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人揣崽私逃,疯批太子失控了》 第1章 《小鲛人揣崽私逃,疯批太子失控了》作者:桃花烈酒【完结】 简介 【不谙世事小鲛人x疯批腹黑渣太子】 南海鲛人族最漂亮娇气的小公主虞娇,因为赌气离家出走,却被恶人捕上岸。 那些坏人用棍子捅她、扔石子打她、还想拔掉她的鳞片换银子,幸好太子凌渊救了她。 太子说,他们以后会结为夫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虞娇信以为真,心甘情愿跟凌渊进了宫,为他学习宫里的规矩,吃了不少苦头。 直到凌渊大婚前,她才明白,原来凌渊骗了她,他根本没想过要娶她,也不想要她生的宝宝。 虞娇红着眼睛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决定不要凌渊这个坏东西了。 她要回家! 凌渊担心虞娇离开,从不许她单独出宫,也不准她靠近水岸。 但是和人类相处这么久,虞娇也学会了撒谎,她谎称自己怕水,被准太子妃下令按进水里淹死。 虞娇趁机逃脱,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凌渊得知娇娇揣着崽崽离开,再也不要他了,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他亲自带人出海,跪求虞娇和宝宝回到他身边…… 第1章 我不是妖怪 “好热……好晒啊……给我水……” 盛夏晌午,院子里没有半片树荫,炙热的阳光仿佛能把地面晒冒烟儿。 虞娇奄奄一息地趴在池边,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裳,海藻般的长发凌乱贴在脸颊,遮住了她娇艳的容貌,只露出一点挺翘的鼻尖,和微微翕动的唇瓣。 池子里的水又脏又浅,混着淤泥,水面堪堪没过她的鱼尾。 虞娇已经好几天没进食,身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被人捕上岸后就扔在这里。 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觉得自己就快要脱水而死了。 忽然,有人拿棍子猛地捅了一下她的后背! 虞娇皮肤细嫩,而且她从小就最怕疼,即使隔着衣裳,也痛得弓起后背。 她挣扎着回过头,发现几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 他们见虞娇回头,立即大呼小叫起来: “快看呀,她醒了!” “她是妖怪吗?妖怪才长尾巴!” “肯定是!” “嬷嬷说,妖怪都会吃人!” “那我们打死她!不让她害人!”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商量着,看向虞娇的眼神从好奇,变得充满仇恨,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用力砸向虞娇! 他们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小石头雨点般砸过来,有的砸在虞娇身上,有的扔到了水池里,溅起水花。 虞娇被小石头不断砸在身上,额头也砸破了,她痛得想将自己藏进水底。 但这池子只是院子里早就荒废的观景池,小的连一个成年男子都装不下,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虞娇痛呼:“不要打我,我不是妖怪……” 手中拿着棍子的男孩大声道:“你就是妖怪!” “打死她,免得她出来害人!” 几个孩子觉得自己正在替天行道,正砸得起劲儿,忽然从院门走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婆子摆着手道:“哎呦!几位小少爷别闹了,老爷说这池子里的鲛人还有用处,如果把她打死了,老爷会生气的。” 为首的男孩雄赳赳气昂昂道:“你让开,我们是在为民除害!” 婆子道:“几位小少爷如果还闹,奴婢这就告诉老爷去!” 几个孩子到底害怕被大人责骂,嘻嘻哈哈跑开了。 虞娇捧着自己被砸出血的手背,小心吹了吹。 好痛……她想回家…… 两个婆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冲虞娇走过去。 “喂,我们刚才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们?” 虞娇抬起头,两个婆子的眼神透着阴狠和贪婪,让她很不舒服。 但刚才如果不是这两个婆子过来,那些小孩子还会继续扔石头打她。 虞娇低声道:“谢谢你们。” 婆子走到水池边,“我们救了你的命,你光是嘴上道谢怎么行?” 另一个婆子道:“是啊,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得给银子!” 虞娇表情茫然:“可是……我没有银子。” 婆子笑容阴险:“我听说,鲛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你哭一些珍珠给我们也行。” 虞娇摇头道:“不,我的眼泪不能变成珍珠。” 婆子啧了一声,“能不能变珍珠,你先掉几滴眼泪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虞娇皱着眉,声音虚弱:“我太长时间没喝水了,流不出眼泪……” 婆子失去耐心,“我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人哭不出来!” 她说着,狠狠在虞娇手臂上的伤口拧了一把,因为过分用力,婆子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虞娇惨叫一声,瞬间流下一行清泪。 “哭了,她哭了!” 婆子兴奋地看着虞娇流出的泪水,却发现虞娇晶莹剔透的泪水,很快在阳光下蒸发,并没有变成珍珠。 “真是没用的东西!”婆子满脸失望。 虞娇痛得小声抽噎:“我说了,我的眼泪不能变成珍珠。” 两个婆子觉得不甘心,一定要从虞娇身上搜刮些什么才好。 她们一低头,注意到虞娇那条漂亮的红色鱼尾! 虽然池水浑浊不堪,但鱼尾上的鳞片在阳光下仍然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婆子笑了起来,“这鲛人的鳞片这么漂亮,应该也能卖点钱!” 虞娇满脸恐慌,“不……不行,拔掉鳞片很疼的,求求你们不要这么做。” 两个婆子孔武有力,按住虞娇轻而易举。 她们不顾虞娇的哀求和反抗,从虞娇的鱼尾上,狠狠拔掉一枚鳞片! “啊——!” 鳞片带着血肉,从虞娇的尾巴上生生扯了下来,她痛得失声惨叫! 虞娇的眼泪簌簌而下,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 婆子拿起沾着血的鳞片,对着阳光欣赏。 “真漂亮啊!再多拔几片!” 她们又从虞娇身上拔下几枚鳞片,却仍然贪心不足。 虞娇的脸色惨白,阳光炙热,她的额头却渗出冷汗,整个人奄奄一息…… 就在俩个婆子再次将手伸向虞娇漂亮的鱼尾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戾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松开虞娇回过头,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矜贵俊美的年轻公子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好些个侍卫。 这座宅子的主人李知府,也点头哈腰跟在公子身后。 “谁让你们过来的?”李知府呵斥完婆子,又连忙恭敬的向凌渊解释。 “太子殿下恕罪,府里的奴婢没规矩,下官这就让人将她们拖下去重重责罚!” 婆子没想到这位年轻公子竟然是太子,连忙跪下求饶:“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凌渊目光森冷,“将这俩人,拖下去杖毙!” 婆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太子殿下饶命啊——” 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捂住嘴拖了下去! 虞娇上岸后,见到的每一个人类都对她满怀恶意,看到凌渊向她走来,吓得瑟瑟发抖……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躲了。 凌渊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温和道:“你还好吗?” 虞娇警惕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凌渊看了眼虞娇额头渗血的伤口,以及浑浊的池水,漆眸眯了眯。 他嗓音低沉,带着诱哄:“这里的水太脏了,孤带你换个干净的地方好不好?” 第2章 孤总不能白白救你 “过来,孤带你走。” 凌渊耐心的将手伸向虞娇,他笃定这个伤痕累累的小鲛人,没有其他选择。 虞娇被捕上岸后一直水米未进,又遭遇轮番虐待,眼前一阵恍惚,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换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眼前是一个精致宽敞的房间,比她之前待过的那座宅子漂亮很多。 这个房间大概是浴室,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水池,而且一半建在房间内,另一半露天,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致。 水池很大,池水也很清澈,虞娇甚至可以在里面游两个来回。 她甩了甩鱼尾,立即痛得小声抽气,低头看去,却发现手臂和鱼尾的伤口都包着绷带。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衣裳也换了,原本破旧的粗布上衣,换成了柔软轻薄的面料。 虞娇抬起手指,小心摸了摸额头,额头也上了药。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在虞娇身后响起。 虞娇吓了一跳,慌忙回过头,看到凌渊从房间内走过来。 两个侍女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将托盘放在池边,躬身退下。 第2章 虞娇看到人类,瞬间游到水池的另一边,警惕地看着凌渊。 凌渊看着虞娇清凌凌的眸子,微微翘起唇角。 “饿了吧?过来吃东西。” “孤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人随意准备了一些,你要是不喜欢,孤再让人换。” 虞娇看向池边的托盘,里面有可口的饭菜,精致的点心,还有新鲜水果。 她咽了咽口水,肚子顿时饿得咕咕叫。 但虞娇现在害怕每一个人类,根本不敢过去吃东西,抿着唇摇了摇头。 凌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虞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鲛人,都像她胆子这么小。 史书记载,南海有鲛人族,但鲛人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了,所以后世都以为鲛人已经灭绝了。 没想到他这次出巡,竟然会见到百年难遇的鲛人。 此地位于盛国蓬洲,前几日,有渔民在海岸捕到了鲛人,将她送给李知府,李知府又将这小鲛人当作礼物,献给了他。 这小鲛人胆子虽小,但长得真是好看。 肌肤胜雪细如凝脂,鸦黑长发如同海藻一般,一双清澈动人的水眸波光潋滟,琼鼻樱唇,娇媚迤逦。 即便他从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也被这小鲛人惊艳了。 他随意撩起袍摆,坐在岸边的石阶,狭长深邃的眼眸,含笑看向虞娇。 “你放心,有孤在,以后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快过来吃东西吧。” 虞娇还是摇头,躲在离凌渊最远的位置。 凌渊心中微叹,看来有他在,小鲛人不会过来吃东西。 他叹了口气:“罢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再吃吧,孤先去忙了。” 虞娇伸长脖子,看着凌渊走出房间,又静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才小心翼翼游到食物前。 她快速叼起一片莲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到水池另一端。 凌渊其实并没有走远,就站在房间门口处的屏风后,看着小鲛人小心翼翼吃东西,吃得脸颊鼓鼓的。 小鲛人再次游到食物面前时,他故意轻咳一声,把虞娇吓得瞬间游出去一大截! 凌渊抬起唇,他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东西。 养一只小鲛人,倒是比养别的宠物有意思多了。 虞娇战战兢兢地缩在水下,两只纤细伶仃的手腕趴在石阶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警惕地看向屏风。 凌渊看得好笑,这小鲛人胆子小的好像兔子,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就把自己藏进水里。 但这水池的出水口都用铁栏杆封死了,她无论如何都游不出去。 不过虽然他很喜欢看小鲛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希望她真的饿坏肚子。 凌渊关上房门,终于走了出去。 虞娇听到关门声,总算长长松了口气。 隔了好半天,才敢再次去拿东西吃。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虞娇觉得这些食物好好吃,但是吃着吃着,想到以前在家里,母后也会给她做各式各样的点心。 不知道家人现在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出来找她? 应该不会吧? 父王和母后找回了亲生女儿,她只是一个冒牌公主,她的家人再也不会喜欢她。 她没有家了…… 想到这些日子受得苦楚,虞娇嘴巴瘪了瘪,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 凌渊估摸着小鲛人吃饱了,重新返回水池边。 一眼看到虞娇红着眼睛,恹恹躲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凌渊眸光微动,含笑问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虞娇不想和这些坏人类说话,转过身,用尾巴对着他。 凌渊薄唇噙着笑,故意逗她:“你是不会说话,还是听不懂我们人类的话?” “哦——孤明白了,你是一条小哑巴鱼!” 哑巴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虞娇生气了,漂亮的鱼尾一甩,溅了凌渊一身水! 凌渊笑容淡下来,周身气场瞬间变冷。 屋内屋外的侍女吓了一跳,扑通跪了一地! 虞娇也害怕了,连忙躲起来,小心翼翼看着凌渊。 凌渊叹了口气,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无奈道:“真是一条坏脾气的小鱼。” 他接过侍女呈上来的干净布巾,随意擦着墨发上的水,试图跟虞娇讲道理,“孤救了你,还给你上药,给你东西吃,给你衣裳穿,你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虞娇立即心虚了。 虽然人类都是坏东西,但是眼前这个人,确实没有伤害过她。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鱼尾上的绷带,呐呐道歉:“对不起……” 凌渊垂眸睨着她,“那你自己说说,应该怎么报答救命恩人?” 虞娇脸色一白,想起之前那两个恶婆婆说,救命之恩不能光嘴上说谢谢,要给银子。 可她真的没有银子…… 虞娇表情变得惶然无措:“我没有银子,我的眼泪也不能变成珍珠……” 小鲛人终于肯说话了,凌渊心情好了些,嘴上却道:“那怎么办?孤总不能白白救你。” 虞娇咬了咬娇嫩的唇瓣。 她知道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了别人的东西,就得付钱。 她狠了狠心,用力从鱼尾拔下一枚鳞片! 漂亮的鳞片上,还沾着她的血。 虞娇疼得脸色发白,她手指颤抖,将鳞片递给凌渊。 “这个,够吗?” 第3章 太子与鱼 之前那两个恶婆婆要拔掉她的鳞片换银子,所以她的鳞片,应该还值点钱吧? 凌渊脸色变得难看,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拔掉鳞片实在太疼了,虞娇疼出眼泪,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身上,只有这个能换钱了……如果不够,我可以再多拔几片……” 她忍着痛,再次把手伸向尾巴。 凌渊没想到这小鲛人这么傻,他就是故意逗逗她,她竟然狠心拔掉自己的鳞片! 明明疼得浑身都在颤抖,竟然还想再拔几片下来。 他胸腔忽然堵的难受,绷着脸道:“不准拔!你要是再动自己的鳞片,孤就……” 虞娇以为凌渊看不上她的鳞片,眼泪涌出来,低声抽噎:“可我只有这个了……” 凌渊无奈闭了闭眼睛,“算了,不用你付银子。你过来,孤帮你上药。” 虞娇立即摇头,再次把自己往水下藏。 凌渊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坏心眼的吓唬虞娇,“不换药,你尾巴的伤口就会红肿、发炎、溃烂,慢慢的,你就会变成一条秃尾巴的鱼。” 虞娇确实被吓到了,如果她的尾巴没有了漂亮的鳞片,那该多丑啊! 她从水里探出来,咬着唇轻声道:“你把药留下,我自己会上药。” 凌渊挑了挑眉,“小鲛人,你知道这金疮药多贵吗?万一你把孤的药,全都用光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只用一点点……”虞娇伸出手指,比了一个特别微小的距离。 “我们人类,讲究互相信任,既然你不相信孤,那孤也不相信你。孤还是把你送回之前那个小泥塘吧。” 凌渊把药收起来,作势要走。 一想到要被送回那个肮脏的水池,那里还有扔石子打她的坏孩子。 虞娇脸色吓得发白,连忙道:“你……你别走,我过来了。” 凌渊压了压唇角的笑,转身看向虞娇。 “你还没告诉孤你的名字,孤可不想救一条忘恩负义的鱼。” “万一,回头你效仿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也跟孤上演一出太子与鱼……” 虞娇认真道:“我才不是那样的鱼!” “我是鲛人族的公主,如果你肯送我回家,我的父王和母后一定会赏赐你,送你特别大的东珠!” 虞娇试图给凌渊画饼,让他送自己回家。 虽然她也不确定,鲛人族还会不会接纳一个假公主,但她实在不想留在这里。 凌渊眸光微动,在水池边坐下。 ” 你说自己是公主?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吗?” 虞娇摇了摇头,心虚道:“没有……” 凌渊又问:“那你怎么回家?知道路线吗?” 虞娇失落地垂下眼睫,她一时赌气离家出走,出来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过要回去。 她的父母有了新的女儿,哥哥有了新的妹妹,他们都不再心疼她了。 可是她也有一点要面子,还想忽悠眼前这个太子送她回去,所以不想让凌渊知道这些。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只要你派人送我回去,我一定会回报你很多珍贵的宝物!” 凌渊看着虞娇心虚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 但他也不介意这些,他不在意虞娇是什么身份,也不可能送她回家。 第3章 他掌心摊开,将手伸向虞娇,“过来,孤先帮你上药。” 虞娇眨了眨眼睛,生怕凌渊把她送回那个脏池子,还想忽悠凌渊送她回家,所以不敢再拒绝。 她小心翼翼游过来,将手轻轻放在凌渊掌心,被他握住拉到身边。 凑近看,小鲛人的容貌更加摄人心魂。 晶莹澄澈的大眼睛波光流动,乌睫又长又翘,肌肤白腻如脂……小鲛人的衣裳,也是他给换的。 凌渊觉得喉咙有些痒,喉结滚了滚,打开瓷瓶给虞娇上药。 “所以小公主,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虞娇痛得小声抽气,轻声道:“我叫虞娇。” “鱼娇?”凌渊语调慵懒地逗她:“鲤鱼的鱼,还是鲑鱼的鱼?” 虞娇不高兴地噘嘴:“是虞美人的虞!” “哦——鱼美人。” 凌渊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拗口,笑了笑:“那孤以后叫你娇娇。” 虞娇小声抗议:“不行,娇娇是我的小名,只有我的家人才能这么叫我。” 凌渊挑眉:“怎么,救命恩人叫你一个小名都不行?” 想到自己吃他的、住他的,还付不起银子,虞娇瞬间泄了气:“那你叫吧。” 凌渊挑起一侧唇角,继续埋头给虞娇上药。 “娇娇想不想知道孤的名字?” 虞娇心想:她知道一个人类的名字做什么? “不——” 但是看到凌渊嘴角瞬间变淡的弧度,虞娇识相的把摇头改成点头:“想。” 凌渊这才重新扬起嘴角:“凌渊,孤的名字。” 虞娇敷衍地点点头,药粉洒在伤口有些疼,她心疼自己的尾巴,又有些想掉眼泪,但是害怕凌渊嘲笑她,上完药尾巴一扭又溜走了。 凌渊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差点气笑,这小东西,用完就扔。 好在虞娇还游多远,又晃着尾巴游了回来。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凌渊,“凌渊,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守在殿外的侍卫听到这话,惊恐地睁大眼睛。 这小鲛人,竟然直呼太子殿下的名字! 凌渊倒是没纠正虞娇,只是道:“你的家在南海,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虞娇摇了摇头。 凌渊道:“这里是北海蓬洲。所以,你让孤怎么送你回去?” 虞娇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大的本事,从南海游到了北海? 虞娇甩了甩尾巴,“那……那你把我放到北海,我自己游回去。” “不行。”凌渊想也不想道:“北海最近不太平,孤把你放到海里,不出一个时辰,你就又会被坏人抓走。” “到时候,可不会再有孤这样的好心人救你了。” 他一双漆眸看向虞娇漂亮的鱼尾,沉声吓唬她:“或许你会遇到更恶劣的坏人,把你的鳞片全部拔光!” 虞娇吓得小脸发白,连忙把尾巴藏进水下。 “那……那怎么办呀?” 她小心翼翼捏住凌渊的衣角,“你能帮帮我吗?” 第4章 太子殿下,你真是个大好人! 凌渊一副为难,但又不忍心拒绝小鲛人的样子。 “这样吧,你等孤登上皇位,到时候孤可以派一支舰队送你回家。” 虞娇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太子殿下,你真是个大好人!” 她知道,太子都会登上皇位的。 凌渊看起来已经成年,估计很快就能登基,她只要耐心等几天,凌渊就会派人送她回家! 他是大好人? 凌渊漫不经心地挑唇。 他这次出巡,主要为了体察民情,到了蓬洲以后,受到李知府的热情款待,李知府甚至想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做侍妾,但他对那位李小姐并不感兴趣。 正巧,蓬洲的渔民捕了一条鲛人,李知府跟他说鲛人是祥瑞,将这个鲛人——也就是虞娇,献给了他。 本来,李知府是打算将虞娇好好装扮一番,再选个好日子献给他。 但是昨日在李宅,李知府多喝了两杯酒,忍不住提前说起鲛人的事情,鲛人已经几百年没有现世,他确实感到好奇,当即让李知府带他去看看。 没想到去的时候,就看到李府的下人正在虐待小鲛人。 虞娇衣衫褴褛、脸色煞白,露在外面的肌肤布满伤口,被人按在肮脏的池水里拔鳞片。 那般狼狈,却仍然美得惊人,破碎又可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保护欲。 他当时只觉得胸腔内怒火中烧,下令杖毙了那两个婆子。 随后,李知府也吓得酒醒,连忙提议自己名下有个庄子,庄子里有一个巨大的浴池,正适合豢养鲛人。 于是,他把小鲛人带了过来,亲自给她上药换衣裳。 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反正这小鲛人,本来就是别人献给他的礼物,是他的所有物。 鲛人数百年难得一见,虞娇又生得这般倾国倾城,他怎么可能放她回去呢? 暂时答应她,不过是让虞娇放松警惕,让她别再那么怕他而已。 毕竟宠物,还是要亲近主人为好。 凌渊随口一句敷衍,虞娇却信以为真,围着他游来游去,问了不少问题。 比如他什么时候登基,打算派多少人护送她,什么时候出发等等。 凌渊漫不经心敷衍着,这时,侍卫北辰隔着门恭敬喊了声:“殿下。” 凌渊淡淡嗯了一声,对虞娇道:“孤有事要出去,你能从水里出来吗?” 他看向虞娇在水里若隐若现的漂亮鱼尾,“书上说,鲛人的鱼尾可以变成腿,上岸后自由行走。” 虞娇瞬间把鱼尾藏在水下,磕磕巴巴道:“我、我年纪还小呢,不能变成人。等我长大一些,就可以了!” 其实她的父母和哥哥,早就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在岛上生活,只有她一直没化形。 虞娇沮丧地想:假公主就是假公主,她什么都做不好。 凌渊观察虞娇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说谎。 虞娇虽然天真可爱不谙世事,但是看她的容貌,尤其是身体……丰盈饱满。 可见她至少已经及笄了。 凌渊的目光不自觉移到虞娇微敞的领口。 虞娇一直待在水里,衣裳半湿的贴着身体,勾勒出曼妙曲线。 他轻咳一声:“那你乖乖待在这里,等孤忙完了再来看你。” 虞娇离家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没那么坏的人类,这个人还答应送她回家,所以虞娇把凌渊当成了救命稻草,心里上已经有些依赖凌渊。 她游近一些,把之前拔下来的鳞片送给凌渊,小心翼翼地叮嘱:“那你一定要回来啊。” 凌渊接过鳞片,忍不住顺手摸了摸虞娇的脸颊。 掌心触摸到的肌肤细腻柔滑,他喉结滚动:“如果饿了就告诉侍女,她们会服侍你。” 虞娇现在还惧怕人类,连忙摇头:“不要!你能不能不让别人进来……” 小鲛人依赖凌渊的模样取悦了他,凌渊轻轻笑了起来:“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喊一声,孤会来救你。” 虞娇点了点头,眼巴巴看着凌渊走出房间。 * 北辰看到凌渊出来,立即躬身行礼:“殿下。” 凌渊颔首,走进这座庄子的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描金彩绘的锦盒,将虞娇刚才送给他的鳞片放进去。 盒子里还有好几枚鳞片,是昨日那两个婆子拔下来的,他抱着虞娇离开的时候,顺手将鳞片收走了。 凌渊将锦盒盖好,转身在桌案后坐下,淡道:“查到什么了?” 北辰将几份证词呈到书案,恭声道:“殿下所料没错,这位李知府表面爱民如子,背地里却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草芥人命!蓬洲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害怕被报复,所以什么都不敢说。” “属下带人暗中查访,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现在只有人证,还缺少确凿的物证。” 凌渊一目十行看完,修长手指轻扣桌面。 眼前这张桌案,是由贵如黄金的金丝楠木打造。 而且这庄子处处奢华,如果李知府真的像他口中说得那么清廉,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样豪华的庄子。 李知府估计也知道时间长了根本瞒不住,所以他一到蓬洲,李知府就极尽谄媚,还在宴席上让自己的女儿献舞,表示愿意为太子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凌渊冷笑一声,他堂堂太子,用得着一个蓬洲知府为他肝脑涂地? 原本,蓬洲是他此次出巡的最后一个地方,体察完当地民情就可以回宫了。 但现在发现李知府有问题,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小鲛人,少不得在此盘桓几日。 “你继续带人查找证物,暂时不要声张,免得姓李的老狐狸察觉到什么。” 凌渊声音低沉:“回宫前,孤再料理他。” “是,殿下。”北辰躬身告退。 第4章 与此同时,李知府也正为太子的到来感到发愁。 “依妾身看,老爷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李知府的夫人齐氏道:“太子殿下年轻,所谓的体察民情,不过就是找个由头出来游玩罢了。” “太子既然收了老爷送的礼,还住在咱们李府的庄子,想来不会为难老爷。” 第5章 娇娇好疼…… 李知府叹了口气:“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本官知道太子好书画,之前特意给太子送了几幅传世画作,但太子一直淡淡的,本官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凌渊年纪轻轻却喜怒不行于色,唯一一次动怒,就是昨日发落了那两个婆子。 而且那鲛人在李府吃了亏,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 齐氏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太子生在皇宫,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自然对老爷送的东西不感兴趣。” “但太子不是收下那个鲛人了吗?说到底,太子也是男人,男人嘛……就没有不好美色的。” 李知府皱眉:“可是本官之前有意将红芝献给太子,太子却并没有接话。” 红芝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青楼女子。 他将红芝认作女儿养在府里,就是为了用她攀附权贵。 齐氏眼珠子转了转,“妾身以为,老爷还是没有把准太子的喜好。” “您想想,太子殿下在京城,见过不知多少大家闺秀。红芝为了扮演千金小姐,一举一动也如同闺秀,太子见了自然觉得无趣。” “不如,让红芝再见太子一面,拿出她以前在青楼学会的本事,说不定太子反而喜欢呢!” 李知府思忖片刻:“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太子已经有了鲛人,还看得上红芝吗?” 齐氏笑道:“那鲛人虽然绝色,但也只能做个宠物,太子又不能宠幸她……但红芝就不一样了。” 太子此次出巡,身边只有侍卫,连个宫女都没有。 她就不信,面对活色生香的红芝,太子能把持得住! 李知府终于被说动了,“就按你说得试试。” 如果太子娶了他的“女儿”,那他以后可就青云直上了! * 凌渊离开后,虞娇百无聊赖地在水里发呆。 这水池子虽然大,但是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这个院子,和四四方方的天空。 刚才凌渊在的时候,虞娇只想着怎么回家,现在一个人闲下来,就觉得身上各处伤口火辣辣的疼。 凌渊给虞娇用的药自然是好,但她浸在水里,药效里的止痛成分很快就消散了。 虞娇从小怕疼,以前在家的时候,她的手指划破一点皮,都会有很多人心疼。 而现在,她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她不敢告诉屋外的侍女,怕再来几个凶巴巴的人类欺负她,也不敢告诉凌渊,怕凌渊觉得她麻烦,把她丢出去。 但是伤口真的好痛,虞娇有气无力的趴在池子边上,偷偷掉眼泪。 晚膳时,凌渊要出去和蓬洲通判见面,便没有过来,只让北辰叮嘱侍女过来给虞娇送饭。 但是虞娇害怕侍女,听到有陌生人进来,就立即躲进了池水中。 侍女喊了两声,虞娇都没有出来。 她们知道这小鲛人怕生,也懒得伺候她,放下饭菜就走了,反正这鲛人饿了自己会吃。 听到关门的声音,虞娇从水里冒出来,因为伤口疼痛,看到食物也没什么胃口,恹恹地靠在池边忍痛。 等到侍女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食物一点没动。 虞娇听到动静就潜到了水里,侍女没看到虞娇,又担心被责罚,所以不敢告诉太子,直接将托盘收走了,假装虞娇已经吃过晚饭。 等凌渊忙完回来,已经半夜。 他打算过来看一眼小鲛人就回去睡觉,谁知一进来,就看到虞娇晕倒在池子边。 “娇娇!” 凌渊快步过去,坐在池边将虞娇揽在怀里。 虞娇额头滚烫、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晕过去了。 凌渊怒声道:“来人!” 侍女连忙进来,跪下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凌渊沉声道:“你们怎么伺候的人?她晕倒了都不知道?” 侍女低着头辩解:“殿下恕罪。并非奴婢们不尽心伺候,只是奴婢一进来,这位鲛人姑娘就躲了起来,奴婢也是怕姑娘不自在,所以才不敢进来啊。” 凌渊不习惯宫女伺候,出门身边只带了侍卫,为了照顾虞娇,才从李府调了几个侍女。 没想到这些侍女如此不中用。 他挥退侍女,沉声道:“北辰,立即请大夫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 不知过了多久,北辰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昨日凌渊就下令,让李知府对鲛人的事情保密,虽然已经有不少百姓听说过鲛人,但都没有亲眼叫过。 只要不让虞娇在人前现身,再加以引导,很快百姓就会将此事当成误传。 虞娇的上半身和正常人无异,鱼尾藏在水池中,水面上还搭了一件外袍,所以她看上去,只是靠在凌渊怀里昏睡。 因此大夫也不知道虞娇的真正身份,只觉得病人泡在水里比较奇怪。 但眼前这位公子一看就矜贵非凡,大夫也不敢乱说,只道:“这位姑娘昨日中了暑,又因伤口未愈引起发烧,喝了药好好睡一觉,估计明日就能苏醒。只是病人这样泡在水里,不利于伤口恢复啊。” 凌渊淡淡道:“她浑身滚烫,所以我让她在水里降降温,待会就把人抱回房间,劳烦大夫开药吧。” “是。”大夫不再多说,写好药方后,又让下人跟他回医馆抓药。 大夫离开后,凌渊又吩咐侍女取来一件干净的衣裳,随后屏退所有人,把虞娇身上那件湿淋淋的上衣脱了下来。 除掉衣衫后,虞娇如玉的娇躯展露在凌渊眼前。 肌肤细如凝脂,却布满淤青和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凌渊眼底墨色翻涌,一手将虞娇搂在怀里,一手给她涂药。 清凉的药膏涂在娇嫩的肌肤上,虞娇轻轻打了个寒颤,睫羽抖了几下,却仍然没有清醒。 “好痛……” 虞娇唇瓣翕动:“娇娇好疼……好想回家……” 凌渊心底喟叹,手上动作轻柔了几分,温声哄她:“乖,涂了药就不疼了。” 但虞娇仍是难受,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 她本来就怕疼,清醒的时候还能强忍着,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想回家……” 第6章 孤亲自来 虞娇尚在昏迷,如果将她放回水里,她立即就会沉入水中,只把肩膀以上的部分露出水面。 她的尾巴不能离开水,但上身的伤口又不能沾水,所以凌渊只能坐在池边,将虞娇抱在怀里。 虞娇靠在凌渊怀里,觉得舒服了一些,只是心里还是委屈,闭着眼睛掉眼泪。 北辰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正把小鲛人抱在怀 里,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眼泪。 北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子殿下何时对女子这般耐心过? 他不敢多看,低头恭声请示:“殿下,药煎好了,要不要让侍女进来喂药?” “不必,孤亲自来。” 凌渊接过药碗,用汤匙舀起一勺,吹吹凉,觉得不烫了才喂给虞娇。 虞娇唇瓣沾到药汁,察觉到苦味,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别过头不肯喝。 凌渊叹道:“乖乖把药喝了,喝完了给你吃糖。” 他发现这小鲛人喜欢吃甜的,就用糖哄她。 虞娇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但是汤药真的好苦,她喝了一勺,就把嘴巴紧紧闭上,任凭凌渊怎么哄都不肯张嘴。 北辰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太子殿下何时亲自伺候过人?这小鲛人竟然还敢拒绝! 凌渊睨了北辰一眼,“糖。” 北辰后背一凉,连忙退出去。 等他端着糖罐子回来,药碗已经空了,看来小鲛人已经把药喝了。 凌渊修长的手指从糖罐子里拿出一颗糖,塞进虞娇的口中,虞娇吃了糖,原本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呼吸变得绵长。 只是即使睡着了,表情也依然很委屈。 北辰恭声道:“殿下,您已经累了一天,还是让侍女进来伺候吧。” “不必,你退下吧。”凌渊淡道。 这小鲛人娇气得很,除了他谁来了都害怕。 他既然要把虞娇养在身边,前期还是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 北辰不敢多劝,只能躬身退下。 凌渊抱了虞娇一整夜,直到天光微亮,晨曦映入这间小院,虞娇才朦胧地睁开眼睛。 第5章 她一睁眼,就看到凌渊近在眼前的脸,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游走。 好在凌渊紧紧扣着她的腰肢,“别动,还想生病是不是?” 凌渊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看向怀里的小鲛人,声音清哑:“孤照顾了你一夜,用完就想跑?” 虞娇睫羽颤了颤,很快发现自己换了衣裳,伤口也重新包扎过。 她心想:看来她晕倒的时候,侍女给她换了衣裳,又去请来了凌渊。 虞娇真心道谢:“谢谢你们照顾我。” 凌渊皱了皱眉,什么叫“谢谢你们”? 难道虞娇是说给她看病、煎药的那些人,可是没有他的吩咐,谁会给她治病? 明明谢他一个人就好! 但是凌渊不想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好像显得他太过计较。 虞娇不喜欢和人类这么亲近,晃了晃漂亮的鱼尾,“你松开我吧。” 凌渊道:“你身上的伤口不宜见水,这几日尽量坐在池边,别下去潜水,知道吗?” 虞娇乖乖点头,“知道了。” 凌渊这才松开手,转了转僵硬的脖颈,“来人。”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虞娇连忙躲在凌渊身后。 侍女很快推门进来,见虞娇醒了,怕她告状,心虚地低下头:“殿下有何吩咐?” 凌渊惜字如金:“药、早膳。” 侍女连忙道:“药已经煎好了,奴婢这就端来。” 早膳和汤药摆在池边,虞娇眼巴巴看着凌渊,“你又要走吗?” 凌渊起身,垂眸看着虞娇,“自己把药喝了,孤还有事要办,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你胆子也别太小,那些侍女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 虞娇低声道:“我怕他们打我……” 她本来就不会打架,被捕后遍体鳞伤,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是海里,她还可以逃跑,但是在这池子里,她连跑都没有地方跑。 凌渊叹道:“你是孤的人,没人敢动你,如果有人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喊孤,孤帮你报仇。” 虞娇眼睛亮了亮:“凌渊,你真好!” 凌渊揉了揉她的发顶,像随手抚摸一只爱宠。 “自己乖乖的,孤先去忙了。” * 凌渊回房更衣梳洗后,简单用了早膳,便去书房处理公务。 如今正值盛夏天气炎热,窗户敞开,屋外蝉鸣阵阵。 坐下没多久,北辰敲门进来,“殿下,李小姐求见,说是亲手做了冰糖莲子羹,给殿下尝尝。” 凌渊头也不抬,“不见。” 他知道李知府打得什么主意,根本懒得应付。 北辰领命,转身回到客厅:“李小姐,殿下正忙着,没时间见客,请回吧。” 红芝穿了一身紫罗兰绣花襦裙,妆容精致妩媚。 来之前,李知府和齐氏就特意叮嘱,让她这次一定要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谁知,太子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她从小虽然在青楼长大,但她命好,正式接客的前一夜被李知府看上,带回府里当成千金小姐养着。 她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什么,也非常乐意,毕竟作为李府的千金嫁出去,即使将来给官员做妾,也比留在青楼好得多,更何况是嫁给太子。 如果她能得到太子的青睐,那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次在宴席间,她亲眼看到了金尊玉贵、俊美无俦的太子殿下。 别说是做妾,只要让她留在太子身边,即使为奴为婢,她也愿意啊! 而且以她的手段,一定能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将来做贵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红芝柔声道:“怪我来得不是时候,那我就回去了,劳烦您将这莲子羹送给殿下吧。” 北辰接过食盒,打算等红芝离开了,就把食盒随意处理掉。 谁知红芝带着丫鬟,刚往外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丫鬟连忙扶住红芝,对北辰急声道:“哎呀~我家小姐心疾犯了,劳烦大人通融一下,让小姐去偏院休息。” 第7章 放毒蛇咬虞娇 这里本来就是李府的庄子,李府的小姐心疾发作,要去偏院休息一下再走,北辰不太好拒绝。 他想着,只要让人守好太子的院子和书房,不让红芝靠近,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点了点头,丫鬟连忙扶着红芝去了偏院。 偏院的房门关上后,“晕倒”的红芝立即清醒过来。 丫鬟秋梨谄媚道:“小姐真是聪明,略施小计就留了下来。” 红芝得意地笑了笑,坐到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发髻,但是一想到太子不愿见她,嘴角又拉下来。 红芝欣赏着镜子里,自己妩媚动人的容貌,不解道:“秋梨,你说我这般美貌又伶俐,太子为何不愿见我?” 她还在万花楼的时候,连见惯美人的老鸨都说她百里挑一,如果她当初留在万花楼,估计现在都已经当上花魁了! 秋梨笑着道:“小姐别急,说不定太子殿下是真的在忙呢。不如这样,您趁着殿下出门的时候,跟殿下来一场偶遇……说不定效果更好呢。” 红芝点了点头,“没错,凭本小姐的容貌,就是进宫做娘娘也使得。我就不信太子殿下对我不动心。” “你把春杏叫来,我有话问她。” 这庄子是李府的产业,庄里的下人,自然也都是李府的人。 凌渊身边的侍卫虽然都是自己人,但他们既然住进了李府的庄子,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李府的下人仍然留在庄子上伺候。 只是庄子的各个出口以及太子的住所被侍卫们严密保护,没人能轻易靠近,但只要进来了,其他地方倒是没那么严格。 很快,春杏过来了,这两天就是她带人伺候虞娇。 “奴婢见过小姐。” 红芝问道:“殿下这几日在庄子上都做些什么?” 春杏答:“殿下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但是昨夜,太子殿下和那个鲛人,单独待了一整夜。” “什么?!”红芝脸色一变,猝然起身。 她知道李知府将那个鲛人献给太子,但鲛人在红芝眼里,跟猫儿狗儿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稀罕点的玩物。 太子以前没见过,当个宠物养几天也就罢了,怎么还…… 红芝咬紧后槽牙,“我真没想到,一个鲛人……又不能承宠,竟然也能勾引太子殿下!” 春杏道:“可不是嘛,奴婢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对一个鲛人那么上心。不过那鲛人确实好看,天生的狐媚子。” 红芝恨恨一拍桌子,“难怪 太子殿下不见我,原来是被那个狐媚玩意勾了魂!” 早知如此,在李府的时候,她就该让那两个嬷嬷直接掐死她! 没错,之前那两个嬷嬷,就是她派过去的。 她本来是想,让那鲛人受不了虐待自尽,这样回头李知府就怪不到她头上,没想到太子会提前过去,还将那两个嬷嬷杖毙了。 也幸好那两个嬷嬷被杖毙时堵住了嘴,没有把她供出来。 红芝拧着眉道:“殿下还在鲛人那里吗?” 春杏摇头:“殿下不在,但殿下不许外人进入浴池。” 红芝眼底划过一丝阴毒:“我是不能进去,但这不是还有你吗?” * 虞娇一个人坐在水池边,无聊到只能用鱼尾撩水玩儿。 她耳尖一动,忽然听到房门被推开,而且不是凌渊的脚步声,虞娇条件反射想往水里藏。 但是想到凌渊离开前叮嘱她不能下水,也不用害怕那些侍女,这里没有人伤害她,于是装着胆子坐在池边没动。 只是她的表情看似镇定,实则浑身都僵硬无比,只要来人有一点异动,她就会不顾身上的伤口,立即潜入水下。 春杏推门进来,见虞娇这次竟然没藏起来,也十分意外。 她端着托盘走过去,笑着道:“最近这天气真是炎热,奴婢特意做了碗冰镇莲子羹,给姑娘尝尝。” 虞娇看向托盘里的莲子羹,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想到自己昨天生病,应该就是这个侍女帮她上药换衣裳,还帮忙叫回凌渊,今天还给她送好吃的,虞娇觉得这个侍女应该也是好人。 她弯起唇角道谢:“谢谢你。” “姑娘不必客气,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春杏将托盘放到虞娇面前的石阶上,“姑娘快尝尝。” 虞娇端起莲子羹吃了一口,莲子羹清甜软糯,还丝丝冒着凉气,在夏日来上一碗最不好过。 虞娇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好吃呀!” “姑娘喜欢就好。”春杏站在虞娇身侧,趁虞娇不注意,将一条毒蛇从口袋里放了出来。 毒蛇顺着石阶,悄无声息地游到了水里…… “姑娘慢慢吃,奴婢先出去忙了,待会儿回来。” 第6章 春杏勾起冷笑,想着待会儿回来,就能给这小鲛人收尸了! 虞娇对春杏的恶意和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觉。 她点了点头,继续开心地吃着莲子羹。 春杏躬身告退后,虞娇吃一口莲子羹,看一眼院子里的景色,倒也怡然自得。 虽然她身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但是有清澈的水池,有好吃的莲子羹,还有答应会送她回家的凌渊,虞娇离家出走这么久,这算得上是她最舒适的时刻。 她小口小口吃完莲子羹,将空碗放回托盘上,谁知一低头,竟发现距离她不远的石阶上,有一条又细又长的蛇! 这条蛇通体碧绿,正冲虞娇吐着信子! 虞娇身子一僵,眼睁睁看着这条蛇,向她游了过来! …… 春杏站在门外,耳朵贴着房门,偷听里面的动静。 当听到虞娇小小的惊呼一声,她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那条蛇看着不起眼,身上的毒却见血封喉! 她只要等着虞娇彻底断了气,然后装作慌张的样子禀报太子,告诉太子鲛人意外被毒蛇咬死了就行。 这庄子环山绕水,夏天有毒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太子肯定会生气,但这事儿也怪不到侍女身上。 反正太子也知道,这鲛人怕生得很,只喜欢独自待着,被毒蛇咬死也怪不得旁人! 毕竟虞娇之前发烧晕倒,太子也没责罚她们。 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春杏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谁知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大惊失色! 第8章 人类真是太狡诈了! 虞娇看到春杏进来,笑着冲她招手。 “你快来看我发现什么好东西!一条可爱的小蛇!” 让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的毒蛇,此时被虞娇盘在手里,任由虞娇摸它滑溜溜的小脑袋,温顺地一动都不敢动。 春杏的表情当场裂开! 怎么回事?这小鲛人的胆子不是和兔子一样吗? 几个小孩子都能扔石子把她打得遍体鳞伤,但她竟然敢玩蛇?! 春杏牙齿发颤:“这这这……这是毒蛇呀!” 虞娇拎起小蛇晃了晃,疑惑道:“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竟然有毒吗?” 毒蛇在虞娇手里耸拉着脑袋,一副蛇脸丢尽生无可恋的样子,连丝毫反抗都没有。 春杏身上提前洒了药粉,倒是不怕被蛇咬伤,但看到蛇,依然觉得浑身发毛。 她僵硬地挪动步子,讪讪道:“姑娘,这确实是条毒蛇,也不知道从哪里溜进来的……还好没有咬伤姑娘,否则姑娘如果有什么闪失,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虞娇道:“没关系呀,我看这小蛇十分温顺,应该不会咬人的。” 春杏咽了咽口水,“姑娘,这蛇真的有毒,万一咬伤了太子殿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您还是将这蛇给奴婢,奴婢将它扔出去吧。” 虞娇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的很,难得有条可以玩的小蛇,所以不想将小蛇放走。 “我不能养它吗?” 春杏两眼一黑,谁家正经人养毒蛇啊? 怪物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春杏掏出随身的布袋,撑开袋子,硬着头皮道:“这蛇真的不能养,万一咬到人,会出人命的!” 虞娇满脸失望,她虽然舍不得小蛇,但是也怕这蛇真的咬死人。 万一把凌渊咬死了,谁送她回家呢? 她依依不舍的将小蛇放进春杏的口袋,看着春杏立即将口袋束紧。 虞娇叮嘱:“你不要打死这条小蛇,将它送到山林放生吧。”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它好好放生,只是……” 春杏说着,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虞娇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春杏哀求道:“太子让奴婢好好伺候姑娘,奴婢却连这浴池进来毒蛇都不知道,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定会将奴婢杖毙!” “还请姑娘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 虞娇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我不告诉凌渊就是了。” 春杏这才起身,眼珠子转了转,又笑着道:“姑娘是不是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要不奴婢给您拿些话本子来打发时间……却不知姑娘识字么?” “我识字的!”虞娇骄傲地挺起胸脯,她以前可是鲛人族的公主,很小的时候,母后就教她认字了。 春杏笑了笑:“那就好,那姑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春杏匆匆告退,来到偏院将此事告诉红芝。 红芝还以为鲛人已经被咬死了,正在铜镜前描眉画眼,打算在太子伤心的时候,她趁机过去温柔小意的安慰太子…… 没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落空了! 红芝气得眉毛都画歪了,她忿忿扔下眉笔,“这条该死的贱鱼,怎么这么难杀!” 春杏道:“奴婢也没想到啊!或许这鱼和蛇都是冷血动物,所以毒蛇才不咬她……” “你说得很有道理。”红芝低头思索片刻,很快又有了新的坏主意。 “那鲛人不是想看话本子吗?我这就让人去买,你待会儿给她送过去……” 半个时辰后,春杏带着一摞话本子来到虞娇面前。 她笑着道:“这些都是最流行的话本子,奴婢还给姑娘拿了蜜饯,姑娘可以边吃边看。” “哇!谢谢你。” 虞娇吃着酸酸甜甜的蜜饯,津津有味地看起话本子。 谁知看着看着,虞娇就掉起了眼泪。 话本子写到:从前有一只狐妖,小时候被书生救了,长大后化成人形下山报恩。 书生家境贫困穷得都快揭不开锅,狐妖嫁给书生后,不仅给书生银子花,还帮他赡养爹娘、操持家务,书生在狐妖的帮助下,终于金榜题名。 可是却有道士告诉书生,他的夫人是狐妖,人妖殊途,书生早晚会被狐妖害死! 书生听信道士的话,配合道士将狐妖抓住,打死了狐妖…… 可怜狐妖直到临死前,才知道是她的 丈夫出卖了她。 “忘恩负义的坏书生!”虞娇丢下话本子,恨不得冲进话本里,狠狠打那个书生一顿! 她觉得嘴里的蜜饯都不甜了,又拿起另一本看。 这本写道:一支千年灵芝修炼成人行,来到人间游玩,和一位年轻公子一见钟情。 公子风度翩翩深情款款,小灵芝很快陷入热恋,嫁给了公子。 谁知后不久,小灵芝忽然和人私奔了,从此不知所踪,众人都很同情公子。 可事情的真相是,这个公子其实是个修士,他识破了小灵芝的真实身份,故意接近小灵芝,婚后将小灵芝练成了丹药…… “人类真是太狡诈了!”虞娇气得再也看不下去,只想赶紧回到鲛人族,从此再也不出来。 怪不到父王和母后从来不许鲛人们离开南海,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 晚膳前,春杏约摸着太子会来看虞娇,提前进来将话本收走了。 “姑娘,话本好看吗?要不要奴婢明天再给您拿一些新话本来?” 虞娇连连摆手,“不看了,不看了。” 她想,她上岸后,也遇到了不少坏人。 还好她遇到了凌渊,眼前这个叫春杏的侍女也对她很好,给她好吃的,还给她话本看。 虽然这些话本子,看了让人十分生气! 等等……话本里写到,小灵芝遇到年轻修士时,那位修士也对她很好,但是后来…… 虞娇摇了摇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 凌渊是太子,又不是修士,肯定不会这样残忍的对她…… 春杏笑着转移话题:“那姑娘明天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荷花酥好不好?” 人类虽然都是坏东西,但是人类的食物很好吃。 虞娇点点头,“好呀!” 晚膳时,凌渊抽空来看虞娇,却发现小鲛人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 第9章 吃了鲛人的肉,长生不老 明明小鲛人之前已经很依赖凌渊,他昨晚还照顾了她一整夜。 但是虞娇现在看到他,眼神中却带着闪躲,和一丝不太明显的防备。 凌渊忙了一天,特意抽空过来陪虞娇用膳,她这个态度,让凌渊有些不悦。 “你怎么了?” 虞娇摇摇头,小声道:“没怎么……” 就是一看到凌渊,就想起话本里的那个年轻修士…… 凌渊拧眉:“那怎么不吃饭,又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这小鲛人娇气得很,胆子又小,实在不太好养。 春杏连忙跪下,“回禀殿下,奴婢白天担心姑娘独自待着无聊,给姑娘拿了不少零嘴儿,所以姑娘这会儿可能吃不下晚膳了。都是奴婢的错。” 第7章 虞娇跟着点头:“确实吃不下了。” 凌渊脸色这才好了些,原来是零嘴吃多了,怕他不高兴。 “以后不准给她乱吃东西,你退下吧。” “是,奴婢遵命。”春杏躬身退下。 下人出去后,凌渊审视地看着虞娇:“早上还怕侍女,怎么不到一天就不怕了?” 虞娇理直气壮:“不是你说的,这里没有人欺负我,让我胆子大一些。而且春杏还给我送莲子羹和蜜饯吃,她不是坏人。” 凌渊一噎,这话确实是他说的没错,但是虞娇之前只依赖他一个,这么快和侍女熟悉起来,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也没时间时时陪着虞娇。 他抬手捏了捏虞娇软嫩的脸蛋儿:“如果没有孤,就没人给你莲子羹和蜜饯,所以你如果要感谢,感谢孤就可以了。” 虞娇躲开他的手,揉了揉脸颊,“哦。” 用过晚膳后,凌渊又问:“今天的药都喝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虞娇点头:“喝了药,伤口也不是很痛了。” 凌渊拿过药膏:“外衫脱了,孤帮你换药。” 虞娇眨眨眼,认真道:“男女授受不亲,不麻烦殿下了,还是让春杏帮我换吧,而且之前也是她换的。” 凌渊失笑,这小鲛人,竟然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但是晚了,之前两次换药换衣裳,都是他亲自给虞娇换的。 不过看着虞娇清凌凌的眸子,他忽然有些说不出来。 想到虞娇要在侍女面前换衣裳,凌渊不太高兴。 虞娇是他的所有物,怎么能在别人面前换衣裳? 即使丫鬟是女子也不行。 他将药膏放到虞娇面前,故意板着脸教训:“既然你已经没什么事了,就别总是麻烦别人,自己换药吧。” 虞娇撇撇嘴,她又不能给自己的后背上药。 但她不敢反抗凌渊,毕竟她现在寄人篱下,干什么都只能看凌渊的脸色,于是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虞娇乖巧听话,凌渊心情好了些,离开时提醒:“换了药,就早些休息。今晚还是靠着水池边休息,不能下水。” 虽然什么都交待了,凌渊还是不太放心,临睡前又来看了虞娇一眼,见她乖乖趴在水池边睡觉才放心。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撩起虞娇的外衫,给她后背的伤口涂了药。 虞娇睡得很熟,呼吸绵长。 凌渊忍不住捏了捏虞娇挺翘的鼻尖,轻笑:“小笨鱼,睡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 一夜无梦。 翌日早上,春杏给虞娇端来早膳。 她有意取得虞娇的信任,所以早膳准备的十分丰盛。 “奴婢为了给姑娘做荷花酥,天不亮就去了厨房,姑娘快尝尝看。” 春杏不经意间挽起袖子,将早膳摆在虞娇面前。 “呀!你受伤了。”虞娇注意到春杏手腕烫伤了一大片。 春杏不好意思地放下袖子,笑着道:“做早膳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不碍事的,姑娘快用膳吧。” 虞娇抿唇,有些内疚:“原来你是因为给我做饭才受伤的,一定很疼吧?你快找大夫看看吧。” “姑娘真是体恤下人,奴婢从来没遇到过姑娘这样的主子。” 春杏站起身,“那姑娘先用膳,奴婢出去涂点药膏再回来。” 虞娇用完早膳又等了一会儿,春杏才神色慌张地回来,看着虞娇欲言又止。 虞娇纳闷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春杏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奴婢……唉……没什么,奴婢就是伤口疼。” 虞娇感同身受,受伤真的太疼了! “这里不用伺候,你回去休息吧。” 春杏的表情十分感动,“姑娘真是太心善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意味不明道:“可惜奴婢人微言轻,帮不了姑娘什么。” 虞娇困惑地看着春杏,春杏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奴婢先下去了。” 春杏麻木地往外走去,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身回来,跪下道: “姑娘!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你这么好的人,要被活生生吃掉!你快逃走吧!” 虞娇心头一跳:“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吃掉?谁要吃掉我?” 春杏哽咽道:“传说中,吃了鲛人的肉,可以长生不老、百病不侵!” “奴婢今早无意间听见太子和侍卫的对话,原来太子殿下并不打算放您离开,而是想将您带回皇宫,做一顿全鱼宴,然后让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吃掉你……” 虞娇脸色发白:“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传说?鲛人的眼泪不能变成珍珠,鲛人、鲛人的肉,自然也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啊!” 春杏声音抽噎:“是啊,奴婢也觉得十分荒唐,可这世上就是有很多人,相信这种传言……” 虞娇浑身发冷,没错,之前那两个拔她鳞片的婆子,也相信鲛人的眼泪能变成珍珠。 难道凌渊也…… 不,不会的,凌渊不会这么对她! 如果凌渊真的要吃她,大可以直接杀了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虞娇心慌意乱:“不会的,我要亲自问问凌渊……” 春杏连忙道:“千万不要!姑娘,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奴婢跟您说了这些,一定会将奴婢千刀万剐的!” “而且,万一太子殿下动怒,下令将您锁起来,甚至提前吃掉,到时候您就算后悔了,想逃也逃不掉了呀!” 第10章 那鲛人不上当啊! 春杏哭着道:“姑娘,奴婢没有理由骗你,无论你信或者不信,都请你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否则奴婢真的会被打死的!” “奴婢上有八十岁的祖母, 下有三岁的幼弟,全家都指望奴婢养活呢,如果奴婢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虞娇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春杏擦着眼泪,“那姑娘打算怎么办呀?” 虞娇眼神中满是迷茫,“我不知道……” 就算凌渊真的要对她不利,她又能怎么办呢? 虞娇看着高高的院墙,紧闭的房门,她连走路都做不到,又能逃去哪里? 春杏低声道:“姑娘别急,太子殿下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京,总会有办法的,奴婢也会帮你的。” 虞娇点了点头,“我再想想。” 春杏离开后,虞娇满心惶然,怔怔看着水面发呆。 自从她被渔民抓上岸,遇到的人从老者到孩子,几乎都对她表现出满满的恶意。 好不容易被凌渊救下,在这里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凌渊给她治伤,给她食物和衣裳,还答应送她回家,她以为,终于遇到了好人。 这件事,要么是春杏在骗她,要么是凌渊在骗她。 在她眼里,春杏是凌渊的人,她应该向着凌渊才对,没有理由污蔑自己的主人。 但她不敢和凌渊对峙,万一事情真的像春杏说得那样,她一旦和凌渊撕破脸,将再没有逃跑的机会。 …… 凌渊一开门,就看到小鲛人坐在池子边发呆,连有人进来都没听见。 他觉得好笑,这小东西前两天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往水里躲,一转眼胆子就变肥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虞娇身后,伸手拍向她的肩膀。 虞娇正在低头想事情,突然被拍,吓了好大一跳,扑通一声栽进水里! 溅起大片水花! 凌渊低头看着自己遭殃的衣摆,语气无奈:“刚想夸你胆子大了些,怎么还是一惊一乍的?” 虞娇从水里回过神,看着凌渊的锦袍湿了一片,无措道:“我、我没听见你进来,谁让你不说话的……” 凌渊将手伸向虞娇,“上来,别在水里泡着。” 虞娇抿了抿唇,小心将手递给凌渊,被他一把拉上岸,在石阶坐好。 凌渊随手从浴池旁的架子拿来干净布巾,搭在虞娇肩上,问:“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虞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想回家……” 她看向凌渊,旁敲侧击:“凌渊,你什么时候能送我回家?” 凌渊眸光微滞:“怎么忽然急着回去?这里不好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虞娇摇头,“没有人欺负我,但是我每天无所事事,实在太无聊了。” 凌渊温声哄她:“等过几日孤忙完了蓬洲的事情,就好好陪你。” 虞娇乌睫颤了颤:“你还没说,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凌渊敷衍:“不是跟你说过,等孤登基后,就派人送你。” 虞娇追问:“那你什么时候登基?” 凌渊漫不经心道:“快了,但也得过些日子。等蓬洲的事情忙完,你先跟孤回京城,这样等孤登基后,立即就能派人送你回去。” 第8章 听到回京几个字,虞娇心头一跳,小心翼翼问道:“我得跟你进宫吗?” 凌渊颔首,“自然。” “我能不去吗?” 虞娇晃了晃自己的鱼尾,“你看,我离不开水,也不方便跟你回宫……要不,你把我留在这里,等你能送我回家的时候,再来接我?” 凌渊随意道:“是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到时候在马车上放一个浴桶就行了。” 先不说虞娇是他的宠物,哪有爱宠不跟在主人身边的? 而且他离开的时候,这个庄子也不复存在了。 虞娇手指蜷缩起来,凌渊果然要带她回宫! 她又问:“那……你听说过鲛人的眼泪能变成珍珠吗?这种话都是骗人的!鲛人除了鱼尾,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确实有这种传言。”凌渊道:“孤之前也半信半疑,甚至在见到你之前,都不太相信世间真的有鲛人存在,但既然你的眼泪不能变珍珠,可见传言不能尽信。” 虞娇用力点头,“鲛人真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等我再长大一些,鱼尾就能变成腿,那样就更加像个普通人了!” “好,”凌渊捏了捏虞娇小巧的下巴,意味不明道:“娇娇要快些长大,别让孤等太久……” 虞娇旁敲侧击的和凌渊聊过之后,稍稍放心了一些,觉得凌渊并不像是听信谣言的那种人。 下午单独和春杏见面时,她便将此事告诉了春杏。 “春杏,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春杏暗暗皱眉,这鲛人看着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没想到还不太好糊弄。 她扯起唇角:“奴婢当时站在门外,听得也不是很清楚,或许真是听错了呢,太子殿下说的全鱼宴,可能就是普通的全鱼宴。” 春杏说着,用力往自己嘴上扇了两巴掌,懊恼道:“都怪奴婢这张破嘴,白白让姑娘受了惊吓。” 虞娇连忙制止她:“你不必这样,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春杏感激看着虞娇:“还好姑娘心地善良,不跟奴婢计较,要是换个主子,奴婢肯定要挨罚了。” 安抚住虞娇后,春杏立即去了偏院。 “小姐,那鲛人不上当啊!” 春杏后怕道:“还好那鲛人没有告诉殿下奴婢说了什么,否则奴婢怕是难逃一死。” 红芝咬牙切齿:“毒蛇咬不死她,谎话也骗不到她……这该死而狡诈的鲛人!” 秋梨小声道:“要不,干脆给她下毒?” “不行!”红芝立即否决:“下毒太明显了,万一被殿下发现,我也脱不了干系。” 北辰已经派人催过两次,让她醒后赶紧离开庄子,她装作一直昏睡未醒,才赖在这里。 但北辰不是傻子,而且她不也可能一直装晕啊。 不管怎么样,离开之前,她得见太子殿下一面,最好今夜就得到太子的宠幸。 一辈子只有一次飞上枝头的机会,她决不能放过! 第11章 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殿下 红芝打定主意后,吩咐春杏先回去,尽量取得虞娇的信任,然后对秋梨耳语几句。 秋梨听完点了点头,也悄然退了出去。 虽然太子殿下的院子不许外人入内,饮食也都要经过侍卫验毒,没办法动什么手脚,但红芝出身青楼,学会的招数五花八门! 她安排好一切,换上轻薄的粉色纱衣,坐到妆台前上妆。 红芝对自己的容貌极有自信,之前在宴会上,她在李知府的示意下为太子献舞,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直勾勾看着她,除了太子…… 不过太子殿下天潢贵胄,肯定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而且说不定太子心里也十分喜欢她,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 想到这里,红芝挑起唇角,今夜,她一定会得到太子的宠爱! 入夜后,山庄各处灯火通明。 凌渊晚膳时看过虞娇,照常回到书房处理公务,坐了一会儿,却忽然觉得心浮气躁。 明明窗户开着,清风徐来,室内也放置了降温的冰盆,怎么会这么热? 他松了松领口,“来人。” 北辰立即推门进来,恭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凌渊扇着紫竹折扇,“让厨子给孤做碗酥山送来。” 北辰迟疑了一下,“殿下怎么想起吃这么凉的东西?这么晚了,吃酥山恐怕对肠胃不好。” 凌渊凉凉扫他一眼,语气不耐:“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北辰不敢再多说,连忙退出去,但是没隔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为难道:“殿下,厨子说冰窖里储藏的冰不太干净,只能用于降温,却不敢给殿下食用。” “最近气温确实炎热,不过下人说,后花园的琉璃水榭入夜后很是清凉,要不殿下去水榭小坐片刻,消消暑气?” 凌渊舒了口气,起身道:“走吧。” 偏院。 秋梨匆匆进来,低声道:“小姐,殿下已经前往琉璃水榭了!” “好,太好了!”红芝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事情果然如她设想的一样顺利! 今夜送往书房的蜡烛,被她提前动了手脚。 蜡烛表面加入了特殊的蜡油,吸入后会使人浑身燥热,而且等蜡油燃烧完毕,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这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只要她出现在太子面前,太子便会为她神魂颠倒! 