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梦到和牛岛同学结婚于是就告白了》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梦到和牛岛同学结婚于是就告白了》作者:苔藓小人【完结】 ▌本文文案 本人,小鸟游,只是白鸟泽美术部平平无奇的一员。 为了寻求灵感,经常去看男排部训练,顺便欣赏一下王牌的绝赞肌肉。 然而某一天,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和男排部王牌出现在同张大床上。 好巧不巧,床头挂着一张硕大的婚纱照——还有这种好事?! 故作镇定地目送后版本的王牌离开卧室,我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和朋友询问现在的情况。 “你要信我,我现在真的没有中间记忆!” “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牛岛同学我真的很震惊,他的胸肌真的好赞,哦不对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但是他的肌肉真的很适合做模特…………我们的结婚照也太大了,牛岛同学穿西服也太帅了吧……” “呃,所以我什么时候结的婚?” 挨了一顿骂之后,电话挂断,我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预知梦吧!难道我的女巫血统终于觉醒了吗?! 牛岛同学又回到了卧室,他手里牵着一个三岁的孩子,正扬起可爱的小脸蛋,一脸严肃地说:“妈妈,不要赖床了喔!” 我:“诶(v??)” 正文第三人称,顺叙。 正文不会出现生子相关,文案的小朋友涉及剧情暂不剧透(鞠躬) 对人设依旧有自己的解读,ooc算我的 和及川那篇有少少少量联动,和那篇性格、职业都有出入,人设会做调整——小鸟游杏里是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 时间不会阻挡我们奔赴向彼此,灵魂会牵引我们在某年某月相拥。 内容标签:少年漫 甜文 排球少年 主角视角小鸟游杏里牛岛 一句话简介:和牛岛选手非典型先婚后爱。 立意: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一起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小鸟游杏里的场合 体育馆里的动静不绝于耳。 鞋底摩擦地面,排球与身体接触,还有各种的呼喊交杂在一起。 明明很吵闹,却让人能够放空大脑,实现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铅笔在画纸上飞舞,用深浅不一的黑灰色勾勒出属于同一个人的不同肌肉形态。 直到侧腰感受到了一连串的振动,小鸟游杏里顿了顿,手里的画笔不小心偏移了位置。 铅痕蹭过画中人的腰腹,是高高跃起扣球时衣摆飞起露出的那一截,倒像是另一种动态的呈现。 小鸟游杏里放下画笔,正好体育馆里面传来“休息”的指令。 她没再看向馆内,而是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划去未接来电的提示。 [丸山鹤奈:你在哪儿呢?] [小鸟游:在体育馆。] 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回原位,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丸山鹤奈:又去体育馆?!新学期不过一礼拜,你已经被部长抓了三次了!] “……” 小小地叹了口气,小鸟游杏里把手机塞回口袋。 刚抬起头,视野范围里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脑袋。 察觉到她的注意力转移了回来,对方伸手,把体育馆贴着地板边沿设计的推拉窗拉得更开。 里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啊,果然是小鸟游。” 天童觉收回手,抱住胳膊架在曲起的膝盖上,就这么保持着蹲姿看向小鸟游杏里。 小鸟游杏里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朝他挥了挥手,“晚上好天童,今天的状态不错喔。” “嗯嗯,谢谢夸奖~” 天童觉眯起眼睛,“不过你们美术部的部长正在往这里走诶,真的没关系吗小鸟游?” 小鸟游杏里:“嗯?” 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地上的小鸟游杏里就感觉自己的领子一紧。 昂起脑袋一看,果不其然是脸黑如墨的美术部部长。 他绷着脸,言简意赅,“走。” “……哦。” 小鸟游杏里慢吞吞地捏起地上的铅笔和橡皮塞进口袋,抱起自己的画板。 顺着部长提溜的力道站起身,她捡起地上的花瓣坐垫拍了拍,最后和天童觉挥挥手,“拜拜天童!” 天童觉:“拜拜ФwФ——” 小鸟游杏里踉踉跄跄地被自己的部长拎走了。 手里的画板随着走动的幅度显现,白纸上的身影一眼就能看出是他们男排部的绝对王牌。 天童觉翘起嘴角,“还真是好懂啊。” “一只迷路的小鸟雀~飞到威猛的鹫身边了哟~” 哼着自己编的调子,天童觉重新站起来,走到了正在补充水分的王牌旁边。 他双手叉着腰,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兴致勃勃,“呐呐若利,我猜对了哦。” 王牌本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鼓着脸颊继续喝水。 