞬间有点懊悔，给自己找补说：“就是当初一起玩的朋友，虽然大多数都是酒肉朋友，但总有一两个是信得过的，沙子堆里还藏金粒呢，你可不能一棒子打死啊。” “好意我心领了，但……”相溪望犹豫片刻，想起相南生对她的评价。 比起从前，林妙森最近真的改变了很多，他再对她有过多要求，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于是相溪望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你都说了自己在外边混迹已久，要是还在上面栽跟头，别怪我到时候无情嘲笑你。” 这招果然比枯燥的说教更直击人心。 林妙森当即就眯起眼，觉得自己被相溪望看低了：“放心好了，我才不会上这种蠢当，老娘混的时候游刃有余，上岸了还能被绊倒在岸边不成，别拿你那点人生经验来唬我。” 相溪望轻笑一声，对自己临时改变策略所取得的成果很满意。 两人往楼下走，相溪望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南生还没回来？” 林妙森：“我刚醒不久，没见到屋里有人，他没和你在一块吗？” 相溪望说：“他说想出门逛逛。” 林妙森想起他们家附近巷子还挺多的：“该不会迷路了吧？” 相溪望：“丢不了，他上次跟我回来过，对附近很熟悉。” 相南生循着感觉踏上后山，找到了梨花树的位置。 可惜的是那里只剩下漆黑的枝干，树身的空荡和周围绿意盎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梨花树枯萎好几年了，除了根系部分还有几片绿叶，其它地方早已死绝，更没了开花的可能。 看到这幕萧瑟的场景，相南生胸口微堵，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失落。 他大概能猜得出来这里藏有一些他美好的童年回忆，只是梨花已散，老树成疾，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往事不可追。 相南生在枯木跟前静坐了许久，手边细小的枯枝被他摆成了小人，上面还有道小小的标注——相溪望。 相南生轻轻叹了口气，对小人呢喃道：“你的问题是最后的问题，等解决其他的，我再考虑吧。” 他仰头望天，看到蔚蓝无边的天，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忽然就感觉有点不真实起来。 以往他筹划完计划，眼前总是愁云密布，不仅仅是因为末世环境恶劣，他自己也是前程未卜。 身陷险境时，相南生向来不吝把最棘手的麻烦摆到眼前，逼迫自己直面危险，等倾注全力解决掉最大的危机，其他麻烦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他在末世里始终贯彻这套作风，几乎成了本能，刀口舔血般的生活将他打磨成冷血暴虐的人形兵器。 相南生这样的人是很难会因为外界而改变自己行事方式的，可偏偏他遇上的是相溪望。 外界的寒霜动摇不了他，从心底长出来的人却可以，相溪望从始至终都在相南生心里占据着半壁江山，那是他彷徨无望的人生中最后一份念想。 只要是涉及相溪望的问题，相南生总要深思熟虑，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若是在上辈子，相溪望的感情绝对是第一个被相南生拎出来解决，然而现在他却把这个疑难推到最后，交由时间、交由相溪望自己来解决。 头一回逃避似地躲到青年身后，这对相南生是种全新的体验，不过他没觉得退缩有什么不好的，前世他踏遍刀尖浪口，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还换不来这辈子一两次清闲么。 最重要的是，相南生知道他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做出最快最狠的选择，他开始有点贪恋相溪望的存在了。 相南生手指移到小人身旁，开始搭第二个小人，异能在枝干上刻出“伴侣”两个字。 搭着搭着，相南生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如果以后相溪望身边出现了能陪他一生的伴侣，那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吧，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该淡出相溪望的人生。 相溪望只是太渴望一份全心全意对他好的温情，而自己的出现刚好弥补了这份缺失，等他遇上真正喜欢的人，或许就不会将期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那位真正值得他去爱的人会将他带回正轨，自己不过途中出现的插曲。 相溪望来到梨花树下的时候，就见相南生靠坐在树底下闭目小憩，那副样子就好像他是由枯木的化身而来的精灵，在本体附近安然养神。 相溪望本来只是想过来看一眼这棵树，没想到相南生也来这里了。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没惊扰到相南生，在他身边坐下来，靠着他闭上眼。 夜幕。 县城的夜空依旧明朗，远处山峦还有鸟鸣传来，一派宁静宜人。 吃完晚饭后，相南生到阳台边上吹风，将许久未曾动用的异能感应力拉到极致。 刹那间附近的人言、鸟兽鸣啼数尽落入他的耳目中。 相溪望走到相南生身边，见他双手撑着栏杆，一副闭目享受的样子，没开口打扰，就这么安静地在他身边站着。 只是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相南生，趁他闭目无暇的时候袒露眼底压抑的柔情。 好巧不巧，相南生的异能感应还没有完全收起来，相溪望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哪怕相南生此时没有使用异能，被相溪望用那样专注深情的眼神盯着，多少也能靠本能察觉出来。 相南生睁眼说：“想体验一下异能感应吗？” “好。”相溪望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不妨碍他想和相南生贴贴。 手掌交握那一刻，庞大的精神力从相南生身上传过来，很快将两人笼罩在内。 相溪望精神一振，觉得自己像是开了天眼，空间不再是阻隔，四周的一切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屋里林妙森翻弄衣物声，爷爷缓沉的呼吸声，乃至远处福利院中孩子们的私语，晚风吹过梨花树根上那几片叶，任何轻微的动静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第73章 相南生温柔地释放出精神力，循循善诱地引导相溪望使用这股力量，很快相溪望就掌握了其中诀窍，开始慢慢从被动转为主动。 奇妙的体验让相溪望惊奇不已，他短暂地周游万物，然后重新回到原点，被眼前的人所吸引。 相溪望控制着自己能驱使的那部分感应力，顺着它们来时的地方，缓慢摸索到相南生身上。 相南生细微的反应，有力的心跳，以及他身体每一寸，胸口、腰腹、双腿，由上而下，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相溪望面前。 这份莫大的刺激让相溪望短暂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他本能地索求更多，便有些不知节制地夺取感应力自主权，想从相南生那里获取更多。 相南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转移了目标，把感应力都用到自己身上了。 身上环绕的力量对他纠缠不清，还在不知足地进一步索取，这种感触远大于单纯的肢体触碰，相南生感觉自己心神都被他牵动起来了，浑身的感知随着相溪望不断地撩动而变得变化。 眼看相溪望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相南生怕他被精神力影响，出声提醒：“适可而止。” 然而相溪望此时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相溪望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汹涌的力量由凝滞变得流通，渐渐遍及身体每一处血管，五感随之封闭，热浪在体内席卷，把他淹没在炽热之中。 唯一能解救他的，只有手上那片清凉。 他想握紧相南生的手，却使不出任何力气，只好用尽全力汲取对方身上流动过来的力量，让自己在水深火热中获得片刻适意。 再然后，相溪望的意识断片了。 第80章 相南生只见相溪望双目变得朦胧涣散，然后他身体晃了晃，慢慢地往前倒，刚好落入相南生怀里。 将人接住的时候，相南生表情还略有懵圈。 他从始至终都将精神力压制在常人可接受的范围内，这种程度的异能感知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影响，顶多会消耗一点力气，相溪望一开始也没有表现出现任何不适。 哪知这小子性子要强，不满足于被动接受相南生给予他的精神力，便主动从相南生身上掠取，哪怕力量悬殊也不肯占下风。 结果相溪望在中途累得睡着了。 是的，相溪望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只是因为消耗太多精力，才会困得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闭眼的前一刻，相南生在相溪望身上感应到了细微的异能共鸣，可还没等他追究，相溪望先失去意识了。 相南生还有点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相溪望呼吸悠长延绵，已经进入深眠状态。 相南生将他抱起来，转身回屋。 林妙森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脚步微顿，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冲相南生笑笑，然后神色飘忽地看着他们进了房间。 林妙森头发都忘了擦，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之前似乎搞错了什么。 她那高冷的弟弟原来是这一方的吗？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林妙森送了他们一程，到车站门口的时候，拉着相溪望停下来，有话想对他说。 相南生就先拿着东西进去了。 等觑见相南生的身影消失在拐弯里，林妙森才说出昨天没说的话：“哥，其实你和南生之间没那么多阻碍，他那么关心你，肯定舍不得拒绝你，只要你主动一点，你俩绝对有戏。” “你只要让他有片刻动摇就够了，南生若是真动心了的话，那就是一辈子死心塌地。”林妙森继续怂恿说，“你舍得错过他吗？” 相溪望没吭声，但深思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林妙森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干脆放大招：“大不了你直接上呗，爱都是做出来的。” 相溪望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他抬头瞪了林妙森一眼，后者回他无辜的眼神。 相溪望深吸一口气，本来还觉得林妙森的话有点参考价值，听到后面那句，他就知道她又犯浑了。 相溪望冷下脸时威慑力犹在，林妙森干巴巴地笑了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酌情处理，不用理会我。” 林妙森发现她与闷骚的代沟太大了，于是决定再也不在相溪望面前装狗头军师，他俩压根就不是一类人，估计也不屑于使用对方的“良策”。 相溪望冷哼一声，手指不客气地抵着林妙森眉心，给她来了个脑瓜崩：“怎么脑袋里总是装这些乱七八糟的。” 相溪望那手劲不是虚的，林妙森“嗷”一嗓子，感觉自己额头肯定红了，她有些气急败坏道：“就你满脑子礼义廉耻，你个死闷骚假正经，活该追不到男人，哼。” 相溪望脸色微黑，决定不再跟她理论这些。 虽然被林妙森气得不轻，但相溪望对她依旧是关心有加，临行前交代了不少事，让她千万照顾好自己。 孙宁楠生死未卜，她和爷爷不能再有事了。 林妙森脸上习惯性地摆着不耐烦的神色，然而每句话都乖乖应下了。 告别的时候，林妙森给了相溪望一个拥抱，在他耳边说出了未曾袒露的心里话。 “哥，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那样成熟稳重的你，好像从小就背负了很多东西。” “后来渐渐长大，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林妙森说，“我知道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一直在逼迫自己努力，几乎没有停下来享受过同龄人该有的活泼和快乐，连我和小楠都很少能让你感受到这些。”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走进你心里的人，我也不希望你们两人蹉跎分开，凭我多年积累的感情经验来看，你们很适合当伴侣，可以共度一生的那种。” 说完，林妙森推开相溪望，冲他挥手告别。 转身离开的时候，面色平淡的相溪望开始不怎么淡定地琢磨起林妙森的话。 霸王硬上弓这个提议可谓下流混蛋，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对男人确实有种特别的诱惑力，饶是相溪望这等冷静自持的人听到了都有片刻的遐想。 想归想，相溪望当然不会这么做，他向来奉行理智为先，失控只出现在特定的情况里。 比如上次的告白。 而今他吸足了教训，绝不会轻易在相南生冒失。 霸王硬上弓的前提是他得有那个本事，相溪望并不觉得自己能在相南生手下讨到什么好处，万一事没办成，相南生又被他吓跑了，他上哪哭去。 不过这个提议也不是毫无作用，相溪望持保留态度。 兴许以后哪天能用得上呢。 回校后相溪望第一件事就是请了长假，他早就将本学期的专业课学完了，这事不难办，而后又联络上他在研究院里当差的师父。 保险起见，相溪望还给研究院副院长发了一封邮件，告知自己的身份。 他这么做也是有根据的，那位副院长正是他父亲曾经的老师。 事情顺利得远超两人预想，两天之后研究院就给相溪望发来实习offer，刚好赶上了秋招那一批人。 报到当天，踏入研究院的不是相溪望，而是摆着“相溪望”式冷脸的相南生。 没确认里面是否安全时，相南生不敢让相溪望冒这个险，所以跟他商量好了由自己来探路。 来到接待会议室，相南生扫了一圈里面的人，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刚坐下来没多久，旁边一个叼着棒棒糖的男生转过椅子过来和他搭话：“兄弟，你哪个学校的？” 男生身材比一般人高大，光是看着就知道平时不疏于锻炼，他五官端正耐看，脸上挂着阳光健朗的笑容，形象跟这里大多数研究生都不太像。 相南生打量他两眼，简短地说：“研大，你呢？” “我是商华大学的，但硕士是在研大读，也算是你的学长。”男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咬着糖棍瞅了瞅相南生，“是学长吧？” 相南生“嗯”了一声，低声道：“不用怀疑，在座所有人资历都比我高。” 男生哼笑了声，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朝相南生伸出了手：“交个朋友，薛楼风，商华生化博士生，目前打算来这里找份工作糊口。” 很典型的拉近关系手段，主动爆出自己的信息，让他人放松警惕，也能更容易俘获好感。 相南生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意，握了上去：“相溪望，研大大一新生。” 薛楼风呛了声，还是一本正经地和相南生完成了结交会晤，而后他才悄声道：“小学弟，你挺牛啊，怎么杀到这里的？” 相南生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就得问相溪望了。 “我申请的是来这里见习学习，可能条件没有那么严格。”相南生将事先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 第74章 薛楼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相南生耳边的蓝牙耳机。 走完接待会议流程，接下来就是院内参观。 相南生跟着人群往外走，结果在门口被人叫住了。 “相溪望是哪位？” 虽然说的是问句，可面色冷肃的中年男人目光却是精准落到了相南生身上，嘴角绷得很紧。 “我是。”相南生停下脚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冷硬地开口：“副院长想见见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他的话如同他的人一样不近人情，可沉着的声线压到一定程度后，居然显得情感厚重起来，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 “行。”相南生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刚好他也想见见对方。 薛楼风就跟在相南生身后，本想和他一路，见状只好作罢。 他低声打趣道：“小学弟果然来头不小，刚来就得到领导青睐了。” 相南生神色淡淡道：“还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 “也是。”薛楼风点点头，单是看中年男人脸上压抑的怒气就能猜到相南生此行很悬，不过…… 薛楼风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的时候遮住了微扬的嘴角，吕未明这个人虽然脾气极差，但还不至于朝故人之子动手。 路上相南生和吕未明没说过多少句话，对方只简明告知了身份，就不再开口了。 相南生敏锐察觉出来这位主任对自己有些不喜，于是识趣地没多聊。 来到副院长办公室门口，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 他留着一头齐肩长发，肤色偏白，五官略显柔美，若不是身形比女人更高更瘦，看起来简直是雌雄莫辨。 男人见到吕未明，笑问道：“吕主任，又在忙什么呢？” 吕未明简短说：“没什么，去见见王副院。” “哦。”见他没有透露的意思，男人抱着文件侧身让路。 等相南生路过他身边，刚才还神色游离的男人忽然睁大了眼睛，好似发现了什么稀罕物。 身上的目光令人无法忽视，相南生眉头微皱，偏头看了那人一眼。 这时男人已经将脸上的情绪收敛干净了，他双眼微微眯着，对相南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下周远川，请问你是？” 尽管他表现得和善可亲，又长了张赏心悦目的脸，可相南生莫名感受到了轻微的排斥不喜。 这个人…… 相南生无心寒暄，只报了个名字，就跟上吕主任的步伐。 周远川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伸出两指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目光紧紧盯着相南生的背影。 他薄唇微动，重复着“相溪望”三个字，唇边笑意蓦然扩大。 第81章 吕未明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由内而外打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单边眼镜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相南生后就移不开视线了。 吕未明弯腰对老者说：“王博士，人带过来了。” 看到相南生，王博士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嘴中无意识地说：“像，太像了……” 吕未明神色复杂地看了相南生一眼，不得不承认道：“是啊，何止是相貌，连性格都……” 吕未明摇了摇头，把相南生推到王博士面前，介绍道：“这位是王博士，研究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你父亲曾经的老师，关于你父母的疑问，他会给你答案。” 相南生平静的神色终于有所波动，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儿王博士，确认对方脸上的关心不作假，这才躬身道：“王博士您好，我是相溪望，研大生物科研系新生。” “好，好，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王博士欣慰地说，“进来吧孩子，不用这么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 相南生被王博士亲切地拉进门，吕未明把人带到后就转身离开了，把单独相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王博士面色和蔼，没有任何架子，进了办公室就招呼相南生坐下，还早早给他备下了热茶。 这番热情的举动搞得相南生都有点难以适从。 他们素未谋面而且非亲非故，唯一的牵连仅是十几年前父亲留下的。 相南生表面看着温顺好相处，实则心肠冷得不能再冷了，完全不相信一个人会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只是王博士如今确实没表现出什么恶意，相南生也不好过度揣测，只得装愣应付过去。 好在这时王博士坐到了相南生对面，终于打算说正事了。 “孩子，你来这里是为了弄清楚你父母当年的事吧？” 相南生点点头，话里夹杂着难以忽视的伤感：“本来是想与他们见一面，可惜如今只能从他人嘴里听到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了。” “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王博士不自觉放缓语气，语含安慰，他能理解相南生的感受。 相陌然是王博士最得意的门生，他天赋极高，性子不骄不躁，沉稳之余又对事业充满了热情，是天生搞科研的料子。 王博士带了他十几年，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相陌然出事的时候，王博士可以说是痛苦不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当初的事。 王博士目光渺远深邃，缓缓开口道：“这一切或许还要从十九年前一次研究合作讲起……” 那时相陌然研究的项目取得突破性进展，这是他第三次在领域做出贡献，一举拿下了当年行业内的科学奖。 与此同时，他与妻子温清芷迎来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那本该是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光。 然而意外毫无预兆地降临。 走在行业前缘的明堂制药公司发现了一种新型d病毒，他们研究了很久迟迟没能解决，于是决定和几家技术不错的药物研究中心联手。 当时相陌然在研究院内势头正猛，这份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们夫妻身上，他们也不负众望，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将d病毒原始毒株的数据研究了大半，甚至还从病毒中提取出某种活性极强的物质。 虽然还是没能制作出疫苗，但他们已经能通过活性物质的反作用来抑制病毒繁衍。 因为实验进展一骑绝尘，明堂制药公司很快向他们夫妻抛出了橄榄枝，开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让他们跳槽。 相陌然夫妻并不理会对方的招揽，他们在研究院里工作多年，得到过这里的资助，也享受了诸多优待条件，最重要的是还有一起打拼过来的同事朋友，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决定离开这里。 相陌然曾说过自己不会背叛研究院，哪怕他没开口，大家也知晓他的为人，不会怀疑他们什么。 可某一天他们夫妻却突然离职，什么理由都没留下就转投那家制药公司。 得知这个消息后，相陌然院内几位交情甚好的朋友当时就炸开了锅，反应最大的当属他的师弟吕未明。 他们曾信誓旦旦立下誓言，说要一起完成新能量活性的研究，只是这个项目才刚刚成立，相陌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 再后来那家制药公司被爆出了拐卖儿童来做实验的丑闻，相陌然才重新回到大家的视野中，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相陌然是那家实验室的负责人。 一时间天骄之子沦为人人喊打的科学疯子，相陌然过往所有的荣誉均被抹除，取而代之的是研究界众人的唾弃。 明堂制药公司倒闭，相氏夫妇沦为众人之矢，药物研究行业受到猛烈抨击，最后还是药物界元老级人物褚源亲自出面，才将所有乱象压下来。 王博士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么震惊，他绝不相信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会做出这样的事。 相陌然是个面冷心善的人，他宁肯拿自己来做实验也绝不会伤害别人，更不用说那些无辜的孩子。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只是那时候相陌然消失已久，王博士没法联系他们夫妇，也没法给他们提供帮助，他只能等，等相陌然现身给他们解释。 可惜，王博士等来了相陌然的人，却没等到他想要听的话。 那是一个寒凉的阴雨天，王博士出门去旧巷子里吃午饭，路上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看看上面有没有相陌然发来的消息。 不出意外，手机里空空如也。 王博士心情沉重，却在看向前方的时候，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那人撑着黑色的伞，身影高瘦，脸上不复曾经的意气与沉稳，满脸疲惫。 相陌然抬头说：“老师。” 王博士震惊道：“陌然？你终于回来了！” “好久不见。”相陌然苦笑道，“边走边谈吧，我不能久留，很快就得离开了。” 王博士问：“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 第75章 相陌然：“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罪名，回到研究院对所有人都不好，何况我现在已经没法脱身了。” “你是不是被他们推出去顶罪了。”王博士说，“实验室的事我查过了，爆出丑闻的时候你才刚被调过去，这件事和你无关。” “不。”相陌然摇头道，“老师，我是帮凶，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不可能。”王博士厉声反驳道，“我知道你没做过那些事，陌然，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相陌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深深地闭上眼：“你不必再为我说话，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正义善良，我也有自己的私愿，为此我已经做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事。” 王博士嘴唇微抖：“难道你……” “当初我和清芷潜心研究d病毒，却不小心让我们的孩子感染了。”想起当年的纰漏，相陌然神色痛苦万分。 “d病毒在人体内变异的速度非常快，根本不像平时实验里那样温和，我和清芷没法阻止病毒感染溪望的身体，只能选择接受明堂抛来的橄榄枝，他们许诺会给我们最好的实验条件，也会把d病毒所有的研究资料向我们公开，这些资料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实在是……” 王博士已经听出了前因后果，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所以你真的……” “不，我没有动那些孩子，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相陌然说，“那间实验室是一位合作伙伴托我管理的，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里面进行的是这种反人伦实验，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更为棘手……” 说到这相陌然停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害怕把王博士牵扯进来。 “溪望身上的病毒我已经解决了，可问题恰恰就在这里。”相陌然冷静地说，“以目前的研究进度来看，d病毒是无解的，治好它的方法是一个禁忌，我不能说出去，为了不让溪望落入他们手中，我和清芷只能谎称他死亡，暗中把他送走，而我们会在这个漩涡里继续斗争。” “老师，日后若是出现由我引发的难以解决的麻烦，你就去把那个孩子找回来。” “溪望是希望，我把他留给你们，也希望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你们能替我好好护着他。” 说完这几句，相陌然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消失在雨幕中。 听完这些话，办公室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相南生表面平静，桌下的手却凸起青筋，眼底隐有暗光流动。 耳机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让他从翻涌的情绪中回过神。 相溪望起身接了一杯热水，却被耳机里传来的话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直到被烫伤才猛然缩手，杯子也跌落下来，碎了一地。 开水全部洒进盆栽里，将那朵含羞待放的花淋焉。 他蹲下来拾起杯子碎片，心思依然不在上面，连手指不小心被划了一道口子都没留意。 看到那朵焉倒的花儿，相溪望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殃及了他物，他伸手抹去叶面上的水珠，又给根系浇了水。 相溪望离开之后，那朵沾了他血的花儿缓缓直立起来，枝叶重新伸展，比原先更为茂盛，焕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原本只有一朵花苞的盆栽在两分钟内开出数朵娇花，可惜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幕惊奇的变化。 第82章 “陌然离开以后，我们对他的事也是知之甚少，连帮他平冤都无从下手。”王博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颓然的面孔更显衰老了。 相南生抬起头说：“父亲选择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院长不必自责。” 王博士当然知道这点，他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如果当初他们研究院的人多下功夫把人找回来，也许相氏夫妇就不会出事了。 王博士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的愁苦，叮嘱相南生：“你回来的事先不要声张，当初陌然走后还有人惦记他的事，一直在暗地里追查他不曾向外界透露出来的实验内情，虽然时隔多年……” 王博士摇头叹气，继续道：“该断的还没有断干净，我怕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相南生嘴角轻扯，心道他早就被盯上了，也不差这一茬。 而且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给孙宁楠争取一线生机，他必须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 不过相南生面上还是乖乖应了下来。 王博士说：“目前院里知道这事的只有我和小吕，刚才领你来的那位吕主任是你父亲的师弟，两人曾经交情很好，只是后来陌然不告而别才闹了分歧。” “他虽然看着脾气不好，不怎么会说好话，但对你也是非常关心的，不然不会特意推了身上的要务急匆匆赶过来。” 相南生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刚才吕未明态度那么矛盾，明明脸上摆着臭脸，却又时不时暗中关注自己。 “这次过来实习，你有意向的科室部门吗？”王博士和蔼地说，“想去哪里都行，我会帮你安排的。” 相南生犹豫了一下：“我父亲当初……” 王博士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开口道：“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陌然很多研究项目都被叫停了，有几个价值大的还保留了下来，但因为无人注资，也就搁置了，直到前几年小周来了之后才开始重新启用。” “小周就是周远川，刚才你们应该在路上碰到过他了，长得非常漂亮的小伙子。” 王博士说：“他是咱们院里的新星，年纪轻轻的能力就非常出众，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觉得他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他能来到这里接手你父亲的事，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相南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才有过一面之缘。” 王博士说：“你想去你父亲的研究领域实习也可以，到时候我跟小周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相南生沉默了片刻，耳机那边的相溪望也没吭声，于是他说：“容我考虑一下，现在暂时还没想好。” “好。”王博士对他非常有耐心，“你可以暂时跟在我或者小吕身边当助手，熟悉一下院内的情况，等想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相南生点点头：“多谢院长体谅。” 王博士摆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就叫我王爷爷吧。” 相南生又跟他聊了一会儿，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宿舍，选定了自己的住处。 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不需要他再准备什么，不过相南生心想以后相溪望应该不会经常住在这里。 他也不放心相溪望一个人住在里面。 将研究院的日程了解清楚后，相南生自己去研究院里逛了逛，将所有大楼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一栋实验楼面前。 门口摆了三四个禁止入内的标志，大门也紧闭，十几个年轻力壮的保安在里面巡查，只有持有通行令的工作人员才可以入内。 相南生路过门口，眼神晦涩不明。 研究院里一切正常，没有异能者波动，可他在这栋楼下感应到了微弱的同类的气息。 不是人类，而是……丧尸！ 光是门口戒备就如此森严，里面更不用说，相南生大致看了一眼，没打算潜进去。 他刚要转身离开，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周远川推了推眼镜，笑吟吟地走过来解释说：“这里面进行的都是最高保密级别的实验，普通研究员没有资格入内，只有院内最高理事会的核心人员才清楚其中内情。” “很好奇对吧，我也一样。”周远川笑说，“来这里好几年了，一直没机会见识里面是什么样子。” 相南生平静地说：“路过而已，没什么兴趣。” 周远川眨了眨眼说：“那你对哪方面有兴趣，准备去哪个部门实习？” 这事由相溪望决定，相南生不打算参合，于是把相溪望师父呆的地方报了出去：“还没想好，可能会去后勤科吧。” 周远川：“……” 去后勤科实习跟打杂有什么区别？ 相南生摆着一副冷淡脸色，完全看不出开玩笑的痕迹，周远川也只得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 “相溪望，很好听的名字，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周远川预感他和相南生套近乎可能会频发意外，毕竟这人不好说话，于是决定直白地袒露目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到相南生面前：“我的名片。” 相南生本来不想理会他的搭讪，可想到这人的态度似乎有些古怪，还接手了他父亲的项目，就临时改变主意，将他的名片接了过来。 逛完研究院以后，相南生对这里也没什么兴趣了，跟周远川告别之后就往门口走，结果又在门口撞见了刚结识的人。 薛楼风嘴里依然咬着棒棒糖，非常自来熟地凑到相南生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感觉这里怎么样？” 肩上的力道大得过分，相南生感觉自己像是扛了一块巨石，索性他力气比对方还大，这点影响不算什么，就继续面不改色地往前走：“还行，走了一遍后熟悉得差不多了。” 第76章 “我也觉得不错。”薛楼风甩了甩手中的钥匙说，“重点是住宿条件好，单人间，住宿费水电费还全免。” 相南生眼尖地看到了他的房间号，就在自己隔壁。 薛楼风大大咧咧地说：“巧吧？” “是挺巧。”相南生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肩上的手，拇指和食指衔接处长了茧子。 “那以后就请学弟多多关照了。”薛楼风眯眼笑说，“学弟才大一就能进入研究院实习，肯定是天才中的天才。” 相南生耿直地说：“过誉，走了后门。” 薛楼风更高兴了：“不错不错，门路还挺大的，以后方便的话捎我一个。” 相南生嘴角微抽，怎么一个个的脸皮都忒厚。 走出研究院，相南生直接往附近的商业区走，路上拿出手机联系了莫云决。 相南生：你的人？ 莫云决：可以啊，很敏锐。 相南生：都贴我脸上了，不发现都难。 莫云决：不可能吧，他是直男。 相南生：…… 莫云决：开玩笑的，派了他来保护你，以后你尽量跟他一起行动。 相南生：好。 莫云决那边的人应该能信得过，相南生也就替相溪望应了下来。 走上商场三楼，相南生在咖啡店里看到相溪望。 桌上的咖啡没有动过，热气散光了，相溪望看着窗外，神色冷淡孤寂。 相南生走到他身边。 看到窗上的倒影，相溪望才发现相南生回来了，回头问：“哥，里面怎么样？” 相南生把研究院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周远川和薛楼风的事也一并说了。 “庄严之前说的那个秘密计划可能与丧尸有关。”想到那栋大楼，相南生眉头皱了起来，既然丧尸已经出现，那他之前的猜测也差不多证实了。 所谓的食物和口粮指的就是丧尸，异能者晋级的助力依然是丧尸。 让他疑惑的是，研究院里出现了丧尸的身影，却没见到异能者的踪迹，而且丧尸的气息非常淡，似乎只有一两只。 这里不是他们的基地。 相南生说：“到时候你让薛楼风多留意这方面的事，他潜入研究院肯定不止是为了保护你，调查这里才是主要任务。” 相溪望：“好。” 相南生问：“你自己有什么安排？” “做实验，还有……”相溪望顿了顿，神色黯淡下来，“弄清楚爸妈当年的事。” 相南生：“要去爸爸研究的领域实习吗？” “嗯。”相溪望轻轻应了声，眼眸垂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哥，我是不是……经常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小时候是，现在依然是，而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弱小，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还要拖后腿。 “胡思乱想什么呢。”相南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非得说得跟灾星似的，你没做错什么，不要拿受害者有罪论来给自己定罪。” “嗯，知道了。”相溪望自己也清楚这些，只是有相南生在身边，他还是会忍不住倾诉出来。 心上人的安慰永远是世间良药。 “走吧，去商场里买点东西。”相南生的手落到他眉心，抚平了皱起的眉头，“这段时间真是越来越憔悴了，需要好好补补。” “发生太多事了。”相溪望轻叹道，“要是没有哥在的话，我可能都撑不下去。” 相南生偏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就算没有自己，他也绝不会轻易倒下。 只是……会活得很累而已。 这辈子相南生不会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了。 第83章 第二天早上，相溪望醒过来的时候，相南生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了。 虽然没有答应自己的表白，可相南生也没有因此疏远他，反而做得更加细致入微，特别是这几天逢遭变故后。 即使明面上收敛了许多，可他对自己的关心丝毫未减。 相溪望心里又是满足又是酸涩，复杂得让他无从应对，他喜欢这样以他为轴的相南生，却又不希望他对自己付出太多这种补偿性的好。 可不管怎样，他始终没法抵御相南生的好，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那自己就不可能止住心动。 相溪望坐起来，看到了相南生留在床头的手机。 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后台消息快刷爆了。 相溪望将手机拿过来，解锁后刷了一下消息，看到后台满屏的咒骂，他眉头皱了起来。 相溪望点开消息来源，那是一个交流论坛。 看到相南生发布的内容以及下面的评论，相溪望终于明白为何他们会掐起来了。 起因是他哥在上面发了一条求助贴，具体内容如下： 如何把不小心弯了的人掰回正轨，在线等，很急！！！ 相溪望看到这条内容时人都懵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往下看。 起初下面的评论还很正常，都是好心帮他出谋划策的。 后来有几个账号评论了有争议的内容，说同性恋都是天生的，人家只是认清事实了而已，楼主干嘛要干预别人的性向。 相南生还回了这条评论，说他肯定不是天生弯，只是被带歪了而已。 后来他们的评论就被顶上去了，这个贴子也彻底沦为了战场，甚至还上升到基因和歧视上的争论，一下子就把围观的人点燃了，发帖人也因此受牵连。 相南生估计也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而且他也不怎么想理会这些闲的蛋疼的人，所以压根就没处理，任由帖子被攻陷。 他只精选了十几条有用的建议收藏下来，其它的就不管了。 相溪望点开他的收藏内容看了两眼，相南生还挨个点赞了，可见为他的性向操碎了心。 除了帖子里的评论，相南生私信里也是一堆辱骂，看得相溪望火都起来了。 相南生或许不会在意这些，可他不能容忍他哥被这些键盘侠攻击。 挨个回肯定是顾不上，相溪望干脆在原贴上发了条澄清评论。 内容为：因为对方喜欢上的人是自己，所以才着急求助，只想要和谐有用的建议，来吵架的键盘侠丑拒。 做完这一切，相溪望关了手机，起床找相南生去了。 吃过早餐后，相溪望今天就要去研究院了，相南生送他过去之后，才开始谋划接下来的事。 孙宁楠的下落还没头绪，他决定直接找人来问，顺带把那些人的势力情况打听清楚。 这个人选必须身居高位，而且清楚敌人的内情，相南生一直没动的棋子派上用场了。 相南生清楚对方的私人联系方式，不过他并不想用这个，所以找庄严问了公用联系方式。 庄严前不久才挖过峰极公司的内情，对褚枫的信息了如指掌，很快就把他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相南生给褚枫发了消息，对方没有回音，他也没指望褚枫能这么快看到并理会。 在他还没暴露身份之前，褚枫对此估计是爱答不理。 做完这些，相南生随意扫了眼后台消息，结果这次他没有看到满屏辱骂，而是……一片祝福。 相南生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了，还特地点进论坛贴子里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一堆让他无语凝噎的评论。 之前相溪望发的澄清评论早就被淹没了，相南生只看到了网友们的留言。 终极恋爱脑：建议直接在一起，想看甜甜的恋爱日常呜呜呜！ 我趣你来真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爱吃瓜的蜀黍：好家伙，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反转，我记得楼主之前说过对方是和自己同居的好兄♂弟，都同居了还顾忌个啥，直接从了吧。 偶买尬：9494，恩爱都秀到这个份上了，不在一起就不礼貌了。 抢不到昵称的屑：楼主真可爱，还一个劲地替好兄弟开脱解释，非得说是自己把别人带坏的，真就一点都舍不得怪他呗，这换我我也要弯啊。 嗷呜怪兽：楼主的好孕气在后头呢，浅浅祝个一百零八胎。 走在挨骂前缘：我在这里一喷十，你跟我说是在秀恩爱？拜托民政局不在这里谢谢！ 人间不清醒：怜爱楼主了，楼歪了又歪，人家就想求个建议，结果又是挨骂又是祝福的，估计人都傻了吧，咱就是说楼主打算什么时候官宣呢？ 板凳且瓜子：楼上有点怜爱，但是不多。 缺一：围观了几天，我瞧着楼主也不像是什么钢铁直男，要我说你俩干脆捅破窗户在一起得了，到时候光明正大地给我们喂一波狗粮，这几天被骂得元气都殇了。 猛男一枚：放个屁股，官宣的时候记得踢我一下。 相南生看得嘴角直抽，心道这个论坛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一点有用的内容都没有。 相南生吓得直接把论坛软件卸载了。 第77章 另一边。 相溪望来到研究院后就和王博士坦言自己的想法，决定去父亲的项目那里实习，薛楼风也一起跟了过去。 相溪望昨天在电话里听到过周远川的声音，他对这个人的初印象并不好，因为他一直在跟相南生套近乎，透着一股刻意接近的味道。 可等相溪望真的拿到实习资格，来到他管辖的实验室工作，周远川反而对他淡了脸色。 周远川似乎并不是很欢迎他们两人来到这里，只是碍于副院长的要求不好说什么。 相溪望又给他贴了一层反复无常的负标签，倒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毕竟他本来也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整所研究院里相溪望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他那素未谋面的师父和薛楼风。 中午的时候，相溪望去了一趟洗手间，结果在里面听到了外边的牢骚，还是跟他有关的。 “咱们院里貌似来了个贼年轻的实习生，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去了新能量那个项目，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唉～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还是打杂的呢，跟人家没法比。” “曾副说笑了，你现在可是出息大发了，现在院里做实验的人谁敢不跟你招呼几声啊。” “唉～那又怎样，还是打杂的命。” 听到这杞人忧天似的哀怨，相溪望推门走了出去。 外边唠叨的两人显然没料到里面还有人在，听到动静后两颗脑袋齐刷刷回头。 相溪望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高瘦的眼镜男身上，盯得对方有些发怵，总感觉这位生面孔眼中暗藏深意。 曾鸿心中当即就闪过几个卧槽，该不会他们随口吐槽几句就被本人撞上了吧？ 曾鸿定了定神，勉强拿出领导的气势：“你是……” “是你爷爷。”相溪望平静地说。 一旁的助手人都呆了，曾鸿却脱口来了一句“卧槽”，直接冲到相溪望面前。 助手还以为他们曾副会把这出言不逊的小子收拾一顿，结果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他看瞎眼。 曾鸿上下打量着相溪望，嘴里还啧啧称奇：“你小子长得是真他妈俊啊，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啥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相溪望说：“也就这两天。” 刚才听到那熟悉的语气，相溪望就认出了曾鸿是他师父。 曾鸿拍了拍相溪望的肩膀，跟身后的助手介绍说：“这位是我徒弟，以后就由我罩着了。” 同时曾鸿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听到的人不是他吐槽的正主，而是他那牛逼哄哄的徒弟。 助手默默地说：“你们结拜的方式真独特。” 曾鸿噗嗤一声笑出来，相溪望唇边也扬起了一点笑意。 刚认识的那会儿他们一个大学研究生毕业，一个是初中生，就算相溪望极力掩饰年龄，还是被曾鸿看出了端倪。 曾鸿时常打趣说自己的年纪估计能当相溪望的爸爸，相溪望也不甘落后，就拔高了一个辈分以爷爷自居。 现在都成了他们中二时期的笑料。 “徒弟，你现在在哪个科室呆？”回去的路上，曾鸿说，“以你的能耐肯定能混个好去处，那新来的实习生跟你一比都弱爆了。”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我就是你们说的实习生。” 曾鸿：“……” “我就说徒弟你牛逼，人才刚来几天，名声都传到我这里了。”曾鸿立马换了副嘴脸，朝他竖起大拇指。 相溪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害，不说这个。”曾鸿心虚地转移话题，“我跟你说，现在你师父算是混出头了，以后实验上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说……” 相溪望听着他吹牛，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不少，实习期能动手的机会不多，而他又很需实验材料，一个人很难混出头。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没有时间供他慢慢熬了。 等结束了今天的事，相溪望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相南生在路口等他下车。 公交车走后，没等相溪望开口说什么，相南生就走到他身边，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相溪望：“哥？” 相南生没吭声，眯眼盯着路上跟来的车辆。 第84章 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薛楼风、莫云决以及一身风衣的庄严。 几人脸上不再是平时淡然闲适的神色，恢复了本职的冷肃，无端让人感到压迫。 莫云决走了过来，唇角扯出一抹笑：“相溪望，不跟我们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 虽然是在和相溪望说话，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相南生身上，眼中暗含寒意戒备。 意识到他们几人是冲着相南生来的，相溪望向前迈出两步，站到相南生面前。 原本尚处在合作关系上的人一下子拉开割据。 莫云决眼神微动，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微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想认识一下而已。” 相溪望目光锐利，不为所动。 直到相南生伸手搭上他的肩，安抚似地拍了拍，才让他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相南生说：“没事，跟他们谈谈。” 虽然相南生早就跟他们接触过了，但用的都是相溪望的身份，在莫云决等人看来他还是未知份子。 相溪望微微点头，只是依然不肯退让，就在相南生身边守着。 莫云决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即使被莫云决和薛楼风当成了防备的对象，相南生也没什么反应，露出的眼睛平静无波，看到庄严也跟过来的时候他才微微挑眉。 虽然没有末世的推动，但他们还是聚到一起了。 庄严靠在车上，见到相南生望过来，两手一摊道：“别管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只是路过围观。” 莫云决倒也没在意庄严的态度，他笑盈盈地盯着相南生，眯眼道：“还请这位先生报一下自己的身份，连我都查不出背景的人这世上可不多，你算其中一个。” 相南生简短回道：“相南生，黑户。” “这些我当然知道。”莫云决笑眯眯道，“我问的是其它的，比如你是什么人，让相溪望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莫云决一直很好奇相溪望知道的那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直到他发现相溪望身边跟着这么一号神秘人物。 相溪望皱眉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调查了，选择与你们合作也只是因为自己力量有限，想寻求警方帮助而已，和南生无关。” “没问你。”莫云决说，“这么急着维护他，你俩什么关系啊？” 相溪望看了一眼相南生：“南生他是我……我哥。” 莫云决问之前心里就隐隐有猜测了，听到这个遮遮掩掩的答案，他不由得轻嗤出声。 “我和他都是孤儿，而且南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合法的身份，无法自证什么，你们若是怀疑他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相溪望说到一半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了拉，停下来看向相南生。 “好了，别担心。”相南生说，“我来解决。” 相溪望欲言又止，还是被相南生安抚下来了。 “上去坐坐？”相南生看向莫云决，他不太担心对方会拿他怎么样，所以态度很随意。 莫云决和薛楼风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 莫云决还把后面不情不愿的庄严一同拉了过来，跟着相南生上楼。 他们的屋子两个人住着还算宽裕，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特别是屋里连沙发都没备上，谈话的地方都没有，莫云决几人只能挤在榻榻米上，另一边是坐在椅子上的相南生。 相溪望上来之后就很沉默，安静地在相南生身边站着，手掌搭在相南生肩上。 相南生开口说：“我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一直是他们的实验品，后来侥幸逃出来后就到溪望的身边保护他。” “他小时候经历过某种实验，身上可能藏着对方追寻多年的秘密，自从暴露之后就被盯上了。” 莫云决思索着这番话，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他？” “因为我和他关系匪浅，也算是……遵从相博士的指示吧。”相南生不想暴露他和相溪望的关系，只好搬出他们的爸爸。 莫云决继续道：“那你肯定很清楚里面的内情了。” “我接触不到那些。”相南生说，“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不然我们又何必找上庄严。” 庄严正盯着榻榻米角落里的刺猬球看，闻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尽管相南生透露的不多，可庄严顺藤摸瓜挖出了很多事，这才坚定了他与莫云决联手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想因此和相溪望撕破脸皮，毕竟他妹妹的事还没着落，所以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庄严耸耸肩，对莫云决说：“能查的都查了，剩下的看你们。” 第78章 莫云决又重新看向相南生，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我第一次见到的人，是你。” 他一直以为是相溪望，这两人戴上口罩后太相似了。 看到两人温暖的小屋，莫云决还以为他们是情侣，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相南生可能真的是相溪望的哥哥。 莫云决心中的忧虑打消了一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相南生的威胁程度就大大降低了，毕竟还有个相溪望牵制他。 相南生没反驳，心说何止是第一次，第二次甚至一直跟他联系的人都是自己。 “行了，是要选择继续合作还是就此打住，都由你们来决定。”相南生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拒绝了，过后又把主意打到溪望身上的话，我的态度就不好说了。” 相溪望撑着他肩膀的手微紧，低头说：“哥，我会一直在你这边。” 相南生抬头用眼神表示：不然你还想去哪？ 莫云决沉默了下来，眼神晦涩不定，一直没开口的薛楼风偏头对他说：“老大，按照你的想法来吧。” “算了，庄严都拉进来了，也不差你一个。”莫云决闭上眼，终于做出决定，若是日后出事，他担着就是了。 相南生微微一笑，料到了他的答案。 “既然要入局，总得拿出诚意，从今往后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接受一定的监视。”莫云决看着相南生脸上的口罩，歪头笑了笑。 “那现在就从露脸开始。” 相南生仰头一靠，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我拒绝。” 相南生只是答应了合作，又不是答应给他们当牛做马，何况他这个人最讨厌行动受制。 莫云决顿时皱起眉头，冷声道：“连脸都不敢露，你让我们怎么信任你？” “目的达到就可以了，也不是很需要这份信任。”相南生轻声笑着，目光落到了相溪望脸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直都露着脸。 相溪望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咳道：“他的脸不方便暴露在外人面前，你们要是真想看的话就看我的吧，反正我和他不分彼此。” 在场的几人：“……” 虽然相溪望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可在他们耳朵里就彻底变了一个味了，什么不分彼此，不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只能他自己看吗？ 这点醋也要吃，占有欲至于那么强吗？ 连莫云决这个深资同都被他们捉摸不透的关系弄迷糊了，到现在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两人之间确实有猫腻。 看到他们三人无语的表情，相南生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他微微叹息，到底没开口解释什么。 相南生轻轻打了个响指，紫色雷电在房间里乱窜。 霎那间几人什么都顾不上了，惨白着脸弹起来，却被身上游走的雷电压得无力倒下。 相南生的脸在紫光的映衬下格外幽深：“这份诚意够了吧？” 怎么不够，莫云决和薛楼风就差掏枪了。 “日后若是碰到异能者，交给我来解决，其它的由你们来处理。” 相南生摸了摸肩上相溪望的手，沉声道：“我的首要任务是护着溪望，其次才是帮你们解决那些麻烦。” 虽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但莫云决他们毕竟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很快就缓了过来，只是看向相南生的眼神还是暗藏惊骇。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近距离直观地见到异能者，简直刷新了世界观。 但不可否认的是，相南生确实给足了他们信任。 相南生收起异能，笑眯眯地说：“现在可以好好地聊聊接下来的计划了。” 身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依然在，莫云决深吸一口气，勉强坐正了身体。 相南生并不打算参与太多他们的安排，只让他们留意研究院那项秘密计划，以及那栋大楼里的东西，剩下的就扔给莫云决来筹划了。 毕竟他在这方面更在行。 两天之后，褚枫终于有回音了，只是内容简洁冷漠。 褚枫：你是谁？为什么打听这个？ 耽搁了两天，相南生也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直接打字回应。 相南生：你想见的人。 褚枫看着这段话，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相南生。 褚枫：地点，我很快就到。 相南生随便找了个地发过去，从家里出门了。 而在研究院那边，相溪望也把实验室摸透了，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一碰到这些，他几乎是废寝忘食。 除了急需赶实验进度，孙宁楠的事也始终压在他心里，来到研究院几天了，那些人迟迟没有接触他，这让相溪望的忧虑越来越重。 或许是因为思虑太深，他感觉自己这两天身体都出毛病了，时不时就有发热感和眩晕感。 相溪望以为自己是感冒了，可体温计始终显示是正常温度，院里的医生也说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就是太累了。 相溪望试过停下手中的事务，让自己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但那种感觉依旧愈演愈烈。 相溪望撑着洗手台，冰冷的水漫过皮肤，却始终浇不透那份炎热，体内的灼烧感让他如置火海。 而且这次似乎更严重了。 相溪望拿出手机，刚想给相南生发消息，看到手机里多出一条陌生短信。 短信视频上的人让他陡然睁开眼。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脸上苍白，惴惴不安地呆在空旷的房间里，面向镜头时，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哥，我在这里等你。” 除了视频，对方还发来一句话。 参与柯宁研制的合作项目，你可以见到她，不然…… 相溪望把视频发给庄严分析，随即又给相南生发了消息。 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真的太需要相南生了。 可之前一直回得很快的人今天却突然安静下来，直到三分钟后，相南生才回他消息。 相南生：怎么了？ 相溪望：你在忙什么？ 相南生：在外面，见人。 相溪望敏锐地察觉到他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要不然就是相南生现在心情很不好。 见人？见什么人？ 如果是莫云决和庄严他们，相南生没必要出去，而且他认识的人也不多，能让他这么反常的只有一个人。 相溪望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炎热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站起来，走出住处。 相溪望：位置发给我。 咖啡馆里，相南生看到这条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相溪望发了过去，然后他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第85章 褚枫笑得温柔至极，在相南生看来简直如同披了一层假皮。 毕竟他们曾经共事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不好意思，之前没有留意到你的消息，害你等了这么久。”褚枫面话里充满了歉意，“我没想到你还会主动联系我。” 相南生平静地说：“我们之间的事还没那么快了结。” 上辈子的仇怨他还没算清呢。 但很显然，褚枫误会了相南生的意思，他还以为相南生终于想起他们曾经的过往了。 “或许一辈子都没法了结了。”褚枫微笑说，“不过对我而言，能和你一直纠缠下去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相南生低头嗤笑。 这时候咖啡店主将他们的咖啡端了过来，褚枫主动起身接过来，还非常绅士地递到相南生面前。 褚枫双手撑在相南生面前，紧紧盯着他的脸：“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你不打算给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 相南生皱了皱眉，略为不耐道：“不了，反正看和不看都一样。” 褚枫眼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褚枫有些惋惜说：“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也许是有什么难处，比如伤了脸之类的，不过褚枫完全不在乎这些，只要南生能回到他身边就可以了。 相南生不想跟他废话太多，直接动用精神系异能影响褚枫，让他回到对面的位置。 相南生问：“孙宁楠失踪的事是你们动的手脚吧？” “孙宁楠？”褚枫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原来是相溪望的妹妹啊，你来找我是因为她的事吗？” 褚枫漫不经心地说：“虽然没听他们谈起过这事，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相溪望没跟我回去，他们只好另想办法了。” 看到相南生沉郁的眼神，褚枫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南生是想帮相溪望救出他妹妹吗？”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褚枫淡声说，“落到他们手里的人就没有能活着逃出来的，估计孙宁楠在落到他们手里的那天就出事了，除非她运气不错，熬过实验觉醒了异能，不然就会被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 “据我所知，普通人觉醒异能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南生该不会还抱着这点不切实际的希望吧？”褚枫抬头看着相南生，等待他的回答。 第79章 相南生沉默着没说话，在知道孙宁楠落入他们手里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 那些人不可能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这么久，再加上他们急需“粮食”，不用想也能知道她会遭受怎样的灾难。 他和溪望只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希望而已。 褚枫显然很满意相南生平静无波的表现，他勾唇笑了笑说：“看来南生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特意跑一趟，只是为了给相溪望一个交代吧？”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帮他？”褚枫压根就不相信相溪望之前的话，他和南生不可能是情侣。 再者，就算他们真的是情侣，褚枫也绝不会无动于衷，他不会拱手将相南生让给相溪望。 褚枫继续道：“是为了报复他们，所以才选择相溪望那边的阵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来我身边，明明我才是那把最适合你复仇的刀。” 相南生说：“我帮他不需要理由。” 褚枫的面容有片刻扭曲，冷下声音说：“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这么偏袒他了，相溪望他根本不不配得到你的关注。” “南生，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给你们带来那些劫难吗？” “我还真忘了。”相南生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问，“你倒是说说，相溪望他凭什么不配？” 他面上含笑，心中直犯杀意，他们这些垃圾货色哪来的脸奚落相溪望。 “就凭他是相陌然的儿子，身上流淌着肮脏无比的血脉。”褚枫讽刺地说，“为了延续他的性命，相陌然当初做了很多恶心的事，不仅拐卖其他无辜的儿童来受罪，还让那些异能者以命换命，研究出了更为丧心病狂的实验。” “他是恶魔的孩子，生来就会带来不幸。”褚枫质问说，“这样的人，你还要护着他？” 相南生自顾自地笑了笑，开口说：“我没看到他伤害了什么人，反倒是你们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幸。” “论肮脏还得看你们，自己恶心也就罢了，还要拼命给别人泼脏水。” 相南生心想他们一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这群魔鬼盯上，换来如今家破人亡的下场。 “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相溪望也没你想得那么无辜。”褚枫怒极反笑，问道，“南生，就算知道了这些，你还是要站在他那边，对吗？” 看到他脸上明显无比的嫉妒和怨恨，相南生只觉得好笑，只是占了名字的便宜，褚枫居然也有为他癫狂的一天。 这要是让上辈子的他知道了，只怕是要气得吐血，他褚枫居然会对着这么一个“肮脏”的人犯贱。 只能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相南生不想与褚枫争议这些明知道答案的事，他用异能不知不觉地让对方的情绪平定下来。 褚枫无端感觉心中的怒火淡了不少，勉强冷静下来说：“你知道你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样的吗？只要他们派出两个异能者就能轻易拿捏你们两人。” “你们所谓的反抗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折磨罢了。” “我断然是舍不得你遭受这些，劝你回到我身边也是出于好意，”褚枫深深地看了相南生一眼，“只要你跟我走，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了，哪怕你想对付他们。” “你不是想保护相溪望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得到吧，可有我帮忙的话，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褚枫循循善诱道：“而且我的峰极还是他们背后最大的资金链，想要对付他们太简单了，一举两得的事，你难道就不动心？” 褚枫始终盯着相南生的反应，可相南生让他失望了。 相南生一如既往的平静，几乎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刚才褚枫还以为他是不怎么关心相溪望的事，直到现在他才看明白。 相南生不关心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他。 相南生没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除了峰极，他们还有哪些势力？” 