红芝兴奋地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我们现在就过去!” * 水榭的温度确实比书房清凉一些。 但凌渊不知怎么了,还是觉得燥热难耐,恨不能脱掉衣裳,跳进水池才好。 但是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他烦躁地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是,殿下。”北辰带着侍卫退出房间,守在水榭的出口。 但琉璃水榭,其实不止一个入口! 红芝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假山后绕进来,轻轻推开了房门。 凌渊正阖眸靠在窗前的软榻休息。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广袖锦袍,衣襟微敞,露出平直的锁骨,玉冠被他随手丢在一旁,墨发贴在颈侧。 即便衣衫不整,却眉目俊朗、气质清贵,在银白月色下恍如谪仙! 红芝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外衫扯下来,放轻脚步走过去。 凌渊听到脚步声,以为下人进来了,阖眸道:“这里不用伺候,出去。” 谁知,那脚步声反而越来越近,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一股异香。 他皱着眉睁开眼睛,就看到红芝仅穿了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纱衣,扭着腰肢向他走来。 她声音妩媚:“殿下……让妾身服侍您吧!” …… 水榭外,秋梨还在暗处守着。 她心想,红芝虽然出身不堪,但手段真是内宅小姐远远比不上的! 过了今夜,红芝就能飞上枝头,太子殿下肯定会带红芝回宫,说不定将来太子登基,红芝还能当上贵妃! 到时候,她就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秋梨正幻想着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她一抬头,便看到红芝被太子从水榭中踹了出来! 红芝的身体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榭外的水池里! “小姐!”秋梨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救人。 北辰和侍卫们也立即拔刀:“保护殿下!有刺客!” 红芝不会游水,在水里扑腾了好半天,灌了一肚子水,才被秋梨拉上岸。 谁知刚上岸,侍卫们的利剑,便架上了俩人的脖颈! 秋梨吓得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大人们,都是误会,我们怎么会是刺客呢?” 红芝吐出几口污水,也急声解释:“我不是刺客,我是李府的小姐呀!” 她转头看向水榭,试图继续向凌渊使用美人计,娇声道:“殿下误会臣女了,臣女不是刺客呀!” 可惜她精心描绘的妆容泡过水已经全花了,浑身湿透,头发上还插着水草,狼狈得好似水鬼。 凌渊沉着脸站在窗前,眼底满是厌恶:“谁放她进来的?” “回殿下,李小姐昨日在前厅昏倒,丫鬟想扶她到偏院休息,属下不好拒绝便让她过去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惊扰了殿下。” 北辰懊恼道:“属下办事不力,自愿领罚。” 红芝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太子明明已经中了迷情香,为何非但没有宠幸她,反而在她靠近时,一脚将她踹了出来? 幸好这水榭外就是水池,不然她怕是小命都要交待了。 她含泪控诉:“殿下——臣女只是爱慕殿下,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殿下啊……” 北辰厌烦地看了红芝一眼,殿下何等尊贵,她也配伺候殿下? 第9章 真是不知死活! 凌渊冷声道:“拖下去!查清今夜到底怎么回事。” 红芝终于慌了,连忙求饶:“殿下、殿下恕罪,臣女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话未说完,便被侍卫堵上嘴拖了下去! 凌渊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如果他之前还不太清楚自己为何浑身燥热,见到红芝后便明白了! 只是刚才还能强忍药性,将红芝踹飞,这会儿却有些忍不了了。 北辰跪下请罪:“此事是属下疏忽,属下罪该万死!” 他试探道:“殿下,要不要属下找个干净的女子来?” 他知道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但眼下这个情况,总不能让殿下受罪。 “自己下去领二十鞭。”凌渊冷冷丢下这句话,大步向虞娇所住的那间浴池走去。 第12章 怎么还把人亲哭了? 虞娇趴在水池边,本来都快睡着了。 忽然听到房门被一把推开,又大力甩上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花,凌渊便跳入了水池中! 虞娇莫名其妙地看着凌渊:“你怎么又回来了?” 清凉的池水,稍稍缓解了凌渊体内的燥热,他用力扯开领口,露出一小片精壮结实的胸膛。 虞娇好奇地游过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你想凫水为什么不白天来?都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吗?” 凌渊喉结滚了滚,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虞娇冰肌玉骨,身上的温度比池水还让他舒适。 凌渊长长舒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虞娇却觉得凌渊肌肤滚烫,被他抱着很不舒服,“你身上好烫,快松开我!” 凌渊握紧虞娇纤细的腰肢,哑声道:“别动,让孤抱一会儿。” 他把下颌靠在虞娇白皙的玉颈蹭了蹭,炙热的呼吸扑在虞娇耳根。 虞娇喜凉不喜热,不高兴地扭着鱼尾,试图挣脱凌渊的怀抱。 “你是不是病了?还是发烧了?那你找大夫呀!” “找大夫没用。”凌渊轻轻嘶了一声:“娇娇,别乱动。” 虞娇满心委屈:“可是你身上好热,我不喜欢。” 凌渊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哑:“娇娇,你怎么这么小气?你忘了你之前发烧,孤照顾了你一整夜么?” “现在孤不舒服,你照顾孤,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虞娇扁了扁嘴。 话是这么说,但是凌渊真的好烫,而且抱她抱得太紧了。 她忍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了了,用力推开凌渊的胸膛,扭着身子想逃。 “不行,你还是找大夫吧……” 凌渊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能放开她? 虞娇还不知死活地在他怀里乱扭,他干脆一手扣住虞娇的后颈,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虞娇的唇瓣清凉甘甜,凌渊像是迷失在沙漠的旅人终于寻到绿洲,沉醉地阖上漆眸,吻得更加深入。 虞娇则吃惊的瞪大眼睛,不明白凌渊为什么突然这样。 难道……春杏之前没有听错,凌渊就是准备吃了她! 之所以没立即杀了她,是因为要把她带回皇宫,毕竟“新鲜”的食物才好吃!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顾不上反抗。 回过神时,虞娇奋力挣扎起来,“唔……你放开我!” 但是凌渊一手掐住她的细腰,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她根本无处可逃。 过了好久,凌渊才稍稍放开她的唇瓣,转而又叼住了虞娇白皙纤细的天鹅颈! 虞娇吓得鱼尾的鳞片都要炸开了! “你你你……你果然是想吃了我!” 凌渊抬起头,眼神晦暗地看着她,他现在,确实想吃了虞娇。 但他垂眸看了眼虞娇漂亮的红色鱼尾,无从下口。 虞娇看着凌渊想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更加笃定凌渊确实想吃她! 她颤声道:“凌渊,你别听那些谣言胡说,鲛人的肉是苦的,一点都不好吃!” 凌渊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虞娇的唇瓣,意味不明道:“是吗?可是孤觉得很甜。” 虞娇吓得哭了出来:“呜呜呜……我真的不好吃,你能不能别吃我……” 凌渊也怔住了,这怎么还把人亲哭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这小鲛人本来就是他的所有物。 如果不是他,虞娇这会儿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呢。 但是看着虞娇脸颊的泪水以及微肿的唇瓣,他还是心软了。 凌渊拭去虞娇的泪水,哑声哄她:“娇娇别哭了,孤暂时不会吃你。” 虞娇更害怕了,哭着问道:“那就是以后会吃?” 凌渊本想点头,但是看到虞娇吓成这样,也觉得自己今天的举动着急了些。 他就算真的想吃虞娇,也得等虞娇完全化为人形,心甘情愿的被他吃掉,不急于一时。 他搂住虞娇,耐 心哄道:“孤刚才逗你的,不吃你,娇娇别怕。” 虞娇声音哽咽:“真的吗?以后也不吃我吗?你保证?” 凌渊深深吸了口气:“孤保证,只要娇娇不愿意,孤就不吃。” 虞娇心想,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被吃掉? “那你松开我……” 凌渊哑声道:“娇娇不是想报答孤吗?孤不用你还银子,也不要你们南海的宝物。” 他低头,在虞娇的唇瓣又亲了一下,“娇娇就用这个抵债……” 虞娇连忙捂住嘴巴,用力摇头,“我不要!” 凌渊板起脸吓唬她:“娇娇要是不肯还债,孤就不送你回家了。” 虞娇又想哭,但是她直觉现在的凌渊很危险,最好不要惹恼他,只能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凌渊愉快地抬起唇角,不知想到什么,又正色道:“娇娇只准跟孤这样做!不准让别人这样碰你……不对,是不准别人碰你任何地方,娇娇明白吗?” 虞娇胡乱点头,扭着腰想回到水里。 凌渊牢牢抱着她,又问了一遍:“娇娇只能让孤一个人碰,明白了吗?” 虞娇只能嗯了一声。 “乖。”凌渊看着虞娇娇艳欲滴的唇瓣,再次低下头去…… …… 与此同时,红芝正被关在柴房怀疑人生。 她浑身湿透,纱裙乱七八糟的裹在身上,到了午夜,冻得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我这般貌美,又有迷情香的加持,怎么可能失败呢!” 秋梨也是一身狼狈,哭着道:“小姐,我们会不会被殿下当场刺客处死啊?” 红芝不耐烦道:“不会的,我爹毕竟是蓬洲知府,太子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只是懊恼,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鲛人!也不知道她给太子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红芝脸色阴冷:“她可千万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将她扒皮抽筋,让她生不如死!” 当天晚上,李知府就得知红芝勾引太子失败的消息。 他怒骂红芝不中用,白白在红芝身上花费那么多银子培养她。 天一亮,李知府匆匆赶来庄子,求见太子。 他跪下诚惶诚恐道:“太子殿下,不知小女做错了什么,竟惹怒殿下啊?” 第13章 太子怎能如此狠心? 凌渊一袭墨色华服,端坐紫檀扶手椅,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沫子,神色冷淡没有开口。 北辰将昨日在书房仔细排查后,发现有问题的蜡烛扔到李知府脚边。 李知府还在装糊涂:“这蜡烛有什么问题吗?” 北辰冷声道:“有什么问题,大人应该问问自己的女儿!” 他给侍卫比了个手势,侍卫立即将昨日送蜡烛的下人拖了过来。 下人受过刑后,已经招认红芝在蜡油上动了手脚。 李知府这才脸色大变:“殿下恕罪啊!红芝自从见到殿下,便对殿下情根深种,但是微臣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有辱门楣的事情!” “只是红芝向来端庄贤淑,定是她身边的丫鬟怂恿!秋梨那个贱婢现在关在哪里,微臣这就让人将她杖毙!” 凌渊冷嗤一声,放下茶盏,冷声道:“李红芝意图不轨,竟敢谋害孤,李大人难道打算推个丫鬟当替死鬼了事?” 李知府慌忙道:“太子殿下明鉴,小女她绝对不敢谋害殿下!而且微臣对殿下一片赤胆忠心,还望殿下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饶恕小女一次吧!” 他倒不是真的和红芝有什么父女之情,只是红芝明面上是他的女儿,如果红芝犯下谋害储君的罪名,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脱不了干系。 太子沉默不语,李知府心里更加没底,只好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女确实胆大包天,老臣愿大义灭亲,将她和秋梨一起杖毙!然后微臣告老还乡,只求殿下相信微臣啊!” 第10章 凌渊这才不疾不徐道:“李大人这是做什么,孤何时说过,不相信大人了?” “北辰,还不扶大人坐下。” 李知府的罪证还没有集齐,而且这两日,暗卫还查到李知府和狄国细作有所勾连! 他还要利用李知府钓出狄国细作,所以此时,还不到正式撕破脸的时候,免得打草惊蛇。 用不了多久,李府就会抄家流放,所以凌渊现在并不急着处死红芝,倒是可以让她先受些皮肉之苦。 凌渊淡声道:“李小姐做的事情,往小了说,是一时糊涂,往大了说,那就是谋害储君的重罪!” 李知府心头一跳,又要跪下。 凌渊的态度却又变得和缓:“当然,孤相信李大人的忠心,也相信李小姐不是存心谋害。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红芝杖责三十,以儆效尤。李大人可有异议?” 李知府擦了擦额头汗水,连忙跪下谢恩:“多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微臣日后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是真的猜不透,这位太子殿下心里在想什么。 殿下看着对他和颜悦色,甚至收下他进献的鲛人,住到了李府的山庄,但他这心里,却总也不踏实。 说来说去,还是红芝没用! * 红芝正在柴房等着李知府前来接她回府。 她心里清楚,李知府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银子,不会轻易舍弃她。 果然,侍卫打开柴房,将她和秋梨带了出去。 红芝看到李知府心头大定,以为太子已经不怪罪她了,看来殿下还是怜香惜玉的。 谁知李知府还没开口,侍卫就拿来长凳,将她和秋梨按了上去! 红芝看到侍卫举起碗口粗的棍子,当场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做什么?爹,您快救救女儿啊!” 秋梨也吓得脸色发白,“小姐,奴婢不想死——啊!” 话音未落,棍子便落了下来! 侍卫下了狠手,把红芝和秋梨打得嗷嗷惨叫! 红芝扯着嗓子哀求:“爹,您快救我啊!” 李知府重重哼了一声:“你往日的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做出如此不知羞辱的事情!太子殿下只是赏你三十杖,已经是格外开恩,你便好好受着吧!” “竟然是太子殿下下令打我……” 红芝满心绝望,对待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太子怎能如此狠心! 她只是想获得太子的宠爱啊,她有什么错? 那迷情香对身体又没什么害处,太子竟然要打她三十杖! 红芝虽然在青楼长大,但老鸨指望她做花魁,所以非常看重她这副皮囊,几乎没有打过她,到了李府之后,更是锦衣玉食。 所以几杖下去,她就受不了了,声嘶力竭地哭嚎着,求太子饶命、求李知府救她。 十几杖下去,她已经奄奄一息,哭得力气都没有了…… 三十杖后,侍卫终于停了手,红芝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从长凳上摔下来。 而她的贴身丫鬟秋梨,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秋梨的尸体从长凳摔落,死不瞑目的滚在红芝身旁,红芝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此时,春杏也知道红芝的计划失败了。 还好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参与,而且虞娇这边还需要人伺候,所以殿下并没有迁怒其他下人。 她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给虞娇送早膳,发现虞娇坐在水池边,看着虚空发呆。 听到开门的动静,虞娇打了个激灵,猝然回眸看过来。 见到来人是春杏,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昨晚凌渊虽然没有真的吃了她,但是一想到凌渊晦暗的眼神,虞娇还是头皮发麻。 她觉得,凌渊迟早还是会把她吃掉! 她得尽快找机会逃走才行! 春杏目光从虞娇白皙脖颈的红痕划过,冲她笑了笑:“姑娘醒了,奴婢给您煮了玫瑰燕窝粥,快尝尝好不好吃。” 虞娇很爱吃甜食,今天却没什么胃口。 她接过燕窝粥,用汤匙随意搅了几下,又放回托盘。 春杏纳闷道:“姑娘怎么不吃呀,是不合胃口吗?” 虞娇迟疑地看向春杏,压低声音道:“春杏……你之前说,可以帮我逃出去,你真的有办法吗?” 虽然她觉得,春杏一个小小的侍女,能有什么办法? 但她也不认识旁的人 了,如果不求助春杏,就只能等着被吃掉…… 春杏目光闪了闪,状若无意地问:“太子殿下之前说的全鱼宴,应该是奴婢听岔了。姑娘怎么忽然又想离开了?” 第14章 自由近在眼前 虞娇闷声道:“我觉得,你未必是听错了……”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凌渊昨晚忽然那样对她,还咬她……虽然没有咬伤她,但她真的很害怕。 而且一想到过些日子要跟凌渊进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就更害怕了。 她现在就想回家…… 春杏眯了眯眼睛,安慰道:“姑娘别担心,奴婢帮你想办法。” 虽然红芝昨晚的计划失败,还挨了打,但她毕竟还是李府的小姐。 春杏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不想继续留在李府为奴为婢,但她的卖身契还在李府。 红芝之前答应她,只要她替红芝做事,红芝不仅会将卖身契还给她,还会给她一大笔银子。 红芝对鲛人的怨恨,几乎都写在脸上,如果她将虞娇送到红芝手上,红芝一定会非常高兴! 但是此事风险很大,得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绝不能让太子殿下迁怒到她头上。 这时,凌渊推门进来,春杏立即恭敬行礼:“太子殿下。” 凌渊抬了下手,示意春杏出去。 他走到虞娇面前,看着托盘里一口没动的食物,拧了拧眉。 “娇娇,怎么不吃东西?” 见到凌渊过来,虞娇立即躲进水池中,离得远远的,警惕地看着凌渊。 凌渊捏了捏眉心,他昨晚是有些过分,看来还是吓到小鲛人了。 好不容易让虞娇依赖他一些,结果一夜回到从前。 他在池边坐下,放缓声音哄道:“过来,忘了孤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最近要少泡水。” 虞娇气鼓鼓:“我昨晚在水池里泡了大半夜!” 凌渊噎了一下,难得有些尴尬,“孤昨晚不是故意的,是生病了。” “娇娇昨夜辛苦了,想要什么奖励?” 虞娇立即道:“我想回家。” 凌渊叹气:“等孤登基了,一定会送你回家。” 他把手递给虞娇,“娇娇听话,先过来把早膳吃了。” 虞娇摇头:“我不吃。” 凌渊剑眉微挑:“为什么不吃?” 虞娇闷闷不乐:“吃了你的东西,就得还债……” 她现在吃一碗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凌渊就会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 虞娇被这个念头吓到,躲得更远了。 凌渊扶额,他本以为小鲛人不谙世事,应该很好哄骗,没想到虞娇的警惕性这么强。 被虞娇如此防备,他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多少女子在他面前煞费心机,只为了让他多看一眼。 虞娇倒好,竟然拒绝他的宠爱! 罢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尚短,感情先慢慢培养吧,别把人吓到了。 凌渊道:“不用你还债了,过来吃饭。” 虞娇怀疑地看着他,停在水里没动。 凌渊故意绷起脸,“孤一言九鼎,说不用你还就不用还了,你怕什么?乖乖过来,别让孤生气。” 凌渊五官凌厉而俊美,沉下脸时更是不怒自威。 虞娇心里有些打鼓,只能磨磨蹭蹭地游回来,然后被凌渊一把拉上水池,又用宽大的布巾将虞娇整个人包起来。 “居然敢和孤闹脾气,你这条小鱼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虞娇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 凌渊目光不经意掠过虞娇微敞的领口,喉结滚了滚。 察觉到虞娇紧绷的身体,凌渊叹了口气,松开她道:“孤不碰你,快吃饭吧。” 虞娇味同嚼蜡地吃了一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好在凌渊并没有久留,他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办。 “娇娇,孤明日要出城办事,晚上大概回不来,不过你别害怕,这里有侍女还有侍卫保护你,没有人会伤害你。” 虞娇眼睛一亮,凌渊要出门? 那她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凌渊没错过虞娇亮晶晶的眼眸,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明晚不回来,她就这么高兴? “等孤办完这件事,很快就可以带你回京了。” 一听要跟凌渊回京,虞娇心头一紧,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凌渊目光落在虞娇花瓣似的樱唇,喉结轻滚,想亲…… 第11章 虞娇先一步察觉到凌渊略带危险的眼神,嗖得一下游到水池另一边,警惕地看着凌渊。 凌渊无奈,暂时歇了让虞娇“还债”的心思。 “你休息吧,孤回去了。” 虞娇逃过一劫,长长松了口气。 * 翌日。 凌渊带人出门后,留下侍卫保护虞娇。 虞娇怕生,所以侍卫们都在院子外面守着,只有春杏可以带着侍女进来给虞娇送饭。 如果虞娇想逃跑,从院子里离开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离不开水,庄子到处都是侍卫和下人,她也避不开那些人视线。 所以……她只能从水里逃走。 如果凌渊在庄子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看虞娇,只要虞娇不见了,他一定会立即派人寻找。 所以凌渊离开的一天一夜,是虞娇逃跑的最佳机会。 水池的出水口被封死,凭虞娇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但是还好,有春杏帮她…… 春杏昨日便从虞娇口中,得知太子今天不在,入夜后暗中让人给红芝传信。 今早,又借着进来送早膳的机会告诉虞娇,这水池的出水口其实有个机关,只要将机关打开,虞娇就能顺着水流离开庄子。 她会掩护虞娇,中午的时候假装虞娇还在水池,等到晚膳的时候,她才会“发现”虞娇不见了。 侍卫一定会立即寻找虞娇,但那时虞娇已经离开一整日,所以侍卫基本不可能找到她。 虞娇不放心地看着春杏:“我走了,太子会不会迁怒你?” 春杏笑了笑:“姑娘放心,到时候奴婢就说,姑娘不许奴婢进来伺候,等奴婢送晚膳的时候,姑娘已经偷偷离开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不会为难奴婢的。” 她细心叮嘱:“出了庄子后,顺着河流到了山下会有个分叉口,姑娘千万记得要从右边那条河离开。” “右边的河流直通大海,而且那边人烟稀少,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虞娇连忙记下,在春杏的帮助下打开了水下的机关。 阻挡虞娇的铁栏开启,自由近在眼前…… 第15章 全都给我去抓人 虞娇转过身,最后看了这间小院一眼。 不知道凌渊回来后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生气? 如果生气,是因为什么生气呢? 是因为她不告而别,还是因为到嘴的食物不见了? 可惜,她没有机会问清楚了。 如果不是凌渊,她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她其实愿意报答凌渊,但她真的不想被吃掉…… 春杏催促道:“姑娘别犹豫了,快走吧。” 虞娇点了点头:“谢谢你,我走了。” 她顺着水流游到出水口,很快消失在春杏的视线中。 春杏冷冷勾起唇角。 只要虞娇离开庄子后,按照她说得路线往右走,很快就会游到黑水潭…… 而红芝,已经带人在那里守株待兔! 春杏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银票,喃喃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鲛人,你可别怪我……如果没有我,你连这个庄子都出不去呢。” * 虞娇顺着水流,顺利游到了春杏说得那个分叉口。 她也牢牢记得,春杏说要往右边的河流走。 但虞娇在海里长大,对海洋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微妙牵绊,心里有道声音告诉她,往左走,她才能回到大海! 虞娇一时陷入两难。 春杏帮助她离开庄子,应该不会骗她。 但是,她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红芝已经带人在右边河流通向的黑水潭守了整整两个时辰。 直到正午阳光变得刺眼,汗水流过她身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都没看到虞娇的身影。 红芝躺在树荫下,双目死死盯着水面,“这个该死的鲛人,怎么还没过来?她是死在半路了吗!” 这时,有下人匆忙回来:“小姐,春杏说鲛人一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了山庄,算算时间,早就应该游过来了呀!” 红芝厉声道:“看来这鲛人没有听春杏的话!还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去抓人!” 此时,虞娇已经顺着河流游到了一片十里荷塘,两岸不少民居,时不时有行人经过。 这里的荷叶遮天蔽日,很好的将虞娇隐藏在其中。 虞娇怕被人发现,所以没敢继续往外游,她想等到天黑没有人的时候,一鼓作气游到下一个能够供她隐藏的地点! 这样最多两三日,她就能回到大海了…… 忽然岸上传来说话声,几个奴仆正在询问荷塘边垂钓的老人。 “喂,老头儿!有没有看到一位美貌少女从这里游过去?” 老人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么大声,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下人一脚将老人的鱼篓踹翻,“问你话呢!到底看没看见?” 老人不敢和他们硬碰硬,粗着嗓子道:“没看见没看见,谁家姑娘会大中午的来荷塘凫水啊?” “这老头老眼昏花,估计从他面前游过去他也注意不到,继续去前面找!”下人们骂骂咧咧跑远了。 虞娇躲在荷叶下,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那些人明显是冲她来的,他们是庄子里的人吗? 春杏不是说,要到晚膳时,才会告诉侍卫们她不见了,怎么才中午,就有人寻她了? 还好她躲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 * 凌渊此时身在距离蓬洲八十里外的杨柳城。 他以体察当地风土人情为由过来,实则是为了从杨柳城调兵,捉拿李知府,并将狄国细作潜伏在蓬洲一带的据点连根拔起! 杨柳城之行一切顺利,凌渊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 按理说虞娇在庄子应该很安全,但这小鲛人实在娇气,动不动就生病,又不喜欢侍女陪着。 万一她又生病了,或许侍女一时半会儿都发现不了。 凌渊叹了口气。 事情没有忙完,他今夜大概回不去,但是不确认虞娇的安全,他又不放心,只能让北辰先回庄子看一眼。 北辰策马疾驰,不到两个时辰,便回了山庄。 此时刚到申时,春杏没想到北辰提前回来,暗暗皱眉。 “大人怎么回来了?” 北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虞姑娘还好吗?” 春杏低着头道:“姑娘用过午膳后,说要独自休息,此时应该还未醒。” 北辰点头,“你进去看一眼,若姑娘还在睡,不要吵醒她。” “是。”春杏顿了顿,转身推开房门,绕过屏风走进去。 很快,她脚步慌乱地跑出来:“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北辰脸色大变,疾声道:“你说什么?!” 第16章 抓到你了! 虞娇小心翼翼在荷塘躲到天黑,傍晚前也见过一群人从岸边匆匆经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耐心等到天色完全黑透,附近再没有人类的脚步声,才小心从荷塘游出来。 大概游了一炷香的时间,经过一道水湾时,虞娇忽然被一张巨网从水里捞了起来! 夜色深沉,那渔网是墨绿色的,埋在水下根本看不清楚。 虞娇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一道阴森的声音在她面前幽幽响起:“抓到你了!” 虞娇惊慌抬眸,就看到红芝被下人抬着等在岸边,其中一人手里,竟然牵着一只狰狞可怖的猎狗! 这只狗凶悍而勇猛,张着血盆大口,口涎乱飞,露出锋利的獠牙! 它冲着虞娇不停地狂吠,但是被下人吼了一声,顿时又安静下来。 红芝冷嗤:“把她给我带走!” 虞娇被下人捆在渔网里拖行,漂亮的鱼尾从粗粝地面划过,留下斑斑血迹。 她痛得想尖叫,却立即被堵住嘴巴,随后扔到附近一个位置偏僻的废弃宅院。 红芝坐到下人搬来的椅子上,恶狠狠看着虞娇。 都怪这个该死的鲛人,太子殿下就是被这鲛人迷惑,才拒绝了她! 虞娇被狠狠丢在地上,嘴巴堵着的破布也终于被扯掉。 她之前没见过红芝,往后缩了缩,防备地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红芝昨日被打了三十杖,几乎下不来床,完全是凭着一腔恨意,才忍着剧痛在外面奔波一天。 就为了抓这狡诈的鲛人! 要不是她灵机一动,从狱卒那里借来猎狗,又从庄子上拿到虞娇穿过的衣裳,否则还真是抓不到她! 虽然下令打她的人是太子,但她不能报复太子,就只能报复在虞娇身上! 前天晚上,太子下令将她关在柴房,却和这条贱鱼待了一整晚! 她费尽心机,却给虞娇做了嫁衣,让她怎么甘心啊? 而且殿下狠心打她,说不定就是受了这鲛人的挑唆! 第12章 将心比心,如果有哪个不要脸的贱货勾引了她的男人,她也绝不会放过那人! 红芝越想越气,恨不能立即将虞娇千刀万剐! 她被下人搀扶着来到虞娇面前,鄙夷地看着虞娇的鱼尾,用力踩上去。 虞娇本来就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刚才又被一路拖行,鱼尾已经受了伤。 现下被红芝用力一踩,整个人都要痛晕过去。 她想挣扎,可是被渔网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红芝看着虞娇惨白的脸色,恶狠狠道:“一条贱鱼,敢配跟我抢男人!” 虞娇痛苦道:“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红芝又是一脚踹在虞娇身上,冷哼道:“你勾引太子殿下,怂恿殿下打我,你说,我不该报复你吗?” 虞娇忍着痛,蹙眉看向她,“原来,你是为了太子……可我没有勾引他,更没有让他打你,我只想回家!” 红芝也清楚虞娇只想回家,不然她不会在春杏的“帮助”下离开庄子。 但这并没有减轻红芝对虞娇的怨恨,反而更加让她怒火中烧! 她费了那么多心机,都得不到太子一丝怜爱,但是这该死的鲛人,不仅轻而易举得到了殿下的宠爱,还不知好歹的想要离开! 相比之下,她简直就是跳梁小丑。 红芝阴毒地看着虞娇:“现在想走?晚了!” “千不该万不该,你一个怪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春杏用毒蛇都毒不死你,我只好亲自送你上路!” 虞娇一怔,“毒蛇?春杏她……” 红芝呵呵冷笑起来:“没错,春杏是我的人,不然你以为,哪个正常人会对你一个怪物这么好?” 虞娇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以为凌渊救了她是好人,但是凌渊却想吃了她。 她以为春杏放她走是好人,可春杏却设计害她。 还有眼前这个女人,一脸愤恨地看着她,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可她明明都不认识她。 为什么每个人类,都对她怀有这么大的恶意? 难道就只因为她是鲛人吗?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因为赌气而离家出走…… 这时,下人低声道:“小姐,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已经提前回来,正带人四处寻找鲛人的下落。” “万一侍卫带人找到这里,发现鲛人失踪跟小姐有关,恐怕会连累整个李府啊!”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上午就能在黑水潭抓到虞娇,将她折磨一番后,随便在山林挖个坑埋了就是。 太子不会在蓬洲久留,找不到鲛人,自然以为鲛人已经回到大海,不可能一直找她。 没想到他们也找了一天才找到鲛人,现在太子身边的侍卫也在找人,万一找过来怎么办? 下人贪财,但也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 “放心,我早有准备!”红芝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 立即有两个下人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生火烧水。 猎犬冲着虞娇狂吠不止,红芝摸了摸猎犬的头,“别着急,待会儿就有鱼汤吃了。” 这猎犬是狱卒养的,专门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凶悍异常,但十分听话。 虞娇惊恐地看着红芝,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红芝哈哈大笑起来,表情狰狞:“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炖鱼汤呀!” 可惜时间不 够,不然……她有更歹毒的手段,将这鲛人慢慢折磨死! 夜色浓重,一声惨叫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 北辰得知虞娇失踪后,立即飞鸽传书告知太子。 凌渊收到消息,当即放下杨柳城那边的事,快马加鞭回到蓬洲。 等他到了庄子,已经是晚上。 北辰下午已经带人将庄子里里外外,包括附近的池塘、河流全部找遍了,都没发现虞娇的身影。 凌渊面色如霜,冷冷看着空无一鱼的水池。 春杏跪着哭诉:“殿下知道的,姑娘不喜奴婢们陪着,所以奴婢从来都只在门外等候差遣,根本不敢进来打扰。” “奴婢也没想到,姑娘竟然发现了水池的机关,还私自逃走——啊!” 春杏话未说完,忽然惨叫一声,一条手臂直接被凌渊斩断! 她疼得满地打滚,鲜血染红了石阶。 凌渊单手持剑,冷漠看着春杏,语气森寒:“既然不说实话,不如剁碎了喂狗!” 第17章 你果然是在装睡! 凌渊知道李府这些下人不中用,也没指望她们做什么,只要能伺候虞娇的饮食就可以。 临时采买几个来路不明的丫鬟,不一定更好用,而且他不希望虞娇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 没想到这贱婢胆大包天,竟敢放走他的爱宠! 如果不是春杏蛊惑,虞娇怎么会忽然离开他,又如何会发现水底有机关? 春杏疼得满地打滚,她没想到太子这次没有听她的辩解,而是直接动手砍掉她的手臂! 明明之前虞娇发烧晕倒,还有红芝给太子下药,太子并没有迁怒她们这些奴婢啊。 眼看太子要命人将她拖出去杖毙,春杏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跪地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啊!求殿下再给奴婢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奴婢知道姑娘在哪里!” 北辰意外地看向春杏,他真没想到这丫鬟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凌渊冷声道:“说!” 从春杏口中问出那座废弃宅院的地址后,凌渊立即带人前往。 当他来到那座宅院附近,鼻尖已率先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凌渊当即飞身下马,大步走向宅院,院门半敞着,被他一脚踹开! 院子里光线昏暗,北辰和侍卫连忙拿着灯笼和火把过来照明。 而被灯笼照亮的地方,让凌渊的脸色隐隐发青。 院子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空地架着一口锅,火堆已经熄灭。 几具下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其中一人似乎是想往外爬,但是还没爬出来,就咽了气。 北辰快速检查了几人的致命伤,“殿下,他们似乎都是被猎狗咬死的……” 猎狗凶悍,但一般都是有主的很少发狂,而一旦发狂,就很难制住! 凌渊下颌线紧绷,大步往里走。 推开房门后,一眼便看到红芝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死壮极其凄惨,半边脸都被猎狗咬没了。 凌渊眼中血丝密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娇呢?! 他扬声喊虞娇的名字,很快在墙角的桌子底下发现了昏迷的虞娇! “娇娇!” 凌渊一把将桌子掀翻,又将缠在虞娇身上的渔网用力扯断,随后将她抱进怀里,用微微发抖的指尖试探虞娇的鼻息。 还好,她没死。 北辰提着灯笼跟在凌渊左右,灯笼照亮了虞娇的鱼尾上斑斑血痕。 “殿下,虞姑娘受伤了。” 凌渊唇线紧绷,立即将虞娇抱起来,“回庄子!” * 三日后。 恍惚中,虞娇好像听到她的家人在叫她…… 母后温柔的声音带着宠溺:“娇娇,太阳晒屁股了,怎么还在睡懒觉呀?” “快起来,看母后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是娇娇最爱吃的桂花糖藕呀!” 父王笑道:“是啊娇娇,快起来吧,你要是再睡懒觉,糖藕都要被哥哥吃光了。” 哥哥也跟着笑:“娇娇快起来,你上次说想要个珊瑚手串,哥哥亲手给你做了一条,快看看好不好看?” 虞娇仿佛已经闻见桂花糖藕清甜的香气了,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 她久久不醒,家人似乎变得很失望。 “唉……娇娇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我们还是走吧。” “还好我们有个更懂事的女儿。” 朦胧中,家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虞娇急得眼角沁出泪水…… 她唇瓣翕动:“不,不要走……” “母后别走,娇娇好疼……” “娇娇想回家……娇娇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你们接娇娇回家吧呜呜呜……” 从那座废弃宅院把虞娇带回来后,已经过去整整三天。 虞娇一直昏迷不醒,偶尔会说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 凌渊擦掉虞娇的眼泪,心中一片烦躁。 原本,他得知小鲛人竟然敢私自逃走,心情很是不好,打算找到虞娇后,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 但是找到虞娇时,她的鱼尾已经伤痕累累。 凌渊看着昏迷不醒,睡梦中还在掉眼泪的虞娇,他的心不自觉就软了下来。 他对虞娇道:“你快点醒过来,这件事孤就不和你计较了。” 虞娇的鱼尾伤得重,离不开水,但又不能不上药,大夫只能想办法,让虞娇泡药浴。 原本凌渊不希望虞娇的鲛人身份被太多人发现,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第13章 这几日,他调兵包围了李知府的府邸,又将狄国细作在蓬洲的据点连根拔起,蓬洲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母后也传信,让他尽快回去。 但虞娇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方便上路,他只能借口蓬洲的事情还没有办法,暂缓回京。 春杏已经被杖毙,山庄的下人受李府牵连也被关押起来,凌渊只能亲自照顾虞娇。 这天中午,凌渊从北辰手中接过汤药,一勺勺喂给虞娇。 即使处于昏睡,虞娇依然十分娇气,秀气的眉头皱着,隐隐抗拒喝药。 大夫说,虞娇的鱼尾虽然伤的重,但泡过三天药浴,又喝了不少汤药,按理说该醒过来了。 病人之所以不醒,大概是因为不想醒来。 凌渊给虞娇喂完药,挥退侍卫,一双深不见底的漆眸,幽幽看着虞娇。 他忽然叹了口气,凉凉开口:“看来娇娇是醒不过来了,那晚上不如炖鱼汤喝吧。” 虞娇睫羽颤了颤,眼睛依然死死闭着。 凌渊打量着虞娇,语调慵懒:“从哪里开始吃好呢?得先洗洗干净才行。” 他说着,将手伸进浴盆中,去解虞娇的衣带。 虞娇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抱住自己,睁大眼睛道:“我没死,没死呢!你不能吃我!” 凌渊冷嗤:“你果然是在装睡!” 虞娇垂下头,小声道:“我没有装睡,我刚刚才醒的……” 其实她今天早上就醒过一次,但她摸不准凌渊什么态度,害怕凌渊生气,又不敢面对他,只好继续“昏迷”。 而且她心存侥幸,万一凌渊见她一直醒不过来,觉得她没什么用处了,会让人把她丢进河里呢? 虞娇终于醒过来,凌渊难得松了口气,转而想起虞娇背着他偷偷逃走,脸色又阴沉下来。 “孤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逃走?” 第18章 你去咬别人好不好? 凌渊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在那座废弃的宅院了!” 三日前,他走进那座到处染血的宅院时,还以为虞娇已经死了。 自从成为太子,所有人都告诉他,储君不能有软肋不能有私情,要喜怒不形于色。 他也确实很多年没有伤心难过的情绪,但他当时,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那种感觉,仿佛最心爱的玩具,还没玩够就摔坏了,让人既惋惜又懊恼,甚至有些无措。 还好,虞娇虽然受了伤,但没死。 想到三天前经历了什么,虞娇的脸色也隐隐发白,而且想到刚刚凌渊亲口说要把她做成鱼汤,她更加害怕了。 虞娇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抽噎:“你对我好,是为了要吃我,我不想被炖成鱼汤,所以才逃跑的……” 凌渊皱着眉道:“孤刚才就是吓吓你,怎么还当真了?” 他蓦地想起废弃宅院里那口大锅,漆眸眯了眯,又道:“你要是好好待在水池中,怎么会被人抓走做鱼汤?” 虞娇含泪瞪着他,哽咽控诉: “可是你咬我!你就是想先尝尝我好不好吃,等你把我带回皇宫,就会用我做全鱼宴……” “我跟你说过,鲛人的肉不好吃,吃了也不能长生不老,但你还是要吃我呜呜呜。” 凌渊扶额,“什么乱七八糟的?孤咬你,是因为喜欢你。” 虞娇哭着道:“那你别喜欢我,你去咬别人好不好?” 凌渊脸色瞬间沉下来,“胡说什么呢?” 随即,凌渊想到什么,脸色又好了一些。 他擦掉虞娇的眼泪,“你逃走,是因为怕孤吃掉你?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虞娇点头:“春杏说,你根本没打算送我回家,而是要把我带回皇宫,做全鱼宴……” 凌渊满脸无奈:“春杏已经被杖毙了,她是骗你的。孤对你这么好,你不相信孤,反而相信一个下人?” 虞娇又开始掉眼泪:“我本来也不信啊,可是你那天晚上咬我了……” 凌渊再次扶额,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只好道:“那你快点化成人形,把鱼尾变成双腿,这样就不会有人想要吃你了,吃人犯法。” 虞娇也想把鱼尾变成腿,这样遇到危险她就可以逃跑了,可是她不会啊。 她拉住凌渊的衣袖,可怜巴巴看着他,“如果你不想吃我,能不能今天就送我回家?我不要舰队护送了,你就把我放到北海,我自己能游回去。” 凌渊垂眸看着她,声音冷淡:“孤跟你说过,北海最近不太平,你即便游到北海,也很快会被坏人抓走。” “到时候拔鱼鳞、炖鱼汤,你会比死还惨十倍。” 虞娇绝望地放声大哭:“那怎么办?我想回家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要出来了……” 凌渊看着虞娇哭得红肿的眼睛,放缓语气:“孤一言九鼎,登基后一定会送你回去,你急什么?” “而且春杏是骗你的,孤不会用你做全鱼宴,会把你好好养在身边,只要你乖乖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虞娇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哭着道:“可我想现在就回家。凌渊,我求求你,你送我回去吧。” 凌渊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忽然语气一转,诱哄道:“可是娇娇,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却什么都没见识过,还被人欺负的鼻青脸肿。” “小公主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一定会被其他鲛人笑话的。” 他知道小鲛人爱面子,所以故意这么说。 虞娇果然止住了哭泣,她居然觉得凌渊的话很有道理。 她本来就是个假公主,如果出来一趟又灰溜溜的回去,大家肯定更看不起她。 她的宫殿已经被真公主霸占,即使她回到鲛人族,说不定家人也不许她回到自己的宫殿。 到时候,她只能远远躲在礁石后,看着真公主受尽宠爱。 但如果她长一番见识,或许大家都愿意听听她的见闻,父王、母后还有哥哥,说不定也会重新喜欢她。 虞娇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很快又变得垂头丧气。 喃喃道:“可是我连走路都做不到,又能长什么见识呢?” 凌渊挑起唇角:“所以娇娇要快些把鱼尾变成腿,到时候就可以出去逛集市,走遍名山大川,还可以去草原骑马。” 虞娇眼底露出向往,以前在话本里,她就知道人类的集市非常热闹,骑马听起来也很威风。 她看了眼蜷缩在浴盆中的鱼尾,沮丧道:“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把鱼尾变成腿……” 凌渊揉了揉虞娇的发顶,语气温柔:“娇娇别担心,孤会帮你的。” 虞娇有些内疚,她之前误会了凌渊,不告而别,没想到凌渊不仅没生气,还愿意继续帮她。 她看着凌渊,小声道:“凌渊,谢谢你。之前都是我小鱼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别和我计较。” 凌渊分外大度:“罢了,孤不跟你这条小鱼计较。但你以后不能再私自逃跑,否则孤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虞娇连连点头,小声补充:“那你也不能再咬我了……” 凌渊笑容微滞,不置可否的换了个话题:“孤还想问问你,三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虞娇抿了抿唇,回忆道:“那天,春杏打开水下的机关帮我逃走,我离开山庄后躲在一片荷塘,想到了晚上再继续游,没想到那些坏人用猎狗找到了我……” “他们把我拖到那个废弃宅院,想把我杀掉炖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猎狗突然发了狂,见人就咬,我躲在桌子下,才逃过一劫。” 想到那天的场景,虞娇指尖掐入了手心。 凌渊眸色凉了几分:“还好你命大,否则被猎狗咬上一口也不是闹着玩的。以后还敢离开孤吗?” 虞娇连忙摇头:“不敢了。” 凌渊叹了口气,虞娇不仅受了伤也收到不小的惊吓,真是命大才侥幸活下来。 他也不忍心再苛责她,安抚道:“别怕,事情都过去了。” 虞娇点点头,小声道:“如果不是那只猎狗,我可能已经死了,你能不能别杀它?” 第19章 我一定会认真养的 凌渊淡淡嗯了一声,“猎狗早就已经逃掉了。” 他这几天忙着处理蓬洲的事情,还要衣不解带地照顾虞娇,没工夫派人去抓一只狗。 虞娇悄悄松了口气,心虚地垂下乌睫。 其实,她没有完全说实话。 因为那只猎狗不是无故发狂,是为了救她才咬死那些人的。 她发现,自己好像可以通过眼神和动物交流。 之前在池边,她遇到那条有毒的小蛇,她看着那条蛇的眼睛,说别咬我…… 那条毒蛇就真的不咬她,还乖乖让她摸。 三天前她又对着那只猎狗,用目光求救,让猎狗救救她。 然后猎狗忽然发了狂,直接扑到红芝身上,张口咬掉红芝半张脸…… 第14章 那些下人一开始想制伏猎犬,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被猎狗凶悍的咬死。 但这件事,她不敢跟凌渊说。 因为在人类眼里,鲛人和妖怪没什么两样,很多人都觉得,妖怪一定会害人。 如果他们知道,她能控制动物,一定会把她当成妖怪杀掉! 凌渊会帮助一个鲛人,却未必会帮助妖怪。 好在凌渊并没有怀疑她,还以为真的是猎狗无故发狂。 …… 虞娇虽然清醒了过来,但鱼尾的伤还没好,需要再泡几天药浴。 凌渊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帮助虞娇完全变成人形。 他翻阅古籍,终于发现一篇志异中提到,当鲛人产生极其强烈的上岸欲望,鱼尾便会变成双腿,从此与普通人无异。 虞娇趴在浴桶边沿,让凌渊指给她看。 “我觉得这上面说得不对,”虞娇晃着鱼尾道:“我之前被那些坏人欺负,也很想逃跑啊,可是鱼尾并没有变成腿!” 凌渊坐在浴桶旁边的椅子上,随手将书丢回桌案,“你仔细想想,你之前每次想逃跑,想得都是快些游回大海,而不是变成人。” 虞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努力想了想。 比起变成人,她确实更想回家啊。 她当初离家出走,确实有想过偷偷上岸玩,但是被捕后,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在凌渊的怂恿下,她也想在人类的世界长长见识,但是比起把鱼尾变成双腿,她更想立刻、马上回到鲛人族。 虞娇有些犯懒,忍不住撒娇:“凌渊,其实我觉得长见识,也不一定非要变成人亲自体会,你讲给我听也一样呀!” 凌渊看着她,漆眸微微眯了起来。 * 翌日。 凌渊给虞娇带来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虞娇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白兔,尤其当她感受到小白兔毛茸茸的手感,瞬间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 凌渊将桌案拖到浴桶旁,把小兔子放在桌子上,供虞娇玩耍。 虞娇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白兔,开心道:“凌渊凌渊,它叫什么名字呀?” 凌渊唇角微挑:“它还没有名字,娇娇给它取一个吧。” “这只小兔子这么可爱,我一定要给它取一个最好听的名字!” 虞娇非常认真地想了又想,忽然灵机一动:“啊,有了!它又白又圆,不如 就叫雪球吧!” 她用鼻尖蹭雪球毛茸茸的后背,旁若无人地和它说话:“雪球,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什么?你说你喜欢呀?那你以后就叫雪球了!” “雪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兔子!” 虞娇两只手将雪球举起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凌渊看得好笑,没想到一只兔子,就让她这么开心。 他看着虞娇兴高采烈地玩了一会,忽然道:“娇娇既然这么喜欢雪球,要不要养它?” 虞娇疯狂点头:“要养要养!我要养雪球!” 说完,她忽然想起自己还要靠凌渊养着,于是小心翼翼看了凌渊一眼,“太子殿下,我可以养它吧?” 凌渊颔首:“自然。” 虞娇高兴道:“太子殿下,你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凌渊又道:“既然你要养雪球,就不能只是陪它玩,雪球如果饿了渴了,你身为它的主人,要负责喂食。” 虞娇认真道:“我一定会认真养的!” 凌渊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笑意:“雪球从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应该饿了,得带它出去吃草。” 虞娇道:“那你快让人拔一些小草进来,我要亲手喂给雪球!” 谁知凌渊这次却拒绝了她,“你既然要养雪球,就应该自己出去拔草喂雪球。” 虞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可是我出不去呀……” 凌渊道:“那雪球就只能挨饿了。” 虞娇无措地看着他,“可是,你刚刚说我可以养雪球的。” 凌渊点头,“但孤也说了,你要负责喂食,不能只是让雪球陪你玩,却什么都不付出。” 他循循善诱:“只要你的鱼尾变成双腿,就可以从浴桶出来,走出房间,带着雪球出门玩。” “我……我也想出去,可是我出不去。” 虞娇红了眼睛,眼巴巴看着凌渊:“凌渊,你帮我喂雪球好不好?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养雪球呀!” 她把雪球推到凌渊面前,“你看雪球多可爱呀,你不想养它吗?” 凌渊铁石心肠地摇头,“孤很忙的,养你这一条小鱼已经分身乏术,哪里还有精力再养一只兔子?”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雪球的兔耳朵。 “可怜的雪球,要跟着自己的主人饿肚子了。” 虞娇还想再求求凌渊,“让下人帮忙喂雪球行不行?我真的很喜欢雪球,求求你了。” 凌渊扫了眼虞娇漂亮的鱼尾,幽幽叹了口气:“你如果真的喜欢雪球,现在已经从浴桶出来了。” “雪球现在一定很饿,可是你作为它的主人,却连给它喂食都做不到。孤看你对雪球的喜欢,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虞娇把雪球抱进怀里,委屈地掉眼泪:“我没有,我很喜欢雪球,但我真的出不去……” 凌渊看小鲛人都急哭了,那条红色鱼尾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他起身,冷冰冰道:“罢了,就让雪球跟着你这个主人挨饿吧,孤去忙了。” 第20章 你这是强买强卖! “等等!” 在凌渊即将推开房门时,虞娇连忙叫住他。 她依依不舍地将雪球递给凌渊,哭着道:“你把雪球带走吧,给它找一个更好的主人,我不养了呜呜呜……” 虞娇哭得非常伤心,如果凌渊一开始就说清楚,只是让她和小兔子玩一会儿,她虽然舍不得,可是也不会这么难过。 但是凌渊却让她给雪球起了名字,还答应让她养雪球,她已经把雪球当成自己的小兔子了。 她真的好喜欢雪球,也永远不会忘记这只小兔子,但她没有能力养它。 与其让雪球跟着她这个无能的主人挨饿,还不如给它找个新的主人。 虞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落下,掉在浴桶中,溅起小小的涟漪。 凌渊确实是想用小兔子引诱虞娇出来,没想到这个办法非但没用,还让她哭成这样。 他顿了顿,转身回到浴桶前,微微俯身,抬起虞娇白皙小巧的下巴。 “娇娇,你亲孤一下,孤就帮你养雪球。” 虞娇正哭得伤心,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带着哭腔道:“你说什——” 话未说完,凌渊已经对准她的樱唇,用力吻了下来。 虞娇被凌渊握住后颈深吻,她想挣扎,但是手中还抱着雪球,生怕不小心将雪球掉进水里,所以一动不敢动,任由凌渊欺负。 等凌渊终于尝够了甜头松开虞娇,虞娇的眼睛已经红得像雪球一样。 她哭着控诉:“你答应过不会再咬我的!” 凌渊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声音暗哑:“孤刚才没咬你,少冤枉人。” 在虞娇出声反驳之前,凌渊及时转移话题:“雪球饿了,孤让人拿食物进来,你喂喂它好不好?” 虞娇怀疑地看着他,“你之前还说一定要我自己出去拔草,才能喂给雪球。” 凌渊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哑声道:“你刚才付了养雪球的报酬,以后孤帮你养。” 虞娇扁嘴:“我又没说要付这样的报酬,你这是强买强卖!” 她虽然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那算了,刚才的交易不作数,孤现在就把雪球送走。” 凌渊说着就要去拿雪球,还坏心眼地道:“说不定雪球也会遇到坏人,把它做成麻辣兔头。” 虞娇连忙死死护着雪球,“不行!我、我刚才已经付了报酬,你不能出尔反尔!” 凌渊勾起唇角,很快让侍卫拿来兔笼和胡萝卜,就放在浴桶旁边的桌子上。 虞娇擦干眼泪,专心喂小兔子吃东西。 她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凌渊才不是大好人,他是大坏蛋! 虞娇专心喂小兔子,生闷气不理会凌渊。 凌渊只好转身去了书房,打算等虞娇消气了,再来哄哄她。 反正小鲛人十分好哄。 * 书房。 北辰原本以为,殿下只是把鲛人当作宠物养着。 但是三日前鲛人出事,太子殿下震怒,直接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将李知府处死,李府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流放到距离蓬洲几千里外的槐南郡。 北辰犹豫片刻,试探着开口:“殿下,您是要带虞姑娘回宫吗?” 凌渊正在处理公务,头也不抬道:“是又如何。” 北辰恭声道:“殿下应该知道,国师大人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妖异之人,何况虞姑娘本来就……” 第15章 ——算不得人类。 北辰没敢把话说完,但凌渊听懂了他的意思。 北辰接着道:“陛下极为信任国师,太后也一直有意将国师大人的掌上明珠许配给殿下,属下是担心……” 凌渊手中笔微顿,淡道:“孤自有分寸。” 大不了将虞娇养在宫外。 等他来日登基,再将虞娇接到宫中。 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让虞娇的鱼尾变成双腿,这样,虞娇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在他身边。 既然兔子没用,还是得另想办法。 * 临睡前,凌渊再次过来看虞娇。 虞娇见他过来,抱着雪球转过身不理他。 凌渊失笑:“娇娇,还生气呢?” 虞娇哼了一声,不说话。 凌渊眸光动了动,若无其事地拉过椅子坐下,道:“鱼尾还疼不疼?我们已经在蓬洲耽误不少时间,如果你的伤势好得差不多,我们就得回京了。” 虞娇的鱼尾之前被那些下人在地上拖行,又被红芝又踩又踹,掉了好多鳞片。 她醒来后心疼得不行,但是泡过三天药浴,伤口基本已经愈合,确实不是很疼了。 虞娇不敢在正事上闹脾气,毕竟她时刻记得,自己只能依靠凌渊。 她闷声道:“没什么事了。” 凌渊颔首:“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只是——” 虞娇看过去,“只是什么?” 凌渊叹了口气:“你出事那日,孤去了杨柳城,本来打算从杨柳城调兵过来,第二天包围李府并剿灭狄国细作。但是听说你出了事,孤连夜就赶了回来。” “孤得知你被李府小姐设计,当夜就派人包围了李府,但狄国细作也因此听到风声,让他们逃走好几个……” 虞娇心里升起一丝内疚,也不敢再对凌渊冷着脸,反而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凌渊十分大度:“孤没怪你,而且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狄国人凶残狡诈,这次没将他们全部剿灭,孤担心他们会来报复!” 虞娇连忙道:“那怎么办呀?” 凌渊安慰她,“娇娇放心,孤会保护你的。但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遇到刺客,千万记得要逃跑!” 他不动声色地吓唬虞娇:“那次狄国人杀人不眨眼,可不会怜香惜玉。” 虞娇很想说,如果真的遇到刺客,她又能往哪里跑? 可是她之前离开庄子,已经给凌渊添了麻烦,现在只好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凌渊起身,“好了,你早些休息,咱们明日一早就上路。” 凌渊走后,虞娇抱着雪球毫无睡意,暗暗祈祷那些凶残的狄国人可千万不要来。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听到虞娇的祈祷,凌晨时分,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火光冲天! 第21章 娇娇别怕,孤来救你了。 院子里不断传来打斗声,有侍卫大喊:“有刺客!快去保护太子殿下!” 虞娇抱着雪球躲在浴盆里瑟瑟发抖,祈祷刺客千万不要进来。 “雪球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忽然,一股鲜血溅在房门上,随即房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蒙面黑衣人拿着剑闯进来,看到虞娇,立即拿剑砍了过来! 虞娇一边大喊“凌渊救我!”一边胡乱将放在浴桶旁边的兔笼等物砸向刺客! 刺客将兔笼一剑劈成两半,狰狞大笑:“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受死吧!” 虞娇吓得脸色苍白,死死抱着雪球喊救命! 刺客皱了皱眉,一剑向虞娇砍过来,冲过来的时候却脚滑了一下,剑砍偏在浴桶上。 浴桶缺了一角,里面的水哗啦啦往外流! 刺客的剑似乎卡在浴桶,他愤怒道:“等我拔出剑,一定把你砍成两截!” 虞娇手边已经没有东西可砸,只能大声呼救:“救命啊啊啊——凌渊快来救我啊!” 刺客废了好一番功夫,将剑拔了出来,重新向虞娇举起剑! 他厉声道:“这次我可不会再砍偏了,受死吧!” 院子里依然刀光剑影,侍卫们都去保护太子了,没人来救虞娇。 虞娇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刺客高高举着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了,只能又大喝了一声:“受死吧!” 凌渊一直站在房门暗外看着虞娇,见状无奈捏了捏眉心。 他废了这么大一番功夫,安排“刺客”来行刺虞娇,以为到了生死关头,总能激起她变成人逃跑的欲望。 谁知这小鲛人竟然吓得闭紧双眼,原地等死…… 眼看“刺客”实在演不下去了,凌渊冲了进来,一脚将刺客踹飞。 “娇娇别怕,孤来救你了!” 他将虞娇抱进怀里,转头给“刺客”递了个眼神。 虞娇在凌渊怀里睁开眼睛,哭着道:“凌渊,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这时,刺客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剑冲过来,“盛国太子,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虞娇惊恐地睁大眼睛,“凌渊!” 凌渊将虞娇护在怀里,用宽广的后背挡住刺客袭来的一剑,随后转身,将刺客从窗户踹了出去。 虞娇抱着凌渊,手指在他后背摸到一片黏腻的鲜血! 虞娇哽咽道:“凌渊,你受伤了!” 凌渊竟然为了保护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凌渊脸色苍白,冲虞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孤没事,娇娇,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虞娇用力摇头,“我没事……” 这时,北辰终于带着侍卫姗姗来迟,他单膝跪下,“殿下,狄国派来的刺客已经全部剿灭!” 凌渊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今夜穿了一件银白色锦袍,后背的血迹分外明显。 北辰一抬头,惊慌道:“殿下,您受伤了!” 凌渊虚弱道:“无碍,去请大夫来。” 他回头看向虞娇,“娇娇,孤先回去找大夫看伤,你放心,刺客已经被剿灭,不会再来了。” 虞娇含泪点头,“你快去看大夫吧,我没事。” 北辰连忙上前扶着凌渊,带人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虞娇哭着想,凌渊流了这么多血,伤得一定很重! 刚才如果不是凌渊不顾危险冲过来救她,她现在已经被刺客砍成两截了。 凌渊真是个好人呜呜呜…… * 凌渊离开虞娇的房间后,立即没有了受伤虚弱的模样。 他根本没有真的受伤,给假扮刺客的侍卫几个胆子,侍卫也不敢真的伤了太子殿下啊。 凌渊只是提前在后背绑了鸡血做成的血包而已。 他回到房间沐浴更衣,沉沉叹了口气。 看来书上说得方法并没有用,鲛人并不能变得像普通人一样。 虞娇大概永远只是一个小鲛人。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虞娇那么漂亮又特殊,他真的很想得到她。 但是…… 罢了,以后就把虞娇当个爱宠养在身边吧。 凌渊沐浴更衣后,还特意在身上涂了伤药,然后让侍卫抬了新的浴桶进来。 客房中。 虞娇缩在只剩一半水的浴桶中,怔怔看着满地狼藉掉眼泪,也不知道凌渊现在怎么样了。 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凌渊又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玄色广袖华服,身上带着浓重的药味,脸色苍白欺霜赛雪。 虞娇连忙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我没事的,你不用过来看我。” 凌渊虚弱地咳了两声:“孤不放心你。想来想去,还是将你放在身边才放心。” 虞娇感动地泪水涟涟,凌渊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惦记着她。 凌渊走近浴桶,将手伸向虞娇,“娇娇过来,孤抱你回房。” 虞娇连忙道:“你都受伤了,还是别抱我了,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凌渊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既然娇娇不能走路,孤也只能受点罪了。” 虞娇又道:“那不如让侍卫来……” 凌渊眸色凉了三分:“你是孤的人,怎么能让侍卫抱你?” 他装作忍痛的样子,“娇娇快点,孤的伤口很疼,要早些休息。” 虞娇只能点头,又问:“那雪球怎么办?” 北辰适时拿来新的兔笼,将雪球接过来装进笼子。 虞娇这才伸出手臂环住凌渊的脖颈,被他抱出浴桶,走向主院。 虞娇不放心地问:“凌渊,我重不重啊?有没有扯到你的伤口?” 凌渊压了压微微翘起的唇角,淡声道:“你乖乖的就不重。” 虞娇连忙点头,窝在凌渊怀里一动不动,被凌渊一路抱进院子,放进新的浴桶。 北辰将雪球送了过来,放在浴桶旁的桌子上,躬身退了出去。 第16章 折腾到现在,天都已经快亮了,雪球也趴在兔笼中睡着了。 凌渊随意脱了外袍,对虞娇道:“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虞娇点点头,却趴在浴桶边缘,不放心地看着他。 凌渊不时咳嗽两声,显然也睡不着。 虞娇小声道:“凌渊,你是不是伤口疼啊?” 凌渊虚弱无比地哼了一声,“疼。” 第22章 没良心的小鲛人 虞娇认识凌渊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凌渊这般虚弱的样子,而且还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虞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小声道:“是不是刚才抱我的时候,伤口裂开了呀?要不我帮你看看伤吧?万一真的裂开了,也好让大夫重新包扎一下。” 凌渊顿了顿,给她看伤,那不就露馅了吗? 他哑声道:“没事,孤能忍住,娇娇睡吧。” 听他这么说,虞娇更不放心了,“还是让我看一眼吧,万一伤口真的裂开了怎么办?” 凌渊阖眸道:“大夫年纪大,这会儿都已经睡下了,别折腾他了。” 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虞娇:“娇娇不希望孤这么疼?” 虞娇连忙点头,“自然。” 凌渊挑唇:“那娇娇亲孤一下,说不定孤就不疼了。” 虞娇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摇着头道:“鲛人没有止痛的作用,你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去吃药。” 凌渊叹了一声:“罢了,让孤疼着吧。” 