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水,擦去嘴边溢出的水渍,牛岛若利这才偏过脑袋,问道:“什么?” 天童觉:“哼哼~刚刚在窗边偷看的家伙,我猜是小鸟游,果然是她呢!” 默默把这个姓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牛岛若利关掉了脑海里的计分系统。 电话簿图样的脑内app首页一共三个分类——排球部,并不重要,未命名。 在未命名的扎堆灰色头像中,选择的方框“咚咚咚”移动了好半天,终于犹豫着对上了一个短发女生的马赛克头像。 啊……应该是这位。 牛岛若利接过了话茬,应了一声:“嗯。” 天童觉竖起食指,瞳仁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着自己的发现,“自从春高预选帮我们画了宣传海报之后,小鸟游就一直很关注若利呢。” “是吗?我没注意。” 牛岛若利拿着水壶的左手恢复到垂直的状态,看起来像是在走神—— 脑袋里的鼠标双击女生头像,排球样式的光标略过“姓名”“性别”之后,在下方的备注处键入了“帮忙画过排球部宣传海报”。 然后把人物从“未命名”拖入“并不重要”的分类中。 “嘛,毕竟若利是个迟钝的人,”天童觉仰着脸,细细打量王牌的神色,“甚至听说,有人评价若利你是会在多选题里只选择一个答案,说‘这个答案最好,所以其他答案不行’的较真家伙呢。” 耐心听完他的话,牛岛若利认真回答道:“不,如果是多选题的话,正确的答案我都会选上的。” 他话音刚落,天童觉抱着肚子开始狂笑,“噗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若利……” 牛岛若利:“……▼_▼?” 两个人短暂的交流随着教练的呼喊停止。 而另一边,通往美术部的路上,小鸟游杏里还在挨训。 美术部部长寺山一清是个身高不亚于各类体育部部员的壮汉,但有着一颗细腻的心。 他同时也是小鸟游杏里的表哥。 家里人从小就嘱咐他要照顾好妹妹,偏偏小鸟游杏里是个不省心的。 寺山一清提溜着表妹的领子,说:“第几次了小杏?你还记不记得你是美术部的?我们美术社有自己的模特!” “可是,”在他的力道里,小鸟游杏里像株狗尾巴草一样摇摇摆摆,“他们都不够有张力嘛。” “专业模特到你嘴里都不够有张力,你这家伙只盯上了男排部的王牌是吧?” 小鸟游杏里毫不避讳地点头,举起大拇指,“因为牛岛同学的身体真的好迷人喔,是这个。” 寺山一清头疼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拜托了,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 被捂着嘴的小鸟游杏里眨眨眼,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眼神里,写满了“连事实都不能说吗”。 寺山一清:“……” 要不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说不定真的会被这个家伙骗过去。 完完全全的白切黑,独属于小鸟游杏里的恶趣味,就是什么都懂但是喜欢装作不懂,逗别人玩。 比外公拉断的弓弦还要松弛的家伙,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像今天这样大胆地坐在体育馆外面偷窥排球部练习也有好几次了。 馆内不让围观,她就干脆坐外面——那是坐哪里的问题吗?! 真是十足的任性小孩…… 寺山一清忍不住叹气,在进部活教室前深吸一口气调整回平时的表情。 推开美术部的门,在一众部员的注视下,寺山一清把人拎到最角落的位置,佯装严肃地说道:“乖乖呆在这里直到部活结束……” 看小鸟游杏里兴致缺缺的样子,他又补了一句,“发呆或者把你刚才那幅草稿画完。” “哦。” 小鸟游杏里把抱了一路的画板搁在画架上,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铅笔和橡皮往架子上放。 第2章 摆放完自己简陋的装备,她抬头看向寺山一清,蜜糖色的眼睛眨了两下。 她:“我照做了,你怎么还不走?” 寺山一清:“……” 等到寺山一清走开后,隔壁座位的丸山鹤奈立马凑过来和小鸟游杏里说话。 她小声问:“没挨骂吧?” “没有喔。” 小鸟游杏说完,抬头看向中间的位置,被围在各个画板中间的模特是个熟面孔。 “……(╯-╰)” 丸山鹤奈:“你露出了好失礼的表情,怎么说也是专门从表演大学找来的专业模特,尊重人家一下嘛。” 小鸟游杏里拿起铅笔虚空比划模特的身体,“我的眼睛有很尊重地认真鉴赏过他的肌肉啊……” 没几秒,她又放下笔,苦恼地托住自己的下巴。 “可是他对不上我的标准嘛,我的大脑还是留在体育馆——我要是个监控摄像头就好了。” “人家这个身材比例明明已经很不错了,还不够你的标准?” “唉……” 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丸山鹤奈瞄了一眼她的画板,好奇地问:“这次去体育馆还是为了排球部的王牌?” “自从上学期你去帮忙画了宣传海报后,这学期你出现在体育馆外的次数比部活画室多多了,那个排球部的王牌真有那么吸引人吗?” 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小鸟游杏里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感慨:“真是我的灵感缪斯啊牛岛同学,见过那样的身体,怎么还会对其他人感兴趣啊。” 丸山鹤奈:“……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两个人聊得有些忘我,帮其他部员调整完人体比例的寺山一清看了过来,两只牛眼一瞪,极具威慑力。 丸山鹤奈默默将身体挪回原位,用手机给小鸟游杏里发“回宿舍聊”。 小鸟游杏里回了一个小鸟点头的表情包。 