褚枫说：“除了我们家，参与这事的还有柯家的人，柯宁中药研制公司和他们旗下那家中医药开发中心都不干净，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这事追溯起来太过久远，可能得从上上辈说起，他们不允许我插手太多，所以我对其中的内情也不是很清楚。” 若是平时褚枫不会轻易透露这么多，可现在他受到异能的影响，再加上眼前这个人是他在意的人，不知不觉间就对相南生坦白了。 褚枫说：“南生，你好好考虑……” “这个先不提。”相南生打断他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南生……不，我以前的事吗？” 褚枫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欣喜若狂起来：“好，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相南生但笑不语。 褚枫对以往的事如数家珍，陷入了回忆之中：“遇到你的时候我才五岁，那时家里除了保姆没人在意我的死活，有一次我偷偷躲进父母的车厢里，跟着他们去了那栋神秘的郊外别墅，结果跑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被我妈关在里面一天一夜，差点就没命了。” “我记得当时你就在外边给我唱歌，陪我度过了那个难熬的夜晚，第二天你还偷偷塞吃的给我，虽然没有见到你，可是我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你了。” 褚枫唇边露出了笑意，继续道：“后来我就时不时往那栋别墅跑，只为了能见到你，起初我妈还因为这事打过我们，后来就不管了。” 相南生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些事与自己无关，褚枫本来就比他大了六岁，那时候自己还没出生，更不可能与他有交集。 相南生没了听下去的兴趣，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相溪望说他快到了。 看到屏幕上的黑眼圈溪望望，相南生的心情才好了一些，手指轻触他屏幕里卷翘的头发。 褚枫这时候说到话末了：“我小的时候没人关心没人爱，也只有你会对我好，你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灰白的世界。” 相南生抬起头问：“你那么小就喜欢上了？” 褚枫叹息道：“嗯，以前虽然不懂情爱，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你胜过一切，到了现在这份深刻的喜欢就变为爱了。” 褚枫站起来，看着相南生说：“南生，我爱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爱了很多年。” “那时候我错过了你，现在不能再失去你了。” 褚枫话音刚落，咖啡店的门哐啷一声被人推开，相溪望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身上的寒意足以把店内温暖的气息冲散。 褚枫脸上神情一下子就变黑了。 相溪望一来就听到褚枫那番深情告白，此时真是恨不得当场把这个混账东西踹飞，让他彻底离他哥远远的。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动手的冲动，气息不稳地走到相南生身边，挡住褚枫的视线。 相溪望说：“哥，我来晚了，让你听到了某些恶心的话。” 闻言，褚枫冷冷地瞥了眼相溪望。 虽然两人都按捺着不动，可相南生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张弓拔弩的气氛，特别是在相溪望开口之后。 相南生微微叹气，说：“不晚，半小时不到就赶过来了。” “坐吧。”相南生把椅子挪到他身边。 相溪望坐了下来，视线依然锁定在褚枫身上，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恐怕褚枫现在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褚枫越是生气笑容就越显和善，此时又变回了那只笑面虎：“我和南生约会，你过来做什么，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没有礼貌吗？” “哦，差点忘了。”褚枫笑眯眯地补充道，“你本来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 相溪望捏紧拳头，冷声道：“你再多说几句试试，我还可以更无礼。” “你觉得我会怕你？”褚枫冷笑着说，“除了一条贱命你还有什么，跟你对峙都算我抬举你了。” 相溪望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跟褚枫比口舌未必能戳到他肺管，毕竟这混蛋能言善语，脸皮还出了名的厚。 相溪望欲言又止，一副说不过的样子，随后他偏头看向相南生，难受地说：“哥，我说不过他。” 相南生温声安慰说：“那不说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反正他该问的也问完了，而且让这两人呆在一起，相南生总感觉会出大事。 “嗯，哥真好。”相溪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什么都没有，也只剩下哥了。” 褚枫：“……” 妈的，相溪望找死。 第86章 相南生拍了拍相溪望的肩，安抚了一把失落的人，这才抬头望向褚枫。 相南生说：“褚先生说的那些事与现在的我毫无关系，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谈起了，我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至于你的提议，我还是最开始那个态度。” 相南生顿了顿，又补充说：“奉劝你一句，别妄想着使计让我和相溪望分开，不然我也没把握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第80章 如果这辈子他们还敢动相溪望的话，相南生不介意把他们全都处理掉，彻底解决后患。 相溪望侧头看着他，眼神动容又动情。 褚枫寒着脸问道：“为了他，你宁肯舍弃我们的曾经？” 相南生都快被他气笑了，反问说：“我们的曾经？” 是指末世里那些事吗？ 回想起这些事只会让相南生心中杀意翻腾，没对褚枫出手只是看在他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不过现在他已经没用了。 相溪望知道相南生指的是什么，温声开口说：“哥，都过去了，不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南生，是他让你变成这样的吗？”褚枫阴冷地看向相溪望。 相溪望在他眼里就是那个煽风点火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的刻意引导，相南生对他根本不会这么冷淡。 相南生又怎会看不出褚枫心中所想，他嗤笑说：“褚枫，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恶心透顶。” “不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永远觉得自己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错处，反倒是指责别人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恶意推到对方头上，然后自诩正义加害对方。”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越脏的人目光越是污浊，永远把别人想得跟自己一样恶心。”相南生真想挖出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免得他们总是认不清自我。 褚枫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哑声问：“南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你眼里变得这样不堪？”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南生从来不会这样说他。 “一直都是，从来没变过。”相南生淡声说，“你哪来的资格指责相溪望，真正的恶魔之子应该是你才对。” “你和那个疯女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算她没养过你，你也长成了她那个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许就是血脉里自带的基因吧。” 当初折磨相南生的人里就有褚枫那个科学疯子妈，而且她还是最没人性的一个。 提到这个人，褚枫终于有反应了，他眼中泛起红丝，死死盯着相南生问：“你知道了？是因为这个你才离开我的对吗？” 小时候南生最害怕最讨厌的人就是褚枫的妈妈，所以褚枫从来不敢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南生一旦知道这事，他们镜花水月般美好的感情就会立马破裂。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你轻易离开。”褚枫眼中压抑着疯狂，扯着嘴角冷笑道，“南生，你恨我也罢，下半辈子我们就纠缠着过吧，以前我留不住你，但是现在……” 褚枫轻蔑地扫了相溪望一眼，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相溪望忍无可忍，站起来一把扯住褚枫的衣领，寒声威胁道：“你敢动他试试？” “为什么不敢？”褚枫笑着说，“抢回他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你以为你有能力留住他吗？” “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不是你说了算。”相溪望终于不再忍耐，话音一落捏紧的拳头就对着褚枫的脸挥过去。 褚枫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硬生生挨了一拳。 相溪望这一击没有任何水分，直接揍得褚枫半边脸肿了。 褚枫没有坐以待毙，反应过来后就立刻反击，两人很快扭打起来，桌子椅子都险些遭殃。 这一切发生得迅速，相南生都没来得及制止，等他试图拉架的时候，相溪望已经占上风了。 看到相溪望把褚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相南生拉架的心思也歇了。 本来他是担心相溪望受伤才想阻止，现在他既然没事，那自己也不必多此一举。 再者，重生以来相南生还没有让褚枫付出过什么代价，让相溪望替他讨回来也是一样的。 相溪望把褚枫按在地上，拳头毫不留情地砸下去，把他揍得头破血流，还犹不觉得解气。 这点伤害远比不上他曾经对相南生做的一切。 两人闹出的动静把咖啡店主吓到了，她冲了过来，却在看到相溪望凶狠的神情时不敢上前，急得快哭了。 看到相南生不为所动地在旁边围观，她求助似的来到他身边：“先生，他们两人……” 她记得褚枫和相南生是一起来的，现在看到其中一位被打成那样，女人祈祷着他能上去帮帮他朋友，将两人拉开。 店里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相南生了。 见相南生似乎也拿不定主意，女人拿出手机说：“要不……我报警吧？” 相南生安抚她说：“私人恩怨，不会牵连到你和你的店门。” 女人还有些犹豫，可相南生的话莫名让她平静下来，也不是那么担心了。 相溪望打得拳头上都是血，褚枫也从一开始的反抗变为自保，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一张青紫的脸此时是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俊俏样了。 血渍甚至溅到相溪望脸上，让他整个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冷漠无情。 眼看褚枫连抬起手臂都开始变得费力，相南生终于走了过去，拉住相溪望的手臂。 相溪望顺着他的手抬头看向他，眼眶渐渐变红。 “哥，你拦我。” 声音里明显含着受伤之意。 相南生这番举动在相溪望看来就是担心褚枫的表现，南生还是在乎他，怕他会被自己打出好歹。 相溪望陡然感到无力，手臂也渐渐垂了下来，由内而外的伤神颓然。 相南生微微叹气，心想自己这次还真是被误会大发了。 “适可而止吧，万一打出了人命，你会被连累的。”相溪望那拳头可没留情，相南生看着都心惊肉跳。 “手都脏成这样了，下次注意一点。”相南生扯过桌上的纸巾，细心地帮他擦拭手上的血迹。 相溪望猛然抬起头，看到了相南生眼中的担忧和心疼，是冲着他的。 至于褚枫，相南生根本就不想管他的死活，要不是怕他死在这里害相溪望被连累，他才懒得阻止这一切。 堵在相溪望心里的巨石终于消失了，这一路赶来他就没有轻松过，除了身体上的难受，他更担心相南生和褚枫会发生点什么。 相溪望疲惫地抓住相南生的手，紧紧握住，说什么也不愿放开了。 相南生任由他抓着，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结果刚擦完就又被相溪望抓住了。 他就像个幼稚的小孩，紧紧抓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生怕会被别人夺走，一刻也不舍得放开。 相南生无奈，拉着他站起来。 两只手都被抓着行动很不便，可相溪望又不愿意松开，相南生只好把手贴在一起，用右手擒住相溪望的两只手。 相溪望不满地动了动手指，却也没再继续动作，主要是他力气也没相南生大。 相南生动真格的时候是不容他反抗的。 女店主在一旁看呆了，没想到相南生居然和相溪望才是一边的，怪不得刚才他完全没有上去制止的意思。 相南生走到她身边，把口袋里仅有的五百块塞进她手里，对她说：“损失费和封口费。” “哦……哦。”这种时候女店主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结结巴巴地应下。 相南生看向地上痛苦呻吟的褚枫，眼中飞快闪过冷意。 一股细微的精神系异能被他凝成实质，飞快打入褚枫额头中心。 本就难受至极的褚枫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疼痛，好像被人生生劈了一刀，将某种冰冷的东西塞了进去，刺激得他脑仁痛苦不堪。 做完这一切，相南生拉着相溪望离开咖啡店。 相溪望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捂着脑袋痛呼的褚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相南生才想起来今天相溪望联系他的事：“那么急着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相溪望说：“是关于小楠的，对方找上我了。” 相溪望拿出手机，让相南生看了今天收到的短信。 “柯宁研制也是他们的势力，到时候换我来跟他们接触。”相南生说，“让庄严查一下短信来源。” 相溪望说：“我跟他说了。” 相南生犹豫着说：“小楠可能已经……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相溪望轻轻“嗯”了一声，相南生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只是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他不会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相南生叫了出租车，两人很快回到家里。 一进屋里相溪望就撑不下去了，门一关就靠在相南生身上，将他压在门板上，脑袋疲惫地窝到他肩上。 相溪望呢喃道：“南生，下次不要背着我去见他，我很怕……” 他没有说出来，但相南生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怕我们旧情复燃？”相南生好笑地说，“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吗？” 相南生感觉自己对褚枫的态度足够冷硬了，可相溪望居然还觉得他们之间有旧情，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彻底放心呢。 第81章 “不是这个。”相溪望微微摇头，这个动作此时做起来就好像他在用脑袋蹭相南生的脖子，“只是看到你们呆在一起，我就嫉妒得要命，不想让你去见他。” 相南生怔了一下，终于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了。 相溪望的占有欲他早就见识过了，现在他对自己又怀着那样的感情，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任由他和褚枫见面。 相南生仰头靠在门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溪望还在他耳边呢喃，声音越来越低。 “哥，我可以压制自己的感情，可以收起所有不良居心，你想要怎样我都可以。” “可你能不能……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哥，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最后一句话音里已经含了哽咽。 相南生完全拿他没办法，除了纵容着，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特别是相溪望如今表现得这么脆弱无助，他更不可能拒绝他的请求了。 相南生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软下声音说：“好好好，不跟他来往了，以后我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相溪望用鼻音嗯了一声，终于满意了。 “如果真的非见不可，那就叫上你一起，好不好？”相南生给自己留了后路。 “好。”相溪望忍不住得寸进尺，“哥，以后你出去办事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吗？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每次联系不上你，我总是会瞎担心。”相溪望在他耳边轻声说，“很想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想每时每刻都呆在你身边。” 相南生暗叹他粘人的功夫真是越发长进了，再这么发展下去，他是不是出个门都得跟相溪望报备一声了？ 相南生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情侣之间也很少有这么黏糊的，可能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的缘故，所以更喜欢呆在一起。 当然，也不排除是相溪望的本性。 相溪望越贴越近，几乎把相南生所在的空间侵占了，他不安分地寻找更舒适的位置，双手不自觉地环住相南生的腰，进一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让相南生慌了起来，侧头躲过他凑上来的脑袋，两手也抵在他双臂上，作势要推开。 “溪望。” 相南生声音平静低沉，提醒相溪望该注意的分寸。 然而这次相溪望却没有适时地离开，他更加无力地压了下来，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降低相南生。 “哥，我好难受。”相溪望声音轻细微弱。 相南生推开他，就见相溪望目光涣散，面色看起来很是痛苦。 相南生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扶住他问：“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热，我好热……”忍了一路全在这时候反弹，相溪望感觉自己可能要被活活热死，只有相南生身上的凉意能让他缓解片刻。 他忍不住扑到相南生身上，将他抱得更紧，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第87章 “发烧了？” 相南生伸手碰了碰相溪望的额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很正常，但相溪望难受的神情绝不是装出来的。 “不是，有看过医生。”相溪望艰难地说，“这阵子总会莫名其妙这样……” 相溪望的声音越来越含混，到最后埋头在相南生身上，口干舌燥到连话都不想说了。 相南生看不出问题根结，于是用异能仔细检查一遍他的身体，却在探进去的时候，感受到了同样的异能波动。 相南生怔了一下，知道怎么回事了。 相溪望可能快要觉醒异能了。 上辈子他觉醒异能的时候，也是烧了整整一天一夜，那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死在围困区里了。 没有水没有食物，外边就是成堆的丧尸，他精疲力尽，难受得连动弹手指都费力，昏沉期间几次梦到自己见了阎王爷。 好在最后终于挺了过去，顺利觉醒异能。 相南生心里的担忧倏地一松，扶着相溪望缓缓把他挪到床上。 虽然觉醒异能的过程艰难，但这时候环境很安逸，还有他护着，相溪望应该能比上辈子好过很多。 相溪望面色潮红，呼吸间气息尤为灼热，他贪图相南生身上的温度，忍不住用脸颊刮蹭他脖子上的皮肤，寻找更阴凉的接触面。 相南生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精神系异能舒缓他的焦躁的情绪，很快相溪望就渐渐安分下来，眼里多了几分清明。 只是他依然浑身虚弱，贴着相南生的胸膛低声喘息，整个人从身体到头发都是绵软无力的。 相南生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源源不断的异能从他手中传来，流淌过相溪望的全身，止住了那无尽燥热。 也许是临近觉醒异能，相溪望现在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力量。 温柔又强大，笼罩在他身上的时候，把所有的不适与不安都抚平了。 靠在这个位置上，相溪望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隔着胸腔沉稳有力地传过来，敲在他心头上。 相溪望微微抬起头，就撞进相南生的双眸中，他一直注视着他的反应，担忧他的程度远胜担忧自己。 “哥……”相溪望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朝相南生抓去。 手掌在中途被相南生稳当地接住，相溪望便摸索着探入他指缝中，非要锲合得不余任何缝隙不可。 相南生又想起了他在咖啡馆里幼稚的举动，不免失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要牵手要抱的。” 相南生不是没想过谨守分寸，事实上他一直都在这么做，只是这种时候他不能缺席。 何况谁让眼前这个人是他自己，他终究是狠不下这份心。 他们之间本该没有这么多隔阂，只是因为在感情上思量太多，所以才不得不把控距离，以免日后难以收场。 “想要。”相溪望的答案很直白。 相南生咕哝道：“就仗着我宠你是吧。” 相溪望没再说什么，但唇边那点笑意显然是赞同相南生说法的意思。 把注意力都放到相南生身上以后，相溪望反倒是没觉得那么难受了，就是心里头酸胀难言。 他享受相南生的在意和呵护，却又不敢逾越，也只有在这种神智不太清明的时候才能放下后顾之忧，与相南生坦诚相拥。 “都是哥惯出来的。”相溪望五指收拢，两人交握的手越发缠绵，他低叹道，“哥，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好，叫人根本没法抵御……” 相南生哑然，他是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好了。 也只有在面对相溪望时他才会软下心肠甘愿付出，换作别人相南生只会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冷血得像一只怪物。 相溪望说：“下次不许像上回那样说自己了。” “他们费尽心思打压你，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你，让你失去自我。”相溪望说，“如果哥真的那样想的话，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我知道，我只是……”相南生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好默默改了口，“不止是因为这个。” 相南生从来都不是什么脆弱的人，如果光是他们嘴上的污蔑他都忍受不了，那他也不可能会在末世里撑那么久。 他厌恶的从来都是那个懦弱无用的自己，和他人关系不大，而且那种感觉来得莫名且深重，除了外界的影响，他自己的心理肯定也有问题。 相南生想不起，也排斥着想起这些，相较之下，和褚枫那份畸形的爱都尚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了。 至少还只是觉得反感恶心，不会让他头疼欲裂全身应激。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原因，哥都不要看轻自己。”相溪望声音轻细，话语却那样郑重，“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厉害最好的人，值得世间所有美好之物。” 相溪望顿了一下，还是继续道：“以前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哥的时候，我还一度觉得配不上你。” “后来之所以这么努力，除了要解决异能者的麻烦，也是存了一份想追上你脚步的心思。” 相南生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去了眼中复杂之色。 “所以哥不要再觉得自己不行了，也不要对自己抱有那么大的恶意。”相溪望虚弱地笑了笑，说，“我不奢求你回应我的爱，你先学着爱上自己好不好？” 相南生沉默了一下，忽然问：“这两者……不都一个意思吗？” 反正最后都是爱上他。 “还是有区别的，不过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也可以。”相溪望说完才发现这个逻辑闭环，不过他很乐见其成，这听起来就有种别致的浪漫。 相溪望忍了这么久，终于有点撑不下去了，他在相南生怀里蹭了蹭，安心地晕了过去。 窗外夜色寂寥，相南生垂头注视着相溪望的脸，宛如一尊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试探地环住相溪望的身体，与他依偎而眠。 第82章 第二天早晨。 相溪望坐在床上，惊奇不已地看着手中那簇青紫色雷电。 相南生边刷牙边走过来，倚在门边对他说：“都看了一早上了，赶紧收拾收拾去上班，异能方面的事有不懂的地方过后再问我。” 他那语气说得异能跟作业差不多，不过相溪望也知道他觉醒异能已久，估计早就习以为常了。 相溪望将异能收了回去，麻溜地从床上跳下来。 路过相南生身边的时候，他脚步慢了下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相南生懒洋洋地倚在门边，头上发丝卷翘，呆毛乱飞，他含着牙刷，唇边沾了点白色泡沫，刷牙的动作越来越慢，一副即将眯眼睡着的样子。 看着真是可爱极了。 想到相南生平时似乎特别喜欢揉自己的脑袋，相溪望莫名感觉手痒。 趁相南生不注意的时候，相溪望飞快地伸出手，揉搓了一圈他的脑袋。 相南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睁眼茫然地看着他。 相溪望忍不住多蹂躏了几次，把相南生本就乱得不行的头发弄得更加惨不忍睹。 相南生这时候回过味儿了，当即眯眼哼笑道：“长能耐了啊，敢对你哥动手动脚了。” 相溪望把手收回来，心里头却想着他一直都敢。 主要是相南生也没真正训斥过他，宠人简直宠得没边。 相溪望看着自己的手说：“哥，我的异能好像有点问题。” 相南生挑眉：“嗯？” 相溪望看向房里的常青藤，手掌微微一张，使出了异能。 细小的藤蔓忽然间涨大，藤鞭飞舞而出，很快就在房间里蔓延。 看到这一幕相南生愣住了：“木系异能！？” 木系异能也称植物系，顾名思义，可以控制植物生长活动。 相溪望居然是少有的双系异能者！ 可为什么上辈子他没有觉醒过这种异能，相南生清楚地记得自己只觉醒了雷系，是单系异能者，后来经改造才觉醒了精神系异能。 没等相南生想明白， 相南生没用异能回击，只是用身体的力量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 相南生抬头看着相溪望说：“胆大包天。” “抱歉，哥，我对异能还不是很熟悉，有点控制不住它。”相溪望说得无辜， 这种浑身受制于人的感觉让相南生很是不适。 “松开，或者我出手。”相南生用眼神示意相溪望自己选一个。 相溪望一秒认怂，将藤蔓收了回去。 相南生重新落回地面上，身上的衣物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好在需要去上班的那个人不是他。 木系异能在末世中并不常见，稀有程度和强攻型差不多，能催生植物意味着生机，可以确保基地有足够充足的粮草。 相南生不由得想起当初他身上那种特殊的能力，或许是那些实验摧残了他体内的生机，所以他才没能觉醒木系异能。 多一种异能就多一份保障，相南生现在不用太担心相溪望的安全问题了。 相溪望来到研究院以后就得知了那份合作项目的消息，对方刚好打算和周远川管辖的新能量研究合作，而且柯宁中药研制公司派来的项目视察人也是熟人。 是他那位学姐柯竹息。 第88章 柯家的事相南生和相溪望说了，相溪望本就对这位学姐态度一般，在得知她是柯宁中药研制公司的千金小姐以后，更是彻底断了和她往来的心思。 不过柯竹息似乎对此没什么感觉，依旧像在学校里那样对待相溪望。 项目对接的那天，柯竹息一来到研究院就凑到相溪望身边，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好巧啊溪望，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实习了，刚好还在这个合作项目里。”柯竹息笑着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做研究了。” 柯竹息笑容和以往一样明媚动人，纯真得好像压根不知道这一切“巧合”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可惜相溪望已经被这样的她骗过一回，这次不可能再将她视作无辜之人，再加上柯竹息是柯宁研制那边派来接触自己的人，相溪望就更不可能放松紧惕了。 对于柯竹息的示好，相溪望也只是淡笑着说：“是很巧，学姐也提前实习了吗？” “是、是啊。”柯竹息脸色微红，低头说，“之前一直都在学校实验室里做研究，还没接触过这些事，爸爸让我趁早了解一下，免得以后进了公司什么都不会。” “嗯。”相溪望淡声回应，目光落到了柯竹息身后跟过来的人。 那人身形清瘦，白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单薄，衣领上点缀一颗红宝石，像是给他这个苍白的人添了抹亮色。 两人视线在空中接触，对方冲相溪望微微颔首，但表情出奇的冷。 柯竹息主动说：“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白经理，我们这边的项目负责人，曾经也是在研大毕业的，是我们的学长，以后就由他来指导我们。” “原来如此。”相溪望微微点头，朝他伸出手，“相溪望，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与对方的反应不同，相溪望居然难得露出了点笑容。 如果相南生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相溪望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这样的他比平时摆冷脸更难以琢磨。 “白歧。” 对方伸手回握了一下，很快便抽开，接触时那种冰凉的感觉让相溪望手指微缩。 却不是被凉意刺激，而是排斥。 从见到白歧的第一眼，相溪望就认出他了，他是当初巷子里试图把他抓走的少年异能者。 虽然身形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相溪望还是认出了他的气息。 觉醒异能后相溪望对异能者的敏感程度直接翻倍，只要一靠近就能察觉到其他异能者的存在。 短暂会面过后相溪望就回实验室了，柯竹息还想跟他多聊几句，但见他似乎没多少空闲时间，也只好作罢。 反正接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合作时间，柯竹息也不急于这一时。 相溪望走进实验室，里面曾鸿正对着能量仪调试，实验服笼罩他全身，只留一双眼睛观察。 这里是曾鸿的私人实验室，也是平时相溪望做自己实验的地方。 他所在的项目部门也有大实验室，不过相溪望觉得那里隐私性不够好，周远川也未必同意他做自己的实验，所以就来曾鸿这边蹭地儿了。 曾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相溪望，还把他领到这里。 这处实验室虽然面积不大，但设备和材料都很充足，相溪望完全可以在这里继续他的实验。 曾鸿脱下实验服，来到相溪望身边说：“你现在是打算测试新能量产生的能量波吗？” “不是，和研究院里的新能量无关。”相溪望其实是想测出异能的波动情况，继而找到抑制异能产生的办法。 这个理论是父亲留下来的，可惜他还没有进行过实验来验证。 从遇到异能者的那一刻起，相溪望就开始想办法实现这个理论，这样异能者就不足为惧了。 “看着确实也不太像，不过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实验。” 曾鸿皱眉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说：“对了，是在吕主任曾经的废案里，十几年前他本来打算和伙伴一起做这个实验，只不过后来他那位伙伴跳槽去了别的地方，项目也就搁置了。” 相溪望猛地抬起头：“他那个伙伴是不是相……” 话说到一半，相溪望及时打住。 他忽然想起来父亲身上背负的罪名太多了，即使父亲没有做过那些事，可真相没有大白之前，大家依旧认为他是罪孽深重的恶人。 就算是师父也可能是这样想的。 曾鸿挠挠头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十几年前的事了，留下来的资料也都被销毁得差不多了。” “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吕主任，兴许他还记得一些实验细节。” 曾鸿还是很信任相溪望的能力，他拍了拍相溪望的肩，嘿嘿笑道：“等你以后研究出了眉目，记得在论文上给我添个导师的名号就行，咱们苟富贵勿相忘。” “实验都还没搞清楚，论文就更不用说了。”相溪望非常现实地说，“你指望我还不如指望你自己，赶紧升官发财让我跟着鸡犬升天。” 曾鸿面色凄惨：“甭说了，算命的说我就是操劳的命，再往上升估计就是后勤科主任了。” 相溪望打趣说：“那也不错，好歹是个主任。” 相溪望暗中记下吕未明的事，打算找个时机跟他谈谈。 相溪望的实验进行得差不多了，之前就差个实验对象，现在他觉醒了异能，完全可以拿自己来做实验。 不过这事暂时先不能和相南生说。 思忖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相溪望拿出来看消息。 是庄严发来的。 第83章 视频分析结果出来了，拍摄时间在一个月前，差不多就是她失踪被人带走那几天。 短信发出的地点也很偏僻，甚至可以说是荒郊野岭，对方可能早有准备，不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 看到这些消息后相溪望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打算差不多也得到证实了。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给那个陌生号码发送消息。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 相溪望回到项目实验区的时候，里面多了不少人，除了曾经的同事，还有柯宁研制那边新来的人。 柯竹息和白歧也在。 白歧和周远川在实验台前交涉什么，对着一堆资料指点讨论。 看到相溪望进来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他们的事。 在这里呆了几天，相溪望对周远川也有了一定了解。 虽然相南生代替他来研究院的那天对方表现得很热情，可自从相溪望空降到他手下后，周远川就一改原来的态度，平日里对他很是冷淡。 或许不止是冷淡，而是不喜。 相溪望在研究院里一直很低调，王博士也说过会帮他隐瞒身份和来路，可他刚来到周远川手下，他的事就在研究院里大肆流传开来。 后来和曾鸿提了一嘴，相溪望才知道是周远川在开会的时候透露出去的。 相溪望猜测他可能是怕自己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想不出对方针对自己的理由。 周远川虽然科研天赋高，但人缘并不是很好，这也和他自身的性格有关，他对上谈笑有加，对下面的人和对待相溪望的态度基本没差。 项目组里的人大多和他关系一般，相溪望也就没太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只要他不主动找茬找麻烦就行。 相溪望走到自己的工作位上坐下来，没过几分钟，柯竹息也走了过来。 柯竹息：“溪望，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实习还算顺利吧？” “还可以。” 相溪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她的话，目光时不时看向实验台。 柯竹息毫无所觉，依然笑呵呵地找话题跟他聊天。 直到看到相溪望手中的转笔停了下来，盯着实验台出神的时候，柯竹息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台上白歧抱着资料垂头不语，但冷淡的表情明显缓和了很多，周远川在一旁笑吟吟跟他说着什么，手还搭在他肩上。 柯竹息对相溪望说：“看来他们谈得还不错，白经理虽然平时为人冷漠，但处理事务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说起来，溪望也是个很冷淡的人。”柯竹息笑着调侃说，“不知道你以后对待喜欢的人是不是也这样呢？” “不清楚，可能会不一样吧。”这个得问相南生了，相溪望自己没什么感觉。 他盯着周远川时不时在白歧脖子边上蹭弄的手指，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两人…… “哟，咱们部门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漂亮的女员工？”薛楼风从外边走进来，目光在柯竹息和相溪望两人身上绕了一圈。 “这位是你的……朋友？”薛楼风特意拉长的语调，揶揄地看着相溪望。 虽然之前见识过相溪望和相南生暧昧不清的事，不过在薛楼风看来，还是温软可人的妹子更讨男人爱。 薛楼风还挺希望相溪望能重新喜欢上女人的，他是真不懂硬邦邦的男人好在哪里，头顶上司是先天弯拉不回来，相溪望还可以抢救一下。 柯竹息被他直白的打趣视线弄得红了脸。 “别瞎想。”相溪望说，“这位是我学姐。” 薛楼风点点头说：“那也不错，有发展潜力。” 相溪望无情打破他的撮合意图：“她是柯宁研制那边派来的视察人。” “原来是这样。”薛楼风笑意依旧，不过多了某些深意。 薛楼风又跟柯竹息聊了一会儿，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她的信息套得差不多了，柯竹息总是表现得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好像对背后的阴谋完全不知情。 相溪望写完今天的报告，对薛楼风说：“找我有什么事？” 薛楼风扫了一圈屋内的人：“出去谈。” 相溪望起身跟他离开，薛楼风直接把他带到王博士那里。 办公室里除了王博士，还有主任吕未明，两人神情都很凝重，气氛沉闷得不行。 来到办公室，相溪望不明所以地看向薛楼风。 薛楼风说：“是关于那项秘密计划的事，我想你或许会有兴趣，要不要一起跟过去看看？” “当然。”相溪望求之不得，他问道，“你暴露身份了？” 不然研究院的人怎么会同意他们进那栋实验楼，还向他们公开那些隐秘的实验内容。 薛楼风耸耸肩说：“没有，只是跟办公室里这两位透露了，我提前查过他们的背景，还算知根知底，勉强能信得过。” 他都这么说了，那屋里这两人估计没什么问题，相溪望也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是陌然留下来的疑难，想必溪望也很想知道。”王博士叹了一口气，对薛楼风说，“薛警官，我们走吧。” 相溪望还没见过这栋处在研究院后方的实验楼，这片区域是禁区，要遵守的条束规范也多，所以平时很少有人来。 进里面要上交一切电子设备，相溪望给相南生发了消息。 相溪望：哥，王博士说会向我们袒露秘密计划的内容，我和薛楼风可以进那栋实验楼了。 相南生：去吧，里面关着丧尸，你自己小心一点。 相溪望：放心，我现在能保护自己了。 相南生：以前也能，打人嘎嘎猛。 相南生：【捏捏脸jpg】 相溪望：那还不是一样打不过你。 相南生：跟我比还差了点，不过我会让着你的。 相溪望：什么都让吗？ 相南生大言不惭地发来一个嗯。 相溪望低头笑了笑，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存到密码柜里，跟着几人去了地下实验楼四层。 在那里相溪望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丧尸。 第89章 相溪望还以为他看到的会是科幻电影里那种血腥残暴、浑身都是烂肉的丧尸，隔着笼子都掩盖不住的尸臭和戾气，一见到活物就会扑过来攻击。 可实情并非如此。 地下的实验室安静阴冷，明亮的灯光将金属防护栏照得透光，由特殊材质打造的牢笼密封严实，只能透过玻璃舱查看里面的情景。 除了坚固的外牢，里面还有数层防护，层层把守，足以确保里面关押的东西插翅难飞。 关押室大部分空间都是防护措施，只有最里面一小层仄隘的空间是丧尸活动的范围。 此时里面正趴着两只瘦骨嶙峋的人形生物，它四肢被金属环固定，只能在角落里缓慢挪动，皮肤呈现出灰败的枯色，犹如一具干尸。 外表还是人类的样子，只是人性被兽性取代，张牙咧嘴涎水直流，眼球向外凸起，遍布血一样的红。 这一幕除了刚看过去的时候对视觉有点冲击，相溪望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毕竟这两只丧尸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从层层禁锢中挣脱出来，反而弱小得随意任人拿捏生死。 薛楼风盯着里面丧尸，冷声质问：“这就是你们秘密计划的研究对象？” “是啊，从接手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王博士把研究员递过来的资料传到薛楼风手里，陷入了回忆当中。 “当初陌然夫妇出事以后，他身边的助手联系上我们，说陌然住处那里还藏有一间实验室，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实验室里的资料都销毁了，只剩下……” 王博士顿了顿，抬头看向里面关押的丧尸。 “原本是有五个人，其余三个伤势太重，接过来没撑过几个月就没了，只剩这两人活到现在。” “人？”薛楼风犀利地问，“博士的意思是说，他们曾经还有意识，现在才变成这副样子？” 王博士嘴唇嗫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他们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薛楼风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将它们消灭？还好吃好喝地将这种危险生物供到现在。” 相溪望站在薛楼风旁边，略一侧目就能看到资料上重点标红的内容。 丧尸体液内携带烈性病毒，只要接触人体血肉就会在几个小时内感染宿主，使人发生变异，而且这种生物极其喜食血肉，特别是人类。 相溪望又看了眼里面的丧尸，果然见它们嘴唇附近尽是干涸的血迹，另一只还缩在角落里啃噬腐烂的动物肉块。 它们猩红的眼球让相溪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相南生，他偶尔也会现出红色的瞳孔，只不过眼中丝毫不显浑浊，而是一片通透的明红。 第84章 像是两颗红宝石，看久了让人无端深陷。 而且相南生也很喜欢吃肉，自从他来了以后，他们家里顿顿少不了荤的，这可能是丧尸不可避免的天性。 吕未明走到薛楼风身边，跟他解释说：“明堂制药厂出事以后，业界内不少公司都格外关注那边的事，特别是处在事件中心的陌然夫妇。” “从发现他们家暗藏变异人开始，药物界就一致决定协理这事，虽然这几个变异人最终送到我们这里看守，但如何处置他们的问题还是要经过那些参与进来的药物界高层讨论敲定。” 薛楼风点点头，又问道：“所以呢，敲定的结果是怎样的？为什么十五年了变异人的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 相溪望看向他们，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王博士抬手撑在玻璃舱上，看着里面的丧尸说：“当初他们的变异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大家都觉得只要加大研究力度，一定能找到让他们恢复的办法，所以前几次会议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抹杀的决定。”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研究进展没有任何突破，他们异化的程度也越来越可怕，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人了。”王博士面露无奈之色。 吕未明说：“我们之前也曾多次上报，要求重新召开会议，商讨解决变异人的问题，可当初那批人要么隐退，要么就是不想继续插手这个麻烦，只让我们尽快研究出结果。” “越拖到后面想重启计划就越困难，可要终止计划也无从下手，只要研究结果还没出来，他们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吕未明说到这里皱紧了眉头，对那些不管事又爱添堵的参与者非常不满。 听到这里，薛楼风若有所思。 王博士说：“虽然现在很少有人关注这件事了，可变异人的事依然有人盯着，这里面的蹊跷实在是太多了，从陌然的实验室被人检举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博士，我的想法和您是一样的。”吕未明苦笑着说，“反正我是绝不相信师哥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些变异人是对方留下的最后的线索，如果真的能解决掉这个麻烦，背后之人肯定会忍不住出面处理，到时候陌然的事或许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相溪望眼眸微动，心中一时复杂难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他和南生，还有其他人惦记着他父母的事。 薛楼风说：“看来王博士也察觉到了什么，接下来还请你们二位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有你们相助，想必研究院内很多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溪望也是。”薛楼风又看向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相溪望，淡笑道，“虽然咱们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合作关系，不过你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难不成还掌握了什么别的消息？” 相溪望私下里做实验的事薛楼风是知道的，只是他捂得严实，薛楼风也不清楚他在捣鼓什么。 不过他敢肯定的是，相溪望要做的事必定和他父母有关，说不定是他父母给他留了什么线索。 何况还有相南生在他身后，相溪望知道的事绝对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可惜相溪望对他们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很少会主动袒露这些，相南生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只有用到莫云决和庄严的时候才会主动联系他们。 偏偏相南生还有异能，他们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两个人都是特立独行的家伙，一点都不好搞定。 相溪望察觉到他话里的试探，不过并不在意：“我知道的事就那么多了，如果有新消息会第一时间和你们说，而且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吗，估计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太极被他轻易打了回来，薛楼风耸耸肩说：“也不一定，你和你哥就挺神神秘秘的。” 相溪望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想打听我跟南生的事啊，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薛楼风一脸麻木：“我不是指那方面。” 相溪望平静地说：“我也不是指那方面，那种私密的事怎么能对外人说起，是你自己想歪了。” 薛楼风不想跟他说话了，总感觉话题越来越歪，相溪望理解的那方面比他还出格，怎么好意思说他呢。 从实验楼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回来的路上相溪望和吕未明说了实验的事，吕未明知道他是想把他父亲曾经的实验继续下去后没问太多，当场就同意了把曾经遗留下来的旧资料拿给他。 跟王博士吕未明分开后，薛楼风和相溪望一起回了工作区。 合作项目还在起步阶段，要对接的内容太多了，项目组的员工这几天都要加班处理，现在里面还是一片忙碌。 相溪望才刚回来就收到了周远川的传唤。 他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周远川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头顶上司，他也不好拒之不见。 相溪望走进他的办公室，里面除了周远川，还有白歧和柯竹息两人。 回想起刚才收到的消息，相溪望几乎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些人让他成为项目交换人员，到时候前往柯宁研制考察了解那边的情况，也算是变相地让他入瓮。 柯竹息来到门口迎接他：“溪望，你终于来了，我这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相溪望嘴角微扯，顺着她的话问：“什么好消息？” “这次项目的交换人员名额里有你哦！”柯竹息兴奋地说，“到时候你可以去我们那边工作一阵子，多积攒一份实习履历。” 周远川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本来以你的资历是没法接触到这些的，不过既然柯小姐和白先生两人都主动过来推荐你了，那我也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就把你添进去了。”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别把任务搞砸了。”周远川笑意渐浓，眼底藏着莫名的深意。 平时他对相溪望都是直接冷淡无视，很少有这么热情的时候，今天可以说是头一回对他好言相待。 不过相溪望宁可他不对自己笑，这样的周远川看着实在是瘆人。 周远川给他的感觉和白歧差不多，相溪望打心里抵触。 和他们喜形于色的表现不同，相溪望只是淡声询问了句：“什么时候动身？” 周远川说：“也就这几天了，你自己做好准备。” 相溪望：“好。” 柯竹息离相溪望最近，听出了相溪望话中没有起伏的情绪，她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冷漠，仿佛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柯竹息咬了咬唇，开口问：“溪望，你是不是不太想去柯宁研制那边？” 相溪望垂眸说：“没有，你们安排就行。” 这是他们提出的要求，相溪望想要将计就计的话只能照办，他自己的意见并不重要。 虽然得到了回应，可柯竹息还是觉得他情绪不太对，似乎……比平时更为冷漠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相溪望淡漠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走出办公室。 他连辞别的话都懒得和他们说，仿佛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窒息的。 几乎是同时，周远川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镜片下的眼珠子缓缓挪向外边那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 相南生没在相溪望平时工作的地方看到他，就放出感应寻了过来。 他在外边用异能勾了勾相溪望的手指，那种熟悉气息笼罩靠近的感觉令人颤栗，原本面色冷漠得有些阴沉的相溪望一秒破功。 相溪望心里压了一堆事，此时终于得以缓解，他几乎是跑到相南生面前，恨不得一头扎到相南生身上。 “哥，你终于来了。” 相南生笑了笑说：“怎么反应这么大，跟见了救星似的。”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相溪望身后的办公室，伸手戳了戳相溪望不高兴的脸：“被欺负了？” 相溪望极缓地摇了摇头，但表情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我陪你。”相南生安慰他，又问，“刚才在里面谈什么了，谈完了吗？” 相溪望：“等下回去跟你说。” “好。”相南生知道他要说的东西可能不便透露，“那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相溪望：“嗯，谈完了，没必要继续呆下去了。” 这时候周远川他们几人也跟着出来了，每个人都对相溪望身旁的相南生感到好奇，特别是为首的周远川。 他灼热的视线让相溪望当场皱了眉，不动声色地挡在相南生面前。 第90章 柯竹息头一回见到相溪望这么生动的神情，冰雪消融也莫过于此，可惜让他有如此转变的人不是她。 她问道：“溪望，这位是……” “我哥。”相溪望不想透露太多。 柯竹息：“你还有哥哥啊，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哥？”周远川没有柯竹息那么好糊弄，他缓缓开口说，“我记得你简历上写着自己是孤儿，那应该是没有兄弟的，这位是你朋友吧？” 第85章 周远川饶有趣味地说：“人都来了，不介绍一下吗？” “没这个必要，反正也不熟。”之前周远川对相溪望就不怎么样，摆明了不喜欢他，相溪望这次也礼尚往来。 听到他的话，周远川脸上的笑容立马变淡。 相溪望没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周远川对相南生的态度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虽然他们两人连对视都未曾有过，但相溪望相信自己的直觉。 相南生只是透露了一个名字就惹来褚枫，相溪望不希望这种情况再次上演，他要从源头上掐断这个可能。 “走，我们回家。” 相溪望直接拉着相南生离开，无视了在场几人。 相南生没能跟他们说上一句话，不过他也没这个兴趣就是了，对他而言，现在最要紧的是顺好相溪望的毛。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周远川神色阴晴不定。 自从坦明了心意后，相溪望就很少对相南生做出超过朋友关系的亲近之举，可是这次他也许是真的累了，一上车就忍不住从后面抱住相南生，将脑袋靠在他肩上，看着怏怏的。 相南生一边骑车一边开口问：“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相溪望把今天的事告诉他，谈到实验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跟他说到时候会朝自己下手。 相南生上辈子经历了太多这种事，肯定十分抵触，等实验成功的时候跟他分享喜悦就好了，过程可以忽略。 相溪望向来表现得很乖，相南生也没怀疑他会背着自己做什么，全然忘了他们存在相同性格特征的本质。 既然当初相南生时不时瞒着相溪望做危险的事，那相溪望肯定也会选择报喜不报忧，之前没这么做，只是因为没遇到过罢了。 “过两天我帮你去会会他们，我倒要看看柯宁研制的人想做什么。”相南生说，“到时候把他们欺负过你的份全讨回来。” 相溪望抱得更紧，轻轻“嗯”了一声。 相南生又问：“刚才办公室里那几个人……你看出什么了吗？” 相溪望说：“白歧是当初袭击我的人，周远川还不清楚，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相南生嗤笑说：“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来研究院接手父亲的事本来就很可疑。” 相溪望皱眉说：“他和白歧有点关系，应该也是那边派来的人。” 相南生低头问他：“能应付得来么？” “交给我。”相溪望不想麻烦他太多，自己能解决的事就不需要依靠他出面了。 不过怕相南生会为此担忧，相溪望还是多说了几句：“还有师父和薛楼风在呢，他们也会帮我。” 相南生点点头：“那就行。” 第二天相南生难得去了一趟警局，按莫云决的话来说就是接受他们的考察审讯，其实主要是想测试他异能的危险程度。 这事不能对外公开，莫云决就单独召见相南生进行比试，然后被他揍得差点站不起来。 原本相南生是有意让着他，异能也压到了一级的水平，可惜莫云决不识趣，居然想趁机扯下他的口罩。 相南生下了一点重手，当场就把他双腿电麻了。 莫云决坐在地上，艰难地动了动没什么知觉的腿：“啧啧，果然是隐藏实力了。” 相南生刚开始跟他打的时候异能完全没有杀伤力，碰到了也只是让人觉得身体有片刻麻痹，对行动影响不大。 莫云决知道相南生没认真，这才出此下策逼他一把。 当然，其中也没少掺杂私心，莫云决是真想看看相南生口罩下的庐山真面目。 相南生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说：“我要是动了真格，你就别想着能安然无恙地待在我面前了。” 哪怕是出手给他教训，相南生也精心控制了力度，只压在一级异能巅峰左右。 不然以他的异能等级能当场把人电得渣都不剩。 “异能数据记录下来了？”相南生抬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庄严。 这也是他们这次比试的主要目的，毕竟莫云决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异能者，只有知晓异能者的情况才能做出应对策略。 庄严点了点头，伸手拉起地上赖着不动的莫云决。 莫云决拍了拍额角被电焦的几缕头发，对相南生说：“还没完呢，这才哪到哪，接下来你还得跟我们走几趟流程，怎么也得来个全身检查。” 看着半身不遂靠在庄严身上的莫云决，相南生冷声说：“我看你更需要全身检查，把你们头儿拉去治治，我就不奉陪了。” 莫云决刚要开口怼两句，被庄严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庄严杵在两人中间，充当起了和稀泥的角色：“我会带他去看看的，不过异能测试的事……这样就结束了？” “够了，其他的异能的类型和对应弱点我会告诉你们。”现在异能者最高等级也才二级，相南生刚才那一击足以媲美他们的强度，也不需要再做别的测试。 “好，劳烦你跑一趟了。”庄严面色缓和下来，他发现相南生虽然看着不好接触，但该配合的事也不会拒绝。 大局观还是不错的，只要找准了和他相处的方式，这样的人合作起来并不费力。 “你对他这么好声好气做什么？”莫云决不满地看着庄严，控诉道，“平时我……我们的人待你也不薄，就没见你这样和颜悦色过。” 庄严顿时翻了个白眼，和相南生相处起来可舒服多了，毕竟他不会整天惦记着掰弯自己。 庄严没理会莫云决，他看着相南生，还是忍不住开口打听：“之前你在他们手下待着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小颜？” 连相溪望都知道庄颜的事，相南生肯定更加清楚，说不定还是他透露出来的消息。 “我是无意间听别人谈起过她的名字，至于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就不清楚了。”庄颜目前生死未定，相南生也不想给他太多希望，免得到时候落了空。 庄严有些失望，勉强笑了笑说：“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给我带来了她的消息。” 相南生略一颔首以示回应，转身离开了。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相南生刚好来到研究院，他走进里面，正要发消息联系相溪望，却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相溪望的身影。 身旁还跟着一个人，笑意盈盈的柯竹息。 两人相伴而行，郎才女貌，远远看上去十分的般配。 相南生脚步微顿，准备发送消息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知道相溪望自己有分寸，在得知柯竹息是柯家的人后，他们之间肯定不会发生点什么，可让他们两人多接触一下也并非坏事。 万一相溪望因此知道了女生的好，不再喜欢自己了呢。 这样他们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也能得到解决。 相南生打定主意，当即就转身离开，决定不去打扰他们二人。 结果人还没走两步，相溪望给他发消息了。 相溪望：哥，回来。 手机一震动相南生就猜到了是谁发来的，看到这句消息，相溪望显然早就发现他了。 相南生微微叹气，转身回望过去。 和柯竹息匆匆告别之后，相溪望马上就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哥，怎么来了又走，我刚想喊你呢。”相溪望一过来就忍不住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又会离开。 相南生面不改色地扯谎：“我看你好像刚下班还没来得及吃饭，打算去附近买点吃的给你。” 相溪望看了他一会儿，平静地说：“不用了，我打算回住处自己做，你也一起吧。” 研究院的位置很偏，附近本来就没有多少店门，饭店更是少之又少，相溪望看穿了他的谎言，但没有戳穿。 相南生说：“你宿舍里有菜吗？我去给你做。” “有面，本来打算随便应付一下，但是现在有哥一起的话就不能凑合了。”相溪望拉着他去了研究院里的生活超市。 看到保鲜区里的肉类，相溪望突然问道：“哥，比起这些肉，你是不是更喜欢……” 相溪望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字。 相南生正专心地挑选肉类，听到他的话后心脏猛地一跳：“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对吃的不是很在意，不影响的。” “没什么，只是昨天看到他们那些关于丧尸的研究资料后有点好奇。”相溪望笑了笑说，“没把哥哥当成怪物，我只是随口问一问。” “……嗯。”相南生含糊地应了声，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等到晚上相溪望下班回来的时候，相南生那份不安得到了验证。 彼时相溪望正在厨房里拿着刀对自己脖子比划，等相南生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动手了。 “相溪望你要做什么！” 相南生被他吓得不轻，话都破了音，直接动用异能让他软了双手。 可刀尖离他脖子太近，跌落下来的时候，还是在相溪望脖子上划了一道小口。 第86章 “唔……” 疼痛感让相溪望不适地皱了一下眉，但他还是冲相南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哥，别慌，我不是要寻短见，就是想给你放点血。” 相南生怎么可能不慌。 他紧紧捏着相溪望刚才拿刀的那只手，指尖还在发颤，表情冷得吓人。 相溪望脸上还挂着无所谓的笑，就好像拿刀切自己脖子跟切菜没什么两样，看得相南生真想抽他几巴掌，把他脑子里糊浆抽出来。 第91章 “你是不是脑子抽了，背着我拿刀割脖子，把自己的命当儿戏是吗，你就不怕万一失手了……” 相南生满是怒火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已经多了几丝颤音。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相溪望的手如今还在微微发麻，但也能感觉得到相南生扣着他的手腕有多么用力。 相南生过激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错事，他顾不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慌忙解释说：“哥，我只打算轻轻地划一下，不会下重手。” “我没有不拿自己当回事，我就是想……” “我说了我不需要！”相南生开口截断他的话，语调冷硬。 相南生知道相溪望的意图，但并不想接受这份好意，尽管体质有所变化，可相南生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丧尸。 他不需要按照丧尸的方式进食，更不需要相溪望献祭似的供出自己给他当食物。 相溪望挣脱了他的钳制，反手握住他：“对不起，这次是我太冲动了。” “我想给哥最好的，所以一看到他们得出来的研究结果，就迫不及待想把自己送到你嘴边。” 相南生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说到底相溪望做这一切还是为了他，他根本生不起什么气，只是看不惯相溪望那样折腾自己罢了。 还搞献身这套，真当自己是一盘菜呢。 相溪望盯着他的表情，见他有所松动，这才继续往下说：“哥，其实……你试一下也没关系的，如果不喜欢那就算了，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也可以随时为你献出自己。” “反正我就是你，做这些事也没什么的。” 相溪望说得诚恳，俨然做好了被“吃”的觉悟，丝毫不觉得这是件可怕的事。 相南生都怕了他了，他将手抽回来，目光落到相溪望还在渗血的伤口时，眼神微微一暗。 似有似无的血气钻入鼻尖，将味蕾刺激得活跃起来，虽然相南生嘴上说着不需要，但他不否认人血对于丧尸来说的确有特殊的吸引力。 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他失控，如果连这点把控力都没有，那他和末世里那些见到人就追着啃的低级丧尸也没什么区别。 相南生似笑非笑地睨着相溪望：“你就不怕我兽性大发，一口把你整个吞了。” 相溪望无所畏惧：“那是我的荣幸，不过哥应该舍不得。” 相南生轻哼了一声，弯腰收起地上的刀，叮嘱说：“收起你的歪心思，我去拿医药箱。” 血珠成流顺着皮肤往下淌，聚成一小滩在锁骨窝里，相溪望漫不经心地解开衣扣，露出半边胸膛和肩膀。 他伸手把相南生扯了回来，按着他的脑袋贴上自己脖子伤口处。 “这些血清理掉也是浪费，不如哥哥帮我吃干净吧。” 相南生嘴唇刚好怼上伤口，当即就被鲜血染红了，一起变红的还有他的双眸。 相南生倒抽一口气，秉持仅剩的冷静说：“等会你可别后悔。” “不会。”相溪望歪头看着相南生说，“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从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相南生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忍耐了，不然这小子这次没得手，指不定还有下次，倒不如现在就让他如愿以偿。 相南生来到了伤口的位置，张口咬得更深，虎牙刺入皮肤中。 相南生到底没有忘记相溪望的感受，率先放出精神系异能麻痹了他的痛觉。 相溪望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片致命的酥麻。 相南生环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不知足地从他身上汲取温热腥甜的液体，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滑动，发出轻微的吞食声。 尽管珍惜口中的每一滴血，可还是有艳红色从他嘴角滑落，瑰丽的颜色配上他沉迷的表情，有种难以描述的动人。 相南生以为自己能把持得住的，他想浅尝辄止，只碰一下相溪望的伤口，让他知道这样会痛，下次不敢在做这种事。 可当香甜温热的血没入喉间，一切都失控了。 不是因为丧尸的天性，而是因为相溪望这个人，仅仅是因为相溪望…… 这是他，未曾被污染的他，干净无瑕的他。 就连他体内流淌的血液都这般甜美，稍一沾染就不可自拔，仿佛天生含有针对相南生的致命诱惑力，让他一接触就再也没法全身而退。 相溪望感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抽离，那是血液流失带来的疲软，不过他并未制止，而是纵容着相南生继续下去。 等相南生回过神，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时，相溪望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 可他的眼神依然温柔得一塌糊涂。 相南生的表情充满了懊恼自责，哑声说：“抱歉，是我不知节制。” “没关系的。”相溪望轻笑着说，“是哥哥的话，就算被喝光了血也无所谓。” 相南生微怔：“你……” 相溪望眼中的深情太明显了，在这种感性的时候，他毫无保留地对相南生敞开一切，就像献出他的身体那样，他的感情也直白地溢于表面。 相南生没法忽视。 直到这时候，相南生终于看出了他的意图。 相溪望恐怕是想跟他这么不清不楚地过一辈子了，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求感情互通双向奔赴。 虽有惋惜，可这种相伴到老的日子也是许多人向往的。 “溪望，真的不能放下吗？”相南生喉咙生涩，“我不是你的良人。”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对我来说，你是。” 他一字一顿道：“放不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 相溪望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巨石落入相南生的心湖，荡起了延绵不绝的涟漪，一层又一层，无休无止。 面对感情上的事，相南生近乎是迷茫的。 他那可有可无轻如鸿毛的爱，怎么配得上相溪望这份压上后半生的深情，他承受不起、也不想玷污这份纯洁的感情。