虞娇抿唇,没再开口。 话本上说,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亲亲,凌渊和她又不是夫妻,怎么能随便亲她? 她才不 是那种随便让人吃豆腐的笨蛋鲛人! * 因为凌渊“受伤”了,所以他们又耽搁了一日才出发。 出行时,华丽宽敞的马车上放置了一个浴桶,供虞娇使用。 路上,凌渊和虞娇乘坐同一辆马车,靠着车壁阖眸假寐。 虞娇趴在浴桶边和雪球玩儿,时不时看一眼凌渊。 凌渊微微蹙着眉,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虞娇小声建议:“凌渊,你要不要也和雪球玩儿一会?说不定分散一下注意力,就没那么痛了。” 凌渊阖眸道:“不必了,既然娇娇不愿意帮忙,就让孤疼着吧,孤受得了。” 虞娇眨了眨眼睛没理他,继续和雪球玩儿。 凌渊没想到虞娇竟然真的不管他了,暗暗磨了磨牙。 没良心的小鲛人。 蓬洲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大概要走半个月。 白天的时候虞娇躲在马车上的浴桶,到了晚上投宿客栈时,侍卫会提前在客房的浴桶放好水,凌渊用斗篷将虞娇整个人裹起来抱进客栈。 虽然也有小二觉得这位公子未免太宠爱自己的夫人,竟然走路都得抱着,但到底没人怀疑虞娇的鲛人身份。 接下来的路程,虞娇抱着小兔子玩儿,还能看马车外的风景,倒也不觉得无聊。 凌渊骗不到小鲛人的亲亲,也懒得继续装病弱,靠着车壁看书。 虞娇心中还觉得稀奇,凌渊那日后背全是血,竟然这么快就康复了? * 这天中午,车队行至一片树林,晌午的日头太晒,太子吩咐众人在林中休息,午后再出发。 虞娇原本不能下车,只能留在车上,马车内虽然放置了降温的冰块,还停在树荫下,但依然闷热。 浴桶摆放在车窗前,方便虞娇看风景,她趴着车窗向外张望,忽然发现树林不远有一处水潭。 潭水清澈,波光粼粼。 虞娇好长时间没自由自在的游水了,当下就按耐不住畅游一番的心情。 她连忙喊来凌渊,指着那处水潭道:“凌渊,我想下去游水!” 凌渊皱了皱眉,他不太想让虞娇靠近水岸,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顺着河流游回大海了。 “娇娇,那水潭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蛇,你还是别去了。等回了京,孤名下的别院里有一个很大的荷花池,到时候再让你下去游水好不好?” 他以为小鲛人胆子这么小,用蛇吓唬吓唬她,她就不会去了。 可是虞娇才不怕蛇呢,她趴在浴桶边缘,可怜兮兮对着凌渊撒娇。 “天气真的好热,这浴桶又狭小,我成天待在浴桶里都要闷坏了。” “我不怕蛇,你就让我下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求求你了,太子殿下。” 凌渊被她磨得没办法,抬手捏了捏虞娇挺翘的鼻尖,“有事求孤知道叫太子殿下,没事的时候就直呼孤的名字,你这条狡猾的小鱼。” 虞娇露出甜美的梨涡,鱼尾在浴桶里急切地摆来摆去,“好不好嘛?” 凌渊无奈,只能让侍卫分别去下上游守着,避免虞娇忽然逃跑,其余的侍卫,则让他们站远一些。 即使虞娇上身好好穿着衣裳,凌渊也不希望虞娇漂亮的红色鱼尾被太多人看到。 侍卫走远后,凌渊站在车窗外,一手托住虞娇的后背,一手托向她的鱼尾,宠溺道:“出来吧小公主,孤抱你过去。” 虞娇欢呼一声,将雪球放进兔笼,伸出手臂环住凌渊的脖颈,被凌渊抱着走向水潭。 林间空气清新小溪潺潺,清澈的水流从上游流向水潭,潭水清澈见底。 茂密的树叶遮住炙热的阳光,树林间清风徐来,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分外惬意。 虞娇好久都没这么自在的游水了,开心地甩了甩鱼尾,在水里游来游去。 凌渊看她玩得这么开心,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在岸边不远处的树荫处阖眸休憩。 虞娇在清澈的潭水中游了两个来回,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笑着看向凌渊,想问问凌渊要不要来玩水,谁知目光掠过小溪流下来水时,整个人忽然僵住! 虞娇颤声道:“凌渊!水里有血!” 凌渊猝然睁开漆眸,快步来到水潭前。 只见从上游蜿蜒而下的清澈溪水,不知何时已被血水染红! 凌渊漆眸骤冷,厉声道:“北辰!” 北辰立即带领侍卫过来,“殿下,怎么了?” 凌渊冷声道:“有刺客!立即派人去上游查看!” 这时,树林深处忽然响起一道非男非女的尖锐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今日会死在我蛇蝎圣母的手中!” 北辰的脸色赫然大变! 蛇蝎圣母出自江湖中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的七毒派! 她怎么会在这里?! 北辰立即带领侍卫们拔剑守护在凌渊左右,厉声道:“大胆!宵小之辈也敢行刺太子殿下,你是活腻了?!” 第23章 虞娇爱他! 蛇蝎圣母毫无惧意,她阴阳怪调地笑着:“只要将你们全部灭口,谁知道是我七毒派做的呢?” “更何况,就算知道了,你们又能拿我蛇蝎圣母怎么样?” 七毒派在江湖中臭名昭著,被各大名门正派唾弃,却始终没人能将这个邪恶的门派连根铲除。 因为七毒派之所以为七毒,除了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壁虎这几种毒物,还有最厉害的一种毒——蛇蝎圣母。 蛇蝎圣母的武功虽然在江湖中排不上名号,但是受她驱使的毒蛇、毒虫却让人防不胜防! 凌渊这次是微服出巡,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侍卫和暗卫,虽然侍卫各个身手不凡,凌渊本人亦是武功高强,但在这种茂密的树林,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太子殿下的安危要紧,北辰不想冒险,试图跟蛇蝎圣母谈条件,“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不管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殿下都可以翻十倍给你!” “他给我的好处,恐怕太子殿下给不了!” 蛇蝎圣母的笑声陡然一变:“五大恶人,你们还不动手!” 北辰脸色又是一变,来得竟然不止七毒派,还有五大恶人! 五大恶人桀桀怪笑,带领七毒派几十名手下,从树林的不同方位冲了出来! 其中一人力大无穷,巨斧一挥,周围几棵参天大树应声而倒,齐齐砸向侍卫! 北辰大喝一声:“保护殿下!” “娇娇,躲进水里!”凌渊快速对虞娇说完,也拔出随身佩剑迎战。 五大恶人武功虽高,但东宫的侍卫也都是高手,再加上暗卫也加入战斗,两波人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蛇蝎圣母的声音忽远忽近:“太子殿下竟然还是个武功高手,真让小女子刮目相看啊。” 随着她这句话说完,树林中忽然传来异响! 那些毒蛇、毒蝎、毒虫迅速袭来,而且像是通人性一般,并不攻击五大恶人等人,逮住侍卫就狠狠咬上去。 紧接着,不断有侍卫发出惨叫,接二连三倒在地上! 虞娇藏在水潭远处,只将小脑袋露出水面,惊恐看着侍卫们七窍流血地倒在地上。 第17章 她尝试用眼睛和那些毒物交流,但距离太远了,而且需要对视才可以交流。 虞娇忍着害怕游向岸边,寻找向她看过来的毒物…… 凌渊挥剑如风,快速斩断一条扑过来的毒蛇,反手将利剑刺入从背后偷袭的敌人。 五大恶人之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剩下的几人目眦欲裂,怒吼道:“为老大报仇!” 战况惨烈,双方的人都在不断减少,但那些毒物却源源不断…… 北辰的武功是侍卫中最高的,但是击杀另外两名恶人时,却不小心被毒蝎咬伤,当即晕了过去。 转眼之间,竟然只剩下凌渊一个人还未中招。 “杀了他!” 剩下的两名恶人,带领十几个黑衣人,齐齐冲向凌渊! 就在蛇蝎圣母以为此战必胜的时候,部分毒物忽然像是失去控制一般,开始转头攻击黑衣人! 虽然这些毒物的数量不多,但黑衣人没有防备,几乎立即丧失了战斗力。 蛇蝎圣母气急败坏:“你们这些蠢东西!怎么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咬!” 眼看再拖下去,情况对她不利,她恶狠狠道:“看来,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就在凌渊和最后两个恶人打斗时,树林中忽然窜出来一条通体金黄的巨蟒! 巨蟒直奔凌渊身后,冲凌渊张开血盆大口! “不要——!” 虞娇什么也顾不上,立即冲向凌渊身后,旋即转身,用一双波光潋滟的水眸看向巨蟒!! 巨蟒张着嘴愣住,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蛇蝎圣母急声道:“蠢蛇,咬啊!” 下一瞬,巨蟒嗖的一下窜回树林,林中很快响起蛇蝎圣母的惨叫声,紧接着,那些被蛇蝎圣母控制的毒虫如潮水般退去。 没有毒虫的干扰,凌渊迅速解决了最后两个黑衣人,转过身将虞娇抱进怀里。 “娇娇,不是让你躲在水里吗?你怎么出来了?” 虞娇怔了怔,喃喃道:“是啊……我怎么出来了?” 俩人齐齐低下头,看向虞娇的鱼尾。 却发现虞娇那条漂亮的红色鱼尾,赫然变成了一双白皙笔直的双腿! 虞娇只觉得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凌渊连忙抱住她。 “娇娇,你怎么了?” 虞娇迷茫看着自己的腿:“我……我的鱼尾变出双腿了?可是,我不会用它……” 刚才冲向凌渊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走巨蟒,救下凌渊! 如果凌渊死了,谁送她回家?就算她能从水里逃走,马车上的雪球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凌渊把虞娇紧紧拥在怀里,忽然朗声笑了起来! 虞娇是为了他才上岸的! 之前试了那么多办法都没用,面对生死关头时,虞娇吓得脸色苍白却紧紧闭上眼睛等死。 但她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就为了冲上来赶走巨蟒! 虞娇爱他! 否则,她大可以趁着没人注意,从水潭中游回大海! “娇娇……” 凌渊一手扣住虞娇的细腰,抬起她的下巴,深吻下去。 虞娇微微睁大眼睛,她刚才救了凌渊,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 虞娇用力推开他,恼怒道:“你做什么?” 凌渊也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虞娇身上,将她抱回马车,“娇娇乖,在这里等一会儿。” 随后,凌渊返回战场,将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喂给北辰。 他是太子,随身带的药自然是最好的,可惜解毒丹只能解毒,却不能预防中毒,否则侍卫们刚才也不会死伤惨重。 北辰服下解毒丹后很快苏醒过来,急声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凌渊微微摇头,“孤没事,幸好娇娇不顾一切冲上岸,救了孤一命。” 北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虞姑娘救了殿下?” 那个连走路都不会的小鲛人,竟然救了殿下? 凌渊刚才被喜悦冲昏头脑,现在清醒过来,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虞娇为了救他不顾一切可以理解。 但那条巨蟒为什么没有继续攻击他,反而转头冲回树林,咬向自己的主人? 第24章 两情相悦 凌渊拧了拧眉,沉声吩咐:“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另外去树林找找那个蛇蝎圣母的尸体。” 北辰立即领命,带领幸存的侍卫寻人。 凌渊则回到马车,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裙给虞娇穿。 还好他之前让人给虞娇准备了罗裙和鞋袜,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虞娇还不会穿裙子,凌渊放下车帘,亲手教她怎么穿。 纤细笔直的双腿在眼前晃悠,凌渊喉咙发紧,清了清嗓子,哑声道:“娇娇,刚才那条巨蟒为何没有咬你?” 虞娇动作一顿,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也许是那个蛇蝎圣母忽然发病了呢。” “怎么,你很希望蟒蛇咬我吗?” 凌渊连忙道:“怎么会?” 虞娇说得也有道理,或许真是那个蛇蝎圣母走火入魔,所以她驱使的毒物才不受控制,否则他今日很难全身而退。 凌渊忽然有些后怕,给虞娇穿好裙子鞋袜后,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让虞娇坐在他腿上。 还好小鲛人没事。 如果虞娇被巨蟒咬死,他一定会难过。 但是想到虞娇刚才为了他奋不顾身的样子,凌渊又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将他一颗心填得满满的。 他生在皇宫,见惯了虚情假意、尔虞我诈,即便是父母兄弟也各有算计。 但虞娇不一样,她天真单纯、不谙世事,而且她的家乡还远在天边,只要他不许,她就永远也回不去。 她是独属于自己的小鲛人。 凌渊心中动容,情不自禁将虞娇往怀里抱了抱,深情地唤她名字:“娇娇……” 他之前想让虞娇快些把鱼尾变成双腿,是为了方便将她带进东宫。 但现在,他忽然不想让虞娇进宫了。 他不希望虞娇的这份纯真,被皇宫尔虞我诈的环境污染,希望她的世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虞娇没注意到凌渊的态度变化,她现在对自己新长出来的一双腿非常好奇。 她尝试着活动双腿,还撩开裙子把小腿露出来晃了晃,这种感觉非常新奇,和鱼尾很不一样。 凌渊连忙按住她的手,将碧色罗裙放下去,遮住了那双白皙纤细的小腿。 凌渊声音暗哑:“娇娇,腿和鱼尾不一样,不能露出来给外人看。” 虞娇轻轻“哦”了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推开凌渊的胸膛,指控道:“可是你刚刚看了!” 凌渊一噎,随后一本正经道:“孤刚才是在教你怎么穿裙子,不然娇娇自己会穿吗?” 虞娇摇了摇头。 凌渊又道:“更何况,孤又不是外人。” 虞娇眨了眨大眼睛,“你不是外人吗?” “当然。” 凌渊笃定道:“你想想,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说是同生共死也不为过,孤怎么还能是外人呢?” 虞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外人不能看,那就是自己人可以看?” 凌渊差点被她绕进去,耐心道:“除了孤,谁都不能看。” 他补了一句:“侍女也不行。” 虞娇好奇道:“为什么?” 凌渊在她耳边道,“因为,只有夫妻才能看。” 虞娇推开他,“可我们又不是夫妻。” 凌渊理所当然道:“既然我们已经两情相悦,那么早晚都会是夫妻,孤提前看两眼有什么要紧?” 虞娇满脸诧异:“我们什么时候两情相悦了?” 凌渊循循善诱:“你看,孤之前为了救你挨了一剑,你今日为了救孤,也是奋不顾身。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虞娇果然被问住了:“叫什么?” 凌渊正色:“这就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果这还不算两情相悦,那人世间就没有真爱了。” 虞娇迷茫了,原来是这样吗? 可她救凌渊,是为了让他送自己回家,还因为担心雪球没人照顾啊…… 凌渊继续道:“而且你的家乡远在南海,却在北海被人捕上岸,还偏偏是孤救了你,你知道这又叫什么吗?” 虞娇继续摇头。 凌渊道:“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想想,我们之间又有缘分,又生死相许,这难道还不是两情相悦吗?” 虞娇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话本上说的两情相悦?” “那我们是不是也会像话本上说得那样,结为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凌渊笑容微滞。 他至今尚未娶妻,一来他今年刚及冠,二来皇后的兄长乃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所以皇帝并不希望他这个太子,再娶一位出身显赫的太子妃。 第18章 因此他娶妻的事情,便一直拖着,至今还未定下。 但盛国太子无论娶谁,都不可能娶虞娇。 他没有虞娇那么天真,以为两情相悦就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他真的提出要娶一个平民女子为妻,皇帝立即就会废了他。 而且他身为太子,将来登基后免不了三宫六院,他并不贪恋美色,但后宫之事和朝堂亦是息息相关。 即便他不喜欢,为了稳固朝堂,也该纳一些妃嫔入宫。 这是从他成为储君那日起,就知道 的事情。 他之前并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因为历代帝王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此刻看着虞娇清澈的大眼睛,这些话他忽然说不出口。 虞娇还不懂人类的规矩以及生存法则,即便他现在解释,估计她也听不明白,可能还会因此疏远他。 不如等她以后明白,他身为太子要背负的责任,再跟她说也不迟。 虞娇这么爱他,肯定会理解他。 想到这里,凌渊含笑点头:“自然。” 虞娇觉得新奇又茫然,怎么一天之内,不仅鱼尾变成双腿,还多了一个未婚夫? “可是……我还要回家的呀。” 凌渊柔声道:“按照我们人类的习俗,成婚三日后要回门,到时候,孤可以亲自陪你回去。” 他扫了兔笼一眼,“我们还可以带上雪球。” 虞娇眼睛一亮,终于被打动了! 凌渊亲自送她和雪球回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连连点头,“好呀好呀!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第25章 不是太子妃,是做凌渊的妻子 成亲自是不可能的。 凌渊只是想以爱情为牢笼,让虞娇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不过他虽然不能真的娶虞娇,但是糊弄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鲛人,倒是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凌渊敛去眸底神色,将虞娇抱进怀里,“等我们回京后,就可以成亲。” 虞娇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道:“那我是要做太子妃了吗?” 凌渊含笑道:“不是做太子妃,是做凌渊的妻子。” 虞娇迷惑了,“可是太子的妻子,不就是太子妃吗?” 凌渊道:“历朝历代有无数个太子,但凌渊的妻子,只有一个。” 虞娇想不明白,凌渊就是太子,太子就是凌渊啊,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分别? “娇娇,难道你不愿意单纯做凌渊的妻子吗?” 凌渊语气失落:“若孤有朝一日不是盛国的太子,难道娇娇会后悔嫁给孤?” 虞娇摇头:“当然不会啊。” 她愿意嫁给凌渊,一来因为他们已经“两情相悦、生死相许”;二来凌渊刚才说,按照人类的习俗,成婚三日后就可以带她回门。 凌渊亲了亲虞娇的唇角,“孤果然没有看过,娇娇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子,你爱得是凌渊这个人,而不是太子这个身份。” 虞娇心想,这话虽然不知哪里怪怪的,但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凌渊得寸进尺,不时啄吻虞娇娇艳的唇瓣和玉颈,还在她耳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话。 虞娇觉得脖颈酥酥麻麻,脸颊也开始发烫。 但她这次没有推开凌渊,因为凌渊不会吃她,而且他们很快就是“夫妻”了! 凌渊看着虞娇在他怀里娇软动人的模样,吻得更加动情。 偏偏这时,却有人过来煞风景。 北辰在马车外恭声道:“殿下,人数已经清点完毕,侍卫共计死亡十三人,伤十五人。” 虞娇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连忙害羞地推开凌渊。 凌渊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放到一旁,独自走下马车。 “蛇蝎圣母的尸体找到了吗?” 北辰满脸惭愧:“属下无能,没有找到蛇蝎圣母的尸体,估计还是让她跑了。” 凌渊拧了拧眉,蛇蝎圣母如果没死,刚才确实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北辰又道:“殿下这次是微服出巡,除了各州知府,没有多少人知道殿下的真正身份。回京这一路,更是没人知道殿下的具体行踪。但蛇蝎圣母和五大恶人,却未卜先知埋伏在这里。” 凌渊冷笑:“孤的行踪虽然没有对外透露,但宫里却是知道的。” 北辰心头一凛,“难道……” 凌渊眸色疏冷,淡声道:“留下几人安葬殉职侍卫,回京后再派人抚恤死者家人。其余人继续出发。” * 三日后。 凌渊一行人终于平安抵达京城。 这几日,凌渊每天晚上都会花时间陪虞娇练习走路,她如今已经走得有模有样,如果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根本看不出来她是鲛人。 凌渊没有先回东宫,而是先带虞娇去了他名下的别院。 虞娇抱着雪球走下马车,惊叹眼前这座府邸的华丽。 虞娇小声道:“阿渊,这里好漂亮呀!” 凌渊唇角微扬:“娇娇喜欢这里就好。” 别院管家孙伯得知太子过来,连忙带人出来迎接,却发现太子竟然还带来一位年轻姑娘! 这位姑娘身穿湖水蓝软烟罗绣花襦裙,发髻松绾,簪一支珍珠流苏步摇。 肤光胜雪、颜如舜华,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跟一袭墨色华服的太子站在一起,看起来倒是十分般配。 孙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恭敬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凌渊微微颔首:“这位是虞姑娘,你们称呼她‘夫人’就好,今后她便住在这里,以后也是你们的主子。” 夫人? 孙伯心头一凛,暗暗思忖虞娇的身份来历,但面上不显,只带着下人恭敬向虞娇行礼,又请示太子,安排夫人住哪个院子。 这座府邸虽然只是太子的别院,但占地面积很大,府内好几个院落。 凌渊道:“就让夫人住在主院的月辉堂,拨两个伶俐些的丫鬟小心伺候,万不能有一丝怠慢。” 孙伯又是一惊,月辉堂是太子的住处,太子偶尔来别院小住,就住在月辉堂。 他连忙应是,谁知凌渊又扔下一个天雷,当场把孙伯砸得外焦里嫩! “另外你带人准备一下,选个黄道吉日,孤要和夫人成亲。”凌渊语气平常,轻松地好像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 虽然虞娇还不清楚成亲到底意味着什么,听了这话也不禁脸蛋儿微红,露出几分害羞神色。 至少凌渊没有骗她,他们真的要成婚了! 像话本上说的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孙伯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子大婚何等重要,岂能这般潦草随意啊! 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同意吗? 凌渊目光凉凉扫过来,“有问题?” 孙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老奴一定尽力。” 凌渊颔首,转身对虞娇道:“娇娇,孤刚刚回京诸事繁忙,得先回宫处理事务。你最近就乖乖待在这里,需要什么就告诉孙伯,等孤忙完了,就过来和你成亲。” 虽然进京之前,凌渊就跟虞娇说好了,让她暂时住在别院。 但虞娇经历了之前被春杏设计的事情,如今乍然要跟凌渊分开,心中顿时有些彷徨。 她小心翼翼捏住凌渊的衣角,彷徨不安地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呀?” “孤忙完了就来。” 凌渊温声安慰:“娇娇不必害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而且他们都会听你的话。” 虞娇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手,低声道:“我知道了。” 凌渊挑起唇角,揉了揉虞娇的脑袋,“乖。” 孙伯指了个伶俐能干的丫鬟过来,带虞娇去月辉堂休息。 虞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抱着雪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待虞娇走后,凌渊却没有立即离开别院,转身进了客厅。 孙伯明白太子这是还有话交待,他今日也确实一头雾水,连忙让人上茶,随后又屏退下人,单独留下等候指示。 凌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沉声道:“孤答应虞娇,会和她做夫妻,但仅限于在这座别院。” “你管好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孤教你吧?” 第26章 天家父子 孙伯这下更糊涂了。 太子殿下若喜欢虞姑娘,为何不干脆带回东宫? 就算虞姑娘出身不高,给个奉仪或者承徽的位份,应该也是可以的。 太子却将她养在外面,这跟养外室有什么区别? 可若说太子只想养个外室,又何必让他们称呼虞姑娘为“夫人”,还要跟她拜堂成亲呢? 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多嘴,只是为难道:“殿下,在这别院里,老奴是能约束好下人,但要是出了别院……” 凌渊淡道:“给她找些事情做,孤不在时候,不许她出门,更不许她靠近水岸。” 第19章 “另外,立即找工匠,将荷花池的出水口用铁栏封死,确 保没有任何人能打开。” 孙伯连忙道:“是,老奴记下了。” 凌渊又叮嘱了一些细节,随后起身回宫。 * 皇宫。 御书房。 凌渊一进宫,便来向皇帝复命:“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端坐龙椅,一身明黄色龙袍不怒自威,“太子平身吧,赐座。” “谢父皇。” 睿王今日也正好进宫向皇帝请安,他穿着宝蓝色织金锦袍,笑道:“皇兄此次出巡,一切可还顺利?” 凌渊是皇后的儿子,而睿王则是赵贵妃所出,兄弟二人只差一岁。 凌渊的长相比较像皇帝年轻的时候,五官线条凌厉而深邃。 而睿王更像他的生母赵贵妃,眼睛是细长的瑞凤眼,而且天生爱笑。 比起凌渊的冷峻凌厉,睿王给人的感觉更有亲和力。 凌渊凝眸扫了睿王一眼,淡淡挑起唇角:“原本倒也一切顺利,只是回京路上遭遇宵小伏击。” “什么?”睿王吃惊道:“何人这么胆大,竟然敢刺杀太子殿下?” 凌渊淡道:“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七毒派与五大恶人,睿王听说过吗?” 睿王笑了笑:“臣弟并不了解江湖中的事情,不过听皇兄所说,莫非这什么七毒派和五大恶人,很厉害?” 皇帝闻言也看向凌渊:“这些江湖人简直无法无天,活着也是祸害百姓,太子可将他们全部诛杀了?” 凌渊颔首:“父皇所言甚是,这七毒派与五大恶人确实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儿臣当场将五大恶人诛杀,但七毒派的蛇蝎圣母阴狠狡诈,侥幸被她逃了。” 睿王目光闪了闪,笑着调侃:“为何单单被那蛇蝎圣母逃了?莫非皇兄见她生得美貌,所以才手下留情?” 凌渊凉凉看向他,“睿王怎知这蛇蝎圣母是个美人?连孤都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或许她是个老妪呢?” 睿王一哽,笑着打了个哈哈:“臣弟也不曾见过这蛇蝎圣母,哪里知道她多大年纪,不过随口说笑罢了。” 凌渊声音冷下来:“孤手下折损了十几名侍卫,并不觉得此事好笑。” 睿王尴尬地咳了一声:“皇兄说得是。” 皇帝道:“太子没事就好,那些侍卫忠心护主,也是死得其所。可查清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当今储君?” 凌渊垂了垂睫,“儿臣正在查。” 睿王意味不明道:“皇兄遭遇这么厉害的伏击,竟能福大命大全身而退。难怪外头都传,皇兄是真龙天子降世。” 此言一出,御书房的气氛陡然一变。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围伺候的太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凌渊目光凌厉看向睿王:“这天下唯一的真龙天子,就是我们的父皇,孤此次平安回来,也是父皇庇佑,才能逢凶化吉。” “孤不过离京半年,睿王怎得越活越糊涂,连话都不会说了?” 睿王表情讪讪:“本王也是听外面人说的……” 凌渊冷声道:“父皇英明神武,你我身为父皇的儿子,理应有最基本的判断,怎可听风就是雨,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睿王脸色变得难看,咬着牙道:“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糊涂了。” 皇帝正值不惑之年,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 不过听了凌渊这番话,他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一些。 “太子此次出巡,不仅深入民间体察百姓疾苦,还一举剿灭狄国安插在蓬洲的细作,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凌渊起身,恭声道:“父皇谬赞,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一路辛苦,拜见过你母后,便早些回去休息。” “是,儿臣告退。”凌渊转身离开御书房。 * 坤宁宫。 皇后这边早就得到了太子回宫的消息,正等着太子过来请安呢。 皇后身穿华丽的金色凤袍,头戴九尾凤钗,虽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尊贵典雅。 凌渊刚走进殿门,皇后就起身笑着道:“渊儿总算平安回来了,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相比皇后的激动,凌渊却神色淡然,语气恭敬却透着些许疏离:“儿臣拜见母后。” 皇后脸上笑容一顿,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幽幽叹了口气。 她转身在凤座坐下,换了个话题:“你不在京的这段时间,睿王可没少趁机拉拢权臣,不过你放心,大多数朝臣还是更向着你这个太子的,而且你这次出巡立下不少功劳,估计赵氏母子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说到这里,皇后脸上重新带了笑容,赵贵妃心里越难受,她就越高兴。 “除此之外,你的婚事也该早早定下来了,你应该知道,太后她老人家……” 凌渊忽然打断她,淡声道:“母后可知,儿臣回京途中遭遇伏击。” 皇后忿忿一拍桌子,“本宫一收到消息,就知道定是那赵氏母子干的好事!可惜你父皇宠爱赵氏,不然,本宫一定扒了他们母子的皮,给你出气!” 凌渊嗤笑一声,“母后要说的就只有这些?难道不问一句儿臣有没有受伤吗?” 皇后一怔,随后唇角扯出一个慈母的笑来,“你这不是好端端站在母后面前吗?母后何必多此一问?” “难道你受了内伤?要不,母后这就让人传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第27章 不许虞娇出门 凌渊语气淡漠:“不必劳烦太医,儿臣无恙。如果母后没什么事,儿臣便回东宫了。” 皇后也反应过来,刚才她应该先关心一下太子有没有受伤,然后再说其他。 但他这不是没事儿吗? 而且她说的事情,哪件不是为了太子好? 被凌渊这么一打岔,皇后没接上之前的话,语气讪讪:“太子一路辛苦,是该好好休息,你得空了再过来,母后让御膳房准备你爱吃的菜。” 凌渊走出坤宁宫,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正打算回东宫,太后身边的高嬷嬷却已经等在坤宁宫门外。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高嬷嬷笑着道:“太后她老人家早就盼着殿下回京,得知殿下回宫,立即派奴婢来请殿下过去。” 凌渊刚回宫,想见他的人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他唇角勾起讥讽弧度:“孤也甚是想念皇祖母,正要去寿康宫拜见。” 半个时辰后,凌渊从寿康宫出来后,眸色早已被霜雪覆盖。 他的祖母、父亲、母亲、弟弟,各个心怀鬼胎,要么想将他除之后快,要么想把他当成傀儡。 皇帝今年不过四十有二,若身体康健,至少还能在位二十年。 想想往后二十年都要像今日这般受制于人,做这个太子,也当真是没意思极了。 不过还好,他身边也并非全都是心怀叵测之人。 他还有虞娇,独属于他的小鲛人。 凌渊眸中的霜雪渐渐消退,转而被另一种更危险复杂的情绪取代。 * 半个月后。 虞娇原本以为,凌渊最多过个三五日就会来看她,谁知一眨眼,距离回京已经过去半个月,她都没看到凌渊的人影。 刚开始还好,她带着雪球逛花园、放风筝也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时间一长,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别院再漂亮,连续逛上半个月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她还想出去长长见识,就跟孙伯提出,想出府逛逛。 孙伯和别院的下人对她态度恭敬有求必应,所以虞娇以为出去逛逛是件小事,跟孙伯说一声就好了。 谁知孙伯却道:“夫人,殿下让您安心待在府中备嫁,您还是别出去了。” 丫鬟木槿也道:“是啊,夫人想买什么,不如告诉奴婢,奴婢这就出去给您买回来。” 虞娇皱眉,“我不缺什么,只是想出去逛逛。” 孙伯面露为难:“夫人,这外头乱,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奴不好跟太子殿下交待啊。” 饶是虞娇天真单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不走远,就在附近逛逛也不行吗?” 孙伯脸上堆笑,却依然不肯放她出府,“殿下说了,让夫人安心住在别院,夫人莫要为难老奴。” 虞娇抿唇:“难道太子不让我出门,我这辈子就只能待在别院?” 这是什么道理?她又不是凌渊的犯 人。 孙伯连忙道:“夫人别误会,太子殿下也是关心夫人,为了夫人好。” “而且按照习俗,新娘子在成婚前,是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孙伯绞尽脑汁想到一个理由,连忙给木槿使眼色。 木槿跟着点头:“是啊夫人,京城确实有这样的习俗。” 虞娇对人类的习俗并不了解,半信半疑地垂下眼睫。 第20章 原本她以为,进京后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和凌渊成婚,然后一起回门。 没想到凌渊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般,将她放在别院,半个月都没来看她一次。 虞娇不想为难下人,闷声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忙完?” 孙伯赔笑:“殿下的事情,老奴哪里清楚呀?不过殿下心里一定记挂着夫人,得空了肯定立即就来了。” 见虞娇闷闷不乐,木槿不忍心道:“夫人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奴婢教您刺绣吧?您可以亲手绣个荷包,等太子殿下过来的时候,您将荷包送给殿下,殿下一定会很开心。” 虞娇没什么兴趣,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月辉堂。 看着虞娇单薄的背影,木槿低声问:“孙伯,太子殿下真的还在忙吗?” 别院离皇宫又不是很远,骑马的话都不用半个时辰,殿下稍微拿出一点空闲,过来陪夫人说几句话也好啊。 孙伯瞪她一眼,“殿下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打听的?” 木槿也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低声道:“可是夫人要被关在别院多久啊?” 孙伯叹了口气:“唉……我让人给殿下送个信儿。” 但殿下有没有时间过来,就不一定了。 * 凌渊是在两日后,临近黄昏时过来的。 孙伯见到太子,可算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行礼。 凌渊一边往月辉堂走,一边问:“夫人最近还好吗?” 孙伯连连点头:“夫人性子好,府里的下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只是夫人前两天想出门,但殿下说了不让夫人出去,老奴只能拦住夫人。” “所以夫人这两日都有些闷闷不乐。” 孙伯心想,这也就是夫人脾气好,如果换个人莫名其妙就被这么关着,早就发脾气了。 但虞娇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爱笑了,每天就抱着她那只兔子在后花园发呆。 凌渊点了点头,继续抬腿往里走。 见太子走进月辉堂的院门,木槿连忙带着下人行礼。 凌渊随意抬了下手,“都下去吧。” 其实他也很想小鲛人,但他确实分身乏术。而且虞娇在别院又跑不了,以后天长地久,不急于一时。 他推门进去,看到虞娇背对他坐着,正在给雪球喂东西吃。 凌渊目光柔和了一些,“娇娇。” 虞娇动作一顿,回头看过来。 凌渊一身墨色织金华服,踏着暖色夕阳走进来,身姿挺拔矜贵绝伦。 不过半个多月没见,虞娇竟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其实算起来,他们原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见虞娇发怔,凌渊扬了扬唇角走过去,将虞娇抱进怀里,低头吻她洁白圆润的耳垂。 “娇娇,怎么不说话?” 虞娇回过神,立即推开凌渊站起来,绷着小脸质问:“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 第28章 今夜成婚 凌渊知道小鲛人这是生气了,弯唇去拉她的手。 “娇娇别生气,孤最近太忙,实在分身乏术。这不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了?” 虞娇避开他的手,垂了垂睫,闷声道:“你忙,可以派人跟我说一声,我又不是非要你来。” “但你不来就算了,为何还不许我出门?” 凌渊叹了口气,“娇娇,孤不让你出门,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难道你忘了,进京途中蛇蝎圣母和五大恶人曾一起刺杀孤?” 虞娇拧眉:“可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那个蛇蝎圣母也跑了,而且她根本不怕蛇蝎圣母驱使的毒虫。 凌渊叹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刺杀孤吗?” 虞娇无声摇了摇头。 凌渊神色黯然:“是孤的亲弟弟,睿王。” 虞娇有些吃惊,她以为是凌渊的仇家派人刺杀他,怎么也没想到,幕后之人竟然会是他的弟弟。 “你们既然是亲兄弟,他为何要这样做?” 凌渊自嘲一笑:“为了储君之位,手足亦可相残。” “其实,孤前几天就想来看你,但是半路又遇到刺客,还受了点内伤,所以才耽误这么久。” 这话当然是假的,但糊弄天真单纯的小鲛人却不成问题。 听到凌渊这么说,虞娇的态度果然软化不少,甚至觉得凌渊有些可怜。 亲弟弟对他下毒手,他一定很难过。 虞娇语气透着担忧:“那你的伤要不要紧?其实你派人跟我说一声就行,就是别让我漫无目的在这里的等着,我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凌渊心头一暖,趁势拉过虞娇伶仃皓腕,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颌靠在虞娇单薄的肩头。 他语气低落:“是孤不好,娇娇别生气。” 虞娇抿了抿唇,没再挣扎,只是道:“那我还得在别院住多久?” 凌渊揉了揉她的秀发,漆眸含笑:“明日,孤带你去郊外骑马好不好?” “真的吗?” 虞娇眼睛一亮,终于露出几分清甜笑意。 她闷在别院半个多月,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而且她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 凌渊微笑颔首,又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虞娇,问她喜不喜欢。 这是一枚由金丝红玉雕刻而成的锦鲤玉坠,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在夕阳的折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美轮美奂。 南海也有不少宝物,但这枚锦鲤吊坠还是吸引了虞娇的目光,因为金丝红玉的色泽,还有鱼尾雕刻的轮廓,都和她曾经的鱼尾很像! 虞娇喃喃道:“这是……” 凌渊含笑点头:“这是孤按照娇娇的鱼尾画出来,又找手艺最好的工匠雕刻而成,之所以今天来看你,也是因为匠人刚刚将这枚玉坠雕刻完成。” 他将玉坠佩戴在虞娇脖颈,红色的锦鲤玉坠刚好垂至虞娇胸前。 “孤永远不会忘记,娇娇是为了孤,才将鱼尾变成双腿。” “娇娇,这是孤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虞娇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玉坠,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曾经那条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红色鱼尾。 没想到,凌渊用这种方式帮她记着,而且,这还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这四个字,让虞娇脸颊晕红。 原本凌渊把她晾在别院这么久,她心中是几分怨气的,甚至想见到凌渊后,就和他分道扬镳。 没想到凌渊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没来,而且他答应明天带她出去骑马,还用心给她准备了定情信物。 虞娇一颗心被喜悦填满,弯起眼眸:“谢谢阿渊,我很喜欢。” 凌渊勾起唇角,手掌托住虞娇的后脑,深深吻了下去。 良久,他松开虞娇,哑声道:“娇娇,我们今夜成婚吧?” 他接下来会很忙,难得出宫一趟,自然不能白来。 虞娇连脖颈都红透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选个吉日吗?而且,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凌渊嗓音暗哑:“今天就是吉日。喜服早就准备好了,孤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让孙伯带人布置厅堂。” “娇娇,孤一天也不想等了,今夜就想和你结为夫妻。” 成亲对于虞娇来说,又新奇又茫然,她抿了抿娇艳欲滴的唇瓣,“那……不用告诉你的家人吗?” 她的家人远在天边,但是凌渊的家人却就在京城。 “不用,成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凌渊寒星般的漆眸,深情凝视着虞娇。 “娇娇,你愿意嫁给我吗?” 虞娇握着锦鲤吊坠,觉得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好快,脸颊、耳廓都开始发烫,她害羞地点了点头,把自己藏进凌渊怀里。 …… 别院的下人行动迅速,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厅堂布置好了。 如果从外面看,这座别院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里面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别院内挂满了红绸和大红灯笼,地上铺着织锦红毯,到处贴满喜字,看起来喜气洋洋。 虞娇坐在布置好的婚房 内,已经换好了红色缕金锦绣嫁衣,木槿正带着丫鬟们为她梳妆。 海藻般的秀发堆云砌墨绾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玉颈。 娥眉淡扫,胭脂轻施,娇嫩饱满的唇瓣也点了薄薄一层牡丹口脂。 虞娇本就花容月貌,如今盛装打扮起来,更是霞姿月韵、艳色摄人。 虞娇好奇地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她从来没这样打扮过。 她一会儿拨动一下珠花缠枝凤冠上的赤金流苏,一会儿摸摸袖口用金线绣着的蝴蝶穿花。 丫鬟们围在身旁说吉祥话,夸赞夫人美貌天下无双。 虞娇心里喜滋滋的,脸颊露出两个清甜的小梨涡,但是想到自己的家人还不知道她今日成婚,心情又变得低落下来。 “娇娇在想什么?”凌渊从身后抱住她,深邃狭长的漆眸透过镜子,含笑看着虞娇。 第21章 虞娇蓦地抬眸,这才发现丫鬟们不知何时都出去了,偌大房间内,只有她和凌渊两个人。 凌渊也换上了一身红色喜服,比平时少了几分冷峻,却更加俊美。 虞娇睫羽颤了颤,轻声道:“我想父王、母后和哥哥了……我今日成婚,可是他们却看不到。” 第29章 新婚夜 凌渊眼底升起一丝愧疚,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他见到虞娇的第一眼起,就不可能放她回家。 鲛人族数百年没有现世,居住的地方一定与世隔绝异常偏远。 他怕虞娇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虞娇现在总惦记着回去,是因为还没习惯人类的生活,等她习惯了,就不会总想着回去。 而且虞娇既然离家出走,就代表她的家人对她并不好,那样的家,回去做什么? 从今以后,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 凌渊将怀抱收紧了一些,“娇娇,吉时到了,我们去拜堂吧?” 按规矩,拜堂前他不应该过来,但今夜这场婚礼,处处都不合规矩。 他对自己的婚事从没有任何期待,今夜这场婚礼,也只是为了让虞娇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而已。 反正虞娇不懂这些。 凌渊拿过盖头,遮住了虞娇娇艳的容颜,直接抱起她走进厅堂。 虽然时间紧张,但婚礼的一应物品早就准备好了,喜堂布置的像模像样。 只是没有长辈在场,没有宾客亲友前来道贺。 没有鞭炮焰火,也没有锣鼓喧鸣。 拜过天地后,凌渊又将虞娇抱回婚房,将人放到床上后,慢慢揭开她的盖头。 木槿带人送来合卺酒,便躬身退了出去。 虞娇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这就算成亲了吗?” 虽然她没成过亲,鲛人族的婚礼也和人类的婚礼不一样,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话本上明明说,人类的婚礼很热闹,可她怎么觉得很冷清? 凌渊将合卺酒递给虞娇,“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是夫妻了。” 虞娇在凌渊的指引下,一起喝了合卺酒。 虞娇被辛辣的酒水呛到,却还惦记着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门?” 春宵一刻值千金,凌渊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如果虞娇知道他“暂时”不能带她回门,心情一定很失落,他不想在这样的日子扫兴。 “娇娇,婚礼还没完成,接下来还有洞房花烛……” 虞娇看过的话本里也提到过,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睡觉。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疑惑道:“现在就要睡觉吗?可是时辰还早啊。” 凌渊嗓音愈发暗哑:“不早了。” 他摘掉虞娇头上的凤冠,墨色长发倾泻而下,又伸手扯她衣带。 虞娇吓了一跳,连忙护住自己,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着他:“你做什么?” 凌渊一本正经,“不脱衣裳怎么睡觉?” 虞娇也觉得这身嫁衣虽然华丽,穿着睡觉却肯定不舒服,但当着凌渊的面儿,还是让她十分难为情。 她轻轻咬唇,“你先去外面等会儿,我自己换寝衣,换好了你再进来。” “娇娇乖,你不知道规矩,今夜就是要让夫君帮你宽衣的。” 虞娇被他哄着,慢慢松了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虞娇身上的金丝刺绣大袖衫被远远抛到地上,随后是绣着花鸟纹的腰封、红缎彩绣留仙裙…… “别、别脱了……” 虞娇耳根红透,双手护着身上的绯色软烟罗小衣,再脱下去,就不剩什么了。 “娇娇乖,不能半途而废。” 凌渊眼神炙暗,将虞娇锢在怀里,修长如玉的手指沿着衣摆探进去…… 虞娇声音染了几分羞恼:“我、我不要继续了,你放开我!” 话本上没有写还要这样。 “娇娇听话,咱们快些把流程走完……明天上午,孤带你出去骑马。” …… 描龙绘凤的大红喜烛彻夜燃烧,朱红色的双层床幔,偶尔泄出几声低吟…… 直至天色微明,虞娇才沉沉睡去。 凌渊手指拨开黏在虞娇脸颊的一缕墨发,啄吻她娇艳的唇瓣,眼底满是餍足。 * 虞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却早就已经空了。 想到昨夜发生了什么,虞娇脸颊烧红。 对了,凌渊答应今日带她出去骑马,她睡到现在,凌渊一定等急了! 想到这里,虞娇忍着身体的酸软不适,手忙脚乱的起床穿衣裳。 结果脚尖刚沾地,就差点摔倒。 木槿听到动静进来伺候,看到虞娇脖颈和锁骨附近的痕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移开目光。 “夫人小心些,别着急。” 虞娇急忙道:“阿渊现在在哪里?书房还是客厅,你去告诉他我醒了,我这就梳洗更衣,待会儿我们就能出去骑马了!” 木槿扶着虞娇坐下,小心翼翼道:“夫人,东宫临时有事,所以太子殿下一早就走了。” 虞娇穿衣裳的动作一滞,脸上笑容也倏地僵住了。 凌渊走了? 可他昨晚明明答应过,今天一定会带她去郊外骑马的…… 他就这么走了,为什么也不跟她说一声? 虞娇刚才想到出去骑马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失落。 她沮丧地垂下头,整个人都泄了气。 木槿不忍心看她这样失落,连忙道:“夫人昨夜受累,今日本来就该好好休息,等养好身子,才更方便骑马呀。” “对了,”木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奴婢这记性,太子殿下特意派人给您送来一匹小马驹,就在后院呢。” “奴婢从来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小马驹,可见太子殿下人虽然走了,心里还是惦记着夫人的。” 木槿小心翼翼观察着虞娇的神色,“待会儿夫人用过早膳,要不要过去看看?” 虞娇不想木槿为难,只能勉强弯了弯唇,“好啊。” 木槿又道:“夫人之前是不是没骑过马?那这几日可以先骑着小马驹在花园转转,反正别院的花园足够大。” 虞娇更衣梳洗用过早膳,跟着木槿来到后院马房,看到了凌渊送给她的小马驹。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皮毛油亮尾巴蓬松,看起来温顺又可爱。 虞娇摸了摸小马驹毛茸茸的脑袋,低落的心情终于好转一些。 凌渊不是故意食言,是因为临时有事才走的,他还派人给她送来这么可爱的小马驹,她不该和他生气。 虞娇心想:只要凌渊如约带她回门,她就不跟他计较这件事了。 第30章 娇娇别喊,是我! 虞娇耐心等了三天,凌渊并没有来。 不过这次,凌渊倒是记得让侍卫过来传话,说这几日实在太忙了,最多过个三五日,就会来别院看虞娇。 虞娇没说什么,只是闷闷点头。 大概失望的次数多了,期望落空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又过了两日,虞娇夜里睡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探进她的小衣。 虞娇倏地惊醒,下意识想要惊叫,却立即被捂住嘴巴。 凌渊语气无奈:“娇娇别喊,是我。” 虞娇拉开他的手,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一双大眼睛恼怒地瞪着凌渊。 “你又骗我!” 明明这几天她也告诉自己,凌渊刚回京诸事繁忙,一时走不开也正 常,而且这次他还特意让侍卫来送信。 但是此刻人来了,虞娇又压不住心底的委屈,很快红了眼圈。 烛光从床幔透进来,光线朦胧,但虞娇眼底含着水雾,明眸若水亮得惊人。 凌渊跟着坐起来,试探着将她拉近怀里,“娇娇,孤没骗你,最近是真的忙。” “孤也想每天陪着娇娇,但即便孤贵为太子,很多事依然身不由己。” 虞娇扁着嘴巴,委屈地掉眼泪,避开凌渊的手不让他抱。 “可是你明明说过,成亲后就带我回家,还说要带我去郊外骑马,你总是说话不算数……” 凌渊动作强硬地将她抱过来,一点点吻掉虞娇的眼泪。 “明日,孤一定带娇娇去城外骑马,好不好?” 虞娇怀疑地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 明天睡醒后,他肯定又走了。 凌渊弯唇哄她:“娇娇,你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吗?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难道彼此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虞娇闷不做声。 她眼帘低垂,纤长乌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凌渊吻了吻她的眼睛,“孤这次保证不食言,如果明天娇娇见不到孤,孤任你处置,好不好?” 虞娇抬眸,“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起回门?” 第22章 凌渊眸光微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换了个话题。 他轻叹:“娇娇,有些事孤本来想一个人承担,不想让你跟着担心,但是不告诉你又怕你误会,觉得孤在冷落你。” 虞娇扁了扁嘴,自从回京后,他就把她丢在这个别院不闻不问,只有婚礼那天来了一次。 他还不够冷落她吗? 但是凌渊接下来的话,确实让虞娇大吃一惊。 凌渊低声道:“孤的太子之位,恐怕要保不住了。” 虞娇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为什么?” 凌渊从身后将虞娇搂在怀里,下颌靠在虞娇颈窝。 “其实小时候,父皇就更偏爱睿王,因为睿王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立孤为太子,只是因为孤是皇后所出。” 虞娇蹙眉,“可你也是皇帝的孩子啊。” 她还以为,凌渊既然贵为太子,他的父皇和母后,一定很宠爱他。 凌渊苦涩地摇了摇头,“回京后,父皇一直派人盯着孤,只要孤犯下什么错,他立即就会将孤的太子之位送给睿王。” “而睿王也一直虎视眈眈,恨不能将孤除之后快,如果孤失掉太子之位,那他行事更加无所顾忌,到时候孤恐怕性命难保。” 他把虞娇的身子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道:“娇娇,孤之所以没用太子的身份娶你,也是怕将来若有万一,会连累了你。” 虞娇听不太懂朝堂的事情,也不太理解皇家复杂的父子关系。 但她听懂了,凌渊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他是在向她解释,回京之后为什么那么忙。 所以,凌渊最近是真的没有时间陪她回家。 凌渊已经这么累了,她不该再无理取闹,可是…… 虞娇垂了垂睫,小声道:“那我就只能在别院等着吗?要不然,我还是……” 她想说,要不然,她还是自己回家吧。 但凌渊忽然吻了她,他吻得又深又重,像是害怕虞娇离开。 良久,凌渊松开虞娇,哑声道:“娇娇,孤在宫里时刻紧绷,只有见到你,才能感觉到片刻轻松。” “我们早已两情相悦,又已经结为夫妻,答应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虞娇靠在凌渊怀里,要离开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那……那你不能再敷衍我,更不能骗我。” 凌渊眼底泛起笑意:“孤敷衍谁,都不会敷衍娇娇。” “对了,娇娇喜欢孤送的小马驹吗?” 说起小马驹,虞娇眼睛弯了弯,语气隐隐带着骄傲:“我给小马驹取了名字,叫疾风!而且我现在已经会骑马了!” “是吗?孤的娇娇这么厉害?” 凌渊把虞娇往怀里抱了抱,顺着她白皙纤长的天鹅颈吻下去,手掌也不老实起来。 虞娇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行,今天不是洞房!而且你刚刚答应过,明天会带我出去骑马。” 凌渊险些呛着,贴着她耳边道:“娇娇,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可以每天都洞房的。” 虞娇脸色羞红,推开他的胸膛,“那也不行!” 上次洞房后,她一整天腿都是软的,如果今夜还洞房,那她明天还怎么骑马? 凌渊哄她:“娇娇乖,就一次……” 虞娇坚定摇头,却被凌渊掐着腰肢按回了床上…… 好在他这次还算信守承诺,说一次就一次,毕竟他的信誉值在虞娇这里,已经岌岌可危。 事后,俩人肌肤相亲拥在一起,虞娇的手搭在凌渊后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又是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凌渊道:“你后背之前受了那么严重的剑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还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凌渊梗了梗,心道:果然一次就是不够。 如果像之前那样多来几次,小鲛人早就沉沉入睡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这些有的没的? 他一本正经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孤回宫后请了太医,太医开了最好的祛疤伤药,没留下疤痕有什么稀奇?” 虞娇狐疑地看着他,“是这样吗?” 凌渊点头,将虞娇拉回怀里,“娇娇,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互相猜疑,你要对孤多点信任。” 虞娇撇撇嘴,小声道:“谁让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凌渊漆眸盯着她,“娇娇要是不想睡,不如再来一次?” 第31章 不如哀家为她指门婚事 虞娇连忙闭上眼睛,还不忘叮嘱:“天亮后你必须叫我起来,要是再骗我,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凌渊亲了亲她的发顶,“乖,睡吧。” 翌日。 凌渊这次果然没让虞娇失望,亲自带她来到东郊骑马。 虞娇将近一个月没有出门,出来一趟心情雀跃的好像一只小麻雀。 她觉得不仅外面的空气更清新,天空也更蓝,就连骑马时吹在脸颊的风,都比别院里清爽。 虞娇虽然在别院里也学着骑了几天小马驹,但只敢让小马驹慢悠悠的溜达,不敢骑快了。 凌渊干脆和她同骑一匹马,将虞娇抱在怀里,一起在宽阔的道路上驰骋,让虞娇感受什么叫真正的风驰电掣。 虞娇果然更开心了,山林间满是她清甜的笑声。 “阿渊,再快一些!” 凌渊今日穿了一身方便骑马的月白色窄袖劲装,虞娇则穿了绯色轻衫,俩人的衣衫随着清风纠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天造地设、亲密无间。 但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里,却变得无比刺眼。 远处站着一位衣饰华贵的年轻女子,正是国师之女,孟轻罗。 她手下的人看到东宫车驾往东郊的方向走,就猜到太子殿下是这里来骑马了,所以她火速装扮好赶来,想和凌渊来一场偶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孟轻罗僵在原地,眼珠子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俩人,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 她咬着牙道:“东宫并无侍妾,这个女人是谁?” 丫鬟石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讨好道:“小姐,这女子既然不是东宫侍妾,那估计就是外面的青楼女子,小姐身份高贵,不必将这种人放在眼里。” 孟轻罗听了这话却没有觉得高兴,冷哼道:“殿下宁愿和一个烟花女子搂搂抱抱,却对我不冷不热!” 昨日,她还在太后的寿康宫见过太子一面。 太后一直有意撮合她跟太子,她自己也是愿意的,但太子虽然对她以礼相待,态度却隐隐透着疏离。 太后说她想多了,太子身边没有女子,所以才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以后成了婚就好了。 她也以为太子殿下心思都在朝政上,所以东宫才没有侍妾,没想到…… 如今已近夏末,但气温依然炎热。 孟轻罗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汗水蹭花,本来就不算精致的五官,看起来雪上加霜。 石榴心想,刚才太子怀里那女子,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也看得出来 是个绝色。 她要是男人,也喜欢貌美的女子啊,但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小姐,快中午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孟轻罗显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拧着眉道:“难道本小姐就任由外面的贱人勾引殿下,却视而不见?” 石榴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您现在也没有立场过问太子殿下的事情啊。” 孟轻罗柳眉一竖,狠狠瞪过来,“你说什么?” 石榴连忙跪下,“奴婢的意思是,这事儿既然小姐无法开口,不如找个能开口劝诫太子的人?” 孟轻罗点了点头,没错,她得把这事儿告诉太后去! 她将缰绳甩给下人,坐上华丽的马车,直奔宫门。 * 凌渊陪虞娇骑了一上午马,又亲自送她回别院,一起用了午膳,将人哄好了才回宫。 回到东宫不久,太后身边的高嬷嬷便找了过来,说是太后有要紧事找太子。 凌渊有些不耐,太后三天两头派人过来寻他,十次之中起码有八次,都是因为孟轻罗进宫了。 “孤还有公务没处理,太后可说是何事找孤?” 高嬷嬷低眉敛目,恭敬道:“确实是要紧事,殿下去了就知道,皇后娘娘也在呢。” 凌渊拧了拧眉。 皇后也在,看来不是因为孟轻罗又进宫了。 眼下还不到和太后关系弄僵的时候,凌渊只能起身前往寿康宫。 寿康宫。 太后一见到凌渊就长长叹了口气:“渊儿啊,你这孩子,让哀家说你什么好。” 皇后也跟着道:“是啊,太子你一向稳重,怎么也学得和外面那些纨绔子弟一个做派?” 凌渊蹙眉,“儿臣不知母后此话何意。” 太后沉声道:“太子,你身为储君,却和烟花女子在外头搂搂抱抱,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让皇帝和朝臣们如何议论?” 凌渊瞳孔骤缩,眸色瞬间冷下来。 第23章 烟花女子,难道指的是虞娇? 除了虞娇之外,他回京后并没有在宫外见过其他女子。 看来是上午陪虞娇去郊外骑马时,被人认出来了。 本以为东郊人烟稀少,不会有什么人看见,是他大意了。 但他总不能一直将虞娇关在别院,偶尔总得带她出门散散心,哄哄她。 凌渊沉声道:“皇祖母,孙儿从未沾染过烟花女子,不知何人在皇祖母面前乱嚼舌根?此人污蔑孙儿人品,其心可诛!” 太后一噎,她自然不能将孟轻罗说出来。 “若非烟花女子,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光天化日和男人在外面搂搂抱抱?” 凌渊压着火气道:“孙儿今日只是和好友去东郊骑马,从头到尾没有半分愈矩,皇祖母不该听信小人之言,怀疑孙儿的人品。” 皇后轻咳:“太后也是关心你,怎么说话呢?” 太后哼了一声:“看来,太子承认和宫外的女子在一起了。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能当的上太子一声‘好友’?” 皇后也道:“是啊渊儿,到底是哪家千金?你若喜欢,将人迎进东宫就是。” 凌渊捏了捏眉心,“她并非官家小姐。” 太后不悦道:“那就是平民女子?太子,你是何等身份,怎么能和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不清?” 凌渊耐着性子,将回京途中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 “虞娇并非不三不四的女人,当日如果没有虞娇,孤很难全身而退。虞娇是孤女,孤让她住在别院派人照顾,也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原来如此。”太后脸色好看了一些,随即又道:“帮过渊儿也是她的造化,但你们孤男寡女,平时还是少见面为好。” “不如,哀家为她指门婚事。这样既能替太子偿还她的救命之恩,也好让她一个孤女终身有靠。” 第32章 太子良媛 “不妥!”凌渊立即拒绝,“这种小事,就不劳皇祖母费心了。” 太后沉声道:“渊儿,哀家这样做,不仅是抬举那女子,更是为了你好!还是说,你真对那女子起了什么心思?” 不等凌渊开口,太后长吁短叹:“哀家就是怕你被外头那些狐媚女子蛊惑了!你是太子,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盯着,万不能行差踏错!” 孟轻罗今日进宫,在太后面前将虞娇贬的一文不值。 说她不仅长相狐媚,而且举止轻浮,光天化日就敢勾引太子,这种祸水就该早些除掉,免得太子被蛊惑,将来为她做出什么昏庸之事。 太后听了孟轻罗的话先入为主,自然对虞娇没什么好印象。 因此即便凌渊说虞娇救过他,她也觉得是虞娇蓄意接近。 皇后倒是有意表现一下慈母之心,含笑看向凌渊,“太子已经及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确实不像话。” “若太子真的喜欢那位虞姑娘,不如干脆将人接进东宫,给个奉仪的位份?” 盛国并没有侧妃之说,按照如今东宫嫔妃的品级,太子妃之下便是正三品良娣。 再往下,依次是正四品良媛、正五品承徽、正七品昭训、正九品奉仪。 凌渊淡道:“儿臣没这个心思。” 虞娇虽然单纯但不是傻子,她不可能愿意做妾,而且还是做最低等的妾。 太后立即道:“那就听哀家的,给她指门婚事,你也不必一直惦记着那份救命之恩。” 皇后跟着点头,“虽然她的出身配不上门第太高的人家,但做个妾室也能一辈子丰衣足食,而且太后指婚,必不会让她受委屈。” 俩人一唱一和,逼着凌渊要么答应将虞娇嫁出去,要么让虞娇进东宫做奉仪。 因为在她们看来,能将虞娇嫁出去自然最好,从此了却一桩麻烦。 做东宫奉仪也可以,起码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虞娇兴风作浪。 唯独不同意太子继续将虞娇养在别院,变数太大。 万一太子鬼迷心窍,或许虞娇会成为下一个赵贵妃! 她们必须将这个可能扼杀在摇篮! 凌渊冷声道:“若虞娇不想嫁人,难不成要逼她出嫁?” 太后意味不明道:“一个平民孤女,若是连哀家给挑的亲事她都看不上,那她这野心,恐怕就太大了。” 凌渊冷冷勾了下唇角,“孤倒是没想到,皇祖母和母后这么关心虞娇,既然如此,那孤明日就将人接进东宫。” 之前没尝过男女之情,和虞娇分开住倒也不觉得什么。 但他最近食髓知味,正考虑要不要将小鲛人接到身边。 既然皇后提出来,倒不如顺水推舟。 太后眯了眯眼睛,暗道凌渊果然是被那狐媚子迷了眼!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那就依你母后所言,封为奉仪好了。” 凌渊道:“皇祖母,虞娇对孙儿有救命之恩,只给她奉仪的位份,并不妥当。” 太后声音透着一丝尖锐:“有什么不妥当的?一个民间孤女有机会进入东宫,已经是飞上枝头!难不成,她还想做太子妃?” 太子妃自然绝无可能。 如果凌渊真的提出这个荒唐要求,虞娇绝对活不了多久。 “她的身份做太子妃自然不合适,但奉仪的品级实在太低,依孙儿看,不如封为良娣吧。” 太后恼怒地拍了下扶手,“太子,你是不是糊涂了?” “你让一个民间孤女做良娣,回头选妃的时候,难道要让高门贵女屈居她之下吗?” 凌渊道:“若让百姓知道,民间女子救了孤的性命,最后也只能做个品阶最低的侍妾,只怕会觉得孤这个太子薄情。” “或者,皇祖母收回成命,还是让虞娇住在别院。” 太后如今已经确定,太子确实对虞娇有情,怎么可能放任他出宫找虞娇?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起码虞娇翻不出什么风浪! 到时候随便抓到一点错处,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人处置了。 她缓了口气,让步道:“既然太子觉得奉仪品级太低,那就昭训吧。” 