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画中间的模特,而小鸟游杏里对他兴致缺缺。 面前的画板上还是刚才打的动作草稿,小鸟游杏里绞尽脑汁回想牛岛若利扣球的那一幕。 灵感仿佛留在了体育馆,黏在牛岛若利的身上没带回来。 只能……换个方式了。 小鸟游杏里重新拿起手机,登上排球后援会论坛,直奔比赛分区。 分区首页被顶上来一条《宫城县白鸟泽vs青叶城西春高预选比赛录像》。 首楼挂了自取链接,小鸟游杏里换了软件静音打开,然后开始看比赛。 目的十分明确,逐帧看牛岛若利的所有画面,但是其他地方也不敢加速——因为他们打排球实在太快了。 小鸟游杏里再次按下暂停键,正好是牛岛若利跳起来的画面。 本来应该更早那么零点几秒的,然后手指按慢了,卡在了他在半空中绷紧、向后抻到极致的镜头。 小鸟游杏里瞄了一眼上半部分,“哇哦。” 小鸟游杏里瞄了一眼下半部分,“哇哦。” 胸肌不错。 大腿肌更不错。 第2章 小鸟游杏里的梦境 社团活动结束后,小鸟游杏里直奔食堂。 最近推出了一款限量供应的牛排套餐,牛好像打过排球似的,肉感特别好。 小鸟游杏里完全被它俘获了味蕾,连着吃了好几天。 她趴在窗口,齐耳短发衬得脸嫩又可爱,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于是收获了多两夹子的意面。 端着满满的餐盘坐下,小鸟游杏里在心里哼起了庆祝の小曲。 食堂的空位陆陆续续填上人。 “啊,小鸟游!”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小鸟游杏里嘬着意面抬头,“晚上好宫崎。” 宫崎洋子松了口气,端着餐盘坐下,“正愁没位置呢,还好看到你了。” 小鸟游杏里嚼嚼嚼,“嗯,好巧。” “你怎么一个人吃饭?丸山呢?” “她说她减肥。” 小鸟游杏里挑起一个新搭配的绿色蔬菜塞进嘴里。 ……难吃,哕。 看她皱起来的脸,宫崎洋子轻笑,“啊,她也不胖啊,过度减肥对身体不好哦。” 思考了一秒自己能不能替丸山鹤奈发言,结论是和她无关。 小鸟游杏里往右腮帮子塞盘起来的意面团,没接话。 宫崎洋子也不尴尬,因为又来了几个认识的人拼桌。 小鸟游杏里只在最开始和她们打了个招呼,接下来的时候都是边吃饭边看宫崎洋子和她们聊天。 比起小鸟游杏里的平淡,那些人显然更能和宫崎洋子聊起来。 一顿饭话题冒得比地鼠机里的地鼠还欢快,可宫崎洋子每个都能接上……光是听着都觉得口水要干了。 这种时候,小鸟游杏里就很佩服宫崎洋子的精力,能滴水不漏地完成人际交往。 她在网上认识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无气力组,光是活着就觉得很费劲了 最后一口牛肉下肚,小鸟游杏里端着餐盘起身,“拜拜宫崎。” “拜拜……”宫崎洋子愣了,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餐盘,她那盘食物还是满满当当的。 小鸟游杏里在心里摇摇头。 果然,朋友还是少点比较好,不然光吃饭就好久。 走出食堂,迎面一股凉风。 进入春季之后,尽管天气还没升温,花粉已经自觉开始传播,存在感极强。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决定回寝室先去洗漱。 路过操场的时候,正好看见男排部从体育馆旁边的更衣室出来,准备去吃饭。 第一眼就能看到鹤立鸡群的牛岛若利。 天童觉在他旁边仰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头红发晃晃荡荡的,像只凤头鹦鹉。 而其他人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这么说起来,他俩也没什么朋友吧。 已经第三学期了,没见过他俩和其他人密切交流的样子。 嗯,强者还是要学会和孤独做朋友(握拳) 小鸟游杏里收回目光,继续往校舍的方向前进。 白鸟泽的校舍是统一的双人间,上下铺的床在房间左侧,右侧是一张两人用的长桌。 打一年级开学起,小鸟游杏里就和丸山鹤奈住一起,友谊并没有因为同居而变质。 小鸟游杏里推门进去的时候,睡在上铺的丸山鹤奈惊坐起,“你回来了?有没有带吃的?” “没有,你不是不吃吗?”小鸟游杏里合上门,走到自己的柜子旁边。 “后悔了,人果然还是要靠食物活着,待会儿夜自修我会饿疯的吧呜呜呜……” 小鸟游杏里去露台拿了浴巾,说:“我桌上还有福利社买的吐司。” “感恩!” 把吐司放到更方便丸山鹤奈拿的位置,小鸟游杏里转过身,对着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 丸山鹤奈一边下梯子,一边装模作样地捂眼睛,“我还在这呢~不过我们杏酱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小鸟游杏里没有害羞,两只脚轮流从裙摆中抽出来,抱着浴巾去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淋浴的声音,还能听见小鸟游杏里在哼歌。 丸山鹤奈咬着吐司刷手机,不由地被她的歌声洗脑。 七点半是白鸟泽的夜自修时间,两个人磨蹭到七点十五才走出校舍。 一想到待会儿要上交手机,丸山鹤奈就心绞痛。 她争分夺秒地看手机,随口问道:“诶,这周末可以回家,你怎么安排的?” 听到这话,小鸟游杏里先查看了下手机邮箱,“妈妈好像有新的案子要忙……” 丸山鹤奈:“差点忘了阿姨是侦探,抽不开身。” 白鸟泽是寄宿制,除了假期之外,只有每个月月中的周末允许学生回家。 而小鸟游杏里的爸妈职业比较特殊,常年不在家,她也基本不会回去。 除非是寺山一清抓她回外婆家…… 还是晚点去打听下排球部训不训练吧。 路灯在七点二十准时亮起,两个人对视一眼,赶紧收起手机加快步伐。 第三学期是最短暂的学期,基本是总结一学年的知识积累,等期末考试之后确认下一学年的班级。 