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相溪望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 相溪望定定地看着他，似乎猜到了相南生的想法，弱声劝说道：“哥，别白费心机了，不可能喜欢除了你以外的人。” “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相溪望自顾自笑了笑，转而问相南生，“你呢？” “真的不能喜欢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相溪望眼中的东西太多了，湿润的泪，暗藏的期冀，深刻的情与伤，像揉碎了的星光在黑夜中散发出细碎温柔的光。 叫人不敢深探，怕就此沦陷。 相南生没吭声，甚至没敢跟相溪望对视太久。 他伸手遮住相溪望的眼，相溪望眼前一片黑暗，可有什么却忽然被拨得明亮起来。 他伸手覆上相南生的手背，却没有拉开他的手，只是轻轻地握着，像是在感受他不敢言说的深意。 哥，为什么不敢看，不敢回答，是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动心吗？ 其实…… 你并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对吗？ …… 收拾好厨房里的残局后，相南生给相溪望包扎了伤口，让他在家好好休息，然后他自己就出门了。 相溪望还以为他是想出门散散心，避着自己好好冷静一下，结果没出二十分钟，相南生又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两袋子菜肉，顺带把几盒药扔到相溪望怀里，让他按着纸条上的医嘱吃。 相南生自己则进厨房忙活去了。 相溪望捧着一杯相南生给他倒的温开水，心里头感觉又暖又有点不对味，相南生这副嘘寒问暖的表现看着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等相南生捧着一碗补血当归鲫鱼汤来到他面前，打算一口一口喂他喝的时候，相溪望终于绷不住了。 相南生别是把他当成来大姨妈失血过多的女朋友照顾了。 这属性明显不对啊！ 相溪望直接把碗抢了过来，当着相南生的面一口喝完，独留相南生拿着勺子尴尬地停在半空。 然后他默默把勺子里那点汤喝了。 相南生把碗收走，又折回来问他：“要洗澡吗？我帮你去放水。” “行了，打住。” 相溪望扶额说：“哥，我只是流了一点血，又不是失血过多命不久矣，你不用这么尽心尽力照顾我。” 相南生微微抬眸，看向他脖子上的纱布：“不止一点。” 第87章 他喝了多少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相溪望说：“那也没必要这样，我一点事没有，能自己做自己的事。” 相溪望本来还想着等以后养好元气了就时不时让相南生咬咬，结果见相南生反应这么殷切，他都不太敢继续了。 他可不想每次被吸血后都要享受一次这种女朋友级别的待遇。 相南生倒是没什么感觉，还挺来劲的，他说：“好了，有什么受不住的，你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眼里都没曾经的意气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就想把我的人养得好一点。” “好好好，养吧养吧，我需要哥哥贴心地照顾。”相溪望承认自己没骨气，不出半分钟就反悔了。 第92章 相南生说的照顾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和吕主任交涉过后，相溪望对实验有了更多的想法，便把所有精力投进里面，时常忙碌到半夜两三点乃至通宵。 好在他如今觉醒了异能，体质比之前强悍了许多，这么折腾下来倒也没见得憔悴了多少，何况还有相南生照料。 不管他忙得有多晚，回去的时候总能见到相南生在屋里等他，除了人还有热腾腾的饭菜，一派温馨的景象。 相南生的厨艺早就变得纯青炉火，再加上他一心想让相溪望好好补补，专研起了营养餐，伙食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有时候相溪望忙得顾不上回家，相南生就来他寝室那里帮他料理，几乎把相溪望实验之外的琐事承担了。 连旁边住的薛楼风都忍不住频频过来蹭饭，一开始不看好他们的态度也隐约动摇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南生给薛楼风留下了太强势的印象，他还以为对方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哪知相南生在相溪望面前完全是另一幅样子。 薛楼风好几次话里都透出了羡慕之意，夸赞相溪望找了个贤惠的男媳妇。 说得相溪望耳根都红了，起初还想解释两句，可看相南生没什么反应，他又默默忍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相溪望感觉相南生在感情方面上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约束谨慎了。 虽然他的变化细微而自然，很难让人发觉，但相溪望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面上不显山水，和相南生相处时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心中却是甜丝丝的，每次见到相南生都能一扫当天的疲惫。 他想，或许相南生也在尝试着爱他，只是心中的负担太多，所以走得缓慢。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生活再艰难，可身边有个能依赖的人，便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相溪望本来打算在前往柯宁研制这段时间内完成实验，正好那时候相南生会替他去那边，他有更多时间扑在实验上。 但是出了点意外，交换员工的时间居然往后推迟了。 相溪望不明白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按理说那些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后应该急不可耐了才对，居然还能忍着不动手。 很快相溪望就明白为什么了，他们盯上了相南生。 相南生的日程很简单，无非就在家里和研究院之间来回，这几天他发现身后多了一些人，除了行事隐蔽身手敏捷的打手之流，居然还有异能者。 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哪些人的手笔。 相南生也没太在意，兀自做自己的事，跟没看见他们似的，每逢对方想暗中下手时，他才不动声色地施展精神系异能催眠，让他们自乱阵脚。 这么逗弄了几回，有一次差点还惊动了警察，对方也就不敢轻易出手了，僵持到了现在。 这些事相南生没有瞒着相溪望和莫云决，主要也是想让他们自己多留个心眼，他倒不怕这些人，就怕他们会盯上其他人。 这天早晨相南生去了趟老街买中药炖鸡汤料，路过街口时，一声惊呼从身后响起。 “小心头顶！” 随即一个猛地身影扑了过来，想把相南生推开，结果…… 没推动。 啪一声清脆巨响，屋檐的瓦片跌落在相南生脚边，他没什么事，就是扑过来的被人瓦片碎裂弹起来的碎片砸了脚。 老街的屋子是木制古屋，瓦片做得厚重，掉下一块足以将人砸伤。 那人虽然是被余片波及，但也不是很好受，发出了轻呼声。 相南生眼眸微沉，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想理会突然冒出来的周远川。 即使没有他的提醒，相南生也不会有事，他早就察觉到有人暗中用异能撬了瓦片。 之所以不慌不忙，也是料到了瓦片会落到他身后的位置。 周远川这番举动显得多余且刻意，再加上他之前挤兑过相溪望，相南生自然也不想给他好脸色。 周远川拍了拍脚上的碎屑，起身关心道：“好险，你没被吓到吧？” 相南生用冷淡的眼神回应，他看着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 “咦，居然是你！” 看到是他，周远川神色略显惊讶，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相南生是个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相南生明显不愿意多说什么，提着东西就要走人，周远川自来熟地跟在他身边，自顾自和他搭话。 “你怎么会来这里？”周远川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汤料上，“是为了那家老字号炖鸡吗？那里味道确实不错，是老街的招牌之一。” 周远川没在意他冷淡的态度，依旧笑得和善可亲：“对了，之前都没听溪望介绍过你，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相南生。” “也姓相？”周远川惊讶道，“你们真是兄弟啊？” 相南生反问说：“很奇怪？为什么不能是？” 周远川笑了笑说：“是我孤陋寡闻了，之前看到溪望是孤儿，还以为他没什么亲人在世上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相南生露出来的眉眼上描绘，果见他们二人非常相似，一看就是亲兄弟那种。 周远川的怀疑打消了一些，可还有更多的东西从他心底翻涌出来，以至于他看相南生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相南生忽然开口问：“你以前认识他。” 周远川明显一愣，继而重新笑了起来：“你是说溪望吗？以前听过他父亲的事而已。” “刚来到研究院的时候，前辈们跟我说过相陌然先生的过往，我对他的研究领域很感兴趣，但是他们都劝我慎重考虑，可能是因为他出了那些事吧。”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相先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他是想牺牲自己揭露那些黑暗呢。”周远川低头轻笑，笑容居然难得多了些真诚，眼底甚至产生了几分眷恋。 相南生的脸色却是沉了下去，原本平淡的眼眸被寒凉覆盖。 “也许是因为对相先生的感官太好，见到他的儿子反而有些失望。” “倒不是说溪望不好，只是相较之下到底是差了些。”周远川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而且他来到我手下以后从来没过问他父亲的事业，看起来似乎毫不关心的样子，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心寒。” 听到这里相南生大概确认了周远川和褚枫是一丘之貉，他淡声开口道：“溪望和父亲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教，周先生多管闲事了。” 说完不顾周远川的反应，相南生加快脚步离开了。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听周远川放屁，还不如趁早回去喂他家的怂怂宝贝和……唔，溪望宝贝。 周远川看着他冷漠离去的背影，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细声道：“还真是难搞定啊，不过有他在的话，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要泡汤了。” “呵，不愧是陌然，还留了这么大的杀手锏。” 撑着伞的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停在周远川身边，低眉询问说：“主人，您似乎很在意他。” 周远川眼睛眯了起来，轻叹道：“他身上有同类的气息，也许……” 剩下的话隐没在他愉悦的低笑声中，连撑伞的人都略有讶意，很少看到他这么开怀过。 周远川笑吟吟地抬头问他：“阻断药剂带了吗？” “嗯。” “那今晚去我那里吧，我好像很久都没有享用过你了。” 那人捏紧了伞柄：“没有药也可以，我不介意……” 周远川竖指抵住他的唇，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你还有用，别急着送死。” …… 忙完了上午的事，相溪望出来的时候就撞上了在外面等着的柯竹息。 对方热情相邀，而自己实验成果初显，就差个收尾了，相溪望也难得松懈下来，打算跟她好好谈一谈。 走在林道里，柯竹息难得局促，一直低头看着前路，只敢拿余光瞟身边冷峻帅气的男人。 相溪望没顾及她的含羞带怯，直白地问：“你喜欢我？” 措不及防听到这句话，柯竹息的脸瞬间就红了，支支吾吾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我……你怎么知道的？” 第88章 说完她都不敢抬头看相溪望的表情。 “你表现得很明显。”相溪望实话实说。 “有吗？”柯竹息觉得她已经很含蓄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表露过心意，现在或许是个很好的开口机会。 相溪望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的感情不作假，但我很好奇一件事。” 柯竹息茫然看他：“什么？” 相溪望说：“之前我们没见过面，也没有过任何交集，你怎么会喜欢上我？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就过来献殷勤了。” 他这么一提，柯竹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爱在他看来或许非常莫名其妙，也难怪相溪望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接纳她。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柯竹息微笑说，“就是有一天忽然看到你的照片，第一次产生了心动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相溪望的关注点与她不同：“在哪里看到的？” “呃，爸爸的房间里。”柯竹息不明白他为何会在意这个。 “是你爸爸把我调过去的吧？”相溪望说的是问句，但是话语十分肯定。 “你别怪他，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柯竹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爸爸大概是想让她得偿所愿，才会出手帮她这么多。 听到这里，相溪望终于确认了她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千金小姐，估计连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没关系的。”相溪望淡声说，“只不过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还请你们不要继续打扰我。” 柯竹息听到第一句还有些高兴，听完却是直接白了脸色。 柯竹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可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而且你身边也没有……” 相溪望：“我说的是喜欢的人，不一定非得有女朋友。” 更不见得是女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的感情恕我无法回应，抱歉。”相溪望冲她淡淡一笑。 笑容看着过于薄凉，刺激得柯竹息眼泪盈眶，她终于受不住了，捂着嘴转身跑开。 相溪望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粗壮的大树：“哥，出来吧，都听了这么久了。” 相南生从树后面走出来，这次可不是他有意回避，只是这种时候不适合有第三人出现罢了。 等他靠近，相溪望抽了抽鼻子，嗅到了淡淡的中药味儿：“你今天给我煮了什么，闻着有点怪。” “中药炖鸡，大老远跑去老街买来的底料。”相南生笑了笑说，“据说很有营养的，你尝尝看。” 相溪望难得有了退却的意思：“你尝过了吗，味道怎么样？” “没有。”相南生看出了他的犹豫，心中觉得好笑，但更想捉弄一下他，“特意给你炖的，不许不吃。” “好，我试试。”相溪望当然不会拒绝他。 相南生满意地笑了，调侃道：“你当初不是说喜欢我身上的药味儿吗？怎么现在怂了？” “没有。”相溪望说，“因为是你，所以不讨厌。” 相南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情话，但态度显然放松了很多：“没想到你还怕这个，我以为你从不挑食呢。” 相南生自己也没什么忌口，有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 相溪望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可能是小时候吃药吃太多留下的阴影吧。” 话一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相南生犹豫着要不要把炖鸡拿回来：“实在不想吃的话就不吃了，别勉强自己。” “不要。”相溪望说，“这是哥哥的心意。” “而且阴影不都是要克服的么，有哥出手帮忙的话，我不会觉得难受。” 相南生从他话里听到了更多的东西，忍不住勾唇微微一笑：“嗯，都要克服的。” 周远川路过这边的时候，远远瞥见了那对笑颜相对的璧人，相南生眉眼间的柔和生生刺疼了他的眼。 不是冷漠么，不是不爱理人么，怎么现在又变得这般温柔体贴了，而且还是对着相溪望犯温柔。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一个个为他付出那么多。 第93章 也许是因为拿相南生没办法，又或者是这次和柯竹息的谈话刺激了那边的人，原本时间不定的员工交换又重新提上日程。 几天之后，周远川让相溪望提交申请报告，把他安排进去。 王博士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吃了一惊，约了相溪望见面聊了聊。 相溪望的身份多少有些敏感，再加上他身上藏着相陌然留下的秘密，王博士不是很放心让他去那边工作。 只不过这事相溪望早有安排，便婉拒了他的挽留，只说自己想去那边学习学习，争取完善父亲留下来的事业。 王博士见他态度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让他出去以后多加小心。 他没来到这里还好，一旦入了这个圈子就很有可能暴露在某些人眼皮底下了，多几分谨慎总归不是坏事。 相溪望应了下来，走出王博士的办公室，外边漆黑一片，他难得松懈了下来，伸手进口袋里摸了摸那个小盒子。 而在他手指上，还戴了一枚黑宝石戒指。 明天就是交换日，但此时相溪望并不是很着急，他的实验已经成功了，虽然可能依旧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让相南生和莫云决他们少一些顾虑。 相溪望给相南生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等会就回去。 一连好几天呆在研究院里，相溪望打算今天回家一趟，下午的时候就跟相南生说了让他不用过来，他忙完了会自己回去。 主要也是想给相南生一个惊喜。 相溪望回了一趟寝室，打算把身上的白褂换下来，穿一套正式点的衣服。 他住的地方是研究院新建的单人间宿舍，里面没有多少人，再加上研究院里的员工多少带点沉迷实验的属性，就算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楼道里还是漆黑一片。 但今天似乎多了几分阴冷。 大楼可能是停电了，相溪望走上来的时候声控灯都没亮起来，他拿出手机照明，同时发消息给薛楼风，问问他此时回来了没有。 等相溪望来到自己寝室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闪避屋里朝他袭来的那股冷意。 上楼梯的时候相溪望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多留了几个心眼，等到扭开门锁时手中接触到冰冷的触感，他更是绷紧到了极致。 那股力量没有碰到相溪望，却把他身后的门带上了，门把反锁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谁！” 相溪望防备地盯着黑暗中的人影。 那人穿着黑衣，依稀能看得出来是研究院里的防护服，整张脸都被包裹在其中，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相溪望没得到回应，但看到他手中黑色的异能，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白歧？” 那人抬起头，相溪望感觉到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视线犹如实质，让人很不舒服，像是整个人被黑暗笼罩，凉意直入皮肤渗进体内。 “居然被你认出来了。”白歧声音中夹杂恰到好处的惊讶，“你知道的东西果然不少。” 相溪望冷声说：“拜你所赐，上次相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被他戳破身份，白歧也没有太多慌乱：“哦？看来你胆子变大了不少，这次居然没有选择落荒而逃了。” 他撕破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冷漠面具，又变回曾经那个疯狂的人。 话里是赤裸裸的嘲讽，相溪望听得皱起了眉头。 相溪望前半生里从未出现过他们的身影，不管是褚枫、白歧还是周远川都是他高中以后才遇到的人，而且也并未产生太多的交集。 可是这些人却一个个自诩很了解他的样子，连面都没见过几回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肆意点评他的作为，话里不乏贬低与恶意，理直气壮得让人啼笑皆非。 相溪望大概知道了相南生的自我厌恶从何而来，恐怕就是在他们日复一日的侮辱中受了影响。 他和南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甚至不曾认识他们，也不知他们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都是从哪来的。 对此相溪望只有如下评论： 脑子有病，还要到处发疯咬人。 相溪望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自己有异能，他摆出了防备的姿势，谨慎地开口：“上次你没得手，这次又想做什么？还想着抓我回去？” 白歧没反驳，嗤笑道：“你来这里不就是想知道你父母的事么？不如让我带你过去，让你好好看看他们曾经都做了什么。” 相溪望神色微动：“他们曾经……得罪过你们？” 这样就能解释得清楚了，他父母不在了，他就成了被报复的对象，他们把曾经遭受到的一切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第89章 可有一点相溪望是怀疑的，他父母绝不会做滥杀无辜的事，更不会无缘无故得罪这些人。 虽然他被送走的时候才四岁，可在那之前模糊的记忆里，他父母都是极为温柔的人，那是他童年留下来唯一的温暖。 “得罪？”白歧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地一声大笑出来，“他们也不过是被利用的羔羊，有什么能耐得罪我们，倒是你……” 白歧冷冷剜了他一眼：“你才是那个带来不幸的孽种，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牵连了那么多异能者，你就应该直接死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 相溪望现在听到这些话已经毫无反应了，说来说去他们指责他的点无非就是那一个，丝毫对他没影响。 相溪望平静反问：“所以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就是被人生下来？” 他平淡的话语听起来格外讽刺，白歧彻底被他激怒了。 “你本该替他们两人赎罪的，可你却逃了出去，在外面逍遥那么多年，用无数人惨死的代价换来自由，你凭什么能拥有这些？” “相陌然还真是够自私的，为了救你甘愿做那么多恶心的事，最后居然还把你藏了起来。”白歧讥诮道，“要是你没有离开，恐怕现在那些由他们带来的麻烦早就能解决了。” 相溪望面色沉了下来，追问道：“我父母他们做了什么？” 见到他平静的面孔崩塌，白歧眼眸一动，忽然笑道：“你想知道啊，我可以告诉你。” “相陌然在这方面的天赋无以伦比，有他的加盟，异能者的研究进展直接突飞猛进，也是因为他，变异人才被创造出来。” “连那个人都被惊动了，主动放低姿态找他合作，后来相陌然果然没让他失望，成了他选定的接班人，要帮他接手这个恐怖而又庞大的异能国度呢。” “才短短三年就取得那人的信任了，你说你的父亲是不是比你优秀多了？” 白歧话中含笑，缓缓将一切说了出来，比起刚才的疯狂，这种以玩笑方式说出可怕的内容显然更能直击人心。 虽然消息真假尚且难辨，可这些话还是让相溪望心头一堵，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无比。 他无法将记忆中的父母与白歧嘴里说的人联系到一起。 相溪望知道自己不能轻信白歧的话，更不能被他影响，可脑子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逼他接受这一切，刺激得他头疼欲裂，连额头冒出了细汗。 莫名的压迫感一窜出来，相溪望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碰了一下戒指，那种莫名的压力陡然消失。 果然是异能！ 相溪望也不在客气了，趁着白歧此时不备，直接动用异能朝他攻去。 暗紫色雷电掩藏在黑暗中，瞬间将白歧手脚劈软了。 “你觉醒了异能！？” 白歧声音尖锐。 他大概没料到相溪望提前觉醒了异能，所以第一反应是惊骇，没有下意识进行反攻。 相溪望也不给他出手的机会，直接催动寝室里的绿植疯狂生长，瞬间就将白歧牢牢缠成了一个茧。 白歧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被藤蔓束缚得动弹不得。 相溪望默默松了一口气，但如何处理白歧也是个问题，他不可能在这里解决掉他。 相溪望一脚把门锁踹坏，边往楼下跑，边打电话联系薛楼风。 然后在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撞上了迎面跑过来的薛楼风。 薛楼风喘着粗气，相溪望刚才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就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们找上门了？” 薛楼风扫了眼相溪望的状况，见他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这才放心下来。 相溪望沉着脸点了点头：“他被绑在寝室里了，我们现在赶紧过去。” 等他们两人重新回到寝室，推开摇摇晃晃的门，将屋里的灯打开。 里面只剩下断裂的藤蔓，藤蔓中间空无一人。 相溪望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藤蔓，看到了上面的焦黑：“跑了，动作还真快。” 恐怕刚才那副无法反抗的样子都是白歧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薛楼风皱紧眉头，走过去仔细检查屋内的情况，看到地上的藤蔓时，他欲言又止地瞥了相溪望两眼，到底没问什么。 异能都出现了，有这种情况也不是怪事。 相溪望跟薛楼风交代了一下刚才的事，省去了那些关于他父母的争议内容，只说了白歧想来抓他的事。 白歧这时候出现也是件怪事，毕竟明天相溪望就要前往柯宁研制了，他们又何必要在这个关头多此一举。 这事疑点重重，更何况还涉及异能和异能者，薛楼风不敢轻易下定论，把这边的事妥善处理后就送相溪望回家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相南生却被排除在外，直到他们两人到家后才透露给他听。 相南生脸色瞬间由晴转阴，等薛楼风走后，他一把扯过相溪望衣领，将他拉到眼前。 确认相溪望没受什么伤伤后，相南生才开口：“刚才为什么不联系我？” 以相南生的本事，从这里赶到研究院根本用不了多久，可相溪望发现问题后，第一个通知的人是薛楼风，期间甚至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就这么怕麻烦他？ 他们之间需要这种客气和隐瞒吗？ 相溪望没说什么，当着相南生的面缓缓拿出了口袋里的戒指盒。 第94章 相溪望没有急着打开盒子。 虽然里面装的是戒指，可这种时候显然不是告白或者求婚的好时机，而且相南生才刚刚转变态度，他也不想在这时候急着逼他成全自己。 更何况选择做成戒指样式只是他的私心，这份特殊的礼物还有更多别的用处。 看到相溪望眼中的沉静之色，相南生原本抓着他衣领子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压下那点轻微的恼怒等他开口。 即使对相溪望刚才的做法颇有微词，相南生也清楚他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之所以会忍不住质问，完全是因为相溪望平日里表现得太顺着自己了。 一如相南生的纵容让相溪望有恐无恃，相溪望对他的在意和顺从也让相南生心绪日渐活跃。 在真心在乎自己的人面前，人总是会变得有那么一点矫情。 相溪望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今天的事解释清楚：“哥，我现在不是有异能了么，能自己对付敌人的。” “而且我也不是毫无准备，留着后手呢。”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这么久。”相南生知道自己是担忧过度，可对象是相溪望时，他始终没法做到毫无波澜。 相溪望对他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他决不能出任何事。 目光触及他的眼神，相溪望神色微怔，握住他垂落的手说：“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相南生的眼神很压抑，却不给人生气和阴沉的感觉，只是眼眸如同落了一层灰，低落而又难过。 他习惯将笑脸挂在脸上，可实际上并不见得如同表现出来的那样乐观，所以每当他偶尔流露出一点真实的落寞神情时，总是格外惹人心疼。 反正相溪望是一见心就软了。 相溪望拉过相南生的手，顺势把盒子放进他的手里，开口说：“哥，其实今晚没叫你来，也是想做个小测试。” 相南生不明所以，但嘴上可没饶过他：“拿自己的安危来做？” “哪能啊，我还想跟哥过一辈子呢，不会这么不惜命的。”相溪望勾唇笑了笑说，“我的实验今天刚完成，对方就主动送上门了，也算是另类意外之喜。” 相南生见他心情不错，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实验？” 他知道相溪望一直都在钻研这方面的事，可具体实验内容是什么，相南生还真没问过，相溪望也从来没跟他提及。 相溪望说：“当初和白歧碰上以后，我就开始想办法对付异能者，爸爸给我留了不少资料，里面刚好有关于异能者能量来源的设想。” “我顺着他的思路做出了相应的实验，找到异能产生时的能量波动，虽然异能各不相同，可产生异能的根本是一样的。” “确定了能量最初的形状后，就可以通过释放与之相反的能量波来进行干涉，这种干涉程度足以把异能全部抵消。” 相南生听完后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 相溪望微微一笑，接过他的话说：“相当于异能失去作用，这样异能者和普通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相南生明白了他的意图：“所以刚才你是想拿白歧来试试效果？” 相溪望点点头：“嗯，最终成果和我预想得差不多。” “你真的做到了？”相南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被那些人尊为神力的异能，就这么轻易被破解了。 相溪望并未回答相南生的话，他歪头轻笑了一下，将手中的小盒子往他手心里推了推：“打开看看，这是专门给你定制的。” 第90章 相南生依言打开，就看到盒子中间竖着一枚戒指。 戒指上镶着打磨精致的黑宝石，远看是深邃的黑，可凑近了观察，却能发现宝石里有暗光流动，在光亮下居然显现出各色流光。 而在戒圈镶座上还藏着一个按钮，雕成了通花样式。 见到相南生脸上的惊讶以及复杂神色，相溪望将戒指取下来，对他说：“这其实是个反作用能量发射器，做成戒指的形状……主要也是为了方便使用。” 相溪望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给相南生科普用途：“我在戒指里安装了小型干扰器，可以防止戒指的主人异能失效，你可以放心地用它对付别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异能会受到影响。” 相溪望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说：“不过哥的异能这么强，估计反作用能量对你也不一定有效。” 相南生挑了挑眉说：“试试？” “好。”相溪望按下了按钮。 相南生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异能，笑着对他说：“确实无效。” “可以拿来对付其他异能者。” 相溪望说：“虽然知道哥哥很厉害，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行事还那么阴险歹毒，让你一个人闯进去我根本没法放心，有了这个还能多几分保障。” 相溪望拉过他的手，在即将为他戴上戒指的时候，他的目光在相南生无名指上停留了片刻。 最终还是珍重地戴在相南生中指上。 相南生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相溪望的意图，而且他刚才也压根没信他的话，什么方便使用，恐怕是蓄谋已久吧。 但是这种惊喜他意外地很受用。 戒指很合意，人亦如此，更别提这枚戒指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相溪望为他套上戒指的时候，相南生也主动伸手迎了过去。 尺寸刚好合适。 相溪望握着他的手上也戴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相溪望说：“很般配。” 也不知道说的是戒指，还是说两人交握的手，亦或是指的是他们两人。 相南生微笑说：“是啊。” 他的满意让相溪望又大胆了一些，他握着相南生的手，情不自禁地在上面落下轻吻，先是戒指，而后是他的手背。 虔诚而又温柔，像是在对待至宝。 这一幕深深烙在相南生脑海里，等相溪望放开他的手，他还能清晰回忆起手背上轻柔的触感和相溪望呼吸时气息扫过上面的感觉。 相南生说：“偷偷干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 “哥，不是有意隐瞒你。”相溪望非常乖觉地认错，“我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所以实验没成功之前就先不来邀功了，等成功后再来跟你分享喜悦。” 相南生哼笑说：“那现在是在邀功吗？” 相溪望没反驳，以他的性子暗示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相南生没让他失望，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旋，笑着赞叹：“很棒，闷声干大事。” 相溪望期待地看着他。 相南生似有所察：“难不成想要什么奖励？” “先留在你那里，以后再给我。”相溪望心想自己想要的奖励相南生目前应该给不了，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行，那我记着了。”相南生答应得很随意，在这方面上他总是想得没相溪望那么深，当然也没那么不正经。 两人从门边回到屋里，相溪望坐到榻榻米上，顺手把相怂怂捞过来揉搓：“这个实验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不过暂时就先这样吧，能帮莫云决他们对付异能者就行。” “你是担心物极必反，万一到时候爆发丧尸，我们没有异能者与之抗衡？”相南生精准地指出了他的忧虑。 相溪望低头笑了笑说：“现在也不是特别担心了，毕竟还有哥在呢。” 丧尸皇对付丧尸是再轻松不过事。 “你说是不是啊怂怂。” 相怂怂压根听不懂他爸爸在讲什么东东，但这不妨碍它捧场。 “啾啾啾！” 相怂怂表示他爸爸就是最棒的，两个爸爸都是！ 相南生摇头失笑，心道还真是两个幼稚的家伙，一脸的父子相。 可心里却因为这一幕而变得温暖起来。 第二天，两人再次交换身份办事。 在交换员工的队伍中看到薛楼风时，相南生眉头微微一挑，这家伙倒是挺尽职尽责。 薛楼风来到相南生身边，跟他说悄悄话：“你胆子还真是不小，昨晚刚出事，今天还能这么平静地跳火坑。” 相南生想了想，颇为自恋地回道：“我哥给我的勇气。” 薛楼风：“……” 这样也能吃到狗粮？ 今天白歧不知所踪，估计是因为被相溪望认出来后不敢露面了，带头的人是柯竹息和她两位助手。 相南生上车后和薛楼风坐在一起，平时和相溪望相处惯了的人这会儿却有点不对头，等发车后，薛楼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和你哥真是越来越像了。” 尽管知道他们是情侣，可相溪望时常称相南生为哥，薛楼风也就跟着这么说了。 可能这就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吧。 相南生见他憋了这么久憋出这么一句，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 都是一个人，能不像么？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还是说：“一起住久了的人总会越来越相似的。” 薛楼风说：“我当初跟老大住了那么久也没弯。” 相南生嘴角微抽：“性取向又不会被这个影响，掰弯直男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相南生不由得想起了相溪望莫名其妙弯了的事，莫非他以前就是个天生弯？ 第95章 虽说这次的项目合作完全是场阴谋，可该走的流程依然要走，乘车来到柯宁中药研制公司大楼下后，相南生和薛楼风跟着人群上去熟悉新的工作环境。 这次接待他们的人身份很不一般，居然是k博士亲自带队，身边还跟着个脸上含着淡淡笑意的女人。 相南生一下车就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频频落在自己身上，他视若无睹地走在队伍中央，只有身边的薛楼风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一下子沉了下去。 “姑姑，你怎么也来了？”柯竹息下车后走了过去，挽着女人的手，一副很亲近的样子。 柯宁洁笑吟吟道：“姑姑过来看看是哪个男生入了小息的法眼，让你非要跟父亲吵嚷着去那边工作。” 柯竹息脸上的欣喜一下子消失了，有些落寞地说：“是我任性了，以后不会这样胡闹了。” 柯宁洁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怎么啦，是没有追求成功吗？” 柯竹息没吭声，只是脑袋垂得更低了。 “连小息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都拒绝，眼光也太高了。”柯宁洁呵呵笑道，“快跟姑姑说说怎么回事？” 柯宁洁嘴上说得温柔，然而眼底却藏着几分漫不经心，视线时不时瞥向相南生那边。 柯竹息咬了咬唇说：“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没事，不用为这点事伤心，追求你的人能排好几条长队呢，也不差这一个。” “再说了，小息可是咱们柯家的千金大小姐，配得上你的人可不多。”柯宁洁笑容淡了一些，“你放下身段去追他都算抬举他了，居然还敢瞧不起你，姑姑等会儿就去帮你讨个说法。” “姑姑，算了。”柯竹息晃了晃她的手说，“我现在已经放下了，你就别去找他麻烦了。” 虽然她这个姑姑向来待她极好，人也温柔和善，可是在别人眼里，她一直是令人害怕的对象。 柯竹息不想让她和相溪望对上。 “息儿，你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这时候k博士发话了，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说，“这里就交给我和你姑姑。” “我不累，还可以……”柯竹息的话随着k博士的注视渐渐消失，她改口说，“我现在就走。” 临别前，柯竹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见她父亲和姑姑交谈了几句，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激动，随后他们二人就往相南生那边走去了。 柯竹息心中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可她也不敢忤逆父亲的话。 而在另一边，薛楼风走到相南生身边，低声询问道：“那两人有问题？” 自从见到他们后，相南生就是一路的低气压，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薛楼风还是凭职业本能看出了他极差的心情。 相南生淡声开口说：“主谋。” 柯宁洁和k博士掌控着柯宁中药研制公司大部分股权，同时也是异能者实验的中心高层，特别是柯宁洁，这个女人的野心和疯狂程度绝对令人发指。 相南生上辈子早就领教过了，褚枫伪善笑面虎的特性有一半是来自于她。 薛楼风眉头皱了起来，柯家在制药界的地位不低，这两人的身影也时常在各大媒体报纸上出没，如果他们是主导者之一，那背后牵连出来的势力就麻烦了。 第91章 薛楼风吩咐说：“接下来我们一起行动，你不要单独跟他们的人走。” “尽量。”相南生只能这么说。 不用想他也知道柯宁洁等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支开他，又或者直接强行将他带进实验室里，反正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相南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这也正好合了相南生的意，他巴不得这些人单独约见他。 现在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熟悉完公司，接下来他们被带去了柯宁中药研发中心，这里是柯宁公司进行药物实验和测试的地方。 相南生踏进来就释放了异能感应，果不其然感受到了无数异能者的气息，连丧尸都有不少。 在他垂眸感受的时候，柯宁洁缓缓走到他身边，她勾起红唇，笑问道：“你就是相溪望？” 相南生抬头看她，并未吭声。 柯宁洁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笑呵呵道：“柯震和我说过你，小息看上的人果然是有些资本的，这出挑的长相就算扔在人堆里也能一眼瞧见。” 相南生唇角轻扯：“这就是褚夫人路上一直看向我的原因？” 柯宁洁略微惊讶，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多了些深意：“当然不是。” “我听说你和我儿子有点过节，上次还动了手脚。” 柯宁洁明明是在笑，可话里的冷意却不容忽视：“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清楚的，动手就显得太冲动了，你说是不是？” 面对她的压迫，相南生表现得很坦然，甚至有些无所谓：“褚夫人这时候才来兴师问罪是不是太迟了点？” “如果您真的那么在意褚枫，想替他报这个仇的话，那最好是去他面前表态，这样也有助于修补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相南生知道他们两人从未有过什么母子情分，末世刚降临的时候，褚枫带领褚家的人撤离，结果途中还“不小心”让他父母遇了难。 褚枫动手的时候没有瞒着相南生，甚至还拿他母亲的死来做人情，宣称是为了替相南生报仇才这么做。 柯宁洁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相南生无所畏惧的表现显然让她很生气，明明受制于人，可相南生丝毫没有落下风，还隐隐压了她一头。 柯宁洁安慰自己，反正相南生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姑且让他得逞一时，过后是死是活还不是看他们心情。 “不管我与他关系如何，他始终是褚家的继承人，峰极首席ceo。”柯宁洁冷笑着说，“下次动手前记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本事，不然真计较起来，你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偿的。” 相南生微笑道：“褚夫人教训得是，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教会你儿子不要随意出来犯贱，不然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你……”相南生不留情面的话让柯宁洁气得够呛，连收获这个极佳实验品的激动都冲淡了。 她张口欲言，却被相南生冰冷的眼神注视得打了个哆嗦，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连相南生走了都没能缓过来。 因为实验的缘故，她接触过许多异能者，其中也不乏因为怨恨她而试图用异能攻击她的。 可从来没有哪个人像相南生这样，光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让她动弹不得。 “宁洁？” 见她神色难看，k博士走了过来。 柯宁洁深吸一口气道：“他对我们敌意很大，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是不好拿捏的主。” “他本来就是被胁迫过来的，对我们戒心重一点也正常，对付这种硬骨头我们有的是办法，不是么？”k博士觉得她是多虑了。 “他人都到这里了，想走也是插翅难逃，更何况我们还可以拿他妹妹来要挟他。” 话虽如此，可柯宁洁依旧感觉不安，那种心悸的恐惧感环绕在她心头，丝毫不亚于任何异能压迫，甚至还要更强。 柯宁洁皱眉说：“他的事先不急，等褚程过来后再说，我们得做好万全之备再朝他下手。” k博士点点头：“那是自然，他可是相陌然毕生的杰作，研究的时候千万不能马虎了。” k博士眼底燃烧着激动兴奋的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请来的不是柔弱的小白兔，而是一尊可以随意捏死他们的大神。 薛楼风刚才就走在相南生前面，把相南生和柯宁洁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等他们分开之后，他才放慢了脚步。 “兄弟，你是真的猛，不怕她拿这个做文章要挟你？”薛楼风都快给他竖起拇指了。 相南生冷声说：“她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如果他表现得唯唯诺诺，说不定柯宁洁现在已经拉他过去试问了，然后再以惩罚为由，直接把他送进实验室。 “也是。”薛楼风摸了摸鼻子说，“放心，我会跟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 相南生的表情一言难尽：“你先保护好自己吧，万一泄露了身份一样得完。” 薛楼风拿出棒棒糖塞进嘴里，笑得一脸自信：“放心好了，他们肯定查不到。” 相南生想想也是，莫云决那个部门本来就极为特殊，他手下的人本事肯定也不小。 进研发中心参观了一遍实验区后，柯宁研制的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出来的途中，相南生撞见了一队年轻研究员。 他们穿着实验服，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量尚且稚嫩，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冷淡严谨的表情，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 他们迎面而来的时候，薛楼风多看了两眼，凑过去跟相南生科普：“听说柯宁公司有破格招收年轻研究员的条例，只要科研方面天分足够高，就能提前来这里工作。” “这些人估计就是那群天才了。” 相南生抬头看了一眼，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什么科研天才，这明明就是一队异能者。 而且那位为首的少女…… 相南生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擦身而过的瞬间，薄唇微启，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声音轻不可闻，却让那个冷漠的少女瞳孔剧烈收缩。 她脚步略有迟钝，看到柯宁洁和k博士就在前边时，控制住回头的欲望，只敢透过路边窗口的倒影寻找刚才那个人。 少女长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手掌心有一丝麻意，那份异能波动几乎让她全身颤栗。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 第96章 柯宁研制这边安排的住处依旧是单人寝室，相南生不得不与薛楼风分开，而且他住的那栋楼与其他一起过来的员工不在同一处。 负责安排的人给出的理由是那栋寝室楼刚好住满，相南生只能去另一栋楼里住了。 相南生对于他们这些小动作没什么反应，顺从地住了进去。 确认屋里没有摄像头或者其它监控设备以后，相南生才开始整理住处，等到夜晚降临，柯宁研制那边忍了一天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相南生动作微顿，略一感知就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谁。 相南生走过去开门，脸上装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表现，盯着k博士的表情既凶狠又愤怒。 视线相触的瞬间，他们各自揣摩对方的心思，确认了彼此对立的身份。 相南生冲过去质问：“我妹妹在哪里？” k博士如今还没有末世里那般瘦削阴狠样，衫灰色马甲衬衫让他多出几分彬彬有礼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个知书达礼的长辈。 也只有眼角半眯的深意让他透出些许不怀好意。 “放心，你妹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呆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肯定不会动她。”k博士手中端着晚餐和牛奶，施然走进房间里。 “我现在要见她。”相南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可以。”k博士答应得很快，可随即他又笑眯眯地补充说，“不过这得在你完成我们的要求之后，不然你们兄妹二人这辈子都别指望再见了。” 相南生眉头一皱，冷声说：“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来到这里了，如果你们不能让我见到她的话，那我觉得接下来也没必要配合你们了。” “来到这里只是第一步罢了，接下来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不过公平起见，我可以让你暂时看看她。”k博士深谙谈判规则，适当的收压能更好地将人控制住。 k博士将饭菜放到桌上：“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晚餐，吃下它也是要求之一，等到明天就可以带你去见妹妹了。” 相南生关上门，转身的瞬间，身上那股愤怒全然消失了。 k博士只见相南生神情阴郁，背光走过来时唇边似乎挂着冰冷的笑意，接下来他的思绪就变得恍惚起来。 相南生走到桌子旁，拿起牛奶嗅了嗅。 因为实验的缘故，上辈子他服用注射过各种各样的药物，现在只要一闻就能分辨出来里面是什么成分。 他把渗了虚弱剂的牛奶和饭菜倒进洗手间里，回来时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一动不动的男人。 第92章 “孙宁楠被你们送到哪里了？现在还活着吗？” k博士死板地回应说：“死了，抓到她的那天就送进粮食加工厂里了。” 相南生眼眸微抬：“那里是你们培养丧尸的地方？” “是。” “位置。” “旧城区长苑路44号疯人院。” 被控制的k博士一五一十地报出答案，很快便将相南生想要知道的一切透露出来。 “今晚让你们的人别盯着我。”相南生给他下了暗示，“还有把你们的计划提前，明天就将我送进实验室里。” k博士低头应道：“是。” 相南生挥手让他退下，等k博士走远了之后，解除了他的催眠。 等到夜晚十二点，相南生才翻身下床悄然出门，用异能干扰了沿途的监控摄像头。 走进研发中心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柯宁的员工实验服，巧妙地换了个身份。 研发中心外层没什么问题，基地藏在非常隐蔽的地下深处，相南生用异能催眠避开层层检查，终于踏进了基地外围。 里面更加戒备森严，时不时就有异能小队巡逻，相南生运气非常好，刚进来就遇上了自己想找的人。 主要也是靠他留在对方身上的异能找到的。 少女走到相南生附近，用沙哑的嗓音吩咐身边的人：“你们先去巡逻，我带这位研究员去办事。” 她在异能小队里身份不低，很快身边的人就应声离开了。 “跟我来。”少女冲相南生略一颔首，走到前面带路，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平静的外表下有多么激动。 相南生跟着少女走进药品存放区，等来到监控死角的时候，少女拉着他闪身躲进柜舱中间。 确认四下无人，少女抬头看着他，低声开口问：“你是……哥哥？” 相南生能感觉得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微微摇头说：“我是他朋友。” 刚来到这里时相南生并没有把握能找到庄颜，庆幸的是她长得和庄严有五分相似，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记得以前的事，没有被那些人洗脑，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庄颜炙热的视线从相南生脸上收回来，但神情依然很激动，即使努力压制也没法抑制得住。 “我哥哥他现在还好吗，他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寻找我的下落，找了很多年，就像我一样……” 相南生轻叹道：“他很好，自从知道你在这里后，他就在想办法救你出去了。” 庄颜眼角溢出几滴眼泪，然而很快她便抬手抹了个干净，逼自己卸去脆弱。 “这里是一座大监狱，我可能没办法逃出去了。”庄颜露出一抹苦笑，她自幼来到这里，对这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那些试图逃出去的人最后的结局都很凄惨，她见得太多了，以至于后来都开始绝望麻木，再也生不起逃生的念头。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让外面的人来对付他们。”庄颜冷静了下来，“你还有办法出去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 看到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相南生笑了笑说：“放心，这里我来去自如，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庄颜怔了怔，这时才想起来相南生今天留在她身上的异能，他也是位强大的异能者。 这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五六位研究人员推着药用推车走了进来。 “遭了！” 庄颜神色一变，她脑子里飞快想着对策，拉着相南生就要离开这里，被相南生反手安抚下来。 庄颜讶异地看向相南生，就见他淡定地走了出去。 她还以为相南生早就想好了借口，硬着头皮跟了过去，结果那些人就跟没看到他们似的，个个埋头检药，对他们二人视若无睹。 从药品存放区走出来后，庄颜还有些不敢相信。 基地内部管理严格，几乎不允许人员随意走动，他们没被扣押就算了，居然连一句问话都没有。 真是奇怪了。 很快庄颜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相南生似乎有种能让别人忽视他们的本事，路上碰到的几人都对他们视若无睹。 这也许和他强大的异能有关系。 虽然是第一次进入这里，可相南生却感觉很熟悉，他上辈子也许来过很多次，只是意识处在混沌当中，没能看到基地的全貌。 相南生偏头对庄颜说：“带我去基地的数据中心。” 庄颜点头说：“好。” 有相南生的庇护，他们一路轻松走到目的地。 半夜三更，这里只剩夜间值班的三名信息员坐镇，相南生轻而易举让他们着了道。 庄严对他的异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这更像是一种催眠能力。 命令他们三人收集基地内部的资料后，相南生靠在椅子上，盯着显示屏里的内容沉默不语，薄唇几乎抿成直线。 屏幕中清晰展示了活体异能者在实验舱内的情况。 他们身上插满了细管，或是伤痕累累，或是皮开肉绽、满腹脏器外露，甚至还有四肢残缺不成人形的。 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浸泡在冰冷的实验舱内，从生到死难以由命，唯一与外界的接触就是被人拿出来解剖研究。 如同任人摆布的小白鼠，或许活得还不如小白鼠。 相南生没什么同理心和善心，可是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压抑得险些喘不过气，那些曾经的黑暗在他脑子里不断翻涌，叫嚣着冲出锢铚。 庄颜默默地走到他身边。 她见惯了这些，相较之下显得平静多了，只是目光没敢直视，生怕噩梦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偌大的数据中心被死寂代替，只有键盘飞快敲击的声音，安静蔓延了许久，直到相南生忽然出手。 暗紫色雷电猛然从他掌心爆出，勒住了出现在门口的人，电光如同绳索，麻痹了对方手脚。 等看清了门口那位被雷电笼罩的少年，庄颜惊呼出声：“等等！” 相南生手指微动，没有立即松开，力道却收了回来。 他刚才心中压抑，出手下意识使用了自己原本的异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精神催眠。 庄颜跑过去把失力的少年接住，没让他落在地上：“这是我朋友卫棋，他能信得过。” 卫棋被异能勒得手脚发麻，连喉咙都被窒息感呛得说不上话，缓过来以后，他连忙将庄颜护在身后，戒备地盯着相南生。 “队长，他是什么人？” 庄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他是来帮我们的。” “帮……我们？”卫棋神色迷茫。 见他俩似乎交情不浅，相南生没再管他们，转头继续盯着屏幕看。 尽管视线所及的画面如同刀刃，将他脑子里的记忆猛烈切开，落得鲜血淋漓头疼欲裂，全身都激起了排斥应激反应，相南生还是自虐般逼迫自己往下看，将那些画面映入脑海里。 庄颜三言两语解释了相南生的身份，卫棋也从紧绷状态中松懈下来。 他看了一会儿屏幕，知道相南生是想获取基地的资料。 “我来帮忙吧，这个我在行。”卫棋自告奋勇。 相南生按了按眉心，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庄颜上前解释说：“卫棋是这里的总负责人，对基地的内部资料再熟悉不过，他绝对比他们要厉害很多。” 庄颜指了指屋里的其他三人。 没等相南生有什么表示，卫棋主动回到自己位置上，手指飞快在键盘上移动，将所有的数据调出来整合到一起。 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却有着不亚于成年人的冷静和智慧。 相南生盯着卫棋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们的年龄是不是比外表看起来要大很多？” 他想起来了，上辈子他就是从卫棋嘴里听到关于庄颜的消息，卫棋活到了末世里，并且直到那时候他依旧是少年之身。 庄颜看着相南生年轻的面孔，苦笑着说：“我可能比你还要大一些，异能让我们的身体渐渐停止了发育，只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 相南生了然地点点头。 上辈子他的情况也差不多，自从经历了那些实验以后，他身体就停止了发育，这也是为什么他和相溪望年纪相差这么大，外貌看着却没什么区别。 半个小时以后，卫棋从主机那里取下一个黑匣子，颤着手郑重地交到相南生手里。 “拜托你了。” “嗯。”相南生接过黑匣子，想了想，对一旁的庄颜说，“今夜的事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虽然有他作掩饰，可庄颜毕竟擅离职守那么久。 “没事。”庄颜露出些许浅淡的笑，“我是这里的卫队队长，这点权限还是有的。” 相南生最后的担忧也散了，顺着原路回到住处。 屋里一片黑暗，关上门后相南生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平静，他脸色苍白，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暗红色的瞳孔让他如泣血泪。 第93章 他在黑暗中摸索进了洗手间，本能寻求狭小的空间和角落避难，一进来就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颤抖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残酷的真相既然能伤害相南生第一次，那自然也能有第二次，特别是在他重拾记忆的情况下。 上辈子他毕生所求就是追随父母的脚步，帮他们洗刷身上的冤屈，在相南生眼里，父母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亦是支撑他多年苦苦追求真相唯一的动力。 他才四岁就开始背负起这些东西，在日复一日枯燥的磨练中成长，这几乎成了他人生中的信仰。 可是有一天，这个信仰却陡然崩塌，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睁眼是无尽的黑暗，闭眼就是那些血淋淋的场景，相南生感觉自己仿佛重新落入泥潭里，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拨通了号码，像是抓住了唯一救命稻草。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又煎熬，好在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哥。” 相溪望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洗尽那些试图把相南生拉下去的泥沼。 相南生仰头靠在门板上，喉咙艰涩得说不出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漫出。 没听到他的回应，相溪望那边立马慌了。 “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怎么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手机那边传来手忙脚乱的动静，相溪望此时怕是在急急忙忙地下床。 相南生苦中作乐地勾起唇角，自己一个电话给他扰得觉都睡不安稳了，可是这时候他真的很需要相溪望。 “躺下吧。”相南生疲惫地开口，“陪我说说话。” 听到他话音里的哽咽以及近乎恳求的语气，相溪望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 “……好。” 第97章 “哥，你还好吗？你那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相溪望只恨不能穿过手机出现在相南生身边，替他分去所有的忧虑。 “没有。”相南生声音低弱如丝，“我只是……” 一想起那些画面，相南生仿佛被人拿着巨锤深凿脑门，疼得他唇齿生寒，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慢慢说。”相溪望听出了相南生话里的艰难，声音越发柔和，“我在这边听着呢，一直都在。” 耳边低沉的声音沁人心脾，蕴含着能让人沉静下来的力量，相南生心中的惶惶不安得以舒缓。 他闭上眼，低喃着说出来：“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些事，那些曾经忘却的、不愿想起来的……” “都过去了，别怕。”相溪望耐心地安抚他，“不好的事就别想了，那些只会让你平白增加痛苦和忧虑，这辈子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会慢慢变好的。” “哥，不要再陷入过去的阴影中了，看看现在的生活，看看我。”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你也是。” 相溪望的话拨开了相南生眼前笼罩的阴云，让他在虚妄之中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救赎。 这次不再是他自欺欺人的爱，也不是扼制他命运的枷锁，而是真正的、触手可及的、来自于另一个他施予的救赎。 相南生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回音，声音依旧微弱，却没了刚才那股浓烈的迷惘无助。 相溪望一次次将他从低谷中拉出来，这让相南生几乎习惯了向他寻求慰藉，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走进他心里，捂热那颗冷冰麻木的心脏。 虽然鲜少开口明说，可相南生对相溪望的需求远高于他对自己的需求。 没了他，相溪望可能会像上辈子那样走一遍曾经的路，苦苦支撑到最后，可他如果没有相溪望，那或许连活在世上的意义都没有了。 相南生沉默下来，相溪望那边还在轻声询问。 “哥，还是很难受吗？” “没。”相南生这时候不想多说什么，“我想听你的声音。” 即使相溪望不在他身边，可光是想着这个人，听到他的声音，就足以给相南生力量。 “嗯，那我来说，哥听着就好了。”相溪望话里是以往未曾有过的温柔。 明明是低沉冷淡的嗓音，却被他说出了温情脉脉的感觉，相南生听着感觉耳朵都要怀孕。 他沉浸在相溪望的柔情中，连他具体说了什么内容都没留意，只想这一刻永远延续下去。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相南生才微微睁开眼，贴着手机轻唤了声：“溪望。” “嗯。” “溪望……” “我在。” 相溪望一遍一遍回应他的话，没有一丝不耐烦。 “溪望，我很高兴。”相南生低声叹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也撑不下去了。” 这话听在相溪望耳朵里不亚于任何一场浪漫告白。 相南生在最失落的时候需要他，唯有他能让他在低落的时候感受到难得的欣愉，由此足以窥见他在相南生心里究竟占了多大份量。 相溪望难以抑制心底的悸动：“哥，我来找你吧，我现在想来你身边。” 他想见相南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的距离有多远，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相南生极轻地笑了声：“看看手机，现在几点了？” 相溪望说：“凌晨三点。” “知道就好。”相南生说，“大半夜的就不要出来晃悠了。” “哥，我……” 相南生打断他的话：“乖乖在床上躺着，我没什么事了，不用为此特地跑一趟。” 相溪望急切地说：“可是我想见你。” “我也想你。” 相溪望措不及防听到他饱含柔情的回答，要说的话一时卡在嗓子里。 相南生继续说：“不过私人感情就不要耽误正事了，而且你来我这里也不方便，也就两三天的事，耐心等等吧。” 相溪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哥，我现在算是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感受了。” “这边的事我很快就能处理完，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相南生自己也不愿意在这边停留太久，这里连空气都让他觉得难受。 相南生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半夜扰你清梦了。” “怎么会。”相溪望完全不介意这点，“哥哥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不会觉得打扰。” 相南生被他取悦，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嗯，睡吧。” “别挂电话。”相南生临时又补充了一句。 “好。”相溪望也没想着要挂断，他一点都舍不得。 相南生从地上站起来，用肩膀夹着手机洗了个脸，这才回到床上躺下来，开始整理脑子里多出来的杂乱的记忆。 上辈子他潜伏在褚枫身边，查到了褚家和柯家做的那些事，为了收集更多证据，深入调查父母当年的事，相南生不惜以身为饵，冒着巨大的风险踏入他们基地中心。 原本他都要成功了。 可在最后关头，他忽然从那些异能者口中得知原来他父母才是罪魁祸首。 那些实验舱里的婴儿、遍体鳞伤的异能者，甚至连丧尸都是由他父亲亲手缔造出来的，若不是他们早早就被人暗害，恐怕现在还会做出更多丧心病狂的事。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相南生感觉天都要塌了，他这么多年始终为这个目标努力，却在将要抵达的时候，被终点鲜血淋漓的真相捅了个对穿。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被白歧带领的异能小队堵在实验室里的时候，褚枫和k博士等人走了进来，褚枫发现自己利用了他的事。 那时候相南生可以说是绝望至极，不是因为害怕他们会对自己怎样，而是无法接受自己查到的真相。 那份信仰支撑他咬牙走过这么多年，从幼年到成年，早已成了他唯一精神的支柱，信仰彻底崩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跟着崩溃了。 褚枫的报复猛烈而又狠毒，在相南生最崩溃的时候疯狂蹂躏他的弱点。 他把相南生父母做过的所有事一一说给他听，逼他近距离“观赏”实验室里那些人的惨状，把他的人格踩到尘埃里，残忍地摧毁了相南生最后的意志。 直到相南生精神都开始变得恍惚，三番两次试图自尽，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了，褚枫才停止了对他的折磨。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那时褚枫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正是那人让相南生彻底落入地狱中，从此再也没法挣脱出来。 记忆回笼的时候，相南生对往事历历在目，唯独那个人…… 褚枫将他踩在脚底，肆意践踏他的尊严，那时他心死如灰，手掌心捏紧了一块碎玻璃，悄然朝自己脆弱的颈动脉刺去。 谁没留意到他的动作，只有那人忽然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拿走他的利器。 第94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主角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呢。” 嗓音柔和得如同情人低语，在一众指责奚落他的话语中格外出众。 那时候相南生神志不清，已经不太能分辨出对方话里的含义了，他只是循着本能想把被夺走的东西拿回来。 可伸出去的手被褚枫死死碾在脚底下，指骨险些因此碎裂。 “呵，居然还敢寻死，看来是驯化得不够彻底。” 