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重生成冰山前妻姐的宠物》 第1章 [gl百合] 《末世重生成冰山前妻姐的宠物作者:一无鱼【完结】 简介: 傲娇小狗vs淡漠冰山 祁岁聿重生了,但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她重生成了前妻姐的狗? 还是那种会汪汪叫的真狗! 可是当被冰山前妻姐温柔抱着摸头的时候,她又觉得变成一条狗也没什么不好的。 啊呸!温柔乡误人。啊,不,是误狗!祁岁聿挣扎着从沈云暮怀里跑走。 彼时距离末日还有三天,祁岁聿只能白天做狗晚上偷鸡摸狗,紧赶慢赶终于在随身空间里装上了满满的物资。 末日如期而至,极昼高温、电气失能,人人都陷入于恐惧之中。 而祁岁聿每天的苦恼,从去哪里搬物资,变成了怎么投喂沈云暮。 以至于掉马的那一天,祁岁聿的第一个念头是终于不用钻床底、沙发底来变物资了。 随之而来,第二个念头便是,她跟沈云暮已经离婚了,她没有资格待在沈云暮家里。 可是就在祁岁聿准备离开的时候,沈云暮却说她一直爱着她,能不能不走? 沈云暮爱祁岁聿? 祁岁聿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如果真爱的话,为什么离婚的时候不说? 如果真爱的话,为什么在我那么需要她的时候,却跟别人搂抱在一起? 祁岁聿不相信沈云暮,但又舍不得离开沈云暮,不过好在她有了很好的借口留在沈云暮身边。 1.是真的狗,但会变回人 2.年龄差五岁,双初恋 3.有猫有狗有孩子(科技:女女生女) ----------海岸线---------- 1. 从小家里人都说季海早缺一根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季海早都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没心没肺也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宁溪晚的出现。 季海早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长回了身体里。 2. 一次失败的行动,对于宁溪晚来说不过是被人关了几天。 但是家人朋友,乃至上司都觉得她不适合再继续工作,将她送到了三千多公里外的哈城警察学院当助教。 她就是在这遇到的季海早。 自从见到季海早的第一面起,宁溪晚便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她为什么可以一直笑着? 3. 港城距离哈城,3384.2公里。 两座城之间的差别不只体现在距离上,还体现在吃穿住行方方面面。 季海早将宁溪晚照顾得很好。 这是季海早从宁溪晚逐渐软化的表情里得出来的结论。 季海早喜欢宁溪晚。 但是宁溪晚却消失在了,答应给季海早答案的第二天。 4. 港城陆地面积1113.76平方千米,季海早陆陆续续花了两年才将它走完。 5. 两人再见面。 季海早是内地赴港城交流学习的二级警员。 宁溪晚是港城最年轻的高级督察。 此刻,她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操场,一个在台下踢正步,一个在台上看踢正步。 这一天宁溪晚的疑问变成了,她为什么不笑了? 哈城阳光警员vs港城高冷督察 1.相差8岁,双初恋 内容标签:强强 生子 年下 异能 重生 末世 主角视角祁岁聿互动沈云暮配角沈哈哈 一句话简介:小狗撞冰山,冰山爱小狗 立意:你要先说爱我 第1章 海水如汹涌的巨兽,铺天盖地地袭来,将世界染成一片美丽而致命的蓝色。腥咸的海风带着窒息的压迫感,无情地吞噬着祁岁聿的意识。 在模糊的意识边缘,她似乎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海水趁机涌入她的口中,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气泡缓缓上升,而她的身体却不断下沉,仿佛被深海的黑暗吞噬。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紧紧抓住祁岁聿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沉沦。血腥味中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被传递到她的口中。 祁岁聿勉强睁开双眼,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影。 “沈云暮,是你来救我了吗?”祁岁聿眼睛里的光微弱,却充满了希望。她振作精神,跟随沈云暮奋力向上游去。 然而,她们与水面的距离似乎遥不可及,上升的速度逐渐减缓,身体越来越冷。祁岁聿觉得自己的肺仿佛要炸裂一般,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也愈发剧烈。 这么瘦弱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呢? 祁岁聿满含眷恋地凝视着前面那个人的背影,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好久不见,沈云暮。” 沈云暮似乎感受到了祁岁聿的目光,她回过头,目光与祁岁聿相遇,随即更加用力地将祁岁聿拉入自己怀中。 正当沈云暮准备再次给祁岁聿渡气时,祁岁聿却偏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沈云暮的嘴角印下一吻,然后决然地将她推向水面。 这是祁岁聿第一次在沈云暮的脸上看到如此愤怒与绝望交织的表情。 “这样,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了。”祁岁聿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无尽的深海。 大片的红色从祁岁聿的身下不断涌出,它们如同决堤的洪流,试图将这深邃的蓝色也染上自己的色彩。 “汪汪汪!”(沈云暮) 祁岁聿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散发着香气柔软舒适的垫子上。 末世三年,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舒适的感觉,以至于一时之间竟没有察觉,自己刚刚竟然发出了狗的叫声。 祁岁聿将头深深地埋进软垫里,身体不自觉地扭成了麻花状,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柔软。 没有了海水的腥咸味,取而代之的是沈云暮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难道这里是沈云暮的空间吗? 她曾经听说过,在末世之后,有些人觉醒了空间异能,这种能力不仅能用来存放物资,有的甚至可以供人居住。 祁岁聿表示自己狠狠地羡慕了。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断了祁岁聿的思绪,她抬眸望向门口。 沈云暮一直都偏爱那些传统的机械门锁,可在自己的空间里,为什么还需要上锁呢?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沈云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祁岁聿惊讶地发现,沈云暮似乎比记忆中“高大”了许多。 她努力仰起头,试图看清沈云暮的脸庞,却发现自己只能勉强看到她的膝盖。 祁岁聿站起身,走到沈云暮身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角变得异常低矮。 被海水洗刷过的脑子,仿佛现在才回到她的脑袋里。 祁岁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撑在地上,抬起一只来看,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啊呜!”(啊) 祁岁聿急忙转身,冲进沈云暮的房间。 她站在落地镜前,只见镜中映出了一只体态恰到好处、毛发光亮且柔顺的陨石色边牧。 祁岁聿难以置信地想要凑近一些,看得更清楚。 “咚。” 毫无防备之下,祁岁聿的鼻子猛地撞上了镜子,力道之大,使得镜子摇晃了一下,似乎就要倒下。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砸中时,一双手及时出现,稳稳地接住镜子,将其扶正。 “撞疼了吗?”沈云暮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祁岁聿的鼻子。 “呜呜。”(没,没有)祁岁聿有些不自在,挣脱了沈云暮的手。 沈云暮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温柔地摸了摸祁岁聿的脑袋,“小心些,吃完饭就带你出门。” 祁岁聿冷不丁地被沈云暮摸了脑袋,一时有些发愣,她刚想发作,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沈云暮就已经转身走开了。 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刚刚撞过的鼻子依旧在隐隐作痛,祁岁聿这下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真的重生成了一条狗。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状况,最糟糕的是,这只狗的主人是她的前妻沈云暮啊。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儿了吧。 祁岁聿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可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沈哈哈的垫子上蹭来蹭去,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她现在就是狗身,但是作为人的心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祁岁聿迈着小碎步走进洗手间,心里盘算着用水给自己冲一冲,可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好像还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洗手间的洗漱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个人的洗漱用品。 那套黑色的,一看便知是沈云暮的,而旁边那套白色的,祁岁聿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自己当初留在婚房里的那套嘛。 还有这个房子所有的布局都跟她们的婚房一样,但是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把整个房子都搬进空间里呢。 祁岁聿跑出房间,客厅的电视开着,不知播放着什么内容。 第2章 阳台的玻璃门紧闭着,但透过那透亮的玻璃,借着路灯洒下的光亮,祁岁聿能够清晰地看到小区中央花园里散步的老人,以及那些嬉笑玩闹的孩童。 “观众朋友,大家好,接下来播报的是2061年6月29日的天气预报……” 电视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祁岁聿的耳朵,她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她不仅重生成了前妻的狗,而且还回到了末世即将开始的前三天。 末世是从2061年7月1日零点开始的,全世界的电力,从那一刻起全部消失。 早上五点半,太阳升起之后就没再落下。 极昼开始,随之而来的高温暴晒,人根本没办法在户外行动。一出门,身上立马就会被晒脱皮,然后开始脱水直到变成人干。 没有办法出门寻找物资,就意味着只能依靠自己身边的物资生活。但是现代世界,科技交通发达,点一个外卖半个小时就可以到。 绝大部分的家庭存粮并不多,很快便消耗殆尽了。 无休止的白日和持续的高温,加上物资的极度短缺,这些都在不断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随着第一个人的底线被突破,那就代表着文明世界的过去正式开始。混杂着哀嚎和嬉笑声,属于亡命者末日的狂欢便也拉开了帷幕。 回想起那段艰难生存的黑暗日子,祁岁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沈云暮刚一打开厨房门,就被守在门口的祁岁聿扑了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接连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后腰便撞到了料理台上,撞得沈云暮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祁岁聿这时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她赶忙从沈云暮身上下来,耷拉着脑袋,尾巴也垂了下去,乖乖地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去看沈云暮此刻的神情。 “怎么了?”沈云暮强忍着后腰传来的疼痛,半跪下来,一只手扶着后腰,另一只手抬起祁岁聿的脑袋,让它与自己平视。 祁岁聿凝视着沈云暮姣好的面容,她已经很久都没这样好好看看她了。 “呜呜呜……”祁岁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复杂的情绪,扑进沈云暮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里似乎包含着委屈、想念以及诸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衣服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可沈云暮却毫不在意,她只是紧紧地搂着祁岁聿,用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后背,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它安慰。 沈云暮能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小狗此刻是真的非常伤心,虽然她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它如此难过,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心疼它。 在沈云暮这般耐心地安抚下,祁岁聿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随后,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失态似的,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赶忙转身跑开了。 虽说祁岁聿确实很想念沈云暮,可毕竟两人已经离婚了呀,前妻之间这样亲昵的举动,总归是有些授受不亲呢! 祁岁聿心里暗自嘀咕着:“自己一定是被沈哈哈这个小脑瓜影响到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事儿来。还有讨厌鬼沈云暮,对哈哈永远都比对我温柔。” 看着同手同脚跑开的祁岁聿,沈云暮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祁岁聿一路跑到客厅,找了个角落里趴下,她闭上眼睛,按照前世使用异能的方法,静下心来,细细地感受着身上是否存在异能。 “既然重生到了末世前,这或许就是老天奶给我重开的机会呀,不可能一点助力都没有的。”祁岁聿怀着一丝期待,全神贯注地探寻着。 果不其然,在她的脑海深处,还真找到了那颗菱形的核心。只是,她前世是火系异能,那核心是夺目的鲜红色。 可如今这颗核心却是黑蓝相交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奇特。祁岁聿心中一动,试着去激发那颗核心。 就在这时,一阵强大的吸力猛然传来,她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等祁岁聿好不容易再次睁开眼时,呈现在眼前的是白茫茫的一片。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居然变回了人,不过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飘在空中。 祁岁聿就这样在这个神奇又透着几分诡异的空间里飘荡着,这空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给人一种无尽的空旷感。 不知道飘了多久,她发现白色的雾气开始变得稀薄。不远处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同,祁岁聿朝着那个方向飘去。 穿过一个微妙的波动后,眼前突然开阔,面前是一块大约100平方米的空地。 “汪汪汪……” 第2章 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划破了周围的寂静,祁岁聿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沈哈哈!” 沈哈哈从远处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来,猛地将祁岁聿扑倒在地。 “沈哈哈,别舔了,脸上全是你的口水。”祁岁聿满脸嫌弃地将沈哈哈推开,从地上站起身来。 沈哈哈跑来的方向,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躺在那里。祁岁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当她靠近后,惊异地发现那真的是自己的身体。 她伸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身体,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 躺在那里的自己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脸色略显苍白,但前世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却异常平滑,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这无疑就是她这一世的身体,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 祁岁聿盘腿坐在空中,沈哈哈则乖巧地蹲坐在她身边,歪着脑袋,用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注视着她。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随身空间呢?”祁岁聿心中一动,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呜呜呜……”沈哈哈焦急地在原地打转,似乎在寻找突然消失的祁岁聿。 下一秒,便有一些狗粮掉在了沈哈哈的头上。然后祁岁聿又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手里还拿着沈哈哈最爱的小熊玩偶。 她将玩偶递给沈哈哈,可沈哈哈却没有接,只是一直围着祁岁聿的脚边呜咽地叫着。 看着沈哈哈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祁岁聿不免有些心软。 “真是只笨蛋小狗。”祁岁聿小声嘟囔着,可动作却无比诚实。她蹲下身,轻车熟路地搂住沈哈哈,轻柔地抚摸着它的后背。 “妈咪还没找到让你回去的办法,所以你乖乖地在这儿待着好不好?妈咪还得出去陪着妈妈呢,不然要是有坏人来欺负她可怎么办呀,你说是不是,乖宝哈哈。”祁岁聿耐心地跟沈哈哈讲着道理。 沈哈哈仿佛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叼起自己的小熊玩偶,乖巧地趴回到了躺着的祁岁聿身边。 祁岁聿的灵魂重新回到沈哈哈的身体里,她站起身,踱步至阳台门边,看着外面的夜景,脑海中飞速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先做什么事情。 毕竟,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哈哈,我们走吧。”沈云暮的声音打断了祁岁聿的思绪。 祁岁聿转头看去,发现沈云暮正拿着牵引绳站在门口。 这该死的每日一遛,她表示真的很想拒绝。 只是她今天的行为实在太过异常,要是连沈哈哈最喜欢的活动都拒绝,祁岁聿怕沈云暮会带她去看兽医。 祁岁聿带着些许不情愿,慢吞吞地走到沈云暮面前。 好在是背带式的牵引绳,这让她心里多少少了些羞耻感。 晚饭后的这个时间段,小区里出来散步的人只多不少。 祁岁聿脚步匆匆,几乎是拖着沈云暮前行,她只想尽快结束这次散步。 “云暮。”林溪牵着一只博美,从一旁的小路走了出来,笑着跟沈云暮打招呼。 林溪,前世陪在沈云暮身边的那个人。 沈云暮礼貌地对林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腰怎么了?我老远就看到你扶着腰。”林溪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沈云暮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祁岁聿,她总觉得今天的哈哈有些异常。 “撞到腰可不是小事,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林溪显得有些焦急,语气中满是关心。 沈云暮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林溪的过分关心感到些许不适。 祁岁聿在前面气鼓鼓地走着,耳朵高高竖起,听着后面两人说话。 只是林溪的那只博美老是不识趣地跑过来蹭她,气得她直接一爪子拍了过去。 “不用了。”沈云暮的声音比之刚才多了几分冷淡,显然是对林溪的提议不感兴趣。 “我之前学过一些推拿,可以帮你按按,我的手法还不错的。”林溪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继续劝说着。 沈云暮摇了摇头,拒绝了林溪的好意,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我们走这边。”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留下林溪和那只博美在原地。 第3章 祁岁聿在经过林溪时,故意从她的小白鞋上踩过,留下了两个明显的爪印。 沈云暮一只手一直扶在腰上,走得并不快。祁岁聿跟在她脚边,没有再急吼吼的乱冲。 最后,沈云暮牵着祁岁聿,一人一狗在小区的角落里悠闲地散着步。 晚间漫长的散步总算是结束了,回到家后,又被沈云暮仔仔细细地擦了四个爪爪的祁岁聿,竟也已经对羞耻这种感觉渐渐脱敏了。 趁着沈云暮在书房忙着处理工作的间隙,祁岁聿偷偷地跑进房间,用爪子扒拉开床头柜。 嘿,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之前没带走的平板。 当初离婚的时候,祁岁聿走得匆忙,房子里的东西她都直接让沈云暮自行去处理了。 可这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所有的东西居然还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来的地方。 祁岁聿趴在那儿,眼睛盯着那平板,思绪却越飘越远,忍不住不停地琢磨着,这究竟是沈云暮真的工作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收拾这些东西呢,还是背后有着别的什么缘由呀? 现在静下心来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简直就是一团糟。 母亲刚刚去世,那沉重的悲伤还压在心头,公司又被恶意收购。 本就焦头烂额的自己,在听到沈云暮的妹妹沈云霭说出的所谓的真相。 又在出殡当天,亲眼看到沈云暮和林溪在医院拉拉扯扯的场景。 当时那一幕就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自己心里压抑已久的委屈、愤怒和难过。 自己就是在那种情况之下提出的离婚。 况且沈云暮当时不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嘛,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这难道不也说明了她对这段婚姻并没有留恋吗? 想到这儿,祁岁聿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耷拉着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这声叹息消散在空气里,无人知晓她此刻内心的复杂滋味。 祁岁聿伸出爪子,费了些力气把平板从抽屉里扒拉到地上,随后用肉垫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屏幕瞬间亮了起来,电量显示居然还有90%。 “沈云暮,你这个白痴笨蛋,讨厌鬼!”祁岁聿气呼呼地在心里暗骂着,一边气愤地用爪子点开了图书app。 她发现那里面的书竟然比自己之前用的时候还多了一些,这细微的变化让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那些过往的回忆就像电影画面一般,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沈云暮是15岁的时候来到祁家的,祁岁聿比她小5岁。 一开始,祁岁聿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特别爱黏着沈云暮,满心欢喜地想要跟她亲近。 可沈云暮呢,却总是一副很冷冰冰的样子。 尤其是教祁岁聿写作业的时候,那严肃的神情,仿佛容不得一点儿差错,让祁岁聿心里又敬又怕的。 慢慢地,祁岁聿就觉察出来,沈云暮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有些讨厌自己。 时间长了,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多了,她心里也就渐渐凉了下来,慢慢便不再黏着沈云暮了。 再后来,沈云暮考上了大学,顺理成章地从祁家搬了出去,平常很少回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露面。 祁岁聿原本以为,她们俩就会这样一直不咸不淡地相处下去,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姐妹。 但是世事难料,祁岁聿的母亲祁苇被查出了胃癌。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沈云暮毅然从研究所辞了职,进入了祁家的公司,从而与公司的客户林溪相识。 再后来,在祁苇的强烈要求之下,祁岁聿和沈云暮结为了妻妻。 刚知道要和沈云暮结婚的时候,祁岁聿在惊讶之余,还感觉到自己心里是藏着那么一丝开心的。 她以为沈云暮已经不讨厌自己了,她想要跟沈云暮好好相处。 后,她们也确实度过了一段很和谐的时间,从相敬如宾的姐妹变成了相敬如宾的妻妻。 直到有一次祁岁聿出门爬山时不幸遇到了泥石流,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沈云暮失态的样子。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沈云暮,一看就知道是从会议现场赶来的。 她的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脸上和身上也都是泥点,脚上的鞋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她就那样光着脚踩在泥地里。 祁岁聿在昏迷之前,看见沈云暮红着眼,站得离自己远远的,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情绪。 后来,在养伤的那段时间里,祁岁聿渐渐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沈云暮居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有的喜好习惯,不管是爱吃的食物,还是平日里的一些小癖好,她都了如指掌。 而且在照顾自己的时候,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 只是,一旦祁岁聿想要再进一步去靠近沈云暮的内心的时候,就会发现,沈云暮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坚硬无比的壳,让人根本没办法知道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感觉就好像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似的。 祁岁聿的满腔热情就在一次次碰壁上给消磨殆尽了。 这样的情况就这么一直持续着,直到她们最终走到了离婚那一步,那层隔阂也终究没能被打破。 祁岁聿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将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压回心底,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蔬菜栽培学总论》《养猪学》《家禽生产学》《水产养殖学》……祁岁聿将所有能搜到的,末世之后可能需要的书籍,一股脑儿全都下载了下来。 接着,她打开地图,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那家以货物丰富著称的大型仓储超市。 超市附近还有个机电市场,她计划顺道去那里收集一批发电机。 至于加油站,由于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她打算等到末世开始、电力失效,太阳尚未升起的那段时间,去试试看能否找到柴油。 粮油市场、医院、警局……祁岁聿全神贯注地规划着未来几天需要前往的地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接近的脚步声。 第3章 “哈哈。” 沈云暮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祁岁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前一趴,整个身子严严实实地将平板盖住。 “你怎么把妈咪的东西翻出来了?”沈云暮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将平板从祁岁聿的身下抽了出来。 随后,她拿起纸巾,动作格外认真细致,擦拭着平板上面的灰尘。 祁岁聿仰起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沈云暮。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透着一丝宠溺。 “你是不是也想妈咪了?”她的声音低而轻,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若失之感,若不仔细去听,这淡淡的怅然很容易就会被人忽视掉。 祁岁聿低下头,藏起自己有些欣喜的表情,沈云暮你也想我了吗? 沈云暮将平板插上电源,然后把它放在床头柜上,随后拿起衣服走进洗手间。 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了21:30。 马上就要到沈云暮睡觉的时间了,祁岁聿趴在床边,耳朵竖着,全神贯注地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潺潺水声。 没一会儿,那水声渐渐止住了,片刻的安静过后,沈云暮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修身款的白色真丝睡衣,穿在她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那料子轻轻柔柔地挂在她那纤细的身躯上,更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她衣领处的纽扣不知是忘了扣上,还是故意没扣,随着她走动的步伐,白皙光滑的锁骨便若隐若现起来。 那精致的锁骨线条,在灯光的映照下,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散发着一种别样的诱惑。 走到落地镜前,沈云暮背对着镜子,微微弯下腰,撩起自己衣服的下摆,露出了瓷白平坦的小腹。 祁岁聿看着那小腹,眼眶竟不自觉地有些发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清楚,那块肌肤究竟是多么的细腻丝滑。而且那白色的真丝睡衣,明明是自己的啊。 曾经两人亲密相处时的那些画面,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尽管沈云暮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但是两人最为亲密的床上时光倒是和谐。 祁岁聿面对这样冷静自持的沈云暮,心里头总会涌起一股别样的冲动。 那种冲动驱使着她想要去扯下沈云暮那看似冷漠的面具,想要看到她面具之下真实的、热烈的一面。 在那些亲密时刻里,祁岁聿常常会做出些颇为“恶劣”的举动来。 她会故意重重地咬在沈云暮那精致的锁骨上。 看着自己的齿痕一点点留在那白皙的肌肤上,仿佛这样就能在沈云暮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独特的印记,让她那清冷的表象被打破,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第4章 她也会忍不住在沈云暮那纤细到似乎一只手便能轻易掌握的腰身上,留下自己的指印,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着两人之间那独特又炽热的亲密关系。 沈云暮大多数时候总是沉默着,默默地接受祁岁聿带给她的这一切。 只是很偶尔,当祁岁聿一时情难自禁,控制不住手上力道的时候,沈云暮才会轻轻地喊一声疼。 但是那柔弱的喊疼声,却往往像是一把火,一下子就点燃了祁岁聿内心深处的某种兴奋劲儿,让她愈发变得激动起来。 祁岁聿会一边放轻自己手上的力道,一边哄着沈云暮说些好听的话。 可一旦真的听到沈云暮软着声音说出那些她想听的,她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折腾起沈云暮来。 祁岁聿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片充满诱惑的肌肤上移开,转而投向了旁边的落地镜。 沈云暮的后腰部位有一块明显的青紫,那抹颜色突兀地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药水喷洒在伤处,许是这凉意太过突然,又或许是伤处本就敏感,沈云暮轻嘶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隐忍的疼痛,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祁岁聿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地朝着房门外跑去。 她的脚步凌乱而急促,仿佛多在这房间里待上一秒,心里那翻涌的情绪就会将她彻底淹没,让她陷入疯狂的境地。 祁岁聿静静地趴在房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沈云暮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用爪子巧妙地将门把手按下,门随之轻轻打开。 祁岁聿灵活地从门缝中钻了出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轻轻合上。 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确认自己没有吵醒沈云暮后,她才放心地向电梯口走去。 那家超市距离这里有十公里,她还计划去机电市场一趟。 沈云暮习惯早起,祁岁聿必须在沈云暮醒来之前赶回家,时间对她来说非常紧迫。 深夜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充满了活力。有那些加班至深夜刚刚下班的职场人,也有那些与朋友聚会结束、带着欢笑声离去的夜归人……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熟悉的生活节奏中,全然不知在不远的将来,他们的生活将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 祁岁聿低垂着脑袋,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四肢快速地交替摆动,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她不顾周围的喧嚣与纷扰,只是一心朝着目的地奋力狂奔。 这家超市所在的商场隶属于祁家。 祁岁聿刚到公司轮岗的时候,曾经负责过这家商场的运营工作。 那她一时兴起,还专门研究过商场的建筑结构,也正因如此,她对商场里面的布局都颇为了解。 商场的大门紧闭着,祁岁聿转而来到地下停车场入口。 保安厅里的保安正昏昏欲睡,她俯下身子,动作极为小心地从保安的视线盲区,悄无声息进入了停车场内。 祁岁聿一路巧妙地避开监控,专挑监控盲区前行,顺利来到了逃生通道处。 这条从未被使用过的逃生通道由于疏于打扫,灰尘弥漫。祁岁聿刚一进入,便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沿着逃生通道一直来*到商场顶楼,接着又从通风管道里面爬进,最终直达超市内部。 平日里,超市里高大的货架已经显得颇具压迫感,此刻在祁岁聿的眼中更是如同庞然大物一般,她站在这些货架面前,愈发显得渺小无比。 祁岁聿紧贴着货架行动,灵巧地躲避着监控的视角。 她所经过之处,货架上的物品一件接一件地神秘消失,最终连整个货架也不见了踪影。 在空间中,那些被白雾笼罩的区域是无法存放物品的,任何放入其中的东西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能够存放物品的地方是空间中央那块100平方米的空地,但很快,几个货架的东西就占满了这块空地。 祁岁聿还必须留出一部分空间给沈哈哈和自己的身体。 于是,她尝试着将物品向上堆叠,惊喜地发现这个空间的高度似乎是无限的。 她毫不犹豫地将整个货架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空间里。 没过多久,这一整层的空间里就只剩下先前的那几个货架还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祁岁聿没有丝毫迟疑,迅速下到下一层,继续她的扫荡之旅。 她在这一层又是一番忙碌,眼瞅着货架一个个消失,空间一点点被填满,直到将这一层也彻底扫荡一空之后,祁岁聿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通风管道里。 祁岁聿迈着轻快却又急切的步伐,顺着通风管道向上跑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了。 就在祁岁聿沿着通风管道爬过商场三楼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被一个熟悉的商标吸引住了。 略一思索后,她毫不犹豫地钻进那个店铺里,然后手脚麻利地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不落地全部都搬空。 这一番举动仿佛打开了祁岁聿内心的某个神秘开关,她顺着通风管道一路来到商场一楼。 一到一楼,她便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小旋风。看到户外用品,二话不说就搬;瞧见羽绒服,立刻动手搬;遇到乐高,赶紧搬;看到书,同样毫不犹豫地搬…… 祁岁聿从下到上,把那些她认为需要的、心里想要的、觉得可能会用到的物品,一个不落地全部搬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看着那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空间,祁岁聿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而,与此同时,她内心对沈云暮的歉意又增添了几分。 接着,她来到机电市场。 在这里,祁岁聿十分幸运地找到了一个狗洞。 在物资的巨大诱惑面前,她如今对自己的新身份已然接受良好 她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起来,看到柴油发电机,立刻搬;碰到太阳能板,赶紧搬。 嘿,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柴油,祁岁聿自然是全部笑纳了。 她如同一个勤劳的小蚂蚁,努力地为未来的日子储备着各种资源。 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祁岁聿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她趴在大门口,累得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祁岁聿抬起头,看到沈云暮面带愠色站在门内。 知道自己有错,她便耷拉着耳朵,用脑袋蹭了蹭沈云暮的大腿,试图以此求得原谅。 头顶上传来沈云暮的叹息,祁岁聿身后的门再次被关上。 “你去哪儿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鼻子还破了?”沈云暮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祁岁聿的身体。 祁岁聿这才耸了耸鼻子,感觉到了疼痛。她感到有些委屈,收东西需要有身体触碰,每次抬爪子。 她嫌麻烦动作还慢,就用鼻子去碰,这样又方便又快。 昨晚一整晚的忙碌,让她的鼻子都蹭破了。 “现在知道委屈了,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沈云暮按住了祁岁聿想要埋进她怀里的脑袋,严肃地问道。 “啊呜!”(不抱就不抱)祁岁聿气呼呼地想从沈云暮身边走开。 还没走出两步,沈云暮便温柔地将祁岁聿拉住,“不生气了,我们先去洗个澡,然后妈妈再给你擦药,好不好?” 说着,沈云暮便准备拉着祁岁聿去洗手间。 “啊呜呜呜……”(我不洗,你别拉我)祁岁聿扭动着身体,发出抗议的呜咽。 第4章 就在一人一狗陷入僵持之际,沈云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祁岁聿趁沈云暮愣神的瞬间,从她手中挣脱开来,迅速跑到茶几底下藏了起来。 “沈哈哈。”沈云暮佯装生气的样子,蹲在茶几旁,与祁岁聿对视着。她的指尖轻轻滑动,接起电话。 “整个超市都空了?监控呢?”沈云暮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而后走到阳台上,继续通着电话。 祁岁聿心里清楚,这个电话肯定是商场的事情被发现了,公司那边打过来的。 打完电话后的沈云暮,静静地倚靠在栏杆上,双眸凝视着楼下,让人难以捉摸她此刻心中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随后,只见她拿起手机,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才轻轻点了几下屏幕,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内容。 沈云暮的眉眼之间都染上了一抹郁色,她微微蹙起眉头,又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接着便将手机放在自己耳边,不知是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祁岁聿趴在茶几下,不由自主地跟着沈云暮皱起了眉头。以往不管公司发生多大的事情,沈云暮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刚刚是在给谁发消息吗?那这通电话的那端又会是谁呢? 第5章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传来接通的提示音,沈云暮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些许急躁之色。 她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点动着,紧接着,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你找人去湖滨北路30号看一下。”沈云暮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急切。 “湖滨北路30号,那不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吗?也是,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确实应该通知一下我这个挂名的董事长。”祁岁聿将上半身趴在阳台门上,两只耳朵不由自主地高高竖起。 沈云暮说完这句话后,便径直挂掉了电话。她刚一转过身,视线恰好与趴在阳台门上的祁岁聿碰了个正着。 “你呀,真是跟你妈咪一样不乖呢。”沈云暮手里拿着药膏,动作轻柔地为祁岁聿擦拭着鼻子上的擦伤。 祁岁聿惬意地趴在沈云暮的腿上,感受着那从沈云暮指尖传来的温柔劲儿。或许是这份温柔太过令人沉醉,她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当祁岁聿从睡梦中醒来时,太阳早已落山,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沈云暮还没有回来,想来商场那事怕是不太好解决。 祁岁聿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几声。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面包,三两下就把面包吃下了肚。 那松软的口感让她心中感慨万千,真的是许久都没有品尝过如此松软的面包了。 前世最为艰苦的那段日子里,她全靠着一袋面粉才勉强支撑了下来。后来,拥有了异能之后,祁岁聿才终于能够出门去搜寻一些物资,艰难地维持着生计。 “啊,好想吃沈云暮做的饭呀。”祁岁聿又吃下一个面包后,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发出由衷的感叹。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祁岁聿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蹲坐在地上,满脸期待地盯着大门口。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灰色西服套装的年轻女子。陶椰,沈云暮的生活助理。 “哈喽,哈哈。”陶椰微笑着蹲在地上,向祁岁聿热情地打招呼。 祁岁聿一见进来的不是沈云暮,顿时兴致缺缺,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对陶椰爱搭不理。 “哈哈,沈总还在忙,所以今天我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陶椰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鞋架上的牵引绳,试图向祁岁聿靠近。 祁岁聿龇牙低吼一声,警告的意味明显,陶椰立刻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无论陶椰如何劝说,祁岁聿都懒得回应,但只要陶椰试图踏出玄关,祁岁聿就会龇牙吓唬她。 陶椰无奈之下拨通了沈云暮的电话。 “喂,沈总。” “是的,哈哈不让我靠近。” “好的,您稍等。” “哈哈,沈总的电话。” 随后,陶椰打开手机的扩音功能,伸手将手机尽量靠近祁岁聿。 祁岁聿依旧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不过两只耳朵却高高竖起,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显然在认真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哈哈,妈妈还在忙,让陶助理带你出去玩,好吗?”沈云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虽然有些失真,但依旧如往常一般温柔。 陶椰听到沈云暮的声音,骤然瞪圆了眼睛,她还从来没听过沈总这么温柔的声音呢。 “啊呜。”(不要)祁岁聿低声呜咽,表示拒绝。 沈云暮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但远处传来的人声打断了她。祁岁聿隐约辨认出,那声音似乎是林溪的。 “那你在家乖乖的,陶助理就先回来吧。”沈云暮匆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祁岁聿还想再仔细分辨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只听到电话中传来“嘟”的一声,通话已被切断。 “啊呜呜呜……”(讨厌鬼沈云暮)祁岁聿不满地低声抱怨着。 陶椰离开之后,整个房子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只剩下祁岁聿独自待在这略显空旷的屋子里。 祁岁聿心里头乱糟糟的,那种烦闷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心念一动,沈哈哈的身躯依旧留在原地,而祁岁聿的灵魂已经悄然消失,出现在了她的空间之中。 空间里此刻堆满了她昨天夜里胡乱塞进来的各类物资,满满当当又杂乱无章。祁岁聿不慌不忙地盘腿坐在空中,伸出纤细的指尖,开始在虚空中整理起这些物资来。 只见她指尖轻轻挥动,物资便如同听话的小精灵一般,按照她的心意缓缓移动。 经过昨天晚上那场“大扫荡”,祁岁聿越发觉得这个空间着实神奇无比。它不单单是高度没有上限,而且还具备保鲜的功能。 就比如昨天一股脑收进来的那些冰箱,断了电之后,冰箱内的冷气早已消失殆尽,但是冰箱里的食物还是新鲜如初,保持着低温的状态。 只是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除了祁岁聿自己之外,其他的活物根本没办法进入这个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祁岁聿能够移动所有的东西,然而唯独自己的身体,她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这让她感到十分困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规则在限制着。 祁岁聿移动了几张床铺,将躺在正中央的自己的身体团团围了起来。接着,她以自己的身体为中心,用空货架将空间分成了九块相同大小的正方形区域。 一号地块里,所有的冰柜被整理排列得整整齐齐。里面除了有各类肉类和速冻食品之外,还有雪糕以及许多的奶制品。 紧邻的二号地块,摆放着所有的瓜果蔬菜。祁岁聿看着只有一层的货架,心中暗自盘算着今天要去哪里补充这部分的物资。 三号地块里,摆放着米面粮油和各种各样的调料品,除此之外,所有的速食、零食以及饮料也都被收纳在此处。 正当祁岁聿打算着手整理第四个地块的时候,忽然间,她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袭来。 紧接着,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被直接弹出了空间,眨眼间又回到了沈哈哈的身体里面。 祁岁聿心有不甘,试图再次进入空间,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尝试,却始终没办法再回到空间里。 而且多尝试几次之后,她的头就会如同被针扎一般,那钻心的痛感让她不得不放弃继续回到空间里的想法。 沈哈哈再次目睹祁岁聿的消失,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它默默地跑回祁岁聿的身体旁边,乖巧地趴下,安静地等待着祁岁聿的下一次到来。 夜已深,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静谧的黑暗所笼罩,沈云暮依旧没有回来。祁岁聿心里想着,照这情形来看,她今晚大概率不会回来了吧。 祁岁聿不死心,又试着进入空间,一番尝试后发现,虽然自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进入空间里面,不过好在还可以从里面存取东西呢。 她从空间里取了些食物吃下,补充了些体力,随后便朝着自己今晚既定的目的地出发。 又是一夜的忙碌,祁岁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跑去,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祁岁聿缓缓转头,看向家的反方向,只见那里伫立着一栋大楼。 此时,初升的太阳刚刚探出脑袋,那柔和的光线洒落在满是玻璃外墙的大楼上,瞬间,玻璃外墙就像是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一般,将阳光折射开来,闪耀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祁岁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毫不犹豫地转身,随后便如离弦之箭般,急速朝着那栋大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她的身影快速穿梭,竟也畅通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进入停车场后,祁岁聿凭借着往昔无比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找到那个特定的停车位,那里停放着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子。 祁岁聿没有丝毫犹豫,一个轻盈的跳跃,蹦到车子的引擎盖上趴下身子。她强撑着自己那快要闭上的沉重眼皮,目光坚定地紧紧盯着电梯口。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祁岁聿趴在引擎盖上,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个声响。 终于,随着电梯一声清脆的“叮”,不久后,电梯口便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第5章 “哈哈?”沈云暮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疑惑。她的目光落在站在引擎盖上的祁岁聿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不解。 祁岁聿站在引擎盖上,高高地仰着脑袋,望向沈云暮的身后,“啊呜呜。”(她怎么在这里) “哈哈,最近好像很不喜欢我呀。”林溪从沈云暮的身后探出身子,语气中略带着一丝失落。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沈云暮,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应。 沈云暮没有理会林溪的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车边,用眼神示意祁岁聿从车上下来。 第6章 “啊呜呜。”(生气)祁岁聿原本是准备从车上下来的,可是一看到沈云暮那副模样,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前她对自己也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倔强地站在引擎盖上,不愿听从沈云暮的指示。 林溪见一人一狗相持不下,伸手想要帮忙将祁岁聿从车上抱下来。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祁岁聿的那一刻,沈云暮抢先一步,将祁岁聿稳稳地抱入怀中。 “林总辛苦了一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至于超市的事情,祁氏会给你们林氏一个满意的答复。”沈云暮说完,抱着祁岁聿,步履略显踉跄地朝副驾驶座走去。 林溪的手停在半空,微微一僵,随后有些尴尬地收回。 听到沈云暮的话,祁岁聿停止了挣扎,她抬起头,目光定格在沈云暮的脸上。 沈云暮的脸色透着一丝不健康的苍白,眼底的黑眼圈在苍白的肤色下更加显眼。她的唇上涂着新补的口红,却掩盖不住原本的苍白。 祁岁聿敏锐地感觉到沈云暮抱着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看到如此疲惫的沈云暮,祁岁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疼。她温顺地低下身子,任由沈云暮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并系上安全带。 “林总,先走了。”沈云暮微微侧头,对林溪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场。 林溪目送着沈云暮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云暮,我今天没开车过来啊。”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内回荡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此时,沈云暮的车早已驶出停车场,只剩下林溪一人在空旷的停车场中,脸上写满了懊悔。 “你究竟是谁?”沈云暮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情绪,这是她从未在沈哈哈面前展现过的冷漠,只有祁岁聿才能窥见的沈云暮的另一面。 祁岁聿竭尽所能地调动自己所有的演技,摆出一副无辜而困惑的表情,歪着头注视着正在开车的沈云暮。 然而,沈云暮却全然不为所动,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路况,仿佛祁岁聿并不存在。 她的眼神专注而冷峻,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车子刚驶入小区,沈云暮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通过车载蓝牙系统,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从音响中传出:“沈总,又有一家超市被搬空了。” 趴在副驾驶座上的祁岁聿,两只竖起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 “知道了,地址发给我。”沈云暮沉稳地回应着,随即将车子停在路边。 没过多久,沈云暮的手机便收到了地址信息。她只匆匆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便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驶离了小区。 祁岁聿此刻两只爪子紧紧捂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她今天本就打定主意要跟着沈云暮,但是刚刚沈云暮的反应显然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抵达目的地。沈云暮开启车子的宠物模式,随后径直下了车。 祁岁聿在副驾驶座位上蹲坐起来,目送着沈云暮离去的背影。突然,沈云暮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祁岁聿。 片刻之后,沈云暮走回到车边,伸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微微低头,眼神示意祁岁聿下车。 祁岁聿敏捷地从安全带的空隙中钻出,轻盈地跳下车,站在沈云暮的身旁。 商场门口站着好几个身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们满脸焦急之色,在那里来回踱步等待着。 一看到沈云暮出现,他们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推脱着各自的责任。 “先去看监控。”沈云暮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好好。”其中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被众人推了出来,他连忙引领着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领导们往保安室走去。 祁岁聿紧紧跟在沈云暮身旁,一步也不落下。 其余人虽然对一贯循规蹈矩的沈总竟然带着宠物来上班感到奇怪,但看到沈云暮冷峻的侧脸,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沈云暮端坐在监控室内的大屏幕前,其他人在她身后自然而然地围成了一个圈。 祁岁聿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大屏幕,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着,蹲坐在监控室的门边,随时准备逃离现场。 大屏幕上,播放着昨晚超市的监控画面。画面中,所有的东西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人匪夷所思。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还带着惊奇之色,唯有沈云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突然放松下来的祁岁聿。 宽敞的平层内空无一物,只有地面上四四方方成片的灰尘,透露出这里曾经摆放着一排排货架。 沈云暮不慌不忙地在其中穿行,步伐从容,悠闲地仿佛正在散步。 祁岁聿一脸不解地看着沈云暮,今天刚一见面的时候,她就明显察觉到沈云暮整个人透着一股急躁又不耐烦的情绪。 可从监控室出来之后,沈云暮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又回到了以往那般冷静自持的状态,仿佛之前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场幻觉。 祁岁聿不禁暗自思忖,刚刚在监控室里,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细节给忽略掉了呀? 沈云暮在一处空地上停住了脚步,她蹲下身,目光盯着地面,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祁岁聿见状,赶忙撒开四蹄向那边跑去。可还没等它跑到沈云暮的身边,沈云暮就已经利落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报警吧。”沈云暮语气平淡地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祁岁聿离开了现场。 车子刚驶出商场的停车场,林溪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云暮,你在湖滨year吗?” “已经让人报警了,等结果吧。”沈云暮轻按了声喇叭,喇叭声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好,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开车注意安全。”林溪听到喇叭声,意识到沈云暮正在开车,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玄关里,是祁岁聿这两天以来最为乖巧的模样。她静静地待在那儿,一声不吭地等着沈云暮换鞋。 沈云暮一拿起湿巾,祁岁聿便十分自觉地抬起自己的爪子,高高地举着,方便沈云暮给她擦拭。 “去吧。”沈云暮擦完祁岁聿的爪子后,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先进屋去,自己则转身去收拾那已经脏了的湿巾。 祁岁聿见沈云暮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她欢快地向屋内跑去。 “祁岁聿。”沈云暮忽然轻声喊道。 祁岁聿听到这喊声,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 随即她赶忙就地趴下身子,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那微微颤动的耳朵还是泄露了她此刻些许紧张的情绪。 身后传来沈云暮的脚步声,祁岁聿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你在哪里?”沈云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咻”的一声。 祁岁聿忍不住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沈云暮正拿着手机,原来是在发语音。 “原来是在给自己发语音呀。”祁岁聿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身体也随之恢复了柔软。 沈云暮就那样路过祁岁聿的身边,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房间里走去,然后进了洗手间。 随着“咔嗒”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祁岁聿依旧趴在地上,竖着耳朵听着洗手间那边的动静,直到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己会不会太敏感了呀,她沈云暮就算再聪明,也不至于聪明到能看出自己变成了一只狗吧。”祁岁聿小声嘟囔着,走到这两天自己趴习惯的地方,趴下身子。 洗手间的洗漱台上,沈云暮的手机放置在那儿。手机屏幕上,置顶的两个对话框颇为显眼。 其中一个对话框赫然是沈云暮自己的,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语音]3“。 而另一个属于祁岁聿的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内容却是“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就在手机的旁边,还摆放着一撮毛发,那毛发呈现出灰白相间的颜色,在洗漱台白色的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洗脸池里的热水正不断地向外涌着,“哗哗”的流水声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 蒸腾而起的热气袅袅上升,渐渐地在镜子上弥漫开来,原本清晰的镜面很快就被一层雾气所笼罩,变得模糊不清了。 沈云暮站在镜子前,纤细的手指在那雾气朦胧的镜子上,三两下便勾勒出了一只小狗和一个小人,而在她们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6章 第7章 直到祁岁聿顶着一头泡沫坐进浴缸里的时候,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就答应了沈云暮洗澡这件事。 她只记得沈云暮卸完妆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白色衬衫的领口湿了一片,白粉色的柔软在里面若隐若现。 接着,沈云暮蹲在自己面前,随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然后自己就迷迷糊糊地跟她进了浴室。 “真是美色误人。”祁岁聿在心里暗骂一声,随即低着脑袋,不敢再去看沈云暮。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沈云暮站起身,准备从洗手间出去。 “汪!”(站住)祁岁聿急忙大声喊叫起来。 一向呆萌可爱的狗狗,此刻脸上竟显露出一种气急败坏的神情。 沈云暮顺着祁岁聿的目光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白色衬衫不知何时被浴缸溢出的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非但没有起到遮挡的作用,反倒增添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她感觉自己耳后的皮肤涌起熟悉的热意,不由自主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门铃声戛然而止,沈云暮这才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稍等”的语音。随后,她走出洗手间,而洗手间的门并未关紧。 洗手间的对面便是衣帽间,祁岁聿透过门的缝隙,能够清晰地听见沈云暮换衣服的摩擦声,甚至还能瞥见她的影子在墙上摇曳。 “真是要疯了。”祁岁聿抓狂地嘟囔着,随后将自己整个身子沉到水底。直到感觉实在喘不上气了,她才从水里猛地浮出脑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在客厅里,陶椰拉着一辆被黑布覆盖的小推车走了进来。她一把扯开黑布,只见小推车上是一箱箱瓶装水,那种24瓶装的矿泉水箱竟然足足有12箱。 “麻烦帮我把这些放到书房。”沈云暮打开书房的门,对陶椰说道。 “好的,沈总。”陶椰应声,拉着小推车走进书房。 原本已经离开的沈云暮,突然折返回来,走到书桌旁,将上面摆放的相框放进抽屉里,这才转身离去。 陶椰低头忙碌着搬运小推车上的水,丝毫没有窥探周围的举动。她的这种分寸感,也是沈云暮放心将采购物资的事情交给她的原因。 沈云暮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祁岁聿的平板,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广告的推送:“重生之我在末世……”。 她的思绪忽然被扯回到她与祁岁聿结婚的那天。那时候,她刚加入祁氏不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但祁岁聿却与她恰恰相反,她很闲,各种意义上的闲。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祁岁聿喜欢上了荒野求生。 那天的婚车上,沈云暮正忙着看文件,而祁岁聿则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着荒野求生的视频。 彩色的阳光下,这个画着精致妆容、穿着洁白婚纱,陪伴自己走过13个年头的小妹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 这个念头让沈云暮有一些恍惚失神,以至于手指被文件划破了都没有察觉。 是祁岁聿先注意到沈云暮的手指受伤了,她急忙将沈云暮的手指握在自己手心里。 然而,那鲜红的血珠却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步,滴落在了沈云暮洁白的婚纱上,宛如一朵突兀绽放的红梅,在那纯净的白色上显得格外刺眼。 祁岁聿凝视着那一抹殷红,微微失神,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纸巾,轻轻擦去沈云暮手上的血迹,然后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创可贴,为沈云暮的手指贴上。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想要什么样的异能?”祁岁聿松开沈云暮的手,像是不经意间随口问道。 沈云暮轻轻摇了摇头,她从未考虑过这种无意义的假设。 对她来说,所有的事情要么正在发生,要么已然发生,“如果”这个词所代表的假设太过虚无缥缈,仿佛空中楼阁一般,不值得花费心思去琢磨。 祁岁聿似乎早已预料到沈云暮不会给出什么答案,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她想要一个储物空间的异能,这样就能随身携带许多物资,最好还是可以装人的那种。 那天,祁岁聿还说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沈云暮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 这样想来,“如果”这个词好像也并非那么一无是处。 后来,或许是因为祁岁聿那天渴望的表情太过深刻,沈云暮在设计婚房时,特意在书房里留了一间密室。 最初看到设计图的时候,沈云暮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最后,她还是把密室留了下来。 密室里存放着各种物资,沈云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里面的物品,确保它们都是最新生产日期的。 但是这一切,祁岁聿都一无所知。或许可以说,沈云暮原本打算永远不让祁岁聿知道这个秘密。 浴室里静悄悄的,平日里即便是沈哈哈再乖巧,洗澡时也总是闹腾得让人头疼。 然而,这几天沈哈哈的异常表现远不止于此,还有到处都找不到踪迹的祁岁聿,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想到刚刚在沈哈哈的脸上,竟然看到了祁岁聿的影子,沈云暮耳后那块好不容易才降温的皮肤,就又开始发烫起来。 等到沈云暮帮祁岁聿洗完澡,并吹干身上的毛发,陶椰已经是第三次上门了。这次她拉上来的是满满一车的米面粮油。 沈云暮和她一起将这些物资安置到书房里,随后通知陶椰明天放假一天后,便让她离开了。 看着书房的物资,祁岁聿心里满是疑惑,“沈云暮为什么会突然买这么多物资?难道是她发现什么端倪?又或者,她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各种猜测在祁岁聿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她一边想着,一边不停地在沈云暮的脚边打着转儿。 沈云暮此时正忙着整理地上的东西,既要把各类物资摆放整齐,又得时刻留意着脚下,避免踩到祁岁聿。 然而,被沈云暮有心避让着的祁岁聿,显然没察觉到对方的窘迫,只顾着自己在那儿来回转悠,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把沈云*暮给挤摔到了面粉袋子上,扬起了一小片白色的粉尘。 沈云暮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模样显得有些狼狈,她无奈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目光投向呆愣在原地、身上干干净净的小狗。 不知怎的,她心里难得地涌起了一丝恶趣味,想要将手上的面粉涂抹在小狗那干净的脸上,想象着小狗变成小花脸的滑稽模样。 不过,一想到祁岁聿的洁癖,沈云暮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伸出自己沾着面粉的手,在小狗的鼻子上轻点了一下,看着小狗鼻尖上那一小点白色面粉,她不禁莞尔一笑。 趁着沈云暮去洗澡的这一会儿工夫,祁岁聿惊喜地发现自己又可以进入空间了。 祁岁聿来不及细究原因,她立刻开始整理起空间内的物品,唯恐不知何时又会被空间弹出。 洗完澡出来的沈云暮,一眼就瞧见祁岁聿趴在床边的地上,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沉沉入睡。 沈云暮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眼神中满是温柔,她小心翼翼地将祁岁聿抱起来,然后轻放在房间的懒人椅里,又拿来一张米色的小毯子,将祁岁聿的整个身体包裹在其中。 当祁岁聿再次被空间给弹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然到了下午。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透不进来,整个屋子显得有些昏暗。 沈云暮正安静地睡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被子一直拉到鼻子上面,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那模样看着竟有几分惹人怜惜。 祁岁聿从热烘烘的小毯子里站起身来,房间里凉爽的冷气扑面而来,让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仿佛把刚刚在空间里整理东西的疲惫都给驱散了。 她抬眼看向中央空调的面板,上面显示的温度是24度,这是祁岁聿夏天一贯习惯的温度。 以往在炎热的夏天里,开着冷飕飕的空调,再裹着厚被子,那对祁岁聿来说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不过自从发现沈云暮怕冷以后,祁岁聿的夏天就从24度变成了28度。 至于那缺少的4度凉爽嘛,她会从冰冰凉的沈云暮身上找回来,每次挨着沈云暮的时候,那丝丝凉意总能让祁岁聿觉得格外舒服。 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是下午两点,祁岁聿心里想着,要是沈云暮再这么睡下去,晚上恐怕就该睡不着了。 她那灵活的身子轻轻一蹦,便上了床。还没等她抬起爪子去碰碰沈云暮,沈云暮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沈云暮的眼睛生得极为好看,是那种最有格调的内双凤眼,眼尾细长,还微微上翘着,就好似含着一抹别样的韵味,平日里便透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祁岁聿最是喜爱这双眼睛泛红,含着泪要掉不掉的模样,那模样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总能让她的心弦为之颤动。 第8章 可此刻,映入祁岁聿眼帘的这双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那一道道红丝纵横交错,祁岁聿只觉得心底那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似的。 也许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沈云暮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脆弱,平日里那股子坚韧、冷静的劲儿全然不见。祁岁聿伸出爪子,轻轻地拍了拍沈云暮的额头。 第7章 祁岁聿敏锐地察觉到,睡醒之后的沈云暮周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不自然,那股子亲昵劲儿显得颇为别扭,可与此同时,又隐隐透着些疏离,仿佛在亲近与远离之间来回拉扯。 正这般暗自思忖之际,一阵喧闹嘈杂之声猛地从窗外传了进来,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祁岁聿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只见天边那轮夕阳正散发着刺目的鲜红光芒,仿若被鲜血浸染过一般,肆意地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在前世,祁岁聿也看到过这样的血色夕阳,那时只当是偶然出现的奇特景观,从未想到这竟是这颗星球对所有人发出的最后预警。 午夜十二点,所有电器在同一瞬间全部失去效能,整颗星球仿佛骤然暗了一下,随后才又亮起微弱的光亮。 天边那轮月亮愈发明亮起来,祁岁聿清楚地知道,末世已然开启。她竖起耳朵,将其贴在房门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防火门被祁岁聿用脑袋顶开,她沿着楼梯悄然无声地向楼下走去。而在防火门的里侧,防盗门被人悄然无声地打开,沈云暮从里面走了出来。 电梯面板一片漆黑,显示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此刻也停止了工作,没有窗户的电梯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沈云暮摸索着墙壁走到防火门旁,只听“吱呀”一声,防火门被推开。楼上楼下传来阵阵嘈杂声,显然大家都已经发现没电了这件事情。 借助周围嘈杂声的掩护,沈云暮迅速向楼下跑去。然而,当她到达楼下时,月光下只能远远看到祁岁聿向着小区门口方向疾驰而去。 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大约五个半小时,到那时户外将不再安全。祁岁聿心中默算着时间,四条腿在马路上快速交替,路过的行人只能感受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 祁岁聿来到一个加油站,员工们一脸茫然地站在便利店门口。这个加油站没有油罐车,她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奔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幸运的是,在抵达医院之前,祁岁聿在路边发现了两辆油罐车,一辆装着汽油,另一辆装着柴油。 油罐车上的司机正和其他人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突然失灵的汽车和漆黑的路灯。 “不好意思啦。”祁岁聿小声嘀咕了一句,路过油罐车时,小小的爪子轻轻一摸,便将车收走了。 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突然消失的两辆车子,惊讶得一时失了声。随后,不知是谁先鼓起勇气,三三两两地拉扯着向车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却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而祁岁聿早已跑进了几百米开外的医院里。此刻的医院里已然乱成了一团。 所有的医疗设备都失去了效用,这直接导致那些依靠设备维持生命的病人,永远留在了这漆黑的深夜。 祁岁聿木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心里清楚,这些生命的流逝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的人在这场仿佛没有止境的灾难中失去生命。 前世,祁岁聿经历过背叛和抛弃,但同时也接受过陌生人给予的善意。她将那一点善意深深地存放在心底最深处。 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只要在能够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她也会伸出有限的援手。 那是祁岁聿在末世地狱中不迷失的唯一光亮。或许,她也怀揣着一丝希望,自己的点滴善意能被那个一直找不到的人感受到。 祁岁聿在医院里快速穿梭着。 虽然她觉得自己早已对这些生命的流逝感到麻木,但是当看到医护人员竭尽全力地救治着每一个人时,她还是不免心生敬佩。 祁岁聿来到医院药房,本想像之前一样将药房里的药品全部收走,但外面的喧闹声让她最终决定留下一半的药品。 由于无法直接收走整个货架,祁岁聿的效率大大降低。等她从医院出来时,距离天亮只剩下两个小时了。 而这短短的三个半小时,已足以让原本纪律严明的公职部门变得井然有序。 祁岁聿躲在警局门口的草丛中,注视着警局内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警员们忙碌的身影。 警局后院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祁岁聿从栏杆的缝隙中灵巧地钻了进去,一路低伏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找到办公楼的侧门。她从侧门进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之中。 办公楼并不算大,上下共三层。除去在外维持秩序的警员,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一楼的值班室里。 祁岁聿找到楼梯,一路向上走去。她将上面两层的所有办公室都仔细搜寻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奈之下,祁岁聿只得来到一楼。楼下嘈杂声不断,不仅有值班的警员,还有来报案的群众,场面一度陷入失控状态。 祁岁聿躲在一个椅子下面,她看到其中一个警员从人群中脱身而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有预感,那人去的地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祁岁聿悄悄尾随那人来到地下室门口,地下室的门随着那人的敲门声应声而开,里面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员。 这个地下室并没有窗户,烛光摇曳不定,大半个房间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祁岁聿迅速跑进地下室,钻进一扇铁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她此次要找的东西——各式各样的武器。 那三人很快反应过来,有东西闯入了地下室。一人迅速开着铁门的锁,另一人则拿起烛火,试图在黑暗中找到祁岁聿的踪迹。 祁岁聿动作极为迅速,等到铁门被打开的时候,已经将所有武器都收得干干净净。 她夺门而出,只是没想到另一个人竟在地下室的门口等着她。 祁岁聿刚一露头,一枪便直射向她。 枪声响起时,她已无暇回头。 祁岁聿竭尽全力侧身躲避,子弹擦过她的左前腿,射入了她身后的墙壁。 她抬头向那人看去,那人许是被她绿莹莹的眼睛吓到了,愣了一下,没有再射出第二枪。 祁岁聿抓住这个机会,迅速从那人的腿间跑过,向外面狂奔而去。 屋内的人听到枪声,意识到里面的东西已经逃走,连忙转身向外追来。 两人跑过门口呆愣的人,拉了他一把。跑到拐角处的祁岁聿,只隐约听到那人喊了一声:“有狼。” 祁岁聿拖着受伤的腿,沿着原路返回,身后追赶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却始终紧随其后。 她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朝着家的方向奋力跑去,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马上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再坚持一下。” 祁岁聿蹒跚着跑过一条小巷,一路留下斑斑血迹。出了巷子后,她向左拐进了一条地下通道。 而在巷子口的右边,沈云暮出现了。她找了祁岁聿一整晚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在她准备放弃寻找,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受伤的祁岁聿。 她看到地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她迅速拿起一旁的纸板,将血迹蹭在上面,然后丢在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方向。 接着,她站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处,听着追赶祁岁聿的人被误导,朝着相反的方向逐渐跑远。 确认安全后,沈云暮才收敛心神,朝着祁岁聿消失的方向追去。 沈云暮一路追寻,一直到家门口的防火门外才发现祁岁聿。她身上沾着不少泥块和已经干涸的血块,身子蜷缩着靠在门边,那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祁岁聿抬眼瞧见冷着脸出现在楼道里的沈云暮,下意识地更用力地将自己缩成了一个毛球。 沈云暮沉默地将祁岁聿从地上抱起,她那纯白的家居服瞬间就被染成了灰黑色。 可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祁岁聿,打开防火门往家门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的浴缸里,花洒正断断续续地喷洒着凉水。理智告诉祁岁聿,这个时候应该让沈云暮把这些水留下来,而不是用来给自己洗澡。 然而,当她看到沈云暮那绷紧的唇线,以及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异味,祁岁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理智暂且抛到一边去。 可是,那断断续续的水流还没将浴缸填满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就在沈云暮转身从书房拎来一桶矿泉水的时候,祁岁聿那刚刚被抛却的理智,又挣扎着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呜。”(够了)祁岁聿蹲坐在洗手间的瓷砖上,仰头看着沈云暮,她的爪子抵在矿泉水桶上。 第9章 沈云暮低头注视着祁岁聿,腮帮子微微鼓动了一下,然后才放下手中的水桶。她拿起毛巾架上的毛巾,沾湿了浴缸里的水,细致地给祁岁聿清理身上的脏污。 浴缸里的水逐渐变得浑浊,祁岁聿的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凸显出她身上每一根骨头的轮廓。 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觉,又流了这么多血,祁岁聿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她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待着沈云暮将自己的身体擦干。 一直到沈云暮给祁岁聿上完药,再将她抱到床上,祁岁聿都没有一点反应。 直到沈云暮准备去清理一下自己时,祁岁聿才在她即将离开的那一刻,轻轻地咬住了她的手腕。 “呜呜呜……”(别走,外面危险)祁岁聿含糊不清地呜咽着。 沈云暮虽然听不懂她具体想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她轻柔地抚摸着祁岁聿的脑袋,耐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第8章 阵阵热浪如潮水般涌来,燥热的空气无情地将祁岁聿从睡梦中拽醒。房间里的窗帘虽然紧闭,却无法完全阻挡外面的热气。 更糟糕的是,祁岁聿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毛发,还被沈云暮紧紧地搂在怀里。 沈云暮的鼻尖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然而这酷热难耐的天气似乎对她毫无影响,她依旧抱着祁岁聿,睡得十分香甜。 祁岁聿被空气中的热气和身前人的体温交替折磨着,但最终她也没有动作一下,只是吐了吐舌头,又闭上了眼睛,继续忍受着这难熬的热度。 直到沈云暮终于有了睡醒的迹象,祁岁聿这才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沈云暮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着蹲坐在面前的祁岁聿,左手臂在床铺上无意识地滑动了两下,随后才翻身平躺在床上。 祁岁聿纵身跳下床,来到客厅里。 阳台的窗帘敞开着,透过阳台的玻璃门,能够看到对面楼的窗帘全都紧紧地闭合着。 沈云暮从祁岁聿身后走来,将阳台的窗帘合上。屋内的温度虽然没有降低多少,但比起一直被阳光暴晒确实要强上一些。 祁岁聿跟着沈云暮走进书房,看到她拿出一瓶水和压缩饼干,小口地吃了起来,顿时也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正当她转身准备找个角落吃点东西时。 “岁。”沈云暮轻咳一声,“哈哈,过来。” 祁岁聿双腿跃上沈云暮的膝头,歪着脑袋看着她。沈云暮拆开一块压缩饼干,递到祁岁聿嘴边。 然而,祁岁聿并没有接那块饼干,而是带着一丝闷气,转身跑开了。 “怎么了?”沈云暮盘腿坐在祁岁聿身边,轻声问道。 祁岁聿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放在脑袋上,紧紧压住自己的耳朵。 沈云暮合上压缩饼干的包装,放在祁岁聿的脑袋旁边,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在家好好待着。” 祁岁聿连忙抬起脑袋看向沈云暮,一只爪子还放在她的大腿上压住。 “呜。”(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你妈咪。”沈云暮又拿起饼干,递到祁岁聿嘴边。 祁岁聿心里琢磨着沈云暮说的话,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饼干。 “我这几天都没有找到你妈咪,我很担心她。”沈云暮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饼干,耐心地等待祁岁聿咬下一口。 祁岁聿无意识地咀嚼着饼干,刚才的那点闷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甜味在心头萦绕。 “呜。”(我就在这里)祁岁聿站起身,整个身子趴在沈云暮的腿上。 沈云暮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祁岁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后来,只要沈云暮想要起身,祁岁聿就会用尽全力将她压住。 “沈哈哈,腿麻了。” “呜。”(不能出门) “不去了。” “呜。”(骗人) “真不去了。” 祁岁聿从沈云暮腿上跳下来,蹲坐在她旁边,抬起爪子拍了拍她的大腿。 沈云暮眉头微微皱起,轻“嘶”了一声,将祁岁聿的爪子从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下去。 楼下的哀嚎声突然响起,祁岁聿钻出窗帘,探头望去。原来是有人在家待不住,撑着太阳伞,穿着长袖衣服走了出去。 此刻,那人正痛苦地倒在楼道口,左右翻滚着。 他的鞋底发出“呲呲”的声响,冒着白烟,而没有被衣服遮住的手和脸上,皮肤被晒脱,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那把太阳伞掉落在阳光下,伞面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仿佛在嘲笑着所有人。 直到那人的哀嚎声渐渐停止,周围依旧没有人上前去帮助他。 祁岁聿抬头看向同样目睹一切的沈云暮,“呜呜。”(危险) “好,不去了。我相信你,妈咪,会没事的。”沈云暮拍了拍祁岁聿的脑袋,随即脚步有些蹒跚地走回书房。 祁岁聿趴在书房门口,看着专注看书的沈云暮。 虽然有些意外,沈云暮这次为何如此轻易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但是看到沈云暮确实放弃了出门,祁岁聿不免还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表面上风平浪静。鉴于那还横躺在楼道口的尸体,大家都心有余悸,没有人再敢轻易出门,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然而,祁岁聿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有人开始断粮,那时候,真正的混乱才刚刚拉开帷幕。 此时,书房里的沈云暮又开始吃起那毫无滋味的压缩饼干了。 祁岁聿见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压缩饼干虽说能够满足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但终究是没什么营养呀。 就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原本身形就颇为纤细的沈云暮,看上去竟是又瘦了一圈,整个人显得越发单薄了。 祁岁聿撅着屁股,使劲往沙发底下钻去,紧接着,它爪子一挥,一盒纯牛奶就那样凭空出现了。 反正好招不怕用,尽管昨天她已经从这沙发底下扒拉出过巧克力了,但只要沈云暮愿意吃就行。 正当祁岁聿打算从沙发底下钻出来的时候,却悲催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卡住了。 头顶传来轻笑声。 祁岁聿一下子停下了往外钻的动作,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己整个塞进沙发里藏起来。 好在,很快那笑声便停止了。 有两只手从沙发外面伸了进来,一只手垫在祁岁聿的脖子和沙发之间,另一只手则往上微微用力,试图抬起一些沙发。 沙发纹丝不动。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两三秒。 最后,祁岁聿两只前腿用力抵在沙发上,两只后腿则使劲蹬在地板上,借着沈云暮用两只手抬起的那一丝高度,终于是将自己从沙发底下拔了出来。 用力过猛的祁岁聿,不小心撞到了蹲在她身后的沈云暮,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上,抱成一团。 沈云暮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祁岁聿心里气不过,张开嘴轻轻咬住沈云暮的脖颈。 沈云暮那纤长的脖颈露在外面,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微微跳动着。 祁岁聿只要稍微再使点劲儿,她那锋利的犬牙就能轻而易举地刺破这冷白的皮肤,让鲜艳的红色在上面晕染开来。 一股熟悉的渴望如潮水般涌上祁岁聿的心头,她的眼中满是对爪下猎物的渴望,目光炽热又带着几分野性。 她的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境地,一边是那难以抑制的本能冲动,一边是尚存的理智在苦苦拉扯。 最终,理智还是艰难地占据了上风。 然而,祁岁聿心里又着实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沈云暮呀。 她微微用力,犬牙下那红色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破皮而出,紧接着,她竟轻轻舔上了那如玉般的脖颈。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云暮的腰肢下意识地绷紧,同时不易察觉地向上拱了拱。 祁岁聿觉得此刻的沈云暮就好似一张拉满了弦,随时都会绷断的弓。 恶劣小狗正沉浸在这意外得来的“趣味”之中。 突然,一阵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屋内那微妙的氛围。 刹那间,恶劣小狗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惕。 她反应极为迅速,一下子就从沈云暮身上弹了起来,随后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朝着门边走去。 那敲门声是从她们隔壁传过来的,祁岁聿记得那里住着的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在校大学生。 一个性格特别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还特别喜欢沈哈哈。 敲门声一直在持续着,“咚咚咚”的声响在这寂静得有些压抑的楼道里不断回荡。 或许是因为屋内始终没有回应,敲门的人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敲门声逐渐演变成了砸门声。 “你干什么?”一个强装起来的镇定声高声响起。 第10章 “小姑娘,你能不能借点吃的给我?”随后,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我也没有吃的了,你找别人借吧。”女学生那带着颤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怎么会没有吃的呢?你之前每天可都有很多快递呀,我还帮过你呢,我就是咱们小区的快递员啊。你就行行好,借我点吃的呗,等这段日子过了,我一定加倍地还你呀。”那个中年男人仍旧不死心,继续苦苦哀求着说道。 然而,屋里却再次没了声音,寂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这下子,中年男人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彻底耗尽了,只见他一边用力地踹着门,一边大声嚷嚷着:“你就一个人,能吃得了多少东西啊,你就借我点呗。我都已经饿了好多天了呀,再这么下去,我真的饿死了。” 随着他那用力地踹踹踹,防盗门被他踹得梆梆直响,那巨大的声响在这楼道里不断回荡,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砸锁了。”中年男人恶狠狠地咬牙切齿说道。 “不要,你等一下。”女学生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助。 “哼,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非不听。现在还不是要乖乖开门。”中年男人的声音满是不屑和嘲讽。 沈云暮和祁岁聿心里都清楚,吃的不能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会借吃的出去,那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有吃的并且还是个软柿子。 一个小区的人,那无疑是个无底洞,不管有多少吃的都不够填的。 一人一狗站在门后,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如果可以的话,祁岁聿还是想帮助一下那个女孩子。 第9章 “咔嗒”,清脆的开锁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隔壁的门也随之“吱呀”一声打开。 刹那间,一声急促且尖锐的犬吠声骤然传来,紧随着的,便是中年男人惊惶失措的哀嚎声。 “啊……快走开,你这畜生,别咬我!”中年男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跌跌撞撞地逃窜而去。 “瓜瓜,回来,别追了!”女学生清脆的呼喊声传来,与之前她那充满害怕与无助的声音截然不同。 听到外面的动静,祁岁聿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她又紧张了起来。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已经有人断粮了,并且开始将主意打到独居的单身女性身上。 祁岁聿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根根炸立,而尾巴却低垂着。 “没事的,哈哈。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坐在沙发上的沈云暮,用陈述句代替疑问句,说出包含满满信任的话语。 沈云暮,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信任哈哈那样信任我呢? 祁岁聿心里满是不满,她不乐意仰望着沈云暮。 只见她轻轻一跃,蹦到沈云暮的腿上,随后站直身体,两只爪子稳稳地压在沈云暮的肩膀上。 沈云暮被祁岁聿这么一压,不由自主地靠向沙发靠背上,脑袋也随之向后微微仰起。 祁岁聿见状,低下头,想要故技重施,去咬住那已经布满了红痕的粉颈。 “不要。”沈云暮赶忙抬手,将祁岁聿给挡住了,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意味。 祁岁聿只能遗憾地舔了舔沈云暮的手掌。在如愿看到沈云暮皱起眉头后,她这才得意地跑开了。 沈云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摩挲着自己耳后的皮肤。那里的温度高得几乎要烧干她所有的理智,让她萌生出想要跟祁岁聿坦白一切的冲动。 之后又陆续有好几拨人来借食物。 那些态度不强硬的,敲门无人应答后便自觉离开了。 而态度强硬些的,就像那个砸门的中年男人一样,住在中间的女学生就会放狗将人吓走。 不管被那些人砸的是她自己家的门,还是沈云暮家的门,又或者是这层楼的另一户住户的那扇门 沈云暮拿着一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想要去感谢一下女学生。 她刚打开门,对面的门也正好打开了。 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小袋米,很显然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 那女人看到沈云暮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关上了房门。 在那女人的背后,祁岁聿瞧见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客厅中央。 在她们身后的猫爬架上,还有一只毛发洁白的安哥拉猫。 沈云暮轻轻敲了敲女学生的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放下东西便转身往回走。 等她刚走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中间的防盗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那女学生满脸笑容,探出头来,冲着沈云暮大声喊道:“漂亮姐姐,我叫赵西,谢谢你的东西。” “沈云暮。谢谢你的保护。”或许是被赵西的笑容感染了,沈云暮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等到沈云暮和赵西分别关上了门,另一扇门才重新打开。 那人也如同沈云暮一样,道明了自己的感谢,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赵西同样选择在那人到达家门口后,才打开门。 而那个女人的名字叫作谢安。 太阳依旧高高地悬挂在空中,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地面被晒得好似要融化了一般,一直冒着缕缕烟气。 沈云暮斜靠在皮质沙发上,翻看着书。祁岁聿则趴在防盗门旁边,听着沈云暮的翻书声,昏昏欲睡。 这时,赵西家的门被人敲响,声音不大却很急促。 祁岁聿瞬间警惕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敲门的人是谢安,她的女儿发烧了,然而她们家里却没有药。 迫于无奈,她才来找赵西求助的。 “谢安姐,不好意思啊,我家里也没有药。”赵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谢安的声音里强压着急躁,显得有些沙哑。 “不然,我们问问云暮姐吧。说不定,她家里会有药。”赵西看向右边紧闭着的房门。 谢安想起那个面容清冷的女人,像是个不好相与的。 然而,女儿难受的呢喃声犹在耳畔,这让她容不得有丝毫犹豫。 谢安疾步走到沈云暮家门口,刚准备抬手敲门。 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谢安的手从沈云暮的脸颊边擦过。 “不好意思,我……”谢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急切地想要道歉。 “家里只有成人用的药,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孩子用?”沈云暮边说边递给谢安一盒药。 “谢谢,谢谢!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跟你换。”谢安激动地接过药盒。 “你先拿去用吧。”说完,沈云暮便关上了门。 “云暮姐看起来冷淡,但其实心肠很好。看她们家哈哈就知道啦。”赵西趴在门框上,轻声说道。 “是是是。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小西。”谢安连连点头,往家里走去。 “没事。”赵西目送谢安走进家门,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沈云暮之前并没有见过赵西,那沈哈哈自然也不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认识赵西的。 那就是和祁岁聿在一起的时候认识的,沈云暮想着,目光落在蹲坐在玄关里的祁岁聿身上,弯腰捏了捏她的脸。 危机解除,祁岁聿本来就困得不行,强撑着脑袋蹲坐在那里,冷不丁被沈云暮捏了脸,条件反射地拍出一爪子。 顷刻间,沈云暮的手腕上就多了几道红印。 祁岁聿惊惶失措地抬头看向沈云暮,沈云暮盯着手腕上那几道红痕,脸上竟浮现出些许委屈的神色。 “啊呜呜……”(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祁岁聿着急地抬爪子,试图盖住那几道红痕。 沈云暮却不依不饶起来,挥开祁岁聿的爪子,又将自己带有红痕的手腕径直怼在她的眼前。 “呜呜呜……”(我给你呼呼)祁岁聿赶忙用两只爪子小心翼翼地捧着沈云暮的手腕,然后对着那红痕轻轻地呼气。 沈云暮感觉心里原本那股酸涩的情绪,也仿佛随着祁岁聿呼出的气息,一并被吹散开了。 最终,谢安送来了一袋小米和一盒纯牛奶。 祁岁聿瞧见门外地上放着的那盒牛奶,眼珠子一转,将自己刚刚拿出来的牛奶又塞回了电视机柜下面,心里盘算着准备等到明天再把它扒拉出来。 得益于有赵西和瓜瓜在,她们这一层楼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只不过每天都在绞尽脑汁从各种犄角旮旯里变出东西的祁岁聿,如今又多了一件让她苦恼不已的事情,那便是变得非常嗜睡的沈云暮。 一天二十四小时,沈云暮起码要睡上十四个小时。她不仅嗜睡,还吃不下东西,好不容易吃下一点,也会全都吐出来。 祁岁聿*愁得身上的毛发一团一团地往下掉,可沈云暮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每天就窝在沙发上睡觉。 第11章 若不是祁岁聿时不时地将她闹醒,沈云暮大有一睡不醒的架势。 不大的双人沙发摆放在客厅之中,沈云暮侧身躺在里面,她的身形在这沙发的映衬下显得颇为纤细,而沙发还有大半的空余位置,看上去空荡荡的。 “沈云暮,你到底怎么了?”祁岁聿一脸担忧地趴在沈云暮身边。 外面的喧闹声又响了起来,这已然成为了现在的日常节目。 几个早就断粮的人组成了一个团伙,每天定时定点地敲门“借粮”。 若是人家不借,他们就会砸门砸锁,将那家人打一顿,然后把他们的物资全部抢光。 被抢的人家没了吃的,最后也往往会选择加入他们。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给他们一点吃的来换取平安。 如今,祁岁聿她们对面的那栋楼,已经被他们都“借”了一个遍。 现在他们每天都会通过地下停车场去到他们隔壁的楼栋,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轮到祁岁聿她们这栋楼了。 祁岁聿已经想过了,那些仅仅是想要讨要粮食的人倒还算好对付,光靠着沈云暮在末世来临之前买的那些物资,应该就能顺利应付过去。 如果到最后沈云暮储备的物资没办法支撑着度过这漫长的极昼期,那她便会向沈云暮坦白自己的身份,然后拿出空间里存放的物资,帮助她度过这个极昼期。 毕竟只要熬过了极昼,等到极夜来临的时候,大家就都可以出去寻找物资了。 到了那个时候,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困在家里,处处都显得那么被动了。 “嘭。” 一声沉闷的声响突然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啊……杀人了。” 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绝望,在这寂静又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本正在熟睡中的沈云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祁岁聿赶忙凑了过去,伸出爪子捂着沈云暮的耳朵,试图帮她隔绝那可怕的声音,眼神中满是心疼。 沈云暮的眉头紧紧蹙起,醒转了过来。 看到沈云暮醒了过来,祁岁聿这才收回爪子,跳下沙发,来到阳台门边,朝外面张望着。 只见斜对面楼栋下面的草坪上,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远远看去,像是已经没了气息一般。 第10章 斜对面那栋楼的十楼,此刻呈现出一片狼藉的景象。 原本好好的玻璃阳台门已然不复存在,只剩下空荡荡的门框,而那原本垂挂着的窗帘,也被粗暴地扯落在了地上,皱巴巴地堆在那里。 一个青年男人正趴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悲痛欲绝地痛哭着。 从楼上摔落下去的,看着应该就是他的父亲。 想必是方才与那帮来借粮的人起了激烈的争执,不知怎的,在混乱之中就撞破了阳台门,而后直直地摔下了楼去。 而借粮的那伙人呢,他们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搞出人命这一步,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在原地。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只见其随手轻轻一甩,几个耀眼的火球便凭空出现,朝着屋内的众人飞了过去。 那火球裹挟着炽热的高温,呼啸着划过空气,瞬间将屋内的众人吓得不轻,他们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火系异能!看来在这末世之中,异能者终于现身了。 祁岁聿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个人,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探究。 此刻,她心里清楚,异能者的出现意味着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复杂,未来的变数也会更多了。 那人看着屋内惊惶失措的众人,脸上扬起了颇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中夹杂着一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随即,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径直走到了阳台上,就那样毫无顾忌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了那炽热得足以晒死人的阳光底下。 可奇怪的是,那能把人晒得皮开肉绽,危及生命的阳光,此刻对他却好似全然不起作用一般。 他就那样悠然自得地站在阳光下,享受着众人投来的或惊恐或艳羡的目光,仿佛自己是这末世中主宰一切的王者。 倘若祁岁聿能够听到隔壁赵西所说的话,那她就能知晓这个人就是最开始去敲赵西门借粮的那个快递员。 那人像是终于享受够了大家那满是惊愕与瞩目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而后高声喊道:“大家好,我是胡贾。” 那声音在这寂静又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响亮,传出去老远,让周围不少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停顿了半晌,胡贾像是在故意制造悬念一般,随后大手一挥,刹那间,又是一个耀眼的火球自他手中飞射而出,那火球裹挟着熊熊烈焰,带着一股炽热的气息划过半空,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似的。 祁岁聿竖着耳朵,很快便听到小区里各个角落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那惊呼声里掺杂着恐惧、讶异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回荡在小区上空。 胡贾见状,脸上又浮现出那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自负与骄傲,接着高声说道:“大家看到了,这就是我的异能。我将会带领大家共同渡过现在的难关,希望大家可以配合。”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冲着太阳的方向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那模样仿佛他已然成为众人的救世主,要凭借着这异能在这末世之中力挽狂澜,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 祁岁聿心底莫名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便得到了证实,情况正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胡贾仗着自己拥有异能,竟大摇大摆地将那十四楼的房子据为己有了。 他给出的理由听起来倒是十分正当,毕竟那房子没了阳台门和窗帘,只有他凭借着异能不受那阳光的影响可以居住。 至于那房子原本的住户究竟去了哪里,却是无人知晓了。 紧接着,胡贾便心安理得地在那强占来的房子里开始制定一系列所谓的“小区条约”。 这“小区条约”开篇尽是些又臭又长的陈词滥调,翻来覆去说的无非就是呼吁大家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共同度过眼前这艰难的末世难关。 那些话语听起来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言说的虚伪劲儿。 然而,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最后那一条要求,他居然明目张胆地提出,让家里养有宠物的住户,把自家的宠物贡献出来,以供大家食用。 胡贾打的算盘实在是精明,他很清楚,如果一上来就强硬要求大家共享食物,必然会引起众人强烈的抵触和警惕,所以他先是抛出那些看似充满正能量、倡导团结的话语,试图减轻大家的防备心理。 而紧接着提出用宠物这件事,那可就有着更深的算计了。 一方面,这是在试探大家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没有宠物的家庭自然不会在意,而家里有宠物的家庭,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有反对的意见,必然也掀不起多大的水花; 另一方面,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光明正大地进入各个住户的家中查看物资储备情况,以便后续能更好地掌控整个小区的资源,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他这一步步的计划,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地朝着小区里的人们笼罩过来。 而那个原本只是四处借粮的团伙,如今已然彻底变成了胡贾的跟班。 他们跟在胡贾身后,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挨家挨户地开始进行破坏式的搜索。 每进入一户人家,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屋里所有的窗帘都粗暴地拉开,让屋内的一切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阳光之下,也让周围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搜索的整个过程。 祁岁聿又目睹了一户人家被这样破坏式地搜查之后,开始查看起自家屋里的各个角落来。 可这屋子本就是简洁风格的装修,构造并不复杂,能够用来藏身的地方无非就是床底、沙发底、衣柜之类的。 祁岁聿心里明白,这些地方太过显眼,肯定是没办法躲过他们如此细致的搜查的。 但是,要是自己躲出去的话,那沈云暮就只能独自面对那些人了。 祁岁聿心急如焚,当下也顾不上许多,径直冲过去咬住沈云暮的裤腿,使出浑身力气,将她往书房的方向拉拽着。 沈云暮似是知道祁岁聿想要做什么,顺着祁岁聿的力道,跟着走进了书房里。 书房内,原本堆放着的那一堆物资,在祁岁聿有一日睡醒之后就不见了。 祁岁聿知道,沈云暮肯定是有自己藏东西的隐秘之处,既然沈云暮不想让自己知晓,那祁岁聿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从未去刻意探究过。 沈云暮站在那里,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岁聿,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12章 沉默了片刻后,她缓缓开口说道:“这种时候,你还是躲出去,比较安全。” “汪。”(沈云暮) 祁岁聿仰着头,与沈云暮对视,眼中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虽然不清楚沈云暮是如何确定的,但祁岁聿知道沈云暮已经认出了她。 就在这时,对面楼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一个女生边哭边大声喊着:“饭团快跑呀。” 那声音里饱含着焦急、恐惧与绝望,在这压抑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听了心里一阵揪痛。 紧接着,几声狗狗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那叫声里满是痛苦与无助,仿佛在向主人求救一般。 而听到这声音后,那女生哭得更加凄厉了,哭声中夹杂着愤怒与悲伤,大声哭喊着:“我给你们吃的,把饭团还我。啊!你们这些混蛋……” 那女生的哭声和咒骂声就那样一直在空气中持续着。 沈云暮半跪在祁岁聿面前,轻声说道:“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是吃的,我不要紧的。但你不一样,如果你被他们抓走了,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祁岁聿倔强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不是可以拿来赌的事情。 如果沈云暮是重生的,她应该明白,在这种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最终,沈云暮妥协,结束了两人的对峙。 随后,沈云暮移步来到书架旁,目光落在书架左侧最下方的格子里,那里摆放着一本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而就在这本书的后面,藏着一个极易被忽视的小洞。 沈云暮将手指伸进那个小洞,轻轻按了下去。书架里侧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伴随着这声响,中间的书架竟裂开了一道缝隙。 将书架往两边拉开,起初,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白墙。 但走进去后,就可以看到书架的背面有着和前面一样的格子,里面正整齐地堆放着不少物资。 再看那书架和白墙之间的空间,将将够一个身材较为纤瘦的人站在里面罢了,稍显局促。 并且书架整体的配色是庄重的黑色,视觉上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也正因如此,如果不是对这套房子的构造特别熟悉,恐怕一下子还真难以察觉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隐秘的空间。 然而,祁岁聿还是摇了摇头。这个空间虽然隐蔽,但如果自己躲在这里,和躲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沈云暮遇到危险,自己还是无法出去保护她。 “看这里。”沈云暮像是知晓祁岁聿的顾虑一般,轻声说道,随后便移步来到书架的右侧。 那里有一个看着很普通的木栓,沈云暮伸出手,将那个木栓轻轻往上一推,格子中间的那块木板自动弹了开来,露出一个大小刚好够祁岁聿钻出去的洞口。 而当祁岁聿钻出去后,木板又自动合上了。她试着推了推那个木板,却纹丝不动。 沈云暮从书架里面走出来,蹲下身来向祁岁聿解释道:“这下面有个重力装置,你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踩到这块木板,重力装置启动,门就会自动关上。” 第11章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祁岁聿一直待在书架后面。只有在需要上厕所的时候,她才会从书架背后出来。 沈云暮将一切与宠物相关的物品都收到了书架背后,并且拿着粘毛器,仔仔细细地处理了家里的毛发。 而隔壁的赵西和谢安家,早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让她们家的瓜瓜和白白躲去了地下停车场。 防盗门被人极其粗暴地敲响,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沈云暮将门打开,只见门外乌泱泱地站着五六个男人。 许是因为长时间断水的缘故,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那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沈云暮微微皱起眉头,向后退到客厅里,抬起一只手掩在鼻间,努力强压下那股不断上涌的作呕冲动。 那伙人一进入屋内,便立刻四散开来,开始在各个房间里翻找起来。 胡贾原本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走在最后面。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沈云暮身上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一般。 胡贾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沈云暮,那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直到一个手下凑过来附在他耳边,向他报告了搜寻的结果,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不对呀。我可是接到群众举报,你家是有宠物的。” “肯定是你们搜得不够仔细,你们都出去,我自己好好搜一搜。”胡贾脸上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伙人一边阿谀奉承着胡贾,一边往屋外走去。 “站住。”沈云暮冷声喊道。 “胡区长既然如此说了,那当然要有人证在场证明,而且还应该要把举报的人一起叫来当面对峙。”沈云暮将阳台的门打开,以便让她的声音可以更好地传递出去。 胡区长是胡贾自己封的名号,美其名曰:小区之长。 她们三户人家在一起商量对策的时候,赵西曾吐槽胡贾怕不是想当领导想疯了。 “好好好。”胡贾点了点头,开始装模作样地在房子里四处转悠起来。 最后,他走到沈云暮面前,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邪笑着说道:“我看你就是一只宠物。” 门外的那些人见状,连忙连连称是,丝毫不敢有任何异议。 沈云暮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竟没想过还能亲眼看到指鹿为马。” “世界末日都来了,指鹿为马又如何。现在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只要我指到谁……”说着,胡贾随手指向了门外的一个人。 那人反应极快,随即便学起了狗叫,那模样十分滑稽又让人觉得可悲。 “你看。”胡贾颇为得意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张狂与自负。 书架后的祁岁聿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紧张不已。若那胡贾执意要胡来,她绝对会让他好看。 “嗤嗤……”突然,沈云暮藏在衣袖中的手迅速伸出,只见她的手里拿着一瓶辣椒水,毫不犹豫地全部喷在了胡贾的眼睛上。 “啊……”胡贾痛苦地大叫一声,一只手急忙护在眼睛上,抓着沈云暮的那只手猛地一甩。 沈云暮顺势从胡贾的身边退到书房门前,她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水果刀,眼神坚定而无畏,警惕地盯着胡贾和他的手下们。 胡贾此刻已然怒上心头,他恼羞成怒地对着沈云暮用力甩过去一个火球。 沈云暮反应极快,身形敏捷地往旁边一侧身,轻松躲开了这来势汹汹的攻击。 那火球径直朝着书房的门框飞去,“轰”的一声,在门框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烧焦痕迹,黑色的焦痕还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胡区长。”沈云暮故意重重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质问与嘲讽,“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带着大家一起渡过这个难关吗?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团结一致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盯着胡贾,手中紧握着的水果刀泛着寒光。 “哼,团结一致那当然是对于听话的人。”胡贾冷哼一声,满脸狰狞,随后朝着沈云暮的方向猛扑过去,那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蛮劲,看上去气势汹汹。 可沈云暮身形格外灵活,她轻盈地左躲右闪,反观胡贾,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行动起来颇为笨拙,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捉不住她,只能在原地喘着粗气,愈发显得气急败坏。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呀。”胡贾扭过头,对着站在门口那些呆愣着的手下怒吼道,那声音里满是愤怒与急切。 门外的那些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迈开步伐,朝着屋内猛冲过来。 然而,门框本就不算宽敞,他们竟齐齐被门框给卡住了,那场面看上去颇为滑稽。 两人挣扎着,嘴里还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从门框那儿挣脱,进到屋内来。 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哀嚎声,还没等众人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那刚刚挣脱门框进到屋内的两人,便被一股大力踢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紧接着,谢安和赵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谢安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棒球棍,而赵西则拿着一根铁棍,两人气势汹汹地从屋外跑了进来。 沈云暮下意识地看了看那根铁棍,总觉得有些眼熟。 赵西眼疾手快地一棍子砸在,向她扑来的人的手臂上,只听“哐”的一声,那棍子落下的地方竟留下了一点绿色的漆皮。 那颜色和楼梯护栏下的漆皮颜色一模一样。 此刻,胡贾一伙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有的脸上带着淤青,有的手臂上有擦伤,模样显得颇为狼狈。 第13章 而沈云暮、谢安和赵西三人则背靠着背站在一起,她们目光坚定,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敌人。 