翻着课本,早早把作业做完的小鸟游杏里哈欠连天。 她的成绩在中上游,因为目标是美术大学,所以在学习上没有那么努力。 收起作业,从课桌里拿出自己的草图本。 翻开最新的一页,是昨晚的夜自修随手画的卡通老鹰和瞌睡虫,还写上了对话气泡。 [老鹰:好饿,我要把你的瞌睡虫都吃掉。] [瞌睡虫:呋呋呋我可是无穷尽的,只要有课本存在的一天,就有我统治世界的一天。] [老鹰:我可是参加过大胃王比赛的……] 第3章 后面笔墨痕迹很杂乱,看来当时只勉强挤出了四句话就睡着了。 小鸟游杏里趴倒在桌面上,轻轻叹了口气。 ……好无聊。 为什么她的高中生活会这么无聊呢? 对一个创作者来说,最怕的就是没有激情和灵感。 虽然小鸟游杏里还算不上一个艺术家,但她同样有着对自己的艺术追求。 她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案件逻辑图、嫌疑犯画像、海洋生物标本这种和艺术绘画南辕北辙的东西。 没错,妈妈是侦探,爸爸是海洋生物学家。 而小鸟游杏里目前是个插画家。 其实最开始不是想走这个路线,小鸟游杏里纯粹是对人体更有兴趣。 但小时候画的东西过于吓人,看着那些扭曲的需要打马赛克的画作,小老太太拿拐杖追着寺山一清打了好久,愣是选择性耳背了“冤枉”两个字。 小鸟游杏里:p 为了自保,寺山一清不得已加强了对妹妹的道德教育。 小鸟游杏里之前对模特都是一视同仁的欣赏,直到来到白鸟泽。 开学没多久就是ih预选,排球部新人打出了非常亮眼的成绩,所以春高预选赛前,作为美术部部长的寺山一清接到了排球部的宣传海报申请。 正好擅长画人体的小鸟游杏里入读,他就把活派给了自家表妹。 在暑气蒸腾的那一天,小鸟游杏里抱着画板迈入体育馆,所有的萎靡情绪在看牛岛若利扣下第一个球时被击碎。 某种比夏天还要疯狂的热浪卷上了心头。 小鸟游杏里盯着牛岛若利。 他冷硬的脸庞因为持续的训练冒出汗水,下颌紧绷着,棕绿色的眸子里满是专注。 贴身的队服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的胸肌撑起湿透的布料,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似乎是习惯了被注视,直到结束时,那双平静的眼睛才扫过小鸟游杏里的头顶,不带停留地挪开了。 而小鸟游杏里心跳犹如鼓擂,她涨得脸通红,痴迷的眼神几乎是黏在了那有力的大腿上—— 这才是她最理想的人体模特。 别的人脱光了和雕塑没区别,但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是太阳神阿波罗一样耀眼的存在……这么完美而健全的躯体,好喜欢啊…… 好想看不穿衣服的全貌!!!!! 脑子里已经长出八只手扒牛岛若利的队服和裤子了,现实中,小鸟游杏里被寺山一清拎着后脖颈拖离了更衣室外。 那次错失了良机之后,小鸟游杏里没能再获得进入体育馆的资格。 时常有附近大学的人来打训练赛,小鸟游杏里思来想去,为了避免自己被当成变态被抓,也怕自己看到不够完美的肌肉而抓狂,最后还是放弃了蹲守更衣室。 有时候真希望牛岛若利能落单,可惜他还有个朋友。 由此,小鸟游杏里莫名其妙又认识了天童觉。 他和牛岛若利是两个极端,瘦弱还挑食,很敏锐,又话痨。 想到这里,小鸟游杏里在草图本上画了一只红颜色的凤头鹦鹉。 [天童鹦鹉:若利君,你能不能单独去一次更衣室呢?我给你把风。] [天童鹦鹉:没有为什么啊~是甜杏酱一生一次的请求罢了。] 小鸟游杏里翘起嘴角,脑内幻想还没结束,夜自修的下课铃响了。 丸山鹤奈从后排飞了上来,拉着她冲到讲台拿了手机,然后逃出教室。 校舍熄灯是十一点半。 小鸟游杏里夜自修之前已经洗过头了,简单淋了一下就上了床。 她翻看着其他画手的插画集,直到丸山鹤奈也爬上床,校舍所有光源在十一点半准时熄灭。 被窝里散发着淡淡的苹果香,小鸟游杏里抱紧了自己的海狮玩偶闭上眼。 睡意晃晃悠悠地降临。 感觉意识彻底和现实断开连接的下一秒,眼前猛地亮起。 似乎有刺目的阳光洒在眼皮上,与此同时身体一轻,床的另一边好像弹了起来。 “……” 黑夜到白天,没有过渡的光线转换,让迷迷糊糊的人抬起了眼皮。 暖橙色的视野,像一场朦胧而暧昧的梦境。 小鸟游杏里看到有人背对着她扯拢了窗帘,让房间恢复昏暗。 那只捏着黑色帘布的手绷起了青筋,骨节粗大而分明,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裤子。 宽阔的后背肌肉山峦般耸动,倒三角收束的腰身垮着裤子。 终于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他侧转过来,性感的人鱼线拧出精炼的弧度。 裤子边缘产生了不规则的遮挡,半露不露,隐隐能看到些…… 嗯……? 嗯……! 第3章 大鸟游杏里的世界 “……” 奇怪的对视氛围。 小鸟游杏里没回过神来,只能保持着怔愣的表情,盯着床边这个人。 两秒后,他棕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亮光。 左边膝盖压在床沿,他俯下身来。 非常自然地亲了一口小鸟游杏里的侧脸,“啵。” “!”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往后避开,疑问脱口而出,“等等!你是谁呀?!” 依旧是单膝着陆的姿势,他偏了偏脑袋,但是疑惑的情绪只保持了几秒。 即使被同床共枕过的人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神色也很平静。 然后他回答道:“牛岛若利。”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当吐槽役的小鸟游杏里:“……别这么一脸平静地进行自我介绍啊。” 