凌渊摇头,“就良娣。” 事情僵持不下,皇后又开始打圆场,“不如折中一下,封为五品承徽吧。” 她看了凌渊一眼,“太子,你也适可而止,别仗着太后看重你,就失了分寸。” “就算你有意抬举,让她一个民间孤女做良娣,日后她又如何服众?” 皇后意味深长道:“你真的觉得,那是为她好吗?” 凌渊也料到她们不会同意,再僵持下去,即使虞娇以良娣的身份入东宫,也未必过得好。 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东宫。 而东宫的侍 卫,也不敢违抗太后和皇后的命令。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寿康宫的宫人站在殿外,隔着门窗都能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殿下脸色如霜的从寿康宫离开。 而虞娇的位份,最终被定为正四品良媛。 * 别院。 凌渊上午陪虞娇出去骑了马,还陪她用过午膳,所以虞娇以为,接下来又要好几日见不到他。 谁知晚膳前,木槿忽然进来:“夫人,太子殿下过来了。” “阿渊来了?”虞娇十分意外,扭头向窗外张望。 木槿低声道:“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说是不想打扰夫人,此刻正独自在书房喝闷酒,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片刻后,虞娇跟着木槿来到书房。 门一开,虞娇鼻尖就闻到了酒气,待她进门后,木槿带着下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凌渊正背对着房门,独自坐在窗前的紫檀桌案喝酒。 他平日里多穿广袖华服,今夜却穿了一件玄色窄袖暗纹直缀,二指宽的革带勾勒出劲瘦腰身,墨发束在脑后,连紫金冠也没戴。 窗外弯月如钩,室内烛光昏暗,凌渊连背影都透着几分萧索。 虞娇眨了眨眼睛,心道这人中午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还答应下次过来,带她出去逛集市,怎么才过了短短一个下午,就像遇到了天大的难事一般? 她拎着绯色裙摆走过去,在凌渊对面坐下,“你怎么啦?” 第33章 她怎能给人做妾? 凌渊仰头闷了一口酒,长长叹了口气,“娇娇,你来陪我了。” 他特意没有用“孤”这个带着距离感的矜贵自称,而是用了“我”。 虞娇点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呀?” 凌渊苦笑:“没事,就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 虞娇好奇道:“你还有亲妹妹呢?” 凌渊之前提过,他跟家里人感情不太好,所以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 虽然他们已经成亲,但她除了知道凌渊是太子,其他事情都了解不深。 第24章 按照人类的规矩,这似乎不太应该,但这些事情好像又并不重要。 因为话本上说,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就可以成婚。 凌渊缓缓道:“原本是有的。睿王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我这个妹妹,却和我一母同胞。” 他随手比划了一个位置,比面前这张紫檀桌案还要矮一些。 “她大概这么高,身体不太好,有些粘我,我那时嫌她总打扰我看书,所以对她态度很敷衍。” 虞娇有些奇怪,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原本是有的? 而且凌渊都及冠了,他的亲妹妹,怎么才这么一丁点大? “那你的妹妹现在在哪儿?你以前对她敷衍,以后对她好一些不就好啦?” “她十年前就死了。”凌渊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又喝了一杯酒。 虞娇吃了一惊,怪不得凌渊的妹妹还没有桌子高,怪不得他刚才说,原本是有的。 她轻声道:“她是生病走得吗?” 凌渊摇头,“那年冬天,她被嬷嬷带着去御花园玩雪,不小心摔进冰湖,没救回来。” “那天上午,她还来书房找我,想让我陪她玩,但我嫌她吵,让嬷嬷将她哄走了。” “如果我那天留她在御书房,说不定她就不会死……” 虞娇没想到会是这样,轻声安慰:“这件事是意外,你也不想的。” 凌渊喉咙溢出几声苦笑:“不,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虞娇疑惑:“那是怎么回事?” 凌渊伸手将虞娇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颌顺势靠在她肩头。 “那段时间,父皇有意立赵氏为皇贵妃。” “赵氏和我母后一直水火不容,那天赵氏见公主身边只有一个嬷嬷陪着,让人将嬷嬷调走了,然后将公主推下了冰湖。” 虞娇吸了一口凉气,愤愤道:“她怎么这么坏呀?公主那个时候才几岁,她竟然下得了毒手!” “那你的父皇,没有惩罚她吗?” 凌渊颔首,“当然有。父皇大怒,将嬷嬷杖毙,并把赵氏贬为贵人,封赵氏为皇贵妃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虞娇抿唇:“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了,罪魁祸首却仅仅只是贬为贵人?” 凌渊嗯了一声,“父皇宠爱赵氏,甚至过了两年,又重新将赵氏封为贵妃。” 虞娇秀气的眉皱了起来,“她做了这么坏的事,竟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凌渊语气透着疲倦,“这件事,其实还没完。” “赵氏一直喊冤,但当日除了公主和嬷嬷,就只有她靠近过御花园的冰湖,所有人都觉得赵氏是狡辩,公主那年已经五岁,总不能是自己跳下去的。” “就连我,也是这样认为……” 虞娇问:“难道不是吗?” 凌渊哑声道:“事发不久,有一次我临时起意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到了以后发现宫人不在门口,便自己走进去,却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 十年前的寿康宫,宫人全部屏退,殿内只有太后和皇后俩人。 皇后双目红肿,哭着道:“臣妾这几日总是梦到公主,梦到她质问臣妾,为何如此狠心……” 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仍是宽慰道:“好在赵氏已经被贬,若是由得她做了皇贵妃,你这个皇后又能做多久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渊儿考虑,难道你想让赵氏母子踩在你头顶不成?” “不过哀家也没想到,皇上对赵氏竟然偏爱至此,赵氏谋害公主,理应被打入冷宫才是!” 皇后一直流泪,太后也失了耐心。 毕竟在她看来,损失的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又不是皇子。 她拍了拍皇后的手,“公主体弱多病,太医都说了,她原本也活不了几年。你是公主的生母,公主会体谅你的。” 皇后声音哽咽:“可是我这个母亲,却亲自下令让嬷嬷将她推下冰湖……” 少年凌渊听了这番话如遭雷劈,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踢翻脚边的兰花。 太后厉声喝道:“谁?!”: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虞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舍得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凌渊涩声道:“这就是皇室的骨肉亲情,在权利面前,一文不值。” 虞娇不知道怎么安慰凌渊,只能温柔拍了拍他的后背。 凌渊的祖母和母亲,联手杀了他的亲妹妹,如今他的弟弟也要杀他……凌渊好可怜。 太子之位看起来风光无限,却高处不胜寒。 凌渊掀眸,深情凝望着虞娇,“娇娇,永远都别离开我。” 虞娇郑重点头:“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怎么会离开你?” 凌渊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哑声道:“娇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 凌渊抚着虞娇的秀发,“我们去东郊骑马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她想让我把你接进东宫。” 虞娇呆了一呆,迟疑道:“让我进宫做什么?” 凌渊道:“娇娇,你想不想做良媛?” 虞娇不明白什么是良媛,鲛人族没有这个说法。 凌渊耐心和她解释:“良媛,就是太子的嫔妃。” “东宫也没有其他嫔妃,你去了之后和在别院没什么不同,只是名分上不一样而已。”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是太子妃,无论什么品阶,不都是妾室? 虞娇秀气的眉头蹙起,目光透着茫然:“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她现在再落魄,也曾是鲛人族的小公主,怎么能给人做妾? 凌渊避重就轻:“娇娇,我发誓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但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抗整个皇室,你先委屈一下好不好?” “我不会一直让你做良媛,等你生下孩子,我就能顺理成章的提出,将你封为太子妃。” 第34章 凌渊怎么会不见她呢? 虞娇心里很乱。 她怎么就从凌渊的夫人,变成了他的妾室? 他们明明已经拜过天地、入了洞房,难道这些都不算数吗? 她下意识想推开凌渊,却被凌渊紧紧锢在怀里。 凌渊哑声道:“娇娇,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我们是夫妻,是彼此最亲近的人,理应相互扶持。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暂时委屈一下好吗?” 如果凌渊直接跟虞娇说让她做妾,虞娇一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要和他大吵一架,从此一拍两散。 但凌渊刚才那么伤心的说起惨死的妹妹,就是为了让虞娇明白,太子也有诸多无可奈何。 虞娇本来就心软,现在又对凌渊充满同情,所以很难拒绝他。 最终,虞娇轻声道:“如果你以后还要娶别人,我一定马上离开你,再也不回来!” 凌渊勾唇:“孤保证,此生绝不辜负娇娇。” 虞娇闷声道:“我能带上雪球和疾风吗?” “可以带上雪球,但东宫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跑马,所以得把疾风留在别院。” 凌渊哄她:“娇娇什么想骑马了,孤随时带你出来。” 这话当然也是哄哄虞娇,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以后哪里还能轻易出来? 虞娇又问:“那木槿能跟着进宫吗?” 凌渊不在别院的这段时间,都是木槿陪着她,乍然又要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虞娇心中很是彷徨。 凌渊颔首。 只要虞娇乖乖待在他身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都能答应。 * 孟府。 孟轻罗得知虞娇被封为良媛的消息,气得在府里大发雷霆。 她本意是希望太后出面打发了那个贱人,没想到反而让她过了明路! 她愤愤道:“太后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做了良媛!” 石榴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连忙将门窗掩上。 “小姐慎言啊。” 孟轻罗冷哼:“我说得有什么不对?来日我若成了太子妃,难不成让我和那种低贱之人互称姐妹?” 即便太子要选侍妾,也该从贵女中挑选,怎么能这般随便? 石榴谄媚道:“小姐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何必将那些低贱的侍妾放在眼里?” “而且虞娇入了东宫,其实未必是坏事。” 孟轻罗皱着眉,“这话怎么说?” 石榴道:“小姐想想,太子别院好似铁桶一般,您就算再看那虞娇不顺眼,也奈何不了她。但她若是进了宫,何愁找不到机会磋磨她?” 孟轻罗思忖片刻,“你这话倒也没错……那我明日就入宫向太后请安!” 国师孟玄机深受皇帝信任,太后又喜欢孟轻罗,经常召她入宫陪伴。 因此孟轻罗在贵女中的地位很高,就连宫里的嫔妃,也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第25章 她爹在皇帝面前说话极有分量,如果凌渊想坐稳太子之位,日后少不得她爹的扶持! 虽然她和太子的婚事还未定下,但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孟轻罗自幼千娇百宠,养成了张扬跋扈的性子,眼里尤其容不得沙子。 如今有了眼中钉,自然要尽快除去才好! * 翌日。 虞娇怀着忐忑而茫然的心情入了东宫。 东宫比别院更加华丽,琼楼玉宇、气势恢宏。 虞娇被安排住在锦瑟斋,布置清雅而精致,距离太子居住的临华殿也不算远。 到了东宫后,凌渊让宫人好好照顾虞娇,便转身去了书房。 虞娇抱着雪球坐在珊瑚浮雕如意美人榻,对着面前的缠枝香炉发呆。 昨晚凌渊说,无论她在别院还是在东宫,他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 可是凌渊又说,到了东宫之后,不能再直接喊他的名字,要称呼他为“殿下”。 在别院时,下人们称呼她为“夫人”。 但是在东宫,宫人们称她为“良媛”。 他们的关系,真的不会变吗? 正胡思乱想,锦瑟斋的掌事宫女青瓷忽然走进来,恭声道:“良媛,寿康宫的高嬷嬷来了,说是太后想见您。” 虞娇吓了一跳,“太后想见我?为什么呀?” 她昨晚刚听凌渊说起往事,得知太后对自己的亲孙女那么狠心,虞娇虽然没见过太后,心里也有些怕她。 所以听到太后要见她,虞娇心跳都漏了一拍。 青瓷恭声道:“奴婢也不清楚。高嬷嬷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良媛还是快去吧,免得去晚了让太后不高兴。” 虞娇心里害怕,不想去什么寿康宫,本能想向凌渊求助。 她把雪球放进兔笼,转身问青瓷:“太子殿下的书房在哪里?我要过去找他!” 青瓷看出虞娇不想去寿康宫,无奈道:“良媛,太后召见,便是皇后娘娘也得过去,您找太子殿下也没用啊。” 虞娇摇头,“不会的,殿下不会不管我的。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 见虞娇如此坚持,青瓷只能带她前往书房。 路上,青瓷不忘叮嘱:“殿下处理公务和议事的时候,从不许人打扰。待会儿良媛若是见不到殿下,切莫多做纠缠,拜见太后要紧。” 虞娇连连点头,却并没有听进心里。 她和阿渊是夫妻,他怎么会不见她呢? 谁知虞娇刚进院门,就被太监拦了下来。 “虞良媛,殿下正在书房和几位大人议事,眼下不方便见您。您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吧。” 虞娇没想到,自己真的被拦下了。 之前无论是在蓬洲,还是在别院,只要凌渊在,她见他从来没有人拦着。 虞娇急声道:“可是我找殿下有急事,你们进入通传一下,殿下一定会见我的。” 太监面色为难,“良媛,殿下现在正忙着呢。” 这位虞良媛刚入东宫,恐怕还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 殿下忙正事的时候最忌有人打扰,如果惹恼殿下,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青瓷也跟着劝道:“良媛还是不要打扰殿下了,高嬷嬷还等着您呢。” 太监拦着院门不肯传话,虞娇干脆朝里面大喊:“太子殿下——!!” 第35章 虞良媛到了 虞娇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唇边,冲书房大喊:“太子殿下,娇娇有事找你!” 宫人们没想到这位新来的虞良媛如此胆大,明知殿下正在书房议事,竟然还敢在外面大呼小叫。 青瓷语气着急起来:“良媛,您听奴婢一句劝,快些走吧。待会儿殿下发怒就晚了!” 好在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开了。 凌渊一身流云纹广袖华服,矜贵俊美,只是舒朗的眉眼压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冷冽。 虞娇没有察觉到,急切地冲他挥手,“殿下,我在这儿!” 周围宫人瞬间跪了一地。 这位虞良媛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你啊我啊的,她应该自称妾身! 太监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恕罪,虞良媛一定要见您,奴才们拦不住。” 没人在面前拦着,虞娇拎起裙摆小跑到凌渊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殿下,太后要见我!” 青瓷连忙道:“回殿下,太后召见虞良媛,高嬷嬷已经等候多时了。” 虞娇晃了晃凌渊的衣袖,小声咕哝:“我不想去……” 她以为,凌渊一定会帮她推掉这次见面。 谁知凌渊竟毫不犹豫对她道:“太后想见你,你前去拜见就是。” 虞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可你明明知道她——” 凌渊冷声打断她,“娇娇,听话。” 虞娇怔了怔,眼圈很快红了。 凌渊明知他的祖母心狠手辣,见她总不会因为喜欢她,但凌渊竟然不帮她! 青瓷跪在地上,心底叹了口气。 虞良媛姿容绝艳,又是殿下亲自带回东宫的,想来殿下对她应该有几分喜爱。 但虞良媛如果仗着殿下的宠爱恃宠而骄,恐怕很快就会被冷落。 见虞娇红了眼圈,凌渊语气缓和几分:“孤这边还有要事,你听话。” 虞娇没再说什么,失望地垂下手,转身向外走去。 青瓷和木槿齐齐向凌渊行了一礼,连忙跟上去。 虞娇磨蹭这么久,高嬷嬷早就等得不耐烦。 见她终于出来,板着脸道:“虞良媛,请吧。” * 寿康宫。 身穿锦衣华服的孟轻罗,正坐在太后身旁撒娇。 她深得太后喜爱,三天两头进宫给太后请安,感情好得像是亲祖孙一般,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今日也是孟轻罗怂恿太后召见虞娇。 “太后,轻罗只是担心太子殿下被人骗了,没有其他意思。”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的心思哀家自然知道,等国师闭关结束,哀家就让太子提亲。” “太后……”孟轻罗红了脸,又往殿外看了一眼。 “高嬷嬷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未回来,该不是虞良媛不肯来吧?” 太后听了这话垂下嘴角,“哀家召见,是给她脸面。” 俩人又等了片刻,虞娇终于跟在高嬷嬷身后姗姗来迟。 此时已将近中午,外面气温炎热,日头也晃眼。 殿内放置着降温的冰盆,虞娇一进殿,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身子不由得一颤。 高嬷嬷恭声道:“太后,虞良媛到了。”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虞娇身上。 虞娇穿着妃色绣花月华裙,发间簪着水晶蝴蝶步摇,霞姿月韵,娉婷袅娜。 孟轻罗恨恨盯着虞娇,恨不能在她脸上烧出两个窟窿。 太后看清虞娇过分娇艳的容貌,也立即皱了眉。 这种娇滴滴的女子,能有什么本事赶走蟒蛇? 太子肯定是被糊弄了! 太后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沉声质问:“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虞娇昨晚没睡好,来的路上也是彷徨不安,被这一声响吓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一眼看到端坐在主位的太后。 只见太后穿着檀褐色八宝纹锦缎宫装,夹杂着几缕花白的头发高高盘起,佩戴满头冰冷的翡翠,看起来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虞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高嬷嬷皱眉:“虞良媛,见了太后为何不行礼?” 孟轻罗不屑地看着虞娇:“长相妖媚也就罢了,还如此不知礼数,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她什么了!” 青瓷跟在虞娇身后小声提醒:“良媛,您该向太后行礼问安了。” 虞娇也想做点什么,可她连走路都才学会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会行礼? 她没有学过这些啊。 而且心里越是紧张,这双才长出来没多久的腿就越是僵硬,一时之间简直忘了该如何弯膝。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孟轻罗在旁边火上浇油:“太后,我看这位虞良媛,就是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没把您放在眼里呢。” 她目光阴狠地看向虞娇,眼里简直要迸出火星子。 “区区一个良媛,竟然敢对太后不敬,依我看,就该将她——” 木槿连忙跪禀:“太后恕罪!虞良媛出身平民,初入东宫还未来得及学宫规礼仪,并非有意对太后不敬。” 孟轻罗翻了个白眼,轻嗤:“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木槿垂下头,“奴婢不敢。” 虞娇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她不明白,她进殿后还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就如此恶劣? 第26章 她之前有鱼尾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满怀恶意。 但她现在已经变得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呀,为什么她们还是这样讨厌她? 见虞娇傻站着,太后更是不满,重重一拍扶手:“真是不像话,就算平民女子也该知道礼数!” 木槿以头点地:“太后,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应该提前指导良媛入宫后的规矩礼仪。” 虞娇连忙摇头:“不,不是木槿的错。” 昨晚凌渊才告诉她入宫的事情,她今早才从别院搬入东宫。 高嬷嬷来传话的时候,木槿正带人归置东西,根本没来得及教她学什么规矩。 青瓷也跪着道:“此事奴婢也有错,回到东宫后,奴婢一定好好教良媛学习宫规。” 孟轻罗眼中闪过狠毒精光,暗道这两个贱婢实在碍事。 “太后,既然她们有错,就该按宫规处置,不然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借口不懂规矩,对太后您不敬了?” 太后点头,沉声吩咐:“来人,将她们两个拖下去!” 第36章 学规矩,挨板子 高嬷嬷一挥手,立即过来几个太监,将木槿和青瓷往殿外拖。 虞娇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连忙上前阻拦。 她急声道:“为什么要罚木槿和青瓷?她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她想拦住那几个宫人,却被狠狠推到在地。 本来,宫人受罚不应该直接在寿康宫殿外,这样会打扰太后清净。 但太后有意杀鸡儆猴,所以木槿和青瓷直接被拖到殿外杖刑。 虞娇脸色苍白,想从地上爬起来,追出去救人,却被高嬷嬷踹了一下膝窝,按着跪倒在地。 虞娇挣扎不过,只能哀求地看向太后,“太后,是我刚入宫不懂规矩,你们别打木槿和青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规矩的!” 孟轻罗施施然起身,来到虞娇面前,猛地抬起虞娇的下巴,愤恨地盯着她。 要不是太后在场,她现在就想让人扒下这贱人的脸皮! 虞娇感受到孟轻罗的恶意,蹙眉挣扎,“松开我!” 孟轻罗冷嗤一声,狠狠推开虞娇,并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像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转身回到太后身边,低声怂恿:“太后,虞良媛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在您面前就敢如此无礼,还不知她在东宫放肆成什么样子呢。” “此人留在殿下身边迟早是祸害,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太后颔首,阴沉地看向虞娇。 “说说吧,你一个平民孤女,怎么会认识太子?又是用了什么手段,留在太子身边?” 虞娇听着木槿和青瓷的惨叫心急如焚,想出去救人却被高嬷嬷死死按着肩膀跪在地上。 不过听到太后问话,她倒是还记得凌渊昨夜的叮嘱。 凌渊料想太后或皇后会询问虞娇,他们相识的经过,所以提前教了她该怎么说。 虞娇颤声道:“太子回京途中遭遇伏击,当时我正好在附近,误打误撞吓走了蟒蛇。” 太后显然不信,“就凭你一个弱女子,能赶跑蟒蛇?” 孟轻罗眼神晦暗,“太后,依轻罗看,这个虞娇跟那些刺客根本就是一伙的!不然,她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连蟒蛇都不怕?” “或许,她就是知道,那条蟒蛇根本不会咬她!” “不,我不认识那些刺客。” 虞娇听着殿外的惨叫心急如焚,“我真的没说谎,太后,求您先放了木槿和青瓷好不好?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孟轻罗在旁边暗戳戳拱火:“太后,这位虞良媛不见棺材不掉泪,怕是不肯轻易说实话呢。” 太后原本就对虞娇怀有偏见,加上孟轻罗一直在旁边火上浇油,当即重重一拍桌子。 指着虞娇道:“打到她愿意说实话为止!” 高嬷嬷一把架起虞娇的胳膊,将她拖到殿外,免得待会儿见了血,污了太后和孟小姐的眼睛。 孟轻罗勾起唇角,侧头给石榴使了个眼色,石榴意会,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虞娇一出殿门,就看到木槿、青瓷俩人脸色惨白的趴在长凳上受罚,后背的血已然浸透了衣裳! 她想冲过去救下她们,但自己也被按倒在长凳上…… 木槿担忧地看向虞娇,却做不了什么。 石榴把即将给虞娇行刑的太监拉到一旁,偷偷给他塞了银子,低声道:“往死里打!” 太监笑着收下银子,挑了根最粗的棍子走向虞娇。 虞娇被宫人死死按在长凳上,看着太监一脸狞笑地来到她面前。 太监阴阳怪气道:“虞良媛,奴才劝您还是说实话吧,不然您这细皮嫩肉的,待会儿恐怕连十杖都受不了啊。” 虞娇很害怕,她不知道进宫要学规矩,还要挨打。 凌渊明明说,在东宫和在别院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分明不一样啊,至少别院没有人打她! 而凌渊明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让她来了。 虞娇感到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答应进宫的…… 太 监见虞娇闭口不言,冷哼一声,走到虞娇身旁,高高举起手里的棍子! 虞娇看不到身后,但能看到地上的影子。 她真的很怕疼,以前在鲛人族的时候,她很少会受伤。 偶尔不小心在礁石蹭掉一枚鳞片,家人都会心疼,母后还会亲自给她做好吃的哄她。 但是自从来到人类的世界,她总是在不停的受伤…… 她没挨过板子,不知道板子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会不会比拔鳞片更疼? 后背风声袭来,虞娇浑身紧绷,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好在预想中的板子并没有落下。 因为行刑的太监连人带棍,被东宫侍卫一脚踹飞。 周围所有宫人止住动作,齐齐跪了下来,“参见太子殿下!” 高嬷嬷没想到太子会亲自过来,跪在地上赔笑:“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殿内,太后和孟轻罗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约而同拧紧了眉。 没有人按着虞娇了,她连忙从长凳上爬起来,来到木槿和青瓷身边。 “你们怎么样了?” 木槿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淌,勉强扯了下唇角安慰虞娇,“良媛放心,奴婢没事……” 虞娇焦急地看向凌渊,想让凌渊快些让人给她们两个请大夫。 但是凌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殿内走去。 虞娇看着凌渊挺拔尊贵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 太后也没想到凌渊这会儿会过来。 她派高嬷嬷去东宫宣虞娇过来,也是想试试凌渊的底线。 如果凌渊对这个虞娇视若珍宝,八成舍不得让她来,要么找借口推脱,要么陪着一起。 但凌渊却让虞娇跟着高嬷嬷过来了,她以为虞娇在凌渊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所以才敢当众杖责虞娇,反正虞娇不懂礼数是事实,她作为太后教训一下,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孟轻罗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凌渊面前行礼。 她一改刚才的阴毒刻薄,语气娇柔道:“轻罗见过太子殿下。” 凌渊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看向太后,“皇祖母,不知虞娇做错了什么,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第37章 她要出宫,要回家! 太后唉声叹气道:“太子啊,你这是选了个什么人?” “虞良媛见了哀家非但不知道行礼,还出言不逊顶撞哀家,所以哀家让人教教她规矩。” 孟轻罗连忙添油加醋:“是啊殿下,这位虞良媛仗着殿下的宠爱,丝毫没把太后放在眼里呢!” 凌渊冷冷看向她,语调讥讽:“不知孟小姐何时入宫为妃的?却不知父皇给了你什么位份。” 孟轻罗愣住了,随后脸色涨红:“殿下,臣女尚且待字闺中呢……” 太后沉声道:“太子,胡说什么呢?轻罗怎会成为你父皇的妃子?” “原来不是吗?”凌渊鼻息冷嗤,“孤还以为孟小姐已经成了后宫嫔妃,不然一个闺阁千金,怎么把手伸进宫里来?” 因为有孟国师这个父亲做靠山,孟轻罗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连太后都对她宠爱有加,从来没有人下她面子,更没人敢对她冷嘲热讽。 因此养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嚣张跋扈的性子。 但今天这件事,确实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孟轻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地退到一旁。 太后疼爱孟轻罗,帮忙打圆场,“好了,轻罗又没有什么坏心思,太子这么严肃干什么?” 凌渊面沉如水,“孟小姐没有坏心,就能不守规矩,虞娇初入东宫,还未来得及学宫规礼仪,为何太后就不能对她宽容一二?” 太后一时语塞。 第27章 她就知道,太子是被殿外那个狐媚子迷了心窍! 见太后无话可说,凌渊又道:“若太后没有其他吩咐,孙儿便将虞良媛带回东宫了。” 太后不满道:“东宫妃嫔,代表的也是太子你的脸面。虞娇见了哀家都不知道行礼问安,而且言行粗鄙,这事儿让外人知道会怎么想?” 凌渊掀眸看向太后,“虞娇出身乡野,确实不懂规矩,所以孙儿之前没想让她入宫,只安排她住在别院。” “不是皇祖母一定要孙儿给她个名分,将人接进东宫的吗?” 太后梗了梗,硬声道:“那是因为哀家之前,不知道她品行如此不堪。” 不等凌渊开口,太后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太子不辞辛苦,亲自过来为虞良媛求情,那么虞良媛今日的责罚就免了。” “但是从明日起,虞良媛每天都要来寿康宫学规矩,免得丢了皇室脸面!” 孟轻罗正因为板子没有落到虞娇身上而懊恼,听了太后这话却又眼前一亮。 宫里整治人的手段数不胜数,很多阴毒的惩罚外表看不出什么伤痕,却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虞娇每天来寿康宫学规矩,还怕找不到机会磋磨她? 到时候不死也要让她脱层皮! 孟轻罗能想到的事情,凌渊自然也想到了。 “不劳皇祖母费心,虞娇既然是东宫的人,孙儿自然会让宫人好好教她规矩。” “只怕太子舍不得让人调教!”太后冷哼:“玉不琢不成器,哀家还能吃了她不成?” 殿门没关,虞娇在外面隐约能听到凌渊和太后的谈话。 那颗本来因为凌渊的到来,而暂时放回肚子的心,听了这话再次提到半空。 她紧张地捏紧手指,祈祷凌渊千万不要答应。 她不想再踏足这个寿康宫一步,也不想再见到太后和那个孟小姐! 今天第一次见面,就连累木槿和青瓷挨了打,若是凌渊晚来一会儿,她估计也已经浑身血淋淋生死不知。 若每天都要来这里受罪,那她大概等不到回家那天,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惜凌渊没有听到虞娇心里的祷告。 在太后提出,由宋嬷嬷教导虞娇宫规礼仪,并且一个月内,如果虞娇学好规矩,就同意将她的位份晋为良娣后——凌渊答应了。 此时已是晌午,烈日当头,虞娇却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浑身血液逆流! 没过多久,凌渊从大殿出来,“娇娇,回去了。” 虞娇含泪拉住凌渊的衣袖,低声求他:“我不想再来这里,也不想做什么良娣,你进去跟太后说,我不要来这里学规矩。” 凌渊淡声道:“回去再说。” 虞娇委屈地看着他,赌气道:“我说了不要来!” 周围的宫人听了这话脸色大变,暗道这位虞良媛真是好大的胆子。 凌渊下颌线紧绷,语气加重了几分,“先回去。” 虞娇的泪珠夺眶而出,转身向外走去。 凌渊叹了口气,大步跟上去。 东宫侍卫连忙扶起木槿和青瓷,跟在后头。 宫道上,凌渊几步追上虞娇,一把拉住她,“娇娇,别在这里闹脾气。” 虞娇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冲冲道:“我没有闹脾气,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要出宫!我现在就要回家!” 皇宫太大了,虞娇来得时候惶恐不安,根本没记清路线。 但她记得宫门的方向,红着眼睛大步往宫门走。 凌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 侍卫们原本想跟着,收到太子的手势,便带着木槿和青瓷回东宫了。 接下来,宫道来往的宫人便看到一位容貌娇艳的少女气冲冲走在前头,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不紧不慢、不近不远的跟在身后。 这个画面过于诡异,宫人们也不敢多看,隔着老远就站在宫道旁低头行礼。 直到虞娇都快走到宫门了,凌渊这才施施然开口:“不要雪球了?” 虞娇一顿,回过头气鼓鼓道:“你把雪球还我,我要带着雪球一起走!” 凌渊走近两步,垂眸看着她,“想要雪球自己回去拿,不然孤晚膳吃麻辣兔头。” 虞娇凶巴巴瞪他一眼,想调头往东宫走,但是眼前好几条宫道,一时不知道该走哪条了。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她刚刚赌气走了那么长的路,还没吃午饭,这会儿肚子又饿,脚又酸,还被烈日晒得头晕眼花。 凌渊看起来倒是气定神闲,那张欺霜赛雪的脸,甚至都没被太阳晒红。 反倒是虞娇,不知是气得还是晒得,脸蛋红得有些不正常。 见虞娇面对几条宫道踌躇不前的样子,凌渊下颌微抬,好心为她指路,“这边。” 小鲛人一赌气 就想离家出走。 但进了宫门,哪里是她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第38章 孤给娇娇当驸马,好不好? 虞娇凶巴巴道:“我、我知道!” 回到东宫后,冯公公见到虞娇笑着行礼:“良媛回来了。” 虞娇抿着唇没说话,气冲冲回了锦瑟斋。 冯公公看向凌渊,“殿下,良媛这是怎么了?” “没事,让人备膳吧。” 凌渊跟着虞娇走进锦瑟斋,手指微抬,宫人们鱼贯而出。 回都回来了。 虞娇不仅要抱走雪球,还要打包带走自己的行李。 虽然她的东西都是凌渊让人给她置办的,但树林遇袭那次如果没有她,凌渊说不定都被蟒蛇咬死了。 她救了他的命,拿几件行李怎么了? 上午木槿刚把衣裳首饰归置好,又被虞娇从柜子里胡乱的翻了出来。 她把包袱铺在床上,快速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裳,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要走。 凌渊抱臂靠在一旁,慢条斯理道:“晌午了,不如吃了饭再走?” 虞娇嘴硬:“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凌渊喉咙溢出几声轻笑,虞娇更生气了! 她差点被人打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虞娇用力系紧包袱,把小包袱挎在肩头,刚弯下腰准备去抱雪球,却被凌渊从身后用力抱住。 凌渊下颌靠着虞娇白皙的颈子,“好啦,孤不是及时去救你了吗?怎么还生气呢?” 虞娇转过身,用力推开他,用手比划着: “你要是晚去一小会儿,那么粗那么长的棍子,就打在我身上了!” “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打死了!” 她瞪着凌渊,指控道:“你明明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让我去送死!” “我都说了不想去,你也不帮我!” 凌渊叹气:“孤掐着时间呢,你不会有事。” 虞娇大声质问:“那木槿和青瓷呢?她们不知挨了多少下板子,你看到她们身上的血了吗?” 凌渊漫不经心:“她们是奴婢,本来就该替主子挨罚。而且,孤也不会亏待她们。” 虞娇眼眶通红,“你还让我每天去寿康宫学规矩,是觉得今天我没死在那里,让我明天再去送死是不是?” 她用力推开凌渊,“你别挡路,我这就带着雪球离开,从今以后我们一拍两散!” 凌渊额头青筋直跳,幽幽道:“昨晚还跟我说什么夫妻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我这边,结果才来了不到一天,就‘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了?” 虞娇一哽,“是你先不管我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凌渊被她气笑了,“娇娇,有没有良心?孤不管你,你现在能好端端站在这里,活蹦乱跳的气孤?” 虞娇梗着脖子:“谁让你非要逼我去寿康宫学规矩!” 凌渊将虞娇肩上的小包袱扔到旁边,将她紧紧抱住。 “娇娇,孤知道宫里的生活你一时适应不了,所以一开始没打算接你进宫,也就没让你学那些规矩。” “但你现在既然已经入了宫,规矩礼仪早晚都要学的。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她教你这些不会出错,孤会提前打点好,不让她为难你。” 虞娇道:“那我也可以在锦瑟斋学啊,总之我不要去寿康宫!” 凌渊点了点她的鼻尖,“傻不傻?学一学规矩,就能从良媛升为良娣,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现在都已经抢破头了。” 虞娇拍开他的手,不满地咕哝:“什么良娣、良媛,还不都是妾……” 她掀睫看向凌渊,“总之我不去,你要是非让我去,现在就送我出宫!” 凌渊强硬地将她抱住,“娇娇乖,孤保证,明天去寿康宫,没有人会欺负你。” 虞娇显然不信,“你拿什么保证?” 先不说太后不喜欢她,就连那位珠光宝气的孟小姐,也对她恶意满满。 她要是去了,跟小绵羊掉入狼窝有什么区别? 第28章 “要是明天还有人欺负你,孤这个太子不做了,立马带你回家。” 凌渊哄她:“孤去鲛人族入赘,给娇娇当驸马,好不好?” 虞娇听了这话,情不自禁想象了一下凌渊给她当驸马,在她面前伏低做小,被她呼来喝去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稀罕你给我当驸马?” 虞娇压下唇角,轻轻踢了凌渊一脚,下意识收了力气。 她在凌渊面前只敢闹闹小脾气,终究不敢太放肆。 凌渊揉了揉虞娇的小脑袋,“好了,娇娇不闹了。孤下午还有要紧事,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虞娇傲娇地哼了一声:“要是太后明天还欺负我,我马上带着雪球回家,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 “嗯,好。” 凌渊三言两语把小鲛人哄好了,晚上还把人哄到了床上。 虞娇不乐意,小手抵着他的胸膛抗拒:“我明天还得去学规矩呢……” 她一看见太后就浑身僵硬,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 若是再胡闹一夜,说不定明天站都站不稳,如何能学好规矩? 如果学不好,恐怕太后又要让人打她。 凌渊哄她:“就一次……前日孤带你出城骑马,不也没什么事吗?” 他把虞娇接进宫,不就为了能吃得过瘾? 饥一顿饱一顿,对身体不好。 而且他已经掌握了小鲛人身上的弱点,还怕拿捏不了她? 虞娇被哄得晕头转向,压着手腕按到了床上。 然后被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一整夜……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凌渊已经离开。 她昨晚被折腾得厉害,罪魁祸首还一早就走了,虞娇气得锤了下凌渊的枕头。 这时,一位嬷嬷端了碗闻起来又腥又苦的汤药进来,让虞娇趁热喝。 木槿和青瓷都在养伤,所以连个提前禀报的人都没有,黑糊糊的避子汤就直接怼到了虞娇面前。 虞娇满脸写着抗拒,捏着鼻尖道:“这是什么药,怎么味道这么奇怪?我没病、我不喝,快拿出去……” 嬷嬷恭声道:“良媛,这是避子汤,虽然味道苦了些,但您现在喝了,日后就能少受点罪。” “太子殿下还未娶正妃,侍妾不能提前生下子嗣,这是规矩。” 第39章 免了虞娇的避子汤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 虞娇不乐意听这些。 凌渊答应过她,不会娶别的女子,等她生下孩子,就让她做太子妃。 她挥动着纤细的手腕,娇气道:“我不喝,快拿走!” 这药闻着就让她反胃,她才不要喝,凌渊也不会让她喝这种东西。 嬷嬷满脸为难,暗道这虞良媛还真是恃宠而骄。 这避子汤岂是她说不喝,就能不喝的? 嬷嬷仗着自己是宫里的老人,板起脸吓唬虞娇,“良媛,以您的身份,即使怀了孩子也生不下来。若您不肯喝这避子汤,日后真的怀了孩子,打胎时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 虞娇昨晚被折腾了一夜,本来就没睡好,想到待会儿还得去寿康宫学规矩,心情更是郁闷。 偏偏这个老嬷嬷,还非逼她喝这令人作呕的避子汤。 嬷嬷再次把避子汤怼到虞娇面前时,虞娇用力把她的手推开,却不小心将汤药打碎在地! 药碗四分五裂,避子汤流淌一地,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避子汤难闻的味道。 “我说了不喝,你出去!”虞娇又气又委屈,她不喜欢这里! 嬷嬷拧眉,刚要吩咐宫人再熬一碗避子汤送来,门口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虞娇看到凌渊,扁了扁嘴,光着脚扑到他怀里,委屈道:“她逼我喝避子汤。” 凌渊掀眸看向嬷嬷,凉声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嬷嬷连忙跪下,“殿下,并非奴婢自作主张,按规矩虞良媛侍寝后,就是该喝避子汤的,皇后娘娘也特意派人叮嘱过。” 虞娇趴在凌渊怀里,闷声道:“我不要喝!” 如果凌渊敢逼她喝这破东西,她马上离家出走! 凌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不喝。” 嬷嬷还想再劝两句:“殿下……” 凌渊垂眸看向她,目光寡淡:“以后谁都不准给虞良媛喝这种东西。再 有下次,杖毙!” 嬷嬷打了个激灵,垂下头道:“奴婢不敢了。” “把东西收拾了。”凌渊抱起虞娇去了隔壁。 虞娇轻轻揪着凌渊的衣襟,闷声道:“宫里好多规矩,我不喜欢这里……” 凌渊哄她:“孤不是免了你的避子汤吗?怎么还不高兴?” 虞娇闷闷道:“刚才那个嬷嬷说我不能生下你的孩子,生了也要打掉……” “她骗你的。” 凌渊抬起虞娇小巧的下巴,“娇娇,在这宫里,你谁的话都不要信,只信孤一个人就好。明白吗?” 虞娇依赖地看着他,再次确认:“那等我生下孩子,就可以做太子妃了吗?” 凌渊避开虞娇清凌凌的目光,将她按在怀里,淡淡嗯了一声。 安抚了虞娇一会儿,他把人松开。 “好了,时辰不早,娇娇该去寿康宫学规矩了。” 虞娇的小脸儿瞬间垮下来,磨磨蹭蹭地开始梳洗。 尽管凌渊再三保证,这次去寿康宫不会有人为难她,虞娇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尤其想到太后那张严肃阴沉的脸,虞娇大热天都觉得后背发凉。 而且木槿和青瓷最近一段时间都需要养伤,她只能跟着另外一个不熟悉的宫女,一起前往寿康宫。 到了寿康宫之后,虞娇需要先向太后请安,站在殿外等候传唤。 没想到的是,昨儿个御膳房送来一份冰镇红提,太后贪凉多吃了几个,加上半夜被风吹着了,早上起来又是头疼又是呕吐,根本没心情见虞娇,让她直接跟宋嬷嬷学规矩,不必拜见了。 虞娇悄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躲过一劫,连忙跟着宋嬷嬷去了偏殿。 而此时,还有人急着进宫来找虞娇的麻烦。 孟轻罗早上梳妆打扮多耽误了一会儿,此刻坐在马车上,急不可耐道:“让车夫再快点儿!” 昨日那顿板子没落到虞娇身上,她心里这口气堵了一晚上。 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像昨日那样拿话讽刺过她。 都怪那个虞娇! 殿下多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竟然也被那种心机深沉的狐媚子蛊惑! 好在殿下公务繁忙,不可能每天都去寿康宫给虞娇撑腰,她却可以每天进宫向太后请安。 虞娇言行粗鄙,挑她的错处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她不仅要找机会狠狠折磨虞娇,还要让人扒了她的衣裳,毁了她的清白,让她再也没脸待在东宫,只能受尽屈辱投缳自尽! 想到这里,孟轻罗又让石榴催促了一遍。 可她越是着急,马车行至半路时,不知为何忽然卡住,停在原地不动了! 孟轻罗不耐烦地呵斥:“怎么回事?” 车夫站在外面,小心翼翼道:“小姐,车轮子坏了。” 孟轻罗怒气冲冲地撩开帘子,被石榴扶着走下马车。 “好好的马车怎么说坏就坏?!” 车夫连忙跪下,“小姐息怒,小人也不知道啊!” 孟轻罗看着坏掉的车轮,怒声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车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轮子坏的厉害,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要不是周围人来人往,孟轻罗简直想狠狠踹车夫两脚出气。 石榴低声道:“小姐,咱们府里也不止一辆马车,不如让人回去赶一辆来,应该耽误不了多久。” 孟轻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是孟府千金,平时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巴结,而且每次进宫,只有石榴能跟着一起进去,所以除了车夫外,她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 车夫要留在这里修轮子,只能安排护卫骑马回孟府驾车,另一个护卫则和石榴护着她,站在树荫下。 石榴知道孟轻罗脾气不好,连忙为她摇起团扇,“小姐别着急,马车很快就能过来。” 这时,远处忽然过来一行人。 七八个身材健硕的婆子,簇拥着一个贵妇打扮的妇人往这边走来。 那贵妇看到孟轻罗,忽然眼神一厉,指着孟轻罗的鼻子怒骂:“好你个小贱蹄子,竟然还敢出现我面前!” 孟轻罗从来没让人指着鼻子骂过,当场怒声道:“大胆贱民!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第40章 别让孤说第二遍 贵妇鄙夷地看着孟轻罗:“勾引别人的丈夫,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不知羞耻!” 孟轻罗气得鼻子冒烟儿,“你胡说什么呢?!” 她真是后悔今天出门晚了,没有多带一些护卫同行,否则她现在就把这人的嘴撕烂! 第29章 不过话说回来,她在京城向来横行无忌,根本没想到有人敢找她的晦气! 周围人来人往,有爱管闲事的路人,听到俩人的对话不禁停下脚步,对着孟轻罗指指点点: “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勾引别人的丈夫!” “也就是年轻些,我看她长得还不如人家原配夫人好看呢。” “哎呀,你不懂!有的男人就是犯贱,家里的夫人再好,外面的屎没吃过,也想尝尝咸淡!” 孟轻罗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一群刁民!你们说谁是屎呢?!” 路人嗤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孟轻罗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当即指着身边的护卫道:“去给我教训教训这群刁民!” 贵妇也胳膊一挥,“给我打!让这贱人好好长长记性,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惦记!” 孟府的护卫身手自然好,但贵妇身边那些婆子也不是吃素的。 其中几人缠住护卫,竟让他脱不开身。 另外几个则扑向孟轻罗,猛地扯住她的头发,进行开始单方面殴打! 石榴本想护着,但被婆子一脚踹到路边,爬都爬不起来。 车夫见状不好,连滚带爬跑回孟府喊人。 孟轻罗的发髻被扯乱,脸上也不知道挨了谁的打,又红又肿,还被指甲挠破了皮。 她气得要发疯,恨不得立刻把这些人五马分尸! 但是等孟府的护卫们赶到时,那群婆子已经一哄而散,徒留孟轻罗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 石榴连忙跑过来扶起孟轻罗,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孟轻罗狠狠一巴掌扇在石榴脸上,吐出嘴里的沙子怒吼:“你刚才死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过来保护我?” 石榴被踹倒的时候,额头刚好撞在路边的石头上,此刻还流着血。 她连忙跪下,“小姐饶命,奴婢刚才被踹出去了……” 孟轻罗指着护卫,尖声道:“报官!我要让刚才那些贱人受遍酷刑,死无全尸!还有她们的家人,也全部陪葬!” 石榴连忙道:“小姐不可啊!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小姐今日受辱!” 刚才那贵妇明显是认错了人,将孟轻罗认成了勾引她丈夫的外室。 如果孟轻罗在大街上受辱一事被众人知晓,她将来还如何做太子妃啊? 孟轻罗气得快要吐血,却不得不承认石榴说得有道理。 她只能吩咐护卫暗中抓人,然后怒气冲冲坐上马车回府。 在她脸上的伤好之前,是不能进宫了。 * 寿康宫。 虞娇正跟着宋嬷嬷学宫规礼仪。 她本以为礼仪很难学,但宋嬷嬷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教她。 “良媛刚才学的,就是万福礼。” 宋嬷嬷笑着道:“已经学了半个时辰,良媛先休息片刻吧。” 宫人适时端来茶水点心,请虞娇坐下休息。 虞娇吃着点心,心里有些小得意,没想到学礼仪还挺简单的嘛!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喵呜”一声。 虞娇顿时竖起耳朵,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往外看去! 果然从门外跑进来一只猫咪,围着虞娇喵喵叫。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还是鸳鸯眼,非常可爱。 虞娇对毛茸茸的小动物丝毫没有抵抗力,连忙将小猫抱起来。 宋嬷嬷道:“良媛,这是太后养的狮子猫,平时爱护的同眼珠子一般,这猫稍微出点差池,太后都要动怒呢。” 虞娇摸着狮子猫的手倏地一滞,心中有些遗憾。 这么可爱的狮子猫,竟然是太后养的。 另外,虞娇也听懂了宋嬷嬷的意思,她最好不好碰这狮子猫,万一狮子猫出了什么事,太后一定会算在她头上。 虞娇点点头,将 狮子猫还给前来寻猫的宫女。 休息好了,她继续和宋嬷嬷学规矩,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学完今日份的规矩礼仪,虞娇开开心心的回了东宫,临走前征得宋嬷嬷的同意,还打包了几块儿她觉得最好吃的点心,想带回去让凌渊也尝尝。 今天太后生病没有为难她,那个讨厌的孟小姐也没来,教她规矩的宋嬷嬷态度和蔼,她还摸到了狮子猫! 真是美好的一天! 虞娇想把今天发生的每一件小事都告诉凌渊,想让凌渊知道她很聪明,她学得很快! 所以一回到东宫,虞娇就迫不及待打听太子殿下在哪里。 得知凌渊在书房,虞娇直接绕过宫人,兴冲冲的小跑过去。 守门的小太监见过虞娇,知道这位虞良媛很得殿下宠爱。 昨日虞娇在书房外大呼小叫,太子殿下都没有罚她,甚至亲自去寿康宫把人接了回来。 所以小太监们也不敢拦,正犹豫的时候,虞娇已经绕过他们,几步来到书房门口,推开了书房的门。 “阿渊,我今天——” 看清书房的情况后,虞娇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书房内不止凌渊一个人,还有几个陌生人,之前不知在商议什么,忽然被虞娇打断,气氛变得凝重而怪异。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看向虞娇的时候,全都皱了眉。 这就是太子新纳的虞良媛? 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太子殿下的书房不知有多少机密,她不经通传就直接闯入,还直呼殿下的名字! 虞娇呆了一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她踌躇着站在原地,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小太监连忙跪在门外,“太子殿下,奴才该死,没有及时拦住虞良媛。” 凌渊眸色疏冷:“送虞良媛回锦瑟斋。今日当值的宫人全部领罚。” 虞娇吓了一跳,急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跪在地上的太监冷汗都下来了,压低声音道:“良媛别说了,快些回去吧。” 虞娇黛眉紧蹙,她只是想来看一眼自己的夫君,看到他有客人在,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可是她已经道歉了呀,为什么凌渊还是这么生气? 她看向凌渊,想为门外这几个无辜的宫人求情。 “殿下,我——” 话未说完,被凌渊寒声打断,“出去。别让孤说第二遍。” 这是凌渊第一次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对虞娇说话。 虞娇乌睫颤了颤,手指蜷缩起来,失落地转身离开。 第41章 虞娇不会有孕。 小太监连忙弓着身子关上房门,比了个“请”的手势,低声道:“虞良媛快回去吧。” 虞娇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就在外面等着,待会儿殿下出来,我向他求情。” 小太监连忙跪下,低声哀求:“虞良媛,奴才求您了,您要是真的为奴才们好,就快些回去吧,别再惹怒殿下了。” 另一个小太监也道:“是啊,奴才办事不力本来就该挨罚,现在领罚不过挨十杖,若是再犯,可就难说了。” 太子殿下让虞良媛回锦瑟斋,他们哪里敢让她继续在门外逗留? 是嫌命太长吗? 虞娇唇瓣翕动,再次说了声抱歉,失魂落魄的往锦瑟斋走。 以前在鲛人族,不管她遇到什么事情,哪怕看到一只模样奇怪的小鱼,或者在沙滩捡到漂亮的贝壳,回到家,都会马上告诉自己的家人。 母后就会夸夸她,说娇娇真厉害,别人就发现不了这么漂亮的贝壳。 她今天有用心学规矩,所以她也想告诉凌渊,让凌渊夸夸她。 如果凌渊夸她了,她一定会很高兴,之后就能更加用心去学那些枯燥的宫规。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凌渊保护她,告诉她不用喝那些苦涩的避子汤。 所以她吃到好吃的点心,都没舍得全部吃光,而是精心挑选出最好的几块儿,想带回来和他一起品尝。 但凌渊好像并不需要这些…… 虞娇闷不做声地回到锦瑟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雪球不说话。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宫人过来敲门,虞娇闷声道:“我不饿,你们下去吧。” 她不开门,宫人也不能硬闯,只好隔着门说了句:“那良媛什么时候饿了,再传唤奴婢。” 虞娇确实吃不下东西,也不点灯,就在昏暗的房间抱着雪球发呆。 她之前打包的点心放在桌上,过了这么长时间,卖相已经不好了,看起来干巴巴的。 * 而凌渊此时,正在皇后的坤宁宫用膳。 皇后象征性寒暄几句,就开始直入正题:“本宫听人说,你没让虞良媛喝避子汤?” 凌渊淡声:“她不用喝那些。” 皇后皱着眉叹道:“渊儿,母后并不想插手你的后宫,但你也不能没有分寸!” 第30章 “你如此宠爱那位虞良媛,连她不喝避子汤也要惯着,万一她真的有了,到时候你是让她生下来,还是逼她打胎?” “你是储君,该知道自己的嫡长子有多重要!” 凌渊语气淡薄:“母后多虑了,她不会有孩子,至少最近两年不会有。” 皇后以为凌渊是心存侥幸,“你这般宠幸她,她迟早会有的!” 凌渊漆眸看向皇后,神色认真:“孤说没有,她就不会有。” 皇后还想再劝,忽然想到什么,又将规劝的话咽了回去。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这个儿子,并不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 凌渊如此笃定,可见除了避子汤之外,另有别的法子避孕。 如此想来,她倒是有些同情虞娇。 皇后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 * 凌渊回到东宫,得知虞娇赌气不吃晚饭,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小鲛人确实很可爱,但他没有时间精力,每时每刻都哄着她、陪着她。 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没什么要紧事的时候,哄一哄小鲛人的小脾气,权当情趣。 但在他疲倦的时候,虞娇还这样任性,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就像今日在书房,他正在和朝臣商议要事,虞娇不管不顾的闯进来,还直呼他的名字。 但凡换个人都要挨罚,他只是让虞娇先回去,她就赌气不吃东西。 长此以往,恐怕虞娇真的会恃宠而骄! 凌渊面无表情走到锦瑟斋门口,看着昏暗的室内,上前推开房门。 虞娇听到动静回过头,朦胧中看到凌渊的身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凌渊声音不辨情绪,“不吃饭也不点灯,你又闹什么脾气?” 身后,宫人鱼贯而入,点灯的点灯,摆膳的摆膳,忙完后躬身退出房间。 昏暗的房间亮堂起来,虞娇垂下眼睫,闷声道:“我没有闹脾气,就是不饿。” “不饿?” 凌渊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是不是又吃零嘴吃多了?” 虞娇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将点心递到凌渊唇边,开心地跟他撒娇,说这点心是她特意打包回来,带给他品尝的。 凌渊以为她是默认了,叹了口气:“娇娇,孤很忙,每天都有不少要事处理,你不能总是这样任性。” 虞娇垂下头,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道过歉了。” 凌渊看着小鲛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心还是软了几分。 他摸了摸虞娇的发顶,语气缓和下来:“娇娇,这里是皇宫,处处都是规矩,你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要尽快学会适应。” “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但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随意闯入孤的书房。” “孤如果有时间,自然会陪你,如果没有时间,娇娇,你也要体谅孤。” 虞娇掀睫看他,眸光中几分乞求:“今天那几个小太监,能不罚他们吗?” “他们犯了错,就该受罚。” 凌渊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伸手拉起虞娇,将她按到餐桌旁,“好了,别闹脾气,过来用膳。” 虞娇没有胃口,但是不想再让凌渊觉 得她任性不懂事,食不知味的用了一些。 夜深人静。 虞娇趴在凌渊怀里,在俩人快要睡着时,忽然小声说了句:“我想疾风了。” 疾风是虞娇给小马驹取的名字,小马驹没有带来东宫,被留在别院。 所以虞娇的意思其实是,她想回别院。 但今天宋嬷嬷给她讲了宫里的规矩,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不能随意出宫的。 所以她没有说自己想出宫,只是说,想小马驹了。 凌渊听懂了她的意思。 但就像他不可能送虞娇回家一样,如今也不可能让她再回别院。 虞娇刚来宫里,不适应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他只是抱了抱虞娇,假装没有听到这句呢喃。 第42章 考验虞娇规矩 东宫添了位良媛,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消息还是很快扩散出去。 良媛位份不高,却是凌渊身边第一位嫔妃。 睿王府内。 睿王妃梁氏,正拉着睿王哭哭啼啼。 “王爷,我爹这些年为王爷鞍前马后的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王爷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父亲!” 睿王的岳丈乃当朝礼部尚书,礼部看似只是掌管庆典、祭祀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实际上,盛国每年的科举也掌握在礼部手中。 因此,礼部尚书暗中为睿王笼络了不少人才。 但最近,忽然有学子联名上书,状告礼部尚书梁有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 科举事关重大,皇帝震怒,下令严查到底。 若不是看在梁有为是睿王岳丈的份上,他现在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睿王妃心急如焚,如果她爹被革职问罪,她这个王妃,恐怕也要做到头了。 睿王最近也是焦头烂额。 他明知此事是凌渊暗中操纵,却没有办法。 毕竟那些事情礼部尚书确实做了,如今出了事,也只能将责任全部推到手下人身上。 睿王不耐烦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有这功夫,不如进宫哄哄太后,让太后在父皇面前也帮忙美言几句。” 梁氏抽噎着点头:“正好听说太后病了,那妾身明日就进宫探望太后。” 睿王目光阴鸷,恨恨道:“若在凌渊回京前将他截杀,本王现在已经是储君!哪儿还有这些破事儿!” “七毒派和五大恶人全都是废物!那么多人伏击,却连一个凌渊都杀不死!” 蛇蝎圣母侥幸逃回来,说是被一个女子搅了局。 蛇蝎圣母擅长驱使毒物,但武功并不好,所以每次刺杀,她都是躲在暗处,让手下冲锋陷阵。 刺杀凌渊那次她也是远远隐藏在树林中,只知道关键时刻冲出来一个女子,吓跑了她的巨蟒。 此事十分奇怪,但她也没有头绪。 如今又听说凌渊新纳了一位良媛,八成就是救了凌渊的那个女子! 睿王脸色阴沉:“母妃派人传信,说那位虞良媛这几日都在寿康宫学规矩,你明日去向太后请安,顺便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梁氏想到自己的父亲深陷官场风波,如果皇帝不能网开一面,她爹这些年的付出将毁于一旦,因此也十分怨恨救了凌渊的人。 她擦干眼泪,眼底划过一丝狠毒,“王爷放心,妾身明白该怎么做……” * 翌日。 梁氏来到寿康宫拜见太后。 “孙媳得知太后身子不适,一定要亲自来拜见才能安心。” 太后精神不太好,病殃殃地靠在床头,“难为你有孝心,坐吧。” 梁氏落座后,关心道:“太后身子一向康健,怎得忽然病了?太医怎么说?” 太后叹了一声:“年纪大了不能贪凉,休养几日便好。” 她这病倒也不重,就是总觉得头晕脑胀,只想躺着休息。 梁氏目光闪了闪,“孙媳听闻,虞良媛近日在寿康宫陪伴太后,怎么不见她侍奉左右?” 太后冷哼:“哀家哪里用得着她来陪伴?不过让她在偏殿,跟着宋嬷嬷学一学宫规礼仪罢了。” 她这几日身子不好,也没心思管教虞娇,不知道她的规矩学得如何了。 梁氏含笑恭维:“太后身边的人自是得力,想来虞良媛的规矩已经学得极好了。” 太后摆摆手,“她那种言行粗鄙的平民女子,跟你们这种大家闺秀就是天壤之别,哀家只盼她日后少闹出一些笑话就好。” 梁氏道:“太子殿下看上的人,想来不是蠢笨之人,只要有心学,如何学不会?” “太后若不放心,不如让虞良媛过来,您亲自提点她一番。” 太后也想敲打一下虞娇,让她不要偷懒耍滑,但她现在实在没这个精力。 她语调透着嫌弃,“哀家一想到她,头就疼得更厉害了。睿王妃要是无事,不如你替哀家过去看一眼吧。” 梁氏自然求之不得,连忙起身道:“那孙媳就替太后过去看看,若虞良媛规矩学得好,太后您也能放心养病。” 太后点了点头,让高嬷嬷带梁氏去偏殿。 偏殿。 虞娇今日要学请安礼和入座礼仪。 这些东西看着轻松,但是一遍一遍的练习下来,动作和表情都要注意,所以耗神又费力。 因此每隔半个时辰,宋嬷嬷都会让虞娇休息片刻。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让她用些点心,补充体力。 不巧,高嬷嬷带着梁氏一进门,就看到虞娇坐在椅子上吃点心。 宋嬷嬷见到睿王妃,连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睿王妃。” 睿王妃? 虞娇心头一惊,连忙将点心放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第31章 她之前听凌渊说过,他和睿王之间水火不容。 所以睿王妃过来,总不会是向她示好的。 梁氏瞥了眼桌上的茶水点心,厉声责问宋嬷嬷:“太后一番苦心,让虞良媛在寿康宫学宫规礼仪……你就是这样教导良媛的?” 宋嬷嬷连忙跪下,“王妃误会了,虞良媛已经练习了一个时辰,刚坐下休息。” 高嬷嬷看向虞娇,“虞良媛,这位是睿王妃,该怎么见礼,您现在总该知道一二吧?” 虞娇福身行礼:“见过王妃。” 梁氏目光落在虞娇娇艳的脸上,眼底暗藏怒火。 如果不是这个多管闲事的贱人,凌渊已经死透了,等睿王成为储君,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可惜凌渊不仅平安回京,为了让瑞王失去助力,还将矛头对准了她的父亲。 归根结底,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虞娇救了太子,因此飞上枝头做了良媛,却害惨了她的父亲! 这笔账,今天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梁氏迟迟未说起身,虞娇只能保持着弯腿屈身的姿势。 直到她的双腿隐隐开始发颤,梁氏才慢悠悠开口:“免礼吧。” 梁氏转身,在偏殿主位坐下。 “太后让我过来,检查一下虞良媛规矩学得如何。” 宋嬷嬷连忙道:“虞良媛确实有在认真学,基本的礼仪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考验她一下了。” 梁氏唇角勾起一丝恶意,“本王妃刚好有些口渴,让虞良媛先为我奉盏茶吧。” 第43章 虞娇被欺负 宋嬷嬷松了口气,奉茶的礼仪,她是教过虞娇的。 她刚要吩咐宫女去茶水间端茶来,梁氏却给了高嬷嬷一个眼神。 于是高嬷嬷对宋嬷嬷道:“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回寝殿伺候太后吧。” 宋嬷嬷皱了皱眉,不放心地看了虞娇一眼。 她之前被东宫的人打点过,所以教虞良媛规矩的时候格外用心,也不敢刁难她。 她也知道太子和睿王一向不睦,不难猜到睿王妃不喜虞良媛。 但睿王妃查验虞良媛的规矩礼仪,是太后的意思,她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宫,即便睿王妃想公报私仇,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想到这里,宋嬷嬷福了福身,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宫人用托盘端来茶盏,呈到虞娇面前。 高嬷嬷道:“虞良媛,给王妃奉茶吧。” 