尽管对方人数众多,可她们毫不畏惧,那股子团结一心的气势竟让胡贾一伙人只敢将她们团团围住,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一步。 再看胡贾,他的火系异能也不知是出于怕施展的范围太广会伤到自己人,还是别的什么缘由,自刚刚使用了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施展过了。 他此刻躲在其他人的身后,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扯着嗓子骂道:“你们这群废物,上呀。”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催促与呵斥之意。 胡贾的那些手下们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是犹豫之色。 他们一方面忌惮着沈云暮三人手中的武器以及那股子拼命的劲头。 另一方面又想到胡贾之前承诺给他们的好处,再加上那令人胆寒的炽热火球的威力。 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向着沈云暮三人冲了过去。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沈云暮三人紧紧握住手里的武器,凭着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即便一个人要面对两个成年男人,竟也毫不逊色。 她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动作敏捷而有力,每一次的攻击都带着决绝的气势。 “老大,快用你的异能烧死她们啊!”其中一个人又被赵西一棍子重重地敲在肩膀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气愤地怒吼道。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锻炼你们。连这么几个小娘们都对付不了,还说什么打天下。”胡贾顾左右而言他。 沈云暮三人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听出了别的意思。 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胡贾刚刚在阳台上喊的救兵到了。 很快,一群人涌进了屋内。 一时之间,本还算宽敞的客厅里面又挤进了五六个男人,瞬间显得拥挤非常。 沈云暮三人被堵到了角落里,她们挥动武器的手微微颤抖着,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再看胡贾那边,新来的人将之前伤痕累累的人替换了下去,竟是厚颜无耻地开始了车轮战。 胡贾站在人群后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 赵西一边奋力挥着手里的铁棍,一边咬牙切齿地大骂胡贾一伙人。 阳台门大开着,她的声音响亮而充满愤怒,一时之间响彻在整个小区的上空。 对面两栋楼有不少窗帘都开着一条缝,许多人都在默默地关注着这边的战局。 赵西一时不慎,铁棍被对方抓住了。她来不及松手,整个人竟是被拖出去两步。 好在站在中间的沈云暮反应迅速,及时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没有被对方拉走。 经过这一意外,三人的站位也发生了变化,从沈云暮在中间变成了赵西站在中间。 赵西没了铁棍,却没有丝毫慌乱。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紧紧握在手中。 随着赵西体力的消耗,她的骂声逐渐变得微弱。 祁岁聿在书架后面听得心急如焚,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毅然从书架后面钻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屋内的局势,趁着那些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沈云暮三人身上,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祁岁聿压低身子,如同一道敏捷的影子,直奔向胡贾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胡贾,满心满眼都在沈云暮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双冒着绿光,透着凶狠的眼睛已经牢牢锁定了他。 祁岁聿先是俯下身子,借着周围的桌椅掩护,动作迅速地跳上餐桌。 紧接着,她后腿猛地一蹬,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般猛地扑向胡贾,那架势凶猛无比。 她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胡贾的脖子,她要狠狠咬断他的脖子。 第12章 只可惜,在最后关头,胡贾及时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脖子。 祁岁聿死死咬住胡贾的手掌,整个身子悬空挂着,随着胡贾的手挥动而不断甩动。 胡贾见怎么也甩不下祁岁聿,怒上心头,抬手便狠狠砸向一边的墙壁。 祁岁聿这才不得不松开口,借着胡贾手臂甩动的力量,跳到一旁的餐桌上,怒视着她。 胡贾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怒不可遏地怒骂道:“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此时,沈云暮三人那边的包围圈中分出了一些人。 这几人从地上捡起凳子腿当作武器,将祁岁聿围在中间。 祁岁聿虽然动作灵活,但也难以躲避所有攻击,被打了好几棍。 她的嘴角有鲜血流下,动作也慢慢变得迟缓起来。 另一边,沈云暮三人也已到了极限。 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际,“姐妹们,我们上呀!”原来是那个饭团的主人拿着与赵西同款的铁棍站在门口。 她的身后还有好几个女孩子,有的手里拿着平底锅,有的手里拿着锅铲。 她们虽然有的身材并不强壮,有的甚至可以说得上瘦弱,但是她们每个人的眼神都无比坚定。 随后,她们一拥而上,气势汹汹地将那些丑陋的男人打得抱头鼠窜,一直将他们赶出了沈云暮的家。 她们站在光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帮如丧家之犬般的男人。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这个胡贾说着要带领大家渡过难关,实际上呢。”站在阳台门边的赵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是借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一开始就抢了别人的房子,今天要大家的宠物,明天就会要你的物资,后天就会要你的家人。” “真正的团结不是这样的,难道跟你朝夕相处的宠物就不是你的家人,就不需要团结了嘛……” 赵西哽咽的声音极具感染力,这也正是之前沈云暮和谢安决定让她出来说话的原因。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一丁点的权力,都有可能会使人迷失在欲望的漩涡里,更何况胡贾还妄图控制整个小区的人。 所以她们一早就打算在胡贾上门的时候,戳穿他的真面目。 虽然没想到他竟然会一上来就觊觎沈云暮,从而恼羞成怒到狗急跳墙使用武力。 但是好在结果是好的,还有这么多人愿意站出来反抗他。 “明明是你们不配合,偷藏着那头畜生。”胡贾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站在沈云暮旁边的祁岁聿,那眼神里满是怨毒。 “你说谁是畜生……” “你才是畜生……” 这里好些女孩子的宠物之前都被胡贾强硬地带走了,所以胡贾这一开口,顿时就触碰到了她们的逆鳞,她们一个个愤怒地骂了起来,那声音里饱含着对胡贾的愤恨与不满。 “本来就是些畜生,也就你们这些小姑娘把它们当家人。如今饭都吃不饱了,还把它们跟祖宗一样供着。你们要反我是吧,我回去就吃了它们。”胡贾阴恻恻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那副嘴脸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随即,他又指向饭团的主人,“就你,我记得你,你的宠物是条小白狗,是吧。为了它你还挠花了我的脸。好,我回去第一个就先吃它。” “你这个混蛋。”饭团的主人气得满脸通红,她一把抓起铁棍,作势就要向胡贾扑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灰白相间的影子如闪电般蹿了出来,比她更快地扑到了胡贾身上,紧接着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胡贾发出剧烈的哀嚎声。 他周围的人惊惶失措,七手八脚地去扯祁岁聿,试图将她从胡贾身上拉开。 然而,祁岁聿死死地咬着胡贾不松口 胡贾慌乱中抢过一个人手上的木凳腿,胡乱地往祁岁聿身上打去。 祁岁聿吃痛,但嘴上的力道却一点也不放松。 沈云暮率先反应过来,她毫不犹豫地上前,用手臂挡住胡贾打向祁岁聿的棍子。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帮忙,一时间,所有人又混战在了一起。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也不知胡贾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挣脱了祁岁聿。 等众人再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然跑到了楼梯口。 祁岁聿紧追不舍,此刻正处在离他还有两三步的位置上,而沈云暮则心急如焚地跟在祁岁聿身后。 胡贾此时状况狼狈不堪,一手紧紧捂着自己那血淋淋的脖子,鲜血还在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心狠手辣,另一只手猛地一挥,竟挥出一个火球,那火球裹挟着熊熊烈焰,气势汹汹地向着电梯间丢了进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祁岁聿,那火球速度极快,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然到了近前,近在咫尺的危险让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祁岁聿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这或许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终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云暮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祁岁聿用力抱进怀里,随后迅速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毅然决然地面向那炽热的火球。 第14章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奇迹竟陡然发生了。 只见被火焰包裹住的沈云暮,身上忽然散发出了白色的光芒,那光芒起初还比较柔和,可眨眼间便开始逐渐变得耀眼起来,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那原本肆虐的火焰,竟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缓缓散开,而后又重新汇聚成了一个火球,它裹挟着熊熊烈焰,径直朝着胡贾飞了过去。 胡贾吓得脸色煞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威风,当下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去。 而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一个个惊惶失措,赶忙紧随其后,仓皇逃窜。 沈云暮清冷的声音此时又带着一丝蛊惑之力,在楼道里悠悠响起:“将那些宠物都还回来,你若是敢动它们一下,我们不死不休。” 那声音虽不算响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对,不死不休!”沈云暮身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那整齐划一且充满气势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要冲破这楼道,传遍整个小区。 祁岁聿从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中挣扎出来,待她完全清醒时,竟惊喜地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环顾四周,此刻正身处一片凌乱的客厅之中,地上满是打斗后的狼藉,凳子歪倒,杂物散落得到处都是。 祁岁聿试着挪动脚步,却感觉腿脚有些不听使唤,迈起步子来十分别扭。 而另一边,沈云暮正被众人围在中间。 那些人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有些惊喜,可又隐隐透着些害怕,她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沈云暮:“刚刚是不是她的异能?” 此时的沈云暮,脸色显得格外苍白,精神也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她似有所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祁岁聿正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 祁岁聿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碎裂开来。 她的眼中瞬间溢满了焦急与担忧,双腿不受控制地朝着沈云暮的方向奔去,只是那不听使唤的腿脚让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甚至差点摔倒。 可祁岁聿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尽快赶到沈云暮身边。 她奋力扒开围在沈云暮周围的几个人,那几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往旁边让了让。 终于,祁岁聿在沈云暮摔倒在地之前,成功地伸出双臂接住了她。 其他人虽然对祁岁聿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但看到沈云暮突然陷入昏迷,紧张的情绪瞬间压过了探究的想法。 她们纷纷围过来,焦急地想看看沈云暮怎么了。 赵西和谢安反应极为迅速*,两人赶忙上前,张开手臂将众人拦住,耐心地劝说她们先行离开。 “沈云暮,你怎么了?”祁岁聿看着沈云暮那几近苍白的脸,心疼得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同样回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沈哈哈,满脸都是焦急之色,它心急如焚地站在两人身旁,不停地用自己的脑袋去顶沈云暮的胳膊,嘴里还发出呜呜的低鸣声,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沈云暮唤醒。 周围依旧是吵吵闹闹的,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祁岁聿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沈云暮,踩着一地凌乱的狼藉,朝着她们的卧室走去。 “哈哈,在门口守着。”祁岁聿轻声说道,随后用脚将门虚掩着。沈哈哈听到指令,乖巧地蹲坐在门外。 祁岁聿走到床边,轻柔地将沈云暮放在床上,然后转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找出一张干净的床单,掩在沈云暮的身上,帮她盖好。 做完这一切后,祁岁聿这才静下心来,开始仔细地检查沈云暮身上的伤。 沈云暮的右胳膊又红又肿,轻轻一碰,昏迷中的她就会被疼得轻皱起眉头,可能是骨裂了。 不过,好在除了胳膊的状况比较严重之外,沈云暮身上其他地方基本都是些皮外伤。 祁岁聿看到这儿,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当过兵的谢安给沈云暮和赵西特训,她们怕是坚持不了这么久。 “咳咳,沈云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呀,为什么一直不醒?”祁岁聿边咳嗽着,边凑近沈云暮的耳边,用轻柔的声音轻声问道 只可惜,沈云暮依旧紧闭双眼,静静地躺在那儿,根本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第13章 祁岁聿坐在床边,目光始终落在昏迷不醒的沈云暮身上,手中正拿着云南白药,打算给沈云暮受伤的地方上药。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那是沈哈哈发出的声音。 祁岁聿心中一紧,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她伸手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赵西、谢安,还有之前在谢安家见过的那两个人,穿着黑色背心的女人和那个小女孩。 之前谢安给沈云暮和赵西进行特训的时候,向来都是自己单独出门的,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带着这两人一起过来了。 “这是我的妻子陈宁,还有我们的女儿谢宁安。”谢安先是微笑着介绍了两人的身份,随后才接着说道,“陈宁是医生,她来帮云暮看一看伤势。我们实在不放心安安一个人在家,所以就一起带过来了。”谢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妻子和女儿,眼神中满是温柔。 “谢,咳咳,谢。”祁岁聿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随后侧身将人让进屋里来。 沈云暮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对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毫无知觉。 祁岁聿刚刚在给沈云暮检查身体的时候,已经将她的外衣外裤都脱了下来,所以此刻床单下的沈云暮只穿着内衣裤。 赵西和抱着谢宁安的谢安一看到盖着床单的沈云暮,都非常自觉地转过身去。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祁岁聿,此刻却红着脸,提着床单的一角,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就是怕,检查得不够,不够清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明显。 陈宁十分善解人意,她轻声应和道:“有条件的情况下,确实应该如此。不然有什么暗伤被疏忽掉就不好了。” 祁岁聿听了,连连点头。 陈宁检查下来的结果与祁岁聿之前检查的结果一致,这让祁岁聿心中稍安了一些。 然而,她留意到陈宁在检查到沈云暮小腹的时候,停留了较长时间,并且检查得特别仔细。 祁岁聿小心地盖好床单,赵西和谢安这才转过身来。 “云暮姐伤得并不严重,可为什么还一直昏迷不醒呢?难道是因为她刚刚觉醒的异能吗?”赵西站在祁岁聿身侧,微微探身看向沈云暮。 陈宁坐在床头,摇了摇头,表示目前还不清楚原因。接着,她从床单下面拉出沈云暮的手,将两指并拢搭在她的手腕上。 谢安小声解释道:“陈宁还辅修了中医。” 祁岁聿蹲在床尾,掀开盖在沈云暮身上的床单,露出沈云暮的脚,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云南白药,正准备往那脚上的伤处喷去。 “等一下。”陈宁冷不丁地出声制止道。 祁岁聿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她只来得及赶忙将云南白药的喷头转向别处。 一团白雾瞬间喷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喷到了赵西脸上的伤口处。 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觉,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吓得赵西“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谢安怀里的谢宁安本就年纪小,被这突发状况吓得浑身抖了抖,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下意识地往谢安怀里缩了缩。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沈云暮,居然也被赵西这一嗓子给喊醒了。 她眼睫微颤,缓缓睁开双眼。那目光先是带着些许迷茫,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后,很快便落在了祁岁聿身上,眼神中瞬间有了一丝聚焦。 陈宁见状,赶忙伸手制止了沈云暮想要起身的动作,一边轻声安抚着她,一边将床头的位置让给了祁岁聿。 祁岁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抬脚走到床头,坐了下去。 “身体消耗过度,有些虚脱。”陈宁一边仔细地看着沈云暮的状态,一边说道,“而且,还有些先兆流产的迹象,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之后一定要注意卧床休息,减少运动量,避免剧烈运动和……”说到这儿,陈宁顿了顿,目光看向谢安。 谢安心领神会,赶忙抱着谢宁安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陈宁这才继续说道:“和性生活。” 祁岁聿心里还在为被人当成前妻的家属这事而感到别扭呢,所以陈宁前面说的那些话,她都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思绪也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直到最后几个关键字传进耳朵里,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你说什么?”祁岁聿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震惊,直直地看向陈宁,那目光仿佛要把陈宁看穿似的。 第15章 “你们还不知道吗?也是,看着孩子月份还小,没有察觉到也正常。”陈宁看着祁岁聿这副模样,还以为她是太过惊喜了。 殊不知,这对祁岁聿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吓呀。 她像被火烫到了一样,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身来,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她伸出一只手指着沈云暮,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声音更是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她肚子里有个人。” “额。你要这么说,倒也勉强可以。”陈宁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祁岁聿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奇怪了。 直到陈宁和赵西离开房间,祁岁聿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响着刚刚陈宁说的那些话。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发直地看向一旁的落地镜里的自己。 她仿佛在自己的头顶看到了一片青青草原。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那一脸自己被绿了的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 她一只手按着床单捂在胸前,另一只手撑在床上,试图坐起身来。 祁岁聿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向沈云暮,脸上瞬间露出紧张的神色,有些激动地高声喊道:“你别动。” 那声音又大又急切,比起之前赵西那一嗓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云暮冷不丁被这一嗓子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一脸无辜地看向祁岁聿。 “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嘛!起来干什么呀!自己什么身体状况,自己心里不清楚嘛!”祁岁聿嘴上暴躁输出,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她俯下身去,伸出手托住沈云暮的脑袋,想让她再躺回床上。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这般紧张的模样,心里微微一暖,便顺从地躺了下去。 可就在祁岁聿直起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沈云暮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衣领,轻声说道:“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要谈的离婚前不都已经谈清楚了嘛。”祁岁聿微微皱起眉头,撇过头去,故意不与沈云暮对视,心里头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你不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沈云暮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祁岁聿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去。 祁岁聿的手从被拉住的那一刻起,就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而随着距离沈云暮的身体越来越近,那颤抖的幅度愈发厉害。 当快要贴上沈云暮身体的时候,那手更是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最后就那么悬在上方,任凭沈云暮如何用力,它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那个奸夫,还是奸妇是谁!”祁岁聿气得脸色都变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明明嘴上说着不想知道,可那语气里的怨气却浓郁得快要溢出来了,就好像只要让她知道是谁,她就能立马冲上去把那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可见心里头是气到了极点。 沈云暮却像是没被这充满火药味的氛围影响到,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祁岁聿。 祁岁聿因为气愤,耳朵都变得通红的,那耳朵的轮廓长得极为精致,线条柔美流畅,而最下面的耳垂还有些肉嘟嘟的,却一点也不显突兀,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的气息,让平日里有些盛气凌人的形象都柔和了许多。 沈云暮看着那可爱的耳垂,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捏住,还揉搓了两下,感受着那软软的触感。 随后,更是将整只耳朵都捏在了自己手里,就这么把玩着。 祁岁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了,下意识地就想偏头看向沈云暮,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就这么僵在那儿。 任由沈云暮捏着自己的耳朵,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别扭了。 “真不想知道。”沈云暮看着瞬间被熄了火的祁岁聿,更是得寸进尺地轻扯了两下手里捏着的耳朵,那动作里带着几分故意逗弄的意味。 这对两人有着特殊含义的动作,让祁岁聿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这次,祁岁聿感觉自己不只是脑子里燃着熊熊火焰,那怒火就像有了生命力一般,迅速蔓延到心里,乃至充斥着她的整个身体,仿佛整个人都快要被这怒火燃烧殆尽了。 祁岁聿原本支撑在床上的手依旧还在那儿,而原本悬在沈云暮小腹上方的手,出现在了沈云暮的枕头上。 她的手背贴着那柔软的枕头,掌心则稳稳地落在沈云暮的后颈处,拇指更是用力地紧紧扣在她耳后的硬骨头上 随后,祁岁聿顺着沈云暮拉着她衣领的力道,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狠狠地贴了上去。 第14章 柔软的唇瓣如同莽撞的飞鸟,一下子撞在如同坚硬壁垒般的守护者上,一股血腥味同时在两人的唇齿之间缓缓蔓延开来。 祁岁聿手腕处微微使力,她手掌之上漂亮的天鹅颈高高地仰起,更方便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肆意地撕咬着、研磨着,那尖锐的犬齿带着一股狠劲儿,似不把那叼在嘴里的嫩肉吞下肚去,就绝对不肯罢休一般。 沈云暮的手里明明捏着身上之人的弱点,只要稍稍用力,或许就能改变当下弱势的局面。 但她根本舍不得多使上一分力气,只是那样虚虚地捏着,感受着那滚烫的热意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一点点染上自己的手。 沈云暮默默承受着祁岁聿对她施加的“惩罚”,任由祁岁聿宣泄着情绪。 直到那个施暴的人红着眼眶,带着哭腔质问她到底要让自己如何对待她时,她才终于开始有所行动。 那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上还在冒血的伤口,一下又一下,不知疲惫地重复着这个温柔的动作。 直到那伤口不再冒血,它才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舍得进入那神秘的领域,去寻找它最好的玩伴。 起初,它的玩伴并不愿意理会它,甚至还躲避着它。 可是,在它的不懈努力之下,它的玩伴终于又被它的执着所打动,再次和它玩起了它们最喜欢的游戏。 由沈云暮主动开启的亲吻,在热烈的氛围中持续着,然而,最终还是因为沈云暮喘不上气而不得不终止。 沈云暮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祁岁聿皱着眉头,目光紧紧地锁在沈云暮身上,看着她那因亲吻而染上红晕的脸庞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她的拇指不自觉地在指下那片滚烫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通过这个细微的动作来感受沈云暮的温度和存在。 沈云暮的身体在祁岁聿的触碰下僵硬了一瞬,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眼尾还泛着红,抓在祁岁聿衣领上的手微微用力,让她跟自己对视,用着哄孩子似的语气说道:“岁岁,我们需要谈谈。” “谈谈谈,你先放开我。”祁岁聿一边强压下喉咙里那股想要咳嗽的痒意,一边满脸不耐烦地说道,那语气里透着明显的烦躁。 听到祁岁聿松口,沈云暮这才将拉着祁岁聿衣领的手松开。 祁岁聿得到解脱后,立刻站起身来,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去,随后便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好一会儿。 咳嗽稍缓后,她没再多看沈云暮一眼,转身就准备走。 “祁岁聿。”沈云暮轻声喊道。 “你就准备这么跟我谈吗?”祁岁聿脚步顿住,将视线挪到沈云暮胸前,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两人这一番折腾,原本盖在沈云暮身上的床单,此刻早已乱成了一团,而沈云暮那白里透着红的皮肤就这样毫无遮掩地露在了外面。 祁岁聿走到衣柜旁,在里面翻找了一番,随后拿出一套黑色的家居服。 她将家居服拿在手里,刚准备转身走回床边,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脚步一转,径直向着房门走去。 沈云暮轻叹一声,没有再做出别的举动去挽留,只是默默地扯过那凌乱的床单,将自己裹了起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无声的落寞之中。 此时,门外的赵西三人正忙着收拾屋里那一地的狼藉。 谢安把谢宁安安置在餐桌上,小小的她坐在那儿,两只小脚丫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模样甚是乖巧可爱。 谢宁安一看到祁岁聿从房间里走出来,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然后用那软糯糯的声音,甜甜地喊了声:“姨姨。” 那声音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进了祁岁聿的心里,让她原本有些烦闷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软乎乎的了。 祁岁聿不由得走到餐桌旁,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谢宁安的小脸,谢宁安则眨巴着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岁聿。 祁岁聿伸手探入口袋,摸索了一阵后,从中拿出了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微笑着递给谢宁安。 第16章 谢宁安一瞧见那巧克力,原本就亮晶晶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更亮了,那眼中满是渴望与欢喜。 然而,她却并没有马上伸手接过巧克力,而是伸出小手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奶声奶气地说道:“给那个姨姨吃,妈咪说她有小妹妹了,很辛苦呢。” 那稚嫩又懂事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暖乎乎的。 “没事的,姨姨这里还有呢。”祁岁聿笑着说道,声音格外温柔,边说边把巧克力放在了谢宁安的小手上。 谢宁安这下可有些为难了,她摊着两只小手,那模样就好像手里捧着的不是巧克力,而是一块烫手山芋似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的神情。 就在这时,她一抬头看到走过来的陈宁,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赶忙大声喊道:“妈妈,巧克力。” “这个还是留给云暮吧,她现在需要补充营养。”陈宁伸出手接过那块巧克力,转身面向祁岁聿,想要把巧克力再还给她。 “就这一块巧克力就不要推辞了,我这里还有呢。况且陈宁姐刚刚还帮忙给沈云暮看病,理应给诊费的。就这么一块巧克力,那还远远不够呢。”祁岁聿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言辞恳切。 陈宁见祁岁聿如此坚持,犹豫了一下后,便也没有再继续推辞,转而将那巧克力递给了谢宁安。 “谢谢,姨姨。”谢宁安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无比珍惜地将巧克力放进了自己背着的小猫包里。 那个小猫包里还有一些小零食,不过数量并不多,可能这已经是谢宁安所有的零食了。 可即便如此,谢宁安还是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果,双手捧着,作为回礼递给祁岁聿。 祁岁聿见状,刚想开口拒绝,谢宁安就已经奶声奶气地抢先说道:“妈妈妈咪说要学会分享,姨姨也不可以推辞宁安哦。” “好,那就谢谢宁安啦。”祁岁聿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谢宁安的头,才接过那颗糖果。 这时,赵西也凑了过来,笑着同谢宁安商量道:“宁安呀,我用我的仔仔牛奶和你换颗糖果好不好呀?” 谢宁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后欣然同意了赵西的交换请求,脆生生地说道:“好呀,西姨姨,那我们交换吧。” 祁岁聿看着谢宁安出神,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喜爱。 好像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挺不错的,更何况还是个长得像沈云暮的。 陈宁看着出神的祁岁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祁岁聿这副模样,简直跟刚知道自己怀孕时的谢安一模一样。 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一点也藏不住。 陈宁正准备继续去收拾东西,可刚迈出一步,就被祁岁聿伸手拦住了。 房门打开又合上的轻微声响传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云暮听到这声音,这才睁开眼睛。 祁岁聿走到床边,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黑色家居服放在沈云暮身边。 她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托着沈云暮的后颈和腰背,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沈云暮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祁岁聿,她一只手自然地搂着祁岁聿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捂在自己的胸前,配合着祁岁聿的动作,缓缓起身。 “问过陈宁姐了,她说你现在可以短暂地坐一会儿,长话短说。”祁岁聿一边说着,一边将家居服披在沈云暮身上,随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沈云暮。 沈云暮将身上的衣服仔细穿好,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到了最上面那颗,整理了一下头发,整个人显得端庄又利落。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她这才唤祁岁聿转过身来。 祁岁聿闻声转过身,看着沈云暮挺直着腰背坐在床上,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她拿起枕头竖着立在沈云暮背后,然后将她压着靠在上面,直到感觉沈云暮能靠得舒服些了,这才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 沈云暮刚要开口说话,一根弯曲的吸管便伸到了嘴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淡淡的香甜牛奶味就飘散在鼻间了。 她抬手接过牛奶盒,另一只手里又被塞进了一个面包。 “边吃边说。”祁岁聿说完这话,便窝进了懒人椅里,怀里抱着一罐纸皮核桃,脚边还放着一个垃圾桶。 沈云暮微微拧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里被塞过来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就着吸管轻轻喝了一口牛奶,那淡淡的香甜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不过,她显然没什么胃口,喝了这一口后,便想把手里的牛奶和面包放到床头柜上 “不吃就不谈。”祁岁聿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手上还拿着纸皮核桃捏得咔咔响。 沈云暮无奈,只得拿起面包,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她吃得很慢,像是在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似的。 直到吃掉了大半个面包之后,实在是感觉肚子已经撑得吃不下去了,这才抬起头,看向祁岁聿,眼神里带着几分求饶的意味。 祁岁聿看到她这副模样,伸手拿过她手里还剩半盒的牛奶盒,轻轻晃了晃。 听到里面牛奶晃动的声音,确实也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放过沈云暮,挑了挑眉毛,示意她可以开始说了。 第15章 “苇姨去世前和你提过要孩子的事情。”沈云暮看着祁岁聿,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不是拒绝了嘛。”祁岁聿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件事。 “是,不过她觉得她走了之后,你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沈云暮微低下头,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着用词,才接着说道,“她不放心,她怕你一个人会孤单,所以才会想着要是有个孩子陪着你。” “那你呢?”祁岁聿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云暮,眼神里带着探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又似乎藏着些委屈。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能算是你的亲人。”沈云暮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后,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祁岁聿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顿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有自嘲也有失望,原本带着期待的眼神也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不能保证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沈云暮说起这些,脸上浮现出一抹惆怅之色,眼神里也有些落寞。 祁岁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看到沈云暮眼睛里的落寞之色,她的思绪飘回到几个月前。 在祁苇那略显冷清的病房里,白色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还有各种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交织成一种压抑的氛围。 “岁岁,你就听妈妈一句好吗?跟云暮要个孩子吧。”祁苇那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祁岁聿就坐在病床边,看着眼前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母亲,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般,疼得厉害,纵有万般不忍,可她还是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祁苇眉头紧皱,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胃部,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说话都变得气喘吁吁的,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让人看了格外揪心。 “妈,你别说了,我去叫医生。”祁岁聿有些慌乱地说着,她实在不忍心看着母亲这般难受,说着便站起身来,作势要往病房外走去。 “云暮是个好孩子,但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之间有个孩子牵扯着,这样才不会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为了孩子,她会更心甘情愿地帮你管理公司。”祁苇心里着急,伸出手紧紧抓着祁岁聿的手,不让她离开,那枯瘦的手仿佛有着千钧之力。 “妈,你这样对沈云暮不公平。”祁岁聿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气愤,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她为了你的病,已经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进了公司,甚至嫁给了不爱的我。她为我们这个家付出得已经够多了,你还想要她怎么样呢?”祁岁聿越说越激动,心里对母亲的话满是抵触。 “那是林茵欠我的,母债女偿,她得还我,得还我……”祁苇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执拗,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弱,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着她仅剩的力气,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艰难地重复着这句话。 “妈,妈,医生,医生……”祁岁聿一下子慌了神,看着母亲那越来越虚弱的样子,焦急地呼喊着。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按响病床边的呼叫铃,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静。 那一次,祁苇的病情急剧恶化,医院接连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 也是沈云暮,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从公司赶到了医院,默默地陪在祁岁聿身边,处理了所有的事情。 后来,祁苇就没在祁岁聿面前再提过孩子的事情。祁岁聿还暗自庆幸,以为母亲是想通了,放弃了这个念头呢。 第17章 原来,一切又是因为沈云暮答应了她。 祁岁聿心里满是恍然,怪不得那时突然就被要求去做全身检查,而且还做了全麻。 想到这些,祁岁聿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脸上满是无奈与苦涩交织的神情,她闷着声音说道:“沈云暮,这样太不公平了。” 对你太不公平了,你不应该被任何事情困住的。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沈云暮听到祁岁聿的话,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任谁突然知道跟不爱的人有了一个孩子,应该都接受不了的吧。 沈云暮心里默默地想着,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不论茵姨欠了我妈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你也都还清了。” “我问过陈宁姐了,你现在胎象不稳,月份还小,吃药就可以流掉。刚好那药,我这里有。”说着,祁岁聿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盒药,她拿着药盒,举到沈云暮眼前。 她接着说道:“你把这药吃了,我会给你一半的物资作为补偿,然后照顾你一个月之后,我再离开。” “我不是为了补偿。”沈云暮微微抬起眼眸。 “不是为了补偿,又是因为什么?”祁岁聿笃定地说道。 “我爱你。”沈云暮看着祁岁聿,那三个字就这么轻轻从她口中吐出。 “啊?”祁岁聿一下子愣住了。 沈云暮突如其来的告白着实打得祁岁聿一个措手不及。 “我一直爱着你。”沈云暮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祁岁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道:“就算为了孩子,你倒也不必说这违心的话吧。”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往懒人椅里缩了缩。 “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人。”沈云暮微微偏了偏头,在身后的枕头上蹭了蹭自己的耳朵。 “不,你不爱我,你怎么会爱我呢?”祁岁聿还是一个劲儿地否定着沈云暮的话。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沈云暮看着祁岁聿,眼中有些不解。 “那你为什么觉得你爱我?”祁岁聿反问道。 “难道我们在床上不和谐吗?”沈云暮的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沈云暮,你,你在说什么胡话?”祁岁聿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太急,她怀里抱着的核桃罐子差点整个都掉在地上,还好她眼疾手快地稳住了。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不是很喜欢同我干那事吗?”沈云暮却依旧一脸疑惑。 “会一起干那事不代表就是爱。”祁岁聿涨红着脸,有些急切地回答道。 沈云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祁岁聿,点了点头,可再次开口时,却还是说:“我不知道别人,但是我是。” 祁岁聿沉默了,事情的走向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张了张嘴,最后才勉强挤出“知道了”三个字。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门外三人收拾东西的声音,偶尔隐隐传来。 “能不能不走?”沈云暮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那这。”祁岁聿晃了晃手里的药盒。 “不吃。”沈云暮摇了摇头。 “噢。”祁岁聿见状,反手就将药盒收了起来,随后说道,“不走可以,留下孩子也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沈云暮直起身子,大有要跟祁岁聿谈判的感觉。 “靠回去。”祁岁聿伸出手将沈云暮压回枕头上靠着,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等沈云暮靠好后,自己也坐回了懒人椅上。 “第一条:以后家里的事都由我说了算,你只能听我的。”祁岁聿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霸道。 “第二条:我跟你说话,你不能再不理我了,什么话都要回,就算是废话也要回。”她继续说道,语气中有些无赖。 “第三条:心里想的事,都要跟我说。”祁岁聿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期待。 “其他的还没想到,想到了再说。”说完这些条件后,祁岁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 “可以。”沈云暮没有丝毫犹豫,轻点了点头,那模样乖巧又温顺。 祁岁聿眉毛不由自主地扬了扬,脸上的笑意就像即将冲破堤坝的潮水一般,差点就没控制住,直接从嘴角泄露了出来。 她努力地压抑着,可那眉眼间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得逞后的小得意。 “那都说完了,你可以躺下了。”祁岁聿的声音无比的轻快,就像是春日里欢快跳跃的音符。 “能不能请陈医生进来一下,我有些事想请她帮忙。”沈云暮伸出手,拉住了祁岁聿的手。 祁岁聿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她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的紧张,赶忙说道:“有,有什么事,我去同她说。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很快的。”沈云暮拉着祁岁聿的*手晃了晃,撒娇般的小举动,让她的话语更显软声软气了。 刚刚才收到沈云暮的表白,那三个字还在祁岁聿的心头萦绕着,此刻她又这样软声软气地央求自己,祁岁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咳咳,好吧。我去喊。”祁岁聿清了清嗓子,假装镇定地说道。 说着,她又有些不舍地放开沈云暮的手,动作慢吞吞地朝着房门走去。 第16章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宁脚步匆匆地走进房间,关切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云暮摇了摇头,旋即抬手指向跟在陈宁身后的祁岁聿,认真说道:“我想麻烦你帮岁岁看一下,她有些咳嗽,而且我注意到她气息也有些急促。” 祁岁聿听闻,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胸口,紧接着又咳嗽了两声,声音略显沉闷。 其实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也不太顺畅,只是没太在意,没想到沈云暮竟然察觉到了。 “好,到那边坐吧。”陈宁快速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房间的梳妆台旁的凳子上,抬手指了指。 祁岁聿依言走到梳妆台旁,在凳子落座。 陈宁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祁岁聿的脸色。 紧接着,她侧过身,将耳朵贴近祁岁聿的胸口,全神贯注地听她的呼吸音。 陈宁掀开祁岁聿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皱眉。 只见祁岁聿的背后,纵横交错着好几道青紫的瘀青,那颜色深得有些可怖,还泛着明显的红肿,像是被什么重重击打后留下的痕迹。 沈云暮眉头紧锁,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祁岁聿的伤口。 “肺部有淤血,好在没有咯血的症状。擦些活血化瘀的药,过几天便能好。”陈宁一边将祁岁聿的衣服小心放下,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 “云暮最好不要碰那些活血化瘀的药,岁聿你这几天要擦药就来我们这边。”她紧接着又补充道。 “好,谢谢陈宁姐。”祁岁聿轻声应道,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岁岁,拿一些东西给陈医生当诊费。”听了陈宁的话,沈云暮松了一口气。 “不用不用,岁聿早就雇了我照顾你的孕期,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陈宁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摆了摆手,往房外走去。 听见陈宁的话,沈云暮挑了挑眉,却并未声张,决定不去拆穿某个明明说着要她流掉孩子,背地里却早早找人照顾她孕期的“小骗子”。 “多谢。”沈云暮望向陈宁离去的背影,声音清晰而真诚。 “你们两个多注意休息,我们把外面收拾完就先走了。”陈宁在门口稍作停留,回头叮嘱了一句,随后带上了房门。 祁岁聿被陈宁揭穿了谎话,脸上一阵发烫。 她故作镇定,抬手摸着耳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良久,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沈云暮那边毫无动静。 祁岁聿按捺不住好奇心,将目光投向沈云暮,这才发现她低着头,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祁岁聿蹲到床边,伸出手指戳了戳沈云暮的手臂 “在想你愿意留下孩子,真好。”沈云暮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 祁岁聿没想到沈云暮会这么说,愣了愣,才说道:“这有什么好的,你会很辛苦。” “你在就好。”沈云暮说着,伸手捏着祁岁聿的耳朵,动作轻柔地揉搓着。 “沈云暮。”祁岁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嗯?”沈云暮应了一声。 “你真的很爱我?”祁岁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的味道。 沈云暮揉搓祁岁聿耳朵的手顿了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祁岁聿的问题 “你答应了心里想的事都会告诉我的。”祁岁聿不依不饶。 “现在心里没想。”沈云暮轻描淡写地说道,嘴角上扬。 第18章 “那第四条……”祁岁聿刚要说出自己新想到的条件,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云暮伸手捂住了嘴。 沈云暮的手掌软软地贴在她的嘴唇上,她只能看着沈云暮眨了眨眼睛。 “你去外面帮忙,不能都让人家帮忙收拾。”沈云暮嘱咐道。 祁岁聿点了点头,沈云暮这才放下手。 “那……”祁岁聿刚要开口。 沈云暮做势又要捂她的嘴,这一次祁岁聿早有防备,伸手给挡了下来。 “我想说的是,我扶你躺下。”祁岁聿轻笑了两声,她就是故意逗沈云暮的。 她知道有些事急不得,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祁岁聿直笑得沈云暮忍不住重重捏了两下她的耳垂。 沈云暮侧身躺在床上。 祁岁聿将床单拉好,盖在沈云暮身上,才轻声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要是还不觉得累,就再吃点这个,对孩子好。” 说着,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铁盒,打开盒盖,里面满满都是她刚刚亲手剥好的核桃仁,颗颗饱满。 祁岁聿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对你也好。” 沈云暮嘴角上扬,轻声应了句“好”。 “还有这个,”祁岁聿像是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动作轻快地也放进了小铁盒里,说道:“宁安给我的,现在我奖励给你,因为你刚刚说了心里话。” “谢谢。”沈云暮轻声说道,说完还在枕头上蹭了蹭,那模样乖巧得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 她伸手拿起那颗糖,看着糖纸在阳光下闪烁的光泽。 祁岁聿看着眼前如此乖巧的沈云暮,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别样的冲动。 她忍不住狠狠咬了两下自己的腮帮子,试图压抑住内心那股想要“欺负”沈云暮的想法。 可那股念头却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怎么也压不下去。 “碰一下。”祁岁聿仰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什么?”沈云暮原本落在糖纸上的视线,转移到了祁岁聿的脸上。 “这里痛,碰一下。”祁岁聿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自己刚刚磕破的嘴唇。 那嘴唇上还留着些许淡淡的血痕,看着竟有几分惹人怜惜。 她嘟起嘴唇,眼神里的期待愈发明显,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沈云暮,仿佛在无声地央求着她。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眼神。 以往,每每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自己第二天上班就会迟到。 “现在不可以。”沈云暮微微红着脸,抬手盖住祁岁聿的眼睛。 祁岁聿轻嗯了一声,却又赶忙说道:“我知道的。” 沈云暮只觉得手掌心痒痒的,那是祁岁聿的眼睫毛在轻轻扫动,像两把柔软的小刷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别样的酥麻感,仿佛那细微的触碰顺着掌心,径直刷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拉住祁岁聿的衣领,稍稍用力,让她靠近自己。 这一靠近,仿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一股微妙的气息填满。 黑暗之中,祁岁聿的感觉变得更加敏感,她感觉到自己那磕破的伤处被轻轻含住,然后是温柔地轻舔。 那细腻又带着疼惜的触碰,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祁岁聿的两只手紧紧抓在床边,太过用力使得指尖都微微泛白,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那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藏不住。 “谢谢,姐姐。”祁岁聿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这是两人相处时,每次事后祁岁聿都会对沈云暮说的话。 沈云暮给她几次,她就会说几次。 祁岁聿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脚步略显慌乱,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徒留下沈云暮一人在房间里,平复着那纷乱如麻的情绪,眼神中还残留着刚才的缱绻。 等到外面收拾干净,祁岁聿将赵西三人送走,沈云暮早已沉沉地睡去了。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呼吸均匀而平缓,仿佛沉浸在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境之中。 祁岁聿轻手轻脚地走到懒人椅旁坐下,拄着下巴,眼神专注地落在沈云暮的睡颜上,她的目光中透着温柔。 其实,对于沈云暮之前所说的爱,祁岁聿的心里依旧存着些许疑惑。 那爱意来得突然,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这到底是沈云暮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如今,沈云暮的身边只剩下自己了,不管现在那爱是真是假,最后也都会是真的。 祁岁聿探出身子,伸出脚轻踩了一下趴在床边睡觉的沈哈哈。 沈哈哈抬头看向祁岁聿,眼神里还透着些许疑惑。 “沈哈哈,你妈刚刚说爱我欸。”祁岁聿脸上挂着得意扬扬的神情,小声地说道,那语气里满是炫耀的意味。 现在的沈哈哈,可不是在祁岁聿空间里的那个沈哈哈了。 它可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才是沈云暮最爱的小狗,哪能容得祁岁聿这般炫耀,当下就不服气了。 “啊……” 沈哈哈刚张开嘴,准备怼祁岁聿,结果话还没出口呢。 就被祁岁聿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嘴巴,那声音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只能发出几声呜呜的声响,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妈妈肚子里有妹妹了,不可以吵着她睡觉,知道嘛。笨蛋哈哈。”祁岁聿轻声说着,看向床上的沈云暮,直到确定她依旧睡得安稳,这才松开了沈哈哈的嘴巴。 沈哈哈不知是真的听懂了祁岁聿的话,还是单纯懒得跟祁岁聿一般见识。 它哼唧了两声,不情不愿地转了个身,将屁股朝着祁岁聿,那副气鼓鼓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爱。 祁岁聿心里暗喜,可算是报了之前吃沈哈哈醋的仇了,一时之间心情大好,也就懒得跟它计较了。 她窝进懒人椅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7章 “现在是什么情况?”祁岁聿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脑袋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神色间带着几分闲适。 沈云暮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身姿格外挺拔,腰背绷得笔直,两条腿并拢,规规矩矩地放在沙发上,双手也极为端正地放在身侧。 祁岁聿看了一眼沈云暮,悄悄将手从沙发缝隙处伸进去,在众人视线不及的另一侧,戳了戳沈云暮的侧腰。 沈云暮伸手抓住在自己腰侧“捣乱”的手,微微偏头,目光落在祁岁聿脸上,瞧见她那一脸淡定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 “放松些。”祁岁聿仰头看向沈云暮,嘴唇轻启,无声地说道。 沈云暮心领神会,捏了捏祁岁聿的手,祁岁聿这才将手收回。 沈云暮依着祁岁聿的话,放松身体,靠向沙发扶手,恰到好处地将与沙发扶手之间的缝隙填满,整个人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惬意。 “那混蛋说,下午五点杀狗煮汤。”饭团主人范萱席地坐在祁岁聿对面,边抹着眼泪边愤怒地控诉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心疼与不甘。 “我们那天的警告他是一点都没听啊。”赵西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怒火上头,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找那混蛋算账。 “他还说了,想要放宠物也可以,用物资换。一箱水或者一袋米面,就可以换一只。”范萱抽抽搭搭地继续说道,话语间满是无奈与绝望。 “这太阳都暴晒半个多月了,大家都没法出门,就算有些人家中还有余粮,想必也所剩不多了,哪还有人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陈宁搂着谢宁安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神情忧虑,眉头紧锁,分析着当下严峻的形势。 祁岁聿听了这话,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自己的物资储备,换下所有宠物都绰绰有余。 只怕到时换回了它们,自己就如同那会下金蛋的母鸡,时刻被人惦记着。 “我们就像昨天一样,召集人打过去,把那些宠物都抢过来不行吗?”赵西说着,高高举起自己的拳头,在空中用力挥了挥,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现在虽然有很多人保持中立,但站在胡贾那边的人也不少。我们昨天不过是胜在他毫无防备,可要想从他的老巢抢走那些宠物,绝非易事。”谢安伸出手,稳稳按下赵西跃跃欲试的拳头,冷静地分析道。 “那换又换不起,打也打不过,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煮狗肉汤嘛!”赵西愤怒不已,一拳重重捶在地上。 尽管地上铺了地毯,可这一拳下去,还是疼得赵西忍不住痛呼一声,这让她愈发恼火,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第19章 一旁的范萱更是悲痛难抑,捂着脸,呜咽着哭了起来。 “换不起就谈判,打不过就去偷。”沈云暮清冽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房间里压抑的氛围。 所有人闻声,转头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经过昨天的事,胡贾的威严已然扫地,剩下那些支持他的人,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沈云暮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你们可以去瞧一瞧,他家现在肯定人满为患。” 赵西听闻,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阳台门边,拨开窗帘缝隙,观察胡贾抢占的那间房子。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好像确实比之前多了些人,客厅里站得满满当当,人挤人,看着都快没地儿下脚了。” “那这又代表什么呢?”赵西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代表所有支持胡贾的人,都眼巴巴地想喝上那第一口狗肉汤。”祁岁聿慵懒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谈判并非最终目的,他们那边狼多肉少,绝不可能同意降低换物资的标准。所以,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偷。”祁岁聿说完,仰头看向沈云暮,眼神里透着询问与寻求认同的意味。 “对。”沈云暮嘴角上扬,对祁岁聿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还用眼神鼓励她接着往下说。 赵西被两人之间的氛围甜得发腻,但是越腻越想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那些人跟着胡贾折腾了好几天,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今天肯定都会到场,要求分那第一锅汤。”祁岁聿说着,突然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像是有些难受。 “现在天气炎热,这么多宠物聚在一起,味道肯定很重。他们必定是将宠物藏在小区的某个角落里,到那时即便有人看守,人数也不会多,所以我们可以趁机去偷。”沈云暮心疼地轻拍着祁岁聿的后背,为她顺气,接着把祁岁聿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那去谈判的人是不是得负责拖延时间,还要把他们准备宰杀的狗狗抢回来?”赵西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解救宠物的画面。 祁岁聿无奈地看了眼赵西,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还是个好战分子呢。 沈云暮神色平静,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赵西的想法。 “那我和赵西去谈判吧。”谢安主动请缨,她心里清楚,在场众人中,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赵西忙不迭地点头,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我也去谈判,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范萱怯生生地举起手说道,声音虽小,却透着坚定。 “那我们都去谈判了,谁去偷那些宠物呢?”赵西问道。 她的目光在剩下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沈云暮,孕妇,pass。 祁岁聿,伤患,pass。 陈宁和谢宁安,赵西连连摇头。 “谢安姐去偷,我跟范萱去谈判吧。相信我们。”赵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语气中充满自信。 范萱也有样学样,学着赵西的模样,拍着自己的胸口,结果用力过猛,拍得自己咳嗽连连。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你们斗不过他们。”谢安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看向陈宁,似乎在寻求她的意见。 陈宁这时也恰好看向谢安,两人目光交汇,就在陈宁准备开口时。 “我去。赵西,你把瓜瓜借我。”祁岁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瓜瓜,是一只捷克狼犬。 赵西看向沈云暮,只见她眉头微微蹙起,一时有些犹豫,没敢立刻答应下来。 “好,大家量力而为,务必以自身安全为主。”沈云暮迟疑了片刻,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应下了祁岁聿的话。 赵西左看看沈云暮,低声细语嘱咐祁岁聿注意安全;右看看陈宁和谢安,两人深情对视,一旁的谢宁安夹在中间,左边亲一口妈妈,右边亲一口妈咪,画面温馨甜蜜。 最后,赵西和同样单身的范萱对视了一眼,她仿佛能感受到范萱内心的疯狂呐喊:“啊啊啊,果然还是真妻妻最甜。” 赵西竖起大拇指,姐妹有品位、会嗑。 “我我我,还有问题。”时间紧迫,赵西不得不举手,打断了这温情的一幕。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向赵西。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把那些宠物都藏在了哪里,还有胡贾的火球异能。”赵西急忙问道。 沈云暮沉默不语,闭上眼睛,眼睫轻轻颤动,像是在集中精力思考。 其他人瞬间噤了声。 “我可以感知到它们在地下停车场,再具体的位置就感知不到了。”说着,沈云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像是有些疲惫。 “怎么了?头疼吗?”祁岁聿连忙站起身,一脸紧张地看着沈云暮。 “不疼,就是有些头晕。”沈云暮拉着祁岁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祁岁聿乖巧地坐着,腰背挺得笔直,让沈云暮可以靠得舒服。 “至于胡贾的异能,应该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就他昨天的表现,应该是有什么限制,不然不会几次遇到危险都隐而不发。”谢安将谢宁安抱到自己身上。 陈宁走上前,想要帮沈云暮把脉,却被沈云暮婉言拒绝了。 “异能跟精神力有关,精神力越强,异能就会越强。但是使用得过多,就会像我现在这样,头晕。”沈云暮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道。 “精神力,我知道,很多小说都提到过。”范萱兴致勃勃地说道,她可是博览过“群书”的人。 “但是这个精神力具体又是什么呢?”赵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企图从里面“晃”出一些精神力来,模样颇为滑稽。 范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 “说不清楚,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沈云暮越说越小声,最后竟直接睡着了。 “云暮姐,睡着了。”赵西贼兮兮地看了一眼沈云暮,小声说道。 沈云暮靠在祁岁聿的肩头,祁岁聿看不到沈云暮的脸,只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这让祁岁聿心里感到一阵安心。 第18章 “四点钟开始行动,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会动手。不管你有没有得手,都撤退。”谢安压低声音,将计划告知祁岁聿。 祁岁聿微微颔首,轻声应了句“好”。 谢安伸出戴着表的手,表盘闪烁着金属光泽。 祁岁聿、赵西、范萱见状,也纷纷伸出手,准备对时。 四只手当中,唯独赵西的手上空荡荡的。 “额。”赵西尴尬地愣了一下,唰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吐了吐舌头,一脸窘迫,“忘记自己没戴表了。” 祁岁聿一时语塞,旋即将自己的手表取下,递到赵西面前。 赵西双手抬起,“恭敬”地接过手表,双手合十,对着祁岁聿拜了拜。 祁岁聿无奈扶额,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收起来。 赵西笑嘻嘻地拉着其他人离开了。 待众人离去,客厅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沈云暮还在沉沉睡着,呼吸均匀而平缓。 祁岁聿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陷入了沉思。 “她们呢?”沈云暮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都走了,我们回房睡。”祁岁聿轻声说着,站起身,弯下腰,扶住沈云暮的身体。 沈云暮轻嗯一声,熟稔地环住祁岁聿的脖子。 祁岁聿托着沈云暮的身体,步伐缓慢而稳健,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随后拉过床单,仔细地盖在她的腰间,每个动作都细致入微。 “你也上床上来休息。”沈云暮伸出手,拉住正要离开的祁岁聿,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祁岁聿将沈云暮脸上的碎发捻起,细心地别在她的耳侧,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你的精神力消耗得这么快是因为我?” “为什么这么说?”沈云暮枕着半边枕头,表情平静,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示意祁岁聿躺过来。 祁岁聿心中犹豫了一瞬,可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想要躺在沈云暮身边的强烈诱惑。 她侧身躺了下去,稳稳地占据了另外半边枕头。 深灰色的枕头上,两人乌黑的头发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自然的画卷,不分你我。但倘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发丝有粗有细。 祁岁聿曾听人说过,头发粗的人心最硬。然而,此刻她却觉得,世间再没有比沈云暮更心软的人了。 “昨天太混乱,没顾得上仔细想。后来,静下心来一琢磨,我变回来的时间,跟你觉醒异能,实在太过凑巧。”祁岁聿的指尖,在沈云暮的掌心划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嘴角上扬,笑了笑说道:“生命线挺长的。” 第20章 “什么时候学会的看掌纹。”沈云暮将祁岁聿的手拉到眼前,青葱般的手指细细描绘着掌心中的纹路。 “你不要扯开话题。”祁岁聿恶人先告状,抽回手,在身后的床单上蹭了蹭,这才将掌心中的痒意蹭掉。 沈云暮看了一眼祁岁聿,转过身,平躺在床上。 “你又用眼神骂我。”祁岁聿不依不饶,靠向沈云暮,拉过她的手臂,枕在自己的脑袋下。 “我骂你什么了?”沈云暮嘴角含笑,柔软顺滑的头发划过她的手,她顺手捻起一缕发丝,在指间轻轻缠绕把玩着。 “你骂我烦人精,小时候嫌我吵闹,你就会用这样子的眼神看我。”祁岁聿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呢。”沈云暮的声音有些慵懒,仿佛带着对往昔的回忆。 “这很难不记得。”祁岁聿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每次被你看完,晚上都会做噩梦,连带着第二天都吃不下饭。” 沈云暮回忆起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祁岁聿,忍不住轻笑一声,说道:“那你应该感谢我。” 祁岁聿轻“嗯”一声? “小胖墩。” 这早已被祁岁聿丢在记忆深处的绰号,没想到在这一刻,竟又被沈云暮喊了出来。 “我是小胖墩,那你还爱我。噢~”祁岁聿眼珠子一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翻身而上,一脸得意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见色起意,看中了我现在的美貌。” 沈云暮笑着摸了摸祁岁聿的脸,“现在确实好看。” “那是不是我变回沈哈哈那丑样子,你就不爱我了。”祁岁聿摸着自己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 “汪汪。”沈哈哈像是听懂了祁岁聿的话,冲着她叫唤了两声,仿佛在抗议她说自己丑。 沈云暮的手从祁岁聿的脸侧滑到她的眉眼处,将那皱起的小山包抚平,声音温柔得如同潺潺流水,“我只是每天多睡上些时间,就跟前些日子一样。” “不一样,你之前是真睡觉,现在就跟晕过去差不多。” 祁岁聿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床。 “我能感觉到你的精神力,在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身体里面。” 祁岁聿从床边退开一步。 “我们离得越近,你的精神力消耗得越快。” 直到祁岁聿走到洗手间门口,才停下脚步说道:“我测算过,这样的距离下,你的精神力才不会被我吸走。” 沈云暮坐起身,靠在床头,对着祁岁聿招了招手。 祁岁聿听话地走回床边,问道:“所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只记得那时候想再看看你,脑子里就突然多了一颗黑白相交的菱形晶体。”沈云暮摇了摇头,如实说道。 沈哈哈凑了过来,沈云暮摸了摸它的脑袋,转头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变成哈哈的?” “不小心掉下了海,再醒来就发现在哈哈身体里了。” “这算是重生?”沈云暮的心里虽然有所猜测,但不免还是觉得后怕。 若是祁岁聿没能重生,那她的死是不是就无人得知,甚至也包括自己。 祁岁聿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沈云暮,说道:“你现在还知道这些?” 沈云暮偏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视线不经意间划过床头上祁岁聿的平板。 “那你刚刚站在那边,会不会觉得难受,或是有别的什么感觉。” 祁岁聿拧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有种掉电的感觉。” “掉电?” “我就像一颗电池,而你是我的充电宝,你的精神力就是我的电源。” 沈云暮嘴角微微上扬,左右打量了一番祁岁聿,眼神中有些好奇。 “在找什么?” “电量显示。” “没有那种东西。” 祁岁聿窝进懒人椅里,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慵懒的小猫。 “只隐约能感觉到类似于低电量的线,应该是低于那根线就会再变回沈哈哈吧。” “那你还能主动变回去吗?”沈云暮话音刚落。 “啊呜。”(可以)沈哈哈的眼神变了变。 懒人椅里的祁岁聿瞬间不见了,她用行动证明了可以。 再一瞬,祁岁聿又出现在了懒人椅里,“就挺神奇。” “不过,沈云暮。” 沈云暮看向祁岁聿,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这下,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沈云暮微微一笑,将祁岁聿拉上床,枕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累了,睡吧。” 祁岁聿眉眼染上笑意,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留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下午四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祁岁聿牵着沈哈哈准时出门, 其余人早已等在门口,除了范萱神色有些凝重,赵西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谢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一行四人两狗,从楼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昏暗的光线里,每个人的身影都显得有些模糊。 到达地下停车场后,众人按照计划分开。 谢安带着赵西和范萱朝着胡贾的住所走去,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而祁岁聿则牵着沈哈哈和瓜瓜,在地下停车场里找寻其余宠物的下落。 平日里灯火通明的地下停车场,此刻却只有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祁岁聿提着一只自制的灯笼,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沈哈哈和瓜瓜在前方,鼻尖快速地耸动着,用鼻子努力嗅着,试图找到自己同类的下落。 它们时不时停下来,用爪子刨刨地面,或是在角落里仔细闻闻。 祁岁聿全神贯注地跟在它们身后,耳朵仔细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a区和b区,祁岁聿都已仔细查看过了。 如今,除了胡贾所在楼栋的c区,就只剩下离她们较远的d区还未搜寻。 这d区,正是之前沈云暮推测的地方。 毕竟a区和b区离她们所住的楼栋较近,胡贾肯定不会自投罗网。 而放在c区又太过显眼,极易被发现。 所以,居住人数较少区块的d区地下停车场自然而然地成了胡贾藏匿宠物的最优选。 不过为了防止出现“灯下黑”的情况,祁岁聿还是将a区和b区迅速地搜寻了一遍。 当祁岁聿逐渐接近d区的时候,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也愈发急促。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 离得老远,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多种动物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让人几近作呕。 第19章 c栋14层1402室,便是胡贾现在的居所。 随着附和他的人越来越多,同楼层的1401和1403也被他们强行霸占,原居民不知所终。 谢安三人抵达14层时,只见三间屋子的门都大大敞开着。 屋内一片狼藉,有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人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打牌,整个楼层充斥着嘈杂的喧闹声,仿佛一个混乱的集市。 赵西忍不住伸手捂住鼻子,脸上满是嫌弃,抱怨道:“这帮男人凑在一块儿,味儿可真够臭的!” 范萱也赶忙捏着鼻子,用力点头,对赵西的观点深表赞同。 谢安瞥了她们一眼,她们才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 赵西拿起铁棍,用力敲了敲1402室的防盗门,然而屋内的人却毫无反应。 她加大了力度,将防盗门敲得“梆梆”作响,同时嘴里高声喊道:“生意上门了!” 这一喊,终于让屋里的人有了动静。 众人纷纷站起身,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其中一人快步走向一个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胡贾慢悠悠地从那间房里走了出来。 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是你们啊,有啥事儿?” “来跟你谈笔生意。”谢安侧过身,让胡贾看清自己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 “欢迎之至,进来说吧。”胡贾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聚在门口的人群纷纷往旁边退开,留出一条通道。 “那跟羊入虎口有啥区别,我们就在门口说,你也得出来。”赵西扯着嗓子嚷嚷道。 胡贾闻言,眉头皱起,显然对赵西的话有些疑虑。 “你们人这么多,而且胡区长您还有异能,不会是害怕了吧?”范萱轻声细语地说道,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挑衅。 这话要是从谢安或者赵西口中说出,胡贾或许还会多思量一番。 可偏偏是三人之中,看起来最为娇弱的范萱说出来的,这让胡贾顿觉脸上无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还能怕了你们三个弱女子?”胡贾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第21章 谢安三人亦步亦趋地往后退,胡贾每前进一步,她们就往后退一步,一直退到离楼梯口只剩下一步之遥的地方。 “行了,就到这儿吧。”赵西抬手做出停止的手势,示意胡贾可以停下了。 “那……”胡贾刚准备开口说话。 “这样站着,看着不太符合胡区长的气派。”范萱说着,还特意比划了一下胡贾和她们三人的身高。 三人之中,谢安身高172厘米,赵西171厘米,即便是最矮的范萱,也有168厘米。 而胡贾目测也就168厘米左右,跟范萱差不多高。 赵西看着胡贾的头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绘声绘色地说道:“那你说该咋办呢?” “不如搬张桌子,再拿两张椅子,双方坐下来谈。我以前看那些警匪片里,都是这么演的,我觉得特别有气势,胡区长您说呢?”范萱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些崇拜的神情。 赵西看着范萱的倾情演绎,内心不禁感叹,这姑娘可真够豁得出去的。 此刻的胡贾,可谓是进退两难,发作吧,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发作吧,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能将自己那张胖脸憋得通红。 最终,谢安和胡贾相对而坐,赵西和范萱则站在谢安的身后,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吧?”胡贾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当然。”谢安说着,将背包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重物撞击桌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响亮,引得胡贾身后的人瞬间躁动起来。 “安静,瞧你们那点出息!”胡贾用力拍了拍桌子,高声喊道。他身后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可赵西还是眼尖地看到有人偷偷在后面啐了一口唾沫。 果不其然,正如沈云暮所料,这些人不过是表面上对胡贾信服,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胡贾将手伸向谢安的包,急切地说道:“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谢安眼疾手快,拉着包带,将包从胡贾的手下迅速抽走,说道:“那也得让我们先看看货怎么样,如果不是我们想要的,这交易可做不成。” “带出来。”胡贾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立刻有人走进1403室,不一会儿,从里面牵出来三只狗狗。 范萱的饭团正在其中,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马尔济斯,模样十分可爱。 另外两只分别是萨摩耶和哈士奇,身形高大,相比之下,身高还不及人家腿长的饭团,显得格外娇小。 很明显,胡贾这是故意拿这饭团来威胁她们。 “饭团!”范萱一看到自己的狗狗,情不自禁地往前冲了两步,还好赵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饭团一见到范萱,瞬间激动得大叫起来,这一叫,连带另外两只狗狗也跟着叫了起来,一时间,狗叫声此起彼伏。 “吵死了,把另外两只拉进去!”胡贾被吵得心烦意乱,捂着耳朵大声喊道。 “等一下!”谢安高声喊道。 胡贾转头看向谢安,“怎么,那两只你也想一起赎,那你这点东西可不够噢。” 赵西不动声色地伸手搭在谢安身上,在胡贾看来,她这是在提醒谢安要冷静,可实际上,这是赵西和谢安提前约定好的暗号,表示时间已经到了。 “够不够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谢安将手里的包递给赵西,随后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借着这股力量,飞身翻到了对面,右手臂如铁钳般狠狠勒住胡贾的脖子。 而她的左手,则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胡贾的脑袋。 这正是非谢安来不可的原因,也只有她能够凭借敏捷的身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住胡贾。 而这支手枪,是祁岁聿给的。 祁岁聿没有说明枪是怎么来的,谢安自然也不会多问。 “你们,你们怎么不讲信用!”胡贾一边挣扎,一边反手抓着谢安的手臂,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心中又惊又怒。 “呸,跟你这种卑鄙小人有什么信用可言!”赵西一手提着包,一手举起铁棍,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气势。 “你们想怎么样?”胡贾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赵西眼尖,看到胡贾悄悄抬起手,似乎想要施展异能,想都没想,一铁棍砸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胡贾手掌间刚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 她们临出门时,沈云暮追了出来,提醒她们可以试着打断胡贾的手,说不定这样就能阻止他使用异能。 没想到,竟又一次被沈云暮说中了。 “啊啊,痛死我了!”胡贾捂着自己的手臂,惨叫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瘫去。 谢安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随着“咚”的一声闷响,胡贾跪倒在地,狼狈不堪。 其他人忌惮谢安手里的枪,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将它们放了。”谢安微微仰头,示意他们放了饭团它们。 牵着三只狗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放手,反而将牵引绳抓得更紧了。 谢安深知跟他们多说无益,果断举起枪,瞄准饭团的牵引绳。 “砰”的一声,牵引绳应声而断,饭团如离弦之箭般急速跑向范萱,范萱早已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它紧紧地抱进怀里,眼中满是心疼和喜悦。 “这一枪是打在绳子上,下一枪就说不定是你们中的谁了!”谢安拿着枪,在剩下的两个人之间来回晃动,眼神中透着冰冷的警告。 “你们真的要为了这些畜生,与我们这么多人为敌?”一个青年男子鼓足勇气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怒。 “我只知道它们是活生生的生命!”谢安沉声说道。 “那我们的命呢?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对啊,我们都要饿死了。” “是啊,是啊。” …… 有一个人带头出声抗议,其余的人也纷纷响应,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谢安的视线从每个愤怒的人脸上划过,有的人面容憔悴,早已饿得面黄肌瘦;但也有些人面色红润,显然并没有受到太多饥饿的困扰。 她又看了看那两双清澈的眼睛,说道:“有些人行事作风还不如一条狗,你们既然有力气欺凌弱小,就更应该给自己找找别的出路,而不是把主意打到这些无辜的动物身上!” 最后,谢安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数到三!” 说着,将枪对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不准放。” “一。” “放了我们吃什么!” “二。” “她不敢真的杀人的。” “三。” 随着,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别开枪!”剩下的两人惊恐地高举起双手。 萨摩耶和哈士奇左右看了看,最后跑向了饭团。 赵西赶忙将它们赶进楼梯口,范萱紧紧跟在她身后,谢安则拖着胡贾,走在最后面。 退到楼梯口后,谢安用力踢了胡贾一脚,胡贾应声倒地,庞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楼梯口,其余人一时间被挡住了去路,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将胡贾拖开,在楼道里发现了谢安的背包。一时之间,所有人为了抢那背包打成了一团。 第20章 谢安三人一路马不停蹄,直至抵达停车场,始终不见身后有人追来。 据她们的猜测,那些人应该是被故意留下的背包给绊住了脚步。 “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啦,快走吧。”赵西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那两只狗狗的头。 萨摩耶和哈士奇仰头,睁着两双清澈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西。 “我可养不起你们,我家里还有只‘饭桶’呢。你们是去找主人也好,自己去找出路也罢,总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主人”这两个字触动了它们,萨摩耶和哈士奇亲昵地舔了舔赵西的手,随后便一溜烟地跑远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祁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范萱紧抱着饭团,脸上有些担忧。 谢安提起与祁岁聿同款的自制灯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手上的表,发现已然超过了她们约定的时间。 她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果断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找她。” “一起出来的就该一起回去,况且还有瓜瓜,我可不回去。”赵西一边说着,一边率先摸索着走进了黑暗之中。 范萱抱紧怀里的饭团,嘴里小声嘟囔着给自己打气:“一起出来的,一起回去。”说罢,也快步跟了上去。 谢安见此,没有过多阻拦,只是加快脚步走到她们身前,高高提起灯笼,努力照亮三人身前那未知的路。 寂静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她们三人的呼吸声相互呼应,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第22章 谢安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她迅速伸手,一把将范萱拉到自己身后,动作干脆利落。 紧接着,一阵疾风呼啸而过。 借着灯笼那微弱的烛火,范萱隐约看清,刚刚一闪而过的竟是一只身形强壮的成年罗威纳。 好在谢安反应迅速,及时将她拉开,否则以那罗威纳的冲击力,范萱今天恐怕免不了骨折受伤。 “谢谢。”范萱心有余悸地说道。 谢安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叮嘱道:“这里离出口远,正常不会有风。往后仔细听,要是有细微的风声,就可能是有动物正在跑过来,还有,千万别忽略它们的呼吸声。” “好。”范萱和赵西异口同声地应道。 三人继续摸索着前行,终于找到了宠物的藏匿点。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大失所望,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地散发着恶臭的动物粪便。 “这里之前应该是快递站的仓库吧。”赵西捏着鼻子,在里面小心地转悠了一圈,四处打量着说道。 只见仓库三面都是墙壁,门是那种上下拉动的卷帘门。 地上除了动物粪便,还散落着编织袋和快递的打包盒,一片狼藉。 谢安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上仔细查看着。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地上一抹,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有血腥味,往那边去了。走。”谢安站起身,朝着血腥味的方向快步走去。 赵西和范萱不敢耽搁,连忙紧跟在她身后。 她们越走越远,一直来到停车场的边缘地带。 可此时,一路滴洒过来的血迹却突然消失了。 空气中也只剩下极为稀薄的血腥味,几乎难以察觉。 “岁姐会不会已经回去了,这血是别人留下的?”赵西一边顺着墙根仔细地嗅着,一边疑惑地说道。 范萱怀里的饭团好奇地看着赵西,似乎在纳闷,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不同类的人,怎么也喜欢像自己一样,用鼻子探索世界呢。 谢安没有回应赵西的疑问,而是握着拳头,敲打着墙壁。 当敲到一块凹凸不平的墙壁时,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空洞的。 她提起灯笼,仔细寻找了一会儿,竟真的被她找到一个隐藏的门把手。 “这又是什么地方?”范萱惊讶地问道。 谢安看了看四周,猜测道:“这边楼上是物业,对面小区和我们小区是同一个开发商,可能是员工通道之类的吧。” “祁小姐。”范萱惊喜地喊道。 只见祁岁聿靠坐在墙边,若不是浑身血迹斑斑,那模样倒显得十分悠闲。 “嗨。”祁岁聿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岁姐,你,怎么搞得这么惨?”赵西拉住扑向她的瓜瓜,摸了摸它的头。 沈哈哈则一直警惕在祁岁聿身边,身上也有些血迹,但是却没有伤口,想来应该是祁岁聿的血。 祁岁聿指了指不远处躺着的男人,艰难地说道:“又一个异能者。” 赵西和范萱顺着祁岁聿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边趴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 “啊,那。”赵西反应迅速,连忙站到祁岁聿身前,单手握住铁棍。 “不用管,应该已经死了。”谢安说着,蹲下身子,仔细帮祁岁聿检查起伤口来。 只见祁岁聿身上布满了一个个小小的圆形血洞,洞口泛着丝丝寒气,伤处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鲜血在伤口处凝结成了血块,看着触目惊心。 “冰系异能吗?”谢安皱着眉头问道。 祁岁聿点了点头,动作十分轻微。 “怪不得,一路过来有这么多小摊的水渍。”谢安恍然大悟,随后又关切地问道:“还能走吗?” 祁岁聿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本来想让瓜瓜它们去找你们的,但是那人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了,它们出不去。” 谢安不再多问,当机立断将祁岁聿背在背上。 赵西拎着灯笼,走在前面探路,范萱则领着瓜瓜和哈哈,殿后保护。 “你这些伤口需要抓紧处理,我走快些,你忍一忍。”谢安说着,加快了步伐。 “没事,我忍得住。”祁岁聿的脑袋无力地搭在谢安的肩膀上,声音微弱。 谢安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服正被祁岁聿的血一点点浸透,那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一行人在黑暗中疾步前行,终于回到了她们居住的楼栋。 第21章 她们住的楼层不低,足有16楼。 饶是谢安身体素质不错,背着祁岁聿爬了几层楼之后,早已是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浸湿了衣衫。 爬到第8层时。 “我来吧。”赵西松开护在祁岁聿背上的手,快步走到谢安面前弯下腰。 “你可以吗?”谢安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平时都有在好好锻炼。”赵西展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露出一个自信的表情。 谢安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祁岁聿挪到赵西背上。 赵西稳稳地托着祁岁聿的腿弯,将她牢牢背起,然后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她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微凸,全力承受着这份重量。 终于,来到了第16层防火门外。 赵西艰难地跨上最后一节楼梯,她的双腿陡然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地面跪去。 谢安和范萱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托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扶住。 “呼……我们到了。”赵西长舒一口气,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们到了,你很厉害。”祁岁聿气息微弱,从赵西耳边传来。 “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陈宁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谢安敲响了防火门,来开门的正是陈宁。 谢安二话不说,接过祁岁聿便往屋内走去。 范萱赶忙扶起有些脱力的赵西,跟在后面一步步地挪动着脚步。 “陈宁姐,我能不能去你们家?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样。”祁岁聿垂在身侧的手,扯了扯谢安的衣角。 谢安停下迈向1601的脚步,转头看向陈宁,眼神里带着询问。 陈宁心领神会,走到1601门口,朝屋内招了招手。 谢宁安从里面小跑出来,陈宁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不知陈宁同她说了什么,谢宁安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又跑了回去。 “云暮还在睡着,我让宁安看着,要是有什么情况,她会回来给我们通风报信的。”陈宁掩上1601的门,快步走向谢安。 此时的祁岁聿,终于坚持不住了。 谢安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被祁岁聿的脑袋重重地磕了一下,紧接着,背上的人就开始往下滑去。 她连忙弯下腰,整个人几乎弯成了一个直角,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祁岁聿下滑的身体。 “赶紧把岁聿放下来。”陈宁伸手帮谢安稳住祁岁聿,两人脚步匆匆,快步向家中走去。 “别去添乱。”赵西反应迅速,一把拉住试图跟进1603的沈哈哈。 一路上都很安静的沈哈哈,在目睹祁岁聿被人带走后,瞬间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发出阵阵低鸣。 赵西抚摸沈哈哈的脑袋,柔声安抚它焦躁的情绪,嘴里轻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直到沈哈哈的情绪逐渐平静,赵西才嘱托范萱帮忙照看沈哈哈,自己则回到家中,换下那件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服。 随后,赵西从家中拿出两把椅子,与范萱一起坐在紧闭的防火门前,竖起耳朵,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此时有人前来寻衅滋事。 a栋16层,1603和1602的防盗门敞开着,经玻璃门削弱温度的阳光,穿过客厅,洒落在电梯厅。 1601的光线也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几束光线相互融合,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 她们正对面楼栋的14层,抢夺背包的斗争才刚刚落下帷幕。 胜利者满脸通红,一半是因为刚刚激烈打斗时气血上涌,一半是溅染上了他人的鲜血。 他嘴角高高扬起,挂着得逞后的得意笑容。然而,这份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窒息。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只见包里竟是一包使用过的猫砂。 还没等他破口大骂,身后突然窜出一人,猛地伸手抢夺他手中的背包。 他下意识地用力往自己这边拉背包,只听“哗啦”一声,背包瞬间破裂,猫砂如雪花般飞扬在空中,纷纷扬扬地落在倒在楼梯间的众人身上。 一时楼梯间臭气弥漫,倒在地上的众人哀嚎声中还掺杂上了几句干呕。 此时,在16楼电梯间,赵西正拿着湿巾,细致地擦拭沈哈哈身上沾染的祁岁聿的血迹。 第23章 突然,1601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赵西闻声抬头,只见沈云暮牵着谢宁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云暮姐,你怎么起来了?宁姐不是说让你卧床休息吗?”赵西立刻放开沈哈哈,快步走到沈云暮身边,本能地抬手想要扶住她的胳膊,犹豫片刻后,还是放下了手。 “她呢?”沈云暮神色极为冷淡,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全然不似往昔祁岁聿在身边时那般温和。 “岁姐受了点小伤,在隔壁房间。宁姐正在给她包扎。”赵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裤缝,硬着头皮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 范萱从凳子上站起身,局促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看着沈云暮。 沈哈哈跑到沈云暮脚边,俯下身子,呜呜咽咽地叫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沈云暮缓缓蹲下身,轻轻抚摸它的脑袋,“那血是她的。”她的声音冷得仿佛能结成冰。 赵西低头看去,只见沈哈哈右后脚的白色毛发上,确实沾着一点红色血渍。 她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明明都擦过一遍了,怎么还有漏的。 沈云暮站起身,抬脚便准备往1603走去。 赵西想到刚才祁岁聿那么虚弱,却还惦记着不让沈云暮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连忙挡在沈云暮面前,焦急地说道:“云暮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岁姐很快就会回去的。” 沈云暮沉默不语,微仰着头,冷冷地注视着赵西。 赵西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被沈云暮的眼神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云暮松开谢宁安的手,绕过赵西,径直走去。 赵西没敢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云暮消失在1603的门口。 待沈云暮身影不见,她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第22章 “沈小姐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范萱走到赵西身边,小小声地问道。 赵西回忆起之前,偶然在电梯里撞见沈云暮听下属汇报工作时那副清冷又寡言的模样,她有些感慨地说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范萱细细琢磨着赵西话里的深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出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冷漠冰山姐姐唯独对阳光开朗妹妹另眼相看,宠爱有加的戏码。 想着想着,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心中暗自激动:啊啊啊!这也太好磕了! 赵西瞧见范萱的脸突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有些不明所以。 谢宁安拉了拉赵西的手,神色沮丧地说道:“西姨姨,怎么办呀?我没能完成好妈妈交代给我的任务。” 赵西连忙俯身抱起谢宁安,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安慰道:“没事的,宁安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妈妈不会怪你的。” 说完,她便抱着谢宁安走进自己家中,安排瓜瓜陪着范萱继续守在门口,而后自己则转身,快步跟着沈云暮走进了1603。 一踏入1603的客厅,映入眼帘的是阳台门边架着的一个家用烧烤架。 烧烤架里,木炭烧得通红,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烧烤架上方,架着一口小奶锅,锅里刚加了水,还未开始加热,水面平静无波。 谢安看到沈云暮走进来,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是抬手指向一间房间,示意祁岁聿在里面,随后便低下头,继续拆解手中的木茶几。 沈云暮的目光落在谢安衣服上那成片的血迹时,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心脏猛地一缩。 她强忍着内心的慌乱,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朝着谢安所指的房间走去。 赵西紧跟在沈云暮身后,从屋外匆匆走进来,也赶忙跟着进了那间房。 卧室里,祁岁聿面色如纸般苍白,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的上身仅穿着一件运动背心,腰间随意盖着一张小毯子。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那白皙的肌肤散发着光泽。 赵西定睛一看,泛着光泽的哪里是肌肤,分明是她伤口上结着的冰霜,在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陈宁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正小心翼翼地敷在祁岁聿的伤处。 见赵西进来,陈宁说道:“小西过来,你拿毛巾给岁聿敷那些结着冰霜的地方。”说着,将手中已经变得冰凉的毛巾递给赵西。 赵西忙不迭地接过毛巾,快步走到床边,接替陈宁的位置,床头柜上是一盆冒着热气的血水。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将毛巾浸入盆中,动作麻利地拧干后,敷在祁岁聿的手臂上。 为了有效化解冰霜,盆里的水温比人体温度要高上一些,几次下来,赵西的两只手都被烫得通红,可她依旧专注地重复着动作,没有半句怨言。 陈宁拿起药粉,均匀地倒在纱布上,动作熟练地盖在祁岁聿冰霜融化后开始往外渗血的伤口上。 祁岁聿虽然已经失去意识,但对疼痛却极为敏感。 当药粉触碰到伤口时,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哪怕疼得浑身颤抖,也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一直站在原地的沈云暮,此刻终于有了动作。 她来到床上,跪坐在祁岁聿身边,伸出手指,指尖微微用力,将那几乎要被咬破的嘴唇解救了下来。 沈云暮将自己的手指横着放进祁岁聿的口中。 一直安静着的祁岁聿,好似感受到了沈云暮的到来,她偏过头,沈云暮的手指便从她的唇齿间滑落。 祁岁聿嘴里开始低声喃喃自语。 沈云暮连忙弯下腰,将耳朵凑近。 “沈云暮,我好疼。”祁岁聿带着泣音的声音,在沈云暮耳边响起。 这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沈云暮的心里。 沈云暮的眼泪不受控制,悄然从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泪珠滴在了祁岁聿的耳骨上。 这滴眼泪,好似带着神奇的魔力,竟将祁岁聿从昏迷中唤回了意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沈云暮,瞧见她红红的眼眶,下意识地就想抬手为她擦去盈在眼眶里的泪水。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见沈云暮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不要动,还没上好药。” 祁岁聿这才注意到正在忙碌着给自己敷伤口和上药的赵西与陈宁。 她看着沈云暮,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眷恋。 沈云暮俯下身,在祁岁聿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 祁岁聿又眨了眨眼睛,好似有些不满落在嘴角的吻。 沈云暮伸出手,盖住那双强撑着的眼睛,柔声说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不一会儿,祁岁聿便在沈云暮的安抚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云暮看到祁岁聿睡熟了,这才从床上起身。 快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轻声说道:“麻烦,尽量温柔一些,岁岁她很怕疼。” 从1603出来之后,沈云暮径直回了家。 范萱见沈云暮此时离开,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为何不留在祁岁聿身边。 随即她看到沈云暮拎着两桶5l的矿泉水走了出来。 沈云暮身形纤细,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高,胳膊却只有自己的一半粗细,范萱暗自估摸着,沈云暮的体重恐怕也只有自己的一半。 看着拎着水桶,脚步略显吃力的沈云暮,范萱连忙跑过去,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说道:“这个要拿过去吗?我来吧。” 沈云暮向毫不费力接过矿泉水的范萱,轻声道谢之后,又转身从房里拎出了两桶同样规格的矿泉水。 接下来的时间里,范萱帮着沈云暮,陆陆续续往1603搬了两箱瓶装水,还有一些食物以及医药用品。 原本还在为水和药品发愁的谢安和陈宁,看到这些东西,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安心了下来。 最后,几人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才将祁岁聿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 第23章 祁岁聿的血透过床单,一点点渗进了床垫里,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浓重且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几人商量了一番。 最终,一致决定由谢安将祁岁聿抱回家里,这样一来,方便沈云暮在家里照顾她。 起初,大家商议轮流过来照顾祁岁聿,毕竟照顾伤员并非易事,沈云暮现在也不适宜劳累过度,众人齐心协力能分担不少压力。 但这个提议被沈云暮婉言拒绝了。 虽说表面上看,谢安她们只带走了三只狗狗,而快递仓库那边,除了一些血迹外,祁岁聿行事谨慎,并未留下其他任何痕迹。 那些血迹,也被后来赶来的谢安三人都一一抹去了。 然而,谁也不敢保证,那伙人会不会因为带走的三只狗而对她们怀恨在心,甚至会不会由此联想到是她们带走了所有宠物,进而上门寻衅报复。 所以,大家需要轮流在电梯间的防火门处值守,以便一旦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能够及时作出反应。 第24章 祁岁聿和沈云暮当下的身体状况,显然都不适合去守门。 沈云暮又怎么好意思让大家在守门之余,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祁岁聿。 况且,现在祁岁聿如此虚弱,沈云暮也不确定她是否会再次变回沈哈哈。 不管是出于自己内心深处的私心,还是为了保险起见,她都想亲自照顾祁岁聿。 陈宁将照顾祁岁聿的注意事项,给沈云暮详细地说了一遍之后,便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接连受伤的爱人。 沈云暮蜷缩在祁岁聿平日里常坐的懒人椅里,那椅子似乎还残留着祁岁聿的气息。 她伸出手指,缓缓从祁岁聿闭着的眼睛上划过,那双眼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接着,手指滑过她高挺的鼻梁,鼻梁线条优美而挺拔。 最后,停留在那失了血色的唇瓣上。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从借位的角度看去,白粉色的指尖好似正轻轻按在苍白的唇瓣上。 然而实际上,沈云暮从刚刚开始,就始终没有真正触碰到祁岁聿。 她的手指离祁岁聿的肌肤,始终保持着大约一寸的距离,仿佛那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是不是做错了?”沈云暮轻声呢喃道。 其实,从异能被激发的那一刻起,沈云暮就隐约感觉到自己和祁岁聿之间,仿佛连接着一根无形的线。 她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给祁岁聿带去不幸,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爱祁岁聿了。 所以,她放纵自己向祁岁聿倾诉爱意,放纵自己去靠近祁岁聿。 可是,当看到祁岁聿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而且错得离谱。 是啊,妈妈说得对,自己怎么有资格爱她呢? “呵。”沈云暮在心底自嘲地冷笑着。 沈云暮翻了个身,背对着祁岁聿,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一滴滴砸在灰色的椅面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不知睡了多久,祁岁聿在朦胧中被沈云暮的说话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转头去看,只见沈云暮还在熟睡,刚刚的声音竟是她的梦话。 祁岁聿顿时来了精神,侧耳仔细去听。 只听见沈云暮嘴里反反复复说着的,不是“妈,对不起”,就是“我不会再靠近她了”。 沈云暮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的神色,俨然一副被困在梦魇里无法挣脱的样子。 祁岁聿瞬间丧失了探究沈云暮心里的想法,她正想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去唤*醒沈云暮。 可就在这时,沈云暮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祁岁聿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清亮悦耳,而是有些嘶哑含糊,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她连忙咽了咽唾沫,试图缓解嘴里的干涩,却发现自己嘴里干得发苦,如同含了黄连一般。 刚醒过来的沈云暮还有些恍惚,眼神中透着迷茫,听到祁岁聿的声音,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找回了现实的实感。 她从懒人椅上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摇摇晃晃地向房间外走去。 祁岁聿看着身形摇晃的沈云暮,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地走出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沈云暮再次回到房间,手里拿着一瓶冒着热气的矿泉水。 她走到床边,半跪在地上,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又从一旁取来一根吸管,放进瓶里,这才递到祁岁聿嘴边。 祁岁聿小声道了谢之后,才咬着吸管,迫不及待地喝起瓶里的水。 她实在太口渴了,喝得有些着急,水从她的嘴角漏了出来。 沈云暮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擦,可手在祁岁聿脸边顿住了。 最后,她还是从床头柜上取了纸巾,才擦去那快要流到枕头上的水珠。 祁岁聿几乎喝了半瓶水之后,才感觉自己的嗓子舒服了些,那种干涩刺痛的感觉渐渐消失。 她放开吸管,沈云暮见她不准备再喝了,便将水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去找陈宁来检查一下祁岁聿的身体状况。 祁岁聿见沈云暮要走,连忙伸手去抓她的手。 沈云暮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祁岁聿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愣在了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侧,看向沈云暮,关切地问道:“你刚刚做噩梦了吗?” 沈云暮没想到祁岁聿竟然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要躲开她,而只是关心自己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心中一暖,却又有些愧疚,蹲下身,和祁岁聿平视,轻声问道:“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祁岁聿看着明明睡了一觉,却还满脸疲惫的沈云暮,心疼不已,摇了摇头,“你皱着眉头。” “是吗?”沈云暮语调平静地问道。 祁岁聿又点了点头。 “是做噩梦了。”沈云暮曲起指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隐隐的头痛。 “那,你刚才是要去找陈宁姐吗?把谢安姐一起叫来可以吗?”祁岁聿平躺在床上,乖巧地问道。 第24章 “要做什么。”沈云暮这句话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像是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 但是祁岁聿却敏锐地感觉到沈云暮生气了。 她心中有些忐忑,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那椅子平日里躺着还成,但是不适合在那上面睡觉。我一身血腥味,你现在嗅觉敏感,在我身边肯定躺不住。我想请谢安姐帮我挪去客厅的沙发上,这样你可以睡在床上。” 祁岁聿顶着沈云暮逐渐变冷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可最终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儿说完了。 其实她也可以自己起来,慢慢走到客厅去。 只不过是怕沈云暮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体贴”而好到哪里去。 沈云暮听祁岁聿说完,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径直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不过沈云暮回到房间的时候,身后仅跟着陈宁,很明显,她压根没把祁岁聿的话放在心上。 “其余的都还好,就是体温有些高,注意多喝些水,要是烧得厉害就需要吃退烧药了。”说着,陈宁把手中的退烧药递给沈云暮。 祁岁聿认得,这还是前些日子谢宁安生病的时候,沈云暮送出去的那盒。 “你们收着吧,药家里还有。”沈云暮把药推了回去,随后又问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 陈宁没有过多推辞,耐心将沈云暮的疑问逐一解答,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沈云暮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瓶,再次递到祁岁聿的嘴边。 祁岁聿摇了摇头,赌气说道:“我不想喝了。” 沈云暮闷不吭声,依旧举着瓶子,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祁岁聿无奈,只好又喝了一些,直到实在喝不下去了,才转过头,躲开那根吸管。 沈云暮起身放下瓶子,准备离开。 祁岁聿听到沈云暮的脚步声,心里有些着急,带着点示弱的语气说道:“我现在实在喝不下了,一会儿再喝好不好?” “好,我去拿些吃的来。”沈云暮嘴上虽然答应着,可身体却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 祁岁聿心念一动,床头柜上瞬间出现了一堆吃的,水果、零食,应有尽有,“吃的我这里有,你别去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你现在需要吃点热的。”沈云暮依旧背对着祁岁聿,语气平淡地说道。 “热的我这里没有,拜托陈宁姐她们帮忙好不好,我给她们东西交换。”祁岁聿不敢轻易起身,生怕沈云暮会更加生气,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 “你好好躺着。”自始至终,沈云暮都没有转身看祁岁聿一眼,声音听起来更显冷漠。 祁岁聿无力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过了许久,只听见她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沈云暮,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表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可实际上却像是筑起了一堵无形的墙,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祁岁聿转头看向床边原本放着懒人椅的地方,突然想起刚刚沈云暮做的噩梦。 妈妈?是跟茵姨有关吗? 还有那个“她”,指的是自己吗?那为什么不能靠近自己呢? 祁岁聿越想头越疼,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热,脑袋也变得昏沉起来,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体温在升高。 