牛岛若利这张脸十年如一日,只是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小鸟游杏里确实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是她上一秒还在狭窄的宿舍床,这一秒就已经躺在松软的超大双人床上,眼前还是她的灵感缪斯。 这样展开……难道是在做梦? 小鸟游杏里抬手,毫不犹豫掐住牛岛若利近在咫尺的脸。 牛岛若利:“▼-▼つ” 他皮肤很紧实,手感出乎意料的好,脸颊凹进去的部分是柔软的,但是面皮太薄了,感觉指尖都能感受到他的牙齿——也可能是小鸟游杏里下手太狠了。 没有反抗,牛岛若利任由小鸟游杏里从掐变为揉,肆意玩弄他的脸。 “有疼吗?” “习惯了。” 小鸟游杏里:“?”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只能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眼前的人忽然沉默下来,牛岛若利学着她,问:“有疼吗?” “……居然会疼。” 看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世界中,牛岛若利起身离开床铺。 他进了面对着床那一面墙右边的门,没过一会儿穿着整齐出来了。 短短的时间内,小鸟游杏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看到牛岛若利重新出现,她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好像偷腥的小猫。 她亢奋得说不出话,只会哼哼唧唧、连比带划。 牛岛若利一边调整西服袖口的袖扣,一边认真看着她的动作。 在小鸟游杏里自己都没搞清楚想表达什么之前,他说:“蒙奇d路飞。” “……啊?” 突然出场的和本作毫不相关的人名,让小鸟游杏里的动作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她疑惑的语气词,牛岛若利脸上好像飘过了挫败。 牛岛若利:“猜错了吗?” 小鸟游杏里:“猜什么?” “你昨晚说的,要举办家庭第十二届海o王人物模仿大赛。” “o.o?” 牛岛若利看了一眼腕表,说:“抱歉小杏,再玩下去要来不及了,晚上我们再继续。” 说完,他径直朝卧室门走去。 门的开关没有任何声音,很快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小鸟游杏里又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疼。 首先,她掐自己会疼那就不是做梦。 其次,场景的转换非常自然,并没有任何“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过渡。 小鸟游杏里掀开被子,脚落地的触感是毛绒绒的。 低头一看,床边满铺了绒地毯。 她眨了眨眼,快速踩着这柔软的地毯跑向之前牛岛若利进过的隔间。 里面果然是衣帽间,出乎意料的宽敞,不过只有一面是男装,剩下三面全是女装。 小鸟游杏里看了一眼梳妆台的镜子,映出来的是成熟版的她自己。 果然……大鸟游杏里。 肯定了猜测之后,小鸟游杏里的脚步愈发雀跃起来。 再转身走回卧室,一抬眼,就是床头上面硕大的结婚照。 “哇。” 小鸟游杏里站在床尾,仰着脑袋细细观察这张婚纱照。 无法感受到大鸟游杏里有多喜欢牛岛若利,但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灿烂,亲昵的依偎姿态做不了假。 第4章 更何况,能打印这么大一张天天看着,应该是很喜欢了吧。 就像如果是女帝和路飞结婚了,应该会把船帆换成结婚照的程度。 要幸福啊大鸟游,虽然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会结婚,而且现在和牛岛同学讲话甚至不超过三句,但是要幸福啊! 毕竟都愿意迈入婚姻坟墓了! 兀自点了点头,小鸟游杏里在心里表达了对大鸟游杏里的祝福之后,重新爬回了床上。 床的两边各有一个柜子。 小鸟游杏里在左边这个床头柜上摸到了大鸟游杏里的手机。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年,手机变得轻薄了许多,屏幕也很大。 小鸟游杏里拿起来的时候屏幕就亮了,“咔”一声之后自行解了锁。 一些常用的软件倒是和以前一样,小鸟游杏里飞速找到了丸山鹤奈的账号。 她俩的消息记录每天都有上百条,小鸟游杏里没细看,直接选择了拨通电话。 那头非常迅速地接通了。 “吓我一跳,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出什么事了?” 隔着听筒,丸山鹤奈的声音有点失真,可听到她声音的这瞬间,小鸟游杏里安心了。 想到自己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并且未来也一直维系着这样紧密的友谊。 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小鸟游杏里舔了下自己的发干的唇瓣,说:“出大事了。” “其实我是还在读高等部一年级的小鸟游杏里,我在睡觉的时候灵魂来到了这个时空。” “你要信我,我现在真的只有到我17岁的记忆……不对,16岁,我们还在读一年级的第三学期。” 小鸟游杏里没有打腹稿就开口讲,越说越觉得神奇。 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兴奋地讲从刚才到现在所有的见闻,有些磕磕巴巴的。 “所以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牛岛同学光着上半身睡在我旁边我真的很震惊,他真的好大,哦不对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但是他的胸真的好大……我的床变得好软哦不对是他的床,什么牌子的床垫啊……我们的结婚照也太大了,牛岛同学穿西服也太帅了吧……” 听筒那边一直很安静。 