相南生被他拽着头发拎起来，还没等他看清褚枫的脸，就挨了重重一耳光，力道几乎把他掀倒在地上，血迹争先恐后从嘴角渗出来。 褚枫阴冷的声音笼罩在相南生头顶：“死亡对你来说可是解脱，你还没有给这一切赎罪呢，怎么敢轻易去死。” “我不知道这些……我真的……求你……杀了我。”相南生痛苦不堪，趴在地上艰难抓着他的裤脚，毫无尊严地乞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褚枫捏着他的下巴，嫌恶的眼神仿佛是在打量丧家之犬：“你这样的人就应该磨去满身傲骨，像条狗一样在我身边摇尾乞怜，为你和你父母做的那些事买账。” “不……” 相南生抗拒地往后退，撞到了那人身上。 对方蹲下来让他靠着，语调依然温柔：“乖孩子，做错事了就要付出代价，你逃了这么多年，也该回来承担罪责了。” “褚先生调教人的手段很不错，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美极了。”那人牵起相南生满是伤痕的手，抚弄他受伤之处，冰凉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撕开伤口，让更多的血溢出来。 相南生疼到麻木，连反应都是微弱的，而在此时他的脑袋也变得混乱起来，有什么东西强行钻入脑海里，让他意识逐渐溃散。 “日后你就留在褚先生这里吧，我想他会好好帮你赎罪的，难得他肯在你这个罪人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你可得好好地感谢他。” 他的话如同咒语，给相南生定下了往后惨淡无比的命运。 那人说话的时候是看着相南生的，相南生能感受到他来回审视的目光。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话里一直带着笑意。 直到相南生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看清他的脸，然而这一看却让他害怕到发抖，挣扎着想要逃离。 那人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肉，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随之扭曲蠕动，像是专门来惩治相南生的恶魔。 任凭相南生如何回忆，那人面容始终模糊不清。 他没有做太多出格的事，一开始甚至隐在人群里，却在相南生记忆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比起褚枫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怕只是回忆，相南生也能被他那张脸震慑，恐惧来得无缘无故，或许是身体本能的戒备反应。 相南生如今终于明白他为何那样厌恶自己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罪不可赦，是天生的灾星，他的诞生让无数人遭殃，他的懦弱让灾难延续到现在。 想清楚这一切后，相南生心中的陈疤终于开始松动。 第98章 第二天早上，窗外还是一片雾蒙晦暗，k博士就迫不及待闯了进来，脸上难掩狂热激动。 相南生靠在床头一夜未眠，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拿起手机轻声说了句“早安”，然后就把电话挂断。 k博士推门进来就看到相南生衣衫整齐地坐在床头，连鞋子都没脱，显然昨夜无心入眠。 k博士没有太多惊讶，这种时候如果相南生还能心无旁骛地睡觉那才是怪事，疲惫的精神状态容易影响人的判断力，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的。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那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相南生抬头睨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两人，只一个眼神就让他们身体陡然一僵，不受控制地转身把门关上。 相南生抬起头，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让他双眸阴郁无比，里面酝酿无处宣泄的暴虐。 他五指抚着额前的头发往上撩，按揉着微疼的脑门，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们的人都到齐了？柯宁洁，褚程，褚枫还有……” 想到那个无脸人，相南生停顿了一下。 k博士低头回道：“宁洁和褚博士在那边等着，褚少不怎么关注这里的事，而且这段时间他身体不便，有阵子没出门了。” “哦。”相南生差点忘了当初他走的时候给褚枫留了礼物。 精神系异能的用途不仅仅是催眠或者控制他人，本身也有一定的杀伤力，而且是专门针对人的精神状态。 他只不过是让褚枫体验了一下自己曾经的感受，结果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你们褚少身边是不是跟着个神秘人物，平时很少出头，但私底下一直密切关注着我的事。” 相南生有种预感，上辈子他身上那些事或许不止是褚家和柯家在操纵，那个人才是幕后之主，连褚枫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k博士表情变得迷茫起来：“没有，褚少没几个近身人物，和他关系不错的只有他表弟和他身边那位秘书，不过后者只是他的……” k博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得的表情。 “我知道了。”相南生站起来说，“走吧，直接带我去你们的实验室。” 褚枫和k博士的交情一直不错，甚至远胜与他父母的关系，连他都没见过，那对方可能还没有出现，又或者那人行踪隐蔽，从未被别人怀疑过。 上辈子相南生就没见到过他，若不是想起了这些事，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孙宁楠的事已成定局，估计柯宁的人也只是给他看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相南生就不耗费时间在这上面了。 解除了他们几人的催眠后，相南生跟他们去了基地外围的实验室，也许是怕他发现太多的秘密，他们没将相南生带到基地中心。 外边天将微明，实验室里已经候着一群人了，连外围都有人守着，正是庄颜负责的那队异能人。 看到相南生被几人押过来，她眼中明显闪过慌乱。 等他来到实验室门口，庄颜几乎抑制不住体内的异能，藤蔓缠绕在手心里，目光紧紧盯着相南生。 相南生看懂了庄颜的意思，她还以为他是落到了他们手里，打算鱼死网破将他带出去。 相南生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强大的异能悄无声息释放出来，压制住她蠢蠢欲动的手。 庄颜原本心急如焚，感受到这股力量后才堪堪稳下来，眼中的慌乱被震惊取代。 相南生走进实验室，不知道是不是庄颜的错觉，她似乎看到相南生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一切似乎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那股异能更是强大得让人安心。 相南生一进来就感受到无数灼热的视线，仿佛他是什么香饽饽，对里面的恶狼有致命的吸引力。 为首的男人和褚枫有几分相似，只是眉间皱褶更加深邃，看起来严肃而又古板。 而他身边的女人唇边含笑，在气质上与褚枫极为相近。 相南生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最后缓缓落到中心实验台上绑着的男人，那人面色狰狞，额头凸出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乌黑色，是即将丧尸化的特征。 看到相南生一进来就盯着台上的丧尸看，柯宁洁来到他面前，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 “变异人是你父亲当初留下来的疑难，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寻找治愈他们的办法，可惜直到现在都没能成功。” 她的目光缓缓落到相南生身上：“你父亲把变异人的破解之法藏在你身上，我们千方百计追查你的下落，把你请到这里，只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相南生嗤笑说：“你们请人的方法还真是独特，我还以为是哪个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上门报复寻仇了。” 柯宁洁依旧笑着，只是笑意变得有些勉强。 褚程这时候说：“如果不是你一直不配合，还让我们派去接你的人无故失踪，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就得采用一些特殊手法了。”柯宁洁跟他一唱一和。 相南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货色，干脆也懒得跟他们扯这些有的没的：“帮你们解决这件事，你们就会放了我妹妹？” “当然。”柯宁洁笑意变深，“这是我们最后的条件了，事一办成，你们立马就能相见了。” 柯宁洁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 “好。”相南生答应得很快，甚至没跟他们谈条件。 柯宁洁和褚程对视了一眼，对相南生表现出来的天真感到很满意，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鄙视他的愚蠢。 柯宁洁昨天还以为相南生是不好掌控的家伙，今天才发现他不过是嘴上厉害罢了，实际上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 “这么配合，倒是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柯宁洁指着另一个实验台，用命令的语气说，“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躺上去。” 第95章 相南生缓缓地走了过去，实验四个角上都有金属束缚环，用来扣住他的手脚，只要躺上去，他基本上是任人宰割了。 相南生慢悠悠地脱去上衣，眼角余光一直留意他们的动静。 k博士从一旁推出了实验用品，暗红色的药物和针管在灯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 比起k博士和褚程的谨慎，柯宁洁显然更加激进，她按下k博士的手，压低了声音说：“既然他能免疫病毒的感染，那我们不如直接将d病毒注入他体内，观察接下来的反应。” “不行！”k博士反对说，“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就不能进行后续的实验了。” “畏手畏脚的，我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弄清楚免疫d病毒变异的机理？”柯宁洁说，“你现在给他做这些实验万一到时候影响了结果怎么办？” k博士被她堵得犹豫了。 “行了。”褚程看向柯宁洁，“你办事就是太冲动了，世上可没有第二个像他这么特殊的实验对象。” “我们必须以保护他为第一要务，进行实验是次要的。”褚程朝相南生露出温和的笑，好像真的很在意他的生死似的。 柯宁洁“啧”了一声，脸上满是失落，但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她走到那位变异丧尸身边，漫不经心地抚弄他手上暴起的血管。 屋里的其他人都对变异丧尸避之不及，唯独她毫不在意，看向丧尸的眼神里还有几分变态的痴迷，毕竟这只丧尸是经她的手改造出来的。 相南生脱了上衣，走到实验台坐下来，发觉柯宁洁那边的动作后，他唇角微微上提，低头时垂落的发丝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红光。 k博士和褚程迫不及待地围到相南生身边，甚至帮他解开了实验台上的金属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相南生这边，直到…… “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柯宁洁被一只灰黑色的手死死按在实验台边缘，那只变异丧尸忽然暴走发狂，居然靠蛮力挣脱了束缚，把离他最近的柯宁洁拽到实验台上。 变异丧尸还残存一丝理智，他两手掐着毕生仇敌的脖子，尖锐的手指刺入她皮肤中，掐得她白眼大翻，几乎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这恐怖的一幕让整个实验室陷入慌乱中。 “变异人失控了！” “柯博士！” “异能者，异能者快进来制止他！”k博士第一时间冲到门口，把庄颜他们放了进来。 褚程跑到特制的透明玻璃舱旁，将上面的管道接口扯开，他对准了变异丧尸的手，将里面红色的液体喷出去。 那抹细小的水柱接触到变异丧尸，发出清晰的“滋滋”声，腐蚀掉他手臂上的皮肉。 变异丧尸吃痛地放手，跳到实验台后面躲避褚程的攻击。 柯宁洁在这时候挣扎着站起来，迸发出全身所有的力气冲到褚程身后。 她看着脖子上的伤口，崩溃大叫：“我可能被感染了！” “快！快拿阻断药剂过来！” 相南生在慌乱的人群中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和周围惊慌失措的人形成鲜明对比，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在意他了。 听到柯宁洁的尖叫，他幽幽地抬起头，这难道是……能抑制丧尸感染的药物。 他们这时候就研制出了阻断药剂，可在末世到来的时候居然选择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没有贡献出来。 变异丧尸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躲避的瞬间，他充满暴虐的眸光锁定了试图赶回来的k博士。 众人只看到眼前闪过黑雾，下一秒还在实验台后边的变异丧尸就扑到k博士身上，疯狂撕咬他的肩膀，把那处地方咬得血肉模糊。 连异能者都没来得及反应。 “褚程，拿溶解剂对付它！”k博士一边奋力推开变异丧尸，一边朝众人呼救，“异能者，异能者干什么吃的！” 虽然很想让这几个人渣就这么死掉，可庄颜不得不出手，她若是袖手旁观，明天死的就是她和她手下的异能者了。 庄颜将木系异能发挥到极致，缠绕住变异丧尸，试图把他拉开，可发狂的变异丧尸似乎拥有无尽的力量，任凭她怎么用力，对方都纹丝不动。 其他异能者也手忙脚乱地冲过来帮忙。 这时候柯宁洁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了，跑到褚程身边帮他扭开装着溶解剂的玻璃舱，手掌接触到冰凉的玻璃，她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不是因为手上的温度，而是来自身后那个自乱象产生以来，就被他们忽视的人。 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对相南生的评价，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场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供他们摆布。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 柯宁洁瞳孔剧震，手上都停止了动作，缓慢地回过头。 第99章 相南生坐在实验台边上，唇角挂着愉悦的笑，像个置身事外的人，悠然地欣赏他们这些小丑临死前表演恐惧。 见到她回过头，相南生唇边的笑意蓦然扩大，伸出两指抵着太阳穴，缓缓做出一个口型。 “嘭。” 他只是开了个玩笑，柯宁洁却感觉寒意爬遍全身，总感觉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她的预感成真了。 耳边传来清脆的破碎声，他们身边装满了溶解剂的玻璃舱突然炸裂，含有腐蚀性的药液瞬间将她和褚程淹没。 平时就算用锤子猛砸都毫发无伤的特殊玻璃材质，如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碎裂了。 溶解剂虽然是专门用来处理丧尸的，可对人也有危害，毕竟丧尸异化前也是人，两者表皮组织结构非常相似。 褚程的惨叫声回荡在耳边，柯宁洁身上尽是灼烧感，疼得说不出话，她眼睛里也被溅了不少溶液，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她倒在黏腻的溶液中，目光依然盯着相南生所在的方向，她看到他身影朦胧，看到他双眼泛着诡异的红。 和那该死的变异丧尸一样，他也是一只恶魔。 他们都被骗了！ 围在附近的人连忙想办法把褚程和柯宁洁拉出来，这边情况不乐观，庄颜那边也不好受。 变异丧尸逮着k博士疯狂撕咬，从手臂到脖子，最后一口咬在喉管上，鲜血喷了他们一身。 好几个异能者冲上去都被变异丧尸随手甩开，连异能也不管用，根本伤不到他的坚硬的皮肤。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丧尸了，而是一种未知的强大怪物，可他的表情出奇的冷静，只抓着这几个罪魁祸首撕咬。 直到k博士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倒在地上生死未明，变异丧尸才将他放开。 他偏头看了眼柯宁洁和褚程，见那两人被溶解剂淋了遍，满身惨状，压抑数年的仇怨终于得以宣泄。 大仇得报，可他体内野兽般的暴戾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那股撕咬一切的冲动在他脑子里疯狂叫嚣，一点一点蚕食他仅剩的理智。 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他，他现在已经失控沦为没有自主意识的丧尸了。 他抬头看向那个处在实验台中央的人，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 “谢……” 变异丧尸用最后那点神智压制住自己，忽然转身冲向庄颜所在的位置。 黑影扑上来的瞬间，庄颜脸色瞬间就白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变异丧尸冲过来的力道推着往后倒。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放出异能自保的同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相南生。 或许也只有相南生能救她了。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粗粝得仿佛是从嗓子眼里生生刮出来的。 “颜，杀…了…我。” 庄颜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可是这时候容不得她想了什么，她用尽了全身力量，藤蔓突向变异丧尸的脑门，然后…… 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带出黑色的血和脑浆。 庄颜恍惚了一瞬，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很不真实，那么多异能者都奈何不了的变异丧尸，就这么轻松地被她击杀了。 怎么可能呢。 她低头看着倒在怀里的人，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话。 变异丧尸脸上满是伤痕，凸起的筋脉和乌黑的脸色让他看起来狰狞可怕，可他唇边居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仿佛死亡对他而言是个解脱。 那抹笑让庄颜认出了他，那是另一个异能小队的队长，亦是她曾经的队长。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蝮蛇。 庄颜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害怕这类爬行动物，第一次听到他的代号时，她还以为对方是个可怕的人。 初见时他脸上遍布伤痕，确实也如同她想的那样。 与外表不同的是，他偶尔会朝她露出一点浅淡的笑容，温暖得如同春风拂面，那是庄颜在这个黑暗牢笼里见过的唯一亮光。 庄颜瞪大的双眼逐渐变得酸涩，眼泪低落在他身上。 第96章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受什么伤，他用力地扑过来，仿佛只是想给她一个拥抱。 乱象之中，相南生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实验室里所有的异能数尽消失。 异能者们慌乱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满眼惊惧，没等他们寻出缘由，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麻痹了他们的思想。 相南生来到庄颜身边：“趁现在跟我一起离开。” 庄颜站起来说：“你赶紧走，别管我。” 她撩开脖子上的衣服，露出套在上面的精密仪器，飞快地说：“我身上有能量锁，离开这里随时都有自爆的风险，而且也会暴露你的位置。” 相南生眉头一皱，外面的能量锁他能解决，但是连接着她心脏的毁灭装置他就不敢轻易下手了。 “破解的办法。”相南生问。 庄颜说：“这些资料卫棋一并交到你那里了，现在来不及解决这个，你赶快离开，不然他们的人赶过来就麻烦了。” 相南生也只得暂时放弃：“那你保重，我们很快就会救你出去。” “嗯。”其实能不能逃出去对庄颜来说都无所谓了，只要这个地方被彻底摧毁就行。 庄颜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请你帮我转告哥哥，我很想他。” 相南生点点头：“我会带到的。” 收回异能后，实验室重新陷入慌乱之中，相南生趁乱溜了出去，前往薛楼风所在的地方。 一大早薛楼风就起床赶过来找他了，结果发现相南生宿舍里空无一人，手机还扔在床头那里，他整个人都要郁卒。 薛楼风本想问问附近的工作人员，看看能不能问出相南生的去向，结果刚转头就见到了他要找的人。 “你上哪去了？”薛楼风心有余悸。 “跟他们的人走了一趟。”相南生没废话太多，直接把黑匣子塞进他手里，“他们内部所有的资料，你带回去给你们的人分析，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薛楼风听到第一句心都提起来了，听完就是疑惑加懵圈：“等等，你怎么拿到的……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我没怎样，但是他们就不好说了。” 相南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跑吧，不然等会儿就跑不掉了。” 薛楼风：“……” 他想问一句相南生到底做了什么，可还没说出口，相南生竟然真的跑了，那副匆忙的样子就跟身后真的有人追杀他一样。 薛楼风看了眼手中的黑匣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相南生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路边。 相南生循着k博士透露的地点来到那家疯人院。 这里荒无人烟，四周都是密林荒野，建在小路边上的旧建筑透着一股阴森氛围，墙上爬满了青苔，暗红的砖石裸露在外。 相南生避开外围的摄像头，在树荫的遮掩下缓慢走过去，他没有深入里面，只在外边放出异能感应，将整座疯人院笼罩在内。 一时间那些精神失常的人、关押在深处的丧尸、往来的研究人员全都出现在他的感知里。 相南生耐心地搜寻每一个角落，连尸体都没放过，可惜到最后都没能发现孙宁楠的踪影。 那个尚且单纯的女孩终究是被这处阴暗之地吞没，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在感知的过程中，相南生还在里面的监狱中看到了别的东西。 灰暗的墙体上遍布手指刮出来的痕迹，坑洼处甚至还能看到残留了数年的干涸血迹，层层叠叠，和霉灰堆在一起。 而在那些怨气横生的刮痕下刻着一个人的名字。 相陌然。 相南生仰靠在树干上，半张脸被阴影覆盖，心绪格外沉重。 这里罪恶的一切，丧尸、异能者、被牵连进来无辜人都笼罩着父母的身影，他们当初参与这些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相南生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即便是为了救他，他们也不该被逼到这种同流合污的地步。 天空渐渐变得阴沉，一如相南生此时复杂的心境。 他一个人在树下站了很久，最后才沿着原路返回，前往研究院的方向。 回到熟悉的地方，想到等一下就可以见到相溪望，相南生压抑的情绪才渐渐好转，步履都轻松了许多。 他走进研究院，释放感知寻找相溪望的位置，却听到了他们争论的话。 相溪望此时正和王博士莫云决等人呆在一起，商讨如何处理丧尸变异人的问题。 起先只有王博士和莫云决在说话，相溪望在旁边沉默不语，可他一开口就让相南生好不容易浮起来的心情跌落谷底。 相溪望说：“我身上或许有治愈变异人的办法，可以把自己贡献出来给你们做实验。” 王博士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行，溪望，你是陌然唯一的孩子，我们不能……” “这是目前唯一的捷径，就算你们不动手，我也会拿自己来做研究。”相溪望话里有些无奈，“与其让我一个人瞎折腾，还不如让信得过的专业人员参与进来，或许还能趁早研制出病毒疫苗。” 莫云决没吭声，显然是在衡量他的话。 接下来他们还说了什么相南生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气得浑身发抖，立马冲了上去。 什么贡献出自己，拿自己来做研究，相溪望还真敢说得出来，他同意了吗？！ 办公室内陷入沉默，王博士和吕未明都不赞成这件事，可艰难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变异人的问题，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恐怕这辈子都没法成功了。 他们踏不出那一步，那就只能由相溪望这个当事人开口促成这件事了，他刚想说什么，办公室大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一时间屋内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气势汹汹闯进来的相南生身上。 相南生脸色阴沉，盯着相溪望的目光简直像是要吃了他。 相溪望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暗道要糟！ 他没打算瞒着相南生这件事，但决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突然发现。 相溪望原本是想找个时间跟相南生慢慢细谈，相南生不是特别强硬的人，只要跟他说清楚缘由，事情总会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现在一切都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相溪望走过去，率先开口说：“哥，你冷静一点，听我解……” “你闭嘴！” 相南生直接捂住他的嘴，跟个绑匪似的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相溪望说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相溪望平时讨好他的话一套一套的，结果背地里这么居然能耐，敢在他的雷区上疯狂蹦跶。 相南生是真的很生气，手上的力道都没怎么轻，相溪望只能勉强发出“呜呜”的声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蹦不出来，只能靠语气沟通。 可惜相南生此时根本没心思去猜他到底说了什么。 王博士和吕未明都被相南生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还以为他是什么坏人，光明正大闯进来绑架相溪望的那种。 相南生睨着这几人，冷冷开口说：“管他变异人还是丧尸，都跟相溪望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有谁敢碰相溪望一根汗毛，我保证让他死的很难看，你们最好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王博士和吕未明面面相觑，被现在的情况弄懵了，“绑匪”放出来的狠话好像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只有莫云决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从相溪望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就料到了会出现这种场面，一直没表态就是在盘算着如何解决相南生这边的麻烦。 相南生淡淡地扫了眼不吭声的几人，眼见威慑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理会他们，拽着相溪望往外走。 这事最大的问题还是在相溪望身上，他非得好好调教这小子不可！ “这……莫警官，这是怎么回事？”王博士脑子转了过来，“这个人是……小相他哥哥？” “不，是他对象。”莫云决似笑非笑地说，“这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事，让他们私下里解决吧。” 王博士和吕未明两人瞪大了眼睛，一时无法消化这个劲爆消息。 另一边。 “哥，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 相溪望一路上终于得以喘息，可相南生沉着脸拉着他往前走，从始至终没回头。 相溪望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估计也听不进自己的话，他抿了抿唇，安静地跟上相南生的步伐。 等走进寝室，关了门，相南生反手就将相溪望按在门上，盯着他沉默不语。 怒火搅和着其他情绪在相南生心中翻滚，他连眼中的红光都压制不住了。 “相溪望。”他难得喊了他全名，语气勉强称得上冷静，是努力抑制后的结果，“自从来到这里，我做的事都是为了让你避开上辈子的劫难，你倒好，主动往火坑里跳，跟我对着干很好玩是吗？” 第97章 “不。”相溪望抓着他的胳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哥，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也不是故意让自己陷入险境里。” “是因为有哥在，我才敢这么大胆。”他的手渐渐挪到相南生肩膀两侧，言语恳切，“没有你护着的话，我谁都不信任，又怎么敢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们。” “不敢？”相南生说，“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胆子大了去了。” 相南生这话说的是相溪望也是他自己，上辈子他敢只身闯龙潭虎穴，这辈子相溪望当然也敢，他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相溪望抓着他的手默默收紧，沉默了片刻才说：“这不一样，以前我一无所有，全靠拿命来堵，现在我有哥哥可以依靠。” “哥，我的底气全部来自于你，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相溪望看着相南生，见他呼吸沉重，神色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受，终是忍不住服了软。 “消消气。”相溪望摸了摸他的脸，“我的错，我接受惩罚，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相南生别过脸：“抱歉，我不想跟你吵架。” “没有吵架。”相溪望说，“我知道哥哥是太在乎我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你知道就好。”相南生眯眼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跟他们提起这事，我就直接把你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关起来。” “到时候甭管什么末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绝了，你也得乖乖地在我的领地里安然度过这辈子。” 相溪望心脏猛地颤栗起来，被相南生强势的宣誓俘获，他爱极了他为自己失去分寸的样子。 相溪望抓着他肩膀的手一用力，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变换，相南生被他压在门上。 相溪望倾身靠过来，几乎把相南生身前的空间挤占，极近的距离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难舍难分。 “哥，你这样我真的……”很难把持得住自己。 相南生被他逼得后背贴紧了门板，相溪望眼底难明的暗色让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相南生抬手试图将他推开，却被相溪望抓着手腕禁锢在头顶上，他两只手都被束缚在上面。 相南生不适地挣扎了一下：“溪望，松开。” 相溪望盯着他一翕一合的嘴唇，脑子一热，抓得更牢实了。 “对不起。”相溪望声音低哑，“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话音一落，他就凑了过去，吻了下去。 第100章 相南生在他吻上来的时候就停止了挣扎，双眼有片刻愣怔失神。 相南生茫然了半分多钟，最终还是缓缓闭上眼，他之前迟迟不敢接受相溪望，只是因为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觉得自己是罪恶之身，是人人唾弃的对象。 现在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月明，相南生也不愿再这样继续蹉跎下去了。 何况他对溪望也并非清清白白毫无感觉…… 相溪望深深地看着他：“哥，试着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没等相南生说什么，相溪望就红了眼眶，他伸手紧紧抱住相南生，埋头缩进他颈窝里，用脑袋轻轻地蹭：“哥，不要再拒绝我了，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相南生：“……” 相南生被他蹭得脖子上一片痒意，忍不住微微别开了脸，感到格外的头疼。 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欺负了相溪望呢，到底谁才是那个被强吻被强行表白的人啊！ “呜，哥，算我求你……” 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尤为可怜，相溪望抱着相南生喃喃道：“没有哥哥喜欢的话，我会伤心到死的。” “哥……” 相溪望贴着相南生耳侧软语，听得相南生头皮酥麻一片，终是忍不住将他推了起来。 相南生无奈说：“你不是已经先斩后奏了吗？” “就算是这样，也需要你肯定的答复，不然我心里总是会觉得不踏实。”相溪望抬头看着相南生说，“哥，所以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他眼里盛着期冀，亮得如同夜里的微星，叫人不忍心磨灭。 相南生对他向来是狠不下心的，而且刚才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相南生伸手抚摸着相溪望的脸，指尖拭去他眼角的泪，轻叹道：“不然呢。” “亲都亲了，总不能不负责吧。” “嗯，不能不负责。”相溪望喜极而泣，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入自己怀里，拥着相南生低语，“哥，我好高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相南生被相溪望紧紧按在怀里，力道大得让他无法挣开，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做。 相溪望这份情感压抑得太久，直到这时候才彻底释放出来，心中激动的起伏自不必说，需要时间好好缓和一下。 相南生将下巴垫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腰身，靠着他缓缓闭上眼。 他也需要时间缓和一下，想想该怎么惩罚相溪望，刚才的账他还没算完呢！ 这可不是在一起就能忽略了的事。 等相南生理清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重新睁开眼。 “抱了这么久也该抱够了。”相南生活动了一下身体，转身走向屋里。 相溪望在原地哭笑不得，这点程度怎么可能够了，日后他是要抱一辈子的。 相溪望将腰间的衣摆拉下来，眼中闪过几分惋惜，刚才他还以为相南生是想做……咳，做那件事来着，结果只是为了让他松手使出的阴招。 白欢喜一场。 他就说他哥脸皮这么薄的人，怎么可能刚确认关系就想着要做，不过……唔，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 相溪望压下唇角的笑意，乐颠颠地走到相南生那边。 相南生对他这种探照灯似的视线早就免疫了，开口问：“说吧，你什么时候做出今天那个决定的？”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如实说：“很早之前，在发现自己身体有问题的时候。” 相南生揉了揉眉心，目光凝聚到手中的戒指上：“你当初研制这个反作用能量发射器的时候，也是拿自己来做实验的？” 这个可能性简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相南生现在回想起来，相溪望刚觉醒异能那段时间忙得飞起，往往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天，有时候还特意给他打电话让他呆在家里，不用来研究院给他做饭了。 那时候相南生还天真的以为相溪望是真的关心他呢，结果这小子只是为了支开他。 换一个角度想，如果相南生面临相溪望那样的处境，估计他也会忍不住这么做，毕竟自己就是那么好的研究对象。 双异能，还是刚觉醒，再适合研究不过了。 相溪望主动站起来帮他按揉太阳穴，虽然还没有说什么，但这副做小伏低企图好好表现的样子已经将他的答案表露出来了。 相溪望嘴唇轻抿，说：“哥，我有分寸，不会伤到自己的。” 相南生都快被他气笑了，迄今为止，相溪望给他带来的“惊喜”可不少。 喜欢上了他，拿刀切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动不动就拿自己来搞实验，这里面每一条都跟有分寸没有任何关系。 他就是个疯的，只是疯得内敛含蓄，没几个人能看出来。 相南生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下来：“不要再有第二次，不然你知道后果。” “好。”相溪望答应得很快，他也就瞒了相南生这点事，而且还都是因为担心会刺激到相南生才选择隐瞒。 相南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算了，我还是自己盯着比较稳妥。” 相南生松开了相溪望，仰靠在沙发上说：“反正那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莫云决，接下来我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你要是还敢背着我搞别的小动作……” 他上下打量了相溪望几眼，冷哼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相溪望摇头失笑，借着帮他按摩的动作，贴着他坐下来，顺手把相南生揽入自己怀里，“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要寸步不离，我去哪你就去哪。” 相南生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给自己挖了坑，不过这次他是心甘情愿跳下去就是了。 “哥，和我说说你去柯宁那里都发生了什么事。”相溪望抱着他问，“昨晚上你突然那样，让我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相南生窝在他怀里，把这两天碰上的事讲给他听，谈到那个无脸人的时候，相南生神色寒了下去。 “可能是我的出现让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发生了改变。”相南生说，“上辈子我很早就去褚枫手下办事了，所以那人也跟了过去，这辈子你没有这么做，他很有可能也因此改变了策略。” “既然他的目标是我，那肯定会在我的周围出现。”相溪望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哥，你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其实是想保护我吧？” 相南生没有表态，只是含糊地哼唧一声。 第98章 那傲娇的可爱模样让相溪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上辈子哥哥之所以失去记忆，是因为那个人从中作祟吗？”相溪望皱眉说，“莫非他是我们父母的仇人？” “也许。” 相南生沉默了一下，抓住相溪望作乱的手：“溪望。” “嗯？”相溪望低头看他。 “爸妈的事，可能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相南生没敢告诉相溪望那些事，他已经受到两次打击了，他不希望相溪望也因此陷入痛苦中。 相溪望神色微怔，还是微笑着说：“哥，我就想把一切查清楚，至于真相是什么样的，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哪怕事情真的很糟糕，还有哥陪着我呢。”相溪望看着他说，“有你在我就无所畏惧。” “嗯。”相南生唇角微扬，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做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还好他没有继续逃避下去。 相溪望被他唇边的笑容蛊惑住了，捧着他的脸低声询问：“哥，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相南生眉头微扬：“还没亲够？” “哪那么容易知足。”相溪望轻笑着说，“亲一辈子都亲不够。” 这次落吻出乎意料的温柔，只是唇贴着唇轻蹭，温情却直抵两人心脏。 第101章 翌日，相南生就约见了庄严。 听完庄颜的事以后，庄严垂着头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心中亦喜亦愁。 片刻后，他才重新抬头说：“我回去以后就去数据匣里找出有关能量锁的资料，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破解能量锁的办法，让小颜还有其他的异能者摆脱他们的控制。” 相南生看向身旁的相溪望：“能做到吗？” 相溪望点点头：“薛先生和吕主任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三人合力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何况还有相关的资料。” “那就好。”庄严松了口气，只是眉头依然皱着，“对方的势力网太庞大了，那些参与人员、基地设施、异能者加起来足以颠覆整座城市。” “警方这边投入了大量警力，打算把他们一窝端了，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一定的时间。”庄严说，“光是分析你们带来的数据就得投入大量人手和精力，更别提要如何部署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相南生笑了笑说：“这点我倒是很信任你和你们队长。” 毕竟是末世里撑起第二大基地的人，比褚枫这种从一开始就坐拥大量资源的人强太多了。 “确实。”庄严轻笑道，“莫云决虽然人浑了点，但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不然庄严也不会选择委身在他手下办事了，有莫云决相助，庄颜获救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庄严看了一眼，起身对相南生说：“今天就谈到这吧，我得回去帮他们解析那些东西了，接下来估计得忙个昏天暗地，有事我们线上联系。” “好。”相南生瞥了眼他手机页面，果不其然是莫云决打来的。 庄严没理会他，微笑着和相南生告别就出门了。 庄严一离开相溪望就坐不下去了，来到相南生身边紧随他坐下。 相溪望贴在相南生耳边说：“哥，庄严和莫队长是不是……”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他知道相南生能明白他的意思。 “大概吧。”相南生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事，这两人貌似还真有点不清不楚。 而且庄严刚才那身浅咖色长衣和深色围巾打扮搭配得当，衬得他形貌清俊出众，不像是他自己的装扮风格，倒像是出自莫云决的手笔。 相溪望发现相南生对别的事总是兴致怏怏，也只有关乎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提起精神，他还是和从前那时候一样。 只不过现在他们确认了关系，这点就变得格外令人心动，谁不希望恋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相溪望拉下相南生半边口罩，凑过吧唧一口亲了亲他的脸：“哥，好喜欢你。” “收敛点，还在外边呢。”相南生低声开口，眼中的神色却是无奈的纵容。 “没关系的。”相溪望说，“我们是恋人和伴侣，做这些很正常，不是么？” “那也得小心点。”相南生抬手推了推他，“毕竟我们可长着同一张脸。” “那倒是。”相溪望有点小忧愁，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世界上有那么多长相相似的人，谁规定两个长得像的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兴许就有不少人像我这样自恋，只喜欢长得跟自己很像的人呢。” 相南生喝了一口咖啡，摇头失笑。 他知道相溪望不是什么自恋，也不是喜欢跟他相似的脸，只是喜欢自己这个人，还是一沦陷就无可自拔。 他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模一样，认定了一份情感就矢志不渝。 不同的是，相南生实在是被逼无路了才会选择那样一份寄托，让自己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间找到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意义，即使后来他都在为此受罪。 但是现在这个人是相溪望的话，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再遇上那样的事了。 相溪望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纯净，足以慰他半生苦难前尘。 相溪望见他眉头轻微一皱，开口问：“咖啡还是很苦吗？那我再给你加点糖。” “苦，加吧。” “嗯。”相溪望给他舀糖。 店门外面，庄严路过这边往大路上走，回头时刚好看到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贴着脑袋，那股缠绵的劲让他心绪微动，很快就挪开了眼神。 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那时在莫云决家里…… 庄严甩了甩头，连忙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画面压下去，他只不过是利用对方救他妹妹罢了，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也不算什么。 事成之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虽然脑子里想得跟明镜似的，庄严还是没由来的心烦意乱，他看着手机里锲而不舍打过来的电话，心里把罪魁祸首骂了好几遍。 都怪莫云决，非要越过那条线，这让他们日后还怎么愉快做合作伙伴。 庄严深吸一口气，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只是向来随和的他这次郁闷得不想说话。 从那天之后，相南生就开始跟着相溪望在研究院里工作。 其实也算不上工作，完全是私人性质，他一没编制二没工资的，也不用受谁的管束，就给相溪望当当助手，主要是任务还是盯着他。 相溪望做研究的时候认真严谨，配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淡气质，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实习生，更像是个资历丰富的天才研究员。 他在外人面前是难以靠近的高冷范儿，但私底下在相南生面前又是另一幅样子，什么撒娇卖萌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相南生将桌上成堆的纸张整理了一遍，把没用的都拿去扔了，剩下的分类摆到一起，随后又起身给相溪望倒了杯水。 相溪望还在推算破解能量锁需要用到的数据，眉宇间溢满了严肃认真，钢笔在纸上快速地演算。 过了十分钟，他才停了下来稍作休息，左手指节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这是他思考时常做的动作。 趁他停顿下来，相南生伸出了手，在桌子的掩盖下捏住他不自觉动作的手指，用两根手指夹着把玩。 相溪望神色微变，偏头看向他这边，眼中蠢蠢欲动，碍于有其他人在场没敢太放肆，只是桌下的手早就忍不住反握住相南生，在他手上来回轻蹭。 相南生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就想笑，相溪望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反差太大了。 对面的曾鸿没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见相溪望眼神游离，一副开小差的样子，曾鸿笑着问：“徒弟，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看你都在这里算了半天了。” “啊，没事，不用。”相溪望回过神说，“我休息几分钟就好了。” 曾鸿说：“快到午饭时间了，这次你是打算自己做饭还是在食堂里解决，我正打算过去呢，要不要我帮你带一份过来？” “不用了师父。”相溪望看向相南生，露出了一点笑意，“等一下我的助手会给我做的。” 曾鸿点点头，忍不住又多看了相南生一眼：“你哪里找来这么好的助手，工作和日常都兼顾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这是。” 他打趣道：“你给人家发多少工资啊，这得月薪过万吧？” “这个……暂时还没想过。”相溪望握紧了相南生的手，转头问他，“哥，你想要多少？” 相南生忍着笑意陪他演戏：“你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这么好。”相溪望想了想说，“那全都给你吧。” 反正他的就是相南生的，他们之间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真大度呀，以前我要是遇到你这么宽豁的领导就好了。”曾鸿还以为他俩是在开玩笑，顺着接过了话茬。 第99章 只不过看到相溪望那副认真的样子，他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相南生是相溪望的好朋友，所以他们之间才相处得这么融洽吧。 等到了中午，相南生提前回了寝室，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处理，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饭。 等他在厨房里炒菜的时候，相溪望也从外面回来了。 相溪望一进门就在寻找相南生的身影，他走进厨房，从后边抱住相南生，埋头在他肩上低语。 “哥，等我工资发下来了，就交给你保管好不好？” 相南生懒洋洋地说：“你自己留着吧，我不会这个。” 其实主要是嫌麻烦，相南生之前都是把钱存进相溪望卡里，等手头紧了就直接问相溪望要，他都习惯了这种只花不管的感觉。 相溪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也不愿强人所难：“那好吧，我留着好好养你。” “可惜怎么养都不长肉，肯定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 锅里的菜还在滋滋冒着热气，正是鲜味正浓的时候。 “好香啊。” “哥，我饿了。”相溪望喉咙动了动。 相南生拿着筷子从锅里夹了一块肉，放到嘴边吹了吹，随后才送到相溪望唇边：“就尝一块解解馋，吃完你过去打饭。” 相溪望盯着眼前的肉看了几秒，视线又缓缓挪到相南生锁骨上。 相南生几乎瞬间领悟了他的意图：“别再把我当成肉啃了。” 相溪望轻笑了声，叼起肉片吃了。 “哥，明天我们回一趟家。” 相南生：“好。” 为了解决能量锁的事，相溪望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院这边呆着，相南生也跟着他一起，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第102章 第二天依旧是忙到天黑他们才回家，来到楼下的时候，相溪望还去附近快递站那里拿了个快递。 快递被他夹在胳膊下，相南生随意地问：“你买了什么？” 相溪望轻咳了声，低头微微别开脸：“没什么，一点小东西。” 见他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相南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只是见他不想说，他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回到充满熟悉气息的家，相怂怂就迫不及待从相南生身上下来，溜回自己窝里去了。 相南生将外套挂在门后，把手中的外卖放到桌上。 他们原本打算在外边吃晚饭，可相南生发现相溪望似乎很想回来得快一点，于是就将饭菜打包回来了。 相南生还以为相溪望着急回家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做，结果回来之后也没见他忙什么。 吃完饭后，相南生进了浴室洗澡，相溪望在榻榻米上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把刚才塞进柜子里的快递拿了过来。 明明手中的快递没什么重量，他却像是捧着一块烫手山芋，连动作都变得无比局促，拆的时候还不小心让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相溪望脸色绯红如滴血，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塞进旁边的包里，多瞟一眼都不敢。 浴室那边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磨砂质地的门上隐约投射出里面的人影，修长的身影绰约撩人，惹得相溪望心绪飘飞，止不住地幻想起里面该是副怎样的美景。 等相南生洗完澡穿着浴袍走出来时，就见相溪望站在浴室门口，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相南生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对他说：“进去吧，我洗完了。” 相溪望磨磨蹭蹭地走了进去。 等相南生吹干头发，坐在榻榻米上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视频，相溪望也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湿气，出来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到相南生身边，弯下腰亲了亲他的脸颊，随后挑起他的下巴，逐渐流连到他的嘴唇上。 灼灼的目光扫视感不容忽视，相南生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撑起身体，轻声询问：“溪望？” 相溪望双手却把相南生抱得更紧，他凑近相南生，在他耳侧低语：“哥，我想……” 相南生低头就对上他的眼，眼底深藏着浓郁的情欲。 相南生有些茫然无措，但实在是拒绝不了相溪望，他轻轻闭上眼，默许了他的行为。 相溪望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他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 “今天才刚到。” “难怪。”相南生伸手抵着额头。 难怪今天相溪望会那么着急赶回来，敢情是想谋划这个，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舍不得说他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拒绝相溪望。 相南生说：“灯……关上吧。” “好。”相溪望哑声应下，但没有起身离开，他抬起手，雷系异能在屋内闪动，很快就让灯光黯淡下来。 …… 第二天相南生难得起晚了，自从相溪望去了研究院以后，他就很少会赖床了。 相溪望离开前来到床头，贴心地对他说：“哥，今天你好好休息吧，不用去研究院那儿陪我了。” “等我把家里的残局收拾好了再去找你。” “那就麻烦哥哥了。” 相溪望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到了身后传来闷闷的声音。 “狗子。” 相溪望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他离开后不久，相南生才起身从床上下来。 第103章 直到中午的时候，相南生才去往研究院。 相溪望打算把反作用能量发射器的事告诉莫云决，来到研究院后就和薛楼风去跟他们见面了，等到中午才回来。 刚好赶在相南生到来之前。 相南生一边留意研究院里的人，一边朝相溪望所在的工作区走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研究院里的可疑人员，试图寻找那个无脸人的身影，可惜直到如今也没什么发现。 不知道是对方隐藏得太好，还是压根就没来相溪望身边，就算是这样，相南生也没有放松警惕。 那些上辈子拉他下水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哥，你来了。” 相南生刚来到工作区外边，里面的相溪望就迫不及待跑了出来，拉着他往里走。 他们自然而又亲昵的姿态惹得不少人侧目，毕竟相溪望在这里是出了名的冷淡，工作时经常不苟言笑，身边也没几个熟识的人。 相南生被他拉到位置上，相溪望把靠背软椅让给他，自己从桌子底下拿了个圆凳坐下来。 相南生没那么娇弱，倒不至于需要相溪望这么精心伺候着，只不过见相溪望态度殷切，眼中满是关照，相南生没拂他的好意。 相南生单手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冲他笑：“我是助手还是你是助手？” 当老板的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哥不是助手。”相溪望看着他说，“哥是我的……” 相溪望停顿了一下，凑到相南生耳边，飞快地说了两个字。 老婆。 相南生听清楚后顿时将他推开，笑骂了句：“你想得美。” 嘴上反驳着，相南生心里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关系和位置，又觉得他说得似乎……也对得上？ 他现在做的这些，不就和相溪望的老婆差不多，又是做饭又是顾家带娃的，就差没把贤夫良父写脸上了。 相南生心中有几分别扭，不过还是温暖和甜蜜居多。 他们现在的生活和他期待中的差不多，虽然多了一层恋人的关系，可他并不排斥，反而很喜欢。 他以前还时不时忧心未来相溪望成家之后自己的去留问题，结果他就是这个家的成员之一。 “不仅想得美，还吃到嘴了。”相溪望抿嘴轻笑，“不过哥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可以换别的。” 相溪望敛眉想了一下，忽然加深了笑意，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让相南生右眼皮跳了起来。 “行了，怪肉麻的。”相南生连忙开口，生怕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叫我就好了。” “好。”相溪望也没打算在平时这么叫他，这种亲密的话，最好是留在调情的时候。 他们在这边克制地低声交谈，本来也没影响到其他的人，奈何上司是个心眼子小还搞职场针对的，见到相溪望笑得那么欢就觉得刺眼无比。 周远川走到他们这边，手指在桌上敲了几声，提醒两人抬头。 他一过来打扰，相南生和相溪望眼中的柔和分分钟消退得一干二净，两双眼睛如出一辙的冷淡。 相溪望问道：“周经理，有什么事？” 周远川似笑非笑地反问他：“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相溪望指了指档案袋里的文件：“这周的。” 相溪望还是个实习生，接触不到难度高的工作，平时也就是整理数据之类的，做起来很轻松。 他一般都是在周一的时候就把手上负责的所有内容处理了，剩下的时间拿来做研究。 第100章 周远川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桌上的文件，开口道：“这不是你上班开小差的理由。” 相溪望看了看手表，语调平板：“现在是中午，离正式上班还有三分钟。” 负责这个项目的员工大多忙碌，提前上班延迟下班是常有的事，这才给了周远川此时是上班时间的错觉。 “那也不能打扰到其他人。”周远川脸色微沉，显而易见地不悦：“再者，既然来到我手下办事，就应该遵从我这边指令。” “你对上司的态度很有问题，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相溪望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也冷了下去，周远川找茬找得太明显了，自己要是还对他好言相待的话，只会继续助长他的焰气。 相南生眉头微皱，站起来说：“周先生，你对我弟弟的意见很大？” “他的态度一直都有问题，我忍到现在才提出来，已经很谦让他了。”周远川看向相南生，嘴角不明显地扬起，“换作别的老板，估计早就辞退他了，你说是不是？” 相南生淡声道：“态度是相互的，别人不尊重他，他也没必要跟别人客气。” “哦？可惜这一套在职场上说不通。”周远川眯眼笑道，“你应该教教他如何为人处事，把没必要的傲气和姿态收起来，这样将来也不至于处处碰壁。” “这点就不用你替我们操心了，溪望他做得很好，没必要再为此改变什么。”相南生对他的厌恶简直拔高了几个度，周远川自己习惯了做牛做马就算了，还想着来荼毒相溪望，真把自己当成人生导师了。 “你太纵着他了。”周远川推了推眼镜说，“架子摆得太高容易夭折，这可不利于他日后闯荡社会。” 相南生字句寒凉：“你、他、妈才夭折。” 相南生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着声音，一下子就把附近员工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周远川的人缘着实不怎么样，虽然没人表态，但看过来的人都在默默为相南生这个勇士点赞。 相溪望起身握住了相南生的手，手指钻入他捏紧的拳头中：“哥，别动怒，不值得。” 虽然相溪望也很想把这个家伙揍一顿，但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相南生眉头紧皱，好歹怒气是被安抚下来了，周远川对相溪望的态度让他心生不快，但更多的还是对这个人的怀疑。 相南生不止一次猜测过那个无脸人是周远川。 从第一次见面起，相南生就对他有强烈的不喜，再加上他对相溪望的态度，他知晓他们父亲的事，怎么看都颇为可疑。 可周远川的好恶表现得太明显了，这和那个阴柔险恶的人差别很大，再加上他对他们父亲似乎含有某种崇拜过度的情节，他的动机反而变得模糊起来。 “不好意思，话说得重了一些。”周远川没太在意相南生的出言不逊，只不过他的道歉也没有走心。 周远川对相南生的在意明显大过相溪望，自从相南生开口以后，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相南生：“我是真没想到你会专程来到这里给他当助手，其实没这个必要，他的工作不辛苦，连我都从来没配备过助手。” “所以呢。”相南生意味不明道，“你想说明什么？你比溪望要强得多？” 他一个资深研究员跟相溪望这个实习生比？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相溪望比他厉害多了，相南生的重心毫不犹豫地偏向相溪望。 周远川笑了笑说：“我没那么幼稚。” “我看不然。”相南生冷冷开口道，“你似乎很关注他，就因为他是父亲的孩子，你和我们父亲之间……有过往？” 相南生用上了精神系异能，几乎是逼着周远川回答。 周远川眼神恍惚了一瞬，陷入了回忆中：“我曾经见过相先生，相先生那么厉害的人，他的孩子怎么能是这个样子，简直……有辱他的传承。” 相南生和相溪望对视了一眼，神色莫名，就因为这个原因，他要处处针对相溪望？ 别人的家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相南生问：“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他和你交情很深？” 周远川说：“我以前参加过柯宁的少年研究员考核，在那边远远见到过他，被他出众的才华所折服。” “那就是没什么关系。”相南生解除了精神控制，冷淡道，“我看周先生大概是魔怔了，居然会那么关心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人的后代，爸爸若是知道了这事估计很想问候你全家。” “我和他……并不是毫无关系。” 说完这句，周远川深深地看了相南生一眼，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看着周远川狼狈离去的背影，相溪望眉间微皱：“哥，他的意思是说爸爸离开研究院之后，在柯宁那边遇到过他？” “他现在也才三十出头，算算时间，正好是那个时候。”相南生思索道，“或许他知道一些当年的内情。” 一想到要跟这样一个神经质的人套近乎打交道，相南生没由来地反感，他心想还是直接用精神控制算了，方便又准确。 第二天还没等相南生找机会和周远川单独谈谈，对方就主动表态了。 只不过方式很奇葩。 早上相南生和相溪望刚来到工作位上，周远川就端来了两杯热奶茶，还大发好心地准许相溪望随时离开，让他专心做自己的事。 虽然自己得了便利，但相溪望始终觉得他是在拿自己讨相南生欢心，因为周远川的眼神始终黏在相南生身上。 就跟那次他们见面时的场景差不多。 在周远川第二次试图约相南生出去吃饭的时候，相溪望坐不住了。 第104章 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相溪望钻进相南生那间，一进来就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喃喃低语。 “哥，他对你居心不良，不要答应他。” 相南生被他拥入怀里，连双臂都被紧紧缠住，险些动弹不得，相溪望的占有欲此时发挥到了极致。 相南生艰难抽出半边手，安抚似的在他后背轻轻摸着：“这哪还用你提醒，我当然知道他不怀好意。” “不止是因为这个。”相溪望不满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哥，他对你……总之，不许私下里跟他单独见面，要去就叫我一起去。” “不然我会吃醋的。” “这点干醋都要吃。”相南生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他那样对待你，我怎么可能还和他往来，你对自己的魅力有点信心好不好。”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恋人更为牢实，相南生不明白为何相溪望会这么在意这些，难道还怕别人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才闷声道：“你不知道你跟他多说一句话，多对视几眼，我心里都会觉得烦闷难受……” “不想让哥哥和别人扯上关系，哥哥是我一个人的。”相溪望在他耳边袒露出自己秘而不宣的强烈占有欲。 他深爱着相南生，自然能感受得出周远川隐秘的心思，圈在自己怀里的人被他人觊觎，相溪望怎么可能继续无动于衷。 “好了好了，都是你的，没人抢。” “不，有很多人想抢。”相溪望把他抱得更紧，感慨说，“哥哥的魅力太大了，身边总是饿狼不断。” 相南生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就是那只得逞的狼崽子？” 还是被他一手带出来的，没他的干预，相溪望估计也不会变成这样。 “唔，确实。”相溪望不得不赞同，随即又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得看得严实一点。” “醋劲真大，我都闻到酸味儿了。”相南生无奈失笑，又捏了一下他的脸，手掌才落到他手臂上，“先松开吧，你还要不要尿了。” 相溪望继续无理取闹：“不想松开，哥哥先答应我。” “好好好，什么都答应你。”相南生现在真是除了宠他别无它法。 自从睡过以后，相溪望对他感情急剧升温，恨不得时刻黏在他身上，完全没了以往的冷静睿智。 相南生现在想想以前相溪望真的是很克制了，虽然也爱缠着他，但跟现在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 相溪望满意地低笑出声，抬头对着相南生的脸亲了一口，放开了手出去等着。 他们两人回到工作区，正值中午休息的时间，员工都去吃饭了，办公室里不剩几个人。 相溪望他在手机上点了甜品饮料，挑的还都是相南生喜欢的口味。 等外卖送了过来，相溪望拆开精致的包装盒，用小勺子挖了一块荔味提拉米苏送到他面前。 “哥，尝尝看，这家甜品店的味道很不错。” 他拆开包装的时候相南生就闻到那股香甜的味道了，一直装作没看到就是想看看他怎么卖乖。 相溪望手臂微抬，帮他解下半边口罩，奶油碰到相南生的嘴唇，在那里落下白沫，甜意滑进他嘴里。 第101章 相溪望：“张嘴，你肯定会喜欢的。” 相南生本来就没有多少气，再加上眼前的提拉米苏卖相和味道都是上佳的，他也就不客气地吃下了。 相溪望把勺子给他，又帮他插好饮料的管子：“要是吃腻了就喝点饮料，温度刚刚好。” 甜甜匠这家甜品店远近闻名，尽管价位偏高，可味道绝对是一级棒，连包装都设计得简约可爱。 装饮料的小杯子上半部分是透明的，将里面粉白的荔肉和浓郁的牛乳展现出来，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增。 相南生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奶香和荔枝香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就算他味觉退化了不少，也能品到那种香甜的气息。 “好吃，多少钱买的？”