她艰难地从空间里拿出退烧药,往嘴里一丢,也没顾得上喝水,只是仰了仰脖子,硬生生地把药咽了下去。 吃完药,祁岁聿把自己的脸埋进沈云暮的枕头里,心想等药效发挥之后,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吧。 沈云暮端着热粥回到房间的时候,祁岁聿已经沉沉睡去。 第25章 她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半张脸露在外面,嘴唇微微嘟起,那模样就好像睡着前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原本放在床边的懒人椅,此刻竟是消失在了原地。 沈云暮神色复杂地站在床边,看着祁岁聿,最后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终究还是自己的过错。 她把手中的粥放下,然后从客厅里搬来一张椅子,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岁聿。 沈云暮的呼吸频率渐渐与祁岁聿同步,整个房间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 祁岁聿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一只眼睛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她抬手把那东西拿起来,才发现是一条早已干了的毛巾。 她转过头,看向床的另一半,依旧是空的。 再转头,才看到沈云暮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肘支在床头柜上,脑袋斜靠在手掌上,正睡着。 祁岁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刚在沈云暮面前蹲下,沈云暮便醒了。 “下来做什么。”沈云暮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用手掌抵在祁岁聿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不让她靠近自己。 “怎么不上床上去睡?”祁岁聿看了看抵在自己肩头的手,然后仰头看向沈云暮。 沈云暮看了一眼被祁岁聿随手扔在床上的毛巾。 祁岁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伸手想去牵沈云暮的手,“我现在已经不发热了。” 沈云暮一时躲闪不及,被祁岁聿抓住了手,祁岁聿顺势把她微凉的手背贴在自己温热的额头上。 “还有一点。”沈云暮抽回手,背在身侧。 “那是你的手太凉。”祁岁聿有些蹲不住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改成半蹲在地上。 沈云暮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轻声说道:“到床上去。” “你也一起,我们两个伤患一起躺。”祁岁聿注意到沈云暮骨裂的那只手臂,之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肿,此刻又有了些肿起来的趋势。 “你刚刚没有吃东西,我再去弄一些来。”沈云暮说着便想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祁岁聿用手臂圈在了椅子之中。 “沈云暮,你为什么又要躲着我?”祁岁聿的声音里带着些受伤的语气,直直地看着沈云暮问道。 “我……”沈云暮刚要开口,话却被祁岁聿抢先打断。 祁岁聿急切又带着几分委屈地说道:“你说过你不骗人的。” 她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如果沈云暮会骗人,那么她曾经所说的爱祁岁聿,或许就只是谎言。 沈云暮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祁岁聿。 从刚刚醒来到现在,祁岁聿已经被沈云暮拒绝了好几次,她有些气急,但还是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地哄着:“你答应过心里想的事都要说的。” “现在心里没有想。”沈云暮又开始搪塞祁岁聿了。 祁岁聿有些气急,面前这人,她既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可又实在气不过她的态度。 她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床上,厉声说道:“好,不愿意说是吧,那你以后都不要跟我说话了。” 说罢,祁岁聿快步走出房间,门在她身后被狠狠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电梯间里的赵西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祁岁聿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脑袋,头也不抬,只是轻声说了句,“风吹的。” 赵西看了看门窗紧闭的环境,又瞧瞧祁岁聿明显气急败坏的表情,便没再多问,默默退了出去。 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探头进来,说道:“岁姐,伤口好像有些裂开了。” 房间里,站在门旁的沈云暮听到赵西的话,下意识地想开门去查看祁岁聿的情况。 可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她却又停下了动作。 沈云暮的额头抵在门板上,嘴里轻声念叨着,“对不起,岁岁。” 祁岁聿被赵西扶着从陈宁家重新包扎完伤口回来后,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发现现在已经接近第二天的下午了,而她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祁岁聿本想随便吃个面包应付了事,可是一想到沈云暮为了照顾自己,应该也没能好好吃东西,便作罢了。 阳台边架着的烧烤架上,炭火早已熄灭。 这个烧烤架是以前在祁家时就一直在用的,搬家的时候,祁岁聿特意把它一并带了过来。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使用这个烧烤架时,妈妈还在,沈云暮的妹妹沈云霭也在。 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那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想到沈云霭,祁岁聿不禁回忆起前世。 极昼过去之后,她一直没能找到沈云暮,却意外与沈云霭相遇。 从那以后,她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直到海啸来袭,将两人冲散,而自己也在那场海啸之中丧了命。 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祁岁聿心想,有机会还是要去找找她,毕竟她也算得上是沈云暮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祁岁聿拿起烧烤架旁边的空锅,锅壁上还有沈云暮之前熬粥残留的白色痕迹,只是自己当时睡着了,没能喝上那碗粥。 祁岁聿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都被沈云暮这样对待了,还惦记着她有没有吃饭。 一边从空间里拿出新鲜的蔬菜和瘦肉,准备重新煮些粥。 过了一会儿,靠着房门坐在地上的沈云暮,感觉到身后的房门被人敲击产生的震动,随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良久,地上的沈云暮才扶着房门,艰难地站起身来。 打开门,只见门外放着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青菜瘦肉粥。 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祁岁聿这才安心地吃起自己手里的粥。 第25章 祁岁聿坐在书桌前,边喝着粥,边打量着一尘不染的展柜。 她们住的这套房子是三室格局,除了她们的卧房,一间是沈云暮的书房,这间则是祁岁聿的玩具房。 房间里面摆放着的是,祁岁聿这么多年来四处收集来的各种小玩意。 当初离婚的时候,祁岁聿是让沈云暮将这些东西处理掉的,为此她还后悔了好一阵子。 重生回来之后,一直忙着找物资,也没顾得上进来看一眼。 祁岁聿走过一个个展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东西。她从里面拿出一个摩托车模型,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她和沈云暮都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在,所以家里的家务都是她们两个谁空闲了,就顺手做了。 各自的私人空间就归自己负责,之前祁岁聿不会进沈云暮的书房,当然沈云暮也不会进她的玩具房。 现在看来,在祁岁聿不在的日子里,这里的卫生都是沈云暮打扫的。 祁岁聿将摩托车模型放回原位,来到一个城堡模型的展柜前。 这个城堡模型的屋顶有一个机关,可以从上面打开,祁岁聿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而那城堡模型里还有一个不大的首饰盒。 照片上的祁岁聿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的郁金香,笑容灿烂,站在靠前一些的位置。 她身后的沈云暮,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脖颈。 下半身搭配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西裤,纤细的腰身下面是笔直修长的双腿。 祁岁聿手指愤愤地戳了戳,照片上沈云暮微笑的脸,但是最后她还是爱惜地擦了擦照片。 她拿着照片来到玩具房的另一侧,这里放着一张沙发,展开沙发便是一张沙发床。 这张沙发床,是她跟着沈云暮去家具城挑选家具时,偶然听到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说:“以后我要是惹你生气了,就罚我不能跟你同床。” 祁岁聿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正是一张沙发床。当时也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她便给自己也定了一张。 只是没想到,在婚姻存续期间都没派上用场的沙发床,如今却有了用武之地。 祁岁聿将照片贴在胸口,蜷缩在沙发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管怎样,还是要先把身体养好。 不知过了多久,玩具房的门被人悄然打开,沈云暮拿着一条薄毯走了进来。 她将薄毯轻轻搭在祁岁聿的腰间,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祁岁聿手里的照片。 沈云暮微微一怔,随即将薄毯整理好之后,便离开了。 那张照片她也有一张,就放在她书房的抽屉里。她们没有拍婚纱照,这张照片是她们仅有的合影。 之后的日子,两人虽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却谁也不跟谁说话,互相把对方当成空气一般。 不知从哪天起,楼下的草坪上,时不时就会多出一些尸体。 好在天气虽热但也干燥,那些尸体都变成了干尸,减少了疫病出现的可能性。 第26章 可是时不时出现的打砸声、嘶吼声、尖叫声就像悬在众人心头的利剑,让人无法安心。 而她们所在的这层楼也不得安宁,时不时地就会有些不怕死的,想要来她们这边抢夺物资,但都被谢安她们打了回去。 不过防火门在几次激烈的打斗中,早已伤痕累累,照这样下去,再来几拨人,恐怕就支撑不住了。 “鱼姨姨吃饭,暮姨姨吃饭。”谢宁安挨个儿敲响祁岁聿和沈云暮的房门。 16楼的众人,经过一起经历的这些事情,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团队。 这段时间,都是祁岁聿提供食材,而陈宁则负责做饭,大家会一起在电梯间里吃饭说笑,这也让大家在这日渐压抑的环境里面,得到一些喘息。 众人都已经在桌前落座了,范萱因为要给饭团它们准备狗粮,来晚了一步。 不出她所料,桌上仅剩下祁岁聿和沈云暮中间的“低气压”区了。 她瞪了眼偷笑的赵西,苦着脸,无奈地坐了下来。 范萱手里捧着碗,嘴里咬着筷子,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正在安静吃饭的祁岁聿。 她伸出手夹了一筷子空气放进嘴里,又偷偷看了眼正细嚼慢咽的沈云暮。 这两个人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互不理睬,连吃饭都不坐在一起。 范萱哭丧着脸,在心里哀嚎着,“我磕的cp不会要be了吧!” 她又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西姐不是说她们连孩子都有了吗?” 范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沈云暮平坦的小腹上,脑海里还没来得及构思出什么狗血剧情,就被祁岁聿搭在肩膀上的手吓得一激灵。 “岁姐。”范萱转头看向祁岁聿。 “多吃些菜,别总吃空气。”祁岁聿说着,往范萱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苦瓜,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岁姐。”范萱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斜对面的赵西,躲在自己的碗后面,笑得前俯后仰的。 祁岁聿吃完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菜,这才又开口说道:“这里已经开始乱了,很多人为了一口吃的,都已经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了。” 她略微停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继续说道:“范萱囤的那些食物和物资,之前去过她家的人应该都心里有数,而且她现在住在我们这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范萱原本住在祁岁聿她们对面的c栋,经过之前一起经历的事情,赵西对范萱很是欣赏。 范萱虽然有些胆小,但绝不怯懦,面对队友始终不离不弃,所以赵西主动邀请她搬到自己家中做伴。 只是让赵西没想到的是,范萱竟是个十足的“囤囤鼠”,家里囤积了大量的吃食和生活用品。 她们两个整整花了一天时间,才把范萱那些东西全部搬过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范萱耷拉着脑袋,没了刚刚活泼的样子,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赵西站起身,越过祁岁聿,用筷子的另一头重重敲在范萱的脑袋上,“别瞎想,岁姐可不是这个意思。” “疼。”范萱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向祁岁聿。 “这不是你的错,是总有人妄图通过掠夺,实现不劳而获的美梦。而且,对于有些人来说,我们的性别就是原罪,没有你,这扇门也会被人敲响。”祁岁聿的语气里,是明显的厌恶和不屑。 范萱听懂了祁岁聿说的话,这其实也是她想要加入16楼的原因。 谢安放下手中的空碗筷,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几天上门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些异能者。虽然我们手里有枪,但是应付起来也越来越吃力了。” 赵西点了点头,祁岁聿的伤还没好,她跟谢安是16楼的重要武力输出,“那岁姐有什么想法吗?” “打不过,我们就跑。”祁岁聿的右手搭在餐桌上,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跑?现在这种时候能跑去哪里?”赵西咬着筷子,一脸苦恼地问道。 祁岁聿转头望向那片临山而建的别墅群。 陈宁给谢宁安夹了一筷子菜,“那片别墅区刚落成不久,应该还没有多少人入住,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山上是不是会凉快一些?”赵西觉得自己快要被这鬼天气热死了。 “独门独户,要比高层灵活一些。”谢安也赞同道。 “我在那边有房子,而且是在最高的地方,里面也囤了不少东西。”范萱高高举起手,连忙说道。 “哦豁,那不是有名的富人区嘛,看不出来呀,小范范。”赵西调侃道。 “那是我妈临死前给我争取来的,她说我那死鬼老爸一定会给我找后妈,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她实在放心不下我。”范萱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但是她的心里却酸酸的,真的好想妈妈呀。 饭团吃完了自己的狗粮,来到范萱的脚边,趴了上去。范萱弯下身子,抱饭团的同时,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赵西的余光一直关注着范萱,“那我们应该怎么过去呢?” “停车库的那条通道跟隔壁小区相连,可以直通到每栋别墅的地下。”祁岁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范萱,原来自己前世住的那套囤了很多物资的房子,是范萱的。 大家都没有异议,祁岁聿最终拍板决定,“那就这么决定了,一会儿我和范萱先过去看一下情况。要是没问题,我们再回来接你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云暮突然出声,语气坚决,“我不同意。” 但是祁岁聿并没有理她,而是拍了拍范萱,示意她吃完饭后来叫自己,便转身离开了。 沈云暮脚步匆匆,紧随其后进入1601,防盗门在她身后被猛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门外,赵西和范萱对视一眼,随后轻手轻脚地靠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试图听到里面的动静。 然而,门内却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 实际,防盗门的另一边,气氛热烈而紧张。 沈云暮被祁岁聿强势地抵在门上,她的两只手被祁岁聿用右手紧紧抓着,举在头顶上方,动弹不得。 祁岁聿的左腿斜插在她的两腿之间,而且祁岁聿本就比她高五厘米。 沈云暮为了不把全部重量压在祁岁聿腿上,只能努力踮着脚尖,勉强维持站立。 可这个抢夺沈云暮空气的“混蛋”并不领情她的这份体贴。 “唔。”沈云暮感觉自己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胸口憋闷得厉害。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手重获了自由。 沈云暮下意识地推了推祁岁聿的肩膀。 “疼。”这声喊疼,竟从沈云暮自己嘴里溢出,原来是祁岁聿趁着她进门时,以吻封缄,堵住了她的唇。 沈云暮听到祁岁聿喊疼,不舍得再用力推,只好环住祁岁聿的脖颈,将这个炽热而难舍难分的吻继续下去。 一吻结束。 沈云暮伏在祁岁聿的肩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放开我。”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祁岁聿皱起眉头,对沈云暮的要求充耳不闻,低下头,又准备去堵住那总说自己不爱听的话的嘴。 沈云暮连忙偏头躲开。 祁岁聿哪肯罢休,继续追逐着沈云暮的唇瓣。 几次三番,沈云暮的唇瓣都被祁岁聿咬住,疼得她不禁蹙起眉头。 “做什么?”沈云暮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住祁岁聿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推离自己,眼中满是无奈与嗔怪。 看到被自己惹烦的沈云暮,祁岁聿不但不生气了,反倒笑了起来,“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嘛。” “是你让我别说的。”沈云暮难得地怼起祁岁聿来,语气里满是被惹恼后的不满,想来这几天的压抑情绪也在这一刻有所释放。 “那不是因为你总是想着怎么敷衍我吗?”祁岁聿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脑袋亲昵地搭在沈云暮的肩膀上,轻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放开,啊。”沈云暮突然惊呼出声。 原来是祁岁聿踮起了她的左腿,沈云暮瞬间双脚离地,整个人失去平衡,她下意识地搂住祁岁聿的脖颈,以此来保持自己的平衡。 “祁岁聿。”沈云暮直接直呼祁岁聿的全名,语气中满是嗔怪。 “害怕的话,你就抱紧我。”祁岁聿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加恶劣,嘴上说着,还故意抖了抖左腿。 沈云暮只觉得耳后的肌肤瞬间滚烫起来,腿间那熟悉的潮意也不受控制地袭来,她又急又羞,忙道:“你,你腿上还有伤,快点放我下去。” “是啊,好痛的。所以,姐姐疼疼我。”祁岁聿一边说着,鼻尖在沈云暮的耳后轻轻磨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块已然变得通红的肌肤上,她明显感觉到沈云暮的身体在微微战栗。 祁岁聿的手顺着沈云暮的衣服下摆悄悄钻了进去,拇指在那光滑如缎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揉捏起来。 第27章 “别。”沈云暮腰身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往门上靠去,想要躲开祁岁聿那只不安分的手。 奈何有些得寸进尺的人并不满足于现状,那只手更是大胆地钻进了沈云暮的裤缝中。 沈云暮一惊,连忙伸手按住祁岁聿的手,嘴里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疼”。 此时,祁岁聿大半的心思都在掌心下细腻的肌肤上,一时没听清沈云暮说的是什么。 “姐姐说什么?”祁岁聿的吻从沈云暮的耳后缓缓移至她的脖颈处,那带着粉红的热意也仿佛随之蔓延开来。 沈云暮难耐地动了动腰身,右手捏住祁岁聿的后颈,阻止她再乱动,轻声说着,“肚子疼。” 这一句话,祁岁聿听得真切,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连忙收回自己的腿,小心翼翼地将沈云暮安稳地放在地上。 沈云暮双脚刚落地,看到祁岁聿弯腰靠过来,以为她又要使坏,伸手推了一把。 祁岁聿原本是想看看沈云暮的小腹,一时没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她倒退两步,左脚不小心绊倒右脚,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云暮伸手想拉她,祁岁聿怕带着沈云暮一起摔跤,没敢去抓她的手,就这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祁岁聿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疼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云暮,委屈地说道:“你骗我。” “这几天都有些隐隐作痛。”沈云暮赶忙将祁岁聿从地上拉起来,卷起她的衣袖和裤管,查看伤口,发现并没有伤口裂开,这才稍稍放下心,远离她走向沙发。 “那你怎么都没有说?我去找陈宁姐来。”祁岁聿焦急地说着,转身就准备去开门。 “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没有孩子也许会更好些。”沈云暮的声音从她背后幽幽传来。 祁岁聿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低着脑袋,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才走到沈云暮身边蹲下。 沈云暮想要从沙发上起身。 祁岁聿连忙倒退两步,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问道:“这样的距离可以吗?” 沈云暮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为什么这么说?你后悔了吗?”祁岁聿仰头看着沈云暮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你不因为她留下,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沈云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上。 祁岁聿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干咳一声,解释道:“我不只是因为她决定留下的。” “我知道,你还需要我,帮你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其实,你也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觉得亏欠我,想着法补偿。”沈云暮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祁岁聿在心里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她又是一个深呼吸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也不是因为这个留下的。” “那又因为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沈云暮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像是在问祁岁聿,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啊,我们离婚了。那你又为什么要事事关心我?每天在我睡着之后来给我盖毯子,看我的伤口愈合情况。摆放饭菜的时候,也总是会把我喜欢地放在我面前。”祁岁聿不经意地动了动身体,离沈云暮近了一些。 “还有刚刚我搭范萱肩膀的时候,我看到你把手里的筷子都捏折了。因为你爱我,我也感觉到你爱我了,所以我才决定留下的。”祁岁聿装作无意的样子,用指骨蹭了蹭自己的眉心。 沈云暮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感觉到我爱你,所以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是。”祁岁聿给出了她明确的回答。 “那我爱你,很爱你,但是你不可以靠近我。”沈云暮一脸冷漠地说道,而且越说越冷漠。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靠近吗?”祁岁聿的语气里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感觉。 沈云暮偏过头,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我不想说。” “你若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猜一猜,好不好?”祁岁聿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沈云暮耳边低语。 沈云暮的脸颊擦过祁岁聿的唇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毫无防备地被祁岁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深深吸引。 “你坐回去。”沈云暮有些慌乱,连忙向后靠向沙发,试图拉开自己跟祁岁聿之间的距离。 “刚刚已经接触那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祁岁聿说着,拥着沈云暮躺进沙发里。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彼此的体温也在不断上升,气氛变得愈发暧昧。 祁岁聿为了不挤着沈云暮,仅侧身躺在沙发的边缘上,只要沈云暮一有推她的动作,她就装作要掉下去的样子。 沈云暮又着急将她拉向自己,几次下来,沈云暮看穿了祁岁聿的小把戏,也就懒得再理会她,转身面向沙发里侧,用背对着祁岁聿。 祁岁聿将右手臂垫在沈云暮的脖颈下,充当她的枕头,左手臂则搭在她的腰间,手掌自然地覆盖在沈云暮的小腹上,轻柔地画着圈抚摸着。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们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你刚到我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爱笑,也不太愿意搭理人。”祁岁聿一想到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后来,你第一次跟我笑,是在你16岁生日的时候。那天,我送了你一个我亲手做的陶瓷小狗。你笑着跟我说谢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笑得有多好看。” 沈云暮听着祁岁聿的讲述,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特别寒冷的冬天。 那是她生命里第一次有*人为她精心准备生日,也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饱含心意的礼物。 蛋糕很甜很好吃,陶瓷小狗也很可爱,她们两个也都很开心。 然而,美好的回忆里,却夹杂着一丝后怕。 如果没有祁岁聿为了帮她掉落的围巾,以至于差点淹死在冰冷的湖水中,那无疑会成为沈云暮这辈子最幸福的回忆之一。 “那次我生了一场重病,在床上躺了好久,可是你都没有来看过我,甚至还把我送你的小狗,随意丢在了客厅里。我当时心里特别委屈,就想着,你要是不来哄我,我就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理你了。”祁岁聿说到这里,忍不住低笑一声,才接着说道:“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可真幼稚啊。” 沈云暮在心里默默对祁岁聿说了声对不起。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对不起,沈云暮,你不准说。”祁岁聿戳了戳沈云暮的肩膀,随后她接着说道:“其实你每天晚上都有来看我的,是不是?” 沈云暮依旧没有回答。 祁岁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有几次半夜我醒过来,迷迷糊糊都会看到床边趴着人。我知道那是你,因为我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沈云暮捏着自己的衣领,轻轻地闻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祁岁聿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了这些年,她每次生病受伤的时间,和沈云暮对她忽冷忽热的时间,它们都有着惊人的重合。 刚得出这个结论时,祁岁聿只觉荒诞不经,但是更让她觉得离谱的是,沈云暮似乎对这种关联深信不疑。 “沈云暮,你真的是因为,觉得我是因为你受伤生病,所以才一直想着要远离我的吗?”祁岁聿满心惆怅,这份情绪并非为自己,而是心疼沈云暮。 她难以想象,当年不过十几岁的沈云暮,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创伤,才会因这种毫无根据的念头,长久压抑自己,不敢靠近其他人,甚至连自己心仪的礼物都不敢坦然收下。 而这创伤还极有可能是她最亲的人带给她的。 “你不会觉得害怕吗?因为我的亲近,你几次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沈云暮终于打破沉默。 “那都是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祁岁聿扶住沈云暮的肩膀,让她转过身,直视自己的眼睛。 “可你不是也会看掌纹。”沈云暮摊开掌心,递到祁岁聿眼前。 祁岁聿顿时语塞,没想到她当时的随口一句,沈云暮还会一直记得。 可当她目光落在沈云暮掌纹上时,思绪却飘向了另一段记忆。 前世,极寒天灾刚过,众人都还未来得及休养生息,地震天灾又接踵而至。所有人都朝着安全地区仓皇逃难,就在那时,祁岁聿遇见了一位有些痴呆的老奶奶。 彼时,一场强烈震动刚刚结束,余震随时可能来临,人们都在争分夺秒地逃命。而老奶奶却独自坐在一片废墟之上,手中捻着一串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经历了极昼、极夜与极寒的变迁,死伤了无数的人,可老奶奶身上却干净整洁,想必她的家人在艰难时刻也十分用心照料着她。 祁岁聿心生不忍,转身回去背起老奶奶,一同踏上了逃命之路。 逃难途中,老奶奶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第28章 清醒时,她会给祁岁聿看掌纹,总念叨着祁岁聿少了半条命,要是不找回来,怕是活不过半年。 祁岁聿也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在这样朝不保夕的环境里,谁又能笃定明天呢。 但有时路途实在无聊,她便会应和几句,久而久之,竟也学会了看掌纹。 迷糊时,她会把祁岁聿当成自己的孙女,反反复复念叨的都是,要祁岁聿好好活下去,不要管自己。 可是后来,祁岁聿还是没能保护好老奶奶。 又一次强地震来临的时候,祁岁聿站立的地方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是老奶奶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将祁岁聿推了出去,她才活了下来。 老奶奶唯一留下的就是一串沾血的念珠,被祁岁聿一直带在身边,而祁岁聿后来也真的没能活过半年。 祁岁聿又突然想起,前世死之前见到沈云暮的最后一面。她苦笑了一下,自己可真残忍,让沈云暮就这样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沈云暮以为祁岁聿还是害怕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祁岁聿的脸,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不对你笑,不跟你靠得太近,不表现出喜欢你的样子,你就不会有事。” 祁岁聿摇摇头,拉过沈云暮的右手,与自己的右手并排放在一起,“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每次才能逢凶化吉。”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奶奶,她说我只有半条命,如果找不回另外半条命,就注定早……” “你不许说那个字。”沈云暮赶忙用左手捂住祁岁聿的嘴巴。 “好,我不说。那你看,我找到我的另外半条命了。”祁岁聿的生命线很短,而沈云暮的生命线却很长。 两人手掌相贴,两条生命线竟奇迹般地连在了一起,沈云暮的生命线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补足祁岁聿的生命线。 沈云暮那日看祁岁聿手掌时,便留意到了这根短线,只是不知那便是生命线。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都怪你。” “云暮,妈妈对不起你。” “你就是个灾星。” “你原谅妈妈,好吗?” “是你害了我一辈子。” “你要好好活下去。” 凄厉的咒骂声和哀怨的忏悔声,在沈云暮的脑海里来回地交织,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的表情。 祁岁聿将自己的额头和沈云暮的额头贴在一起,“我们之间的联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沈云暮好像又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嘴里重复着祁岁聿的话,“我们之间的联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这段时间你不理我,我都觉得自己变得好虚弱、好虚弱的。”祁岁聿嘴里说着话,脑袋往沈云暮颈窝里钻去,大有一种要一次将电量充满的感觉。 “是你不让我跟你说话的。”沈云暮再次提及此事,祁岁聿竟从中听出一丝委屈。 “沈云暮。” 沈云暮轻嗯一声,看向突然正经起来的祁岁聿。 “以前是我不懂事,脾气又大,一点就着,也不懂如何与你沟通。”祁岁聿一一检讨着自己的问题。 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沈云暮,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且想要讨要她的信任,“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我会学着跟你好好沟通,也会保护好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姐姐,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的。” 此时的祁岁聿,与沈云暮脑海里十岁时的祁岁聿重合在了一起。她们之间跨越了十五年的时光,但是她们想要保护的却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 沈云暮抬手按在祁岁聿的后脑勺上,用吻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她们说开了彼此之间最大的心结,一时情难自已,差点擦枪走火,最后还是祁岁聿及时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祁岁聿再次将脑袋埋进沈云暮颈窝,手脚并用像树袋熊一样趴在她身上,身体还轻轻摇晃着。 “沈云暮。” “嗯。” “沈云暮。” “嗯。” “沈云暮。” “嗯。” “真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这一世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祁岁聿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我们家很快还要再多一个小宝贝。”说到这儿,祁岁聿想起沈云暮之前说的话。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还想要她吗?我不是想要劝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绝对尊重你的想法。” 沈云暮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不要她。” 她当时只是有些后悔,让祁岁聿知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因为她觉得祁岁聿是因为孩子,做出违背本心的抉择。 沈云暮的脑海里,闪过沈云霭的脸,她的心里不觉有些烦闷。 “好,那再抱一会儿,我就去找陈宁姐来给你看看。”祁岁聿的声音里满是对沈云暮的眷恋。 沈云暮的下巴轻蹭了蹭祁岁聿的发顶,她的右手搭在祁岁聿的背上。不管以后会怎样,她都无比珍惜祁岁聿在自己身边的时刻。 门外,赵西和范萱的脸涨得通红,活像两把烧得正旺的热水壶。一开始,她们确实什么都没听见,正当她们准备从门口离开的时候。 祁岁聿的那声带着撒娇又带着些甜腻的喊疼声,直击她们的耳膜。紧接着,衣服摩擦声与暧昧的呜咽声传来,吓得她们不敢再听下去。 祁岁聿从屋里出来时,赵西和范萱都不忍直视她那格外丰盈的嘴唇。 “多攻的一张脸,万万没想到呀。”赵西看着祁岁聿的背影感慨道。 范萱戳了戳赵西,附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道:“我站她们互攻,毕竟云暮姐那么宠岁姐。” 赵西想到祁岁聿受伤的时候,沈云暮那紧张的模样,又觉得范萱讲得非常有道理。 “你乖乖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就送你一个礼物。”祁岁聿给沈云暮留下这句话后,便领着范萱出门了。 “好,我等你。” 防火门在祁岁聿身后缓缓关上,沈云暮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耳中。 楼道的墙面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此时的楼道里静谧得有些异常,与前几日喊打喊杀的混乱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祁岁聿和范萱一路往停车库走去,竟没碰到半个人影。距离她们上次来到停车库,已然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此刻的停车库,不再是曾经的漆黑一片,而是四处闪烁着蓝莹莹的小光点,仿佛无数只神秘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 “岁姐,那些都是什么呀?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火吧。”范萱吓得缩在祁岁聿身后,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声音里满是恐惧。 祁岁聿走到离她们最近的亮光处,看了看,说道:“这是蓝蘑菇。” “蘑菇,那可以吃吗?”一听到“吃”这个字,范萱瞬间来了兴致,她从祁岁聿身后探出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蓝蘑菇。 祁岁聿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蓝蘑菇生长的墙根处,果然触手一片潮湿。 现在进入极昼才不过一个半月,这蓝蘑菇出现的时机和前世不太一样啊。 祁岁聿清楚地记得,前世蓝蘑菇是在极昼开始三个月之后才冒出来的,紧接着又过了三个月后,极昼陡然变成极夜,随后便是没完没了的降雨。 “能吃,味道也还不错。”祁岁聿拍了拍手里的脏东西,站起身来。 “那我们摘一些回去。”范萱说着,迫不及待地准备伸手去摘那蘑菇。 “就是吃多了容易变成蓝精灵,然后会抓小精灵。”祁岁聿一本正经地说完,借着蘑菇散发的微弱亮光,继续往前走去。 范萱吓得“嗖”的一下,迅速收回了手,慌慌张张地向祁岁聿追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岁姐,你等等我。” 两人沿着长长的地下通道,一路来到了隔壁小区的地下车库。 祁岁聿跟着范萱在地下车库里,来来回回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在又一次应该转弯的地方直走之后。 她终于忍不住了,略带无奈地问道:“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我平时都是走地面的,从来没有从地下车库走过,而且我还有点路痴。”范萱满脸不好意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那你怎么不早说。”祁岁聿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脾气。 范萱抬起有些肉感的手,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汗,“我以为我可以找到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 祁岁聿装模作样,问了范萱具体的房号之后,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范萱的房子。 范萱的房子确实如她所言在最高的地方,几乎已经到了山顶,除了范萱的房子,附近已经没有别的房子了。 “这里的开发商其实就是我的死鬼老爸,我有点社恐,所以这个位置是我特意选的,可以远离其他的房子。”范萱一边说着,一边鼓捣着车库的卷帘门,那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第29章 祁岁聿从范萱手里接过钥匙,“那你怎么又没有在这里住?” 卷帘门缓缓拉开,里面还是跟前世一样,堆满了快递包裹,乍一看,还以为到了快递点。 包裹堆积如山,有的已经被挤压变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范萱有些不好意思地边走边收拾,“末世开始前买的,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末世就开始了。” 祁岁聿和她勉强收拾出一条通道,两人从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 “因为这里太大了,我一个人觉得有些寂寞。”范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渺小。 第26章 这栋别墅共有五层,其中地下占据两层,地上则有三层,采用的是下沉式庭院设计。 从地下车库拾级而上,迎面便是客厅。客厅玻璃门外,是一片小花园,只是里面的植物已然枯萎腐烂,散发着衰败的气息。 花园上方,覆盖着一整块防弹玻璃,在日光下泛着冷峻的光。 祁岁聿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赞范萱的居安思危。在全然不知末世将至的情况下,她竟然给整栋别墅的玻璃都换上了兼具防冷防热功能的防弹材质。 而也正是范萱的这份未雨绸缪,让祁岁聿前世得以在这栋别墅中,安然熬过了极寒天灾。 穿过花园,便是一间带落地窗的卧室,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下一片片光影。 回到客厅,再往楼上走,一层是餐厅和厨房,这里也是房子的入户门所在。 “我之前还嫌这房子卧室太多,本打算把二楼的两个卧室改造一下。还好没来得及动手,如今四间卧室,正好够我们七个人住。”范萱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祁岁聿向楼上走去。 最顶层的卧室视野绝佳,站在全封闭的大阳台上,整个小区尽收眼底。 祁岁聿和范萱仔细检查了楼上楼下所有的门窗,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往回走。 刚在来的路上,范萱一直带着祁岁聿在地下兜兜转转,而祁岁聿也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大致摸清了这个小区的情况。 目前看来,确实只有零星的几幢楼里,有传出有人活动的声响。 依照前世的时间线推断,她们应该能在这里过上一段安稳日子。不过那提前出现的蓝蘑菇,让祁岁聿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心里暗自盘算着各种应对之策,脚步不自觉地越来越快。范萱则在后面气喘吁吁,努力追赶着她的步伐。 等祁岁聿反应过来时,范萱已经落后了足足一层楼。 “等在那边安顿下来,一定要让谢安姐给你好好加训。”祁岁聿说着,拉着范萱的手臂,半拖半拽地将她往楼上带。 范萱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满是不情愿。 回到16楼,祁岁聿把范萱丢给赵西,自己则脚步轻快地来到1601门口。 “沈云暮,我回来啦!”祁岁聿一把推开1601的大门,张开双手,摆出一副要拥抱的姿态。 她就是想让沈云暮看看,即便与她亲密接触了这么久,自己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可下一秒,祁岁聿的声音骤然冰冷,仿佛寒夜中的冷风:“你们在干吗!”整个人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只见沙发上,林溪正压在沈云暮身上,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听到祁岁聿的声音,她们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这一幕,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进祁岁聿的心里,无比刺眼。 祁岁聿面色阴沉,大步走进客厅,伸手揪住林溪的衣领,猛地一扯,将她狠狠甩到地上。 “咳咳,祁岁聿,你发什么神经!我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云暮怕我摔倒,才抱住我的。”林溪坐在地上,捂着脖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滚出去。”祁岁聿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凭什么?你和云暮已经离婚了。这里是她家,我是她朋友,你没权力赶我走。”林溪站起身,毫不畏惧地与祁岁聿对峙着。 祁岁聿紧紧攥着拳头,指骨因用力而咔咔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 “林溪,你先出去。”沈云暮来到祁岁聿身后,伸出手覆盖在祁岁聿攥紧的拳头上。 “云暮,你为她们祁家做得已经够多了,该还的也都还清了。我有异能,可以照顾你和孩子,你跟我走吧。”林溪并不准备就这么离开,她向前一步,向沈云暮伸出手,眼神中满是期待。 祁岁聿甩开沈云暮的手,眼中寒光一闪,反手就是一拳朝着林溪砸去。林溪也不甘示弱,跟祁岁聿扭打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都带着狠劲。 趴在门口听墙角的赵西和范萱,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两人急忙冲上前,一人拉住一个,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范萱使出浑身解数,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环抱住林溪,使劲儿往门口拖。 林溪被制住,挣脱不开,可嘴上依旧不饶人,扯着嗓子喊道:“你祁岁聿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没有你妈妈,你以为你能娶到云暮嘛,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这话如同尖锐的毒针,直直刺进祁岁聿的心里。她恶狠狠地瞪着林溪,眼睛红得吓人,那眼神仿佛能将林溪生吞活剥。 “出去。”沈云暮的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 好不容易扒住门框,稳住身形的林溪,还没来得及多做挣扎,就感觉到一股强劲力量向自己袭来。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和范萱一起被甩了出去,狼狈地摔倒在门外的电梯厅里。 赵西瞧着局面好歹算是控制住了,寻思着此地不宜久留,便脚底抹油,麻溜地离开了1601。 沈云暮看着打开又关上的大门,随即将目光落回祁岁聿身上,她伸手将祁岁聿搂进怀里。 祁岁聿身子直挺挺的,就那样僵硬地靠在沈云暮怀中。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回抱住沈云暮。 “你们回来前几分钟,林溪才过来的。”沈云暮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而平稳,“她说,她之前一直被困在公司里,激发了木系异能之后,才在下水道里找到路回来……” “哼,怪不得这么臭,都给我熏臭了。”祁岁聿一听,没好气地嘟囔道,语气里满是嫌弃。 沈云暮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像是被祁岁聿的孩子气逗乐了,她凑近祁岁聿,认真地闻了闻,而后一本正经地说:“不臭。” 这话一出口,祁岁聿原本还紧绷着的脸瞬间松动,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的木系异能可以长出新鲜的果蔬,本来想等你回来商量一下,要不要和她暂时结伴。”沈云暮神色认真,继续解释道,“她也确实说过,要让我同她走,但是我没有同意,拉扯之下,才变成你刚刚看见的那样。”沈云暮心里清楚,祁岁聿对刚才那一幕肯定是介意的,所以她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得清清楚楚。 “我相信你,我只是看到她,就忍不住生气。”祁岁聿幽幽地叹了口气,毕竟前世你确实跟着她离开了。 沈云暮微微仰头,在祁岁聿的嘴角落下一吻,柔声道:“别生气啦。” “不气,不气了。”祁岁聿趴在沈云暮的肩头,兴趣缺缺地说道。 沈云暮推开祁岁聿,转身走进旁边的玩具房,将医药箱拿出来,“你呀,不该跟她动手的。” 祁岁聿闻言,皱起眉头,轻“嗯”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带着些不解和郁闷。 沈云暮拿起棉签,蘸上药水,给祁岁聿上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挨了打自己疼,我们却是三个人疼。这么一算,这可是笔亏本的买卖。” 祁岁聿听着沈云暮的话,在脑海里琢磨了几圈,这才咂摸出话里的深意,忍不住笑道:“沈云暮,你其实大可以直接说你心疼我,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沈云暮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祁岁聿疼得不禁轻“嘶”一声,这下可不敢再随意逗弄沈云暮了。 另一边,电梯厅里的气氛就相对有些紧张。 范萱看着一脸怒容的林溪,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战战兢兢地问了句:“溪姐,你认识云暮姐和岁姐啊。”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反应过来这问题有点多余了。 “你刚刚趴那门口,不都听见了嘛。”林溪正满心窝火,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欸,你这人,什么态度!”赵西本来就对林溪之前诋毁祁岁聿的话耿耿于怀,现在又见她对范萱这副恶劣态度,心里的不满瞬间到达顶点,愈发看她不顺眼了。 “我就这态度,怎么?你也想打我嘛,来呀!”林溪正愁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下可算找到了发泄口,毫不示弱地对着赵西叫板,眼神里满是挑衅。 谢安一家三口原本一直在家里收拾东西,正准备歇口气。 外面传来的激烈争吵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第30章 谢安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跑了出去。她一出门,就看到赵西和林溪两人剑拔弩张,对立而站。 谢安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迅速站到了赵西身前,目光紧紧盯着林溪。 “二打一也可以,来吧。”林溪斜睨了赵西一眼,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要什么二打一,我一个人打你绰绰有余。”赵西哪肯示弱,伸手一把将谢安拉到自己身后,胸脯一挺,满脸的不服输。 范萱急得在中间直跺脚,脸上写满了焦急,“大家都是自己人。”她双手张开,试图隔开两人。 “谁跟她是自己人。”赵西和林溪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吼道。 正当范萱夹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云暮和祁岁聿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范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望向沈云暮,眼中满是期待,如同望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满心期望沈云暮能帮忙劝一劝赵西和林溪。 “坐下来谈吧。”沈云暮的声音平和却有力,仿佛带着一种天然的魔力,原本紧绷如弦的紧张气氛,竟在一瞬间就缓和了下来。 第27章 沈云暮牵着祁岁聿的手,两人步调一致地来到众人的餐桌前落座。 赵西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像一阵风似的率先跑到沈云暮的另一侧。 她得意扬扬地瞥了林溪一眼,接着便准备一屁股坐下。 然而,一根翠绿的藤蔓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凳脚。 就在赵西坐下的刹那,林溪不动声色地催动异能,藤蔓猛地发力,凳子瞬间滑到林溪身边。 赵西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好在沈云暮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托住了她,这才让赵西稳住了身形。 “幼不幼稚啊你,玩这种把戏。”赵西站稳后,满脸涨红,正准备发作。 范萱急忙端来一把凳子,一边说着“西姐,息怒、息怒”,一边半推半就地将赵西按在凳子上坐下。 “哼。”赵西双手抱胸,气鼓鼓地将脑袋转向一边,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范萱则乖巧地站在她身后,讨好地给她捏起了肩膀。 林溪不紧不慢地用衣袖,煞有介事地擦了擦凳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才优雅地坐下。 就在她坐下的瞬间,她的身后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几颗红彤彤的苹果挂在枝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妈妈,苹果。”谢宁安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奇地指着林溪身后,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林溪靠在树上,手里把玩着一颗苹果,正准备咬上一口。 她看了眼谢宁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后冲她招了招手。 谢宁安瞧了瞧陈宁,见妈妈点头,这才从妈妈腿上滑到地上,迈着小短腿跑到林溪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姨姨好。” 林溪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早就被谢宁安萌化了,她把手中的苹果递向谢宁安。 “宁安不要,姨姨自己吃。”谢宁安小手一推,把苹果又还给了林溪。 “很甜的,你拿着吃,姨姨还有一整颗树的苹果呢。”林溪笑着,再次把苹果塞进谢宁安手里,还指了指身后的苹果树。 谢宁安看了看林溪身后的苹果树,才捧着苹果来到沈云暮面前,将苹果递给沈云暮,“妹妹吃。” “宁安自己吃。”沈云暮宠溺地摸了摸谢宁安的头,温声婉拒。 谢宁安眨眨眼睛,小脑袋快速转动,嘴里念念有词:“1、2、3……”然后,她跑到谢安面前,扯了扯谢安的衣角,着急地喊着:“妈咪、妈咪。” 谢安弯下身子,认真听完谢宁安的话,便笑着将她抱起来,转身往家里走去。 不一会儿,母女俩从家里出来,原本完整的苹果已经被分成了十三块。 谢宁安蹦蹦跳跳地给每个人和每只宠物都分了一块,包括林溪,最后还特意给了沈云暮两块。 祁岁聿一把将谢宁安抱在怀里,轻轻捏着她的小脸蛋,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懂事呢?” “因为姨姨们对宁安很好,宁安也想对姨姨们好。” 谢宁安脆生生的回答,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林溪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再看看肩并肩坐在一起的沈云暮和祁岁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将手里的苹果块丢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范萱瞧了瞧四周,觉得气氛正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溪姐,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林溪看了眼沈云暮,毫不犹豫地说:“我本来就是为了云暮来的,云暮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祁岁聿耳朵动了动,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林溪,只是安静地抱着谢宁安,神色平静。 “我只当你是不错的合作伙伴,你不必如此。”沈云暮捏了捏祁岁聿的手,像是在安抚她。 祁岁聿转过头,冲她甜甜一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林溪有些急切地说道,眼中满是不甘。 沈云暮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林溪苦笑着,低声说:“我不会放弃的。” 随后,她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我的能力,除了果树之外,其他的植物,我也能催生出来。” 林溪心里清楚,作为加入团队的新人,她来得有些晚了,但她坚信自己的异能,足以让这个已经初步成型的小团队接纳自己。 众人听后,都没有立刻表态。 林溪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妙。 范萱心里干着急,正准备第一个站出来接纳林溪,这时,沈云暮开口了。 “我有些话想跟大家说。” 林溪心领神会,不再强求,立即说道:“我先回家看看,你们商议出结果。要是同意我加入,挂一块布在那边的阳台,我就可以看到。”她指了指1601的方向。 “萱萱。”林溪站在门前,轻声唤道。 范萱听到声音,赶忙小跑着来到林溪身边。 “要是她们不同意我加入,你要不要跟我走?”林溪凝视着范萱问道。 “不会的。云暮姐她们都这么好,”范萱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却带着些不自信,“怎么会不同意你加入呢?” 林溪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范萱的发顶,“今时不同往日,你要长个心眼儿,知道吗?别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相信别人了。但如果是云暮的话,你跟着她们我也放心。” “溪姐,我会努力说服她们的。”范萱眼眶微红,可怜巴巴地拉着林溪的衣角。 “没事,你要是想要跟我走,就来找我,知道了吗?”林溪看着范萱,眼神中有些不忍,她好似已经知道结果一般,忍不住再次叮嘱。 “还有那苹果,你去摘了分给她们。不然一会儿我走远了,树就会消失的。”林溪说着,又拍了拍范萱的脑袋,动作轻柔而宠溺。 范萱听了这话,眼眶愈发红了,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等林溪离开后,众人围坐成一圈,真有一种要开会讨论大事的模样。 “依我之前和林溪的相处,她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再加上她的能力,让她加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范萱赶忙接上沈云暮的话,像是生怕错过为林溪说话的机会,“溪姐是个很好的人。小时候,其他人都嫌弃我胖,不愿意跟我玩,都是溪姐带着我玩。还有我的房子,也都是她帮着我妈妈要来的。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实际上真的特别好。” 沈云暮看了眼满脸真诚的范萱,才接着说道:“只是我不愿岁岁受委屈,所以我并不准备和她一起。但是你们可以,有范萱在,林溪会愿意和你们一起的。” “那我也不要跟她一起,谁稀罕她那破异能。”赵西一听,满脸的不屑,赌气似的将自己面前的苹果猛地推开,那苹果咕噜噜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我是医生,没有抛下自己病人的道理。”陈宁不紧不慢地说道。 谢安立马接话:“听老婆的。” 谢宁安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喊道:“听妈妈妈咪的!”那可爱的模样,让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范萱听大家这么说,便知道想让林溪加入,已然没有希望了。 她满心纠结,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边是从小到大都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姐姐,另一边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渴望了很久的朋友。 无论放弃哪一边,她都不舍得。 这时,一直没有表态的祁岁聿却轻声笑了起来。 众人均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吃冰激凌吗?”祁岁聿眉眼弯弯。 没有人说话。 第31章 “还是要喝冰可乐。”祁岁聿话音刚落,只见她掌心向上,一罐冒着冷气的冰可乐瞬间出现在她手心里。 “哇。”谢宁安正好坐在她怀里,亲眼看见祁岁聿凭空变出可乐的神奇一幕,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好奇与惊喜。 祁岁聿笑着将可乐抛给赵西。 接着,她又像百宝箱一样,拿出一罐酸奶,递给谢宁安。 随后,她双手不停,又陆续拿出一些别的饮料和冰激凌,一一分给剩下的人。 最后轮到沈云暮。 “你不能吃冰的,还是吃水果吧。”祁岁聿说着,又拿出一些新鲜的水果放在桌上。 然而,沈云暮却一脸不赞成地看着祁岁聿。 祁岁聿读懂了她的眼神,拍了拍沈云暮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祁岁聿和沈云暮之间必定有一个人拥有空间,但从未有人试图去探究真相。 陈宁每天只是按照祁岁聿给的食材做饭,其他人更是随遇而安,从不多问一句。 “我身上有空间,末世前也搜集了不少物资,足够我们这些人吃很久,”祁岁聿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说这些并不是反对林溪加入。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应该接纳她,我们正需要一些战斗力,不是嘛。” 范萱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惊喜,目光热切地看向祁岁聿。 既然当事人之一都明确表示不介意林溪加入,剩下的人自然也就没了意见。 末了。 “岁聿,你不应该将空间的事情告诉我们的。宁安还小,容易说漏嘴。”陈宁皱着眉头,对于祁岁聿如此坦诚空间异能这件事,和沈云暮一样持不赞成的态度。 “不会的,我们宁安最聪明了。”祁岁聿温柔地低下头,看着谢宁安,轻声问道:“宁安,这酸奶是从哪里来的呀?” 谢宁安仰着小脑袋,嘴边还带着一圈奶渍,模样可爱极了,脆生生地回答道:“天上掉下来的。” 第28章 “那都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尽早搬过去,免得夜长梦多。宁安,过来。”陈宁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向小跑过来的谢宁安伸出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祁岁聿站在桌旁,看着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沈云暮,心中有些疑惑,微微俯身,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众人听到祁岁聿的声音,也都停下了准备离开的动作,齐齐站着看向沈云暮。 沈云暮站起身,和祁岁聿并排站着,脸上的神情格外郑重,“我们离婚,是我的原因。” 其他人完全没想到,沈云暮如此一本正经,竟是要说这件事。 祁岁聿先是愣了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伸手搂住沈云暮的腰,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说道:“离婚是我提的,是我当时不成熟,太冲动了。但是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嘛。” 说着,她转头看向沈云暮,搂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更用力了些。 “是,我们现在很好。”沈云暮脸上浮现出笑容,点了点头。 “木鱼cp,yyds。”范萱兴奋的双手高高举起,装作手里拿着应援手幅的样子,左右欢快地晃动着。 “再乱喊,拿你当木鱼敲!”祁岁聿瞬间收起面对沈云暮时的温柔,佯装凶狠地说道。 范萱吐了吐舌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赶忙躲到赵西身后,探出个脑袋来。 “我应该在前面。”祁岁聿一脸傲娇地补充道。 沈云暮嗔怪地看了一眼祁岁聿。 “噢~”范萱和赵西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副吃到瓜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八卦。 “那榆木cp,yyds。”范萱绞尽脑汁想了想。 回应范萱的,是1601紧闭的大门,祁岁聿和沈云暮已经走进屋里,将房门关上了。 “你在沙发上坐着,我去收拾东西。”祁岁聿把沈云暮扶到沙发边。 沈云暮却拉着祁岁聿的手,没有让她走。 祁岁聿以为沈云暮是担心自己收拾东西会累着,“很快的,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收到空间里面。” 但是沈云暮依旧没有放开祁岁聿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祁岁聿盯着沈云暮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她想,她大概知道沈云暮是什么意思了。 “等我一下。”祁岁聿说着,转身走进自己的玩具房里。 没一会儿,她背着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当当当。”祁岁聿从背后拿出右手,手掌心里是一个陶瓷小狗,模样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那是沈云暮十六岁时祁岁聿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没想到祁岁聿一直都留着,并且还放在这个只有她们两个的家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沈云暮从祁岁聿手里拿过那个小狗,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祁岁聿没想到沈云暮竟是这样的反应,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她笑着又拿出左手,手掌心里是一朵精致的陶瓷小花。 “十七岁的生日礼物。”祁岁聿笑着说道。 沈云暮有些诧异地看向祁岁聿,她以为自从自己把小狗丢下以后,祁岁聿就不会再愿意给她准备礼物了。 此刻,看到这朵陶瓷小花,她的心里突然有些贪心了,她不想只拥有祁岁聿的现在,她还想要拥有祁岁聿的未来,以及那些被她错过的过去。 祁岁聿看到沈云暮眼底一闪而过的期待,故意拍了拍手,调皮地说道:“没有了。” 期待瞬间转变为失落,沈云暮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糖吃了吗?”祁岁聿看着沈云暮,轻声问道。 沈云暮摇了摇头,随后从口袋里拿出那颗谢宁安给祁岁聿的糖果。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且糖果一直被沈云暮贴身放着,糖纸上已然斑驳着糖化掉的痕迹,显得有些狼狈。 沈云暮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懊恼之色,她怎么都没注意到要好好保存这颗糖。 祁岁聿拿过糖,拆开糖纸,递到沈云暮嘴边。 沈云暮微微张嘴,吃下了这颗糖。 刹那间,清凉的薄荷味在她的唇齿间散开,那股甜味中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凉意,仿佛驱散了空气中的闷热。 祁岁聿晃了晃手里的糖纸,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想要别的礼物,就要拿东西来换噢。”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去收拾东西了。 沈云暮专心地含着嘴里的糖球,舌头将糖球抵在牙关上,慢慢地滚动着,享受着这片刻的甜蜜。 不经意间,她发现陶瓷小狗的嘴边有一条缝隙,恰好可以把陶瓷小花横着放在里面。 沈云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宝藏,摆弄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将叼着花的小狗,放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看着祁岁聿忙碌地收拾东西。 而沈哈哈,就这么被两个眼里只有对方的人,遗忘在了电梯间里。 它有些落寞地趴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发,时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祁岁聿手脚十分麻利,很快便将卧室里能收走的东西,一股脑儿都收进了空间里。 正当她走进玩具房的时候,沈云暮也迈着轻盈的步伐跟了上来。 看着沈云暮怀里紧紧抱着的陶瓷小狗,祁岁聿瞬间就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让沈云暮失望的是,直到最后,祁岁聿也没有把其他的礼物都拿出来给她。 收拾沈云暮书房的时候,祁岁聿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问道:“你知道云霭现在在哪里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云暮嘴里的糖球被不小心咬碎,糖球中心的薄荷味夹心一下子溜了出来。 瞬间,嘴里原本的甜味被完全覆盖,只剩下那股冰凉过头的苦味,让她不禁微微皱眉。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沈云暮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又回到了客厅里,脚步略显急促。 祁岁聿一时之间并没有察觉到沈云暮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说的话确实在理。 沈云霭虽然是沈云暮的妹妹,可她们姐妹俩自幼便不怎么亲近。 要是真的论起熟悉程度,确实自己与沈云霭相处得都要比沈云暮和她亲近些。 不过算上前世的时间,如今对于祁岁聿来说,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一时间,她还真有些想不起来沈云霭这段时间究竟去做什么了。 回忆起前世,与沈云霭相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自己来这里找沈云暮,却没能找到。 在离开的时候,遭遇了别人的围攻,慌乱之下跑到了地下停车场里,还是当时在通道里的沈云霭出手救了自己。 不过,那距离现在也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自己再去那地方找找看吧。 收拾完书房,祁岁聿来到客厅,一眼便瞧见陶瓷小狗叼着花,歪倒在沙发上。 沈云暮坐在一旁,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会儿伸手将小狗扶起,然后又伸出指头轻轻推倒,反复做着这个动作,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 第32章 祁岁聿忍不住暗自好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沈云暮还有这么幼稚可爱的一面呢。 她走上前去,想将那只小狗暂时先收起来。 沈云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先她一步,把小狗攥在手里,而后放在背后,神情紧张地看着祁岁聿,眼神里满是警惕。 “一会要出发了,你拿着不方便,我帮你收起来。”祁岁聿看着一脸戒备的沈云暮,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沈云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 她刚才下意识地以为祁岁聿想到沈云霭之后,就又要把给自己的礼物收回去了。 她带着几分不舍,将小狗递给祁岁聿。 祁岁聿忍不住笑着安慰道:“一会儿,到了那边就还给你。” 说完,她扶起沈云暮,然后将客厅包括厨房区域里的东西,有条不紊地全部收了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们这才牵着手,向外走去。 临出门时,祁岁聿转头看了看这个自己和沈云暮一起住了两年的家。 虽然,她已经将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得一干二净,可即便之后再重新布置出来,意义也截然不同了。 毕竟这里所有的设计都是沈云暮亲手完成的,承载着她们太多的回忆,更是她们曾经的婚房。 沈云暮知道祁岁聿是个念旧的人。 她感受到了祁岁聿不舍得的情绪,紧紧地握了握牵着祁岁聿的手,她的眼睛里满满当当都是祁岁聿的身影。 祁岁聿感受到了沈云暮的心意,心中的那一丝惆怅瞬间释然。 是啊,只要沈云暮在身边,那就一切都好。 祁岁聿出门时,没注意脚下,差点一脚踩到趴在门口的沈哈哈。 沈哈哈受惊,瞬间炸毛,对着祁岁聿就是一顿“汪汪汪”地狂叫。 祁岁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蹲下身子,小声又诚恳地跟沈哈哈道了歉,安抚好沈哈哈后,她才转身去帮赵西她们收拾东西。 赵西和范萱正在努力地往包里塞各种东西。 “家里的这些东西,可以都带走。”祁岁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赵西喜出望外,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她一件一件淘来的。 要是能带走,她自然是不想抛下,只是她不清楚祁岁聿的空间有多大,所以她不想提出这有些冒昧的要求。 最后,在赵西和范萱惊呼声中,祁岁聿将1602和1603两间房也彻底“扫荡”干净,里面但凡能带走的东西,一样都没落下。 当她们一行人离开后,原本热闹的16楼,一下子变得格外冷清。 放眼望去,就只剩下三间空荡荡的房子,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烟火气。 第29章 祁岁聿一行人来到楼下时,林溪早已等候在那里,她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 范萱眼尖,一下子发现林溪身边不见了那只小博美的身影,不禁问道:“溪姐,牛奶呢?” 林溪神色黯然,摇了摇头,说道:“家里的门被人撬了,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它一定是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范萱赶忙安慰林溪,试图让她宽心。 林溪点了点头,“等安顿好之后,我再过来找。” 众人准备出发,范萱自告奋勇打头阵,赵西与她并肩同行。 祁岁聿护着沈云暮走在中间,林溪沉默地跟在沈云暮的另一侧。 最后是陈宁一家,谢安殿后。 狗狗猫猫们则四散在她们周围,呈保护状。 “岁姐说这些蘑菇吃了会变蓝精灵,还会抓小精灵。”范萱绘声绘色地向赵西讲述着,祁岁聿刚刚是如何吓唬她的。 沈云暮闻言,微微转头,瞥了眼正认真走路的祁岁聿。 “之前刷荒野求生攻略的时候看见过。”祁岁聿察觉到沈云暮的目光,赶忙胡乱扯了个借口,向她解释道。 沈云暮看着那些散发着绚烂蓝光的蘑菇,总觉得它们不像是以前就存在的物种。但她又觉得祁岁聿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便没有再多追问。 “想要一朵。”沈云暮轻声说道。 祁岁聿一听就明白,沈云暮大概是起了想要研究的心思。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趟研究所,取一些研究设备了。 “好,你等我一下。”祁岁聿说着,便快步走开。 祁岁聿刚一离开,沈哈哈就立刻补位,继续守在沈云暮身边。 林溪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沈云暮,对祁岁聿竟如此依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如同打翻了醋坛子。 不一会儿,祁岁聿用手帕包着一朵蓝蘑菇,捧到沈云暮面前。 沈云暮伸手想要拿到手里,仔细地观察一番。 祁岁聿却不答应,“专心走路。” 沈云暮只好就着祁岁聿的手,匆匆看了两眼,便让她收起来了。 祁岁聿装作打开自己身上背着的,掩人耳目的包,实则将蓝蘑菇收进了空间里。 只因为,她们在出发前,一致决定,祁岁聿身负空间的事情,暂时不让林溪知道,范萱对此也没有异议。 很快,再经过一个拐弯的地方就可以到达通道口了。 范萱由于疲劳,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但一想到即将到达目的地,又加快了步伐。 今天的运动量对她来说已经严重超标了,天气又酷热难耐,她满心想念着空调,甚至想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小心。” 不知身后是谁突然大喊一声,然而,当这声音传到范萱耳朵里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全身发蓝的人如饿虎扑食般将范萱扑倒在地,嘴里还疯狂叫嚷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范萱被吓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忘了,只能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那人的脖子,拼命避免自己被咬到。 嘭的一声巨响,那人被林溪用藤蔓猛地甩了出去,赵西眼疾手快,连忙将范萱扶起。 此时的范萱,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脸色煞白。 “没事了,没事了。”赵西心疼地搂着范萱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先走!”祁岁聿一只手紧紧搂着沈云暮的腰,另一只手用力推在赵西的背上。 赵西这才发现,附近还有许多蓝色的人正张牙舞爪地向她们靠近,嘴里嘟囔着要吃肉。 “我去!”赵西低骂一声,扯着范萱拔腿就跑。 而在她们前方,也有不少蓝色的人,不过好在都是失去意识的普通人,对她们的威胁相对不大。 赵西在前面奋力开路,林溪在中间用藤蔓及时补位,谢安在后面殿后。就这样,她们有惊无险地跑进了通道里。 “那些人都疯了吗?”范萱这才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问道。 “应该都是些饿狠了的人,看到能吃的蘑菇,便失去了理智。那蘑菇吃得越多,毒性越强,会把他们心里的渴望给激发出来。”祁岁聿一边说着,一边接替了范萱的位置,来到最前面带路。 范萱来到沈云暮身边,却不敢像依赖赵西那样靠着她,只是落后一步,默默跟在沈云暮身后。 来到别墅区这边,她们虽然也遇到了发蓝的人,但数量比祁岁聿她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要少很多。 最终,祁岁聿她们顺利来到范萱家的车库门口。 看着不远处,发着蓝光的人,“那他们会一直这样吗?”赵西一脸好奇地问道。 “不会,只要不继续吃,毒性就会慢慢减退。”祁岁聿从包里拿出口罩,依次分给大家,就连谢宁安也分到了一个可爱的儿童口罩。 只是那些中毒的人能不能活下来,就很难说了。 毕竟在丧失理智的状态下,他们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 也许会在无意识中走到户外,被烈日炙烤,最终脱水变成人干;又或许会在四处乱撞中,不小心磕碰到致命的地方,从而丢掉性命。 就算是运气好能活下来的人,如果抵挡不住饱腹感带来的诱惑,再次食用蓝蘑菇,那就很容易重蹈覆辙,再次陷入中毒的困境。 这也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看似在绝境中出现了一丝生机,可这条所谓的生路,却处处布满陷阱,让人稍不留意就会葬送性命。 或许,这就是这颗星球对人类的报复吧。 人类对她过度开采,却又不懂得珍惜,如今,终于自食恶果。 当其他人走进车库后,瞬间被里面堆积如山的快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大家也明白了祁岁聿给他们准备口罩的原因,车库里到处弥漫着一股灰尘的气味。 “萱姨姨,你这里是快递点吗?我之前跟妈妈去过的快递点就是这样子的,但是那里面都有架子,你这里没有。”谢宁安趴在陈宁的肩上,奶声奶气地问道。 范萱原本因逃命而涨得通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第33章 “这里的水源应该是从山上的水库引下来的,我们刚来的时候看了,还可以用。”祁岁聿说着,引着大家往楼上走,巧妙地帮范萱解了围。 其余人听后,不禁喜出望外。 毕竟从末世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这段时间里,虽然日常饮用的水还算充足,但大家从未奢侈到能用大量的水来洗澡,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在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污垢时,用一点点水简单擦拭一下身体。 最后,众人经过商议,陈宁一家住在三层的房间。 往下,二层的房间赵西和范萱同住一间,林溪单独住一间,中间庭院的房间则留给祁岁聿和沈云暮。 有了安身之所后,大家干劲十足,连休息都顾不上了。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找扫把的找扫把,找抹布的找抹布,一时间,整个别墅里闹哄哄的,却又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活力。 明明身处末世,朝不保夕,但沈云暮却觉得此刻的心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几人就这样忙忙碌碌地干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将整栋别墅彻彻底底地收拾了一遍。 此刻,范萱和赵西累得完全顾不上形象,直接瘫倒在地上,相互紧挨着,像是两只泄了气的皮球。 陈宁和谢安相对稳重一些,好歹给自己找了凳子坐下,而小谢宁安早已在沙发上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祁岁聿和林溪作为异能者,身体素质经过异能的改善,虽然同样累得够呛,但相较于其他人,还是要好上许多。 沈云暮之所以没感觉到累,纯粹是因为祁岁聿什么重活都没让她干,只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帮忙递递抹布之类的轻松活儿。 祁岁聿拎着她们提前放在花园玻璃顶上加热的热水桶,从一层走了下来,“水给你们放进浴室里了,赶紧起来洗个澡休息吧。” “热水不够就摇铃,我再给你们送。”祁岁聿说着,将水桶送进自己房间的浴室。 由于现在没有电,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失效了,她们只能依靠这种最原始的装置来进行沟通和预警。 于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包括别墅的外围,都在林溪藤蔓的帮助下,全部装上了拴着绳子的铃铛。 这样一来,只要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无论在别墅的哪个角落摇铃,大家都能够清晰地听见。 至于铃铛什么的,祁岁聿去一趟地下车库的快递堆里,“翻一下”便有了。 祁岁聿从卧室里出来后,对着沈云暮轻声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沈云暮轻声应了句“好”,这才率先离开客厅,前往浴室。 “谢谢岁姐。”赵西和范萱此时就像两个行动迟缓的行尸走肉,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陈宁则有半个身子倚靠在谢安身上,谢安抱着熟睡的谢宁安,对着祁岁聿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随后也缓缓上楼去了。 转眼间,客厅里就只剩下林溪和祁岁聿两人,她们彼此对视着一眼,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刚才大家忙碌的时候,彼此之间相互帮忙,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事。就连那些铃铛,也是祁岁聿和林溪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挂上去的。 “我先上楼了,省得她们要水的时候,听不见。”祁岁聿说完,便抬脚准备往楼上走去。 “抱歉。”林溪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语气中透着一丝别扭。 祁岁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说道:“其实你说的并没有错。” “不过,”祁岁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十分自信的神情,坚定地说道:“我会好好对她,不会让你有可乘之机的。” “最好是这样,我会一直盯着你的。”林溪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祁岁聿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执着。 第30章 沈云暮走进浴室,一眼就瞧见洗漱架上摆放着自己日常所用的洗漱用品,就连常用的护肤品也整齐地排列在洗脸池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衣架上时,却发现上面挂着的并非自己那套熟悉的黑色睡衣,而是祁岁聿的白色睡衣。 沈云暮走出浴室,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却怎么也不见自己那套黑色睡衣的踪影。 环顾四周,除了这套白色睡衣,浴室乃至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一条勉强能围住上半身的浴巾。 如此情形,她要是不穿这身衣服,恐怕只能光着身子了。 此刻,沈云暮笃定祁岁聿是故意只留下这套衣服的。 回想沈哈哈出现异常的那天,虽然沈云暮没有仔细询问过祁岁聿重生回来的具体时间,但心里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一想到那时祁岁聿亲眼看到自己穿着她的衣服入睡,沈云暮耳后的肌肤瞬间开始发热发烫。 祁岁聿回到房间时,沈云暮已经洗完澡,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擦着头发。 她抬手间,衣袖自然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那肌肤竟比身上穿着的白色睡衣还要白上几分。 沈云暮本就极为纤瘦,祁岁聿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松,腰间空荡荡的,丝毫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祁岁聿走到沈云暮面前蹲下,这才发现她的两只裤脚,一只整齐地卷着,另一只却松松垮垮地耷拉着。 想必是裤子太长,沈云暮在浴室里卷好,走出来便散开了。 祁岁聿俯下身,细心地帮沈云暮将裤脚卷好,眉眼弯弯地夸赞道:“真好看。” 沈云暮不想理会满脸得意的祁岁聿,随手把擦头的浴巾丢在她脸上,便自顾自地上床了。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关上又打开,叼着花的陶瓷小狗被轻轻放在两个枕头中间。 沈云暮听着祁岁聿洗澡的水声,百无聊赖地和小狗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祁岁聿屏住呼吸,缓缓将自己沉入浴缸之中,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150、151、152……” 突然,祁岁聿从水面猛地钻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 刚刚在水里,前世沈云暮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 她想起沈云暮曾那么努力地想要救回自己,而自己却决然地将她推开。 其实祁岁聿落水时就已受伤,随着鲜血不断流失,她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连累沈云暮一起赴死。 但此刻她不禁想,如果当时自己能和沈云暮一起努力,而不是自私地想用自己的死在她生命里留下深刻印记。 那自己是否有可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听到她喊自己一声“妈咪”? 又或者有幸遇到拥有治疗异能的人,自己是不是就能活下来,是不是在前世就能和沈云暮解开误会,重新在一起? 祁岁聿苦笑一声,“如果”和“或者”,充满了希望,却又让人感到无比无力。 她至今都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来到了平行世界,还是回到了过去。 如果是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沈云暮现在又过得好不好呢? 一想到前世看到女儿无比依赖地窝在林溪怀里,喊着她们两个“妈妈妈咪”,祁岁聿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怒火吞噬,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再次将自己沉入水底,试图平息身体里不断翻涌的情绪。 沈云暮听着浴室里久久没有传来水声,而祁岁聿进去的时间也远远超过了她平时洗澡所需。 她不禁有些担心,正当沈云暮走到浴室门边,准备询问时,浴室的门忽地从里面打开。 掩着窗帘的房间,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只余下昏暗的光线。 但沈云暮还是清晰地看到,祁岁聿的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沈云暮心疼地伸出指腹,轻轻在祁岁聿的眼尾蹭了蹭。 “泡沫进到眼睛里了,你怎么还不休息?”祁岁聿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搓了搓眼睛。 沈云暮连忙拉住祁岁聿的手,不让她继续揉搓那已经红得不能再红的眼睛。 专属于沈云暮的气息,轻轻洒在祁岁聿的眼睛上,让她愈发觉得眼睛发酸。 “沈云暮。”祁岁聿伸手环住沈云暮的腰间,声音闷闷的。 沈云暮抬手抱住祁岁聿的脖颈,让她能抱得更紧一些,轻声应了一声“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祁岁聿强忍着鼻间的酸意,继续说道:“我没有变成哈哈,来到你身边,你会去找我吗?” “会,一定会。”沈云暮的声音无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沈云暮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祁岁聿,反而让她的眼泪如决堤般流得更凶了。 “我是混蛋,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祁岁聿哽咽着,自责地骂着自己。 原来,前世祁岁聿是有机会见到沈云暮的。 那时她被沈云霭救了之后,便一直待在这里。 但她伤势严重,而范萱囤的物资里偏偏没有药,她只能凭借觉醒异能后改善的身体硬扛着。 第34章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寻找沈云暮,自己无法出门,就拜托沈云霭帮忙。 恰恰就是沈云霭带回了沈云暮的消息,说她在林溪家,快要生产了,还说沈云暮表示:“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就一别两宽,没必要再见了,各自安好便是。” 再加上之前曾看到沈云暮和林溪在医院,祁岁聿就这样傻傻地相信了。 她以为沈云暮身边有别人了,她以为沈云暮不再需要她了,她们就这样在距离不到两公里的小区里面各自生活着。 直到极寒之后的地震,祁岁聿再想找沈云暮,却已无处可寻。 最后,当她看到幸福和谐的一家三口时,才彻底死了心。 因着前世的事情,祁岁聿一直对沈云暮说的爱抱有疑虑。 但今天与沈云暮敞开心扉交谈后,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沈云暮的爱意。 究竟是沈云霭一直欺骗自己,还是另有原因? 祁岁聿不经意间想起前世沈云霭偶尔看向自己时,那极具占有欲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战。 从小到大,除了祁苇去世的时候,沈云暮从未见过祁岁聿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她将祁岁聿扶到床上,正想去找些纸巾,却发现祁岁聿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不肯松手。 “做,做什么去?”祁岁聿抽抽搭搭地问。 “乖,我去拿些纸巾。”沈云暮温柔地摸着祁岁聿的脑袋,轻声哄道。 祁岁聿的怀里瞬间出现一包纸巾,她乖巧地捧着递给沈云暮。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这副模样,不禁失笑,“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个百宝袋。” 她抽出纸巾,轻柔地擦拭着祁岁聿脸上的泪水,可她越擦,祁岁聿哭得越厉害,不仅眼眶,连鼻子都哭红了。 沈云暮既心疼又无奈,不知该如何哄她,只得打趣道:“怎么就变成了个小哭包了呢?” 刚变成沈哈哈回来的时候,祁岁聿也大哭了一场。 沈云暮心疼地亲了亲祁岁聿泛红的眼尾,祁岁聿的哭声瞬间停了一瞬。 她又亲在了含着眼泪的眼眶上,祁岁聿不自觉地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温柔的亲吻依次落在高耸的鼻梁、通红的鼻头上。 最后,沈云暮将祁岁聿的哭声含进嘴里。 她的舌尖毫不费力地探入祁岁聿微启的牙关,找到那躲藏在一旁,委屈巴巴的小家伙。 只要那小家伙稍稍露头,沈云暮的舌尖便一触即走,引得它不自觉地追赶。 祁岁聿的哭声渐渐停止,全身心都投入到追赶嘴巴里那调皮舌尖的“游戏”中。 她觉得这样还不够,随即将沈云暮压倒在床上,整个人紧紧贴上去,不过仍小心翼翼地不压到沈云暮的小腹。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祁岁聿这才放*开沈云暮,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手脚也一刻不放松地缠在沈云暮身上。 沈云暮的手掌轻柔地拍打着祁岁聿的后背,语气温柔地与祁岁聿商量道:“要不要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如果我能进公司的话,你就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进公司,也不会被妈妈逼着嫁给我。”祁岁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还是介意林溪说的那些话。”沈云暮暗自发动异能,探查起周围的空房子,预备带着祁岁聿搬出去住。 “不是介意,她说得对。我只是愧疚,愧疚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真正了解你,愧疚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待你。”说着说着,祁岁聿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像是又要哭出来。 其实,祁岁聿心里还藏着一句话:还很后悔前世就这样错过了你。 “不是这样的,你很好。你不过是想走自己的路,苇姨支持你,我也一直支持你呀。你看现在,你不就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把大家也照顾得很好嘛。”沈云暮轻声细语,如同春日微风,温柔地夸赞着祁岁聿。 在沈云暮这般温和的声音安抚下,祁岁聿渐渐有了困意,她的语调变得含糊不清:“不要大家。” “好。”沈云暮毫不犹豫地应道。 “不要林溪。”祁岁聿嘟囔着。 “好。”沈云暮再次轻声回应。 “不要沈哈哈。” 沈哈哈就在房间里,它早就被祁岁聿的哭声弄得烦躁不已,远远地趴在门边,两只爪子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 此刻,听到祁岁聿这话,它颇为嫌弃地掀了掀眼皮,仿佛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沈云暮愣了愣,一时没有应下。 好在祁岁聿的意识已经越来越迷糊,也没在意沈云暮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不要宝宝。” 沈云暮心中一紧,却又听到祁岁聿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 “我只要沈云暮。” 沈云暮的眼眶瞬间红了,这是她第一次从祁岁聿口中听到如此直白且与爱最相近的话。 第31章 房间里依旧昏暗如旧,沈云暮缓缓睁开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脑袋昏沉。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片刻之后,脑袋才稍微清明了些。 末世开始后,尽管她们一直有意维持正常的作息,可没了日出日落的自然指引,常常一觉醒来便不知今夕何夕,时间都变得混沌起来。 沈云暮想要起身看看手表,却发现自己的半边身体还被祁岁聿压着,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将胳膊从祁岁聿的脖颈下抽出。 祁岁聿埋在沈云暮颈窝的脑袋动了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干什么去?”话音未落,刚被放下的手臂又重新搭上沈云暮的腰间,而且搂得更紧了些。 沈云暮无奈地阖上双眼,静静忍受着半边身体传来的细密刺痛感,那感觉就像无数小针在轻轻扎着。 耳边传来祁岁聿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她只是短暂地醒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沈云暮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从祁岁聿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她蹲在床边,感受着半边身体仍隐隐作痛,再看看抱着枕头睡得香甜的祁岁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权当是小小的惩罚,这才起身离开。 沈云暮走进浴室,洗漱之后,换上祁岁聿提前为她准备好的衣服,这才走出房间。 此时,整栋别墅都沉浸在一片静谧的梦乡之中,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沈云暮轻手轻脚地拾阶而上,来到餐厅,只见陈宁正坐在餐桌旁喝水。 “醒了。”陈宁看到沈云暮,微微颔首,顺手拿起餐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她。 沈云暮接过矿泉水瓶,触手温热。 陈宁指了指玻璃门旁,那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矿泉水,说道:“岁聿准备的,说是这样,起床就能喝上温水了。” 沈云暮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水温恰到好处,瞬间缓解了长睡之后的口渴。 “岁聿挺细心的。”陈宁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拆着角落里她们休息前从车库搬上来的快递,同时与沈云暮随意闲聊着。 沈云暮放下手中的水,走到陈宁身边,一同拆起快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从小就这样细心。” 陈宁听闻,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十五年。”沈云暮说着,从快递里拆出一个锅盖,顺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 “这么久嘛,看着有些不像呢。”陈宁微微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有些惊讶。 沈云暮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跟谢安认识都没有你们久,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陈宁又拆出一个锅,恰好与沈云暮拆出的锅盖配套。 “结婚整两年。”沈云暮说着,用手背将滑落的头发蹭到耳后。 从沈云暮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以及祁岁聿平日里的穿着打扮,不难看出她们的家庭条件颇为优渥。 陈宁以为她们是传说中的家族联姻,便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自己和谢安的故事。 “我和谢安是在军区医院认识的,我当时去那里进修,而她则是我的病人。”陈宁陷入回忆,想起初见谢安的那一刻,尽管时光已悄然流逝,但那些画面却如同昨日般清晰。 沈云暮一边拆着手里的快递,一边认真听着陈宁讲述过往。 “她当时浑身是血地躺在病床上,我那时哪见过这种场面,心里直打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医死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陈宁忍不住叹了口气,仿佛那揪心的紧张感仍萦绕在心头。 “不过好在她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后来为了感谢我,她出院的时候请我吃了顿饭,而我也是在那天向她表白的。”陈宁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 沈云暮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陈宁一眼。 “想不到吧。我自己也没想到,当时就是一股脑的冲动,话就这么说出口了。但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拒绝了我。”陈宁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接着说道:“她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我这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越是躲开,我就越想追。我越追,她就跑得越远,最后甚至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第35章 沈云暮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陈宁。 陈宁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悄然流下的泪水,缓缓说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又是一身血,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那时,她的战友以为她要不行了,就提前把她的遗书给了我,我这才知道她心里其实也一直有我。” “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吵吵闹闹很正常。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岁聿之间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能看得出你们心里都有彼此,这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都已经末世了,谁还在意那本证。”陈宁知道沈云暮早前那般郑重其事地提及离婚,是担心大家会误解祁岁聿。 “岁岁的心里有我吗?”沈云暮眼中闪过一丝不自信,轻声问道。 “嗯?”陈宁面露疑惑,不太理解沈云暮为何会有此问。 沈云暮正要再说些什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祁岁聿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睡衣,睡眼惺忪地从楼下跑了上来。 她头发乱糟糟的,前额还俏皮地翘着几根呆毛,没了平日里干练凌厉,倒显得有几分憨态可掬。 在看到沈云暮的那一刻,祁岁聿原本紧张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 她快步走到沈云暮身后,亲昵地环抱住她的腰,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中带着撒娇又夹杂着些许幽怨:“沈云暮,你怎么不等我一起起床啊?” 陈宁见状,冲着沈云暮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还叫心里没你?” 沈云暮神色依旧平静,但耳后的皮肤却不受控制地发起热来。 她抬起手,本想摸摸祁岁聿的脑袋,却发现手上沾满灰尘,只好无奈地说道:“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祁岁聿听后,半晌没有回应,竟趴在沈云暮背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以前也这么黏人吗?”陈宁用口型向沈云暮问道。 沈云暮看懂了陈宁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陈宁心领神会,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低头继续专注地拆起快递。 沈云暮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下颚轻柔地蹭了蹭祁岁聿的额角。 以往,祁岁聿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这般黏着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想要与她保持距离的模样。 此刻,若是祁岁聿能听到沈云暮的心声,一定会大声喊上三声“冤枉啊”。 祁岁聿这一觉,一直睡到楼上有人下来,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 说来也巧,楼上下来的正是林溪。 她一眼便瞧见像考拉一样紧紧抱着沈云暮睡觉的祁岁聿,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沈云暮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动,轻声说道:“醒了。” “嗯。”祁岁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还不自觉地在沈云暮的肩膀上蹭了蹭,似乎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醒了就去洗漱,准备吃饭了。”沈云暮说着,将手里刚拆出来的自热米饭放在桌上。 然而,过了许久,祁岁聿都没有动弹,时间久到沈云暮都以为她又睡着了。 沈云暮无奈,只好轻轻耸了耸肩。 “你陪我。”祁岁聿抱着沈云暮轻轻晃了晃,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一旁的林溪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多大的人了。” 祁岁聿这时反应才大了些,她抬起头,毫不示弱地呛声道:“要你管。” 林溪被噎得一时语塞,气得一甩手,转身准备上楼,结果与正好下楼的赵西撞了个满怀。 “哎哟,你干吗?”赵西被撞得一个趔趄,连忙伸手扶住楼梯,才稳住身形。 “要你管。”林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用力推开赵西,气冲冲地往楼上去了。 “招你惹你了。”赵西觉得自己简直无辜至极,平白无故被撞,对方不仅不道歉,还反倒怼她。 她对着林溪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继续往楼下走,这才看到餐厅里的祁岁聿三人。 沈云暮和陈宁都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而祁岁聿身上的那套黑色睡衣,袖口和裤脚都明显短了一截。 “岁姐,你的睡衣不合身啊,我那有,我给你拿一套。”赵西热心地说道,说着便又准备往楼上走。 “不用了。”祁岁聿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说道:“我就喜欢穿沈云暮不合身的睡衣。”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嘭”的一声摔门声,吓得正在下楼的范萱直接往下蹦了好几个台阶。 “哈哈哈。”祁岁聿笑得前仰后合,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呀,幼稚。”沈云暮看着祁岁聿,无奈地摇了摇头。 “洗漱、洗漱。”祁岁聿拉起沈云暮,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走去。 赵西这时才反应过来,林溪刚刚为何火气如此之大。 等到祁岁聿洗漱完毕,拉着沈云暮又回到楼上时,其余人都已经在餐桌前就位等候了,就连林溪也臭着一张脸坐在一旁。 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自热米饭,蒸腾的热气带着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袅袅升腾的热气,仿佛带着对未来的期许,这碗饭不仅仅是果腹之物,更象征着一个全新的起点。 她们将从这碗饭开始,开启一段与众不同的新生活。 第32章 谢安因是部队出身,吃饭的速度要比其他人快上不少。 其他人的饭才吃到一半时,她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自己那份。 谢安拿起一个干净的小勺,一边耐心地帮谢宁安拨弄着米饭,让它快点降温,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一会出去背一些砖和沙土回来,这样就可以搭个土灶。” 她们昨天路过一栋看起来正在改建的房子,房子的车库敞开着,里面堆放着不少砖块和沙土,而房子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 “那敢情好,天天对着那小烧烤炉,感觉我的腰椎都变弯了。”陈宁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伸了个懒腰,试图舒缓一下腰部的酸痛。 她们这群人里,能像模像样做出几道菜的,也就只有陈宁和沈云暮,其他人的厨艺实在是一言难尽。 前段时间沈云暮需要卧床休息,减少走动,所以做饭的重任就全落在了陈宁一个人肩上,其他人最多只能给她打打下手。 谢安听到陈宁的抱怨,手背在身后,越过谢宁安,动作娴熟且自然地摸到陈宁的腰间,开始轻柔地给她按摩起来。 因为天气炎热,陈宁穿的是轻薄的衣服,谢安手上的温度毫无阻隔地传递到陈宁敏感的腰间。 陈宁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她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伸手抓住谢安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再继续。 谢安有些疑惑地看向陈宁,待看到她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晕,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暧昧。 末世开始后,考虑到谢宁安会害怕,她们一家三口一直睡在一起。 后来大家轮流守门,家里的大门也始终敞开着。 末世前,陈宁工作十分忙碌,谢安体谅她,所以两人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亲密的妻妻生活了。 谢安的手垂在身侧,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仿佛还留恋着刚才触碰到的陈宁的温度。 说干就干,其余人迅速将手中的饭吃完,拎起范萱用来装快递的水泥袋,又推出小推车,准备出发去搬运砖块和沙土。 家里留下了继续拆快递的陈宁母女和沈云暮,林溪则另有任务。 祁岁聿戴着手套,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伸手摘下蓝蘑菇,随手丢进绑在腰间的袋子里。 “岁姐,这蓝蘑菇不是不能吃吗?你为什么还要摘?”赵西满脸疑惑地看着祁岁聿。 “为了钓鱼。”祁岁聿头也不抬,又摘下一朵蘑菇,丢进袋子里。 赵西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更加不解地说道:“这也没有鱼啊。” 祁岁聿却只是一副神秘的样子,任凭赵西怎么追问,也不肯再多透露一点。 赵西虽然满心疑惑,但向来听话,她向祁岁聿要了一个袋子,学着她的样子绑在腰间,也开始捡起蓝蘑菇。 范萱和谢安自是不必说,自从祁岁聿毫无保留地向她们展示了空间异能后,她们对祁岁聿也同样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就这样,四人走走停停,一路捡着蘑菇,等走到砖块堆前时,每个人腰间的口袋都装满了蓝蘑菇。 到达目的地后,她们两两分组,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一组负责装砖块,另一组负责装沙土。 最后,小推车上堆起了满满两袋子沙土和砖块。 除了推车的祁岁聿和范萱,谢安和赵西也各自背着一袋沙土或砖块。 她们以往哪里干过这种体力活,等到四人到家时,个个都灰头土脸,活脱脱像几个搬砖小妹。 由于只有一层的餐厅区域能够通过打开露台的玻璃门通风,所以她们把土灶的位置选在了餐厅的玻璃门旁。 第36章 几人合力,将原本放置在餐厅正中央的实木餐桌往旁边挪了挪,给土灶腾出空间。 谢安拎来一桶水,就在餐厅里搅和起水泥来,一时间尘土飞扬。 范萱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递工具,扶材料。 陈宁母女和沈云暮为了避开尘土,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负一层的客厅。 此时,因消耗异能过度而略显疲惫的林溪,正靠在客厅沙发上,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客厅玻璃门外的小花园里,长着一片两三米高的小竹林。每根竹子的粗细,大概跟身材适中成年女人的手腕一般粗。 如今房子外面除了挂着铃铛作为预警设施外,并无其他防御手段。 所以谢安打算在房子外面设置一圈陷阱。 虽然祁岁聿身上有一批枪械,但子弹这类消耗品数量有限,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想动用。 而在其他适合制作陷阱的材料中,坚硬的翠竹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用来做栅栏,又能拿来制作弓箭。 林溪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掌附上自己的额间,原本混沌的脑袋逐渐变得清明。 她睁开眼睛,发现站在面前的正是沈云暮。 林溪微微一怔,随后将沈云暮的手拿了下来,说道:“我感觉好多了,谢谢。” 沈云暮摇了摇头,轻声回应:“无妨。” 这时,祁岁聿从车库往上搬快递,恰好看到林溪在偷看沈云暮。 她心里有些不爽,眉头微微拧起,故意走到两人中间,挡住林溪的视线,然后将手里的快递重重地放在地上。 沈云暮有些疑惑地看向祁岁聿,见她满脸灰尘,以为是她的洁癖犯了。 “先去洗一洗。”沈云暮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柔地给祁岁聿擦脸。 祁岁聿摇了摇头,嘴上说着:“还有好些活要干呢,还是会弄脏的。”可身体却很诚实,她仰着脑袋,任由沈云暮给自己擦脸。 经历过前世,祁岁聿哪还会在意什么洁癖,不过沈云暮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祁岁聿也乐得不去解释。 祁岁聿和赵西将快递在沈云暮和陈宁身边堆成了一座小山后,便去花园里砍竹子了。 异能催生出来的竹子异常坚硬,她们手中又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一人拿着一把菜刀,一点一点地砍。 她们头顶的玻璃虽然能隔绝一部分热量,但终究还是在烈日下暴晒。 祁岁聿和赵西两人很快就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后又晒干,接着再次湿透,不少部位都出现了白色的盐渍。 沈云暮和陈宁则时不时地给她们送去一些水,生怕她们因脱水过度而中暑。 林溪稍作休息后,也找了一把菜刀加入到砍竹子的队伍中。 幸好范萱囤货时连刀具套装都是双倍的囤,不然真经不起她们这么折腾。 祁岁聿手中的菜刀又卷了一个大口子,她直起身子,伸手用力捶了捶酸疼不已的腰。 接着,她转头看了看身后,三人费了好大工夫,才砍了区区四五根竹子,照这速度,效率实在太低了。 祁岁聿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菜刀,转身走向车库。 车库位于负二层,是整栋楼里采光最差的地方。 不过此刻,祁岁聿在车库的角落里丢了几个发光的蓝蘑菇,这才勉强有了些许光亮。 祁岁聿闭着眼睛,背靠墙壁,看似在休息,实则是在空间里翻箱倒柜,寻找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几把折叠的工兵铲,应该是她在户外用品店里面搜罗的。 祁岁聿又夹带了些“私货”,把一些健身器材放进快递堆里,这才拿着工兵铲上楼。 有了专业的工兵铲,她们的砍竹效率大幅提高。 谢安和范萱砌完灶台下到花园时,祁岁聿她们正好将竹子都砍完。 一堆竹子整齐地堆在花园的角落里,谢安拿起一根竹子,手脚麻利地去除上面的枝杈。 祁岁聿她们就看着谢安手起刀落,不消一会儿,手里的竹子就被分成了粗细相等的枝条。 其余人没有谢安这样的手艺,只能在一旁帮忙去掉其他竹子上的枝杈。 与此同时,一旁的沈云暮和陈宁也已经拆完了那堆如小山般的快递。 她们将快递袋和纸盒子分成两堆,袋子留着以后丢垃圾用,纸盒子则可以用来烧火。 祁岁聿抱起沈云暮整理好的纸壳,正准备往楼上走,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抓住。 她转过头,看到是沈云暮,只见沈云暮手里拿着一瓶敞口的矿泉水,“喝口水,嘴唇都裂了。” 祁岁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才感觉到一丝刺痛。 她蹲下身子,嘴巴凑近瓶口,就着沈云暮的手开始喝水。 尽管在砍竹子的过程中也断断续续喝了些水,但在烈日下身体流失的水分太多,那些水远远不够补充。 刚开始祁岁聿还能克制着小口喝,后来实在忍不住,喝得愈发着急。 水珠顺着她的嘴角滑落,沿着下颚一路向下,最终消失在她的背心深处。 沈云暮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抬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地往上举了举。 祁岁聿一心只顾着喝水,脑袋不自觉地随着沈云暮抬高的手抬起,在烈日下微微泛红的脖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袒露在沈云暮眼前。 沈云暮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轻而易举地握住了祁岁聿最为脆弱的咽喉部位,拇指刚好按在那隐藏于白皙肌肤之下的喉结上。 随着祁岁聿吞咽水的动作,喉结一上一下地滑动,仿佛在和沈云暮的拇指打着节拍。 祁岁聿敏锐地察觉到沈云暮对自己突然涌现的掌控欲,然而她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依旧自顾自地喝着水,任由沈云暮的手停留在那里。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浮现,似乎很享受这一瞬间的亲密与微妙氛围。 第33章 在餐厅玻璃门不远处,一个半人高的灶台已然在原地垒起。 红砖与灰土搭建的灶台内,熊熊火焰肆意燃烧,炽热的温度烘烤着灶台的每一道缝隙,加速着上面水泥的凝固。 谢安搭建的灶台十分巧妙,在灶台与玻璃门之间,沿着墙根还搭了一个横着的烟囱。 待烧火之时,只需将玻璃门拉开些许,烧木柴所产生的烟气便顺着烟囱向外排出,如此一来,就不会让家中充斥着烟味。 祁岁聿把纸盒整齐地垒在灶台旁边,不禁有些好奇谢安从哪里找来的柴火。 她看向灶台的烧火洞旁,还有些尚未燃烧的木板,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原来是厨房里打在墙壁上的木柜子。 祁岁聿笑了笑,感慨谢安还真是会就地取材。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刚刚随手放在角落里的蓝蘑菇。 其中一个袋子没放稳,倾倒在地,蓝蘑菇那丰盈的汁水流淌出来,把浅色的地毯染成了蓝色。 祁岁聿走上前去,将袋子扶起。起身时,恰好看到谢安拆下来堆放在餐桌上的窗帘。 她展开窗帘看了看,觉得这窗帘正好可以用来晾晒蘑菇。 祁岁聿转身下楼,征求范萱的意见,得到范萱“随便用”的答复后,便挑了根粗细适中的竹竿,再次回到楼上。 她打开露台另一边的门,站在门内,用力抖了抖手中的窗帘,随后像铺被子一样,使劲把窗帘甩向外面。 窗帘材质厚实,惯性较大,祁岁聿差点被带出门外。 她自己倒是没觉得怎样,可这一幕却把刚从楼下上来的沈云暮吓了一跳。 沈云暮急忙快步跑到祁岁聿身边,紧紧拉住她的胳膊,略带责怪地说道:“怎么莽莽撞撞的。” “我这不是扶着门框呢嘛,你往里面去一些,这边热。”祁岁聿拍了拍门框,示意自己没事,将沈云暮往屋里推。 沈云暮的目光投向一旁地上的蓝蘑菇,不禁问道:“晒这些蘑菇要做什么?” 祁岁聿手持竹竿,正拨弄着窗帘没铺整齐的地方,回答道:“晒干了留着给你钓鱼吃。” 沈云暮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正奋力摆弄竹竿的祁岁聿身上。 那竹竿又长又重,她手背上青筋暴起,犹如蜿蜒的小蛇,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很显然,祁岁聿需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才可以勉强掌控住手中这根沉甸甸的竹竿。 祁岁聿把窗帘铺整齐后,才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爱吃鱼?” 沈云暮轻点了点头。 “以前餐桌上只要有鱼,你就能多吃些饭。”祁岁聿戴上手套,将蓝蘑菇一个个丢到窗帘上。 到时候只要把窗帘拉进来,就能轻松把晒干的蓝蘑菇收起来。 “妈还老教训我,说我挑食。你呀,就是食量太小,以至于她们都看不出来,你才是最挑食的人。” 第37章 祁岁聿手上不停地丢着蓝蘑菇,嘴上还愤愤不平地数落着:“不吃肉,也不吃味道重的菜,简直就像个一天只要两片菜叶就能活的小兔子。说你挑食好像又不太对,那没什么滋味的压缩饼干,你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沈云暮默默不语,看着祁岁聿一边忙碌,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新奇之感。 “怎么不说话呀?”祁岁聿把手里的活儿都忙完,这才慢悠悠地走到沈云暮身旁,挨着她坐下。 “因为觉得有些新奇。”沈云暮如实相告,目光中透着一丝别样的温柔。 “新奇?”祁岁聿微微歪着头,一脸疑惑,显然不太明白沈云暮话中的意思。 “以前总听老师抱怨师娘数落她,却没有切身感受过。”沈云暮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接着说道:“这样让我感觉,我们也像是寻常妻妻一样。” 祁岁聿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她往沈云暮身边靠了靠,问道:“沈云暮,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要在一起过好久好久,一直对着我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腻啊?” 沈云暮转过头,看向外面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蘑菇,眼神中有着期许,认真地说道:“是我所求。” 祁岁聿眉眼弯弯,她缓缓靠近沈云暮的耳侧,轻声说道:“我有些好奇。” 沈云暮这才压下心里泛起的丝丝羞涩,略带疑惑地看向祁岁聿,眼神仿佛在问:“好奇什么?” “若是被商场上的合作伙伴,看到叱吒风云的沈总,这么会说情话,怕是会惊掉她们的下巴。”祁岁聿凑近沈云暮,亲了亲她的嘴角,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沈云暮看到祁岁聿满眼都是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祁岁聿像是受到了鼓舞,又凑近沈云暮,从嘴角慢慢亲到唇瓣上,动作愈发深情。 随后,她抬起手,在沈云暮的脸上蹭了蹭,接着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跑开了。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沉浸其中的沈云暮,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她伸出手背在脸上蹭了蹭,竟蹭下一块黑灰。 已经跑到楼梯口,正准备下楼的祁岁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沈云暮有些痛苦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心急如焚地跑回到沈云暮身边,神情紧张得五官都快皱在一起,连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云暮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还没等祁岁聿反应过来,她突然伸手抓住祁岁聿的衣领,亲了上去。 半跪在地上的祁岁聿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睛,任由沈云暮在这个吻里予取予求,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她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吻毕,沈云暮像是报复般,又将自己脸上的灰蹭到了祁岁聿的脸上。 看着沈云暮如此幼稚的行径,祁岁聿不禁有些失笑,摇了摇头,“沈云暮,你学坏了。” “该下去了。”