小鸟游杏里讲完后,“还在吗?奈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所以我什么时候结的婚?” 另一头,从阴暗的公司工位特地跑到了厕所接听的丸山鹤奈抽搐着嘴角,对着听筒那边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吐槽。 通话被愤怒的打工人无情挂断了。 小鸟游杏里:“……哦。” 出于对大鸟游杏里的隐私尊重,小鸟游杏里没有翻看手机里其他的内容。 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也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她刚放下手机,卧室门被敲响了。 “请进。” 从墙后拐角迈出来一条小短腿。 下一秒,肉嘟嘟的包子脸跑进了小鸟游杏里视野里。 还没床沿高的小男孩一只手举得高高的,牛岛若利弯着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食指。 一大一小都是扑克脸。 小男孩一脸严肃地对着小鸟游杏里开了口:“妈妈,不要赖床了喔!” “……” 小鸟游杏里:“诶(v??)” 妈妈?她吗?! 啊??!!! - 大鸟游杏里的家好大,和她老公的胸肌一样有实力。 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早餐是味增煮鲭鱼和鱼糕烤起司。 家政阿姨帮忙端上桌之后又进了厨房,说是要去准备大鸟游杏里昨晚指名的水果蛋挞—— 不是全职主妇真是太好了大鸟游! 小鸟游杏里咀嚼着热乎乎的食物,发现桌子和餐具都有着眼熟的风格,甚至墙上的挂画也是。 打量完家里的装修,小鸟游杏里开始看家里的人。 看看小的,餐桌对面的小男孩坐着宝宝椅,非常努力地舀着碗里的汤豆腐。 看看大的,旁边的牛岛若利,腮帮子鼓囊囊的,这种面无表情的仓鼠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两个人……也不像啊? 完全两模两样的。 刚才解锁手机的时候有看到年份显示是2023年,她在2011年,12年的*话是28岁……等等,大鸟游杏里才28岁就有会走会跑的孩子了?! 小鸟游杏里转过脸,抬手做扇状挡在嘴边,问牛岛若利:“他几岁了?” 牛岛若利:“小光三岁了……你不用挡着,他听得见。” 见小光的碗逐渐空了,他上手帮小光夹碟子里的鱼肉。 小鸟游杏里看得稀奇,“我以为你会是那种让孩子自己独立吃饭的人设。”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提供正确指引和优渥环境的父母教育同样重要,就像种子离不开肥沃的土壤。” “所以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夫妻吗?” “嗯,合法夫妻。” ……原来牛岛同学还会冷幽默吗。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搓了搓胳膊,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早上一直问……” “嗯,因为你前阵子和我说你魔力快觉醒了,到时候可能会——” 小鸟游杏里:“Σ(o囗o)!!” “会什么?你断在这里会挨骂的!!!” 第4章 小鸟游杏里的秘密 小鸟游杏里是跟妈妈姓的。 她的妈妈叫小鸟游未来,是位很有名的侦探。 一次不简单的游轮案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小鸟游杏里的爸爸,一位海洋生物学家。 婚后夫妻俩都很忙,尽管都会抽时间陪女儿,可小鸟游杏里还是比同龄人晚熟一点。 两岁才会走路,三岁才开口说话,连骨架子都小一圈。 两位家长一度很担心,但是医院给的诊断都是正常。 到小鸟游杏里七岁的时候,爸爸回归了大海,妈妈带着她搬进了米花町二丁目。 拜访隔壁姓工藤的住户时,女主人来开门,小鸟游杏里的眼里第一次爆发出炽热的亮光。 “乙女姐姐!”——是早早退出演艺圈的女主人藤峰有希子的出圈角色。 “我好喜欢你!” 小鸟游杏里把藤峰有希子的作品如数家珍报了一遍,然后眨巴着眼睛要了个拥抱。 从那天起,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藤峰有希子后面。 至于对方家里的男主人和小主人,完全被无视了。 直到这时候,小鸟游杏里懒惰松散的本质才被发现——平常只用1%的电量,然后面对她喜欢的事物时再99%地爆发出来。 妈妈依旧很忙,不过承蒙工藤一家的照顾,小鸟游杏里在东京度过了非常充实的童年。 到十二岁的时候,妈妈接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不得已要离开东京很长时间。 小鸟游杏里从东京搬到了宫城,独自一人来到了外婆身边。 外婆是个武力值很高的老美女,据说年轻时候是个不良,喝了太多酒导致现在膝盖不好,每天只能拄着拐杖遛两只狗。 外婆家里养的两只土佐犬狗狗是伴侣关系,雄性叫牛丸,雌性叫烧鸟。 小鸟游杏里拖着行李箱第一次到院子外的时候,两只狗狗就安静地看着她。 一人两狗互相看了很久,直到表哥寺山一清从里面跑出来。 他只比小鸟游杏里大两岁,不过从小在宫城县跟着外婆外公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 于是小鸟游杏里是跟着寺山一清了解的宫城。 全然陌生的城市,全然陌生的家人。 好在寺山一清和她有着共同的爱好,小鸟游杏里见到了新的绘画老师。 