虞娇这几天学过不少宫规,已经不像前两天那样一无所知。 她站着没动,声音清丽:“东宫嫔妃,似乎没有向王妃奉茶的道理。” 梁氏目光倏地阴冷,“本王妃是奉太后的命令,过来查验良媛的规矩礼仪,难道良媛连太后的话都不听?” 高嬷嬷也道:“对太后不敬是什么下场,虞良媛应该知道。” 她 的意思是虞娇如果不从,就要像上次一样挨板子。 上次凌渊能及时赶到,是因为知道她过来会被太后刁难,她离开东宫前,还特意去书房找了凌渊。 而这两日太后生病,孟轻罗也没有进宫,太子自然不会未卜先知,知道睿王妃会进宫刁难她。 秀心站在虞娇身后,小声道:“良媛,只是奉茶而已,您就按照王妃说的做吧。” 木槿和青瓷的伤都没好,这几日是秀心服侍虞娇。 虞娇抿了抿唇,将手伸向托盘。 谁知,梁氏忽然道:“这茶凉了,换一盏来。” “是,王妃。”宫女连忙端着托盘退下,很快端来一盏新茶。 虞娇伸手去端茶盏,可是指尖刚刚碰到茶盏,就被烫的缩回了手! 这茶盏里装得不仅是沸水,茶盏也提前被沸水浸泡过,又用布巾擦干,加上气温炎热,所以非常烫手。 虞娇白皙娇嫩的指尖被烫的发红,疼得她连忙吹了吹。 梁氏身体向后靠着扶手椅,幽幽道:“虞良媛,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些把茶端过来?” 虞娇蹙眉道:“这茶太烫了,换一盏吧。” 梁氏轻嗤一声:“本王妃就喜欢喝热茶,你端来就是。” 虞娇又不是傻子,自然不肯端。 她转身想走,梁氏却让高嬷嬷将秀心按到了地上。 “虞良媛要是不肯奉茶,那就让你身边的这个宫女,把茶喝下去!” 秀心虽然没有去碰茶盏,但是看到虞娇手都烫红了,自然明白茶盏里装得是沸水。 她吓得浑身哆嗦,哀求地看向虞娇:“良媛,奴婢不想死,求您救救奴婢吧!” 高嬷嬷也阴冷地看向虞娇:“良媛,您的规矩如果不能让太后满意,却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的!” 秀心也不断哀求:“良媛,您就忍一忍吧……” 虞娇孤木难支。 心道自己进宫才几日,已经连累木槿和青瓷挨打,连累书房外的小太监受罚,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秀心送死。 而且即使她拒绝奉茶,接下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别的手段等着她。 她抿了抿唇,压住心底的害怕,再次将手伸向茶盏。 茶盏灼热的温度迅速烫红了虞娇的指尖,她强忍疼痛,颤着手腕将茶盏递到梁氏面前。 可梁氏却一把推开她的手腕,茶盏瞬间掉到地上,当场四分五裂! “这茶凉了,本王妃要喝热茶。” 宫人会意,很快又端了一盏“热茶”过来。 虞娇的指腹已经烫出水泡,十指连心,痛得她眼眶通红,直想掉眼泪。 可这里没有人能帮她…… 凌渊之前保证过,说寿康宫没人会欺负她,但是没想到,睿王妃会从宫外来刁难她。 如果凌渊知道有人这样欺负她,还会让她来学规矩吗? 虞娇强忍疼痛,再次将滚烫的热茶端到梁氏面前,梁氏却不接,反而和高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 虞娇手腕颤抖,茶盏烫的她根本拿不住。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将茶盏摔到地上时,余光注意到门口的狮子猫! 梁氏存心折磨虐待虞娇,所以故意和高嬷嬷聊天。 忽然眼前一花,一团白色的身影直扑梁氏面门,在梁氏脸上狠狠挠了一下! 梁氏失声惨叫,下意识一把抓住狮子猫,将它狠狠摔到地上! 狮子猫惨叫一声,迅速逃走了…… 虞娇也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趁机将滚烫的茶盏摔到梁氏身上! 梁氏的脸颊被狮子猫尖利的指甲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滚烫的茶水还浇在她大腿上! 夏天衣裙布料轻薄,此刻被热水打湿黏在皮肤上,痛得梁氏原地跳脚! 她指着虞娇,尖声怒骂:“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刚要让人动手教训虞娇,殿外却传来太后的声音:“谁?谁敢打哀家的狮子猫?!” 这狮子猫被太后养了好多年,深得太后喜爱,平时养的比不受宠的公主都精细,今日却被人打了,太后自然火冒三丈! 不惜拖着病体下床,也要亲自为自己的爱猫出气! 梁氏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打了太后的爱猫! 梁氏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她反应很快,当即伸手指向虞娇,“太后,是虞良媛打了您的猫,孙媳和在场的宫人都看到了!高嬷嬷,你说是吧?” 在场的人除了秀心外,自然全都向着梁氏。 可惜高嬷嬷还未开口,狮子猫已经一瘸一拐走到梁氏面前,再次跳起来往她脸上狠狠挠了一下。 然后弓着背冲梁氏哈气,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太后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还以为梁氏特意进宫来看她是因为有孝心,还想回头见到皇帝,为她父亲美言几句。 没想到梁氏竟然打了她的爱猫!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梁氏打她的猫,跟直接打她这个太后的脸,有什么区别? 第44章 虞良媛出事了? 梁氏这次进宫,一来为了在太后面前表表孝心,好让太后为自己的父亲美言;二来是为了折磨虞娇出气。 没想到那只该死的狮子猫忽然跑进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梁氏的脸颊和双腿全都火辣辣的疼,脸是被猫挠的,腿是被开水烫的。 此刻被太后怒目而视,梁氏也顾不上喊痛,连忙为自己辩解:“太后,孙媳不是有意打您的爱猫,是她——” 梁氏伸手一指虞娇,哭着道:“都是虞良媛的错!孙媳按照您的指示,考验虞良媛的规矩礼仪,谁知虞良媛心生不满,竟然将茶盏摔到孙媳身上!” “虞良媛的举动吓到狮子猫,狮子猫又挠了孙媳,孙媳慌乱之中不小心才推了狮子猫一把,绝不是有意的啊!” 梁氏哭得梨花带雨:“若非如此,孙媳怎么舍得动太后的爱猫啊!” 第32章 跟着梁氏一起进宫的丫鬟也跪着道:“是啊太后,我们王妃也是无妄之灾,虞良媛故意用滚烫的茶水烫我们王妃,王妃的脸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呢。” 太后听了她的话,仔细打量了梁氏一眼。 梁氏妆容精致的脸上,添了两道刺目的抓痕,衣裙也皱巴巴的黏在身上,沾着几根茶叶,地上还有茶盏碎片,可见梁氏并没有说谎。 太后转头看向虞娇,脸色阴沉道:“虞良媛,哀家好心让你在寿康宫学规矩,这就是你学得规矩?” 虞娇没想到梁氏竟然如此颠倒黑白,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她身上。 她蹙眉解释:“太后,妾身并没有——” 话未说完,梁氏忽然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丫鬟连忙道:“太后,我们王妃伤得太重了,需要尽快看大夫呀!” 太后拧了拧眉,她自然看得出来梁氏是在装病。 梁氏的父亲虽然卷入官场风波,但梁氏现在毕竟还是睿王妃。 她特意进宫来看望自己的这个太后,还意外受了伤,如果再闹出别的事,只怕睿王心里会对她这个皇祖母有意见。 太后摆摆手,“送你们王妃回府修养吧,回头哀家让人送盒舒痕膏过去。” “多谢太后。”丫鬟连忙扶着梁氏起身,离开寿康宫。 梁氏走了,但太后心里的气却还没出。 她扫了眼地上的茶盏碎片,沉声道:“虞良媛不守宫规,对王妃不敬,罚跪两个时辰!” 没人替虞娇说话,她的解释太后也根本不想听,直接抱着狮子猫回了寝殿。 虞娇只能走出偏殿,在殿外跪下。 她现在的外貌虽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鲛人的天性还在,惧怕烈日暴晒。 而且她的手指被烫得很严重,十指钻心的疼。 虞娇跪在烈日下,脸上却毫无血色,只有冷汗顺着额角留下。 宋嬷嬷于心不忍,虽然不敢直接开口向太后求情,但也暗中吩咐小太监去东宫告知太子。 而凌渊此刻正要出宫。 关于礼部尚书梁有为徇私舞弊一案的关键证人找到了,他们必须在睿王赶到之前将人扣下,免得人证被睿王灭口。 就在凌渊即将踏出东宫时,小太监匆忙赶来,“太子殿下,宋嬷嬷让奴才过来,请您去一趟寿康宫。” 凌渊脚步一顿,冷声道:“虞良媛出事了?” 小太监跪禀:“奴才当时不在偏殿,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 么。好像是虞良媛和睿王妃发生一些冲突,睿王妃受了伤,已经出宫了。太后一怒之下,罚虞良媛在殿外跪足两个时辰。” 太子詹事王衡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虞良媛? 上次他们和太子殿下在书房议事,这位虞良媛就不管不顾地推门往里进,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他低声道:“殿下,咱们布置了这么久,只差最后一步,就能钉死礼部尚书的罪证!虽然张统领已经盯住了人证,但如果睿王先一步赶到,只怕还会生变,请殿下立即出宫!” 北辰知道虞娇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与旁人不同,但事有轻重缓急。 也压低声音道,“殿下,咱们早去早回,大约一个时辰就能赶回来,到时候您再去寿康宫也不迟。” 而且只是罚跪而已,并不是什么过分的惩罚。 在这宫里,别说奴婢,就连很多嫔妃也都被罚过跪。 得宠如赵贵妃,当年不也跪了一天一夜? 凌渊自然知道人证重要,罚跪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虞娇跟正常人不一样。 前两天虞娇闹脾气要出宫,顶着烈日就往宫外走,那时她还下意识挑阴凉处走,脸蛋儿都红得不正常。 万一他不能及时赶回来,真让虞娇在烈日下跪两个时辰,只怕等到他回来,小鲛人已经脱水而亡了! 想到这里,凌渊当机立断:“北辰,你先带人过去,无论如何将人扣住,孤随后就到!” 凌渊快速交待了事情,大步流星往寿康宫走去。 北辰和王詹事无奈对视一眼,只能先带人出宫。 虞娇跪在被烈日烤得炙热的地面,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被晒得头晕脑胀、嘴唇干裂。 倏地,她被人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虞娇看到凌渊,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殿下!” 高嬷嬷没想到虞娇刚跪下没多久,太子那边就收到消息过来救人了。 她连忙上前行礼:“太子殿下,太后让虞良媛她——” 凌渊没时间听她废话,冷声打断:“孤有要紧事,必须马上出宫。你转告太后,孤回来后,会亲自过来处理这件事,如果虞良媛真的有错,届时孤自会罚她。” 凌渊扔下这句话,拽着虞娇的手腕大步走出寿康宫。 走出寿康宫大门没多远,凌渊就松了手,转过身看着虞娇。 凌渊这么快赶来救她,虞娇心里又感动又委屈。 忍不住想向凌渊撒娇告状,想告诉凌渊她的手指被烫伤了,真的好痛好痛。 还想跟他说那个睿王妃有多坏,不仅故意烫伤她的手指,还颠倒黑白的冤枉她。 可是没等她说话,凌渊已经先一步开口。 他语气冷沉:“虞娇,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些,别总是给孤添乱?” 第45章 娇娇,睡了吗? 虞娇睫羽颤了颤,眼圈迅速红了,唇瓣翕动:“我没有添乱……” 凌渊叹了口气,他现在急着出宫,没时间耽误。 他随手指了下秀心,道:“送虞良媛回东宫,没有孤的吩咐,不许她出去!” 凌渊转身,一阵风似得从虞娇身旁离开。 虞娇看着凌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失魂落魄地垂下手。 自从进了宫,她好像总是在犯错…… * 抓捕人证的过程中出了点岔子,凌渊直到暮色四合才回宫。 他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先去了一趟寿康宫。 毕竟中午的时候,他不管不顾将虞娇从寿康宫带走,此事总得给太后一个说法,也顺便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往寿康宫走得路上,凌渊不禁庆幸,幸好他出宫前先把虞娇带回去了。 如果真让虞娇跪两个时辰,还不知道娇气的小鲛人会怎么样。 到了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在用膳。 看到凌渊,太后将手中的玉著一拍,沉着脸道:“太子,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皇祖母吗?” 凌渊态度恭谨的行了礼,“皇祖母言重了。孙儿当时急着出宫,所以带走虞娇时,才没来得及征得皇祖母同意。” 太后哼了一声:“虞良媛犯了错,哀家不过罚她跪两个时辰,小惩大诫而已。难为太子要事在身,还想着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凌渊淡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孙儿做事不周,不过孙儿也想问问,虞良媛又犯了什么错?” 太后揉了揉额头,示意高嬷嬷来说。 高嬷嬷连忙将今日在偏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话里话外都向着睿王妃梁氏。 “虞良媛故意将滚烫的茶盏摔在睿王妃身上,太后不罚她,实在说不过去呀!” 凌渊唇角扯出一抹讥诮弧度,“满屋子奴婢,却要东宫良媛,给一个罪臣之女奉茶?” 高嬷嬷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太后咳了一声:“梁氏已经做了睿王妃,梁尚书的案子与她无关。而且是哀家身体不适,所以才让睿王妃过去看看,虞良媛规矩学得如何了。” “哀家让虞良媛来寿康宫学规矩,也是为了她好,但是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高嬷嬷连忙道:“是啊殿下,您不知道睿王妃被茶水烫得有多严重,而且……” 凌渊冷声打断她:“所以,给睿王妃的茶,为何会是滚烫的?” 高嬷嬷梗了梗,再次低下头装聋作哑。 茶水滚烫,自然是睿王妃提前交待的。 太后、孟小姐和睿王妃,摆明了都十分讨厌虞良媛,她们这些奴婢,自然捧高踩低、见风使舵。 “茶水滚烫,端茶之人又岂能拿得稳?先不说虞良媛的手有没有被烫伤,此事如果真要追究,那也是寿康宫的宫人办事不力!” 凌渊凌厉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周围伺候的宫人慌忙跪下。 “太子殿下恕罪!” 凌渊继续道:“让虞良媛给梁氏奉茶,既然是太后的意思,孤这次可以不计较,但希望没有下次。” “太后的爱猫被梁氏摔伤,此事更与虞良媛毫无关系,所以孤认为,今日之事,虞良媛并无过错,不需要领罚。” “太后认为呢?” 太后其实也知道虞娇没什么错,只是看她不顺眼,故意磋磨她罢了。 但此时被太子明晃晃的提出来,太后脸上当即有些挂不住,只能将锅甩到宫人身上。 她一巴掌扇在高嬷嬷脸上,怒声道:“哀家不过病了两日,你就是这么管教宫人的?” 第33章 高嬷嬷连忙道:“太后息怒,是奴婢做事不周。” 太后怒气难消,“今日茶水间当值的宫人,领罚后全部打发去浣衣局,哀家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她这意思,便是将自己摘出去了。 惩罚虞娇是被下面人糊弄了,并非她这个太后有意苛待。 * 凌渊走出寿康宫没多远,宋嬷嬷已经在拐角处等着。 她跪下禀告:“太子殿下恕罪,睿王妃今日突然进宫,还替太后考验虞良媛,奴婢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上忙,也只能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遣人告知殿下。” 凌渊冷声道:“今日在偏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嬷嬷说的话,他自然一个字也不信。 宋嬷嬷叹道:“奴婢当时被支走了,但是事后询问过在场的宫人,说是睿王妃特意让人将茶盏用沸水滚过,擦干水渍后又盛满开水,逼虞良媛奉茶。” “虞良媛被罚跪的时候,奴婢悄悄看了一眼,良媛的手……似乎伤得不轻啊。” 凌渊手指倏地一紧,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宋嬷嬷继续道:“良媛今日受了委屈,殿下回去后,好好安慰她才是。” 凌渊下颌线紧绷,声音寡淡:“你女儿之前在婆家遭受虐待,现在已经带着孩子和离,孤会继续派人照应,不会有人骚扰她们。” 听到女儿的消息,宋嬷嬷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当即以头点地:“奴婢多谢太子殿下!” 凌渊没再说什么,直接回到东宫。 到了锦瑟斋,却得知虞娇已经睡下了。 此时刚过戌时,她平时哪里睡得这么早? 他试着去推房门,发现房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凌渊心底轻叹,小鲛人这是又生气了…… 秀心担心太子知道她在偏殿的时候,不仅没有挡在虞娇面前,还哀求虞娇救她,所以心里很是害怕。 她恭声道:“殿下,良媛今天有些累,用过晚膳后就睡下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凌渊只知道梁氏让人在茶盏动了手脚,并不知道其他细节。 他挥手让宫人全部退下,然后 从窗户翻了进去。 虞娇其实根本没睡着,她手指痛得要命,连碰都不敢碰。 听到凌渊和宫人说话的声音,还以为他会离开,没想到他竟然翻窗进来了。 凌渊将寝室内的烛台全部点燃,昏暗的室内瞬间明亮起来。 他挑开床幔,发现虞娇面朝墙壁躺着,用后脑勺对着他。 凌渊轻叹一声,在床畔坐下,“娇娇,睡了吗?” 第46章 娇娇乖,不疼了。 虞娇不想理他,紧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她以后再也不要理凌渊了! 凌渊知道自己今天态度不好,虞娇一定会生气。 但他当时确实着急,又担心虞娇出事,情急之下才用那种语气和她说话。 “娇娇,手指疼不疼,上过药没?让孤看看。” 凌渊哄了虞娇两句,虞娇都没反应,他只能强行将虞娇的肩膀扳过来。 虞娇的力气敌不过他,只能顺着力道躺平,但依然死死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凌渊捞过虞娇的手腕,看清虞娇手指的伤势后,瞳孔骤缩。 虞娇葱白细嫩的手指被烫得又红又肿,还起了好几个水泡,伤口一看就没有处理过。 他有些恼怒,锦瑟斋的宫人都是怎么照顾她的? 小鲛人最怕疼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忍下来的。 还好他回东宫前,特意绕路去了趟太医院。 凌渊握着虞娇的手,柔声道:“娇娇,你手指上这几个水泡必须挑破才行,你忍一忍。” 虞娇睫羽颤抖,她不想挑水泡! 那几个水泡轻轻一碰就痛得厉害,要是挑破该有多疼啊? 凌渊怎么这么坏? 他不仅凶她,还要让她的手指痛上加痛! 但她不想和凌渊说话,只能紧紧闭着眼睛任他施为。 凌渊喉结滚了滚,拿出银针,狠快准的将水泡一一挑破。 虞娇痛得浑身发颤,却用贝齿死死咬住唇瓣,硬是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凌渊将水泡挑破后,用帕子擦干净虞娇的手指,又拿出药膏,轻柔地给她涂药。 涂药间隙,抬眸看了虞娇一眼,却发现小鲛人正闭着眼睛流眼泪。 泪水很快浸湿了虞娇鸦黑的鬓发,娇嫩的唇瓣也被她咬破,渗出几丝血迹。 凌渊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柔声哄她:“娇娇别哭,涂了药很快就不疼了。” 他快速给虞娇涂完药,用纱布将虞娇的手指包起来。 然后将虞娇抱进怀里,心疼地吮去她的眼泪。 虞娇眼泪掉的更凶,哭得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不看凌渊,也不说话,就闭着眼睛掉眼泪,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都变成眼泪哭出来。 凌渊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手掌安抚地抚摸着虞娇的后背。 “娇娇乖,不疼了。” 他低头吮去虞娇唇瓣的血迹,叹道:“孤知道,娇娇今天受委屈了。” 虞娇别开脑袋,不肯让他亲。 凌渊只好自我反省:“孤今天不该凶娇娇,但孤当时真的有要事在身。” 他缓声解释:“今天欺负你那个睿王妃的父亲,也就是礼部尚书梁有为,他徇私舞弊作恶多端,这些年不知害了多少寒窗苦读的学子。” “孤最近正在查他的案子,今日终于找到最关键的人证,如果这个人证被睿王灭口,那么不仅梁有为逍遥法外,这些年被他迫害的学子也将申冤无门。” “孤正要出宫抓人时,得知你在寿康宫被罚跪,所有人都劝孤大事为重,但孤还是冒着人证被灭口的风险,第一时间前去寿康宫救你。” “孤当时语气不好,一来确实着急,二来也是担心你。” 凌渊抚摸着虞娇的秀发,“娇娇能理解孤,是不是?” 虞娇听了凌渊的解释,终于肯睁开眼睛,哽咽道:“坏人抓住了吗?” 凌渊颔首,“娇娇终于肯看孤了?” 虞娇声音抽噎,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你今天有这么要紧的事。” “我当时手太疼了,你还凶我……” 如果凌渊为了救她,而让那个梁大人逍遥法外,那她会很内疚。 虞娇哭着道:“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你就先去忙正事,我能坚持住……就是,你别再凶我了呜呜呜……” 凌渊将她抱进怀里,“娇娇乖,不哭了,孤以后再也不会凶你了。” “如今铁证如山,梁有为很快就会伏法,梁氏这个王妃也做不了多久,到时候孤让人把梁氏的十根手指都剁下来,送来给娇娇赔罪,怎么样?” 虞娇在他怀里闷闷点头,只是眼泪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 手指虽然涂了药,但还是好痛。 虞娇笑起来好看,哭起来更好看,娇艳中透着破碎感。 凌渊哄着哄着,就起了别的心思。 “娇娇,张嘴。” 凌渊撬开虞娇的唇瓣和她深吻,直到小鲛人快要喘不上气才松开她。 凌渊啄吻虞娇挺翘的鼻尖,动作亲昵又宠溺:“小鲛人,笨死了。” 虞娇被又亲又哄好半天,不好意思地垂下乌睫,依赖的靠回凌渊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阿渊,我想家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门?” 凌渊轻抚着虞娇乌发的手一滞,若无其事道:“只要娇娇听话,等孤忙完朝中的事情,就带你回去。” 虞娇垂下眼睫,脸颊的红晕渐渐褪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进宫前,对宫规一无所知的小鲛人,知道太子是不能轻易出京的。 但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凌渊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要骗她。 对,凌渊对她这么好,一定不会骗她的。 似乎是安慰自己,虞娇反复告诉自己,凌渊答应会带她回门,就不会食言。 凌渊只是太忙了,只要她乖乖的不给他添乱,等凌渊忙完,就一定会履行承诺。 毕竟他们已经成婚了,按照人类的习俗,他早晚都是要带她回门的。 虞娇暂时不去想回家的事情,又问:“那我以后能不去寿康宫学规矩了吗?” “我学得已经差不多了,真的!而且我也可以在东宫学呀。” 她在寿康宫吃了好几次亏,一想到那个地方就觉得压抑,真的不想再去了。 “你的手受伤了,过几日伤好些再去。” 凌渊抬起虞娇的下巴,“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寿宴,寿宴一定会非常热闹,娇娇想不想赴宴?” “不想。”虞娇摇头,她才不想给太后贺寿呢。 凌渊却道:“但是孤希望,到时候娇娇能以良娣的身份,陪孤出席宫宴。” 其实良娣还是良媛倒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虞娇尽快适应宫里的生活。 第34章 第47章 再忍一忍 虞娇抿了抿唇,闷闷的没再说话,即使睡着后,脸上还带着委屈。 担心虞娇睡着后不小心碰到手指,凌渊并没有合眼,单手支额陪在她身边。 他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眸光一片幽深。 之前他不在京城,睿王急不可待的将自己人往朝中塞,但那些人里,其实很多都是在他安排下,刻意接近睿王的。 睿王看似在朝中风头正盛,其实没有几个真正支持他的朝臣。 只要砍掉睿王的左膀右臂,他很快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另外,他还让人寻了一位和赵贵妃年轻时容貌相似,却比赵贵妃更加貌美的女子。 下个月太后寿辰,这位女子便会出现在宫宴,分走皇帝的宠爱。 除此之外,月圆之夜还会天降祥瑞,“神僧”现世辅佐明君,取得皇帝的信任。 等到睿王再无翻身机会,皇帝沉迷美色与修仙问道,朝堂重要位置都是他的人,他便不需要处处受人掣肘。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需要时间…… 虞娇睡梦中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手指,蹙眉痛哼一声。 凌渊回过神,连忙按住她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乖,不疼了。” 等到虞娇再次熟睡,凌渊凑近吻了吻她红晕未散的眼尾。 “再忍忍……忍过这一阵,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欺你。”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抚虞娇,还是在告诫他自己。 * 夜色浓重。 凌渊哄着受伤的小鲛人安然入睡,睿王府此时却仍然鸡飞狗跳。 关于礼部尚书梁有为徇私舞弊的罪证已经铁板钉钉,睿王和赵贵妃再怎么从中转圜也无力回天。 梁有为被革职查办,梁府不少人都受到牵连。 梁氏作为出嫁女倒是不受什么牵连,但睿王当初娶她就是为了得到礼部尚书这个助力,如今梁氏没了礼部尚书这个父亲做后盾,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睿王妃。 她今日在宫里也受了不少罪,不仅脸被猫挠伤,腿也被开水烫伤了。 但是回了王府后,睿王非但没有心疼她,反而骂她和梁有为一样没用。 梁氏捂着脸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心里想着当初睿王用得上自己父亲的时候,对她是如何温柔小意,可是她爹刚入狱,睿王就马上变脸。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顶撞睿王。 她现在已经没有靠山了,只能紧紧抓住睿王妃这个身份! 她得让睿王知道,就算没有她爹,她对他依然有用! 睿王被梁氏哭得心烦,正打算离开,梁氏却连忙拉住他的袍摆。 “王爷,妾身有个法子,能将太子拉下水!” 睿王脚步一顿,怀疑地看着她,“你一个无知妇人,能有什么法子?” 梁氏擦干泪水,“只要王爷借给妾身一个人……” “谁?” 梁氏眼底划过一丝阴狠,一字一句道:“蛇蝎圣母。” * 半个月后。 梁氏带着人,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她脸上的抓伤已经好了,但疤痕还没完全消失,所以扑了一层厚厚的粉遮盖。 锦衣华服浓妆艳抹,却难掩眼底的疲惫。 跟她同乘一辆马车的婢女穿了身碧色衣裙,容貌虽然算不上绝色,但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妩媚风情,不似寻常婢女。 梁氏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低声叮嘱:“管好你养的那些脏东西,要是不小心咬伤本王妃,我让你好看!” 佘媚儿满不在乎道:“王妃放心好了,上次的事情是意外,这次绝不会出差错!” 没错,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蛇蝎圣母,同时,也是睿王养在外面的外室。 上次刺杀太子失败,睿王发了好大一通火,但看在她伺候多年,又受了伤的份上,到底饶过她一次。 睿王妃也知道佘媚儿的存在,之前仗着有尚书父亲做靠山,坚决不许佘媚儿踏入王府一步,哪怕是做侍妾也不行。 如今梁有为出了事,她却只能捏着鼻子忍着恶心,和这种低贱之人坐在一起。 她的计划,是让佘媚儿毒杀太后,然后嫁祸给虞娇! 太后出事,皇帝必定大怒,届时非但虞娇要被处死,就连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皇帝还会以为,太子回京前遇到的刺杀,就是他自编自演嫁祸睿王! 睿王听了这个办法也十分兴奋,表示如果计划成功,来日他做了储君,就让梁氏母仪天下。 梁氏瞥了佘媚儿一眼,想想将来的风光,也只能暂时忍耐一二。 等她做了皇后,就把佘媚儿做成人彘! 半个时辰后,梁氏带着佘媚儿,进了寿康宫。 太后的病已经好了,但总是提不起精神,恹恹靠着软榻,看到梁氏也没有上次高兴。 毕竟梁氏的父亲已经倒台,梁氏上次入宫,还摔伤了她的爱猫。 太后半眯着眼睛,不冷不淡道:“哀家的身体已经无恙,你身为王妃,最重要的是为王爷绵延子嗣,不必时常进宫请安。” 梁氏笑容一僵,很快又满脸堆笑,跪坐在软榻旁,态度恭敬地为太后捶腿。 “绵延子嗣虽然重要,但是孝敬太后同样重要。王爷事务繁忙,不能时常进宫陪伴太后,孙媳只好代王爷略尽孝心。太后不要嫌弃孙媳才好。” 梁氏做小伏低的谄媚讨好,太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哀家这些晚辈里啊,属你最有孝心,起来坐吧。” “多谢太后。” 梁氏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目光环视一周,若无其事道:“太后,虞良媛近日还有过来学规矩吗?” 太后轻嗤:“她呀,半点委屈受不得。不过是手指受了点伤,就在东宫养了好些日子。” 高嬷嬷接话,“可不是嘛,虞良媛若有王妃一半的孝顺懂事,太后也不至于如此发愁。” “哦?”梁氏眼珠子一转,连忙道:“孙媳上次入宫,和虞良媛有些误会,回府想想也觉得懊悔。” “不如太后将虞良媛叫过来,孙媳和她赔个不是。” 太后不以为然,“上次,是虞良媛用茶水烫伤了你,你何错之有?再说你一个王妃,哪里用得着和她一个良媛道歉。” 梁氏温顺道:“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后也可看看虞良媛的规矩礼仪学得如何了。” 太后想了想,对高嬷嬷道:“去,把她叫过来。” 第48章 死的人不应该是太后吗? 片刻后,虞娇跟着高嬷嬷过来了。 她手指的烫伤已经痊愈,但是一看到梁氏,虞娇就想起那盏滚烫的热茶,秾白的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 这段时间的规矩礼仪到底没有白学,虞娇心里虽然害怕,表情倒是没有显露慌乱,安安静静跟着高嬷嬷继续往里走。 梁氏染着蔻丹的指甲早已掐入掌心,暗中给了佘媚儿一个眼神。 佘媚儿对虞娇的恨意,并不比梁氏少。 要不是虞娇,她的任务就不会失败,说不定睿王高兴之下,也会给她一个名分呢。 刺杀凌渊时,佘媚儿躲在树林深处,因此并没有看清虞娇的模样,只知道太子当时带着一个女子同行,关键时刻,那女子吓跑了她的蟒蛇! 今日,她第一次将虞娇的容貌瞧了个清楚。 没想到吓跑蟒蛇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容貌娇艳,看起来娇滴滴毫无杀伤力的弱女子! 也是,如果虞娇容貌丑陋,太子也不会将她收入东宫。 虞娇知道这满屋子的人,都等着挑她的错处,所以举手投足间分外小心。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梁氏忍不住嗤笑出声,太后的脸色也立即阴沉下去。 梁氏用锦帕掩住上挑的唇角,语气透着讥讽:“虞良媛倒也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太后喜好奢华,寿康宫殿内的地面是由金砖铺成,面平如砥,光滑似镜。 虞娇刚才踩到一颗滑溜溜的小珠子,所以才摔倒,但她视线扫过地面,一时也找不到那颗珠子在哪里。 太后和梁氏虎视眈眈,也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虞娇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理了一下裙摆,继续往前走。 但是没走两步,又一颗小珠子弹到了虞娇脚下! 这次她心有防备,及时稳住身形没有摔倒,但也还是踉跄了一下。 太后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冷冷看着虞娇。 虞娇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后面前,按照宋嬷嬷教的礼仪,仪态端庄地福了福身:“妾身见过太后,见过王妃。” 太后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沫子,没搭理她。 梁氏却笑着来到虞娇面前,热情道:“虞良媛来了,快坐吧。” 第35章 虞娇警惕地后退两步,“多谢王妃好意,妾身站着就好。” 太后幽幽道:“王妃让你坐便坐吧,免得回了东宫,又说自己受了委屈。” “多谢太后。”太后发话了,虞娇只能在旁边的椅子落座。 可是还未完全坐下,臀部就被针尖扎了一下,她吃痛之下惊呼出声,连忙站起来! 这下太后的脸色彻底黑了,重重将茶盏搁到桌案。 太后厉声厉色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就是你最近学得规矩?” 虞娇蹙眉解释:“回禀太后,这椅子的坐垫有问题。” 太后冷声道:“好好的椅子能有什么问题?哀家看,就是你这个人有问题!” 梁氏柔声道:“太后息怒,虞良媛年纪尚轻,日后好好教导就 是,您别气坏了身子。” 有殷勤孝顺的梁氏做比对,太后对虞娇更加不满。 “还不跪下认错!” 太后训斥了虞娇几句之后,又开始责问宋嬷嬷。 “你不是说虞良媛这些日子规矩已经学得很好了吗?”她指着虞娇,“这叫做很好?” 宋嬷嬷也连忙跪下,“太后息怒。良媛她可能是一时紧张……” 太后冷哼:“哀家是会吃人的老虎吗?她紧张什么?” 众人的目光大都聚集在宋嬷嬷和虞娇身上,却无人发现,佘媚儿的裙底,忽然爬出一只毒蝎! 那毒蝎极为灵活,从佘媚儿的裙摆钻出来后,迅速向太后的软榻爬去。 若不是虞娇跪在太后面前,视线正好落在软榻前的那块地面,也根本发现不了。 寿康宫每天不知多少宫人打扫,怎么会出现蝎子? 而且这蝎子通体漆黑,显然是有毒的! 虞娇瞳孔微缩,一时间心念百转。 有毒的蝎子,她之前见过不少,就在凌渊回京途中的那片树林。 而驱使毒蝎的蛇蝎圣母,当时逃跑了! 凌渊说,蛇蝎圣母是奉睿王的命令刺杀他,那么…… 虞娇倏地抬眸,目光在睿王妃身后的婢女快速扫过。 难道,这个婢女就是蛇蝎圣母?! 她上次和梁氏起了冲突,所以梁氏想要杀她? 不,不对…… 这蝎子看起来不是冲着她来的,它正顺着软榻往上爬,而软榻上的人,是太后! 梁氏想毒杀太后?为什么? 就在毒蝎即将爬到太后身上时,虞娇忽然站起来冲到太后面前! 太后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厉声道:“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还想行刺哀家不成?” 梁氏和佘媚儿也没想到虞娇会忽然冲到太后面前,佘媚儿险些以为虞娇发现了什么,正想对虞娇出手时—— 虞娇背对着她们,低头快速和毒蝎对视,然后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温声道:“这茶凉了,妾身让人给太后换一盏来。” 高嬷嬷走过去一把夺过茶盏,不屑道:“这些事情自有奴婢去做,良媛还是好好跪着吧!” 梁氏阴阳怪气道:“现在才知道讨好太后,是不是晚了点?” 虞娇抿了抿唇,默默回到原来的位置跪下。 这时,高嬷嬷忽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殿内所有人发出惊叫声,周围的几个宫人连忙扶着太后离开软榻。 太后急声道:“好端端的,高嬷嬷这是怎么了?” 她正想让人传太医,高嬷嬷浑身抽搐几下后,已经断了气! 高嬷嬷伺候太后多年,毫无预兆的死在太后面前,把太后吓得脸色发白,手脚都开始哆嗦。 “来人,快来人!马上传太医,查清到底怎么回事!” 寿康宫乱成一团,有人扶着太后在太师椅坐下,有人跑出去请太医,还有人将屏风搬来,挡住高嬷嬷的尸体。 无人注意时,宋嬷嬷也悄悄出去了…… 梁氏看向佘媚儿,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死的人不应该是太后吗? 第49章 谁才是真正的蛇蝎圣母 原本太后一死,梁氏这个睿王妃就是殿内身份最高的人,可以直接命人拿下虞娇! 睿王今日进宫向赵贵妃请安,皇帝此刻也在赵贵妃那里,过不了多久,睿王就会提议一起来寿康宫看望太后。 到时候,赵贵妃、睿王还有梁氏,会一同栽赃虞娇害死了太后! 可现在,死的人怎么变成了高嬷嬷? 佘媚儿也紧紧皱起眉头,她提前在梁氏手中涂了特殊的药粉,梁氏给太后捶腿时,药粉便沾到了太后的身上。 所以毒蝎只会攻击太后一个人! 它怎么会咬死高嬷嬷? 佘媚儿想了又想,倏地看向虞娇! 那次树林刺杀,部分毒虫和蟒蛇失控,她还以为是自己这边出了岔子。 可是现在看来,难道这个容貌倾城的虞良媛,也是会驱使毒虫的? 对了,她的毒蝎呢? 得在皇帝等人赶到前,将毒蝎毁尸灭迹才好! 可是大殿内,哪里还有毒蝎的身影? 就在佘媚儿心急如焚的时候,宫人进来禀告:“太后,皇上、贵妃娘娘,还有睿王殿下过来了。” 太后立即道:“快,快让皇上进来!” 很快,皇帝一行人走进殿内。 睿王本以为太后已死,一路都在酝酿悲痛的表情。 可是出乎意料,躺在地上的竟然是高嬷嬷! 皇帝一踏入殿内,就感觉到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奇怪。 他注意到高嬷嬷的尸体,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道:“哀家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 正说着话,太医匆匆赶到。 高嬷嬷伺候太后几十年,情分与旁人不同,再加上死的蹊跷,所以太后对此很是重视。 当即免了太医的礼,让他先给高嬷嬷验尸。 太医快速检查了高嬷嬷的尸体,回到皇帝和太后面前,恭声回禀:“皇上,太后,高嬷嬷是中毒而亡。” 太后大惊失色,“难道有人要刺杀哀家!” 梁氏立即伸手指向虞娇,“一定是虞良媛下的手!” “太后您想想,刚才虞良媛就举止怪异,莫名其妙冲到您面前,还动了您的茶盏!” “要不是高嬷嬷挡在您面前,现在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太后您了呀!” 虞娇已经猜到梁氏想嫁祸她,她不想救太后,但她刚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太后死了,睿王妃有足够的时间在太子到来之前,将她这个“杀人凶手”就地正法! 而且梁氏必然提前做了准备,不会被毒蝎误伤。 但这件事如果不爆发出来,也不知梁氏又要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刚才距离软榻最近的,除了太后就是高嬷嬷。 反正高嬷嬷欺负过她不止一两次,死得也不算冤枉。 太后并不知道虞娇救了她,想到刚才虞娇的举止确实奇怪,说不定早就对她怀恨在心! 太后重重一拍扶手,“虞娇,你为何下毒谋害哀家?!” 虞娇压住心底的忐忑,不卑不亢道:“回太后,妾身没有下毒。” “你还敢狡辩!”梁氏急声道:“太后,此女心思歹毒,恐怕不打不招啊!” 虞娇却看向太医,“太医大人,高嬷嬷应该是被毒蝎咬死的,你检查一下她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伤口。” 太医让宫人将高嬷嬷的尸体抬到偏殿,仔细查找后果然找到了伤口! 他立即回到殿内复命,说高嬷嬷确实是被毒蝎咬死! 梁氏立即道:“果然是虞良媛下的毒手!你这是不打自招啊!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你怎么会知道高嬷嬷是被毒蝎咬死!” 赵贵妃也跟着道:“皇上,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虞良媛下的毒手。” 皇帝脸色阴沉:“虞良媛,你好大的胆子!” 虞娇指向佘媚儿:“下毒的人不是我,是她!” “你胡说什么!”睿王大声呵斥:“佘媚儿是睿王府的丫鬟,她怎么可能会下毒!” 虞娇一字一句道:“因为她就是七毒派的蛇蝎圣母!” 梁氏厉声道:“一派胡言!她怎么会是什么蛇蝎圣母?” 虞娇语气镇定:“我有证据。” 赵贵妃看向皇帝,“皇上,这虞良媛不仅心思恶毒而且巧言善辩,依臣妾看,应立即将其杖毙!” 睿王也道:“不如将她拉下去,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虞娇暗暗着急,宋嬷嬷已经去找凌渊了,他为什么还不来? 不会又有事情出宫了吧? 正当睿王急着杀人灭口的时候,宫人终于进来禀告。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凌渊大步流星走进殿内,视线在虞娇身上一掠而过,随后向皇帝和太后行礼问安。 太后立即道:“太子啊,你来得正好,这个虞良媛真是留不得了!” 第36章 梁氏也道:“是啊太子殿下,虞良媛公然毒害太后,我们这么多人全都看到了!” 虞娇指了指佘媚儿,“殿下,她就是蛇蝎圣母!” 睿王大怒:“胡说八道!她明明是本王府上的奴婢。” 佘媚儿连忙跪下,楚楚可怜道:“皇上,奴婢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蛇蝎圣母啊!” 众人的目光在虞娇和佘媚儿身上徘徊,太医忽然指着佘媚儿的头顶,“快看!是毒蝎!” 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蝎,正趴在佘媚儿的发髻上,高高翘着 蝎尾,向众人耀武扬威! 太后和皇帝等人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后退,侍卫们齐齐拔剑挡在面前。 佘媚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摸了摸发髻,那毒蝎便十分乖巧地爬到她的手上。 皇帝和太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毒蝎竟然不咬她,她能控制蝎子!” 睿王还想诬赖虞娇,“也可能是虞良媛操控了毒蝎!” 凌渊提唇冷笑:“这好办。孤一直派人调查七毒派,刚好抓到一个七毒派的杀手。” 他侧眸看向北辰,“将人提来,让他指认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蛇蝎圣母。” 睿王脸色大变! 没想到七毒派居然有人落到了凌渊手里! 他决不能和臭名昭著的七毒派有牵扯! 看来佘媚儿保不住了! 第50章 御前杀人 佘媚儿也慌了,连忙向睿王求救,“王爷——” 她话未说完,睿王忽然大喝一声:“保护皇上!” 然后快速拔出面前带刀侍卫的佩剑,一剑捅在佘媚儿胸口! 虞娇惊恐地瞪大眼睛,手指下意识捏住凌渊的衣角。 凌渊蹙眉遮住虞娇的视线,低声道:“别看。” 虞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但是透过凌渊修长的手指,还是看到佘媚儿死不瞑目倒在血泊中的惨状。 殿内所有人都震惊了,侍卫们护在皇帝面前目瞪口呆。 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无缘无故的拔剑杀人,如果拔剑的人不是睿王,他现在已经被侍卫当成刺客就地正法了。 凌渊冷声道:“睿王大逆不道竟敢在御前拔剑杀人,还不将其拿下!” 谁知睿王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父皇!儿臣并非大逆不道,只是担心佘媚儿会对父皇不利,为了保护父皇,只能先下手为强。还请父皇恕罪!” 他声泪并茂:“儿臣之前的确不知佘媚儿就是臭名昭著的蛇蝎圣母,让如此恶毒之人潜伏在身边,她险些害了皇祖母,儿臣绝不能再让她有机会刺杀父皇!” 睿王这话,算是已经承认佘媚儿就是蛇蝎圣母,只是他对此并不知情。 赵贵妃也连忙帮睿王说话,“皇上,睿王的行为虽然鲁莽,但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啊。” 凌渊鼻息轻嗤:“其实睿王倒也不必这么急着灭口,因为七毒派的杀手已经越狱潜逃,一时半刻无法进宫指认蛇蝎圣母。” 睿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上不来,只能狠狠剜了凌渊一眼,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赵贵妃小心觑着脸色阴沉的皇帝,柔声道:“皇上,睿王也是过于孝顺关心则乱,才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念在他一片孝心,皇上别和他计较了吧?” “而且这孩子也是受人蒙蔽,还好太后无事。” 话音刚落,太后忽然捂着脖颈,尖叫一声倒了下去! 之前趴在佘媚儿手中的毒蝎,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太后身上。 殿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皇帝厉声道:“太医!” 太医连忙冲过来为太后解毒,好在救治及时,太后虽然陷入昏迷,但还活着。 睿王意有所指道:“父皇,佘媚儿已死,毒蝎还在继续攻击太后,说明蛇蝎圣母另有其人啊!” 既然七毒派的杀手逃走了,那他还要把罪名栽赃到虞娇身上。 虞娇抿了抿唇,声音清丽字字清晰:“这毒蝎不攻击别人,只攻击太后一人,说明蛇蝎圣母在太后身上动了手脚。” “在此之前,睿王妃给太后捏过腿。” 她走进殿内的时候,刚好看到梁氏从太后身边起来。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凌渊看向虞娇的目光带了几分欣赏和骄傲,本以为这样的场合,虞娇定会害怕的六神无主。 没想到她关键时刻竟能如此细心,不卑不亢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梁氏听到虞娇的话脸色大变,恨不能立即掐死她。 凌渊淡声道:“太医。” 太医立即领命,查验太后的裙摆。 “殿下,太后的衣裙确实沾有毒粉!” 凌渊目光落在梁氏的手上,微微挑起唇角:“接下来,只要查验睿王妃的手上有没有毒粉,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梁氏下意识将手藏在身后,不愿意让太医检查。 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睿王急忙道:“父皇,梁氏毕竟是儿臣的王妃,如果当众让太医查验,即便事后证明她和蛇蝎圣母没有关系,传出去也难免被人误会。” 赵贵妃也道:“是啊皇上,此事关系到睿王的名声和颜面,不如让太医到偏殿为睿王妃检查?” 到了偏殿,再想办法让太医改口。 凌渊目光凌厉扫过众人,“睿王妃被怀疑有损睿王的脸面,那你们之前无凭无据怀疑虞良媛的时候,可有想过她是孤的女人!” 他冷声吩咐太医:“就在这里检查。” 梁氏还想挣扎,却被凌渊的侍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睿王气得跳脚:“太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父皇还没发话,哪里容你自作主张!” 凌渊冷声道:“孤这样做,是为了尽快查清皇祖母到底被何人所害。你先是在父皇面前杀人灭口,又百般阻拦太医查验。” “莫非,你早就知道梁氏有问题!” 睿王顿时哑口无言。 皇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吩咐太医:“就在这里检查!” 梁氏拼命挣扎起来,却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 其实她这样的反应,已经是不打自招。 果然,太医很快在梁氏手上,检查出和太后衣裙上一样的毒粉。 梁氏哭着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是冤枉的!” 睿王一巴掌扇在梁氏脸上,怒声道:“毒妇!” “父皇,儿臣昨日跟梁氏提了一句和离,没想到她心存报复,竟敢谋害太后!” 凌渊冷笑:“睿王现在是想将责任,全部推到睿王妃身上?” 就在睿王想要狡辩时,凌渊又慢悠悠道:“孤想起来了,七毒派的杀手越狱后,很快又被抓了回来。就算蛇蝎圣母已死,杀手依然可以指认她的尸体。” 睿王已经不知道凌渊哪句真哪句假,干脆可怜巴巴地看向皇帝。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情啊!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这梁府满门都不是好东西!” 梁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王爷,你怎么能——” 睿王拔出佘媚儿身上的剑,直接抹了梁氏的脖子! 转眼间,殿内多出两具尸体。 皇帝震惊地看着睿王,“你是不是疯了?!” 睿王也知道御前杀人是大忌,但他没有其他选择,梁氏和佘媚儿必须死! 只要严刑逼供,梁氏肯定会将他供出来,到时候就真的完了! 他痛哭流涕道:“父皇,儿臣识人不清,竟然娶了梁氏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 “梁氏因为儿臣提出和离,心存报复之下毒杀太后,儿臣只能大义灭亲!” 睿王说完,作势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这就以死谢罪!” 第51章 此女妖异不祥! 赵贵妃连忙拉住睿王,一起跪在皇帝面前。 哽咽道:“皇上,睿王年纪还小,而且向来孝顺,他什么都不知情,都是被这两个毒妇蒙骗了!” 皇帝到底心疼赵贵妃,刚要扶她起来,殿外却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嗤笑。 “不知道的人听了贵妃这话,还以为睿王今年三岁呢。” 皇后昂首挺胸的来到皇帝面前,“臣妾参见皇上。” 她刚才来得路上,已经听宫人说了寿康宫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睿王这么蠢,竟然让梁氏把蛇蝎圣母带进宫,还敢毒杀太后! 无论如何,人是睿王妃带进宫的,此事睿王说破天也脱不了干系! 今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能睿王拉下马,这么好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皇后扬声道:“皇上,睿王和蛇蝎圣母勾结,先是刺杀太子,又进宫毒害太后,还妄图栽赃给虞良媛。如今太后生死未卜,请皇上严惩罪魁祸首!” 赵贵妃连忙拉着皇帝的龙袍哭哭啼啼:“皇上,睿王是被蒙蔽了……” 第37章 皇后扫了一眼地上的血,幽幽道:“皇上,臣妾也知道睿王资质愚钝。但知子莫若父,您真的 认为,睿王会被两个妇人耍得团团转吗?” 皇帝额头青筋直跳,一脚将睿王踹翻,指着他厉声呵斥:“逆子!” 他以前觉得,睿王虽然资质平庸但恭敬孝顺,是个好孩子。 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和七毒派有牵扯,先是行刺太子,又是毒杀太后,下一个要杀的,会不会是他这个皇帝? 皇帝确实偏爱睿王,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容不得沙子了。 “来人!即刻宣大理寺卿进宫,此事朕要彻查到底!” 兹事体大,大理寺卿和几位阁老很快被宣进宫。 睿王妃联合佘媚儿毒害太后证据确凿,七毒派的杀手也指认了佘媚儿的尸体,证明她确实就是臭名昭著的蛇蝎圣母。 只要按照线索查下去,睿王刺杀储君、谋害太后的事情,足以让他这辈子翻不了身! 睿王一倒,赵贵妃也就不成气候了,这么轻易就除掉两个心腹大患,皇后心情极好,简直春风满面。 相比之下,赵贵妃脸色灰败,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本以为这场闹剧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谁知宫人忽然进来禀告。 “皇上,国师大人求见!” 凌渊剑眉紧蹙,孟玄机怎么这个时候出关了? 皇帝一听孟玄机求见,阴沉的脸上却露出激动情绪:“快请国师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 孟玄机一袭白袍鹤发童颜,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虞娇却觉得,这位国师刚才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不由自主往凌渊身后藏了藏。 皇帝亲自扶起孟玄机,关切询问:“国师怎么提前出关了?可是长生丹的炼制出了什么问题?” 孟玄机长叹一声:“皇上,微臣算出近日宫中有邪祟入侵,所以不得不提前出关啊!” 皇帝以为孟玄机说得邪祟是指蛇蝎圣母,立即称赞:“国师果然神机妙算!” “皇上,蛇蝎圣母已死,但宫中还有其他邪祟!”孟玄机手中拂尘直直指向虞娇。 这个邪祟指的是谁,不言自明! 凌渊瞳孔骤缩,目光凌厉地看向孟玄机! 赵贵妃则转了转眼珠子,思忖能不能浑水摸鱼。 皇帝面露困惑:“这是东宫良媛,她能有什么问题?” “皇上,此女妖异不祥,且命格怪异!” 孟玄机一口咬定,虞娇一进宫太后就病倒了,就连寿康宫发生惨案,也是虞娇带来的祸患! 如果继续留她在宫里,不仅会影响皇帝的气运,甚至有可能危害盛国江山! 赵贵妃立即开口:“本宫也觉得,今日之事就是虞良媛带来的祸根!如果不是她,太后不会生病,梁氏也就不会借着探病的理由进宫!” 凌渊凛冽如冰的目光扫过去,“国师慎言!虞娇是东宫良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诋毁的!” 皇帝厉声道:“放肆!怎么跟国师说话呢?” 他才不在意虞娇无不无辜,一个女人罢了,既然国师说她有问题,那就杀掉好了。 “来人,将虞良媛拖出去杖毙!” 几个太监领命,立即过去拖虞娇。 凌渊立即将虞娇护在身后,眼底锋芒毕露,“谁敢动她!” 皇帝怒声道:“太子,你敢违抗朕的命令!” 他是皇帝,想杀个女人,还没人能阻拦得了! 皇后连忙给凌渊使眼色,压低声音道:“太子!别惹你父皇生气!” 睿王已经不成气候,他这个储君只要不犯大错,已经稳得不能再稳了! 这种时候,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虞娇惹怒皇帝,横生枝节呢? 虞娇指尖发颤,她能感觉到,这里除了凌渊,没有人会保她的命! 她的性命在这些人的眼里,如同蝼蚁一般。 可是,凌渊会护住她吗? 凌渊察觉到虞娇的不安,握住虞娇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就算是罪大恶极之人,判罪之前也要讲究证据。父皇一向爱民如子,岂能因为国师一句荒谬之言,就随意杀人!” 皇帝脸色难看,孟玄机也眯起眼睛。 皇后一个劲给凌渊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凌渊视而不见,继续道:“如果百姓得知此事,父皇觉得他们会如何议论?会不会觉得国师仗着父皇的宠信,滥杀无辜!” 此话不可谓不严重。 如果皇帝执意因为国师一句话而杀死虞娇,那么必然有损他贤德圣明的名声! 而国师,也会被扣上滥杀无辜的罪名。 皇帝指着凌渊,厉声道:“你敢忤逆朕!” “儿臣不敢。” 凌渊语气恭敬,态度却十分坚定:“但是为了父皇的一世英名,儿臣也不能坐视不理!” 皇帝气得胸口起伏。 他可以不管不顾杀了虞娇,但此事宣扬出去,确实有损他的威名。 孟玄机走近凌渊,话里有话道:“太子殿下,您可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前途啊!” 凌渊森冷地看着他,用只有俩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孤也劝你适可而止!” 第52章 虞娇不是犯人! 察觉到凌渊眼底翻涌的冷戾,孟玄机心中猛地一沉。 凌渊性格冷静自持,极少冲动行事,年纪轻轻就懂得韬光养晦。 在此之前,即便他们偶尔政见不合,也从未发生过正面冲突。 因此他没有想到,凌渊竟会为了区区一个良媛,要跟他撕破脸! 凌渊应该清楚,得罪他,跟得罪皇帝没什么两样! 之前孟轻罗求着他出关铲除虞娇,他还觉得女儿小题大做,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虞娇,或许还真是孟轻罗成为太子妃的绊脚石! 他的女儿将来必须要做皇后,那么这个虞娇就绝不能留! 不过他今日进宫的目的,是扫清孟轻罗成为太子妃的障碍,如果因此和凌渊结怨,却与他原来的想法背道而驰。 在场都不是傻子,皇后大概也能猜出来孟玄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之所以毫不犹豫想要杖毙虞娇,只是因为虞娇的性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罢了。 而太子宁肯得罪皇帝也要护住虞娇,再这样僵持下去,这件事恐怕无法收场。 皇后轻咳一声,出声转圜:“上天有好生之德,虞良媛虽然身份低微,到底也是一条人命。” “今日诸事仓促,依本宫看,不如请国师大人改日重新算一卦,说不定卦象有变呢?” 皇后递了台阶,孟玄机假意思索片刻,道:“皇后娘娘说得有理,那微臣改日重新卜一卦。” “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连忙问。 孟玄机道:“为了皇上的气运着想,虞良媛不可继续留在宫里。” 虞娇紧绷的心悄悄松了口气,离开皇宫也不是坏事,她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凌渊也做出让步:“孤派人送虞良媛去别院暂住。” 其实他更想让虞娇待在他身边,但孟玄机来者不善,先让虞娇去宫外避避风头也好。 只要忍耐几个月,等他安排的人进宫后得到皇帝宠信,孟玄机的地位很快就能瓦解。 可是孟玄机却道:“皇上,为了确保此女不会趁机逃脱,微臣建议将她暂时押入地牢。” 地牢环境恶劣,里面的犯人通常会遭遇严酷的刑罚,屈打成招的例子比比皆是。 虞娇进了那种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 凌渊习惯顾全大局,如果只是让虞娇暂时出宫也就罢了,但孟玄机过于歹毒,竟然一定要虞娇的命,那他的退步便毫无意义! 凌渊沉声道:“虞娇不是犯人!” 赵贵妃幽幽道:“可她如果真的妖异不祥,祸害盛国气运,那就是千古罪人!” “太子殿下,睿王大义灭亲,能够亲手杀了自己的王妃,您怎么就不能让虞良媛委屈一下呢?” 凌渊冷声道:“太后现在昏迷不醒,难道不正是拜睿王所赐?” 皇后向来讨厌赵贵妃,也狠狠瞪了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怒声道:“都给朕住口!” 眼下太后生死未卜,最疼爱的睿王又让他如此失望,皇帝本来就满腔怒火,杖毙虞娇也是想出口气。 但凌渊非要拦着! 皇帝指了指凌渊,沉声道:“太子,你是不是一定 要袒护这个女人?” 凌渊态度恭谨但寸步不让:“父皇,虞良媛并没有过错,儿臣认为,她不该受罚。” 皇后压低声音:“你今天是怎么了?虞良媛只是暂时关押地牢,又没人敢对她动刑,何必非要惹怒你父皇?” 孟玄机长叹一声:“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责任重大,理应心系百姓,岂能沉溺于儿女私情?” 第38章 凌渊握紧虞娇的手,冷声道:“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谈何守护万民?” 赵贵妃在一旁添油加醋:“太子殿下还真是痴情呢,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顶撞皇上。” 皇帝听了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厉声道:“来人!太子忤逆不孝,将他重打三十军棍!” 皇后脸色刷的变了! “皇上,不可啊皇上!!” 她连忙拉扯凌渊的衣袖,急声道:“太子,快向你父皇认错!” 虞娇也担忧地看向凌渊,但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凌渊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没事。” 他看向皇帝,执着问道:“父皇,儿臣愿意受罚。那么虞良媛是不是可以不用去地牢了?” 皇后眼前一黑。 都什么时候了,凌渊不赶紧认错,竟然还要护着虞娇! 大理寺卿连忙站出来,“皇上,地牢内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囚犯,虞良媛被关在那里确实不合适,不如暂时关押在大理寺如何?” “那就依爱卿所言,暂时押入大理寺吧。朕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皇帝说完直接甩袖离去,孟玄机和赵贵妃也跟了过去。 凌渊还想叫住皇帝,皇后急声阻止:“太子!你要是不想害死她,就别再说了!” 大理寺卿也连忙道:“殿下放心,微臣保证,虞良媛在大理寺不会少一根头发。” 凌渊闭了闭眼睛,大理寺卿是他的人,虞娇被关押大理寺,起码不会有人对她动用私刑。 皇帝刚才下令,要打太子三十军棍,大内总管走过来,小心翼翼道:“殿下。” 大理寺卿也道:“殿下,时辰不早,微臣也得带虞良媛出宫了。” 凌渊看着虞娇苍白的脸,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别担心,明天孤就去接你。” 接着他又对大理寺卿道:“如果虞良媛在大理寺掉一根头发,孤唯你是问!” 大理寺卿连忙拱手:“殿下放心,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虞良媛绝不会在大理寺出事。” 凌渊不想让虞娇看他受罚,松开她的手。 “去吧,孤明日就去接你。” 虞娇惴惴不安地看着他,“那你……一定要来啊。” 即使她没有进过牢狱,也知道那是一个很不好的地方。 虽然凌渊保证,明天就会去接她,但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虞娇心慌意乱地跟着大理寺卿往外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倏地回头,神使鬼差地叮嘱:“帮我好好照顾雪球。” 第53章 太子妃 虽然没人敢对太子下狠手,到那毕竟也是实打实的三十军棍。 而且皇帝亲口下令,行刑的侍卫也不敢太过敷衍。 领完三十军棍后,凌渊脸色苍白的回了东宫,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太医给他上过药后,也建议他好好修养一阵。 皇后守在大殿,见凌渊换好衣裳出来,急声道:“那个虞良媛的事情,你以后别再管了!” 早知道凌渊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当日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虞娇入宫! 想到这里,皇后又埋怨孟轻罗多管闲事,要不是她多嘴,她和太后根本不知道有虞娇这么个人。 凌渊脸色如霜,动作略有些僵硬地坐下,“难道让儿臣看着她送死吗?” 皇后梗了梗,叹道:“你如果一定要保她的命,就尽快向孟轻罗提亲。国师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就是想给自己的女儿铺路。” 只要孟轻罗如愿当上太子妃,国师也就没必要继续为难一个良媛。 凌渊面无表情:“她也配。” 皇后自然知道孟轻罗的性子根本不配母仪天下,但谁让皇帝宠信国师呢? 她叹了一声:“孟玄机野心勃勃,不光想做国师,将来还想做国丈!如果你不肯娶孟轻罗,就不怕他转头去帮睿王?” 睿王是犯了大错,但如果国师帮他转圜,只怕他很快就会东山再起! 皇后越想越心急:“本宫觉得,你和孟轻罗的婚事必须尽快定下……” 凌渊打断她,“母后先回去吧,这件事,孤自有主张。” 皇后不放心道:“你先跟本宫交个底,你会去孟府提亲吧?” 凌渊一向清冷自持、远见卓识,从不计较眼下得失。 但今天在虞娇这件事上,他宁愿受罚也不肯退让,这让皇后隐隐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 得到凌渊会去孟府提亲的回复后,皇后再次追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今晚。”凌渊淡声道。 * 大理寺。 大理寺卿对虞娇的态度还算恭敬,给她安排的牢房也没有虞娇想象中那么糟糕。 这间牢房在走廊最里面,单独一间房,虽然简陋,但收拾的还算干净,床上铺了被褥,还有桌椅,而且相邻的几间牢房都空着,相对也比较安静。 只是光线昏暗,只有幽暗的烛火,以及墙上狭小的窗口。 大理寺卿亲自打开牢门,让虞娇进去,并嘱咐狱卒不可怠慢。 “虞良媛有什么事情,就吩咐狱卒。” 虞娇点了点头,低声道谢:“多谢大人。” 这间牢房只是相对清净,入夜后依然能听到犯人们的惨叫声,幽暗阴森的牢狱分外骇人。 虞娇吓得一整晚没睡,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天一亮,她就眼巴巴看着走廊,等凌渊来接她出去。 可是她等等足足一天,直到窗外的天色再次暗下来,凌渊都没有来。 虞娇心想,凌渊昨天受了罚,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虽然行刑的侍卫不可能对太子下狠手,但那也是三十军棍呢! 可能凌渊一时起不来,她再耐心等等。 大理寺卿也没有现身,只有一位名叫孙二钱的狱卒,按时过来送饭。 饭菜十分简单,只有青菜和米饭,但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孙二钱老实本分,除了送水送饭,从不多看虞娇一眼,也不多说一个字。 虞娇询问太子殿下何时能过来接她,孙二钱摇摇头,道:“小人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的事情。” 虞娇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等待。 第二天。 第三天。 凌渊都没有来…… 虞娇看着黑漆漆的窗口和走廊,脑海中忽然有一个令人窒息的想法。 如果凌渊把她忘了,那么她死在这里都没有人在意。 第三天傍晚,虞娇实在忍不住问:“我能不能见见你们大人?” 孙二钱知道住在这间牢房的都是贵人,估计很快就会被放出去,不能得罪,但他也确实不知道大人们的事情。 正在他为难时,忽然听到从走廊外面传来几道脚步声。 虞娇也听到了! 她心中一喜,以为凌渊终于来接她了,连忙握着铁栏向外张望。 却见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慢悠悠走过来。 来人是……孟轻罗! 虞娇眼底的希翼瞬间破灭,怎么会是她? 一位身材肥胖的狱卒,谄媚为孟轻罗引路,“孟小姐,您当心脚下。” 孙二钱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拦住孟轻罗,“这位小姐请留步。我们大人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牢房。” 胖狱卒推了他一把,“孙木头,你跟谁说话呢?这可是国师大人的千金,孟小姐!” 孙二钱没动,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牢房。” 胖狱卒顿时火冒三丈,跳起来敲了一下孙二钱的头,急声道:“孟小姐马上就是太子妃了!敢这么跟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说话,你不要脑袋啦?” 虞娇目光倏地看向孟轻罗,她要做太子妃了? 孟轻罗得意地抬起下巴,语气轻蔑:“太子殿下最近抽不开身,所以让我过来看望虞良媛。”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如何。本小姐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侍妾。” 若换了旁的狱卒,听了这话肯定立马让开了。 但孙二钱这人十分死板,不然大理寺卿也不会让他负责给虞娇送饭。 他固执道:“除了太子殿下和我们大人,即便是太子妃,也不 能过去。” 孟轻罗目光直直看向虞娇。 “虞良媛,你难道不想听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殿下没有来接你吗?” “我若是走了,你恐怕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虞娇脸色苍白道:“你走吧。” 她不相信孟轻罗说的话,她要等凌渊亲自来接她! 孟轻罗没想到虞娇居然会拒绝,嗤笑一声:“你不相信我?那好吧——” 她拍了两下手,一个人垂着头,从她身后走出来。 虞娇看清那人的模样,倏地睁大眼睛! 第39章 第54章 放开我,救命—— 虞娇诧异道:“秀心?怎么会是你?” 秀心是东宫的宫女,难道是凌渊让她来的? 秀心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垂着头没有看虞娇,只是低声道:“良媛,孟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所以殿下让奴婢伺候孟小姐。” 孟轻罗得意道:“怎么样,现在你信了吧?” 她努努嘴,示意虞娇看秀心手中的食盒。 “等我正式成为太子妃,你我少不得互称一声姐妹,所以我代太子殿下来看看你,还给你炖了肉汤,让你补补身子。” 虞娇不愿相信孟轻罗,凌渊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娶别的女人。 可秀心是东宫的宫女,没有太子的示意,她怎么能跟着孟轻罗出宫呢? 何况……凌渊也不是第一次对她食言了。 如愿看到虞娇失魂落魄的样子,孟轻罗嗤笑出声。 她对狱卒道:“你们把牢门打开,先出去等着吧,我和虞良媛说几句话就走。” 胖狱卒连忙拉扯孙二钱的胳膊,“快开锁啊,没听到孟小姐说话吗?” 