沈云暮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祁岁聿用这种对小孩子般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红着脸站起身,匆匆往楼下走去,那背影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 祁岁聿看着沈云暮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真的很喜欢现在的沈云暮,充满了生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给人一种没有人气的距离感。 楼下,谢安几人正干得热火朝天,专注地削着竹栅栏和竹箭。 祁岁聿走过去,拿起一把制作完成的竹弓,搭上竹箭,拉满弓试了试威力。 只见竹箭“嗖”地飞出去,穿过几层纸板后,竟还能扎进墙里几分,这威力着实让人惊叹。 谢安放下手里刚削好的一根竹栅栏,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夸赞道:“准头还不错。” 祁岁聿放下弓箭,来到谢安身边,蹲下身子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削起竹子,一边削一边说道:“之前感兴趣,玩过一段时间的复合弓。” 几个人齐心协力,一鼓作气将所有的竹子都削完了。 车库门前有两根立柱,她们便以立柱为界限,利用林溪异能催生出来的藤蔓,绑上了近一米高的竹栅栏。 进入栅栏区域,里面布置着毫不起眼的丝线,这些丝线连接着藏在卷帘门外的竹弓陷阱,以及门内的藤蔓铃铛。 不仅如此,她们还在屋内布置了对着屋外和入户门的竹弓陷阱。 如此一来,只要有人侵入房子外围一米距离内,无处不在的丝线就会触发陷阱,保管能将不怀好意的来人射成刺猬。 “呼,好累,沈云暮你快去洗澡。”祁岁聿累得两只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她像沈哈哈一样,用脑袋顶了顶沈云暮的胳膊。 “你先去洗。”沈云暮心疼地握着祁岁聿的手腕,轻柔地给她按摩胳膊。 胳膊上传来的酸痛感,让祁岁聿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但熬过那阵酸痛之后,便是说不出的舒畅。 祁岁聿微眯着眼,惬意地靠在沈云暮的腰间,尽情享受着她的“服侍”。 一只胳膊被沈云暮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按摩了一遍,随后沈云暮又开始按摩祁岁聿的另一只胳膊。 依旧是难耐的酸疼感,祁岁聿无意识地动了动脑袋,她的头发丝从沈云暮衣服上两颗扣子间的缝隙处钻了进去。 沈云暮顿时感觉腰间痒痒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被祁岁聿用手臂圈了回来。 “别动,我在听宝宝讲话。” 虽然沈云暮知道腹中还只有一颗葡萄大小的宝宝,应该还说不了什么话,但她还是配合地问道:“宝宝说了什么?” “宝宝说,妈妈对妈咪真好,妈咪也要对妈妈好。”说着,祁岁聿*站起身,推着沈云暮进了浴室,“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快洗澡,上床休息。” 看着关上的浴室门,沈云暮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祁岁聿在房间里转了转,看到自己昨天穿的脏衣服已经被人洗干净挂了起来。 当看到并排挂在一起的两条内裤时,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连忙将视线转开,深吸几口气,试图将自己身体里突然升起的燥意压下去。 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铁盒,那是祁岁聿给沈云暮装坚果的盒子。 祁岁聿走上前,拿起小铁盒晃了晃,里面传来几声沉闷的坚果仁撞击声。 她打开盒子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坚果已经所剩无几了,想来沈云暮还是有乖乖听话在吃的。 沈云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祁岁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手里的坚果仁放进小铁盒里。 第34章 “不剥了。”沈云暮款步上前,从祁岁聿手中拿走那枚正剥到一半的碧根果,顺手放进一旁的包装袋里。 “哎,我马上就剥完了。”眼看着小铁盒就要被填满了,祁岁聿还想伸手探进袋子,去拿那些尚未剥壳的坚果。 沈云暮却不由分说,直接将小铁盒和装着各色坚果的袋子一并取走,放置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 “你的手都不疼吗?”沈云暮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薄怒,目光划过祁岁聿的手。 祁岁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原本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此刻因剥坚果变得黑黢黢的,满是污渍。 两只手掌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割得深些的口子,新结的痂在刚刚的动作中又重新裂开,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还有几道口子深处,甚至能瞧见扎着的细细竹刺,乍看之下,着实有些惨不忍睹。 “没事,你先休息,我去洗澡。”说着,祁岁聿站起身,快步走进浴室。 沈云暮紧随其后,一同挤进了狭小的浴室当中。 “你,你跟进来干吗?”祁岁聿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晾衣绳上并排挂着的两条内裤,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沈云暮,她突然觉得浴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起来,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要先把手里的刺挑了。”沈云暮握住祁岁聿的手,放置在水龙头下方。 温热的水流从水管中潺潺流出,浇洒在两人交缠的手上。 沈云暮伸出带着晶莹水珠的手,按压出一泵洗手液,仔细地涂抹在祁岁聿的手上。 祁岁聿有些不自在地收了收自己的手,试图挣脱,却没能成功抽出。 “我自己来吧。”她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 沈云暮仿若未闻,只是一味盯着两人手上渐渐泛起的泡沫,专注地清洗着,不放过任何一处污渍,也不弄疼祁岁聿。 “生气啦?”祁岁聿微微侧身,用脸颊蹭了蹭沈云暮的侧脸。 从洗漱台上镜子里看去,这画面倒像是祁岁聿将沈云暮圈在洗手台与自己之间。 沈云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心疼了。” 祁岁聿有时候真的会被沈云暮这般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第38章 “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沈云暮的发间,像只贪恋温暖的小动物,轻嗅着专属于沈云暮熟悉的味道。 “是你说的。”心疼可以直接说出来。 沈云暮的手指摩挲着祁岁聿的指腹,仔细清理着最后一丝污渍。 此时水管里流出的水已然变成了凉水,可即便如此,却怎么也降不下两人因亲密接触而逐渐升高的体温。 “我知道是我说的,可是我发现,我太高估自己了。”祁岁聿突然反客为主,将沈云暮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十指交缠。 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直至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祁岁聿张嘴咬住沈云暮的后颈,那一小块软肉被她反复轻咬摩挲,直到沈云暮忍不住闷哼出声,这才将那轻轻重重的撕咬,化作细细密密的舔舐。 沈云暮只觉得那细密的痒意,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远比那撕咬的痛感更让人难以招架,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要逃离这让人难耐的感觉,可身前是洗漱台,身后又是紧紧抱住自己的祁岁聿,她根本无路可逃。 耳后的肌肤迅速发烫,腿间也泛起了熟悉的潮意,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祁岁聿的渴望在这耳鬓厮磨之间,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沈云暮。 而沈云暮又何尝不是在心底深深渴望着祁岁聿呢? 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祁岁聿的怀里,仿佛想要与她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沈云暮,姐姐,我好想……”祁岁聿的声音变得喑哑而低沉,在沈云暮耳边响起,那话语里满是压抑已久的欲望。 沈云暮从祁岁聿怀里转过身,除了眼角微微泛起的一抹红晕,祁岁聿竟丝毫看不出她情绪的变化。 然而,下一秒,沈云暮却伸出手,掐住祁岁聿的脖子,以一种近乎胁迫的姿势,吻上了那刚刚差点让自己失控的唇瓣。 祁岁聿从沈云暮有些急切的吻里,真切地感受到她同自己一样的渴望。 她小心翼翼地将沈云暮抱上洗漱台,微微弯着腿,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势,全身心地承受着沈云暮主导的深情亲吻。 祁岁聿被沈云暮半推半就地赶出浴室时,脑袋里还乱哄哄的,满是刚才的旖旎画面。 她脚步虚浮,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只觉得浑身燥热。 她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迈着还有些发软的腿往房间外走去。 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祁岁聿才勉强平复下翻涌的情绪,重新回到房间。 只见沈云暮已经换了一身宽松柔软的睡衣,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昏黄的阳光柔和地洒在沈云暮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祁岁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侧卧在自己手臂上安然入睡的沈云暮。 她的目光落在沈云暮被自己不小心咬破的唇角,那一丝红肿让祁岁聿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可她的手刚伸出去一半,突然想起沈云暮一向浅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收回了手。 又过了许久,祁岁聿才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水汽从浴室走出,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躺在距离沈云暮一臂之遥的位置上。 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祁岁聿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着,迷迷糊糊间,才发现自己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沈云暮身上。 再看沈云暮,眼底一片清明,显然早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早安。”祁岁聿开口,声音里还夹杂着浓浓的睡意,带着几分慵懒。 “早。”沈云暮应道,抬手抓住一醒来就不安分的祁岁聿的后颈,不让她继续往自己颈窝里钻。 祁岁聿有起床气,沈云暮不让她钻,她就偏要钻,脑袋还使劲地蹭来蹭去,惹得沈云暮忍不住笑出声。 一来二去,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嬉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两人的动作突然顿住,眼神交汇间,空气中的温度悄然升高。 紧接着,她们又亲在了一起,十指紧紧交扣,仿佛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生命里,难分难舍。 沈云暮先行起床之后,祁岁聿一头埋在她的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枕头上还残留着沈云暮的气息。 她不禁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谁能想到,婚前婚后都未曾体验过的热恋,竟在离婚之后变得如此热烈,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这般亲密的相处,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到,多多少少还是让人有些意犹未尽,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痒痒的。 祁岁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哪怕有些遗憾,可对于经历过前世的她来说,这样的甜蜜时光已经是无比珍贵的幸福了。 屋内外的防御措施大功告成,她们今天打算集中精力,把范萱那堆如山般的快递全部拆完,好空出位置来安放健身器材。 范萱不会做饭,所以她囤的物资里,米面粮油的数量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速食食品、饮料和零食。 除此之外,便是各类生活用品,像纸巾、卫生巾、洗护用品等等。 拆快递的时候,赵西还翻出几盒指套,这一下可把范萱闹了个大红脸。 “咳咳,大家都是成年人,懂的。”赵西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冲范萱眨了眨眼睛,又悄悄避开谢宁安的视线,把几盒指套一股脑丢进范萱怀里。 “我,我,我这是凑单的。”范萱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着,随后手忙脚乱地将指套一分为二,分别塞进谢安和祁岁聿怀里。 谢安和祁岁聿对视一眼,倒也没客气,坦然收下了。 毕竟现在用不上,保不准以后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经过一番清点,大家发现范萱囤的东西还真不少。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用,少说也能支撑好几年。 “我那都是讲末日小说的短视频刷多了,不知不觉也就囤了这么多。”范萱挠挠头,憨笑着说道。 趁着整理的机会,祁岁聿借着范萱的名义,往物资里添了各式各样的罐头,补齐了各种调味料,甚至还放进了几包火锅底料。 范萱一瞧见火锅底料,瞬间来了精神,吵着闹着要吃火锅。 她一边蹦跶,一边嚷嚷着马上就要接受谢安的魔鬼训练了,只有好好吃饱,才有精力减肥。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纷纷欣然同意。 于是,大家迅速分工协作起来。 谢安忙着准备炭火,林溪施展异能,催生出各式各样的新鲜瓜果蔬菜。 赵西和范萱则负责洗菜,两人一边洗,一边有说有笑。 陈宁和沈云暮负责切菜装盘,动作娴熟又利落。 祁岁聿在中间来回穿梭,帮忙打下手,还偷偷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一些酒。 而最小的谢宁安,此时正拿着她的故事书,坐在一排乖巧的宠物面前,绘声绘色地给它们讲故事。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为这忙碌又温馨的场景添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第35章 地下车库里,四处散落着蓝蘑菇,发出莹莹的蓝光。 范萱背靠着粗糙的墙壁,双腿止不住地颤抖,高高举起的双臂也在不住地发抖,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啪”的一声闷响,赵西被谢安一个干脆利落的背摔,重重地甩到范萱脚边。 范萱吓得一哆嗦,连忙抖擞精神,将自己的马步扎得更稳,生怕自己下一秒也遭受同样的“待遇”。 赵西手掌用力一拍地面,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没有气馁,又风风火火地加入到三人的激烈缠斗当中。 仅仅过去了一个月,范萱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 最开始,她连一分钟的马步都扎不稳,可如今,已经能够连续扎二十分钟马步了。 她原本肉乎乎,带着婴儿肥的脸,如今清晰地显现出下颌线,整个人的身形也比之前更加结实、挺拔,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力量。 再看另一边的祁岁聿和赵西,最开始,她们在谢安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碾压着打。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两人联手已经可以和谢安势均力敌地缠斗上好一会儿了。 被甩过来的人从赵西变成祁岁聿。 她从地上起身之后,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猫着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围绕着赵西和谢安不停地游走,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可乘之机。 谢安正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赵西的攻击,她原地一个敏捷的蹦跳,轻松躲开赵西的扫堂腿。 紧接着伸手精准地抓住赵西的肩膀,准备用一个擒拿动作将她制住。 第39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祁岁聿瞅准时机,翻滚到谢安腿边,用自己有力的双腿死死锁住谢安的一条腿。 谢安重心不稳,“砰”的一声被绊倒在地。 赵西见状,立刻顺势缠上谢安的上半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牢牢制住。 “10、9、8……”范萱一边艰难地扎着马步,一边分出心神帮祁岁聿她们倒数计时,声音因为体力的消耗而有些气喘吁吁。 直到范萱数到“1”时,赵西兴奋地欢呼一声,欢天喜地地将谢安放开,大声喊道:“耶,岁姐我们终于成,啊……” 然而,还没等赵西高兴完,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林溪的藤蔓紧紧缠住,而后提到空中。 “林溪,你这是偷袭,不算数的。”赵西在空中拼命挣扎着,大声控诉道。 “这叫兵不厌诈,你在外面遇到的人,可不跟你讲规矩。”林溪斜靠在墙壁上,不紧不慢地指挥着手里的藤蔓,让它左右摇晃起来。 赵西只感觉自己像是坐进了一台正在运转的洗衣机里,这刺激程度可比游乐园的大摆锤强烈多了。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感觉自己都快要吐出来了。 祁岁聿手里握着一把折叠小刀,站在一旁,她的脚边散落着几根断了的藤蔓。 刚才突然出手的林溪,目标可不只是赵西一人,而是在场的所有人。 此刻,在空中摇晃着的也不止赵西一人,还有可怜的范萱。 “溪姐,你行行好,快放了我吧,我快吐了。”范萱的手紧紧地抓住捆在自己身上的藤蔓,苦苦求饶道。 如今,距离末世开始已经两个半月,她们入住这里也有一个月。 然而,在她们几个人当中,除了祁岁聿、沈云暮和林溪,其他人都还没有激发出异能。 祁岁聿的空间异能虽然可以无限储物,但并没有任何攻击性;沈云暮的精神异能固然强大,可她的能量需要同时支撑她和祁岁聿两个人。 所以,在她们这个团队里,真正既有自保能力又有攻击能力的,目前就只有林溪一人。 这对于她们的团队来说,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剩下的人都在努力训练,拼命让自己变得更强。 “林溪、溪姐,今天所有的家务我都包了,明天的我也包,你快放我下去吧。”赵西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服软求饶了。 这段时间,她们约定好,输的一方就要负责家里的家务。 范萱因为实力稍弱,从头到尾谁都打不过,所以做家务的名单里一直都有她。 祁岁聿和赵西则要看当天的发挥水平,有时候林溪也会出手帮她们,谢安偶尔也会因为输掉比试,做上几回家务。 林溪仗着自己的异能,一次家务都没有做过。 终于被藤蔓放下来的赵西和范萱,双腿发软,像两根摇摇欲坠的稻草,互相搀扶着,狼狈地倒在了墙角里。 她们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衣衫。 祁岁聿目睹这一幕,摇了摇头,发自内心地可怜了她们一秒,低声念叨一句“真惨”。 随后便毫不犹豫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走去,步伐轻快,仿佛还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得意。 此时,陈宁正在楼上的无动力跑步机上跑步,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看到几人上楼,她停下脚步,结束了今天的运动,笑着说道:“让我来猜猜,今天是谁赢了。” 谢安站在一旁,正准备归置健身器材,手里还拿着哑铃,听到陈宁的话,动作一滞,拿着哑铃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神情有些无奈。 陈宁走到谢安身边,温柔地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问道:“输了?林溪帮忙了?” 谢安的反应有些奇怪,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这模棱两可的动作让陈宁面露不解。 “我和赵西制住了谢安姐之后,林溪又偷袭我们,但是被我躲开了,我是不是超厉害。”祁岁聿几步凑到正在给谢宁安讲课的沈云暮身旁,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讨要夸奖。 沈云暮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揉了揉祁岁聿的发顶,柔声道:“你最厉害。” “嘶,我有些牙疼。”从楼下刚上来的赵西,正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等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到陈宁和谢安身后时,发现陈宁的小指正勾着谢安的小指,两人靠得很近,陈宁轻声说着:“你也最厉害。” 赵西瞬间感觉更“疼”了,连忙又捂住了自己的另外半边脸,心里暗自叫苦,单身狗真是伤不起啊,这满世界的甜蜜,简直就是对她的“甜蜜暴击”。 又是洗碗,又是扫地,还把全屋的垃圾都收拾了个遍的赵西。 一转身,就瞧见祁岁聿正蹲在地上,给沈哈哈套牵引绳呢。 再看一旁,瓜瓜和饭团身上也早已套好了牵引绳,正乖乖地坐在那儿,摇着尾巴,眼睛里满是对出去玩的期待。 赵西两手提着垃圾,感动得张开双臂,就想给祁岁聿一个大大的拥抱。 祁岁聿却一脸嫌弃,连忙伸出手掌,抵住赵西的额头,皱着眉头说道:“脏死了。” 赵西“嘿嘿”一笑,完全不在意祁岁聿的嫌弃,还用肩膀撞了撞她,笑着说:“还是岁姐好,不愧是我的最佳搭档。不像有些人,仗着有异能,就为非作歹、为虎作伥、为……” 话还没说完,一根藤蔓冷不丁地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嗖”的一下就来到赵西面前,在空中颇为威胁性地晃了晃,仿佛在警告她:“再乱说,可就不客气了!” 赵西反应也快,立马改口,笑嘻嘻地说道:“为人仗义,是吧。小藤蔓。”说着,她还伸出手,想摸一下那根藤蔓,和它套套近乎。 那藤蔓跟个有脾气的小兽似的,“咻”的一声,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赵西伸在半空的手,尴尬地僵在那儿。 赵西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几句,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祁岁聿出门了。 两人带着沈哈哈它们,一路来到离住的地方最远的车库出口。 赵西毫不费力地将手里的垃圾丢了出去,之前丢在这里的垃圾,经过长时间的暴晒和风化,只剩下看不见原貌的一些残渣。 随后,她们在车库里兜兜转转,挑了块蓝蘑菇最多的地方。 祁岁聿解开沈哈哈它们身上的牵引绳,让它们去自由活动。 沈哈哈它们不像谢安家的白白,可以在家自由跑酷,每天就这段放风的时间,这会就跟疯了一样,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祁岁聿和赵西则各自戴起手套,开始了今天的采蘑菇工作。 “岁姐,我怎么觉得这蓝蘑菇越长越多,还越长越大呢?”赵西一边弯着腰,熟练地采着蘑菇,一边疑惑地问道。 祁岁聿低头看向手中的蓝蘑菇,的确,与前些日子采摘的相比,明显大了一圈,菌盖饱满,色泽也愈发鲜亮。 而此刻她们所处的采蘑菇之地,正是昨天才采过的。 按照以往的规律,一个地方的蓝蘑菇采完后,至少得三四天才能重新长出来。 可如今仅仅过了一天,不仅长出来了,数量更多,个头也更大。 其实,早在几天前,祁岁聿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中的湿度与日俱增,原本炽热难耐的温度,也远不及极昼刚开始时那般酷热。 凭借前世的经验,她心里明白,这正是极昼向极夜转变的征兆,随之而来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大暴雨。 对于当下幸存的人们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持续的极昼不仅让水源日益匮乏,人们也无法出门搜寻物资。 暴雨的降临意味着能补充大量的水资源,解决燃眉之急,大家也都能走出家门去寻找生活物资。 然而,对于从末世重生回来的祁岁聿来说,这并非喜讯。 因为,与前世相比,极昼的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 这极不寻常的变化,让她预感到,后续的末世进程或许会发生难以预料的改变,而等待着她们的,极有可能是更加严峻的挑战。 最重要的是,沈云暮无法像前世那般,在这个相对安稳的地方将孩子顺利生下来。 此时,赵西正一门心思埋头采着蘑菇,完全没留意到祁岁聿已经沉默许久。 她的目光被远处的大蘑菇吸引,脚步不自觉地越走越远,专门挑那些个头大的蘑菇捡。 一朵格外硕大的蓝蘑菇出现在赵西的视野中,在一片蓝蘑菇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双眼放光,快步朝着那朵蘑菇走去,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正准备将那蓝蘑菇连根拔起。 突然,赵西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触感冰冷且粗糙,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36章 第40章 赵西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仿佛一层干枯的树皮。 她惊恐地顺着这只手臂向上看去,只见一张隐隐泛着诡异蓝光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脸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张脸皮,紧紧包裹着突出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让她瞬间寒毛直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头顶。 赵西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她手脚并用,慌慌张张地往后退。 祁岁聿注意到赵西这边的异样动静,不假思索地朝着赵西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迅速将瘫坐在地上的赵西拉起来,目光警惕地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那人似乎对祁岁聿和赵西的存在毫不在意,动作麻木地采下那朵蓝蘑菇,便打算转身离开。 赵西于心不忍,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阻止,“这蘑菇有毒,不能吃。” 然而,那人却突然恶狠狠地凑上前,用一种极其凶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赵西,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让人不寒而栗。 祁岁聿这才注意到,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而婴儿的嘴角挂着一抹可疑的红色。 赵西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被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祁岁聿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紧紧握住一把折叠小刀,全身肌肉紧绷,只要那人再有任何异常举动,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好在最后那人并未做出过分的举动,只是冷漠地转过身,继续弯腰采起地上的蓝蘑菇。 赵西心有余悸地拉着祁岁聿,一口气退出去好远,才如释重负地重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紧张地凑到祁岁聿耳边,小声问道:“是血吗?” 祁岁聿知道她问的是婴儿嘴角那抹红色,无奈地摇了摇头。 车库里光线昏暗,她也不能确定。 出了这样的岔子,祁岁聿再也没心思继续采蘑菇了。 她吹了一声口哨,清脆的哨声在车库里回荡,很快,沈哈哈它们听到召唤,欢快地跑了回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动静的陈宁,从谢安和林溪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五子棋战局中抬起头来。 赵西迫不及待地将刚刚车库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当讲到那人怀里的孩子时,众人不禁都唏嘘感慨,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与绝大多数人相比,她们确实要幸运得多。 “吓到了。”沈云暮牵起祁岁聿有些发凉的手。 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的祁岁聿,这才回过神来,她与沈云暮十指紧紧相扣,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说道:“就是觉得有些累。” “那我们早些休息。”沈云暮的拇指摩挲着祁岁聿的手背。 祁岁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回应道:“好。” 沈云暮察觉到,祁岁聿的脚步相较于出门前,明显沉重了几分。 祁岁聿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看到沈云暮冲自己招了招手,她乖巧地走到沈云暮身旁,在床边坐下。 沈云暮自然而然地拿过祁岁聿手中还带着湿气的擦头毛巾,轻柔地给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尾。 “你有心事。” 祁岁聿抿了抿嘴唇,伸手揪着床上的床单,一会儿将它弄得皱皱巴巴,一会儿又把它整整齐齐地抚平,嘴里低声说道:“没有。” 沈云暮没有说话,只是状似无意地扯住祁岁聿的一缕头发。 祁岁聿吃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这才改口道:“是有些吓着了。” 沈云暮将毛巾放在一边,搂着祁岁聿躺到床上,手掌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舒缓。 “沈云暮,你这样好像我妈。”祁岁聿像只慵懒的小猫,习惯性地将手脚都搭在沈云暮的身上。 沈云暮拧了拧祁岁聿的耳朵,嗔怪道:“胡说什么。” “小时候吓着了,妈就会这样搂着我,哄我睡觉。”祁岁聿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干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沈云暮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与怀念。 “你想苇姨了。”沈云暮听着祁岁聿的话,心里一软,紧了紧抱着祁岁聿的手。 “想啊,怎么不想呢?”祁岁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只是我都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 “岁岁。”祁苇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那笑容如同记忆中一样温暖,她对着祁岁聿张开双臂。 “妈,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祁岁聿满脸惊喜,眼中闪烁着泪花,毫不犹豫地朝着祁苇跑去,紧紧将她抱住。 “妈,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只要你听话,妈不会离开你的。可是……”祁苇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下来,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可是你怎么都不听话呢?你怎么就把云暮和孩子弄丢了呢?”祁苇的话语如同一支锐利的箭,直直地刺进祁岁聿的心里。 祁岁聿心中一惊,连忙看向祁苇,却惊恐地发现,祁苇原本带着笑容气色饱满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张病入膏肓的脸,苍白消瘦又毫无生气。 “妈,我没有。沈云暮一直在我身边,还有孩子,你看……”祁岁聿慌乱地看向自己身后。 然而,原本应该站在自己背后的沈云暮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岁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说道:“怎么会,她刚刚还在这里的。” “沈云暮。” “姐姐。” 祁岁聿心急如焚,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四处寻找沈云暮的身影。 可是任凭她怎么喊,都得不到沈云暮的回应,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 “岁聿。”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祁岁聿转头看去,竟然是沈云霭。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沈云霭的手臂,眼中满是焦急与渴望,“云霭,你姐在哪里?你有没有见到她?” 沈云霭一脸茫然,仿佛听不懂祁岁聿在说什么,“岁聿,你在说什么?一直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怎么会?一定是你在骗我。”祁岁聿情绪激动,一把推开沈云霭,“一定是你在骗我。” 她转身跌跌撞撞地向远处跑去,脚步踉跄,仿佛失去了方向的孤魂。 然而,没等她跑出几步,沈云霭就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语气中带着一丝偏执与疯狂,“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沈云暮?她都不喜欢你,总是对你冷冰冰的。只有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只有我,祁岁聿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我的。” “滚开。”祁岁聿愤怒地大吼一声,猛地将沈云霭推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决绝,“我要去找沈云暮。” 沈云霭冷笑一声,抬手指向一个方向,“那你看看,那边是不是你要找的沈云暮。” 祁岁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云暮正静静地坐在地上。 她欣喜若狂,连忙朝着沈云暮跑去。 可是,等到她跑到近前,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沈云暮怀里正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而沈云暮竟然在给那婴儿喂自己的血。 殷红的鲜血从沈云暮的腕间汩汩流出,顺着婴儿的嘴角流下,滴到地上,逐渐汇聚成一大摊血。 “沈云暮,你在干什么?不要,不要……”祁岁聿惊恐地大喊,想要上前阻止沈云暮,可是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阻挡,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她。 “祁岁聿,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沈云暮的声音虚弱而冰冷,腕间的血越流越多,她的身体也在急速地干瘪下去,仿佛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祁岁聿的眼睛被那鲜红的血液染红,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她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不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不要再喂了,你会死的,沈云暮,不要再喂了。”祁岁聿绝望地跪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隔在她和沈云暮之间那道透明的屏障。 就在她终于将那屏障打破,身体在惯性的驱使下重重摔到地上的时候。 祁岁聿面前的沈云暮又不见了。 她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却只看到沈云暮依偎在林溪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她们的女儿正搂着林溪的脖子,甜甜地叫她“妈咪”。 祁岁聿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裂,疼痛蔓延至全身。 她满心满眼只有将沈云暮和女儿从林溪身边夺回的念头,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分毫,林溪身后猛然窜出无数藤蔓,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气势汹汹地向她袭来。 那些藤蔓*粗壮而有力,在半空中扭动着,发出“簌簌”的声响。 第41章 祁岁聿瞬间陷入困境,一边躲避如疾风骤雨般的藤蔓攻击,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沈云暮的名字。 她的声音显得如此无助。 可沈云暮却充耳不闻,不仅没有回头,反而挽着林溪的手臂,渐行渐远。 她的背影在祁岁聿眼中逐渐模糊,却又无比刺痛祁岁聿的心。 祁岁聿左躲右闪,拼尽全力与藤蔓周旋,然而在这密集的攻势下,还是一时不慎。 一根藤蔓如利箭般穿透了她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她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却仍强撑着不愿倒下,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第37章 画面陡然一转,祁岁聿发现自己置身于漆黑如墨的海底,四周被无尽的黑暗与彻骨的冰冷所笼罩。 唯有遥远的上方,透着一处微弱的光明,那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祁岁聿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海底深处沉去,她拼命地挣扎着,双手用力划动,双腿不停蹬踹,试图往上游去。 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却始终无法靠近海底里唯一的亮光。 每一次奋力游动,都像是在与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抗衡,她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 鼻腔里的空气在加速流失,窒息感如影随形,紧紧地萦绕着祁岁聿,仿佛有一只无情的大手,正一点点扼住她的咽喉。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绵软无力,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祁岁聿满心绝望,准备放弃的时候,那抹亮光竟在缓缓向她靠近。 她努力睁开被海水刺痛的双眼,惊喜地发现,亮光之中出现的正是沈云暮。 沈云暮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她几次伸出手,试图抓住祁岁聿,然而,每次指尖都堪堪擦过,却始终抓不住。 随着两人在海底越陷越深,祁岁聿看到,沈云暮的嘴角、鼻子、眼睛,甚至是耳朵都开始渗出血来。 那温热的鲜血在海水中迅速散开,融入这片冰冷的世界,也顺着海水进入到祁岁聿的嘴里。 她尝到了那血的味道,是苦涩的,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后,沈云暮的手紧紧抓住了祁岁聿的手。 她们互相用力,紧紧相拥在一起,在已经无法阻止的下沉趋势下,一起向着更深的海底沉去。 …… “不要,不要……”祁岁聿梦中的呓语,将沈云暮从睡梦中唤醒。 沈云暮侧过头,只见祁岁聿双目紧闭,眉头紧蹙,嘴里不停低喃着,紧抱着她的双臂,力量越来越大。 沈云暮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想要将祁岁聿的手拿开,祁岁聿却哭了起来。 “岁岁、岁岁。”沈云暮轻拍着祁岁聿的后背,试图将已然情绪崩溃,啜泣不止的她,从梦魇中唤醒。 祁岁聿陡然睁开双眼,然而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她眼神空洞,毫无焦点。 沈云暮接连唤了祁岁聿好几声,但是都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正当沈云暮手足无措,起身下床,准备去找陈宁帮忙时。 祁岁聿如惊弓之鸟,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沈云暮的手腕,用力一拉。 沈云暮毫无防备,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在了祁岁聿的身上。 “你要干什么去。”祁岁聿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嘶哑,仿佛撕心裂肺的喊叫过许久。 看到祁岁聿脸上露出以前不曾有过的惶恐和脆弱,沈云暮不觉感觉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意。 她抬起手,擦去祁岁聿脸上的泪痕,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我去找陈宁。” 祁岁聿不知道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她突然将手按在沈云暮的腰间,紧接着身体发力,瞬间扭转了两人的位置。 “不可以走,不可以死,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祁岁聿嘴里喃喃道,她将沈云暮牢牢压在身下,双手紧紧钳住她的手腕,用力按在床头。 随后,祁岁聿的犬牙毫不留情地撕咬上沈云暮颈间细腻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印。 她的脑袋继续向下移动,遇到碍事的衣物,直接张嘴咬住,用力一扯,衣服上的扣子如散珠般崩落,露出沈云暮那如雪般的肌肤。 …… 沈云暮身上敏感的部位被拿捏住,她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祁岁聿的桎梏,却只是徒劳。 她难耐地转动着手腕,牙齿将下唇被咬住,不发出一丝声音。 许是实在难熬,沈云暮转过头,将脑袋埋进祁岁聿的枕头上。 想要借着枕头上残留着的祁岁聿的味道,帮助自己忍过身体上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痒意。 眼看着祁岁聿的动作越来越往下,犬牙已然咬住自己的裤腰,沈云暮终是再也忍耐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难耐的闷哼。 这一声闷哼,仿佛一道惊雷,将祁岁聿从混沌中唤醒。 她抬起脑袋,看向身下的沈云暮。 只见沈云暮的衣服扣子尽数掉落,敞开在身体两侧,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此刻泛着诱人的粉意。 除此之外,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红印,尤其是腰腹之间,红印斑驳交错,连成一片。 再往上,一处明显肿起,格外醒目。 沈云暮眼尾绯红如霞,双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唇瓣娇艳欲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而她的手腕上,一圈清晰的指印,诉说着刚刚那一番挣扎的激烈。 祁岁聿慌慌张张地把沈云暮身上的衣服拉拢,试图将那一道道红印尽数遮掩。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是荒唐透顶,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沈云暮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伸出带着红印的手握住祁岁聿的手,“做什么?又不是在拍社会新闻。” 祁岁聿羞愧得无地自容,头都恨不得埋到地缝里去,根本没勇气抬头看沈云暮。 沈云暮轻笑一声,伸出手捏住祁岁聿的耳垂摩挲着,“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不是,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祁岁聿从沈云暮身上爬起,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耳朵,规规矩矩地跪在她身旁。 沈云暮坐直了身子,一只手随意地抓着衣领,遮住满身的春色。 她的另一只手勾住祁岁聿的下巴,将她低垂着的脑袋抬起,目光温柔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祁岁聿的眼神游移不定,显然是不太愿意提及此事。 沈云暮有着足够的耐心,她靠近祁岁聿,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祁岁聿抿了抿嘴,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沈云暮又顺着往下,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祁岁聿主动迎了上去,渴望沈云暮能再亲亲自己别的地方。 然而,就在祁岁聿即将碰上沈云暮的时候,沈云暮却向后躲了躲,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祁岁聿顿时委屈地撇了撇嘴,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看起来好似又要哭了。 “怎么都要做妈咪了,反倒比小时候还爱哭了。”沈云暮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将祁岁聿从眼眶滑落的眼泪温柔地擦去,随后又在她红彤彤的鼻头上亲了亲。 祁岁聿的手掌覆上沈云暮微微隆起的小腹,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沈云暮有些不解,微微歪着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祁岁聿。 “这都是你对我的恶评,不能让宝宝听见了。”祁岁聿委屈巴巴地说道,说完还抽泣了两声,才接着说道:“我就是梦到你不要我了” 沈云暮听后,心里一阵发软,扯了扯祁岁聿的耳朵,而后凑近主动吻上她的唇,“傻的。” 她拉着祁岁聿的衣领,向床上倒去。 祁岁聿一只手护在沈云暮的脑后,另一只手稳稳地支撑在她身侧,将自己的身体牢牢撑住。 “我问过,现在可以了。”沈云暮微微欠身,温热的气息拂过祁岁聿的耳畔,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旖旎。 祁岁聿先是一愣,大脑有片刻的空白,没能立刻领会沈云暮话语里的深意。 待反应过来后,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我不是……” 话还未说完,沈云暮便握住了祁岁聿的手,她的掌心带着些许暖意,牵引着祁岁聿的手一路向下,“不过,要轻一些。” …… 两人许久都不曾如此,一时之间情难自已。 …… 祁岁聿从背后环抱住早已脱力的沈云暮,她的双手在沈云暮的腰腹间缓缓游走,一下又一下地按摩着,试图帮她缓解那丝丝酸痛。 沈云暮下意识地往背后靠了靠,整个人更深地陷进祁岁聿温暖的怀抱之中,寻到依靠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稳。 第42章 听到沈云暮平稳的呼吸声,祁岁聿轻手轻脚地准备从床上起来。 可就在她刚起身,沈云暮却迷迷糊糊地转过身,一只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拉住祁岁聿的衣角,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喃喃问道:“做什么去?” 祁岁聿弯下腰,凑近沈云暮,在她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我去接点水,给你擦一下。” 沈云暮的手这才慢慢从祁岁聿的衣角滑落到床上。 祁岁聿没有立刻离开,依旧维持着弯腰的姿势。 她看到沈云暮的手在床上无意识地摸索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 沈云暮的眼睫颤动起来,像是马上就要睁开眼睛。 祁岁聿赶忙将自己的手放到沈云暮的手上。 沈云暮感受到手心的触感,捏了捏掌心里的手,轻声念叨着,“我在,我会一直在。” 说完,便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祁岁聿看到这样子的沈云暮,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沈云暮这一次睡得极沉,就连祁岁聿给她擦身换衣服,她都毫无察觉。 祁岁聿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床上。 她刚躺下,沈云暮又像是有意识一般,自然而然地将祁岁聿搂进怀里,掌心温柔地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背上。 祁岁聿将自己的手轻柔地搭在沈云暮的小腹之上,低低的声音里包含着无尽的深情,“谢谢,姐姐。辛苦,姐姐。” 第38章 “禽兽。”林溪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祁岁聿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平日里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全然不见,难得地没有跟林溪呛声。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脸茫然,直到视线落在沈云暮身上,这才恍然大悟。 这段时间天气酷热难耐,家里又都是女孩子,大家图凉快,穿得都比较清凉,基本上都是短袖或背心搭配短裤。 头发要么高高扎成一个丸子头,要么就随意地拿个发夹夹在脑后。 沈云暮习惯衬衫配休闲裤,以往也会把衣袖卷到手肘,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显得随性又自在。 可今天却披散着头发,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那颗,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衣袖也整整齐齐地扣在手腕处。 随着她偶尔的动作,能隐约瞥见袖口下面青红交错的痕迹。 再瞧沈云暮的嘴唇,上面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众人神情各异,端着碗,安静吃起饭来。 整顿饭下来,祁岁聿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要不是沈云暮给她夹的菜,她就只能吃白饭了。 吃完饭,祁岁聿主动收拾起碗筷。 她端着碗碟来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原本已经开始变得浑浊的水,竟然变得清澈了些。 祁岁聿呆呆地看着浇在手上的水,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这时,陈宁迈着有些犹豫的步伐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你们感情好,大家都能理解。” “理解什么?”祁岁聿下意识地随口一问,话刚出口,她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云暮的身体状况。”陈宁说着,伸手拍了拍祁岁聿的肩膀,一脸年轻就是好的模样,轻笑着走开了。 祁岁聿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解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从说起,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林溪似乎对骂祁岁聿还觉得不解气,等到训练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地处处针对她。 不仅毫不留情地使用异能,甚至还亲自下场,一直逮着祁岁聿一个人“攻击”。 这一场训练下来,“战况”激烈。 两人都没少挨对方的招,到最后,两个人皆是鼻青脸肿。 祁岁聿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眼睛周围也乌青了一块。 林溪也好不到哪儿去,头发凌乱,脸颊高高肿起,像是在嘴里塞了两个鸡蛋。 赵西和范萱缩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打斗,还时不时地评头论足一番,手里就差一把瓜子。 好不容易训练结束,大家都准备上楼休息。 祁岁聿和林溪恰好来到楼梯口,两人狭路相逢,谁也不肯给对方让路。 你推我搡之间,火药味十足。 最后,祁岁聿瞅准时机,偷偷绊了林溪一脚,趁着对方踉跄的当口,率先一步冲上了楼。 “鱼姨姨变成大熊猫了。” 正在低头给谢宁安检查功课的沈云暮,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 祁岁聿正站在不远处,白皙的脸上,两个乌青的眼圈格外醒目,乍一看,还真和大熊猫有几分相似。 沈云暮不禁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走向祁岁聿,“怎么弄成这样?” “我没事,有些人比我更惨。”祁岁聿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她身后刚走上来的林溪,眼神里带着一丝得意。 林溪轻哼了一声,压根没理会祁岁聿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径直往楼上走去。 “没个正形。”沈云暮见祁岁聿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转身又走回了谢宁安身边。 祁岁聿看着沈云暮的背影,低下头,“嘿嘿”笑了两声。 只是,若有人能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那笑容仅仅浮于表面,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她的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愁。 万籁俱寂,整个外面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虫鸣声了。 屋内,众人也都沉浸在梦乡之中,静谧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唯独祁岁聿,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写着烦躁。 她的拇指重重地按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力度之大,将那处的皮肤都蹭得红了一片。 她又做噩梦了。 实际上,自从遇到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后,祁岁聿便再难安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各式各样的噩梦便如潮水般涌来,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敢睡觉了。 往往都是等到沈云暮入睡后,她就会悄悄起身,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估算着沈云暮快要醒来的时候,她再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 好在前几日被林溪打得乌青的痕迹,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她那浓重的黑眼圈。 再加上林溪这几日一直刻意针对祁岁聿,她便顺势将每日的精神不振都推脱为训练太累。 “呼……”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阵头疼,祁岁聿疲惫地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间,竟又沉沉睡去。 在一片迷雾缭绕之中,祁岁聿隐隐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呼救。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面色如纸般苍白的婴儿。 女人的眼神中满是无助,当她看到祁岁聿的那一刻,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祁岁聿脚边,“砰砰”地连连磕头,嘴里不断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祁岁聿心中一紧,赶忙将那婴儿轻轻抱起。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婴儿的身体时,却发现那婴儿的身体冰冷,显然早已没了气息。 “她已经死了。”祁岁聿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扶住女人,试图将她搀扶起来。 然而,女人听到这话,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眼神瞬间变得癫狂。 她用力将祁岁聿推倒在地,一把将婴儿夺了过去。 紧接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毫不犹豫地猛地划向自己的手臂。 鲜血如泉涌般瞬间喷涌而出,女人慌慌张张地将自己的手臂凑到婴儿嘴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不喝呢?你怎么不喝呢?不喝,你怎么能活得下去?” 祁岁聿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当她再看向那女人的脸时,心脏猛地一缩,女人的脸竟不知何时变成了沈云暮的模样。 “啊!”祁岁聿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冷而又难受。 她抬手擦了擦额间密密麻麻的汗水,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的地面,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茫然,仿佛还未从那可怕的梦境中完全脱离出来。 “叮铃铃,叮铃铃……”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中,那串从来都没有响过的铃铛,突兀地响了起来。 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诡异,在这静谧的时刻显得格外惊悚。 沈云暮被这铃声猛地惊醒,却发现祁岁聿不在房间里。 第43章 她连忙起身下床,满脸紧张地拉开房门,透过玻璃门,看到祁岁聿正好好地站在客厅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楼上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神色匆匆地出现在了客厅里。 祁岁聿皱着眉头,抬手指了指车库的方向。 谢安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率先朝着楼下走去,脚步沉稳。 林溪也二话不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林溪的藤蔓从楼下伸了上来,在空中轻轻甩了甩,这是表示下面没有异样的信号。 得到这个信号后,赵西和范萱才继续往下走。 陈宁抱着谢宁安,跟在她们身后。 而祁岁聿则紧紧护着沈云暮,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众人来到车库,只见车库里一早就准备好的火把,此刻已经全部被点亮。 火焰摇曳闪烁,将车库的每个角落都照得影影绰绰,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铃声已经停止,整个空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谢安轻手轻脚地走到卷帘门旁,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自己要开卷帘门了。 陈宁抱着谢宁安,和沈云暮一起快步走到远离楼梯口的角落里。 其余人纷纷握紧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随着卷帘门缓缓被拉开,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昏黄的火光照亮了车库门前的一片区域。 在那片光亮之中,出现了一个枯瘦如柴的身影。 赵西觉得那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 待看清那人的脸后,她不禁轻声说道:“是采蘑菇的那个女人。” 女人背靠着竹栅栏,腿部被谢安设下的陷阱射中,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 然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用手接住流下来的血,喂到自己怀里抱着的婴儿嘴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不要浪费。” 祁岁聿看着眼前这一幕,好似看到梦里的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她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上前,灵活地绕开地上的陷阱,一把将女人怀里的婴儿抢了过来。 第39章 女人刹那间陷入癫狂,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张牙舞爪地朝着祁岁聿扑去。 祁岁聿抱紧孩子,脚步有些慌乱地连连后退。 两人一追一退间,无意间触发了其他隐藏的陷阱机关。 竹箭带着凌厉的风声,从隐蔽之处如雨点般朝着两人飞射而来。 女人却全然不顾这致命的危险,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地盯在祁岁聿怀里的婴儿身上。 祁岁聿背对着竹箭射来的方向,对身后即将降临的危险浑然不觉。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其他人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竹箭已然如闪电般来到祁岁聿的背后,尖锐的箭头眼看就要无情地刺入她的身体。 祁岁聿身上陡然闪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那些来势汹汹的竹箭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落地,在地上溅起些许灰尘。 此时,祁岁聿已经退入到车库中,那癫狂的女人也紧跟着追了进来。 谢安反应迅速,手脚麻利地拉下卷帘门。 “哐当”一声巨响,卷帘门重重落下,将车库封闭起来,她担心这女人还有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同伙。 赵西和范萱赶忙上前试图将那女人制住。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女人,力气却大得惊人。 她们两人一起上手,竟然都难以压制住她。 “把孩子还给我!”女人被林溪用藤蔓紧紧捆住,高高吊在空中,却依旧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在车库里回荡。 祁岁聿怀里的婴儿也被这尖锐的喊叫声吓得发出微弱的哭声。 她低头看去,只见婴儿的脸上满是鲜血,几乎将因高烧而烧得通红的小脸完全掩盖。 沈云暮察觉到祁岁聿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那本就瘦得几乎没有多少重量的婴儿,此刻仿佛有着千斤重,压得她连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 陈宁不禁担忧地看了祁岁聿一眼,随即赶忙上前接过婴儿。 然而,就在她接过婴儿的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妙。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抱着婴儿快步往楼上走去。 沈云暮看着失魂落魄的祁岁聿,腮帮子微微鼓动,无声地叹了口气,牵起她的手朝楼上走去。 最后,由谢安和赵西留在车库,还原那些被触发的陷阱。 而那个女人,似乎察觉到众人会救治她的孩子,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溪将她从空中放下,放在地上后,她没有再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渴望,直直地看向楼梯口。 范萱走上前,扶着她上楼,她也十分乖巧地迈动脚步,顺从地跟着范萱往楼上走去。 婴儿的小脸已被细心擦拭干净,额头上贴着一张白色的退热贴。 陈宁喂她吃药时,小家伙竟出奇的乖巧,不哭不闹,顺从地将药咽下。 祁岁聿远远地坐在一旁,头低垂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这孩子乖得让人心疼,像是知道我们在帮她,还会咧着嘴笑呢。”陈宁微微侧身,示意沈云暮看那婴儿的笑脸。 这小婴儿因长期营养不良,整张脸透着蜡黄的色泽,头上稀稀拉拉没几根头发,发黄且微微卷曲。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仿佛知晓唯有讨得眼前人的欢心,才能活下去。 祁岁聿瞧见沈云暮拿出自己每日定量的牛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谢宁安也喜欢上了这个一直笑意盈盈的小妹妹,大方地表示把自己那份牛奶也让给她。 孩子的母亲看到奶白色的牛奶,忍不住动了动喉结,极轻地咽了咽口水,而后赶忙低下头。 一块散发着香甜气息,软绵绵的小面包递到女人嘴边。 女人转头,看到是方才扶自己上楼的女孩子。 她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张嘴便吃下了面包。 面包入口,那独特的绵软口感与香甜滋味,瞬间触动了女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眼前的女孩子显然没经历过这般场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赶忙伸出手,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水,低声安慰道:“还有呢,你吃完我再给你拿。” 女人的双手仍被束缚在身后,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轻声说道:“谢谢……” 谢安和赵西回到楼上的时候,陈宁刚好帮女人把腿上的伤包扎完。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赵西手里握着一根伸缩棍,冷不丁地戳在女人的肩头,动作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 范萱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她伸出手,将赵西的伸缩棍拨开。 赵西挑了挑眉,斜眼瞥了范萱一下,没说什么,但还是识趣地将伸缩棍收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女人的脸上还残留着食用蓝蘑菇后留下的蓝色痕迹,不过,她的神志却异常清醒。 只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缺水,加上刚刚声嘶力竭地嘶吼,她的嗓子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发出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破碎感:“那日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有吃的。” 赵西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吊儿郎当地靠在一旁的墙上,质疑道:“就因为我们有吃的,你就找上门来了?” 女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吃饱喝足后安稳熟睡的孩子身上,眼神里满是悲切与无奈,她艰难地开口说道:“要不是孩子病得厉害,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 说着,她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挣扎着跪到了地上。 她对着众人不停地磕起头来,脑袋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声声揪心:“求求你们留下她吧。只要你们能给她一条活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我的命……” 赵西没有预料到女人会突然如此,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范萱也愣了一下,随即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拉住女人,阻止她再继续磕下去。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有些为难地看向其他人,“我们留下她们吧,我愿意把我的口粮分给她。等极昼过去了,我会出去找物资的。” 天气的异常变化,大家多少都察觉到了一些。 尤其是最近,连房子的角落里都开始长出蘑菇了,所有人都清楚,离极昼结束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林溪瞧着范萱恳切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想必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第44章 她轻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贯的洒脱,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范萱得到林溪的答复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紧接着,满脸期待地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着的祁岁聿。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忐忑,生怕祁岁聿会拒绝。 祁岁聿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她眼神淡淡地扫过众人,见其他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丢下一句“随意”,便起身回房了。 反正这里她们也待不了多久了。 这般冷漠的祁岁聿,大家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那个随和的她,此刻仿佛换了个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沈云暮微微颔首,没有多做停留,脚步匆匆紧跟着祁岁聿一同离开了。 “没事了,你也可以留下了。”范萱温声安慰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人。 女人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陈宁赶忙上前,检查了一番说道。 范萱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赵西帮着范萱将女人安置在了她们房里,由范萱来照顾,赵西则搬去跟林溪住。 范萱刚提出来这个想法的时候,赵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溪,眼神里藏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她嘴上唠叨了范萱几句,收拾行李的动作却很诚实,丝毫没有耽搁,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东西,搬到了林溪的房间里。 楼下的房间里。 祁岁聿闭着眼睛,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沈云暮坐在她身旁,手掌在祁岁聿的后脑勺上轻轻揉捏。 “躺下来休息吧,我没事。”祁岁聿感受到沈云暮的动作,捏了捏她放在身侧的手,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疲惫。 随即,祁岁聿转过身,背影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明显感觉到,祁岁聿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躁气息。 每天,她都沉默寡言,几乎不主动开口说话。 吃饭时,也只是随意吃上几口,便没了胃口。 常常拿着一副地图,一坐就是一整天。 问她怎么了,也不愿意说。 若是多问上几句,惹得她烦了,更是躲进房里就不愿意见人。 “岁聿又不愿意出来吃饭。”陈宁看见沈云暮又是独自一人从房里出来。 沈云暮无奈地点了点头,神色间尽是疲惫。 林溪看着沈云暮满脸的愁容,不禁冷哼一声,“这才安分了几天,就闹起小姐脾气来了。” 说着,她迈开脚步,气势汹汹地朝着祁岁聿的房间走去,一副要将祁岁聿从房里抓出来,好好质问一番的架势。 崔书云,也就是范萱想要留下的那个女人。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之后,她身体里蓝蘑菇的毒素已经全部清除。 虽然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血色,脸颊消瘦,但仍能看出她原本长相秀丽,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婉的气质。 她急忙站起身拉住林溪,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沈云暮,有些愧疚地问道:“是不是我那天吓到她了?我去跟她道个歉吧。” 沈云暮摇了摇头,“她心里压着事,与你无关。” 第40章 一日,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餐盘的细微声响。 忽然,谢安停下手中动作,抬眼望向玻璃门外,喃喃自语:“天,是不是暗了一些?” 正认真吃饭的*众人纷纷一愣,随后朝四周打量,这才发觉,今日的光线确实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昏暗。 赵西和范萱同时起身,脚步匆匆地跑到楼下花园。 两人站在玻璃顶下,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天空。 高悬于天际三个月的太阳,此刻竟真真切切地有了西落的迹象。 太阳的边缘微微下沉,洒下的光线也不再那般炽热耀眼。 “太阳真的落下去了!”范萱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转身,脚步轻快地跑上楼,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这是不是代表末日要过去了?” 听到这话,屋内剩下的人虽没有范萱这般乐观,但在感觉到那一直居高不下的温度终于有了下降的趋势,每个人的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舒心的神情。 唯有祁岁聿,望着那越来越暗的天色,脸色逐渐阴沉。 午夜十二点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白昼与黑夜彻底颠倒。 一直高悬着仿佛要将世界点燃的阳光,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阴柔的月光。 与此同时,天空仿若被一只巨手撕开了一个大洞,倾盆大雨裹挟着磅礴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玻璃顶上,发出密集而又嘈杂的声响,也重重地落进了祁岁聿的心里。 她伸出手,用力拉开玻璃门,大步走进那如注的雨幕之中。 雨水毫无遮挡地拍打在她的身上,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衫,发丝也被雨水紧紧贴在脸颊上。 “我们该走了。”她的声音被这狂暴的雨声完全淹没。 众人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快速地张合了几下,却无法听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沈云暮没有丝毫犹豫,穿过被雨水模糊的视线,来到她的身边。 她紧紧握住祁岁聿的手,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自己一直在她身边。 “沈云暮,我们该走了。”祁岁聿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被雨声掩盖,但是她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 “我们该走了。” 祁岁聿换完衣服出来后,这是第三遍说这句话。 “去哪里?”众人眼中皆是不解。 “往海拔高的地方去。”祁岁聿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这几日她一直研究的地图上。 借着微弱的烛光,众人努力凑近,勉强看清她所指的地方,远在天边的珠峰。 赵西和范萱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赵西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就算是担心暴雨会把这里淹没,我们就近找个地势高的地方不行吗?周围的高楼,或者附近的山,都能避险。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要知道,她们此刻距离珠峰足足有几千公里之遥。 即便是在一切正常的和平年代,想要登上珠峰都绝非易事,更何况如今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而且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天空是否会亮起。 “不只是暴雨,之后还会有极寒、地震和海啸。”祁岁聿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就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在第一次地震发生的时候,就会全部陷入地下。” 许是太过于震惊,大家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陈宁皱着眉头,神色忧虑地问道:“这些灾难,也会跟之前的极昼一样持续三个月吗?” “也许是三个月,也许会持续半年,我不确定。”祁岁聿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那这些灾难一定会发生吗?是不是也会有不发生的可能呢?”范萱还是习惯性地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 “我也不确定。”祁岁聿深深地叹了口气,实际上,从暴雨倾盆而下的那一刻起,事情的发展就已经超出了她原本所知晓的范围。 又是一阵沉默,上一次的沉默是因为极度震惊,而这一次,众人是真的无言以对。 祁岁聿也知道自己的说辞,过于草率,让人难以信服。 “从天上掉下来的,除了雨水,还会有一种长着尖牙的怪鱼。”祁岁聿顿了顿,继续说道,“它们以食肉为生,除了肉类,就是之前我们采过的那种蓝蘑菇。” 仿佛是为了验证祁岁聿所说的话,玻璃门外传来了与雨点敲打玻璃截然不同的声音。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借着皎洁的月光,清晰地看到外面的玻璃地砖上,散落着数条大约一指长,通体银白色的小鱼。 它们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躯,挣扎着想回到水中。 祁岁聿拿起一口锅,伸长胳膊将锅伸到屋外。 没一会儿,锅里便接到了两条活蹦乱跳的怪鱼。 她将锅端到众人面前,随后从锅里捞出一条鱼,小心地拨开鱼唇,露出里面尖锐细密的牙齿,“这些鱼的牙齿极其锋利,一旦咬住就不会轻易松口。而且,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它们的生长速度会非常惊人,只有你想不到的大小,没有它们长不到的体型。不过,它们的肉质十分鲜美,在刚开始的这段时间,趁它们还小,你们可以多捉一些养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的意思,就代表着祁岁聿已经将自己和大家分隔开来了,当然沈云暮不会在这个“你们”当中。 赵西刚要开口,祁岁聿便抬手制止了她,神情凝重地继续说道:“要是暴雨之后,真的迎来极寒,在极寒刚开始的时候,千万不要出门。一旦接触到冷空气,身上的血液就会瞬间被冻住,根本来不及施救。” 第45章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个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地听着祁岁聿的每一句话。 “极寒之后,紧接着就是全球性的地震……”祁岁聿将自己所知晓,所记得的所有灾难信息,尽量详细地说清楚。 这是她对她们这段时间以来的并肩作战和携手共进,最好的交代。 随着祁岁聿讲述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详细,其余人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直到实在说无可说了,祁岁聿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杯,猛地喝了一大口水。 第三次沉默,在这个夜晚悄然降临。 从团队成立到现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出现三次沉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年纪小些的赵西和范萱总是活泼,都乐于在中间活跃气氛,祁岁聿有时候也会跟着她们一起闹腾。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林溪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 祁岁聿低下头,指腹摩挲着手中的水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缓缓说道:“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最早进入沈云暮家的谢安和赵西心里清楚,当初祁岁聿的确不在,是胡贾上门那天,她才突然出现在屋里的。 “那你?”林溪眉头紧皱,努力试图理解祁岁聿话里的含义。 “我是在我的世界死了之后,来到这里的。可能是重生,也可能是进了平行空间之类的吧。”说到这里,祁岁聿下意识地松开了牵着沈云暮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沈云暮察觉到了这一细微动作,主动握紧了祁岁聿的手 “那我们?”林溪接着追问。 “除了你和……”祁岁聿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沈云暮,才接着说道:“前世,我没有见过其他人。” 沈云暮看着又低下头去的祁岁聿,眼中满是思索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不正好证明现在跟你的世界并不一样吗?而且听你话里的意思,灾难变化的时间也不一样了吧。”林溪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是不一样,那个世界灾难变化的时间是固定的,半年一轮换。”祁岁聿深吸一口气,好似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陈宁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沈云暮,“或许,我们可以先看看情况,再决定出发不迟。” 祁岁聿当然明白陈宁的意思,沈云暮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 她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餐桌上一放,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来不及的,如果真的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后面根本来不及逃到安全的地方。” 杯子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从中间裂开,碎成两半。 锋利的碎片划过祁岁聿的掌心,鲜血滴落在餐桌上,格外刺眼。 沈云暮连忙伸手按住祁岁聿手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 陈宁反应过来,立刻拿来医药箱给祁岁聿上药,同时轻声说道:“冷静些,你这段时间精神太紧绷了。” 祁岁聿闭上双眼,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低声说道:“抱歉。” “但是我们真的该走了。”祁岁聿紧紧握住沈云暮的手,站起身来,沈哈哈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乖乖地跑回到她们身边。 一边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的安稳生活,有遮风挡雨的房屋,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一切都熟悉而安心; 另一边却是充满未知的远方,不仅路途遥远,还伴随着风雨飘摇,仿佛被迷雾重重笼罩,让人看不清前路。 一时之间,大家都拿不定主意。 哪怕是平日里最支持祁岁聿的赵西,这次也沉默不语,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她们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眼神中满是纠结与不舍。 然而,祁岁聿和沈云暮的背影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她们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41章 漆黑如墨的夜里,细密的雨丝织成漫天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能见度大概只有几十米,眼前的一切都被朦胧的雨雾所遮蔽。 祁岁聿从空间里拿出第一件雨衣,准备给沈云暮穿上。 她微微俯身,手指扣上雨衣衣摆的第一粒扣子,有些忐忑地问道:“我是不是太莽撞了?”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微弱。 沈云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才算不莽撞?” “我多劝说她们几句,或者留下看看情况?”祁岁聿将沈云暮身上雨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到最上面那颗,随后,又抬手帮她戴上雨衣的帽子。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沈云暮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祁岁聿为自己摆弄着雨衣。 祁岁聿顿了顿,又拿出一件雨衣,披在沈云暮身上,“说句很没有良心的话,我负不起这么多人的责任。我只想保护你和孩子,当然还有哈哈,所以我不敢赌。” “会紧吗?”祁岁聿抽起沈云暮里层雨衣的抽绳,将她的领口扎紧。 沈云暮摇了摇头,发丝在雨衣的帽子下微微晃动。 祁岁聿才接着说道:“我只是有些在意你的看法。” 会不会觉得我做事情莽撞不顾后果,又或者觉得我绝情,对于朝夕相处几个月的伙伴就这样置之不理。 “你之前说要保护我,我可是真心实意地相信的。”沈云暮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如同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祁岁聿心头的阴霾。 听到这句话,祁岁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手捏了捏沈云暮帽子上的猫耳朵,动作俏皮又亲昵,“当然要好好相信我。”那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自信与骄傲。 心情大好的祁岁聿,脚步轻快地跑去给沈哈哈穿雨衣,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一扫之前的阴霾与担忧。 给自己也套上两件雨衣后,祁岁聿伸长手臂,将沈云暮搂进怀里,“那么现在,我们家的守护神,我。要保护我们的大宝贝和小宝贝,出发啦。” 祁岁聿抬脚轻轻踢了踢沈哈哈,“你会跟妈咪一起保护妈妈和妹妹的,是吗?” “汪汪。”沈哈哈欢快地叫了两声,尾巴摇得像拨浪鼓,似乎在为这场未知的旅途而感到兴奋。 祁岁聿的雨衣帽子上同样有两个可爱的猫耳朵,此刻,正随着她脑袋晃动的幅度,左右摇摆着,显得格外可爱。 她们紧紧相拥,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踏进雨中,沈哈哈紧跟在她们脚边。 此刻,街道上影影绰绰,到处都是模糊的人影。 有人手里拿着各种器物,急切地接着雨水;更有甚者,索性直接站在雨里,仰头张着嘴,贪婪地吞咽着落下的雨滴。 “哈哈哈,终于下雨了……”一个拐角处,突然有个人手舞足蹈地狂奔而出。 祁岁聿警觉地立刻紧了紧搂着沈云暮的手,同时将拿着伸缩棍的手迅速挡在身前,摆出防御的姿态。 沈哈哈全身的毛发虽然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但是也可以看出它在一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眼神中透着警惕,严阵以待。 然而,那人却视她们如无物,径直从她们面前疯癫地跑过,举止间俨然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 虽是如此,但祁岁聿也没有放松警惕,她依旧神情紧绷着警惕着四周,同时搂着沈云暮继续朝着可以遮雨的屋檐下走去。 “天上掉鱼了。”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这一嗓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街道上原有的混乱节奏,四散的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这鱼是甜的。”一个饿到极致的人,竟已经不管不顾,捡起地上的鱼就直接生吃起来。 这话一出,人群的躁动愈发不可收拾,众人纷纷争抢起掉落在地上的鱼,场面瞬间失控。 抢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鱼,更有甚者为了条鱼打成一团。 为了一条鱼,有人甚至大打出手,整个街道瞬间充斥着尖叫、怒吼、癫狂的笑声,还有故意挑衅引发的打架声。 压抑许久的人们,好似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祁岁聿为了更好地隐藏身形,特意挑选了黑色的雨衣,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们。 尤其是看到跟在她们身边的沈哈哈,在那些饿红了眼的人眼中,它无疑就是一块行走的,白花花的肉。 “滚开。”祁岁聿怒斥一声,手中的棍子砸在一个不知死活,试图拖走沈哈哈的人头上。 与此同时,沈云暮驱使异能,将那人像丢垃圾一般,丢在想要从背后偷袭她们的人身上。 顿时,几人被砸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祁岁聿手掌一挥,一辆轿车凭空出现,带着千钧之力压在那些人身上。 被压在车下的人只来得及哀嚎了几声,便没了气息。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她们两人展示出的强大异能惊住,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此刻竟没一个人敢再贸然上前。 第46章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看似瘦弱的女人,一出手竟如此狠厉,毫无留情的余地。 拿汽车来砸人,这是祁岁聿在路上突然的灵光一现,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 她沿路收集了不少废弃车辆,还有沉重的石墩子,反正是用来砸人的东西,自然是越重越好。 “还好吗?”祁岁聿满心担忧地看向自己怀里的沈云暮,她的嘴唇有些发白,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血色。 尽管两人身上都穿着两层雨衣,一路上也尽量挑选可以避雨的地方赶路,但这铺天盖地的雨实在太过猛烈,根本挡不住。 两人身上早已湿透,雨衣里的衣服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让人感觉极为不适。 好在此时的温度并不算低,否则,在这样湿透的情况下,很容易便会造成人体失温。 沈云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还好。” 实际上,祁岁聿一直紧紧搂着她,不仅给她带来了温暖,还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 “好,再坚持一下,我们到前面那间房子就可以休息了。”祁岁聿说着,又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看跟在她们身后的沈哈哈。 此刻,她们所处的地方旁边有湖,排水系统又极差,积水已经快漫到她们的大腿处。 沈哈哈也十分艰难,几乎只能勉强踩到地面,现在它每走三步,就得游两步。 祁岁聿毫不犹豫,抬起一脚重重踢向那扇上了锁的玻璃门,“哐当”一声,玻璃门应声而碎。 她手里拿着棍子,仔细地将玻璃门上残留的碎渣一一清理干净,随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沈云暮,往里面走去。 一进门,便是一个宽敞的门厅,映入眼帘的是墙上悬挂着的几个大字——“落霞湖游客中心”。 整个游客中心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祁岁聿搀扶着沈云暮径直来到二楼,很快便找到了一间办公室。 她又是几脚,“砰砰”作响,终于将办公室的门踹开。 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望去,落霞湖的码头尽收眼底。 码头上拴着各式各样的游船,种类繁多,甚至还有一艘颇为气派的大游艇。 这,正是祁岁聿选择来这里的目的所在。 祁岁聿转身,费力地挪动柜子,将其抵在门口,挡住入口,接着又快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空间里拿出蜡烛点燃,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带来一丝温暖与光明。 “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祁岁聿将干净的衣物整齐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中还拿着一条大大的浴巾,等着将脱了衣服的沈云暮包起来。 沈云暮伸手接过祁岁聿手中的浴巾,催促道:“你也赶紧换,别光顾着我。” 祁岁聿只是将最外面那件较为宽大的雨衣脱了下来,方便自己去收拾一旁的木头椅子,生火取暖,“我还要出去一趟,一会再换。” 话音刚落,浴巾突然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祁岁聿的头上,沈云暮的手也落在了她的衣领上。 祁岁聿赶忙从头上胡乱扯下浴巾,拉住沈云暮的手,焦急地说道:“我自己来,你也赶紧换,不然一会感冒了。” 沈云暮见祁岁聿开始动手解身上的雨衣,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去,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整个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两人换衣服时发出的细微窸窣声,以及沈哈哈在一旁甩动身体的声音。 尽管两人已然结婚两年,可在换衣服的时候,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背对着对方。 祁岁聿从备好的衣物里随意挑出一套速干衣,心里想着,一会儿出去弄船,身上肯定还是会被雨水打湿,速干衣可以干得快一些。 她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水珠不断顺着发梢滴落,可她却顾不上这些,急吼吼地就想去拆解木头椅子。 “过来。”沈云暮将自己收拾停当,一转头,瞧见祁岁聿背后又湿了好大一片,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祁岁聿手里正握着一个刚拆下来的椅子腿,冷不丁听到沈云暮突然严肃的声音,心里有些纳闷,却还是乖乖地走到她身边,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沈云暮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拿着自己手中的浴巾,不由分说地将祁岁聿的整个脑袋给包住,然后像泄愤似的,双手用力地胡乱擦拭起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祁岁聿的头发被擦得根根竖起,像个炸开的毛球。 第42章 祁岁聿撇了撇嘴,微微仰头,往上吹了一口气,那几缕散落在眼前的头发便被吹得四散开来。 她看着眉眼间染上盈盈笑意的沈云暮,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宠溺,轻声问道:“玩开心了?” 此时此刻,她们两人的角色仿佛对调了一般,祁岁聿的言谈举止间,倒像是那个更为年长,包容的人。 祁岁聿从沈云暮手中拿过浴巾,不经意间碰到沈云暮的手,发觉她的手有些凉。 她心中一紧,俯下身去,用自己的额头贴上沈云暮的额头,仔细感受着温度。 还好,温度还算正常,祁岁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路上,祁岁聿最担心的就是沈云暮会着凉生病。 想到这里,她还是觉得应该赶紧生堆火取暖。 祁岁聿转过身,又去找那把被她拆到一半的木头椅子。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无比熟练地拆解椅子、生火,脸上原本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说的心疼。 “前世,我没有找到你吗?” 祁岁聿撕纸的手微微一顿,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不是。” 祁岁聿内心并不太想跟沈云暮谈论前世的事情,可面对沈云暮的追问,又不好不答。 “那是跟谁一起?” 沈云暮却好像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云霭,我一直跟云霭在一起。”祁岁聿如实说道。 她的话语,本就只是单纯陈述事实,没有其他深意。 然而,这话传到沈云暮耳朵里,却不知怎的,像是变了味道。 “所以是她先找到你了。”沈云暮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酸涩与失落。 “这很重要吗?”祁岁聿着实有些不理解,沈云暮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谁先找到谁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现在她们两人能够相伴彼此,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这对我很重要。”沈云暮的语气有些古怪,带着一种祁岁聿从未听过的执拗。 这异样的语气,让祁岁聿瞬间回过味来。 她原本专注于生火的视线,移到沈云暮的脸上,两人的目光交汇,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悄然流转。 “我不是谁先找到我,就跟谁在一起的人,这里说的‘一起’和之前说的‘一起’,意思可大不一样。”祁岁聿又好气又好笑,她拉住站在桌子边的沈云暮,把她带到渐渐升温的火堆旁坐下,“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祁岁聿顺势坐在一个纸箱上,仰起头看着沈云暮,虽在质问,语气却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让我女儿喊别人妈咪呢?” “我让女儿喊别人妈咪?”沈云暮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是噢,这可是我亲耳听见的。”祁岁聿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烧烤炉,接着用铁夹子夹起烧得通红的木炭,放进炉子里。 随后,她又拿出一个小锅和一块烤盘,依次放在烧烤炉上。小锅用来烧热水,铁丝网则准备用来烤肉和烤鱼。 这段时间碍于林溪在,她们已经好久都没吃到新鲜的肉类了,每天都是吃速食和罐头。 祁岁聿感觉自己都要被罐头的添加剂腌入味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沈云暮拧紧眉头,沉思片刻后,笃定地说道。 祁岁聿将烧开的水倒了一些在保温杯里,又兑了些凉水,试好温度后,才递给沈云暮,“可这确实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 沈云暮拉住正准备去窗边收拾鱼的祁岁聿,“一定有什么误会。” 祁岁聿手里正抓着鱼,手上满是湿漉漉的水渍,不太方便触碰沈云暮。 于是她用手肘抵在沈云暮的肩膀上,阻止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离婚前一天,我看到你和林溪出现在医院里,她还亲密地搂着你。”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提了离婚?你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呢?”沈云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啊,当初本来就是因为妈的要求,你才答应跟我结婚的。所以在妈走了之后,你想要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也没什么错。”祁岁聿熟练地将手中的几条鱼开膛破肚,仔细清洗干净后,把它们一一放在已经撒好配料的铁盘里。 “不是我不喜欢你,是你不喜欢我。”沈云暮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怎么都压抑不住,一股脑地往外涌。 第47章 祁岁聿看着眼眶突然红了的沈云暮,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这也是我亲耳听见的。”此刻的沈云暮,就像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她转动着自己坐着的转椅,赌气似的背过身去,不愿再看祁岁聿一眼。 祁岁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听到了那天我跟妈在书房里说的话吗?” 那时,祁苇刚查出生病不久,就心急如焚地催促祁岁聿和沈云暮结婚。 祁岁聿心里不愿意,在饭桌上就和祁苇吵了起来。 可不管她怎么坚决拒绝,祁苇都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去,而沈云暮当时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后来,书房里只剩下她和祁苇两人,祁岁聿以为说自己不喜欢沈云暮,就能让祁苇改变主意。 却万万没想到,祁苇不仅没有动摇,反而让沈云暮听到了那些话。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怎么想的。 身后传来祁岁聿的轻笑声,沈云暮疑惑地转过身看向她,红着眼问她,“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人,明明都长了嘴,却不会好好说话。按照网络上的说法,这嘴要是不用,就该捐了。”祁岁聿自嘲道。 祁岁聿将装着鱼的铁盘放在烧烤架上,随后走到一旁,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手洗得干干净净,这才扭头喊道:“沈哈哈,别吃了,过来。” 正埋头津津有味吃着罐头的沈哈哈,听到呼唤,耳朵动了动,极不情愿地放下口中美食,慢悠悠地来到祁岁聿身边。 祁岁聿半跪在沈云暮身前,眼神中满是深情与紧张,手中紧握着一个精致的戒指盒。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本来打算等我们彻底安顿下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重新跟你求婚。可是现在,我等不及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藏在心底许久的梦:“我喜欢你,很早开始就喜欢了。我原本想的是,从追求你开始,我们会拥有第一次浪漫的约会,会经历第一次吵架的小摩擦,也会迎来第一次甜蜜的和好,然后,一步一步,直到我们的感情深厚到足以支撑我们携手迈进婚姻的殿堂,过上两人三餐四季的生活。” 此时的祁岁聿,思绪万千,这些话她在心底酝酿了两辈子,可真到了要倾诉的这一刻,只觉得脑海一片混乱,千言万语都凝在了这几句之中。 沈云暮看着眼前激动又紧张的祁岁聿,心中满是感动,她从下方托住祁岁聿不住颤抖的手,给予她力量与支持。 祁岁聿感受到沈云暮温暖的手,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哈哈在这儿,宝宝也在我们身边,就让她们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沈云暮,你愿意跟祁岁聿重新开始,谈一场从始至终都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吗?” “你愿亦是我所求。”沈云暮再也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祁岁聿拿起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将它推入沈云暮右手的中指上,随后又拿起刻着沈云暮名字的戒指,交到她手中。 “啊呜呜呜……”一旁的沈哈哈,适时地发出几声兴奋的叫声,仿佛也在为她们的幸福而欢呼雀跃。 温暖的火光映照下,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而嘴巴,这个除了可以诉说言语的器官,也成为传递她们亲昵与爱意的重要工具之一。 祁岁聿与沈云暮十指紧紧相扣,祁岁聿身体前倾,缓缓靠近沈云暮。 随着她的靠近,沈云暮所坐转椅的轮子“骨碌碌”地向后滚动。 直到椅背稳稳抵到柜子上,转椅才停下滚动,也暂时止住了祁岁聿前进的脚步。 祁岁聿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角绯红的沈云暮,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深情与渴望。 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了那抹红唇。 就在这无比甜蜜的时刻,“咕噜”一声轻响,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无比贴近的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满是幸福与甜蜜。 祁岁聿笑着拉着转椅,将沈云暮带回到温暖的火堆边。 铁盘子上的烤鱼已然熟透,金黄色的鱼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撩拨着两人的味蕾。 祁岁聿拿出干净的碗筷,细心地给沈云暮挑了几筷子鲜嫩的鱼腹肉,眼神中满是期待,迫不及待地想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虽然她正经做饭不行,但是烧烤这一块,还是很有自信的。 沈云暮接过碗筷,将鱼肉送入口中。 烤得恰到好处的鱼肉,在口中一抿便散开了,芳香四溢,那鲜美的滋味在齿颊间留香,果然如祁岁聿所说,十分美味。 “好吃。”沈云暮咽下嘴里的鱼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及时给予正等待评价的祁岁聿反馈。 “好吃就多吃一些,保证管够。”祁岁聿听到沈云暮的夸赞,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得意得不行。 “好,你也吃。”沈云暮夹起一筷子鱼肉,递到还在忙碌着烤肉的祁岁聿嘴边。 祁岁聿毫不犹豫,张嘴咬住,两人相视一笑,爱意在这简单的互动中愈发浓烈。 屋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而,这肆虐的风雨,却丝毫吹不散小小办公室里,两颗紧紧相依心。 祁岁聿盯着烤盘,将上面尚未熟透的肉一一翻面。 做完这些,她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因炭火烘烤而沁出的细密汗珠。 望着那跳跃闪烁的火焰,祁岁聿像是突然被触动了某根记忆的弦,“离婚前,云霭是不是找过你?” 沈云暮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祁岁聿接着说道:“她也来找过我,也是她让我去医院的。” 听到这里,沈云暮瞬间明白了一切。 沈云霭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之计,而她和祁岁聿,竟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 第43章 “注意安全。” 祁岁聿点点头,拿起雨衣披在身上,推门而出。 一楼大厅早已被水淹没,水面上漂浮着形形色色的杂物,在黑暗中随着水流起伏晃动。 透过水面,还能隐约瞧见几条小鱼悠然游动,它们正是从天上掉落的那种怪鱼。 此时刚落下不久,尖牙尚未长成,还不足以咬破祁岁聿那双及小腿的雨靴。 祁岁聿在水中前行,每一步都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蹚着水,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身姿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沈云暮站在窗边,双眼一刻也不离开祁岁聿。 她分出两份精神力,一份紧紧跟着祁岁聿,另一份在四周游离,警惕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这场连续肆虐好几个小时的暴雨,早已让落霞湖不堪重负,湖水疯狂上涨,漫出原本的水位线,与公园的积水连成一片汪洋。 浑浊的水面在雨点的拍打下,泛起层层令人不安的涟漪。 祁岁聿凭借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艰难地寻找着通往码头的栈桥。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突然,祁岁聿脚下一滑,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跌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有一股力量揪住她的衣领,猛地将她从水中拉出。 “咳咳……”祁岁聿狼狈地扶着一棵树木,剧烈地咳嗽着,试图将呛入肺中的水咳出来。 一只仅有手掌大小的白色小猫,正趴在她的肩头,雨水从它的身体里穿过,落在祁岁聿的肩膀上。 祁岁聿侧过头,惊喜地看向肩头的小猫,下意识地抬起手,小猫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无比熟悉的气息,这只小猫竟是沈云暮的精神力所化。 刚刚也是沈云暮用精神力,将她拉出水面。 祁岁聿摸了摸小猫的头,朝着沈云暮所在的方向用力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这才重新振作精神,继续找路。 这次,祁岁聿不敢再贸然前行。 她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一根长长的树枝,拿在手中当作探路的工具。 祁岁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戳着前方的水面,仔细探着路。 终于,在她不懈的努力下,被淹没在水中的栈桥还是被她找到了。 栈桥并不宽敞,淹没在水中,雨幕笼罩视线极差,祁岁聿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边试探边缓缓前行。 一旦稍有不慎,从栈桥上滑落,下面便是深达几米的冰冷湖水,后果不堪设想。 好几次,祁岁聿在湿滑的栈桥上险些走偏时,肩头的小猫便会伸出小巧的爪子,轻轻挠她一下,提醒她及时调整方向。 第48章 在小猫的帮助下,祁岁聿终于有惊无险地终于走到船只停靠的地方。 她手脚并用,费力地爬上一艘游艇。 此刻她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游艇的中层,打开门便是一个布置得颇为精致的客厅。 客厅里摆放着几张舒适的沙发,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陈旧,但仍能看出曾经的奢华。 穿过客厅,楼梯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厨房,里面的厨具一应俱全,只是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顺着楼梯下到下层空间,里面有两间温馨的卧室和一个干净整洁的卫生间。 游艇的最上层配置了软篷,软篷下面便是驾驶台和室外平台,平台上摆放着几张软垫,若是在平常,躺在这里欣赏湖光山色想必是一种享受。 祁岁聿对这艘游艇颇为满意,尽管目前没有电力,还无法启动它航行,但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遇到江河等大水域时,在游艇上休息无疑会安全许多。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祁岁聿的空间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缓慢增长,可到现在也仅有大约150个平方。 这艘大游艇体型有些大了,甚至无法横着放进空间里。 祁岁聿将之前放入空间的油罐车挪了挪位置,像叠积木一样将它们竖立着叠在一起。 接着,她又将沿路随手收集的小轿车和一些石头墩子重新整理了一番,在空间里腾出了一块区域。 经过一番努力,游艇勉强可以竖着塞进空间里。 祁岁聿还收起了几艘脚踏船、摇橹船以及冲锋舟,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往回走。 她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而肩头的小猫,依旧安静地趴在那里,守护着她。 等到祁岁聿安全进入大厅,一步步踏着楼梯来到二楼,小猫才从她的肩头悄然消失。 “赶紧把衣服换了。”沈云暮早早便拿着浴巾,等在门口。 祁岁聿进屋之后,还是先去挪动柜子,将门口牢牢抵住,这才转过身,接过沈云暮手里的浴巾,“好,我自己擦,别把你身上再弄湿了。” “哈啾。” 话刚说完,祁岁聿就连忙捂着口鼻,打了一个喷嚏。 她的心里也有些着急,这个时候自己可千万不能病了。 祁岁聿手脚麻利地褪去身上湿透的衣物,迅速换上干爽的衣服。 沈云暮端着自己冒着热气的杯子,递到祁岁聿面前。 但是却被祁岁聿拒绝了。 要是自己真要感冒了,传染给沈云暮就不好了。 祁岁聿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新杯子,给自己倒上热水,又取出一些预防感冒的药,仰头就这热水一饮而尽。 她走到火堆边,活动了一会儿手脚,感受着温暖的火焰将身上的寒意驱散,体温也慢慢回升了一些,这才放心让沈云暮接近自己。 “头发还湿着呢。” 湿着头发坐在火堆边的祁岁聿,头上冒着阵阵热气,缓缓向上飘散。 沈云暮拿着浴巾,包住祁岁聿的脑袋。 这一次,她没再像刚刚那样胡乱揉搓,而是无比细致地擦拭着每一缕发丝上的水汽。 祁岁聿坐在纸箱上,挺直腰背,想让坐在转椅上的沈云暮可以省力一些。 “放松一些。”沈云暮用自己的大腿蹭了蹭祁岁聿紧绷的后背。 祁岁聿这才放松身体,趴在沈云暮的大腿上,“你的精神力都可以化出实体了。” “嗯,还只能化出一些小东西,距离也不能太远。”沈云暮摊开手掌,上面出现一只跟陶瓷小狗一样精致可爱的小狗,小狗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祁岁聿伸出指头,戳了戳小狗。 小狗被戳倒在沈云暮的掌心上,却不恼,反而摊开自己的肚皮,一副享受的模样。 祁岁聿忍不住又用指头轻挠它的肚皮两下,小狗立刻欢快地扭动起来,她的脑海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小狗传递过来欣喜的情绪。 “好厉害。” “如果没有你,我的精神力应该也没办法增长得这么快。” “我?” 沈云暮将浴巾搭在一旁的简易衣架上,解释道:“两个人使用精神力虽然前期吃力了一些,但是每次用尽之后,我都可以感觉到精神力有明显的增长。” “哇,那我们不是因祸得福,我帮了姐姐这么大的忙,姐姐可要好好保护我噢。”祁岁聿搂着沈云暮的腰,像小孩子一样撒着娇说道。 沈云暮岂能不知,祁岁聿这样说,是在减轻自己内心的负担。 一路上,都是祁岁聿冲在前面,承担着所有的脏活累活,从不让自己沾手。 沈云暮垂首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祁岁聿,眼睛里的爱意好似已经克制不住,满溢而出。 你于我而言,从来不是祸。 祁岁聿感觉自己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从腕间取下发绳,随手扎了一个高马尾。 随后,她将办公室整理出一个空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张床。 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床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祁岁聿扶着沈云暮,让她坐到床上,动作间满是细致入微的呵护。 她抬起沈云暮的腿,稳稳地架在自己的大腿上,开始为她按摩小腿。 随着腹中孩子日益长大,沈云暮的身体负担也在与日俱增。 之前在睡觉时,她偶尔就会被小腿抽筋给疼醒。 正因如此,每日睡前,祁岁聿都会给沈云暮先按摩一下腿。 今天两人走了不少路,沈云暮腿上的酸痛感愈发强烈,忍不住轻轻哼出声来。 细微的声音落入祁岁聿耳中,让她满心都是心疼。 她温声细语地安慰道:“很快就好,你再忍耐一下。” 话语间,祁岁聿加快手上的动作,手法娴熟且有力,每一下按压都精准地落在酸痛的部位,试图帮沈云暮缓解痛苦,让她能少受些罪。 “好了。” 过了一会儿,祁岁聿停下动作,从床尾爬到床头,在沈云暮的嘴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两人躺下身,沈云暮保持着左侧卧位,两腿之间夹着一个薄枕头,这样的姿势能让她感觉稍微舒适一些。 祁岁聿侧躺在她身后,手掌覆盖在沈云暮的小腹上,开始轻声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起话来。 其实,沈云暮和祁岁聿原本最喜欢的,是面对面相拥着入睡,那种紧密相依的感觉,能让她们在彼此的怀抱中找到十足的安全感。 然而,顾及孩子,无奈之下,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换成现在这样的睡觉姿势。 办公室的角落里,火堆的火苗忽明忽暗,散发着柔和的光与温暖。 床上的两个人盖着同一张薄被,在这略显昏暗的光线中,轻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沈哈哈趴在床边的角落里,在这样温馨而又温暖的氛围中,不知不觉陷入梦乡,它的小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睡得十分香甜。 慢慢地,床上的低语声也渐渐停止了。 第44章 有些悲催的是,祁岁聿一觉睡醒,还是没能逃过感冒的侵袭,出现了明显的症状。 嗓子干疼得厉害,像被砂纸摩擦过,鼻腔也被堵塞,连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堵住的管道里挤出来。 她赶紧戴上口罩,缩在角落里,不让沈云暮靠近。 还好沈云暮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不然祁岁聿非得心疼死。 汲取了昨天的经验教训,祁岁聿把沈云暮像裹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在外面。 而她自己,为了行动方便,虽没有像沈云暮那般穿得臃肿,但还是额外多加了一套雨衣,以抵御外面的风雨。 来到一楼大厅,水位已经涨到祁岁聿腰间的位置,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艘冲锋舟,小心翼翼地扶着沈云暮和沈哈哈坐到里面,自己拉着冲锋舟,艰难地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许多人在街道上四处游荡,不少店面都被砸开,玻璃碎片和货物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来到水位没有那么高的地方时,沈云暮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坐在船上。 祁岁聿无奈,只得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她小心地扶着沈云暮下船站稳,才将冲锋舟收进空间。 然而,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紧紧盯着。 那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阴冷而贪婪。 她们来到一家医院,往常不管何时都人声鼎沸的医院,此刻却空无一人,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四处可见残缺不全的尸体,肢体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让人不敢想象在之前的几个月里,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幸运的是,这家医院的药房还没有被人光顾过,里面的药品一应俱全,整齐地排列在货架上。 祁岁聿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药房的门,动作干脆利落,随后将里面的药品一股脑地收进空间。 第49章 之后,她们径直来到妇产科,不管是孕妇和婴幼儿需要的,还是可能需要的物品,都被她们搜罗了个遍。 甚至连女女育女机器,祁岁聿也收了一台。 这倒不是说她还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只是也许等到一切都安稳下来,说不定会有人需要呢。 完成了她们来医院的目的,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老大,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手一摸,那些东西就原地消失了,她肯定有空间异能,说不定里面藏了不少物资呢。”一个贼头贼脑的矮个子男人,弯着腰,神色谄媚地对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光头男说道。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物资到手后的场景。 光头男冷哼两声,脸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拍了拍矮个子男的肩膀,说道:“做得不错,好好跟着她们,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祁岁聿她们下一个目的地,也是今天的落脚点,是沈云暮之前工作过的研究所。 在实验室的办公室内,祁岁聿手里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似乎都承载着沈云暮过去的回忆。 突然,办公桌上的一副相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相框里,沈云暮穿着一身洁白的大褂,身姿笔挺,面带微笑,站在研究所的门口,整个人散发着自信与光芒。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相同白大褂的中年女人,那女人满脸骄傲,一只手亲昵地揽着沈云暮的肩膀,另一只手十分喜感地比划着一个大拇指。 沈云暮来到祁岁聿身边,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相框上,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轻声说道:“没想到,老师竟然还留着这张照片。” “这是你刚进研究所的时候吗?” 沈云暮点了点头,回忆起往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是来这里的第一天,老师很高兴,拉着我一起拍了这张照片。” 祁岁聿虽然从未见过沈云暮的老师,但她知道沈云暮从本科时就开始跟着这位老师学习,一直到博士毕业,也是这位老师引荐她进入研究所,沈云暮一直都对她的老师尊敬有加。 “杨老师,一定很为你骄傲吧。” “是我让她失望了,她刚知道我辞职的时候,说要跟我断绝师生关系。后来也一直都不愿意接我的电话,也不愿意见我。”沈云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和愧疚,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这件事祁岁聿还是第一次听说。 “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老师和师娘现在怎么样了?”看到祁岁聿脸上的自责,沈云暮伸手拿过相框,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 “她们住在哪里,我们去找她们吧。”祁岁聿把沈云暮擦干净的相框,收进空间里放好。 “她们去九寨旅游了,极昼刚开始的时候,她们已经出发好几天了。” 祁岁聿说不出“吉人自有天相”这样的安慰话,她也明白就算说了,沈云暮也不会轻易相信。 她只能伸出手,将沈云暮拥入怀中,用自己温暖的怀抱给予她安慰。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还不把口罩摘下来,不嫌闷得慌。”沈云暮抬手想将祁岁聿脸上的口罩摘下。 “不摘不摘,你也离我远一点。”祁岁聿瓮声瓮气地说着,挡住沈云暮的手,抬脚向一边走去。 两人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后,祁岁聿跟着沈云暮来到实验室里,将她需要的各种实验器材和试剂都一并收进了空间。 另外还收了几间实验室,祁岁聿这才收手,兴许有一天就能用得上呢。 到了休息的时候,祁岁聿本来想在一旁的椅子上将就一下,可沈云暮硬是把她拉上了床。 “那你离我远一点。”祁岁聿无奈地说道。 昨晚还亲密无间地盖着一床被子的两人,今天却一人裹着一床被子,分别躺在床的两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宽得可以再睡下一个人。 祁岁聿从沈云暮的眉眼间看出了一丝委屈,她轻叹一口气,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她像只毛毛虫一样翻滚一圈,来到沈云暮身边,说道:“你背过去吧,我就睡在你背后。” 沈云暮依言转过身去,她感觉到祁岁聿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背后。 