不同的老师属于不同的流派,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技法和风格。 第一次见到小鸟游杏里的画时,绘画老师惊讶了很久,问:“小鸟游学画画是为了什么呢?” 小鸟游杏里想了想,回答道:“为了成为妈妈的华生。” 她不爱看福尔摩斯,也不了解主角和配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在小鸟游杏里的视角里,华生代表着侦探先生的好搭档。 “能把嫌疑人的样貌画出来就帮了大忙了”,这大概就是小鸟游杏里学画画的契机。 指纹,骨骼,基因……是不变的真相,哪怕海洋里的动物也是一样。 只是从小鸟游杏里的素描本里翻出那些所谓的“画作”之后,在绘画老师的建议和寺山一清的尖叫中,外婆抽了一口雪茄,让小鸟游杏里转变了流派。 小鸟游杏里接受了。 她开始画狗画鸟画植物,色彩不再是黑白灰。 当然,最擅长的还是人体。 初等部三年,小鸟游杏里没有报名美术部。 她从一年级认识了丸山鹤奈,被抓进了动画研究部。 第5章 社团生活另当别论,至少和丸山鹤奈成为了好朋友。 小鸟游杏里说:“我的妈妈是侦探,爸爸是海洋生物学家。” 小鸟游杏里还告诉丸山鹤奈,“我是一个女巫。” 丸山鹤奈相信了一个学期,直到小鸟游杏里摊手说没办法帮她把成绩改成优秀。 她抱着成绩只有一开头的试卷,嗷嗷哭着说再也不相信小鸟游杏里了。 她哭到打嗝,小鸟游杏里想起了外婆后院养的鹅,没憋住笑。 备受打击的丸山鹤奈更不相信她了。 ……啊,可真让人遗憾。 除了丸山鹤奈经常上当之外,其余人根本不信这件事。 久而久之,小鸟游杏里也就很少说了。 被人相信的才能叫做秘密,而不被相信的只能是玩笑话。 小鸟游杏里没有成为妈妈的华生,也没有变成一个会魔法的女巫。 但是她在等玩笑话被相信,且秘密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 饭桌对面的一大一小,一板一眼地吃着饭。 三分熟的大牛排,完全不熟的小牛犊。 说是父子俩,可是浑身上下没有相似点……不对,扑克脸倒是挺像的。 小鸟游杏里无数次在体育馆看过牛岛若利,也曾经面对面画过他的海报。 这张成年版本的脸,不用摸骨就能和高中时期重合起来。 但也是有变化的。 小鸟游杏里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定格在了对方的脸上,每一秒都觉得很新奇。 牛岛若利对她的注视习以为常,认真咀嚼着,左边脸颊鼓起一个圆弧。 那鼓囊囊的侧脸一翘一翘,像是树蛙起伏的嫩肚皮。 盯着那个弧度,小鸟游杏里又想起来刚刚在床上,掐他脸的感觉。 捏着勺子柄的手指蹭过柄上的花纹,把奇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吃完饭后,牛岛若利带着小光去洗手。 跟在他们俩身后,小鸟游杏里扫过墙上的挂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记号。 小鸟游杏里的每幅画都有藏起来的小设计—— 她记下了自己的指纹轮廓,把它们简画成了各种小麻雀。 所以特别好认。 或许是这些熟悉的小麻雀在视野里,小鸟游杏里也不由放松了下来。 她的视线又凝到洗手池前的一大一小。 水声一直哗哗,小光洗完手后径直去抓擦手布。 水龙头底下,清澈的水流淌过牛岛若利分明的骨节,他转过脸来。 “小杏,洗手。” 小鸟游杏里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熟悉的铃声。 水池旁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闹铃声越来越大,所有事物都像上了传送带一样往前进,越来越快。 可小鸟游杏里视野里的那个人却格外清晰。 她看到有滴水珠从池子里跳出来,挂在了那双棕绿色的眼眸下方,牛岛若利眨了下眼睛。 “小杏……” 与他的呼唤一同落下的水珠跳进了小鸟游杏里的瞳孔。 她睫毛下意识颤动,瞬息间,眼前坠入黑暗。 床尾的闹钟还在翻滚,小鸟游杏里艰难地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板。 宿舍里是纯粹的苹果香气,从被窝里逃跑出来。 景色和香气都是她习惯的。 “……” 上半身沉重得像灌了铅,小鸟游杏里只能伸脚按下了关闭按钮。 尖锐的声响平息之后,窗外的鸟鸣才洪亮起来。 小鸟游杏里偏过头看向窗帘,从缝隙中挤进来的阳光并不是暖橙色的。 那种暧昧的颜色似乎只存在于梦境中。 ……是梦吗? 身体的感知逐渐恢复,不像在梦中那样沉重酸痛,但也不像睡了个整觉那样舒服。 不对,当时掐自己明明有感觉到痛。 还没等小鸟游杏里想出结果,上铺的丸山鹤奈惊醒了,“闹钟怎么不响了?!” 小鸟游杏里撑着床板坐起来,“我按掉了,放心,你没睡过头。” 丸山鹤奈舒了口气,慢慢爬了下来。 两个人挤在一起洗漱。 白鸟泽的校裙互相摩挲,轻微的声响被水流声盖过去。 丸山鹤奈关掉水龙头,瞥见小鸟游杏里还在机械地刷牙,“想什么呢?” “我昨晚做了个梦。” 小鸟游杏里嘴里全是牙膏沫,含含糊糊的。 丸山鹤奈拧开护肤品的盖子,“什么梦?” “梦见我……和牛岛若利结婚了,还生了个能跑能跳的小孩。” “啧啧,”丸山鹤奈一边拍脸,一边咋舌,“都说让你少去看人家,现在好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鸟游杏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张看了几千个日夜的脸毫无变化。 “……可是我又觉得不像梦。”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个女巫吗?妈妈和我说,我们女巫的机遇会在成年前出来。” 丸山鹤奈抽了抽嘴角。 回想起自己那些年被骗的日常,悲从中来,“完全不记得。” 