相南生尝着都能感觉到用料不错，应该是纯手工制作。 相溪望说：“不贵，一百多而已。” 相南生动作微顿，看了眼没他半个巴掌大的提拉米苏，以及几口就能喝完的荔味牛乳。 是啊，不贵，也就花了他们几顿饭钱而已。 相南生挖了一大勺奶油，送到相溪望唇边：“呐，你也一起吃。” “哥哥吃，专门给你买的。”相溪望推了推他的手，本来想推回去，可是看到相南生微亮的眼眸一下子灰了下来，他就舍不得拒绝了。 这副一心想和喜欢的人分享好东西的样子可爱得要死，相溪望受到会心一击。 为了不让相南生失望，相溪望还是张嘴吃了，吃完果然见相南生面露笑意。 他们中午都没吃饭，打算去食堂解决，结果出门的时候撞上了刚回来的周远川。 这人不知道在外边抽了什么风，装了不到一天就立马打回原型，在看到相南生和相溪望以后，他脸色简直漆黑无比。 特别是盯着相溪望的时候，眼神和刀子没什么区别。 相溪望懒得理会他，抬手挽起相南生的胳膊，把他引到了离周远川更远的地方。 在相溪望眼里，周远川基本和精神病人没差了，而且还是个妄图接近他哥的精神病人，当然得远离。 周远川怎么可能看不出相溪望的意图，他本来就因为刚才听到的话气得不行，现在更是恨得牙痒痒。 等他走远后，相溪望才拧眉开口：“哥，这个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刚朝我们献完殷勤就撕破脸皮。” 相溪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让人无语的人。 相南生嘴唇微勾，眼底却盛满冷意：“大概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影响了他原来的计划吧。” 刚才在洗手间里，相南生一听就知道外面的脚步声是谁弄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他偷听了多少。 “总归是没安好心。”相溪望说，“下次直接用异能套他话吧，别跟他接触太多。” 相南生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又醋了？” “有点。”相溪望以拳掩唇，“主要是不想让你跟他接触，我之前就说过了，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不仅仅是在人品方面。 “知道了，我会小心。”相南生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周远川、白歧和褚枫这三人都跟相溪望有牵扯，还都和他们父亲有点关系，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挖出当年的真相。 夜晚，屋内灯光昏暗。 手机铃声在床头响了起来， “哥，电话。” 相溪望睡得有点意识不清。 相南生把手机拿了过来，按了接听和免提。 这是相溪望的手机，他只好仿着相溪望的语气开口：“什么事？” “你那个反作用能量发射器通过测试了，上级决定拿它来对付异能者，现在正在改良制作中，我们打算扩大能量波的发射范围，最好能笼罩整座基地。”莫云决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来。 “嗯，能帮得上忙就好。” 莫云决说：“这次还真是多谢你们二人帮忙了，如果不是你们提供了这么多信息，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居然连压制异能者的办法都替我们想好了，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回头我给你们申请荣誉证书。” “这个就不用了。”相南生问，“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莫云决听出他的声音好像有些急：“还有一些关于发射器的问题，你有空来这边一趟吗？或者把完整资料传给我们也行。” 相南生说：“我明天去一趟！” “好，那先挂了。” 第105章 相南生嗓音低沉缓慢：“明天你打算怎么做？” 相溪望回答说：“把研究资料拿给他们吧，莫队长那边人才云集，想必不用我出面他们也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那我帮你跑一趟。”相南生撩起眼皮看他，“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别又背着我偷偷搞其他的事。” 相溪望低头与他对视：“哥哥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再瞒你什么了。” “之前本来也没打算瞒，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就被你发现了。” “瞒一时也是瞒。”相南生咕哝道，“下次你要做什么事就第一时间跟我说。” “我们既是同一个人又是恋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存在什么隔阂，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相南生微抬着头，半眯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说完后相南生便听到那平缓的心跳声渐渐加快，相溪望看着他，应了下来：“好，什么都告诉你。” 相南生心满意足，重新趴在他身上，抓着他肩膀的手顺着锁骨抚弄：“溪望，关于那个治愈丧尸的研究……” 相溪望沉默了一瞬，才低声回道：“对不起哥哥，我还是想找出彻底解决丧尸麻烦的办法。” 而最快的办法，就是研究他身体里免疫病毒的机理。 相南生眼里有挣扎，喃喃道：“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你不能出事，不然我……” 相溪望伸手抵着他的唇，止住了他未说完的话：“我知道，所以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相南生眼眸微垂，抿唇不语。 相溪望捧起相南生的脸，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失落的神色，他轻声解释道：“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一心想把我护得好好的，所以才不愿意让我再次沦为实验品。” 相南生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继续跟他对着干？ 相溪望看出他心中所想，轻笑了一下说：“如果末世真的降临了，我相信哥哥肯定让我过得很好，可是这一次我不想让这些事再次发生了，我想让哥哥也能过得好好的。” “自从来到我身边，哥哥就想着让我好好上大学、将来成家立业、彻底远离那些是非。”相溪望缓缓说道，“可我又何尝不是那样想的呢。” “我也想让哥哥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今后和我一起过着平凡而简单幸福的生活，弥补曾经缺失的一切。” “我所拥有的美好哥哥也要有，如果不能和哥哥共享的话，那这一切对我来说肯定是负担大过喜悦。” 相南生神色怔然，沉默着没说话。 良久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妥协了：“好吧，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但是研究的时候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相溪望面露笑意，连忙道：“那当然，我需要哥哥的保护。” 相南生撇了撇嘴，没觉得他哪里需要了，就是嘴上说得好听，知道如何靠花言巧语来讨自己欢心。 不过相南生还真受用这一套，其实只要是相溪望的示好，他都很受用。 “这件事你和王博士莫云决他们好好商议一下，最好别让其他无关人员参与进来。”相南生眼睛微眯，想起来了研究院里来路不明的周远川。 “你那个脑子有坑的上司是不是只对你一个人犯病。”相南生不解道，“如果他真的那么怨恨爸爸的后代，那应该对我也一视同仁才对，但情况似乎恰恰相反。” 相溪望半开玩笑道：“可能他是觉得哥哥比我强多了，没有辱没爸爸的基因，所以把对爸爸的执念转移到你身上了。” “不过哥哥确实比我厉害，这点毋庸置疑。”自从觉醒了异能后，相溪望就对相南生的力量有了新的理解。 虽然他前半段说的是玩笑话，相南生细想下来居然有几分道理，周远川的思维本来就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会极端偏激一点也正常。 让他疑惑的是，周远川这么一个喜怒无定的人，居然能在研究院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还获得了王博士他们的高度评价，甚至不亚于他父亲当年的赞誉。 见相南生一脸的沉思，相溪望才渐渐回过味儿来：“哥哥觉得我刚才说的……” 相南生说：“现在做出结论还太早了，周远川那个人不好揣度，等调查清楚他的事再说吧。” 相溪望点点头。 这时候相南生忽然抬起头，对相溪望说：“你很好，不比我差，和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第102章 相溪望怔了怔：“哥哥……是怕我会受他们那些话的影响吗？” 他勾唇笑了笑说：“没事的哥哥，这个世上我就信你一个人，只有你才能影响我，至于他们说的那些疯言疯语，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嗯。”相南生勉强放心下来，对着相溪望就是一顿夸夸，“别理他们，你就是最好的人，长得好看又是学霸，还会做饭赚钱顾家，就是十佳好男人。” 第二天相溪望把能量发射器的研究资料整齐好，交给相南生送了过去。 总共也就两本笔记本和一些文档资料，整合起来并不麻烦。 莫云决这边忙得抽不出身，研究治愈丧尸的事只能交由王博士负责。 为了确保相溪望的安全，保证实验的严密性，王博士没有让其他人插手进来，只打算和吕未明、薛楼风一起联手。 他和吕未明跟丧尸打了很多年的交道，有足够的经验应对未来研究时出现的各种麻烦。 等完全破解了能量锁之后，王博士就开始筹备丧尸病毒疫苗的研究。 相南生原本打算好好调查一下周远川，可自从那天撞见他们的事以后，周远川就再也没来过研究院。 相南生问了王博士以后才知道对方家里出了大事，请了一个多月的长假回去解决麻烦，可能最近都不会回来了。 相南生没打算束手待毙，对方既然不肯来，那他就找过去。 要到了周远川的家庭地址后，相南生打算趁中午的时候过去一趟。 相溪望听到这事后第一个不乐意。 “哥，我陪你去一趟吧，正好中午我没什么要忙的。” “不行。”相南生拒绝得很快，“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就好好复习，我很快就回来。” 过几天研大就开始期末考试，相溪望请了假，但期末考试他不能缺席，不然这学期就白上了。 虽然相南生觉得相溪望目前这个情况和白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相溪望说：“没关系的哥哥，我之前就把课程学完了。” “所以才让你复习，免得到时候把之前学的内容忘光了。”相南生说，“你要是考得太差，学霸的名声可就维持不下去了。” 相溪望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挂科就挂科，我还没考过不及格呢，就当是去体验一把学渣的感觉。” 相南生幽幽地看着他，摆出了家长的架势：“那可是期末考试，你给我认真一点。” 相溪望第一次感受到被家长训话的感觉，一时竟也如同其他人那样干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摆完冷脸，相南生又给了他一颗甜栆：“虽然没去学校听多少课，但我觉得你肯定能考好，我们溪望望从小厉害到大，肯定不会轻易考砸的对吧？”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既然相南生这么信任他，相溪望也不想让他失望。 他心想怎么也得考个学院前三回来，才能对得起相南生对他的期望。 第106章 老街遍地都是旧巷子古屋，不仅设施落后，里面的巷子也是四通八达，多而杂乱。 相南生用异能感觉锁定了目的地，饶是这样，他还是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才来到深巷里的那间屋子前。 看到眼前锈迹斑斑、久未住人的屋子，他眉头微微一皱，不确认地看了眼手中的地址。 是这里没错。 周远川的居住住址。 相南生走了过去，房子大门紧锁，斑驳的锈迹在地下落了一层灰，但略显光滑的钥匙孔显示着这里时常有人来。 相南生没有强行拆锁，爬上旁边的树跳上二楼狭窄的阳台。 这里的栅栏爬满了藤蔓，新旧交织，层层叠叠，连窗口都有几只新藤攀爬在上面。 刚才用异能寻找这里的时候，相南生就确认了里面没人，他用异能将窗子内部的锁拉开，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里面很黑，只有窗外渗进来一缕光，照得里面灰蒙蒙一片，空气中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铁锈浸在水里溢出的腥味。 相南生顾不上其他，一进来就被客厅正中央摆放的东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供奉台，台上摆了几张残缺不全的照片。 破旧的房子，古怪的房间，诡异的灵台，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可偏偏这里还真有人住的痕迹，桌子的水杯，墙上的衣服，半开的卧室门，都显示着这里之前有人呆过。 想到周远川那个略显神经质的性子，相南生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来到灵台面前，看清上面供奉的东西后，不由得怔住。 最下边是两张照片，准确来说是一张。 相框自中间断裂，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一道裂缝，有人曾经拿刀狠狠将他们划开。 不仅是相框，连他们的脸和身体都遍布数不尽的划痕，看起来面目全非。 这疯狂的一幕让相南生想起了他在疯人院里见到的那些东西。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照片的主人公是谁，除了直觉，主要也是因为这张照片他曾经见过。 虽然上面划痕遍布，但有人曾经细心地修补过，每一块细小的碎片都粘在原来的位置上，依稀能辨出原本的样子。 可经历了这么多折磨，照片又怎能完好如初，就算后续再怎么修补，也无法彻底抹去上面的痕迹，看上去反而更显惨烈。 相南生伸手摸了摸照片，低喃道：“爸，妈……” 他的手指顺着凹凸不平的画面渐渐往下，落到了空缺的位置上。 他们的怀里曾经抱着一个孩子，可现在那里被人强行挖去一大块，周遭严重的破损痕迹宣示着这里有多遭人恨，以至于照片外的人恨不得将这里摧毁得渣都不剩。 相南生收敛了压抑的情绪，抬头看向最上面的照片。 比起他父母，这张照片的情况更为复杂。 乌黑一团形状不明的物体占据了整张照片的空间，看着既扭曲又夸张，根本无法看出照片的内容是什么，又或者……这就是原本的样子。 依照摆放的位置来看，这个“物体”在周远川眼里的地位显然要高过他父母，照片虽然诡异，但上面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只是相框上部分落了灰。 比起他父母那张反复被擦拭照片，这张是周远川不敢触碰的存在。 相南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拿出手机将其拍下来，等回去之后再和相溪望一起琢磨。 看完这里，相南生又往周远川的卧室走去，路过桌上的时候，他脚步微顿，看到了杯子里盛着的黑色浓稠液体。 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是氧化后遗留在这里很多天的血液，上面甚至还有虫子蠕动。 在相溪望身边过了一段正常人过的日子，相南生都有点受不了这种恶心难闻的东西了。 他屏息去卧室看了一眼，里面和外边没什么区别，阴暗又空旷，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若不是床上的被褥有褶皱，看着完全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相南生现在基本确定了周远川不知所踪不是因为什么家里遇上麻烦，可能是因为k博士那边出了事，他也被喊回去了。 那天相南生原本打算折磨他们一两天，等他们异化成丧尸后就杀了，彻底解决后患，不过阻断药剂的出现让他的计划稍有改变。 既然他们没有变成丧尸的风险，那相南生不介意让他们多活几天，多遭几天的罪。 反正以柯宁洁和褚程现在半死不活状态，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等回到研究院，相南生推开寝室的门就看到相溪望握着笔坐在电脑前看往届试题。 沈枝威到底没忘记他这个革命战友，所有的复习资料都给他发过来了，甚至还发了一些他自己的笔记。 相南生一回来，相溪望就坐不住了。 “哥，见到他了吗？” “没有。”相南生说，“但是他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你先把题目做完，等会再说。” 相南生不想让相溪望操劳太多这些事，他本应在学校里，专注于自己的学业和前程，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忙碌。 每当想到这里，相南生就觉得有些挫败。 “好。”相溪望看向电脑，这次落笔迅速，几乎在十分钟内就把剩下的题目搞定了。 他合上电脑，来到相南生身边。 相南生跟他说了一下在周远川家里的见闻，又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相溪望拧眉看了一会儿，开口说：“虽然看不出形状，但曾经应该……是个人。” “哥哥看这里。” 相溪望放大了照片，指着照片中央的位置，那片黑乎乎的重影中，依稀透出了某个器官。 相南生：“心脏？” “对。”相溪望分析道，“周远川这么重视他，那这个人应该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相溪望沉思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哥哥，有空我们回一趟老家，我想去拿一些东西。” 第103章 相溪望看了相南生一眼：“爸爸留给我的。” 相南生：“嗯，等你考完试我们就回去。” 能量锁的问题解决后，王博士那边也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实验方案和隐蔽的实验室都已准备完毕。 相南生陪相溪望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全程都是低气压，弄得王博士和吕未明两人给相溪望抽个血都紧张得要死，生怕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让相南生当场暴走。 针管抽出来后，相溪望来到相南生身边，安抚他阴沉的情绪：“哥，别担心，只是抽个血而已。” 话虽这么说，可相南生怎么可能会放松下来，他上辈子经历过太多这种事，对人体研究有种本能的抗拒。 他拉过相溪望的胳膊，看到那上面细小的针孔还在冒血丝，从旁边拿起医用棉签给他按上。 相溪望顺势靠在他身边，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不疼的哥哥。” 相南生当然知道这点：“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他就是见不得相溪望被别人当成实验品来对待。 相溪望：“博士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再说了，还有你看着呢。” 相南生没吭声，只是执拗地抓着他的手。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态度差点让实验室里的另外两人闪瞎了眼。 王博士低咳了声，对他们二人说：“好了，今天就做这一项，你们先回去吧，小相还要准备考试，接下来几天先好好复习，实验的事不急。” 而且相南生在这里，无形中也给了他们不少压力，那不容忽视的威慑力让两人都不敢放开手脚做实验。 王博士不由得感叹，小相找的这位男朋友可真是不简单。 原本他是不太看好他们二人的，毕竟两人都是男人，将来要如何结婚过日子，可相南生的表现让王博士渐渐转变了心态。 他们两人是真的很在乎彼此。 几天之后，相溪望请了几天假，回研大参加期末考试。 相南生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学校。 学校考试周人人忙碌，气氛比起之前要沉闷许多，相南生在学校里都见不着几个脸上带笑的人，学生们都是抱着资料书来往。 这么一看，他身边的相溪望反倒成了气定神闲的那个人。 相南生偏头问他：“这么有把握？” 相溪望说：“倒也不是，只是不想让哥哥失望。” 相南生觉得也不能给他太多压力：“尽力就好了，毕竟这学期你都没来上多少课，就算真考不好我也不会怪你什么。” “那要是考得好呢？”相溪望期待地看着他，“有没有什么奖励？” 相南生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大了还要什么奖励？” “教学楼到了，先去考试。” 相溪望勾唇轻笑：“好。” 相南生在长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正无聊的时候，收到了几条消息。 还是来自他的老仇人。 褚枫：四点半，丰淮路商业大厦门口。 褚枫：我这边有你想见的人。 褚枫：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机会见到他了哦！ 第107章 看到褚枫发来的消息，相南生眉头微微一皱。 过了这么多天，相南生留在褚枫身上的异能足以摧毁他的精神状态，而且他给褚枫下过暗示，让他日后不要再来打搅他和相溪望。 不过…… 既然那个人再次找上褚枫了，那会出现其他的变故也不奇怪。 相溪望今天的考试在下午，结束时间正好是四点半，相南生犹豫了一下，截图把褚枫发来的消息转给他，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相南生：我去看看。 相南生：很快就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相南生起身前往商业大厦。 上辈子他被催眠控制，浑浑噩噩活了那么多年，可以说全是拜这个人所赐，相南生一定要找出这个无脸人，然后把他遭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丰淮路商业大厦门口人来人往，相南生沉着脸走过去，找了处位置坐下来。 离四点半还剩五分钟。 相南生闭上眼，将异能感应拉到最大，笼罩了整座商业大厦，周边往来车辆也在他的观察范围内，还是没有褚枫的身影。 相南生耐着性子等了下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随着秒数轻敲膝盖。 四点半…… 四点三十五…… 四点四十分…… 相南生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褚枫虽然性子恶劣，做事随心所欲，但实际上对时间的把控刻进了骨子里，这和他从小就被培养成褚氏的继承人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几乎不可能在时间上出现这么大的误差。 就在这时，相南生脑子里飞快闪过某种可能性，他猛然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调虎离山，褚枫的目标不是他！ “该死！” 相南生暗骂了一声，起身飞快往回跑。 另一边。 相溪望提前五分钟交了卷子，等出了教室才摸到手机。 看到相南生发来的消息，他皱了皱眉，出了校园就加快步伐往商业大厦那边走。 相溪望本来打算去前面的路口打车，然而刚来到这里，他就察觉到身后有车朝他急速冲了过来，那架势不像是会在他面前刹车的，而是打算把他撞死。 相溪望没有太多慌乱，转身越过栏杆，跑进拥挤的小路内。 几辆车被卡在外面，里面的人立马下车追了进来，相溪望回头的时候粗略一数，起码有十几个打手，其中居然还有异能者。 匆忙之间，相溪望只来得及给相南生发了一条语音。 “哥，回来！” 说完相溪望把手机囫囵塞进口袋里，同时把斜挎包解下来扔到路边，撒开腿往前跑。 直到前方出现空旷的街道，以及……那里也停着几辆黑车，相溪望才停了下来，轻轻地“啧”了一声。 “这下看你往哪跑！” 身后数名黑衣打手已经追了过来，摩拳擦掌地看着相溪望，脸上盈满了恶意。 “直接上，不用管死活。”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走了过来：“臭小子，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要怪就怪那个出钱买你性命的人。” 出乎意料的，相溪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恐和畏惧，甚至称得上平静无波，只是跑了一路让他呼吸略为急促。 这和黑衣人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相溪望看着他们，淡声开问：“谁想买我的命？” “无可奉告。”黑衣打手可不是一般的炮灰，而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专业杀手，自然不可能给相溪望透露任何情报。 相溪望眉峰微挑：“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他不再废话，冲过去率先出手，勾拳挥出去的时候带出了一阵拳风。 “找死。”黑衣人根本没把相溪望当回事，对他袭过来的拳头也只是随意伸手一挡。 然后下一刻……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传出来。 黑衣人瞳孔微缩，还没有完全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疼意，被相溪望一记膝踢撂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头儿就被相溪望踢到地上，艰难地扭动身体挣扎，连站起来都没法做到。 原本看不起相溪望的人立马就变了脸色，一群人蜂拥上来对付他。 相溪望没傻到用蛮力跟他们拼命，他掌心聚拢了雷系异能，只要拳头落到他们身上，足以让他们失去动手能力。 至于混杂在黑衣人当中的异能者，相溪望打起来的时候就悄然摸了摸戒指，把他们的异能禁锢起来。 不出五分钟，地上就歪歪扭扭倒了一大片人。 相溪望眼神寒凉，拳头染血，看到最后冲过来的人，他狠狠踢了过去，踹得那人当场后仰，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目睹了这一幕，车窗缓缓落下，漆黑的枪口从里面探出来，对准了站在人堆中浑身散发冷意的青年。 相溪望动作倏地一顿，回头瞥向黑车的方向。 “嘭！” 剧烈的枪声在街道上响起。 赶过来的相南生听到枪响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他刚意识到这是场阴谋，相溪望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相南生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连人带心都在颤抖。 赶到附近他就把异能感应发挥到极致，锁定了相溪望那边的位置，确认他安然无恙，相南生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与此同时，他脚步略微一顿，抬头瞄向远处的天台，眸色陡然浮起猩红暴虐。 天台之上，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遥遥望着他这边。 大概是没料到相南生会发现他的存在，那人明显慌了一瞬，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即就匆忙转身离开，消失在城市顶端的高台上。 第104章 相南生神色一沉，只停留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往相溪望那边冲过去。 相溪望头微微一侧，避开了致命的子弹。 弹痕恰好从他脸上擦过，溅起的血珠染红了他的瞳孔和额角，几缕血顺着脸庞缓缓滑落。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相溪望对上了车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一冷一疯，敌意隔空攀升。 相溪望抓住空中飘来的落叶，往褚枫所在的位置甩去，落叶在空中仿佛活了过来，黄叶化绿，筋脉舒展曲张，牢牢锁定了褚枫的手。 褚枫没留意到这片落叶，直到它落在他手上，陡然生出来长筋藤瞬间包裹住他握枪的手，他才反应过来，试图挣脱藤蔓的束缚。 相溪望就在这时候走了过来，把那把枪夺过来摔得老远，然后才把褚枫从车里拽出来。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周围的人就乱作一团，逃跑的逃跑，围观的围观，报警的报警。 相溪望视若无睹，唯一的念头就是把眼前这个混账东西暴揍一顿，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相溪望确实也这么做了。 褚枫正常时就不是他对手，更别提现在神智癫狂的时候，他很快被相溪望按在身下，承受着那毫不留情的拳头。 即使败落，褚枫也没有太多情绪，只用一双阴狠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相溪望，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当初就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弄死你。”褚枫呼吸沉重，话里充满了怨毒。 相溪望觉醒的异能的事出乎褚枫的预料，若非如此，他早就该成为一具尸体了。 他凭什么这么幸运，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依旧如此，丧尸病毒弄不死他，南生向着他，现在他又走运地觉醒了异能…… 想到这些，褚枫心头涌出浓烈的恨意，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哪怕同归于尽。 “我看该死的人是你！” 相溪望咬牙切齿说出这一句，掌心抑制不住地冒出浅淡的雷系异能，拳头狠狠砸向褚枫的心脏。 即将碰到的时候，他控制住怒火，往旁边偏了偏，落到褚枫的胳膊上，只废了他的手。 相溪望到底没有理智尽失。 为了弄死这个人渣，赔上自己后半生，根本不值得。 他答应过相南生，会陪他一辈子。 骨头碎裂的疼痛让褚枫脸色更为扭曲，然而他却露出了笑容，轻蔑地看着相溪望说：“来啊，有种你就弄死我。” “不然这辈子我都不会拱手把南生让给你。” 相溪望如何听不出褚枫的激将法，他站起来，最后踢了褚枫一脚：“不好意思，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相溪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嗤笑道：“像你这样的垃圾根本不配得到哥哥的注视，只会污了他的眼。” 说完这句，相溪望不再理会他，擦了擦拳头上的血，伸手进口袋想拿手机联系相南生，却发现手机不知所踪。 估计是刚才打架的时候甩出去了。 相溪望看了眼四周，发现刚才还急着四散逃离的人群已经开始聚拢过来，估计是看到褚枫被他制服后，没那么害怕了。 相溪望转身去寻找手机，却被扑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让相溪望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 相南生紧紧抱着他，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温柔又强势，怀抱有力且让人安心。 “哥哥，别担心。”相溪望说，“我已经搞定了。” 相南生将他抱得更紧，脑袋缩在他脖子间，话音充满了后怕：“溪望，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他不该那么大意，什么仇人敌人都是次要的，他眼前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相溪望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看到手上的血迹时停住，只用脸蹭了蹭他：“我在呢，一直都在，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附近巡逻的警车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封锁现场，隔离群众，身后那群东倒西歪的**打手也被他们控制住。 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警察们对视了几眼，最后由一个女警察上前同他们说话。 “两位先生，警方需要你们配合调查，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相南生抬起头，看到相溪望脸上的伤口：“先去医院。” 第108章 处理了相溪望身上的伤以后，两人就被请去警局谈话了。 这起案子性质恶劣，不仅涉及持枪伤人、雇凶杀人，还和黑恶势力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事件的主人公之一是峰极的ceo。 褚枫在t市一众年轻企业家中名声可不小，这事万一处理不得当，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警方这边第一时间将案子报了上去，同时对相溪望进行了周密的审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相溪望配合得很上心，把事发到结束所有细节都透露给他们。 除了那些不能说的。 他表现得很冷静，说的内容和警察的初步调查结果也基本重合，加上态度良好、背景也足够干净，很快就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相南生在外边等着他，手里还拿着警察帮他们带回来的书包和医院开的伤药。 相溪望走过去，伸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哥，没事了。” 相南生握住他的手，意识到上面还有伤后，力道放轻了很多，只堪堪虚握住：“什么没事了，受了这么多伤。” “皮肉伤，不打紧。”相溪望玩笑道，“不会毁容的。” 真论下来相溪望身上的伤都算轻了，毕竟还有那么多人被他收拾了。 “这时候还贫。”相南生无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那里伤口处贴了纱布，虽然受伤程度不严重，医生说过个一两周就能痊愈，但那可是枪伤。 相南生听到枪声的时候心脏都要骤停，更别说当时被枪口指着的相溪望，哪怕他再冷静果敢，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会害怕的。 跟在相溪望身后的女警察上前笑道：“放心吧先生，你朋友身手很好，那么多黑。道打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得知相溪望一个人打倒了那么多人后，负责调查的警察们都惊呆了，等了解了相溪望练过散打后他们才稍稍平复心情，但还是难掩惊讶。 不过这些也和相溪望也没太多关系了，毕竟他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就算动手伤人也属于正当防卫。 相溪望牵起相南生的手，把手心的温度传给他。 相南生看向女警察：“接下来还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如果没有的话……” “哦，对，因为罪犯那边出了点问题，所以可能还需要……”女警察的话被匆匆赶过来的同事打断， 那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警察顿时改了口：“这个案子刑侦大队那边接手了，剩下的调查由他们来负责，可能还得麻烦你们二人去那边一趟。” 相南生微微叹气，刚想联系莫云决，对方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的人才刚撤回来，对方就趁虚而入了。”莫云决沉声问，“怎么样，伤势重不重，听说褚枫连枪都带上了？” 相南生看了眼身边相溪望：“轻伤，不影响活动。” “那就好，我说你们两人怎么这么招仇恨，连褚枫都亲自上阵了。”莫云决好笑道，“案子我这边接下了，楼风现在过去捞你们。” 相南生：“多谢。” “用不着。”莫云决说，“褚家最后的当家人落网，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这边刚开完紧急大会，决定今晚就开始行动。” “今晚？”相南生说，“动作真快。” 莫云决笑笑说：“放心，该部署的都部署好了，只等一声令下。” 相南生挂了电话，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不过以莫云决的背景和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或许是因为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末世会被他轻易地扭转？还是会因为他的到来加快进程？ 相南生没有答案。 相溪望看向另一间审讯室，皱眉问道：“哥，褚枫他交代了什么？” “他现在疯疯癫癫，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透露出来。”相南生试过用异能影响对方，但褚枫现在对他的精神系异能非常抵触，异能刚落到他身上，褚枫就变得头疼欲裂、精神恍惚。 相南生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估计会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这时候薛楼风也从警局外边走了进来，一踏入大门就看到他们的身影，冲他们招了招手。 相南生和相溪望上了他的车。 薛楼风本想送他们回家，不过最终相南生还是跟他去了柯宁研制那边，跟他们警队一起行动。 他们上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等赶到柯宁那边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附近的群众和员工全部被疏散，武警和军队层层严防把守，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没有异能和能量锁的威胁，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现在只差攻陷这处基地。 第105章 相南生和相溪望来到这里的时候，莫云决正准备带人攻进去，和他们打了个短暂的照面。 相南生喊住他：“注意那些丧尸变异人，若是不小心放跑了一只，后果不堪设想。” 莫云决拳头碰了碰胸口，做了个交给我们的手势。 尽管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相南生还是有些不安心，他扫了一眼莫云决身边的人，他的手下几乎全都在这里了。 相南生问：“疯人院那边你们派出了多少人手？” 那里的丧尸数量远比这里要多，而且还处在山势复杂的密林里，夜晚黑灯瞎火的，很难开展围堵工作。 相南生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寂静了。 庄严倒抽一口凉气：“什么疯人院？” 相南生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们：“那份资料里没有他们饲养场的信息吗？” 黑匣子里所有的内容都被解析完成后，莫云决那边就告知相南生，说他得到的资料很完善，涵盖了对方所有的参与人员和基地情况。 再加上庄严和他们内部的信息技术人员查到的内情和黑匣子里的资料高度重合，莫云决那边也就不再怀疑资料有缺漏的问题。 连带着和相南生交涉的时候都没有问清楚，而相南生也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不再插手了，毕竟他本人就不怎么关心末世到来的问题。 莫云决把头盔摘了下来，几乎是冲到相南生这边，阴沉着脸追问：“他们还有别的基地？” 相南生来不及解释，对身旁的相溪望说：“这里交给你。” “好。”相溪望点头应下，疯人院那边的事之前相南生就告诉过他了。 相南生当即转身离开，沿着之前的路赶过去，身影在黑夜的遮掩下几乎化作疾影。 等他赶到疯人院附近，那里已经化作人间烈狱。 空气中蔓延着腐烂恶臭的味道，丧尸从疯人院内涌出来，渐渐往山下扩散。 除了恶臭，还有散不去的血腥味。 不少丧尸手染鲜血，嘴巴附近还有肉沫沾黏，混杂着从它们身上流淌下来的尸水，恶心至极。 相南生边走边将山里的丧尸控制起来，用意念指挥它们回到原处，现在的丧尸还远没有末世中那么残暴，他几乎不费什么精力就能驱使它们行动。 来到疯人院面前，看到眼前被破坏得屋裂墙倒的建筑，成群聚在一起啃噬人体组织碎片的丧尸，相南生恍然有种重新回到末世里的感觉。 无数暴虐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穿插，是那些被他控制住的丧尸传来的感知，冷意从他心底渗出来，很快蔓延至全身。 相南生寒着脸踏入疯人院，进去寻找丧尸逃出来的真正原因，这里的研究人员总归不会傻到直接把丧尸放出来咬死他们自己。 进去之后，相南生看到了很多形状扭曲的监狱房门，狱窗碎裂，铁栏更是被丧尸用蛮力拉开，如今还有不少丧尸卡在上面。 看样子不像人为，更像是丧尸们集体发狂冲出这里，但……丧尸发狂总该有个缘由。 相南生并不认为k博士他们会选择以这种方式鱼死网破，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利处。 上辈子末世的爆发是个意外，k博士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一直被他们视作粮食、升级资源的丧尸会反抗，还以那么恐怖的方式传播蔓延，让整个世界都跟着沦陷。 那个意外和现在的意外会是一样的吗？ 等相溪望带着众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令人后背发凉的场景。 无数丧尸站在疯人院周围，它们形貌恐怖，浑身散发着恶臭，仿佛入土不久未腐烂完的尸体，可僵硬的身体和狰狞的表情都宣示着它们仍旧有活动能力。 那凸起的眼球，瘆人的目光，足以让所有正常人感到不适。 不少警察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更有甚者直接呕吐出来。 尽管受到了不少冲击，莫云决还是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咬牙对身后的人喊道：“按小队规模散开，围住这里。”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里的变异人，哪怕是一个也不能放过！” 武警们纷纷拿出了枪，对准了前方的丧尸。 好在丧尸虽然数量众多，站在黑夜里格外吓人，但它们的活动能力并不强，缓慢的反应速度让它们几乎没有多少反抗能力。 哪怕是手指在发颤，武警们还是能击中丧尸。 相溪望之前就在研究院里见过丧尸，而研究资料里也显示丧尸行动敏捷，与常人无异，甚至可能更强，绝不可能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相溪望抬头看了眼处在丧尸中心的疯人院，感受到了从那里传来的轻微的异能波动，很熟悉，是属于相南生的。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找个隐蔽的方向跑了进去，近距离穿过那些丧尸。 丧尸们循着本能扭头看向相溪望，眼里充满了对人肉的渴望，可它们此时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穿梭而过，义无反顾地冲向丧尸更多的地方。 “相溪望！” 莫云决的声音在后边响起，相溪望无暇顾及，只想尽快潜进里面，然后在丧尸堆里找到相南生。 相溪望并不是凭着一股冲动劲就跑进来，他一手捏着雷系异能，另一只手捏着植物系异能，路过的时候就用藤蔓缠绕住周围的丧尸，束缚它们的动作。 虽然急着见到相南生，可他决不想给相南生带来更多麻烦。 来到疯人院门口，相溪望停了下来，茫然地环顾四周，没能找到他想要追寻的身影。 “哥，你在哪里？” 相溪望话一开口，就察觉到有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顺着视线的来源看过去，见到了屋顶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人。 相南生神情冰冷，一双猩红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感情，光是被他这么注视着，相溪望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冷意。 这才是真正的相南生，那个在末世里经历过腥风血雨、游走于刀尖浪口的相南生，那些温柔、那些笑容、甚至是那些感情……都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 看着这样的相南生，相溪望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相南生真的爱他吗？ 他不会因为自己和其他人有牵扯而吃醋，也谈不上有多少占有欲。 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相南生就很迁就他，他纵容他的无理取闹，无条件地宠着他，把他视若心尖上的人。 哪怕把爱情剥离出去，他做这一切也不会显得违和，因为他们是一个人，会过分在意彼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相南生当然可以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而选择接受自己，是他太渴求这份爱才会沉溺其中，自欺欺人地曲解了哥哥对他纯粹的关心。 或许从始至终，这里面就没有爱的成分。 相南生在黑暗中沉寂了很久，直到有人义无反顾地冲了进来，划破天地暗色，像一道光狠狠地砸进他腐烂的心田里。 他看着他穿过丧尸，看着他渐渐靠近，看着他张惶地寻找自己，直到再也看不下去，向他泄露了自己的踪迹。 相南生从屋顶一跃而起，落到相溪望面前。 他神情依旧冷淡，深沉的眼眸中却酝酿了太多复杂的东西，以至于相溪望都看不透彻了。 第109章 周围的场景让相南生一时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活在什么时候，是在末世里？还是在重生后？ 遍布丧尸的世界让他仿佛置身末世，所有外在的伪装分崩离析，一下子打回原形，重新变成了末世里那个人人弃之如履却又畏惧胆寒的冷血怪物。 唯有眼前这个人让他感受到了真实的温暖，是他能伸手抓住的人。 这个穿过尸山血海，一遍又一遍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人，是他自己。 相南生冷硬的外表下心跳如鼓、情难自禁。 相溪望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握住相南生冰凉的手。 他不忍心让相南生一个人在丧尸堆里呆着，像个孤独的异类。 哪怕相南生真的冰冷无情，心中无爱，相溪望也要陪在他身边，用自己微弱的温度贴上他冰凉的胸口，一点点融化那里的寒冰。 即使无法融化，让相南生感受到温度也是好的。 相溪望微垂的眼眸中暗含受伤，相南生就在这时候挑起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过来，一下子把他所有的低迷驱散。 相溪望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哥的热情，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无从抵御，相溪望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怎么能质疑哥哥对他的爱呢。 相溪望推开他，相南生才渐渐拾回理智，但是依然抱着相溪望不肯撒手。 相南生蹙眉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因为相溪望的拒绝而有些不高兴，像是原本顺从于自己的人居然开始跟他对着干了。 “你怎么回事？” 第106章 “我们现在周围这情况，等回去再好好亲密·。” 相溪望低头看着他，耐心地说：“我们现在先解决丧尸的麻烦。” “解决了。”相南生闷闷地开口，“它们全都被我控制住了，跑不出去。” “嗯，哥哥真厉害。”相溪望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有你出马肯定不会出问题。” 相南生站直了身体说：“要亲亲。” “好好好，哥哥先放开我，我才能抱着你亲亲。”相溪望拿这样的相南生毫无办法，看着不近人情，却意外地乖巧听话，跟个孩子一样。 这个反差真是萌他一脸血。 相南生果真放开了他的手，安静地站在他面前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等相溪望凑过去的时候，相南生就闭上眼，一副乖乖等亲的样子，看得相溪望心都要化了。 相溪望本以为他现在这个样子会很强势，可事实恰恰相反。 相溪望抓着他的肩膀感慨道：“哥哥好听话。” 相南生歪头看着他说：“不听话，会被惩罚。” 相溪望怔了怔，将他拉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不会了哥哥，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惩罚你了，我会保护你的。” 相溪望刚才还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心疼，相南生现在的模样估计是末世里那些混蛋驯化出来的，不会反抗，只会服从命令和安排。 相南生眨了眨眼，缓缓地说道：“不需要溪望望保护，惩罚我的人都被我杀了。” 他反手抱住相溪望，极为认真地说：“我来保护你，欺负你的人，全都杀了。” 虽然他说得缓慢幼稚，可那股森森的杀意绝不是假的。 虽然这样更解气，但相溪望还是想把他从反社会人格的路上拉回来：“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就好了，没必要亲自杀死这种人渣，那会脏了哥哥的手的。” 相南生轻声问他：“脏了你还要我吗？” 相溪望：“当然，哥哥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那就没关系。”相南生眼里飞快闪过暗色，“我想亲自为溪望望报仇。” 相溪望微微叹气，努力劝说他：“哥哥，杀人是要蹲大牢的，莫队长他们就在附近呢。” 相南生满不在乎道：“他们关不住我。” “那也会被通缉，到时候我们二人就得亡命天涯了。”相溪望问道，“哥哥不是希望我能好好读书，过正常的生活吗？” “被通缉了的话，我们就只能四处躲躲藏藏过日子了。” 相南生郁闷道：“麻烦，全都杀了吧。” 相溪望：“……” 他捧着相南生的脸，换了个方式劝他：“哥哥乖，要是再杀人的话，我以后就不亲你了。” 才怪。 相溪望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相·幼稚儿童·南生果然被他拿捏住了，委屈着脸勉为其难地答应他：“那好吧，听你的。” 相溪望亲了亲他的脸：“真乖。” 相溪望扫了眼疯人院里面的情况，问相南生：“哥哥，这里的丧尸是什么人放出来的？” 相南生摇了摇头，有些挫败道：“不知道，我来晚了。” “没晚，来得很及时。”如果他再慢一点，这里的丧尸游荡出去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相南生抬起头，眼中闪过冷意：“有人算计我们，很多次了。” 不止是他和相溪望，连褚家、柯家甚至是所有人都被藏在暗处的人摆了一道。 上辈子相南生一直没能摆脱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的阴影，这辈子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对方揪出来。 相溪望安慰他说：“慢慢来，我们一定能抓到他，异能者基地都被攻陷了，那个人也躲不了多久了。” 相南生心中有些烦躁，但还是故作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在末世里向来动手不动脑，并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计，不过有时候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需要太多计谋来辅助了。 相溪望身上流出的血让附近的丧尸蠢蠢欲动，碍于相南生的威压，它们没敢靠近，但垂涎欲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这种被当成猎物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相溪望手中的异能渐渐浮出来：“哥哥，怎么用异能对付它们？” “攻击它们的头部，就像这样。”相南生指尖冒出一丝雷电，径直没入他们身边的丧尸脑袋里。 丧尸很快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活动能力。 相溪望刚要学着他的样子施展异能，相南生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来吧。” 他不太想让相溪望接触这群生物，哪怕只是用异能。 相溪望想说什么，相南生已经先一步动手了，他手中异能暴涨，锁定了这片区域所有的丧尸。 闪电亮起来的时候，几乎整片天地都是紫的，不过是眨眼之间，丧尸们此起彼伏低嚎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窒息的安静。 丧尸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但脑子里早已是焦黑一片。 相溪望看着相南生，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崇拜爱慕。 结果被他盯着的人却把亮晶晶的目光投向他，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丝毫没有身为强者的架子。 相溪望低笑着夸道：“哥哥真厉害，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相南生眼眸微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等莫云决带头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安然无恙的相溪望才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算安然无恙，毕竟他的衣服已经被相南生撕开了，脖子上还有明显的伤口，以及……。 在外人面前相南生又端起了冷脸，他脱下外衣盖在相溪望身上，站在他身边护着他，那副稳妥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幼稚样。 见到相南生在这里，莫云决没有太多惊讶，刚才见相溪望不顾一切地冲进来，他就猜到相南生在里面了。 而且刚才那道闪电多少跟他有点关系。 莫云决知道相南生从一开始就有所隐瞒，但好在他的立场是由相溪望来决定。 等解决了所有的丧尸，又将它们焚烧干净，莫云决才带着一部分人回去，另一部分还得驻留在这里，防止其他变故出现。 相南生和相溪望跟着上了莫云决的车。 莫云决启动车子，绷紧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得以舒缓片刻。 他酝酿了片刻，刚想询问相南生这边刚才是什么情况，结果就从后视镜里看到相南生此时正缩在相溪望怀里，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莫云决要问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里，心里愤愤得不行。 天都要塌了，怎么这俩还有心思调情？！ 要不是他们今天功劳大，莫云决真想把这对无时无刻不在发狗粮的臭情侣丟下车。 第110章 回去的路上相南生才渐渐缓和过来，一想到自己刚才险些失控时干的混账事，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相溪望身上本来就有伤了，何况他这几天还要参加考试，自己却在这时候咬他，真是嫌他身上的伤太少。 相南生坐直了身体，撩开衣领观察相溪望脖子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相溪望微微摇头说：“不疼。” 开车的莫云决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在后视镜里看到相溪望扭动脖子的幅度都小了很多，才悠悠开口道：“车里有医药箱。” 他把药箱拿出来，扔到后排的位置上。 相南生取出纱布和药物帮相溪望处理伤口，弄完后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你在车上睡一觉，养点精神气，这两天还有考试。” 他看着相溪望有些苍白的脸：“要不过后再补考吧，你跟老师请几天假，先把伤养好。” “没事，不耽误的。”相溪望靠在他身上低声哼唧。 相南生：“你手上还有淤青。” 相溪望抓住相南生的手，与他十指交缠：“以前练拳的时候也不是没伤过，不影响写字。” 相南生见他实在固执，便也不再劝了。 相溪望没有多少睡意，但相南生按着他太阳穴的手缓解了他的压力，再加上精神系异能的安抚，他很快松懈了身体，眼皮渐渐闭上。 相南生调整了坐姿，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眼见他们终于消停下来，莫云决才压低了声音说：“基地那边或许还需要你的协助，我开车过去了。” 事情还没有解决，莫云决抽不开身，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送他们回家。 “嗯。”相南生没什么意见，他本来也打算跟过去看看，防止再次出什么意外。 疯人院那边的事没有得逞，背后之人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再次回到基地中。 等开车回到柯宁研制这边，莫云决脚踩刹车，回头道：“让他去我们驻地那里休息，你……” “我们在这里待着就行。”相溪望睡得很沉了，相南生不想再惊扰他，莫云决车里够宽敞，让他躺在这里不会难受拥挤。 第107章 相南生说：“我在这里也能知晓你们的一举一动，要是真遇上什么麻烦，我会过来帮忙。” 莫云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行。” “车钥匙我就留这里了。”莫云决开了空调，又把部分车窗打开，这才拿上装备急匆匆跑下车。 相南生让相溪望躺在后座上，脑袋枕着他的腿，他闭上眼，放出了异能感应。 莫云决他们这次确实做足了准备，基地四周被严实封锁，连天上都有直升机盘旋，武警特警全部出动，装备齐全精良，光是火力就足以荡平这里。 里面的研究人员全部被逮捕，失去异能的异能者也没有了反抗能力，被列为危险分子押入大型防爆运输车内。 庄颜也在其中。 她的小队是第一支主动投降的异能人队伍，出来的时候就受到了密切关注，她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庄严。 基地里黑暗的一切终于被揭发，彻底暴露在警察们的视线中，而那些在阴沟里游走的老鼠渣滓也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一夜人人来往匆忙，把基地倒腾了个底朝天，总算是初步把这里清理了一遍，后续就需要专业人员来处理里面那些实验品和设施了。 一切进展得很顺利，没再遇到其他的变故。 天边亮起微光的时候，相南生皱起的眉头才渐渐松开，他握着相溪望的手，手心尽是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似乎真的陷入了睡眠中。 一周后，研大考试周结束了，众学子翘首以盼的寒假终于来临。 相溪望身上的伤愈合得差不多了，脸上也仅需要贴着一张创可贴。 从最后一科考试的教室里走出来，相溪望就收到了来自沈枝威的狂轰滥炸。 “卧槽，溪望，你们这段时间究竟挖出了什么大案，连你都受到了恐怖袭击。”生怕被旁人听出端倪，沈枝威特地把声音压得很低，只逮着相溪望一个人嘤嘤嗡嗡。 “我表哥什么都没跟我说，他这几天都快忙成陀螺了，发消息也不回一句。” 沈枝威边吐槽边问道：“我看新闻说是柯宁研制和褚式药业集团那边出了大问题，他们是不是背地里搞了什么反社会研究，把生化危机给搞出来了？” 不然也不会出动这么多的警力，连他表哥那边都惊动了。 相溪望说：“差不多。” “哇靠，真的假的。”沈枝威只是随口猜测，没想到相溪望竟然真的这么回答，看他的态度，沈枝威就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难怪他们每个人都莫讳如深，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这种事情肯定得压得死死的，一旦传出来势必会造成恶劣影响。 沈枝威愣神的时候，相溪望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连忙追了过去：“怎么走得那么快，等等我。” 他心里纳闷地想，怎么相溪望受了伤还这么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伤患的样子。 其实相溪望只是不想让相南生等太久罢了。 听到他的声音，相溪望脚步微缓，开口道：“外面有人等我。” 沈枝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女朋友？” 虽然是问句，但他神色十分笃定，能让相溪望这么上心的，也只有他那位神秘的“女朋友”了。 相溪望眼眸微动，还是说：“对。” 沈枝威催促道：“走走走，一起过去，我去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你可不能再金屋藏娇了啊，好歹我也帮你补了这么多次平时作业。” 相溪望薄唇微扬，带着他往相南生那边走去。 大老远的相溪望就看到相南生身边围着几个女生，他眼眸弯弯的，和她们说了什么，然后微笑着摆手拒绝。 “哥，让你久等了。” 相溪望走到他身边，冷淡的神色在这时变得柔和了不少，露出了堪称温和的笑容。 和几个要微信的小姑娘挥手告别后，相南生抬头看向相溪望这边：“考完了？难度不大吧？” “还可以。”相溪望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身后跟过来的沈枝威一脸风中凌乱，他看了看相南生，又看了看笑得跟铁树开花似的相溪望，愣在原地欲言又止，憋得涨红了脸色。 听到相溪望对相南生的称呼时，沈枝威还没想那么多，可看相溪望这个非比寻常的态度，他就嗅出了点别的味道。 “你…你…你们……”沈枝威磕磕绊绊道，“难道……” 相溪望拉过相南生，对他说：“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恋人相南生。” 沈枝威问道：“他不是你哥吗？” 沈枝威记性好，自然记得他之前和相南生见过面，而且相南生经常来学校看相溪望，他有时候也会远远看到他们二人走在一起。 但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人是相溪望他哥啊！ “没错啊，也是我哥。”相溪望碰了碰相南生的肩膀，“对吧，哥哥。” 相南生无奈道：“好了，别捉弄同学。” 沈枝威可算是明白了，合着他俩就是叫着玩玩的，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就是苦了他们这种不知情的。 沈枝威挠挠头，对相南生说：“我叫沈枝威，溪望应该跟你说过我。” “嗯。”何止说过，相南生还亲自跟他相处过，“这段时间多谢你在学校里照应了，不然溪望缺了这么多次课，平时分都拿不了多少。” 沈枝威摆摆手，笑着说：“小事小事，之前他也帮了我很多。” 相南生说：“走呗，出去聚一聚，这次我和溪望请客，就当是报答你了。” 相溪望也说：“多亏了你给我的那些复习资料，不然我就要挂科了。” 沈枝威：“……” 不是。 相溪望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挂科，开什么玩笑？ 看到他们一副夫唱夫随的样子，沈枝威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做这个发光发热的电灯泡了。 “用不着这么客气，都是朋友嘛。”沈枝威说，“可惜等会儿我还得回宿舍打包行李回家，没空陪你们玩儿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聚聚。” 相南生耸耸肩说：“好吧。” 相溪望有点惋惜：“等会我们还要去你表哥那里一趟，本来打算叫上你一起的。” 沈枝威要离开的脚步立马就停了下来，厚着脸皮说：“去我哥那？正好我打算这几天去他那里一趟，一起去吧。” 相溪望和相南生相视一笑。 三人去火锅店里吃了一顿后，才打车前往警局。 听庄严他们说，这边的审讯工作已经初步完成，这个存在了数十年的庞然大物终于浮于冰面，而他们父母的事也基本调查清楚了。 相南生下午得到的消息，正好相溪望即将考完试，他们可以一起过去。 他们刚进入里面，庄严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着白棉围巾的少女，遮住了半张脸，眉眼和庄严很相似，看着十分秀气可爱。 第111章 见到相溪望，庄颜眼睛亮了亮，挥手冲他打招呼。 相溪望知道她和相南生曾在基地里见过面，用的还是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代相南生向她点头示意。 庄严说：“跟我过来吧，云决他们在里面等着。” 说完他看了相南生一眼，似乎有话想与他说。 相南生的目光还在庄颜身上，她身上已经没有能量锁的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外套围巾下的纱布。 庄严解释说：“她刚做完手术，把心脏那里的自毁装置取下来了。” 能下病床自由活动后庄颜就不想呆在医院里观察了，非要跟过来呆在庄严身边，庄严也只好纵着她。 好在她降服态度一直很好，积极配合警方这边的工作，局里的人对她也就宽恕了些，没限制她的活动。 度过了焦头烂额的一周，莫云决和薛楼风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相南生和相溪望进来的时候就见他们脸上胡子拉喳的，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郁的咖啡味儿。 “你们来了。”莫云决揉了一把脸，从桌上杂乱的资料中抽一份出来，“审讯工作进行了一半，那些降服的研究人员交代了不少东西，这里面是关于你们父母的。” 相南生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刚要打开，莫云决又道：“等会儿再看吧，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相南生抬头看向他。 莫云决说：“这起案子的主犯是褚家和柯家的人，他们肯定知道案件的始末，可惜现在柯家的那位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褚家那两人也在疗养院里养伤，柯宁洁倒是清醒了过来，但她神智疯癫，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 “唯一的知情者就剩下褚枫了，可他不肯交代任何内情。”莫云决顿了顿，盯着相南生说，“他和我们做了个交易，他说他可以交代自己知道的一切，前提是能和你见一面。” 听到这里相溪望皱了皱眉，褚枫死到临头还贼心不死，若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想亲手杀死的人，还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第108章 相溪望看着身边的相南生：“哥，去吗？” “去。”相南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就算不答应，莫云决他们也会劝他深思熟虑，而且相南生也想把一切说清楚，省得褚枫在牢里还惦记着他。 亲手打碎褚枫仅存的希望，这可比让他坐一辈子的牢残忍多了。 监室里，褚枫手脚都被牢牢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地贴着头皮，眼底遍布血丝，早就没了曾经高高在上的模样。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眼眸缓缓挪过去，见到相南生进来时麻木的神情忽然变得生动起来。 然而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褚枫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压抑着怒火道：“让他滚出去！” 相溪望没理会他的不待见，走到相南生身边站着，手掌落在他肩上，毫不掩饰他与相南生的亲昵。 相南生坐在褚枫面前，眼神古井无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想弄死眼前这个人，碍于外边就有一群警察看着才忍了下来。 相南生本来已经对褚枫没什么感觉了，可他朝相溪望动手这件事再次刷新了相南生的愤怒。 褚枫开口道：“南生，让他出去，我不希望我们两人谈话还有第三者存在。” “外边还有那么多人，褚先生若是还有这个能力的话，可以把他们一并赶走。”相南生不急不缓地提醒褚枫认清他现在的身份。 褚枫勉强安静下来，只有勒紧的手铐透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满。 相南生说：“听说你想跟我见一见，正好我也想和你说点事情，而且还是和溪望有关的，他在这里想必更有助于让你认清事实。” 褚枫依然没吭声，相南生也不管他，自顾自问道：“褚先生找我是想说些什么？趁现在你还有交易的筹码，赶紧把想问的都问了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以褚枫犯下的罪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相南生可不会闲着没事跑来探监给自己添堵。 褚枫大概也听出了相南生话里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南生，我只想知道几件事。” 褚枫闭上眼，缓缓问道：“这些年以来，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事吗？你与我相伴的日子，你允诺我的那些话，还有曾经那些约定……” “我不相信你会在想起这些事以后还能做到毫无感觉，我只想问问你，你真的甘愿为了他舍弃我们曾经的一切吗？你心里就没有过一分不舍吗？” 相南生没回答他的话，嘲弄地说：“看来褚先生直到现在还沉迷在自诩情深的游戏里，还想拉别人陪你一起出演移情别恋的狗血戏码，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褚枫顿时怔住。 相南生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南生一往情深，难忘旧情，可你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模样都没记住，还妄想让别人成为他的替身。” 