孙二钱还是有些不放心,站在原地犹豫。 孟轻罗又道:“放心吧,我最多在这里待一刻钟,还能吃了她不成?” 孟轻罗身边只跟着石榴和秀心,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有什么事,虞娇喊一声他就能立即冲进来。 孙二钱想了想,对虞娇道:“虞良媛,小的就在外面,您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就行。” 虞娇长睫颤动,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孙二钱把牢门打开,和胖狱卒一起去了走廊外面。 孟轻罗走进牢房,石榴殷勤地将凳子擦干净,让她坐下。 秀心则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桌上,将里面的肉汤拿了出来。 孟轻罗扯出一个笑容,目光淬着恶毒。 “你也别怪殿下不来看你,毕竟大婚要筹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殿下分身乏术,只能委屈你在这牢狱中多住几日。” “等我和太子殿下大婚后,我就会搬进东宫的青鸾殿,青鸾殿你应该知道吧?那是只有太子妃才能居住的宫殿,可不是锦瑟斋能比的。” 虞娇仿佛没有听懂她语气中的炫耀,“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孟轻罗紧紧盯着她,虞娇听到她和太子大婚的消息,为什么还能如此冷静? 难道虞娇不应该歇斯底里、发疯崩溃吗? 她想从虞娇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虞娇只是脸色苍白,怔怔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孟轻罗狠狠掐住手心,她不敢直接弄死虞娇,但想要毁掉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对了,我听说殿下之前在别院,特意给你布置了一场洞房花烛?” 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嫉妒的一整天都没吃下饭! 孟轻罗压住心底不断上涌的酸水,假装不在意地笑了笑。 “殿下宠爱一个人的时候,还真是舍得花心思。不过那只是一场胡闹,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你不会当真了吧?” 虞娇蹙眉闭了闭眼睛,掩住眼底的痛楚。 原本,她确实是当真的。 他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怎么会只是一场胡闹呢? 可她后来进了宫,跟着宋嬷嬷学习宫规,也渐渐明白太子大婚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但是凌渊承诺过,此生只会娶她一个人,她便自欺欺人的信了…… 石榴谄媚道:“殿下今后宠爱的人,只会是小姐您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其他莺莺燕燕,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小姐虽然还未正式和殿下大婚,但殿下已经破例准许您随意出入东宫,东宫的一草一木,也让小姐您按着自己的心意安排呢。” 孟轻罗满意地点头,又漫不经心道:“对了,我今日去东宫,看到一只兔子随处乱跑……” 虞娇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她倏地看向孟轻罗,“你把雪球怎么了?” 孟轻罗假装诧异:“原来那只兔子还有名字,该不会是你养的吧?” 她大笑起来:“我不喜欢兔子,所以让人把那只兔子宰了,炖了肉汤,给你端来了哈哈哈。” 虞娇脑袋轰的一声! 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桌上那碗肉汤! “不……不会的……这不是雪球!” 凌渊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雪球! 他不会这么残忍,放任孟轻罗杀掉她心爱的小兔子! 看到虞娇眼底的痛苦,孟轻罗大笑:“既然是你养的兔子,正好由你这个主人亲自吃掉,也不算白养一场。” 虞娇崩溃的抓住秀心,“秀心,你告诉我,这不是雪球!她骗我的是不是?” “你说话呀!” 秀心心虚的避开虞娇的目光,“殿下说,只是一只兔子而已,让孟小姐随意处置。” 虞娇瞬间泪如雨下,摇着头道:“不……我不相信,这不是雪球……这不是!” 雪球那么可爱,怎么会被人杀掉炖汤,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孟轻罗笑容恶毒:“这兔子,是我亲眼看着厨子将它剥皮、切块,放进锅里的。” “虽然我不喜欢兔子,但是闻起来好像还挺香的,你闻到它的味道了吗?” 虞娇只觉得一阵反胃,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骗我……你们都是骗子,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孟轻罗看着虞娇崩溃痛苦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嘻嘻笑着,“我纡尊降贵,亲自来给你送兔子汤,得看到你把汤喝下去,我才能走呀。” 虞娇抱着头蹲在角落,无助地流泪:“不、我不喝……你把汤拿走!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孟轻罗眼神一变,阴狠道:“按住她!把肉汤给她灌下去!” 石榴和秀心对视一眼,一起走向虞娇,按住她的手臂和肩膀。 孟轻罗端起汤走过去,用力抬起虞娇的下巴。 恶狠狠道:“今日只是一只兔子,若你不识相,来日你的下场就跟这兔子一样!” 虞娇奋力摇头,“放开我,救命……唔——” 孟轻罗掐住虞娇的下巴,强硬的把汤灌进虞娇口中! 虞娇死死咬住牙关,肉汤顺着她的下巴流淌,满身狼藉…… 第55章 虞娇有孕了! 汤碗空了之后,孟轻罗随手将碗摔碎,石榴和秀心也终于松开虞娇。 虞娇趴在地上,拼命抠自己的喉咙…… 孟轻罗看着虞娇狼狈崩溃的模样张狂大笑。 她就是要让虞娇发疯、崩溃,让她活不下去! “怎么样,雪球炖的汤好喝吗?哈哈哈——” 石榴耳朵尖,忽然道:“小姐,有人来了!” 孟轻罗瞬间噤声,这个时候,除了她还有谁会过来探视虞娇? 难道是太子?! 孟轻罗看了一眼满身狼藉正在呕吐的虞娇,有些担心太子如果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跟她生气? 但她随即又想到,她又没对虞娇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请她喝汤而已。 虞娇不识好歹,关她什么事? 虽然这样想,但她依然紧张地看着走廊,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 等到来人走近,孟轻罗吃惊地瞪大眼睛,“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皇后。 皇后身后跟着数名宫人,还有狱卒恭敬引路。 尊贵如皇后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用锦帕掩着鼻尖,扫了一眼牢房的状况,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轻罗连忙跪下,有些慌乱道:“皇后 娘娘……我、我来给虞良媛送饭,没想到虞良媛不小心,把肉汤打翻了。” 皇后不耐地蹙了蹙眉,她掌管后宫多年,怎么可能相信孟轻罗的说辞。 但孟轻罗很快就是太子妃,犯不着为了一个虞娇,和她闹得不愉快。 “行了,你回去吧。” “是,轻罗告退。”孟轻罗连忙带着石榴和秀心离开。 皇后扫一眼满身污秽的虞娇,目光中满是嫌弃。 虞娇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地看着皇后,“太子殿下真的要和孟轻罗成婚吗?” 得到皇后肯定的答复,虞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皇后淡淡道:“太子抽不出空,只能本宫亲自来一趟,走吧。” 两位嬷嬷走到虞娇身边,“虞良媛,请吧。” 虞娇之前在寿康宫日日提心吊胆,之后又被关在牢狱,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加上刚刚被雪球的死刺激到,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中,虞娇听到周围有人说话。 太医为虞娇诊脉后,低声回禀:“娘娘,虞良媛这是有孕了。” 皇后难以置信地拔高声音:“你说什么?有孕?这怎么可能!” 第40章 太医也糊涂了,虞娇身为东宫良媛,有孕不是很正常吗? 皇后摆摆手,严厉叮嘱:“此事不可声张!” 她想了想,又吩咐宫人:“去,把太子找来!” 宫人迟疑道:“娘娘,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虞良媛有孕,您何不……” 皇后叹了一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太子因为公主的事情,已经埋怨本宫多年,如果本宫这次再自作主张,恐怕母子关系这辈子难以修复……去吧。” …… 虞娇浑身无力,眼皮也沉重的睁不开。 但听这些人对话,她似乎怀孕了…… 凌渊曾经说过,只要她生下孩子,就能让她做太子妃。 可他现在已经要娶别人了,这话还算数吗? 虞娇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再次被争吵声吵醒。 睫羽颤了颤,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之前住过的别院。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此时大概是深夜,室内灯火通明。 室外。 皇后正沉声责问:“渊儿,你之前怎么跟本宫保证的?你不是说虞良媛不会有孕吗!” 即使大脑还未完全清醒,虞娇听了这话也微微蹙眉。 凌渊说她不会有孕?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一直说,希望她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吗? 凌渊低哑道:“孤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皇后声音拔高:“你之前信誓旦旦说她不会有孕,是不是在敷衍本宫?” 凌渊声音透着疲倦:“难道母后觉得,孤希望虞娇有孕吗?” 皇后急声道:“可你又不让她喝避子汤,本宫还以为你有其他法子!” 凌渊揉着眉心,道:“孤让虞娇随身带了玄火玉,按理说是不该有孕的。” 玄火玉的颜色和金丝红玉很像,但它其实是皇室秘宝,随身佩戴有避孕的效果,通常用于后宫嫔妃争宠算计。 大概因为虞娇是鲛人,所以这玉才对她没用。 皇后微微睁大眼睛,不解道:“玄火玉确实有避孕的作用,那为何对虞良媛没用?” 接下来凌渊又说了什么,虞娇没有听清。 因为他刚才说得话,已经让她感受到什么叫五雷轰顶! 婚礼是假的,是荒唐胡闹。 凌渊真正要娶的太子妃是孟轻罗。 他根本不想娶她,也不想要她生的宝宝…… 那她经历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在此之前,凌渊说什么她信什么。 他说他们两情相悦,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就深信不疑。 她为了当好凌渊的妻子,心甘情愿在寿康宫学规矩,受了那么多羞辱折磨,在凌渊看来,是不是很可笑? 明明话本里那个小灵芝的前车之鉴在前,她还是轻易相信了凌渊。 她识人不清,活该被人骗。 可是雪球有什么错? 为什么他要让孟轻罗残忍的杀掉雪球? 不知过了多久,凌渊跟皇后结束了谈话,看着皇后离开后,他打算再回房间看一眼虞娇。 谁知一开门,却看到虞娇孤零零站在门后,已经泪流满面。 凌渊心头一紧,快步走进去。 “娇娇,你怎么起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渊想将虞娇抱回床上,虞娇却避开他退后几步,目光中满是抗拒和疏离。 凌渊嗓子紧了紧,“娇娇,你什么时候醒的?孤刚才的话,你听见多少?” 他有些慌乱的解释:“孤不是那个意思,娇娇……” 虞娇打断他,哑声问道:“雪球呢?” 凌渊浑身一僵。 没想到虞娇醒来后,不问他为何没有如约去接她,也不问孟轻罗是怎么回事,甚至不问问怀孕的事,而是先问雪球呢。 他哄道:“雪球好好待在锦瑟斋,等你养好身体,孤就带你回去看它。” 虞娇含泪摇头,哽咽道:“我现在就要见到雪球!” 第56章 殿下放我走吧。 “娇娇,孟轻罗是骗你的,孤答应过你好好照顾雪球,怎么可能把雪球给她?” 凌渊想靠近安抚她,“你放心,雪球还在……” 他一身银纹广袖华服,玉冠束发眉眼清隽,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矜贵出尘。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肤色较往常更加冷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若是再靠近一些,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但是虞娇接连遭受打击,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留意这些细节。 她拒绝凌渊的靠近,执拗地问:“那你把雪球抱来,我要亲眼看到雪球没事。” 凌渊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娇娇,你现在怀孕了,先回床上休息好不好?” 虞娇怎么看不出来他在骗她? 她再也忍不住,嘴唇颤抖,声音崩溃而凄厉:“我要雪球!我现在就要看到雪球!!” “你把雪球还给我!!!” 虞娇情绪太过激烈,凌渊担心她出事,连忙安抚:“好,好,孤这就让人把雪球带来……你别激动。” 他顿了顿,扬声喊来北辰,“把雪球带过来。” “是,殿下。” 北辰离开后,凌渊想哄虞娇回床上休息,但她执意不肯让凌渊靠近,俩人就僵持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北辰匆匆带着一个布包回来了。 凌渊伸手接过,示意他退下。 虞娇死死盯着凌渊手里的布包,红着眼睛,颤声道:“雪球在里面吗?它是睡着了吗?它为什么不动?” “娇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雪球以后陪不了你,但孤会一直陪着你……” 凌渊深吸一口气,将布包放到桌子上,缓缓打开包裹。 雪白的小兔子,静静的躺在桌上。 虞娇一眼就认出来,这只小兔子,确实是雪球。 它没有被人杀掉炖汤,但它确实死了。 虞娇的眼泪疯狂涌出,用颤抖的手,捧起雪球的尸体。 从蓬洲到京城,从别院到东宫。 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雪球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 在她想家的时候,在那些孤独的深夜,只有雪球陪着她。 它用自己温热的、毛茸茸的身体,无声安慰着虞娇。 但现在,雪球的尸体已经变得僵硬,它再也不会用自己温热的鼻头蹭虞娇的手心,再也不会围着她蹦来蹦去…… “雪球……雪球你醒醒……” 虞娇一遍遍喊着雪球的名字,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凌渊看着痛哭的虞娇,也觉得胸口发闷。 他知道虞娇很喜欢雪球,但没想到,她对雪球的感情这么深。 凌渊将虞娇抱进怀里,手掌抚摸着虞娇的后背。 “好了娇娇,别哭了……” 虞娇一把将他推开,哭着道:“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听到这句话,凌渊立即拧紧眉头,却发现虞娇脸色苍白,整个人往地上栽倒。 凌渊心头一颤,连忙抱住虞娇,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娇娇,娇娇你怎么了?” 虞娇一手抱着雪球,一手按着肚子,“好疼……” 凌渊厉声喊道:“传太医——!!” 他强硬地将雪球放到桌上,然后将虞娇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虞娇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凌渊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根本不敢碰她。 他伸手拨开虞娇脸颊的碎发,“娇娇,哪里疼?肚子疼吗?” “你忍一忍,太医很快就来了。” 虞娇头脑昏沉,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唇瓣翕动,不知呢喃着什么。 “娇娇,你说什么?”凌渊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虞娇的声音低不可闻,但凌渊还是听清了。 她说:“我想回家……” 凌渊眼底瞬间红了,哑声道:“好,回家,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娇娇,你再等一等,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和你一起回家。” 虞娇听见了他的话,却并没有觉得开心。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鸦黑的鬓发。 “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 凌渊心尖刺痛,不顾虞娇的抗拒,紧紧握住她的手,“娇娇,孤保证以后不会骗你。你坚持住,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掌心颤抖的贴上虞娇的小腹,在虞娇耳边道:“娇娇,你和宝宝绝对不能有事,知道吗?” 原本,他确实不希望虞娇在这种时候有孕。 但既然已经有了,他就一定会保护好她和孩子。 “太医怎么还没到?!” 就在凌渊忍不住发怒的时候,太医终于匆匆赶来。 自从被捕上岸,虞娇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不是受伤就是被欺负。 她日夜惶恐心情压抑,被关了几日牢狱,又因为雪球的死悲痛交集,再加上她现在怀有身孕,所以身体更加虚弱。 第41章 太医给虞娇把脉后,开了一些安神养胎的药,低声叮嘱:“殿下,千万别再让虞良媛像今日这样心情激动,否则这胎……恐怕保不住。” 太医离开后,凌渊半晌回不过神。 良久后,他返回床畔,温柔握住虞娇的手。 “娇娇,你安心养胎,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暂时住在别院,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虞娇喝了药,情绪已经平稳许多。 她拽回自己的手,低声问道:“雪球是怎么死的?” 凌渊不想谈论这个让虞娇伤心的话题,避重就轻道:“是宫人没有照顾好它,孤已经责罚了他们。” 他弯了弯唇,故作轻松道:“娇娇之前不是还说想疾风了吗,这段时间就让疾风陪着你好不好?但你现在有了身孕,所以不能骑马。” 虞娇淡声道:“我不想留在这里,也不用你送我回家了,既然殿下要娶妻了,你放我走吧。” 凌渊剑眉紧蹙,“娇娇,关于孟轻罗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你相信我,我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绝不会另娶他人。” 虞娇不相信凌渊,也不想和他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殿下娶谁都好,我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凌渊下颌绷紧,哑声道:“娇娇,别赌气。” “你现在怀了孩子情绪不稳,过段时间诸事尘埃落定,孤一定亲自接你回宫。” 第57章 扮演深情的戏码,殿下还没玩够吗? 虞娇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凌渊承诺过她太多事情。 刚认识的时候承诺送她回家,还说会带她逛集市庙会、走遍名山大川,后来骗她成婚后就可以带她回门。 接着又骗她进东宫做良媛、学规矩,告诉她只要生下孩子,就能封她为太子妃。 她并非在乎太子妃的身份,但只有太子妃,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但凌渊其实根本不会娶她,也不想要她生的孩子,为此还大费周章弄来避孕的玉坠。 亏她傻乎乎的,还真以为那是凌渊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当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凌渊轻易就把她骗的团团转,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还有被关进大理寺那天,他说第二天就会亲自去接她。 她眼巴巴等了那么久,却等来了孟轻罗的羞辱,以及孟轻罗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消息。 现在凌渊再次许下承诺,如果她还信,那她真是无可救药,活该被人骗死! 察觉到虞娇的冷淡,凌渊心头一慌。 “娇娇,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我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虞娇心想:凌渊大概还没玩够,但她真的不想再陪他,玩这种过家家的戏码。 对凌渊来说,她不过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消遣;但她付出的,却是真实的血与泪。 她像是忽然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天真懵懂的鲛人族小公主。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凌渊第一次知道,原来虞娇并不好哄。 他之前每次食言,或者让虞娇受了委屈,只要稍微哄一哄,小鲛人就不生气了,还和以前一样乖软。 那是因为,虞娇信任他,愿意给他机会。 而这次,无论他许下多少承诺,虞娇全都不再理会。 即使她现在走不出这座别院,但她拒绝凌渊的怀抱,也拒绝和他说话。 凌渊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肆意挥霍虞娇对他的依赖和感情,辜负了虞娇对他的信任。 虞娇没问他和孟轻罗大婚的事情,好像对此已经毫不在意。 尽管如此,凌渊还是认真解释:“娇娇,我不会娶孟轻罗,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解决好这件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回东宫后,你就不用住锦瑟斋了,住青鸾殿。” 虞娇记得孟轻罗说过,青鸾殿,只有历代太子妃才能入住。 凌渊就要和孟轻罗大婚了,他居然还在骗她。 不过无论青鸾殿也好锦瑟斋也罢,她都不会回去了,她现在只想回家。 虞娇闭上眼睛背对凌渊,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再接话。 凌渊无可奈何,又怕打扰虞娇休息,只好在床畔默默陪着她,枯坐一夜。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匆匆离开别院。 倒是木槿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重新回到虞娇身边伺候。 虞娇睡醒后,亲自把雪球埋在别院后花园的海棠树下。 进宫之前,那些在别院等待凌渊的日子里,她时常抱着雪球坐着这儿,看着花园的景色发呆。 以后,就只有雪球独自留在这里看风景了。 木槿说,雪球是虞娇被关进大理寺后,第二个深夜走的。 宫人早上去给雪球喂食,才发现雪球已经不动了。 木槿低声道:“太子殿下特意命人请了太医,但是已经晚了。” “殿下为此责罚了照顾雪球的秀心,将她罚去浣衣局,没想到她竟然投靠了孟小姐,不过秀心已经被杖毙了。” 虞娇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木槿又道:“夫人要不要看看疾风?虽然您现在不能骑马,但是牵着疾风在花园走走也可散心啊。” 回到别院后,木槿又开始称呼虞娇为“夫人”。 但无论被人称为良媛还是夫人,虞娇都已经不在意了。 这时,孙伯带着下人走过来,下人还手中提了一个罩着布的笼子。 孙伯恭声道:“殿下担心夫人在府里无聊,早上离开前,特意嘱咐老奴给夫人弄几只逗趣儿的小宠。” 他把笼子的布揭开,笼子里赫然装着两只兔子。 小白兔和雪球长得很像,通体雪白,毛茸茸的憨态可掬。 虞娇却脸色大变,眼圈瞬间通红,哭腔道:“拿走!把它们拿走!!” 木槿连忙扶着她,担忧道:“夫人小心身体,千万别动了胎气。” 孙伯本以为虞娇既然喜欢兔子,之前养的那只死了,再重新养两只不就好了? 没想到虞娇看到兔子非但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情绪激动。 见虞娇脸色不对,孙伯急忙让下人将兔子拿走,紧接着,又是让人请太医,又是派人去通知太子。 凌渊到的时候,虞娇已经回到房间,正阖眸靠在软榻休息。 他不想吵醒虞娇,放轻脚步走过去,但是还没走到软榻前,虞娇倏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凌渊语气关切:“娇娇,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虞娇再度闭上眼睛,别过头不想和他说话。 凌渊心底喟叹,走过去坐在旁边,犹豫着开口:“你要是不想养兔子,不如养只猫?” 虞娇睁开眼睛,冷冷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雪球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而已,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重新养一只,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凌渊梗了梗:“我没这样想,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 虞娇冷冷道:“不,你就是这样想的。” “我对你来说,也和笼子里的兔子没什么两样,死了就死了,你大可以重新养一只!” 凌渊心头一跳,拧着眉道:“娇娇,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和孩子绝不会有事。” 虞娇险些笑出眼泪,“太子殿下,扮演深情的戏码,你是还没玩够吗?” “你给我戴上这枚玉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你敢说吗!” 她一把扯下颈间的锦鲤玉坠,狠狠摔到地上! 精美绝伦的玉坠瞬间四分五裂,雕工精湛的鱼尾也碎成好几截…… 凌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喉咙滚咽,哑声道:“娇娇,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不希望你太早有孩子,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虞娇打断他,指着门外道:“我不想听,你出去!” 第58章 你有孕了? 虞娇的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几句话又被凌渊气得肚子疼。 凌渊见虞娇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他把虞娇抱在怀里,手掌安抚她单薄的脊背。 “娇娇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别气坏自己的身体……” 太医给虞娇诊脉后,恭敬将凌渊请了出来。 “殿下,您如果还想保住虞良媛腹中的孩子,最近就顺着她一些,千万莫要让她再这样情绪激动,否则……” 凌渊疲倦地捏了捏山根,他何尝不想让虞娇每天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太医告辞后,正好下人端来安胎药。 凌渊伸手接过,端着药回到房间,柔声哄道:“娇娇,先喝药好不好?” 虞娇别开脸,“你放我走吧。” 凌渊垂了垂睫,用汤匙舀了一勺药吹吹凉,递到虞娇唇角。 第42章 “娇娇乖,先把药喝了。” 虞娇道:“你如果不肯放我走,那就让我出门,我不是你的犯人,不想永远被关在别院。” 凌渊温声解释:“娇娇,你现在不适合出门。” 虞娇冷冷看着他,“我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凌渊目光一颤,“娇娇……” 虞娇态度坚决,如果凌渊继续把她关在别院,她就不喝药,也不吃东西。 她语气冷淡:“反正你可以派人看着我,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娇娇,我是为了你好……” 虞娇清凌凌的眸子,古井无波地看着他,“把我关在别院,也是为了我好?” 凌渊感到无力,他现在拿虞娇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跟她说,而且无论他承诺什么,虞娇都不相信。 她如果真的不喝药,他总不能给她硬灌下去。 最终,凌渊无奈妥协:“好,你先把药喝了,如果想出去也要过几天,等你身体稳定一些。” 虞娇暗中松了口气,能出门就好,总能找到机会离开。 她拒绝凌渊喂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我喝完了,你走吧。” 凌渊有心再哄哄她,但虞娇喝了药,直接背对他躺下,对他的抵触不言自明。 他心知无论现在说什么,虞娇都不会信。 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和她好好谈一谈。 到时候,他们一定能和好如初。 * 三日后。 虞娇身体好转后,再次提出要出门。 太子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这次孙伯没敢拦着。 但是除了木槿和明面跟着的侍卫之外,暗处还跟了好多暗卫,确保虞娇没有丝毫闪失。 尽管明里暗里跟了不少侍卫,木槿依然十分紧张,亦步亦趋跟着虞娇,生怕她出半点差池。 坐上马车后,木槿小心道:“夫人想去哪里逛逛?听说琳琅阁新到了不少样式时兴的珠宝,不如夫人去挑几件喜欢的?” “对了,再过几个月夫人也该显怀了,或者咱们去锦绣楼,让绣娘提前为夫人裁制新衣也好。” 她牢记太子的吩咐,即使夫人要出门,也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更不能靠近水岸。 虞娇不欲为难木槿,也知道自己轻易甩不开那些侍卫,但想先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 “就按你说的,先去琳琅阁吧。” “嗳!”一路上,木槿高兴的为她介绍琳琅阁的首饰有多漂亮,锦绣楼绣娘的手艺有多精湛。 虞娇掀开车帘,静静望着街道两旁的商铺。 如果是她刚来到京城的时候,有机会出来她一定很开心,但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到了琳琅阁后,不知木槿跟掌柜说了什么,掌管居然将店里的客人全部请了出去。 客人们自然不乐意,但掌柜承诺,他们明日过来可以免费挑一样首饰,客人们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清场后,掌柜把店门关上,笑着道:“夫人慢慢选,店里还有几件镇店之宝,小人这就给夫人拿来。” 虞娇抿了抿唇,看来接下来无论她去什么地方都会清场。 凌渊是怕她混在人群中逃走? 她其实不太明白,凌渊都要娶太子妃了,又不想要她生的孩子,为何还非要抓着她不放? 是因为他还没玩够这场游戏? 虞娇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正打算换个地方逛逛,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虞娇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孟轻罗和石榴被拦在门外。 石榴尖声道:“连孟小姐都敢拦,你们不要命了?” “还请孟小姐先去别的地方逛逛。”侍卫态度恭敬,但寸步不让。 “夫人,咱们去二楼逛逛吧?”木槿紧张地看着虞娇,生怕她不高兴。 虞娇想了想,忽然道:“让孟小姐进来吧。” 木槿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要见孟小姐?” 虞娇勉强笑了笑:“以后孟小姐做了太子妃,我身为良媛,还要看她的脸色生活。” 孟轻罗本来被侍卫拦着还很不高兴,远远听到虞娇这话却得意起来。 “几日不见,你倒是变聪明不少。” 虞娇慢慢走过去,“我对京城不熟,不知孟小姐能不能请我喝杯茶?” 她身边跟着的人太多,仅凭自己很难脱身,倒不如利用一下孟轻罗。 而且离开前,有些账,她也得和孟轻罗好好算一下。 孟轻罗挑眉,本以为经过之前的事情,虞娇见了她必定像耗子见了猫一般。 没想到,她居然还敢主动往她面前凑! 不过正好,她正愁没机会,和虞娇好好“聊聊”呢! 孟轻罗提议去对面茶楼,虞娇点头答应下来,木槿虽然担心也不敢阻止,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虞娇。 进了茶楼雅间后,虞娇和孟轻罗相对而坐,石榴和木槿站在各自主子的身后。 孟轻罗慢悠悠抿了口茶,语气轻蔑:“这是上好的金骏眉,你之前应该没喝过,尝尝吧。” 她以为虞娇是个出身乡野的孤女,所以很瞧不起她。 虞娇浅浅一笑,素手抚上小腹:“多谢孟小姐的好意,只是我有孕在身,太医叮嘱不能喝浓茶。” 孟轻罗脸色大变,手一抖,茶汤都洒了出来。 她砰的一声将茶杯放下,死死盯着虞娇的小腹,语气阴森:“你有孕了?” 第59章 殿下竟然是来接我的? 虞娇好似没有察觉孟轻罗的失态,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殿下那么宠爱我,我有孕有什么稀奇?” 孟轻罗眼底迸出怒火,恨不得立即掐死虞娇! 她这个太子妃还未正式和殿下成婚,虞娇一个小小的良媛,怎么敢提前有孕! 不行,这个孩子绝不能出生! 她咬了咬后槽牙,硬声道:“是吗?既然怀孕了,那饮食上确实应该注意。” “对了,我上次给你送的兔子汤,虞良媛觉得味道如何?如果喜欢的话,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一碗。” 提到兔子汤,虞娇脸色微微发白。 孟轻罗笑得更阴险了,压低声音道:“本来,我真的想用那只叫雪球的兔 子炖汤。可惜那只兔子的胆子太小,我让秀心抓它的时候,竟然不小心把它弄死了。” 虞娇被关入大理寺后,秀心轻易被她收买,告诉她不少事情,还说虞娇很喜欢那只兔子。 她本想让秀心把兔子偷出来,当着虞娇的面宰了它! 可是当夜不小心闹出点动静,外头正有宫人经过,秀心怕被人发现,只好收手。 “死兔子炖汤味道不好,所以我特意换了只新鲜的。哦——我差点忘了!虞良媛是尝过那碗汤的!” 虞娇条件反射的捂住嘴巴干呕。 那碗汤虽然不是用雪球炖的,但雪球确实是因为孟轻罗而死! 她要为雪球报仇! 木槿拍着虞娇的后背,语气担忧:“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不如咱们快些回去吧。” 夫人? 孟轻罗听到这个称呼拧紧了眉,一个贱妾,竟然也能被称为“夫人”! 虞娇冲木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平复呼吸,用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冷冷看着孟轻罗,“有孕之人就是这样,看见恶心的东西就容易反胃,孟小姐别介意。” 孟轻罗脸色越发僵硬,牙都快咬碎了。 她压下心中怒火,笑着道:“三日后,殿下就会和我爹去千金台商定婚期。” “商量婚期虽然是大事,但也不必这般隆重,殿下未免太过重视我了。” 她瞥了虞娇一眼,再次得意起来:“你知道千金台是什么地方吗?我估计你也不知道,千金台恢宏壮丽,只有特别隆重的宴会才能去呢。” 尽管虞娇反复告诉自己,她和凌渊今后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手指还是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原来仅仅是一个婚期,便值得这般大费周章。 她和凌渊“成亲”那日,只是凌渊恰好有空,哄她说那天是吉日,不过一两个时辰,连喜堂都布置好了。 别说重视,相比之下,简直是草率。 不,他们两个根本算不上成亲,只是凌渊随性而为的消遣而已。 “是吗?那就恭喜你了。”虞娇嘴上说着恭喜,手掌却故意抚摸小腹。 在孟轻罗看来,这就是在挑衅她! 虞娇像是沉浸在甜蜜中,轻叹道:“怀孕后诸多不便,而且殿下实在关心我,连我想出门逛逛,都要跟他撒娇才行。” “殿下还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即使以后再有其他孩子,也不能和长子相提并论。” 孟轻罗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是吗?那确实该仔细一些。” 虞娇千万别落到她手上,否则她一定让她和她的孩子,生不如死! 第43章 虞娇语气遗憾:“可我觉得逛街没什么意思,如果能去郊外骑马就好了。” 孟轻罗瞳孔骤亮! 笑容紧跟着热情起来:“最近天气不那么炎热,确实适合骑马。正好我府上有几匹好马,而且时辰尚早,不如我们一起去东郊骑马如何?” 木槿立即紧张道:“夫人,您有孕在身,不能骑马啊。” 孟轻罗当然知道孕妇不该骑马,她就是要让虞娇出事! 反正虞娇自己提出要骑马,回头出了事,殿下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冷声道:“难得虞妹妹想去郊外散心,怎么能算了?” “就算不能骑马,去郊外走走也好啊。孕妇更要保持心情愉快,成日憋在家里,没病也要闷出病了。” 眼看虞娇被说动,竟然真的要跟孟轻罗一起去郊外,木槿心急如焚:“夫人,您真的不能去啊!” 虞娇故作不耐:“准太子妃约我出去,我岂能不给面子?” 孟轻罗也道:“一个奴婢居然敢当着主子的面儿指手画脚,这要是在孟府,早就被打杀了!” 木槿担心虞娇出事,苦苦劝道:“夫人,您听奴婢一句劝,早些回府吧。” 虞娇狠了狠心,一把推开木槿。 “你再拦着,就别跟着我!” 她不会打架,跑得也不快,但到了郊外的密林中,不难遇到猛禽野兽……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必须把握住! 谁知几人刚走出茶楼,一辆华贵的马车就停在门口。 虞娇今天出府虽然没人拦着,但是孙伯立即派人禀告太子。 凌渊行色匆匆从车上下来,看到虞娇安然无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目光掠过孟轻罗,瞳孔略眯了眯,随后淡淡扬起唇角。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孟轻罗看到凌渊面上一喜,娇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她以为,凌渊是来接虞娇的,心里正醋意翻涌。 谁知凌渊却道:“母后想见见你,让孤接你进宫。” 孟轻罗受宠若惊,不敢相信道:“殿下竟然是来接我的?” 车夫将车帘掀开,恭声道:“孟小姐,请上车吧。” 孟轻罗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虽然今日不能除掉虞娇和她腹中的孩子,但太子亲自接她进宫,还是让她欣喜若狂。 她得意地看向虞娇:“虞妹妹,看来我们得改日再约了。” 她以为虞娇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没想到虞娇竟然没看她,反而在打量拉车的骏马。 孟轻罗心中暗嗤,乡野村姑果然没见识,虞娇以前估计没见过这么华丽的马车。 不过虞娇也只能看看,没资格和她一起乘车! 孟轻罗提起织锦罗裙上车,还没坐稳就撩开车窗的珠帘,娇声催促:“殿下,快上车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凌渊凝眸看了虞娇一眼,转身吩咐侍卫早些送夫人回别院。 太子还未上车,车夫恭敬地等在一旁,没想到原地等待的马车忽然动了! 第60章 孟轻罗当街出丑! 拉车的驷马毫无预兆同时狂奔,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眨眼间已经冲出去半条街! 车夫愣了愣,根本不敢相信训练有素的驷马会忽然发疯,反应过来后撒开腿就在后面追! 孟轻罗也没想到马车忽然失控,身体像颗球一样在华丽宽阔的车厢内撞来撞去…… 她的身体重重撞到车壁,摔下来的时候又一头撞翻车上的酸枝木彩绘小几,后脑勺当即鼓起好大一个包,一屁股摔下来的时候,小几上的水果和茶壶也跟着砸在她身上。 她整个人都快被撞散架了,疼得脑袋发蒙,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却一把将车窗的珠帘薅了下来! 因为惯性,珠帘鞭子似的劈里啪啦抽在她脸上,抽肿了她的脸颊和眼睛,疼得她狂喊救命: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车夫跟在马车后面狂追,但是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何况那可是四匹马! 最后还是几名侍卫飞身冲过来跳上马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住缰绳,堪堪让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刚停稳,孟轻罗连滚带爬从车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就开始狂吐。 这样华丽的马车在大街上狂飙,早就吸引了行人的目光,何况马车停稳后,还从上面摔下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千金小姐。 看到孟轻罗毫无形象的趴在路边呕吐,众人纷纷投来一言难尽的目光。 石榴着急忙慌地跑过去,想扶起孟轻罗。 但是马车停下的时候,恰好撞翻了路旁的几个摊子,其中有个摊子正在卖鸡鸭等活物。 几只野鸡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从笼子里飞出来,直接跳到了孟轻罗的脑袋上,把她刚才在马车里揉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当成了鸡窝。 尖利的鸡爪子抠进了孟轻罗的头皮,吓得孟轻罗一边呕吐一边失声尖叫,污秽混着地面的泥土和鸡毛,弄得她满身狼藉。 旁边热心的大娘本想扶她一把,看到她一身呕吐物和鸡粪,也连忙退避三舍。 石榴扒开人群跑过去,急声道:“小姐,小姐您怎么样?” 车夫一边帮忙抓鸡,一边急着跟孟轻罗赔罪:“孟小姐,刚才都是小人的错,让您受到惊吓,小人该死!您没事儿吧?” 孟轻罗的头脸和手背都被凶猛的野鸡叨了好几口,她却顾不上疼痛,连忙捂着脸尖叫:“本小姐不姓孟!你给本小姐闭嘴!” 如果让围观百姓知道,今日在大街上出丑的人是未来太子妃,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将来她母仪天下,百姓们提起她这位皇后,却不是谈论她如何端庄贤淑,而是说: “哦,你说那位曾在大街上,被几只野鸡骑在头顶的孟皇后啊?” 那些该死的贱民会不会叫她“野鸡皇后”? 到时候,她如何掌管后宫?史书又要如何记载她的名声?! 虞娇隔着人群,冷冷看着孟轻 罗满身污浊、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日在大理寺牢狱的一身污秽,她还给孟轻罗了。 侍卫们正在疏散人群,孟轻罗浑身臭烘烘,自然不能进宫了,也不想让凌渊看到她鼻青脸肿的模样。 她让侍卫跟凌渊说,改日再进宫向皇后请安,然后手忙脚乱被石榴扶着坐上孟府的马车,灰溜溜地离开了。 凌渊看着孟府的马车渐行渐远,目光若有所思,又转身看了看刚才同时发狂的驷马。 驷马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重新变得温顺,好似从来没有发过疯。 这太反常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寿康宫,蛇蝎圣母原想毒死太后,但是虞娇忽然冲到太后面前,毒蝎便调头咬死了高嬷嬷。 还有树林遇袭那次,他以为虞娇冲上岸误打误撞吓跑了蟒蛇,但那蟒蛇是蛇蝎圣母亲自调教,怎会那么容易被吓跑,还咬伤了自己的主人? 再往前,虞娇被红芝抓走,猎犬发狂咬死了红芝等人,却没有伤害虞娇。 还有刚才无故发狂的驷马,以及街头的几只野鸡…… 凌渊眸光晃动,难以置信地看向虞娇。 娇娇她,竟然是能控制动物的?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 晚膳后,虞娇在浴桶中泡澡。 她泡澡的时候不习惯有人伺候,独自坐在浴桶中,垂眸看着水下的双腿发呆。 如果她的鱼尾还在就好了。 她多想变成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鱼,这样就能顺着河流游回大海。 忽然,浴桶的水波泛起涟漪! 木槿守在门外,听着房间里面半天没有动静,担忧道:“夫人,要不要奴婢进去伺候?” 虞娇眸光一晃,连忙道:“不用。” 她咽了咽口水,怔怔看着水中一抹熟悉的红,许久回不过神…… 鲛人并非终生都是鱼尾形态,通常成年后,鲛人的鱼尾就能变成双腿上岸生活,与常人无异。 而她直到十七岁还是鱼尾形态,所以背地里没少被人嘲笑,说她是什么都做不好的笨蛋公主。 但是鲛人一但上岸用双腿走路后,就不能再变回鱼尾。 除了传说中,万中无一的海神血脉…… 可她,明明只是一个假公主啊。 …… 当天晚上。 半睡半醒中,虞娇感觉到有人搂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将她往怀里抱。 虞娇瞬间睁开眼睛,冷冰冰地拿开扣在她腰间的手。 凌渊刚从外面回来,不知见了什么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声线暗哑:“孤吵醒你了?” 虞娇没有说话,却连发梢都透着疏离和抗拒。 凌渊顿了顿,还是将藏在心中一天的疑惑,问了出来:“娇娇,你是不是能控制动物?之前在树林那次,确实是你救了孤,对吗?” 虞娇长睫颤了颤,默默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早知今日,她当时还会救凌渊吗? 第44章 时间不可倒流,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看着床帐,淡声道:“其实你是想问,今天驷马失控是不是我做的吧?你想为孟小姐出气?” 凌渊连忙道:“怎么会?” 他根本不在意孟轻罗的死活,如果真想救人,当时马车一出事,他就出手了。 “娇娇,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我如果早知道你救了我……” 虞娇侧头看向他,语气平静:“现在你知道了,我救了你,所以你想要怎么报答我,能放我回家了吗?” 第61章 陪娇娇入睡 凌渊被虞娇堵得喉咙一哽,“娇娇,我……” 看着哑口无言的凌渊,虞娇轻轻扯了下唇角,闭上眼睛,不愿再和他说话。 凌渊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娇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虞娇凉声道:“你马上取消和孟轻罗的婚约,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凌渊又是一哽,“娇娇,我发誓不会娶她,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三天,”他急声道:“三天后,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虞娇只觉得好笑,三天后,他和孟轻罗的婚期都要定下来,竟然还在骗她。 她知道凌渊不可能答应,转而提出另一个要求:“我不想继续住在别院,在这里我总会想起雪球,你给我换个地方住。” 凌渊连忙道:“好,我名下还有好几处宅子,娇娇想住什么样的地方?” 虞娇道:“我不喜欢住宅院,总觉得闷得慌,想到庄子上住,最好是像之前在蓬洲住过的那种山庄,环山绕水、空气清新。” 凌渊蹙了蹙眉,他名下也有风景秀美的山庄。 可是虞娇之前在蓬洲的山庄逃离过,他直觉不想让她再住到庄子上。 但他刚才接连拒绝了虞娇两个要求,这次无论如何不敢再拒绝,不然虞娇肯定会生气。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娇娇和他生气。 “好,明日孤就让人送你去庄子小住,三日后,孤亲自接你回东宫。” 凌渊自己也知道,他之前给过虞娇太多次类似的承诺,但一次都没有兑现。 他握住虞娇的手,神色无比认真:“娇娇,我保证这次绝不会让你失望。三日后,我就是爬,也会爬去接你。” 虞娇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哦”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凌渊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但虞娇明显不愿意跟他说话。 夜已深,他也怕打扰虞娇休息,只好默默陪着她。 直到虞娇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才轻轻贴过去,手掌探入衣衫,护着虞娇温热的小腹。 难以想象,这里面竟然已经有他和娇娇的孩子。 在此之前,他确实还没有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遇到虞娇以前,他甚至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孤家寡人,根本不会被感情这种东西困住。 但现在,他已经不能没有虞娇,想到她不在身边,就好像心脏生生被人剜去一块儿。 他后悔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那么早要了娇娇,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克制住自己,安排好一切,再光明正大的把她接到身边。 但是想到再过几个月,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就会拥有一个和娇娇的孩子,心头又似有一股暖流划过。 好在为时不晚,他还有机会弥补。 以后,他会给她和宝宝最好的一切,好好照顾她们。 凌渊眷恋地吻了吻虞娇娇艳的唇瓣,陪她和宝宝一起入睡。 * 天亮后,凌渊已经离开。 他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虞娇也从不打听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虞娇起身后洗漱用膳,一如平常。 用过早膳,她去了趟后花园,摸了摸埋雪球的那棵海棠树,又去喂了疾风,并叮嘱下人好好照顾小马驹。 没过多久,孙伯说马车已经备好,现在就可以出发去庄子。 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座风景如画的山庄门口。 虞娇昨日发了脾气,但木槿以为她是因为有孕才情绪不好,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虞娇。 虞娇本来是怕离开的时候出什么岔子连累木槿,但是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冲她发脾气将她赶走。 到了庄子后,木槿小心扶着虞娇在庄子四处闲逛。 这座庄子建在郊外的半山腰上,布局和之前在蓬洲住过的那座庄子有些像,但是布置更加华丽,面积也要大上数倍。 这里空气清新景色宜人,远处青山流翠绵延不绝。 来到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心情确实比在别院轻松一些。 天空中不时有飞鸟经过,虞娇留意到几只猛禽,于是多看了两眼。 她漫不经心走着,直到看见后山一处巨大的水池,虞 娇睫羽颤了颤,不由自主往那边走去。 木槿连忙道:“夫人,您现在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比较好。” 虞娇只能止步,想着入夜后再找机会出来。 但她的院子晚上也有护卫守着,虞娇只能放弃趁夜逃走的计划。 接下来两天,她将庄子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前后院门都有护卫守着,只有后山的玉清池,可以直通庄外。 可惜木槿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附近还有侍卫守着,她没什么机会靠近水池。 好在,她还有别的办法。 来到山庄的第三天,孟轻罗带着大量高手,气势汹汹的闯入山庄,来到虞娇面前! 那日在街头出丑,她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 没想到今天早上,她竟然在窗外发现一张字条,那字条上面写着,她出意外,是因为虞娇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虽然不知道纸条是谁送来的,但是得知虞娇竟然敢害她,她如何忍得了? 正好今天太子要和她爹去千金台商定婚期,趁着太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一定要除掉虞娇这个祸患! 此时,虞娇正在玉清池附近的凉亭赏花。 孟轻罗看到虞娇,简直想立即将她扒皮抽筋! 她脸上被野鸡叨出来的伤口还未愈合,指着虞娇,表情狰狞道:“贱人,你竟然敢害我!我今天一定杀了你!” 别院侍卫众多,但孟轻罗带来的高手数量同样不少,两拨人混战在一起大打出手,一时半刻竟没有人能抽身过来保护虞娇。 木槿大惊失色,张开手臂挡在虞娇面前,急声道:“孟小姐,您这样做,就不怕殿下不高兴吗?您好好想想,您和殿下大婚在即,这种时候何必节外生枝?” 孟轻罗恶狠狠盯着虞娇,原本,她也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 以后进了东宫,有的是机会磋磨虞娇! 但虞娇不仅怀了太子的孩子,还敢出手害她,她实在忍不下去,必须立即将她铲除! 孟轻罗指着虞娇,厉声道:“给我杀了她!” 第62章 再见。 孟轻罗几乎把孟府能调来的人全带上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听到孟轻罗吩咐,立即撸起衣袖冲虞娇走来。 这里离水池还有段距离,虞娇没有十足的把握跑过去,而不会半路被拦下。 她护着尚未显怀的小腹,一边不动声色往玉清池后退,一边用惊慌失措的表情,对孟轻罗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肚子里有殿下的孩子,谋杀皇孙可是大罪,你们谁敢动手?” 婆子们脚步一顿,顿时犹豫起来。 她们虽然是孟府的奴婢,但也不想把命搭上,一个个低声劝道:“小姐,您给她点教训就算了,如果闹出人命,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呀。” “是啊小姐,如果虞良媛死在您手上,殿下回来后一定会动怒的。” “她毕竟怀着皇孙,说不定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也会不悦……” 孟轻罗气得胸口起伏,恶狠狠瞪着虞娇。 她如何不知道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山庄杀人,会留下把柄,但是想到她在街头受到的屈辱,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虞娇脚步踉跄了一下。 她惊魂甫定,喃喃道:“还好离水池比较远,没有跌到水池中,我最怕水了……” 孟轻罗眯了眯眼睛,视线掠过虞娇身后不远的玉清池。 如果虞娇不小心失足落水,溺死在玉清池,那就能怪她命不好! 回头太子和皇后问起来,她就说自己原本只想和虞娇理论一番,并没有真的想杀死她。 何况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殿下也不会真的和她生气。 想到这里,孟轻罗急声道:“将她给我扔进玉清池!” 婆子们面面相觑,“这……” 孟轻罗厉声道:“殿下怪罪自有我担着,你们怕什么?给我把她扔下去!不然我马上让护卫将你们全部砍杀!” 第45章 婆子们不再犹豫,一把拉开木槿,将虞娇往玉清池拖。 木槿拼命挣扎,却被婆子死死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娇被扔下玉清池! 看到虞娇跌落水池,溅起大片水花。 孟轻罗嚣张大笑:“把她的头给我按进水里,不许她上岸!”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什么声音。 孟轻罗下意识抬头,却见两只凶猛的矛隼正向她扑来! 自从在大街上被那几只野鸡跳到头顶啄伤,孟轻罗就非常惧怕这种长着尖喙利爪的猛禽。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逃跑,眼前一花,左边的眼珠子瞬间被矛隼啄烂! “啊——!!!” 孟轻罗满脸是血,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捂着左眼凄厉哀嚎,可是转眼间,右眼也被啄瞎! 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那两只矛隼还在继续往孟轻罗身上扑,眨眼间,她的衣裳已经被划烂,浑身是血! 石榴和婆子们被这一幕吓傻了,连忙跑过去将孟轻罗护在身下。 虞娇落入水池后,立即摆脱了婆子。 她游到池水中央,冷冷看着孟轻罗,“这一双眼睛,算你给雪球赔罪。” 木槿恢复自由后急忙跑到水池边,伸长手臂道:“夫人,快抓住我的手,奴婢拉您上来!” 虞娇冲她摇了摇头:“我要回家啦。” 木槿听不懂她的意思,急声道:“夫人,您先上岸再说别的,您怀有身孕,不能长时间泡水啊!” 虞娇淡淡弯唇,“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以后疾风也拜托你多照顾。” 她抬头看了眼湛蓝天空,矛隼盘旋片刻后已经远去,她也该走啦。 木槿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夫人,求求您先上岸吧!” 虞娇冲她弯了弯眼睛,梨涡清浅:“再见。” 木槿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竟然看到一条流光溢彩的红色鱼尾,在水面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转瞬消失不见! “夫人?夫人——!!” * 千金台乃皇家行宫,金碧辉煌、气势恢宏,飞檐斗拱、玉宇琼楼。 今日,凌渊确实约了孟玄机在此商议婚期。 虞娇被押入大理寺那夜,他曾亲自带人刺杀孟玄机,却因为刚挨了军棍且行动仓促,不小心中了孟府的机关,身受重伤。 为了麻痹孟玄机,次日他故意进宫惹怒皇帝,被皇帝罚跪了两天。 后来,孟玄机站出来化解此事,因此凌渊也自然的转变态度,假意答应娶孟轻罗为太子妃,以此稳住孟玄机。 他不是不想亲自去接虞娇,只是当时重伤未愈,回到东宫就倒下了。 晕倒前,他请皇后帮他接虞娇出来,没想到孟轻罗会提前一步…… 此时,九层高楼的宫室内,鎏金瑞兽香炉正袅袅吐出香雾。 孟玄机老神在在端坐主位,语气透着自得:“小女出生时,微臣便为她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她乃母仪天下的命格,贵不可言。” “婚期定下个月,虽然时间急了些,但正好可为太后冲喜,说不定太后很快就能苏醒呢。” 太后被毒蝎咬伤后一直昏睡不醒,太医暗示,太后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既然是吉日,那婚期便定在那天吧。” 凌渊金冠束发,身穿玄色广袖华服,修长的手指执起白玉酒壶,亲自给孟玄机斟满酒杯。 他举杯,淡笑:“父皇近日对孤很是不满,之后还仰仗国师在父皇面前,多为孤美言几句。” “既然很快就是一家人,微臣自然站在殿下这边。”孟玄机朗声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北辰站在凌渊身后,看着孟玄机举起酒杯,紧张地屏住呼吸,手指不由自主握紧剑鞘。 这酒有剧毒。 孟玄机不仅城府极深、阴险狡诈,武功也深不可测,但任凭他武功再高,也只是血肉之躯。 中毒之后,一样束手就擒! 谁知孟玄机喝了酒却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满意地点头,将空酒杯推到凌渊面前。 “好酒,劳烦殿下再给微臣斟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孟玄机面不改色,竟然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北辰脸色变了,孟玄机明明喝了酒却没有中毒,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跟传言一样,国师已是半仙之身? 第63章 娇娇真的走了? 见凌渊没动,孟玄机目光暗藏嘲弄:“怎么,太子殿下该不会是舍不得这壶好酒吧?” 北辰担忧地看着太子,压低声音:“殿下,您还有许多公务没处理,既然婚期已经定好,不如早些回宫。” 他实则是在劝太子改日行动。 按照太子殿下之前的部署,安排的人下个月就能入宫,等到万事俱备,不难除掉国师。 何必仓促行动,甚至以身犯险? 凌渊面色如霜,手指寸寸捏紧,他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他摔杯为号,取出藏在桌下的利剑,率领暗卫一齐冲向孟玄机! 孟玄机收敛笑容,举起拂尘轻松应对。 “吾乃半仙之身,就凭这些凡夫俗子,休想伤我分毫!” 凌渊冷声道:“是吗?那么孤今日,便要了你这条狗命!” 孟玄机手中拂尘看似柔软,挥舞起来却削铁如泥,暗卫一个接一个倒下,金碧辉煌的宫室到处都是血迹。 他沉声道:“凌渊,你不要觉得自己已经稳坐太子之位!只要我从中斡旋,皇上很快便能废了你,改立睿王为储君!” 凌渊一剑刺向孟玄机,“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活着走出千金台!” 凌渊攻势凌厉,全然不顾身上被拂尘刮出的伤口。 孟玄机对自己高强的武功以及深厚内力极为自信,游刃有余的应付。 他比凌渊多活几十年,一身武艺早已出神入化,根本没把眼前这些侍卫放在眼里。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竟然觉得内力开始凝滞,动作逐渐迟缓! 是中毒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角落的鎏金瑞兽香炉,难以置信道:“都说太子殿下光风霁月,竟然也用这种阴险卑鄙的手段!” 他猜到凌渊对他不满,可能在酒水中下毒,所以刚才那杯酒根本没喝下去,而是借着广袖遮掩,悄无声息倒掉了。 没想到,香炉中竟然也有毒! 孟玄机中毒后终于露出破绽,被凌渊一剑刺入胸膛! 凌渊身上也多处重伤,他冷冷道:“只要能杀了你,孤不介意用什么手段。” 孟玄机一掌将他拍开,踉跄着后退几步,厉声道:“我若有什么闪失,你以为皇上能放过你?” 凌渊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角的血,忽然说了一句孟玄机听不懂的话。 他提唇冷笑:“国师自然不会出事,只是国师今日重新卜卦后,算出孤与孟小姐八字不合,因此婚约作废。” 孟玄机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一身白袍鹤发童颜,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凌渊竟然找人假扮他! “你!” 孟玄机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干脆使出身上最后一件绝命杀器,要炸掉这座高楼,和凌渊同归于尽! “跑——!” “保护殿下!!” 同一时间,所有人跳窗离开! 黄金台地动山摇,九层高楼轰然倒塌! 北辰吐出一口鲜血,立即询问凌渊的情况,“殿下,您有没有事?” 凌渊摇了摇头,唇角却渗出蜿蜒血迹。 他踉跄着站起来,迈步向外走去。 北辰急声道:“殿下,您要去哪里?还是快让大夫为您治伤吧!” 凌渊咳出几口鲜血,哑声道:“不急,孤撑得住。孤要先去山庄。” 他答应了虞娇,今日一定会去接她。 他要马上告诉她,他和孟轻罗的婚约取消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失望。 可是这时,侍卫匆忙过来禀报:“殿下,庄子送来消息,夫人不见了!” 凌渊脸色骤变,厉声道:“你说什么?!!” 得知事情经过后,凌渊整个人都懵了。 虞娇走了?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和娇娇说好了,今天一定会接她回宫,她怎么可能离开? 娇娇最近很生气,可她那么乖,那么心软,只好他好好和她解释,她很快就不会再生气了。 对,娇娇不会那么狠心,她只是在闹脾气,怪他今天去的晚了。 说不定她现在就藏在玉清池某个角落,等着他去找她。 等他到了以后,她就会从水里游出来,说不定还会像从前一样,赌气甩他一身水,然后气鼓鼓地质问他怎么才来。 没关系,他不介意。 以后娇娇怎么闹脾气都行,他再也不会觉得她不够懂事,再也不会不耐烦。 第46章 是他的错,他去晚了,他会好好跟她解释,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她空等。 凌渊眼下喉中腥甜,踉跄着往外走去。 北辰急声道:“殿下,夫人已经不在山庄了,您还是先疗伤吧!” 凌渊充耳不闻,哑声道:“孤答应了娇娇,今天一定会接她回宫,她肯定等急了,孤要快些去。” 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所经之处,留下蜿蜒血迹。 北辰心中大骇,连忙追上去阻拦,“殿下,侍卫们已经分头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夫人。” “您伤得太重了,必须先让太医包扎伤口!” 凌渊眼前发黑耳边嗡鸣,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他推开北辰,一边踉跄着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娇娇一定等急了,孤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不顾众人劝阻,硬生生扛着一身伤来到山庄。 山庄内,胜负已分。 孟轻罗带来的护卫被缴了武器,全部绑在地上。 孟轻罗不仅两只眼睛全瞎了,还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石榴和嬷嬷想拉她起来,但只要有人靠近,她就发疯撕咬捶打来人。 凌渊到的时候,她正趴在地上咒骂虞娇:“贱人!我要告诉我爹,让我爹将你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 石榴和嬷嬷们看到太子,慌忙跪下磕头,木槿则哭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木槿说,虞娇临走前,跟她说了再见,还叮嘱她照顾疾风,却只言片语都没有给他留下…… 凌渊脸上毫无血色,怔怔看着玉清池,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 娇娇真的走了? 不是说好了,他今天会来接她吗? 他这次真的没有骗她,也想好过段时间就和她一起回鲛人族。 为什么不等等他…… 孟轻罗疯狂大笑:“虞娇死了哈哈哈!她和肚子里的孽种,都被我按在水里淹死啦!” 凌渊狠戾的目光扫过去,一剑将她钉死在地上! 北辰恭声请示:“殿下,孟府这些人怎么处置?” 凌渊眼眸猩红,一字一句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第64章 娇娇回家了 孟轻罗带来的人全部被灭口,这天在山庄发生的事,外人无从知晓。 众人只知孟轻罗出门游玩失足溺死,随从护主不力被杖毙。 至于千金台被毁,则是因为“国师”觉得此地风水不好,要拆除重建,皇帝自然没有追究。 而“虞良媛”一直好好住在别院,只是因为怀有身孕不再见客。 只有皇后猜到一些内情,因为凌渊几乎调用了所有暗卫,甚至影卫寻人。 就在皇后担心凌渊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时,凌渊却回到东宫,开始夜以继日的处理公务。 虽然这般废寝忘食的操劳对身体不好,而且凌渊本来就身受重伤,但总好过去外面发疯。 皇后渐渐放了心。 她就说嘛,不过是没了个女人,也就难过几天,哪里比得上江山重要? * 虞娇回家这一路并不顺利。 即便她已经可以自由变换鱼尾和双腿的形态,但她又不是水里不起眼的小鱼,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真的从京城游回南海呢? 所以离开庄子没多久,她便找无人的地方上了岸。 一个貌美惊人的弱女子,孤身上路很容易引人注意。 为了避免遇到坏人,也为了不被暗卫追踪,虞娇一路上昼伏夜出、水路交替,很是艰苦。 鲛人族居住在南海深处,一片与世隔绝的岛屿。 岛屿之外的海域有着天然屏障,即使偶有商船经过,也不会发现这里。 虞娇太累了,她趴在一只巨大无比的大鱼背上,随着海水浮浮沉沉。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耳畔听到风声呼啸以及海鸟清脆的叫声,她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天亮了…… 晨曦穿过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鸟自由自在的翱翔,浪花轻轻拍打着海岸。 