但她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她的手从自己的被子里悄悄钻进祁岁聿的被子里,找到她的手,然后从背后抱住自己,这才满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祁岁聿感觉到沈云暮的小动作,无声地笑了笑,轻声调侃道:“姐姐,好黏人噢。” 沈云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下来,握住祁岁聿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很喜欢。”祁岁聿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搂在沈云暮腰间的手更紧了些,在不压迫到孩子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将两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睡觉前祁岁聿吃了感冒药,在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沈云暮急切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怎么了?”祁岁聿吃力地抬起手,按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艰难地问道。 “有人在朝我们靠近。”沈云暮拿起床边的衣服,给仍有些精神萎靡的祁岁聿穿上。 “会不会也是出来找物资的人?”祁岁聿反应有些迟缓,却仍努力配合着沈云暮穿衣服的动作,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发烧了。”沈云暮用手背探了一下祁岁聿额头的温度,那滚烫的触感让她心中一紧。 “怪不得,觉得头晕晕的。”祁岁聿强忍着不适,努力打起精神,迅速将东西收拾起来,步伐有些踉跄地跟在沈云暮身后走出办公室。 “研究所没有食物,附近也没有居民区,到处都是荒地,不太可能有人特意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找物资。”沈云暮紧紧牵着祁岁聿的手,真切地感受到她手中那异于平常的滚烫温度。 现在比起那些人,她比较担心的是祁岁聿的身体状况。 祁岁聿跟着沈云暮在研究所里绕来绕去,避开那些正在找她们的人,最后从一个侧门离开了研究所。 然而,两人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一群人追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祁岁聿瞬间警觉,立刻将沈云暮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冲着领头的人问道。 矮个子男人一心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迫不及待地向前踏出一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当然是来接收你们和你们物资的人。” “你说什么物资,我们身上就这么两个背包,哪有什么物资。”祁岁聿一边冷静地回应着,一边迅速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大约有十余个人,呈零散的态势分布在她们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你不是手这样一摸,就能将物资都收进你的空间里嘛。”矮个子男人边说边靠近她们,在团伙中,他向来处于边缘地位,好不容易发现了祁岁聿和沈云暮这两只漂亮的“肥羊”,得了大哥的青睐,自然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就在他距离两人越来越近的时候,“呯”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矮个子男人应声直挺挺地倒地,他的头上赫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显然他怎么也没料到,看似虚弱的祁岁聿下手竟如此的决绝。 第45章 祁岁聿手里握着枪,神情冷峻,眼神如冰刺般冷漠地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 那目光仿若实质,围着她们的人被这股寒意吓得不自觉倒退两步,一时间竟没人敢再贸然上前。 光头男却好似全然不惧,一边鼓掌一边迈着大步走上前,脸上挂着油腻的笑,说道:“不错,很有胆识,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祁岁聿察觉到光头男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将沈云暮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被她护在身后的沈云暮,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悄无声息地向四周蔓延开去。 沈哈哈站在她们身后,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围在她们身后的人。 雨幕厚重,豆大的雨点一刻不停地砸在所有人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光头男和他的手下们,身上披着各式各样简陋的雨具,有的是破旧的雨衣,甚至还有人只是用一块塑料布勉强遮挡着风雨。 在这恶劣的天气中,显得格外狼狈,却也难掩他们眼中的贪婪与恶意。 而祁岁聿和沈云暮从研究所匆忙逃出,身上也仅来得及套上一件雨衣,里面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浸透。 祁岁聿只觉浑身发冷,颤抖如筛糠,身后的沈云暮状况也不佳,手冷得像冰块。 不能再跟这些人纠缠下去了,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对着光头男连开数枪。 诡异的一幕发生,子弹打在光头男身上,竟如同敲在坚硬的钢板上,发出“梆梆”的声响,随后纷纷掉落在地。 第50章 “你也看到了,这种东西可奈何不了我,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光头男满脸兴奋,仿佛胜券在握。 周围的人被光头男的力量鼓舞到,竟壮着胆子开始慢慢收缩包围圈,一步一步朝着祁岁聿和沈云暮逼近。 祁岁聿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充满讥讽的冷笑,“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一辆轿车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光头男头顶,裹挟着千钧之力向他狠狠砸去。 与此同时,光头男手下们的头上也纷纷出现了各种沉重的石墩子、小轿车。 那些人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阵脚大乱,想要四处逃窜躲避。 可他们刚迈出脚步,就发现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根本迈不开。 低头看去,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时被一团白色的,不知名的物体紧紧包围住,那物体坚韧异常,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光头男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身上陡然发出一阵光芒,那光芒如同一层护盾,竟然硬生生将沈云暮的异能阻挡在外。 他趁着这短暂的空隙,狼狈地向旁边躲去。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端。 一辆又一辆轿车如鬼魅般接连不断地出现在他头顶,如同密集的炮弹,瞬间将他所有的退路封得死死的,让他陷入绝境。 慌乱之中,光头男被沈云暮精神力凝成的石块绊了一跤,整个人向前踉跄几步。 紧接着,一个石墩子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扑通一声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数辆轿车如雨点般密集地砸向他,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压在下面。 刹那间,只听见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和光头男痛苦的闷哼声。 “救命,救命啊!”光头男声嘶力竭地呼救着,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如此微弱。 虽然他的异能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保护,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那如山般的车堆实在太过沉重,他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从下面爬出来。 再看他的那些手下,要不就跟他一样被重重地压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要不就是受伤惨重,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侥幸逃脱的,见大势已去,哪里还敢停留,瞬间作鸟兽散,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光头男在车堆下绝望地呼喊。 危机终于解除,原本一直咬牙强撑的祁岁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沈云暮费力地扶住摇摇欲坠的祁岁聿,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心急如焚。 环顾四周,一片荒芜,除了这研究所,根本找不到其他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无奈之下,沈云暮只能咬咬牙,拼尽全力扶着祁岁聿,艰难地往研究所走去。 祁岁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试图跟上沈云暮的步伐,可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终于,在回到研究所后,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岁岁。”沈云暮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失去意识的祁岁聿,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这一次,祁岁聿却再也没能像以前那样,立刻给予她回应。 沈云暮的心仿佛沉入无尽的深渊,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将祁岁聿背到自己背上,半背半拖地朝着她们之前落脚的办公室艰难挪去。 办公室里,那堆尚未熄灭的火堆,如同一颗温暖的心脏,持续散发着阵阵暖意,给人带来一丝慰藉。 沈云暮将冷得浑身不住颤抖的祁岁聿,暂时安置在火堆旁的地上。 她匆忙往火堆里添了些祁岁聿之前收拾出来的木柴,看着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这才转身,脚步匆匆地前往更衣室。 一进更衣室,沈云暮便开始翻箱倒柜,把能找到的衣服统统翻了出来。 随后,她抱着满满一堆衣服回到办公室,将它们仔细地铺在地上,又赶忙跑去休息室,从那里找到几条柔软的小毯子。 “你乖,马上就不冷了。”沈云暮轻声哄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扶起紧紧缩成一团的祁岁聿,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开始脱她身上的衣服。 昏迷中的祁岁聿仿佛还保留着一丝意识,身体竟无比配合沈云暮的动作,这让沈云暮既心疼又欣慰。 脱掉祁岁聿身上的衣服后,沈云暮的目光瞬间被她后腰上一道长长的口子吸引住。 那伤口此刻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无情地暴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沈云暮在看到这道伤口的瞬间,眼眶陡然一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心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刺痛,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沈云暮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满心的心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去脱祁岁聿的裤子。 这一看,她的心再次狠狠揪起。 祁岁聿的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还有不少细小的口子,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腿上。 沈云暮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它们如决堤的洪水般,从脸颊上肆意滑落。 她颤抖着双手,将祁岁聿用毯子紧紧包裹住,似乎这样就能为她驱散所有的伤痛和寒冷。 不过,沈云暮只允许崩溃的情绪出现这么一会儿。 很快,她便强打起精神,迅速收拾好心情,毕竟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云暮再次走出办公室,沈哈哈一如既往地紧紧跟在她身旁。 但这一次,沈云暮停下脚步,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沈哈哈的脑袋,温柔而坚定地说道:“你在这里守着妈咪。” 沈哈哈懂事地低呜一声,那声音仿佛是在向沈云暮郑重承诺,一定会好好守护祁岁聿。 沈云暮起身,先是快步走着,随后不由自主地小跑起来。她要穿越整个研究所,到医务室里给祁岁聿找药。 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研究所如此大过,可此刻,她却感觉这段路仿佛没有尽头。 每迈出一步,心中的焦急便增添一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愈发沉重的脚步声。 终于,她来到医务室所在的楼栋。 当她正准备抬脚往楼梯上走去时,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揪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沈云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只手紧紧抓在楼梯扶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竭尽全力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另一只手抬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喃喃说道:“宝宝,你也要乖乖地,妈咪在等着我们拿药回去。” 或许是沈云暮的话语真的起了作用,没过一会儿,腹中那如绞般的阵痛竟渐渐消失了。 沈云暮长舒一口气,她放慢脚步,继续向楼上的医务室走去。 等到沈云暮终于拿着药匆匆赶回办公室时,祁岁聿依旧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铺着衣服的地上,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沈云暮先给祁岁聿喂下消炎药,又仔细地为祁岁聿身上的伤口消毒。 她这才顾得上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掉。 沈云暮身上裹着一张小毯子,先将两人的湿衣服找了个架子晾在火堆的另一边,温暖的火苗烘烤着衣物,升起丝丝水汽。 此时的祁岁聿浑身滚烫,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可嘴里却仍不住地喃喃着冷。 而沈云暮自己浑身冰凉,仿佛刚从冰窖中走出。 当她躺下来时,祁岁聿尽管身体虚弱,仍强忍着身上的寒意,下意识地将沈云暮紧紧搂进怀里。 两人身下是略显粗糙的衣服,身上仅盖着勉强能盖住身体的小毯子。 不着寸缕的身体相互交缠在一起,祁岁聿滚烫的体温与沈云暮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在相互依偎中逐渐被中和。 第46章 一直闭目养神的沈云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 她感觉到,又有人进了研究所。 只不过,这次来的人身上似乎并没有恶意。 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的小狗凭空出现在两人身前的地上。 它脑袋左右摇晃了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便撒开小短腿,一溜烟小跑着消失在了门缝里。 祁岁聿只觉得头痛欲裂,那种疼痛仿佛千万根钢针同时在脑中穿梭。 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祁岁聿的意识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稍微清醒的时候,能隐隐约约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可那些声音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迷糊的状态下,她只能感觉到一直有人背着自己在赶路,耳边是雨水噼里啪啦打在雨衣上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永不停歇的噩梦。 突然,祁岁聿猛地从床上坐起,伸手一把抓住坐在身边的人。 第51章 “你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祁岁聿心中一紧,这不是沈云暮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因高烧而干涩的双眼,费力地聚焦视线,这才发现坐在身边的竟然是陈宁。 祁岁聿来不及细想,急切地环顾四周,瞬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研究所的办公室。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布置,而沈云暮也不在这个房间*里。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陈宁姐,沈云暮呢?”祁岁聿的声音是高烧之后的沙哑。 “她守了你很久,我刚劝她去休息,没想到你就醒了。”陈宁拿过来一杯水,递到祁岁聿嘴边。 祁岁聿抿了两口,推开杯子,“我去看看她。” 说着,就要下床。 她的脚刚踩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感觉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陈宁连忙扶住她,“你烧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降了温,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她没事。” “陈宁姐,你扶我去看她一眼就好,不看到她,我心里实在不安。”祁岁聿紧紧抓住陈宁的手,眼中满是倔强,怎么也不肯松开。 陈宁嘴上虽然埋怨着:“算我倒霉摊上你们两个,你是不知道我劝她去休息费了多大劲。” 但看着祁岁聿执着的眼神,终究还是拗不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着她慢慢站起身来。 祁岁聿在陈宁的搀扶下走出房间,她从周围的装饰判断出,她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栋自建房。 这一层共有三个房间,除了房间之外,两侧分别是通往楼上与楼下的楼梯。 除了祁岁聿和陈宁出来的这间房开着门,另外两间房门紧闭,不过从门缝中,能看见些许摇曳闪烁的火光 陈宁扶着祁岁聿,来到隔壁的房间门口。 走了两步之后,祁岁聿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气喘,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其他人都在楼下,我和谢安就在你们隔壁,要是有事,记得喊我们。”陈宁轻声提醒道。 祁岁聿点了点头,虚弱地说道:“谢谢。” 陈宁摆了摆手,转身走进自己房间,嘴里说着:“说这些干嘛。” 祁岁聿推开房门,动作尽量放轻,生怕惊扰到房中的人。 推到一半的门,遇到了阻碍,她低头看去,发现是沈哈哈正睡在门背后,她赶忙将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沈哈哈摇着尾巴,亲昵地贴近祁岁聿的腿,围着她欢快地转了两圈,随后又乖巧地回到门边趴下。 沈云暮依旧保持着左侧卧的姿势,像是睡着了。 可当祁岁聿走到床边时,才发现沈云暮竟然睁着眼睛。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又憔悴。 祁岁聿扶着床边,有些踉跄地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沈云暮的眼角,“还没睡着吗?还是我进来吵醒你了?” 沈云暮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但祁岁聿却清晰地看到,一滴眼泪从沈云暮的眼角缓缓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她深呼出一口气,心中满是心疼与自责。 祁岁聿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将沈云暮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呢喃:“我没事了,别怕。” 沈云暮这才抬手,回抱住祁岁聿。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慢慢地将祁岁聿的衣服浸湿。 “这是我小舅舅的,那是我大舅舅的,你们这是偷东西……”楼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嚷声,划破了小楼的宁静。 “汪汪汪……”紧接着,狗叫声也加入其中,让原本就嘈杂的氛围愈发混乱。 “这明明是我们从空房子里找来的,你们不要太过分。”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祁岁聿和沈云暮正是被楼下这阵喧闹声从睡梦中吵醒。 两人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群人正手持锄头、扁担,聚集在她们楼前的空地上。 而引发这场激烈争吵的导火索,正是他们面前的两辆三轮车。 “那空房子就是我舅舅的,你们这是入室抢劫。”一个身着冲锋衣的男子大声叫嚷着,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脸涨得通红,情绪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去。 “你放……” 赵西气得满脸通红,刚要破口大骂,却被林溪一把拉住。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林溪语气平静。 赵西的眼睛下意识扫过林溪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瞬间老实了下来。 “这要什么证据,我们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就连你们身后那房子也是我舅爷爷的。”男子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 话音刚落,他周围的人便纷纷点头,连连应和,一时间,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你们想怎么样?”林溪似乎对他们这种“群情激愤”的架势并不在意。 领头的男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两圈,脸上露出一丝狡黠,“除非你们买。” 范萱凑近崔书云,小声嘟囔道:“现在这种时候,要钱还有什么用?” 崔书云摇了摇头,从这些人的表情和架势来看,他们想要的显然不是钱。 “那你们想要什么?”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林溪抬手撩了一下头发,顺势转头看向屋内。 原来是沈云暮正扶着祁岁聿从楼上走下来。 “现在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吃的了,我知道你们有吃的。”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 林溪面露难色,“我们也没有多少吃的了,都是一路走下来好不容易收集到的。” “那我不管,没有吃的,你们就要从我舅爷爷的房子里出去,还有我舅舅的三轮车也不能骑走。”男人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手紧紧地住在两辆三轮车上。 他身后的人纷纷将手中的锄头、扁担用力地在地上杵着,发出“咚咚”的声响,似乎在为他助威,又像是在向林溪等人施压。 林溪沉思片刻,“那你们等一下。”说完,她转身向屋里走去。 祁岁聿和沈云暮跟随她一同来到里屋的厨房,陈宁正在炉灶忙着做饭,谢安则在一旁帮忙递着调料、切菜。 听完林溪的话,她们都一致同意,拿一些吃的将那些人打发走。 不多时,林溪拿着一袋米出去递给那男人。 男人满脸嫌弃地掂了掂手里的米袋子,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远远不够。 然而,在周围人的不断催促下,他也只好暂且作罢。 “这房子只是暂时租给你们了,要继续住下去可要继续交粮啊。” 就这样,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得了一袋子米后,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赵西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赖妥协。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村子里的人。”林溪对着自己的碗轻轻吹了吹,热气升腾起来,她这才小口小口地喝起里面的热粥 “啊,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吃的?”范萱满脸的不解,放下手中的勺子,目光疑惑地看向林溪。 “我们还要赶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热粥下肚,林溪感觉连日来一直在雨里浸泡的骨头都得到了舒缓,语气也慵懒了许多。 赵西和范萱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纠结,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起了自己碗里的青菜粥。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吞咽声响起。 祁岁聿已经从沈云暮那里得知,是谢安她们循着自己留下的地图找到她们。 她也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是谢安她们不辞辛劳,马不停蹄地带着她们一起赶路。 “抱歉,我……” 祁岁聿话还没有说完,赵西便端着自己的碗,轻碰了一下她的碗,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都在粥里了。” 其他人也纷纷拿着自己的碗,微笑着碰向祁岁聿的碗,就连一贯对祁岁聿有些冷淡的林溪也不例外。 “我也要碰。”谢宁安坐在谢安的腿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小碗,努力地伸向祁岁聿坐着的方向。 祁岁聿垂下脑袋,轻笑一声,端起自己的碗,轻轻碰了一下谢宁安的碗。 “崔经理,崔经理,那帮女人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对着正在灶台边等着吃第一碗饭的男人喊道。 被叫作崔经理的人,正是刚刚向林溪讨要粮食的男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跑到窗边。 只见那两辆破旧的三轮车上,此时已经搭起了简陋的遮雨棚。 每辆车前面都有一个人在费力地踩着脚踏板,后面还有一个人在帮忙推车。 由于有遮雨棚遮挡着,他根本看不清车斗里装着些什么东西。 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崔经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原本他还盘算着能从她们身上再多捞些好处呢。 第52章 第47章 雨幕里,不远处立着一个规模不大的收费站——“九峰收费站”。 收费站旁边,停靠着一辆大巴,车身半挂着一条已然晒褪色的横幅,上面的字迹虽已模糊,但仍能隐约辨认出“定义科技有限公司团建”的字样。 赵西斜倚在收费亭上,一边喝着水,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大巴不会就是村里那帮人的吧。” 祁岁聿歪头看向大巴的车牌,不是钱唐市的,而是离钱唐市约四百公里外的射州。 再瞧那公司的名字,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怎么了?”沈云暮顺着祁岁聿的视线望去。 祁岁聿摇了摇头,“没事。” 沈云暮目光在那条横幅上停留片刻,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走吧。”谢安走上前,替下已经骑了一段路程的林溪。 “好嘞。”赵西应了一声,将水瓶放进背包,便准备继续去骑三轮车。 祁岁聿拉住了她,“下面这段我来骑吧,你休息一会儿。” “不用,你就好好在后面坐着,我还能行。”赵西将祁岁聿往车斗里推。 站在车斗后面的范萱也跟着附和道:“岁姐,你就好好坐着休息,西西骑累了,我再跟她换就是了。” “岁姐快坐下,安姐她们都骑出老远了。”赵西坐在车座上,伸手拉住祁岁聿的衣服,硬是将她按在车斗的侧面坐下。 “出发,出发。”范萱在车后,先是小跑着帮赵西助力起步,随后动作灵活地跳上车斗。 祁岁聿有些无奈地与沈云暮对视一眼,沈云暮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好好养伤。” 进入高速公路之后,路上零零散散地停着一些车子。 有些车门敞开着,像是主人匆忙离去,车内空无一人;而有些车子车门紧闭,透过车窗,能看到车内形态各异的尸体。 她们一路上埋头赶路,对这些路上的车子仿若未见。 只有遇到车子拦住去路的路段,她们才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祁岁聿也不再藏着掖着,她上前用手一摸,拦路的车子便瞬间凭空消失。 或许是早已心中有数,又或许是早有猜测,崔书云和林溪脸上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谢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机械表,停下踩动脚踏板的双脚,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的汗水与雨水。 大约过了几分钟,范萱才蹬着三轮车慢悠悠地赶来。 沈云暮掀开遮着车斗的薄膜,车斗内赵西正靠着祁岁聿的腿,睡得正香。 “怎么了?” 谢安指了指前面的路牌,“今天赶的路也差不多了,这里距离下个服务区还有两公里,我们今天就在那儿休息吧。” 沈云暮顺着谢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眼路牌后,“好,往前再走一些,距离服务区五百米的时候再停一下。” 在距离服务区五百米的路牌旁,两辆三轮车停了下来。 此时,三轮车座上空荡荡的,而狭小的车斗里却满满当当地坐着人。 一道白色的光团从其中一个车斗的遮雨棚中钻了出来,朝着服务区的方向飞去。 在飞行的过程中,光团逐渐变幻,最后变成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狗,落在地上,隐匿在雨幕之中,悄无声息地潜入服务区内。 “前面的服务区有七个人,我暂时没有感觉到恶意的情绪。”沈云暮将小狗传递回来的信息,告知给众人。 “这里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五十公里,我们先去那边查看一下情况,再做打算吧。”祁岁聿按下准备继续骑车的范萱,自己先一步下了车。 另一辆车则由崔书云接替谢安继续骑行。 祁岁聿身上带着伤,崔书云身体较为瘦弱,一时之间两辆车倒是齐头并进,不分先后。 服务区里,静立着一排低矮的平房。 靠近祁岁聿这个进口方向的是洗手间,再往里进去便是服务区的休息区。 祁岁聿和崔书云将三轮车停在离休息区大门不远处的遮阳棚下。 “那些人都分散在休息区里。”化作小狗光团的精神力,熟稔地爬上祁岁聿的肩头,乖乖趴下。 “我跟林溪先过去看看情况。”谢安将一根伸缩棍别在后腰,然后用衣服下摆盖住。 林溪动作灵活,跳下车斗,紧跟在谢安身后,朝着休息区大门的方向走去。 “门锁住了。”林溪伸手拉住门把手,轻轻晃了晃,门上的锁链随即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不远处,立刻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从暗处传来一个小心翼翼地询问声:“什么人?” 林溪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友善:“你好,我们路过这里,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从暗处走出两个年轻男女,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他们见门口只有两个女人,胆子不由得大了一些。 女生稍稍落后男生一步,躲在他身后,两人慢悠悠地朝着门口挪过来。 “那边有个遮阳棚,你们要是临时休息,在那边也行。”男生指向遮阳棚的方向。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边还站着几个人。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就只有几个女人,还有孩子和孕妇,我们休息几个小时就走。”林溪特意将这话对着男生身后的女生说。 女生从男生身后探出头来,远远地就看到两个女人分别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和另外一个女人站在遮阳棚中间。 她们身后还分别站着另外三个女人,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里,被雨水无情地淋着。 “要不,我们还是让她们进来吧。”女生忍不住扯了扯男生的衣角,小声地提议道。 然而,还没等男生开口回应,突然从暗处冲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她猛地将两个小年轻推到一边,双手紧紧地抓在锁链上,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能开,不能开。” 林溪越过声音往阴影里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的年纪看着跟祁岁聿差不多。 她总觉得那个女人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妈,我们真的就休息几个小时就走。”林溪依旧好声好气地说道,试图安抚中年女人的情绪。 “那也不行,我们就是因为太好心了,才会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把家都给占了。”中年女人说着说着,情绪愈发激动,竟嚎啕大哭起来,“可怜我儿子为了保护我们,都被这天杀的老天给晒成了人干。” 两个小年轻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插嘴。 而暗处的几人,也都没有走上前来劝说的意思,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林溪眼见中年女人情绪失控,一时难以沟通,她的身后悄然长出几根藤蔓,顺着门缝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她耐着性子,提高了几分音量,试图盖过中年女人的哭嚎声:“大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给你们一些吃的,然后我们就在门口这块地方,绝不进去打扰你们。” 中年女人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扶着门框,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 林溪和谢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强行控制屋内的人,先进门再说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那个年纪稍长些的女人走上前来,扶起哭到有些脱力的中年女人,将她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让你们进来也可以,但是你们只能在那一片区域里待着,”女人抬起手指向门旁的休息区,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林溪和谢安,“还有,你们身上不能带着武器。不用否认,你们几个女人敢在外面行走,肯定是有一些手段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像你们说的一样,休息完就赶紧走。” “好。”谢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伸缩棍,从门缝里递给那女人,随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再藏别的东西。 林溪也配合地掏了掏身上所有的口袋,像谢安一样,慢慢地转了一圈,表明自己并无武器。 那女人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个小年轻,见他们点头示意,这才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链。 “谢谢。”林溪冲着那女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谢安回头去接祁岁聿她们。 女人将中年女人扶到中年男人身边,让他们到另一边的休息区待着,自己则拿着谢安的伸缩棍,守在门边,眼神中满是戒备。 而那个让林溪觉得似曾相识的女人,始终站在阴影里,冷漠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两个小年轻左右看了看,随后撑开两把伞,朝着祁岁聿她们跑去。 女生跑到陈宁身边,将伞撑在她头上,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 男生看了一眼崔书云,又把目光投向沈云暮,犹豫片刻后,把伞往沈云暮手里一塞,便自己淋着雨匆匆跑走了。 第53章 “谢谢。”陈宁微笑着,轻声对给自己撑伞的女生说道。 趴在陈宁怀里的谢宁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那女生甜甜地笑着,脆生生地喊道:“谢谢姐姐。” “没事,没事,在这种时候才更加要互相帮助不是嘛。”女生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然而,其余人听到女生说的话,都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就在她们一行人接近休息区大门口的时候,休息区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脚步匆匆地向她们跑来,而她的目标正是祁岁聿。 第48章 祁岁聿的身后就是沈云暮。 所以她不能后退也不能躲。 祁岁聿迅速向前一步,抽出别在腰上的伸缩棍,用力一甩,“唰”的一声,伸缩棍瞬间伸展至最长。 可来人却毫不畏惧,迎着祁岁聿的攻击,硬生生挨了一棍,随后猛地将祁岁聿紧紧抱住。 “沈云霭。”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雨中淋得久了,周围的人都没来由地觉得身上一阵寒意,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听到沈云暮的声音,林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刚就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 现在再看,才发现她的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沈云暮的影子。 “云霭?”祁岁聿稳住身形,伸手扶住抱着自己的人的肩膀,这才看清来人正是沈云霭。 一直守在门口的女人,立刻快步跑过来,一把将沈云霭拉到自己身后,眼神中满是戒备,警惕地看着祁岁聿。 “裴钰姐,她们是我家人。”沈云霭按下裴钰护着自己的手臂,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裴钰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沈云暮和祁岁聿牵着的手,一言不发地站在沈云霭旁边。 “既然是云霭姐的家人,那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进去再说吧。”先前给陈宁撑伞的女生适时地开口劝道。 沈云霭眼睁睁看着祁岁聿从自己面前走过,她的视线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久久停留在她们十指紧扣的手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们也走吧。”裴钰搂住沈云霭的肩膀,轻声说道。 沈云霭像是反应迟钝一般,过了好几分钟,才转过头看向裴钰,然后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迟缓地随着裴钰向前走去。 她们来到门口的时候,靠近门口的桌子上放着四五根伸缩棍,显然祁岁聿她们并没有因为沈云霭的缘故,就打算违背之前答应的要求。 裴钰把门锁好之后,顺手将谢安的伸缩棍也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我们也去换衣服吧。”裴钰说着,便准备拉着沈云霭离开。 沈云霭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围着沈云暮忙前忙后的祁岁聿身上。 裴钰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强行将沈云霭给拉走了。 “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人?”裴钰把沈云霭拉进更衣室,转身背对着更衣室的门站定,目光直直地看向沈云霭。 “是。”沈云霭应了一声,走到一旁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 “那你刚刚说的家人是?”裴钰顺手把门锁上,继续追问道。 “她身后的是我姐姐。”沈云霭解释道。 “那……”裴钰刚要开口,沈云霭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猛地“啪”的一声将面前的柜子关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裴钰,质问道:“你想问什么?” “她是你姐姐的老婆。”祁岁聿和沈云暮从身旁走过的时候,裴钰注意到她们手上戴着的戒指,直言不讳地说道。 “不是的,她们已经离婚了。她是我的。”沈云霭背靠在柜子上,神情有些阴郁,像是在向裴钰强调,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另一边。 赵西对着范萱挤眉弄眼,一脸神秘。 范萱怀里抱着孩子,凑到她身旁,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到了吗?从刚刚开始云暮姐就没回过岁姐一句话。”赵西趴在范萱肩膀上,嘴唇贴着她耳朵,小声嘀咕着。 “可不是嘛,刚刚那人抱岁姐的时候,我都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结冰了。”范萱压低声音,附和道。 就在赵西和范萱小声嘀咕的时候。 “杯子里的水还温着,你先喝一点,我给你擦头发。”祁岁聿将自己手里的保温杯打开,递到沈云暮面前,接着伸出手,想要去拿她手上的毛巾。 然而,沈云暮却转了个身,没有去接祁岁聿递过来的杯子。 祁岁聿的手扑了个空,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饿了吗?一会我去抓两条鱼,给你烤着吃好不好?”祁岁聿丝毫不在意沈云暮的冷淡,依旧满脸笑意,锲而不舍地蹲到沈云暮面前找话题。 沈云暮拿着毛巾,自顾自地擦着自己的头发,对祁岁聿的话充耳不闻。 祁岁聿其实很乐意沈云暮对自己使小性子,只是她不希望这小性子是因为别人而起。 她从地上站起身来,嘴里故意发出“嘶”的一声,像是真的疼到了。 沈云暮急忙伸手扶住她,满脸担忧:“扯到伤口了吗?我给你看一下,刚刚还逞强要去骑车,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说着,便准备去掀祁岁聿的衣服。 祁岁聿赶忙握住沈云暮的两只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我没事,我就是卖卖惨,想让你理理我。” 沈云暮没好气地瞪了祁岁聿一眼,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不过,当祁岁聿再次伸手去牵她的手时,她这次倒是没有再收手的意思,而是顺势拉着祁岁聿在自己身旁坐下。 “刚刚你就在我后面,我怕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想着要躲开。要早知道是云霭,我一定早早地就躲到你身后了。”祁岁聿将沈云暮两只冰凉的手合在一起,轻轻为她搓着。 “你叫我什么?”沈云暮冷不丁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嗯?”祁岁聿有些疑惑,歪着头,用清澈的目光看向她,似乎没明白沈云暮的意思。 “沈云暮。”沈云暮故意强调着,说完便抽回自己的手,不让祁岁聿再握着。 祁岁聿实在觉得沈云暮可爱,有些想笑,可一瞧沈云暮那气鼓鼓的模样,生怕再惹得她更恼怒,只能硬生生地把脸上的笑意往下压。 这使得她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看上去十分滑稽。 沈云暮见她这样,腮帮子微微鼓动,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抬手就掐住祁岁聿的脸,没好气地嗔怪道:“还笑!” 祁岁聿赶忙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满脸讨好地说道:“我不笑了,不笑了。” 可是,就在沈云暮松开手的那一刻,祁岁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明显,引得其他人都侧目看向她们。 赵西和范萱听到祁岁聿先是笑了两声,紧接着就看到她被沈云暮从椅子上推倒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在心里替祁岁聿的尾椎骨喊疼。 祁岁聿吃痛地扶着自己的尾椎骨,刚想追过去,就见沈云暮已经快步走进厕所里。 等她赶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沈云暮早已不知道进了哪间隔间里了。 巧的是,在这之前林溪和崔书云也刚进去,她不好一间一间地敲门询问,无奈之下,只好回到厕所门口去等着。 “小鱼。”沈云霭不知何时悄然走了过来。 祁岁聿听到这称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此时见到沈云霭,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沈云霭是沈云暮到祁家三年之后才来的,她和祁岁聿年纪相仿。 比起性子冷淡的沈云暮,沈云霭显然更活泼些,是个合格的玩伴,祁岁聿也一直都把她当作自己的好朋友。 她实在想不明白,沈云霭为什么要那么做? 祁岁聿向后退了半步,神色认真地说道:“你应该叫我嫂子。” “为什么?”沈云霭看着祁岁聿退后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受伤,眼中闪过一丝难过。 “就因为我是你姐的老婆。”祁岁聿语气坚定,毫不含糊地回应道。 “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沈云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不甘。 “但是我又向她求婚了。”祁岁聿抬起自己的手,故意在沈云霭面前晃了晃,好让她清楚地看到自己手上那枚象征着承诺的戒指,这才接着说道:“还有,我们为什么会离婚,你应该很清楚吧。” 听到这话,沈云霭的眼神有瞬间的闪躲,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沈云暮她一直都不喜欢我,苇姨不在之后,我怕你一直和她在一起慢慢地也就不会管我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话里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委屈与恐惧。 “怎么会?沈云暮是你姐姐,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不会不管你的。”祁岁聿的语气中满是无奈,安慰着情绪低落的沈云霭。 第54章 沈云霭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缓缓蹲下身,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只有你。”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从脸颊滑落。 两人毕竟相处了十几年,沈云霭又比祁岁聿小半岁,平日里祁岁聿一直都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 祁岁聿向着沈云霭靠近了几步,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发顶,温柔地说道:“云暮一直都很疼你,只不过她不善于表达罢了。就算没有她,我也始终把你当妹妹啊。” 沈云霭余光瞥见厕所的方向出现几道人影,她站起身,一头扑进祁岁聿的怀里,闷声哭泣起来。 祁岁聿毫无防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扑,整个人倒退了两步。 她本能地想要推开沈云霭,可当听到她那压抑的哭声时,终究还是心软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呦,又抱上了呢。”林溪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祁岁聿心头一紧,下意识转头看去。 沈云暮就静静地站在林溪身边,神情冷漠地看着她和沈云霭。 祁岁聿只觉得那目光如芒在背。 第49章 “云暮。”祁岁聿焦急地唤道,同时伸出手,想要抓住沈云暮的手。 然而,沈云暮却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轻巧地绕过祁岁聿,径直离去,没有一丝停留。 林溪慢悠悠地走到祁岁聿身边,先是“呵呵”两声,随后翻了个白眼,也跟着沈云暮的方向离开了,留下祁岁聿站在原地。 这种尴尬的情形让崔书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对着祁岁聿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从祁岁聿和沈云霭中间穿过,没有多说一句话。 “小鱼。”沈云霭见祁岁聿被沈云暮冷落,又向着祁岁聿靠近过去。 “你就站在那。”祁岁聿连连后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躁。 沈云霭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停在原地,再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以前祁岁聿对她从来没有这么不耐烦过,现在甚至是有些抗拒,这一定是因为沈云暮。 她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祁岁聿抬手向后捋了一下头发,由于用力过度,几根头发被扯断,缠绕在她手上。 她烦躁地甩了甩手,试图将手上的头发丝甩掉,可那头发却像故意作对一般,一直贴在她的指头上,这让她本就糟糕的情绪愈发烦躁起来。 沈云霭正准备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祁岁聿却又抢先说道:“算了,还是晚点再说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去了淋浴间,留下沈云霭一个人站在原地。 另一边,赵西和范萱见沈云暮三人陆续回来了,却迟迟不见祁岁聿的身影。 她们好奇地环顾一圈,发现沈云霭也不在。 范萱忍不住小小声地向来抱孩子的崔书云打听刚刚厕所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书云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抱着孩子默默坐在一边,什么都不肯说。 再看另外两位,沈云暮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景,神情冷漠而疏离。 林溪坐在一旁,眼睛一直看着沈云暮。 那两位范萱可不敢去问,她转头看向赵西,发现赵西也正呆呆地看着沈云暮的方向。 她拍了拍赵西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去厕所看看。” “好。”赵西随口应道。 “那走啊。”范萱走了两步之后,才发现*赵西根本没有跟上来。 她抬起胳膊重重地一掌拍在赵西背上,打得赵西一个激灵。 “你干吗?”赵西这才回过神来,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范萱。 “我说去厕所看看,你在这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呢?”范萱凑近赵西,弯下腰,试图从她的视角看出些端倪。 林溪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她们两个脸贴着脸,她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继续转过头看着沈云暮。 赵西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没看什么,我就是发了会儿呆,不是说要去厕所看看嘛,走吧。” 说着,赵西站起身来,推着范萱向厕所的方向走去。 她们两个来到厕所门口的时候,一进去便瞧见沈云霭独自一人待在那儿。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淋浴室的方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对于赵西和范萱的到来,更是丝毫没有在意。 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一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一边不时将目光投向沈云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淋浴室里的水声却始终未曾停歇,这异常的状况让赵西和范萱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岁姐,你在里面吗?”赵西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淋浴室门前,抬手敲了敲,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祁岁聿略显模糊的声音,从门内隐隐传来。 “没事,就是想着你烧刚退,身子还虚着呢,别洗太久,不然容易感冒。” “知道了。” 赵西回到角落坐下,可淋浴室里的水声依旧哗啦啦地响个不停,这让她心里越发不安,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把云暮姐叫过来看看。”说罢,赵西迅速起身,朝着沈云暮所在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沈云暮来到淋浴室前,抬手轻敲房门,“祁岁聿,开门。” 话音刚落,淋浴室里的水声瞬间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祁岁聿打开门,一把将沈云暮拉进淋浴室。 淋浴室里没有窗户,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沈云暮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祁岁聿身上带着丝丝凉意的水汽扑面而来。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淋浴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祁岁聿握着沈云暮手臂上的手,指尖试探着顺着手臂下滑,摩挲了两圈腕间凸起的骨头。 随后轻柔地握住那摊开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指与沈云暮纤细的手指缠绕在一起。 然而,沈云暮却没有任何反应。 祁岁聿微微咬住下唇,脸上涌起一抹羞意,鼓足勇气,慢慢地将沈云暮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浴巾的下面是不着寸/缕的身体,沈云暮的掌心下面是隆/起中心的凸/起。 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握紧又松开,而被祁岁聿握住的那只手,却僵硬得像块木头。 指腹划过细腻的肌肤,直达目的地门口。 祁岁聿只觉先前摔疼的尾椎骨泛起一阵细密的麻意,那感觉沿着脊椎不断向上蔓延,令她双腿发软。 她现在急需一个支撑点,于是另一只手擦过沈云暮的手臂,顺势撑在淋浴室的门上。 沈云暮误以为祁岁聿要拥抱自己,往旁边挪了一步。 两人的手在拉扯间,不经意敲到目的地的门上。 祁岁聿不禁闷哼一声。 这扇门,因她们的动作被敲开了些许。 这时她们才发现,门后的场景竟如外面一般,正下着雨,雨水顺着门缝渗出来,打湿沈云暮和祁岁聿的手。 祁岁聿想让沈云暮自己一个人进去,可沈云暮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门口,许久都没有迈出一步。 “姐姐,我仔仔细细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啦,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嘛?”祁岁聿将身子凑近沈云暮,温热的气息随着她的低语,拂过沈云暮的耳畔。 那股温热,仿佛有实体一般,顺着耳道一路蜿蜒,直直钻进沈云暮的胸腔,最后落定在她的心房里,搅乱她原本平静的心绪。 一直沉默着的沈云暮,在这一刻,内心的防线也彻底崩塌,再也按捺不住。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炽热,瞬间反客为主,重新夺回主导权。 然而,她并未选择踏入那扇门,而是缓缓抬起手,在门上一笔一画地留下自己的名字。 当沈云暮刚写下“沈”字的第一笔时,祁岁聿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眼前的人。 沈云暮后退一步,后背抵在门上,同时用力,压住祁岁聿的手背,阻止了她的动作。 到了写“云”字的时候,祁岁聿只感觉双腿发软,整个人都摇摇欲坠,想要抱抱却又无法如愿。 她只能紧紧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至于瘫倒。 沈云暮似乎察觉到了祁岁聿的艰难,又向前迈了一步,将自己的肩膀送到祁岁聿面前,让她能够将脑袋靠在上面。 终于,写到“暮”字时,祁岁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声音软糯而带着几分哀求:“姐姐,抱抱我……” 沈云暮这才抬起另一只手,搂住祁岁聿的后背,顺势将那摇摇欲坠的浴巾按住。 祁岁聿得到支撑,顺势抬起双手,轻柔地环住沈云暮的脖颈,她的呼吸急促而温热,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沈云暮耳后的肌肤上,让沈云暮的心跳也跟着紊乱起来。 第55章 然而,沈云暮似乎仍未满足于仅仅留下一个名字。 她像是被一种执拗的情绪驱使,在门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字迹或深或浅,饱含着复杂的情愫。 时间缓缓流逝,门上被雨水渗透,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水痕,与那些重复的名字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此刻的缱绻。 随着沈云暮的动作,那两扇门在反复的触碰下,也开始摇摇欲坠,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抗议不堪重负。 直到此时,沈云暮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微微喘息着,眼神中满是眷恋与深情,凝视着眼前的祁岁聿。 祁岁聿虽无法看清沈云暮的神情,可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沈云暮的情绪波动。 她的指尖抚上沈云暮的脸庞,寻到她的嘴角,落下一个轻柔至极的吻,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意与眷恋。 “怎么不进去?”祁岁聿此时像极了吃饱喝足后慵懒撒娇的小猫咪,用脸亲昵地蹭着沈云暮的脖颈。 “这里不行。”沈云暮拿起浴巾,仔细地将祁岁聿的上半身包裹起来。 祁岁聿还没有抱够沈云暮,舍不得就此分开。 她的手被裹在浴巾里伸不出来,就只能拿脑袋一个劲地蹭着沈云暮的肩膀,“我是姐姐的,姐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想在哪里对我做都可以呀。” “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穿衣服,我去外面等你。”沈云暮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推开祁岁聿的脑袋,转身就准备出门。 “啪”的一声,浴巾滑落至地。 祁岁聿从背后环抱住沈云暮,急切地说道:“沈云霭对于我来说,是妹妹,也是朋友。但这些都基于她是你的妹妹,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她对我来说就什么也不是。” 沈云暮的身形微微一滞,轻声说道:“你之前不是也只当我是姐姐,我甚至都算不上是你朋友。” 祁岁聿搂紧沈云暮,语气坚定而又深情:“可是姐姐不只是我的姐姐,还是我的老婆啊。这是不一样的,你对我来说,一直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第50章 沈云暮站在门外,耳边听着门内传来的水声,她的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那令人眷恋的温润湿度。 “姐。” 一道并不亲昵的呼唤骤然响起,相较于祁岁聿平日里那黏黏糊糊的腔调,这一声带着一半血缘关系的称呼,却显得格外生硬。 原本懒散站在一旁的赵西和范萱,看到沈云霭在向沈云暮靠近,立刻神情紧张来到沈云暮面前。 她们严严实实地把沈云暮护在自己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沈云霭,不让沈云霭靠近她一步。 沈云霭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喜欢呢。” 她的语气里,既不是嫉妒,也没有嘲讽,好像只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一般。 “你们先回去吧。”沈云暮清冽的声音从赵西她们身后传来。 赵西后退一步,余光始终关注着沈云霭,同时轻声问道:“没事吗?” 沈云暮摇了摇头。 恰好这时,淋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赵西想着祁岁聿应该很快就会出来,这才和范萱一起离开。 沈云霭的脸上陡然绽放出无比甜美的笑容,可仔细看去,却又似乎藏着几分刻意。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沈云暮身边,亲昵地挽起沈云暮的手臂,脑袋微微歪向沈云暮,娇声说道:“姐,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这一声“姐”,相较于之前那声生硬的呼唤,听起来着实真心实意许多。 沈云暮看着沈云霭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沉默片刻后,她抽出自己的手臂,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不会。” “那就好,姐,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沈云霭见沈云暮抽回手臂,便没有再去挽,只是身体依旧微微向她倾斜。 她的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刚刚在这里口口声声说沈云暮不喜欢她的人,并不是她。 祁岁聿推开淋浴间的门,侧边玻璃门透进来的月光如水般洒在她身上。 她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在这月光下亲昵靠在一起的两姐妹,月光轻柔地勾勒出她们的轮廓,像一幅静谧的油画。 听到开门的声响,沈云暮与沈云霭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投向祁岁聿。 沈云霭站在沈云暮右手边,祁岁聿来到沈云暮左手边。 她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牵住沈云暮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将沈云暮往自己这边拉,两人的手臂紧紧贴靠在一起,不着痕迹地让沈云暮与沈云霭分开了些许距离。 “走吧,我饿了。”祁岁聿轻声说道,同时轻轻晃动着沈云暮的手臂,像是在撒娇。 尽管因为沈云霭在场,她刻意收敛了一些平日里的亲昵举动,但声音里那股娇嗔的意味却丝毫不减。 回到祁岁聿等人的休息区,沈云霭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主动地向赵西她们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亲切又温和。 然而,赵西她们因为之前在休息区门口和厕所门口所目睹的种种,对沈云霭已经先入为主地产生了看法,所以态度都显得不冷不热。 面对沈云霭的自我介绍,她们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几句,并没有过多的热情。 但沈云霭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气馁,依旧保持着积极主动的态度与她们沟通交流。 她说话做事十分得体,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精心考量,既不过分亲昵,又不会让人觉得疏远。 在告知众人自己之后会同大家一起上路之后,沈云霭便借口要去和裴钰她们告别,暂时离开了休息区。 “岁姐,我们真的要带她一起走吗?”赵西和范萱凑到正在专心烤鱼的祁岁聿身边问道。 “怎么了?”祁岁聿侧过头,目光仍停留在吱吱冒油的鱼身上,一边仔细观察鱼身的色泽,一边顺手撒了一把调料,动作娴熟。 “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怎么说呢?”范萱歪着脑袋,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努力搜刮着脑海里合适的形容词。 “笑得有点假。”赵西直接帮她把话接了下去。 “对,我就觉得她笑得挺假的。”范萱连忙点头附和。 祁岁聿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那个怯生生的沈云霭,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其实跟这鱼很像。” 赵西和范萱满脸写着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明白祁岁聿话中的意思。 “把鱼鳞刮掉之后,就是最柔软的内心。她本质不坏,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才变成现在这样。总之,她不会做危害团队的事,我可以保证。”祁岁聿拍了拍赵西的肩膀,随后拿着手里烤得香气四溢的鱼,转身去找沈云暮了。 众人吃饱喝足后,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剩下第一班守夜的赵西,其余人陆续进入了梦乡。 赵西拿着一根木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余光瞥见身旁一脸憋屈坐着的祁岁聿,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两声。 再看那边躺着的沈云暮,原本身边属于祁岁聿的位置,此刻却被沈云霭霸占了。 沈云霭给出的理由实在冠冕堂皇,让祁岁聿根本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听了你说的那些话,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误会姐姐了。我特别想跟姐姐好好聊一聊,把以前的误会都解开,小鱼,你应该不会不愿意吧?” 沈云霭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祁岁聿又怎么好拒绝呢? 而且,她也真切地看出来,沈云暮是打心底里疼爱沈云霭这个妹妹的。 沈云霭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危害团队的事情,相反,一路上她都表现得勤勤恳恳,但凡力所能及之事,她都主动承担,从不推诿。 团队里的众人对她的态度也逐渐有所改观。 只不过,在祁岁聿眼中,沈云霭却实实在在地危害到了自己。 每一次她想要跟沈云暮亲热的时候,沈云霭总会以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抢先占据沈云暮身边的位置。 距离极夜过去半月有余,她们一路辗转,顺利穿过黟山,来到浔阳市。 此刻,众人正搭乘着游艇,悠然地飘荡在浔阳江上。 祁岁聿又一次眼睁睁看着沈云霭抢占了沈云暮身边的位置,那股委屈劲儿“噌”的一下就涌上心头。 她气鼓鼓地走到游艇下层房间外的地铺上坐下,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把沈云暮从沈云霭身边“夺”回来。 想着想着,祁岁聿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等她转醒时,朦胧中竟瞧见沈云暮就躺在自己身旁。 祁岁聿瞬间心头一喜,下意识便想往沈云暮身边凑。 然而,她的动作突然停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到被子外面,像个灵敏的探照灯一般,左右来回巡视了一圈。 第56章 待确定周围没有沈云霭的身影后,祁岁聿这才放心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和沈云暮整个罩在被子里。 祁岁聿满心欢喜地凑近沈云暮,鼻尖不停地轻嗅着她身上那熟悉且令自己着迷的味道,时不时还在她脸颊上落下如羽毛般轻柔的亲吻。 可即便如此,她仍觉得意犹未尽,怎么亲近都不够。 “你是小狗吗?”沈云暮慵懒地转过身,动作轻柔而舒缓,将后背惬意地靠进祁岁聿温暖的怀里。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缱绻,轻柔又撩人。 “是啊,我是姐姐的小狗。”祁岁聿毫不犹豫地回应,她微微张嘴,咬住沈云暮的后颈,犬牙不轻不重地撕咬着。 沈云暮的手向后探去,精准地握住祁岁聿的手,顺势将其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祁岁聿掌心之下,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蠕动感,像是有什么小生命在轻轻舞动。 她瞬间一愣,心中涌起一阵惊喜。 待她想要再仔细感受一番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却已然消失不见。 祁岁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钻出被子,绕到沈云暮身前,又重新钻进被子里,动作轻柔而急切。 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沈云暮的小腹上。 然而,祁岁聿等了许久,那奇妙的感觉都没再出现。 “刚刚那是宝宝在动吗?”祁岁聿的脑袋被沈云暮从被子里温柔地捞出来,她微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可能是,陈宁说现在会有轻微的胎动。”沈云暮将祁岁聿脸上散落的头发丝细心地拨弄到耳后,动作轻柔而宠溺。 “那她怎么又不动了?”祁岁聿在沈云暮面前,就像一个好奇宝宝。 “或许是又睡着了,就像她妈咪一样爱睡觉。”沈云暮眉眼含笑,伸出指腹点在祁岁聿的鼻尖,轻轻一推,祁岁聿的鼻子瞬间就像猪鼻子一般皱了起来,模样可爱极了。 “有些人啊,只听新人笑,不听旧人哭。现在竟然还要说我是猪,我真是太委屈了。”祁岁聿佯装可怜,将脑袋埋进沈云暮的怀里,在她怀里胡乱地蹭着。 “那有些人是吃醋了。”沈云暮低头,在祁岁聿的发顶落下一吻。 “那我可是吃了一整坛子的醋,你闻闻我身上酸不酸。”祁岁聿像是小孩子般较真起来,当真拉起自己的衣领,递到沈云暮面前,非要她闻个仔细。 沈云暮配合地凑近了些,佯装认真地闻了闻,随后故意拖长了语调:“嗯,还真是酸了,都腌入味了。” 说完,她还捂着鼻子,假装受不了地退开了些许。 祁岁聿见她如此反应,竟一时信以为真,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凑近自己的衣领,用力闻了闻。 她听到沈云暮忍不住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 第51章 江面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人形的物体晃晃悠悠地飘过去,有些甚至已经只剩下一副嶙峋的骨架,在浑浊的江水中显得格外惊悚。 祁岁聿笑了笑,惬意地枕着自己的手臂,平躺在地上,双眼凝视着眼前的黑暗。 她的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未来,“你有想过宝宝的名字吗?” 沈云暮侧躺着,脸庞在黑暗中隐隐透着柔和的轮廓,她的手习惯性地把玩着祁岁聿的耳朵,语调带着几分慵懒,“你想的是什么?” “晚归,沈晚归。” 任时光如何变迁,你我总会回到彼此的身边。 沈云暮对此并不意外。 “不好。” “嗯?” “祁晚归,我不喜欢我的姓。” 这是沈云暮极少数直言自己不喜欢什么东西。 “那你也跟我姓,以后就叫祁云暮,哈哈。”说着,祁岁聿不知想到什么,自己就先乐了起来。 “没大没小。”沈云暮扯了扯自己手里捏着的耳朵,佯装嗔怪。 祁岁聿非但没收敛,反而转过身,朝着沈云暮靠过去,“我没大没小的可不止这些。”她伸出手,拉起被子,盖过两人的头顶。 薄被下热气翻涌,不时还能听到从中传出的低咛声,声音轻柔而细碎,似是不经意间逸出的欢愉,又像是情到深处无法抑制的喟叹。 游艇顶层,江风猎猎作响。 祁岁聿靠在栏杆边,手中拿着一袋饼干,正一块一块地往嘴里送,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境况。 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大雨,让浔阳江的水位急剧暴涨。 原本宁静的江畔,如今很多村庄都被无情的江水淹没。 江面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人形的物体晃晃悠悠地飘过去,有些甚至已经只剩下一副嶙峋的骨架,在浑浊的江水中显得格外惊悚。 祁岁聿漫不经心地从包装袋里又拿出一块饼干,金黄色的饼干上有一道不起眼的裂缝。 还没等她将饼干送进嘴里,另外半块饼干受到地心引力,径直掉进江里。 这半块饼干瞬间就吸引来一大批的怪鱼。 它们如同一群疯狂的掠夺者,前赴后继地朝着游艇撞来,发出一阵密集的“咚咚”声,仿佛要将游艇撞出个窟窿。 不大的一块饼干,在眨眼间就被率先赶到的怪鱼瓜分殆尽。 后赶到的一条怪鱼,没抢到食物,误咬到自己的同类,狠狠扯下一大块肉。 被咬下一块肉的鱼,来不及逃跑,也根本无力抵抗疯狂扑上来的同类,转瞬间就被吃得只剩下一副白花花的骨架,在江水中浮沉。 祁岁聿目睹它们残忍自相残杀的一幕,又拿出一块饼干捏碎,撒进水里。 为了这丁点的饼干屑,怪鱼们疯狂依旧,你争我抢,将江面搅得水花四溅。 祁岁聿又拿出之前采集的蓝蘑菇,撕碎后丢进水里。 这一举动,点燃了怪鱼们疯狂的导火索,那群怪鱼瞬间更加疯狂起来。 因为蓝蘑菇的吸引,船身旁边的怪鱼越聚越多,它们撞击船身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异常的动静,甚至引来游艇上的其他人。 谢安顺着声音寻到祁岁聿身边,看到她一直皱着眉头,盯着那些疯狂的鱼,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些鱼比我见过的要疯狂许多,而且除了肉和蓝蘑菇,它们还开始吃别的东西了。”祁岁聿眉头紧锁,目光仍停留在江面上那群疯狂的怪鱼身上。 谢安顺着祁岁聿的视线看了会儿江里疯狂争食的怪鱼,随后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是因为食物少了改变了它们的习性,还是它们本身就跟你见过的就不一样了?” 祁岁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不是玩游戏,没有详情介绍,一切只能靠她们慢慢摸索。 “一会还是要叮嘱一下大家,上下小船的时候要注意安全,还有在小船上吃东西也要多注意,小船可经不起它们这么撞。” 她们是逆流而上,赶路主要依靠小船,而这艘暂时无法驱使的游艇,只能作为停靠休息的地方。 她们赶路分两艘小船,相比较更需要技术的摇橹船,可以直接用转盘控制方向的脚踏船显然更适合她们赶路。 一艘船上,坐着祁岁聿、沈云暮、沈云霭、林溪以及赵西,沈哈哈和瓜瓜都乖巧地趴在沈云暮和赵西的脚边。 另一艘则搭载着谢安她们一家、范萱、崔书云和她的孩子崔悦乐。 饭团身体小但胆子大,总想要下水捞鱼,被范萱抱在怀里。 白白虽然想要吃鱼,但是怕水,窝在谢宁安的怀里不愿出来。 大家在小船上各自坐定,祁岁聿将游艇收回空间之中,小船缓缓启动,慢慢朝着前方驶去。 两艘小船在这宽广的江面上,显得格外渺小。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祁岁聿总觉得今天踩踏脚踏板时,要比前几日省力不少。 她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侧头望向那片浑浊不堪的江面,可江面除了翻滚的浊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林溪伸手扶正,祁岁聿因为走神,而歪了航向的转盘,“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踏板踩起来省力了不少?”祁岁聿转过头,看向林溪。 林溪又特意用力踩了几下脚踏板,感受片刻后,缓缓点头说道:“好像是有一些。” 听到祁岁聿和林溪的对话,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沈云暮,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她集中精神,试着用精神力去感知周围的情况,“船底下围了很多鱼。” “不对劲,先退回去!”祁岁聿神色一凛,立刻对着另一艘船大声呼喊,同时手上快速转动转盘,试图让小船转向。 然而,奇怪的是,小船并没有如她所愿随着转盘转向。 她转头看去,发现另一艘船同样如此,无论怎么操控,都无法改变航向。 坐在船头的人见势不妙,迅速接上脚踏板,拼尽全力地踩动起来。 可本应顺着水流轻松向下游行驶的船,此刻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不仅停滞不前,甚至还在不受控制地自动向前进发。 第57章 祁岁聿扶着栏杆站起身,半个身子探出船外。 江面浑浊不堪,汹涌的水流似要将一切吞噬。 她手中伸缩棍伸进江里,姿势扭曲而艰难,奋力驱赶着船底密集的鱼群。 林溪一只手揪住祁岁聿的衣角,一只手抓着栏杆,双脚用力抵住船板,稳住身形。 她身上藤蔓如绿色的箭矢迅猛射出,精准地朝着船底鱼群扫荡而去。 然而,这些藤蔓刚一触及水面,就被密密麻麻的鱼群疯狂啃食,不过挥动几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众人各自努力的时候,船底陡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白光,那光芒如同一把利刃,将贴附船身的鱼群瞬间隔开。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船身终于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移动起来。 原本掌控方向的船尾,此刻成了船头,两人从奋力踩踏板,变成全力驱赶那些不断靠近的怪鱼,同时还要掌控方向。 而原本的船头,则变成了船尾,都在拼尽全力地踩动踏板。 沈云霭一边用力蹬着踏板,一边还不忘分心留意坐在身后的沈云暮。 就在沈云暮因过度使用精神力而体力不支,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从座位上滑落时,沈云霭迅速伸出手臂,将她稳稳护住。 “趴着,别乱动。”沈云霭的语气不似前几日刻意表现出的亲昵,甚至有些生硬,但是却有着不同以往的关切。 她反手紧紧搂住沈云暮的腰间,让她靠在自己背上。 沈云暮微微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沈云霭的侧脸。 “嘭”的一声,谢安她们的船不知遭受到什么东西的猛烈撞击,整个船身像个失控的陀螺,瞬间旋转一百八十度。 刹那间,与祁岁聿她们的距离被猛地拉开。 谢安和陈宁原本正专注地趴在栏杆上,驱赶着不断涌来的鱼群。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毫无防备的两人瞬间陷入危机。 陈宁更是一个趔趄,差点整个人被甩下船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双手死死地拉住栏杆,整个人就这样挂在船外,身体随着湍急的水流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情的江水吞噬。 “妈妈。”谢宁安看到挂在船外的陈宁,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焦急,忍不住放声哭喊起来。 此时,她怀里还紧紧抱着小小的崔悦乐,两个孩子像无助的小鸟,在这混乱中瑟瑟发抖。 刚刚好在范萱和崔书云反应迅速,立刻将她们护在中间,这才没让两个孩子被甩出船去。 然而,在刚才那阵天翻地覆的混乱之中,饭团和白白却不见了踪影。 “宁安不哭,妈咪马上就会把妈妈救上来的。”谢安强忍着内心的焦急与担忧,尽量用沉稳的声音安慰着女儿。 谢宁安听了谢宁的话,强忍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抬起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宁安不哭。” 祁岁聿看不清谢安船上的情况,只能听见婴儿尖锐的啼哭声和谢宁安焦急哭着喊妈妈的声音。 她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不由自主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们没事吧?”声音在江面上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传来谢安还算镇定地回应:“我们没事!” 祁岁聿等人听到这声回应,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朝着我们来了。”沈云暮的声音仿若裹挟着寒霜。 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视野如同被赋予特殊的能力,一条体长约四米的巨型怪鱼的黑色骨架清晰可见。 怪鱼周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正摆动着庞大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迅猛靠近。 第52章 祁岁聿一心想要去沈云暮身边,她刚踏出一步,本就飘摇的小船,更加剧烈地晃动起来。 小船似乎就要翻了一般。 船上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林溪反应极快,伸出手,一把将祁岁聿拉回原位,她焦急呵斥道:“别乱动,一会船翻了!” 祁岁聿下意识甩开林溪的手。 她心里明白林溪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就是着急啊。 她懊悔不已,就不应该让沈云暮离开自己身边。 明明两人之间仅仅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祁岁聿无可奈何,只能满心焦急地坐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沈云暮,一刻也不敢离开。 沈云暮感受到祁岁聿的焦急,她从沈云霭身后探出头,眼神温柔而坚定,朝着祁岁聿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而,危险并未就此放过她们。 突然,沈云暮脸色陡然一凝,急声喊道:“来了,抓紧!” 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到极点。 赵西迅速反应过来,抓住身旁的栏杆,还不忘将沈哈哈和瓜瓜圈在自己的怀里,用力地将它们抱住。 沈云霭转过身,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 她伸出一只手,精准而有力地环过沈云暮的腰间,将沈云暮牢牢地扣在自己怀里。 她另一只手紧紧抓在沈云暮身后的栏杆上,沈云暮就这样被沈云霭稳稳地保护在船身与她自己之间。 这怀抱,与祁岁聿的温暖熟悉截然不同,沈云暮一时间竟有些微微发怔。 但仅仅一瞬,她便立刻反应过来,将沈云霭的脑袋按向自己,她另一只手掌抚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林溪迅速催动异能,藤蔓从她的身体各处飞速蔓延而出,在船上交织成一张紧密的大网,给众人多提供了一层防护。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波涛,众人终于看清来势汹汹的敌人。 两条如同巨型鲨鱼般大小的怪鱼,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她们冲来。 怪鱼身上泛着冰冷的银色寒光,那寒光如同锋利的刀刃,让人不寒而栗。 它们张开的大口里,成排锋利的牙齿闪烁着森冷的光,仿佛能轻易撕裂任何猎物。 在向众人冲过来的途中,这两条怪鱼还在不断地掠食着同类,血腥的场景让人胆战心惊。 纵是如此,那两条巨鱼的旁边还在不断地聚拢着无数的怪鱼,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齐齐向着小船涌过来,场面极为恐怖。 眨眼间,两条怪鱼分开,一条气势汹汹地向着谢安她们的方向而去,另一条则直直地撞上林溪和赵西这一侧的船身。 江水随着巨鱼卷来的浪潮,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浇入小船之内。 “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好似一双无形的巨手,猛地将小船狠狠甩出老远。 江面上,小船就像一片脆弱的树叶,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船上众人紧紧抓着栏杆*,每个人的手都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手臂上青筋明显。 赵西在这猛烈的撞击中,一时不慎,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栏杆上。 “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撞在众人的心尖上。 顷刻之间,她的额头上便肿起一个大包。 她只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转,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沈云霭的手肘结结实实撞上坚固的船身。 撞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一声清脆的“咔擦”声,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手肘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后便是一阵发麻的感觉。 麻意迅速蔓延至整个手臂,她的手臂无力地从沈云暮的腰间滑落。 好在,沈云霭将沈云暮保护得很好。 沈云暮除了因剧烈颠簸而有些心悸外,身上没有受到一点碰撞。 而另一边的祁岁聿和林溪,只需顾及自身,反应又足够敏捷,倒是都没有受伤。 祁岁聿心急如焚,她的目光急切地在众人身上扫过,焦急地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沈云暮所在的方向,沈云暮还在沈云霭怀里,她一时看不清沈云暮的状况,心中的担忧如同潮水般蔓延。 “没事。”赵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感觉眩晕感稍微减轻了一些,这才出声回应。 “我没事,小霭的手臂受伤了。”沈云暮的声音从沈云霭胸前传来。 祁岁聿这才注意到沈云霭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她的眼神瞬间一紧。 这才不过是巨鱼的第一次攻击。 船舱里面还有零星几条普通鲤鱼大小的怪鱼,不停地扑腾着,妄图寻找攻击目标。 一条怪鱼瞅准机会,张着尖牙利齿,眼看着就要咬上沈云霭的脚腕。 赵西脚上猛地用力,“嗖”的一下将那怪鱼踢出了船舱。 “扑通”一声,怪鱼落入水中,溅起一圈水花。 沈云霭下意识地缩了缩腿,这才反应过来赵西是在帮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讷讷说道:“谢谢。” 赵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第58章 巨鱼一击不成,猛地一摆尾,激起一阵巨大的波浪。 它准备故技重施,再次向小船发起攻击。 小船在这波浪的冲击下,被推出不短的距离,但那巨鱼的速度极快,还是轻而易举地追赶上了小船。 而这次,与它正面相对的是祁岁聿这一侧。 祁岁聿的身体随着小船剧烈地摇摆,但她举着手枪的手却无比的稳定,仿佛与枪融为一体。 她面色凌厉,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毅,专注地盯着向她们冲刺过来的巨鱼,眼中燃烧着愤恨的怒火。 就在巨鱼即将再次撞上小船的瞬间,祁岁聿果断出手,连开三枪。 “砰砰砰!”清脆的枪声在江面上回荡,如同敲响战斗的鼓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船上也响起了枪声。 祁岁聿的目标分别是巨鱼的鱼身、背鳍和眼睛。 巨鱼对于射向它鱼身和背鳍的子弹毫不在意,坚硬的鳞片就是它的铠甲,它根本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但是,当子弹射向它的眼睛时,它却转变了自己的方向。 “眼睛!”祁岁聿和谢安的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迅速反应,手里有枪的人纷纷将枪口对准巨鱼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如雨点般射向巨鱼。 林溪也发动异能,她的藤蔓如绿色的利箭,向着靠近她们的那条巨鱼迅猛射出。 在这密集的火力攻击之下,巨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一个摆尾,潜进了浑浊的江里,只留下江面一阵翻涌的水花。 一时间,江面上看似平静了许多,只剩下数不清的小鱼在水面上漫无目的地游动着。 然而,众人都知道,危险并未真正解除。 “六十一号,四点钟方向。”沈云暮高声地喊道。 六十一号,是谢安她们船的编号。 话音刚落,那边便响起一连串密集的枪声。 “六点。”沈云暮紧接着又报出位置。 祁岁聿和赵西反应极快,枪口瞬间对准船头六点钟方向,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子弹呼啸着冲向目标。 “六十一号,十二点。” 沈云暮不断地报着两条巨鱼的位置,两艘船上的人就像不知疲倦的射击机器,她指向哪里,众人就朝着哪里射击。 “我没子弹了。”范萱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原来谢安她们的船在波荡的江水推动下,又被送回到了祁岁聿她们旁边。 “我也没了。”几乎同时,陈宁手里的枪也传出清脆短促的“咔哒”声。 林溪的藤蔓攀上六十一号的船头,六十一号在藤蔓的拉扯下,缓缓靠近祁岁聿她们所在的船。 “咚咚”几声,成盒的子弹被祁岁聿精准地丢进六十一号的船舱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谢安皱着眉头说道。 那两条巨鱼此刻停留在不远处的江面上。 它们巨大的身躯在江水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黑暗中蛰伏的巨兽,让人猜不透究竟是在酝酿着下一轮更为猛烈的攻击,还是打算就此放过眼前这些猎物。 祁岁聿盯着船边那群又开始自相残杀的怪鱼,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而深邃。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我倒是有办法了。” 说罢,她从空间里拿出几袋蓝蘑菇,蓝蘑菇在昏暗中散发着奇异的幽光。 紧接着,她又掏出几颗手雷,手雷的金属外壳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信与决然说道:“它们再敢来的话,我们就炸鱼吃。” 两艘小船在江面上缓慢地朝着前方行进,船桨划动水面,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 那两条身形庞大的巨鱼,一直在众人的射程范围之外徘徊,绕着小船游了一圈又一圈,巨大的身躯在江水中翻涌起阵阵波浪。 小船一点点向着最近的岸边靠近,然而,这微妙的变化似乎刺激到了巨鱼。 眼看着小船即将进入它们会搁浅的区域,巨鱼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小船凶猛奔袭而来,激起的水花如同小山般飞溅。 祁岁聿等人一直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巨鱼,却始终没有开枪。 随着巨鱼与小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人类的“沉默”,巨鱼以为这些人类的武器终于被耗尽了。 巨鱼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即将到手的大餐,想象着鲜嫩的人肉在口中咀嚼的滋味。 第53章 一团团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小点,仿若坠落流星,朝着巨鱼飞速飞去。 幽蓝的光芒在昏沉的江面上显得格外醒目,一股无比诱鱼的香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江面上的怪鱼,都在努力蹦出水面,想要分食到一口美味,但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巨鱼兴奋起来,它们对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那可是它们最爱吃的蓝蘑菇。 这些渺小的人类,肯定是因为它们的强大害怕了,所以才乖乖地献上美味的蓝蘑菇来讨好它们。 巨鱼毫不犹豫张开足以吞下一个人的血盆大口,将一包包蓝蘑菇狼吞虎咽地吞进肚里。 它们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美味的食物背后,正隐藏着足以致命的危机。 “得手了,快走。”祁岁聿看到巨鱼将蓝蘑菇吞下之后,面露喜色快速喊道。 两艘小船同时开始加速,船桨疯狂地搅动着江水,向着岸边奋力前行。 林溪在将蓝蘑菇成功甩进巨鱼嘴里后,伸展出去的藤蔓如同敏捷的小蛇,疾速回到她的身体里。 一并回缩回来的,还有一直缠绕在两艘船上的藤蔓。 大量异能的消耗,让她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险些一头栽进江里。 祁岁聿眼疾手快地连忙伸出手,用力拉住林溪的衣角,将她扯了回来。 林溪头晕目眩,她尝试着再次激发异能,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丁点异能都使不出来了。 祁岁聿半跪在自己的座位上,姿势有些别扭的,一只手扶着林溪,一边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掌控着小船的方向,刚说出一个字:“休……” 身后两处地方接连不断传出巨响,一股股冲击力汹涌袭来。 小船就像两片轻飘飘的树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一波波浪潮打得左右摇摆。 两艘小船不受控制地撞到一起,剧烈的碰撞让船身剧烈摇晃,众人险些一起翻了船。 伴随着冲击力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以及漫天飞舞的破碎血肉,无情地砸在所有人身上。 赵西被这刺鼻的腥味熏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拍打着身上黏糊糊的巨鱼残渣。 拍着拍着,突然有个软软的东西从她的头上掉到了腿上。 赵西下意识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个发白的人耳,她吓得尖叫一声,连连甩手,将那只人耳丢进江里。 然后,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她这一吐,仿佛是一个导火索,使得本就被这恶心场景折磨得够呛的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干呕起来。 然而,又不知道是谁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两艘船上,笑声和干呕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祁岁聿抬手擦掉自己脸上分不清究竟是因大笑还是干呕而溢出的眼泪,“今天我们上岸休息吧。也不知道这江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巨鱼,接下来的路还得重新规划一下。” 众人都已被接连不断的变故折腾得疲惫不堪,对于祁岁聿的提议,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小船重新启动,朝着岸边驶去。 眼看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近,原本还在争抢巨鱼残渣的怪鱼,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再次聚集到船底。 这一次,怪鱼们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强了些,竟直接将两艘船顶得离开了水面。 “该死!”祁岁聿低声咒骂了一句,脑海中疯狂地思索着其他应对办法。 但沈云暮和林溪的异能都还未恢复,其他人也一时想不出有效的对策。 众人只觉自己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实在太过渺小。 转眼间,两艘小船便被怪鱼带到江中间。 随后,鱼群散开,小船重新落回水面。 江面上安静得有些出奇,就连沈云暮也察觉不出丝毫的异常。 众人试探性地划动小船,起初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小船缓缓前行,越划越远,可当再次快要抵达岸边的时候,那群怪鱼却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紧接着,她们又一次被带到江中间。 “真是见鬼了,它们到底要干什么?”赵西气愤不已,猛地一拍小船中间的桌子,那股子狠劲使得她自己的手都一阵阵地发麻。 第59章 如此反复几次,大家都已身心俱疲。 “我们上游艇吧,说不定可以顺流漂出这片区域。”谢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提议道。 祁岁聿觉得谢安的提议颇有道理,退一步讲,就算无法飘出这片危险区域,万一再有什么危险来袭,游艇的坚固程度起码也要比小船更能抵御撞击。 只是不知道是小船在原地停留了太久,还是水底下的东西终于玩够了。 还没等祁岁聿从空间里放出游艇,毫无预兆地,两艘小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得飞了起来。 众人毫无防备,纷纷被甩出小船,坠入江水中。 祁岁聿刚一摔入水中,便迅速调整姿势,凭借着良好的水性,奋力从水中钻出。 她一边双手快速摆动,双脚不停踩水,一边焦急地呼喊着沈云暮的名字。 “我在这。”沈云暮的声音在混乱的江面上响起,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 顿时,四道身影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方向奋力游去。 “宁安。” “宁安。” 谢安和陈宁焦急的呼喊声,从不同方向传来,声音在夜色与江水的阻隔下,显得有些遥远。 “啊,妈妈有鱼咬我。”谢宁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祁岁聿近处骤然响起。 祁岁聿正奋力游向沈云暮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仅仅片刻,她咬了咬牙,决然调转方向,向着谢宁安的声音来源快速游去。 谢宁安身上穿着救生衣,仰躺在水面上,小小的崔悦乐在她怀里,已经哭得快没了声音。 “宁安,别怕。来趴到鱼姨姨身上。”祁岁聿温柔地哄着谢宁安,伸手抓着她的救生衣,费力地把她往自己背上拉。 “鱼姨姨。”看到熟悉亲近的人,谢宁安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趴在祁岁聿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谢宁安的哭声,搅得众人心里皆是一酸。 谢安和陈宁见祁岁聿找到了谢宁安,立刻调转方向,向着沈云暮的方向游去。 此时,沈云暮的身边已经围了三个人,正是沈云霭、林溪和赵西。 然而,江面上却不见范萱和崔书云的身影,也听不到她们发出的半点声音。 几人将沈云暮围在中间,一边焦急地呼喊着范萱和崔书云的名字,一边朝着小船的方向艰难游去。 可越来越多的怪鱼如潮水般向她们涌来,尽管众人奋力抵抗,但怪鱼太过疯狂,每个人身上都被狠狠咬了几口,鲜血在江水中蔓延开来。 在血腥气的刺激下,怪鱼愈发疯狂,攻击也愈发猛烈。 终于,众人好不容易游到小船旁边,谢安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上了船。 还在水里的人默契地齐齐托着沈云暮,让谢安先将她拉了上去。 接着,是断了一只手的沈云霭,在众人的帮助下,她也艰难地爬上了船,随后陈宁也顺利上船。 “你先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林溪,虚弱地推着脑袋上肿着大包的赵西,声音微弱却坚决,想让她先上船。 “别废话,你先上。”赵西果断拒绝,她看得出异能消耗过度的林溪一直在强撑着。 赵西伸手抓起林溪的手,放在船上等着拉她们的谢安手里,手忙脚乱地在林溪身上推搡,想把她送上去。 不经意间,赵西感觉手上的触感格外有弹性,她下意识地捏了捏。 赵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林溪却先红了脸,只是在这昏暗的夜色笼罩下,谁也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水纹毫无预兆地剧烈波动起来,赵西心中暗道不好,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其他,更加用力地托住林溪,拼尽全力将她往船上推。 谢安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林溪,另一只手急切地想要去拉赵西。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赵西,小船又一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得飞了起来。 赵西也被这股冲击力撞得飞了出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终于看清了袭击她们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等祁岁聿心急火燎赶到时,看到的正是小船和赵西被狠狠撞飞的场景。 小船像一片脆弱的落叶,在江面上打着旋儿,离她越来越远。 赵西则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落在了她不远处的水面,激起一圈水花。 祁岁聿眼睁睁看着赵西被如饿狼般的怪鱼团团围住,身体慢慢下沉。 “西姨姨、西姨姨!”谢宁安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焦急,一声声呼喊着赵西的名字,可赵西却毫无反应。 祁岁聿咬着牙,腮帮子因用力而鼓起,她拼尽全力,向着赵西的方向飞速游去。 然而,赵西却越沉越深,身影逐渐在祁岁聿的视线中模糊。 祁岁聿心急如焚,她迅速拿出冲锋舟,将谢宁安和崔悦乐安置在上面,急促地说道:“别怕,在这等姨姨们。”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像一只矫健的海豚,一头扎进了水里,朝着赵西消失的方向奋力游去。 漆黑浑浊的水底,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所有光线。 祁岁聿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被无数根针在扎,生疼无比,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能凭借着直觉,在如乱麻般的鱼群中艰难穿梭,不顾一切地寻找不知去向的赵西。 第54章 肺里的空气,如同沙漏里正在流失的细沙,越来越少。 胸口憋闷所带来的疼痛,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渐渐超越被怪鱼啃咬时的痛楚。 祁岁聿强忍着身体的痛意和心中的焦急,奋力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几秒钟后,她再次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又钻进了水里。 终于,在她又艰难地穿过一个鱼群的时候,身体猛地撞上一个柔软的物体。 祁岁聿心中一喜,连忙伸出手紧紧抓住那具身体的手臂。 她努力睁开被污浊江水刺痛的眼睛,仔细看去,那具身体正是毫无意识的赵西。 此时的赵西,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在水中凌乱地飘散着。 祁岁聿一边驱赶着围绕在赵西身边的怪鱼,一边艰难地带着早已失去意识的赵西向水面上游去。 鱼群们哪肯轻易放弃到口的美味,它们张着锋利的牙齿,不断地撕咬着她们。 祁岁聿只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鲜血在水中散开,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黑色花朵。 赵西依旧毫无反应,身体绵软无力,如同一个布娃娃般任由祁岁聿摆布。 祁岁聿带着她十分艰难地前行,每游动一下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几经波折下来,她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现在也只不过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力在强撑着罢了。 而且,她还能清晰的感觉到沈云暮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们之间那种特殊的联系正在逐渐消失,这让祁岁聿的心中充满恐惧和不安。 情急之下,祁岁聿激发异能,所有触碰到她身体的怪鱼,纷纷被收进了空间里。 她就这样一路收着怪鱼,艰难地游到水面上。 祁岁聿好不容易将赵西的半个身子搭在冲锋舟上,谢宁安立即伸出小手拉住赵西的手臂。 祁岁聿在水下用力托举赵西的同时,谢宁安也在尽自己弱小的力量,努力想要把赵西拉上船。 随着祁岁聿的动作,冲锋舟剧烈地左摇右摆,仿佛随时都要翻过去。 赵西终究还是从冲锋舟上摔了下来。 “西姨姨!”谢宁安一时情急,身体失去平衡,也差点从船上栽下来。 祁岁聿连忙伸手扶住她,心中满是焦急和无力。 “鱼姨姨,对不起,我没有抓住西姨姨。”谢宁安满脸自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跟祁岁聿道歉。 “你已经很厉害了,现在你再帮姨姨拉住西姨姨好不好?”祁岁聿耐着性子,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心中的焦虑,又将赵西托着趴在冲锋舟上。 谢宁安涨红着脸,眼神中透露出异常的坚定,紧紧抓着赵西的手臂。 祁岁聿放开扶在赵西身上的手,确保她不会重新滑入水中,这才来到冲锋舟的另一边。 她双手搭在冲锋舟上,上半身用力地同时,左腿向上猛地一够,整个人便艰难地爬上了冲锋舟。 祁岁聿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抓着赵西的手臂,一只手抓着她的裤腰,使出浑身的力气,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这才将赵西拉上冲锋舟。 顾不上休息,祁岁聿连忙检查起赵西的身体状况。 这时,她才发现赵西早已没了气息,而赵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被怪鱼咬得没一块好肉。 祁岁聿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绝望,开始给赵西进行胸外按压。 “1、2、3……”她一边数着,一边有节奏地按压着赵西的胸口。 有积水从赵西的口鼻流出,祁岁聿顺势将她的脑袋偏向一侧。 第60章 按压30次之后,祁岁聿又用手指清除了赵西口腔和鼻腔里可见的异物,这才给她进行人工呼吸。 然而,赵西还是毫无反应,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祁岁聿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胸外按压极其消耗体力,她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已经快跪不住了。 “赵西,你起来,起来呀。”祁岁聿身体紧绷着,像一根随时要绷断的皮筋,一下又一下地按压在赵西的胸口,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咔嚓”一声,胸骨骨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祁岁聿的耳中,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成了压垮祁岁聿的最后一根稻草。 “西姨姨,你快点起来呀。鱼姨姨,你快点救西姨姨啊。”谢宁安见祁岁聿无力地倒在一边,但是赵西却还是没有一点要醒转的迹象,趴在赵西身上大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的江面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岁姐,好强。” “岁姐,我们可是最佳搭档。” “岁姐,岁姐……” 赵西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祁岁聿耳边,她有些无力地摇晃着赵西的身体,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我们不是最佳搭档吗?你不是要和我一起保护大家吗?你起来啊,赵西。” “汪汪汪……”一阵急切的狗叫声在船边响起,沉浸在悲痛中的祁岁聿,缓缓转过头。 竟然是赵西的瓜瓜,还有沈哈哈,它们的背上还趴着饭团和白白。 几只小动物浑身湿漉漉的,毛发紧贴着身体,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害怕。 祁岁聿连忙伸手将它们捞上船,瓜瓜一上船,便迫不及待地凑近到西身边,它的尾巴无力地耷拉着,用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顶赵西的脑袋,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可是,赵西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用她温暖的手掌推它的脑袋。 瓜瓜的眼神中闪过慌乱,它着急起来,叫声愈发急切,一边“呜呜”地叫着,一边更用力地撞向赵西,把赵西的脑袋都撞得歪向一边。 祁岁聿的眼眶再次湿润,她强忍着泪水,将瓜瓜拉到自己身边,学着平时赵西那样,轻轻揉捏着它的耳朵,声音轻柔而又带着一丝哽咽:“姐姐只是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瓜瓜似懂非懂地看着祁岁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与不舍,又转头看向赵西,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应。 随后,它又回到赵西身边趴下,两只爪子轻轻地搭在她身上,脑袋枕在爪子上,一动不动。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努力地活着。 祁岁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拿出湿巾,小心翼翼地避开赵西脸上的伤口,一点点地把她脸上的脏污擦干净。 擦完后,她又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轻轻地给赵西把脸盖上,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一旁的谢宁安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快岔过气去。 祁岁聿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苦难,不断地直面生死。 她一边轻轻地拍着谢宁安的背安慰她,一边拿出雨衣将她和崔悦乐包起来,试图给她们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祁岁聿甩了甩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的胳膊,拿起船桨,坚定地向着沈云暮她们消失的方向划去。 这时,沈哈哈用嘴巴咬住冲锋舟上的拉绳,毫不犹豫地重新跳进水里,它奋力地划动自己的爪子,快速地向前游着,水花四溅。 接着又是两声物体入水的声音,原来是瓜瓜和饭团也咬着绳子跳入水中,它们和沈哈哈一起,用力地拉着冲锋舟前进。 祁岁聿顿时觉得,划桨的阻力减轻不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振奋起精神,咬着牙,更加用力地划着船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屈。 另一边,那艘小船在江面上如同一个被随意摆弄的玩具球,不知被什么强大的力量顶得起起落落,一路不受控制地向前行进着。 又是一个猛烈的高空起落,小船周围闪过一道微弱的白光,小船得以平稳地落在江面上。 谢安只听见沈云暮发出一声闷哼,便看到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们前方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暗流漩涡。 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疯狂地吞噬着江里的一切。 谢安扫视过船上,断了一条胳膊的沈云霭,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完好的胳膊艰难地搂着沈云暮。 耗尽异能的林溪,虚弱地靠在船边,脚下却一刻不停地踩着脚踏板。 还有她最爱的人。 谢宁低下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绝望。 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睛里却燃起了决然的火焰。 “宁宁,一定要把宁安找回来。”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一心还在顾着沈云暮的陈宁,突然听到谢安这决绝的声音,心中一惊,赶忙转头看去。 就看到谢安正一只脚跨在船外,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跳入水中。“谢安,你要干什么!” “你一定要把宁安找回来,还有,我爱你。”谢安说完,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跳进了水里。 她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中。 “谢安!”陈宁的声音凄厉而破碎。 沈云霭和林溪都没想到谢安会如此,尤其是林溪,待她反应过来,想要抓住谢安的时候,却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你个白痴。”陈宁低低骂了一句。随后,她翻身跟着跳下船。 沈云霭断了的那只手根本抬不起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宁跳了下去。 林溪阖上眼,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过来划船。”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云霭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失去意识的沈云暮,手上用力抱了抱她。 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走到林溪身边,奋力踩着脚踏板。 第55章 水底猛然窜出一个庞然大物,搅起巨大的水花。 沈云霭和林溪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副巨大的鱼骨架。 鱼骨架的骨骼泛着森冷的白光,在水中若隐若现。 谢安正挂在那副骨架的头上,她的身体随着鱼骨架的晃动而剧烈摇摆,却始终没有松手。 她的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正狠狠地砸着鱼骨架的一个地方。 沈云暮和林溪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从那副骨架的大小看来,极像她们刚刚用手雷炸的巨鱼。 鱼骨架似乎被谢安的举动激怒,它不断地甩动着巨大的身体,在水里上蹿下跳。 它想要把黏在自己身上的牛皮糖甩掉,可无论它怎么努力,都甩不掉,甚至还有越黏越紧的趋势。 无奈之下,鱼骨架转头向着漩涡深处游去。 临走前,它猛地一甩尾巴,那尾巴如同巨大的扫帚,重重地甩在马上就要逃出漩涡边缘的小船上。 小船打着旋儿,不可控制地被卷进了漩涡里。 陈宁浮出水面,看到小船和谢宁消失在漩涡里,她毫不犹豫地向着漩涡游过去。 在陈宁毅然决然进入漩涡之后,原本疯狂肆虐的漩涡似乎也耗尽了力量,开始逐渐变小。 最终消失在江面上,只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此时,正在奋力划桨的祁岁聿,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活生生地从她心口剜过。 她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她跟沈云暮之间的联系,断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哈哈也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它的叫声尖锐而悲伤。 祁岁聿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心口的剧痛,握紧船桨,一下又一下地奋力划动着。 她的动作机械而又坚定,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她不知疲惫地划了很久很久,久到手上都磨出一个个水泡,久到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手抽筋到连船桨都握不住,可她还是不肯停下。 “不会的,不会的。”她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祈求命运不要如此残酷。 突然,不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一抹亮色,祁岁聿心中“咯噔”一下,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连忙向着那边划去,心中充满期待和紧张。 当她靠近那抹亮色时,却发现船上空无一人。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跃身往水里跳去。 她在水中反复地下潜、上浮,每一次下潜都带着无尽的希望,每一次上浮都带着深深的失望。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冰冷的江水和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沈云暮!”祁岁聿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声音在空旷的江面上回荡。 第61章 雨滴纷纷扬扬拍打在江面上的声音。 怪鱼不知吃着什么的咀嚼声。 谢宁安哭着喊妈妈、妈咪的声音。 还有崔悦乐的呜咽声。 …… 祁岁聿听到很多声音,可是唯独没有听到她最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左腿传来一阵痉挛般的疼痛,祁岁聿没有半点挣扎,任由那痛意席卷全身。 她慢慢地向水里沉去,眼神中充满绝望和疲惫。 “岁岁,快来。” “岁岁,我和孩子在等你。” 祁岁聿恍惚间听到沈云暮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竟然看见沈云暮在水里,正笑着冲她招手。 那笑容如此熟悉,如此温暖,让祁岁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她急切地向着沈云暮游去。 然而,游着游着,腕上传来一阵痛意。 祁岁聿转头看去,原来是沈哈哈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有些生气地掰开沈哈哈的嘴,将自己的手腕拿出来,然后让它看向沈云暮的所在。 漆黑的江水里,哪里还有沈云暮的身影。 祁岁聿脸上浮出一抹凄厉的笑容,她一把推开沈哈哈,向着江里更深处游去。 沈哈哈紧随其后,它咬住祁岁聿的衣领,拼命地想把她带回水面上。 可是,它终究抵不过一心向死*的祁岁聿,只能随着她越沉越深。 祁岁聿下沉的速度陡然一顿,就在沈哈哈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瞬间从沈哈哈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迅速转过头,奋力朝着水面游去。 “哈哈,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一定要帮妈妈保护妈咪,知道吗?”妈妈温柔的话语,在沈哈哈的脑海中悠悠响起。 沈哈哈最早的记忆,是从一个又脏又乱、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垃圾桶开始的。 它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垃圾桶的角落里,它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无情地丢弃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四周黑漆漆的,寂静得让狗害怕,泪水打湿它柔软的毛发。 就在它感到绝望的时候,垃圾桶的盖子“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温暖的阳光照射进这个黑暗的角落。 沈哈哈抬起头,在希望的光芒中,它看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她丝毫没有嫌弃沈哈哈身上的脏污,而是将它抱进自己怀里,任由它弄脏自己的衣服。 女人微笑地说着,会成为自己的妈妈,会好好照顾自己。 从那一刻起,沈哈哈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沈哈哈。 而这个给予它温暖和爱的女人,她说她叫,沈云暮。 在沈哈哈的心里,“沈云暮”这个名字,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它真的好爱妈妈。 可是,有一天,另一个女人突然闯进了她们的生活。 妈妈带着它,离开了熟悉的家,和那个女人住到了一起。 那个女人听到妈妈自称“妈妈”后,非要让沈哈哈叫她“妈咪”。 沈哈哈心里可不乐意了,它觉得这个女人抢走了妈妈对自己的爱。 只要这个女人在,妈妈的目光就不再只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常常被她分走。 而且,自从妈妈和她住在一起后,变得忙碌起来,陪伴沈哈哈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沈哈哈真的好讨厌这个女人。 更让沈哈哈生气的是,这个女人还总是欺负妈妈,甚至把它关在门外。 它常常趴在门口,听着房间里妈妈隐隐的哭声,心里难受极了。 终于有一天,沈哈哈忍无可忍,为了给妈妈报仇,它冲上去咬了那个女人一口。 沈哈哈本以为妈妈会夸奖它,可没想到,妈妈第一次对它发了火。 然而,那个女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她说我会护主,是乖宝哈哈。 后来,妈妈也向沈哈哈道歉,它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是妈妈一直深爱着的人,甚至妈妈当初决定收养它,也是因为觉得它和这个女人有些相似。 既然妈妈都这么说了,沈哈哈只好勉为其难地认下这个“妈咪”。 不过,它心里还是会有些小别扭,因为这个妈咪总是和它抢妈妈的关注,还时不时地在它面前炫耀。 在沈哈哈看来,妈咪就像个长不大的幼稚鬼,哪有自己这么成熟稳重呢。 再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哈哈突然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没有妈妈温暖的怀抱,只有那个一直在睡觉的妈咪。 接着,又出现了另一个妈咪,她告诉沈哈哈,她要去保护妈妈。 虽然沈哈哈心里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妈妈的安危,它还是点了点头。 终于,沈哈哈又见到了妈妈,可妈妈却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 沈哈哈心里又气又急,在它看来,都是那个讨厌的祁岁聿没有好好保护妈妈。 它决定要亲自守在妈妈身边,好好照顾她。 就在这时,妈咪高兴地告诉它,它要有妹妹了。 沈哈哈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它担心有了妹妹后,妈妈和妈咪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爱自己了。 那段时间,天气热得厉害,沈哈哈每天都不能出去玩,只能待在屋子里。 但能每时每刻地和妈妈、妈咪待在一起,它又觉得很满足。 突然有一天,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雨和鱼,妈咪带着它和妈妈,又离开了好不容易熟悉的地方,也离开了瓜瓜它们。 一路上,她们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沈哈哈的小爪子都走累了。 但每次休息的时候,妈咪总会给它烤上一条香喷喷的鱼,那味道,让沈哈哈觉得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 而且,妈咪在给妹妹讲完故事后,还会专门再给沈哈哈讲一个。 只要它乖乖地擦干净爪子,妈咪还会允许它摸摸妈妈的肚子,感受妹妹的存在。 妈妈和妈咪用行动让沈哈哈知道,即使有了妹妹,她们对自己的爱也丝毫没有减少。 沈哈哈越来越爱妈妈和妈咪,也开始期待着妹妹的到来。 不过,如果妈妈能不逼着自己每天都答应一遍要保护妈咪的话,沈哈哈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狗狗了。 如今,妈妈已经不在了,可妈妈的嘱托还清晰地回荡在沈哈哈的脑海里。 沈哈哈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它一定会好好保护妈咪,不辜负妈妈的期望。 它的四个爪子在水中奋力地划动着,尽管离水面越来越近,可它的身体也越来越疲累。 在它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划出了水面。 沈哈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瘫在水面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爬上船去,它的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正当它还在努力喘息的时候,船上突然伸出一双冒着火的手,一下抓住了它的两只前爪。 第56章 炽热的温度传来,沈哈哈被烫得“汪汪”直叫。 