相南生讽刺道：“你这样的人也配提情深？” “不，不是这样的，我早就认出你了，在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褚枫挣扎着靠近相南生，却被手铐束缚，难以逾越半分。 他慌乱地解释道：“找上相溪望不过是想让他替他父母付出代价，如果不是相陌然，我们根本不会分开，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褚枫垂头失落道：“我做这一切只是想为你报仇，没有拿他来玷污你的意思……” 褚枫解释得越多，相南生表情就越是冷淡，听到最后那一句已经是面寒如霜了。 相南生看着这个无药可救的人，淡声道：“说了这么多，褚先生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褚枫茫然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相南生平静地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承认过自己你的认定的‘南生’，褚先生误会了这么久，也该看清真相了。” “仅仅是因为名字相同就被你骚扰了这么久，还险些牵连了溪望，真够晦气的。”相南生微微叹息，歪头蹭了蹭肩上的手，用脸感受手背上的温度。 相溪望反手捧着他的脸，手心贴上他的脸颊。 褚枫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相南生，他试图在相南生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可惜相南生戴着口罩，他只能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是他！”褚枫绝不相信是自己认错了人，“南生，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你不该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糊弄我。” “就当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褚枫惨淡一笑。 相溪望都听不下去了，和褚枫讲道理简直就是灾难现场，这个家伙只坚信自己认定的一切，旁人根本无法动摇他，哪怕是他喜欢的人一样。 “哥，别说了。”相溪望说，“他自己不愿意相信，那我们也没必要耗在这里浪费口舌。” 相南生点点头道：“好。” 花精力在褚枫这种人身上确实不值，相南生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 褚枫朝他吼道：“你闭嘴！” “恼羞成怒了？”相溪望讽刺道，“看来你也知道你是在自欺欺人。” 相南生态度明确，褚枫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就是不想承认罢了。 连相溪望都能成为替身，更别说名字一样而且从未在褚枫面前露脸的相南生。 相南生伸出两指摸了摸口罩：“看来是我这张神秘的脸给了褚先生幻想的空间。” 似乎预感到他要做什么，褚枫肉眼可见地变得慌张，害怕下一刻相南生就会脱下口罩，在他面前撕开血淋淋的真相。 相南生手指就落在鼻梁上，勾着口罩的边缘，吊着褚枫来折磨他：“你说你能认得出南生，那你能分得清南生和溪望么？” 褚枫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椅子上有束缚，他恐怕会冲过来制止相南生。 相南生眼睛微眯，朝相溪望勾了勾手指。 相溪望听话地弯下腰，相南生扯着他的衣领让他贴近自己，两人的脸几乎靠在一起。 相南生看着褚枫，缓缓开口道：“你确定你能分得清我和他？” 褚枫张口欲反驳，可看到两人近乎一致眉眼，同样冷淡的眼眸，他心中冒出了可怕的猜测，这足以让他所有逞强的话溃散。 褚枫嘴里根本蹦不出一个字眼，盯着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惊恐至极。 相南生却没打算放过褚枫，他缓缓拉下口罩：“你怎么可能分得清，我们啊……” 可是同一个人，长着同一张脸。 那些隐秘的话只有褚枫能听到，在监室外边的人只听到了上半段。 相南生只把口罩扯到鼻梁最高处，很快便拉了上去，外面毕竟还有这么多人，他不会选择在这里暴露身份。 不过这个程度足以让面前的褚枫窥见真相。 褚枫呼吸陡然沉重，几乎喘不上气来，除了相南生这张脸给他带来的冲击，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小心翼翼捧着的美梦摔了个粉碎。 他不愿相信南生早已死在那场大爆炸中，所以苦苦地在世上搜寻南生的音信，这么多年毫无结果，褚枫早就处在绝望的边缘了。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能骗过他自己的理由，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却被相南生无情戳破了。 说完这些，相南生不再理会崩溃发狂的褚枫，起身和相溪望一起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们走到门口，还能听到身后哐啷晃动的挣扎声，褚枫嘶声力竭地喊道：“你特意取了这个名字来报复我对不对？” “你们狼狈为奸，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不配使用这个名字！” 如果声音可以杀人，褚枫怕是恨不得当场把他们千刀万剐。 相南生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眼褚枫。 只一眼就让他瞬间消声，连挣扎的手脚都慢慢消停下来，只顾得上睁大双眼与他对视。 与之前那些威胁、厌恶、嘲讽的眼神不同，这次相南生目光悠远而复杂，掺杂了两世的恩怨情仇。 褚枫看不明白，却不妨碍他被这种情绪感染，胸口满腔怒火渐渐化作莫名的悲意，厚重得把他所有挣扎的力气耗尽。 他听见相南生遥远飘渺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 “这个名字不是你施舍给我的么？” 相南生嗤笑道：“怎么能说是报复呢，这可是你咎由自取。” “你什么意思？”褚枫听不懂，可他无端想了解这个人。 这个和相溪望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人。 他们之前有过交集吗？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会让自己觉得这么的触目惊心。 回应褚枫的是大门关上的声音，他再也问不出答案了。 一出门相溪望就握住相南生的手，关切地问：“哥，还好吧。” 每当褚枫试图挖出相南生过去的伤口，相溪望总会担惊受怕，担心相南生又会想起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陷入低落当中。 第109章 相南生转头朝他笑了笑：“怎么不好，看到他这副狼狈样，我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见他完全没有失落的模样，相溪望终于放心了，刚才相南生那一回眸让他揪心不已。 莫云决和庄严他们在外边听了这么一出大戏，每个人脸上都是惊讶加复杂的表情，对相南生神秘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唯有庄颜第一时间小跑到相南生身边，犹豫着开口道：“他认错人了吗？” 相南生点了点头，就听庄颜继续道：“南生……我当初刚被抓到他们那里，也遇到过一个叫南生的人。” “他是坏人窝里唯一的好人，负责照顾那些像我一样被抓过去的孩子，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哥哥。”庄颜咬了咬唇说，“后来我们呆的地方发生了大爆炸，我刚好在前一天被送走，可他却为了救其他人葬身在里面了。” 相南生叹息道：“对他来说，这应该算是一种解脱吧。” 在那样的环境里，活着可比死亡痛苦多了。 庄颜微微点头，她切身体会过，自然明白相南生的意思。 相南生扫了眼监室，对她说：“这些话没必要跟里面那个人说，他做了很多恶事，还是异能实验罪魁祸首之一，没资格听到这些关于南生的消息。” 庄颜：“嗯。” 第112章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完那份档案的时候，相溪望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深沉的悲伤中。 那里面包含了他们父母跳槽到明堂制药厂后做的所有事情。 两人在研究领域一直是走在前缘的佼佼者，来到明堂这边自然也深受关注。 相陌然和温清芷加盟进来之前就在d病毒研究方面有所成就，来了明堂这边后待遇更是直线上升，接触到了更多关于d病毒的禁忌。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为了治疗相溪望身上感染的病毒，可等后来接触到异能研究，被里面的高层拉拢，他们也渐渐深陷其中，再也没法走出来。 几十年前d病毒还没有进化得像现在这么恐怖，被感染之后，不会在短短一天内异化成丧尸，而是慢慢入侵宿体，折磨宿主，而后取代宿主。 尽管得到了明堂的帮助，相陌然也仅仅能稳住相溪望的病情，没法让他彻底痊愈，走投无路之下，他发现了异能的存在。 这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同时也让他们夫妻二人走上了歧途。 异能移植、异能进化、异能者繁衍、甚至利用丧尸来给异能者提升实力……这一桩桩罪恶的成果都是由他和温清芷研究出来的。 在此之前，异能者只需要熬过实验就可以获取异能，成为那些人手中的杀手锏，虽说过得没有多舒适，但到底没有性命之危。 相陌然他们来了之后，异能者彻底陷入噩梦当中，甚至连无辜的普通人都开始遭殃。 那些原本试图接近他们的研究人员也因为他们愈加疯狂的研究手段而畏惧，对他们夫妻二人敬而远之。 后来通过无数次异能移植，相溪望身上的病毒终于彻底痊愈，还获得了彻底免疫d病毒的能力。 这个时候相陌然已经爬到了顶端的位置，几乎成了这个势力的二把手，连褚程都要让他三分脸色。 就在他即将升职，接手新实验地基的时候，莫山带人偷袭基地，明堂制药厂的事被人捅了出来，相陌然身边的助手也将他私自研究丧尸的事揭露出来。 后来的事就和众人知道的差不多了。 相陌然夫妇被人暗害，不知所踪，明堂制药厂被推出来挡灾，柯氏和褚氏重新隐入黑暗当中，继续他们那些罪恶的实验。 他们把丧尸留在药物研究中心这里，想来也是想培养新的替罪羔羊，等日后万一出事，还可以推出来抵罪。 这些审讯记录都是从不同的研究人员身上获取，几乎所有人都在异口同声地指责讨伐相陌然夫妇。 相南生合上资料，伸手搭上相溪望的肩，把他拢到自己怀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相溪望闭目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看向位置上同样一言不发的莫云决：“莫队长，当年的事……我代我父母向你们道歉。” 最该道歉的那个人，其实应该是他，如果不是他身染病毒，他父母也不会走上这条歧途。 可他当时还是个懵懂的幼儿，若真判起罪也判不到他身上，这就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 明明一切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却能一次次避开责任，从始至终都显得无辜至极，也难怪褚枫和白歧他们会如此憎恶他。 别说别人，连相溪望自己都难以释怀，胸口仿佛堵着一团棉絮，难受窒息却又无法彻底摆脱。 “别想太多。”莫云决向来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如何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你父母会那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真正的罪人从始至终都是研究d病毒和异能实验的那些人。” “是褚家和柯家酿成了这一切，你们一家人都是被迫卷进来的受害者，就算你父母当初真的……”莫云决顿了顿，换了个相溪望能接受的方式说，“你现在不也立了很大的功劳，也算是变相的帮他们赎罪了。” 相溪望眼眸微垂，勉强扬了扬唇，露出一点笑容：“能帮到你们就好。” 莫云决摸了摸鼻子，心说笑得可真够难看的，白瞎了这张脸。 他不擅长开导人，而且也不是合适的人选，索性也就没继续跟他们耗着，让相南生带着他回去慢慢消化这一切。 两人刚回到家，相溪望就转身抱住了相南生，埋头在他肩上，疲惫地枕着他。 相南生揽着他的背，在上面轻轻拍着：“没事，还有我呢。” “哥，爸妈他们……”相溪望喃喃道，“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不会做这种事的，就算是为了救我，他们也不会去害其他人。”相溪望说到最后话音都有些哽咽了。 他只能靠直觉和小时候那点模糊不清的记忆判断，无法和那些白纸黑字的证据抗衡，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他始终没法把记忆中温柔的父母和那些人嘴里说的研究魔鬼联系到一起，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存在，明明是他一直努力靠近的目标。 怎么可能会是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相南生把他抱在怀里，感受到他挺直的背脊垮了下来，无力到了极致。 好在这辈子还有相南生让他靠着，他不会再像曾经那样，一摔就摔进泥地里，再也没法翻身。 肩膀上沾了几滴湿润的痕迹，相溪望把脸埋进相南生胸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 相南生轻拍着他颤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和你想得一样。” 比起那些研究人员透露出来的内情，相南生更愿意相信王博士说的话，他口中描述的那两个不屈无畏的人才是他们印象中的父母，而且也与相溪望更为相似。 相溪望抬头看向相南生，泛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意，以及深深的感动：“哥，你能来到我身边，我真的好高兴。” 也只有他是无条件信任自己支持自己，若是没有相南生在，相溪望估计要颓废很长的时间，甚至有可能一振不撅。 相南生伸出手帮他抹去眼泪，抚摸着他的脸说：“怎么高兴还哭了呢。” 相溪望没说话，只是用脑袋蹭着他，将他抱得更紧。 相怂怂听到外边的动静后，从卧室里钻出来，结果就看到他爸爸抱着另一个爸爸，脸上还有泪痕，非常伤心的样子。 相怂怂刺都炸起来了，还以为是有谁欺负了他爸爸，它一溜烟滚到相溪望脚边，趴在上面贴贴安慰。 刺猬球冲过来的时候还撞到了相溪望的脚，但他顾不上这点疼。 十分钟后两人才从门口走到榻榻米上坐着，相溪望还是下意识坐在相南生身边，这样只要他稍一侧身倚在相南生身上。 背包里的审讯档案被相南生随手甩到阳台上，他偏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缓下声音说：“溪望，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我们没必要因为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给父母定罪。” 相溪望睁开眼，看着他说：“我知道，只是看到审讯的结果，还是会有些难受。” 他对父母的执念太深了，所以才没法接受他们的不是，觉得他们应该是光明伟岸的形象，沾不得半点尘泥。 直到现在相溪望才逐渐缓了过来，不管真相如何，不管他们曾经做过什么，父母依然是他记忆中无比疼爱他的人。 如果不是有他们在，他早就被病毒折磨死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莫云决那边还没有查出具体案情，幕后黑手还没有现身。”相南生说，“我们只看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又或许……真相根本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那群人那么狡猾，保不准会再次推卸责任，相陌然和温清芷消失了这么多年，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是最合适的替罪羔羊。 第110章 相溪望定了定神，开口道：“哥，明天我们就回老家，我去把父亲当初留给我的东西拿过来，那上面可能会有别的线索。” 相南生：“好。” 正好相溪望考试刚结束，他们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再次坐上回家的火车，相南生和相溪望心情都不是很好，他们相互依偎着睡了一路，到下车的时候才勉强拾回精神。 老家里少了一个活泼的身影，整座屋子都冷清了很多，在得知孙宁楠亡故以后，他们家里就挂上了白剪纸，祭奠逝去之人。 相南生和相溪望回来后第一天就给她办了葬礼，葬礼上没请什么人，只有长宁里那些孩子和孙爷爷几位老朋友。 衣冠冢建在后山依山临溪的位置，风景秀丽。 那里摆满了小朋友们送的花，娇艳的花儿和曾经那个少女一样，只是她永远凋零在那个如花似玉的年纪里了。 第二天相南生和相溪望去了后山梨花树，秋冬的季节里，枯树更显萧瑟，几个月前树根新抽出来的绿叶也变得枯黄，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相溪望走到梨花树后蹲了下来，挖开上层的泥土，将埋藏在树根底下多年的小箱子取出来。 他以前埋的时候很小心，外面三层裹了袋子和布料，以防箱子在地下被虫蚁泥水侵蚀。 等相溪望把上面的布料解开，相南生的目光就被那层衣料吸引了：“这是……你小时候的衣服？” 衣服长度和他们手掌差不多，胸口还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因为用料好，浸在地下多年也没有损坏，只有边缘的地方被泥土浸黄。 相南生都能想象出来小小的相溪望拿着小衣服包裹箱子的场景。 见他一脸稀罕，相溪望把衣服交到他手里：“这也是你小时候的衣服。” 相南生闻言轻笑，把衣服叠好，打算带回去洗干净好好收着。 相溪望并不着急打开箱子，他拉着相南生坐在树下，说起当初父母把他送到这里时的情景。 那些记忆太过遥远，相溪望也记不得多少了，他闭目回忆曾经，不知不觉间缓缓倒向相南生那边，靠着他睡着了。 在梦里，相溪望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漫天的梨花在他眼前飞舞，惹得他好奇地抓住了眼前落下来的花瓣，伸出去的手又小又嫩，一朵梨花就占据了他掌心。 “溪望，过来。” 身后传来温柔的低唤。 相溪望巴巴地转过身，小跑到身后的男人面前，把手里那朵完整的梨花捧过去，软糯糯地开口：“爸爸，花花送给你！” 相陌然半蹲下来，接过他手中花，从口袋中取出透明的小盒子装进去：“谢谢溪望的礼物，很漂亮的梨花。”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漫天的梨花都随之变得柔和了。 第113章 他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可眼中盛满了忧伤。 相溪望小时候看不出来，现在却在梦境中看得一清二楚。 相陌然把他抱在肩头：“以后溪望就在这里生活，我和妈妈还有工作要忙，等忙完了就过来陪你。” 相溪望乖巧地点头：“好。” 相陌然揉了揉他的脑袋，几不可察地叹息，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让他们操心过，懂事得令人心疼。 相溪望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小声地问：“爸爸还要回坏人窝里工作吗？” 相陌然微怔，无奈笑道：“嗯，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和妈妈去做。” 这些事他们从未告诉过相溪望，可小孩子天性敏锐，谁是好心谁有恶意总能感觉得出来。 “爸爸和妈妈一定要保护自己，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相溪望知道他爸爸妈妈是去对付坏人了，他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相陌然托着他小小的身躯，贴着他的脑袋说：“溪望，爸爸留给你的小箱子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藏起来。” “以后不管有什么人来找你，你都不能交给他们。” 相溪望郑重地点头：“好，我听爸爸的。”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再把小箱子打开。” 相陌然眼眸微垂，捧着他的脸说：“我和妈妈都希望你能好好长大，所以才把你送到这里，以后就再也不用打针吃药了，溪望开不开心呀？” 相溪望低着脑袋，没有说话，许久才细声说：“开心，可是以后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了，就不开心了。” 相陌然将他搂得更紧，声音艰涩：“我和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让你等太久。” 相陌然闭上眼，对他撒了谎。 “爸爸拉勾勾。”相溪望朝他伸出了手，竖起了小拇指。 相溪望一直很信任他爸爸妈妈，可是这一次他莫名觉得他们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那个坏人总是逼他们做很多很多的事，怎么都做不完，好几次相溪望都看到爸爸累倒在实验室里。 以前他们还能在照顾他的时候休息一会儿，可现在他被送走了，他们肯定更忙了。 “嗯，拉勾勾。”相陌然拉住相溪望的小手指，昧着良心允下这个承诺。 大手与小手碰在一起，相溪望终于露出了笑容。 交代完该说的事，相陌然把他送到长宁福利院里，转身离开了。 相溪望小跑着跟了过去，趴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温清芷在不远处捂着脸泪痕不断。 她不愿面对离别这个场景，害怕自己过来后就割舍不下了，所以只在远处等着，让相陌然过来告别。 他们渐行渐远，背影逐渐被梨花淹没。 相溪望从睡梦中醒来，他靠在相南生怀里，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相溪望睁开眼就对上他的目光，那眼神柔和得几乎和梦中的相陌然重叠。 相溪望说：“哥，我刚才梦到爸妈了。” “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相南生笑着道，“我们才刚拿到他们留下来的小箱子，你就梦到他们了。” 相溪望说：“也许他们也在念着我们呢。” 相溪望把手边的小箱子拿过来，放在两人之间，箱子上面的锁扣很轻易就被他打开，露出里面的信封和透明质地的精致小瓶子。 相溪望把小瓶子拿了出来，放在手里观察了片刻，表情困惑。 相南生问道：“怎么了？” “哥，这个箱子我小时候就打开过了，但是那时候这里面装着东西。”相溪望说，“是一团非常明亮的光，说不出是液体还是气体。” 相溪望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打开箱子时的情景，瓶子里温暖而神奇一幕几乎瞬间吸引了他全部注意。 那时他才五岁，就算再年少老成，可依然抵不住小孩天性。 对那时的相溪望而言，小瓶子里装的东西就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也难怪爸爸让他好好藏着。 可是现在…… 相溪望拿着瓶子反复查看，小瓶子里一干二净，连一点光渍都没剩下。 相南生说：“是不是挥发了？” “应该是。”相溪望确定除了他自己，没人打开过这个小箱子。 相溪望把信封取出来，匆忙打开扫了几眼，那上面没有太多内容，除了一串账号密码，就仅剩下几段话。 相陌然大抵也不愿让相溪望再次蹚浑水，所以留下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如果不是相溪望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追寻，恐怕他都没法发现这些惊天内幕。 信封内容如下： 溪望，我把能治愈你的东西留在你身体里，另一半拿去拯救那个人，可惜只能勉强唤醒他的意识。 小瓶子里的治愈药我本来是想给那个孩子，让他带过去救他，但那个孩子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制造了那场爆炸，趁乱逃了出去。 他满腔仇恨，性子偏激，身上还携带病毒，逃出去之后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那些人，还可能伤及更多无辜者，我当初救下他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我有罪，自从来到这里，我和清芷早已罪恶贯盈。 我们会竭尽全力阻止这一切，或许不久后就会因此葬身，如果你看到了写封信，请务必记住不要再回来找我们，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某天灾难真的降临了，你就把这个账号交出去，里面的内容或许对你们会有帮助，这是我和清芷最后的贡献了。 ——爸爸留 看完信之后相溪望心中惆怅难言，他小时候看得不明不白，只知道那串账号密码用处很大，所以将其背了下来，剩下的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回小箱子里，藏在梨花树根下。 相南生盯着中间那段话，眼神晦暗难明，他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一切就对得上了。 “治愈药……既然还在我身体里，那小瓶子的流失也不会完成太大的影响。”相溪望说，“哥，既然爸妈是靠治愈药把我治好的，那是不是说明那些研究人员在撒谎，爸妈他们或许根本没有做那些事，只是被人诬陷了。” 第111章 相南生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你不觉得爸爸对于治愈药的描述很奇怪吗？” 相溪望：“是很奇怪。” 能留在身体里，能以奇特的形态装在小瓶子里，还能分出一半去救另一个人。 为什么要分出去，不能多研制一份治愈药吗？ 以他们当时的地位和被重视的程度，不可能出现药物资源短缺的问题，这种情况唯有两种解释。 第一，他们是背地里偷偷将治愈药研制出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至于为什么不敢暴露，这个问题尚且无法揣测。 第二、这种药非常特殊，它存在的形式就说明了这点，可能数量非常稀少，甚至是世间仅此一份，所以相陌然才需要把它一分为二，甚至还单独分出了一小瓶。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说：“不管怎么说，治愈药还存在我体内，今后的实验里，我们一定能把它提取出来。” “到时候也能为爸爸他们洗刷一点冤屈。” “但愿如此。”相南生眉头轻皱，每次谈到实验他都不会太顺意，特别是这个人还是相溪望。 相南生宁肯自己是那个实验品，这样相溪望就不用受这份罪了，反正他早就经历了很多次，没什么好畏惧的。 相溪望如何看不出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他上前安慰说：“哥哥不要再为此忧心了，博士他们向来小心谨慎，不会伤到我的。” 相南生当然知道这点，可他这种厌恶的本能是日积月累养出来的，一时半会根本没法改。 相溪望换了另一个话题：“信里还出现了其他人，这个小孩和需要爸爸拯救的人，既然爸爸把他们写进信里，那说明这两人肯定是很重要的存在。” 相南生垂头看着那段话，没有吭声。 为了印证这些话，他把最近发生的事全部捋了一遍，连接触到的人都没有放过，终于锁定了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相南生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个孩子和另一个人是什么关系？” “很亲近的人，亲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相溪望皱眉说，“那个孩子逃出去这么多年，似乎并没有像爸爸我预料到的那样去报复那群人，甚至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 “不，他或许早就出手了，只是动作太过隐蔽，我们没有发觉。”无脸人极有可能是这个逃出去的孩子，所以他才那么清楚相溪望的事。 相溪望想想也是，既然那人曾经就有本事从基地里逃出来，现在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两人沉脸相对，聊完这个严肃的话题后，相溪望才开口问相南生：“哥哥也很喜欢梨花吗？” 第一次来老家的时候，相南生就被墙上的梨花画给吸引了，相溪望心想他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对梨花有种别样的执念。 相南生随意道：“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那我让哥哥看一次真正的梨花吧。”相溪望伸手贴上树干，植物系异能自掌心涌出，没入高大的树干中。 枯木逢春，很快就长出了嫩牙和花苞，梨花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看到相南生抬头望着梨花，眼中是明净的赞赏和眷恋，相溪望唇角微微勾起。 然而还没等相溪望高兴完，他脸色忽然就变了，收回来的手上还有星星点点微弱的光漂浮在掌心中，随后渐渐融入他皮肤中。 与此同时，相南生察觉到了轻微的异能波动，这和以往他感受到的都不相同，相溪望似乎…… 觉醒了其它的新异能？ 第114章 感受到身体里游荡的暖意，相溪望脸色倏地沉下来。 “哥，我知道了。”相溪望咬牙缓缓道，“治好我的是治愈系异能，不是什么异能移植。” “爸妈根本没有做那些事，他们所有人都在撒谎！” 木系异能催生梨花树以后，被树根吸收的治愈系异能也跟着进入相溪望身体里，让他体内沉寂的治愈系异能彻底复苏。 除此之外，相溪望隐约觉得他的木系异能和刚觉醒的治愈系异能非常合拍，就好像这两者是共生的一样。 催生与治愈，都代表了生机，或许正是因为他体内有治愈系异能，他才得以觉醒木系异能。 相南生抬起头道：“也不一定是撒谎，那么多号人，想要圆一个弥天大谎也不容易，总有露馅的时候，除非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事实。” “也许那些人……都被篡改了记忆。”相南生神色微冷，拿出手机拨通了莫云决的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通，莫云决正好也有事想要告诉他。 “卫棋我们审讯过了，他坚持否认这回事，在收集资料的时候他就整合了所有情报，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漏。” 莫云决快速地说：“我们这边用了很多办法，他都没有改变最初的说辞，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不用审了。”相南生说，“他应该是被人催眠过了，所以才会认定自己的记忆没问题。” “催眠？”莫云决说，“我们倒是疏漏了这个问题。” “我知道放出丧尸的人是谁了，你们帮我查一下他的背景和来历。”相南生把周远川的名字报了过去。 “这个人的异能非常特殊，你们要是找到他的下落，记得不要轻举妄动，他能催眠和控制他人，而且身上还携带了丧尸病毒，只要他愿意，可以在瞬间感染一大片人。” 莫云决那边是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他才不确定地回道：“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拔高，不知是出于震惊还是不敢相信。 “我之前没料想过丧尸皇会出现得这么快，所以之前没和你们说过这事。”相南生叹了一口气说，“是我大意了。” 相南生早该想到的，当初他那么轻易就落了套，险些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里，肯定少不了精神系异能的功劳。 再加上周远川第一眼见到他就表现得那么热忱、研究院里的高层对周远川来得莫名其妙的好感、以及那些暴乱的丧尸…… 太明显了。 相南生挂了电话，面前的相溪望是和莫云决一样的表情。 相溪望话音迟缓：“哥，他是另一个丧尸皇？” “嗯，应该说他才是最初的丧尸皇，上辈子末世之所以爆发，肯定有他从中作梗。”相南生伸出手屈指成爪，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手背黑色筋脉凸显出来。 “我之所以能变成丧尸皇，还是因为那些人把他的基因注入我身体里。” 相溪望拧眉想了一下：“上次我在研究院里遇袭时，也受到过精神系异能的攻击。 “说起来那位白歧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怪异，也没有在我面前动用过异能，应该是周远川刻意假扮成他的样子来找我麻烦。”相溪望对精神系异能很熟悉，因为之前相南生就经常在他疲惫的时候拿异能来安抚他。 在被那股恶心满满的精神攻击盯上之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来他对我们有很大的敌意。”相南生靠着树干沉思，花瓣落到他头上，被他拿了下来，却发现掉下来的是一朵完整的梨花。 相南生顺手就插入相溪望头发里，给他别上一个精美的梨花发卡，这番无意的举动让相溪望想起了梦境里的事。 相溪望撑着树干，把相南生圈在弯臂里，盯着他微垂的眼睫毛。 睫毛长而卷翘，根根分明，相溪望几乎都能数得出来。 等相南生回过神来的时候，相溪望已经盯着他看很久了，他头发和手臂上都落了一堆花瓣。 洁白的梨花给他增添了几分浪漫气息，搭配上眼中的柔情，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拒绝这样的他。 相南生知道他的感情亦如同这梨花一样，洁白而又美好。 两人在漫天梨花雨中拥吻，直至身上落满了白霞。 等回到t市以后，相南生收到王博士寄来的档案。 个人档案里显示周远川四年前就来到研究院这边工作，期间仅仅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就从普通职员升职到现在的位置，接手了相陌然所有遗留下来的项目。 照片里的周远川还没有如今这么圆滑狡诈，盯着镜头看的时候，眼中的阴沉几乎能溢出来，他脸上的皮肤也是不正常的苍白，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相南生伸出手指遮住他的五官，眯眼让视线变得模糊，这样一看，周远川和那个无脸人基本没差。 想起上辈子的经历，以及爸爸留给他的信，相南生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周远川会那么恨他和溪望，以至于折磨了他半辈子还不解恨。 爸爸救过他，因而被他供了起来，成为他痴迷的对象，可是他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 相南生离开父母的时候才四岁，四岁的孩子能和他结下什么深仇大怨。 相南生实在是想不出来，索性也就不折磨自己了，他本来也不是擅长绞尽脑汁思考问题的人。 相溪望或许是，但是他……嗯……他感觉自己脑子已经生锈退化了，跟相溪望没法比。 第112章 相南生把手上的个人档案揉成一团，直接扔进垃圾桶里，抱住身边的相怂怂就是一顿揉搓，把怂宝揉得尖刺都软了下来，舒服得唧唧直哼。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相南生拿过来看了一眼，是莫云决发来的消息。 莫云决：查到了，背景很简单，孤儿，被人资助上大学，没什么来历。 莫云决：以他的本事，这个身份是捏造出来的概率比较大。 莫云决：我们这边找不到他的下落，你有办法知道他在哪吗？ 周远川就是个定时炸弹，自从得知他丧尸皇的身份后，莫云决那边再次进入一级警备状态，几乎动用了所有力量去搜寻他。 相南生打字回应。 相南生：不用找。 相南生：我想他会来找我和溪望。 主要是想来找相南生。 作为周远川的同类，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远川就想和他套近乎了，过后更是不断寻找机会和他接触。 周远川对相南生有着浓烈的兴趣。 莫云决：…… 莫云决：你们是真能拉仇恨啊。 相南生看到这里嘴角微抽，他和溪望也很无奈，无缘无故地就惹了一群脑残仇人，害得他们平白增了这么多苦难。 莫云决：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你们附近盯着，接下来恐怕又得打扰你们一阵子了。 相南生没什么意见，他也可以保护相溪望，但是多几个人来盯梢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相南生把手机扔在桌子上，走到相溪望那边的书房。 相溪望如今正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盯着电脑研究股市情况。 他对炒股来了兴趣，让相南生教了基本的技巧后，就把相南生股民的任务揽了过来。 相南生对他很放心，毕竟是自己，天赋总归不会差到哪去，就让相溪望自己看着琢磨了。 书房里只放了一张椅子，相南生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上半身倚着相溪望的腿跟他一起看电脑。 相溪望挪了挪胳膊，把他圈进自己怀里。 “哥，主科成绩出来了。”相溪望点开学校的教务系统，把那一排成绩展示给相南生看。 相南生大致扫了一眼，懒散的眼眸微微睁大：“满分一百？” 相溪望说：“嗯，少了点课堂表现分，所以有几科考差了。” 相南生看着那一排九十以上的分数，实在是找不出来哪几科差了，最差的也就八十五分，还是相溪望没上过几节的选修科目，影响并不大。 相南生不由得感慨道：“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第115章 房间里台灯柔光温馨，暖黄色照亮了床头的空间。 相南生懒洋洋地躺在相溪望怀里。 “你说他和白歧有点关系？” “嗯，他借用白歧的身份办事也说明了这点。”相溪望想起了上回他无意间看到周远川和白歧亲近的举动。 他继续道：“我原以为他和白歧都是那边的人，可他既然早早逃了出去，那应该和他们没有太多关系了，白歧应该是他留在那边的内应。” 相南生说：“可是白歧在基地被围攻的那天就死了，还带领了好几队异能者拼死反抗，这副鞠躬尽瘁的样子不像是会背叛他们的人。” 白歧是所有异能者分队的总队长，基地沦陷的时候，他就带着一堆异能者突围出去，前往各个分基地。 最后他被埋伏在分基地附近的警察们围堵，和一众异能者一起选择自爆了，死得连渣都不剩。 除了庄颜那支异能队伍，其他异能人不是反抗就是自爆，宁可惨烈死去也不愿意投降。 “莫队长说，他死之前曾带人逃窜到各个基地，几乎所有基地都去了一遍。”相溪望说，“哥哥不觉得他这番举动很刻意吗？就好像生怕警察他们疏漏了别的基地一样。” 相南生思索道：“我明白了，周远川是想借警察之手除掉这个庞然大物，白歧就是那个负责引路的人。” 相溪望点点头说：“把异能者的老窝端了，然后他再趁乱放出丧尸，等到那时候就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了。” 相南生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之前拍的那张照片，指着上面那团只能依稀看出心脏的黑糊物体说：“爸爸想救的那个人，是不是这位？” 既然周远川就是信封里说的那个孩子，那另外一个人势必跟他有点关系，相南生也只能想到这个“人”了。 “应该是他。”相溪望说，“能让爸爸这么重视的人，肯定有他特殊的地方，说不定他就是当初能帮助爸妈他们破解异能者势力的关键。” 看着这张被供奉起来的照片，相南生眉头皱了起来：“莫云决他们说所有的基地里都没有发现这个实验体的存在，这么久过去了，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唯一知道内情的人，也就只剩下周远川了。 周远川性子阴晴不定，而且同为精神系异能拥有者，他可以免疫相南生的控制，想从他嘴里套话并不容易。 更何况他还是丧尸皇，真把他激怒的话，末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降临了。 上辈子相南生就没少和这位丧尸皇打交道。 他阴险狡诈，从来没有露过面，每次都是躲在暗处行事，光是靠精神控制就能让他们一大帮子人自相残杀。 每回撞上丧尸皇，他们异能者队伍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他还尤其钟爱凌虐相南生。 每次相南生带队出基地寻找物资，总能轻易撞见丧尸皇，怎么都摆脱不掉，阴魂不散。 次数多了，相南生甚至都能靠直觉和本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想到这些过往，相南生浑身都觉得不适，他抬手抱住相溪望的脖子，埋头在上面深嗅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淡香。 相溪望还以为他是饿了，主动把血管所在的位置挪到他唇边：“哥哥要咬吗？” “嗯？”相南生没反应过来。 相溪望伸手摸了摸锁骨上侧面：“咬这里，靠近心脏这边。” 他想让相南生喝到从心脏流淌出来的血液，新鲜温热，还包含了他心动的感情。 相南生总算是听明白了，但没有咬下去，而是抓起了相溪望的手，咬住他指尖。 相南生如他所愿咬破那里的皮肤，让更多的血珠冒了出来，嘴里都是醇香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次喝到的血比上回甜多了，可能是因为相溪望刚激烈运动过，血脉里的亢奋还没有完全平息。 凉风从开了一角的窗户吹进来，染红了相南生的双眸。 他松开嘴，把相溪望染血的手指舔干净，开口说：“他来了。” 相溪望神色微变：“真快啊。” 相南生穿上衣服，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对面不远处就是高楼大厦，楼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冷清幽暗。 相溪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周远川的身影。 相溪望来到窗边就感受到了对方视线里暗藏的寒意，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令人浑身发凉。 “哥，我和你一起过去。”相溪望知道这个人上辈子折磨了相南生很久，他怕相南生会再次受到那些记忆的影响。 自从想起了所有的事以后，相南生就很少会受到过去的影响了，但他没有拒绝相溪望：“走吧。” 夜晚十二点，附近的灯已经黑了，相南生和相溪望来到大厦附近的公园时，周远川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站在湖面的桥头，头发草草扎在身后，湖风吹过来的发丝凌乱飞起，打在他阴沉的脸上。 明明是和相南生一样的红眸，可相溪望却觉得他眼底尽是阴暗之色，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躁动反感。 周远川看到了相南生唇边的血，顿时愉悦地笑了出来：“你果然和我一样。” “所以呢？”相南生停在桥面中心，没有再往前走。 “所以我们是同类，你不该站在他们那边，更不该帮他们处理丧尸。”想起疯人院那天的事，周远川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不虞，“那天晚上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相南生淡声说：“你失望关我屁事。”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皇了，相南生又不是他控制的丧尸，脑子抽了才会顺着他的想法办事。 周远川被堵得一噎，不过相处了这么多回，他也习惯了相南生夹枪带刺的说话风格：“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只是想帮你解脱而已。” “你是得了相陌然的授意才护着他吧？”周远川瞥了眼相南生身后的相溪望，“他本事也是真不赖，能把你们一个个哄得团团转，为了套住你，居然连身体都舍得出卖。” “还真是从小就会装无辜博人好感的狐媚子。” 相溪望无缘无故被他泼了一身脏水，忍不住开口骂了声：“神经病。” 连相南生都被他的话整无语了，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嫉妒相溪望能得到相陌然的宠爱，所以才那么怨恨他？ 第113章 想到周远川对他们爸爸近乎畸形的崇拜，相南生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白歧和褚枫都和周远川有来往，相南生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对相溪望有那么大的恶意了。 相南生问道：“我……溪望小时候和你有仇？” 周远川阴冷笑道：“当然，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拜他所赐。” “你也是一样的。”周远川温柔地对相南生说，“我们都是相陌然实验出来的产物，是为了救他才被改造出来的。” 相南生和相溪望对视一眼，没信他的话，比起周远川的一面之词，他们更相信父亲留给他们的信。 相南生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了。” 周远川嗤笑道：“我倒是希望自己当初死在那里，而不是沦为被相陌然利用的工具。” “你应该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了。”周远川上下打量着相南生，啧啧道，“强大而又听话，简直是完美的傀儡，也难怪他会把你留在相溪望身边，继续给相溪望卖命。” 周远川的语气如同惋惜误入歧途的人：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愿意清醒么？” 相南生没回答，抬起眼皮道：“你恨他？” 周远川沉默。 相南生知道答案是什么，没指望他能回答，继续道：“爸爸说救下你是个错误的选择，他早就预料到回去以后可能会面临死亡，但他和妈妈还是回去了，也许是抱着什么期望吧。” “可惜结果和他料想得差不多，他没能救下自己想救的人，输得一塌糊涂，死后十几年还要被人反复鞭尸，背负所有的骂名。” 相南生唇边扬起讽刺的弧度：“你那么恨他，知道这个结局后很开心吧？终于可以发泄自己的怨气，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了。” “哥，别说了。”相溪望抓住他的手，“没必要跟他说这些。” 相溪望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周远川就是一只没良心的白眼狼，想拿这些话刺他不容易，反而会伤到相南生自己。 相南生现在确实憋屈得不行，恨不得当场弄死周远川。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周远川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或许相南生的话真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向来擅长伪装的眼睛居然涌现出某种名为痛苦的情绪。 相南生就在这时候动手，紫色的电鞭狠狠抽在周远川身上，直接把他甩到身后的桥柱上。 这一摔让周远川面色变得扭曲，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强行揉成一团，最令他痛苦的还是伤口处传来的疼意。 那些细小的雷电顺着伤口钻进他体内的脉络中，掀起他身体里所有的痛觉，只要稍微使点力气，身体的痛觉就瞬间翻倍，疼得他冷气倒抽。 可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身体上的疼痛取代了他心头那尖锐的疼意，周远川都要感谢相南生出手了。 他跟不怕死似的，笑着激怒相南生：“彻底摆脱他的时候确实很痛快，这辈子都没这么痛快过。” “你是没见过他死前的样子，那么可怜、那么震惊，就好像被情人辜负了一样。” 尽管过后痛苦万分，可当看着相陌然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磕了强效兴奋剂。 哪怕过了很久，每当想起那一幕的时候，他还是会心头巨颤。 他就是这么一个歹毒的人，不该拥有任何感情上的羁绊，那些无用的垃圾情绪只会成为阻碍他的桎梏。 相南生出手越狠，周远川就笑得越畅快，就算挑断了他的手筋也没法让他闭嘴，就跟斯德哥尔摩一样。 相南生看他这模样都嫌出手晦气，直接吊起他扔进湖里，让他在水下笑，最好直接呛死在下面。 “溪望，看着我。”相南生深吸一口气说，“我怕我会忍不住弄死他。” 虽然相溪望也很想弄死这个人，但他至少比相南生要理智，而且也只有他能拉住相南生了。 冲着这一点，相溪望不会让自己失控。 看着在水中垂死挣扎的人，相溪望从身后抱住相南生：“哥，可以收手了。” 第116章 周远川还有用处，相南生不能真的把他弄死。 他用异能把半死不活的人从水里拖出来，雷电接触到水快速蔓延，周远川被电得一个激灵，终于恢复点神智了，趴在地上疯狂咳嗽，呕出了刚才呛进去的水。 相南生在桥上冷冷地看着他。 相溪望握着相南生的手，充当他的贴心小棉袄，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大概是湖里的水冲掉了周远川脑子里的糊浆，他看起来没刚才那么疯癫了，恢复了刚见面时的阴沉。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艰难地喘气，糊成一团的头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他死了这么多年，还被人踩着尸骨侮辱，是有些不厚道。” 周远川像是在自言自语：“算了，不过是一点实情，没什么好值得隐瞒的。” 他努力撑起身体，因为手臂没了知觉，挪动的时候非常滑稽艰难，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坐起来，维持着半身不遂地样子对相南生说：“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长福镇避安村十号路，铁匠李大福，他或许知道相陌然曾经做的事。” 相南生盯着他的表情看了片刻，暗自记下这个人。 周远川都自身难保了，没必要再用这种低级手段戏耍他们。 周远川大抵也知道他们不杀他是为了什么，没等相南生开口问，他就主动道：“我知道所有的事，这场实验的起源，真正的始作俑者，异能人和丧尸用途，你父母的所作所为和遭遇，以及……” 他狡猾地停顿下来，只抛出了引子，却不给明确答案。 相南生和相溪望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们没指望周远川会轻易吐露实情，所以根本没抱期望，自然也就不会被他吊起胃口。 周远川撇了撇嘴，放出了更劲爆的话：“你们不会以为把他们实验的老窝端了就没事了吧，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异能者和丧尸不过是用来供养那只怪物的养分，从头到尾都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就连褚程和那个疯女人也不过是两颗好用的棋子，挣扎了半辈子都没逃过那个人的掌控。” “亏他们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把他扳倒了，殊不知自己早就主动钻进圈套里，蠢得令人发指。”周远川笑着感慨道，“我们所有人都笼罩在那个人的阴影之中，没人能逃得掉，也没人能阻止这场实验的进程。” “就算是我和你……”周远川看着相南生，恶劣地笑道，“也不过是那两只被黄雀盯上的螳螂而已。” “那是你。”相南生说，“别把我说得跟你一样。” 相南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周远川这类垃圾货色。 周远川咳了两声，说：“那倒是，也许你真的有能力解决掉他吧。” 从见到相南生的第一眼，周远川就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令自己不自觉臣服的气息了，相南生不仅是他的同类，还是比他强大了数倍的同类。 这也是为什么周远川一定要策反相南生的原因，有他加入自己的阵盟，他们几乎是等同于无敌，就算是那个人和他饲养的怪物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惜相南生被相溪望引诱了，居然甘愿沉浸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情爱里，白白浪费了那么厉害的实力。 他和相南生才是同类，相溪望是什么，不过是他们口中的食物，还是味道最差劲的那种，根本不配抬上他们的餐桌。 周远川的话让相南生第一时间想起了供奉台上的人，看来那个怪物一样的实验体不仅没有死亡，反而变得更为强大恐怖。 相南生低头看着周远川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周远川嘴角一僵，沉默。 相南生发现了，一旦涉及到难以回答或者触及到痛处的内容，周远川就会像现在这样，梗着那张讨人厌的脸避而不谈。 不管是末世里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一样的懦弱没用，看似强大得不容侵犯，实际上只会躲在背后耍阴谋诡计，连面都不敢露。 跟下水道里的臭老鼠一样，踩上去都觉得恶心。 相溪望这时候说：“和我们爸爸类似的存在，难不成他是你的父亲？” 相溪望突然想起来周远川对身世方面的事格外在意，以前嘲讽他的时候，他就没少拿相溪望的身世说事。 一般只有心中有刺的人，才会反复强调那件让他难忍的事，仿佛把他厌恶的东西推到别人身上就能解脱似的。 相溪望原本只是猜测，周远川突然抬头仇视他的表情却让他肯定下来。 相溪望说：“你借用警察的力量端了异能者老窝，现在又想让我哥出手帮你解决你父亲？” “它不是我父亲！” 周远川嗓音嘶哑道：“那只怪物根本就不是人，它连意识都没有，只会一味的……” 第114章 说到这里，周远川意识到自己透露得太多了，及时地止住嘴。 “总之，只要它还在世上，异能者和丧尸就不可能完全消失，你们所做的努力一点用没有。” 相南生敛目思索。 上辈子他呆在褚枫身边多年，根本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但后来末世里的丧尸越来越多，异能者也开始自主觉醒，或许真有可能是受到了那只怪物的影响。 还有一点值得推敲。 周远川从逃出来至今已经过了十几年之久，这期间没有感染过什么人，如果真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复仇，他大可以在逃出来那一刻就让末世降临，而不是等到五年后。 相南生有种直觉，周远川或许根本没有这个勇气启动末世。 上辈子末世的爆发不一定是由他主导，而这辈子他敢大胆放出丧尸，也是因为发现了相南生这个同类的存在。 “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等等看。”周远川恶劣地笑道，“等它出手了你们再来找我对证，不过那时可能就迟了。” 相溪望皱眉看着他：“你会那么好心告诉我们它的位置？” “谁说我会告诉你们了。”周远川说，“我只告诉南生一个人。” 周远川笑眯眯地看着相南生：“只要你和他们划清界限，和我站到同一边，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 相南生不由得嗤笑出声，重来一回，这些视他如敝履的人居然一个个换了副嘴角，这算是老天在补偿他上辈子的苦难么？ 可惜他没有感到一丝畅快，这些人的靠近只会让他觉得恶心，毕竟他们对待相溪望的态度才是真正对待他的态度。 周远川看着相南生，又看了眼他身后的相溪望：“你不用急着做出选择，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们那些警察朋友，不然我心情不好的话，连你都不告诉了哦。”周远川说得欠扁，完全不怕激怒相南生和相溪望。 他不怕死，不怕疼，还是个喜怒不定爱作死的性子，确实很让人头疼。 相南生本来打算让莫云决过来收拾周远川，毕竟他更擅长审讯这类麻烦的人，听到这里时迟疑了一下。 相溪望想都没想就对相南生说：“哥，让莫队长过来把他拷走，我们自己去查。” “你们大可以试试。”周远川一脸无所谓，“这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它的位置，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再也没有人能给你们引路了。” 看到相南生脸色越来越沉，相溪望冷声警告 ：“闭嘴，聒噪。” 他走到相南生身边：“哥，你打算怎么做？” “哥哥怎么选我都没意见，但我不想你为难自己。”相溪望瞥了眼周远川，“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到时候肯定会耍别的阴谋。” “先把爸妈的事处理清楚。”相南生能忍着不碾死周远川的冲动已经是极限，现在不想考虑他的问题。 相溪望：“好。”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被无情抛弃的周远川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对。 “喂，你们就这么放心地把我留在这里？” 相南生头都没回，相溪望则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不然？” “把你送进局子里？还是直接扔湖里淹死？” 周远川摸了摸鼻子，试探性地说：“或许可以考虑让我住进你们家里，虽然很不情愿和你共处一室，但为了南生我可以忍忍。”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策反相南生，周远川为自己的明智之举点赞。 对此相溪望只给了他两个字。 “傻。逼。” 相溪望拉着相南生快步离开这里，自从见到周远川，他脸上就没放晴过，相溪望也不想让他继续留在这里闹心。 两人渐行渐远，相仿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这幕景象生生刺疼了周远川的眼，让他的神情变得比夜色还要沉。 第二天，一辆警车停在了避安村口。 少有外地人造访的小村子顿时热闹了起来，路上经过的村民好奇地打量走进来的警察，看到他们走向李铁匠的铺子。 被问访的时候，铁匠显得很是手足无措，操着一口本地口音说：“警察同志，窝在村里打了三十多年的铁，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哇。” 走访的警察安慰他：“我们不是来逮捕你，就是来找你打听一些事，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铁匠摩挲着一双粗粝的手，缩手缩脚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很情愿：“你们想问什么，就在这儿问吧，要是被你们带走了，以后窝在村里的名誉就不干净了。” 铁匠的老婆也从屋里走出来，抱住警察的手求情：“警察同志，窝家老汉儿辛辛苦苦在这里打拼了半辈子，从来没犯过什么事儿，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呀！” 女人一哭嚎，屋里的两个孩子也哇哇闹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两位警察两张嘴根本压不过这些声音，顿时有些头疼。 李铁匠呵斥了女人一声，转头想跟警察解释什么，余光却瞄见了门口走进来的相南生和相溪望。 看到相溪望的脸，李铁匠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中的铁夹“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嗫嚅着说不出任何话。 那张略微有些熟悉的脸让李铁匠想起了那个时常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人，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相溪望的身份，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逃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要栽了。 第117章 李铁匠不姓李，原名也不叫大福，真正的李大福早就在十几年前病死了，现在的他是被远房亲戚顶替了多年的假货。 而这个远房亲戚还有另一个身份——相陌然的助理钟福，曾经揭发他们罪行的人。 莫云决之前帮相溪望调查他父母的时候，就曾查过这个人，但档案上显示这人早在十几年前死亡，刚好是在他成为“英雄”后不久。 现在看来，对方不是档案上写的因病亡故，而是畏罪潜逃。 钟福长得五大三粗，也就占了嗓门大和身材魁梧两个强悍的特点，实际上性子非常懦弱，警方没怎么费力他就交代了所有的事。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他自己也饱受良心的谴责，所以没有任何反抗。 钟福性子沉闷，也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能，在明堂里打拼了数年，依旧是底层打杂的跑腿人员，好在他也没什么雄心大志，有份不错的工作糊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直到相陌然和温清芷来到明堂，他才走了狗屎运，被调去他们身边当助理，地位一下子从底层地下室窜到屋顶天空，薪资待遇更是直线上升。 相陌然和温清芷对明堂这边不熟悉，正好缺一个熟知明堂内部基本情况的人，钟福为人老实憨厚又能吃苦耐劳，很快就胜任了这份工作。 相陌然夫妇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刚来到他们身边时，钟福就受到了少有的来自上司的尊重体贴，后来熟悉了以后，他更是和相陌然处成了朋友。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产生深厚的友谊，钟福也深得相陌然的信任。 他很感激相陌然和温清芷，把他们视作恩人和伯乐，平时办事也是尽心尽力，从来没有过半分懈怠。 这样忠实憨厚的人其实很难会背叛一个人，可惜他从被安排到相陌然身边起，就已经陷入了阴谋当中。 相陌然和温清芷是上面重点关注的人，他身边的人自然也得经过重重筛选，钟福就是被选上来的人。 虽然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人，可他的身世背景早就被调查得一干二净，甚至连他的为人和处事风格都被人精准拿捏，就等着有一天他这颗棋子发挥该有的作用。 这一天在他接触到相陌然的第三年来临了。 被人扣押着去见那个人的时候，钟福吓得都快尿了，还以为自己不能活着走出来。 当然，最后他不仅活下来了，还在外面逍遥十几年，代价是他要把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到相陌然和温清芷两人身上。 钟福一开始不肯这么做，相陌然夫妇是他的恩人，他不能背信弃义。 可那人拿枪来威胁他，拿他全家人的命来逼他就范，还摆出了诱人的条件，只需要他动动手动动嘴，五百万就能到手，而且事后还会帮他抹去所有痕迹。 当冰冷的枪顶在脑门上的时候，钟福就已经动摇了，更别提还有这么好的条件，五百万在当时来说是他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数字。 有那个人保驾护航，钟福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相氏夫妇丑闻满天飞，进行人体实验、拐卖儿童下手、私自研究出变异人……所有的罪名都落到他们头上。 天塌下来也莫过如此了。 相陌然就算再能忍耐，一时也无法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可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依然惦记着钟福，让他赶紧辞职撇清和他们的关系。 他的举动让钟福愧疚不已，等再次去见那个人时，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那主座上的人。 第115章 那人背对着他，只露出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面握着一杯暗红色液体，极缓地晃动。 钟福顶着他的压力，颤颤巍巍地开口问：“相陌然不是你们费尽心思挖来的科研天才吗，为什么……您要这样对待他？” 相氏夫妇在明堂享受的待遇钟福看在眼里，他完全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大人物要毁掉他们的一切。 “他太不听话了，背着我做了很多小动作。” 那人缓慢地开口，声音沙哑厚重。 “也只有摧毁他所有的倚仗，把他全身的傲骨踩碎，让他日后只能依附我们而活，他才会安心地替我办事。” 明明他说得语气平淡，钟福却感受到了无尽的戾气。 那人手掌微微一挥，身边的两个保镖就把钟福拖了出去，把他扔到门口时，还丟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在他身上。 钟福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藏进怀里，趴在门边时他动作刻意放慢了些，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带他过来的高大男人走到那人面前，躬身询问：“董事长，明堂败落的事足以震慑褚程和柯家的人，相博士那边您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再等等，我想看看他到底做到了哪种程度。” 那人缓声道：“当初为了拉拢他们，我派人给那个孩子注入原始毒株，没想到相陌然居然真的能把他治好……” 剩下的话钟福不敢听下去了，冷汗从他脊梁骨中渗出，他几乎是撒腿狂奔逃离了这里。 相陌然的孩子有病，这事钟福十分清楚，他们从未向他隐瞒，他知道相陌然夫妇来明堂这边工作是为了获取更好的研究条件给孩子治病。 可钟福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这位大人物的阴谋。 早在很久之前，相陌然还没有来到明堂，他们的孩子才刚生下来，就被这群可怕的人盯上了…… 或许不止是相陌然和温清芷，他能得到这份工作，肯定少不了这个人的安排，不然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他，还对他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钟福越想越害怕，钱到手后就决定彻底远走高飞。 尽管那位大人物给他安排了别的身份，可钟福仍不放心，想到自己还有个父母早亡身患绝症的远房表哥，他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后来的事钟福就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他离开不久后相氏夫妇就离奇失踪，以他对相陌然的了解，对方肯定是不会屈服的。 如果相陌然真被逼到了绝境，那只会有一种结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相陌然是生是死，在他失踪的时候，钟福就知道结果了。 后来相陌然夫妇被众人辱骂指责，他没胆量站出来解释，用浓烟糊了脸，缩进避安村的铁匠屋里，一缩就是十几年。 也只有深夜难眠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那两人，想起自己曾经经历的风雨，然后被心头的刺折磨得彻夜闭不上眼。 说完这些过往，钟福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背脊塌了下来，可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钟福记性很好，对当年的事记忆犹新，甚至连日期时间以及一些小细节都能说得出来，想要证实他话里的真假并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时隔多年案子重翻，堆在相陌然夫妇尸骨上的罪名终于可以洗清了。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什么人，那些乱七八糟的异能实验、变异人研究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那个人想让他们彻底众叛亲离，被亲朋好友憎恶唾弃，才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们头上。 他们被迫牵扯进来，在接触到了里面的黑暗后试图用自己绵薄之力化解灾难，最终身死命陨，连他们那从一出生就厄运不断的孩子最后也被人抓回去折磨了半辈子。 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击中，从此支离破碎天人两隔。 审讯室外，相溪望胸口起伏，握着相南生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听到自己小时候是被人暗害才染上d病毒时，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还是相南生把他拽到自己怀里才勉强安抚住他。 虽然钟福没有真正见过那个人，但他透露出来的消息给了莫云决他们明确的追查方向，只要挖出这个人，异能人实验的惊天幕后或许就能浮出水面了。 得知这个人的存在，相南生和相溪望没有太多惊讶，毕竟周远川昨天就跟他们透露过了。 相南生反手握住相溪望的手，把他温热的手掌攥在手心，眼眸微微垂着，下定了决心。 不管周远川想耍什么鬼主意，他都要跟他走一趟，不为别的，只为替他父母报仇。 如果那人还活着，相南生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烈的代价！ 相溪望似乎有所察觉，偏头看着相南生，轻唤了声：“哥……” 这次相南生没有瞒着莫云决什么，和他交代了周远川所有的话。 莫云决刚得知有关丧尸皇的坏消息，现在又被告知暗处还存在着那么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人都要当场听麻了。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一天到晚净研究这些变异丧尸变异生物，就不怕哪天玩火自焚，被这些怪物反噬吗？ 莫云决接受能力显然比从前好太多了，他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应对措施，欲言又止地看着相南生。 周远川的目标是他，如果他假意投诚的话，他们会得到更多有利的消息。 相南生看懂了他的意思：“我会去找他。” 莫云决点点头说：“到时候我会召集人手跟在你们身后，不会让你一个人跟他周旋的。” 虽然相南生足够神秘强大，可他对上的可是丧尸皇和未知的怪物，莫云决觉得他就算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取胜，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冒险。 再说了，他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回到家中，相南生和相溪望皆是一脸沉重，家中唯一活泼的相怂怂看到他们这样，也不敢凑上来撒欢了。 “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相南生一旦下定决心，就算是相溪望也很难阻止，何况这事相溪望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就更别说相南生了。 “明天吧，今天陪你。” 他们才刚得知真相，相南生知道相溪望心里不好受，他自己亦是如此，所以不想一回来就和他分别。 如果可以，相南生真想在一瞬间耗尽全身的力气解决所有麻烦，然后在余下的时光里躺在相溪望怀中度过。 他现在是越发贪恋相溪望的温柔了，一想到要和他短暂分开就难过，明明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么多愁绪。 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矫情。 相南生最后还是没等到明天，半夜两点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睡得毫无防备的相溪望，他小心地贴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然后在他落吻的时候，相溪望睫毛微动，醒了过来。 第118章 虽然才刚醒过来，但相溪望迅速抓住相南生的速度可不是一个困顿的人该有的。 相南生问：“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相溪望微微摇头，起身道，“我只是觉得哥哥可能会趁我睡着的时候悄然离开，所以才时刻关注着你的动静。” 相南生哑然失笑，这就是同为一个人的坏处，自己心里想着什么对方也一清二楚。 相南生说：“明天不想和你告别，所以才打算半夜偷偷离开的。” 结果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我也不想，但我更不想看到第二天身边空空如也。”相溪望把相南生拉了过来，按进怀里紧紧拥住，生怕他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相溪望说：“哥，你自己千万小心，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我……” 相南生是他灵魂的羁绊，是命定的港湾，相溪望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他了。 相南生无奈笑道：“我还没走呢，你就在这里说风凉话了，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吉利？” 相溪望嘴唇紧抿。 相南生说：“上辈子我没少跟他打交道，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不用太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尽管如此，相溪望还是难以压下惶恐，心脏处不着实地的失重感让他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那种强烈的不安感甚至强于他第一次发现相南生离开的时候。 他握着相南生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按着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哥，我还是很怕，第一次这么害怕过。” 害怕相南生会就此回不来，害怕他往后只能孤身一人。 不止是相溪望，相南生自己也有点心神不宁，不是源于畏惧周远川，而是那只未知的怪物。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没能成功，无形中给了相南生不少压力，但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畏惧就退缩的人。 “怕什么，如果我拿不下它的话，不是还有你么？”相南生在黑暗中注视着他，勾唇笑道，“溪望比我更靠得住，你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第116章 相溪望自觉承担不起这么大的寄望，但相南生若是有危险的话，他也绝不会退缩。 相溪望摸索着把他中指上的戒指摘下来，然后戴入他无名指中，套进手指最根部，恨不得镶于此处，拔都拔不下来。 “哥，戒指上的能量反应可以用来定位，如果到时候你没法联系上我们，就把它打开。” “好。”相南生动了动手指，与他的无名指相贴，两个一模一样的戒指靠在一起的时候，亮起了点点微光。 像是黑夜中光亮微弱但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星星。 相南生动身离开的时候，相溪望把他送到门口，临别前他把相南生拉进怀里，没说什么话，用怀抱诉尽了一切不舍与眷念。 相南生闭上眼，深嗅他熟悉的气息。 分开之后，相南生漫不经心地往附近的公园走去，他知道周远川一直徘徊在这附近。 刚才就是因为感应到了周远川的存在，相南生才醒了过来，决定半夜就走。 公园门口坐着个披头散发讨乞的人，明明是在要饭，可他却是一副大爷的姿态，也难怪连身前摆放的碗被人踩了几脚。 零星的硬币和纸币散落在地上。 这里离相南生的住处不远，甚至能看到那栋楼的大门，周远川刚才就目睹了他们二人是如何难舍难分的，以至于看到相南生冷着一张千年寒冰似的脸走到他面前时，他还有点不适应。 周远川站了起来，拎起地上两颗一毛钱的硬币抛在手心里：“这么快就想清楚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相南生没搭腔，垂眸把玩手中的戒指。 周远川觑着他的神情，挑眉说：“你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如果不是他，你我二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远川视线缓缓挪到相南生的眉眼上：“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还是兄弟，为了能套住你，相溪望还真是不择手段。” 话音刚落，一抹细小的雷鞭狠狠抽到他身上，周远川哆嗦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跪倒在地上。 他再多废话几句，相南生不介意把他打残，反正周远川除了一张嘴还有点用处，其它的都可以废掉。 周远川疼得面色扭曲，但脸上还挂着笑容，那副痛苦欢愉并存的样子一看就有些精神失常，大半夜若是有人路过这里估计能被他吓死。 相南生的反应让周远川很是愉悦，他的同类就该这样，残暴、冷漠、没人性，只要不高兴了随手就可以把别人捏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才是他们丧尸皇该有的本性和气魄，而不是被情爱羁绊，想做点什么都要束手束脚，不得自由。 还好相南生没有被相溪望哄骗。 “他也只能是你的食物，食物有什么好惦记的。”周远川轻蔑一笑，动了动被电麻的手。 丧尸皇自愈能力惊人，前天他还被相南生折磨得死去活来，今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活动能力受限，周远川看上去一点影响没有。 相南生不想理会他的废话： “地点。” “别急嘛，现在还是大半夜的，我们不如……”周远川的话消失在相南生看过来的视线里，他毫不怀疑再多嘴下去相南生会出手抽他一顿。 虽然周远川不怕疼，但这并不代表他有受虐倾向。 “行吧，现在就带你过去。”周远川道，“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能把消息透露给相溪望和警察，手机和别的电子设备就不用带在身上了。” 相南生单手插兜，闻言没有任何动作，冷冷地站在夜里，出门的时候除了手上的戒指，他没有带任何别的物品。 相南生原本连戒指都不打算带过去，怕不小心弄脏了，相溪望的话才让他改变了主意。 周远川耸耸肩，走到前面带路。 相南生从始至终就说了两个字，对他的厌恶有如实质，周远川想忽略都难，他不明白相南生对他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按理说他们才应该是一类人。 他们一路向西，走过半个城市，才堪堪接近目的地。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太阳从天际探出头，暖阳融化了晨霜，露水在草木身上透出光。 丧尸皇体质阴寒，不喜欢热的事物，阳光落下来的时候，周远川就撑开了伞。 他看了眼相南生，犹豫片刻还是没过去。 相南生和他不一样，他对这些不排斥，阳光落在他身上时仿佛给他镀了一层光，夜里积攒下来的阴沉都因此褪去几分。 周远川看过去的时候，一眼瞧见了他手上的戒指，明明是漆黑的宝石，却在阳光下那么耀眼。 “你那个戒指有点意思。” 相南生抬眸斜了他一眼，眼中暗藏深色。 周远川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周远川抛了抛手中的硬币：“我拿这个跟你买怎么样？” 两毛钱买一个戒指，周远川还真说得出口，相南生只当他在放屁。 周远川笑了笑说：“别看数额小，我这两个硬币可是别人的宝贝，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才不会花掉它们。” 相南生手指微蜷，把戒指遮挡起来。 见他这稀罕样，周远川不屑地哼道： “这该不会是你们定情的戒指吧？反正你以后也不跟他来往了，直接丟了就是。” 相南生没理他，踏入这片区域以后，他就隐约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感觉，凉意直渗入后背。 他把异能放了出来，寻找对方的藏匿之处。 “相溪望有什么好的，你不觉得他很绿茶吗？” 周远川没察觉到危险，还在絮絮叨叨：“每天就只会用那些花言巧语来讨你欢心，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拖后腿，跟个废物一样。” “而且你不觉得他身上有种难闻的气息么？我靠近他都觉得窒息难受，你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周远川像是难得找到同伴的孤旅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仿佛要把压抑了多年的话一并说尽。 相南生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手中异能噼里啪啦地响。 周远川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给我的感觉比阳光还要强烈好几倍，天生就是丧尸皇的敌人，你难道感受不出来他对我们的排斥？” 相南生冷淡道：“我排斥除他以外所有人。” 相南生什么都和他不一样，这点让周远川心中烦躁无比，明明他们才是同类。 周远川阴郁地说：“现在我们才是伙伴，你还向着他做什么？” 相南生回道：“当你的伙伴一般没什么好下场，白歧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周远川抚摸着手中的伞，漫不经心地说：“他自己想去死，我又何必阻拦他，再说了，他跟我们也不是一类人，死了就死了呗。” 相南生点点头，冷淡地开口：“我跟你也不是一类人。” 周远川脸色陡然一沉，刚要发作时，前方吹来的冷风让他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终于察觉到暗处那只怪物的存在。 周远川捏紧手中的伞，往相南生那边靠近了两步。 “我们……到了。” 第119章 这里是私人领地，旧别墅就在山腰上矗立，隐约露出屋顶的一角，白檐光亮十分明显。 除了太阳的照耀，还有阴沉的土地和森林的衬托。 踏入这片区域以后，周远川整个人安静了下来，没在相南生耳边发疯了，若不是身边有个人影晃动，相南生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周远川似乎非常畏惧这里，不仅嘴上噤若寒蝉，身体也不自觉地向相南生这边靠拢，诚实地寻求庇护。 相南生不喜欢别人近他身，但看到周远川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他心中莫名舒坦了几分，一边欣赏仇敌瑟瑟发抖的惨样，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的异能感应在这里没有太多用处，走得越深，可探视的范围就越窄，似乎放出去的异能都被某种漆黑阴暗的能量墙吸收了。 相南生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周身之外两眼黑的状态了，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只能祈祷相溪望那边还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没法用异能探出更多情况，相南生只能从身边的活物嘴里翘话：“你对那只怪物了解多少？” 相南生心想那人既然是周远川的父亲，那他知道的肯定不少。 可惜周远川这位不靠谱的临时搭伙人答不上什么话。 “没多少。”周远川垂着脑袋低语道，“我没有见过他。” 相南生嗤笑了声，没信他的话：“怎么，连你生下来的时候你爹都没来看你？” “他不是我爹。” 周远川明显对这个话题很反感，语气都变得焦躁起来：“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也只能是仇人。” 还是从他未诞生下来的时候就结的仇。 相南生没兴趣打听他的恩怨过往，继续问道：“那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说出来。” 周远川眉头紧皱，实在是不想回忆小时候那些事：“我只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他的事。” 第117章 “我刚生下来那时候，他还没有变成怪物，但身染绝症，离变异也不远了，我被人培育出来的唯一作用就是为了救他。” “一开始那个人还是想救他的，可是后来他彻底异化成了怪物，那人也束手无策了。” 周远川语气充满了怨恨：“他要是早点去死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会被折磨这么久，偏偏那人要让他活着，就算变成了怪物也要吊着他的命，还研制出异能来喂养他。” 说到这里，周远川嫌弃得作呕：“怪物胃口越来越大，异能者数量又稀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他塞牙缝的，最后居然连死人丧尸都沦为他的食物了。” 相南生脸色沉了下去，异能者和丧尸出现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 那k博士和褚程他们岂不是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的小丑，甚至连末世的出现都…… 需要整片土地沦为食物场，怪物的胃口未免也太过恐怖。 相南生问道：“那个人是谁？” 明堂、柯家甚至连褚家都是被玩弄的棋子，再加上钟福透露出来的消息，相南生已经大概猜出来对方的身份了。 周远川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恨意，缓缓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褚、源。” “能操控明堂那么大一个公司，被当时明堂里的高层尊一声董事长，也只有当时那位药物行业的大人物了。”警局里，王妮指着电脑上查到的资料说道。 “褚源这个人在业界内风评一直很好，尽管过世多年，他的影响力一直延存至今，褚家能有如今这番地位，他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难不成他这些年其实是诈死，背地里躲起来搞研究去了？”薛楼风不解道，“如果他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被降服的研究员却没一个人提到过他，这瞒得也太深了吧。” “别忘了还有一位丧尸皇助纣为虐。”庄严从外边走了进来，把口袋里的录音笔丟到薛楼风手里，“不用查了，就是他做的，证据在这里。” 王妮微微睁大双眼：“哪来的证据？” 为了这事，他们还连夜审讯了褚枫，可惜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褚枫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爷爷退休以后就开始潜心闭关，致力于研究出某种疾病的药物，这是他爷爷毕生的心愿。 庄严笑了笑说：“我查了褚枫的背景，从他贴身助理那里问出的消息，褚枫这个人太精贼了，就算他真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 “他的助理曾经去过褚家祖宅几次，有一次在里面迷了路，无意间闯入褚源的屋子里，目睹了里面很多禁忌研究资料，和那些异能人的实验差不多。” “太棒了小庄，调查能力杠杠的。”王妮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越来越有咱们嫂子的风范了。” 庄严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反驳：“赶紧通知队长他们吧，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王妮说：“跟过去了，相南生身上的定位没有消失，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们现在也赶紧过去。” 薛楼风看着屏幕上红点的位置，喃喃道：“相溪望那位情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丧尸皇，雷系异能是所有异能里攻击性最强的，我感觉那只怪物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妮抬头笑道：“那还不好？咱们直接躺赢了。” 薛楼风摩拳擦掌道：“不过保险起见，我们也要全力出动才行，躺得太死有损咱们的威名啊。” 给莫云决他们传完最新情报，警局第二批武装部队也开始整装待发。 这边的情况相南生毫不知情，他和周远川这时候已经找到这处地下基地的入口。 门口多年无人光顾，爬满了藤蔓和苔藓，那层厚厚的苔藓生气全无，经腐烂后晒干，如同一层死皮贴在上面。 不止是门口这些苔藓，连这附近的草木泥土都没了生机，相南生起初还以为是因为现在是冬季百木凋零，靠近以后才发现情况有些诡异。 这里的生机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除了那只怪物，没人有这么大的胃口。 相南生用异能破解了大门，转头瞥了眼身边周远川，用眼神示意他先进去。 周远川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踏了进去，相南生不信任他，没他带头是不会轻易进去冒险的。 见他畏手畏脚的样子，相南生不由得嗤笑道：“你不是说褚源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这么怕他？” “我只是猜测，谁知道这个死老头还在不在世上。”周远川对褚源有种天生的畏惧，这源于他从出生那刻起就被对方关在实验舱里折磨，是这辈子都没法摆脱的阴影。 相南生打量了基地里的情况，漫不经心地说：“就算他还活着，现在也是八九十岁的老掉牙了。” “不一定。”周远川咬牙切齿道，“那个家伙连异能都搞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行的，说不定他还给自己研制了什么强身健体的药，现在还在某个角落里活蹦乱跳着呢。” 只要那只怪物没有死，周远川是不太相信褚源提前走了的，他对那只怪物简直痴迷到了疯魔的程度，恨不得与他同生共死。 “你那么恨他们，怎么之前没想过报仇？”相南生淡声说，“从你逃出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可以策划着复仇了不是么？还非得等到现在？” 周远川身体微僵，脸色暗了下去：“我打不过他们，贸然去找他们的话，除了沦为食物没有别的结果。” 相南生忽然想起来末世里周远川也是经常躲躲藏藏，难道那时候他也是因为畏惧怪物才不敢出头？ 毕竟他是最强的丧尸，很容易就会被盯上。 那时候周远川的实力与相南生旗鼓相当，连他都要畏惧，那只怪物究竟是多恐怖的存在。 相南生低头看着手中的异能，心中那份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今天就算是有他出手，恐怕也不容易取胜。 走近基地通道，周围的灯自动亮了起来，但是灯光很是微弱，似乎基地里不剩多少能量了。 前方忽然传来声音，像是风吹过孔洞时发出的粗粝哨声，在通道里无限放大，周远川和相南生精神一振，谨慎地看向前方。 在这种异能感应发挥不了多大用处的地方，也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警戒。 “前面好像有东西？”相南生眼睛微眯，看到了道路尽头成堆的物块。 周远川脚步放得更慢，几乎快退到相南生身边了，闻言他抬头看了过去，视线却有些飘忽：“哪里，是他吗？” 相南生一脚把他踹离自己：“死的，过去看看。” 周远川磨蹭地走了过去，没敢离相南生太远，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那些东西。 是一堆尸骨。 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能量锁揭露了这些人异能者的身份。 前面就是一处空旷的平台，里面的尸骨更多，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尽力气往出口跑，死前还维持着扑过去的姿态。 相南生粗略一看，这里至少有不下几百具尸骨，全都是异能者。 离他们最远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头骨内部窸窸窣窣的声音，相南生抬眸紧紧盯着那里，看到那具骷髅头镂空的眼眶中冒出两条黑色长虫。 长虫飞速从骷髅上离开，往基地更深处跑去。 相南生眉头紧紧一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两只长虫是凌空飞过去的，速度快得惊人，是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与此同时，相南生眼角余光陡然冒出一抹暗红色身影，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红点。 “谁！” 相南生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一瞬间是他的错觉。 相南生瞄了眼周远川：“你刚才……”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周远川正好僵直了身体看向那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惨白。 周远川目睹了对方从出到消失的全过程。 他嘴唇微动，表情比哭还难看：“我……看到了……” 相南生耐着性子催促：“是什么？” “褚源。”周远川惊恐地喊道，“褚源的鬼魂！” 相南生：“……” 他把扭头跑路的周远川拽了回来，脸色黑得不行，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鬼魂，那他父母才是最有可能死不瞑目的人。 “我没骗你！”周远川胡乱挣扎道，“我真看到他的鬼魂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褚源的脸！” “那又如何。”相南生拽着周远川继续往前走，就算是鬼魂，他也要让对方魂飞魄散。 周远川急得快哭了：“我们先出去控制一个捉鬼大师，不然没法对付褚源，他肯定是找到了某种能让灵魂出窍的办法，以这种形态活在世上。” 相南生不为所动，继续拖着周远川往前走，看到通道上方的感应器和投影机，他眯眼若有所思。 比起周远川的鬼魂论，他觉得这更像是褚源生前刻意留下的杰作。 第118章 再往前走就是基地中心地段，这里远比外面要阴冷，就算是身为丧尸皇的两人也有点受不住这股寒意。 除了冷，还有不容忽视的窥视感。 仿佛暗处藏了无数双眼睛，正垂涎地盯着他的食物。 周远川自知没法从相南生手中逃离，没过多久就镇定了下来，默默走在相南生身边。 他这个人的情绪就是这样，时而惊乍时而深沉，难以让人揣摩他的具体情绪和想法。 脚下逐渐变得湿黏，黑色的稠液遍布整个通道，难以言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比丧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还要刺鼻。 相南生在末世里已经习惯了这种臭气熏天环境，周远川却是有些受不住，时不时就是一阵干呕。 来到基地中心的门前，相南生停下脚步，里面传来缓慢的闷响声，一下又一下，仿佛从腔体内蔓延出来。 周远川也停了下来，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相南生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奇异：“心跳。” “啊。”周远川感慨了声，抬手摸了摸自己毫无动静的胸口，“原来心跳是这样的。” “他在里面，你去开门。”相南生倒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放心周远川。 这个人从接触他开始戏就很多，谁知道今天的事会不会是他剧本里的一环，相南生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 这次周远川倒没有那么怂了，他伸手贴上实验室的门，好像是在感知里面的动静：“我的异能没什么攻击性，等会他要是动手了，还得劳烦你保护我一下。” “嗯。”相南生嘴上应得轻便。 周远川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推就把门打开了，里面安静得可怕，只有嘀嗒水声传来，他闭上的眼缓缓睁开。 那一瞬间，周远川甚至觉得自己胸膛里那颗坏死的心脏随着里面的闷响震动起来，节奏渐渐搭在一起。 相南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然而里面空无一人，更别说怪物的身影，只有满地暗色泥泞，以及那阵阵鼓动的心跳。 周远川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率先走了进去：“他不在这里。” 相南生紧随其后：“不，他在。” 异能感应虽然没之前那么灵敏了，但相南生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在很近的地方。 非常非常近，可能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可能就在他们头顶或者脚下。 相南生看着实验室里那些无处不在的黑色泥泞，心里陡然升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蹲了下来，伸手试着触碰脚下的泥泞，感受到了指腹上传来的轻微蠕动感，蠕动的节奏刚好和心跳声撞在一起。 相南生眼眸沉了下去，他又猜对了。 第120章 他们现在就在怪物腹中！ 几乎是同时，地上的黑泥瞬间拔地而起，如同大网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把两人紧紧笼罩在其中。 相南生早有防备，雷系异能瞬间使出，把四周扑过来的黑泥电成了黑灰。 异能施展出来的那一刻，实验室里的黑泥停顿了瞬息，随即就如同发狂一般，把相南生当成了诱人的香饽饽围起来。 异能是怪物的食物，他当然没法拒绝这份美味。 霎那间涌出来的黑泥几乎把相南生淹没，但却没能近他的身，靠过来的时候就被雷系异能阻挡在外。 黑灰落满了一地，怪物的组织碎片还在源源不断的席卷过来，除了爬过来的黑泥，还有一条条黑色长虫在空中游荡，凝聚起来的时候逐渐形成了那只怪物的形状。 相南生一边寻找怪物的弱点，一边分神留意身边的人，他刚才没注意的间隙里，周远川已经悄然摸到了战场之外。 那些黑泥没有朝周远川出手，他顺势找了个隐蔽的方位躲起来，打算趁相南生不注意的时候缓缓向出口挪动。 “周、远、川。” 相南生在他挪动第一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动作，怪物没有攻击他更是坐实了他暗藏阴谋的事实。 相南生话里含着浓浓的阴森之意，周远川自知计划败露，索性也懒得再装了，他脸上扬起熟悉的恶劣笑容。 “哥哥，你可得杀了怪物保护我啊，我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躲在你身后了。”周远川刻意学着相溪望的口吻，模仿得夸张又拙劣。 “我不是临阵脱逃，只是太弱了帮不上你。” 周远川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没有一丝像相溪望的地方，但相南生还是彻底被他激怒了。 或者说，相南生对他的敌意就没有消失过，只是之前周远川还有点用处，相南生忍着没有动他罢了。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相南生眼里闪过狠意，手中异能凝聚起来，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连周远川都感到心惊肉跳。 周远川咬咬牙，不打算坐以待毙，他使出精神异能攻击，尖锐的异能直冲相南生脑门。 那股无形的力量在相南生异能刚离手的时候落到他身上，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只是让相南生意识恍惚了一瞬，雷系异能的护盾也有片刻消失。 怪物就在这时候趁虚而入，黑泥缠绕在相南生身体上。 怪物身上携带了某种特殊的能力，一接触到相南生的身体就把他麻痹，他手中的异能失去了攻击力，被迫封存与体内，随后逐渐被那些贴过来的黑泥吸收。 身上缠绕的黑泥仿佛长了嘴，疯狂吞噬相南生身上的异能。 相南生脑袋低垂，发丝凌乱地贴着额头，使不出任何力气，只有流窜出去的异能勉强能受他控制，但杀伤力远比不上刚才。 相南生终于明白周远川引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这只怪物天生就是异能者的克星，在这种受控的状态下，相南生根本没法做出太多反抗，只能如同被丝茧缠住的猎物一样，一步一步被他吞噬。 不过相南生毕竟是末世里顶级的异能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吞掉，怪物一心想着吸取异能，完全没料到相南生身上的异能足以把他撑死。 怪物大口贪吃，那股强大的异能也顺势席卷了他全身，紫色的雷电在他身上流动，把黑糊糊的一片染亮。 周远川被相南生刚才那一击砍中，整个人直接被掀飞，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相南生下了死手，周远川身前的肋骨数尽断裂，整个人更是吐出了一大口血，顺着墙壁滚到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气喘吁吁，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相南生这边。 相南生被怪物紧紧缠绕，身上遍布黑泥，连衣物都被侵蚀得所剩无几，那些黑泥还妄想吞噬他的血肉，刮红了他身上的皮肤，却被那些溢出来的雷电抑制。 相南生和怪物僵持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拿不下谁。 相南生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上辈子沦为丧尸皇的时候都没有糟过。 怪物身上含有某种能麻痹异能者的吞噬性异能，一直在汲取他身上的异能，把他当成了存粮供养品。 这么耗下去，他迟早会被怪物慢慢吞噬殆尽。 要不是现在行动受制，相南生真想当场把周远川这个卑鄙小人片成怪物那样的烂泥。 心中戾气翻涌，相南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他控制那些流失的异能蔓延到怪物身上，摸索出了这个庞然大物的真身。 怪物变异成了无数块形离神合的组织碎片，遍布基地中心每一处角落，刚才他们一路走过来遇上的那些黑泥都是他的真身。 想要杀死他，除非把他聚拢到一起，然后瞬间杀死他所有的碎片。 相南生的异能已经被麻痹，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更没法做到在一瞬间把他全部杀死。 除非，使用那个办法…… 那是相南生曾经在末世里用过的，也是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办法。 自爆。 趁现在怪物全身出动，身上遍布自己流失的异能，直接自爆将他整个炸死，永绝后患。 相南生不是胆怯的人，何况这事他曾经也做过一次，没什么好畏惧的。 他迟迟不敢作出决定，仅仅是因为脑海里浮起了相溪望的身影，想起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甜到心尖上的记忆成了一条悬住他的线，细小却又坚韧不催。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走上这条绝路，而且他答应过相溪望，万事要以保全自己为上。 相溪望…… 相溪望…… 相南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所以犹豫不决，全是因为这个人，他舍不得相溪望，他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毫无留恋地死去了。 相南生眼角泛起一抹湿痕，掩藏在黑暗之中，无人可见。 对不起…… 我可能要失约了…… 相南生缓缓闭上了眼，让那些记忆在脑海里不断重演，仿佛这样就能无限拉长他与相溪望在一起的时间。 异能流失得越来越快，怪物的身体随之变得充盈，越来越多的碎片朝相南生这边聚拢过来，似乎要每一块组织碎片都饱尝异能的味道。 第119章 心脏忽然落空的感觉让相溪望瞬间睁开眼。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里无端变得慌乱起来，直觉有什么东西即将远离自己。 相溪望几乎瞬间联想到相南生。 哥哥出事了。 相溪望再也坐不住，冲到临时驻扎营里找到相南生现在的位置后，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莫云决这次有先见之明，在他急忙冲进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见他又有擅自离队的迹象，立刻出手把他拽住。 “相溪望，你又想去哪里？” 上回他毫不犹豫冲进丧尸堆里的事差点没让莫云决心脏骤停，这次他可不会轻易让相溪望消失在眼皮底下了。 相溪望回头道：“我去找南生。” 莫云决把他抓得死紧：“你哥现在要对付两个强大的敌人，无暇顾及到你，别过去添乱。” 相溪望内心慌乱，根本冷静不下来：“我去帮他，他现在需要我。” 莫云决沉下脸，依然没有松手的打算：“不行，你不能过去。” 相溪望眼神发狠，一字一顿道：“他需要我！” 莫云决从来没在他身上见到过这么暴躁阴狠的一面，一瞬间他还以为眼前的人是相南生，尽管这样，莫云决也没打算放他离去。 这种紧要关头，任何一个小差池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头儿！你来看这个！” 这时候负责异能检测的信息员尖叫了一声，把莫云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里的异能反应太强烈了，已经超出了监测仪器承受的范围，要爆表了。” 信息员惨白着脸色说：“这种级别的能量反应比之前我们见过的异能者还要强上百倍，而且还不止一股。” 看到仪器上相互撕咬的能量反应，莫云决沉声道：“那只怪物和丧尸皇动手了么？” “不是他，是我哥。”相溪望忽然出声，把莫云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他力气大得惊人，莫云决居然没法制衡他。 看到怪物和相南生近乎齐平的能量反应，相溪望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何处了，他现在恨不得当场冲到相南生身边，替他承担一部分压力。 莫云决怒声道：“相溪望，站住！” 相溪望头也没回，只冷声道：“我知道怎么解决那只怪物，我去帮他。” “那里的异能会把你撕成碎片！”莫云决撂下狠话，他们之前研制的对付异能者的反作用能量仪都失灵了，对方的强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相溪望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营地里，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 “妈的，两个都是疯子。”莫云决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冲出了营地，“所有人，准备行动！” 基地中心。 相南生身上爬满了黑色的物体，与裸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堕入魔窟里的神明，被黑暗囚禁于地狱中。 这边暗稠遍布，周远川那边却是另一方天地。 那些黑泥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又或许是他身上携带了什么能让怪物退避三舍的东西，周远川所在的位置白净无瑕，露出了实验室原本的样子。 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周远川渐渐缓了过来，然而他既没有补刀，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蜷缩着身体躲进角落里，损完阴招后就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次我不冲动了……” 周远川埋头，喃喃自语道：“你们各凭本事，谁输谁赢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里面一个是自己认定的同类，一个是自己不愿承认但始终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周远川不知道自己该帮谁，他帮谁都是错的。 他已经做错了一次，这一次周远川不敢再出手了。 相南生心情本来就烂到极致，听到他在那里嘤嘤嗡嗡更是烦躁得不行，周远川脸上到底缝了多少层猪皮才能说得出这种话，简直厚得让他无语。 周远川只会背刺和帮倒忙，相南生是不指望他了，这时候能靠的只有自己。 偏偏他这时候受制于人，想挪动一下身体都困难无比。 如果相溪望在的话……就不会这么无力了吧，他总能在自己身处困境的时候拉他一把，比相南生自己都要可靠。 可是这种时候他决不能出现在这里，太危险了。 这只怪物相南生应付起来都艰难，他不想让相溪望也陷入险境中。 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相南生缠绕在遍布整个基地的怪物身上的异能，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 相南生微垂的眼眸陡然睁大，相溪望来到基地门口了！ 有相南生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基地外围没了异能感应的限制，相溪望很快就找到他们进来时的入口，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冲了进去。 然后就被门口微弱的雷系异能阻挡在外。 那点异能微乎其乎，和相南生以往的力量相差悬殊，却固执地挡在相溪望身前，防止他进一步踏进去。 “不要……靠近这里。”相南生的声音几不可闻，含着少有的惶恐和不安。 相溪望与他相隔甚远，听不到相南生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他猜透他的意思。 “哥哥现在很虚弱，是遇上危险了吗？”相溪望伸手触摸眼前异能，感受那片熟悉的气息，仿佛相南生就站在他身前。 “不要拦我，让我进去帮你好不好？”相溪望恳切地说，“哥，你这样我要担心死了。” “溪望，离开这里。”相南生细声道，“求你了……” 相溪望继续往里走，身体贴到异能墙上：“对不起，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哥，我知道怎么对付他，或许只有我才能对付他了。”相溪望说出了自己的倚仗。 他感觉手上的异能凝滞片刻后忽然消散，只剩一缕紫色细线，勾住他的小拇指，另一端往基地内部飞。 相溪望知道相南生是退让了，立马沿着紫线的方向跑了进去。 有相南生引路，相溪望很快就来到基地中心，推开那扇门以后，相溪望眼睛瞬间就红了。 相南生被吊在实验室中央，身上缠绕着数不尽的黑色稠物，那些拉长的物体好似一根根黑色锁链，包裹了他全身。 紫色的异能和黑色的物体交织，仿佛两者是某种共生的怪物。 相溪望冲到他身边，刚想动用异能解救他就被相南生开口制止。 “别用异能，他是专门吃异能的。” 相溪望立马打住，转而用手帮相南生撕扯身上的束缚，看到他身上被怪物啃噬的痕迹，血肉模糊了一片，相溪望心里针扎似的疼。 他小心地触碰相南生的身体，红着眼眶对他道：“哥，我要是来得晚一点……” 相南生垂头注视着他，温声安慰：“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虽然行动受限，但相南生的异能还能用，那些被吸走的异能流窜在怪物身体里，因为太过充盈，反而没那么容易被吸收，让局面僵持了下来。 现在相溪望就在这里，相南生更不可能服输，就算是耗尽所有的异能，他也要带着相溪望离开。 相南生问：“你刚才说……能对付他？” 相溪望艰难地撕扯相南生身上的黑泥，刚揭下来一块，旁边就有更多的重新扑上来，怎么都没法彻底清理。 闻言相溪望动作微顿，轻轻抱住相南生的身体，低声道：“嗯，但那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怪物异化到了这种程度，当初他们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可能早就不管用了，但相溪望还是想试一试，如果失败了的话…… 相溪望抱紧了相南生的腰，贴着他的身体叹息。 那他和相南生就在这里共赴死亡吧，能和哥哥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也没那么让人畏惧了。 第121章 被相溪望触碰的地方黑泥渐渐退散，怪物似乎不喜欢靠近相溪望，就和周远川那边的情况一样。 相南生和相溪望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相溪望思索了片刻，指尖凝聚出一小团白光，白光出现的瞬间，周边的黑泥四散逃离，十分畏惧这团细小的异能。 相南生明白了相溪望的意图，也知道他所说的方法是什么了。 爸爸当初把一部分治愈系异能放在这只怪物的身体里，他们也许可以试着唤醒怪物身上的异能，让他从内部开始瓦解。 但问题是，相溪望身上的治愈系异能太弱了，就算把它发挥到极限，最多也就只有他手掌那么大，而且这种异能还不能升级。 想拿这点微弱的异能对付这只庞然大物并不容易，更别提怪物体内是否还存在治愈系异能，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异能早已被他吞噬的可能性更大。 见相溪望想用治愈系异能救下自己，相南生低声道：“先别管我，去把周远川收拾了。” 想了想，相南生又加了把火：“刚才要不是他暗算我，我也不会那么快就失手。” 相溪望平静的脸瞬间就染上戾气，转身往周远川所在的角落走去。 第120章 周远川还埋头躲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他大抵是真的害怕这里的怪物和褚源，连独自逃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相溪望没有放松警惕，手中凝聚起异能。 不是雷系和植物系，而是最脆弱的治愈系异能，虽然这种异能没什么杀伤力，但在此时用在合适不过了。 治愈系异能不仅不会引起怪物的注意，还能化解周远川的精神攻击，不过这时候周远川还处在自闭的状态里，根本没意识到相溪望走了过来。 直到他被人提了起来，脸上挨了重重一拳。 伤痛对周远川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相溪望的手里有他最厌恶的东西，拳头砸下来的时候几乎灼伤了他的肉和骨。 与上次被打的反应不同，这次周远川恨不得抱头躲避，可他刚抬起手，就被相溪望拽住卸了两边胳膊。 周远川疼得脸色扭曲。 相溪望脱下外衣，撕成布条把周远川绑成了粽子，他知道丧尸皇恢复力惊人，所以不打算耗费力气揍他，直接卸掉手脚绑起来。 做完这一切相溪望还不够解气，回去之前狠狠踢了一脚，把周远川踢回角落里。 周远川侧倒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处刚好是相南生和相溪望那边。 看到相南生露出来的脸，周远川目眦欲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怪……难怪相南生从不露脸。 他和相溪望太像了，五官、身形、甚至连脾气性格都差不多，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周远川不由得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那时相南生就是顶着相溪望的身份来研究院实习。 周远川一直以为他是刻意用异能做了伪装，从来没想过相南生原本就长这个样子。 可世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么？ 双胞胎尚且有能区分的特点，可是相南生和相溪望……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像是按照同一个模板复刻出来的。 相陌然当年到底在相溪望身上动了多少手脚？相南生是他克隆出来的人吗？相南生和相溪望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周远川之前还想策反相南生，让他离开相溪望来着，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是蠢到极致。 他们怎么可能会离开彼此，他们几乎等同于彼此。 相南生和相溪望没再理会角落里震惊的人，开始想办法对付这只怪物。 相溪望还是想把相南生救下来，他用治愈系异能贴到相南生身上，试图逼退怪物的身躯。 还没等他施展出所有的治愈力，相南生却率先开口，话里多了几分痛苦：“溪望，别用那个异能碰我。” 相溪望仓惶收手：“怎么了？” “有点疼。”非常疼。 相南生低头看着刚才被触碰的地方，那里没有多出伤痕，可他却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痛疼难忍，属于丧尸皇的那部分力量在体内疯狂逃窜，仿佛遇上了天敌。 除了疼痛，他体内的异能似乎也被咬掉了一块，凭空缺失了一小部分力量。 相南生有预感，如果相溪望继续下去的话，他可能会因此失去异能。 治愈系异能不仅能治愈d病毒，就连来源于d病毒的异能也会被“治愈”，或许这就是当初爸爸把它藏起来的原因，那些人不会容忍这种能消除异能的力量诞生。 相南生把这些猜测说了出来。 相溪望只好暂时放弃用治愈系异能救出相南生的打算，他现在不能没有异能，不然很容易被怪物吞噬掉。 相溪望环顾四周，寻找心跳声的来源：“哥，他的心脏会是弱点吗？” 相南生微微摇头，他试过了。 早在刚被控制的时候，相南生就想过找出怪物的心脏，攻击对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可他用异能寻找过后，才发现怪物的心脏如同他的真身一样，分裂成了无数碎片，潜藏在实验室里每一个角落。 “那大脑呢？”相溪望伸手抓取相南生身上的黑泥，观察了几眼后问，“他现在……还保留有人类的特征和思维吗？” 相南生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 他的异能和怪物纠缠到一起，连同精神系异能也在其中，相南生其实能感受到怪物的想法，但也只剩下贪婪的欲望了。 对方脑子里除了吞噬还是吞噬，犹如永远不会满足的饕餮，没有太多思维能力，只有无尽的吞噬欲。 相南生尝试过与他交流，唤起他身为人类时的神智，但没有任何作用。 或许他的脑子也如同心脏和身躯一样，瓦解成无数残片了。 相溪望握着手中的黑泥，用治愈系异能把它包裹起来，黑泥在他手里疯狂挣扎了几下，很快化作污水流淌到地下。 那些水仿佛死了一般，没再被怪物吸收。 然而死去的也就那一块，基地里还藏着有成千上万块，相溪望的治愈系异不足以撑到那时候。 莫云决他们就在外面，相溪望倒是想让他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掉这只怪物，可是这时候他不能离开相南生身边。 相溪望不可能拿相南生的命来堵，他输不起。 垂眸思索间，相溪望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标本卡，他忽然抬起头，想到了一个办法。 装着梨花的标本卡被他拿了出来，里面封存的是相南生送他的那朵梨花。 相溪望小心地把花朵取下来，梨花装进去的时间不长，还保留了生机，可以用来给他催生。 相溪望对相南生说：“哥，你可以把他聚集到这里吗？” 相南生：“可以。” 实际上从相南生被怪物抓到的那一刻起，对方就在向这边靠拢了。 相南生的异能太过强大，足以让怪物每一块身体分食到异能，他饥饿了太多，怎么可能经得住这么大的诱惑。 相溪望说：“让他过来吧，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治愈系异能笼罩他全身。” 相南生闭上眼，放弃了抵抗，任由体内的异能急剧流失，但这些异能只停留在这间实验室里，没有分毫扩散出去。 一时间实验室内紫光闪动，来不及被怪物吞下的异能浮在空中。 嗅到浓烈的食物味道，怪物每一块身体都在颤抖，发狂一般往这边冲过来，很快就将实验室堵得水泄不通。 相南生额间渗出细汗，被吞噬的痛苦让他脸色愈发苍白，绷紧的身体青筋毕露。 但他依然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这样的痛苦相南生承受了太多次，早就习以为常了，忍耐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可相溪望却见不得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缓缓拥住相南生，用身体驱散他身上的泥泞，手掌合十交握，植物系异能自掌心而出，替他分担了一半的痛苦。 怪物蜂拥而至，卷上相溪望的身体，像是要把他们二人困在沼泽一样的黑暗中。 这一幕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尽管两人被黑暗缠绕，但那种殉情一样的美感依旧令人震撼。 周远川怔怔地看着他们，忽然回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时他拿着相陌然的心脏去找那个女人，她也是如相溪望这样，抢走他手中的心脏后就在他面前炸成了血花，跟不怕死一样。 他都还没来得及动手杀了她，就被温热的血淋了一身，呆愣原地。 相溪望还真是……既像他父亲，又像他母亲。 尽管他们没能享受天伦之乐，但彼此之间存在这么强烈的羁绊，也算是在世上有了最温暖的归宿。 不像他，生来就一无所有，唯一沾点关系的人，还是害他受尽苦难的怪物。 梨花藤枝在实验室内舒展开，吸引了怪物真身前来攀附，黑泥爬满树枝，让上面含羞待放的花苞变得污浊。 相南生睁开眼：“全都来了。” 相溪望应声而动，松开一只手，将治愈系异能混进植物系异能中。 原本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的梨花忽然绽放出强烈的生命力，白色的花苞隐隐透出亮光，绽放时光亮更强，好似每一朵花都盛出了治愈的力量。 怪物真身盘绕在梨花树上，顿时被满实验室的梨花灼伤，他们疯狂收缩身体，从梨花树上跌落，蠕动着往外逃离。 相南生神色一凝，动用体内仅剩的异能封住这间实验室，然而他刚一出手，满地的怪物真身忽然不动了。 他们浑身鼓胀着，居然开始分裂碎裂，露出内里白色的亮光，那些光芒比梨花还要明亮，熟悉的治愈系异能盈满整间实验室。 白光淹没了这里，相南生被刺目的光亮逼得闭上眼，身体的束缚感顿时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他体内的异能。 异能被彻底治愈了。 相南生从空中跌落下来，落到相溪望的怀里，随即就被他整个抱住。 相溪望害怕他会被治愈系异能所伤，用身体护住他，替他挡住那些刺目的光。 茫茫白色中，相南生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般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遥远得不可触及。 第121章 “谢谢……你们。” 第122章 治愈系异能对丧尸皇有影响，却不是相南生想象的那样痛苦不堪，他只是疼了一瞬，很快便被那股柔和的力量沁润了四肢百骸。 久违的温暖蔓延全身，属于人类的感知也随之复苏，相南生软倒在相溪望身上，没了异能以后身体变得格外柔软无力。 白茫渐渐散去，实验室内只剩下满室梨花，以及空中飘散的点点白光。 光亮和洁白的花瓣交织，美得不可方物，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这里笼罩着怪物的阴影。 相南生睁开眼，对上了相溪望担忧的眼眸：“哥，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 相南生微微摇头，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麻意，身体软得动都动不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见他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相溪望才勉强放心下来，看着满是梨花的实验室说：“怪物消失了，一切终于……结束了么？” 相南生撑着相溪望的身体，费力地站起上半身：“可能还没有。” 褚源精心设计了这么大的局，肯定会在临死前留下不少东西，他们进来时一闪而过的鬼影就是其中之一。 相溪望扶着相南生，两人刚站起来，实验室内口就走进来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来人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鬼魅幽灵。 这时的褚源看起来大概有五六十岁，相貌和褚程有几分相似，但比褚程更为威严狠厉，光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足以震慑他人。 相南生和相溪望没有太大的反应，周远川却是被吓得浑身僵硬，根本不敢对上那双满是戾气和寒意的鹰眸。 褚源盯着他们几人，冷冷开口道：“居然敢闯入我的私人禁地里，还动手伤了承光，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话音刚落，实验室外就传来了轰隆的响声，所有的出口在一瞬间闭合，整个基地被严密封锁。 警报器滴滴响个不停，实验室内一片血色的红，衬得褚源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厉鬼阴冷地笑了起来：“我已经启动了基地底下埋藏的定时炸弹，这里很快就会被炸成平地，你们一个都逃不掉，等着受死吧！” 相溪望把相南生护在身后，惊魂不定地问道：“你费这么多心思建造起这里，舍得毁掉这一切吗？” 褚源眼中恨意闪烁：“承光不在了，那这里的基地也没必要存在下去，拿来做你们的坟墓正好合适。” “炸弹五分钟后爆炸，在此之前，你们就待在这里好好享受来自死神的威胁吧。” 褚源的身影在红光映照下格外扭曲，那耸人听闻的阴冷笑意更是带着冰冷的质感，好似他真的化身鬼魂了一样。 相溪望却听出了别的东西。 他扯下一小节树枝，往门口上方的黑色圆孔扔去，树枝刚好扎中那里的仪器，轻微的碎裂声传来，褚源的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果然是个投影。” 看到褚源一板一眼的表情，相溪望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只要还有时间，哪怕只是一分钟，相溪望就绝不会放弃。 相南生倚着相溪望，默不作声地靠着他往外走，实验室的门没有关，但是外面估计早就封闭了。 相南生知道相溪望不会抛下自己，索性也就不浪费时间和口舌劝他单独离开了，与其干坐着在这里等死，他们还不如出去寻找一线生机。 哪怕希望渺茫，仅次于无。 相溪望搀扶着相南生，路过周远川身边时，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 “有条暗道，可以离开这里。” 相溪望脚步一顿，只犹豫了半秒就扭头看向地上的周远川。 周远川重重地咳了两声，边咳边说道：“出了实验室左边尽头那扇门，那是褚源当初设计毁灭这里时留给自己和我父亲的退路，往那走能快速离开这里，而且最大程度避开了爆炸波及的范围。” 相溪望和相南生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审慎。 周远川真的会这么好心帮助他们逃离这里？ “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都把当初欠下的两条命还清了。” 周远川还是那个以自我的性子，只是眼里尽是释然和解脱，洁白的梨花落在他身上，仿佛涤净了他的灵魂。 虽然是在跟相南生和相溪望说话，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们身后，怔怔地望着那些耀眼的白光。 相南生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些白光似乎渐渐凝聚成了残缺不全的四肢，一只手还在朝周远川这边伸过来。 只是光芒太亮了，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相溪望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没时间容他考虑别的了，他扶着相南生往门外走，踏入了那片暗色未知凶险领域。 而在他们身后，周远川狼狈地在地上爬行，拼尽全力靠近那抹虚幻的光。 可无论他怎么垂死挣扎，始终挣不开身上的束缚，连挪动都是那样缓慢无力，他或许永远都没法触碰到那抹光了。 周远川眼底尽是绝望，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孤独、无能、无助，每一次奋力挣扎带来的都是毁灭和灾难。 像他这种满身罪恶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地狱十八层才是他的归属。 直到死亡逼近的时候，周远川才敢直面他内心最丑恶的那面。 他和相溪望确实从来没有过仇怨，甚至因为相溪望的存在，相陌然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把处在濒死状态里的他救了下来，最后还得以逃脱那间他活了十几年的实验舱。 可他从来没有对相溪望有过任何感激之情，恰恰相反，他疯狂地怨恨这个满眼天真的孩子，嫉妒他拥有的一切。 明明他们都是从小就身染病毒的人，凭什么相溪望可以活的那么幸福，他有疼爱他的父母，有被精心呵护的童年，有那么澄亮的眼睛，浑身都散发着天真无邪的气息，像个不染尘埃的小天使。 而周远川却是一无所有。 没见到相溪望之前，周远川从来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人可以活成那样，自己没有的、想要的，对方全都占了，他甚至不需要耗费一丁点力量，生下来就拥有了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 凭什么啊。 浓烈的不甘和妒恨淹没了周远川，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毁掉相溪望的一切，把他拉进自己所在的人间烈狱里。 时隔多年再遇，相溪望身边又多了一样周远川想要的——同伴。 他一眼就看穿了相南生的身份，对方居然是和他一样的丧尸皇，这个发现让周远川欣喜若狂。 他生下来就是个异类，既怨恨人类和异能者，又不甘于和丧尸那种没智慧的低等生物同谋，也只有和他一样的相南生才能成为他的同类，可惜这个人被相溪望先一步占有了。 相溪望就像是他的敌人，尽管什么都没做，却占尽了他想要的一切。 不过……他确实也不配得到这些，就算得到了最终也会毁在他手里。 周远川看着离他遥远的星光点点，忽然羡慕起了相溪望和相南生，他们还可以相互帮助和扶持，把彼此视作生命里的唯一。 而自己只能无依无靠地倒在地上，像块人人嫌弃的垃圾。 曾经也有个少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可他视之如敝履，从来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周远川兀自嘲讽一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时候他忽然觉得手中松了下来，一根藤枝解开了他身上绑着的布条。 看到那带有梨花的藤枝，周远川怔在地上，忽然间就泪如决堤。 “小川……” 那遥远的呼唤再一次回响在耳边，亲切得足以包容他所有的罪过。 周远川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回头看了眼相溪望他们的方向，嘴里喃喃地说了什么。 随后他便冲向那片白光，抓住了那只手，在温暖得如同父亲怀抱的光芒中等待死亡。 基地外。 莫云决他们刚要潜入基地，忽然检测出下面埋藏了数量众多的炸弹，威力足以把整座基地炸毁，而且这些炸弹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莫云决不得不带队撤离到安全区域。 庄严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死寂般沉重的队伍。 看着基地所在的方位，莫云决眼底布满血丝，感到深深地无力。 两分钟，来不及了…… 就算他刚才带队闯了进去，也没法把人从里面捞出来，时间不等人，更别提他们对这处基地丝毫不了解。 “队长，他们在往外边移动！” 莫云决倏地回神，连忙冲到电脑前。 负责定位监测的信息员飞快地说：“他们正在远离爆炸核心区，很有可能找到出来的路了。” 莫云决对所有人道：“快！立刻准备救援！”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缓缓移动的红点，心中不断默念着要快啊，一定要赶在爆炸来临之前逃出基地。 第122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半分钟…… 十秒…… 直到剧烈的闷响在土地下炸开，震动了附近数千米的范围，连莫云决他们所在的地方都险些山崩地裂，更别说离爆炸范围那么近的两个红点。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走出基地，随着爆炸声停留在那里。 …… 一个月后。 少女从男人手中接过娇艳欲滴的粉色月季，小心地捧在怀里：“哥哥，所有的事都查清楚了吗？” 庄严低头对她道：“嗯，一切都追溯清楚了，从五十年前到现在……” 庄颜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太好了，坏人终于全部落网，以后不会再有人被他们抓去折磨了。” 庄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就可以跟我们回家了。” 庄颜歪着脑袋问：“和莫队长一起吗？” “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回我们自己的家。”庄严心想，到时候让那个家伙入赘也行。 庄颜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的，哥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好，我不会阻碍你们。” 末了，庄颜又添了一句：“就算你们都是男人，我也不介意的。” 庄严露出了同样温和的笑容。 “哥哥。”庄颜抓着他的衣角，“到时候我可以带卫棋一起过去吗？他是那些人培育出来的，在外面没什么亲人……” “好。” 庄严看向她身后的私人医院，开口问：“他们……怎么样了？” 庄颜微微摇头：“还是和之前一样。” 月季的馨香从怀里弥漫上来，庄颜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花瓣，轻声道：“谢谢哥哥送来的花，月季浪漫美好，我想他们也会喜欢的。” 庄严道：“去吧。” 庄颜挥手冲他告别，捧着花转身离开，在医院楼下遇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那人身形单薄，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阴郁忧伤，旁人多看一眼都能感受到那份深入心扉的伤感。 庄颜叫住了他，把月季送到他面前。 “月季的花语——等待有希望的希望，我想，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第123章 月季插在花瓶中，为清冷的房间添了一抹亮色。 窗帘被人拉开，冬日里的阳光穿过透明玻璃窗，倾洒在床头，衬得那花儿更加明艳动人。 相溪望打理好病房，这才来到床前，看着躺在上面的人出神。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相溪望握起他的手，贴在脸边轻轻地蹭，眷恋得不肯放下。 那双手不复冰冷，散发着正常的温度，摸起来手感极好，如果能动一动就更好了。 相溪望垂眸注视着相南生：“哥哥睡了这么久，也该起来了。”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相南生一如既往没有回音，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睫毛微微卷翘着，面色苍白而又平静。 那天在基地里经历变故，相溪望身上的植物系异能并没有消失，判断出那条路真的能通向外边后，他立马就带着相南生冲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他们只赶到了基地边缘。 爆炸来临的前一刻，相溪望只顾得上把异能释放到极致，用层层叠叠的藤蔓枝干护住他和相南生。 那一刻相南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爆发力，把相溪望拽到怀里紧紧护了起来，用身体挡住了爆炸最后的冲击。 惊天动地的震荡过后，温热的液体落到相溪望身上，他在黑暗中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不安袭上心头。 他叫着相南生的名字，没有回应，他摸索着相南生的身体，摸到他胸前后背黏腻的湿意，血腥味越发浓重。 现在回想起来，相溪望依然能感受得到那种天塌下来似的绝望。 他还是没能护好相南生。 相溪望在他身边静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他才恍然回神，把相南生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拉过被子帮他盖好。 看到门口的人，相溪望并不感到意外，现在能来这间病房探访他们的也只有莫云决了。 莫云决扫了眼他身后：“他醒了吗？” 相溪望：“没有。” 平淡的话里含着难以忽略的悲伤。 “医生说了他没什么大碍，外伤不致命，伤口基本愈合了，身体机能也在慢慢恢复当中，以他的体质肯定不会有事的。”莫云决拍了拍相溪望的臂膀，安慰了几句。 相溪望敛眉轻叹：“承你吉言吧。” 相南生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一直没能醒过来，这点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等他自行苏醒。 起初他们都以为用不了几天相南生就会醒过来，哪曾想他居然连续躺了一个月都没动静，这也是为什么相溪望这么失魂落魄的原因，他真的害怕相南生会永远醒不过来。 莫云决看着相溪望冷淡的脸，不由得心生感慨，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相南生和相溪望的关系会这么特殊。 把他们挖出来的时候，相南生脸上尽是血，半遮半掩的看得不明显，等送进医院的时候，莫云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相南生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相溪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让医生抽他的血输进去，这更加坐实了莫云决的猜想。 不过最后得知的真相还是比他猜测的要魔幻多了。 相溪望自然不会让这一切暴露在众人面前，没过多久，相南生就被转移到这家私人医院了。 除了主治医生和莫云决，没人知道相溪望和相南生的秘密。 看到莫云决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相溪望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这事还得拜托莫队长替我们保密，我和南生情况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莫云决点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让太多人知道相南生和相溪望是同一个人，还不知道会惹来怎样的麻烦，莫云决拎得清轻重。 看了眼病床上的相南生，又看了看相溪望，莫云决感慨道：“你们还真是一模一样，这也太令人惊讶了。” 相溪望淡淡一笑：“连异能者和丧尸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莫云决想想也是，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相比，相南生和相溪望是同一个人都显得没那么让人震惊了。 “褚源那边的事查清楚了，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建立基地，研究异能者和丧尸、抓捕无辜人进行实验，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操控出来的。”莫云决说。 “只不过后来褚程他们几人谋逆，夺下了这条研究链的控制权，他才被架空权力，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以至于后来甚至没人知晓他曾经做过这些事。” “但我觉得他可能从未失去过实权。”莫云决眼中闪过寒光，“褚程和柯家联手一事只怕是少不了他幕后的推动，正好他可以顺势隐退，把自己完美地摘出来，专心做自己的事。” 莫云决顿了顿，继续道：“褚源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触你父母的。”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们在这方面表现得突出吗？” “原因很复杂。”莫云决无奈叹道，“当时在d病毒研究领域，你父母是一骑绝尘的存在，肯定会吸引到褚源的注意力，何况他们二人研究的方向还是治愈d病毒，正好可以帮得到褚源。”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成效，晚年就更加力不从心了，据褚枫说，他爷爷七十多岁的时候记性就不太行了，虽然手腕依旧狠辣利落，但到底敌不过年龄带来的硬伤，再加上褚程他们一直在他的底线上践踏，他也相当不满意这几个傀儡的表现。” “褚源需要年轻的血液注入自己势力当中，相陌然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莫云决说，“如果你父亲心肠再狠一点，没有道德和善良的约束，说不定这个庞大的黑暗帝国就落到他手中了。” 相溪望微微摇头道：“不，他不会接手这一切，就算真这么做了，也是为了彻底揭发他们。” 