熟悉的岛屿已经近在眼前,依稀可见环海群峰中,鲛人族碧月宫的宫殿穹顶在金色阳光下熠熠生辉,如梦似幻。 虞娇慢慢从大鱼的背上下来,光着脚踩 在沙滩上,海风吹拂着她海藻般的长发和绯色裙摆。 感受着脚下绵软的细沙,虞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回来了! 离开南海的时候懵懵懂懂,那时根本不知道离家出走意味着什么。 只因真公主虞韵讽刺她鸠占鹊巢,又看到家人围着虞韵嘘寒问暖,觉得家人不再爱她了。 一时赌气,便来到人类的世界,遭了一场罪。 虽然此刻还没有见到家人,她已经鼻尖泛酸,情不自禁红了眼圈。 她想立即向着远处的宫殿奔跑,扑倒母后温暖的怀抱,却又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不知道父王、母后还有哥哥,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有没有到处找过她,会不会怪她不懂事,还希不希望她回去? 虞韵很讨厌她,让她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虞娇彷徨不安地站在沙滩。 直到远处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她倏地回过神,下意识躲到了礁石后。 很快,一辆装饰着无数鲜花和彩绸的车驾,正从远处路过,所经之处花瓣纷纷扬扬,周围满是鼓乐声和人群的欢呼声。 “今天是虞韵公主的生辰,公主的花车正在巡游!” “虞韵公主真是太美了。” …… 虞娇听到这些话怔了怔,原来今天是虞韵的生辰。 她和虞韵同一天出生,所以今天,其实也是她的生辰。 这些日子她疲于奔命,心里只想着回家,所以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花车渐渐走远,人群的欢呼声也逐渐散去。 虞娇失落地垂下肩膀,低着头靠在礁石后面。 虞韵今年刚被认回来,她流落在外多年,父王和母后都很心疼,难怪虞韵的生辰如此隆重。 碧月宫今天一定非常热闹,这样的日子,她还是不要回去让大家扫兴了。 还是明天再回去吧……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娇娇,是你吗?” 虞娇倏地回头,便看到她的哥哥虞洲,正在不远处,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虞洲原本陪着虞韵进行花车巡游,经过海岸的时候,看到礁石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很像虞娇。 尽管觉得是自己眼花,但他还是下了车,亲自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没想到,真的看到失踪好几个月的妹妹,正躲在礁石后抹眼泪。 虞娇瘪了瘪嘴巴,艰涩地喊了一声“哥哥”,便泣不成声。 虞洲也红了眼眶,大步上前拉住虞娇,“娇娇,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父王和母后都要急疯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已经……” 他一低头,注意到虞娇被海水打湿的裙摆,以及白皙纤细的脚踝。 “天呐!你已经可以上岸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虞娇泪如雨下,“哥哥……我想、回家……” 虞洲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好,哥哥这就带你回家,父王和母后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入秋后,天气渐渐转凉,秋高气爽桂花飘香。 这三个月,京城发生不少事。 宫里新进了一位花容月貌善解人意的江美人,一进宫就深得皇帝宠爱,几乎独宠。 赵贵妃为了争宠,几次三番想除掉江美人,却屡次失败。 皇帝觉得赵贵妃不仅容颜老去,连性情也变得狭隘善妒,因此彻底冷落了她。 此外,睿王这些年做的恶事一桩桩被揭露出来,也彻底失去圣心,被贬为庶民的当夜悬梁自尽。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太后一直昏迷不醒。 国师“孟玄机”依然深得皇帝信任,他夜观星象后,建议太子带上太后,去菩提寺为太后祈福三年,或许能感动上苍,让太后重新苏醒。 三年时间实在太长,菩提寺又远在千里之外的槐南郡,不少朝臣都提出反对。 但前几日太子再次顶撞了皇帝,皇帝有心给他些颜色看看,便准了国师的提议。 皇帝觉得自己春秋鼎盛,再坐二十年皇位也不成问题,并不希望太子过早势大。 让他离京三年,一来为太后表表孝心,二来也磨磨他的性子。 凌渊没有提出异议,当即表示愿意为太后尽孝。 第65章 寻找鲛人族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大惊失色,匆忙来到东宫。 她不顾宫人的阻拦,直接推开书房,急声道:“你不能去菩提寺!” 凌渊正在书案前收拾公文,他似乎料到皇后会来,因此并没有意外,只是示意北辰带人退下。 第47章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因为最近几个月过度操劳而消瘦不少。 五官深邃凌厉,腰身劲窄,犹如出鞘的弯刀。 看到凌渊毫不在意的模样,皇后拔高声音:“本宫跟你说话呢!” “你现在马上去向皇上认错,或者想办法让国师改口,总之决不能去菩提寺祈福!” 太子和“国师”的关系依旧冷淡,在外人看来还和从前一样,就连皇后都不知道国师已经换了人。 凌渊抬眸,淡声道:“儿臣已经同意了,明日就出发。” 皇后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三年啊!你知道三年能发生多少事情吗?那个菩提寺又远在千里之外,如果朝堂有什么情况,你都来不及赶回来!” 凌渊淡道:“不一定需要三年,如果太后苏醒,儿臣自然会提早回来。” 他一直派人寻找虞娇,也派人在南海搜寻鲛人族的下落,但是毫无消息。 所以他也不确定这次要离京多久,如果能快些寻到娇娇,他自然会早日带着她回来。 如果三年的时间不够,那就以太后尚未苏醒为由,继续留在菩提寺祈福。 他会将太后一起带走,太后什么时候醒,由他说了算。 皇后并不知道凌渊真正的打算,难以置信道:“如果太后一直不醒呢?” 凌渊道:“父皇生性多疑,孤留在京中,反而时时被忌惮,倒不如韬光养晦。” “江贵妃的底细母后也十分清楚,如果后宫发生什么事,她自然会站在母后这边,您大可高枕无忧。” 皇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怪不得凌渊这几个月忙得脚不沾地,原来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皇后劝不动凌渊,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皇帝春秋鼎盛,盛国四海升平,朝堂和后宫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太子离京三年,既能让皇帝放下戒心,朝臣和百姓也会称赞太子孝感动天。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后定定注视着凌渊,“你跟母后说实话,你这次离京,是不是跟那个虞娇有关?” “你还没死心?还要找她是不是?” 凌渊和太后并没有多少感情,即便要韬光养晦,大可以像之前一样出去体察民情,而不需要带着太后,去什么菩提寺祈福。 而且凌渊这次离京,会带着“虞良媛”一起去菩提寺为太后祈福。 如果三年后,虞娇跟太子一起回京,众人也不会觉得意外。 凌渊顿了顿,哑声道:“那是我的夫人和孩子,儿臣不该寻回她们吗?” 皇后默了片刻,无奈道:“罢了罢了,左右你父皇身体康健,你要去便去吧。” “但是——”她语气一转,正色道:“三年后,如果你找不到她们,就必须回京接受本宫给你选的太子妃!” 凌渊淡淡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鲛人族,找到后,虞娇会不会原谅他,还愿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跟他回来。 如果虞娇愿意原谅他,那自然再好不过,她曾经因为他受的委屈,他会用一生弥补。 如果虞娇不愿意跟他回来,他就留在鲛人族,守着她和孩子。 如果找不到她…… 不,他终其一生寻找,一定能找到! 虞娇离开的这段日子,他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如果余生没有娇娇,即便坐拥万里河山,又有什么意思? * 一个月后,槐南郡。 因为带着昏迷不醒的太后一起上路,所以凌渊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 到达菩提寺后,太后以及宋嬷嬷等人被安排住在寺里的永安堂,被无数侍卫严密保护,不准任何人进出。 凌渊安排好一切,亲自带人出海。 南海无边无际,即使有出海经验最丰富的水师将领以及船夫相助,想找到与世隔绝的鲛人族,也相当于大海捞针。 几位船夫并不知道凌渊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闲得发慌的富家公子,看多了闲书,一时头脑发热来海上找什么鲛人族。 凌渊亲自带人在海上寻找了一个月,仍是一无所获。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转眼已是凛冬。 飞雪漫天,凌渊负手伫立船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 他不仅亲自带人出海,也一直派人在陆地上打探虞娇的下落。 虞娇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不知道虞娇有没有顺利回到鲛人族,她那么单纯,万一途中被人骗了怎么办? 算算日子,娇娇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再过两个月左右,她就该生了。 如果她回到鲛人族,那么她的家人应该会照顾她,但如果她没有回去…… 凌渊不敢继续往下想。 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虞娇的思念非但没有减轻半分,反而越是临近虞娇生产的日子,他越是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他承诺了娇娇很多事,要和她一起回家、让她做太子妃,最终却一件都没有办到。 他甚至,还没有带她出去逛一次庙会…… 明明娇娇很想见识一下人世间的繁华。 他当初,用无数谎言将她留下,却只将她囚禁在东宫和别院,让她失去自由,受尽委屈。 他真的希望还有机会弥补。 至少,在娇娇生产的时候,他能够陪在她和宝宝身边。 如果不能,那么眼前这片汪洋大海,便是他此生的归宿。 即便是死,他的骨灰也要洒在南海,守护她和孩子。 至少,他和她同在一片海域…… 北辰站在凌渊身后,忍不住低声劝道:“主子,鲛人族数百年没有现世,说明他们居住的地方一定与世隔绝,寻常人根本找不到。” “不如属下继续带人寻找,您先回去吧?” 凌渊淡声道:“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北辰在心底叹了口气,垂首退后。 这时,坐在角落取暖的老船夫忽然站起来,急声道:“贵人,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得调头。” 凌渊转身,蹙眉道:“为何?” 第66章 终于见到娇娇 前方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船夫满脸皱纹,看起来已近古稀之年,他比划着一个方向,声音嘶哑道:“小人从记事起就跟着自己的爷爷出海,对这片海比自己的家都熟悉。” “前方那片海域,真的不能去。” 凌渊目光骤亮,声音隐隐有些激动,“为何不能去?” 老船夫道:“贵人仔细看,那片海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一些。以前也有商船想从那里经过,但每次都会发生意外。” 水师将领闻言也走过来,问道:“什么意外?” 老船夫正色道:“那个地方有些邪门,凡是经过那片海域,一定会翻船!” 水师将领跺了跺脚下坚固的甲板,满不在乎道:“咱们乘坐的可不是普通商船,而是战舰!怎么可能会翻?” 老船夫语气着急起来,“无论多么坚固的船,到了那片海域,一样会翻!” “安全起见,咱们还是绕路过去,不然贵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凌渊转身看着那片海,眼神坚定:“不饶路,就从这里走!” 老船夫又苦苦劝了一会儿,见实在劝不动也只好作罢。 虽然每艘船经过那片海域必会翻船,但如果能及时退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很快,巨大的战舰驶向那片海域! 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忽然变得波涛汹涌,黑压压的云层遮住天日,高山一样坚不可摧的战舰竟然开始摇晃! 老船夫抱住栏杆,急声道:“贵人现在应该相信小老儿的话了吧?真的不能再往前了!” 凌渊看着眼前的滔天巨浪却眼睛发亮,“继续行驶!”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穿过这片神秘的海域,就能到达鲛人族! 可是越往前,船身摇晃的越是厉害,船上的人已经站都站不稳。 就连水师将领也急声道:“主子,真的不能再往前了!” 凌渊站在甲板最前方,双手紧紧抓着船舷护栏,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 一个巨浪打来,整艘战舰轰然向左倾斜! 船上物品接连滚落,不少人惊叫起来! 只差一点便要翻过去了! 水师将领急速命令舵手后退,然后跪在凌渊面前,“主子,这片海域确实不对劲,不能再往前了!” 北辰也道:“主子,鲛人族未必就在这里,您不能以身犯险啊!” 凌渊的衣袍和头发都被浪头打湿,看起来很是狼狈,一双漆眸却亮的惊人! 娇娇和宝宝在等他,他必须穿过这片海域! 但是刚才已经尝试过,军舰确实过不去,即便他贵为太子,也不能让这么多人白白送死。 第48章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凌渊终于同意调头,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但是当天深夜,凌渊独自乘坐军舰上的备用小船,重新回到那片神秘的海域…… 汹涌的海浪仿佛能够毁天灭地,凌渊乘坐的小船在海浪中猛烈颠簸,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撕碎! 船桨已经毫无作用,他干脆用绳索将自己的和船板捆绑在一起,这样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块船板,他也有机会活下去。 他不能退缩。 娇娇还等着他,他要活着找到她,接她和宝宝回家…… 巨浪一个接一个打在凌渊身上,不时将他和身下的小船淹没,海水冰凉刺骨,淹没他的口鼻,带来灭顶的窒息感。 但是在他快要溺亡的时候,残破的小船又会带着他浮出海岸,给他喘息的机会…… 如此反复,凌渊的身体早已没有知觉,凭着本能抓紧船板。 小船残破不堪,幸好他将自己和船板捆一起,不然恐怕早已沉入海底。 漫漫长夜过去,凌渊的体力已经耗尽,彻底昏睡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被海水带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当他再次恢复了一丝意识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被浪花冲到岸边…… 岸边? 恍惚间,凌渊吃力地掀开眼眸,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日已西沉。 夕阳给海面镀了一层金光,温暖而耀眼。 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虞娇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海风吹拂起她美丽的长发和裙摆,她垂下头,温柔抚摸着圆鼓鼓的小腹。 逆光中,海鸟围着她飞翔,为她带来美丽的贝壳…… 好美的梦…… 凌渊的身体早已没有知觉,却还是满足地扬了扬唇角。 这大概是他临死前最后的幻想。 如果娇娇真的能生活幸福,那他死而无憾,只可惜,他没机会陪着她和宝宝了。 凌渊带着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 …… …… “他真的是人类吗?” “看起来好像和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子!” “说的也是,他比虞洲殿下还俊美呢!” 凌渊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嬉笑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前天蓝色的纱幔以及琉璃珠帘。 他竟然没死? 一阵头痛欲裂,凌渊喉中溢出一声略带痛苦的低吟。 门口说话的侍女听见动静立即停止交谈,其中一人来到床前,声音清脆道:“你终于醒啦?” 凌渊皱了皱眉,哑声问道:“这是哪里?” 侍女珍珠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那你是怎么来的?还从来没有人类能穿过禁域,来到我们鲛人族呢!” 这里是鲛人族?! 难道他昏迷前看到的场景,不是他临死前的幻想! 凌渊倏地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快导致眼前一阵发黑。 他强撑着坐起来,急声道:“这里是鲛人族?你们的公主在哪里?能不能马上带我去见她?” 珍珠挠了挠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要见我们公主?可是你现在十分虚弱,大夫说你需要休息。” 另一个侍女珊瑚也走过来,“对呀。就算你想见公主,也得养好身体才行。” 凌渊九死一生来到鲛人族,马上就能见到虞娇,现在哪里坐得住? “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他强撑着起身,但是脚刚落地,就再 次感到一阵晕眩,险些栽倒在地上。 第67章 你找娇娇做什么? “哎呀,都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见凌渊实在坚持,珊瑚只好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去问问公主,看公主愿不愿意过来见你。” “好,多谢你。” 凌渊不想让娇娇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忍着头痛欲裂整理自己的仪容。 又暗暗担心,万一娇娇不愿意见他怎么办? 很快他又觉得不会,娇娇既然肯救他,一定不会不见他。 如果娇娇还生气,他就一直道歉,直到她愿意原谅他为止。 不过就算娇娇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他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就会一直守护着她。 大概一刻钟之后,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 凌渊呼吸一滞,紧张地看着门口。 房门徐徐打开,一位身穿蓝色绣花长裙的少女缓缓走进来。 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上戴着精美的璎珞和玉佩,只是似乎身体不太好,面容带着几分病弱。 她冲凌渊微微一笑,“珊瑚说,公子想见我?” 第一次有外人来到鲛人族,整个碧月宫的人都对凌渊充满好奇。 虞韵也不例外,反正没什么事,听说凌渊要见她,便过来了。 凌渊眼底的紧张和期待瞬间淡去,蹙眉道:“你是谁?我要找的是鲛人族公主。” 虞韵怔了怔,柔声道:“我就是鲛人族的公主啊。” 凌渊暗道:莫非鲛人族有好几位公主? 怪他没把话说清楚。 “我要找的那位公主,名字叫虞娇。” 虞韵目光变了,幽幽道:“鲛人族只有我一位公主。” 珊瑚知道虞韵最介意别人提起曾经的虞娇公主,连忙道:“公子,虞韵公主才是我们鲛人族真正的公主。” 凌渊压抑地咳嗽了几声,急声问:“那虞娇呢?她在哪里?” 娇娇是不是公主都无所谓,他只想知道她此刻在哪里。 虞韵脸上的温柔消失,轻飘飘道:“本公主怎么知道虞娇去了哪里?” “虞娇鸠占鹊巢那么多年,没想到她脸皮那么厚,走了居然还会回来!而且还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 “好在她识相,没有赖在碧月宫,早已离开了。” 凌渊脸色难看,嗓音透着森冷:“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们竟然把她赶走了?” 虞韵尖声道:“什么叫把她赶走?这里本来就不是她的家,她根本就不该回来!” 凌渊不想和她争论,强撑着站起身,冷声道:“算了,我自己去找她。” 他强忍身体的不适走出寝殿。 这座宫殿的守卫并不森严,随处可见珊瑚贝壳与珍珠等装饰,比起恢宏庄严的盛国皇宫,显得更加秀丽别致。 但凌渊此刻根本没有心情欣赏,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虞娇。 宫人们纷纷摇头,都说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虞娇了。 这时,一位眉目俊朗,大约十八九岁的锦衣少年匆匆走进庭院,险些和凌渊撞上。 虞洲嫌弃地退开几步,拧眉看向凌渊,眼底带着几分怒火。 凌渊也立即稳住身形,将刚才问过很多人的话,再次问了一遍。 “这位公子,请问你见过虞娇吗?” 虞洲冷冷看着凌渊,“你找娇娇做什么?” 凌渊急声道:“你认识娇娇?她现在在哪里?!” 虞洲握紧拳头,怒气冲冲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找她?” 他一听说凌渊醒了,就匆匆赶回来,生怕回来晚了被凌渊跑掉,来不及揍他一顿! “娇娇是我的夫人……” 凌渊话未说完,虞洲就狠狠一拳砸过去! 他怒声道:“分明是你这个人渣骗了娇娇,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凌渊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 他不认识虞洲,回过神后自然不会站着挨打,当即还回去一掌! 只是他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这一掌打得并不重。 尽管如此,也足够惹怒虞洲。 他指着凌渊,厉声道:“你欺负了我妹妹,让她未婚先孕又抛弃了她,竟然还有脸来找她!” 听到虞洲称呼虞娇为妹妹,凌渊没再还手,哑声道:“我没有抛弃娇娇,娇娇也不是未婚先孕,我和她拜过天地,我们是夫妻。” 虞洲举起拳头挥过来,怒不可遏:“还敢狡辩!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洲儿,住手!”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洲的拳头顿时停在半空,凌渊也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一位身穿青莲色缂丝绸衫,发髻高挽,气质优雅的夫人缓缓走来。 她就是鲛人族的王后——钟檀。 鲛人族有人类闯入是大事,虞砺锋一早就带人出发去禁域附近探查情况,只有钟檀留在宫里。 虞洲咬着牙道:“母后,就是他骗了娇娇!我要打死他,为娇娇出气!” 钟檀轻叹:“来者是客。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公子说几句话。” 虞洲握紧拳头,显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欺负妹妹的混蛋。 但是母亲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只好凶狠地瞪了凌渊一眼,忿忿离开。 第49章 钟檀看了眼凌渊身上的伤,温和笑了笑:“这里是鲛人族,我是鲛人族的王后。犬子无状,让公子受惊了。” 凌渊现在有些糊涂,虞韵说虞娇并不是公主,但是王后的儿子又称虞娇为妹妹。 不过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娇娇。 凌渊郑重揖了一礼,“在下盛国太子凌渊,冒昧前来鲛人族,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夫人,虞娇。” 钟檀目光微动,温声道:“原来是盛国的太子殿下。” “殿下昨日晕倒在海滩,正巧被附近巡逻的侍卫遇见,便将你带了回来。” “是侍卫将我带回来的?”凌渊蹙起剑眉,声音急切道:“可我晕倒前,分明看到娇娇了!” 钟檀道:“太子殿下在海上漂泊许久,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你看到的恐怕只是幻觉。” 凌渊喃喃道:“是这样吗?” 他当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那个画面确实有可能是他的幻想…… “就算不是娇娇救了我,王后您也一定知道娇娇在哪里吧?” 钟檀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殿下先随我来吧。” 第68章 他要到哪里找回娇娇? 水榭落座后,侍女们躬身退下。 凌渊迫不及待地问:“王后,虞娇不住在宫里吗?” 他猜想,虞娇可能是钟檀的养女,不然虞洲不会叫她妹妹。 但娇娇如果住在宫里,为什么他刚才问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她? 钟檀叹声道:“娇娇其实并非我的亲生女儿。她的生母白霜,曾是我的侍女,我们同一天产女。” 没想到白霜趁乱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直到病逝前,才说出这个秘密。 钟檀简单说了一下虞娇的身世,接着道:“即便娇娇非我亲生,我依然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虞韵回到碧月宫不久,娇娇就离家出走了。” “我们找了她几个月,附近的海域和几座岛屿都找遍了,唯独没想到,她竟然穿过禁域,去了盛国。” “前些日子,娇娇精疲力尽的回来,整个人却变得多愁善感,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天真快乐。” 她看向凌渊,叹道:“我不知道娇娇在你们那里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娇娇应该受了很大的伤害。” 这番话像一柄利剑,狠狠扎在凌渊心口。 是他伤害了娇娇,没有保护好她。 凌渊脸上毫无血色,恳切地看着钟檀,“是我的错,我愿意用任何方式弥补娇娇。请您告诉我她在哪里。” 钟檀叹息:“娇娇和韵儿性格不合,一见面就起冲突。韵儿身子不好,之前又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所以我们觉得很亏欠她。” “娇娇大概担心我和她父王为难,所以回来没几天,就留下书信再次离开了鲛人族。” 凌渊眼底猩红,声音艰涩道:“她几 次差点死在外面,一心想着回家,历尽千辛万苦才回来,你们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还怀着身孕!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钟檀静静看着他,“是啊,她还怀着身孕,你为什么没照顾好她,让她一个人回来呢?” 凌渊心头剧痛!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娇娇呢? 他总觉得来日方长,以后可以慢慢弥补。 但他没有想过,万一没有机会弥补了怎么办? 如果娇娇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哑声道:“你们有派人出去找她吗?她怀着孩子,一定走不远……” 钟檀道:“怎么会没找?但娇娇已经再次离开了鲛人族。她现在,大概在南海之外的某个地方生活吧。” 凌渊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虞娇在人类的世界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愿意回去? 可是……她没有家了。 他的娇娇已经无家可回,天大地大,她竟然没有地方可以去。 一想到虞娇怀着孩子四处漂泊受尽苦楚,凌渊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凌迟,痛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接下来,他要到哪里找回他的娇娇?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钟檀起身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在这里休息几日,过几天,我让洲儿送你出禁域。” 她幽幽叹了口气:“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 凌渊失魂落魄的离开后,虞洲急忙来到钟檀面前。 他不服气道:“母后,姓凌的欺负了娇娇,您为什么不让我揍死他!” 钟檀无奈道:“那毕竟是盛国的太子,虽然他如今孤身一人,但他如果真的在鲛人族出事,你能保证盛国的军舰不会想办法冲破禁域吗?” 守护鲛人族不被侵扰的那片禁域,以前不仅人类无法通行,连鲛人也无法靠近。 但是近些年,禁域的作用正在慢慢消退。 如果真到了禁域消失的那一天,鲛人族与世无争的宁静也将被彻底打破。 虞洲鼓了鼓咬肌,“就这么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 当日虞娇回来后,他们自是无比欣喜,但是欣喜过后,很快发现虞娇怀孕的事情。 虞娇虽然已经及笄,但性格天真懵懂,在他们心里还是个半大孩子。 结果出去几个月,忽然就怀了宝宝。 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们并不是死板的家长,如果虞娇真的找到了相爱之人,他们一定会为她感到高兴并送上祝福。 但是追问之下,才知道孩子的父亲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虞娇只能回到鲛人族。 虞洲当时差点气炸了! 他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妹妹,竟然被该死的人类骗了,还惨遭抛弃! 他当时就发誓,如果他见到那个男人,一定要活活揍死他,为娇娇出气! 没想到那个恶劣的人渣,竟然还真敢找上门送死! 太子怎么了? 欺负了他的妹妹,就算凌渊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洲儿,洲儿?” 钟檀喊了好几声,虞洲才回过神,“怎么了母后?” 知子莫若母,钟檀看到虞洲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叹道:“凌渊虽然有错,但毕竟也救过娇娇,而且他冒死前来,想来并非对娇娇毫无感情。” “何况娇娇如今只想和他划清界限,等凌渊离开鲛人族,他们今生今世都不会见面,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虞洲撇撇嘴,暗道收拾凌渊一顿,也不妨碍他们划清界限。 如果凌渊敢继续纠缠娇娇,他就把凌渊的头打掉! 虞洲心里虽然打定主意,嘴上却道:“母后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钟檀点点头,又道:“你没事的时候去趟临风崖,给娇娇送些东西,然后告诉她,凌渊已经醒过来了。” 虞娇怀着身孕,独自一人住在临风崖,其实她很不放心。 但虞娇留在碧月宫,总会和虞韵起冲突。 虞韵身体不好,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自觉亏欠她许多,因此即使知道虞韵总是针对虞娇,也不好对她进行严厉的惩罚。 虞娇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主动提出搬去临风崖。 虞洲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一出门就问侍从:“他呢?” 侍从飞浪低声道:“盛国太子好像并不相信虞娇公主已经离开了鲛人族,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公主的下落。” 虞洲冷嗤:“虚情假意!” 飞浪压低声音:“殿下,王后下令,不许咱们的人为难凌渊。” 虞洲摸着下巴,很快有了计划。 母后顾全大局,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凌渊敢对他妹妹始乱终弃,他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第69章 替娇娇暴揍凌渊! 外面的世界冰天雪地,鲛人族却四季如春。 这片岛屿草木丰茂,和盛国的风景大不相同。 凌渊没有心情欣赏,也无法静下心养伤。 他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走出碧月宫,到处打听虞娇的下落。 “请问,你们最近有见过虞娇吗?” “对,虞娇,你认识她吗?” 鲛人族的人口并不多,大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岛屿,互相基本都打过照面。 乍然来了一个生面孔,而且凌渊长相俊美,所以很多人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大家听了凌渊的话,却不约而同地摆手,并七嘴八舌的发出感叹: “唉……虞娇公主都失踪好几个月了。” “不对,听说公主前些日子回来过,但是很快又离开了。” “她怕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不是公主的事实。” “换了我,恐怕我也接受不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打听不到虞娇的消息,凌渊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虞娇还能去哪里。 第50章 难道她真的回来过,又离开了吗? 钟檀说,他是被海滩附近巡逻的侍卫救回来的,但他昏迷前,明明看到了娇娇! 只是那个画面太过美好,他也担心是自己神志不清时,产生的幻觉…… 如果虞娇真的已经离开鲛人族,他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得尽快去别的地方寻找。 但是离开之前,他必须亲自踏遍这片岛屿,确定虞娇真的不在这里。 这座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细细寻找,没有三五日恐怕根本走不完。 凌渊的体力还未恢复,拖着沉重的步子,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 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是虞洲。 神使鬼差的,凌渊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很容易隐藏身形,倒也不怕被发现。 虞洲手里拿着包裹,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凌渊心如鼓擂。 虞洲去见的人,会是虞娇吗? 或许是虞娇不想见他,所以他们才谎称虞娇已经离开,但她其实就在岛上! 凌渊谨慎地跟在虞洲身后,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却没有注意到,虞洲走得路越来越偏,周围行人渐少。 虞洲耐着性子将凌渊带到岛屿东岸,直到周围再没有居民,他猝然转身,举起拳头向凌渊冲过来! 凌渊没有闪躲,硬生生挨了虞洲一拳。 虞洲再次挥拳,凌渊依旧没躲,他咬牙抗住,唇角很快渗出血迹。 虞洲怒道:“你刚才不是很能打吗?还手啊!” 他是想暴揍凌渊一顿,但凌渊站在原地挨打,让他觉得胜之不武。 凌渊咽下喉中腥甜,哑声道:“你是娇娇的哥哥,我不会还手。如果你告诉我娇娇在哪里,哪怕是拿刀捅我都行。” “你还有脸问她在哪里?”虞洲冷声道:“不要以为不还手,我就不会打你!” 凌渊倒是真的希望,如果虞洲狠狠打他一顿,娇娇心中的气就能少一些,那么即便虞洲打死他也无所谓。 他勾唇挑衅:“那你动手啊,不敢吗?” 虞洲本就满腔怒火,被凌渊激怒,当胸一脚把他踹倒! 然后举起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砸在凌渊身上! 凌渊不闪不避,任由他发泄怒火。 他不能也没打算还手,因为这是娇娇的家人在替她出气,是他该受的。 他甚至很高兴,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人心疼虞娇。 天边的乌云黑压压滚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耳畔风声呼啸,疾风将俩人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飞浪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过来拉住虞洲。 “殿下,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不好向王后交待。” “如果娇娇在 外面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打死你!” 虞洲狠狠踹了凌渊一脚,气不顺地转身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大雨倾盆而下。 凌渊仰面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他身上的血污。 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在凌渊脸上,他呛咳几声,咳出一口鲜血。 虞洲刚才看着气势汹汹,一副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的姿态,但是并没有将他往死里打。 他确实打得又狠又重,却避开了致命的地方。 虞娇的家人,其实和她一样善良。 * 临风崖位置偏僻,崖顶有一座竹屋,虽然外观已经破旧,但依然可以遮风挡雨。 揍完凌渊后,虞洲便来到临风崖看望妹妹。 进屋后,他随意拿起布巾擦拭头发上的水,迫不及待说起刚才的事情。 “娇娇,你是没看到,我把那个姓凌的打得落花流水,他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真是太解气了!” 虞娇煮茶的手一顿,乌睫垂了垂。 片刻后,她若无其事的将热茶递给虞洲,轻轻弯起唇角:“哥哥真厉害,谢谢哥哥为我出气。” 虞洲喝了茶,顺手揉了揉虞娇的脑袋,“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虞洲的妹妹!要不是母后不许我杀了他,我一定把他的头打掉!” 虞娇浅浅笑了笑,“哥哥以后不必理会他。” 昨天傍晚,在沙滩看到凌渊时,她其实很震惊。 她真的没想到,凌渊竟然能找到这里。 相识以来,凌渊一直是矜贵绝伦的太子殿下,她从来没见到他那么狼狈落魄、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知道禁域有多难闯,如果不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凌渊根本闯不过那片禁域。 原来,他对她也不是没有半点真心。 但是伤害已经造成,现在才知道挽回,又有何用? 何况她再也不会跟他回东宫,既然没有结果,倒不如趁早断个干净。 她不想再和凌渊纠缠,所以拜托侍卫,将凌渊送到了碧月宫,并且求母后派人照顾他,等他伤好了,就送他回去。 凌渊千里迢迢而来,只怕没那么轻易死心。 但他身为盛国储君,想必也不会在鲛人族待太久,只要她不和他碰面,他总会离开的。 虞洲听了虞娇的话,拔高声音道:“我看见他就来气,手脚不听使唤,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虞娇弯起眼眸:“如果哥哥把他打傻了,他赖在这里不走了怎么办?” 第70章 危险!快离开! 虞洲冷哼:“那就把他丢到海里喂鱼!” 话是这么说,但凌渊毕竟身份特殊。 虞娇摇了摇虞洲的衣袖,“哥哥,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连,等他伤好了,你尽快把他送走吧。” 虞洲看着乖巧的妹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看着眼前这间破旧却收拾的干净整齐的房间叹气。 “你住得这是什么破地方,等凌渊那个人渣走了,还是跟哥哥回碧月宫住吧?” 虞娇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扬起来,“我觉得这里很不错,每天都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日落,水水养在这里也很方便。” 水水是一头水鹿,受伤后被虞娇救下,暂时养在院子。 她轻声叹息:“而且,这里才是我本来的家……” 虞洲急声打断她,“难道碧月宫就不是你的家了吗?” 虞娇讨好地笑了笑:“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虞韵身体不好,她不愿意看见我。” 虞洲叹气,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他偏心哪个都不妥。 平心而论,他和虞娇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更心疼虞娇。 但虞韵是他的亲妹妹,他没尽过一天当哥哥的责任,心里总觉得亏欠,所以也不忍心看着她心疾发作,痛不欲生的样子…… “哥哥会再找机会和韵儿好好谈一谈,等她想通了,哥哥马上接你回去。” 虞娇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浅笑:“好,谢谢哥哥。” * 接下来几日,凌渊带着一身伤,到处打听虞娇的消息,结果却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如果虞娇真的像众人说的那样,已经离开了鲛人族,那么他也要尽快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虞娇才行。 他根本不敢想象,虞娇怀着身孕四处漂泊,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银子,她要怎么生活? 她会不会再次遇到坏人? 鲛人族虽然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外面的世界却天寒地冻。 她现在有没有地方住?有没有东西吃? 再过一个月,虞娇就该生产了,也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可靠的人照顾。 外面那么冷,如果没人照顾她,她该怎么办? 一想到虞娇不知在哪里受苦,凌渊就心痛如绞,片刻都不能安宁。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海滩。 海水青碧,万里无云。 洁白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礁石附近还有鲛人族的孩童在玩耍。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鲛人幼崽,长得虎头虎脑,正在海里甩着鱼尾游玩。 来到鲛人族的这些天,他也渐渐知晓了一些鲛人的生活习性。 鲛人小时候都生活在水里,岛上家家户户都有水池,等孩子再大一些,就会让他们去海里玩耍。 鲛人天生亲近大海,所以也不担心孩子会在海里出事。 直到他们的鱼尾变成双腿,便可以到陆地生活。 每个鲛人具体上岸的时间有所差别,但是一般最迟成年后就能上岸。 虞娇格外娇气一些,觉得在水里很自在,总不愿意上岸,因此直到十七岁,还是鱼尾形态,直到…… 凌渊叹了口气。 虞娇离开那天,木槿说看到了她的鱼尾,这和凌渊打听到的信息不太一样。 但是他的娇娇,总是特别一些。 他怔怔看着远处那个玩水的小胖墩,想象虞娇小时候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这样自由自在的水里玩耍。 第51章 娇娇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她生的宝宝,也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宝。 想到这里,凌渊心中一痛,收回目光打算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时,忽然瞳孔骤缩,快速向海里那个小胖墩奔去! 他边跑边喊:“危险!快离开这里!!” 小胖墩听到远处有人喊他,迷茫地转过头。 而在凌渊的视角,海里一只巨大无比的鱼,正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口,直直冲小胖墩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个孩子吞吃入腹! 偏偏那个小胖墩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一脸茫然。 凌渊冲过去,急声道:“跑啊!” 小胖墩眨眨眼,“为什么要跑?” 凌渊已经冲到了礁石上,正想一把拎起小胖墩的后衣领逃命。 谁知下一秒的画面,却让他目瞪口呆。 那只看起来无比凶悍的大鱼,竟然没有攻击小胖墩,反而围着他游来游去,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小胖墩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三两下爬上了大鱼的背,摸着大鱼道:“阿虎,你今天来晚了哦。” 大鱼摆了摆鱼尾,似乎在回应。 小胖墩笑眯眯道:“不过没关系,我有在等你哦,但是漂亮姐姐今天没有来。” “什么?你问漂亮姐姐为什么没有来吗?姐姐快要生宝宝啦,所以最近都不能来啦~”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笑着对凌渊道:“对了,大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凌渊扶额,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没什么。”他顿了顿,随意问道:“你和海里的鱼都认识?” 小胖墩笑嘻嘻道:“当然不是,有些大鱼脾气不好,很凶哒!” “阿虎之前也很凶,不愿意 让我靠近,但它前些天受了伤,是漂亮姐姐救了它,之后它就会经常来找我玩,我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哦!” 凌渊淡淡翘了下唇角,这小胖墩年纪不大,倒是很爱吹牛。 他随口问道:“你不怕它咬你吗?” “不会呀,姐姐跟阿虎说了,不可以咬人。” 小胖墩眼睛亮晶晶的,目光满是崇拜:“姐姐很厉害的,水里的大鱼还有天空的飞鸟,都能听懂她说的话!” 凌渊本来已经打算离开这里,听到小胖墩的话却浑身僵住。 他语气激动道:“你说的姐姐,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 临风崖。 凌渊几乎是一路飞奔过来,当他气喘吁吁地来到山脚下,反而不自觉的慢下脚步。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既紧张又激动,还有几分担忧和害怕。 担心万一小胖子口中说的姐姐,不是虞娇怎么办?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得上山看一眼。 第71章 我们回家好不好? 沿着蜿蜒清澈的溪流,凌渊抬脚走上这座山崖。 山间树木林立郁郁葱葱,路旁开着不知名的小花,薄雾缭绕,犹如仙境。 这个地方很美,但是位置很偏僻,山路也不太好走。 鲛人族的岛屿山峦交错,一座挨着一座,鲛人喜水,大都临水而居,很少有人住在山上。 他之前翻过几座山头,但上面都没有鲛人居住的痕迹,所以他以为鲛人不会住到山上,便没有每一座都上去查看。 虞娇怀着身孕,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要不是小胖墩说虞娇住在岛上最西边的临风崖,他根本不会想到上来找一找。 凌渊感到后怕,只差一点……他已经打算离开鲛人族了! 越往上走,凌渊心中越是紧张,虞娇真的住在这里吗? 王后看起来很疼她,虞洲也为了娇娇对他大打出手,他们怎么忍心让娇娇住在这么偏僻的山上?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凌渊怀着忐忑的心情,加快脚步来到山顶,一座简陋但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小院,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 他喉结滚了滚,放慢脚步走过去。 透过小院外满是绿藤的篱笆,他终于看到了苦寻几个月的娇娇。 凌渊一眼就红了眼眶! 他以为虞娇回到鲛人族,至少会得到家人的疼爱,以及很好的照顾。 但是没想到,他的娇娇住在这么偏僻又简陋的地方。 虞娇已有大约八个月的身孕,肚子高耸,但其他地方一点肉都没长,皓腕伶仃,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她粉黛未施,穿了一身舒适的素衣,长发随意用丝带挽在脑后,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其他珠钗首饰。 凌渊却觉得她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同时也让他心疼的快要无法呼吸。 院子角落有一根晾衣绳,虞娇正站在那里晾衣裳。 山顶风大,清风吹拂着周围的花草树木,发出飒飒的声音,恰好掩盖了凌渊的脚步声。 因此,虞娇并没有注意有人来了。 凌渊心想,他的娇娇明明是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她应该被他捧在手心呵护宠爱,享受最好的一切,而不是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总是太过自负,觉得什么都能握在手中,却差点把最重要的人弄丢了…… 眼看虞娇晾完衣裳,放下木盆打算回屋。 凌渊忍住鼻腔酸涩,在虞娇进屋前,哑声叫住她:“娇娇……” 虞娇微微一顿,乌睫颤了颤,缓缓转过身。 她没想到凌渊能找到这里来,她以为他很快就会离开鲛人族。 虞娇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显得眼睛比以前更大更亮,此时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平静地看着凌渊,眼底古井无波。 凌渊呼吸一窒。 不,娇娇不该是这样的。 她原本是那样天真而明媚,是他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凌渊一颗心像被一只大手揉来捏去,懊悔、自责、愧疚、心疼等情绪快要将他淹没。 他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去,小心翼翼道:“娇娇,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虞娇垂了垂睫羽,凌渊口中的“家”,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指着眼前简陋的竹屋,“这里就是我的家。” 凌渊上前几步,急声道:“娇娇,你不该住在这种地方受苦……” “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虞娇打断他,淡淡道:“我吃过最大的苦,你不知道是在哪里吗?” 凌渊哑口无言。 良久才道:“娇娇,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去,我这次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宝宝。” 虞娇摇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凌渊小心翼翼看着她,“娇娇,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陪你一起留下。” “让我用余生补偿你好不好?如果你还生我的气,可以随便打我骂我,只要你别赶我走,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虞娇淡道:“我不需要你的弥补,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凌渊声音沙哑:“娇娇,我们拜过天地,我们是夫妻,你忘了吗?你不能不要我。” 虞娇勉强扯了扯唇:“都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凌渊急声道:“我是认真的!” 他握住虞娇的手,急切地解释:“娇娇,我承认我没有保护好你,承认欺骗过你,但我是真心娶你为妻,我从没想过娶别人。” “那日,我去山庄接你,解决了孟轻罗,但你已经走了……” 虞娇拽回自己的手,她已经不在意这些。 她既然已经回到鲛人族,那么盛国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静静看着凌渊,“你如果不走,我只能叫侍卫请你离开。” 临风崖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住,但这里鸟兽众多,她随时可以让飞鸟传信。 凌渊梗了梗,他知道娇娇不会那么快原谅他。 他不怕侍卫前来,但娇娇大着肚子,他怎么敢惹她生气? “娇娇别生气,我这就走……” 他哑声道:“我不打扰你,我在山下守着你好不好?如果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我马上就能上来。”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绝不主动来你面前碍眼,好不好?” 虞娇根本不信凌渊会一直守着她。 他最多出来几个月,时间到了,就会继续回宫做他的太子殿下。 “随便你吧。”虞娇不想继续和凌渊纠缠,转身往房间走。 凌渊眼巴巴看着虞娇离他越来越远,却不敢阻拦。 这时,小院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对中年夫妇大喇喇走进小院,不太客气地直呼虞娇名字。 凌渊拧眉拦在他们面前,“你们是谁?” 中年妇人扫了凌渊一眼,叉着腰道:“我是虞娇的二婶,旁边这位这是她的二叔!” 凌渊没想到这两人是虞娇的亲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拦着。 第52章 虞娇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俩人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虞二婶看了眼虞娇的肚子,又看看凌渊,阴阳怪气道:“虞娇,这男人是谁?你可不要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啊。” 第72章 哥哥,你把凌渊打死了? 虞二叔也道:“咱们虞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你也不能总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啊!” 虞在鲛人族是大姓,岛上很多人家都姓虞,所以即使虞娇并非真正的公主,也没有改姓。 凌渊闻言脸色顿时一沉,目光森寒地看向俩人,指骨攥紧,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们! 他的娇娇怀着身孕,不仅住在这种简陋地方,竟然还要被人欺负! 若在平时,他早将这俩人处置了。 但他们偏偏是虞娇的亲戚,他不能越过虞娇擅自做主。 他心疼地看向虞娇,“娇娇,要不要我把他们赶走?” 虞二叔连忙退后几步,防备地看着凌渊,厉声道:“你想干什么?我们虞家的家事与你何干?” 虞二婶指责虞娇,“虞娇啊,你爹死的早,你娘身体又不好,生完孩子就离开了碧月宫。这些年要不是我们家接济,她早就饿死了!” “你身为他们的女儿,却没有尽一天孝,现在还要放任外面的野男人,殴打自己的亲人不成?” 凌渊声音冷戾:“你们找死!” 虞娇看他一眼,蹙眉道:“不关你的事。” 凌渊梗了梗,不甘心的退到一旁。 虞二叔见状更加得意,开口说明来意。 “虞娇,你娘 前年冬天借了我们家两床被子至今没还,我和你婶子今天忽然想起这事儿,特意过来拿,你赶紧把东西还回来吧。” 虞娇冷声道:“你们之前说我娘借了你们家银子和粮食,现在又说借了你们家的被褥?下次是不是要说,这房子也是你家的?” 虞二叔一拍大腿,“你说对了!这房子,还真是我当年亲手盖的!” 虞二婶阴阳怪气道:“虞娇,你好歹也当过公主,不至于这点东西都还不起吧?” “且你一个未婚先孕的孤女,要是没有亲人撑腰,我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虞二叔跟着一唱一和。 虞娇冷声道:“我怎么过,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你们上次来,带着不知真假的借据,加上有虞韵给你们作证,我看在死去爹娘的份上,给了你们一斛珍珠。” 她看了眼面前破旧的房屋,淡淡道:“那些珍珠便是买十座这样的宅子,也足够了。如果你们贪心不足,别怪我不客气。” 虞二婶听了虞娇的话,尖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亲人之间,怎么能事事都用银钱来衡量?” “你娘身体不好,虞韵抱回来就病殃殃的,我们这些年为了帮衬你家,不知付出多少时间精力,难道这些都不用钱吗?” 虞二叔也道:“就是!韵儿可不像你这么冷血,和自己的亲人都斤斤计较!” 虞娇淡淡哦了一声:“那你们为何不找虞韵,让她还你们的恩情?毕竟之前受你们接济的人是她,不是我。”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爹,好好管教管教你!” 虞二叔恼羞成怒,随手抄起墙角的棍子,竟然要冲过来打虞娇! 凌渊立即挡在虞娇身前,想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替虞娇挡下这一棍子。 虞娇蹙眉将他推开,然后看向院子里的水鹿。 原本悠闲吃草的水鹿眼神一变,顶着锐利的犄角就冲了过来! 这种鹿看似温顺,其实杀伤力极大,发起飙来连猎犬都能顶翻。 虞二叔举着棍子还没冲到虞娇面前,就被凶猛的水鹿一头撞翻! 他重重摔倒在地,嘴里发出“哎呦哎呦”的惨叫。 虞二婶连忙过去扶起他,指着虞娇道:“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放任畜生殴打长辈!” 虞娇懒得搭理他们,“水水,把他们赶走。” 水鹿再次向俩人发起攻击! 虞二叔刚才吃过亏,不敢继续硬碰硬,和虞二婶连滚带爬地跑下山。 水鹿赶跑坏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被虞娇摸摸头后,还得意地看了凌渊一眼。 似乎在说:这里有我保护主人就够了,用不上你! 凌渊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自己被一只鹿鄙视了? 他幽怨地看了眼虞娇,“娇娇,这是你养的鹿?你们鲛人族的动物,都这么凶悍野蛮吗?” 虞娇道:“是,所以我劝你马上离开,否则死在这里,可没人给你收尸!” 凌渊顿了顿,语气带着讨好:“要不我还是留下吧?万一刚才那两个无赖又回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虞娇冷冷道:“水水,送客!” 水鹿对虞娇言听计从,顶着尖锐的犄角就向凌渊冲过来! 凌渊眉心一跳,他虽然带着一身伤,倒也不是打不过一头鹿。 但这是娇娇养的鹿! 他敢动它一指头吗? 他不敢! 于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被一头鹿撵下了山。 * 院子终于恢复清净,虞娇回到屋里坐下喝茶。 谁知刚清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再次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蹙了蹙眉,起身打开房门,便看到虞洲背着一个人匆匆跑进来。 虞娇刚想问问怎么回事,虞洲已经一鼓作气进了门,将背上的人扔到床上。 他捶着肩膀道:“真是累死我了!这姓凌的怎么这么重?” 虞娇看看虞洲,又看看躺在床上满头是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凌渊。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哥哥,你真的把他……打死了?” 虞洲立即摆手:“哥哥不是!哥哥没有!哥哥怎么会杀人呢?” “我就是上山的时候,看到这姓凌的在半山腰徘徊,以为他又来纠缠你,一时气不过踹了他一脚。” “谁知道他长得这么高大,竟然那么不经打,我一脚就把他踹到了山下。” 虞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含糊道:“他自己运气不好,摔下山的时候,脑袋撞到了石头,当场昏了过去……不能怪我!” 其实他也吓了一大跳! 还以为凌渊真的被他打死了。 毕竟,母后吩咐过不能闹出人命,而且,他虽然嘴上一直说要把凌渊的头打掉,但他真的没杀过人啊! 这事儿他不敢让母后知道,又怕凌渊躺在地上死了都没人发现,所以慌乱之下,就把人背上来了。 第73章 娇娇不要心疼我 兄妹俩人面面相觑。 虞娇看着凌渊苍白的脸,以及还在流血的额头,忍不住道:“得找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她虽然没打算原谅凌渊,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虞洲立即道:“不行!大夫一来,那母后不就知道了?” 鲛人族不大,岛上的大夫就那几个,谁家大人受了伤、孩子生了病,根本瞒不住。 虞娇轻声道:“可是总不能一直让他这么流血下去……” 虞洲嫌弃地扫了凌渊一眼,“一个大男人,哪儿那么金贵,受点伤不碍事!” “我看这姓凌的根本没有大碍,他就是在碰瓷儿!” “你这里有伤药就给他用点,没有就等他自己愈合,等他醒过来,哥哥马上将他送走!” 虞娇只好点头,“那我找找药箱。” 之前水水受伤,她找大夫拿了一些伤药和纱布,还剩下不少呢。 反正都是止血的,效果应该差不多。 凌渊如果知道虞娇把水鹿用剩下的药给他用,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但是自从虞娇离开后,他这几个月心力交瘁,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之后又亲自出海寻找虞娇,九死一生闯过禁域,接着又被虞洲暴揍,身体一直没有得到恢复,早已撑到极限。 所以现在晕的很彻底。 虞洲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实际看着昏迷不醒的凌渊也有些心虚。 凌渊如果待会儿醒了,他需要给他道歉吗? 不行! 他才不给伤害过娇娇的人渣道歉! 虞洲留在这里坐立难安,边往外走边道:“娇娇,哥哥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没办完,得先走一步,哥哥明日再来看你啊!” 虞娇:“……” 哥??? * 凌渊体力透支,加上失血过多,直到深夜才醒。 他抬手碰了下额头的伤,马上疼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随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心头一跳,险些以为虞洲趁他昏倒的时候,将他从鲛人族送走,当即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冲出去找虞娇,却很快发现虞娇就睡在不远处的软榻。 银白色月光透过菱花窗洒进房间,刚好让他看清虞娇恬静的睡颜。 第53章 凌渊倏地放慢呼吸和动作,生怕不小心将虞娇吵醒,打破这份难得的美好。 他轻手轻脚下床,来到虞娇面前单膝跪下,目光贪恋描摹着她的容颜。 发现虞娇睡得很熟,他放肆地将掌心轻轻抚上娇娇高耸的小腹。 忽然,他感受到宝宝动了一下,像是在他打招呼。 凌渊怔了怔,喉结滚动,随即眼圈发烫,仰头深吸一口气,逼回眼底的热意…… 他小心翼翼将虞娇抱起来放回床上,看了她许久,终于克制不住低头吻她,撬开她的唇瓣探入,贪婪地汲取清甜。 虞娇呼吸不畅,轻轻哼了一声,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凌渊。 凌渊连忙松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而温柔:“乖,你在做梦,睡吧。” 虞娇果然被哄住,抵挡不住汹涌的困意,缓缓闭上眼睛。 直到虞娇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凌渊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满足地叹息:“可怜死了,小笨鱼……” 之前他故意激怒虞洲,让虞洲对他出手,并假装昏迷趁机滚下山,为了效果逼真还主动撞上石头。 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他赌的就是虞洲不会不管他,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把他送回虞娇的院子。 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体虚弱,竟然真的晕了过去。 但结果是好的,他赌对了。 * 翌日。 虞娇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熏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扶着肚子打开房门,刚好看到凌渊手忙脚乱的从厨房出来。 他看到虞娇,连忙将手里的铜盆藏到身后,咳嗽两声后,冲虞娇扯出一个笑容:“娇娇,你醒了。” 虞娇蹙眉打量着他。 凌渊额头的纱布歪歪扭扭,侧脸和衣裳也蹭了许多灰。 而厨房那口大铁锅正冒着浓烟,显然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人。 凌渊心虚道:“我不知道你早上吃什么,就想给你煮碗粥,没想到不小心把锅烧着了……” 堂堂太子,以前哪里做过这种粗活。 他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但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没事,你走吧。”虞娇垂下目光,打算关门回房。 “娇娇!” 凌渊连忙叫住她,上前几步道:“娇娇,你现在月份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让我留下来吧?” “我可以睡柴房!你不叫我的时候,我保证不主动出现让你心烦。” 他脸色苍白、伤痕累累,头上没有戴冠,墨发随意用发带束起,一身玄色窄袖常服早已破旧不堪。 凌渊此生,大概从没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虞娇心想:何必呢? 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没有结果,何必继续纠缠? 她微微垂下目光,刚好看到凌渊被烫红的手指。 虞娇秾白的指尖忽然蜷缩起来,一下子想到那些在寿康宫的日子。 她冷声道:“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回宫的,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凌渊失落地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就在虞娇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又走近几步,莫名其妙地问:“娇娇,你心疼我吗?” 虞娇蹙眉:“你在说什么梦话?” 凌渊笑了笑,“不心疼就好,不要心疼我。” “我之前让你吃了那么苦,还骗了你那么久,娇娇难道不想报复回来吗?” “你现在可以尽情的报复我,随意发泄心中的不满,我绝对不会反抗。” “至于我以后回不回盛国、做不做太子,那都是我的事,无论结果如何,我自己承担。娇娇不需要为我考虑这些。” 他看了这方小院一眼,唇角扬起来:“这院子缺一个打杂的,娇娇就让我留在这里做杂役,随便使唤我,好不好?” 虞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凌渊摇头,意味不明道:“我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虞娇难以理解,凌渊所谓的为自己而活,难道就是做个杂役? 那他可真够有出息的。 