还没等它缓过神来,两只前爪上原本柔顺的毛发被瞬间燎得一干二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呢。”船上传来赵西充满歉意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紧接着,她用力一拉,沈哈哈便被她拉上了船。 沈哈哈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爪子,有些生气地看向赵西。 赵西此时却顾不上它,“岁姐呢?”她焦急望向水面,然而久久都没有等到祁岁聿浮上来。 她的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当她准备跳入江里的时候,就听见沈哈哈叫了一声。 赵西急忙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祁岁聿竟然就躺在船上。 “哈哈,岁姐是你变出来的吗?”赵西嘴巴微微张开,惊奇地看向沈哈哈。 “汪。”沈哈哈趴在船上,舔着自己被赵西烧掉毛的爪子,模样非常傲娇。 那一声叫声仿佛是在回应赵西的疑问,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本事”。 赵西冲它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真厉害。”随后,她蹲下身,伸出指头,戳着祁岁聿的肩膀,想要把她叫醒。 祁岁聿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却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赵西心里一着急,火焰又不受控制地从内而外迸发出来。 她连忙向旁边让了让,生怕这火焰会烧到祁岁聿。 “冷静,冷静。”赵西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她的努力下,身体周围的火焰慢慢熄灭,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焦味也渐渐散去。 她见祁岁聿一下子醒不过来,只好费力地把她搬到有遮雨棚的脚踏船上。 然后又把弱小可怜的谢宁安和崔悦乐也一并抱了过去。 谢宁安又冷又饿,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第62章 一被赵西抱住,小小的身子就忍不住往她怀里钻,想要寻求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崔悦乐状况也不佳,直接发起了高烧,没了哭声,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小脸通红,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上次祁岁聿受伤昏迷之后,就觉得所有物资都在自己身上,不太保险。 所以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一些基础物资,只是赵西的背包早已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好在谢宁安的背包在救生衣里面,这让赵西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急忙从谢宁安的背包里,找出退烧药,用塑料膜包着,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扣下一点点,然后耐心地给崔悦乐喂下。 又给谢宁安喂了点吃的,看着谢宁安狼吞虎咽的样子,赵西的心里一阵酸涩。 这才将两个小可怜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期望可以给她们带去一点温暖。 沈云暮悠悠醒转,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粗糙的木板上,身上盖着好几件皱巴巴的雨衣。 那些雨衣带着潮湿的气息,却也为她挡住些许寒意。 还有几根坚韧的藤蔓不紧不松地将她与木板绑在一起。 她微微抬起头,环顾四周,视野中只有沈云霭和林溪在前方游着,她们的身体在水中起伏,动作略显疲惫。 她们的身上分别绑着一根绳子,那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自己身下的木板,正吃力地拖动着她前行。 “小霭。”沈云暮轻声唤道。 沈云霭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地转头向后看去,当看到沈云暮那双清醒的眼睛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林溪也随着沈云霭停了下来,她们在水中漂浮着,两人同时拉动身上的绳子,慢慢地将沈云暮拉到了身边。 “其他人呢?” “马上就可以休息了,我们到那边再说吧。”沈云霭答非所问,转身准备向着不远处被淹了一半的办公楼游去。 沈云暮伸手抓住沈云霭的手臂,眼神紧紧地盯着她,急切地问道:“岁岁呢?” “我不知道。”沈云霭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沈云暮向前凑近了些。 沈云霭只觉得自己那早已麻木的手臂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提高音量,说道:“我说我不知道。” 沈云暮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沈云霭。 “我们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在进漩涡之前,小鱼也没有追上来,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沈云霭无奈地解释道。 沈云暮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始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藤蔓,坐起身来,就准备下水。 “你要干什么?”沈云霭和林溪见状,一左一右地拉住她的手腕,脸上有些慌乱。 “我要去找她。”沈云暮的声音无比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能去哪里找她?就你这样,没有游出一百米就变鱼食了。”沈云霭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要去找她。”沈云暮依旧坚定。 “不行,不可以。”沈云霭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道,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几分。 沈云暮的手腕上浮出一层白色的保护罩,将沈云霭和林溪的手隔开。 她猛地一用力,身子便已经下了水。 沈云暮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那边游去。 沈云霭和林溪连忙追上她。 “沈云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不考虑你自己,也不考虑你和小鱼的孩子吗?”沈云霭冲着沈云暮大声喊道。 “没有她,这些就都没有意义。”沈云暮极其冷漠地说道。 沈云霭愣了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理解。“沈云暮,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的自以为是。总是想当然地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对我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想要的是你好好活着呢!” “小霭,我答应过她的,我会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沈云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神中满是执着。 对于沈云霭的控诉,她无话可说,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祁岁聿。 “我没有说不去找她,我也担心她。但是,姐,你看看我,再看看她,我们真的快支撑不住了。”沈云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绝望,她的身体在水中微微颤抖着。 沈云霭真的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啊! 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沈云霭和林溪身上都是白色的褶皱,皮肤被泡得发白。 手臂上、脖子上还有脸上都是血口子,那些伤口泛白红肿,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收拾一下,这样如果找到她们了,她们也好有地方休息不是?”林溪见沈云暮的神情有所动摇,这才开口劝说道。 沈云暮拒绝再上到木板上,她沉默着向着不远处的办公楼游去。 她一定会找到祁岁聿的。 祁岁聿意识回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赵西那张熟悉的脸。 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她左右寻找沈云暮的身影,可目光所及,只有空荡荡的江面和飘荡的小船。 祁岁聿心里顿时一凉。 她以为人死后会停留在死去的地方,那照这样,自己岂不是再也找不到沈云暮了。 好在,随着思绪慢慢清晰,她看到了谢宁安、崔悦乐和沈哈哈,她们都安然无恙地待在船上。 祁岁聿抬起手,狠狠捏了一把赵西的脸。 “岁姐,你干什么?好疼啊。”赵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痛呼出声,连忙伸手拍打着祁岁聿的手。 “你没死?不可能啊,我明明探过你的鼻息,也摸过你的脉搏啊。”祁岁聿有些难以置信,说着,抬起手就往赵西的胸口摸去,想要再次确认。 赵西吓得赶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往后躲去,像看流氓一样看着祁岁聿。 “我给你胸外按压的时候,把你的胸骨按骨折了,你没感觉吗?”祁岁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怪不得,刚醒的时候觉得胸口痛痛的。”赵西恍然大悟,揉了揉胸口,随后开始说着自己“复活”的经历,“本来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就在我走上一条发光通道的时候,有个人叫住了我,我就又回来了,而且我也有异能了。” 赵西握紧拳头,全身发力,脸慢慢涨得通红,紧接着“噌”的一下,她整个人都被火焰包裹,火势猛地蹿起,差点烧到祁岁聿的头发。 祁岁聿本能地往后一退,慌乱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船舱里。 赵西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刚伸出手,就反应过来自己浑身是火,又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好意思哈,我还没有掌握好。” 祁岁聿看着红光满面的赵西,又瞧了瞧她身上之前的伤口都已消失不见,确实像是异能激发后身体启动了自动修复。 既然赵西能死而复生,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她没再细究赵西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而是快步来到沈哈哈身边。 刚刚祁岁聿一心求死的时候,是沈哈哈把她收进了空间里。 而在空间里的时候,她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沈云暮的一丝气息,这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赵西看着祁岁聿转身走向沈哈哈,见她没有追问自己在发光通道里见到了谁,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在通道里,那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经历这次之后,赵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她都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个人,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第57章 “哈哈,你能找到你妈妈吗?”祁岁聿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沈哈哈。 沈哈哈耸动着鼻子,“汪汪”叫了两声。 “不对,不是用这里。”祁岁聿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沈哈哈的脑袋,“用你的这里去感受。” 沈哈哈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祁岁聿,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似乎不太明白祁岁聿的意思。 “也罢。”祁岁聿轻叹一声,心念一动,便进入了沈哈哈的身体里。 进入沈哈哈身体后,祁岁聿凝神找去,果然在沈哈哈的脑海深处又发现了一颗蓝色的核心。 核心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祁岁聿只能勉强弯着腰坐在里面。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沈哈哈的空间仿佛是一个放大器,将她的感官放大。 她脑海中与沈云暮相连的那根丝线,终于有了细微的波动。 然而,当祁岁聿想要进一步去确认沈云暮的所在时,却发现还是无法做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之间相隔太远,那根丝线的波动始终微弱,无法为她指引沈云暮的具体位置。 祁岁聿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她不断地集中精神,试图捕捉那丝波动的更多信息。 第63章 终于,她被丢出了空间。 沈哈哈四肢伸展,有些无力地瘫在船板上。 祁岁聿倒退两步,身体撞到船中间的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眩晕感加剧。 赵西连忙伸出手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我歇一会儿。”祁岁聿用手捂着脑袋,坐在一边,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岁姐,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 睡在桌子上的谢宁安,嘟囔着转了个身,赵西连忙噤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该怎么办呢?祁岁聿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弥漫着水雾,一片模糊。 “上岸吧,我们继续往前走。”祁岁聿沉默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 …… 上岸之后,沈云霭和林溪终究还是没有支撑住,相继病倒了。 一间半封闭的会议室里,并排摆放着三张折叠床。 “她怎么样?”林溪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她靠在墙上,右手颤颤巍巍地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半杯水。 杯子在她手中不住地晃动,杯中的水也跟着左右摇晃,眼看着快要从杯子里溢出来了。 林溪连忙伸出左手扶住杯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喝到了杯子里的水。 “不太好,伤口发炎了,有些还化脓了,高烧也退不下去。”沈云暮往水壶里加了点水,架在火堆上,满脸担忧地看了眼躺在角落里的沈云霭。 “姐,你别赶我走,我会听话的。”沈云霭突然抽搐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 沈云暮快步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扶在后腰上,有些艰难地跪坐在她身边。 沈云霭紧咬着牙关,脑袋不停地左右晃动,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沈云霭边哭边不知在质问着谁。 她的手弯曲得像两只鸡爪,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不断地挣扎着,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在旁边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云暮只好将她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 林溪的高烧也刚退,此刻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她手脚并用,爬到沈云霭身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在她身上,阻止她继续挣扎。 身体被禁锢住的沈云霭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挣扎得愈发厉害,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沈云暮怕她挣扎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便想要将她的嘴掰开。 可没想到,沈云霭竟一口咬在她的虎口上。 鲜血顷刻就从她的手掌下滑落,滴在沈云霭的脸上。 沈云霭好像渴了很久,竟不管不顾地吸食起沈云暮的血。 沈云暮强忍着手上的疼痛,脸上没有一丝恼怒,温声安抚着沈云霭。 慢慢地,沈云霭安静了下来,她松开沈云暮的手,还咂吧了两下嘴,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随后,竟就这样睡了过去,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 祁岁聿手里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在泥泞的土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谢宁安乖巧地趴在她的背上,小小的身子随着祁岁聿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十分懂事,时不时伸出小手,帮祁岁聿挡住横七竖八打向她脑袋的树枝。 跟在她们身后的赵西,怀里紧紧抱着崔悦乐。 周围,大大小小的小动物们不远不近地四散着。 走着走着,赵西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要往地上倒去。 她反应极快,连忙背过身,用自己的后背着地。 赵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山坡下滑去,一路上接连撞到几棵树。 终于,她的手抓住一个粗壮的树根,这才停了下来。 受了一番颠簸的崔悦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祁岁聿站在山坡上,焦急地往下看。 山坡下,除了崔悦乐的哭声,就是赵西的呻吟声。 赵西悬在山坡上,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她深呼出一口气,托住崔悦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不哭不哭。”赵西的手上满是擦伤,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手掌。 祁岁聿腰间绑着一根绳子,小心翼翼地从山坡上爬了下来。 “没事吧。”祁岁聿接过崔悦乐的襁褓,绑在自己身上,然后伸出手,给赵西借力。 “疼死我了。”赵西咬着牙,借着祁岁聿的力,艰难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过好在,身上的骨头都没什么问题。 “先上去再说。”祁岁聿说着,将另一根绳子绑在赵西的身上 赵西拉着绳子,一步一步往山坡上爬去。 今天她们走了很多路,赵西也受伤了,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停下来休息一下。 她们在周边找了一下,运气不错的,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窝棚。 窝棚里,火堆时不时地爆出“啪”的一声。 祁岁聿手里拿着一个奶瓶,来回地晃动着。 过了一会儿,她在手背上滴了两滴奶,感受了一下水温,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给啼哭不止的崔悦乐喂上。 赵西背上的伤,自己够不着,此刻,她只穿了一件运动内衣,露出了大片的皮肤。 而在她身后给她擦药的,是自告奋勇的谢宁安。 谢宁安一边回忆着陈宁平时教她的方法,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赵西上药,眼神中透露出认真和专注。 赵西看着已然安静下来的崔悦乐,不禁感慨道:“乐乐还是运气好,跟着你了,不然这大雨天,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给她找吃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最早就不见的范萱和崔书云,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 此时,在距离祁岁聿她们不远处的乡镇里,出现了两个身怀异能的女人。 一个女人,身材不算强壮,但是力大无穷,轻而易举地的就可以搬动数吨重的车子。 另一个女人,她的头发上、睫毛上,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细密的雨丝飘落在她身上,瞬间化作一颗颗晶莹的冰珠子。 …… 赵西注意到祁岁聿一直盯着火堆,眼神空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祁岁聿低头看向吃饱喝足后,在自己怀里甜甜睡着的崔悦乐,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责的神情。 她心里暗自想道:“其实,她们的运气也不算好。毕竟当时自己心灰意冷,都没有想着要顾及她们。” 祁岁聿摇了摇头,“遇到你,才是她们真正的好运。” 赵西看了看祁岁聿,嘴角微微上扬,伸手逗弄着靠在自己身边的谢宁安,笑着问道:“是吗?是吗?” 谢宁安怕痒,被赵西逗得左躲右闪,嘴里咯咯地笑着,连连点头说是。 崔悦乐被她们的玩闹声吵醒了,小脸上满是不耐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祁岁聿连忙抱着她站起身,在窝棚里来回踱步,嘴里轻声哄着,还不时地摇晃两下。 哄了好一会儿,崔悦乐才又安静下来,重新进入了梦乡。 “你抱着,别闹了。”祁岁聿把崔悦乐塞进赵西怀里,转身去找沈哈哈了。 赵西和谢宁安对视了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才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声响。 “哈哈,你准备好了吗?”祁岁聿来到沈哈哈身边,看到它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便强行把它拉到自己身边。 沈哈哈想要逃跑,它的身体往后缩了缩,但祁岁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后颈。 “乖,很快就好,你不想快点找到妈妈吗?”祁岁聿的声音温柔而又充满诱惑,她抚摸着沈哈哈的脑袋。 果然,听到“妈妈”两个字后,沈哈哈立刻安分了下来。 它把自己的脑袋搭在祁岁聿的膝盖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催促的意味。 祁岁聿对它投去赞赏的目光,又好好地抚摸了一会儿沈哈哈最喜欢被摸的后背,轻柔的动作让沈哈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随后,祁岁聿才进入沈哈哈的空间里。 这两天,祁岁聿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跟沈云暮的距离在逐渐缩短,她们之间的联系也在不断地加强。 赵西对于祁岁聿的突然消失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回来得这么快。 祁岁聿从空间里出来时,满脸都是喜色,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终于找到沈云暮了。 第58章 “我找到她们了!”祁岁聿难掩激动。 原本昏昏欲睡的赵西,瞬间来了精神,她满是惊喜地问道:“她们在哪里?” 赵西早已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没想到惊喜竟来得如此突然。 第64章 祁岁聿的目光投向山下。 那座城市,已经被暴雨和上涨的江水淹没了一半,在雨雾中尽显飘零。 仿佛就近在咫尺的重逢,她们实在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睡眼惺忪的谢宁安,趴在祁岁聿的背上,小小的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她揉了揉眼睛,用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小小声地问道:“鱼姨姨,我们又要出发了吗?” “是啊,我们又要出发了。”祁岁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因为“出发”两个字而乱了序。 此刻,就算是下刀子,恐怕都无法阻挡她们奔赴心上人的坚定脚步。 而在不远处的房间里,靠着墙壁小憩的沈云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视线直直地停留在门口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了?”一旁的林溪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轻声问道。 沈云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刚刚那股熟悉的感觉,出现的突然,又消失的突然,就好像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又过了两日。 本该坐下来喝汤的沈云暮,突然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向着门外跑去,脚步急促而又坚定。 楼梯间里,月光昏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场景里。 不同的是,一个人在匆匆往下跑,另一个人则是在用尽全力往上跑。 相同的是,她们那颗迫切想见到对方的心,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激烈地跳动着。 脚步声逐渐重合,“咚咚咚”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 祁岁聿的耳边充斥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紧张。 嗓子越来越干,她不断地吞咽着唾沫,脚步却丝毫没有放慢,反而越跑越快。 头顶上传来过于凌乱的脚步声,让祁岁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找错地方了。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跨上台阶,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 终于,在转角处,同样两个迫切的人就这样相见了。 月光透过窗户,如一层薄纱般轻柔地洒在她们身上。 祁岁聿仰着头,仰望着眼前她的月亮。 而原本应该高悬在天上的月亮,此刻,好似不满足于她的仰慕者离她这么远。 她快步走下一阶、两阶、三阶…… 在还剩下三四阶的时候,她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跃而下,飞进了一直仰望着她的人怀里。 “你找到我了。” 月亮听到有人这么跟她说,可是明明是自己被找到了啊。 她想,晚归又何妨,只要能归来,就不算晚。 想着,月亮微微踮起脚尖,轻轻吻上她的光源。 “嚯。”赵西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识趣地没有去打扰这对失而复得的两人,而是抬手捂住看得专注的谢宁安的眼睛。 谢宁安却调皮地用小手扒开一条指缝,偷偷地看着,眼中满是好奇。 姗姗来迟的林溪,看到相拥的两人,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由衷的笑容。 她为她们感到高兴。 林溪嘴角微微上扬,视线不经意间划过站在下一层台阶上的赵西。 好似有什么东西,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赵西见林溪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走,心中顿时有些着急。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说道:“两位,不然先给我让个路呗。” 此时的赵西,满脸都是泥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她手里牵着谢宁安,怀里抱着崔悦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再配上她那急不可耐的表情,活像是被抛妻弃女之后,来找负心人的。 祁岁聿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雨水湿透,紧贴在身上,连带着将沈云暮身上的衣服也染湿了。 她的脑袋微微后仰,有些依依不舍地分开她和沈云暮之间的距离,一丝并不明显的银丝断开。 “先上楼。”祁岁聿的声音里面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欣喜。 沈云暮眼角绯红,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 祁岁聿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手在里衣里面蹭干净泥水,这才抚上沈云暮的脸庞,擦去她的泪水。 “上楼上楼。”赵西拉着谢宁安的手,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走去。 谢宁安倒腾着自己的小短腿,努力跟上她的步伐。 虽然不知道妈妈妈咪为什么没有下来接她,但她相信她们一定就在上面等着她。 一路畅通无阻,赵西很顺利就找到了林溪她们的落脚点。 房间里,昏黄的火光摇曳,给人一种温暖而又宁静的感觉。 林溪坐在火堆旁,正拨弄着火堆中的柴火。 空气穿过柴火中间,火焰“噼啪”作响,蹿得更高了些,映红她的脸庞。 赵西看向林溪的眼神中,是不再掩饰的热烈。 “林溪。”赵西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林溪闻声,转过头去,她的脸被火烤得有些微微泛红,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显得格外*动人。 赵西不自觉地向她靠近,脚步略显急切。 突然,“哇”的一声大哭,瞬间吸引了她们两个人的注意。 还没等弄清楚谢宁安为什么哭,崔悦乐又跟着哭了起来。 赵西手忙脚乱地哄着崔悦乐。 林溪来到谢宁安身边,将她拉到火堆旁,边脱下她身上的湿衣服,边关心她怎么了。 谢宁安抽抽搭搭地说着,话语含糊不清,但林溪还是听清楚了她的意思。 “你妈妈妈咪跟我们走散了,所以才没有在这里。” “那我还能找到她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林溪坚定地说道,她摸了摸谢宁安的头,给予她自己最真切的祝福。 结果,赵西到最后也还是没能跟林溪说上话,只顾着哄两个小的了。 收拾干净之后,四个人齐齐坐在火堆边。 旁边一大两小还熟睡着,她们压低声音,将这些天自己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当听到赵西死过一次之后,林溪极其隐晦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复杂的情绪更深了一些。 赵西也半点没帮祁岁聿瞒着,一股脑儿就把她找人找得溺水,最后还是沈哈哈救了她的事情,全抖了出来。 “我这不是没事。”祁岁聿把自己的手,伸进沈云暮的手心里,讨好卖乖。 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赵西不知道是自己寻死的。 “那其他人?” 两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话题太过于沉重,她们也没有心思再说其他事情了。 话题顺势就转到了沈云霭身上。 “她身上的伤都好了,那是不是跟我一样,要觉醒异能了?”赵西叉开腿,伸直,用手左右敲打着酸疼的双腿。 她的左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碰到坐在她旁边的林溪的小腿。 林溪侧目看去,却只见赵西一本正经发问的样子,只当她是无意之举。 于是,她往椅子里靠了靠,让出空间给赵西舒展,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 赵西注意到她的避让,不动声色地缩回腿,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醒,而且我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什么能量波动。”沈云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这个时候要是陈宁她们在就好了。 在场的人心里,大概多多少少都有这个念头。 “不说这个了,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沈云暮轻声说道,她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疲惫。 这段时间祁岁聿不在身边,她也一直都休息不好。 祁岁聿和赵西都点了点头,兴奋之后,疲惫感就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这个公司的午休时间,大概都习惯躺着休息,所以折叠床倒是不少。 林溪的床铺被两个小的占了。 祁岁聿和赵西又找了几张,看起来就是女生用的床,干净整洁又没有异味。 她们将床挪进会议室里,拼成了一个大通铺。 沈云霭的床靠墙,挨着的就是沈云暮,然后是祁岁聿。 中间多放了一张空床,林溪挨着空床,她和赵西之间隔着睡了两个小的床铺。 沈哈哈和瓜瓜挨着睡在角落里,它们的身体紧紧相依。 白白和饭团把它们两只当软床垫,趴在它们身上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呼噜声。 一张单人的折叠床,尺寸着实有限。 对于一个人来说刚好,可若是要睡下两个人,就显得十分局促。 然而,此刻对于祁岁聿和沈云暮来说,再小的距离都难以接受。 两人并排躺在狭小的床上,四目相对,怎么看都看不够眼前的人。 第65章 “快睡。”祁岁聿微微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示意。 沈云暮轻轻点了点头,同样无声地回应道:“你也睡。” 祁岁聿再次点头,以示回应。 可是,即便嘴上说着要睡,两人谁都没有先闭上眼睛的意思。 “一起闭眼睛。”祁岁聿继续说着哑语,她的指腹轻柔地划过沈云暮的眼角。 沈云暮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划过祁岁聿的指腹,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心猿意马。 祁岁聿的视线逐渐下滑,从沈云暮的眼睛,缓缓移到有些干裂的嘴唇上。 好想亲! 大概是祁岁聿的眼神太过直白和露骨,沈云暮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的指腹从自己的唇瓣上划过,越过并不算遥远的距离,直接落在祁岁聿的唇上。 第59章 一张黑色的单人折叠床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人。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她的手缓缓从被子下面钻出来,径直伸向旁边的床铺,在床面上左右划拉着。 手停了下来,静止了两三秒。 手的主人裹着被子,慢悠悠地转了个身,整个身体蜷缩进了被子里,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露在被子外面的后脑勺,小幅度地晃了晃,像是有什么不满。 片刻之后,被子里的人终于从舒适的睡眠中挣脱出来,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并不柔软,甚至有些粗糙的牛津布床面,在祁岁聿的脸上印出点点红印。 乱糟糟的头发,和懵懂的表情,显得她有些可爱。 祁岁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还有些迷离,反应也有些迟钝。 她往左边看去。 沈云暮的床铺空空如也,只有与她同款的小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尾。 沈云霭还维持着她们睡前的模样,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安静地睡着。 脑袋慢悠悠地转向右边, 林溪和两个小孩也都不在,床铺显得格外空荡。 而赵西跪在床上,身上同样裹着被子,脸埋在床上,显然还在跟她温暖的床铺难分难舍。 这时,轻微的“吱呀”声从左边传来,祁岁聿有些茫然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披在她身上的米黄色被子,失去了她的束缚,从她的背上滑落下来,在她身后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土堆”。 祁岁聿又在这个临时充当“房间”的地方找了起来。 与刚刚还有些惬意的状态不同,这会儿祁岁聿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急切。 还是没有找到!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内心深处突然激发出一股强烈的渴望,这渴望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她。 祁岁聿的身体开始晃动起来,双脚齐齐落地,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外面走去。 赵西听到自己的赖床搭子都已经起床了,顿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赖下去。 她的脸在粗糙的床面上左右蹭了两下,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然后也准备起床。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西的余光瞄到右边似乎有个人坐在那里。 还没起床的不是只有我和岁姐了嘛。 她转过身子,坐在那里的竟然是沈云霭。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看到沈云霭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赵西的身体猛地一震,两眼发直,刚刚还难分难舍的被子,从她手里滑落。 她手脚并用,爬到林溪的床上,抱起林溪的被子,在床上来回左右翻滚着,就像平时撒欢的瓜瓜一样。 沈云霭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她没有出声叫人,也没有靠近赵西,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观察着赵西的一举一动。 再看另一边,祁岁聿已经走了出去。 她一眼就看到正在给谢宁安擦脸的沈云暮。 谢宁安的脸上还冒着热气,看到祁岁聿走出来,仰起小脸,对着她就是甜甜一笑。 但是,一向疼爱她的祁岁聿,此时却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祁岁聿径直走向沈云暮,大力地转动旋转椅的椅背。 突如其来的旋转,吓得沈云暮脸色微变,连忙扶住座椅扶手。 散发着热气的毛巾从她手边滑落,掉落到地上,扬起了一些细小的灰尘,可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沈云暮仰起头,才发现是祁岁聿,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些木讷,但是眼睛却亮闪闪的。 “怎么了?”沈云暮伸手去拉祁岁聿,祁岁聿顺着她的力道,向她走了两步,她这才看到祁岁聿连鞋子都没有穿。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一直仰着头,沈云暮觉得脖子有些酸,她正准备站起来,祁岁聿却没有给她机会。 祁岁聿两只手按在沈云暮的肩膀上,俯下/身子,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的唇。 “唔。”沈云暮发出一声轻呼,两只手本能地抵在祁岁聿的肩膀上。 她正想将祁岁聿推开,转念一想,可能是祁岁聿起床没有看到自己,又犯起床气了。 沈云暮也没有再推拒,而是顺着祁岁聿的意思,接纳了她的索求。 不过,她还是分心,给谢宁安转了个身。 不然,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她没有看到,祁岁聿眼中越来越深的欲望和渴求。 扶在肩膀上的手越收越紧,嘴唇和舌头又痛又麻,但是祁岁聿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 沈云暮原本环在祁岁聿脖颈上的手,又下滑到她的肩膀上,想要把她推开。 然而,反被祁岁聿抓住,按在了扶手上。 同时,她的两条腿也被祁岁聿强硬地分开,沈云暮这才有些紧张起来。 推不开祁岁聿,沈云暮只好踮起脚,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挪,借此来躲避祁岁聿的腿。 岂料祁岁聿更加得寸进尺,一条腿直接跪到了椅子上,顶上了沈云暮的腿心。 旋转椅在她们两个人的动作下,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去。 沈云暮只好身体前倾,双脚落地,努力稳住两人的身形,可这动作却使得看起来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腿间的温度,随着她们摩擦的动作,不断升高。 慌乱之中,沈云暮咬了祁岁聿一口。 祁岁聿吃痛,脑袋微微后仰。 “别。”沈云暮才刚说出一个字,祁岁聿就又贴了上去,她的眼神中除了欲望,还多了一丝执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祁岁聿的手灵活地从沈云暮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一路向上攀爬。 她的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小火苗,所到之处,都让沈云暮的肌肤泛起一阵酥麻。 她的动作自然而又熟稔,很快便按上了那处柔软。 沈云暮心跳陡然加快,她这才彻底确定,祁岁聿真的有些异常。 她抬起被祁岁聿松开的那只手,横挡在她与祁岁聿之间。 手臂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她用力地推拒着,终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许。 “你怎么了?”沈云暮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可祁岁聿却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依旧眼神炽热地盯着她, 沈云暮转过头,一眼便看到林溪抱着崔悦乐,正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而祁岁聿的手竟又有了往下的迹象,她只好开口唤了一声:“林溪。” 祁岁聿本就因为沈云暮一直拒绝她而满心气恼,此刻听到她喊别人的名字,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她的眼神一暗,膝盖重重往前一顶。 “唔。”沈云暮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艳丽的绯红,她挡在身前的手臂微微颤抖,几乎快要抵挡不住祁岁聿执着靠近的力量。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云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又拔高声音喊了一声:“林溪。” 原本还独自在一旁尴尬的林溪,这才终于察觉出一丝异样。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连忙把崔悦乐安置在一张沙发上,叮嘱谢宁安好好看着妹妹,这才快步来到沈云暮和祁岁聿身边。 沈云暮身上的衣服被祁岁聿伸进去的手扒拉开了一半,只能堪堪盖住胸口部分。 她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挣扎得太过厉害,泛着可疑的粉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溪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连忙将自己的视线转开,心中暗自尴尬。 她侧身站在她们身边,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声音尽量保持平静,问道:“怎么了?” “你帮我把岁岁拉开,她有些不对劲。”沈云暮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清冽,而是带着几分诱人的喑哑,让人听了心头一颤。 第66章 还没等林溪动手,听到沈云暮这话的祁岁聿像是被点燃了火药桶,情绪瞬间失控。 她双眼泛红,抓住沈云暮挡在身前的手,再次按回到扶手上,力度大得仿佛要将沈云暮的手嵌入扶手之中。 紧接着,她脑袋一低,恶狠狠地咬上沈云暮的脖子。 顷刻间,就在沈云暮白皙的脖子上留下几个显眼的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林溪听到沈云暮的话,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赶忙伸出手去拉祁岁聿的手臂。 可她用力一拽,竟发现祁岁聿像是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正当林溪准备再加大力气的时候,身后突然撞上来一具柔软的身体,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还没等她弄清楚状况,耳边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林溪,我喜欢你。”赵西扯着嗓子超级大声地喊道,“虽然,你总是脸臭臭的,活像是别人欠了你一个亿一样,还喜欢把人吊起来乱甩,但是我就是喜欢你。” 林溪有些傻眼,大脑瞬间当机,完全搞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混乱的状况。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被祁岁聿紧紧抱着,像个大面包似的被肆意啃咬的沈云暮,脸上更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的发丝凌乱,衣服也更加不整。 林溪抬手去掰赵西的手,却发现赵西的手就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她的手臂还在逐渐收紧,甚至都能听见两人身上的骨头因为受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 恼怒之下,林溪可没有沈云暮对祁岁聿那般好脾气。 她臭着脸,召出藤蔓,毫不犹豫地朝着赵西身上猛抽两下,留下几道红印。 然后,她又用藤蔓将赵西紧紧捆了起来,像甩麻袋一样胡乱甩动着。 当然,一起被甩动的,还有另一边的人形“泰迪”。 第60章 一阵明显幸灾乐祸的笑声,突兀地响起。 沈云暮循声望去,只见沈云霭靠在门边,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异样的光芒。 光芒闪烁不定,透着几分神秘与诡异。 刹那间,沈云暮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片白光。 紧接着,无数纷乱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一齐朝着她涌了上来。 愉悦、烦躁、冲动、不安,还有无尽的害怕,在沈云暮的心间翻涌,搅得她心里一团乱。 沈云暮连忙闭上眼睛,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又犹如潮水般退去,脑中恢复清明。 只是待她再提醒林溪不要看沈云霭的眼睛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林溪手中的藤蔓挥舞得越来越快,明明是封闭的空间,愣是刮起了两股风,将办公区的文件都吹得飞起来。 被藤蔓缠绕着的两个当事人,在天旋地转中,嘴上也丝毫不肯闲着。 赵西扯着嗓子喊:“林溪,我真的好喜欢你。” 祁岁聿不甘示弱,喊得比她更大声:“姐姐,我爱你。” 她们喊得越起劲,林溪手中的藤蔓就甩动得越发起劲。 尽管快被甩吐了,赵西和祁岁聿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喊得越来越大声。 这边混乱的“大摆锤”,还不知该如何收拾。 好好端坐着的沈云暮,腿上又撞上了一个小小的身躯。 谢宁安简直就像是来碰瓷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沈云暮的小腿,就开始放声哭嚎,一会儿喊着要妈妈,一会儿又喊着要妈咪。 躺在沙发上的崔悦乐,也是不遑多让,扯着她那才刚刚养好的嗓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大的、两个小的,就好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一样,一声比一声响亮。 声音震得沈云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快要被她们给吵炸了。 沈云暮的手抚在额角上,声音里甚至都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沈云霭,你玩够了没有!” 沈云霭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一丝俏皮的神色,心里暗叫一声:哦吼,玩脱了。 她转身躲回房里,声音从门里传来,带着些许弱势:“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赶紧让她们停下来。”沈云暮强忍着内心的怒意,将谢宁安从地上拉起来,走到门边对着沈云霭说道。 门内的人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可是,我不会啊!” 谢宁安又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沈云暮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无奈之下,沈云暮也只好放任她们这样闹下去,心中只期望她们闹累了,能快点清醒过来。 她抱起沙发上的崔悦乐,一边要轻声哄着怀中的孩子,一边还要时刻注意着祁岁聿和赵西的动向。 每当林溪用力过度的时候,她便及时用异能挡在她们身前,防止她们的身体与墙壁、天花板、桌子等硬物硬碰硬。 不过好在,这场荒诞的闹剧终于随着祁岁聿和赵西的相继清醒而告终。 祁岁聿一想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都想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她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白色陶瓷杯,小口小口地吹着里面的热水。 手肘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杯子猛地晃动,里面的热水从杯口晃出,瞬间将她浅灰色的运动裤泼湿了一块。 祁岁聿看着那一块深灰色的水渍,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膝头温热湿润的感觉,脸上“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头低得都快塞进杯子里了。 大庭广众的,自己差点…… 现在,祁岁聿更想挖个洞,直接把自己埋了。 赵西见祁岁聿一直不理自己,又用手肘撞了撞她,超小声地说道:“岁姐,你快说点什么。” “你怎么不说?”祁岁聿红着脸,将手肘撞了回去。 两个人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沈云暮瞥了她们一眼后,两个人马上正襟危坐,老实得不行。 沈云霭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嘴里说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社死的记忆扑面而来,赵西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你还笑,还不是都怪你。”她看着沈云霭,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状况。”沈云霭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摸上脸上的墨镜。 “你别摘。”祁岁聿和赵西本就因为之前大喊而变得沙哑的嗓音,一激动,差点都破音。 闻声,板着脸的沈云暮,瞟了沈云霭一眼。 “别激动,我就是擦一下眼泪。”沈云霭接收到沈云暮不满的信号,也没再继续逗祁岁聿她们,指腹从墨镜的缝隙处伸进去,擦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 “那你这到底算是什么异能?”林溪开口问道。 祁岁聿和赵西嗓子哑得有些难听,而且她们看起来也不愿意再跟沈云霭多说什么。 一旁的沈云暮,自祁岁聿她们恢复正常之后,就一直沉默着。 林溪只能无奈接下这个问问题的重任。 “我也还没弄清楚,只是按目前看起来,更像是会激发看到我眼睛的人,当时心底的情绪和欲望吧。”沈云霭跷着二郎腿,整个人一派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听到“欲望”两个字,赵西像是被电了一下,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林溪一眼。 巧的是,林溪也正朝她这边看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又都慌乱地将视线转到别处。 沈云霭轻舒出一口气,这场闹剧也并非毫无意义,起码对于她来说,有些事情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裤子湿答答地紧贴在腿上,黏腻感让祁岁聿浑身不自在。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扯了扯裤子,眉头也因不适微微皱起。 沈云暮虽气恼祁岁聿,但还是一直留意着她的状况,见她如此窘迫,还是站起身来。 她转头看向沈云霭,丢下一句“收拾赶紧”,便带着祁岁聿离开了。 赵西听到那边传来锁门的声音,看向林溪的眼神里,总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咬了咬牙说道:“我想跟你聊聊。”声音虽因紧张微微颤抖,但却透着一股坚定。 林溪看着赵西,目光平静,没有过多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并肩向着另一侧的会议室走去。 沈云霭目送四人相继离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狼藉。 她把目光投向乖巧坐在一边的谢宁安,脸上露出自己认为最和蔼的笑容,轻声说道:“小宁安,你会跟姨姨一起打扫的吧。” 然而,谢宁安两只小手紧紧地捂在自己哭肿的眼睛上面,根本不敢看沈云霭一眼。 沈云霭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已经一跃成为她心里最恐怖的存在。 第67章 “真没意思。”沈云霭见谢宁安这副模样,无奈地撇了撇嘴,只好认命地独自开始收拾起这片残局。 祁岁聿瞧着沈云暮坐在床边,一脸严肃,而那白皙的脖颈上布满了自己留下的青红相间的吻痕,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愧疚与不好意思。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睛不时偷瞄着沈云暮,身子慢慢地向她那边挪动。 就在祁岁聿的手即将搭上沈云暮肩膀的时候,沈云暮那带着丝丝冷淡的声音在祁岁聿耳边悠悠响起:“还不够?” 祁岁聿的瞬间僵住,她像触了电一般,连忙缩回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里不迭地说道:“够了够了。” 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急忙解释:“不对,不对,对你,怎么都不够。啊,也不是,我也没有那么……泰迪。我,这……” 她的脸涨得通红,神色惊惶失措,话语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淡定。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这副模样,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她抬起指头,在祁岁聿光洁的额头上重重戳了两下,留下一个淡淡的红印,嘴里嗔怪地说道:“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祁岁聿见沈云暮不再像刚才那般生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嘿嘿痴笑两声,又试探着去抱沈云暮,“当然都是在想你。” 沈云暮先是假意推了祁岁聿两下,随后便顺从地任由她抱着,两人依偎在一起。 有人欢喜,有人愁。 祁岁聿换完裤子,高高兴兴地牵着沈云暮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才发现外面的气氛有些异样。 林溪和沈云霭悠然地坐在沙发上,神态轻松自在。 林溪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具,在崔悦乐面前轻轻晃动,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沈云霭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伸手摸摸崔悦乐的小脸蛋,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两人身上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赵西和谢宁安蹲在火堆边上。 谢宁安眼睛一会儿看看冒着青烟的火堆,一会儿又看看身旁的赵西,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与担忧。 她一看到祁岁聿她们出来,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跑了过来。 她跑到祁岁聿身边,拉着祁岁聿的手,示意她弯下腰来,然后凑近祁岁聿的耳边,悄声说道:“西姨姨好像在哭。” 祁岁聿看着赵西颤抖的背影,耸了耸肩,这种事情旁人也帮不上忙。 她摸了摸谢宁安的脑袋,“你西姨姨只是被烟熏着了。” 谢宁安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苦恼地想道:“大人的世界真是好复杂噢。” 第61章 抽抽搭搭的赵西。 视而不见的林溪。 看好戏的沈云霭。 祁岁聿瞧着这怪异的场景,颇感无奈,清了清嗓子,“各位,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呗。” 异样的气氛被打破,众人像是从某种情绪的禁锢中解脱出来,自觉恢复正常。 大家纷纷来到火堆边,围坐成一圈。 赵西正准备吃那重新煮好的面,刚张开嘴,一个小小的哭嗝便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撇了撇嘴,心中的委屈愈发浓烈。 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掉进碗里,原本对于她有些寡淡的清汤面,此刻在她的口中变得又咸又苦,难以下咽。 林溪的目光扫到赵西,见她一直低着头,偶尔传来的吞咽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哽咽。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并不想伤害赵西,但也不想欺骗她。 有些感觉没有就是没有,不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那种心动的感觉就会凭空产生。 “我们是再等几天,还是现在就出发呢?” 祁岁聿在有些烫手的碗底垫上纸,将碗递到沈云暮手中。 “我倾向于现在就出发。” 旁边的落地窗上,用胶带贴着沈云暮的外套。不算醒目,但是对于有心寻找的人,也是一个比较明显的信号。 若是其余四人经过这里,必定会注意到。 “我同意林溪的选择。我和赵西一路上走得并不算快,按理说她们只会比我们更快。” 祁岁聿说着,快速瞥了一眼正认真听着大家说话的谢宁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说不定,她们已经赶到我们前面去了。” 沈云霭慵懒地往椅子里靠了靠,活像身上长了懒骨头,摊开双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没意见,都可以。” 沈云暮摸了摸靠在自己身侧的谢宁安的脑袋,柔声问道:“宁安呢?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谢宁安低下头,皱着小脸,努力思索了一会儿,奶声奶气地说道:“宁安听姨姨们的。” “事不宜迟,我们收拾收拾就出发吧。” 临出发前,沈云暮让祁岁聿找来一个易拉宝。 她拿起记号笔,在易拉宝后面的空白处,加大加粗地写上四个大字。 “安乐,向前。” 随后,她让祁岁聿将易拉宝贴到自己外套的旁边。 三个母亲应该都很担心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们可以找到这里,一定会知道孩子跟沈云暮她们在一起很安全。 祁岁聿仔细地将有些脏的落地窗擦拭干净,然后平平整整地将易拉宝贴在上面。 一行人出发,还没往下走几层,就发现水位又明显上涨了不少。 原本的入口已经被水淹没了。 她们只好回头又向上走了一层。 “小火人,快照个亮。”祁岁聿故作轻松地用肩膀撞了撞有些颓废的赵西。 赵西兴致缺缺地看了她一眼,往旁边走开两步。 随后,火焰从她的身体里蹿出,围着她的身体燃烧成一圈。 原本黑漆漆的楼层,瞬间亮了起来。 赵西走在队伍的前面,将地上的杂物尽可能地清理到一边,遇到清理不掉的,便会低声提醒后面的人注意。 众人跟着她,穿过一整层楼,来到落地窗的一边,外面的水位已经堪堪和这一层的地面平行了。 “你们往后退,我把这玻璃砸了,我们从这边出去。” 祁岁聿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 其余人纷纷退到一边,赵西却没有后退,而是也抄起一把椅子,高高举起,用力地往玻璃上砸去。 那“哐当”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一颤,仿佛她与那块玻璃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甚至都不用祁岁聿动手,玻璃应声而碎,赵西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因为惯性直接扑进水里。 还好岁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小心点。” 赵西闷声应了一下,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次出行,众人没有再分开乘船。 五大两小,再加上大大小小的猫狗,全都齐齐挤在一艘船上,狭小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祁岁聿假装看路的功夫,实则借着这个机会,偷偷瞄了一眼林溪。 见林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们这边,她才靠近赵西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因爱生恨,要不得。” 赵西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溪,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道:“哪有恨。”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这动静引得沈云霭和谢宁安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赵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我就是第一次给人表白,被拒绝了有些伤心罢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祁岁聿听了,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老城地拍了拍赵西的肩膀,“懂的,懂的。第一次嘛,难免会伤心一些。” “岁姐,你这么有经验可以给我讲讲吗?”赵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小火苗。 沈云暮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祁岁聿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发凉,她一把将赵西的脑袋推开,语气急促地说道:“我可没什么经验,别胡说。” 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被活生生地掐灭,赵西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只能化悲愤为力量,重重地踩着脚踏板。 在城市里面穿行,不像在江里那样顺畅。 她们的船总是会被各种障碍物卡住,每一次都需要有人下水去清理。 尽管赶路的进程不断被打断,但是经历过之前那两条巨鱼的袭击,她们已经不打算再走沿江的路了。 随着祁岁聿她们不断朝着内陆深入,竟然意外发现,有不少人也和她们一样正在匆忙赶路。 一片空旷的立体停车场,放眼望去,四处影影绰绰,分散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火堆。 跳跃的火苗,在灰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 祁岁聿她们选择了一个角落,她们无意窥探别人的生活,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尽管她们不想打扰别人,但是却挡不住还是会有人对她们产生好奇。 第68章 “呦,你们几个小姑娘还蛮厉害的嘞,拉扯着这么小的两个*小孩子,还能在外面跑来跑去呀。”一个尖锐且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她们周围的宁静。 祁岁聿她们闻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位大姐。 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像是许久未曾打理,身上的衣服虽然沾满污垢,却被她穿得整整齐齐。 大姐自来熟得很,大大咧咧地坐到众人中间。 她顺手就把谢宁安手里的碗筷拿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这热乎饭可是好久都没吃上一口了,谢谢啊。” 谢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跑到沈云暮的身后,从她背后探出脑袋,趴在她的肩上,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位抢她饭的“怪阿姨”。 当大姐的目光落在沈云暮身上时,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古怪,她上下打量着沈云暮,说道:“竟然还有一个大肚婆啊,那你们还真的很厉害啊。” 祁岁聿心中一紧,立刻侧过身子,将沈云暮挡在自己身后,眼神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哈哈哈哈。”大姐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随后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刺耳的笑声,刺痛了祁岁聿等人的耳膜,谢宁安更是急忙用两只小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原本安静睡着的崔悦乐也被这刺耳的笑声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瞬间惊动了周围的人,打破了停车场里表面的平静。 隔得老远,祁岁聿就听到一个粗犷的男声破口大骂:“那臭婆娘又发什么疯去了?” 随着这声叫骂,一个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大姐的笑声这才停了下来,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我什么也不想做。” 祁岁聿看着大姐疯疯癫癫的样子,下意识地将沈云暮往自己身后藏得更严实了一些。 大姐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啊。” 赶过来的男人一把抓住大姐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拉,大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你干什么?” 祁岁聿下意识地向前一步,迅速抓住男人的手腕,然后狠狠按在他的穴位上。 男人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又麻又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姑娘,手劲竟然如此之大。 他捂着自己的手腕,没好气地解释道:“我家的婆娘,自从死了女儿之后就有些疯疯癫癫的,我这不是怕她打扰你们嘛。” “那你也不能随便揪别人头发啊。”祁岁聿不满地说道,随即将大姐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是是,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嘛。”男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但那笑容中却透着一丝敷衍,仿佛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大姐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恶狠狠的,厉声喝道:“还不快跟我走。”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去拉大姐的头发,而是抓住了她领口的衣服,用力一扯,大姐原本整齐的衣服瞬间被拉得凌乱不堪。 大姐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她扑进祁岁聿的怀里,在她耳边迅速地留下一句话,然后便乖乖跟着那男人离开了。 祁岁聿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她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 许是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太久。 等她收回目光环顾四周的时候,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这边。 但是见她看过去,那些人又迅速转过头。 第62章 祁岁聿脸上闪过一丝严肃。 不过眨眼间,她便恢复了平静,神色悠然,仿佛方才的凝重从未出现过。 她走到沈云暮身旁,动作轻柔地扶着她,让她坐回到垫了软垫的砖块上。 自己则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 祁岁聿的衣领处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褶皱,一看就是被人大力揪扯出来的。 她顺手拿起一根树枝,随意地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 噼啪作响的柴火,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表情闲适,仿佛只是在打发时间,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但是实际上。 “她让我们快逃。” 沈云暮的视线从祁岁聿的脸庞,缓缓移到她的手边,最后还是落回到她满是褶皱的衣领上。 祁岁聿有些疑惑地低下头,沈云暮正努力地抚平她衣领上的褶皱。 看到沈云暮占有欲满满的动作,祁岁聿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点点笑意,眼神也变得愈发温柔。 祁岁聿的声音不大,刚好被崔悦乐还未平复的哭声掩盖过去。 但在场的其他人,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赵西的动作比脑子还快,转头就想去找刚刚那位大姐。 祁岁聿手里还拉着沈云暮的手,看似是在专注地看着她掌心上的纹路,实则低声叫住了赵西。 “别回头,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 赵西听到这话,转到一半的脑袋硬生生停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在活动脖子,嘴里还念叨着:“脖子真酸啊。” 随后,她又压低声音,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要走吗?我们要是走了,那大姐怎么办?” 她的手捏着自己的脖子,胳膊挡在嘴边,一连串抛出三个问题 祁岁聿沉吟片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沈云暮便已猜到她的想法,直接说道:“想都别想。” 祁岁聿的脑袋随着沈云暮的指尖向后仰去。 她握住沈云暮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好,那我们就一起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吧。” “哎呀。”赵西突然大声惊呼一声。 众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这口狗粮真是好噎。”赵西说着,还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众人皆是一脸无奈,祁岁聿更是毫不客气地送了赵西一个大大的白眼。 吃完饭,祁岁聿她们没有留人守夜,甚至把沈哈哈它们都遣了出去,就是怕有些人因为忌惮而不敢前来。 在角落里,祁岁聿搂着沈云暮,睡在最里侧。 谢宁安枕着沈云暮的大腿,躺在地上。 “安心睡会。”祁岁聿将沈云暮身上下滑的衣服往上拉,仔细地盖住她的肩膀。 “你也睡会,他们不会这么快过来。”沈云暮仰起头,在祁岁聿的嘴角落下一吻,随后牵着她的手,一起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们的动作,轻轻鼓动了两下,仿佛在跟她们打招呼,告诉她们自己的存在。 祁岁聿的手掌寻到那处,再次感受到轻轻地鼓动。 那力道极其微弱,若不仔细感受,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乖宝。”祁岁聿低声嘟囔一句,拇指在那处轻轻摩挲了两下,眼神中满是宠溺。 此刻,背后坚硬冰冷的砖墙,似乎也无法阻挡她心中涌动的温暖与悸动。 她真的好想带着沈云暮和孩子,尽快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过上平静的生活。 …… 随着祁岁聿她们这边开始休息,周围原本还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竟然也逐渐安静下来。 方才还疯疯癫癫的大姐,见祁岁聿她们迟迟没有离开的迹象,绝望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嘴里低声嘟囔着,声音小得如同蚊蝇,旁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你给我老实待着。”男人满脸不耐烦,恶狠狠地朝着大姐踢了一脚。 大姐身形一晃,却没有反抗,只是将脑袋深深地埋进双臂之间,再也不看祁岁聿她们那边一眼,嘴里喃喃道:“囡囡,妈妈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村长,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她们不都已经睡下了嘛。” 在男人面前,站着一个身着中山装的老人,他身形佝偻,手里还夹着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老人瞪了男人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能活到现在的,哪个不是精明人?她们连个守夜的人都不留,说不定啊,就是设了陷阱,等着你们去跳呢。” “不就是几个小娘们嘛,柔柔弱弱的,我们这么多大男人,一拥而上,她们还能把我们咋地。”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脸上带着轻蔑地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们就去啊,还来问我干什么?”老人被这话气得不轻,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一边,背对着众人。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村长,五叔,我们可都是仰仗着您才活下来的,当然是什么都听您的了。” 老人转过头,目光如炬,扫过面前的这些男人。 他的眼神中既有无奈,又有悲哀。 他们村原本有九十多户人家,两百多口人,可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第69章 就算算上那些女人,也不过二十来个。 想到这里,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吃的也不缺,你们要真的听我的,就别去招惹她们,我们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是正事。” 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鼠脸男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那可不行啊,我可还没有婆娘呢?我家这支可就只剩下我了,我不能叫我家绝后了。” “是啊,五叔,咱们村可就只剩下咱们这些人了。可不能让咱们村子就这么绝了呀。”眼镜男附和道,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无意中看到的沈云暮。 虽然大着肚子,但是相貌却是顶顶好,让他难以忘怀。 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就透露出一股迫不及待的欲望,“咱们就再干这一票,事成之后,咱们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说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对对,我们就干这最后一票。”剩下的人纷纷应和。 老人看着这些被色欲冲昏头脑的人,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他猛地一摆手,将眼镜男的手甩开,怒声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不听是你们自己的事。我造的孽已经够多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凶狠男看着老人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你们瞧他那个道貌岸然的样子,咱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都是他的错嘛,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眼镜男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心底虽也泛起一丝疑虑,可内心深处澎湃汹涌的欲望,瞬间就将这点疑虑吞噬得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就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朝着祁岁聿她们所在的角落靠近。 月光黯淡,只能隐约瞧见祁岁聿她们一个个靠在墙边,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毫无防备。 鼠脸男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那老头就是疑神疑鬼的,她们几个弱女子,能设什么陷阱。” 此刻,眼镜男已经悄然走到沈云暮身边。 他看着沈云暮依偎在祁岁聿怀里,亲密无间的模样,瞬间点燃他心中的嫉妒之火。 刹那间,所有的疑虑、异样,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眼镜男脸上浮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贪婪笑容,他伸出手,如同一只丑恶的爪子,朝着沈云暮纤细的手腕抓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前进的势头受到极大的阻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咔擦”一声,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手腕处袭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腕竟被硬生生折断,瞬间失去知觉。 紧接着,他的胸口又遭受了重重一脚。 这一脚力道惊人,他的胸骨应声碎裂,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模糊中看到有个人脚踩在他胸口上,正满脸鄙夷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祁岁聿的声音冰冷刺骨。 她抬脚再次狠狠踹在眼镜男身上,每一脚都带着满腔的愤怒,直踹得他四脚朝天,狼狈地在地上四处乱爬,活像一只丧家之犬。 再看其他人,场面一片混乱。 有的浑身被火焰包裹,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发出凄惨的叫声。 有的被藤蔓捆住,像玩偶一般被肆意摆弄。 一会被高高甩起砸在天花板上,一会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激起大片尘土。 反转来得太过迅猛,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谁能想到,在这几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面前,这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在场,除了祁岁聿她们和眼镜男他们村子的人,后面还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其他的人。 这些人看到这边这么惨烈,哪里还顾得上休息,纷纷收拾上自己的行李就跑路了。 而与眼镜男一伙的老头,此刻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无奈,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混乱即将平息之时,变故再生。 他们一伙中的六七个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握着柴刀,气势汹汹地朝着祁岁聿她们这边冲过来。 而其中疯癫大姐就冲在最前面。 第63章 女人们高举着刀,双眼满是猩红,带着腾腾的杀气,不顾一切地冲到祁岁聿她们面前。 她们眼中的仇恨浓烈得仿佛要溢出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让人看过一眼便难以忘怀的憎恶。 祁岁聿只觉得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当她感受到身后沈云暮的存在时,冰凉的心才稍稍回暖一些。 那些女人猛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眼中的恨意转化为决绝的动作。 她们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狠狠砍下去,顿时,钝刀与骨头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听得人浑身骨头都跟着发酸。 若是一刀没能砍下去,她们便拔出刀,换个地方,再次重重地砍下去,每一下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恨。 有几个男人身上还燃烧着火,可这些被仇恨蒙蔽了所有感知的女人,对灼人的火焰视若无睹,毫不犹豫地冲进火里。 她们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如此疯狂,却又如此令人动容。 赵西心中不忍。 她冒着险些被砍一刀的危险,拉住其中一个女人,迅速将那个女人正要砍的男人身上的火收走,这才让女人继续她的动作。 村长老头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无奈,渐渐转变为深深的悔恨。 他拄着拐杖,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刀砍骨头声,身体微微颤抖着,扶着墙壁,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向着楼上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有男人试图反抗,祁岁聿她们便会立刻出手。 局势完全是一边倒的单方面碾压。 直到所有男人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现场一片死寂。 “当啷”一声,一个女人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她脸上原本麻木的表情,渐渐被哀伤所取代。 紧接着,悲鸣声响起,她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尖锐而凄厉,像是要划破天际,控诉这世间的不公。 又像是凤凰涅槃前的挣扎,试图燃烧掉自己身上最后的污浊,重新开始。 不远处,传来重物落下拍打在水面的沉闷声响,仿佛是这个残酷世界的一声叹息。 祁岁聿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她的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到身后的沈云暮,心中的委屈瞬间涌上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怜,轻声说道:“她们好可怜。” 沈云暮虽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她敏感的精神力,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到那些女人所承受的痛苦。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悲悯。 “我去吧。”沈云霭察觉到沈云暮的意动,轻声说道。 这段时间,经过她们的发掘,发现沈云霭的异能不仅能激发人心底的欲望,还可以抽取他人的情绪。 与沈云暮依靠强大精神力来感知、模拟形态,甚至改变人的脑电波不同,沈云霭的异能专注于情绪方面。 然而,当沈云霭回来时,带来的消息让她们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那些女人谁都不愿意忘记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她们要将这份仇恨深深埋在心底。 她们会带着它好好活下去。 她们也会让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了。 她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与力量。 祁岁聿她们没人想去探究,女人们恨之入骨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理解与尊重,似乎早已深深镌刻在所有女性的骨子里,成为一种本能。 “等等。”祁岁聿叫住那些对她们鞠躬后,正准备离开的众人。 她走到一旁的背包前,翻找出几袋小包装的米,然后递给已然恢复正常的疯癫大姐,“这些给你们。” 几人没有推拒,而是同时往后退了几步,对着祁岁聿再次深深鞠躬。 目送这些女人离去后,原本嘈杂的一整层楼瞬间变得空旷寂静,就只剩下祁岁聿她们几个人。 “我们也换个地方吧,这里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然的。”赵西两只手交叉,搓着自己胳膊上因寒意和惊悚而起的鸡皮疙瘩。 地上是一片模糊的血肉,空气中弥漫着她们早已闻惯的土腥味,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以及那难以言说的烧焦味,混合在一起,实在令人作呕。 重新找了地方休息后,她们再次踏上接下来的路程。 日复一日地埋头赶路,日子并不有趣,更多的是枯燥与疲惫。 第70章 好在赵西总能想出不少乐子来逗大家开心。 所以当赵西沉默下去之后,队伍里的气氛就出现了低谷。 在进入极夜两个月的时候,她们终于赶到了进入高原地区的最后一站——“千沟市”。 一个不大的两居室客厅里。 贴着墙壁摆放的双人沙发。 赵西静静地坐着。 四周很安静,除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赵西感觉这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种感觉特别熟悉,就像小时候每次挨打之后,自己躲在山上窝棚里时的那种孤独与无助。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一阵凉意贴在了赵西的脸上,将她从回忆的漩涡里拉了出来。 “在想什么?”祁岁聿将手里的啤酒塞到赵西手中,自己也打开一罐。 想起来了。 那之后,小老太太总会揣着各种各样的好吃地找到自己,然后抱着自己在窝棚里一起数星星。 想到这里,赵西笑了笑,打开啤酒,猛喝上一大口,问道:“云暮姐睡了?” 听到沈云暮的名字,祁岁聿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眼神中满是爱意。 她转过身,跪在并不柔软的沙发上,啤酒放在窗台的一边。 手臂交叠着放在窗台上,下巴搭在上面,看着外面的雨景,轻声说道:“我不在,她睡不好。” 赵西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窗台上,语气里满是羡慕,“真好。” “你也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 “是啊。” 赵西抬头望向天空,极昼之后就是漫天的雨幕,她不禁有些感慨,真是好久都没看到星星了。 就在祁岁聿以为赵西并不准备告诉她心事的时候。 赵西突然开口,“我要走了。” 祁岁聿听出赵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你要走去哪里?” “回家去,也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要去找我的外婆。”赵西想到那个倔强又慈爱的小老太太,眼神中是深深的思念。 “岁姐,你知道大山吗?那种靠一双腿根本走不出来的大山。” 赵西转过身,把自己深深埋进沙发里,浓重的无力感如同一层厚厚的阴霾,将她紧紧笼罩。 “听说过,不过没亲眼见过。”祁岁聿手里的啤酒罐碰了碰赵西手里的啤酒,语气柔和却又充满力量,“但是,再大的山,也比不上我们这一路走过的距离。只要你下定决心,就一定能走出来,不是吗?” 赵西仰头将罐中的啤酒喝完,白色的泡沫从她嘴角边滑落。 “我已经走出来一次了。”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 “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妈因为生我难产去世了。家里除了外婆,没人欢迎我。”赵西的眼神变得黯淡,思绪陷入那段黑暗的回忆中。 “后来,我爸又娶了一个女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从那以后,我在家里的日子愈发艰难。每天天还没亮就得干活,吃不饱饭是常事,挨打更是家常便饭。”她的声音颤抖,痛苦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但有外婆护着我,我总觉得那还算是个家。我常常想,等我长大了,就带外婆离开那里。”赵西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只是,还没等我有能力带外婆走,家里就传出要给我定亲的消息。” “他们为了给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订一门好亲事,竟然要把我卖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 赵西的声音充满了恨意,她手里的易拉罐,不堪重负,逐渐扭曲变形。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祁岁聿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赵西的肩膀上,无声地拍了拍,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赵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那时我才十岁,大字不识几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可那座大山实在太大了,我怎么也跑不出去,最后还是被抓了回去。”赵西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他们把我关在柴房里,家里一天一个样,到处都布置得越来越红。直到柴房的门上也贴上了喜字,我知道,我最后的期限到了。” “但是我也没有认命。你知道吗?那时我在身上偷偷藏了一把小刀,想着要是那些人敢来,我就跟他们拼了。” “我会躲在门后面,不管进来的是谁,我都会一刀结果了他,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不会就这么认命地。” “可是,最后走进柴房的人是我家小老太太。” “那天的天特别黑,可星星却亮得刺眼。她就那样,带着我跌跌撞撞地往大山外跑。” 赵西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仿佛又看到那个夜晚,外婆瘦弱却坚定的身影。 “跑到一个岔路口时,我拼命求她跟我一起走。”赵西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开始哽咽。 “可她却告诉我,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走,根本走不掉。” “那时我才知道,她是被拐进大山里来的。她见过很多被拐进来的人,也偷偷送走过一些,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能送走的只有她的孙女。” 第64章 赵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暴哭起来,“我真的是个畜生!” 她双手抱头,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从那里跑出来之后,我根本不敢回去看她,也不敢和她联系,我怕被抓回那座大山。我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在外面过着自己的生活,却连她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哭的又何止赵西一人,屋内众人听到她悲恸的哭声,眼眶也都纷纷红了起来。 林溪背靠着门板,静静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脸颊边悄然滑落,打湿她的衣襟。 …… 第二天,祁岁聿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赵西早已不见踪影。 明明说好,大家一起走的,可赵西还是选择了独自离开。 桌上有一封信,纸张有些褶皱,像是匆忙写下的。 岁姐、云暮姐、沈云霭,还有那谁: 我走了。 等我找到我家小老太太就来追你们。 你们可要好好赶路,然后建一个大大的,坚固又温暖的家。 到时,我带着小老太太来投奔你们,你们可不能因为我没有出力,就不让我进门噢! 还有,没有我这个小火人给你们照亮,路上一切小心!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赵西、赵瓜瓜 祁岁聿将这封信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又整齐地叠好,收进空间里。 会的,她们一定会再见的。 …… 进入高原之后,前行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 虽说经历过极昼之后,没有了积雪和结冰的困扰。 但一路上皆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双脚都像是陷入了泥潭,举步维艰。 而且,随着海拔逐渐升高,高原反应也接踵而至,开始折磨着众人的身体。 又过了半个月,她们的行程远远落后于预期。 距离她们原本计划的目的地,依旧遥不可及。 “还好吗?”祁岁聿低下头,温柔地看向靠在她怀里的沈云暮。 因为缺氧,沈云暮的嘴唇微微发紫,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而脸颊两边却因为低烧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这两天,她一直发着低烧,考虑到腹中的孩子,她只能强忍着,没有吃药,就这么硬扛着身体的不适。 祁岁聿看着沈云暮这副模样,心里干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沈云暮本想点头回应祁岁聿,可刚在脑海里有了这个念头,就觉得一阵强烈的头晕袭来,天旋地转。 她只能轻“嗯”一声,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听起来虚弱极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林溪满脸担忧地看着趴在沈云霭背上,同样一直低烧不退的谢宁安。 按她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和行进速度,就算强行赶路,也根本无法抵达目的地。 况且还要找一个可以抵御极寒的地方。 “我们就在前面的县里停下来吧。”祁岁聿将沈云暮有些松开的雨帽又拉紧了些,搂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试图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减轻她的负担。 前面的县城规模不算小,祁岁聿她们进入县城后,路上偶尔能看到有人在外面活动。 不过这些人都是匆匆在外面捡上几条鱼后,便迅速消失不见了 祁岁聿她们一边朝着县城里面走去,一边留意着周围,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当她们拐过一个转角时,就有几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正仗着人多势众,抢夺两个中年女人怀里的东西。 “拿来吧你,这天灾说不定就是你们这些外乡人带来的。还敢跟我们抢东西。”其中一个男青年恶狠狠地说道,抢到东西后仍不满足,抬起脚就准备踹向已经被他们推倒在地的中年女人。 第71章 一个女人从旁边的小楼里快步冲了出来,一脚就将那个男青年踢翻在地。 只见她的手随手一挥,路边的路灯就被拦腰斩断了。 那些男青年欺软怕硬,见有人出头,吓得什么话都没敢说,转身就跑了。 原本因为身体不适而蔫蔫的谢宁安,看到那个女人后,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妈咪!” 女人听到声音,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祁岁聿这才看清,原来那个女人竟是谢安。 谢安也发现了谢宁安,她疾步向她们这边跑来。 谢宁安兴奋地挣扎着从沈云霭的背上滑到地上,迈开自己的小腿,跌跌撞撞地向着谢安跑过去。 这时,陈宁也从旁边的小楼里跑了出来。 一家三口终于在此团聚了。 就在祁岁聿等人为谢安一家三口高兴的时候,一个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声音响起:“云暮。” 祁岁聿转头看去,正是刚刚那两个中年女人。 出声的那个人她并不认识,但站在旁边的那个女人,祁岁聿却觉得十分眼熟。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她见过的那张照片里,站在沈云暮旁边的人嘛。 也就是沈云暮的老师——杨丽华。 祁岁聿一行人跟着谢安她们进入小楼,这才发现小楼原来是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店。 小楼一共有六层,除了一楼的大厅和六楼的餐厅,其余几层都是房间。 每层楼的房间数量不多,只有三间,但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倒也足够居住了。 而里面原本的客人和工作人员,早已不知去向,整个酒店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老师。”沈云暮因为身上无力,只能斜靠在祁岁聿身上,有气无力地喊道。 杨丽华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哼一声,转身就上楼了。 “杨老师先看一下身上的伤吧。”陈宁从前台拿着钥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丽华上楼的背影,出声喊道。 然而,杨丽华还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周玲,也就是沈云暮的师母,拍了拍沈云暮的肩膀,安慰道:“你们不用管她,她就那个臭脾气。我去看看她,你们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一下。” 陈宁将手里的钥匙递给祁岁聿,随后她的手自然地搭上沈云暮的手腕。 不消片刻,沈云暮就感觉自己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进入高原之后一直困扰着她的头疼脑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站直身体,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那股无时无刻不在的眩晕感也彻底不见了。 过于舒适的感觉,让一向淡然的沈云暮都不禁多看了陈宁几眼。 陈宁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是不是很厉害,按照之前的说法,我的异能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奶妈’吧。” 祁岁聿看着恢复精神的沈云暮,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六楼的餐厅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汽油桶,桶内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不大的空间因为这火焰,成功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弥漫着满满的温馨与暖意。: 恢复健康活力的谢宁安,欢快地在餐厅里跑来跑去。 她一会儿追着沈哈哈跑,一会儿又去追逐饭团,玩累了就坐下来,撸着白白的毛,整个餐厅都回荡着她那清脆悦耳的笑声。 厨房里,陈宁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谢安在一旁帮忙*打下手,而祁岁聿则在里面“捣乱” “mama。”还有本一无所知的崔悦乐,也开始牙牙学语,说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词 似乎所有的艰难困苦都烟消云散了,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祁岁聿弯下腰,调皮地歪着脑袋,看着正发着呆的沈云暮,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爱意。 “怎么一头都是面粉?”沈云暮轻轻拍了拍祁岁聿的脑袋,顿时,白色的面粉如雪花般飞扬起来。 “上车饺子,下车面。陈宁姐说要做面给我们吃,我这不是想着去帮忙嘛。”祁岁聿像只活泼的小狗一样,摇了摇脑袋。 她头上的面粉纷纷掉落在沈云暮穿着的黑色外套上,宛如点点飘落的雪花,给沈云暮增添了一丝别样的美感。 沈云暮无奈地看了眼自己刚换的干净衣服,等这只“面粉小狗”将身上的面粉都抖落干净之后,才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说要帮忙,那怎么还在这里?” 一路的奔波劳累,祁岁聿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此刻,骤然放松下来,又身处这样一个温暖平和的环境中,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她放松身体,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沈云暮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地说道:“陈宁姐说,我赶路辛苦了,就不劳烦我了。” “不是因为你捣乱,她才赶你出来的吗?”沈云暮听出祁岁聿昏昏欲睡的语气,靠着椅背,坐直身体,尽量让祁岁聿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哼,像什么样子。” 一个非常严厉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知道为什么,祁岁聿本能地觉得这道声音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猛地坐直身体,连忙向着门口看去。 果然看到杨丽华满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怒气,而且这怒气显然是针对祁岁聿的。 杨丽华款步走到沈云暮面前,视线从她明显凸起的腹部划过,语气虽然还有些生硬,但其中明显蕴含着关怀,问道:“怀孕了?” 沈云暮点了点头,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杨丽华抢先一步,按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你坐着。”接着,她的视线转到一旁的祁岁聿身上,命令道:“你站起来。” 祁岁聿“蹭”的一下,迅速站了起来,整个人站得笔直,姿势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军姿,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 “你老婆怀孕了,知不知道?”杨丽华严厉地质问着祁岁聿。 第65章 祁岁聿有些懵懂地看向杨丽华,眼神里好像在说:“我老婆怀孕,我当然知道。” 但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杨丽华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 祁岁聿连忙高声喊了一句,“知道。”声音响亮得像是在喊口号。 周围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就连崔悦乐都坐在干净的餐桌上,咬着小手,满脸好奇地看着她们这边。 “知道,这么大个人还要靠在她身上,她不累嘛!”杨丽华继续斥责道。 祁岁聿被杨丽华说得哑口无言,可她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反而连连点头称是。 平日里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低眉顺眼,乖乖在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人面前听着教训。 沈云暮瞧在眼里,怎么看都觉得祁岁聿有些可怜。 她忍不住轻声唤道:“老师。” “怎么了?我不过就说她两句,你就心疼了。你怎么不想想,我知道你辞了工作,心里有多难受。” 杨丽华的话如连珠炮般,说得沈云暮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祁岁聿见状,连忙扶着杨丽华坐下,“都是我的错,是我年少无知,不懂分寸,老师以后还得多教教我。” 她蹲在杨丽华面前,一脸殷勤地给她敲腿。 “少在我这儿献殷勤,到你老婆那去。”杨丽华抚开祁岁聿的手,嘴角虽然还带着些严肃,可眼神里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祁岁聿这才收回手,乖乖回到沈云暮身边坐下。 沈云暮有些愧疚地看向她。 祁岁聿侧身背对着杨丽华,对着沈云暮俏皮地做了个鬼脸,灵动的模样与方才挨批时的老实劲儿判若两人。 沈云暮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眉眼间满是温柔与宠溺。 然而,眼尖的杨丽华视线一扫过来,沈云暮立刻收起笑容,又变回那副愧疚的样子。 “周老师和奶奶还没来吗?需不需要去帮帮忙。”陈宁端着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里走出来,她一边将面放在桌上,一边开口询问。 “小老太太有些赖床,不愿意起来,周玲正在哄她呢,她让我们先吃。”杨丽华摆了摆手,解释道。 也许是因为杨丽华用了和赵西一样的称呼,祁岁聿几人怔了怔。 “谢安,那还有一捆面先不煮了,不然一会儿就坨了。”陈宁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谢安喊道。 谢安在厨房里清脆地应了一声“好”。 “老师说的老太太是谁,您和师母不是自己出来的吗?” 杨丽华双手接过陈宁递过来的面碗,放在自己面前,“说来话长,你们先吃饭吧。” 对于为了赶路,吃了一路冷食的祁岁聿几人而言,眼前这碗香气四溢的热面,无疑是雪中送炭。 祁岁聿用筷子卷起面条,吹了吹表面的热气,就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第72章 外面一层温热的面条,下面还是滚烫的,瞬间就把她的舌头烫得又麻又疼。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耳边传来沈云霭被烫到的声音,沈云暮这才觉得祁岁聿此刻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 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就瞧见祁岁聿眼眶通红,嘴里含着一口面,神色十分纠结。 舍不得吐出来,又烫得咽不下去。 沈云暮看着处于轻松状态下,做事莽莽撞撞的祁岁聿,心中既涌起一股心疼,又觉得她这副模样实在可爱。 她抬手戳了戳祁岁聿鼓鼓囊囊的脸,低声叮嘱道:“慢点。” 祁岁聿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在告诉沈云暮自己知道了。 那含在嘴里的面终于冷却到可以下咽的程度,她这才开始吞咽。 祁岁聿的食欲大开,一连吃了好几碗面,直到肚子被撑得圆滚滚,实在吃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手中的筷子。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毫无规律地有一下没一下画着圈,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此时,其他人都还在专注地吃着面,就连沈云暮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面前那碗面上。 祁岁聿的手在桌子的遮挡下,偷偷地抚上沈云暮的腰间。 沈云暮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岁聿再吃点吗?”陈宁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了,我吃得好饱。”祁岁聿说着,还抬起另一只手,盖在自己的碗口。 而那只不老实的手,从沈云暮的腰间慢慢移到她胸下两指左右的位置。 祁岁聿似乎对那处的平坦不太满意,指尖在上面来回轻点着。 一旦沈云暮的手有来抓她的迹象,她的手就如同灵活的泥鳅一般,一下子便滑去了别处。 她们俩就像上课开小差的学生,在桌子下面玩得不亦乐乎。 “咳咳。” 杨丽华的咳嗽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玩闹的氛围。 祁岁聿立刻坐直身子,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她的手刚一停滞,就被沈云暮抓了个正着。 “你吃完了吗?”杨丽华抬眸,瞥了一眼祁岁聿。 祁岁聿乖巧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那模样比听话的谢宁安还要乖巧。 “那你下楼去看看,周玲她们怎么还没上来?”杨丽华毫不客气地使唤上祁岁聿。 “好。”祁岁聿应道,随后她俯身靠近沈云暮,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多吃点。” 对祁岁聿来说,给沈云暮养身体,就是她接下来的头等大事。 沈云暮看着自己碗里又多出来的面条,难得地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她的手掌在已经有饱腹感的胃部轻轻揉了两下,最终还是搅了搅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无奈地吃了起来。 杨丽华的视线从祁岁聿消失的门口,缓缓转到身侧的沈云暮身上。 虽然她能看出祁岁聿把沈云暮照顾得很好,可一想到自己如此优秀的学生,为了祁岁聿在“抛师弃业”,杨丽华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然而,当她看到如此鲜活,充满生机的沈云暮,心中又是无比的欣慰。 这里每一层的格局都一样,祁岁聿顺着楼梯往下,迎面看到的第一间房是501。 它的隔壁,503房间,是那位老奶奶的房间,502在503的对面。 祁岁聿刚走到503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撒娇声。 “我不要吃饭,不要起床,我就要睡觉。” 那声音钻进祁岁聿的耳朵里,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抬起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房间里传来周玲温和的声音。 祁岁聿按下门把手,走进房间。 一进入房间,首先看到的是位于入口处的洗手间,越过洗手间,才能看到房间深处摆放着的一张大床。 床上的人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在外面。 而周玲则有些无奈地坐在床边。 周玲看到进来的人是祁岁聿,从床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老杨难为你了,云暮让你来找我求救?” 祁岁聿的注意力原本还集中在床上裹着被子的人身上,听到周玲的话,连忙回过神来,赶紧接话道:“当然不是,是杨老师记挂着您还没有吃饭,让我下来看看。” 她心里暗暗想着:这要是让杨老师知道,我在师母面前打她小报告,我估计会被整得更惨吧。 周玲看着祁岁聿,慈爱地笑了笑,说道:“她那臭脾气,我还不知道。你多谅解一下,她就是太心疼云暮了。” “当然,我知道您和杨老师都是真心地疼爱云暮的。”祁岁聿认真地说道。 她们婚后家里时不时就会收到周玲寄来的各种吃食和小东西,每一样都是沈云暮喜欢的。 一开始祁岁聿不知道寄来的人是谁,还跟沈云暮闹了好久的别扭。 “你们好好地就成。”周玲拍了拍祁岁聿的手臂,重新又坐回到床边,继续哄着被子里的人:“吃完饭你再回来睡,好不好?” 周玲的语气轻柔而耐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哄一个小孩子呢。 “不要不要,再回来我的被窝就凉了。” 被子里的人发出声音,光听声线便能听出年纪已然不小,所以她说出的这些幼稚的话语,让人听起来难免觉得有些违和感。 “师母我来吧,您先上去吃饭吧。” “你吃好了吗?” “我吃好了,杨老师才让我下来的。” “行,你看着劝劝吧。实在不行,我一会把饭给她端下来。”周玲说着,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祁岁聿目送周玲离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才将目光又转回到床上裹着被子的人身上。 “奶奶。”祁岁聿轻声唤道,同时伸手扯了扯裹着那人的被子,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被子里的人却丝毫没有理会祁岁聿的意思,依旧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被子里。 祁岁聿坐在床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脑袋。 小汽车,不行;积木,不行;毛绒玩具,也不行。 她在自己的空间里不断搜寻着,试图找到一样能吸引被子里这人的东西。 突然,她眼前一亮,“欸,这个好像还不错。” 祁岁聿一只手拿着一把小槌,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形似小梯子的小木琴。 “叮叮当当……”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被子里的人终于动了一下。 祁岁聿用小槌敲击着长短不一的音条,音条发出悦耳的声响,渐渐组成了一首简单的儿歌。 被子里的人开始低声附和着,慢慢地,她的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当祁岁聿看清那人样貌的瞬间,手上的木琴不自觉地停止了敲击。 第66章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祁岁聿扶着老奶奶从楼下走了上来。 周玲坐在原本杨丽华所坐的位置上,她用足以让杨丽华清晰听到的声音,对着坐在旁边的沈云暮说道:“岁聿还挺有耐心的,小老太太闹腾起来的时候,我都有些招架不住。没想到,她竟然能把小老太太哄好。” 还没等沈云暮开口,坐在周玲身后的杨丽华就抢先一步说道:“不就是作弊嘛?谁不会似的。” 周玲没好气地看了杨丽华一眼,“说得这么厉害,平时不见你去哄。”随即,她转头对着祁岁聿说道:“岁聿你先歇一歇,让这头倔驴来喂饭。” “哼,我喂就我喂,有什么了不起的。”杨丽华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副干净的碗筷。 祁岁聿刚把老奶奶扶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闹别扭的两人,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一直在响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下来,随着声音停下的同时,响起了老奶奶的声音。 “小姑娘,你长得好漂亮啊,你结婚了吗?” 祁岁聿顺着老奶奶的视线望去,发现她正看着林溪。 还没等林溪回答,老奶奶又自顾自地接着问道:“这孩子是你的吗?真可爱。” 她口中的孩子指的正是坐在林溪怀里的崔悦乐。 崔悦乐见有人注意到她,兴奋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身体朝着桌子上趴去,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也不知道她的“婴言婴语”是想说什么。 老奶奶突然将小木琴往祁岁聿怀里一塞,动作十分矫健地拉过一把椅子,朝着林溪身边走去。 她把椅子放好后,就开始和崔悦乐聊起天来。 老奶奶:“我给你找个妈妈好不好?” 崔悦乐:“呀。” 老奶奶:“她长得虽然没有你妈妈好看,但是她很会干活,绝对不会饿着你和你妈妈的。” 崔悦乐:“呀。” 第73章 老奶奶:“你同意了。孙媳妇,我饿了。” 崔悦乐拍了拍桌子,又咿咿呀呀两声。 林溪眼中求救的信号仿佛都快化作实质一般,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 祁岁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然后将“烫手山芋”从杨丽华手里接过来放到林溪手中。 不过,她还是很好心的,将崔悦乐抱走了。 “mama。”崔悦乐含含糊糊地喊着。 “你这小东西怎么谁都喊妈妈?”祁岁聿笑着,轻轻捏了捏崔悦乐的小脸蛋。 然后,她的手很快就被杨丽华打了一下,“小孩子的脸不能捏,容易流口水。” 话音刚落,好像是在印证杨丽华的话一般,崔悦乐的嘴边就缓缓流下了一道口水。 “你看你看。”杨丽华白了祁岁聿一眼,随即将崔悦乐从她怀里抱走。 祁岁聿又无缘无故地挨了一顿教训,她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手背伸到沈云暮面前。 沈云暮轻轻摸了两下,祁岁聿的脸上又立刻喜笑颜开。 “陈宁姐,你们是怎么跟师母她们遇上的?”祁岁聿向桌子对面的陈宁问道。 “我们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才遇上周老师她们的,真要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周老师和杨老师收留了我们两个。”陈宁满眼感激地看向周玲和杨丽华。 “是你们来了之后,我和老杨的生活才好起来,我们才应该要谢谢你们。”周玲自然地接过话头说道。 原来,在极昼来临之前,周玲和杨丽华确实是在九寨旅游。 她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所住的民宿位置足够偏僻,民宿老板一家人的心地足够善良,老板家里屯的粮食也足够多。 正是因为这三个“足够”,才使得她们两个人能够顺利地熬过极昼那段艰难的时光。 在极夜来临的前一天,杨丽华毫无征兆地拥有了异能。 从那以后,每当有危险降临的时候,她都能够提前预感到。 也正是因为这个异能,让她们成功地躲过了一场可怕的大屠杀。 开始下雨之后,她们所在村子里仅存的那些人都非常开心,以为终于熬过了末日,迎来了新的希望。 然而,随着在黑压压的天空下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一些人开始精神崩溃,变得疯狂起来。 这些人一边高喊着“遵照神的旨意”,一边开始对村里的人进行屠杀。 温热的鲜血不断地喷溅在他们的脸上,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撕心裂肺地向他们求饶。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唤醒他们内心深处一丝一毫的人性。 杨丽华在大屠杀发生之前,就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和周玲劝说民宿老板一家跟她们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尽管大家一起度过了极昼,老板一家还是难以因为杨丽华那些毫无根据的预言,而放弃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 最终,杨丽华只能无奈地带着周玲独自离去。 当时,她们身上仅仅只有两个装着衣物的登山包,一点食物都没有。 她们是在村子上面的山里,亲眼看见了那场疯狂而又血腥的大屠杀。 这场灾难所磨砺的,从来都不仅仅是人们的身体,更是所有人的精神。 周玲和杨丽华也曾有过回家的念头。 然而,看着那连绵不绝,仿佛永不停歇的大雨,再想到钱唐市的海拔。 恐怕还没等她们回到家乡,钱唐市就早已被洪水淹没,成为一片泽国。 而杨丽华的预知能力,似乎一直在指引着她朝着更高的地方前行。 冥冥之中,她们的目的地竟然与祁岁聿她们的不谋而合,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后来,她们遇到了赵奶奶。 初次见到赵奶奶时,她就是现在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问她什么都含糊不清,只知道她姓赵,家里有个相依为命的孙女。 祁岁聿听到老奶奶姓赵时,心里想着,天底下应该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 周玲和杨丽华不忍心丢一个孤寡老人在路上,便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在她们路过一个村子的指示牌时,赵奶奶突然清醒过来,神情严肃地告诉她们,那座村子里的人都在吃人,让她们千万不要靠近。 但是,如果不穿过这个村子,她们就必须穿行附近那些层峦叠嶂的深山。 在漆黑的夜色中,倾盆而下的大雨,而她们两个中年人还带着一个老年人,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然而,随着越来越靠近那个村子,杨丽华的心里愈发感到不安,那种来自预知能力的警示让她无法忽视。 无奈之下,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绕道。 山里的道路崎岖难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 尽管如此,杨丽华和周莹从未想过抛弃赵奶奶。 她们三个人以近乎龟速的行进速度,在深山里艰难地穿行着。 事实证明,她们不抛弃赵奶奶的决定是无比明智的。 赵奶奶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在深山里的生活技能却堪称一绝。 靠着赵奶奶丰富的生活技能和杨丽华的预知能力,她们才得以在这艰难的旅途中一路平安地生存下来。 原本,这个小县城只是杨丽华三人的临时落脚点,杨丽华的预感告诉她,她们还应该继续往更高的地方去。 可就在刚到县城的时候,杨丽华就不小心摔断了腿,无奈之下,她们只能留了下来。再后来,她们便遇见了陈宁和谢安她们两个。 她们这些人一路以来的经历,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相信缘分的存在。 陈宁和谢安当时被漩涡卷入了暗流之中,那暗流裹挟着她们朝着与沈云暮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们两个脱险之后,就一路边找她们,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 最终,她们也仅仅比祁岁聿几人早到了两三天而已。 如果祁岁聿几人今天再不到的话,她们甚至都准备继续往前再赶一赶路了。 因为不确定祁岁聿她们究竟是在自己的前面还是后面,她们也只能赌上一把,凭借着心中那一丝希望继续前行。 幸运的是,命运眷顾着她们,大家之间的羁绊足够深厚。 尽管经历种种波折和困难,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们竟然还是找到了彼此。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范萱和崔书云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在场最应该牵挂范萱和崔书云的两个人,一个正吹着鼻涕泡,舒舒服服地躺在杨丽华温暖的怀抱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睡得正香。 另一个,此刻确实也没有心思去挂念了,因为她正忙着应付还想着给她说亲的赵奶奶。 “你的掌纹跟我家孙女,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啊。”赵奶奶盯着林溪的掌纹,嘴里神叨叨地说道。 赵奶奶这种有些熟悉地看掌纹的方式,引起了沈云暮的注意,她不自觉地多看了赵奶奶几眼。 “是她。”沈云暮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祁岁聿微微点了点头,确认了沈云暮的猜测。 这缘分还真的很奇妙。 “那她刚刚看到你,有没有再说什么?”沈云暮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之前祁岁聿“缺半条命”的说法。 祁岁聿又摇了摇头。 “你们一路走来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休息完了再说。”周莹看着几个小辈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心疼地说道。 祁岁聿确实感到十分疲惫,她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扶着沈云暮,朝着楼下走去。 在她们离开的时候,祁岁聿隐约听到,赵奶奶又开始问林溪:“小姑娘,你长得好漂亮啊,你结婚了吗?” 第67章 窗外,雨声如舒缓的白噪音。 祁岁聿惬意地躺在温暖而干燥的被窝里,身边是爱人清浅且平稳的呼吸声。她浑身上下都被暖意包裹着,这一觉睡得无比舒适,远超她的预期。 她在熟悉的床榻上悠悠醒来,睡眼惺忪间,竟恍惚以为自己仍身处于沈云暮的家中。 陌生的天花板线条将记忆碎片重新拼合。 祁岁聿侧过身时,被角随动作翻卷,恰好遮住沈云暮半张芙蓉面。 她的指尖如蝶翼轻触沈云暮的眉心,顺着高挺鼻梁缓缓滑落,最终在被沿处转向耳畔。 