虽然爸爸在他记忆中一直是温和的形象，但他远比自己和南生更有魄力，哪怕深陷泥沼无法逃离，他也从未想过屈服认输。 “是啊。”莫云决叹道，“或许正是因为他有很多自己的坚持，褚源才会觉得他可以揽下这个大任，毕竟他那些缺点本身也是不可磨灭的优点，只要利用得当，肯定能做出一番伟业。” 年迈的褚源极端而又急切，到底是亲手压断了这支修竹。 相溪望问道：“那个怪物……承光的事也查清楚了吗？” 莫云决点点头：“承光博士是褚源同辈的佼佼者，当时在药物界也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只不过和褚源这种家世殷实的医二代不同，他是草根出身，能出头全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以褚源为首的那群人对他感官一直不好。” 第123章 “后来在一次考察研究里，他们分别带队进深山古寨，研究那里的族人遗传下来多年的固疾，具体情况如何，时隔多年也查不出什么细节了，只是当时业界内一直有流言说褚源窃取了承光博士的研究成果，还害得他身染致命重病，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我们派人去找过那个古寨，但居住在那一代的当地人说他们考察队离开不久后古寨就闹起了大火，烧了足足两天两夜，没几个人活下来。” “d病毒确实是来自那里，但是现在已经无法追溯具体源头是什么了，褚源和承光博士的恩怨也随着考察队所有人的过世彻底封尘。”莫云决苦笑了声，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从逝世之人嘴里套话。 何况褚源这个人做事一向老谋深算，任何不利于他的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连褚家后人都对此知之甚少，更别说五十多年后的他们。 相溪望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异能怪物这些东西太虚妄了，尽管亲身经历过，他却依然觉得不切实际，仿佛从头到尾都有层神秘面纱笼罩在上面。 查出来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莫云决说：“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研究院那边你可以不用过去了。” 言外之意，相溪望不用再贡献出自己给他们做实验了。 早在被救出来的时候，相溪望就把他父母留下来的那些资料贡献给了莫云决，他们行业内能请动更多的高端专家，破解那些实验只是时间问题。 异能者和丧尸遗留下来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更为合适，相溪望不想再插手了。 他们一家子被迫参与了这么多年，到现在终于得以卸下这块压在头顶上的沉重腐木。 他们二人在病房外的廊道里交谈，透过窗口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相溪望时不时就看一眼病床的方向，莫云决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急如焚。 相溪望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如果相南生迟迟没能醒过来的话，估计他得一直这么下去。 莫云决说：“没有丧尸作为补给，异能者的异能会逐渐退化到彻底消失，庄颜他们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虽然不至于昏迷这么久，但也是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 “没有异能未必是件坏事。”莫云决拿出烟盒，还没抽一根出来就被相溪望制止。 相溪望指了指半开的窗子，莫云决要是在这里抽的话，相南生也会跟着染上二手烟。 莫云决忍着喉咙里的痒意，无奈地把烟盒塞回口袋里，他本来想趁着庄严不在过个瘾，没想到相溪望也是个冷面无情的。 莫云决继续道：“局里请来的专家研究了异能者的情况，虽然异能可以赋予他们超常的力量，但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停止身体发育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异能真正消耗的是他们的生命力。” “如果得不到足够的补给，异能很有可能会反噬人体，通过伤害宿主来激发体内的潜力，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来延续异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异能者和丧尸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一个能保留神智却没法自主进化，另一个拥有无限进化的潜力，智慧却非常的低。” 莫云决笑了笑说：“不过现在治愈系异能的替代品都研制出来了，用不了多久疫苗就能问世，我们也不用在畏惧这些了。” 相溪望垂眸沉思间，忽然抓住了某个重点：“丧尸脑子里的晶核是不是他们力量的来源？相当于控制他们行动的高级中枢？” “对。”莫云决说，“治愈系异能对丧尸作用的点就在于净化他们血液里的感染力，以及直接粉碎丧尸脑子里的晶核。” 相溪望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相南生身为丧尸皇，脑子里是不是也存在类似的晶核？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晶核碎掉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了他，又或者……晶核本身就是他的智慧的结晶，相当于承载了他的灵魂。 晶核一毁，他是不是也跟着…… 不，不会的，当初被那么多治愈系异能包围，相南生也只是失去了异能，神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连一旁半死不活的周远川都没受什么影响，他哥肯定不会出事的。 相溪望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没法抑制心中的害怕，冷意如倾盆大雨瞬间袭遍了他全身。 相南生毫无反应的样子就像是缺失了灵魂的躯壳，相溪望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相溪望面死如灰的样子让莫云决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他了。 相溪望没有把相南生丧尸皇的身份告诉任何人，莫云决不清楚其中内情，自然也猜不到他为何突然间反应会这么大。 他只当是相溪望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无法承受相关的敏感性话题。 犹豫了片刻后，莫云决说起另一件事：“对了，你哥现在还没有户籍和身份证吧？正好庄颜他们准备办理合法身份了，你要不要给他弄一个？” 相溪望被他生生拉了回来，总算是恢复了思考能力：“嗯，哥哥的户口和我放到一起。” 莫云决又问：“身份呢？” “伴侣。” 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伴侣。 莫云决走后，相溪望重新回到病房内，这次的步履却比刚才沉重了很多。 他看着相南生安静的睡颜，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无声无息地淌落。 “哥哥，你会醒过来的对吗？” “你要是能听到我的声音，给我一点回应好不好？” “不管你是否能醒过来，灵魂还在不在身体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带着花香的微风吹了进来，几片花瓣迎风落在床上，相溪望起身去关窗子，没留意到床上的人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第124章 三天后。 床头的月季开始凋零了。 冬天月季开花本来就不容易，在病房里也没有呵护的条件，相溪望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相南生身上，也顾不上照料这些花儿。 等夜晚他抽出了点时间，打算给月季换水的时候，才发现花瓣已经零零散散掉得差不多了。 虽然凋零了，但沁香依然在。 相溪望修理了一下，留了几朵没有开全的月季在花瓶里，剩下的没舍得扔，把干燥的花瓣收到空出来的果篮里，就当是给房间里添了点香料。 庄颜那天的话让他印象深刻，等待有希望的希望，说的不正是他和南生么。 等相溪望做完这一切，窗外空中忽然传来响声，给他惊得手抖了一下，被大爆炸影响的后遗症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散去。 不过很快相溪望就反应过来了，外边是在放烟花。 快到过年了。 热烈的氛围总是容易调动起孤独的人心中的愁绪，鲜明的对比下，相溪望觉得病房里又清冷了些，他想回到相南生身边了。 相溪望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他眉间轻轻皱着，喃喃自语道：“哥哥是被烟花吵到了吗？” 相溪望走到窗边关上窗，拉上窗帘的时候，他忽然僵愣原地。 “哥，你……” 相溪望嘴唇轻颤，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扑过床上，激动地盯着相南生有了情绪的脸。 “哥哥要醒了是吗？” “是不是能听到外边的动静了，哥哥能听到我的话吗？” “哥……南生……” 相溪望语无伦次，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相南生尝到了唇边湿润苦涩的味道，终于有点回到人世里的真实感了。 他这些天昏昏沉沉，记忆也是全天断片，就算好不容易有了点意识，也无法对外界做出什么反应。 他像是游走在生与死的夹缝里，没有自我，没有意识，如同浑浑噩噩的幽灵，随时都有可能烟消云散。 也只有手上的温暖能让他与世界接轨。 他想冲出这片虚无，越过无尽的黑暗，触碰到更多的温暖，然后……把他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以后永远都不放开。 尽管每次都记不得相溪望的样子，想不起他这个人，相南生每次有点意识的时候还是会产生这种强烈的执念。 他知道等着他的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远胜过他自己。 直到现在，相南生终于能听到他的声音，品尝到他的味道，也彻底想起了他是谁。 相南生艰难地睁开眼，被上方的灯光照得眼眸眯起，看到了扑在他身上的相溪望。 他满脸憔悴，可见这些天等得有多么煎熬。 相南生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干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更没法抬起胳膊和手。 一个月没使用过的身体都快生锈了，相南生也只能用眼睛诉说自己想说的话。 落入那双秋水般柔和的眼眸里，相溪望只觉得这些天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得到平息，只剩下了满腔激动喜悦。 第124章 “欢迎醒来，哥哥。” 相溪望俯身在他眉心处落下一吻：“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相南生眼中又多了几分柔情，情意绵绵的眸光看得相溪望心都软了下来。 他动作轻缓地抱住相南生，像是抱住了毕生所求，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满足过。 相南生眼中闪过笑意，他也终于抓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 半个月后，相南生可以出院了。 昏迷那段日子他身体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醒来的第二天就能正常下床行走，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拖到现在只是因为相溪望担心他身体还存在其他隐患，所以才留在医院里观察了一阵子，现在各项复查下来都没什么问题，两人也不愿意呆下去了。 告别了熟识的人，相南生和相溪望没有选择坐车回去，沿着街道边漫步边逛街，不急不缓地往家里的方向前进。 他们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临近过年，大街上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到处都在张灯结彩，明目的艳红色把街道装饰得喜气洋洋。 不过最吸引相南生的，还是街上的年货小吃。 自从身体恢复正常以后，他的味觉就变得活跃了起来，以往臭毛病都没了，现在是看到什么吃的都想尝一尝。 相南生单手插着口袋，虽然是一副高冷范儿的样子，但是眼珠子都快飘出去了。 他很想立刻买买买，但……兜里空荡荡，一张票子都没有。 他们家的财产大权一直把控在相溪望手里。 相南生不想表现得太败家，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开口，他在等相溪望主动给他买。 哪知这小子一点都不上道，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正是因为相溪望不给面子，所以相南生才摆出了这副表情，用“相溪望式”冷脸掩盖心里的郁闷。 正巧，相溪望也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只不过后来看相南生气呼呼的样子，他莫名觉得可爱至极，所以才故意拖着没开口，就想逗一逗相南生。 眼见人都要被他气成河豚了，相溪望才忍着笑意出声问道：“哥哥想吃点什么吗？” 相南生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你说我想不想吃？ 相溪望善解人意地说：“我去给你买。” 说罢，相溪望就往相南生馋了很久的烤年糕铺子走去。 相南生缓步跟在他身后，心说这才像样嘛，虽然相溪望开窍得慢，但一来就挑中了自己最想吃的。 等等，不对。 他们既然是同一个人，喜好肯定是一样的，他这么想吃，没道理相溪望会无动于衷。 相南生木着脸想了一会儿，终于得出了结论——相溪望也是个馋得不行但是不好意思开口的死闷骚。 咦，为什么要用“也”，他好像把自己也骂了。 不对，相溪望就是他，他骂相溪望不就是等同于骂他自己。 相南生想了一通弯弯绕绕，最后还是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看着烤得糯叽叽的年糕，眼中辛福得直冒泡泡。 相溪望解锁了投喂傲娇猫猫的乐趣，余下的路途里带着相南生走遍大街小巷，尝遍了人间烟火。 等回到家时，两人手上都提着一堆袋子。 相溪望给邻居买了一大盒年糕，送过去的时候，顺带把相怂怂拎了回来。 小家伙被邻居的糖衣炮弹伺候了一个多月，被相溪望抓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炸成刺球，等意识到来人是它爸爸，相怂怂才乖巧地盘到他手心里。 这么多天没见到爸爸，相怂怂还以为自己被丢下了，在邻居家里过的日子那真叫一个抑郁怀念但能吃。 “终于回到家了。” 相南生把手中的盒盒袋袋堆到桌上，拿着香辣豆腐坐到榻榻米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种回到家里轻松自在的感觉真不赖，特别是家里还有个持家会带娃的爱人。 豆腐还冒着热气，香辣的味道勾人味蕾，相南生夹起一块尝了尝，差点被辣得嘴冒火星。 吃完这一块，相南生张口吐息，舌头像是被密密麻麻小针扎着，辣得他怀疑人生。 相南生感觉自己的味蕾好像恢复得过头了，刚才路上吃东西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不止是味觉，其他感觉也一样。 他好像一下子从低敏体质变成了感觉丰富的人，磕一下碰一下都给他疼得够呛，明明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哥，怎么了？” 相溪望走了过来。 “好辣，你尝尝看。”相南生一边吐气散热，一边把香辣豆腐举到相溪望面前。 相溪望尝了一口，觉得也就一般般，他可是吃正宗麻辣火锅都能面不改色的人。 相南生猜对了，他的身体真的变敏感了许多，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没什么感觉，乍一恢复还没适应过来。 相溪望轻笑道：“嗯，好辣。” 也不知道是在说香辣豆腐还是在说人。 窗外烟花在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颜色照了进来，相南生正好偏头看向外边，眼底映衬着夺目的光彩。 过往种种在他脑海里转瞬即逝，最终归于眼前的火树银花。 相南生看得入迷，良久才沙哑开口：“溪望。” “嗯。” 相南生轻笑了声：“希望。” 相溪望沉默了一下，伸手把他圈进怀里。 “你是救赎。” 有了救赎，才有希望。 ——end 第125章 年前下了一场大雪，把整座城市铺得雪白。 来到楼下的时候，相南生就被眼前的白茫惊艳到了，毛绒一样的细雪从天上飘落，顺着寒风吹到他面前。 冷风贯穿身躯，相南生打了个喷嚏。 雪天虽然好看，但冷也是真的冷，相南生拉紧衣服的拉链，对身后的相溪望说：“我们现在要去干嘛？” 相溪望：“去屯点年货。” 相南生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这句话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曾经十几年里，相南生的生活就没有过节日的影子，热闹和欢愉都属于别人，他只是个孤独可悲的旁观者。 相溪望走到他身边，温和地强调：“快过年了，哥哥。” 相南生缓过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今年有你和我一起，得把节日过得像样一点，不能像以前那么敷衍了。”相溪望笑了笑，牵着他往热闹的市区走。 相南生就这么被他拉入熙攘的人群中，和那些为迎接春节忙前忙后的人走在一起。 这场雪虽然不大，但持续下了很长时间，一路走来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霜花，没带伞的他们只好戴上帽子。 “哥，看这里。” 相溪望忽然神神秘秘地喊了声，把相南生的注意吸引过去，然后在他转过去的时候，鼻头撞上了一片冰凉的雪。 相溪望愉悦的低笑声随之响起。 相南生木着脸拍了拍鼻子上的雪，相溪望这厮居然敢阴他！ 环顾了一眼四周，相南生果断想好了报复方式，他扑到相溪望身上，直接把他壁咚在他们身后的树干上。 相溪望被他撞了个满怀，正惊讶着他怎么忽然这么主动，还是在被他阴了之后，结果就见相南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 相溪望顿时警觉起来。 相南生却在这时候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相溪望都能听到“mua”的声音。 相溪望被他亲得迷糊，一时有些放松警惕，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还想让他亲。 相南生就在这时候毫不犹豫地抽身，临走前还用力踢了一脚他们身后的树，树上的积雪随着他的动作震落下来。 这招美人计使得凶险，要是相南生溜得不快的话，他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相溪望在相南生转身逃离的时候就抓住了他，直接从后面把他抱住，积雪稀里哗啦坠落下来，把树底下的两人淋了个彻底。 相南生还维持着跑路的姿态，可惜身后的相溪望技高一筹，硬是把他缠在了原地。 相南生拽了拽环在腰上的手：“太混账了。” 相溪望闷笑道：“哥哥更坏，连美色都用上了，害我差点着道。” 相南生轻哼道：“明明是你先犯贱的，还不许我还手了。” 相溪望低头看着他说：“所以我给哥哥当肉盾来了，没让雪砸到你身上。” 他刚才抱着相南生的时候，特地踮脚把他笼罩在自己怀里，用身体帮他挡住了不少雪。 “这还差不多。”相南生帮他拍了拍肩头的雪。 他人才刚站直，树叶上就有未掉尽的雪滑了下来，刚好落到相南生脖子里，给他冷得一激灵。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衣服里的雪取出来，清理干净后，相南生衣领那块儿都湿了些许。 脖子上冰冰凉凉，相南生感觉更冷了，脸颊都被冻得通红。 第125章 相溪望摸了摸他的手，接触到了一片凉意，自从相南生身体恢复正常，他已经很少会在他身上摸到这么凉的温度了。 “很冷吗？”相溪望握住相南生两只手，放在嘴边呼了呼，用掌心的温度和呼出的热气帮他暖和，“我的错，刚才不该拿雪来捉弄你。” 相南生之前就是冷冰冰的，都差不多习惯了这种温度，不过既然身边有个温暖的人，他也乐得从相溪望身上取暖。 相南生将手探进他衣领中，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叹道：“这里好暖。” 不管是什么时候，相溪望身上都是暖烘烘的。 相南生原本只是想小小惩罚一下他，现在都有点舍不得抽手了，但他也不想让相溪望冻着脖子，过了一把瘾就要收手。 相溪望却在这时候扶住相南生的手，用衣领把他的手包住：“哥哥喜欢就先暖着，你的手太冰了。” 何止是手，脸看起来也是冷的，相溪望有点懊恼，走了这么久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他伸手捧着相南生的脸，掌心贴着他的脸颊，手中的触感柔软，相溪望没忍住轻轻地掐了掐。 相南生总算是被他养出点肉了。 “好了。”相南生感觉脸都快被掐热了，他连忙抽手回来，逃离了相溪望的魔爪。 眼看天上的雪越飘越多，两人也只好放弃了买东西的打算，沿着原路往家里走。 路上碰到了不少精品服装店，相溪望特意给相南生买了手套和围巾，把他严实地包起来。 相溪望还打算给相南生买个毛绒绒的帽子，能盖住耳朵和半边脸的那种，是冬日保暖利器，而且帽子上还顶了一对会动的猫耳。 他刚想拿过来给相南生试试，就被燥得不行的相南生连拉带拽地推出店门。 他可是比相溪望大了这么多岁的人，怎么能戴这种幼稚的东西。 没能看到哥哥戴上猫耳帽子，相溪望略微有些失落，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网上买几个，到时候让哥哥在家里戴。 就戴给他一个人看。 走在前面的相南生无端感背后发毛，他回头看了眼相溪望，合理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场雪一下就是好几天，路边积雪都堆了厚厚一层，是个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 相南生身上盖了条毛毯子，垫着枕头在榻榻米上看漫画。 相溪望赶完他的寒假实习报告后，就来到相南生身边，给他当起了肉垫靠枕。 暑假的时候相溪望就把这部漫画看完了，相南生专注于漫画，他就专注于相南生。 相溪望原本是不想打扰他来着，可是他还是耐不住胸口饱胀的爱意，拥着相南生的手渐渐收紧，贴着他耳侧软语。 “哥哥……” “喜欢哥哥，喜欢南生……” “真的好爱好爱哥哥，这辈子没这么爱过一个人……” 他一会儿哥哥一会儿南生，只凭本能说出了心底最想说的话，哪怕是胡言乱语也饱含情意。 饶是相南生也有点受不住了，他伸手推了一下相溪望，适当地拉开了这个极度黏糊的距离。 相溪望靠在相南生肩膀上，歪头看着他，迟缓地喊道：“相南生……” 相溪望忽然喜欢上了这个正式称谓，他好像很少这样叫过相南生。 “相南生，我真是恨不得和你融为一体。”相溪望拥着他叹道，“这样就能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分开。” 相南生放下手机，伸手捏了捏相溪望的脸：“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了，还想怎么融为一体。” 相南生手上一个用力就把相溪望那张俊脸捏得变形，摇头失笑道：“真傻。” 相溪望这副痴缠的样子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冷静睿智，爱情还真是容易让人犯傻的东西。 相溪望有恐无恃，笑着道：“那哥哥喜欢这样的我吗？” 相南生侧头亲了亲他的脸，直接用行动来表态。 相溪望不满他一触即离，又往他这边凑近了几分，相南生揉着他脑袋让他安分下来：“陪我看漫画。” 相溪望和他脸碰脸贴着：“看过了，陪哥哥再看一遍。” 相南生刚好看到男主角意识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幕，他没继续往下滑，转而问相溪望道：“溪望，你之前是不是被我掰。弯的？” 相南生记得自己当初特别喜欢调戏相溪望，动不动就把人欺负得脸红，以此为乐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相溪望该不会是在这个过程中弯掉的吧？ “算是……也不算吧。”相溪望自己也不太确定。 相南生转头盯着他道：“你老实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我有意思的？” 这个相溪望倒是记得清楚：“很早之前，在你还没有住进家里的时候。” 相南生瞪大了眼睛。 相溪望说：“哥哥还记得当时你在大雨中洗澡的事吗？” 相南生当然记得，那时候相溪望还嫌他脏来着。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身材好好，皮肤白，肌肉又漂亮，看一眼就让我移不动眼睛了。”相溪望忍着笑意说，“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谋划着怎么把你拐回家了。” “你、你……”相南生目瞪口呆，差点没从相溪望身上弹起来。 “你那时候不是很防备我吗？又怎么会喜欢上我？”相南生陷入了混乱当中。 “确实很防备，但也忍不住喜欢。”相溪望抱着他撒娇道，“谁让哥哥当时对我那么好。” “所以你谋划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拐进家门了？”相南生嘴角抽了抽，“你也不怕引狼入室。” 相溪望纠正道：“我才是狼。” 相南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以相溪望当时对他的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上了的。 “那时候还只是隐约有好感，可能我自己都没发觉。”相溪望说，“只不过我好不容易遇上合眼缘的人，也不甘心无动于衷，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接近你。” “或许是因为想和你走得更远，所以我才会反复试探确认，甚至有时候对哥哥刻薄过了头，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倒没有。”相溪望在相南生这里一直是正面形象，就算毒舌腹黑那也是可爱。 “所以你天生就是弯的？”相南生纠结地蹙眉，亏他之前还一直因为带坏了相溪望而愧疚。 “我也不清楚。”在遇到相南生之前，相溪望也是觉得自己喜欢女生，但在遇到相南生后，一切都变了。 相溪望想了想说：“可能和取向无关，我不喜欢其他男人和女人，我只喜欢哥哥。” 他只是取向为相南生罢了。 第126章 宁安的冬天没有t市那么冷，年后开春气温就开始回暖了，路边的白玉兰早早放开，散发着浓郁的幽香。 出了门，相溪望就迫不及待地凑到相南生身边：“哥，你想去哪里玩？” 相南生笑了笑说：“暑假的时候不是玩遍了吗？” “还没呢，宁安那么大，想走遍也得花上不少时间。”相溪望说，“之前都是你陪我玩，这次换我陪你，我们去你感兴趣的地方。” 相溪望把单车推出来，拍了拍后座的位置。 相南生坐了上去，抓着他的衣摆说：“我感兴趣的地方都去过了。” “那时候跟你回老家，我很想找回自己曾经的一切，刚好你带我走了一遍我们曾经呆过的地方，把我的遗憾补全了。” 相南生环住相溪望的腰，靠在他背上夸道：“真贴心。” 相溪望那时只是想让相南生多了解自己，没想到误打误撞满足了他的心愿，不过这还远远不够，相溪望还想做得更好。 他就想宠着他哥，弥补他上辈子受到的伤害。 “那等会儿哥哥还想去哪里？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跟我说。”相溪望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先随便逛逛吧。”相南生一时还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他们这次是即兴出门，过年在家里呆久了才打算出去兜兜风，什么准备都没做。 路上微风含着花香，撩起青年的衣角和墨发，天边就是晚霞盛景，抬眼满目彩色繁华。 相南生很喜欢这种氛围，清风拂来时能吹去所有的忧愁，不过最让他感到安心惬意的，还是眼前这个人。 如果没有相溪望的话，他估计也没这份心思去欣赏世间其他的美好。 相南生另一只手也搭上相溪望的腰，轻轻地靠在他背上。 最后两人骑到了江边，沿着江边大道慢慢骑行，欣赏江水与落日的余晖，然后在夜幕来临之前抵达逢春江山庄。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两人还只是单纯的野炊，这次打算把各种情侣项目都玩一遍。 他们租了捞鱼的工具，趁着夜晚抓捕出来觅食的鱼虾，然后带着自己的收获回山庄加工。 第126章 这边项目自由度很高，抓到的鱼类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处理，山庄里还有小厨房和烤炉出租，烹饪工具一应俱全。 重点是情侣还享受半价优惠。 相南生和相溪望在沙滩上寻了处位置，架好烤炉就开始准备今晚的夜宵烤鱼。 虽然没有捕鱼的经验，但他们县城水泽丰润，从小就见惯了江边渔人捕鱼撒网，学起来没什么难度。 他们只在江边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就把今夜的晚餐搞定了。 相溪望揽了处理鱼虾的活，相南生就在旁边准备炭火和调制酱料。 逢春山庄的秘制酱汁美名远扬，就是调制的过程繁杂，配料也足足有二三十种。 相南生闻了闻手中的调料，一言难尽道：“我好像弄出了黑暗调料。” 这也是山庄的乐趣之一。 庄里的人一般都会让游客们先自行调制酱料，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等客人调完了他们才会送上秘制酱汁。 因为调料中暗藏了不少常人难以接受的食材，所以经常会有人调制出黑暗料理。 相南生刚才就不小心加了一勺鱼腥草汁进去。 “没关系的，我来给哥哥试毒。”相溪望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调料，给烤架上的鱼抹上酱汁。 鱼腥草的大名相溪望当然听过，只不过他口味向来接受度高，没什么忌口的。 “要不还是找服务员换一下调料吧。”相南生可不想浪费掉他们抓来的鱼。 相溪望说：“不用，会好吃的。” 相南生用烧烤钳戳了戳涂满酱汁的鱼，怀疑他是恋爱脑作祟才会说这玩意好吃。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烤鱼还真冒出了香味，酱汁原本难以描述的味道也随着高温发生改变，化作独特的香味，和鱼肉的鲜香混到一起。 烤鱼熟了以后，相溪望率先夹起来尝了一口，对味道很是满意。 他吹了吹鱼肉的热气，夹到相南生唇边：“哥哥尝尝，不是黑暗调料。” 相南生尝了一口，还真不难吃。 鱼肉鲜香可口，因为是刚捕上来的缘故，肉质特别新鲜紧实，配上特制的酱料提鲜，更添了不少别致的美味。 相溪望把烤好的蒜蓉生蚝装进盘子里，推到相南生面前：“这边的生蚝又嫩又新鲜，烤起来特别香，哥哥快趁热吃。” 相南生不能吃太辣的东西，相溪望没放多少辣椒，只洒一点辣椒粉作点缀。 相南生闻着都觉得香了，他尝了几个生蚝，见相溪望还在忙着烤鱼，主动送到他嘴边：“你也吃。” 相溪望张口吞掉他的投喂，唇边还沾了点酱汁。 相南生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然后继续自己的投喂大业，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吃完一盘生蚝。 他还怕刚才烤出来的味道太淡，不合相溪望口味，于是挑了几个大的生蚝放到烤架上，打算亲自给相溪望烤一回。 在逢春山庄呆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吃饱喝足地走出来，沿着江边散步消食。 春节前后是假期时间，不管是上班族还是学生此时都闲了下来，逢春江比平时热闹了好几倍，夜晚江边散步的人数不胜数。 两人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叫声。 “溪望？” 相南生和相溪望同时回头，看到两个穿着羽绒服的男生正探头看向他们这边。 见到相溪望，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顿时笑了起来：“果然是你，我说怎么背影看着这么熟悉呢。” 相南生偏头问相溪望：“你朋友吗？” 相溪望说：“高中同学，我舍友。” 相南生点点头，他看着也觉得这两人眼熟，好像以前朝夕相处过一阵子。 黄头发男生叫周桦，他身边跟着的人叫张子凡，他们都是相溪望高中时期的同学，属于关系不错的那类。 两人都是宁水人，和相溪望所在的宁安相隔不远，以前就经常结伴去市里上高中。 周桦走到相溪望身边，笑呵呵地问：“我侄子现在咋样了，你还养着它吧？” 相溪望无奈说：“都快胖成刺猬球了。” 周桦说：“那就好，我妹妹今天才刚问起它呢，见我要来宁安玩儿她就坐不住了。” 相溪望笑了笑道：“还记着怂怂的仇呢？” 周桦摸了摸鼻子说：“谁知道她。” 相怂怂最开始是周桦妹妹的宠物，这妮子初中的时候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特立独行地买了只刺猬回宿舍养。 结果还不到一周，她两只手差点没被胆子小气性又大的怂怂扎成了蜂窝，本着有麻烦就甩给哥哥的原则，相怂怂就这么被她丢到周桦那里了。 那段时间相溪望整个宿舍的男生都沦为了相怂怂的干爹，最后相怂怂在八个愣头青干爹中选中了相溪望。 “欸，这位是？”周桦看向相南生。 相溪望轻咳了声道：“我朋友，男……性朋友。” 相南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哟，还男朋友。”周桦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他完全没有想歪，反而一副很懂的样子，“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来装情侣混半价了。” “也？”相溪望看着他和张子凡，“难道你们两人刚干过这事？” 周桦哥俩好地搭上张子凡的肩膀：“有便宜不赚白不赚嘛，再说了，我俩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对吧，凡哥。”周桦暧昧地喊了声，只不过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看着就很欠揍。 张子凡推开这张欠扁的脸，懒得理会他，对相溪望说：“好久不见，你现在去了哪所大学？” 虽然相溪望没跟班里人透露过，但他们都默认他肯定去了双一流大学，毕竟相溪望的成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t市的研大。”相溪望说，“你们呢。” 张子凡扶额道：“别提了，跑北方去了，都怪周桦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怂恿。” 相溪望惊讶：“你们去了同一所大学？” 他记得周桦和张子凡以前关系就不太好，时常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干，不过现在看来，这只是他们二人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 “路途那么远，总得有个熟人照应嘛。”周桦矫揉造作地叹息道，“不然我一个人该多么的孤独。” 张子凡毫不客气地踩了一脚装模作样的人，给周桦疼得一嗓子嚎出来。 张子凡说：“你们也是出来玩的吧，要不我们今晚聚聚？” “对对对，你是宁安本地人，对这里肯定特别熟悉，快带我们玩两天。” 周桦痛心疾首道：“节假日期间这里好多景点都涨价了，我们自己瞎晃悠肯定会挨宰。” “哥。”相溪望轻声唤了句，用眼神询问相南生意见。 相南生笑了笑说：“有朋友一起就好好聚聚。” 周桦嘿嘿笑道：“逢春江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带我们逛逛呗。” 相溪望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婉拒道：“今晚可能不行，我们等会儿还有点事，明天可不可以？” “这么久没见了，明天我肯定做一回东道主，好好带你们逛一遍宁安。”相溪望保证道。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桦跟相溪望对了对拳头，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 四人分开以后，张子凡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眼相溪望和相南生的方向，刚好见到他们骑着单车离开。 相溪望的手还落在相南生腰上。 “溪望的朋友还真是够神秘的。”周桦嘀咕了声，随即就笑了起来，“不过他们居然也装情侣，这也太不像他以往的作风了，看来去了大学以后，他性子都活泼了不少。” “装情侣？” 张子凡收回目光，轻笑道：“我看不然。” 相溪望和相南生之间那种氛围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看到周桦一脸毫无察觉的憨样，张子凡也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傻人有傻福嘛。 第127章 背道而驰分别时，相溪望解开了周远川身上的束缚，而周远川告诉了他一串地址。 相溪望不是好施善心的人，更何况周远川才刚背叛过相南生，他对周远川只有满腔的仇恨。 解开周远川，只是为了让他更好地走向死亡。 周远川妄图靠近那片白光的决心相溪望看在眼里，丧尸皇接触到治愈系异能没什么好处，相溪望不介意帮他一把。 这一帮却让周远川放下了所有芥蒂，开口向他透露最后一个秘密。 回到t市以后，相南生和相溪望才着手准备前往他说的那个地方。 周远川在他们这里没什么可信度，两人一路上也是谨慎大过好奇，以防对方在这里设下什么埋伏。 路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他们安然抵达目的地，在巨大的梨花树下看到了一座坟。 树上的梨花开得极盛，花瓣落满了坟墓，把地面铺得洁白无瑕，墓碑上歪歪扭扭地刻着相陌然和温清芷的名字。 第127章 相南生和相溪望站在坟前，心情沉重难言，谁都没有开口。 良久，相溪望才走到相南生身边，把神色失落复杂的他拥入怀里。 “哥哥，别难过，我们找到爸妈了。” 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相南生阖目叹息，和相溪望一起走了过去，在爸妈面前诉尽了近来发生的事。 倘若他们在天有灵，得知一切尘埃落幕后，应该会感到一点慰藉。 相南生和相溪望清理了坟墓边上的野草，重新给他们立了一块碑，在这里待了五六个小时，两人才在天色渐晚的时候离去。 二月底，相溪望开学的日子快到了。 有件事他犹豫了很久，夜晚抱着相南生温存的时候，相溪望才说了出来。 “哥，这学期过完我想转专业了。” 相溪望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只是为了方便追查父母的事，他本身没有太多的兴趣，日后也不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但这是父母曾经从事的行业，他想子承家业的话，最好是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相溪望难得犯难，这才让相南生帮他定夺。 “转吧，做你自己喜欢的事。”相南生向来不想苛求他什么，相溪望这辈子过得舒心惬意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相南生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的兴趣是什么了，他问道：“你想转去哪个专业？” “金融或者计算机方面。”相溪望说，“前者就业前景广阔，后者能有更多时间在家里陪哥哥。” 他抱着相南生低喃道：“我现在就想找个就业薪资待遇不错的专业，以后努力赚钱养老婆。” “你真是……”相南生无奈失笑，抬头对他道，“乖，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不要事事都向着我。” 相溪望喉咙微动，蹭着他任性道：“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就要赚钱养老婆，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相南生被他蹭得痒痒，微微偏头避开了这只黏人的大狗，拿他没办法：“算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相溪望眸中一片亮色，在他颈窝里软语撒娇：“老婆真好。” “别这么叫了……”相南生抬手捂住他的嘴，实在是有点受不住这个称呼，特别是相溪望还用那种黏糊糊的腻歪语气。 相溪望撑起身体，见相南生被他喊得脸色红晕，知道自己又触到他哥那薄薄的脸皮了。 相溪望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顺从地说道：“不叫了，以后只在床上这么叫。” 熟悉的藤蔓攀上四肢，相南生挣扎了一下，把手抽回来，懒散地搭在相溪望双肩上：“别玩了，今晚我想好好睡一觉。” 小藤蔓动作一顿，过了片刻才恋恋不舍地缩回去，动作缓慢得好似在等相南生开口挽留。 相南生一直不为所动，那藤蔓委委屈屈的姿态就尽显无疑。 相溪望立刻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按摩起来，手中还覆了一层温和的力量，按得相南生舒服得直哼哼。 他靠在相溪望肩膀上，略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手上温暖的白光，相南生伸手搭上他的手背，仔细感受这份微弱却又暗藏无尽柔和力量的异能。 那日相溪望释放了身体里所有的治愈系异能，导致异能枯竭到消失，他们都以为他的治愈系异能不在了。 谁知道过了一个多月，异能又渐渐养了回来，依旧是那点微弱的白光，随时都可能会消散的样子，可无论他怎么用都不会彻底消失。 弱小却又坚韧不摧。 可能是因为相溪望体内的植物系异能是从治愈系异能中产出，这份异能从始至终都还在，反倒是雷系异能被治愈掉了。 相南生手指勾住他手心里的小藤蔓：“你的植物系异能没有退化吗？” 相溪望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对你没什么害处吧？”相南生抚摸着他的手。 相溪望：“没什么事，别担心。” 虽然莫云决他们说异能对人体弊大于利，但相溪望的植物系异能没有对他造成过损伤，可能是因为有治愈系异能护着，也可能是自主觉醒的异能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那就好。”相南生小声叹道，“应该说是对我有害处才对。” 相溪望闷头低笑，控制着藤蔓缠上相南生的手背，把他们二人的手缠绕在一起。 相溪望侧头对相南生说：“后天就去学校了，好舍不得哥哥。” 相南生懒洋洋地说：“去学校又不是不能见到我了，有什么好不舍的。” 而且相溪望不住宿舍，每天都能见到他，连中午可能都要回来吃饭。 相溪望轻声叹息道：“那也舍不得，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 说完他就把相南生抱得更紧，深深地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只想永远这么相伴下去。 相南生笑说：“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相溪望抿唇轻笑说：“只黏哥哥一个人。” 这个寒假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在一起两个多月，如今是情意正浓的时候，别说相溪望了，相南生自己也不想让开学时间来得这么快。 “我也好舍不得你。” 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是同一个人，他们比一般情侣更喜欢呆在彼此身边，哪怕整天腻在一起也不会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对方挤占。 他们恨不得不留余地地拥占对方。 今晚一夜安眠。 “哥哥好好休息，我去学校报到完就回来。” “去。”相南生现在是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力气了。 相南生一觉睡到中午，才刚起来不久手机上就收到了消息，不是相溪望又是谁。 相南生打字回了几句，目光落到屏幕上的日历。 快到他们的生日了，他该给相溪望准备一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第128章 “今天上午满课，下午和晚上还得去实验室里做实训操作。” 相溪望皱着眉头看课表，无奈地长叹一声，搂紧了相南生，在他脖子上蹭蹭：“哥，不想去学校，想呆在你身边。” 一大早起来，相南生坐在床上还迷糊着呢，差点被他蹭得重新倒下去。 “乖乖去上课。”他推了推黏人的家伙，没推动。 相溪望蠢蠢欲动，相南生却先一步拽住他想要咬下去的狗头：“你还要不要去上课了？” “唔，有点不想去了。”相溪望抬头冲他笑了笑，“今天逃课吧。” “不行，你好好去上课。”相南生立马清醒了，这种事有一就容易有二，他不希望相溪望荒废了学业。 相南生还打算把他培养成高材生呢，结果现在快养成一只粘人精了。 相溪望颓然地趴下来，在相南生胸前卖可怜：“不想和哥哥分开。” 相南生揉了揉他的脑袋，原则上的事却不能惯着他：“乖，中午我就来看你。” “好吧。” …… 送走了相溪望，相南生才有心思规划今天的事，其实早在一周前他就规划好了，只不过今天是实践的日子，他得确保一切顺利，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最重要的，还是确定相溪望回来的时候，提前给他备好惊喜。 相南生出门买了制作蛋糕的材料，打算亲手给相溪望做一个，蛋糕的形状他都提前设计好了。 他几天前就着手在网上学做蛋糕，过程并不难，相南生很快就学会了，今天正式做的时候也是一气呵成。 只不过他手没那么巧，挤奶油雕形状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成效是显著的，蛋糕上两个抱在一起的q版小人漂亮又可爱。 接下来就是准备礼物。 到这一步的时候，相南生就有些纠结犯难了，他拿出手机给相溪望发了消息。 相南生：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相溪望：晚上八点下课，八点半我应该能到家。 相南生：好。 他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五点半，还有时间，相南生一点都不急。他回到卧室，把之前准备好的玩偶服拿出来，准备先试试。玩偶服就像商场里的那种，再加上相南生本来就高，买的玩偶服就更高了，穿上之后连门都很难出去。他想先试试出不出得去，结果玩偶的大头就被卡住了，怎么弄都出不去。 这时原本该在学校上晚课的相溪望，提前回来了。 今天他根本没有晚课，之所以骗了相南生，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相溪望将手中的礼物藏到身后，门都没有敲，握住门把直接推门而入，被门口的彩花筒喷了一身彩带。 相溪望怔了怔，看清了屋里的场景。 相南生把房间装饰得热热闹闹，彩灯丝带气球一样不落，桌上还摆放着精美的蛋糕，八音盒里放着轻柔的生日贺歌。 连相怂怂都被打扮得喜气洋洋，头上顶着大蝴蝶结，背后的刺刺上扎着彩色蓬蓬球，活脱脱一个小吉祥物。 第128章 相溪望不由得抿唇失笑，哥哥也给他准备了惊喜呢。却没在客厅发现哥哥，可能是还不知道自己提前回来，在卧室吧。相溪望走到卧室，就看见一个大头玩偶卡在门框里，不禁忍俊不禁。连忙过去把人救出来了。 “好喜欢哥哥的礼物，真是太惊喜了。” 相南生尴尬的脸都红了，说：“走吧，去吃蛋糕，人都回来了，也不用等晚上了。” 相溪望给相南生准备的礼物是个梨花灯，也是他亲手做出来的，只要打开就能在房间里看到梨花树和漫天的梨花花瓣，栩栩如生的投影让人身临其境。 第129章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周末当天晚上，相溪望坐在榻榻米上，怀里揣着相怂怂，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看向手机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抬起的手指迟钝了片刻，相溪望打字回对方消息。 相溪望：你找别人吧，这个我真不会。 廖浩东：没事的兄弟，我们这边有助教，半个多月的时间包你学会了。 相溪望：从小到大都没碰过，你觉得行吗？ 廖浩东：我觉得没问题，你有身高优势。 相溪望：除了身高一无所有。 廖浩东：……别这么说，还有成绩和脸。 相溪望：我真答应你的话，以后可能连脸都没有了。 廖浩东：…… 廖浩东：你好好考虑一下，老沈也来了。 看到这里，相溪望眨了眨眼，没想到沈枝威那个家伙先上了贼船。 廖浩东会找上他，指定少不了沈枝威的怂恿。 这时候相南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巾披在湿漉漉的头发上，被他随意的擦了擦。 相溪望立马从榻榻米上弹起来，匆匆回了句“我考虑一下”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了。 “哥，我来帮你吹头发。” 相南生刚拿出吹风机，见相溪望凑了过来，索性就交到他手里了。 温暖的风吹在头皮上，伴随着相溪望不轻不重地按揉，相南生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额前落下的头发遮住了相南生眉眼，他抬手撩到一边。 看着镜子里那头快要盖住耳朵的头发，相南生回头对相溪望说：“等吹完头发，你帮我修剪一下吧，好像有点长了。” 相溪望：“好。” 等放下吹风机，握着相南生柔软的头发时，相溪望却有些犹豫了。 他俯下身，靠在相南生肩膀上：“哥哥，要不……我们不剪了？” “嗯？”相南生抬眸看他。 相溪望手指卷着他略长的发尾：“我觉得你留长头发肯定会很好看，就这么剪了，怪可惜的。” “长头发打理起来很麻烦吧？”相南生嘀咕了句，而后又道，“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留着。” 相溪望蹭着他的脸说：“哥哥真好。” 相南生任由他蹭着，指着额头说：“帮我剪一下前面这部分，都快挡住眼睛了。” 相溪望：“嗯，交给我。” 在一起之后，相溪望嘴里常挂着的话就是这句，只要他一回来，相南生就清闲得不行，手中的活几乎全被他揽走了。 哪怕是吹头发这种小事，相溪望也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只要是伺候相南生的事他都很乐于上手。 相南生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被相溪望养废。 之前他还打算找工作来着，结果竟然遭到了这小子强烈的反对，相南生还清晰记得当时相溪望的反应。 “哥哥不用去工作，我可以养得起你的。”相溪望抓着他的手，一副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的模样。 “就算我现在还在上学，也花不了那么多，何况学校里还有奖学金和助学金，你不需要再出去赚钱了。” 相南生早知他可能不会答应，说出了事先想好的借口：“不是因为这个，我……” 看到相溪望委屈控诉的目光，相南生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片刻后，相南生缓和了声音：“溪望，我不是信不过你，也不是为了出去赚钱什么的，爸妈留下来的财产够我们花一辈子了，我只是不想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 被你养一辈子。 相南生本来就比相溪望年长，相溪望一心想要养着他，他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相南生一直觉得自己才是该负起这个责任的人，相溪望还在上大学，他不想让他分太多心思在这方面上。 “可是哥哥在家里也没有无所事事啊。”相溪望说，“你要照看儿子，还要买菜做饭顾家，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而且如果你有工作了的话，就不能随时随地来学校里看我了。” 说到最后，相溪望话里是显而易见的低落。 相南生无奈叹息道：“你是真想让我呆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夫吗？” 相溪望走过来抱住他：“如果哥哥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做这些的，等我回来伺候你就行了。” “我不想让哥哥为我做任何辛苦的事。”相溪望在他耳边撒娇。 “没有不喜欢。”相南生知道他是误会了，“除了这些，我还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你不在的时候，我想做点其它的事。” “不然会很无聊的，溪望。”相南生偏头看着相溪望，枕在他肩上说，“无事可做又不能打扰你上课的时候，我总不能靠发呆来打发时间。” 相溪望眼中闪过懊恼，他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哥哥可以做点别的，手机，电脑，玩游戏都行。” “对了，你也可以试试我之前那个兼职，写点营销软文之类的，既不累也不用出门，还能赚点零花钱。” 相南生眉毛微动：“可以试试。” 相溪望继续道：“哥哥也可以出去转转，看看这个城市的风景，我想，你会喜欢这个没被末世污染的世界的。” “等你找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周末的时候再带我去一遍，我们一起玩。” “等以后实习了我就自己创办一个工作室，招哥哥给我当助理，这样我们不仅能有自己的事业，还可以每天都在一起。” “哥哥觉得怎么样？”相溪望问道。 相南生满意地点点头，觉得他这些提议都不错，每一个都说到他心坎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相溪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上课的时候，哥哥也可以给我发消息的，大学课上可以玩手机，我随时都能回你消息。” 相南生说：“我知道，不想打扰你。” “不会打扰的。”相溪望笑了笑说，“课上讲的东西期末不一定会考，就算漏听了也无所谓，何况我这个学期结束就转专业了，也不打算细听本专业的知识，看个考纲差不多就够了。” “我只是想让你专心一点，别被我影响到了。”相南生当然信得过相溪望的能力，他只是不想让他养成坏习惯。 相溪望抱着他低喃道：“我的心都在哥哥这里呢，可能专心不起来了。” 相南生笑着推了推他：“嘴贫。” “是实话。”相溪望认真道，“不过不会耽误学业的，哥哥不用担心。” 他还得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呢，怎么能半途而废。 理完头发以后，相溪望还找了根小皮筋绑起相南生的头发。 他的头发还不是很长，只能勉强束住一点发尾，不过这样也比散着头发好多了，相溪望就怕相南生觉得头发乱着麻烦。 事实上，相南生压根没什么感觉。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习惯了，可能等以后头发变长了相南生会有些不适应，但那还没到来呢。 相南生把写好的文档打开，推到相溪望面前说：“看看我写得怎么样，有没有你之前的风范？” 相溪望直接无脑开启夸夸模式：“哥哥写得比我好多了。” “瞎说，你都没开始看呢。”相南生掐了掐他的脸，让他看向电脑。 “没瞎说，就是写得比我好。” 相溪望大致看个一两眼就知道结果了，相南生不像他这么闷骚，比他还要能说会道，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比他好很多。 相南生单手环着相溪望的脖子，偏头对他道：“明天我再去买一个椅子吧，不然两人挤在这里的时候不方便。” 相溪望书房这边从始至终只配备了一把椅子，每次相南生过来的时候都要站着或者干脆坐在他身上，相溪望个人很喜欢第二种姿势。 “很方便啊，哥哥坐我腿上也没关系的。”相溪望装傻充愣。 “是挺方便，但是……”相南生觑了眼他们身下。 相南生打定主意明天就去买第二把椅子，书房是用来给相溪望学习的，不是用来给他们调情的！ 第二天。 相南生傍晚回来的时候，相溪望还没见踪影。 他周一下午和晚上都没课，平时都是中午下课就回来了，今天有事才耽搁到现在。 第129章 相南生正想打电话问问，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相溪望回来了。 看到他身上的新装束，相南生不由得挑了挑眉：“真帅。” 相溪望此时穿着白色球衣，露出来的胳膊和腿肌肉线条流畅漂亮，高挑俊逸的身形分外夺目，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身上洋溢的青春活跃气息。 相溪望单手抱着篮球，只觉得今天攒下来的憋屈劲都在相南生一句话中烟消云散了。 “哥，我被坑了。” “怎么说？”相南生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篮球上，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记得他以前就没怎么碰过篮球，集体球类运动他都很少参与，更别说特地为此做这么多准备了。 “学院准备举办科研杯，每个班都要参与，我们班没几个打篮球厉害的人，就按身高来抓替补队员了。”相溪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是第一个被盯上的。 相南生忍着笑意说：“挺好的，你好好加油，别上去丢人现眼。” 相溪望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幸灾乐祸，顿时感觉更凄惨了，他今天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已经足够丢人现眼。 相溪望这辈子篮球都没摸过几回，连基础的技巧都不会，以后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上场，想想就觉得丢脸。 “说到身高……你过来。”相南生朝他招了招手。 相溪望走了过去，两人站在一起对比的时候，相南生明显感觉相溪望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 相南生问道：“你现在多高了？” 相溪望说：“今年体检的时候好像是186吧。” 相南生点点头：“我是184，184.5。” 相南生倔强地加了个0.5，以往这点数值他都是选择性忽视的。 “也就高了1.5厘米，看不出来的。”嘴上这么说着，相溪望心中却有点小雀跃。 “以后可能就不止了。”相南生觉得他应该还没长到头，男生的生长发育一般到22岁左右才停止，相溪望大学期间可能还会继续拔高。 不过他能顺利成长是好事，相南生表面看着不服气，心里却是由衷的替他高兴。 “到时候我亲你还得踮脚了。”相南生打趣道。 相溪望轻笑着说：“踮脚会累的，我可以低头让哥哥亲。” “那现在亲一个。”相溪望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撩人，年轻男性荷尔蒙爆棚，相南生完全没法拒绝。 “亲亲亲。” 第130章 因为相溪望参加了篮球赛，相南生也开始琢磨起这方面的事，然后他发现他在这方面果然是一窍不通。 除了简单的拍球和投篮，什么规则都没了解过，也难怪那天相溪望带着篮球回来时会是那样一副表情。 换做是相南生也乐不起来。 这不得上去丢人现眼么？太有损他之前树立起来的形象了。 为此，相南生也不得不替相溪望多做考虑，免得到了比赛那天他上去一头懵，在众人面前出丑。 相南生在家看了一下午球赛，相溪望也没闲着，一下课就被廖浩东几人逮着去了球场，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鉴于相溪望和沈枝威都是俩球场小白，带球都不够稳，负责带他们的学长助教江岚就从最开始的运球开始教他们。 其他人都在篮板下抢球投篮的时候，俩学霸就在球场外边，人手一个球练习低运球，直运球和v型运球。 得亏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学习速度也快，练个四五十分钟，基本的运球方式就熟记于心了。 接下来就是三步上篮和各种角度的投篮扣篮。 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轻松一跃就能完成扣篮，这方面倒也不难，只是技巧学得快，实战就没那么轻松了。 特别是在被人防守和夹击的时候。 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离正式比赛还有很长的时间，每天练几个小时，足以让他们抵达正常水平。 相溪望白天在江岚的指教下练球，晚上就和相南生在小区篮球场里练投篮，每天都是一身汗，可状态却是十分舒畅的，每次运动后都觉得酣畅淋漓。 练了半个多月，第一场比赛终于到来，相溪望作为跳球员第一场就上场，挺拔的身姿让他即使在球员堆里依然十分扎眼。 相溪望的力气远比对方跳球员大，篮球从裁判手中落下的时候，立马就被他拍到队友手里，率先拿到了球权。 只是稍微露了一手，场下围观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狂欢起来。 陡然传来的剧烈欢呼让当事人都愣了愣，相溪望茫然看了场下的人群一眼，才转身加入球赛中。 研大的篮球场专门设有观众席，相南生就坐在一个视角极佳的位置上，最能直观地感受到观众们的热情。 放眼看过去，几乎一大半的人都是女生，女观众比男观众还多，这在球赛上可是很少见的场景。 很快相南生就明白为什么了。 “相溪望！相溪望！” “溪望学弟加油！啊啊啊啊啊他看过来了！！” “好帅呜呜呜，学弟加油，不进球也没关系，你永远都是最帅的！！” “卧槽，看那个手臂肌肉线条，身材肯定贼拉好。” “哇哇哇学弟扣篮了，帅炸了我的天！” 相南生提了提脸上的口罩，不禁感慨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不过相溪望这阵子没白练，打得确实很棒，上场没到五分钟，就拿下了四分。 阳光落在他脸上，连挥洒的汗水都闪烁着光，他周身仿佛成了天然的磁场，在球场上肆意散发青春魅力。 相溪望在篮板下抢了三个球，对手也知道他专门在这里攻分，中场暂停后就专门派了人盯梢。 被一左一右两人防着，相溪望干脆不再进攻，就负责牵制他们的人，让主攻手有更多的投球机会。 他变动了位置，沈枝威就顶替上来，和廖浩东打配合拿分。 相溪望偶尔还能拿个球，但他之前两投两中，对方根本不会再让他轻易靠近篮板。 球一到手，两防守球员就堵到他面前，挡住了进攻的路线，他只能传给旁边的沈枝威。 “相溪望加油！” “枝枝加油啊！” “枝枝投中我就不计较你渣我的事啦！！” 沈枝威把球传给绕到篮板底下的廖浩东，还有闲空冲刚才发出声音的方位喊道：“诽谤啊诽谤，学姐我根本不认识你！” 场下顿时发出了爆笑声。 对手班级不比他们厉害多少，很快比分就被拉开，相溪望那边领先了四个球。 临至最后半分钟，球到相溪望手里，他也不再轻易传人了，反正他们这局赢定了，也不用再打得太谨慎。 相溪望带球来到三分线外，对准蓝框跳起来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哐”的一声砸进球框中。 正中准心！ “啊啊啊啊啊好帅！” “三分球中了！” “随随便便就投中了三分球，太厉害啦。” “啊啊啊啊他居然笑了，他在笑啊！” 相溪望冷漠的性子在学校内人尽皆知，一场篮球打下来，众人就没见他脸上出现过太大的表情。 直到投中三分球，他才露出了昙花一现般的笑意。 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何止是在笑，相南生还看到他俏皮地冲自己眨眼，耍帅成功后第一时间就向他邀赏来了。 外表冷峻高大，实际上跟个幼稚的小孩似的，真是……可爱极了。 相南生看着他的眼眸弯弯的，里面盛满了同样的愉悦以及骄傲。 比起他自己，相溪望得到这些褒奖荣誉更让相南生高兴，这才是他青春时期该有的东西。 球赛结束后，球场上的热闹迟迟未散，围在球员身边嘘寒问暖的人很多，相溪望班里的人几乎全来了。 下场后，相溪望就拿出手机给相南生发了消息。 『哥哥，我去休息室里换件衣服，等我几分钟。』 『去吧，今天帅弊了，你的迷妹们都要疯了。』 休息室内有单独的换衣间，相溪望上场跑了十分钟，平时打球都没这么累过，身上全是汗，衣服都被打湿了。 他换回自己的短袖，拎着衣服出门，在门口处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同样穿着球服，裸露出来的手臂是健康的小麦色，笑眯眯地对他道：“溪望学弟。” “学长。” 这人相溪望认识，之前听江岚说过两次，平时也会时不时会来看他们训练，是学院篮球队的队员之一。 许明辉拍了拍相溪望的肩，笑着道：“学弟今天打得真不错，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以后我可以教你更多篮球方面的技巧。” 肩膀上传来轻缓的触摸感，相溪望不动声色地后退避开，开口道：“学长说笑了，我想我们算是朋友了。” 见过几面知道对方相貌名字的浅浅之交。 第130章 许明辉笑意更甚：“那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我想我们可以进行一些更深层次的交流。” 这话说得就过于赤裸了，目的十分明显。 相溪望神色冷了下去，也不再跟他客套：“不必了，我对这些没兴趣。” 说罢径直绕过他，许明辉却不肯轻易让他离开，伸手拽住相溪望：“别这么不给面子啊，你不也是个gay，一起玩玩怎么了。” 许明辉见到相溪望的第一眼就被他的外形吸引了，观察了好些天，见他从来没跟女人来电，又时不时出去和另一个男人见面，基本上确定了他的性向。 相溪望低头盯着许明辉的手，冰冷的视线让许明辉都感到了凉意，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我是不是gay，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相溪望摆明了不想跟他有牵扯，说话也不留情面。 许明辉不想放过他这种极品货色，耐着性子跟他周旋：“怎么，你难道是上面那个？” “我也不是没做过0号，够爽就可以了，真不打算加个联系方式？”说到这里，许明辉还有些兴奋，显然对他而言，做0的偏好远大于1。 相溪望真想把这个满脑子约。炮乱搞的人暴揍一顿，碍于率先动手的后果不可估量，这才忍着拳头的痒意没出手。 “学长找别人吧，我对这个没兴趣。”相溪望不再理会他，继续往外走。 许明辉看出了他眼中的鄙视，恼羞成怒地在后面道：“草，难不成是个不行的？” “赢场比赛还给你拽上天了，也不看看自己打的是什么玩意，等下场比赛我就让篮协的人好好收拾你们班。” “不对。”许明辉盯着他的背影，讥笑着道，“就你们班这水平，能不能碰到篮协的人还不一定，估计连学院八强都挤不进去。” 许明辉还想说什么，就见相溪望冷冷回头，硬生生逼退了他的狠话。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相溪望暗骂晦气，赢得比赛的喜悦都冲散了一半，需要相南生好好安慰才行。 当夜相南生就给他好好地“安慰”了几遍。 第131章 白天进行完激烈的球赛，晚上相南生就登上研大的论坛，打算看看赛后的情况。 今天赛场上那么热闹，论坛上肯定会有很多话题。 等看到科研杯的官方账号，相南生就明白为什么今天球场上会有那么多女生来看球赛了。 因为他们宣传图片上放的人就是相溪望和沈枝威。 年轻帅哥穿着白色球服，唇边勾着春风得意的笑，在球场上肆意地散发着青春魅力。 那副额发被汗水微微打湿，手臂肌肉因跳起扣篮而显得更加有力的模样，简直堪称魅力十足荷尔蒙爆棚，也难怪会引来这么多小迷妹。 连相南生都觉得这张宣传照片拍得着实好看，见到的瞬间就忍不住保存下来，打算留着以后慢慢欣赏。 置顶的宣传照下边就是今天的赛程结果，相南生翻到评论区，果不其然看到下边有很多人在犯花痴，追问相溪望的个人信息。 除了一大帮女生，竟然还有不少男生掺和其中，看来相溪望的魅力已经达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刷着刷着，相南生忽然看到了一条高赞高评论的帖子，不过吸引他的不是因为帖子的热度，而是因为帖子上挂着的图片。 照片是被人偷偷拍下来的，相溪望目光不在镜头上，他在盛日下练球，脸色浅红，晕着薄薄的湿汗。 他撩起球衣擦拭下巴处的汗水，衣角随着他的动作上移，露出精壮而又不失美感的腹肌，诱人的人鱼线若隐若现，衣服的边缘还隐隐透出胸肌的痕迹。 冷淡中带着扑面而来的诱惑，明显的反差令人欲罢不能。 不出意外，评论里一排下来几乎都在舔屏，别说沉迷于相溪望颜值的女生们了，相南生看着都觉得有点色。气。 相南生平时是很少会对他产生什么占有欲的，他希望相溪望过得好，希望他永远这么意气风发，在人群里熠熠生辉，一生过得幸福又自由。 他对相溪望的爱意无私且迁就。 可现在看到相溪望这么耀眼，被这么多人喜欢着，馋他身子的言论数不胜数，相南生也难得产生了一点将他藏起来的冲动。 就一点点。 稍微让他收敛一下，别给自己招来太多情敌就够了。 相溪望在这时候从浴室中走出来。 相溪望把趴在相南生腿边的相怂怂拎到一边，坐到他身旁，凑过去问道：“哥，在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可怜的怂怂没什么家庭地位不说，现在还要遭受来自爸爸的排挤，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气得扭头将屁股对着他。 想跟爹爹贴贴就把自己打发走，太没人性了呜！ “看你。” 相南生转头看向他，绯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抬手搭上他头顶的毛巾，将他压向自己，低声道：“以后出门在外要记得要守男德。” “……嗯？”相溪望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他。 相南生顺势帮他擦干头发，将手机页面上的图片拿给他看，说：“下次把衣服束好，我记得你们篮球队上场的规则之一就是要扎好衣服吧？虽然平时训练没那么严格，你也不能放松警惕。” 相溪望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品出了他那点隐晦的占有欲，像是忽然尝到了世间最甜的糖。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相南生，埋头在他肩上闷笑：“好，都听你的，下次不在别人面前这样了。” 相南生点点头，对他听话的表现感到很满意。 相溪望又接着道：“以后只在你面前脱，只给你看好不好？” 相南生听出了他话里的调笑意味，知道这小子肯定是看出自己那点没有宣之于口的醋意了。 推了推热情拱上来的脑袋，相南生有点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头发还湿着呢，给我蹭一身的水。” 相溪望抬起头，双手缓缓捧起他的脸，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哥，只爱你，最爱你。” 他贴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像是给誓言盖下了章。 他在末世里经历了太多，所求不过是安宁度日，能有个让他放下所有心理负担的的归属。 如果没有那次离奇的天意，也许他们永远都不会有见到彼此的机会。 相溪望低头亲吻他背上残存的浅浅伤痕，将他轻颤的身体紧紧拥入怀里，像是护住了至宝。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