第74章 你们人类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等虞娇开口,凌渊直接拍板,“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先去打扫厨房。” “娇娇,这些琐事我以前不会,但我会认真学,我一定能照顾好你和宝宝,你信我。” 凌渊说完,转身回了厨房。 徒留虞娇呆在原地。 不是,谁跟他说好了? 谁同意他留下了? 还有,谁心疼他了? 他怎么那么自作多情? 她只是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而已! 虞娇抬脚走下台阶,想去厨房把凌渊赶走。 但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凌渊压抑的咳嗽声。 想到凌渊昨日受的伤,虞娇脚步顿了顿…… 算了,厨房本来就是凌渊弄乱的,他就应该收拾! 他不收拾好再走,难道让她大着肚子去收拾? 虞娇心想,等凌渊把厨房收拾好,再赶他走也不迟。 * 碧月宫。 虞韵正拿着虞洲送给她的嵌珍珠碧玉玲珑簪爱不释手。 “这簪子真好看啊,谢谢哥哥!” 虞洲笑道:“你喜欢就好。” 他看着坐在菱花镜前,将簪子往头上比划的虞韵,觉得她现在心情还不错,于是小心和她商量。 “韵儿,娇娇还有一个月就快生了,她住在临风崖,我和父王母后都不放心……能不能让娇娇搬回来住?” 虞韵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将簪子慢慢放到妆台上,转身看着虞洲。 “临风崖不好吗?我之前在那里一住就是十七年呢。” 虞洲道:“娇娇怀孕了,住在临风崖多有不便,而且碧月宫这么大,也不差多一个人住。” 虞韵语气激动地打断他:“过去这十七年,我本应该锦衣玉食的住在碧月宫,而不是在临风崖粗茶淡饭,有时候连药都吃不起!” “如今虞娇不过是过回她原本的生活,这叫各归各位!才几个月而已,哥哥就舍不得了?” “哥哥以前陪虞娇玩耍的时候,可有想过我过得是什么日子?” 虞洲急忙道:“哥哥知道你受苦了,可那也不是娇娇的错。” “怎么不是她的错?”虞韵的声音开始哽咽:“虞娇不仅抢走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抢走了我的亲人,连我的亲生哥哥都向着她!” “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你……”虞洲长叹一声,“哥哥只是在和你商量。” 虞韵泪如雨下:“哥哥从小和虞娇一起长大,自然更心疼她,但韵儿才是你的亲妹妹呀。” “哥哥如果更心疼虞娇,那我回临风崖住,让虞娇搬回来好了!” “反正这碧月宫,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虞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神色痛苦,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晕倒。 虞洲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好继续刺激她。 其实虞韵说得没错,他确实更心疼虞娇,但虞韵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而且她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他心疼虞娇,同时也对虞韵充满愧疚。 “别哭了,碧月宫是你的家,哥哥没有让你离开的意思。” 虞韵哭肿了眼睛,瘪着嘴不说话。 虞洲又哄了她好一会儿,虞韵才破涕为笑。 但是接虞娇回来的话,虞洲终究不好再劝。 离开虞韵的房间后,虞洲长长叹了口气。 虞娇虽然从小娇气,但是很好哄,而且她能听进去别人的话,即使是虞娇不愿意做的事,只要跟她说明白道理,她也很懂事的去做。 但是虞韵不一样,无论事情对错,虞韵都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解,她更在意自己的感受。 所以和虞韵说话的时候,他时刻都要小心翼翼。 虞韵身体不好,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只能让着她。 这时飞浪走过来,恭声道:“殿下,盛国太子求见。” 虞洲正烦着呢,见到凌渊后,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凌渊昨天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今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他就说凌渊昨天是在碰瓷! 以前在盛国,凌渊是万人之上的太子,但在鲛人族,这里几乎没一个人待见他。 凌渊并不在意虞洲恶劣的态度,或者说,他并没有把虞洲乃至整个鲛人族放在眼里。 但虞洲毕竟是虞娇的哥哥,他想留在虞娇身边,只能暂时忍耐。 他神色如常道:“你能不能送我出禁域,我想回趟槐南郡。” 虞洲误解了凌渊的意思,嗤笑道:“终于待不下去,想回去了?那行,本殿下现在就送你走。” 他虽然看不上凌渊,也不希望他纠缠娇娇。 但凌渊昨天才见到娇娇,今天就要离开,还是让他火冒三丈。 不过走了也好,娇娇自有他这个哥哥照顾! 第54章 虞洲说着就要往外走,冷声道:“走了就别再回来!你要是再敢回来纠缠娇娇,我一定把你头打掉!” 凌渊却道:“我回去取些东西,我们一来一回,一个晚上应该够了吧?” 他不放心离开娇娇太久,想等娇娇睡下后出发,天亮后就回来。 娇娇如今正是需要好好照顾的时 候,吃住那样简陋,他实在心疼。 但他现在身无长物,想给娇娇买些补品补补身子,都拿不出银子。 虞洲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走就走了,还想回来?你把本殿下当船夫啊?” “想走没问题,我马上送你离开,但是走了就别再回来!” “你当鲛人族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又把娇娇当什么,想她了来看两眼,看够了就走?” 虞洲气得眼睛都大了一圈,恶狠狠瞪着他,“你做梦!” 凌渊扶额,不想继续和虞洲争论。 “好,我不走了,那你能不能借我些银子?”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凌渊,他有一天会沦落到跟别人借钱。 他一定觉得那人疯了。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跟虞洲开口。 但他既然打算长久的陪在虞娇身边,脸面这种东西,必须暂时放下。 他是盛国太子的时候,自然矜贵无比一呼百应,但他现在只是凌渊。 他要照顾娇娇,面子并不能变出食物和银子。 虞洲斜眼瞅他,“你们人类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赖着不走还好意思借钱?” 凌渊知道虞洲不会轻易帮忙,淡声道:“我可以做事换取酬劳。” 虞洲挑眉,倒是没想到凌渊还有这种觉悟,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行,那你跟我走吧!” 第75章 他还以为娇娇又走了 虞洲带凌渊来到这座岛东最高的一座山,抱着手臂道:“这座山上,供奉着我们鲛人族的海神像。” “你不是想赚银子吗?以后你每天将这座山上的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打扫干净,每打扫干净一层台阶,我给你一个铜板。” 凌渊抬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狐疑道:“你们把海神像建在这么高的地方,几个人能爬上去?” 虞洲顿时拔高声音:“高点怎么啦?如果诚心来求海神娘娘保佑,怎么会惧怕这点高度?” “娇娇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 “反正,当时大夫束手无策,是她的哥哥我,沿着这条长长的台阶,一步一叩首地爬上去!我的诚心感动了海神娘娘,所以娇娇的病才好。” 虞洲洋洋得意的说完,不屑地看了凌渊一眼,“不是想赚银子养娇娇吗?这点苦都吃不了,我劝你尽早回去!” 凌渊无话可说。 虞洲只比虞娇大一岁。 也就是说,虞娇五岁的时候,虞洲也就六岁,别说一步一叩首了,就让他往上爬,他能爬上去多远? 虞洲作为鲛人族未来的王,行事作风如此幼稚,心机手段跟五岁孩童差不多,他如果生在盛国皇宫,估计连睿王那种蠢货,都能把他坑得渣都不剩。 虞洲感受到凌渊的目光,气得大叫:“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要是干不了这活儿,就趁早滚回你的盛国!” “我同意。” 凌渊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拿起笤帚一丝不苟地打扫台阶。 虞洲翘着腿躺在山上的树枝,啃着苹果监工。 飞浪小声道:“殿下,这样不好吧?他毕竟是盛国太子……” 堂堂一国太子,无论去哪个国家都该是贵客,来了鲛人族却要干杂役的活。 虞洲抬手给了飞浪一个暴栗,“你站哪边的?” 他冷哼:“娇娇之前不知道在盛国吃了多少苦,现在罪魁祸首不过干这么一丁点活,怎么就不行了?何况我还给银子呢!” 飞浪揉了揉脑袋,“殿下说得对。” 虞洲看凌渊哪里都不顺眼,气哼哼道:“什么狗屁太子?没了盛国太子的身份,我看他干活还不如普通杂役利索!” “还有脸说要照顾娇娇,娇娇跟了他,一起喝西北风吗?” 他越想越气,把啃了一半的苹果丢下台阶。 苹果骨碌碌滚到凌渊脚下。 凌渊顿了顿,掀眸往上看去。 他没有动怒,而且站在台阶下,身上却有种俯瞰众生的气势。 虞洲莫名被他的目光震慑,不由得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明明是凌渊对不起他妹妹,现在还有求于他,他为什么要心虚? 虞洲重新挺直腰杆,虚张声势道:“看什么看?日落之前打扫不干净,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明天也不用来了!趁早滚回去做你的太子爷!” 凌渊神情淡漠,想把吃剩一半的苹果塞进虞洲嘴里,堵上他那张令人厌恶的嘴。 娇娇那么可爱,她的哥哥怎么如此烦人? 罢了,看在娇娇的面子,他不跟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人计较。 凌渊告诫自己,他不是在这里待一日两日,也不是一两个月,而是做好了久居的打算。 如果这点小事都忍不了,他怎么留在娇娇身边? 凌渊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眸,继续打扫台阶。 虞洲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薅下一把树叶,哗啦啦洒下台阶。 愤愤道:“我看他能装几天!”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临风崖位于岛屿最西边,在这里可以将海岸风光尽收眼底。 每天这个时候,虞娇都喜欢坐在海滩的礁石或者崖边的秋千架欣赏落日。 以前习以为常的风景,现在却觉得无比珍贵。 她静静地看着夕阳洒在海面,海风卷起浪花,海鸟迎风飞翔。 清风吹动树叶,水水在不远处悠闲的吃草,时光在一刻这里都好似静止了。 上午凌渊把厨房收拾干净后,说要出去一趟,然后一天都没再回来。 她正想着,凌渊大概已经走了,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娇娇!” 虞娇回过头,就看到凌渊神色焦急地向她走来,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 凌渊大步走到虞娇面前,气息有些急促:“我刚才回院子看到你不在,还以为你……” 他还以为娇娇又走了,霎时六神无主,丢下东西就出来找人。 好在临风崖不大,他正要下山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虞娇的身影。 虞娇从秋千上站起来,看着凌渊道:“你怎么还没走?” 凌渊换了身玄青色窄袖长衫,腰间用二指宽革带束起,除此外没有任何装饰,衣裳并不华丽,但好在干净整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他冲虞娇扬起唇角,笑着去牵她的手。 “娇娇快回家,我从春婶那里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糯米藕还有樱桃肉山药,凉了就不好吃了。” 虞娇躲开他的手不给牵,蹙眉道:“你怎么会认识春婶婶?” 凌渊伸出去的手捞了个空,眼神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又笑了笑:“小豆包告诉我的,他说你最喜欢春婶家卖的吃食。” 小豆包就是他之前在海边遇到那个小胖墩,没想到今天打扫完海神山下来,又遇到了。 虞娇更加奇怪了,“你还认识小豆包?” 凌渊笑着道:“昨天认识的。” 虞娇恍然大悟,怪不得凌渊能找到临风崖。 父王下令让岛民对她的行踪守口如瓶,倒是忘了那个小家伙。 凌渊道:“好了,娇娇一定还没吃晚饭,快回家,我买了好多东西,都在院子里。” “你要是回去晚了,好吃的都被水水吃光了。” 水水跟在虞娇身后,露出迷惑的表情。 虽然听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但是怎么感觉天降一口黑锅? 虞娇被凌渊连哄带劝回了家,进了院子后,果然看到地上一堆东西。 凌渊让她回房间坐着等,然后迅速将东西收拾起来。 桂花糯米藕、樱桃肉山药、三丝豆干等吃食依次端上桌,还有两包金丝蜜枣和栗子糕。 凌渊将筷子递给她,“娇娇先吃饭,点心和蜜饯给你当零嘴,但是不能多吃。” 虞娇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吃食,又怀疑地看着凌渊:“你哪来的钱?你出去赊账了?” 他初来乍到,谁会给他面子让他赊账? 不会是打着她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吧? 第76章 娇娇可以拿鞭子抽我 凌渊轻描淡写地笑道:“没有赊账,是虞洲借给我的。” 那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浪费了他大半天的时间,下山后又遇到小豆包,所以才回来晚了。 他跟小豆包打听附近卖吃食的店铺,刚到手还没焐热的铜板,很快一个不剩的花了出去。 第55章 为了答谢小豆包帮忙指路,他还给小豆包买了一份点心,谁知春婶根本就是小豆包的亲娘,店就是他家开的。 虽然打扫台阶很累,但是娇娇能吃到他亲手买来的东西,他就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虞娇根本不信。 她哥不打死凌渊就不错了,会借银子给他? “我不吃,你走吧。” 凌渊倏地夹起一块儿糯米藕塞进虞娇嘴里,“春婶如果知道你糟蹋她的手艺,会生气的。” “快吃饭,”他含笑道:“吃完饭,我还有不少事要忙。” 虞娇眨了眨眼睛,他能有什么事? 她不想吃凌渊买的东西,但凌渊说的没错,如果春婶知道她不吃她做的东西,一定不高兴。 犯不着因为凌渊这个坏东西,浪费春婶做的美食。 虞娇咽下软糯香甜的糯米藕,“我这里没有地方给你住,你吃了晚饭就回碧月宫,明天一早让哥哥送你离开。” 凌渊垂下眼睫,含糊道:“娇娇放心,我今晚不会留在房间打扰你。” 虞娇得了凌渊的保证,放心地吃起东西。 可是吃完晚饭不久,凌渊就在柴房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 虞娇扶着肚子走过去,蹙眉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又想做什么?” 凌渊停下动作,回头冲她扬起唇角:“我打算在这里做一张床,以后就睡在这里。” 虞娇不高兴,“谁答应让你留下了?你赶快离开这里!” 凌渊眼底含笑:“娇娇,你在心疼我?” 虞娇十分无语地看着他。 凌渊起身来到她面前,循循善诱:“娇娇,你现在应该一脚将我踹到地上,踩着我的胸膛,冷冰冰地对我说,‘你不配睡床,只配睡地上’!” “然后白天让我出去赚银子,赚得银子都拿回来给你花,晚上不给我饭吃、不给衣裳穿,还可以拿鞭子抽我,让我每晚……” “停停停!” 虞娇耳尖发烫,有些崩溃的打断他,“你是不是脑子里之前进的海水还没干?你有病就去看大夫好吗!” 凌渊低低笑起来,抬手揉了揉虞娇的头发,宠溺道:“好了,娇娇快回房睡觉,我动作轻一些,尽量不吵你。” 虞娇还想赶人,但凌渊自从来了鲛人族,就变得死皮赖脸,他任打任骂,她又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一时竟拿他没有办法…… 总之,凌渊靠着死缠烂打,成功留在了临风崖。 为了赚钱养娇娇,只能每天去打扫海神山那九百九十九层台阶。 虽然虞洲为了不被钟檀发现他刁难凌渊,特意吩咐飞浪不许在王后面前提起此事。 但是时间一长,钟檀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完侍从的禀告,钟檀叹了一声:“罢了,只要别闹得太厉害,随他去吧。” 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因为凌渊吃尽苦头,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心中又如何对凌渊一点怨气没有? 只是她身为王后,代表的是整个鲛人族,不能公然和盛国为敌。 禁域的作用正在减退,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更短的时间,鲛人族便无法继续避世。 这种时候,鲛人族不能和兵强马壮的盛国结怨。 但是虞洲出面就不一样了,他们年纪相仿,说出去也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胡闹。 而且她也想看看,凌渊口口声声说要弥补,到底能为娇娇做到哪一步。 此事不仅传到了钟檀耳中,很快连虞韵也听说了。 珊瑚小声道:“没想到那位凌公子竟然是盛国的太子,难怪奴婢觉得他气势不凡。” 虞韵从小就听族里的老人说外面的世界如何繁华,心中十分向往。 但是又怕出去后遇到坏人,所以只能看看流传下来的话本解闷儿。 虞娇失踪那几个月,她还以为虞娇已经遭遇不测,没想到她非但活得好好的,还勾搭上了盛国的太子。 凌渊被侍卫带回碧月宫那日,虽然落魄却容貌俊美,周身气势甚至比虞洲更矜贵。 这样俊美绝伦身份高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为了虞娇,九死一生来到鲛人族,还为她做最低等的杂役。 如果之前离开鲛人族的不是虞娇而是她,那么遇到凌渊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想到这里,虞韵忽然有些不甘心。 凌渊刚醒来那日,分明说过要找鲛人族的公主。 所以他是被虞娇骗了,他以为虞娇是公主,但虞娇根本不是啊,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如果虞娇没有谎称自己是鲛人族公主,以凌渊的身份,肯定不会看上她! 虞娇不仅撒谎还恃宠而骄,仗着怀了凌渊的孩子,耍性子回到鲛人族,害得凌渊千里迢迢追来。 如果当初凌渊遇见她这个真正的公主,他们现在一定生活的很幸福…… * 凌渊刚开始打扫海神山的那几天,虞洲还会专门来看着,挑他的毛病。 这里没扫干净,那里又掉了落叶等等。 但是没过几天,他就没耐心继续守着了。 每天爬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真的太累了,干脆让凌渊自己打扫,扫完了他再装模作样检查一番。 然后看当天的心情,决定要不要凌渊重新打扫。 凌渊倒是不怕虞洲故意挑刺,只是他担心虞娇,想尽快打扫干净台阶回临风崖陪着娇娇。 虽然娇娇对他的态度依然冷淡,但好在没有继续赶他走。 因此即使虞洲不在,他也没有敷衍,打扫的十分认真。 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之前要大半天才能打扫干净,现在一上午就差不多了。 这天来到海神山没多久,刚打扫了十几级台阶,身后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凌渊起初以为有居民上山祈福,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双缀着明珠的绣鞋,停在凌渊的视线。 他手中动作略停,不耐地蹙眉,抬眸看向来人。 虞韵被他深邃凌厉的目光看得心跳加快,柔声道:“太子殿下。” 第77章 只喜欢她一个人 凌渊蹙眉,想让虞韵离开这里,但海神山是鲛人族的地方,每个鲛人都有上山祈福的权利。 他耐着性子道:“公主有事吗?” 虞韵露出温柔的微笑,善解人意道:“我哥哥一遇到虞娇的事情,就变得蛮不讲理,我替他向你道歉。”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凌渊,“像太子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实在不该做这种低贱的粗活,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算是我借给你的。” 凌渊看都没看她的钱袋,语气淡漠:“不必了。” 他说完,直接拿着笤帚往上走,将虞韵远远扔在身后。 虞韵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特意盛装打扮来见凌渊,结果他三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直到凌渊的背影越来越远,虞韵委屈地跺了跺脚。 珊瑚低声道:“公主,这位盛国太子真是不识好歹,咱们还是回去吧?” 虞韵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想了想道:“我要去趟临风崖。” * 临风崖。 虞韵再次来到这座她住了十几年,无比熟悉的院子。 她本以为虞娇根本不会习惯住在这里,一定把院子弄得破烂不堪。 没想到事实和她想象中完全相反。 房屋依然简陋,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房间干净整洁,院子种植着各种鲜花,看起来生机勃勃。 虞娇没想到虞韵会来,淡声道:“你怎么来了?” 虞韵冷哼一声,毫不见外在院子的石凳坐下。 阴阳怪气道:“你倒是命好,走到哪里都有人细心照顾。” “堂堂太子殿下都肯为了你做杂役,虞娇,你一向有这种本事,让所有人都心疼你!” 虞娇不想和她争吵。 她每次和虞韵吵架,最后为难的都是父王母后和哥哥。 “虞韵,我已经如你所愿离开了碧月宫,我如今怎么生活,似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虞韵最讨厌虞娇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凭什么她轻易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她忿忿盯着虞娇,冷声质问:“怎么会跟我无关?明明我才是鲛人族的公主,你却借用我的身份接近凌渊。” “如果你没有谎称自己是公主,他绝对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虞娇简直无话可说。 先不说凌渊是不是因为她是鲛人族公主,而对她另眼相看,假设她没有遇到过凌渊,虞韵又如何知道凌渊的存在? 所以,她怎么就抢走了虞韵的东西? 更何况,凌渊是东西吗? 他才不是东西! 而且,虞韵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她? 虞娇道:“我跟你无话可说,如果没其他事,请你离开。” 虞韵立即道:“你别岔开话题,你利用我的身份接近凌渊,此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第56章 虞娇懒得和她 兜圈子,冷冷看着她:“你究竟想要什么,直说就是。” 虞韵目光闪了闪,幽幽道:“既然你离开盛国回到鲛人族,说明你不喜欢凌渊,既然如此,不如把他让给我。” 虞娇蹙了蹙眉,没想到虞韵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凉声提醒:“凌渊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早晚都是要走的。” 虞韵毫不犹豫道:“那我也愿意和他一起离开鲛人族,做他的太子妃。” 虞娇觉得很荒诞。 她避之不及,甚至不愿意回想的地方,虞韵竟然会如此感兴趣。 可是如果虞韵体会过她的遭遇,她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虞娇淡淡道:“我和凌渊早已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对他感兴趣,就自己跟他说,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拦你。” 虞韵立即逼问:“所以,你根本不喜欢太子殿下,是吗?” “随你怎么想。”虞娇打算回房。 这时,一道清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娇娇。” 虞娇顿了顿,一转身,就看到凌渊站在院门,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虞韵连忙起身,柔声道:“太子殿下,你刚刚都听到了吧?” “你为虞娇做了这么多事,她却根本就不在意你,真是太过分了!” 凌渊目光冷冽地看着她,“公主,我似乎没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吧?” 虞韵梗了梗,柔声解释:“殿下,韵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你感到不值得……” 凌渊干脆打断她,“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跟公主有什么关系?” 虞韵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甘心道:“可你明明是被虞娇骗了,真正的鲛人族公主是我不是她……” 凌渊沉声道:“你错了,我从来没在意过娇娇的身份,无论她是不是公主,我都喜欢她,且永远只喜欢她一个人。” “是我多管闲事了。”虞韵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气冲冲的离开了临风崖。 回到碧月宫后,虞韵越想越气。 暗骂凌渊有眼无珠,竟然把一个假公主捧在手心,却对她这个真公主视而不见! 不过,虞娇一个假公主,靠着招摇撞骗都能遇到太子的宠爱,那她这个真公主,如果到了人类的世界,还怕找不到慧眼识珠的男人? 她肯定会比虞娇更加受欢迎!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又不止盛国一个国家,除了凌渊,一定还有其他国家尊贵的皇子,对她一见倾心! 虞韵有了离开鲛人族的念头,但是想到她一走,虞娇肯定会搬回碧月宫,她心里又十分不甘心。 凭什么她要给虞娇腾地方? * 半个月后。 虞娇以为凌渊听了她那日和虞韵说的话必定生气,说不定一气之下很快就会离开。 没想到他依然事无巨细的照顾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且越是临近她生产的日期,凌渊越是紧张。 连海神山都不去了,日日在临风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恨不能吃饭喝水都亲自喂给娇娇。 虞娇烦不胜烦,却怎么赶都赶不走他。 不光凌渊紧张,钟檀也放心不下虞娇,亲自过来接她回碧月宫待产。 临风崖的条件实在简陋,而且只有一间卧室,想安排稳婆和奶娘过来,都没有地方住。 虞娇知道母后心疼她,也不想让家人担心,而且她生宝宝的时候,确实需要人照顾。 她轻声问道:“虞韵同意吗?” 第78章 虞娇中毒 钟檀笑着点头:“母后跟韵儿谈过两次,她最近懂事不少,不再那么排斥你了,以后你可以一直住在碧月宫。” “只是……你之前的房间被韵儿住了,不过母后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个新房间。” 虞娇的房间让虞韵住自然不合适,但虞韵偏偏就看上了虞娇那间,如果不让她住,她就哭个不停。 当时虞娇失踪,他们急着四处找人,因此也顾不上一个房间,就让虞韵住下了。 如今再让虞韵搬走显然也不合适,只能委屈虞娇。 钟檀摸了摸虞娇的发顶,温声道:“母后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但你和韵儿在母后心里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什么事情,要跟母后说。” 虞娇摇了摇头,弯起唇角,语气轻松道:“能时常陪在母后身边,娇娇已经很开心了。” 她现在只想把宝宝平安生下来,等坐完月子,就搬回临风崖。 虞娇住到碧月宫,凌渊自然要跟着一起去。 钟檀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他和娇娇俩人之间的事情。 虞洲依然看凌渊不顺眼,但是看在他打扫了那么长时间的海神山,又细心照顾娇娇的份上,勉强同意他住进碧月宫。 虞娇生产需要的一应物品早就准备妥当,稳婆和奶娘也都安排好了,万事俱备,只等宝宝出生。 虞娇性格柔软,即使以前还是鲛人族唯一一位公主的时候,也半点没有公主的架子,因此碧月宫的宫人大都很喜欢她。 如今虞娇回来,从前侍奉她的侍女都非常高兴,围着她叽叽喳喳,打听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但虞娇其实也没去什么地方,在盛国的几个月,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别院就是在皇宫,翻来覆去也讲不出什么有意思的新鲜东西,好在侍女们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外面的人非常多,到处都是人,和话本上写的一样热闹。” “宫殿也很漂亮,比碧月宫还要大上好几倍,如果对皇宫不熟悉,走在里面就跟走在迷宫一样。” 午后阳光明媚,虞娇扶着肚子坐在廊下的摇椅,给好奇的侍女们讲自己的见闻。 侍女们不时发出惊叹声: “盛国的皇宫竟然比碧月宫还要大?我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好想亲眼看一看呀!” 有人小声道:“是呀,如果我们也想亲眼出去看看就好了……” 凌渊站在不远处守着虞娇,听她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为数不多的见闻,心中一片酸涩。 他垂下目光,无数次后悔,虞娇在盛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抽时间好好陪陪她,哪怕只是在京城逛一逛呢? 等他再次把目光落到虞娇脸上时,却发现虞娇的脸色有些不对! 凌渊皱眉,以为虞娇累了,刚要过去提醒宫人们散开,让虞娇回房休息,虞娇却忽然弯腰咳了几声,嘴角渗出一抹鲜血! 侍女们大惊失色,凌渊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冲过去抱起虞娇往寝殿走。 “请大夫!!” 大夫匆匆赶来,很快诊断出,虞娇误食了海梦草。 钟檀和虞洲得知虞娇出事也先后赶来,听到这话愣住了。 钟檀难以置信道:“宫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谁敢给娇娇吃海梦草!” 侍女们跪了一地,惊慌的摇头都说不知道。 凌渊抱着昏迷不醒的虞娇,眼眸猩红,“什么是海梦草?” 虞洲哑声道:“海梦草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十分罕见,这种草并不起眼,却对鲛人的伤害却极大,如果不及时服下解药,性命难保……” 凌渊脸上血色尽褪,急声道:“那还等什么?快拿解药来啊!” 大夫为难道:“确实有解药,但海梦草的解药孕妇不宜食用,喝下去恐怕会……会危及胎儿……” 凌渊脑海一阵轰鸣,抱着虞娇的手都在颤抖。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先救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先保住娇娇的命!” 钟檀哽咽道:“如果娇娇此时月份尚小,倒是可以冒险一试,但她马上就要生产了,即便现在喝下解药,恐怕也……” “那怎么办?”凌渊六神无主,哑声道:“都怪我,我又没有保护好娇娇……” 虞砺锋听闻 虞娇出事,也匆忙赶了回来。 审问过今日所有进出过虞娇宫殿的侍女以及厨房的下人后,竟然得知,虞韵曾接触过虞娇的膳食。 侍女哭着道:“虞韵公主说自己没有胃口,想知道虞娇公主中午吃什么,所以打开食盒看了眼。” “当时珊瑚在旁边跟奴婢说话,奴婢就没注意……” 凌渊眸底一片狠戾,“她们两个现在何处?!” 他不管虞韵是不是鲛人族的公主,她竟然敢对虞娇下毒,他一定要杀了她! 但碧月宫到处都找不到虞韵和珊瑚的身影。 侍从道:“虞韵公主说要出去散散心,一直没回来……” 虽然凌渊很想立即杀了虞韵,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虞娇的性命。 钟檀取来鲛人族仅有一颗的保命圣药,和海梦草的解药一起喂给虞娇。 按理说,圣药能保住虞娇的命,但海梦草的毒和解药同样霸道,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尝试过。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一试。 虞娇服下两种药后,再次咳血,但好在终于清醒过来。 第57章 床前围了一群人,各个担忧地看着虞娇。 凌渊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娇娇,你一定要坚持住,只要你平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虞娇唇瓣翕动,不知想说什么,但一张口,却再次咳出鲜血,随后再次晕了过去! “娇娇!”凌渊心下大恸,声音沙哑喊她的名字。 大夫连忙为虞娇把脉,激动道:“圣药正在发挥作用,我再去煎几副药,如果公主能在天亮前平安生下孩子,应该会没事,否则……” 大夫匆忙出去煎药,稳婆恭声道:“产房内不宜留太多人,还请诸位暂且出去等待。” 凌渊摇头,“不,我要陪着娇娇。” 虞洲一把扯住凌渊的衣襟,将他拉了起来。 怒声道:“如果不是你,娇娇根本不会怀孕,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你给我滚出去!” 第79章 一步一叩首 凌渊也恨不能杀了自己,但现在谁也不能让他离开娇娇! 他目光凌厉,一掌拍向虞洲,虞洲被打得踉跄后退,正要冲过去和凌渊对打,虞砺锋立即出手拦住俩人。 他看向凌渊,沉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留在这里毫无作用,你若是有心,与其留下添乱,不如去海神山为娇娇祈福。” 虞砺锋把话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虞洲怒气冲冲看着凌渊,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就想和凌渊打个你死我活! 凌渊没再理会虞洲,失魂落魄地回到床边看着虞娇。 她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凌渊心痛如绞,额头青筋隐隐浮现,恨不能自己代替虞娇受苦,他跪在床前,轻轻吻了吻娇娇的额头。 他眼眶湿红,哑声道:“娇娇,我马上去海神山为你和宝宝祈福,你一定要撑住……求你,别丢下我。” * 海神山。 前些天,凌渊日日来这里清扫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早已对这条路无比熟悉。 甚至哪级台阶有裂缝,哪里缺了一角,他都一清二楚。 如今,他再次来到这里,一步一叩拜,为虞娇和宝宝祈福。 他乞求上天不要这么残忍,不要夺走他的娇娇,他才刚找到她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好好陪伴她、补偿她。 他还有好多承诺没有兑现,还没告诉娇娇,他有多爱她。 即使娇娇再也不会相信他,他也希望她和宝宝平安快乐,他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守护着她们。 他从来不信鬼神,但这次,他希望世间真的有神明,希望鲛人族信奉的海神,真的能保佑娇娇。 只要她平安,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夜风飒飒,月色如银。 这条路除了凌渊,附近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周围虬枝张牙舞爪。 如果此时站在对面的山头,便能看到海神山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上,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沿着层层台阶叩拜,慢慢往山上走…… 凌渊的额头、手掌和膝盖早已被台阶磨破,鲜血顺着额角流淌。 而他经过的台阶,也已经被血迹染红。 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每一次叩首,都无比虔诚,没有半分敷衍。 但是渐渐的,随着体力耗尽,他的身形开始不稳,却不敢停下休息片刻。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无比漫长。 碧月宫内灯火通明。 钟檀在寝宫陪着虞娇,心疼地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宫人端来汤药,钟檀含泪喂给虞娇,哽咽道:“娇娇,母后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你一定要挺过来……” 稳婆也是满头大汗,不时查看虞娇的状况。 宫人们进进出出,虞洲帮不上忙,只能在房间外面等着,坐立不安心急如焚,如果凌渊此刻在这里,他一定会把凌渊的头打掉! 虞砺锋沉默坐在门外,也是面沉如水,即便他在鲛人族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此时也和寻常百姓一样束手无策。 * 海神山。 凌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级台阶,海神才能听到他的祈祷。 但碧月宫直到现在还没传来娇娇平安的消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一次叩拜,都竭尽全力,让海神听到他的乞求。 他脸色苍白,鲜血蜿蜒流过他深邃的眉骨,顺着凌厉的下颌滴落。 夜色再漫长,太阳总会升起。 凌渊终于爬上最后一层台阶,郑重叩拜。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云层,周围的景象,忽然鲜活起来。 鸟儿站在枝头啾鸣,风声中……似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凌渊似有所感,站在山顶最高处,蓦地转身看向碧月宫的方向。 金色的晨曦洒在碧月宫的穹顶,周围霞光漫天。 他忽然眼眶发烫,一颗心酸胀难忍,踉跄着跪在地上…… * “生了!终于生了!” 稳婆长长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钟檀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接过襁褓里婴儿,将她小心翼翼抱到虞娇身旁。 哽咽道:“娇娇,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女儿,她真的好漂亮……” …… 宝宝平安生下来了,虞娇却仍然昏迷不醒。 凌渊带着一身伤回到碧月宫,得知这个消息险些崩溃,咳出一口血后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立即来到虞娇床前,不吃不喝守着她。 虞洲本来对凌渊满腔怒火,恨不得捅他两刀替虞娇出气,但是看到他这副随时要给虞娇殉情的模样,终究没再说什么。 钟檀抱着孩子,叹息一声道:“你要抱抱孩子吗?” 凌渊摇了摇头,跪在虞娇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通红。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娇娇,真的对不起,你醒过来好吗?” 虞砺锋看着凌渊额头以及手掌、膝盖的伤,也深深叹了口气。 他走过来拍了拍凌渊的肩,沉声道:“大夫说,娇娇这次损耗太大,得给她时间慢慢恢复,我们要相信她,她会挺过来的。” 钟檀也道:“娇娇舍不得孩子,一定会醒来的……” “太子殿下,你还要照顾娇娇,现在不能倒下,去包扎一下伤口,换身衣裳再过来。” 虞洲也别扭道:“你闻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赶紧去洗洗干净,别熏着娇娇和我的宝贝外甥女。” 凌渊终于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虞娇,脚步踉跄地向外走去。 之后一个月,虞娇一直昏睡未醒,凌渊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她。 因为被细心照顾,虞娇睡颜恬静肌肤红润,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仿佛很快就会苏醒。 凌渊身上的伤也渐渐愈合,却因为担心虞娇,心情时刻紧绷,眼睑下方带着淡淡的乌青,整个人愈发竹清松瘦。 他每天细心为虞娇擦拭身体,给她喂药,跟她说外面的见闻,等她醒来,如果她愿意,他可以陪着她去任何地方。 他没有给宝宝取名字,坚持要等虞娇醒来,由她亲自取。 他坚信,娇娇一定能醒过来…… 第80章 来给你收尸 转眼又过去半个月。 凌渊衣不解带,日日守着虞娇,除此之外,对其他事漠不关心。 尽管如此,他仍然隐隐察觉到,鲛人族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碧月宫的气氛低沉而紧张,虞砺锋和虞洲似乎带人出海了,已经多日没有过来看望过虞娇。 又过了几天,钟檀忽然过来,让凌渊尽快带着虞娇和宝宝离 开鲛人族。 她神色凝重道:“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出禁域,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娇娇和孩子!” 凌渊终于将视线从虞娇身上移开,回头看向钟檀。 “鲛人族发生了什么事?” 钟檀神色复杂,叹道:“前几日,珊瑚回来过……” 凌渊噌的一下站起来,声音冷戾:“她和虞韵回来了?她们在哪?!” 这主仆二人给虞娇下毒,害得虞娇险些丧命,直到现在还昏睡不醒,就算虞砺锋和钟檀再怎么护着虞韵,他也一定要杀了她! 钟檀摇了摇头,“珊瑚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没说几句话就死了。” 一个多月前,虞韵和珊瑚离开禁域不久,遇到一艘大船。 虞韵以为遇到了贵人,高高兴兴的上了船,谁知那艘船上,竟然全是海寇! 钟檀满眼痛心,红着眼眶道:“韵儿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说出了鲛人族的存在……之后,那些海寇便一直试图冲破禁域,来鲛人族夺取宝藏。” “珊瑚趁着海寇不注意,带着一身伤回来求救,但也将海寇引了过来。” “王上和洲儿带鲛人族所有侍卫和青壮年在海域抵挡,但那些海寇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第58章 “总之,你马上带娇娇和孩子离开,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凌渊拧了拧眉,没想到鲛人族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他确实做梦都想带娇娇和孩子离开鲛人族回到东宫,但不能是现在。 鲛人族正处于危急关头,如果他现在带娇娇走了,回头娇娇醒过来,他要如何跟她说? 凌渊没有迟疑,沉声道:“请王后带人保护好娇娇和孩子,我去海域帮忙。” 这段时日,钟檀也看得出来凌渊确实对虞娇真心实意。 她感到欣慰,却仍是摇头:“那群海寇实力不凡,而且他们的军舰上有火炮!多你一个人帮忙于事无补,你还是快带娇娇走吧。” 凌渊瞳孔骤缩,神色倏地变了。 “海寇而已,他们怎么会有军舰和火炮?” 先不说他们哪来的军舰,火炮向来由军营严格管控,只有火铳队才有! “不知,”钟檀艰涩道:“原本,我们也以为对付一伙海寇不成问题,没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糟糕。” 早知如此,她早就安排族里的老弱妇孺先走了,但现在已经来不及。 等虞娇离开后,她打算带领全族人誓死抵抗海寇。 凌渊当机立断,“我在南海附近也有一艘军舰,只是不知他们具体在何处,我手书一封,请王后立即派人出去送信。” 他先去海域帮鲛人族拖延时间,北辰收到他的信,立即就会带领军舰过来支援。 钟檀目光一亮,却仍有些犹豫,“可是南海这么大,要找一艘军舰不是那么容易……万一时间来不及……” 凌渊沉声道:“我会尽量拖延,如果有什么意外,请王后立即带娇娇和孩子离开南海,去槐南郡菩提寺,那里会有人保护你们的安全。” 钟檀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 此刻,鲛人族和海寇交战的那片海域正战火连天。 虞砺锋和虞洲都受了伤,火炮的威力实在厉害,他们的船已经多处破损。 海寇之前想用虞韵逼迫鲛人族束手就擒,可惜没有成功。 虞韵遍体鳞伤被吊在桅杆,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虞砺锋和虞洲看到重伤的虞韵自是心疼不已,但他们不能为了虞韵一个人,弃整个鲛人族于不顾。 虞韵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麻木地看着族人们被炮火攻击,心中没有愧疚,只有怨恨。 她后悔上了海寇的船,也无比怨恨虞娇。 她以为,到了人类的世界,等待她的会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受无数人追捧,没想到还没上岸看一眼,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出卖了鲛人族,父王和哥哥对她无比失望,甚至不愿意投降救她! 但她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不想死啊! 凭什么虞娇离开鲛人族,就能遇到对她倾心的太子凌渊,而她遇到的,却是可怕的海寇! 为什么虞娇不提醒她,人类的世界这么危险? 这一切都怪虞娇! 她阴暗的想到,如果没有虞娇,她就不会离开鲛人族,也就不会遇到海寇,所以族人们要怪,就怪虞娇好了! 又是一轮猛烈攻击,虞砺锋手臂炸伤,被侍卫慌忙扶到掩体后面。 他喘息着回头,却看到海寇的弓箭手,正将一支毒箭射向虞洲! 那些海寇手段凶残毫无底线,兵器都是淬了毒的! 他声嘶力竭:“洲儿!快躲开!” 虞洲蓦地转身,但毒箭已经近在眼前,让他避无可避!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另外一支利箭横空而出,将毒箭截断! 海寇骂了一声,更加疯狂的进攻! 凌渊飞身而来,挥剑将几支毒箭斩断,冷声道:“傻站着干什么?退后!” 虞洲惊魂甫定,急忙躲到掩体后,看着凌渊目瞪口呆! 凌渊之前不是很轻易就被他按着打吗? 怎么忽然就变得战神附体了?!! 有了凌渊的加入,鲛人族这边的形势瞬间逆转不少。 凌渊不仅身手好,而且箭术极佳,闪转腾挪间,接连射死几个弓箭手,连海寇头领也受了伤。 鲛人们士气大涨,重新燃起希望。 海寇头领受伤,也不知凌渊来历,不敢贸然进攻,选择暂时退兵。 鲛人们终于得以喘息,虞洲拧着眉问:“不是让你带娇娇离开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凌渊放心不下虞娇,现在心情很不好,也不再让着虞洲,凉凉道:“来给你收尸。” 虞洲梗了梗,嘴硬道:“谁用你收尸!你少来添乱就好!” 第81章 交出凌渊! 虞砺锋厉声道:“洲儿,不得无礼!” 刚才若不是凌渊及时出手,虞洲已经凶多吉少。 他被侍卫扶着来到虞洲面前,拱了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只是那群海寇绝不会善罢甘休,估计换好火药后,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太子千金之躯不能在鲛人族出事,”虞砺锋看向虞洲,“洲儿,你立即带太子回碧月宫,接上娇娇离开鲛人族!” 虞洲眼圈通红,哑声道:“父王,我不走……” 凌渊对虞砺锋道:“鲛人族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我如果带娇娇和孩子离开,等娇娇醒来,她不会原谅我,也无法接受鲛人族覆灭的事实。” “王后已经派人带着我的亲笔书信,去南海寻找我的侍卫,现在只要拖延时间,等到我的侍卫带领军舰前来增援,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碧月宫虽然不是虞娇真正的家,但鲛人族确确实实是她的家乡。 他不能让娇娇好不容易醒来后,再承受族人死亡、家乡覆灭的痛苦。 虞洲意外地看向凌渊,没想到他不仅冒险前来襄助,还派人去搬救兵。 自从凌渊来到鲛人族,他一直对凌渊恶声恶气,甚至几次对他拳脚相向,没想到凌渊不计前嫌,仍然愿意帮助鲛人族共渡难关。 他的亲妹妹虞韵身为鲛人族公主,为了自己的性命出卖鲛人族,而凌渊这个外人,却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鲛人族…… 良久,虞砺锋郑重道:“多谢太子殿下鼎力相助。太子对鲛人族的帮助,鲛人族没齿难忘,但我不能将娇娇……” 凌渊神色认真道:“王上放心。我帮鲛人族确实是因为娇娇,但不会因此挟恩图报,让娇娇跟我回盛国。” “我会等到娇娇心甘情愿跟我回去的那一天。” 虞砺锋重重点了点头,“好,好!娇娇没有所托非人,我今日便是战死,也能放心了!” 虞洲抿紧嘴唇没有说话,但心里,也已经放下了对凌渊的成见。 凌渊看了眼虞砺锋血肉模糊的手臂,“王上先回碧月宫让大夫医治,如果拖得时间太长,这条手臂恐怕要废了。” 虞砺锋立即拒绝,族人们舍生忘死保护鲛人族,他作为鲛人族的王,怎么能先行离开? 时间紧迫,凌渊也没有多劝,开始迅速了解这边的战况。 鲛人族人口不多,所有守卫加起来也就几百人,而海寇的军舰上不仅人数众多,并且装备精良、弹药充足。 凌渊的心往下沉了沉。 鲛人族真的支撑不了太久,如今只希望送信的鲛人能够尽快找到北辰他们。 他让大夫先帮受伤的人包扎,其余人抓紧时间加固受损船只并加强掩体。 不觉间,夜已深。 凌渊站在甲板上,神情凝重地看着远方。 那些海寇有军舰有火炮,撤退时训练有素,显然不是普通海寇! 盛国的军舰和火炮全都严格管控,他凭借太子的身份,才暗中调来一支军舰,那些海寇的军舰和火炮又是怎么得来的? 莫非,有其他国家的水师,伪装成海寇潜入了盛国海域! 虞洲走到凌渊身侧,打断了凌渊的思绪。 虞洲别扭的将水囊递给他,心存侥幸道:“都这么晚了,那些海寇还没有进攻,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毕竟海寇的首领受了伤,或许他们觉得鲛人族不容易被拿下,所以放弃了呢? 凌渊并不认为海寇会被他区区几箭吓走。 他只希望送信的鲛人,能尽快找到北辰,否则就凭船上这些残兵败将,最多支撑到明天。 这时,茫茫夜色中忽然出现一个光点。 海寇回来了! 凌渊目光一厉,立即吩咐鲛人族的侍卫按照之前的部署进行防御和偷袭。 出乎意料,海寇这次竟然没有使用火炮。 海寇首领指着凌渊,语气阴狠:“将这个人交出来,我们立即离开,从此不再侵犯鲛人族!” 他们其实出自狄国的水师营,之所以伪装成海寇来到南海,正是得到了凌渊身在南海的消息。 没想到途中抓到两个女人,意外得知了鲛人族的存在。 第59章 狄国远远比不上盛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他们缺少军饷,所以打算先来拥有宝藏的鲛人族洗劫一番。 本以为以他们的精良装备,对付故步自封的鲛人族轻而易举,没想到这些鲛人拼死抵抗,半路还冒出一个武功高手。 他本想将所有火药用上,一定要将这些该死的鲛人全部炸死。 但是虞韵为了活命,又向他透露了凌渊的真实身份!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承诺只要鲛人族交出凌渊就撤退,这自然是假的,他不仅要生擒凌渊,还要继续进攻鲛人族! 虞韵用沙哑的嗓音煽风点火:“大家听我说,海寇就是凌渊引来的!只要将他交出去,海寇立即就会撤退,鲛人族就没事了!否则海寇今夜就要血洗鲛人族,大家别犹豫了!” 凌渊下颌线紧绷,目光冷厉地看着虞韵,恨不能立即将虞韵挫骨扬灰! 虞洲担心真的有鲛人被煽动,扬声道:“这些海寇之前根本不认识凌渊,怎么会是凌渊引来的?更何况,就算我们交出凌渊,这些海寇也不会信守承诺!” 鲛人们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我们鲛人族便是战死,也绝不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虞韵死死咬紧牙关,她的父兄对她的死毫不在意,却不肯交出凌渊换取鲛人族的太平。 在他们心里,果然没有把她当成真正的亲人! 海寇首领硬声道:“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放箭!” 无数利箭同时射出,海寇还试图将带着铁钩的绳索抛到鲛人族的船上! 冲天火光将漆黑的夜照亮,不时有人中箭坠海,惨叫声此起彼伏。 海寇首领虽然下令生擒凌渊,却并不在乎他受多重的伤,只要人没死就行。 一夜奋战。 受伤的人数越来越多,凌渊身上也挂了彩。 但救援还没到…… 第82章 快带公主走吧。 碧月宫。 “哇————” 天色拂晓时,奶娘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脚步匆忙来到王后寝宫。 守门的侍女连忙拦住她,低声斥责:“王后还睡着呢,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奶娘无奈道:“小公主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过来惊扰王后。” 侍女知道王后有多紧张这个孩子,没有过多犹豫,转身进了寝宫。 很快,寝宫内亮起烛火。 钟檀身着寝衣,肩膀披着一件外袍,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乖,宝宝乖,不哭了。” 她看向奶娘,皱眉道:“怎么回事?孩子是不是饿了?” 奶娘连忙解释:“没有啊,奴婢已经喂过了,小公主看着也不像生病,就是忽然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 钟檀细心哄了孩子一会儿也没用,有些担心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她急声吩咐侍女,“快去请大夫过来。” 可这时,又有宫人进来,神色慌张道:“王后,王上派人回来传信,让您立即带虞娇公主和孩子离开鲛人族!” 钟檀心头一惊,险些站不稳,她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臂,哑声道:“让人备船……” 鲛人都擅水,但虞娇昏迷不醒,孩子也还太小了。 而且鲛人和人类生下的孩子,并没有鱼尾。 鲛人族的大船都在海域应战,只留下一艘小船以备不时之需。 小船仅能容纳五六个人,钟檀是鲛人族的王后,且她的夫君、孩子和子民都在这里,她不想走也不能走。 奶娘得跟着坐船离开,钟檀又选了两个可靠的宫人随行保护,随后带着众人匆匆去了虞娇的住处。 孩子哭得越来越厉害,哭声撕心裂肺,见到躺在床上的虞娇,奋力扭动着身体,向虞娇伸出两只小手,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娘亲抱抱。 钟檀强忍泪水,将孩子交给奶娘,叮嘱奶娘好好照顾。 又来到床前,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虞娇的发顶,声音艰涩:“娇娇,到了外面要好好生活,父王和母后会祝福你们的……” 时间紧迫,由不得她们好好告别。 钟檀硬下心肠,起身对宫人道:“快带公主走吧。” 却没发现在她转身时,虞娇蝶翼般的长睫,忽然轻轻颤了颤。 …… 海域。 虞洲扶着浑身是血的凌渊靠在船舷护栏,声音隐隐颤抖:“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伤得这么重。” 凌渊脸色苍白墨发凌乱,侧脸沾染血污,除此之外倒是依然镇定,简直不像一个重伤濒死之人。 他声音沙哑:“别磨蹭,继续带人加强掩体,海寇很快就会再次进攻。” “可是没有后援,我们真的支撑不了多久。”虞洲吸了吸鼻子,显然已经不剩多少信心。 送信的鲛人一直没回来,估计还没有找到凌渊的下属和战舰。 想想也是,南海无边无际,哪儿那么容易找到? 等找到战舰,估计也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凌渊现在更担心虞娇和孩子有没有平安离开,他单手掩唇咳出几口鲜血,语气不耐:“要么战到最后,要么现在把我交出去,或许那些海寇会饶你一命。” 虞洲梗了梗,大声道:“你别小看人,我们鲛人族没有缩头乌龟!” 他用衣袖狠狠擦了一下猩红的眼尾,起身去帮忙加固掩体。 凌渊疲惫地靠着船舷护栏,吃力地转头向碧月宫所在的方向看去。 虽然这里距离那片岛屿十分遥远,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是失血过多,他再次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甚至,还出现了幻听。 身边似乎有人惊呼: “天呐,那是什么?!” “是鱼群?怎么会有这么多大鱼!” “鱼背上那位红衣少女……好像是虞娇公主!” “公主竟然能驱使大鱼!” “太好了!公主来救我们了!” “我们有救了!” 虞娇一袭绯色衣裙坐在鱼背上,长发随风飞舞,天边绚丽的朝霞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身,让她美的有些不真实。 在她身后,成群结队的大鱼划破水面,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景象! 海寇各 个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鱼利齿如刀,每只都有商船那么大,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直直冲向他们! 转瞬间,海寇脚下那艘坚不可摧的军舰被轰然推翻! 原本绝望的鲛人喜极而泣: “虞娇公主救了我们!” “海神显灵了!” 虞韵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瞪着虞娇。 她被鲛人族视为叛徒,她的父兄看着她遍体鳞伤却见死不救! 而虞娇却被他们奉为神明!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真公主啊!! 船上的海寇接二连三掉入海水中,被大鱼用锋利的巨齿撕咬! 混乱中,虞韵也落入海中,她本想趁机逃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但捆绑她的绳索还没有解开! 就在虞韵尝试拉扯绳索的时候,一头大鱼悄然来到她的身后,向她张开血盆大口! 虞韵来不及呼救,便已经葬身鱼腹。 那片海水迅速染红! * 凌渊再次醒来时,不知今昔是何年。 眼前没有破损的船舱,没有刺鼻的血腥味,而是熟悉的天蓝色的纱幔以及琉璃珠帘。 一阵头痛欲裂袭来,凌渊有些恍惚,好像时间逆流,又回到了他第一次来到碧月宫的时候。 他以手扶额,稍稍转了下头,忽然浑身僵硬起来! 只见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孩正趴在床前,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他之前在碧月宫没见过这么大的孩子…… 凌渊喉结滚了滚,莫非这小女孩,是他和娇娇的孩子? 他这一觉,睡了三年?! 凌渊瞳孔震颤,一时不知应该先去找虞娇,还是先和孩子培养一下父女情,让孩子在娇娇面前帮他说几句好话。 就在他艰难地坐起来,向小女孩伸出手时,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转身就往外跑。 边跑边喊:“娘亲——!救命呀!!” 第83章 再给他一次机会? 殿外阳光明媚。 白玉石桌旁,虞洲犹豫着开口:“娇娇,要不等凌渊醒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虞娇弯起眼睛,有些好笑地看着虞洲,揶揄道:“哥哥之前不是很讨厌凌渊吗,怎么也开始帮他说话了?” “哥哥可不是在帮他说话啊!”虞洲立即强调:“哥哥就是觉得他脑子不太好,你把他收了,免得他再祸害别人。” 他握紧拳头挥了挥,“娇娇放心,凌渊要是还敢欺负你,哥哥一定把他头打掉!” 第60章 兄妹俩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有孩子从殿内跑出来。 在偏殿忙碌的宫人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抱起小女孩,歉意道:“都怪奴婢没看好孩子,让她到处乱跑。” 她严肃地看着小女孩,“还不快向殿下和公主道歉。” 虞娇笑了笑:“无妨,带孩子下去吧。” 小女孩扯了扯宫人的衣袖,奶声奶气道:“娘亲,那个一直睡觉的怪叔叔醒啦!” 凌渊醒了? 虞洲干咳两声,对虞娇道:“那个……哥哥还有点事情要办,先走了啊。” 虞娇垂了垂睫,缓缓向殿内走去。 凌渊此刻正在怀疑人生,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倏地往门口看去。 看到虞娇进来,他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哑声道:“娇娇……” 眼看凌渊不顾自己的伤势要下床,虞娇快走几步,无奈道:“别乱动,你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 凌渊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听父王和母后说过,在她难产那夜,凌渊去海神山叩拜,一步一叩首登上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为她和宝宝祈福。 后来海寇入侵,他本可以直接带着她和宝宝离开,反正带她离开是父王和母后的意思,即便她日后醒了,凌渊也有说辞应对。 凌渊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回去? 但他非但没走,还为了保护鲛人族身受重伤。 如果她再晚去片刻,说不定…… 凌渊是骗过她、伤害过她,他高傲又自负,但他真的有在尽力弥补,而不是嘴上说说。 人非草木,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不是铁石心肠,心中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虞娇让凌渊别乱动,他就真的一动都不敢动,眼巴巴看着虞娇,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渗出血了都没发现。 虞娇心底叹息,语气放软了三分。 “母后说,宝宝是晨曦时出生的,所以我给她取名凌曦,你觉得好不好听?” 凌渊眼眶发烫,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好听。” 他不敢问,娇娇让曦儿姓凌,是不是代表,她愿意原谅他了? 虞娇在床畔坐下,微微弯起唇角,梨涡清浅,“北辰在你昏迷的次日找到鲛人族,你要见见他们吗?” 凌渊摇头,他现在好像身处云端,整个人都像做梦一样,除了娇娇,他谁也不想见。 如果这是梦,就让他的好梦再久一点吧。 他声音暗哑:“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一定很不容易……” 虞娇顿了顿,“倒也还好。” 自从她率领鱼群击败海寇,在族人们心里简直和海神娘娘的地位差不多。 父王、母后还有哥哥都觉得不可思议,哥哥甚至想把储君的位子让给她,让她带领鲛人族发扬光大。 凌渊忍不住握紧虞娇的手,心疼道:“娇娇,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我睡了这么久,却辛苦你独自将曦儿拉扯这么大,我真该死。” 虞娇满脸惊讶:“啊?” 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想走,凌渊连忙拉住她,紧张道:“娇娇,你要去哪?” 他的好梦这么快就要醒了吗? 虞娇看着凌渊,复杂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同情,“你除了身上的伤,大概脑袋也伤着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凌渊觉得自己除了虞娇谁都不需要,但娇娇说他伤了脑袋,那他一定伤得不轻。 他不敢惹虞娇厌烦,只好可怜兮兮看着虞娇走出房间。 北辰得知太子苏醒,立即赶过来等在殿外。 他看到虞娇连忙上前,恭声道:“夫人,太子殿下醒了吗?” 虞娇迟疑片刻,道:“醒是醒了,但是……你自己进去看吧。” 她总不好直说,凌渊大概脑子坏掉了。 “多谢夫人!”北辰连忙走进寝殿。 见过北辰后,凌渊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是啊,若他真的昏睡三年,身上的伤口早该愈合了。 只是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疼,大脑一片混沌,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娇娇以为他傻了,非但没有嫌弃他,还急忙去给他请大夫。 想到这里,凌渊又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连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殿下?太子殿下?”北辰一连喊了好几声,才将凌渊的思绪拉出来。 凌渊压了压上扬的唇角,“继续说吧。” 北辰接着道:“殿下失踪的这段时间,属下心急如焚四处寻人,却意外发现狄国人伪装成海寇,潜入盛国海域的蛛丝马迹。” “只是当时殿下下落不明,属下不敢贸然将此事报至朝堂,担心殿下失踪的事情也会一起暴露。” “眼下海寇虽除,但狄国狼子野心,为了江山安稳,还请殿下早日回宫!” 凌渊唇角笑意微敛,“孤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殿下。”北辰躬身退出房间。 第84章 大结局:广阔天地 接下来几天,凌渊心事重重,夜里更是辗转难眠。 他答应过娇娇,会留在鲛人族陪着她和孩子,但如今的局势,容不得他继续任性。 他既然享受了身为太子的权力和地位,就不能弃百姓于不顾。 若是以前,在虞娇还相信他的时候,他可以承诺,处理完狄国的事情立即回来。 但现在,别说虞娇不会信,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许诺。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能计划好一切,总以为自己有很多时间,但事实每次都会给他狠狠一击。 他不敢想象,娇娇听到他要离开,会是什么表情。 他无法承受娇娇失望的眼神,他会觉得痛不欲生、无地自容。 但他没想到的是,主动提出回盛国的人,竟然会是虞娇。 直到坐上返航的军舰,凌渊依然难以置信。 除此之外 还有一件令他意外的事情,就是虞洲也要跟着一起去盛国。 虞洲在船舱内逗曦儿,虞娇在甲板上看风景。 凌渊从身后抱住虞娇,下颌贴在她的颈侧,“娇娇,我现在不敢轻易许诺,但我保证,此生绝不会再辜负你。” 他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虞娇说了,“军舰靠岸后,我们先回一趟菩提寺,我会找人假扮太后,让‘太后’苏醒跟我们一起回京。” “回宫后,‘太后’会在众人面前宣布,是你诚心祈福感动上苍。同时,‘国师’和江贵妃,也会力保你坐上太子妃的位子。” “我会尽自己所能,不让你受分毫委屈。” “还有我们的曦儿,她会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会提前和你商量。” 虞娇转身,莞尔道:“谁说我是去给你做太子妃的?” 凌渊心头一跳,紧张地看着她,“娇娇?” 虞娇转身看向无边大海,声音被风吹得有些不真切。 “我是代表鲛人族,去跟你们盛国谈合作。” 鲛人族虽然没有盛国那般辽阔的国土,但在海域有着天然的优势,他们可以交换资源。 尤其她现在可以号令鱼群,在海上几乎无人能敌。 如果盛国真的和狄国在海上开战,她愿意助盛国一臂之力。 而且,她已经和父王母后商量好了,以后不再将族人们禁锢在海岛。 他们要走上九州大陆,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其实,就算禁域永远不会消失,鲛人族也不可能一直避世,否则等待他们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逐渐凋零乃至消亡。 也许再过数百年,鲛人族就真的只是一个传说。 她不希望看到鲛人族彻底消亡的那日。 她希望,鲛人族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且岛上的年轻人,其实早就想出去闯荡一番。 毕竟难得来世间一趟,岂能因为害怕受伤,就画地自限、偏安一隅? 她在人类的世界确实受过伤,可如果她以及身后的鲛人族足够强大,又有谁敢随意欺凌她? 正如盛国兵强马壮,凌渊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敬重,否则就是与盛国为敌。 她希望,鲛人族也能尽快强大起来。 有朝一日,族人们行走世间,鲛人族也可以成为他们强大的后盾。 虞娇站在船头,和凌渊并肩而立。 她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迟。 *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