平日里,沈云暮总喜欢把玩她的耳朵,她早就想试试看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祁岁聿的手指先是触碰到沈云暮的耳垂,触感凉凉的、软软的,小巧而精致。 她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对比之下,她发现自己的耳垂肉肉的,厚度起码是沈云暮耳垂的两倍。 接着,她的手指又轻轻捏住沈云暮的耳骨。 奇怪的是,耳骨的温度与耳垂截然不同,捏在手里竟带着丝丝温热。 沈云暮的整只耳朵在祁岁聿的手中,就如同一个解压小玩具。她轻轻地揉搓、挤压着,甚至还能听到软骨弯折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第74章 祁岁聿玩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沈云暮醒了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衣领被骤然攥紧,唇上落下一记带着些许报复意味的轻咬。 舌尖又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靠近坚硬的贝齿,企图获得来人的原谅。 可是惹祸的手不仅没有安分下来,反倒还在用力地拉扯那只小巧的耳朵。 感觉到手里的热意越来越灼人,祁岁聿好不得意。 …… 刚走到餐厅门口,祁岁聿就闻到从里面飘来的一股香甜气息。 她轻轻耸动鼻尖,又仔细地闻了闻。 “好香。”是烤红薯的香味。 踏入餐厅,杨丽华、周莹、谢安还有陈宁正围坐在桌前享用早饭。 诱人的烤红薯香气,正是从旁边的炭盆中传来的。 “锅里有粥,红薯也快好了,你们自己看想吃什么?”陈宁看到祁岁聿二人说道。 “我喝粥。”沈云暮微微颔首,算是与众人打招呼。 “好,那你在这里坐一下。”祁岁聿扶着沈云暮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转身走进厨房去盛粥。 “云暮,你身体不舒服吗?”周莹满脸关切地看向沈云暮。 沈云暮垂眸看了看自己,并未察觉有什么异常,“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师母怎么这样问?” “你的这个耳朵怎么这么红?”周莹指了指自己右边的耳朵。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沈云暮的耳朵。她的两只耳朵,一只是正常的肤色,而另一只却红得出奇。 沈云暮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那只发红的耳朵,微凉的手掌却没能让耳朵的温度降下来,甚至连带着另一只耳朵也有要变红的趋势。 她强忍着心中的羞涩,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解释道:“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压倒了。” “没事就好。”周莹这才放下心来。 见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沈云暮将夹在耳后的头发拨弄下来,盖住自己的耳朵。 祁岁聿一脸乖巧地把盛好粥的碗放到沈云暮面前,还贴心地叮嘱上一句:“小心烫。” 谁能想到,罪魁祸首就是这人呢。 祁岁聿喝完粥仍不满足,眼巴巴地坐在炭盆前,等着吃那香甜的烤红薯。 天气愈发寒冷,与刚进入极夜的时候相比,温度不知低了多少。 再加上这里本就地处高原,所以坐在炭盆前不仅不会觉得燥热,反而会感到格外温暖舒适。 不一会儿,陈宁和周莹吃完饭,下楼去看谢宁安和赵奶奶了。 而杨丽华则拉着沈云暮聊起了什么高深的研究,祁岁聿听了一耳朵,只觉得云里雾里,便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谢安收拾完碗筷,走到祁岁聿身边。 “谢安姐。”祁岁聿连忙拉动自己的椅子,给谢安让出位置。 谢安坐下后,拿起一旁的火钳,熟练地将炭盆里已经烤好的红薯夹出来,放在一边晾凉。 然后又夹了一个大小适中的放进碗里,放上勺子,递给祁岁聿,说道:“小心烫。” “好,谢谢谢安姐。”祁岁聿接过碗,迫不及待地拿着勺子,扒开红薯外层已经烤得焦脆的外皮。 香甜的热气从红薯中升腾而起,露出里面金黄色的内里,看着十分诱人。 祁岁聿挖起一块红薯,对着上面的热气吹了吹,待温度适宜可以入口时,她没有急着放进自己嘴里,而是凑到沈云暮身边。 黏糊的红薯就在眼前,祁岁聿还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沈云暮只好张嘴吃下。 “很甜,还不错。” “是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祁岁聿就这样蹲在沈云暮身边,吹凉一勺红薯,就喂给沈云暮一勺。吃了小半个红薯后,沈云暮实在吃不下了,她这才作罢,咬着勺子回到炭盆旁。 过于惬意的生活,祁岁聿只觉得身心无比放松,困意渐渐袭来,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她匆匆三两口吃完手中香甜的红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谢安姐,原本我们已经不打算往前走了,一来是因为大家当时的状态都不太好,而且时间也不充裕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再等等后面的人……” 祁岁聿拉着谢安,开始说她们之前的打算和顾虑。 谢安微微颔首,认真地听着祁岁聿的想法。 随后,她们二人综合考量了当前的实际情况,以及附近的环境状况。 经过一番慎重地分析与讨论,最终得出结论:现在这个居所是可以留下来的。 既然决定留下来,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地准备工作了。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取暖的问题。 她们现在用的木柴,都是前几日谢安出门寻找食物时,顺便找来的。这些木柴的数量,对于接下来的极寒,那是远远不够的。 还有一个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就是住宿。到时候大家可能无法像现在这样分房居住了。 祁岁聿仔细检查过房间里的门窗,密封性还算不错。然而,如果要在房间里取暖,狭小的空间很容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而且可以做饭的餐厅在楼上,到那时必定没法像现在这样方便,可以自由地上下楼了。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在那么寒冷的天气里面就只能吃冷食了。 像祁岁聿谢安她们倒还好,但是考虑到赵奶奶她们还有两个孩子,而且沈云暮的预产期也在这段时间里面。 那这些问题都必须提前考虑到位。 祁岁聿一边有条不紊地将自己想到的各种情况说出来,谢安就在一旁听着,不时将祁岁聿遗漏的要点提出来。 而后,两人再针对这些要点深入讨论,不断完善着计划。 等到其他人陆续上楼的时候,祁岁聿和谢安已经差不多有一套完整可行的方案了。 “你要一个人进山里,这怎么能行?”杨丽华虽然对祁岁聿总是一副严苛的模样,但作为长辈,她还是无比自觉担起长辈的责任。 周莹也是和杨丽华一样的反应。 “也不算一个人,哈哈我会带上它。等谢安姐她们这边的活儿忙完了,也会赶上来帮我的。”祁岁聿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也太危险了,这边的山里不比我们那。山上还有野生动物出没,我们之前还在山上看到过狼和熊的脚印。”杨丽华仍是不同意,但看祁岁聿坚持,“你要是真的非去不可,我跟你一块去,反正砍柴这活,你一个人也干不了。” “是啊,你老师虽然砍柴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也能放你望望风什么的。”周莹应和道。 “我……”杨丽华还想反驳周莹,但被她扫了一眼,便自觉闭嘴了。 “那当然不行。我也就是先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危险,我肯定麻溜地就逃回来。”祁岁聿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沈云暮的手。 最后在沈云暮的好说歹说下,杨丽华和周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剩下的人,任务同样艰巨。 她们要把整个六楼都铺上毛毡,并且最好在毛毡和墙壁之间再铺上保温棉,以此来增强保暖效果。 但麻烦的是,祁岁聿手头并没有这些材料,一切都得靠她们自己去寻觅。 还有这里的窗户虽说已经是双层玻璃,但祁岁聿仍觉得不够保险,她们还得找做保温窗帘的材料,给窗户装上。 最后,剩下最大的工程,就是她们还得再砌一个炕出来。 这个提议是谢安提出来的。 她曾在北方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生活过,在她看来,相比普通的床铺,土炕在保暖性能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巧的是,位于六楼的餐厅就有现成的烟囱,这无疑为她们砌炕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只需稍加改装,她们便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土炕。 该交代的事情祁岁聿都一一交代清楚了,即便有什么疏漏之处,也还有谢安在这里。 祁岁聿收拾收拾,就要动身了。 最近的山离她们所在之处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为了节省宝贵的时间,祁岁聿打算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住在山上。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得不离开沈云暮一段时间,想到这里,祁岁聿的心中满是不舍。 沈云暮陪着她回到房间。 祁岁聿非常顺手地就将“小电灯泡”沈哈哈给关在了门外。 此刻,她只想和沈云暮静静地待一会儿。 第68章 干净清澈的茶香在房间里弥漫,星星点点的烛火在墙壁上跳跃。 床头,一黑一白两个枕头并排摆放着。 原本被人整齐铺平的白色被面上,散落着不少偏深色系的衣服,平整的被面被压出一道道褶皱。 祁岁聿都不需要思考,拿起一件衣服,心里便有了对应的搭配。她将整套衣服整齐折叠起来,一一塞进收纳袋里。 她手脚麻利,不过片刻,便搭配出足足十五六包衣物。 “衣服我都给你搭配好了,一天换一身。” 第75章 祁岁聿抱着五六包衣物,来到房间里那略显陈旧的衣柜前。 红棕色柜门边沿,掉落了一块漆皮,露出里面质朴的原木色。 拉开柜门时,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过,柜子里面的空间倒是十分宽敞,甚至还配有一个小小的保险柜。 入住的时候,祁岁聿简单打扫过房间,柜子里面也都擦得干干净净,所以她只需直接把衣服放进去即可。 “换下来的衣服就放在浴室里,等我回来再洗,你可别自己偷偷洗哦。” 祁岁聿摆放衣服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沈云暮。 “不过内衣裤这段时间,就得辛苦你自己动手洗了。”她又补充道。 “还有,洗澡的时候,一定要叫人在房间里陪着,千万别一个人。” 祁岁聿说着,仍觉得不太放心,一会还是得拜托一下师母她们多照应着点。 衣服在衣柜里被整齐地摆放成两列。 整理完衣物,祁岁聿又来到摆放着诸多瓶瓶罐罐的桌前。 桌子和椅子显然并不配套,祁岁聿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高出桌子一大截。 她只能缩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写便签。 “这些都是你要吃的补剂。” 祁岁聿本来是准备将这些天的补剂,按量整理进药盒里,可是空气里的潮湿还是让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两个罐子里装的是维生素,每天各吃两片。” 祁岁聿轻轻摇晃了两下罐子,瓶内传出的声音有些空荡。 她拧开瓶盖,透过不大的瓶口向里面看去,发现大概还剩下二十多片,应该足够支撑到自己回来。 她在瓶子上分别贴上便签,随后拿起旁边两个红白相间的玻璃瓶,透过瓶身可以看到,一瓶是满的,另一瓶则已经吃了一半。 “这个是补铁的,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祁岁聿将沈云暮每日要吃的,要用的东西,都仔仔细细地在便签上写下详细说明,然后一一贴在对应的物品上面。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沈云暮就安安静静地听着,视线始终追随着忙碌的祁岁聿,一刻也未曾离开。 祁岁聿把房间里最后的尖角都用泡沫和胶带仔细包裹好后,手里拿着剩余的工具,环顾整个房间,确认真的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 这下她是真的该走了。 “我走了。”祁岁聿轻声说道。 沈云暮靠坐在沙发椅上,脑袋微微低垂,眼睛看着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 听到祁岁聿的话,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祁岁聿,轻轻点了点头。 祁岁聿收起手里的工具,朝着门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我真的走了。” 沈云暮轻“嗯”了一声,便又低下头去。 祁岁聿心里有些委屈,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不再看沈云暮,转身快步向门边走去。 她抬起手,握住门把手。 “你怎么也学我做小哭包呢?” 沈云暮的眼泪从脸庞滑落,滴进祁岁聿的手掌心里。 那眼泪的温度,灼痛了她的心。她的心疼化作轻柔的亲吻。 …… 祁岁聿牵着沈哈哈站在雨中,和站在门里的谢安等人告别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她没有回头看,但她心里清楚,沈云暮一定就站在窗边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此刻的雨似乎比以往更冷了一些,寒意顺着肌肤直渗心底。 一路上,祁岁聿丝毫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朝着县城的最边缘赶去。 大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肆意伸展。庞然大物俯瞰着面前渺小如蝼蚁的祁岁聿,随着雨滴摇摆的树叶,仿佛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换作旁人,置身于这般阴森恐怖的环境中,内心恐怕早已被无端滋生的恐惧和幻想压垮。 然而,祁岁聿的心中,却澄澈得没有一丝杂念。 唯有的一件事,恐怕也只是多砍些树了。 祁岁聿来到一棵粗细适中的树木前,站定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举起沿途寻来的斧子,毫不犹豫地朝着树干砍去。 “咚咚咚”,斧子与树干碰撞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山里的“原住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惊叫着飞向四处。 在祁岁聿化身为一个无情的伐木工的同时,另一边的众人也在紧锣密鼓地搜集着需要的物资。 又一棵树在祁岁聿面前轰然倒下,溅起地上的树叶残渣和泥土。她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拎起斧子,脚步匆匆地迈向另一棵树。 起初,祁岁聿还有些不得其法,都是靠着自身的蛮力来砍树的,每一下斧子的挥动都显得无比生硬,这样不仅费力,而且效率极差。 但随着树木越砍越多,她也渐渐摸索出一些门道来。 她会先在树木的一侧砍出一道倾斜的切口,然后在另一侧砍出一个水平的切口,随后再交替砍着这两个切口。随着切口不断加深,树木便会出现轻微的摇晃。 在树木马上要倒的时候,就该轮到沈哈哈上场了。祁岁聿会在树上绑好一根结实的绳子,然后让沈哈哈去拉。 一开始,她们还难以精准控制树倒下的方向,好几次祁岁聿和沈哈哈都差点被树砸到,但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人一狗配合得愈发默契,周围倒下的树木也越来越多。 “咚”一声闷响,斧头深深地卡在树干之中,任凭祁岁聿如何使劲,都纹丝不动。 她一只脚蹬在树上,双手紧紧握住斧柄,用力往外拔,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斧头依旧稳稳地卡在那里,仿佛与树干融为一体。 祁岁聿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发力。她一脚用力蹬在树上,借助反作用力,两只手同时使劲。 终于,斧头被从树上拔了出来。 然而,由于用力过猛,祁岁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她被地上横七竖八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手里的斧头也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一旁的沈哈哈飞去,险些砸到它。 “汪汪汪汪……” 沈哈哈被吓了一跳,从地上蹦起来,冲着祁岁聿大声叫嚷起来,好像骂得很脏的样子。 祁岁聿有些愧疚地对着沈哈哈笑了笑,她实在是太累了,索性直接往地上一躺。 地面上的树枝,还有小石子,咯得她后背生疼,可她哪还在乎这些。 她顺手将雨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大有席地而睡的打算。 “汪汪。”沈哈哈却不打算让她就在这里休息,在一旁不停地叫着。 “沈哈哈,我休息一会。”祁岁聿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只胳膊盖在自己的脸上,挡住拍打在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伸出去,摸索着在一旁咬她雨帽的沈哈哈。 然而,沈哈哈依旧不依不饶,见祁岁聿没有起身的意思,直接就咬住了她的手。 虽说没有咬破皮肤,但那股疼痛也足够让祁岁聿从半梦半醒之间清醒过来。 她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 祁岁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她的双腿发软,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朝着这片树林中最大的一棵树走去。 这棵树的上方,两根绳子自然地垂落下来。 祁岁聿走上前去,拿起其中一根,绕过沈哈哈的胸前,将它稳稳地绑在沈哈哈身上。 她又把另一根绳子系在自己腰间。 准备妥当后,她双手紧紧拉住绳子,开始往树上攀爬。 被雨水长久打湿的树干异常湿滑,每往上爬一段距离,她都不得不停下来,调整自己的姿势,以免脚滑从树上摔下去。 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在已经开始变得寒冷的天气里,额头上还在冒出细密的汗珠。 爬上去之后,上面有一块可以容纳一个人半躺着的空地。 空地的上方绑着一张透明的雨布,这便是这段时间祁岁聿睡觉的地方。 在树上坐定后,她喘了口气,然后拉着绳子,一点点将沈哈哈也拉上来。 沈哈哈一上来,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毛,甩掉大片的水珠后,乖巧地趴在祁岁聿身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祁岁聿这才得空查看自己的双手。 她将手上斑驳的纱布拆下,包裹在里面的手掌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这几日不停地挥动斧头,她的手上不断磨出水泡,而在持续劳作时,水泡又一次次被硬生生挤破,反复的摩擦与损伤,让她原本纤细的双手,如今肿得像两只馒头,血迹斑斑。 消毒药水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一阵剧痛如电流般袭来,祁岁聿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将脸埋在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倔强地没有落下。 第76章 她用手背将眼眶里的泪水擦去。 拉开衣服的拉链小心翼翼地从衣服的内袋拿出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东西。 第69章 雨滴落在雨布上的声音,是这片阴暗树林里唯一的现实感。 祁岁聿整个人蜷缩着,她的额头靠在沈哈哈瘦弱的背脊上,两只手环抱着沈哈哈温暖的身体。 沉浸在梦乡里的她,眉头微微皱起,过于疲惫的身体,就算是睡着,也并没有带给她过多的舒适感。 “嗷呜呜……” 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祁岁聿猛地睁开眼睛。 这段时间养成的下意识反应,在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她的手就已经自动寻到武器。 沈哈哈两只前爪抓在树干上,腹部贴近地面,背部微微弓起,尾巴笔直地竖起,还有些轻微地颤抖。 这是它的防御姿势。 狼嚎声距离她们越来越近。 跟祁岁聿想象中狼群捕猎不一样的是。 从头至尾,都只有两只狼在嚎叫。 其中一只好像还受了很严重的伤,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 它们的嚎叫不像是示威,更像是在示弱还有害怕。 在树上等了一会。 祁岁聿隐隐约约看到那两头狼的身影。 两头狼身上的毛发,乍一看,会以为都是深灰色的。 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中一头是深灰色和黑色相间。 在现在这个环境中,它们身上的毛发应该是它们最好的保护色。 奈何,两头狼的眼睛都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在幽暗的树林里面很是明显。 毛发是深灰色的那头,就是受伤的那头狼。它走得并不快,看身形一跛一跛的,可能是伤在腿上。 它一直都落后在另一头狼身后,时不时就会转头向它们后面看去。 另一头狼走得并不算快,而且每走几步之后,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会。 如果它们是在逃命的话,这显然有些反常。 祁岁聿并没有因为那两头狼看起来弱势,就轻举妄动。 她和沈哈哈安安静静地待在树上,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 随着,它们慢慢移动到附近,祁岁聿这才得以看清楚。 走在前面的那头狼,腹部有明显的下垂。它的呼吸很急促,喘着粗气,腹部快速地起伏着。 虽然祁岁聿对于野生动物没有什么研究。 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头灰黑色的狼应该是头母狼,而且显然是快要生产。 这里是山林的边缘地带,树木并不算特别茂盛。 稍微粗壮些的树木,都已经被祁岁聿砍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还留在那里。 除了枝叶并没有那么茂盛的小树,剩下最大的树木,就是祁岁聿所在的这棵大树。 枝繁叶茂,张牙舞爪向四周伸展开来,像一把巨型的大伞。 而且,因为祁岁聿在树杈上绑着一张大大的雨布,所以在靠近树干的地方是没有雨水的。 动物都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野生动物处于弱肉强食的环境之中,这一类的本能只会更加灵敏。 不出意料的,两头狼选择了这棵树,作为它们的临时栖身地。 祁岁聿原本是靠坐在树顶上的,它们靠近树干之后,她就看不到它们了。 她只能调整姿势往树干上趴去。 被遗忘在旁边的铝膜保温毯,在祁岁聿的动作间,与树木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立刻停下,没有再继续动作。 按理说,狼的听觉应该很灵敏的,特别是在要生产的时候,对周边的动静会更加敏感才对。 但是树下的那两头狼,完全都没有注意到祁岁聿发出的动静。 可能还是下雨的声音,帮她遮掩过去了吧。 祁岁聿趴在树上,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树干地边缘,观察着下面的两匹狼。 之前看过动物世界,小时候也去过动物园,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狼,她也是第一次。 当然沈哈哈也是第一次,看着与自己外形相似,但是气息却明显不是同类的动物,它的眼睛里都是好奇。 母狼的情绪有些焦躁不安,它在不断地变换姿势,一会躺下,一会又站起来,根本没办法安静地待着。 灰狼想要靠近它,都会被它一爪子拍开。灰狼只好灰溜溜地夹起自己的尾巴,跑到离母狼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母狼都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祁岁聿不免就有些着急,如果母狼一直不生,她总不能陪着它就这样耗下去啊。 她垂眸看向自己左手手腕,上面戴着一块多功能机械手表。 亮白色的18k白金表壳,搭配米色的表盘底色,还有硬度极高的蓝宝石水晶玻璃表镜。 这块表跟着祁岁聿跋山涉水,仅仅只有表壳上有几道划痕。除了本身质量过硬,更是因为这是沈云暮送给祁岁聿的结婚礼物,所以她格外地珍惜。 祁岁聿拉出最里层柔软衣服的衣袖,擦了擦表镜上面的雨水。 她决定再给母狼半个小时的时间,要是半个小时之后母狼再不生,她就下去赶它们走。 祁岁聿看着又躺回地上的母狼,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开来。 不知道沈云暮现在在干吗?自己走的这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我? 树上的祁岁聿还在胡思乱想。 树下的母狼终于开始发作了。 直到第一只小狼出生,祁岁聿都还在神游太空。 沈哈哈倒是一直注意着树下的动静。 等到祁岁聿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都已经生出两只小狼了。 那两只小狼身上的毛发都是灰黑色的,它们蜷缩在母狼怀里,并不起眼,看起来跟祁岁聿的手掌差不多大小。 它们的叫声不同于成年的狼,听起来比较尖细,由于刚出生还比较微弱。 母狼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做什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灰狼也还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 “汪汪汪……” 沈哈哈突然冲着一个方向狂吠起来。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祁岁聿压低声音问沈哈哈,同时眼睛往它看着的方向看去。 可是祁岁聿什么都没有发现。 树下的灰狼在听到沈哈哈的叫声之后,反应慢半拍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一直趴在地上的母狼动了动,好像是又开始生产了。 灰狼凑到母狼身边,舔了舔它身上的毛发,又舔了舔两只小狼,拔腿向着相反的方向便跑走了。 一开始,祁岁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远处出现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她忍不住低声骂道:“果然只要是雄性,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个身影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来,它每走一步,祁岁聿都感觉整棵树都晃动了一下。 沈哈哈喘着粗气,有些焦躁不安。 眼看着黑熊离她们越来越近,树下母狼的这一胎却还没有结束。 沈哈哈身上的毛发炸开,尾巴高高竖起,祁岁聿觉得它的情绪有些反常。 果然,只见它后腿一蹬,就准备跳下树去。 早有准备的祁岁聿一把将沈哈哈按住的同时,还不忘捏住它的嘴巴。 “不行,我们打不过它。”祁岁聿试图跟沈哈哈讲道理。 沈哈哈却一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祁岁聿。 “我们是为了砍柴来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你想想妈妈好不好。” 沈哈哈被祁岁聿捏着嘴巴,没办法出声,它的眼泪从眼睛里滑落。 祁岁聿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对那母狼如此的上心,但是她不忍心看见沈哈哈这么的伤心。 只好无奈妥协道:“那你先别叫,也不要动。” 沈哈哈眨了眨眼睛。 祁岁聿试探性地放开沈哈哈的嘴巴。 它果然没有叫。 但是以防万一,祁岁聿还是给沈哈哈身上捆了一根绳子。 末世之后,沈哈哈的智商好像越来越高了,不知道它是特例,还是所有动物都会这样。 这是祁岁聿前世没有经历过的。 她从空间的武器库里拿出一把黑色狙击枪,她还没有用过这支枪,不知道这支枪的威力究竟如何。 事已至此,只能试一试了。 祁岁聿磕磕绊绊地把子弹装好,再找位置架上枪,黑熊已经距离她们不足十米了。 她从瞄准镜里对准黑熊的眼睛。 还没等她扣动扳机,一道灰黑色的影子如闪电般扑向黑熊。 祁岁聿急忙去寻树下的母狼,发现它已经不在原地了。 原本的两只小狼也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沈哈哈显然比祁岁聿更快一步看到母狼奔向黑熊。 它竟也是不管不顾的就往树底下跳去。 祁岁聿刚收回视线,就看到沈哈哈奋力一跳的画面。 第77章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来得及抓住它。 痛苦的呜咽声从树下传来。 绑在沈哈哈身上的绳子绷直在树干旁。 绳子的另一头被祁岁聿绑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那根树枝猛烈地晃动起来,树叶上的水珠飞甩出去,深绿色的树叶变成浅绿色,仿佛那才是它原本的颜色。 祁岁聿没有去管沈哈哈,它身上有绳子绑着,问题应该不大。 她定下心神,重新在瞄准镜里找黑熊的身影。 此时,那黑熊正追着母狼,向着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母狼身上没有小狼的身影,必定是藏在树下的某个地方了。 而它现在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强壮它数倍的敌人引走。 也许这个代价是它的生命,但是无论如何它都努力为它的孩子留下了一条生路。 祁岁聿钦佩它,自然也想要帮帮它。 震天的枪声响起,不断在山里回荡,雨滴带着枪声来到县城里。 祁岁聿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她只能用左手来速降。剧烈的摩擦,使得左手上原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快到地面的时候,绳子脱手而出,祁岁聿急忙调整姿势,双脚落地,她只觉得左脚是钻心的疼痛。 而不远处的黑熊,竟调转方向朝着她这边奔来。黑熊因为疼痛的怒吼声,仿佛就在耳边。 第70章 “你去扶着那头。” 林溪站在有些摇晃的餐桌上,从沈云霭手里接过厚重的毛毡毯,手臂用力将毛毡毯提起,往墙上贴去。 她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臂,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 原本站在桌子下面的沈云霭来到桌子的另一边,她的手扶在餐桌上,身形轻巧地踩上旁边的椅子,借着椅子轻松爬到桌子上,来到林溪身边。 两个成年女人的重量,让看起来并不怎么结实的餐桌剧烈摇晃了两下。看着摇摇欲坠的餐桌,它却又神奇般地稳定了下来。 “扶好了。”沈云霭两只手紧紧抓着毛毡毯的边缘,手腕到手肘部位重重将毛毡毯压在墙上。 林溪松开自己的右手,她和沈云霭之间没有被压住的毛毡毯弯起浅浅的弧度向地面坠去,又因为大部分都被压着而没有办法落地。 热闹的旅游胜地在失去人气之后,每家店里都积起了厚重的灰尘。荒无人烟的模样,让人想象不到原来门庭若市的场景。 这些毛毡毯就是林溪和沈云霭在路边的特产精品店里面找来的,数量足够她们用,只不过搬回来费了不少力气。 林溪身上的黑色卫衣都被毛毡毯上的灰尘染成了灰白色,她身前的口袋往下坠着,像是在里面放了什么重东西。 她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榔头,原本下坠的口袋往回弹恢复成原样的时候,里面还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钉子毫无阻力地进入毛毡毯。 “当。” 不同于钉子进入毛毡毯沉闷的声音,钉子撞击到砖墙的声音相对比较清脆。 “啪嗒。” 半块砖头掉在水泥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水泥地上的红色砖粉红得像血。 谢安放下手里另外半块砖,重新拿起完整的砖块涂上水泥,往已经完成大半的炕上砌去,再半天的时间,她应该就可以把这炕给砌完了。 角落里的空地上堆着不少长短不一的木条,木条的两端都是凹凸不平的缺口,有些木条的中间也有缺口,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这些都是榫卯结构的接口。 毛毡毯的重量不轻,为了保暖效果更好,她们挑选的都是最厚实的,这样的弊端就是想要靠钉子固定住毛毡毯,根本不行,支撑不了多久就整块整块的往下掉。 后来还是周莹想的办法,她平日里就喜欢做些木工,对榫卯结构有些了解。她提议可以在毛毡毯外侧再加一层木架子固定,没想到效果着实还不错。 现在除了地上还没有铺上毛毡毯,也就只剩下林溪她们正在钉的这堵墙上了。 只等到谢安将炕砌完,打扫完卫生,地上的毛毡毯铺完,她们就可以出发去帮祁岁聿了。 沈云暮拿着碗筷刚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她的心口突然剧烈绞痛起来,手里的瓷碗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变得粉碎。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墙边摇摇欲坠的餐桌,终于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吱呀”一声便散了架。 林溪和沈云霭随着餐桌重重摔到地上,刚钉了两颗钉子的毛毡毯,毫不留情地砸在她们身上。 模糊的枪声正好传到她们窗边。 沈云暮失去血色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只能扶着门框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其他人的注意力要不就是被沈云暮吸引走。 要不就是被那边摔成一团的两人吸引走。 她们都没有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 但是对枪声敏感的谢安还是听到了。 她第一时间看向沈云暮。 沈云暮看向她的眼神是在请求。 “我现在就去找她,你别着急。”谢安小心翼翼地将沈云暮扶到椅子上坐下。 沈云暮痛到说不出话,她的右手紧紧抓着心口处的衣服,身体微微弯曲,呼吸急促。 她的左手抓在谢安的手臂上,力气大得将谢安的手臂都抓破了皮。 不知道沈云暮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谢安从她眼睛里面看出了哀求。 “我保证会把岁聿平平安安地带回来,你放心。” 可能是谢安脸上的坚定和声音里面的沉稳打动了沈云暮,她终于放开了谢安的手。 谢安也不敢耽搁,将沈云暮交代给陈宁便匆匆向着和祁岁聿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 祁岁聿转头向黑熊的方向看去,发现它距离自己又只剩下不到十米了。 纵使有母狼在旁边攻击,那黑熊也是不管不顾的就想着这边奔来。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折叠小刀,将沈哈哈身上的绳子割断。 沈哈哈摔在地上,又是痛苦地呜咽一声。 此刻,祁岁聿也顾不上它了,伤得再重逃出去,找到陈宁姐就还有的活。 要是被黑熊当食物吞了,哪怕是只能找神仙来搭救了。 “走了。” 沈哈哈还在地上努力地嗅着,祁岁聿捏住它的脖子,企图将它拉走。 却不想沈哈哈一个灵活地转身,就从她的手里挣脱了出去。 黑熊离她们还有五米,母狼又被熊掌拍飞好远,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沈哈哈,我们活着才最重要。” 祁岁聿是真的生气了,她可不想把小命就这样搭在这里。 沈哈哈好像是找到了它要找的地方,两只爪子奋力地挖着地上的泥土。 祁岁聿的右手还不能动,她只能用左手拿手枪对着黑熊。 狙击枪的后坐力太大了,她的右肩可能已经骨裂了。本来她是想要打黑熊的眼睛的,但还是因为不熟练,只打到了它的鼻子。 手枪又瞄准黑熊的眼睛,连发几枪,都被愤怒的黑熊用厚实的熊掌挡下了。 祁岁聿放弃了手枪。 几台不属于这里的小汽车凭空出现,挡住了黑熊的去路。 黑熊的智力好像没有高到会选择绕路,也可能是此时的它太过于愤怒了。 它猛地撞上汽车堆,将钢铁的汽车撞的梆梆响,像是硬要撞出一条路出来一样。 沈哈哈终于找到那几头小狼了,它冲着祁岁聿兴奋地叫唤道。 “知道了,知道了。” 祁岁聿拿出背包,将奄奄一息的三头小狼胡乱地塞了进去。 几头小狼有气无力地叫唤了两声。 沈哈哈看向祁岁聿也有些不满。 “能活就行,不要计较这么多。” 她拖着不知道是断了还是扭到的腿,转头就往山下跑。 后面的黑熊还真的从汽车堆里撞出了一条路来。 它猛地撞上祁岁聿她们刚刚在的那棵大树。 祁岁聿双臂都环绕不过来的大树,竟被它撞的摇晃了起来。 可能是祁岁聿在这棵树上待的时间太久,再加上母狼也是在树下生产的,所以树边的气息最为浓郁。 黑熊将那棵树当成了自己的敌人,疯狂地撞击着。 跑在前面的沈哈哈看祁岁聿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焦急的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也不知道它是伤在哪里了? 刚刚刨小狼的时候,可是生龙活虎的。 “轰隆”一声,那棵大树竟然也被黑熊撞倒了。 祁岁聿看到那棵大树眼前一亮,我了个天选“伐木工”! 她仿佛已经看到成堆的木柴了,什么活着最重要,不知被黑漆漆的木柴挤到了什么角落。 祁岁聿又折返往树木茂密的地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放枪通知黑熊。 第78章 黑熊就跟个黑工似的,也不问薪资待遇,也不在乎晋升通道,一整个就是埋头苦干。 它所到之处,片树不生。 祁岁聿跟黑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太远了她就停下等等黑熊。 要是太近了她就会放出障碍物阻挡黑熊。 “晋升通道”完全堵死,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无良老板。 黑熊只能一边愤怒,一边更努力地撞树。 短短的几个小时,黑熊撞倒的树,就抵上祁岁聿这段时间以来砍的树了。 祁岁聿盘算了一下,再溜上黑熊几个小时,她大概就可以提前回去了。 黑工黑熊坐在山坡下休息,黑心老板祁岁聿也靠在山坡上的树边休息。 她的脚已经从疼痛变成麻木,肿着挤在鞋里很是不舒服。她想试着转动脚踝发现已经不行了,脚踝已经有很明显的错位了,想来是一开始就断了。 就在祁岁聿准备一鼓作气,再溜一圈黑熊的时候,不远处响起枪声,正中黑熊的眼睛。 祁岁聿神情戒备地看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她紧了紧自己手里的枪,将身体往树后躲了躲。 枪声越来越近,枪枪都命中黑熊的脑袋。 已经被祁岁聿溜了很久,精疲力竭的黑熊在进行了最后的挣扎,撞断几棵树后,就这样被来人打死了。 祁岁聿的第一名“员工”,就这样丧命在了“工位”上,当然这是没有任何补贴的。 这片树林比祁岁聿之前待的那片要茂密不少。 茂密的枝叶将月光挡去了大半,来人又穿的一身黑衣。 祁岁聿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她只看到那人,先站在远处又打了黑熊几枪,确认黑熊真的死了,才凑上前去,掰它的嘴巴。 “咦,这什么癖好啊?”她心里鄙夷道。 “岁聿,祁岁聿。” 嗯?这人是在喊我? 祁岁聿的身体其实早已到了*极限,能强撑到现在完全就是被那一棵棵树支撑着。 迷糊的脑子从数据库里提取出声音的主人。 “谢安姐,我在这里!” 谢安远远看到祁岁聿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只是还没有等她爬到坡顶,祁岁聿的身体就软了下去,朝着坡下滚来。 她一路跌跌撞撞。 终于在祁岁聿马上撞到石头前,将她拦了下来。 第71章 祁岁聿的脑袋动了动。 谢安停下脚步,紧了紧托在她腿弯的手臂,同时腰背用力,将往下滑的人往上颠了颠,才继续往前走去。 就算是昏迷了,祁岁聿还是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她觉得自己快碎了。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谢安背着她已经走到山脚下了。 “谢安姐。” 祁岁聿的脑袋无力地靠在谢安肩膀上,两条纤细的长腿随着谢安的脚步晃动着。 “醒了。” 谢安又将祁岁聿往背上托了托,过于轻飘飘的重量,让她的心口有些酸涩。 比自己还要高些的人,瘦得好似都没有重量,甚至都比不上自己这些天背的砖块重。 祁岁聿轻“嗯”一声,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感觉左脚有些凉,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脚趾。没有鞋子挤压的肿胀感,脚趾与脚趾之间进行了友好的互动。 她偏过头眯着眼睛去看,左脚上的鞋不知去向,整只左脚从脚趾到脚踝都肿的。 除了大小不一样,就像是刚出生婴儿肉嘟嘟的脚。 “你的左脚骨折了,再加上跑了太久的路,骨头完全错位了。我没办法处理,只能回去找宁宁给你治疗。”谢安的语气有些闷闷的。 “那要麻烦陈宁姐了。” 祁岁聿的这句话就像是火星,瞬间点燃谢安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她深呼吸几下,像是想忍耐,但还是没有忍住,脱口而出道:“岁聿,我们是一个团队。” 祁岁聿的脑袋有些昏沉,她看不清谢安的表情,但是也听出来谢安的语气不对。 她轻声应和道:“我们是一个团队。” “你这次太莽撞了。” 谢安并不是想指责祁岁聿,也不是仗着年长几岁就想要教育她。 是在她沿路找祁岁聿的时候,清楚地知道那条路有多长多难走,黑熊又有多么的强壮,祁岁聿身上的伤又有多么的严重。 她没办法想象要是自己再晚到些,等待着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谢安姐,我有分寸的。”祁岁聿的话有些苍白。 “你有什么分寸,你知道云暮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吗?” 谢安从祁岁聿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她现在算是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有多可气了,还好有陈宁一直拉着她。 一听到沈云暮的名字,祁岁聿就开始急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出事的?是因为听到枪声了吗?”祁岁聿焦急地问道。 “等回去你就知道了。”谢安故意不将实情告诉祁岁聿,就是想让她也尝尝担心的滋味,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才会多考虑些。 谢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像个锯嘴葫芦般,任祁岁聿百般询问愣是只字不说,急得她都想从谢安背上跳下去自己跑回去了。 不过显然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比不上谢安的速度。 就在祁岁聿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小楼终于进入了她们的视线。 门厅里有几个焦急的人,不时就探头看看外面,但是她心心念念的沈云暮并不在。 祁岁聿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云暮呢?” 陈宁扶住马上就要瘫倒在地的祁岁聿,“她没事,在楼上休息。” “真的?”祁岁聿又看向谢安。 看到祁岁聿这个样子,陈宁猜到肯定是谢安跟她说了什么,她没好气地看向谢安,“你吓唬她做什么?” 杨丽华和周莹看到伤痕累累的祁岁聿本来就心疼,听到陈宁这样说,对谢安也颇有些微词。 谢安嘴上没有反驳,心里暗自腹诽,“你们要是知道这倒霉孩子做了什么,指不定比我更过好嘛!” “我去把其他人找回来。”谢安最后也还是没有把祁岁聿做的事情抖搂出来。 林溪和沈云霭估计还在漫山遍野找祁岁聿呢。 经过陈宁的治疗,祁岁聿感觉自己简直重获新生。 她光着只脚,畅快地在原地蹦了三蹦。 随后,将快要断气的小狼崽子丢给陈宁,三步并作两步向楼上跑去,在楼梯上留下一路水渍。 拧开门把手,房间里面是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但是借着外面的烛火,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人。 祁岁聿放下心来,以为果真像陈宁说的,沈云暮正在休息。 她依照记忆,往床边摸去。 一不小心踢到了床边的垃圾桶,发出咣当的响声。 床上的人竟好似未曾听到一动未动。 祁岁聿眉头微微蹙起。 她蹲在床边,右手伸进被子里面找到沈云暮的手,入手是冻人的凉意。 发凉的不只是沈云暮的手,更是她整个人。 祁岁聿急忙靠向沈云暮,比平时更微弱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 她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祁岁聿脱下新换的衣服外套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将沈云暮搂进怀里。 熟悉的气味,被美丽的睡美人捕捉到。 “你回来了。” 这是睡美人的梦中呓语。 “我回来了。” 祁岁聿寻着闻到的血腥气,无比疼惜地在上面落下轻吻。 “我好疼。” 睡着的沈云暮紧紧攥着祁岁聿胸口的衣服,像个孩子般啜泣着喊疼。 “哪里疼?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哪里疼啊?” 祁岁聿边给沈云暮擦眼泪,自己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又落在她脸上。 啜泣声渐渐停止,沈云暮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她的体温也在慢慢回暖。 祁岁聿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搂着沈云暮眼睛睁得大大的,确保沈云暮有什么动静自己都可以及时反应过来。 …… 祁岁聿在外面雇“黑工”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瞒住。 现在就是她接受审判的时候。 众人在桌前坐成排,祁岁聿规矩地抱着小腿,坐在小板凳上。 杨丽华:“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林溪、沈云霭:“就是。” 杨丽华:“要是出点事怎么办?” 林溪、沈云霭:“怎么办?” 杨丽华:“你这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 林溪、沈云霭:“怎么想的?” 杨丽华:“到底有没有把老婆孩子放心上?” 沈云暮从听到祁岁聿都在山上干了什么之后,就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现在更是直接转过身,只给她留下背影。 第79章 祁岁聿连忙喊冤道:“真的冤枉啊!我本来也没想招惹那熊的。” 杨丽华坐在正中间,双手交叉看着祁岁聿狡辩。 “要怪就要怪沈哈哈,是它一定要救那只母狼的。”祁岁聿将矛头指向角落里的沈哈哈。 在山上和祁岁聿跑散的沈哈哈,谢安她们找到它的时候,它正拖着母狼在往这边的方向走着。 倒是也证明了祁岁聿所言不虚。 好在陈宁的异能不仅能救人,连动物也能救。 那边角落里,母狼正在喂那三头小狼崽子,沈哈哈就跟个舔狗似的殷勤地围在母狼身边,时不时地还要舔一下母狼身上的毛发。 祁岁聿转回头,真是没眼看,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这么痴呢。 “母狼刚生了崽,看着挺可怜的,我就想那就远远地帮帮它。”祁岁聿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后来看到那熊连那么粗的树都能撞到,确实是鬼迷心窍了,但是我真的都有保持安全距离的,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我想姐姐了,我想早点回来,”祁岁聿又适时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疼,手上的水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我就是想早点回来。” 一米七几的高个,委屈地缩在板凳上,整个人瘦得好似就剩副骨架了,说的话还这么可怜,怎么可能不让人心疼呢? 杨丽华喉头哽住,她轻咳两声,强撑着说道:“下不为例。”虽然是板着脸,但实际上心里早已心疼坏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同样的心疼。 杨丽华拉着周莹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去,她记得她们之前找到过一些冬虫夏草,不知道都放在哪里了。 陈宁也走去厨房,想看看能做些什么给祁岁聿补补身体。 剩下的人则又继续去干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她们不禁有些自责自己之前还不够努力,不然说不定就可以让祁岁聿早些回来了。 但其实大家也都是在不眠不休地干活。 祁岁聿悄悄抬眸,看到大家都开始各忙各的,偷偷松了口气,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可是当她看到沈云暮眼泪的时候,她真想穿越回到几分钟之前,然后狠狠给自己两耳刮子。 好好的,卖什么惨,不就是被大家数落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祁岁聿将手里的小板凳,放在沈云暮面前的地上。她的长腿跨过小板凳,往下坐的时候,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向后翻过去。 沈云暮急忙去拉她的衣领,红肿的眼睛连掉眼泪都忘了。 祁岁聿松开踮着的脚,凳脚回到地上,哪里是要摔倒的样子,明明就是她装的。 只是不管她装惨多少次,沈云暮总是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 “不哭了,我刚刚都是骗她们的,其实才没有那么惨呢。”祁岁聿眉眼弯着,脸上是熟悉的笑意,她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沈云暮的手,“想你才是真的,我就是太想你了。” 沈云暮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祁岁聿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着眼泪。 她简直要被沈云暮眼睛里的哀伤给溺死了。 “我看到了。”沈云暮抓着祁岁聿衣领的手越收越紧。 祁岁聿隐隐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的手还在给沈云暮擦眼泪,语气里带着循循善诱,“你看到什么了?” 第72章 “到处都是水。” 祁岁聿愣了愣,“还有呢?” 沈云暮摇了摇头,脸上泪水干了之后还残留着凉意,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就在刚在祁岁聿说话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就闪过全是水的画面。 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自己,一股极致的悲伤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除了悲伤之后,还有说不出来的窒息感。 祁岁聿满脸担忧地看着出神的沈云暮。 “我没事,你这里疼吗?”沈云暮的指腹划过祁岁聿脖子上被她用指甲划出来的红痕。 祁岁聿抬手摸到脖子上,这才感觉到一点火辣辣的痛意,“不疼。你真的没事吗?可是你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我还是去找陈宁姐来给你看看吧。” 沈云暮拉住祁岁聿的手,不让她离开,“你老实地待在我身边,我就会好。” 祁岁聿顺着沈云暮的力道,在她身旁坐下,沈云暮顺势靠在祁岁聿的肩膀上。 不剩下多少肉的肩膀,其实硌的沈云暮的耳朵有些疼,但是她就是想这样靠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祁岁聿偏头亲了亲沈云暮的发顶。 沈云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看,小兔子。”祁岁聿指了指她们面前的毛毡毯上的图案。 “像是只小老鼠。”沈云暮眯着眼睛看去,仔细地打量一番后,认真地说道。 “好像真是老鼠欸,这做得好可爱欸。”祁岁聿又看了两眼,最后盖棺论定。 不过,其实那是一只土拨鼠。 她们两个肩并着肩,头靠着头,点评起面前的毛毡毯,这也算是属于她们两个难得的惬意时间。 琢磨着给祁岁聿补补身体的陈宁,简直是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做出了一大桌子全鱼宴。 香气四溢的烤鱼,金黄焦脆的煎鱼,还有原汁原味的清蒸鱼…… 祁岁聿嘴里吃着鱼肉,心里还在惋惜,山上没有带回来的黑熊尸体。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空间里的肉量确实是捉襟见肘了。 极寒还是需要多吃些肉,才能更好地补充能量啊。 况且,那是熊欸!那么大只熊够她们这些人吃上好几天的了。 祁岁聿怎么想都觉得可惜,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我能不能?” “不能。”众人异口同声。 祁岁聿的脸立马就垮了下去,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闷闷不乐的祁岁聿,觉得自己手里的饭都不香了。 “我一会吃了饭就去山上,给你把那头黑熊给背回来。” 祁岁聿听到谢安这样说,眼睛一亮觉得有戏,“带我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也带不回来。” 留在山上的可不止那头黑熊,还有好多她没来得及收的木头呢。 林溪:“你老实待着,我们会跟谢安一起去。” 祁岁聿还想再给自己争取一下,沈云暮的声音却先她一步而出,“让她去吧,不然她不会安心的。” 沈云暮慢条斯理挑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视线并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我一定速去速回,不会再受伤了。”祁岁聿知道沈云暮才是那个最不想让自己出去的人。 “这次回来再受伤,我会惩罚你。”沈云暮靠近祁岁聿的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让祁岁聿的耳朵发痒。 祁岁聿懵懂地点了点头,这次她肯定不会再受伤了,就算是再受伤,她相信最心疼她的沈云暮也不会舍得怎么惩罚她的。 只是事与愿违,也不知道该说她们是运气好,还是该说祁岁聿的运气实在不好。 她们刚到山上,竟然就遇到狼群在围剿另一只黑熊。 “地主家快没有余粮了。”祁岁聿跃跃欲试,她趴在山坡下,眼睛里面都是对那些肉的渴望。 要不怎么都说物以类聚呢。 特别是在外的这几个,胆子大起来是一个赛一个,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那可是她们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蛋白质重要补充来源啊。 “你们在这里,我和岁聿去那边,等它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包抄过去……” 看到林溪和沈云霭都点头了,祁岁聿和谢安这才往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几人有枪,又有异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两败俱伤的两方都给拿获了。 一下子这么大的丰收,祁岁聿还挺高兴的,她一边哼着小歌,一边在那边捡战利品。 不过就是说乐极就容易生悲。 捡着捡着,又被她发现了一只野鸡。 家里的鸡蛋已经断了很久了,现在这只鸡在祁岁聿眼里就是一只“金鸡”。 她收起手枪,小心翼翼地向那只野鸡靠近,甚至比刚刚更加小心谨慎,唯恐吓跑了这只“金鸡”。 这只野鸡竟然比狼群更为敏锐。 在祁岁聿离它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野鸡发现了她。 野鸡转身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咯咯咯咯”地叫。 祁岁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都没来得及招呼谢安她们一声,就追着野鸡跑远了。 “祁岁聿,你小心一点。”林溪离祁岁聿最近,她眼睁睁看着祁岁聿不知道追着什么东西就跑远了,但是也没有特别在意。 等过了很长时间,祁岁聿都没有回来,剩下的三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妙。 她们循着祁岁聿的求救声赶到的时候,发现她摔进了一个大坑里面。 第80章 那个大坑里面还有很多的鸡蛋,还有几只小鸡。 原来是那只野鸡在这个大坑里面安了家,祁岁聿追得急,一下没注意就摔了下来。 不过好在坑底都是落叶,距离虽高但是摔得不严重,除了几处擦伤之外,就是又把脚给扭了。 祁岁聿顶着一脑袋的落叶,还有满身的鸡屎味,她的一只手扒在坑边,另一只手往上够。 只是还没等她抓到更上面一点的位置,她就又摔了下去,连月的下雨,这里的泥土实在是太松软了。 “你们三个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麻烦赶紧拉我上去呗。”祁岁聿着实有些无奈了,没想到在阴沟里面翻船了。 “你真臭。”沈云霭捂着鼻子走到一边。 “你下去试试看,保证一个味道。”祁岁聿佯装要推她下去的模样。 “欸,还是别了。”沈云霭连忙跑开。 现在,祁岁聿身上不仅臭,还有些吵。 她把那些小鸡都放在背包里背在身上,那些小鸡一边在背包里叫,一边在背包里拉屎。 那画面简直了。 还有鸡蛋,祁岁聿也没有放进空间里,她怕有些是可以孵小鸡的,放进空间里面就孵不了了。 林溪也实在受不了又吵又臭的祁岁聿,加快脚步拉开了跟祁岁聿之间的距离。 “谢安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祁岁聿张开双臂,就准备往谢安背上去。 “我帮你拿着这蛋。”谢安捂着鼻子,拿着蛋就走。 独留祁岁聿一个人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走着。 “你们真是太没有良心了。”祁岁聿非常大声地控诉她们,但是她们都装作没有听见。 最后,没良心三人组愣是在路边的超市里找了辆购物车,才把蹦了一路的祁岁聿给推回去的。 祁岁聿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另外三人被她拦在后面。 除了她们四个人,其余人都围坐在火盆旁,在门厅里等着呢。 她想找陈宁姐悄悄治脚的如意算盘落空,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祁岁聿走得四平八稳,就好像没有扭到脚。 “回来了。” 其他人都纷纷迎了上来,但是走到一半却又都停住了脚步。 “怎么这么臭?一股鸡屎味。”陈宁捂着鼻子说道。 祁岁聿又缩回往她那边靠的脚步,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都淋了这么久的雨味道怎么还这么重。 就连沈云暮都捂着鼻子,一副呕吐难耐的样子,“我先上去了。” 祁岁聿看到沈云暮走过一楼到二楼拐角处,连忙将那只受伤的脚抬起来,单脚蹦到陈宁身边。 “救救我,救救我。” …… 祁岁聿准备开房门之前,又抬起胳膊仔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确保真的没有味道,才拧开门把手。 沈云暮靠坐在床头,想事情正想得出神,感觉到床震动了两下,才察觉到祁岁聿已经回来了。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沈云暮掀开被子,让祁岁聿坐进来。 “掉进鸡窝里面了。”祁岁聿钻进还是冷冰冰的被子,靠坐在床头,让沈云暮靠着自己,这才继续说道:“现在还臭吗?” 沈云暮偏过头靠近祁岁聿的脖颈。 祁岁聿为了方便沈云暮闻,特意仰起头,纤细白皙的脖颈绷得笔直。 沈云暮的心思没有在这个上面,敷衍得闻了闻,“不臭了。” “那就好,那我们睡觉吧。”祁岁聿这才放心下来,不枉她擦得四五遍沐浴露。 “好,我们睡觉。”沈云暮颔首,却一直不放开握着祁岁聿手腕的手。 祁岁聿只能维持右手搭在沈云暮腰间,身体有些别扭地慢慢挪动往床上平躺。 掖在床头的床单,也因为祁岁聿的动作,从床头缝隙之间跑了出来。 祁岁聿已经在床上躺好了,沈云暮都没有动作,还是维持着坐着的姿势。 就在祁岁聿准备再起身的时候,沈云暮开始动了。 她将握着祁岁聿手腕的右手换成了左手,转过身微微俯下/身,右手从祁岁聿的锁骨往左手臂移动,经过有着紧实肌肉的小臂,来到纤细的手腕。 指腹划过手掌心,祁岁聿觉得有些痒,不自觉地握紧手,却没有抓住沈云暮灵活的手指。 第73章 满室茶香,沁人心脾。 柔软发丝划过祁岁聿的肩颈,惹来一阵痒意。 “做,做什么?”祁岁聿反手扣住沈云暮的手腕。 这才感觉到自己手腕上别样的束缚感。 一根白红相间的消防逃生绳,一端从床头往床下延伸,不知道是被沈云暮绑在哪里? 祁岁聿扯动手腕,手臂只能离开床两三寸,显然是沈云暮精心计算的距离。 绳结随着动作收紧,粗糙的绳面摩擦腕间细腻的肌肤,留下圈圈红印。 “不要乱动噢,绳子会越收越紧的。”沈云暮抬起头,她的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眼罩。 祁岁聿喉头微微上下滚动,感觉嗓子干得有些酸涩。既觉得期待,又因为这任人宰割的姿势有些羞涩。 “姐姐要做什么?” “嗯,要做什么呢?” 眼罩的挂绳落在沈云暮两指之间,细长的手指画着圈,眼罩随之旋转了两圈,停留在她的掌心上。 漫不经心的模样,让祁岁聿看得挪不开眼。 “我的绳结绑得怎么样?”沈云暮没有回答祁岁聿的问题,微抬下巴示意她看绳结。 “嗯?” 祁岁聿左右看看,又轻抬了下两只手臂,腕间绳结又收紧了些,手臂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绑得很好,姐姐很厉害。” 不管怎么样,夸就对了。 “这是你教我的,我都记得。”沈云暮又俯下/身子,两人鼻尖相碰。平稳的呼吸,遇到略带急促的呼吸。 灼灼的目光,引诱得祁岁聿,很想伸手摸摸那双发亮的眼睛。 手掌下意识地收紧,摸不到,亲亲那双薄唇也可以。 祁岁聿仰起头,还没等她碰到沈云暮,沈云暮便又退开了些。 “那我说的,你又记得多少?” 祁岁聿心虚,又想故技重施,软着声音喊着:“姐姐,我手疼。” 沈云暮不为所动。 她跪坐在祁岁聿身边,伸出指头将祁岁聿按回枕头上。 祁岁聿想伸手去拉她,但被局限在绳子的长度之内。 近在咫尺,看得到碰不到。 沈云暮扶着床慢悠悠站起身。 她们身下的床垫不软也不硬,但是人站在上面还是会晃晃悠悠。 祁岁聿看着挺着肚子摇摇晃晃站在床上的沈云暮,心脏不自觉收紧。 “我错了,你坐下来好不好?你这样容易摔跤。” 她根本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沈云暮碰倒了。 沈云暮居高临下看着祁岁聿,身形微微晃动两下,抬起一条腿跨过祁岁聿的身体。 她每动一下,祁岁聿都觉得心惊肉跳。 察觉到沈云暮准备坐下来,祁岁聿连忙曲起腿给她借力。 沈云暮扶着后腰,跪坐在祁岁聿身上,后背是祁岁聿坚实有力的大腿。 “你哪里错了?” “我答应了不受伤,不仅没有做到,还耍小聪明想要骗过你。”祁岁聿老老实实认错,不敢再有半点小心机。 “那我说要惩罚你,你可还记得。” 祁岁聿连连点头,现在只要沈云暮可以消气,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沈云暮嘴角微微扬起,她直起身子,拿着眼罩往祁岁聿脑袋上戴。 不同于之前,明显鼓起的肚子挡在两人中间,让沈云暮的动作有些艰难。 祁岁聿抬起上半身,仰着脑袋,尽量往沈云暮面前凑。 在两人的合作下,眼罩终于歪歪扭扭地戴在了祁岁聿眼睛上。 房间里本就昏暗的烛光被剥夺。 祁岁聿这才觉得有些惶惶不安,她现在更像任人宰割的鱼了。 “这是你的下巴。” 指腹从耳边沿着下颌线来到下巴,过于光滑的肌肤让本打算离开的指腹不自觉摩挲两下。 祁岁聿微微仰起下巴,下意识地吞咽着嘴里的唾沫。 “这是你的脖子。” 继续往下,是隐藏起来却不断滚动的喉结,让人一下便看出身下人的紧张。 真丝睡衣的衣服纽扣,毫无防备能力,指腹轻轻一按,纽扣无比轻易从扣眼中滑落。 “经过锁骨,会到哪里?”指腹在凹陷的锁骨处流连,等待开启下一个目的地的答案。 “胸口。”祁岁聿的声音细如蚊蝇。 “嗯?” “我的胸口。” 指尖似为惩罚,在锁骨上留下道道红印,才继续往下走。 过于柔软的肌肤,指腹按在上面,便会随着力道凹陷下去。 祁岁聿被遮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沈云暮却看得清清楚楚。 第81章 有些东西正在微微颤抖,渴求采撷。 指腹离开那处。 “姐姐。”祁岁聿轻喃出声。 “要什么?” 指腹又来到另一处。 祁岁聿的脑袋在枕头上轻晃两下,像是摇了摇头。 欲/望被控制在爆发线内,轻易可以克制,却又让人心痒难耐。 沈云暮感觉到身下腰肢极其克制地扭动着。 膝盖微微夹紧不安分的腰肢,本是亲密无间的距离被强行分开,热意逃走。 “这是我的左手,那你知道我的右手现在在哪里吗?”沈云暮左手拇指那处,左右摇晃两下,像是要摇松之后再采下。 一声舒缓而短促的叹息声从喉间溢出。 本来就皱巴的床单,被人用力揪住,床头露出白色的床垫。 “在哪里?”祁岁聿微微抬起头,想要自己去看,但是她忘记了自己根本看不到。 她无力地靠回枕头上,原本还觉得有些冷的身体,此刻,热得像是要从体内蹿出一团火,将她燃烧殆尽。 “它在帮你感受同样的位置。” 霎时,眼罩下的眼睛便红了。 不知是因为羡慕,还是因为嫉妒。 祁岁聿本以为沈云暮是准备要自己的,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将这惩罚想得太简单了。 “姐姐,放开我吧。” “你要什么?” “我想要你。” 这次,祁岁聿没有丝毫犹豫。 轻笑声传来。 “那你说爱我。” “我爱你,祁岁聿爱沈云暮。”祁岁聿急急地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给你。” 祁岁聿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她抬起两只手,期待着沈云暮给她解绳子。 床垫晃动了一下。 被沈云暮强行拉开的距离,重新变得亲密无间。 祁岁聿腰间的衣摆早就在两个人的动作间被蹭开,她身上的衣服仅靠最中央唯一一颗纽扣勉强支撑着。 在外面的肌/肤,被不属于她的两层布料覆盖着。 没有视觉之后,灵敏的听觉和触觉带给祁岁聿的折磨,难以想象。 以往总不爱出声的人,似是为了让这场惩罚达到最完美的效果,声声清晰入耳。 祁岁聿既担心沈云暮的身体,内心深处难以控制的“恶劣”又不可抑制地往外溢/出。 她紧实的腰肢,好不容易跟上沈云暮的频率。 但是又被按住,不让继续晃动。 腰间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润泽。 祁岁聿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从腰间滑落滴在床上。 但是她只能紧紧抓着束缚着自己手腕的绳子,腕间的绳子越收越紧,几乎要与她的手腕融为一体。 纵使是如此的难耐,祁岁聿的两条腿也不曾动过,始终稳固地支撑在沈云暮背后。 眼罩在不断挣扎下,终于释放出一点光亮。 微微仰起的下巴,紧绷的天鹅颈。因为身体幅度,不断晃动的那处。 原来能看到的折磨,还要更胜于看不见。 腰间被施加的力气越来越大,连带着肋骨都在隐隐作痛。 一声长叹息之后,床垫停止了晃动。 针对祁岁聿量身打造的“折磨”,终于停止了。 “沈云暮!” 沈云暮低着脑袋,散开的头发遮住她的脸。 她轻“嗯”一声。 祁岁聿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真是太过分了!” 这是祁岁聿非常生气的控诉。 “这就过分了?” “是,这很过分!”祁岁聿加重语气。 沈云暮摇了摇头,语气悠悠的,“我过分不过你。” 她抬起手将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两条腿因为劳累有些发软,身体刚撑起一半,就不得不重新靠回祁岁聿腿上。 “你心急、心焦,可我是心疼。” 好不委屈的沈云暮,看得祁岁聿心里发软。 “那,抱抱好不好?” 沈云暮应了“好”,但是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直仰着头,脖子又酸又疼,祁岁聿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云暮。 沈云暮又休息了会儿,才反手扶在祁岁聿的膝盖上直起身来。 她在床上挪动膝盖,有些艰难才够到祁岁聿手上的绳结。 抽出绳结的固定绳,祁岁聿的左手被解开,她等不及解开右手。 左手扣住沈云暮的右手,支起半边身体,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 沈云暮本就是强撑起来的,祁岁聿一动作,她腿一软又坐回了祁岁聿身上。 祁岁聿下意识想追,又被右手的绳子给扯回了床上,她这才转过身去解右手的绳子。 两只手都重获了自由,她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了。 祁岁聿坐起身,沈云暮从她的腰间挪到她的大腿上。 她的两只手摸到沈云暮的大腿上,轻轻按摩着。 “腿软了?” 沈云暮的眼角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刚刚的热烈还没有消下去,还是因为这会迟来的羞涩。 “腰酸吗?”祁岁聿的手从沈云暮的大腿上摸到她的腰后。 不能太用力地按压,她只能轻柔地抚摸着。 爱人的手掌永远是最好的安慰剂之一。 沈云暮伸手拉住祁岁聿脖子上的眼罩,低头吻上爱人另一处安慰剂。 呼吸交融,心猿意马,祁岁聿的手从衣服下摆滑入慢慢往上移动。 沈云暮呢喃一声,脑袋一歪,竟是已经睡着了。 祁岁聿感受着腿/间的湿/意,无奈地笑了笑。 这惩罚真的,真的,好恐怖! 第74章 六楼餐厅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左右两边分别支着捆成三角的竹支架,上面还架着一根笔直的翠竹。 翠竹做成的晾衣架上面挂着两套黑白真丝睡衣,水珠顺着光滑的布料滴进,下方的火盆里发出“呲呲”的响声,点点烟灰溅起消散在空气中。 祁岁聿手里拿着筷子,正在夹桌上的咸菜,手腕一阵酸痛,刚夹起的咸菜又掉回了盘子里。 她讪讪收回手,筷子随手放在腕上,手伸进桌子底下,甩了又甩,这才重新拿起筷子,佯装若无其事去夹菜。 她旁边的沈云暮,更是用手一直扶在腰上,满脸的疲惫。 周莹吃着碗里的饭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转头看向毫无察觉的杨丽华,生气地用手*肘怼了她一下。 杨丽华夹菜的筷子夹了个空,将餐盘都杵地往前移动了一下,她一脸疑惑地看向周莹。 周莹用眼神示意她看沈云暮。 杨丽华的眼睛越过周莹,看向沈云暮,但是却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她的眼神里面是清澈的“愚蠢”。 “笨人。” 杨丽华无故挨了句骂。 “云暮啊。” “师母。” 沈云暮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周莹。 “你这两天要不要来跟我住。”周莹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道。 沈云暮看向旁边满脸无辜的杨丽华,眼神里有些不解。 “你们现在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周莹的声音并不大,控制在她们两个之间能听见的范围内。 沈云暮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正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祁岁聿焦急地跟她摇头,显然是也听见周莹的话了。 “谢谢师母,我们会注意的。”沈云暮轻拍了拍祁岁聿的手掌。 “那就好,那就好。”周莹也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她也不是真想拆散小两口。 只是这小两口的感情过于得好,还是有些让人不放心她们的分寸。 吃完饭,祁岁聿唯恐还有其他人要分开她和沈云暮,扶起沈云暮便悄悄地开溜了。 五楼和四楼被她们这些人占了,她只能牵着沈云暮来到三楼。 这是个带浴缸的房间,本就不宽敞的卫生间被单人浴缸占去大半的位置,外加角落里的洗漱台和马桶,便是整个卫生间的配置。 卫生间门口放着熟悉的懒人椅,祁岁聿另外还找了个脚凳。 懒人椅旁边是房间里原本的床头柜,上面是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和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还有不少小零食。 沈云暮舒适地靠坐在懒人椅里,她的身上盖着一床小毯子,手边还有一本闲书,悠闲得像是在度假。 如果她眼前的风景,不是这么血淋淋的话。 刚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狼尸,鲜活得像刚刚死去。 祁岁聿手里提着一具狼尸的两条后腿,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割断的消防绳。 当然,不是她们用过的那根,那根已经被祁岁聿藏了起来,毕竟总会有“报复”回来的机会的。 浴缸的一边是窗台,另一边是凹陷进去的柜子,平时应该是用来放衣服和洗漱用品的。 此时,正好被祁岁聿用来架竹竿。 第82章 并排的竹竿上挂满了狼尸,笔直的竹竿都被压弯了腰,勉强支撑着。 新挂上去的狼尸,猩红的血从狼头的弹孔处缓缓流出。 这是为了狼皮的完整性,所以她们专门瞄准的都是狼头位置。 光靠弹孔的出血量不够大,祁岁聿还特意在狼颈处划了一圈。 淅淅沥沥的狼血,将浴缸染得鲜红,还有不少滴到浴缸外面。 祁岁聿的身上都是泥水和狼血,要不是戴着好几层口罩,怕是早就被熏吐了。 她转过头发现沈云暮正在看着自己,“你那边味道会冲吗?”戴着口罩的声音闷闷的,不同往日的清脆。 沈云暮提起小毯子的一角,掩在鼻尖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没有味道了。 真是可爱,哪里还能看得出之前磨人的样子。 “一会应该就好了。” 祁岁聿打开花洒,冰凉的水,浇在排排倒挂着的狼尸身上,加速了浴缸里面血水的流出。 这方空间里的气味,终于变得清新了些。 祁岁聿捏着手套的松紧带,将有些滑落的手套扯了扯,十指相扣将指缝处攥紧。 看看情况,最早挂上去的那具狼尸,血已经放得差不多了。 她取下花洒,将那具狼尸仔仔细细冲刷了一遍,才解开绳子将其放在地上。 这具狼尸不大不小,不算尾巴的长短,体长大约在一米左右,重量大概有三十多公斤,放完血之后轻了一些,但也不算多。 祁岁聿坐在小板凳上,手边放着一排刀具,琢磨着该先从哪里下手。 她拎着一条狼腿左右翻看了一会儿,决定先从爪子部位试试看。 没有专业的剥皮刀,她只能用从户外用品店里找到的多功能刀来尝试剥皮。 划开爪子的第一下有些勉强,祁岁聿环顾一圈,拿起刀来到窗台边,沾了些雨水,在窗台上的边缘磨了两下。 刀刃看着确实变得锋利了些,再下刀时明显更省力了些。 歪歪扭扭地划出一道切口,里面的肌肉还和皮肤相连着。 祁岁聿用刀轻轻挑起皮肤,然后用多功能刀的背面将皮肤和肌肉慢慢剥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剥下一条狼腿的皮,上面还挂着不少碎肉。 祁岁聿将皮上的碎肉清理了一下,看着还算看得过眼,正准备让沈云暮看看,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两条腿搁在脚凳上,整个人陷在懒人椅里面,小毯子还高高盖住半张脸,掖在耳后的头发丝有几根散落在脸旁,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祁岁聿只好继续寂寞地进行自己的剥皮大业。 后来随着其他人一起加入进来,十几头狼外加一头黑熊,她们也足足剥了三四天。 一张张狼皮在餐厅空地上挂了好几排,给母狼吓得够呛,但它只是抱着几只小狼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丝毫没有要伤害祁岁聿等人的意图。 倒是沈哈哈挡在它前面,冲着祁岁聿叫唤了很久。 “嘿,你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人家都不理你,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 “汪汪汪。” “你再叫,我就克扣你的狗粮信不信。” “汪汪汪汪汪。” “岁聿。” “欸,来了。”祁岁聿放弃跟沈哈哈理论,起身向谢安走去。 餐厅进门的右侧原先是大家晒衣服的地方,现在已经都被狼皮占据了。 进门的左侧则是厨房,紧贴着厨房的,就是谢安这些日子以来,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土炕。 土炕直接占据了餐厅左侧的全部位置,供她们现在所有人都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富余。 谢安比较细心,考虑到大家需要空间,每隔一段距离,都挂了隐私帘。 睡觉的时候可以拉起来,用不着的时候就可以拉开。 土坑的长度过于长,为了保证温暖,谢安还多砌了两个锅灶,一共三个锅灶以备不时之需。 “怎么了?” 祁岁聿拍了拍炕面,还真不是一般的硬,但确实暖和。为了让泥浆快速干起来,三个锅灶都燃着小火。 “这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将炕上的泥烧干,大家就可以住进来了。我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屋顶上也铺些东西,这样屋子里的保暖效果应该会更好些。”谢安将手里的柴火塞进锅灶中,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我们这层不就是顶楼了吗?我们要怎么爬上去?”祁岁聿来到窗边,掀开帘子,探头往两边看去。 小楼粗糙的外墙没有任何支点可以供人攀爬。 她转头往上看去,窗户和楼顶边缘也有近两米的距离。 “好……” “啪”的一声,一条鱼正好掉在还没缩回脑袋的祁岁聿脸上,把她的脸砸出一个红印。 祁岁聿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还不忘抓住“罪魁祸首”。 她气鼓鼓地将那条鱼丢进她们放鱼的桶里,走去厨房洗了脸,又擦了擦头发,才委屈巴巴地来到沈云暮身边。 “没事吧。”沈云暮放下自己手里的毛线和织针,她现在正在和周莹学织毛衣。 “有事的,脸都红了,你看。”祁岁聿将自己的脸贴近沈云暮眼前,手指还指在被鱼砸红的地方。 沈云暮轻呼出一口气,指腹在上面轻轻揉了两下,祁岁聿就又乐呵呵地跑去找谢安继续说事情了。 “一点都不稳重,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杨丽华看着蹦蹦跳跳跑开的祁岁聿数落道。 “我倒觉得岁聿这样很好,你说是吧。”周莹脸上都是和蔼的笑容,她看向视线一直追随着祁岁聿而去的沈云暮。 爱意从眼睛里悄悄跑出,感染在场的所有人。 “嗯,我也觉得好。”沈云暮眉眼间都是宠溺地笑意。 “来这边看。”谢安领着祁岁聿来到楼梯口的窗户边。 这个窗户和餐厅窗户是两个方向,可以看到她们隔壁的小楼。 “那边的楼顶可以上去,我到那边看过,两边的距离不算远,找个长一点的梯子就可以爬到这边,但是我在附近没有找到距离合适的梯子。” 祁岁聿目测了一下两边的距离,在空间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我这里没有这种长度的梯子,大货架倒是有,但是距离也不够。” “没事,那我一会儿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看。”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谢安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往餐厅里面走去。 第75章 小楼处在县城的中心位置上,楼下是十字路口,站在楼上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四面八方。 从小楼出发,东面是家规模不大的超市,里面的吃食早已被人搬空,只余下一地狼藉,玻璃门半挂着在雨中晃荡。 超市对面是家水泥店,砌土炕的材料就是谢安从那里面搬的。 东面和北面谢安之前都已经去找过了,所以这次她们准备先往西面去。 西面右侧是一家轮胎店,门锁掉在地上,里面应该也被人翻过,轮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虽然好像还没有用得着轮胎的地方,但是祁岁聿还是随手收了几个放进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吧。 轮胎店对面是家藏式家具店,里面都是精美的藏式家具,不过现在这些家具落在祁岁聿眼中,就是可以烧火的木头疙瘩。 再往后走便都是各式各样的饭店,这里之前算是旅游胜地,特色饭店自然是不少。 祁岁聿推开一家特色藏餐馆的门,餐馆里面的木头凳子和桌子同样没能躲过她的“洗劫”。 眼看着连后厨都逛完了,也没有找到她们要找的梯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堆深棕色又有圆形又有扁圆形的散状物体吸引了祁岁聿的注意力。 她随手拿起手边的烧火棍戳了戳,酥酥脆脆的,一戳就散开了,闻着还有些干草的香气。 “那个是牛粪。” 祁岁聿“蹭”一下收回,刚伸出去准备拿牛粪的手。 之前就听过藏区会用牛粪当燃料,没想到是长这个样子的,她还以为这是什么没见过的煤炭呢。 果然是很“特色”的藏餐馆,燃料都用得原汁原味。 “那这个是不是可以拿回去当燃料烧?烧起来会臭吗?” “还行,会有股干草燃烧的焦香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能接受。” 听到谢安的话,祁岁聿有些意动。 她拨弄出一小块,用打火机点燃,烟雾慢慢升起,带出一丝焦香。初初闻着确实会觉得有些不习惯,多闻了会儿后倒也觉得还能接受。 反正可以先收着,要是大家接受不了,那就不烧。 祁岁聿秒变牛粪的搬运工,找了袋子和铲子就库库开始装牛粪。 “我再往前看看。” 听见祁岁聿应了好,谢安才往外走去。 那些牛粪看着很大的一堆,但是并不重,祁岁聿不一会儿就都装完了。她收起那一大袋牛粪,又在后厨翻找了一会儿。 第83章 果不其然,又让她在角落里找到好几袋还没有倒出来的牛粪。 正当她准备将那些牛粪都收进空间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祁岁聿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在门前一闪而过。看着不像是个成年人,倒像她之前见过的狼。 或者是,一个小孩。 祁岁聿快步追了上去。 那个黑影对这里显然也不熟悉,想要找门逃走,慌不择路反倒跑进了死胡同里。 祁岁聿手里自制的灯笼高高举起,那个黑影紧紧缩在角落里。 既不看她,也不发出声音,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显露出也许是害怕的情绪。 确实是个小孩,看着年纪不大,祁岁聿估计也就五六岁。 头发长到肩膀以下,杂乱的将自己的脸藏在里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勉强挂着,脚上连双鞋也没有,整个人瘦得好像就剩副骨架了。 祁岁聿每往前走一步,那小孩就颤抖得愈加厉害。 她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脚步声渐行渐远,烛光却还笼罩在头顶上方。 小孩悄悄从手臂的缝隙向那边看去。 刚刚追着自己的人确实已经走了,那人刚刚站着的地上,放着一些东西。 小孩小心翼翼抬起头。 纵使脸上抹着黑灰,也能从眼睛里看出清秀,很显然是个小女孩。 她试探着往那边走了几步,周围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直持续着恐怖暴雨。 她左右看了看,抬起脚往那堆东西跑去,来不及看都有些什么,抱起来就向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旁边墙上挂着不是很稳当的绿色饮料瓶,摇晃了两下之后掉在地上,里面的蜡烛歪倒在瓶身上,冒出一股塑料的焦味, 烛光忽地一亮之后才熄灭。 “有事吗?” 祁岁聿收回看向藏餐馆门口的目光,摇了摇头。 谢安转回头,继续捣鼓自己面前的门锁。 门打开后,里面灰尘四起。 她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才往里面走去。 这是一家五金建材店,按理说应该会有她们需要的。 长短不一的梯子立在墙边,另外她们还在里面找到了一些防水布。 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 只不过就在祁岁聿和谢安在对面楼顶搭梯子的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呢?”林溪靠在窗户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两个。 祁岁聿正扶着高高立起来的梯子,谢安站在她身后,手里拉着绑在梯子顶上的绳子,正准备放梯子去对面。 “去楼顶上铺防水布啊。”祁岁聿踢了踢自己脚边的防水布。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送你们过去啊。”林溪的藤蔓在她背后一甩一甩的。 死去的记忆打中祁岁聿,她回想起上次被林溪甩来甩去的场景,就有些没来由的反胃。 “免了,我比较喜欢脚踏实地。谢谢!” 而谢安没有经历过林溪的“滚筒洗衣机”,她完全是把林溪的这一异能给忘了。 玩归玩,闹归闹。 林溪还是帮着她们把笨重的防水布运到了房顶上。 现在距离三个月的极夜期,还有不到七十二小时,剩下的时间里,大家都在极力完善每一处地方。 希望可以平平安安度过接下来的三个月。 经过尝试大家都对烧牛粪的味道并不抵触,祁岁聿每天收拾完狼皮,就会出去找牛粪。 还有那天的那个小孩。 那日,她虽然留下了一些衣物吃食,但是也远远不够度过漫长极寒的。 只是祁岁聿在碰到小孩的地方,转悠了几次,都没再遇见她,不过最后她还是在那里留下了几件棉服和棉被。 尽人事听天命吧。 还剩下最后两个小时。 外面的雨已经越来越小了,让人觉得随时都会停止。 天气也越来越冷,大家都已经穿上厚厚的棉袄,沈云暮更是被祁岁聿裹成了颗球。 坚硬的石板上,铺着柔软的垫被,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人,热闹得像是过年一般。 祁岁聿侧躺着靠在棉被上,看着沈云暮手指灵活地织着手上的毛线,“怎么想起织毛线了?” “看着师母织,觉得挺有趣的,便也就学了,你坐起来。”沈云暮拿起自己织的,像是衣袖的部位。 祁岁聿乖巧地坐起身来,又在沈云暮的示意下转过身,抬起手臂。 沈云暮拿着那片衣袖,在祁岁聿背后比划了下长短,便又让她躺下了。 “给我织的。”祁岁聿满脸惊喜地转过身。 沈云暮瞥了她一眼,“不然是给谁的?” 祁岁聿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会先给宝宝织呢。” “拿你做完实验,我自然会给宝宝织。” “噢,原来我就是个实验品啊,我都不是你的第一位了。” 祁岁聿侧着身子,抱住沈云暮,脑袋在她的肩膀上蹭啊蹭地撒娇。 沈云暮脸上浮现出笑意,任祁岁聿胡闹。 “姐姐。” “脚脚。” “不对,是姐,姐。” “唔,脚,脚。” 谢宁安一直在努力教崔悦乐说话,但是效果甚微。 “跟我念,姐,姐。” 崔悦乐学烦了,手脚并用,向着远处的祁岁聿和沈云暮爬去。 谢宁安却不准备放过她,也跟了过来,指着沈云暮的肚子教她,“妹妹。” “唔唔。” 谢宁安教了好几遍,崔悦乐都说不明白,急得她低头直接亲了下沈云暮的肚子。 “你怎么这么可爱?”祁岁聿将崔悦乐抱在腿上,亲了亲她终于有些圆润起来的脸蛋。 这一路走下来,考验的不仅是她们这些大人,对于这两个小孩来说同样也非常艰难,好在她们都非常懂事,时不时地还会给她们带来不少安慰。 “爱。” 这个字崔悦乐倒说得清晰,她还在祁岁聿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亲吻。 谢宁安不甘示弱,“我也爱鱼姨姨。”亲上了祁岁聿的左脸。 “爱,爱。”崔悦乐又亲祁岁聿的右脸。 祁岁聿被两个小鬼亲的满脸的口水。 沈云暮笑脸盈盈地看着她们三个,远远看起来她们倒也像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林溪收回目光时,不经意与沈云霭对上视线。 她的眼神里有羡慕,有欣慰,也许是还有渴望,但绝无半分嫉妒。 沈云霭与她相视一笑,先一步转开视线,整理了下自己的被子,便躺了下去。 “小姑娘,你长得好漂亮啊,你结婚了吗?” 身边赵奶奶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问话响起。 林溪先是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始跟她聊天。 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赵奶奶,林溪不禁想起那个风风火火的人。 不知道她找到她外婆了吗?也不知道她过得还好吗? 她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吗? “哈啾。” 某处泥泞的山路上,一个人双臂环抱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而她的身后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 三人埋头往前走着。 雨声瞬间就停了,就好像是程序到了既定的步骤,没有丝毫的缓冲。 漫天飘起白色雪花,气温骤然下降,玻璃上很快便起了雾气。 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众人,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极寒期到了。 第76章 冰霜席卷而来,结晶的声音清晰可闻,门窗上浮现出白色的冰晶。 谢安反应很快,她迅速翻身下床,将用来烘烤狼皮的火盆,一盆盆往窗边搬。 祁岁聿紧随其后,将剩下的火盆挪到餐厅门边, 火盆里的火苗忽明忽暗,玻璃门窗上的冰晶竟还有继续往墙上蔓延的趋势。 祁岁聿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火盆,颇为奢侈地往上面浇上些汽油。 火苗蹭地升高,那些冰晶终于停止了往里入侵的脚步。 随着,林溪和沈云霭将锅灶烧热起来,整个六楼的温度才得以回升上来。 祁岁聿踩着她的小狗棉拖,小跑到炕边,两只脚灵活地一甩,小狗棉拖东倒西歪地掉在铺着毛毡毯的地上。 她小心翼翼跨过沈哈哈还有母狼和那三只小狼崽子。 它们刚刚嫌弃炕上热,赖在地毯上不愿上来,这下怕是赶都赶不下去了。 当然,祁岁聿已经提前给它们都洗过澡了,不然是不可能让它们上炕的。 大而蓬松的棉被,将沈云暮和谢宁安还有崔悦乐包在里面,她们的脑袋露在外面,眼睛都在看祁岁聿跨越“障碍”。 崔悦乐觉得好玩,也想要从被子里面出去,和祁岁聿一起玩。 “不可以,外面冷。”谢宁安拉住崔悦乐的小手,不让她往被子外面爬。 第84章 “唔。”崔悦乐坐在沈云暮腿上,左右挪动着身体,表示自己的抗议。 崔悦乐好几下都差点踢到沈云暮,谢宁安跟她说话又听不进去,真真惹得谢宁安都要生气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小狗见了都要摇头,知不知道?”祁岁聿将崔悦乐抱过去逗弄了几句,给她套上一件大棉袄,就将她放在床上任她去玩了。 她手脚并用踩过沈哈哈,又爬到母狼身上趴着,抓它的尾巴玩。 绑在窗台外面的水银温度计,里面的水银凝固住,已经失去了测温功能。 水银的凝固点在-39c,也就说明外面的温度已经低于零下39度了。 这第一波寒潮席卷而过,就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添了多少具冰雕。 而她们屋里的温度堪堪也只能维持在15度左右,火盆中的柴火在这寒冷中也显得特别不禁烧。 一晚上,不断需要有人起来添柴。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到了后半夜,祁岁聿终于熬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一觉醒来,眼前是漆黑一片。 她抬手摸到脸上,发现脸上戴着眼罩,正准备摘下来的时候,就听到一旁沈云暮的声音。 “你先从缝隙里,适应一下光线。” 祁岁聿拉开眼罩的一条缝,久违的白色光线,争先恐后地从外面钻了进来,刺的她眼睛发酸。 她们在黑暗里面待得太久,虽然一直有烛火,但是乍一下看到自然光,还是有些不适应。 黑暗让人没有安全感。 祁岁聿的手在身边胡乱地摸着,沈云暮很快便发现了她有些慌乱的手。 两个人十指相扣,沈云暮就坐在祁岁聿身边,陪着她慢慢适应光线。 她们分工明确,晚上有人晚睡添柴,自然也有人早起维持住室内的温度。 15、16度的温度下,盖着蓬松柔软的被子,暖暖和和地跟自己的爱人天马行空地闲聊,这简直不要太过舒适。 祁岁聿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都没有跟沈云暮聊多久,眼睛便已经可以适应外面的光线了。 她取下眼罩,只感觉眼睛还有些酸,下意识地伸手就想揉。 “不干净。”沈云暮及时握住她的手。 “噢。”祁岁聿眨了眨眼,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去洗把脸,会舒服些。”沈云暮帮她擦去眼泪,催促她赶紧去洗漱。 下雪天起床,真的要比下雨天困难一百倍! “再躺一会。”祁岁聿干脆把脑袋都缩到了被子里,像个考拉似的在沈云暮身上。 她赖着沈云暮磨蹭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窗外雪花飘飘洒洒,银装素裹,美丽雪景下不知蕴藏了多少危险。 之前看不到人影的县城,一夜之间各处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祁岁聿数了数,发现还是有不少地方升起火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里还是藏了不少人的。 不过,她们小楼附近倒是没有火升起来。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人,还是已经被昨晚的寒潮带走了。 祁岁聿将嘴里的泡沫吐掉,就这杯子里刚刚还是热的水,现在就已经变凉了的水,快速漱了口。 她哆哆嗦嗦地从厕所里出来,迅速闪身钻进对面的餐厅里。 “太冷了,太冷了。” 厕所的窗户和走廊的窗户都封过,虽然房子里面的温度本身就要比户外好些,但还是挡不住,是冷的。 祁岁聿冻得上下牙直打架,在火边蹦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身上暖和起来了些。 “这厕所也太冷了,还有什么办法给收拾一下吗?”她凑到正在揉搓狼皮的谢安身边问道。 那是间特别小的厕所,也就能容下一个人在里面。 她们平时要在里面洗漱上厕所,湿漉漉的,也不好铺地毯什么的。 “不然在里面搭个锅灶?”谢安想了会儿,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热气腾腾地上厕所,祁岁聿摇了摇头,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洗漱什么的可以挪到厨房,到时再单独搞两个炭盆,要上厕所再提过去,暂时先凑合一下吧。” 谢安点了点头。 祁岁聿在空间里翻找了会儿,找到几个小架子,放在厨房门口排排站。 她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去厕所,然后将大家的洗漱用品一并收进空间里。 两个三层小架子上,满满当当放着大家的洗漱用品。 架子下面还带着轮子,大家要洗漱的时候可以将架子推进厨房,不用了就退出来放在门口,也不怕油烟熏到。 收拾完那些洗漱用品,祁岁聿又看向餐厅里还空着的地方。 她总感觉屋子空荡荡的,就会更冷些。 其他人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此时,都窝在床上盖着被子聊天呢。 祁岁聿将空地简单划分成三块,一块是阅读区,一块是游戏区,还有一块则是健身区。 阅读区里面放上三个书架,上面都是她之前收集下来的各种各样的书,就连谢宁安看的幼儿读物也有。 不仅如此,祁岁聿还像模像样的,在里面放上了沙发和茶几,倒还真有几分阅读区的样子。 游戏区里面乐高、拼图还有各式各样的棋类,小孩子的益智玩具也是一应俱全。 这些东西不适合坐在沙发上玩,她就给游戏区配上了几张小桌子。 剩下的健身区则有踏步机、哑铃、弹力带之类的。 考虑到大家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能待在,这片区域里面,祁岁聿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有必要的。 她抱着胳膊看着眼前自己布置起来的,简直是成就满满。 给大家准备好消磨时间的东西,祁岁聿自己当然是抱着老婆继续美美睡觉咯。好不容易闲下来,她势必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去去去,你们去那边。”祁岁聿把睡在她们床尾的沈哈哈和母狼赶到旁边,然后“唰”的拉上她们这边的隐私帘。 织毛衣织到一半的沈云暮,眼前突然黑了,她抬起头看向祁岁聿,“做什么?” 祁岁聿拿走她手里的织针和毛线,随手丢在旁边,贴近沈云暮的耳边,无比做作地说道:“当然,是找姐姐睡觉咯。” 温热的气息如丝滑绸缎轻拂耳廓,沈云暮面上不显,耳后的肌肤已经红了一片。 指尖在祁岁聿额头上轻点两下,“胡闹什么。” 祁岁聿用掌心握住那根青葱般细长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粉嫩的指尖,“闹觉了,要姐姐陪着睡觉。” 沈云暮无奈抽出带来酥麻痒意的手指,放平背后靠着的枕头,躺了下去。 祁岁聿自然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她枕上沈云暮的手臂,还要她哄自己睡着。 沈云暮自然是宠着了。 身上传来不轻不重,有规律的轻拍,祁岁聿的呼吸很快便平稳了下来。 “贪睡鬼。”沈云暮捏着祁岁聿的鼻子,小小声地控诉她。 祁岁聿皱了皱眉头,收紧搂在沈云暮腰上的手,脑袋直直往她颈窝里钻。 沈云暮又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她才又安分下来。 祁岁聿每天睡了醒,醒了吃,吃了睡,迷迷糊糊过了好几天,才感觉身上的劳累全部一扫而空了。 这天早上,她早早地就醒了,站在窗前一边看外面的风景,一边活动筋骨。 “呦,终于睡醒了。”林溪将手里冒着热气的水杯递给祁岁聿。 祁岁聿双手接过,轻吹两下杯口,热气被吹散。她低下头抿上一口,是一股清甜的甘蔗混着苹果的味道。 “好喝。” “厨房里还有,喝完了自己去倒。” 祁岁聿点了点头,继续小口小口抿着自己杯子里的水。 “那个是什么东西?” 她听见林溪的声音,顺着视线看去。 她们对面楼的屋顶上长着几颗红彤彤的果子。 果子的表面很光滑,没有花纹,下面的根茎和叶子都是翠绿翠绿的,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很是明显。 “火脆果。” “火脆果?” “因为它的颜色红得像火一样,而且吃起来脆脆的,所以大家就都这么叫的。”祁岁聿解释道。 参照前两次的经验看来,就算祁岁聿不说,林溪也知道这果子应该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还没等祁岁聿接着说下去,县城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小规模的爆炸。 第77章 “嘭嘭”几声,不太像爆炸声,更像是闷雷。火光闪过之后,又被漫天的雪花压下。 所有人都被这爆炸声惊醒,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衣往窗边走来。 刚巧又有别处又响起了爆炸声,这下大家都看了个正着。 “是火脆果。”祁岁聿从周莹身边扶过沈云暮。 “就是外面长得红彤彤的果子。这种果子放在一起超过一定数量,或者受到剧烈碰撞的时候,都会发生连锁反应引起爆炸。”祁岁聿拿起沈云暮身上披着的衣服,帮着她重新把衣服穿好。 第85章 “那这果子还有别的用处吗?比如说用来做燃料,也会爆炸吗?”杨丽华问道。 祁岁聿摇了摇头,“不知道,拿来吃都不够,怎么会有人拿来烧呢。” “好吧。”杨丽华转眸看向林溪,“那个果子你能催生出来吗?” 林溪也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我能催生出来的都是以往我接触过的,这个我也需要直接触碰过实物才行。” 杨丽华颇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她们说话间又发生了几处爆炸,远处还有房屋坍塌的声音,可见这个火脆果爆炸的确实威力不小。 现在还没有电,她们手边虽然有研究机器,也没办法使用,所以也并不着急去采那火脆果。 剩下的人终于学聪明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并没有持续多久,雪白的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无风无浪,众人在小楼里安稳地度过了一个多月。算算日子,今天本该是除夕的,而第二天就是沈云暮的生日。 她们预备做一桌年夜饭,庆祝过年也顺带着给沈云暮过生日。 祁岁聿撸起袖子就往鸡圈里面去,可算给她逮着机会,收拾这些每天咕咕叫的鸡了。 它们不仅吵,鸡屎又臭又多,要不是每天指着它们多下点蛋,祁岁聿早把它们都赶出门去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祁岁聿头顶着鸡毛,手里抓着两只鸡,仰着她胜利者的脑袋,从鸡圈里面走了出来。 人多力量大,大家忙*忙碌碌一下午,将她们现在的家收拾得焕然一新,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餐厅的门大开着,上面贴着杨丽华写的春联,门把手上还挂着用红纸做的小灯笼。 对面的厕所门也开着,门口挂着一道帘子,里面时不时传来水声,还有崔悦乐的笑声。 新年要穿新衣,祁岁聿也是早早就给大家都准备好了。 杨丽华和周莹换上新衣服,抱着同样穿着新衣服,小脸洗得红扑扑的崔悦乐,从厕所里回到餐厅里。 除了还需要在厨房里善后的陈宁和谢安,剩下的人里面也就剩祁岁聿和沈云暮还没有洗澡换新衣服了。 厕所里刚有人洗过澡,墙角也都放着火盆,还有热气从餐厅传过来,现在的温度正好适宜。 狭窄的厕所里,正放着一张洗头椅,显得更加拥挤。 “水温还可以吗?”祁岁聿手里拿着一把水瓢,正往躺着的沈云暮头发上浇水。 临近预产期,沈云暮的行动越发的不方便,许多事情都只能依靠祁岁聿才能完成。 沈云暮闭着眼睛,轻“嗯”一声。 祁岁聿放下手里的水瓢,单手按压放在地上的洗发水。 乳白色的膏体挤入手掌心里,她动作轻柔的将其擦在沈云暮的头发丝上,白色的泡沫顺着黑色的发丝滑入水中。 祁岁聿的目光从沈云暮消瘦的脸,慢慢移动到凸起弧度明显的小腹上。 “辛苦了。” 沈云暮睁开眼,看到祁岁聿的眼睛里面是化不开的心疼,还有满溢而出的爱意。她伸出手,压住祁岁聿的脑袋,自行索取属于她的补偿。 …… “新年快乐!” 众人举杯感慨前路的艰辛,庆祝当下的团圆,期盼未来的平安。 同时也为走散的三人祈祷平安。 酒气熏人。 祁岁聿几杯酒下肚之后,本就被火光照耀的红扑扑的脸蛋,愈发鲜艳欲滴。 “少喝些。”沈云暮按住祁岁聿还欲端杯的手。 祁岁聿凑近沈云暮身边,轻声说道:“今天高兴。” 她拿起酒杯晃了晃,“不过,就再喝这最后一杯。” 盛着深红色液体的酒杯撞上装着乳白色液体的牛奶杯。 “祝愿,你余生喜乐安康。祝愿,我们岁岁长相守!”说完,祁岁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滴酒从她的嘴角滑落,被另一只手的拇指蹭走。 “岁岁长相守。” 很普通的葡萄酒,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不如沈云暮以往喝过的,但这对于她就是最特别的。 葡萄酒的后劲有些大,祁岁聿靠坐在炕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床前的帘子没有完全拉起来,摇曳的火光晃的她更是头晕。 她的手扶在额上,眯瞪着眼睛,强撑着等沈云暮。 “来喝点热水。” 祁岁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睡了过去,她就着沈云暮的手抿了口水,便喝不下去了。 “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周莹接过水杯,站在她们炕前。 “谢谢师母。”沈云暮微微颔首。 周莹看着两人躺下,给她们拉上帘子,这才端着杯子离开。 “我还有礼物要给你。”祁岁聿钻进沈云暮的怀里,脑袋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她的手没有目标地在床上划拉,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沈云暮试探着伸出自己的手,祁岁聿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面塞。 衣服里面是热乎柔软的身体,遇到沈云暮有些凉的手掌,往后躲闪一下,继而又不顾一切地迎了上来。 祁岁聿的手有些着急,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拉着沈云暮的手从锁骨处一直划到腰间。 然后,就停了下来。 等沈云暮再看向祁岁聿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又睡了过去。 沈云暮失声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祁岁聿身上的衣服给她整理好,将露在外面的肌肤重新藏了起来。 她们旁边,杨丽华坐在炕上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处。 “怎么了?”周莹爬上炕,来到杨丽华身边。 “就感觉这心里好像有些不舒服。”杨丽华说着,又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这种感觉跟之前预感到危险的感觉有些像,但是又完全不一样,让人抓不住、看不清。 “要不要叫陈宁过来给你看看。”周莹脸上浮现出些许着急的神情。 “她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休息一晚。明天起来再说吧。”杨丽华轻拍了拍周莹的手背,安慰她道:“可能就是喝了些酒的缘故。” 周莹见杨丽华脸色如常,也没再过多坚持。 这一夜,大家都挺放松的,除了沈云暮的两个小孩,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 整个屋子笼罩在温暖的火光当中,她们都以为明天还会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只是平和的时光,甚至都没能坚持到天亮。 就在大家还在酣睡的时候。 “咚。”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大地为之颤抖起来,小楼也在不断地震荡,放置在角落里的书架倾倒下来,将一座座乐高模型砸得粉碎。 天花板上的木头支架支撑不住,从中间断裂开来,毛毡毯的重量一施压,纷纷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墙边的支架也出现了裂痕,正勉力坚持着已经出现缝隙的毛毡毯。 祁岁聿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她翻身来到沈云暮上方,木条和毛毡毯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身上。 她反手将身上的东西推开,连忙查看沈云暮身上。 “我没事,让我看看你身上。”沈云暮拉住祁岁聿的手,准备看她背后。 “你先把衣服穿上。”祁岁聿顾不上自己穿衣服,拿起厚衣服就往沈云暮身上套。 陈宁:“大家都没事吧。” 杨丽华、周莹:“我们没事。” 林溪、沈云霭:“没事。” 其余人纷纷从厚重的毛毡毯下面钻出来。 睡觉的时候,大家穿得都不多,再加上不少火盆都被砸灭了。 屋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一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给沈云暮穿完衣服,祁岁聿这才顾得上给自己穿衣服。 她边穿衣服,边高声问站在窗边的谢安外面是什么情况,呼出的热气飘向空气中,瞬间变成雾气。 谢安站在窗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突然,她瞳孔收缩,急声喊道:“快穿衣服下楼。” 多日来的默契,已经无须她多言。 沈云霭抱起崔悦乐冲在最前面,祁岁聿扶着沈云暮走在她后面,跟在她们后面的是互相搀扶的杨丽华和周莹,再就是直接背起赵奶奶的林溪。 陈宁抱着谢宁安和谢安在后面殿后。 沈哈哈嘴里叼着一只小狼崽,背上还背着一只,跟着同样叼着小狼崽的母狼,从走廊的窗户一跃跳进了隔壁楼里。 白白更是直接就从六楼的窗户跳了出去,轻巧的身躯落在外面积起厚雪层的地上,直接陷了进去。 由于饭团实在过于小,没有被人注意到,它也不像沈哈哈它们有那么好的弹跳力。 它只能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众人身后,一步一滚地往楼下跑去。最后,它的叫声终于引起了谢安的注意。 在跨出小楼之前,她转身几步将饭团捞进怀里,然后猛地往外面冲去。 在如此漆黑的夜里,谢安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所有人脸上的急切。 第86章 三米、两米、一米…… 身后的小楼开始坍塌,门框因为重力变形,眼看着谢安就要被埋在里面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身上浮现出一圈保护罩,一根绿色的藤蔓紧紧缠上她的腰间,将她从崩塌的小楼里,猛地拉了出来。 第78章 烟尘四起。 六层的小楼被瞬间夷为平地,废墟上炽热的火焰正在吞噬她们的安居所。 热浪扑面而来。 祁岁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直勒得沈云暮身上的骨头发疼。 一声巨响。 又是一块巨石砸在她们身后的平房上,将那平房砸出一个大坑,火光从坑里冲出来。 祁岁聿抬头向上望去,冒着火光大小不一的石块,凭空出现在天际,携着万钧之势向下砸来。 她不禁看愣在原地,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绝望正在向她们逼近! 沈云暮的手托着自己沉甸甸的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祁岁聿的手臂。 祁岁聿面色茫然,脚步踉跄,跟着沈云暮往前跑去。 不断有石头落在她们周围,遍地的火脆果毫不留情地炸开。 碎石砸在她们身上,划过她们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祁岁聿感觉自己被罩在一个罩子里,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景象全部都是模糊的。 到处都是火光,在这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祁岁聿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她麻木地向前冲着,躲避危险完全是依靠沈云暮和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埋头向前冲的势头被人硬生生拉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地上的石头硌得她的背很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沈云暮倾身向自己靠了过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势如破竹,转瞬就冲到了沈云暮背后。 祁岁聿抓住沈云暮的胳膊,想同她调转位置,但是却被她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巨石重重砸在沈云暮的白色防护罩上,止住了下落的趋势,翻滚到地上。 耳边传来沈云暮的闷哼声,祁岁聿急切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我没事,你振作些。” 沈云暮无比冷静的声音,清晰传入祁岁聿脑中,将她脑中的迷雾驱散。 她失焦的眼神慢慢聚拢,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伸手紧紧搂在沈云暮的腰上,带着她继续躲避天上那要命的石头。 祁岁聿视线专注盯着石头下落的趋势,脑子不断规划着逃生路线,以至于错过了靠在她怀里的沈云暮脸上苍白的脸色。 所有人不仅要极力躲避砸下来的石头,间隙还要注意不被火脆果的爆炸波及。 透明锋利的刀锋,深绿色极速的藤蔓,白色全方位的保护罩,还有浅绿色温和的治疗力。 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出现在有需要的人身上。 铺天盖地的火石雨,根本没有地方躲避。她们在已成断壁残垣的县城里不停移动,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安全的角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祁岁聿视线匆匆划过各处,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手臂一紧,她收回刚迈出的脚步,连忙低头看向沈云暮。 沈云暮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完全是惨白,简直可以跟天上还飘着的洁白雪花比拟。 偏偏唇色又是鲜红,唇边还有干涸的鲜血。 祁岁聿急忙半跪下去,接住脱力的沈云暮,让她可以靠在自己怀里。 她脸上勉强挤出笑容,但其实声音都在颤抖,“再坚持下,我会找到安全的地方的。” 沈云暮脸上的表情是温和的,她点了点头,声音无比温柔,“好,我相信你。” 祁岁聿垂首,额头飞快蹭过沈云暮的额头,她脱掉身上臃肿的衣服,将沈云暮横抱起来。 白色毛衣上开出血红的玫瑰。 她的手掌上是湿漉漉的,她不敢想那是什么,甚至都不敢看上一眼。她的眼睛里只有眼前的路,脑子飞速运转,在废墟中穿梭。 不知疲惫,脚步不停。 听着耳边响起沈云暮时不时忍痛的闷哼声,祁岁聿的心脏一阵阵地发紧。 身边的人逐渐走散,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们两个。 随着越来越大的石头落下,县城里面的生存空间逐渐变小。 无奈之下,祁岁聿只能抱着沈云暮往县城的边缘逃去。 被山林环绕的县城,燃烧着无穷无尽的山火,照亮这片火石炼狱。 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祁岁聿再坚持不住,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她看着怀里的沈云暮,摇了摇头,苦笑道:“跑不动了。” “跑不动,就不跑了。”沈云暮紧了紧环住祁岁聿脖颈的手臂,柔软的唇瓣染着鲜血,将祁岁聿苍白的唇色染红。 如果是必死的结局,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笼罩在两人身上的白色防护罩,光泽在不断地撞击下逐渐变暗。 “咔嚓”一声,防护罩碎成一片片,聚拢成点点光亮,钻进沈云暮的身体里。 祁岁聿的手按在沈云暮脑后,将她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她身体紧绷,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冲击。 高温席卷而来,祁岁聿鼻尖仿佛闻到身上发丝和衣服烧焦的味道。 如普通货车大小的巨石,在接触到她身体的时候,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收拾整齐的空间,突然,砸进一个庞然大物,将所有东西砸翻在地。 祁岁聿轻呼出一口气。 赌对了! 她紧咬着牙关,抱着沈云暮艰难地站起身来。 还是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然她可不甘心。 祁岁聿调动起全身的能量,她和沈云暮的身上浮现出五彩斑斓的黑色。 所有东西来到她们身前半米处,都会被自动吸进她的空间里面。 祁岁聿抱着沈云暮一路走,一路往空地上丢吸进去的石头。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一时半会无法熄灭的山火,转身又往已成废墟的县城里走去。 虽然现在不是战时,但是基于百年前的教训。正常情况,大些的县城也都会配备防空洞。 祁岁聿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空地,但是很快又会被掉下来的石头填满。 天边太阳慢慢升起,砸下来的火石数量正在减少。 祁岁聿还在焦急寻找着防空洞,随着火石的数量减少,温度也在逐渐下降。 如果在那之前不找到容身之地,怕就是没有被石头砸死,她们也会被冻死。 “姐姐,你别睡,跟我说说话,好不好?”祁岁聿紧了紧抱着沈云暮的手,单脚站在地上,借用另一条腿的力量,将沈云暮往上抱。 沈云暮的状况不是很好,她靠在祁岁聿怀里,手臂无力地搭在祁岁聿的脖颈上。 “我不睡。”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好,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我的?”祁岁聿踢开脚边的石头,查看压在下面的窨井盖上的标志。 是下水道的标志。 她转头又向别的地方找去。 “什么时候?”沈云暮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采,和祁岁聿相处的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般在眼前划过。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你帮我捡围巾的时候,也许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也许是那次泥石流之后。” “捡围巾?哇,那时我在几岁呀。有些人好不老实噢!”祁岁聿嘴上是轻松的语气,脸上却满是忧愁。 她找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找到防空洞,连其他人也没有找到,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嗯,我很恶劣的。”沈云暮的手放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动了。 身上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感,还有阵阵刺骨的寒意,沈云暮下意识往祁岁聿怀抱深处钻去。 她真的好舍不得她。 “你想不想听秘密?”沈云暮强撑起自己最后的力气,环住祁岁聿的脖颈。 祁岁聿停下脚步,低头亲了亲沈云暮冰凉的嘴角。 “婚是我要结的,孩子也是我想要的。我很恶劣的,一心只想把你拴在身边。”沈云暮的声音越来越轻,祁岁聿要很努力才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是很恶劣。你怎么可以剥夺我选择的权力呢!”祁岁聿的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天边的太阳已经全部升起,火石雨彻底停了下来。 “对不起。”沈云暮呢喃道:“我放手,你活着。” 祁岁聿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瞬间在脸上化成冰晶,她咬着牙,气愤地说道:“你要是敢放弃,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沈云暮,你听见了没有?” 沈云暮已经不能再回答她的话了。 感受着沈云暮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祁岁聿疯了般用脚清理着窨井盖上的石头,冻僵的脚掌是刺骨的疼痛。 第87章 背上血红玫瑰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高温下化成的雪水,又在极低温下结冰。 祁岁聿脚下一滑,抱着沈云暮仰面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空旷的废墟上,回荡着凄厉的哭声。 不能就这样放弃! 祁岁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一边哭,一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怀里的沈云暮,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上,让她愈发振作起来。 越来越低的温度,让祁岁聿的体力消耗得厉害,她一瘸一拐,兜兜转转又来到县城边缘。 此时,山火已经熄灭,只余下一片满山的焦褐。 正当祁岁聿转身,准备重新再回到县城里面的时候。 “姐姐。”毫不明显的叫声。 祁岁聿往前走了两步。 那声音又响起。 她这才发现原来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 祁岁聿急忙转身向着山边走去。 山边一处毫不起眼的凹陷处,钻出来一个矮小的人影。 她定睛看去,那人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像是出自她空间里。 再仔细看那人的身形,还有被头发遮住的脸。 她想起来了,是藏餐馆里的那个小孩。 第79章 好疼,浑身都是撕裂的疼。 沈云暮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漫无目的地在这片虚无空间里走着,手不自觉地抚在自己心口,那里好像缺了什么。 沈云暮茫然地望向四周,始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她越走越远,黑暗逐渐褪去,一条发光的通道出现在她眼前。 身体的本能驱使她不得不向发光的方向走去。 可是,她的心却在一阵阵地发疼。 好像在告诉她不能再走了,再走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手腕被人紧紧握住,沈云暮转头看去,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她想挣脱那人的手,可那人的手犹如铁制的钳子,死死钳制在她的手腕上,“你是谁?” “快跟我走。”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竟然是沈云暮自己的声音。 沈云暮跟着那人又重新跑回黑暗里,打光的通道离她越来越远。 直至完全看不见,她们才停下来。 “你快回去。”那人催促道。 “你是谁?”沈云暮又问。 “我就是你。”那人和黑暗融为一体,若是不出声,沈云暮根本看不见她在哪里。 “这是哪里?我又要回到哪里去?”沈云暮继续问道,她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什么都不记得?”那人疑惑的声音响起。 沈云暮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迷茫地说道:“这里疼。”她试图在这人这里找到答案。 “姐姐。” 听到这声呼唤,奇迹般地,沈云暮觉得自己心口的疼意减弱了不少。 可是这声却不是在叫她。 突然,黑影人身后出现一个发光的人,黑影人被照亮。 沈云暮这才看清,来人确实长得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更瘦些,年纪也更大些,整个人显得特别沧桑。 光影人怯生生地躲在另一个沈云暮身后。 沈云暮不自觉向前一步,她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另一个沈云暮将来人严严实实护在身后,向后退开几步,神情戒备地看着她。 “她是谁?”沈云暮停在原地,向另一个自己发问。 还没待另一个沈云暮开口。 “沈云暮,你快回去,祁岁聿在等你。”那人终于肯从后面露出头来,急急地说道。 看到那人的脸,沈云暮空荡荡的心口瞬间被填满,痛意彻底消失,她失声喊道:“岁岁。” 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去。 “她是我的。”另一个沈云暮伸出手,将沈云暮拦在身前。 祁岁聿将脑袋搁在那个沈云暮肩上,连连说道:“是是,我是姐姐的。” 这个祁岁聿脸上满是单纯。 她说:“你快回去,她在等你。” 祁岁聿说:“你快回来,我在等你。” 两道声线一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在沈云暮脑海中响起。 她的岁岁在喊她。 意识逐渐迷离,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她们脸上淡淡的笑意。 她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她们在和沈云暮道别。 她们说:“别再抛下她了。” 意识逐渐回笼,不再是施加在灵魂上的痛感,而是切切实实身体撕裂的痛感。 “唔。”沈云暮忍不住闷哼出声。 “醒了,姐姐你是不是醒了?”祁岁聿的嗓音沙哑,声音不住地颤抖。 沈云暮只觉得嘴里发苦,她下意识咀嚼了下嘴里含着的东西。 是参片,嘴里的苦味愈发明显。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身体好像恢复了些气力。 沈云暮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睛闪着泪光,脸上满是欣喜的祁岁聿。 “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祁岁聿手撑着床,微微俯下身,靠近沈云暮。 “还好。”沈云暮强撑起精神,嫣然一笑,声音依旧虚弱。 “你还笑,我都要被你吓死了。”祁岁聿抬起胳膊,衣袖胡乱将脸上的眼泪擦去。 “姐姐,快给这个姐姐喂点吃的。生娃娃,费力气得很。” 沈云暮这才发现这个空间里面还有别人。 不大的房间并排放着两张床,她躺着的双人床将另一张简易床铺挤在角落里。 那床铺上铺着很多层单薄的床单被套,看着厚实却一点都不保暖。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靠着墙壁坐在上面,她身边依偎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两个人身上真正可以御寒的,就是一床不大的棉被和两件棉衣。自己冻得瑟瑟发抖,还满脸关切地看着沈云暮。 祁岁聿连连说是,扶着床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火堆边。 那里有提前准备好的小米粥。 沈云暮的视线从祁岁聿身上移开,房间里的墙壁都是用混凝土浇灌起来的,紧闭着的门则是扇铁门。 明明烧着火堆,房间里的温度也没有回暖的迹象,处处漏风,比不得她们之前住的地方。 沈云暮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刺骨的寒意还在不断侵蚀她的身体。腹部传来剧烈的痛意,下坠感愈发明显,牵连着后腰又酸又疼。 她闭上眼养神,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祁岁聿一只手别扭地托着碗,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 另一只手几次想拿起碗中的勺子,却都从手指缝中滑落。 她甩了甩自己僵硬的手掌,还是收效甚微。 僵硬的手掌强行舒展几次之后,僵直的手指才终于可以弯曲起来。 微微颤抖的手拿着勺子,勺起一勺小米粥,都会被抖出去半勺。 她只能无奈地继续去勺,待痛感过去麻木感上升。 勺中的热粥再不会被撒出去。 她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直至吹温之后递到沈云暮嘴边。 小米粥独特的香气,混着空气中的医用酒精味道,还是似有如无的血腥味,飘进沈云暮的鼻间。 她脸色微变,几欲作呕,身上分不清的钝痛感,还有无处不在的憋闷感,都让她毫无胃口。 沈云暮只能强迫自己咽下一口又一口。 只有吃下去东西,才能有力气将孩子生出来。 祁岁聿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红得吓人,她反复咬着嘴里的软肉。 沈云暮吃下半碗粥,实在吃不下去了。 再强撑着吃下去,只怕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也会一起吐出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 祁岁聿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准备继续勉强她。她将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准备去洗手查看一下沈云暮的情况。 “你也吃。”沈云暮的手精准抓住祁岁聿的手腕,她的气息仍有些不稳。 “好,你不用管我,抓紧时间休息。”祁岁聿的声音在耳畔呢喃,温柔得令人眼眶微湿。 她又端起碗,将里面剩下的粥喝完。 床尾立着一张桌子,放在上面的铁盘里面盛着消过毒的剪刀、医用钳子和针线。 旁边还有纱布、棉球和医用手套。 祁岁聿垂眸看向戴着医用手套的两只手。 刚才强行舒展冻伤严重的手,两只手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伤,鲜血流出凝结,将橡胶手套牢牢粘在伤口上。 她试了下,发现手套没办法直接摘下,只好戴着手套将手浸在温热的水里。 温热的水刺激着祁岁聿伤口处的神经末梢,剧烈的刺痛、胀痛层层传递到脑海深处。 祁岁聿的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88章 温热的水将伤口软化,慢慢变成粉色。 祁岁聿摘下手套,又将自己的手放进冰冷的医用酒精里。 冷到刺骨,痛到麻木。 手很痛。 但她依然觉得比不上沈云暮现在承受的万分之一。 祁岁聿戴上医用手套,重新回到床边。 “我现在给你检查,可能会有些疼,忍耐一下。” 沈云暮依旧没有睁眼,她轻点了点头。 “小不点,过来帮我提被子。” 很快,沈云暮就感觉到有人从自己脚边爬上了床。 下半身的被子被人小心翼翼提起两个角,被子里本就不多的热气被流窜进来的冷气冲散。 沈云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祁岁聿看在眼里,虽心疼却没有别的办法,实在是房间里的光线太暗。 她努力回忆着陈宁之前教过自己的。 本是备不时之需,但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还没有到时候。 祁岁聿又换了一副手套,才回到床边。 “别动,要做什么跟我说。”她急忙扶住准备动作的沈云暮,急切地说道。 “冷,抱。” 不需多想,祁岁聿就明白过来。 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只留下最贴身的衣服,小心翼翼钻进被子里。 沈云暮急切地靠过来,哪怕自己的身体要比祁岁聿暖上不少。 祁岁聿侧过身体,小心翼翼地将沈云暮搂住。 她的额头抵在沈云暮的额头上。 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力量。 阵痛越来越频繁,持续时间延长,间歇时间缩短。 沈云暮咬着唇强忍着身上的疼意。 祁岁聿察觉到后将自己的胳膊伸到沈云暮唇边。 沈云暮不为所动。 祁岁聿低下头,不厌其烦地亲吻着她的唇。 这才将已经被蹂躏的,鲜血淋漓的唇瓣,解救出来。 终于到时候了。 另一张床上的少女神情焦急地看着这边。 床上小不点勤勤恳恳地提着被子的两只角。 祁岁聿一脸严肃地跪在床尾。 “啊。”沈云暮的手紧紧抓在床单上,几近透明的指骨,将身下的床单抓住一个个破洞。 “我看到她了,姐姐再加把劲。”祁岁聿的两只手,抵在沈云暮不自觉收紧的膝头。 此刻的她,异常的冷静。 又是一声急促的痛呼。 沈云暮只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 “哇哇哇……” 有些刺耳但是又动听的声音响起。 沈云暮没来得及看上孩子一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80章 沈云暮缓缓睁开眼睛,还是那个混凝土浇灌的房间。她躺在干燥的床铺里,身上是被人细心打理过的爽利。 她身边的襁褓里,祁晚归安静地睡在里面,像刚出生的小猴,小脸皱皱巴巴的,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祁岁聿侧身躺在床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应该是睡着了,手却还无意识地轻拍着祁晚归的襁褓。 沈云暮侧过身,她的手越过祁晚归,指腹刚刚碰到祁岁聿皱着的眉头。祁岁聿猛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下意识看向沈云暮。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祁岁聿焦急地问道,手撑在床上就准备起身。 祁晚归受到惊吓,哼唧一声,小嘴一撇,眼看着就要哭了。 “没事。”沈云暮搂过祁晚归,轻声哄着,这才让她重新睡了过去。 祁岁聿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重新躺回床上,她才躺下没多久。 沈云暮生产完后,她又要顾着给大的擦洗换衣服,还要给小的喂奶,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还好有小不点一直帮她烧水,还有小花帮她看孩子,不然她一个人真的搞不定。 旁边的简易床铺上,单薄的床带被套已经被换上了厚厚的毛毯和垫被。 小不点和小花相互依偎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她们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祁岁聿强睁着眼睛,缓缓靠近沈云暮。 “辛苦了。” 沈云暮温热的手掌,盖在祁岁聿眼睛上。 “睡吧。” 安心的感觉席卷全身,祁岁聿的意识逐渐模糊。 …… 不知道睡了多久,祁岁聿是被祁晚归的哭声吵醒的。她条件反射伸出手,在床上摸了个空,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 就看到沈云暮一只手抱着祁晚归轻声哄着,一只手拿着汤勺正搅着锅里的热粥,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祁岁聿扶额靠向床头,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同,两只手都被包扎上了纱布。她掀起腰间的衣服,里面也包裹着洁白的纱布。 “醒了先抱着她。” 平静下来的祁晚归,被塞进祁岁聿的怀抱里。洗干净的小脸粉扑扑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吮吸着什么。 香香软软的团子,祁岁聿越看越欢喜。 “傻乐什么?”沈云暮将手里的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自己则越过祁岁聿进到床的里侧。 “她真的好软。”祁岁聿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祁晚归身上挪走。 沈云暮不禁有些吃味。 但想到自己要当着祁岁聿的面,给祁晚归喂奶,脸上更是一热。 “你先吃饭。” 祁岁聿点了点头,温柔地将祁晚归放回沈云暮怀里。 沈云暮抱着祁晚归转过身去,看着吮吸的小嘴,强忍着心里的羞意,解开自己的衣扣。 祁岁聿捧起碗,本还想去看祁晚归,但看到沈云暮的背影,意识到了什么。 她转过身背对着沈云暮,恰好也将她挡得严严实实,不让隔壁床上的两人看到她。 圆润坚硬的勺子,盛着热粥进入祁岁聿的口中。 脑海中闪过刚刚祁晚归小嘴吮吸的画面,她也不自觉地吸吮着勺子里的热粥。 不禁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一定没有祁晚归现在吃得好*吃。 祁岁聿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热粥。 “没胃口?” 沈云暮的声音响起。 勺子从手中滑落,掉在瓷碗中,发出当啷一声。 “没,没,你吃了吗?”说着,祁岁聿将自己手里的碗递给沈云暮。 递到一半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用过的,而且刚刚…… “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祁岁聿收回手,准备从床上站起来。 “注意你的脚,我就吃这个。”沈云暮伸手按在祁岁聿肩上,她拿过祁岁聿手里的碗吃了起来。 祁岁聿看到白瓷色的勺子,滑过嫣红的唇瓣,咽了咽嘴里的唾沫,连忙转移视线到自己的脚上。 绑着夹板的脚,动一动都困难。她现在几乎可以说,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治疗异能的重要性。 “小不点,这两天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们出去找找人。” 捧着碗,两边腮帮子鼓起,吃得像小仓鼠似的小不点,抬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飞快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专心喝起碗里的粥。 “咚咚咚……” 火石雨又开始了,原本冰冷的房间逐渐开始升温。 小不点毫不犹豫抛下手里的碗,转身爬上床,将小花的脑袋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祁岁聿和沈云暮也快速翻身上床,将祁晚归牢牢保护在中间。 地动山摇。 她们头顶不断有小石子掉落,所幸这个处在山腹之中的防空洞足够结实。 漫漫长夜,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漆黑房间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两处像小土包似的隆起。 其中的一个小土包动了动,里面的人钻出头来,一下没注意吸进一口尘土,呛得直咳嗽。 “咳,你们先别动,咳咳,都是尘土。”祁岁聿咳嗽的被子上的尘土都飞扬起来。 她捂着嘴来到铁门边,通道地上也是厚厚的灰层,但是还好还没有坍塌的地方,就连开裂的地方也不曾有。 这个防空洞的坚固程度又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祁岁聿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捏住被子的四个角,将其合拢起来,收回空间里。 尽管已经无比小心,还是避免不了扬起尘土。 沈云暮低声咳嗽的声音传来,反观祁晚归,在沈云暮给她罩着的白色罩子里,睡得正香甜。 寒冷重新袭来,祁岁聿单脚跳到角落里,将被尘土盖熄的火,再升起来。 另一个小土包下的人也动了动,小不点睡眼惺忪地从里面钻了出来,又扬起一阵土尘。 原来,后半夜的时候,小不点和小花就在房间里犹如暖气般的温度里睡了过去,所以也没有听到祁岁聿让她们先别动的话。 “咳咳。”祁岁聿边咳嗽,边将小不点和不能行走的小花,挪到她们床上。 第89章 好不容易将房间打扫干净,祁岁聿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苦笑,她们这个组合除了老,病残幼全齐了。 铁门被敲响,是出门寻人的,小不点回来了。其他人还是没有消息,祁岁聿不免有些失望。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就每天生活在冷热交替中,还有怎么都打扫不干净的灰尘。 “呼。”祁岁聿单脚站在地上,单手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链,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火石雨都停了有一会儿了,这温度怎么不降反增了。 “姐姐,雪。”小不点指了指天上,然后摆了摆手。 “你是说外面没有下雪吗?”祁岁聿思索了会儿,才问道。 小不点点了点头。她不会说话,说得最明白的就只有“姐姐”两个字,另外的话都只能含糊出一些发音,所以大家听她说话基本靠猜。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经历过什么,祁岁聿问过小花,但是小花也表示不知道。小不点是小花的妈妈之前在山里面捡来的,捡到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至于小花妈妈去向,祁岁聿没有问,她看得出小花也不想提。 从隔壁卫生间接水回来的沈云暮,正好听到祁岁聿的问话,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祁岁聿和沈云暮视线交错,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沈云暮抢先将小花背了起来,往门外跑的时候,还顺手拉上愣在门口的小不点。 祁岁聿只得转身去抱床上的祁晚归,一瘸一拐地跟着沈云暮往外跑去。 漆黑的通道里,她们甚至都没有顾得上点蜡烛,就摸着黑往外跑着。 脑袋莫名地发晕。经过的房间里面,不断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沈姐姐、祁姐姐,前面的出口塌了,往右边走。”小花镇定的声音响起。 沈云暮和祁岁聿没有丝毫犹豫,听着小花的指令,在复杂的通道里穿梭着。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经历过不少时日火石雨的防空洞,竟然开始出现了塌陷。 转过转角,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 沈云暮和祁岁聿加快脚步向着那边跑去。 “停下,快往后退!”小花有些尖厉的声音响起。 就在沈云暮和祁岁聿刚退回拐角的时候,通往出口的道路突然就坍塌了。 但凡她们有丝毫的犹豫。 此时,她们都不可能再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往后跑,回到刚刚左拐的地方,往右走。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一定要快。”小花犹如死神般,给所有人定下了最后的期限。 她们跑过的通道逐渐坍塌,死神就追在她们身后,等待她们松懈的时候,给予她们致命一击。 嗓子干得像要冒烟一样,腿部肌肉又酸又痛,本来就需要夹板固定的脚,又一次痛到麻木。 不能停,一定不能停! 祁岁聿听着前面沈云暮的脚步声,明明漆黑的不能视物,但是她却觉得沈云暮的背影就在她眼前。 终于,她们在整个山体崩塌之前,逃了出来。 外面的景象却更加骇人。 大地就像是一块大蛋糕,被切割出一道道缝隙,露出里面错综复杂的岩石层。 这段日子落下来的火石,就像是蛋糕上的水果,在晃动的大蛋糕上滚来滚去,最后掉进缝隙之中。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原本分裂开的缝隙,缓缓合并在一起,撕裂出新的缝隙。 站在大地上渺小的人类,在这剧烈的震动中,根本无法站稳。 祁岁聿全身发凉。 地震期来了! 第81章 大地又像是一张巨大的台球桌,一颗颗“桌球”在彼此的剧烈碰撞下,飞速旋转滚动着。 祁岁聿与沈云暮身形踉跄,在嶙峋石头的缝隙间见缝插针,艰难穿行。 此刻,她们所在的出口位于半山腰,防空洞横跨整座大山,这出口并非祁岁聿当初进入的那个进口。而她们此前待过的县城,处在大山的另一侧。 两人马不停蹄地爬上一个山坡,眼前却又是一道长长的斜坡。身后的通道已然塌陷,出口也被不断滚落的石头彻底掩埋。 祁岁聿在石头间不断穿梭时,恍惚觉得这场景像极了自己从前玩过的躲避障碍物小游戏。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如今只剩一片光秃与焦黑,满目疮痍。 待她们奋力跑到山顶,地震终于停歇。 从山上俯瞰,只见四处皆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仿若大地狰狞的伤口。 “好好,不哭不哭。”祁岁聿一只手扶着一棵尚未完全烧光的树干,另一只手轻轻摇晃着哭闹不止的祁晚归,轻声安抚。 沈云暮本就尚未恢复元气的身体,在强撑着将小花稳稳放在地上后,已然脱力,再也维持不住身形,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花满心愧疚,只能不停地给沈云暮揉捏胳膊。小不点也有样学样,伸出稚嫩的小手,给沈云暮捏腿。 虽说那力道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倘若这般能让她们心安,沈云暮便也默默接受了。 可厄运并未就此放过她们,地震再度来袭。 祁岁聿赶忙蹲下身子,努力降低重心。 震感一波强过一波,整个山体仿佛都要散架,剧烈摇晃着。 突然,山体中部猛地凹陷下去一块。刹那间,沈云暮三人在祁岁聿的视线中瞬间消失。 “姐姐!”祁岁聿只觉心神俱裂,灵魂都好似被抽离了一般。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坑边,只见沈云暮一只手死死抓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另一只手拽着下方的小花,而小花的另一只手则拉着处在最下面的小不点。 然而,地震仍在持续,三人挂在崖壁上,摇摇欲坠,命悬一线。 祁岁聿把祁晚归用衣服牢牢绑在胸前,如此一来,她只能侧身躺在坑边。可无论她怎样拼命伸手,与沈云暮之间始终隔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无奈之下,她从空间里找出绳子,一头绑在山顶上唯一那棵尚未烧尽的树上。 绳子垂落在沈云暮身旁,祁岁聿大喊:“小不点,上!” 小不点手臂不够长,祁岁聿在上方晃动绳子,经过几次尝试,小不点终于成功抓住了绳子。 “抓紧了。”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小不点被祁岁聿飞速拉了上来。 绳子再度坠下,山体又猛地一阵摇晃,祁岁聿和小不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两人手脚并用地爬到坑边,惊恐地看到沈云暮抓着的石头正一点点松动脱落。 “快抓绳子!”祁岁聿在上方心急如焚地大喊,声音都因焦急而变了调。 绳子在晃动中,好几次从小花手边滑过,眼见着她们一点点往下坠落。 小花决然地抬起头,看向同样焦急万分的小不点,说道:“沈姐姐,谢谢你们。要是可以,拜托帮我保护小不点活下去。” 说完,小花用力挣脱开沈云暮的手,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猛地向下坠去。 “啊!”上方的小不点目睹这一幕,站起身就要跟着往下跳,祁岁聿眼疾手快,急忙将她按在地上。 “啊啊啊!姐姐!”小不点像疯了似的,在地上拼命挣扎,全然不顾粗糙的地面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快拉我们上去!”沈云暮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祁岁聿双手按住小不点,探身往下看去,只见沈云暮一只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紧紧拽着小花的手臂。 原来,就在小花下坠的瞬间,沈云暮当机立断跟着跳了下去,好在她在跳的同时一把抓住了绳子。 祁岁聿被她这大胆之举吓得双腿发软,她拉过小不点,让她看清小花还活着,随后将她推到一旁,双手紧紧握住绳子,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拉着下方的两人。 小不点也赶忙跑到她身后,帮忙拉绳子。 就在她们拼尽全力拉扯着下方两人时,那道狰狞裂开的沟壑,竟缓缓有了闭合的迹象。 祁岁聿死死拽着绳子,粗糙的麻绳好似锋利的刀刃,将她的双手磨得鲜血淋漓,可她仿若未觉,一心只想快点把沈云暮和小花拉上来。 只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是接踵而至。 她们身后那棵用来绑绳子的焦黑树干,不知何时出现了松动。 随着地震持续,地面剧烈摇晃,那棵树竟被连根拔起,裹挟着尘土,朝着小不点和祁岁聿砸来。 两人躲避不及,被重重砸倒在地。 原本紧握绳子的手瞬间脱力,绳子如离弦之箭,朝着深渊飞速坠去。 “不要!”祁岁聿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被扯得支离破碎。 她连滚带爬地朝着绳子坠落的方向扑去,不顾一切,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云暮和小花的身影在眼前急速下坠。 祁岁聿双目猩红,体内的异能如决堤洪水般汹涌爆发,五彩斑斓的诡异黑光,迅速凝结成实质形态,仿若一道闪电,朝着沈云暮和小花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90章 就在那团黑光触碰到两人的刹那,沈云暮和小花竟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在空中。 祁岁聿紧绷的身体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重重瘫倒在地。她知道两人是被自己收到空间里了。 然而此刻,她满心惶恐,根本不敢去查看空间内的情形。 她害怕,自己会看到失去生息的两人。 只因为她的空间是没办法装活物的。 要命的地震终于再次停歇下来。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在山谷间呼啸而过。 祁晚归仍在声嘶力竭地大哭,即便嗓子早已哭得沙哑。 小不点紧紧拉扯着祁岁聿的衣服,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催促着她赶紧把小花放出来。 她虽不明白什么异能,但看得清清楚楚,小花是在接触到祁岁聿身上散发的那团诡异黑光后,瞬间消失不见。 祁岁聿的手剧烈颤抖着,她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凝聚起异能,刹那间,黑光一闪,沈云暮和小花再度凭空出现在一旁的空地上。 瞧见毫发无损的沈云暮,祁岁聿心中那根紧绷已久的弦“啪”的一声断裂,所有压抑的情感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中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满心的后怕,她边哭边哽咽着,间隙还不忘骂上几句:“沈云暮,你这个混蛋!” 沈云暮眼眶瞬间湿润,她几步疾行上前,将祁岁聿紧紧拥入怀中。 在坠入深渊的那一刻,她也真切地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如今劫后重逢,千言万语都化作拥抱,似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永不分离。 而另一边,同样经历生死离别的小花和小不点,早已泣不成声。 这一天,地震终究没有再次来袭,肆虐的灾难之神终于收起了它的獠牙,她们也终于迎来了片刻难得的喘息之机。 被灾难洗劫一空,变得光秃秃的山上,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在死寂的氛围中带来了些许人间烟火气。 祁晚归在哭了整整一天后,早已疲惫不堪。吃饱喝足的她,正乖乖地躺在沈云暮温暖的怀中,呼吸均匀,安然入睡。 “你是说,你有透视眼?”祁岁聿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受伤的脚。 经过今日这一番折腾,她的右脚肿得厉害,高高隆起,像一只发酵的馒头,每挪动一下,都牵扯出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小花乖巧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道:“所以呀,我才能看到防空洞里的景象呢。” 她的眼神清澈,透着一股灵动劲儿,提及自己的特殊能力时,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自豪。 “很厉害,今天多亏了你。”沈云暮开口夸赞道,眼中满是欣赏与感激。 小花听了,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稍作停顿,她神色认真起来,接着说道:“沈姐姐,谢谢你们一直带着我和小不点。可要是再遇到危险,我希望你们先保全自己。要是条件允许,就拜托帮我照顾好小不点,她还小,我……我不想她出事。” 沈云暮目光柔和地看着小花,声音轻柔,在这历经地震肆虐,略显萧瑟的山间,驱散众人心中的阴霾:“这恰恰也是我正想跟你说的呢。我们都没法确保一直护着彼此周全,未来的日子充满未知,危险随时可能降临。但不管碰上什么艰难险阻,不到最后一刻,绝对千万别放弃,记住了吗?” 小花眼眶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呀?”沈云暮似有所感,转过头,发现祁岁聿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 “害怕的劲头还没有缓过来,就想多看看你,总觉得看不够。”祁岁聿微微转过头,放松身体,轻轻靠在沈云暮的肩膀上。 “那劲头过了就不想看了。”沈云暮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环住祁岁聿的肩膀,温柔地拍着。 “嗯?那当然不是啊!”祁岁聿着急地想抬起头跟沈云暮解释,但是被沈云暮抢先按住了脑袋。 “我知道,逗你的。”沈云暮柔声解释道。 祁岁聿这才安心下来,闭上眼睛。 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后,这份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不知道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 第82章 沙尘在狂风中肆意翻涌,太阳被完全遮蔽,白昼沦为暗夜,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昏黄混沌之中。 祁岁聿抬手抹去护目镜上附着的沙尘,目光不断寻找附近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目之所及之处,只有漫天黄沙肆意飞扬。 这时,她的手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祁岁聿转头望去,只见沈云暮正指向某个方向。她点了点头,高高举起手臂挡在脸前,跟随着沈云暮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约莫走了几百米,一排商铺映入她们眼帘。 然而,绝大多数的商铺,在先前的火石雨与地震的双重摧残下,仅剩下断壁残垣,一片破败之景。 祁岁聿和沈云暮一间间看过去,最终选定了一间屋顶相对还算完整、门口卷帘门勉强还能拉起来的商铺。 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原本是个小吃店,店内的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整个商铺内铺着厚厚的沙土,卷帘门刚一拉上,沙土仍源源不断地从门缝往里钻。 “呸呸呸。”祁岁聿一把摘掉脸上的面罩,用力吐着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沙土。 虽说防护得极为严实,可面对无孔不入的沙土,依旧防不胜防。 她在原地使劲蹦了蹦,紧接着,又从身上抖落出不少沙土,刹那间,只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自那次大地震过后,这整个世界就好像是出了bug的程序,每天都能刷新出新的灾难场景。 不过,跟火石雨和大地震这种超级破坏性灾难比较起来,这些灾难场景对于祁岁聿两人来说,并不算特别难应付。 祁岁聿手脚麻利地清理出一片空地,赶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成功燃起火堆。 沙尘暴渐渐退去,门缝之中不再有沙土往里灌。 夜幕降临一小时后,周遭依旧一片死寂。 看来今晚不会再有新的灾难降临了,祁岁聿心里想着,征求了一下沈云暮的意见,这才将小花三人从空间里面放出来。 自那天确认了活物可以进入空间之后。 白天赶路的时候,祁岁聿就会将小花三人暂时收进空间里面,晚上确认没有危险了才会将她们放出来。 空间不受外界的干扰,安全又安静。 而祁晚归只要吃饱了就是乖乖地睡觉,还有小花和小不点看着,倒也让祁岁聿和沈云暮省心不少。 祁岁聿本来是想将沈云暮一起收进空间里的,并且也真的先斩后奏过几次。虽然事后沈云暮会生气好久,但是跟她的安全比起来,祁岁聿觉得生点气问题也不大。 只是后来祁岁聿突然就关不住沈云暮了,她不仅可以自由出入祁岁聿的空间,并且只要接触到她,还可以从她的空间里面拿东西。 她俩琢磨了下,觉得可能是因为祁岁聿对沈云暮太过于不设防,所以沈云暮可以轻而易举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再加上沈云暮本身就是精神系的异能,模拟她的脑电波也是手到擒来。 总而言之,这对她们来说也不算是坏事,祁岁聿虽不想让沈云暮跟着自己在外面吃苦,但现在显然也不是她可以说了算的了。 祁岁聿拿着地图,在火光下,确定她们目前的所在地。 “怎么了?”沈云暮整理好胸前的衣服,刚转过身,就看到祁岁聿皱着眉头。 “我们又走错路了。”祁岁聿将地图展开到沈云暮前面,给她指她们目前所在的方位。 沈云暮手里抱着刚吃饱的祁晚归,只能侧过身子,去看那张地图。 按照祁岁聿标点的方位,距离她们要去的目的地,偏了至少有好几百公里。 之前的火石雨和地震,不仅摧毁了城市,还将不少道路都给吞没了。 她们只能依靠偶尔找到的路牌来确定自己的所在地,不过常常是几十公里都难得找到一块。 再遇上像沙尘暴这样的天气,那就更加找不到方向了,这就导致她们在不断地走错路。 沈云暮抬手,指腹轻缓地抚过祁岁聿紧蹙的眉心,“目的地就在那里,我们总会走到的。” 祁岁聿觉得沈云暮就是有神奇的魔力,总能轻而易举就抚平她心里的急躁。 “是,我们总会走到的。”祁岁聿从沈云暮手里抱过祁晚归,才接着说道:“现在该轮到你吃饭了,要吃饱才能走到啊。” 沈云暮点了点头,脸上是淡淡的笑意,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意。 她看着祁岁聿熟练地托着祁晚归的小屁股,竖直将她抱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呈空心状,从下而上轻轻拍打着祁晚归的背。 没几分钟,就听到祁晚归小小的,打了几个奶嗝。 第91章 “我们小晚归就是乖啊。”祁岁聿将祁晚归横过来抱在手里,轻轻摇晃着,眼中满是宠溺。 祁晚归就在妈咪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了过去。 小小的人儿,不必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凶险。因为,她的妈妈、妈咪一直在努力地保护她。 安稳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外面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祁岁聿拉开卷帘门,门外除了前一天沙尘暴留下的遍地沙土,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她们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发现真的没有异常情况,才向着昨晚确认过的正确方位进发。 两人走出疮痍遍布的城市,转身再度朝着山上攀爬而去。 仅仅不过十几天的光景,那原本光秃秃的山上竟然又重新冒出了嫩绿的新芽,纤细的草尖破土而出,让人看了不禁耳目一新。 “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约会。”祁岁聿牵着沈云暮的手,左右摇摆。 没有危险在后面步步紧逼,紧张赶路十几天的两人,都不约而同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你那时,成功爬上一座山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会想。”祁岁聿站在山边,感受山间拂过的微风,“你要是在就好了。”她转头看向沈云暮,眨了眨眼。 沈云暮微怔一下,想到以前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祁岁聿都有邀请过自己去爬山。 但是毫无例外,都得到了拒绝的回答。 “我瞧瞧,有些人是不是愧疚了?”祁岁聿歪着脑袋,看向不说话的沈云暮,明显戏谑的语气。 “小心走路。”沈云暮瞥了眼祁岁聿,转过头去看山下的风景。 “噢。”祁岁聿视线转向前方,语气轻快地说道:“现在也不晚,我觉得这风景,比我之前看到过的所有风景,都要好看上一百倍,一千倍。” 见沈云暮还是不理自己,祁岁聿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地说道:“你就说是不是也比你看过的好看嘛!是不是吗?是不是吗?” 沈云暮被她这副娇气的样子磨得不行,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满是宠溺,“你说是,就是。” 祁岁聿一脸好不得意的表情,“那是当然。” 突然,她们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 山涧里,骤然传来一阵嘶吼,那声响,尖锐又粗粝,是她们此前从未听过的,野兽的咆哮。 祁岁聿和沈云暮,加快脚步,来到山顶。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生物。脑袋看起来像狮子,有着宽阔的额头,但是,脸上又是老虎纹。 没有狮子和老虎的强壮身体,从皮毛上的花纹看来,更像是豹纹。 而尾巴,又像是祁岁聿她们之前见过的狼尾,较为粗壮,末端逐渐变细。 这四不像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我就知道,这么平静准没好事,敢情在这里等着我们呢。”祁岁聿压低声音,同沈云暮抱怨着。 沈云暮在附近扫视了一圈,虽然没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但是也没在周围发现那奇怪生物的踪迹。 那些生物大多都聚集在山脚下和半山腰上。 沈云暮从地面直起身,俯身拉起仍趴在地上的祁岁聿。两人脚步匆匆,顺着还没有四不像出现的地方,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她们好不容易从山上跑下来,继续前行时,惊愕地发现,并非只有刚刚那座山上有那种四不像。 而是,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祁岁聿虽身为空间的载体,却没办法自行躲进空间里。无奈之下,她们只能再次开启疯狂的逃命模式。 她们一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杀。一路下来,身上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祁岁聿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简直要被熏晕过去了。 “马上天黑了,我们进下面那个村子吧。”沈云暮低声,和祁岁聿说道。 祁岁聿往下望去,称呼下面那片废墟为村子,其实是有些勉强的。 山上亮晶晶的眼睛,不仅没有因为天色暗沉下去而消失,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很明显,老天奶又开始搞事情了。 祁岁聿轻声应下,跟在沈云暮身后,小心翼翼地往村子里走去。 也许是因为这里原本靠近森林,村子里大多是木头房子,早在之前的地震都塌完了。 她们两个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两人走过已坍塌一半的木头墙边。 祁岁聿伸手,拉住沈云暮,跟她商量着,“晚归也该醒了,你先进去看看她。我再往前探探,说不定,还有其他能落脚的地方。” 沈云暮扩大异能的范围,扫视了一圈附近的四不像,发现距离她们都不算近,这才点了点头,叮嘱道:“我马上就出来,你千万注意安全。” “好,你放心。”祁岁聿凑上前,亲了亲沈云暮的唇角,得了她的同意之后,才将她收进空间里。 第83章 皎洁的月光毫无遮掩地倾洒而下,在地上铺上银辉,给身处黑暗中的人,照亮充满未知的前路。 祁岁聿全神贯注地朝前走着,每一步都踏得极为谨慎。她总隐隐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自己 穿过荒芜破败的村子,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旷寂寥的山谷横亘在前方,山谷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祁岁聿蹲在一处角落里,不断扫视着四周。四下里静谧无声,没有一丝可疑的亮光。 这不由得让她心生疑惑,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 “呼。”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的那股莫名的紧张感。而后,她紧贴着山壁,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可越往里走,她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不安的情绪在心底疯狂蔓延。 祁岁聿当机立断,不再犹豫,迅速调转方向,想要重新回到村子里。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山谷,变故突生。 山谷入口处,星星点点的光亮蓦地亮起。山壁之上,亦有一双双隐匿在黑暗里的冰冷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祁岁聿动作利落地拔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握在右手。左手掏出折叠刀,稳稳垫在右手下方,双手交叉。 她的后背紧紧靠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神经高度紧绷,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以防被那些四不像背后偷袭。 这些家伙,竟然已经懂得联合狩猎了,那怕是,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了。 山谷进口处足足有四五只四不像,后退不得,那就只有前行。 祁岁聿不断转移视线,盯着站在原地还没有行动的四不像,她试探着迈出一条腿。 那些四不像还是没有反应。 祁岁聿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它们这样大的阵仗,只是想看自己在这里走路的。 一步步地挪动,距离她最开始站的地方也有十几米了。 “嗷……” 对面山壁上,嘹亮的吼叫声响起。与此同时,不同方位亦有相似,又不相同的吼叫声,呼应响起。 听得祁岁聿不禁有些胆寒。 她怎么感觉,它们好像是在商量,怎么分赃自己这个猎物呢。 脑海深处有波动传来。 祁岁聿知道,是沈云暮在通知她,可以放她出来了。她故意装作没有注意,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这片山谷本就不长,大约百来米的样子。 而那些四不像,一开始,像是在等祁岁聿走到中端,才准备现身的。 万万没想到,祁岁聿竟然如此敏锐,早早地就发现了它们的存在,这才迫使它们提前现身。 祁岁聿匆匆一瞥,发现出口距离自己已经不远了。出口处埋伏着的四不像,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并没有进口处多。 脑海中的波动越来越剧烈,沈云暮察觉到祁岁聿的异样,她正在准备越过祁岁聿,自行从空间里面出来。 祁岁聿一边警惕周围虎视眈眈的四不像,一边压制着马上就要突破出来的沈云暮。 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四不像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它们露出嘴里锋利的尖牙,还有在山石上磨尖的指甲,抖擞着身上蓬松的毛发,威风凛凛地冲着这边跑来。 祁岁聿一直防备在身前的手枪,瞄准离自己最近的四不像迅速点射几下,转身就往出口狂奔而去。 月光下,两头体型犹如普通豹大小的四不像,分别立在狭小的出口两边。 祁岁聿边跑,边向后看去,发现后面的四不像,在追她的同时,内部也在撕咬打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奇怪的生物,也要像狼群一样,争逐出狼王这样的存在。 但是因为它们的自相残杀,确实让祁岁聿的逃生之路,轻松不少。 她猛地往前翻滚一圈,抬枪,几发直接射中,扑到她身后四不像的眼睛。 那头四不像在地上痛苦翻滚着,撞到后面赶来的四不像,又帮她拦下不少不断扑过来的野兽。 第92章 脑海中的波动几乎凝成实质,感觉下一秒沈云暮就要凭空出现了。 “她是四不像,她是四不像。”祁岁聿嘴里低声念叨着,不断给自己下心理暗示,脑海中的波动竟然真的被压制了下去。 祁岁聿的空间里。 “啊!”小花看着突然变成奇怪动物的沈云暮,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沈云暮听到声音,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两只手,变成了黑乎乎的爪子,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祁岁聿要是知道,自己的心理暗示会影响空间里的沈云暮,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沈云暮变成四不像。 顶多是变成石头之类的。 不断有扑过来的四不像,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 祁岁聿手掌上下翻转,空枪消失,装满弹的手枪出现在手中。她右手拿枪,左手拿刀,边打边退。 滚烫带着腥臭的鲜血,溅染在她因用力而泛红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战损美感。 又一支枪的子弹打完,她刚将空枪收回空间里,正准备取出新枪的时候。 一旁,不知什么时候,蹿到她身后的四不像,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两只锋利的爪子紧紧抓在她的肩膀上,鲜血流出。 其他的四不像竟然不再上前,而是围在周围,后腿不断蹬着地,脸上都是跃跃欲试。 空间里,小花坐在一堆枪械中间,有些笨拙地装着手里的子弹,而小不点蹲在旁边给她递子弹。 她的身边,是不断在兽形和人形之间变换的沈云暮。 血盆大口就在眼前,腥臭的口水不断滴在祁岁聿脸上,她的两只手死死抓着那头四不像脖子上的皮毛,不让它咬到自己的脖子。 一人一兽,僵持着。 周围不断响起的兽吼声,像是在挑衅,也像是在奚落。 祁岁聿听见压制着她的四不像,呼吸越来越急促,情绪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压在她肩膀上的爪子,先是一紧再一松,四不像上半身猛地抬起,又重重往下落。 祁岁聿把握机会,翻滚到一边,捡起刚刚掉落的折叠刀,右手翻转,满弹手枪出现在她手上。 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沈云暮竟然也跟着这把手枪,从空间里面挣脱出来了。 向祁岁聿冲过来的四不像,在重重撞到一个白色防护罩的时候,在惯性的影响下,直接滚回了兽群里,将围在周围的四不像直接撞出了一个缺口。 “你是怎么出来的?”祁岁聿有些惊讶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沈云暮。 沈云暮转过身,俯下身子,手臂环过祁岁聿的腰间,一把将她扶起,拉到自己身后。 她瞥了眼,祁岁聿正在流血的肩膀,语气冷淡:“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祁岁聿躲在沈云暮背后,缩了缩脖子。 两个人一人一把枪,枪口不断冒火,很快就从那个缺口处突围了出去,而那群四不像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嗷呜……” “啊呜……” 听到这两声嚎叫声,祁岁聿和沈云暮不禁都有些惊喜。 她们循声望去,山谷外一灰一黑两道的身影,正在向她们这边急速奔来。 竟然是沈哈哈和那头母狼。 它们一左一右,缠上守在进出口的两头四不像,祁岁聿和沈云暮这才得以顺利通过。 等到她们通过之后,沈哈哈和母狼也不恋战,直接脱身跟着她们跑出山谷。 那群四不像好像受到了什么看不见的限制,竟然齐齐停在那道出口处,气急败坏的不断吼叫着。 祁岁聿和沈云暮跑了好一会儿,见那群四不像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来,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沈哈哈非常兴奋,一直围在祁岁聿和沈云暮腿边,转圈圈。 祁岁聿看到完好无损的沈哈哈,也很是欣慰。她蹲下身,大力揉搓着沈哈哈脑袋,将它脑袋上的毛都搓的竖直起来。 沈哈哈脑袋一拱,祁岁聿一下没蹲住,直接坐倒在地。 “别玩了。”沈云暮拉开沈哈哈,将祁岁聿从地上扶起来,“哈哈,房子。” 沈哈哈得到沈云暮的命令,低声应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跑几步之后,它还回头看沈云暮和祁岁聿有跟上,才继续放心往前走。 母狼则跟在两人身后。 穿过那道山谷之后,竟然又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火石摧残的痕迹,更没有地震过的痕迹。 这里就好像,跟她们之前经历过的,是两个世界。 祁岁聿和沈云暮跟着沈哈哈,兜兜转转来到一个山洞。 还没有走进,她们就听到里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小狼崽叫声。 沈云暮从祁岁聿手中拿走打火机,咔嗒一声,微弱的火光亮起。 这个山洞从外面看并不大,在通道里两人还需要弯着腰才能前行。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大约有一个宽敞的房间大小,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三只小狼崽子就直接趴在地上,冷得缩在一起。 火光忽然消失。 祁岁聿转头看向沈云暮,想去拿她手里,因为使用过度发烫的打火机。 沈云暮的手往后一甩,祁岁聿扑了个空。 不一会儿,火光重新亮起。 祁岁聿小心翼翼打量沈云暮的脸色,脸上赔着笑容。沈云暮却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但是,沈云暮想要从祁岁聿空间里拿东西,又必须得触碰到她的身体。 所以,就演变成一个笑脸盈盈的人,被另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牵着手,两个人身边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东西。 直到将小花三人也从空间里放出来之后,沈云暮才毫不留情地将祁岁聿的手甩开。 第84章 火堆就在身旁不远处,可祁岁聿却还是觉得寒意阵阵。她裸露在外的左肩膀,已然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侧过头,想要瞧瞧伤口处理得怎样了,正好瞧见那蘸着白色药膏的棉签,眼看着就要触碰到肩头的伤口了。 一想到棉签摩擦伤口带来的钝痛,她的身体便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后缩。 那拿着棉签的手,就此停在半空中。 她的余光瞥见沈云暮冷冷投来的目光,原本往后躲的身子,硬生生地在原地顿住。 祁岁聿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预想中的钝痛并未袭来,也没有出现其他意料之外的痛感,她的耳畔,唯有那轻轻浅浅的呼气声。 温热且带着湿气的气息,轻柔地拂过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只留下丝丝缕缕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的手掌在粗糙的石壁上摩挲了几下,却仍觉得远不足以止住那细密的痒感。 她的上半身不自觉地想要躲避,后背猛地撞上冰凉的山壁,本就有些畏寒的祁岁聿,不禁又瑟缩了一下身子。 与后背无处可退不同,后脑勺陷入一片柔软之中,这让她产生了还能继续往后退的错觉。 但祁岁聿知道,那是沈云暮将手掌垫在了自己的脑袋与石壁之间。 她赶忙直起身子,好让沈云暮的手随着她的脑袋,从坚硬的石壁上移开。 而方才因祁岁聿拉开距离,向前凑近的沈云暮,一时间躲避不及,柔软的唇瓣,直直地撞在祁岁聿纤瘦的肩膀上。 祁岁聿闷哼一声,顾不上查看自己肩上的伤势,急急俯身去看沈云暮的嘴唇。她的脑袋,又和靠过来查看她伤口的沈云暮,撞在了一块儿。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终于成功惹恼了沈云暮。 “老实些。” 祁岁聿刚触碰到沈云暮侧脸的手,被一把甩开。她还想再抬手,却感觉到棉签重重地划过伤口。 “嘶。”祁岁聿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将手收回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坐得笔直,乖巧得就像幼儿园里等着家长来接的小朋友。 乖巧了没几分钟,祁岁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伸出两根手指,指尖相抵,仿若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在自己大腿上缓缓“踱步”。 “小人”走走停停,沿着大腿,一点点朝沈云暮的腿上挪去。 瞧着沈云暮仍专注于上药,“小人”愈发大胆,扯住沈云暮衣角,开始向上攀爬。可“小人”刚爬到一半,就被沈云暮无情抬手扫落。 沈云暮拿起放在床垫上的药膏和纱布,站起身来,移步到祁岁聿的右侧。 祁岁聿惯用右手,之前被那头四不像按住时,右侧肩膀挣扎得比左边更为用力,因而右侧肩膀的伤势也更为严重。 那肩头赫然是两个黑黢黢、触目惊心的血洞,伤口处还粘连着破碎的衣服残片。 沈云暮捏着沾血的镊子,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抬起眼眸,去寻找祁岁聿的目光,却发现对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祁岁聿那张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 第93章 沈云暮收回目光,全神贯注地处理起血肉模糊的伤口。 刚刚上药都要躲的人,此刻,面对尖锐镊子直接触碰伤口,竟倒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了。 冰凉坚硬的镊子一次次划过伤口,带来的痛感几乎等同于凌迟。祁岁聿反复咬着口腔内的软肉,强忍着想要痛呼出声的冲动。 “祁岁聿。” “嗯?” 被痛感侵蚀了大脑的人,眨巴着有些茫然的眼睛,转头去寻低声呼唤自己的人。可还没等她看清对方,熟悉的气息便抢先钻进鼻腔。 她下意识张开双唇,接纳对方的靠近,唇角被沈云暮不轻不重地咬住。 又放开,又咬住,就是不深入。 这般浅尝辄止,当然远远不够,祁岁聿的右手被沈云暮握着。 左手却是自由的。 自由的左手顺势摸索到沈云暮的腰间,用力向下压,将她紧紧压向自己。 跪着的沈云暮,重心本就有些不稳,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栽进祁岁聿的怀里。 慌乱间,为了避免碰到祁岁聿的伤口,她的双手赶忙撑向一旁粗糙的石壁,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沈云暮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紧闭双眼,专心亲吻自己的祁岁聿。计划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不过,她的眼眸之中,还是划过一抹不忍之色。 祁岁聿正全情投入,追逐着沈云暮躲闪的舌尖。突然,她的肩头毫无征兆地先是一凉,一股湿润之感蔓延开来。 紧接着,如潮水般的刺痛,猛地席卷而来。 突如其来的剧痛,又让祁岁聿缩着身子想要躲避。但是,她的后颈却被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扣住。 原本一直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沈云暮,主动贴了上来,加深了这个吻。 祁岁聿心里想着,这怎么不算是甜蜜的陷阱呢? 虽然身上是很疼,但是心口却是甜滋滋的。 抛开脑袋里纷乱的想法,她微微仰起脑袋,压在纤细腰间的手愈发用力,让低着头的沈云暮可以更省力些。 一旁的小花红着脸,低头抱着祁晚归轻声哄着,她还顺手将呆愣愣,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小不点,转了个方向。 沈哈哈卖力地舔着母狼身上的毛发,而母狼也会时不时地回应它一下。 …… 在山洞里平安度过一个晚上之后,祁岁聿和沈云暮还是决定继续向前。 祁岁聿站在沈云暮身后,看着她拿着小刀,在山洞口认真刻下大家之前商定好的标志——一只小狗。 目光投向已经出发探路的沈哈哈与母狼,阳光下的它们,身上的毛发都在闪闪发光。 就像她们可以跟沈哈哈相遇,祁岁聿相信,其他人也一定还会再相遇的。 “我们走吧。” 听到沈云暮的声音,祁岁聿收回视线,伸手握住沈云暮递来的手,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 一阵微风吹过,轻触放置在树旁的婴儿床。床栏上悬挂的铃铛随之微微晃动,清脆悦耳的声响悠悠散开,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婴儿床内,一只胖嘟嘟的小手高高举起,在空中左右摇摆两下,显然是被那串铃铛的声响吸引,正努力地想要够到它。 尽管小手一次次落空,始终够不着铃铛,可小手的主人,并未因此而生气。相反,婴儿床里还隐隐约约传出“咯咯”的笑声。 “让妈咪瞧瞧,是哪个小宝贝笑得这么欢呀?”祁岁聿微微俯身,脑袋从遮在婴儿床上的薄纱缝隙中轻巧地钻了进去。 婴儿床上的祁晚归,不仅没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乌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高高扬起,露出还没长齐的几颗乳牙,“咯咯咯”地笑得愈发开怀。 瞧着祁晚归可爱的模样,祁岁聿只觉得浑身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温柔。 随后,祁岁聿挺直身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骨骼间传来轻微的“咔咔”声。 她俯身拿起靠在婴儿床边的斧头,斧刃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光芒。她攥紧斧柄,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再度朝着她们划分的区域走去,准备继续手头的活儿。 炽热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若是放在以前,谁敢相信,被视作世界屋脊,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珠穆朗玛峰,竟然能生长出郁郁葱葱的成片树林。 祁岁聿一行人抵达此地,转瞬之间已经快两个月了。这片天地,目之所及,除了她们寥寥数人,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层层叠叠的茂密树林,愣是寻觅不到其他任何生物的踪迹。 起初,她们在这遮天蔽日的树林里来回穿梭、兜兜转转,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脚下的落叶堆积,每一步都踩得绵软,却也走得满心迷茫,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直到后来,经过无数次的勘察与权衡,才终于敲定了这处落脚之地。 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的日子,这里便会成为她们长久栖息的家园。 祁岁聿稳稳站定,双手紧紧握住斧头,高高扬起,极有技巧地向着既定方向劈砍而去,每一斧都落得恰到好处。仅仅几斧头过后,那棵被砍的树开始慢慢摇晃起来。 她调转斧头方向,再度挥动起来。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树,朝着地面轰然倒下,溅起大片尘土。 正当祁岁聿准备移步下一棵树的时候,负责在周边巡逻放哨的小狼崽,陡然发出一阵急切的嚎叫。 声音尖锐且突兀,瞬间划破林间的宁静。 祁岁聿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转身,朝着放置祁晚归婴儿床的方向狂奔而去。还未等她跑到近前,便瞧见沈云暮已将祁晚归稳稳抱在怀中。 小花和小不点也在不远处严阵以待,神情警觉。 祁岁聿匆匆朝沈云暮点头示意,便又朝着小狼崽叫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小狼崽的叫声愈发急促,声声透着不安,像是在警示着什么。 在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中,祁岁聿隐约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虽被枝叶阻隔,声音有些模糊,却难掩焦躁:“小一吗?我可还喂过你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 这熟悉的语调,惊喜涌上祁岁聿心头,她脚下步伐更快,向着声音源头疾驰而去。 第85章 祁岁聿匆匆朝着那处赶去,等靠近了,定睛一瞧,来人竟真是失散已久的沈云霭。 不过短短数月未见,此刻的她,模样着实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如鸟巢,几缕发丝黏在满是尘土的脸颊上。也难怪当时年纪尚小的小一,现在认不出她来。 “小一。”祁岁聿赶忙勒令住小一,将它唤到自己身边。 小一正朝着沈云霭所在的那棵树步步紧逼,听到呼唤,顿住脚步,回头望向祁岁聿。 躲在树后的沈云霭,见小一被唤走,这才缓缓探出头来。 “小一,坐。”祁岁聿伸出手掌,竖直在小一面前,清晰地下达指令。 小一狗里狗气的,两条后腿一缩,两条后腿一缩,稳稳地蹲坐在祁岁聿腿旁,它那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树后的沈云霭。 只要祁岁聿一声令下,它便会再度冲上前去。 “没事了,出来吧。”祁岁聿脱下自己的外套,伸长手臂递向沈云霭,视线转向旁边。 沈云霭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只袖子高高挽起,另一只袖子干脆少了半截,胸前和腰腹处破了好几个大洞,里面的衣物若隐若现。 下半身的裤子亦是千疮百孔,露在外面的肌肤布满了剐蹭出来的擦伤,血迹斑斑。 活脱脱像个乞丐。 沈云霭站在树后,并未伸手去接衣服,只是神情怪异,目光直直地盯着祁岁聿,“我姐呢?”她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往里面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她们了。”祁岁聿答道。 听到“她们”两个字,沈云霭整个人明显放松了下来。她抬脚,朝着祁岁聿所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后面还有人,你去接一下吧。” 见沈云霭不接衣服,祁岁聿无奈地耸了耸肩,又把衣服重新穿回自己身上,而后领着小一,朝着沈云霭说的方向走去。 没走出几步,便听到有人呼喊:“岁姐、岁姐!” 会这么叫她的?只有范萱和赵西! 两个灰扑扑的身影,如同两颗出膛的炮弹,风风火火地朝着祁岁聿冲了过来。 “啊啊啊……” 然而,两人还没冲到近前,就被小一那凶狠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 祁岁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两个人啊,不论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都是一对活宝。 “小一,回来。”祁岁聿唤道。 一高一矮两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了出来。 第94章 瞧见狼崽子乖乖地坐在祁岁聿身边,两人才壮着胆子,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岁姐,你这从哪儿弄来的狼崽子啊,太帅了!”赵西满脸兴奋,凑到祁岁聿身边,想摸小一的手,在空中晃来晃去,跃跃欲试。 “说来话长,就只有你们两个吗?后面还有其他人吗?”祁岁聿朝着她们出现的方向张望。 就在范萱和赵西刚刚藏身的地方,崔书云缓缓从草丛里站起身来,她怀里还抱着崔悦乐。 另外,还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草丛里窜出来。 祁岁聿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瞧出那是瓜瓜,只不过此刻的瓜瓜,浑身脏污不堪,几乎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见后面再没有人出现,祁岁聿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 “走吧,正缺人手干活呢。”祁岁聿伸手拍了拍小一的脑袋,随后,领着几人朝着沈云暮所在的方向走去。 小一得了命令,一头钻进草丛里,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赵西颇为遗憾地收回手,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岁姐,不带你这么剥削人的。”脚步却紧紧跟在祁岁聿身后。 范萱和崔书云相视一笑,也赶忙跟上两人的脚步,一同向前走去。 祁岁聿远远地便瞧见,沈云霭正凑在沈云暮身边,逗弄着祁晚归。 祁晚归似乎也很给沈云霭的面子,一直“咯咯咯”地笑着,那笑声清脆响亮,像极了打鸣的小母鸡。 “哇,我们小晚归怎么这么可爱!” 范萱和赵西一听到祁晚归的声音,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然而,脏兮兮的三人往旁边一站,再加上一个只会喊“妹妹”的,这画面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祁晚归圆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又转,小脑袋似乎一下子宕机了,情绪瞬间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沈云暮赶忙抱着祁晚归往后退了一步,神情颇有些无奈的,看向眼前这四个人。 噢,不,是五个人。 祁岁聿又像赶鸭子似的,把几人赶到小溪边。 小溪边有个用塑料布搭建起来的简易浴室,旁边有个土坑,里面还残留着之前燃烧过的痕迹。 不过就这么一个浴室,要供这么多人使用,显然是不够的。 反正,在她们搭完房子之前,这里还要用上好长一段时间。 趁着她们几个还脏着,祁岁聿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宗旨,开始指挥起她们干活。 花花绿绿的简易浴室很快在溪边整齐地排列了一排。 烧的热水也刚好好了。 沈云霭早就等不及了,她手脚麻利地给一间浴室的两个水桶里,分别装上冰凉的溪水和烧滚的沸水,像一阵风似的钻进浴室。 “我帮忙给乐乐洗澡。”范萱神色间带着几分欲盖弥彰,跟着崔书云进了一间浴室。 “也是,这样能省点水。”祁岁聿大声应和道,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潺潺溪水,源源不断地从山间流淌而出。 两张通红的脸藏在浴室门后。 祁岁聿从溪边重新打来一桶水,将火上的铁桶装满,转头对坐在火堆边,正拨弄着火堆的赵西说道:“你也去洗吧。” “我先帮你一起烧水。”赵西双手往后撑在地上,仰头望向天空。 阳光透过枝叶繁茂的树荫,洒落在她脸上,形成一片斑驳的阴影。 祁岁聿收回视线,索性推开坐着的石头,直接躺在地上,双臂交叉枕在脑后。 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让人很是舒适。 她惬意地闭上眼睛,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 “赵奶奶就是我外婆。” 祁岁聿听到赵西悠悠地说道。 “很神奇吧。”赵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先是轻轻一笑,才接着说下去,“不过,在岁姐面前,再神奇的事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赵西的声音轻柔而放松,语调低得仿佛在说梦话。 “岁姐,能找到你们,我心里特别踏实。” “能再见到你们,我也觉得很安心。” 一片树叶从树梢上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恰好遮在祁岁聿眼前,为她挡住阳光。 …… 人多力量大,自从赵西几人加入后,营地的基建速度大大加快。 尤其是“大力版”范萱,力气大得惊人,单手就能拔起一棵粗壮的树。 祁岁聿将最后一根栅栏稳稳地敲进地里,挂上写着“内有恶狼,闲人免进”的木牌,拍了拍手,拿起工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木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上面的字迹清晰醒目。 站在栅栏边向里望去,几间木头房子依山而建。房子中间的空地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既没有树木,也不见杂草,地面是被重新翻耕又仔细铺平的黄土地。 房子两边是规划整齐的田地,其中几块田地上,嫩绿的幼苗破土而出,充满了生机。 再往左边看,靠近溪边的地方,用木头围成了一块块区域,里面圈养着这些日子赵西从外面找来的野鸡野鸭。 这段日子里,陆陆续续有其他人来到这片区域。当看到祁岁聿一行人精心搭建起来的营地时,有不少人都想要加入她们。 然而,无一例外,这些请求都被祁岁聿她们果断拒绝了。 甚至有一些人不死心,妄图强行闯入霸占,结果都被祁岁聿几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如此一来,营地的“恶名”便在幸存者的圈子里迅速传播开来,一时间,想要来找她们麻烦的人,都学会了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后来一些人学聪明了,她们不再执着于加入,而是围绕着祁岁聿她们的营地,开始搭建属于自己的房子。 祁岁聿几人商量了下,觉得并没有什么影响,就随她们去了。 在那些人缺少工具的时候,祁岁聿一琢磨,推出了租借工具的服务。当然,要价也并不高,一捆柴就可以借一整天的工具。 遇到祁岁聿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出手指导指导。 一来二去,营地的名声又扭转了过来。虽然,她们也并不在意。 祁岁聿返回木屋区,把手中工具放进工具房,简单清洗了下身上的尘土,才来到她们的用餐区。 现阶段,她们还是吃得大锅饭。 现在的主厨是崔书云,沈云暮从旁打下手。 用餐区里面,还专门隔出了儿童区。 崔书云和沈云暮做饭的时候,崔悦乐和祁晚归就可以安置在里面了。 开放式的厨房,她们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两个小不点。 祁晚归原本正躺在地上,玩着自己的脚丫。一瞧见祁岁聿走进来,她的小脚丫瞬间就不好玩了。 祁岁聿微微俯身,祁晚归早早张开双臂,她稳稳将孩子抱入怀中。 一旁的崔悦乐也满眼期待,眼巴巴地瞅着祁岁聿。她伸出长臂轻轻一捞,将崔悦乐也揽入怀中。 一大两小来到厨房门口,望向厨房里正忙碌着的两人。 祁岁聿深吸一口气,由衷赞道:“香。” 崔悦乐:香。 祁晚归:xi。 一滴口水从她嘴角滑落。 第86章 “擦,擦。”崔悦乐伸出小手,用自己的袖子,擦着祁晚归嘴角的口水。 祁晚归趴在祁岁聿身上,咧着嘴咯咯笑。 崔悦乐也不觉得烦,一直耐心地给她擦着嘴。 祁岁聿瞧着其乐融融的两个小家伙,打算将她们放回用软垫围起来的儿童区。 她刚走到软垫边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凭什么不让我们在这儿扎营?” “就是,你们凭什么霸占这块地……” 几个男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聒噪、粗粝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传进屋内。 屋里三人,顷刻就明白了,这次冲突的缘由。 紧接着,几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因为你们是男的。” “我们这儿,不欢迎任何雄性生物。”说话的女人特意把“雄性”二字咬得极重,语调里满是嫌弃。 “没错!” 那些男人们,一听这话,瞬间就火冒三丈。“这是哪个定的狗屁规矩,凭什么啊!” 男人们大多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得不成样子。有的身上仅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勉勉强强遮住私密部位。 反观女人们,虽说衣物陈旧,领口袖口都卷了边,但个个都穿戴整齐。 两边一对比,差异十分鲜明。一边还在文明社会,一边已经退化成“原始人”了。 男人们一边大声叫骂,一边伸出脏兮兮的手,用力推搡挡在身前的女人。 一时间,两拨人在祁岁聿她们营地的门口扭作一团,场面失控,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倒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沈云暮轻拍着怀里有些吓到的祁晚归,轻声说道。 第95章 祁岁聿的两只手掩在祁晚归的耳边,她听到沈云暮的话,点了点头。 她们的营地背靠山壁,左侧毗邻潺潺溪流,另外两面则被后来者搭建的众多小营地环绕。 要想到达她们的营地,必须先穿过那些小营地。如今,这些男人都已经闯到了营地门口,显然是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祁岁聿打开营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伸出手稳稳扶住在混乱推搡中险些摔倒的女人。 一道寒光从眼前划过。 她下意识紧闭双眼,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抓住持刀男人的手腕。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杀猪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声骤然响起,一把长约15厘米的水果刀应声掉在地上。 祁岁聿抬起脚,将那男人踹翻在地,大步走上前,毫不留情地重重一脚踩在他胸口,厉声喝道:“全都给我住手!” 女人们见祁岁聿出手,都十分听话,当即便收了手,往她身后走去。 祁岁聿脚下的男人,仍不甘心就这么被制住,一只手撑地,拼命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身来。 祁岁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加重脚上的力气。 “啊!疼死我了,你快放开!”男人顿时又疼得像是杀猪般大叫起来,他完好得那只手抓着祁岁聿的小腿,身体扭动着,妄图将她的腿从自己胸口挪开,脸上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团。 等到所有女人都走到自己身后,祁岁聿目光一凛,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将脚下的男人像踢皮球那般狠狠踹了出去。 “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祁岁聿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那帮男人被祁岁聿森冷如霜的眼神一瞪,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人群中一个身着还算整齐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大着胆子站了出来。 他努力挺直腰杆,可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我们是来跟你们谈合作的。” 祁岁聿连正眼都懒得给他,眼神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掠过,语气中满是嘲讽:“你们就带着这副阵仗来谈合作?”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手中的棍棒。 那些男人手中紧握的棍棒,倒更像是来威慑的。 “当然不是!”男人误以为祁岁聿松了口,觉得事情有转机,脸上堆起一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容。 他忙不迭地伸手,将身旁同伴手中的木棍按下,又向前凑了一步,“这纯粹是场误会,大家一时着急,话都没讲明白,才稀里糊涂闹起来了。” 其他男人见状,互相交换着眼色,纷纷收起脸上方才还凶狠狰狞的表情,立马转变了一副嘴脸。 祁岁聿瞧着他们这副做派,心底泛起一阵厌恶,嘴角不屑地微微一扯,强忍着才没让那声嘲讽的冷笑脱口而出,语气冰冷地问道:“行,那你倒说说,你们想谈什么合作?” 她身后几个年轻气盛的女人,沉不住气,正要出声拒绝。身旁年长些的女人,拽住她们的衣角,示意她们稍安毋躁,先别出声。 那男人愈发得意忘形,略显做作地抬手捋了捋所剩无几,贴在头皮上的头发。 “是这样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祁岁聿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她眉头紧蹙,毫不客气地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语气中满是不耐:“长话短说。”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地打断弄得一怔,不过还是赶忙收敛了一下,急忙说道:“大家可以一起搭伙过日子。” “呵!”这一回,祁岁聿的那声冷笑还是没有忍住,她像是打量货物一样,扫视了一圈眼前的男人,“你们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们需要跟你们搭伙过日子?” 男人们听闻祁岁聿这般嘲讽的话语,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们刚刚放下的木棍,蠢蠢欲动,隐隐有再度举起的架势。脚步微*动,以祁岁聿为中心,呈扇形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十足压迫感地围拢过来。 察觉到男人们充满敌意的举动,祁岁聿身后的女人们也不甘示弱,迅速靠拢,紧紧聚在祁岁聿身后。 双方剑拔弩张,整个场面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祁岁聿手中赫然出现一支手枪,她干脆利落举起手枪,泛着金属冷光的枪口,重重地抵在男人的脑门上。 男人的脑门被压出一个清晰的圆形红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剧烈地抖动着。 “话,我最后说一遍。”祁岁聿目光如炬,手中的枪一下又一下地磕着男人的脑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你们爱在哪儿生活、怎么生活,我们一概不管。但要是再敢打我们的主意……” 祁岁聿将枪口朝天举起,“嘭!”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生疼,枪口喷出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离她最近的那个男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能够在末世活到现在的人,就算不是本领强悍,最起码也不是蠢货。 那群男人,见祁岁聿她们软硬不吃。于是,赶忙换了副嘴脸,对着祁岁聿和女人们说了不少软话,赔了一堆不是,这才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女人们的欢呼声响起。 听到欢呼声,祁岁聿一直紧绷的额角,不自觉地舒缓开来,她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她的视线越过簇拥的女人们,精准地与站在营地里的沈云暮交汇。 沈云暮嘴角上扬,眼中满是笑意,冲着祁岁聿轻轻点了点头。 祁岁聿迈步走回到栅栏门边,她的手自然地搭在门头上。 女人们瞧见这动作,误以为她要关门了,那些在刚刚推搡中不慎站进门里的人,连忙脚步匆匆,快步跑了出去。 “多谢!” 祁岁聿看着她们脸上诚恳的谢意,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要进来看看伤吗?”她轻声询问,声音温柔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女人耳中。 女人们听到这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随着,祁岁聿又伸手将另一边的栅栏门打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模样显然是真心实意地在欢迎她们。 直到这时,女人们才确信,这扇一直对她们紧闭的门,此刻真的向她们敞开了。 “我身上有伤,我得站这边。”年轻女人仰起脸,展示着那道浅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红痕,随后欢天喜地地站到有伤的队伍里。 祁岁聿留意到,有几个女人,身上实在找不出一丝伤口,她们一脸懊悔地聚在一块儿,眼中满是对有伤女人的羡慕。 “其实,没伤的也能进来坐一坐。”祁岁聿说道。 那几个女人听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姐姐,我能让我妹妹进去吗?”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声音怯生生的。见祁岁聿看向自己,她赶忙又说,“我可以不进去,就让她进去看看就行,她可喜欢你们了。” 小女孩话音刚落,又有几个女人纷纷附和,希望能让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进去。 “都叫过来吧,正好我们也一起商量下接下来的计划。” 女人们的目光,被营地里走出来的秀丽女子吸引。 她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却难掩周身优雅气质。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仿若精雕玉琢般的小宝宝。 “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吧。”祁岁聿声音清晰有力,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她走到沈云暮身旁,接过祁晚归,侧身站在沈云暮面前,有意无意地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小气鬼。” 祁岁聿听到身后沈云暮的轻声吐槽,错愕地张了张嘴。待她回过头的时候,就只看到沈云暮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连忙抱着祁晚归凑上去,轻声说道:“我老婆,不让别人看怎么了?” “啊?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沈云暮的声音略带些惊讶。 第87章 祁岁聿愣在原地,一时没明白过来,好端端的,沈云暮怎么翻起旧账来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的祁晚归,可这个只会流口水的小家伙,自然没办法给出答案。 直到入夜。 “你说你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祁岁聿盯着浴室紧闭的门,跟祁晚归小声嘟囔着。 祁晚归正开心地吃着自己的小脚丫,听到妈咪跟自己说话,以为妈咪也想玩自己的小脚丫。 她依依不舍的,吐出含在嘴里的小脚丫,往祁岁聿脸上伸。 湿漉漉的小脚丫踩到祁岁聿脸上,她这才回过神来。而此时的祁晚归,已经津津有味地啃起另一只脚丫了。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祁岁聿推开祁晚归的脚丫子。 眼看着,浴室的水声都停了,祁岁聿还是毫无头绪。 她无奈地低头,看向努力啃脚丫的祁晚归,试探着问:“你今晚想不想跟乐乐姐姐一起睡?”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对视了两三秒,祁晚归没有任何回应。 第96章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啦。”祁岁聿抱起祁晚归,蹑手蹑脚地走出门。 浴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彻底停止。 沈云暮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推开木门。 微风适时拂过,浴室中摇曳的烛光晃了两晃,旋即熄灭。房间里最后的光亮随之消逝,黑暗如潮水般将整个房间吞噬。 “岁岁?” “晚归?” 无人回应。 沈云暮的双手直直向前伸出,在浓稠的黑暗里左右摸索着,慢慢朝着桌边的方向挪动脚步。 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背隔着薄薄的背心,被抵在粗糙的门板上。 祁岁聿还有些恍惚,这和自己之前设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做什么?”沈云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刚洗完澡的她,周身散发着清新的水汽,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茶香。 祁岁聿鼻尖微微耸动,轻嗅沈云暮身上的味道。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可沈云暮身上的味道就是格外的好闻。 这真的很难让人,不,心猿意马! 她微微叉开腿,矮下身子,跟沈云暮对视,态度无比诚恳,“认错。” 沈云暮被她乖巧的样子取悦到,微微松开擒住她双手的手,身体缓缓靠近,“哪错了?” 非常经典的问题。 祁岁聿背靠在门板上,双手高高举起,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哪里错了,才认错。” “噢。那,”刚刚停在祁岁聿脸前的沈云暮,继续向她靠过去,贴在她的耳边轻呼热气,“你就好好想想,再来认错。” 一股强烈的酥痒从耳后向下冲去,激得祁岁聿不自觉收紧小腹。 “没想明白不要紧,我可以先补偿。” 她反手挣开沈云暮的手,双手紧紧扣住那纤细的腰身。 两个人的位置,顷刻,便调转了过来。 “姐姐,可要好好收着。” 这时,沈云暮再想挣脱,已经晚了。她的双脚离地,踮脚也踩不到地面。 而她的身上穿的是,和祁岁聿同款的背心。 单薄的背心,根本无法隔绝,背后摩擦产生的痛意。 沈云暮只能俯身抱住祁岁聿的脖颈。 这下,正中祁岁聿的下怀。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很晃、很热,也很湿。 沈云暮的思绪飘散,眼神逐渐迷离。 这感觉像极了,她们之前飘在水上的感觉。 在思绪彻底飘散前,她最好的念头是,澡白洗了。 …… “嘭”的一声。 祁岁聿站在门外,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撞到的鼻子。 不过,一想到昨天晚上,她的脸上就是无法掩饰的笑意。 “嗯,你对她们笑。” 祁岁聿的手停下动作。 “我错了。” 手上继续动作。 “她们看你的眼神都是崇拜。”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你是我老婆。”沈云暮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哼唧出来的。 “是,我是你老婆。” 手被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不要了,放开我。”沈云暮的手无力地推着祁岁聿的肩膀。 “好。” 指尖微动,却越发向里。 “祁岁聿!”沈云暮恼羞成怒,张嘴咬住祁岁聿的耳朵。 “刚刚的错认得不够深刻,我现在好好认个错。” 余下便是水声,和不成调的呢喃声。 祁岁聿不自觉抬起手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耳朵,面前的门却突然开了。 一件外套迎面丢在祁岁聿脸上,她只听到,“去把晚归接回来。” 门,便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祁岁聿拿下脸上的外套,嘴里哼着小曲,向崔书云她们的木屋走去。 “来了。”范萱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岁姐。” 祁岁聿站在台阶下面,仰着脑袋,看着门内的范萱,“我来接晚归。”她的声音轻快,一脸神清气爽。 反观,范萱就有些萎靡不振了。 这时,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晚归昨晚太闹了吗?” “也不是,就是她们两姐妹,第一次一起睡,都有些兴奋。”范萱轻手轻脚地,将还睡着的祁晚归,交到祁岁聿手上。 祁岁聿匆匆扫了眼屋内,就连一贯早起的崔书云都没起,估计这两人是被两个小家伙闹得不轻。 “要不要,我把乐乐也抱走。你们两个再多睡会儿。你上午的活,我一会去干。” 听到祁岁聿的话,范萱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不用不用,我不用睡了。谢谢岁姐啊。”她身后床上传来窸窣的声音。 祁岁聿见她这样说,也没强求,抱着祁晚归离开了。 然后,两个人又在厨房相遇了。 “那个,书云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早饭,我来做。”范萱支支吾吾地说着。 “噢,那个。”祁岁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云暮姐也不舒服,你也是来做早饭的。”范萱连忙打断祁岁聿的话。 “也是,但是。”祁岁聿又接着说道。 “那我们做点什么?”范萱只拿了个锅铲,就准备走。 祁岁聿一把拉住她的衣领,“我是想说……” 沈云霭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是你们做饭吗?” 祁岁聿和范萱点了点头。 “噢,我忘了,我今天轻断食,早饭就不用做我的了。”说完,沈云霭转身出门,伸手关门,一气呵成。 动作快得,祁岁聿和范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被她这一打岔,祁岁聿一时都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再转头,范萱整张脸都红着。 “我就是想说,你之前买的指套,我这还有些,你要吗?” “啊,不,不是。” 祁岁聿看着落荒而逃的范萱,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果然,还是太年轻,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倒是忘了,她也没有比范萱大几岁。 然而,今天陷入尴尬的,绝不仅仅只有范萱一个人。 屋里,沈云暮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后腰,看到祁晚归还沉沉睡着,便想先去厨房看看。 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对面房子,崔书云正扶着木头栏杆在下楼梯。 四目相对。 崔书云有些欲盖弥彰的,收回搭在栏杆上的手。 沈云暮也权当什么都没看见,轻声问了声“早”之后,就又退回了房子里。 …… “早早早,我赵老三又回来啦!”赵西人还没有到,声音便先到了,“你们快出来看看,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咩~” 还没等几人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羊叫声。 四五只不大的绵羊,被绳子拴在一起,正在她们的营地门口拉屎。 “你带回来的,你收拾干净。”祁岁聿看得眼前一黑。 “好,我自己收拾。”赵西笑嘻嘻地应下。 她们谁也没问,赵西这次又走了多远,又看到了什么?她们也知道,只要没有结果,赵西就会一直找下去。 她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幸幸福福地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夜里。 “快起来,快起来。” 伴随焦急呼唤声的同时,是敲击铁桶的当当声。 自从,那帮男人来闹事之后。 祁岁聿她们针对突发状况,提议成立夜间巡逻队,几个人一组,每天晚上轮换。 这还是巡逻队第一次,发现情况。 祁岁聿浑身一激灵,迅速从床上蹦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 “你先在家,我去看看。” 留下话后,她便闪身出门了。 其余几人的屋子也纷纷亮起烛光。 “怎么了?”祁岁聿匆匆跑向,传来动静的方向。 等她跑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了。 看到祁岁聿来,其余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其余人一走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们落址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大斜坡,她们的营地处在斜坡的最上端,然后慢慢向下倾斜。 此时,她们已经来到这个斜坡的最下端了。 再继续往下,便又是一处山坡,本应该是连绵的山丘。可现在放眼望去,竟然到处都是波光粼粼。 无边无际的水,在悄无声息之间涨了上来,并且还在逐渐上涨。 若是没有及时发现,怕是等她们明天醒来的时候,就该是睡在水里面了。 “大家先别慌,回去收拾必需品,先往山上去。” 听到祁岁聿的声音,她们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散开往自己家里跑。 第97章 祁岁聿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还在高声说道:“轻装为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别的都会有的。天黑路滑,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家都在积极响应祁岁聿。 一路下来,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第88章 “搬家”的消息传得极快,一传十,十传百。 祁岁聿匆忙跑回营地时,大家都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她一把抱过祁晚归,快步走到小花的轮椅旁,“孩子们都进空间,再进去一个大人照看。” 此言一出,其余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 “这孩子我可带够了,谁家的娃谁领走,我可不干了。”沈云霭嘟囔着,转身便往一旁走去。崔书云不在的那段日子,她确实是没少带崔悦乐。 一个中年妇女背着一口石锅匆匆从她身旁跑过。沈云霭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石锅的把手,厉声道:“什么是必需品,心里没点数吗?丢下!” 那女人面露难色,无奈之下,在沈云霭的“威严”逼迫下,只得恋恋不舍地将石锅放在地上。 “大家动作麻利点!”沈云霭一边疾步向前,一边检查众人身上舍不得丢弃的物件。 赵西左右张望,赶忙连连摆手:“我也带不了。”说罢,紧跟在沈云霭身后匆匆跑开。 祁岁聿转头望向崔书云和范萱,眼神中传递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就是希望她们两个可以出一个人。 “书云进去。” “萱萱进去。” 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赶紧决定,不然两人都进去。”祁岁聿焦急催促道。 “孩子是你的,你进去。”范萱一着急,竟口不择言。 这话一出口,崔书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祁岁聿听到范萱的话,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本来是想着有个人在空间里面,既能照看几个孩子,又比在外面安全,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小花,你能帮姐姐们照顾好孩子,对不对?”崔书云全然不顾一旁急着向她解释的范萱,轻声问小花。 小花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小不点也跟着有样学样地点头。 “先让她们进空间,如果实在照料不过来,我再进去,行吗?”崔书云看向祁岁聿和沈云暮,征求她们的意见。 此刻,祁岁聿哪还敢说个“不”字,赶忙点头应允。将几个小家伙收入空间后,她拉起沈云暮,一阵风般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低气压的区域。 她边走边忧心忡忡地问身边的沈云暮,“她们不会有事吧。” “这本就是她们之前就存在的问题,现在暴露出来,未必是坏事。” 听了沈云暮的话,祁岁聿稍稍安心了些。在她心里,沈云暮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 一夜的慌乱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曾经热热闹闹、充满烟火气的营地,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片狼藉。 上涨的水面犹如黑洞般,将所有的一切都无情地吞入腹中。 站在山坡上,众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搭建起来的家园,就这样化为乌有。 许多人默默低下头,偷偷抹着脸上止不住的泪水。 祁岁聿收回目光,“走吧。”她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是注入众人心中的一剂强心针。 原本她们停留在山脚下,如今却不得不继续往山上进发。可越往上走,树林愈发茂密,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她们只能不断停下脚步,清理眼前阻挡去路的树木,而后艰难地继续前行。 水面上涨的速度愈发迅猛,眼看就要追到众人身后。 祁岁聿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向前走。 队伍中的青壮年主动扛起了开路的重任,还一直不忘照顾队伍里面的老人和孩子。老人们和孩子们也没闲着,哪怕体力有限,也努力自己行走,尽量不拖累大家。 一路下来,都没有一个人掉队的。 祁岁聿深吸一口气,抬手扯了扯沈云暮的衣袖,喊道:“姐姐。” 话还没说出口,沈云暮就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温柔说道:“去做你想做的,我永远支持你。” 这话一入耳,祁岁聿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揪住,被人深深爱着的感觉,随着血液流淌在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爱你。” 祁岁聿将谢谢,换成沈云暮爱听的。 “我也爱你” 原来,她也很爱听。 / 祁岁聿快步跑到队伍最前端,寻了块大石头站上去,高声喊道:“大家先停一停,我有话要说!” 听到她的声音,闷头赶路的队伍,迟钝反应了两三秒,才停下来。 好些人实在累得不行,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们的眼睛始终注视着祁岁聿。 祁岁聿神色凝重,大声说道:“按照现在水位上涨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要被水追上了。”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纷纷回头往后瞧。 原本还在远处的水面,不知不觉已经近在咫尺,而且上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 队伍瞬间陷入一阵慌乱,坐在地上的人也赶紧爬了起来。 祁岁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我想告诉大家,我身上带着一个空间,不过空间有限,装不下所有人。而且我也没法保证,要是我出了意外,空间里的人还能不能安然无事。” 听到这话,沈云暮颇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停顿,递给沈云暮一个讨好的眼神,继续说道:“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还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如果有想进空间的,都可以到我这边来。我说完了,现在休息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们继续出发。” 在这段时间里,祁岁聿的空间持续进化着。 空间的体积显著增大,而且她如今能够随心所欲地分隔出不同区域,每一块区域都自成一个独立空间,彼此既不互通,也无法互相看见。 她一早便打算好了,让小花带着祁晚归几个小家伙待在物资区,至于其余要进空间的人,她会单独开辟出一块区域来安置。 “姐姐,可以让我妹妹进去吗?”还是那个想让自己妹妹进营地的姐姐。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紧紧抱着她的大腿,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望向祁岁聿。 祁岁聿记得这对小姐妹,她之前听到别人提起过。 末世之后,姐妹俩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她们的妈妈最后还是为了保护她们倒在了四不像的利爪之下。 “我记得,你也只有十二岁,你也可以进去的。”祁岁聿牵起小女孩的手,抬眸看向她的姐姐。 姐姐脸上笑意盈盈,眼神坚定:“我不进去,我得守在外面保护姐姐,妹妹在里头才更安全。” 这答案祁岁聿未曾料到,可这般想法的,显然不止这小姑娘一个。 重新出发之后,队伍里没了老人与小孩,果然如祁岁聿所料,行进速度快了许多。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大家都默契十足地围到她身旁,将她层层护在中间。 / “快看,前面有陆地!”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祁岁聿闻声抬眼望去,极远处,果然有一块陆地的影子。因着距离实在太远,乍一看,就像水面上随意漂浮着的杂物。 她们已经在茫茫水面上漂泊了好些日子,一路随波逐流,如今也辨不清身处何方。 吃的都是水里的鱼,还有几个木系异能者催生出来的瓜果。清水则靠水系异能者。 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领头的小船迅速调整方向,直直朝着陆地划去。 脚划船、手摇船还有不少木筏,一艘接一艘。 祁岁聿空间里的小船数量有限,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在意识到摆脱不了洪水后,众人早早停下,齐心协力扎了不少木筏备用。 那片陆地看着远,真正划过去,路途更是遥远得很。划船的人轮换了一波又一波,众人的胳膊都酸痛不已,陆地的边缘才隐隐约约出现在视野里。 距离越来越近,陆地的轮廓愈发清晰,岸边站着的人,让祁岁聿几人惊喜万分。 竟然是谢安、陈宁和林溪! “快上岸!”谢安和岸上的其他人焦急地挥舞着手臂,催促祁岁聿他们赶紧靠岸。 祁岁聿等人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加快速度,奋力往岸边划去。 只是,还没有等到所有人都爬到岸上的时候,变故陡生。无数石块朝着她们这边铺天盖地地飞砸过来。 祁岁聿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向前几步,展开空间最大范围,挡在最前面,将大部分飞射而来的石块收进空间。 少数遗漏的石块,“砰砰”几声撞在沈云暮撑起的防护罩上,无力地滚落一地。 石块刚落,密密麻麻的冰刺裹挟着凛冽寒意,如利箭般接踵而至。 第98章 赵西和几位上岸的火系异能者,迅速站定,双手交叠,掌心汇聚炽热火焰,几人默契配合,眨眼间便联手筑起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 冰刺一触及火墙,“滋滋”作响,化作腾腾水汽消散在空中。 金系、木系、水系异能的攻击也纷至沓来,金属利刃寒光闪烁,木质藤蔓张牙舞爪,水浪滔涛汹涌。 好在刚刚一耽搁,所有人都已经上了岸。大家各施所能,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一一化解。 “这究竟怎么回事?”祁岁聿视线紧紧盯着前方,侧身问刚从战斗前沿退下来的谢安。 “是这片陆地上的其他人干的。这陆地面积不大,资源也不怎么丰富,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想把其他人都挡在外面。”谢安面色疲惫,语气中满是无奈。 祁岁聿闻言,眉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她们一路漂泊至此,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茫茫大水,根本看不到第二块陆地的影子。 第89章 祁岁聿这些人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跟随谢安等人从水边朝着陆地深入。 穿过一片并不算茂盛的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坦沙地横亘在前。 谢安抬手扶住一位伤员,关切地说道:“你先去队伍后面疗伤。” 随后,她目光扫向众人,提高音量喊道:“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安全的地方了!” 沙地左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背后紧靠着一座巍峨大山。 沙地右边是一座矿场,一圈由大块石头堆砌而成的围墙将其环绕,围墙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让人难以看清里面的状况。 而谢安带领祁岁聿等人前往的目的地,正是那座矿场。 众人穿越沙地,终于抵达矿场边缘,可身后的敌人依旧穷追不舍。 祁岁聿迎着刺眼的阳光抬头望去,石头围墙足有五米来高,气势森严。两边围墙中间,矗立着一扇厚重的石门。 这般模样倒有些像古时候的城墙与城门。 “吱嘎——”一声沉闷悠长的声响,厚重的石门轻微晃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在看到石门有了打开的趋势,她们身后那些攻击愈发猛烈起来,呼啸声、撞击声不绝于耳。 不少攻击径直朝着石墙与石门招呼过去,尘土飞扬间,石屑簌簌掉落。 “反击!” 祁岁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嘈杂。 刹那间,城墙上异能光芒大盛,各色异能仿若决堤洪水,毫无保留地朝着攻击者那边汹涌倾泻。 恰好在这当口,厚重的石门“嘎吱嘎吱”,终于缓缓打开了半扇。 有了城墙上众人的火力支援,祁岁聿一行人防御压力骤减。大家稳住阵脚,有条不紊地朝着门内撤去。 直至最后一人安全踏入,石门“轰隆”一声重新合拢。 即便身处门内,她们仍能清晰听见外面那些人气急败坏的嘶吼,以及接连不断砸在石墙与石门上的攻击声响,沉闷且恼人。 直到此刻,久别重逢的人们脸上,才终于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城内秩序井然,专门有人负责登记外来人员身份,并依据情况分配住处。 “好家伙,‘女儿国’,这名字取得够简单直白啊!” 祁岁聿刚找了块空地,把空间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放出来,回到沈云暮等人站着的地方,就听见赵西那大嗓门嚷嚷道。 她顺着赵西的目光仰头望去,石头城墙上,刻着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刻痕深刻而清晰,也不知是用什么工具留下的。 “这是城主定的名字。”谢安手里攥着几人的身份牌,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身为最早几批入驻此地,还在城中担任“官职”的人,这点便利还是有的。 祁岁聿接过身份牌,端详着正反两面。石片身份牌的正面和过去的身份证颇为相似,只是上面没有证件照。 名字和住址都是当场刻上去的,手指轻轻一摸,还能沾上些许石头粉末。原本该是身份证号码的位置,如今换成了一串其他数字。 祁岁聿的身份牌上是“010630100”。 祁晚归的是“010630101”。 祁岁聿探过头,瞧见沈云暮的是“010630099”。 身份牌背面,刻着仙人掌图案,旁边是“女儿国”三个字。 “谢安姐,这串号码啥意思呀?”赵西晃着手中的身份牌,问谢安。 “前四位是城主规定的新纪年,从0101开始重新计算年份和月份。第五、六位代表你们进城的批次,你们是这个月第30批进城的,后面几位数字就是按顺序依次编排的。” “又是城主,那这个城主究竟是谁?”祁岁聿张望四周,城内所有物件,大到房屋,小到一支书写用的笔,全是石头制成。 “她是最早发现这儿的人。起初,身边不过十几个人,就靠着那些人,与之前袭击我们的那些人周旋,一路艰难打拼,慢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现在,城里已经有上万人了。” 祁岁聿等人跟在谢安身后,路过一间又一间石头房子。有的房子外挂着“学校”的牌子,有地标识着“医院”,甚至还有“养老院”的字样。 从遭遇水灾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半个月,但是这里的发展速度实在惊人,短短时日,各类生活设施竟然已经如此齐全。 新纪年从0101开始…… 祁岁聿下意识低下头,看向手中的身份牌。照这样推算,这里距离新纪元开启,已然过去半年时间了。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桃花源”,她们之前苦苦寻觅,却找错了方向。 走过那些公共设施区域,再往后便到了居民区。 从背面瞧,居民区里尽是一块块庞大的巨石,等众人绕到正面,她们才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块横放着的巨石,左右两侧被凿空,摇身一变,成了天然的“毛坯房”。 房间内部,标配着一张石头桌子、几个石头凳子,还有嵌入石墙的石床,虽然简陋,却也实用。 门是没有的,大概是因为没有木头,而用石头造门又有些过了吧。 不过,许多已经有人入住的“石窝”门口,都挂着花花绿绿的布条,勉强起到遮挡作用。 有些住户大概实在找不着布条,便用衣物,甚至树叶挂在门口,好歹给自己保留了些许隐私空间。 这倒也算得上是变相的“门不闭户”了吧,虽说如今大家一穷二白,确实没什么可偷的。祁岁聿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刚进城的第一个月,吃饭、住宿都能赊账。住一套这样的房子,一个月需三十工分;吃一顿饭,每人一工分,吃的是大锅饭。” “我们刚才拐进来的那条路,直走就能到大食堂,再往前,还有个就业中心,可以去那儿找工作。” “一个月到期后,要是还没办法还清债务,就会被强制安排到采石场打工抵债。” “哦,对了,要是有物资,也能找官方兑换工分。不过,我们都没去换过。现在外面全被洪水淹了,也没处找物资,换一件就少一件,太不划算了。” 谢安清了清嗓子,还是觉得嗓子有些干,走进屋内,顺手拿起一个石杯,仰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陈宁和林溪手头还有工作,一进城便匆匆忙忙去忙活了,就剩下个平时话不多的谢安。 偏偏祁岁聿她们初来乍到,对城中诸多事务一无所知,这下可算是一次性把谢安很长时间的说话额度都给用完了。 “这一路奔波,你们肯定都累坏了,先回屋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宁宁和杨老师她们下班回来*,我们再聊。” 这屋子外头,除了屋内那几个石头凳子,再没别的地方能坐,所以她们是站在谢安家门口说的话。 听到谢安的话,大家也都点了点头,除了赵西还有事要问谢安,其他人都依照房号,各自去找自己的房间了。 大家的住处相隔都不远,不是紧挨着的隔壁,就是抬眼可见的对面。 不得不说,这片区域的地理位置实在称不上优越,距离道路以及各类生活设施都比较远。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空房子充裕。 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谢安她们把家安置在此处的意思。 祁岁聿她们的家就在谢安家隔壁。 她抱着祁晚归,脚步轻快地走进这个即将承载她们往后生活的屋子。 之前匆匆一瞥,没有看清屋里的全貌,再往里面走,就能发现最里面还有一块挖空的区域,想来还是考虑到大家日常上厕所、洗澡和换衣服的隐私需求特意设置的。 这个城主还真的蛮有心的。 房间不大,一眼便能将所有陈设尽收眼底。可祁岁聿却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会儿盯着墙面打量,一会儿蹲下身子摸摸地面,还时不时歪头轻声询问祁晚归几句。 “你怎么不进来?”祁岁聿抱着祁晚归,转身望向静静站在门口的沈云暮。 第99章 沈云暮神色柔和,几步便走到祁岁聿身旁,目光扫过屋内,轻声说道:“你喜欢这儿。” 祁岁聿微微耸了耸鼻子,先是摇了摇头否认,“哪算得上喜欢呀,你看这屋子,拢共也就跟我们之前的卧室差不多大,实在算不上宽敞。” 话锋一转,她的眼神亮了起来,带着几分期许,接着说道:“可再一想,往后我们就要在这儿扎根生活了,心里头莫名就有些欢喜,好像一切重新开始,也挺不错的。” 沈云暮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了出来,用满含温柔的语气说道:“我也觉得这里挺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股强烈的预感,这一回,我们是真的可以停下来了。” 站在她们的门口向外望去,视野刚好捕捉到天边那轮粉色夕阳,将整个天际染成粉红色,余晖洒下,给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孙孙,我孙媳妇人呢?是不是你这混姑娘又把人家气跑了?”赵奶奶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骤然响起,瞬间戳破了周遭浪漫的粉红泡泡。 祁岁聿和沈云暮相视一笑,靠在门口看起了热闹。 “欸,外婆,您可别乱说!”赵西双手抱头,左躲右闪,试图避开赵奶奶作势要抽过来的鞋底,一脸委屈地嚷嚷道,“谁是您孙媳妇啊?我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啊!” “啪唧”一声脆响,赵奶奶飞出去的鞋子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赵西的脸。 站在门口瞧热闹的众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意。或许从现在起,往后的日子都会这般轻松自在、充满欢乐吧。 第90章 “我先去上班啦,你记得起床吃早饭。”沈云暮坐在床边,俯身温柔地在祁岁聿耳边低语。 “嗯……”祁岁聿还在睡梦中迷糊,含含糊糊应了一声,随手捞起沈云暮的枕头,抱在怀里,随后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 沈云暮看着祁岁聿这副贪睡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不禁笑了笑。 她站起身,单膝跪在床上,轻轻在祁岁聿的侧脸落下一吻。 之后,沈云暮重新起身,抱起已经穿戴整齐的祁晚归,走出屋子。 随着门帘落下,外界的光线被隔绝,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昏暗。 屋外,短暂响起一阵轻微的嘈杂声。 待众人走远,整片区域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只余下屋内祁岁聿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太阳慢悠悠地从东面朝西面行进,此刻已行至半空。祁岁聿悠悠地从睡梦中醒过来,屋里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算算时间,她们来这里也已经有大半年了。 沈云暮在来这里的第二天,就被杨丽华引荐进了研究所,也算是成为了公职人员,基础的吃住全包,当然也包括家属的。 然后又因为现在人口稀少,为鼓励生育、照顾有年幼子女的家庭,只要家里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每个月还能领取三十工分的补贴。 祁岁聿上可以啃老婆,下可以啃孩子,这就华丽丽做上了“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祁岁聿对着天花板愣愣地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看一下现在的时间。目光落在手表上,时针与分针恰好重叠,明晃晃地指向12点的位置。 “哎呀,晚了晚了。”她猛地从床上弹起,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冲进盥洗室。匆忙洗漱一番,动作间水花飞溅,随后迅速套上衣服、蹬上鞋子,火急火燎地往外冲。 现在城里到处都需要发展,相比起以前,实在是太过于简陋了。为了解决大家的后顾之忧,城里最早设立的就是养老院、学校和托儿所。 每天上班前,大家把家中老人、孩子送到这些地方,便有专人负责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下班后再接回家。 用少量人,解决大多数人的问题,人口的利用率就大幅地提升了上来。 她们这伙人的老人孩子,也都是谁有空谁就去送,压根都轮不到祁岁聿这个无业游民。 也正因如此,祁岁聿这段时间过得极为悠闲,一觉睡到自然醒,一整天也就过去了,一天下来也就吃一顿饭。 相比较之前,不是忙着奔波赶路,就是忙着搜集物资干各种活,如今生活节奏大变,祁岁聿的食量大幅缩减。 日复一日,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 这还不是让沈云暮最头疼的事情。 最麻烦的是,祁岁聿白天睡足了,一到晚上就精神抖擞,毫无困意。 她这一折腾,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沈云暮。 终于,好几个早上,沈云暮都因为夜里被祁岁聿折腾得劳累过度,结果上班迟到。 无奈之下,沈云暮给祁岁聿定下了规矩,每天中午,她都必须在食堂露面。 这才将祁岁聿混乱的作息,稍稍调整过来了些。 祁岁聿身形灵活,在道路上匆匆行走的人群里左闪右避,嘴里还不断向被她吓到的人道歉。 待她一路飞奔,赶到食堂时,竟难得瞧见平日里各自忙碌的所有人都在。 祁岁聿气喘吁吁,几步走到沈云暮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杨丽华没忍住,瞪着祁岁聿冷哼一声,却冷不丁被周莹用手肘杵了一下。 “喝点水,缓一缓。”沈云暮轻声说道,随即将自己手边的杯子递到祁岁聿面前,而后抬手,温柔地将她因奔跑而翘起来的几缕头发捋顺。 祁岁聿低着头,大口地喝着水,耳畔传来谢安和赵西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在外面遭遇野兽的惊险经历。 随着幸存者数量日益减少,谢安所在的救援队,也逐渐转型成了捕猎队,负责在外狩猎,还有搜集物资。 赵西本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既然赵奶奶有人妥善照料,她也报名参加了外出队伍的训练。 最后也是成功通过测试,加入了捕猎队。 她们两个每天在城外四处奔波,时不时地带回来一些外面的新鲜消息。 沈云暮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只顾埋头吃饭的祁岁聿。这段时间,祁岁聿似乎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她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担忧。 “岁姐。”赵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祁岁聿这才舍得将目光从餐盘上移开,她眼神里几分茫然,望向赵西,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跟我们一块儿参加捕猎队呗,外面可有意思了,简直一天一个变!”赵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要。”祁岁聿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就拒绝了,然后又低下头,专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除了睡就是吃,你还会干什么?”杨丽华看着祁岁聿这副模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再瞧祁岁聿依旧懵懵懂懂,像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她心里的火气愈发旺盛。 看着杨丽华好像是被自己气走了,祁岁聿一脸无辜的,看向身旁的沈云暮。 “没事,你接着吃吧。”沈云暮眼中满是怜爱,她抬手摸了摸祁岁聿的脸颊。 吃完饭,祁岁聿告别了沈云暮,独自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散起步来。 城里的大街小巷,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唯有她显得格格不入,悠闲得好像只有她自己。 祁岁聿信步走出生活区,这里与生活区截然不同,缺少了那份浓浓的烟火气。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荒芜之景,入目之处除了嶙峋的石头,还是石头,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再往外走,便是采石场。 现在已经过了午间休息时间,采石场里重新热闹起来,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 采石场里,除了实在无法胜任别的工作,只能来干苦力的人,剩下的就是像范萱这样身具大力异能的人。 祁岁聿穿过尘土飞扬的采石场,来到一座高耸的石头山前。 她抬起右手,动作娴熟地抓住石壁上突出的岩石,手臂发力,肌肉线条紧绷,清晰可见。 她身形轻盈,如一只敏捷的金丝猴,开始向石壁上方攀去。 这座石头山极为高耸。 祁岁聿爬一会儿,歇一会儿,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抵达山顶。 只是,她浑然不知,在自己奋力攀登的过程中,有个人正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翻过石头山,山的背面,是一片浩渺无垠的水面,波光粼粼,一直绵延至天际,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 祁岁聿随意寻了块大石头,在旁边坐下。她闭上双眼,将后背靠在石头上,任由山顶带着几分凛冽的风肆意吹过。 这股凉意袭人的风,一点点吹散了萦绕在她心头的迷茫。 日子一天天过去,祁岁聿依旧过着闲散的生活,可是沈云暮却愈发忙碌了起来。 有时,沈云暮一连几天都顾不上回家,即便回到家中,也是累得精疲力竭,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如此一来,祁岁聿每天能与沈云暮交流的时间,就只剩下吃饭的那点时间。 第100章 “祁晚归呀,你说你妈是不是不要我们娘俩啦?”沈云暮又已经三天没回家了,独守空床郁闷的祁岁聿,只能对着祁晚归说话。 “妈咪,不乖。”祁晚归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祁岁聿,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怎么就不乖了?是不是你这个小调皮惹妈妈生气了呀?”祁岁聿佯装严肃地看着祁晚归,嘴上这般质问,心里却开始回想自己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 每天都有按时去食堂吃饭,这点没落下。 沈云暮忙得脚不沾地后,自己也主动接过接送祁晚归上下学的任务,这应该也没问题。 思来想去,祁岁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因为姐姐上次回来,我做得太过分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早已不疼的耳朵,眉头微微皱起,“可当时姐姐看着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呀。后面明明是她还……” 祁岁聿反应过来祁晚归还在跟前,生怕自己的话被孩子听去,赶忙闭上了嘴。 “算了,不想这些了,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呀?”祁岁聿从床上站起身来,将祁晚归从床上抱起来。 “找妈妈!”祁晚归一听,瞬间兴奋起来,两只小手欢快地拍个不停。 她确实已经好久没见到妈妈了,上次妈妈回来,坏妈咪还把自己送到安安姐姐家去住,她可太想妈妈了。 推开门,屋外一片灯火通明。 这里的电力不知是从来没有消失过,还是早就已经恢复了,反正据说是城主一行人刚到这里,就发现所有电器都可以正常使用了。 可无奈能源短缺,电力设施没办法全面供应。 祁岁聿空间里虽然有两车汽油和柴油,但是对于上万人的城市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用的。 在询问了沈云暮的意见之后,她还是选择将这两车油隐瞒了下来,到实在需要的时候再贡献吧。 除此之外,她将之前在医院和研究所收集的器械设施,全部都拿来换了工分,毕竟这些东西在她手里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祁岁聿倒也不是光啃沈云暮和祁晚归的,她的工分估计用到祁晚归的孙辈都能诱的剩。 而那些散发着光亮的,其实是火脆果和蓝蘑菇结合的成果,也是沈云暮她们的研究成果。 第91章 由于没有电,也缺乏其他娱乐活动,大家都习惯吃完晚饭到睡觉前这段时间,坐在门口聊聊天。 “这是要去哪儿呀?” 众人瞧见祁岁聿抱着祁晚归从屋里出来,纷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祁岁聿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兴奋不已的祁晚归抢先给出了答案:“找妈妈!” “云暮这几天忙得都没空回家,晚归想她了,我带她去看看。”祁岁聿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解释道。 “老杨也好几天没回来了,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周莹站起身,走到祁岁聿身旁。 祁岁聿轻点下头,两人一齐朝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很是热闹,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人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了麻将和扑克牌,洗牌、出牌时发出“梆梆”的清脆声响。 “来到这儿,会觉得不习惯吗?”周莹轻声问道。 祁岁聿先是摇了摇头,可没过一会儿,又缓缓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些不太习惯。”她如实说道。 周莹神色柔和,目光中带着鼓励,示意祁岁聿继续往下说。 “以前总盼着能有个安全的地方,能安稳定居下来。可当这一切真的实现了,我却莫名有种被困住的感觉。”祁岁聿目光望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随后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周莹,“师母,你说我这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旁边传来一阵欢快的哄笑声。 祁岁聿转头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幕,越发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和云暮聊过这些吗?”周莹接着问。 提及沈云暮,祁岁聿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她摇了摇头说:“我能感觉出来,云暮很喜欢她现在这份工作。” “你都没问过她,怎么就确定她是单纯喜欢这份工作,而不是因为有你在,才对这里的一切都欣然接受呢?”周莹轻轻拍了拍祁岁聿的肩膀。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研究所门口。 沈云暮原本和杨丽华在一个小组,可前段时间,两人不知因何事大吵了一架。 自那之后,沈云暮就被调去了别的研究小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忙得连家都顾不上回。 祁岁聿和周莹在研究所门口分道扬镳。 她又在研究所里兜兜转转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一栋三层小楼。 “你好,我们是沈云暮的家属,特意来看看她,麻烦帮忙通报一声。”祁岁聿将自己的家属牌递给门口站岗的工作人员。 沈云暮加入的这个研究小组,保密级别极高。研究办公室不仅在整个研究所的最深处,独占一栋楼,门口还有专人值守。 工作人员双手接过家属牌,仔细端详确认后说道:“请稍等。”说罢,便走进一扇门里。 那扇门里面的灯光,是真正由电力驱动的。 祁岁聿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头灯火蓝色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妈妈!”趴在祁岁聿肩头的祁晚归,一眼瞧见沈云暮,兴奋得直起身子。 祁岁聿闻声抬头望去,只见沈云暮将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双手随意地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此刻的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闲适又不失理性的美感,这是祁岁聿以往从未见过的沈云暮的另一面。 “怎么突然来了?”沈云暮走到近前,伸出左手在发愣的祁岁聿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 祁岁聿这才回过神来,先是垂下眼眸,再抬起头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已然消失不见。 “还问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们母女俩了?你都多久没回家了!”祁岁聿佯装嗔怒,将祁晚归往沈云暮怀里一塞,那语气活像个怨妇。 沈云暮下意识地抬手接住祁晚归,身体不自觉地倒退两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 祁岁聿眉头蹙起,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将祁晚归从沈云暮怀里抱回自己怀中。 祁晚归才刚到妈妈怀里,还没来得及感受妈妈身上的温度,眨眼间又被妈咪抱了回去。 她眨着懵懂的大眼睛,被妈妈妈咪夹在中间。 “本来今天打算回家的,可实验临时出了些状况,实在走不开,就耽搁下来了。对不起呀,你原谅我好吗?”沈云暮伸出左臂环住祁岁聿的腰,手掌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右手不留痕迹地收回了口袋里。 沈云暮说话的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祁岁聿鼻翼轻动,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想现在就带沈云暮走,可话到嘴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我这边处理完马上就回去,你们先回家,好不好?”沈云暮语气轻柔。 “好。”祁岁聿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沈云暮俯身,在祁晚归粉嫩的小脸蛋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后转过头,在祁岁聿嘴角轻轻一吻。 祁岁聿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抱着祁晚归转身离去,背影里有些落寞。 这天夜里,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二天清晨,沈云暮确实如她所言回到了家中。 只不过,仅仅陪伴祁岁聿睡了短短两个多小时,她便又匆匆离去。 听到沈云暮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祁岁聿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底一片清明,全然没有刚睡醒时的惺忪与迷糊。 “书云姐,晚归就拜托你照顾了。”祁岁聿抱着仍在熟睡的祁晚归,轻轻敲响了崔书云和范萱家的门,将孩子托付给她们。 “放心吧,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崔书云轻声应道,小心翼翼地接过祁晚归。 祁岁聿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就业大厅的方向走去。其实,她猜到一些沈云暮这段时间都是在忙什么。 当下,城里面的能源,一部分来自城主身边的空间异能者先前收集储备的,另一部分则是陆地正中央新冒出的石油。 但这片陆地上并非只有她们这一批人。 除了一开始就与她们针锋相对的势力,还有陆续赶来、却被她们挡在城外的一群男人。 如此一来,本就数量有限的石油,面临着三方势力的激烈争夺。 自从城中单独组建了采集火脆果的队伍,祁岁聿便推测,沈云暮她们极有可能从火**中,察觉到了将火脆果转化为能源的可能性。 第101章 可要知道,火脆果本身性质就不稳定,若要将其作为能源进行提取,过程无疑会更加危险。 这恐怕也是杨丽华与沈云暮争吵的根源所在。 祁岁聿不知道自己能为沈云暮做些什么,只能去加入石油队。 她想着,自己多抢回一些石油,让城中能源储备更充足些,沈云暮她们的研究或许就能更加顺利地开展下去。 只是对于空间里储备的那些能源,她还是藏着一份私心,并不想就这样毫无保留地交出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沈云暮整日起早贪黑忙着做实验,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 祁岁聿则昼夜颠倒,跟着石油队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拼命抢夺石油资源。 两人都陷入各自忙碌的生活轨迹,常常一个月都很难见上一面。 可怜年幼的祁晚归,只能今天睡在这家,明天睡在那家,过上了名副其实睡“百家床”的日子。 这天,祁岁聿所在的石油队历经一番苦战,刚把新冒出来的石油全部抢到手,队员们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悦,浩浩荡荡地返回城里。 却发现,城里四处都挂着红布,随风飘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凯旋,特意庆祝的吗?”队伍里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满脸好奇,伸手拉住路过的行人,问道:“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沈研究员成功把火脆果的能源提取出来啦!以后你们都不用再出去跟别人抢那点石油了!”路人眉飞色舞地说道。 “祁姐……”小姑娘激动地刚想转头跟祁岁聿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发现她早已没了踪影。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周围满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祁岁聿迎着久违的落日余晖,脚步一刻不停,向家里跑去,她有预感沈云暮现在就在家里等着她。 “我回来了。”沈云暮站在屋内,笑意盈盈,向着祁岁聿张开双臂。 “我也回来了!”祁岁聿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三步并作两步,像一只归巢的倦鸟,直直地冲向沈云暮,而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 澄澈的水面上波光粼粼,遥遥望去,蓝天与大海在遥远的天际线处融为一体,界限难分。 微风轻柔拂过,裹挟着一股独属于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打破海面上原本的宁静。 “美女,需不需要人帮忙擦防晒霜呀?”祁岁聿身姿慵懒地趴在游艇的栏杆上,手里晃着一瓶防晒霜,尽管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却依旧遮不住她眼中闪烁的亮晶晶光芒。 惬意地躺在铺着柔软浴巾的甲板上的沈云暮,听到声音后,不紧不慢地转了个身,露出白皙如雪且线条紧实的玉背。 既然如此,祁岁聿自然是当她默认了,这下哪还按捺得住,她急匆匆地从游艇的三楼飞奔而下,来到甲板上。 她跪在沈云暮身旁,挤出一些白色的防晒霜在手心。 动作轻柔而专注,先是从沈云暮纤细优美的脖颈开始涂抹,接着是线条分明的肩膀,随后双手缓缓滑至她紧实平坦的背部。 整个过程中,祁岁聿神情认真,目光始终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目不斜视。 “我们就这么把晚归丢在家里,是不是不太好呀?” 祁岁聿手上的动作不停,越过沈云暮挺翘的臀部,继续向下,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涂抹防晒霜,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未有丝毫变化。 兴许是祁岁聿的按摩涂抹手法实在太过舒适,沈云暮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慵懒与困意,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梦乡:“那要不我们现在掉头回去?不过你可不许再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哦~” “那可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祁岁聿说着,整个人直接趴到了沈云暮的身上。 “快下去。”沈云暮嗔怪道。 “刚刚是我给你擦的防晒,现在该轮到你给我擦啦。”祁岁聿耍赖似的说道。 “那你先下去,我给你擦。” “不用啦,这样就行。”祁岁聿凑近沈云暮的耳边,轻声呢喃,热气呵在沈云暮的耳畔。 她们两人身上都只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毫无阻隔地紧密贴合在一起。 随着祁岁聿有意无意地磨蹭,沈云暮的呼吸愈发急促沉重起来。 痒意传遍全身,齐齐向着小腹冲去,难耐的暖流不断冲刷着她的神经。 终于,沈云暮侧过头,精准地寻到祁岁聿的唇,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姐姐,这么主动,那我可就不客气咯。”祁岁聿意犹未尽地松开沈云暮的唇,转而将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边,张嘴含住那如玉般的肌肤。 沈云暮只觉脖颈处一阵酥麻,身下隔着浴巾便是坚硬冰冷的甲板,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急促说道:“进……进里面去。” 祁岁聿从沈云暮背上抬起头,眼眸中满是炽热的情欲。她听话地一把将沈云暮横抱起来,双腿迈开大步,朝着游艇舱内走去。 沈云暮在失重同时,还要抬手捂住已经被祁岁聿咬散、摇摇欲坠的上半身衣物。 平静无波的海面,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泛起一圈圈层层叠叠的涟漪。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