小鸟游杏里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重新拿起牙刷继续洗漱。 她这种沉思的状态持续到出门。 去往食堂的路上,丸山鹤奈瞄了好友好几眼,良心隐隐作痛。 虽然小鸟游杏里总是逗她骗她,但女巫这件事是她说了最久最认真的,说不定她昨晚真的—— 怎么想都是骗人吧! 丸山鹤奈木着脸放下托盘,和小鸟游杏里面对面落座。 她捂着良心,说:“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们的家族诅咒是吧。” 她一开口,小鸟游杏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捧着三明治一脸正经,“嗯嗯,第一任女巫成年前就因为诅咒被烧死了,临死前给后代留下了生机。” 话音未落,丸山鹤奈的吐槽就接了上来,“你真信啊?被烧死的女巫怎么留下后代?” 完全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小鸟游杏里沉吟了一会儿。 丸山鹤奈开始剥鸡蛋的时候,听见她回答说:“有感而孕。” “……那你和鸡蛋有什么区别?” 第5章 小鸟游杏里的告白 和运动部门不同,美术部不需要早训。 小鸟游杏里慢悠悠吃早饭的时候,瞥见宫崎洋子走进食堂——她是女网部的。 鼻尖飘来塞隆巴斯镇痛剂的味道。 小鸟游杏里耸了耸鼻子,这个味道总让她想起体育馆。 排球后援会论坛里有人说,牛岛若利身上就是塞隆巴斯镇痛剂的味道,隔壁学校的是薄荷味和皂角味。 但小鸟游杏里在成年牛岛若利身上闻到的是别种香气,所以他是什么味道来着? 小鸟游杏里喝了一口牛奶,忽然开口说:“既然未来都结婚了,现在早点交往也不是不行……对吧?” 还在和饭团争夺口腔统治权的丸山鹤奈一脸迷茫地看向她。 “我说我和牛岛同学。” 小鸟游杏里怕丸山鹤奈不理解,举起两只手,比划了两根小拇指贴贴的动作,“交往。” 听她平静地吐出这个词,丸山鹤奈嘴里的米饭瞬间呛进了喉咙,差点被谋杀。 “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在食堂回荡,其他人纷纷往这边投以奇怪的视线。 丸山鹤奈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尴尬到红了脸,用手挡着自己的脸。 “喏。”小鸟游杏里把自己的牛奶推给她。 冰冷的牛奶下肚子,丸山鹤奈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得以安抚的喉咙先是发出了好大一声疑问:“啊???” 一个语气词代表了很多意思。 但是小鸟游杏里托着下巴,仿佛在聊一个她们很有共识的话题,“交往的话是不是要先去告白啊?” “你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一个奇怪又可怕的事情啊!!!” “可是听说牛岛同学是高校男排难告白排行榜第二名诶。” “第一名是谁?不、不对,”丸山鹤奈哽了一下,“什么排不排名的都给我放一边去,你怎么就提到告白了?!” “我昨晚预见我和牛岛同学结婚了呀。” “那不是你做梦吗?!” 小鸟游杏里:“那就让它成真就好了呀~^^” 丸山鹤奈:“……你们家族不一定有诅咒,我觉得我才被诅咒了。” 听见她毫不留情的吐槽,小鸟游杏里翘起嘴角,笑得很开心,“奈奈好幽默哦。” “……”丸山鹤奈用饭团堵住了自己差点出口的脏话。 从食堂出来还有很长一段路,小鸟游杏里经常会觉得白鸟泽实在太大了,如果有步数统计的话,她一天肯定有个上万步。 还没到樱花的花期,但是树枝抽出了嫩芽,空气中也有不知名的香气。 第6章 当然,前提是马术社团的成员好好清理了那些孩子们的产出,不然空气的味道会更驳杂。 走到教室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粉红。 她坐到靠墙的位置,没忍住叹了口气。 丸山鹤奈是国文课代表,包都没整理好就去巡逻收作业了。 邻座的同学们在讨论周末回家的事情,顺嘴就问到了小鸟游杏里。 “啊,”小鸟游杏里把从贩售机买的苹果汁塞进桌洞,“不回家。” 坐在左边的班长问道:“好像每次问小鸟游,你都是不回家诶。” 后座的同学插话:“因为小鸟游的妈妈是侦探啊,一直在国外忙大案子,我之前还在国际新闻看到了呢。” “好厉害啊!话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初等部的时候和小鸟游是同班啊!她爸爸还是海洋生物学家,也很厉害!” 小鸟游杏里倚到墙面上,右胳膊支在桌面,“不是哦,我爸爸其实是人鱼,已经葬身在大海里了。” 周围一圈的人都哭笑不得,“又来了,小鸟游式的玩笑话。” 小鸟游杏里笑嘻嘻,“我很认真的呀。”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接的时候,丸山鹤奈一屁股坐回到了位置上,开始翻找桌洞里的零食。 翻找出一包pocky,丸山鹤奈拆开包装袋,把第一根递给小鸟游杏里,边说道:“人鱼怎么死在大海里?怎么可能啦!小杏你别逗他们了。” 小鸟游杏里咬了一口,语气像秋千一样荡悠悠的,“因为爸爸是淡水鱼~” “那就是鱼人了吧好可怕啊!虽然他忙到不回家也不能乱说啊,叔叔只是海洋生物学家而已啊!!” 小鸟游杏里翘着嘴角,“啊,这样吗?原来我没长出鱼尾巴不是因为没成年啊。” “……所以人鱼多少岁成年?” “七十岁~” “……正常人十岁就能对自己的种族有认知了吧?!” 小鸟游杏里夸张的玩笑话、丸山鹤奈毫不留情的吐槽让这一圈的空气都轻松起来。 这会儿,丸山鹤奈又把pocky分给其他人。 大家都被饼干堵住了嘴,一时间只有脆脆的声响。 小鸟游杏里叼着嘴里这根长野市葡萄味的,低头翻了下手机。 给妈妈发的消息还显示未读。 这几年,妈妈的工作前所未有的繁杂,偶尔会风尘仆仆地来宫城县一次。 前年她买了一套旧宅子,让小鸟游杏里搬了进去,这样就不用总麻烦外婆。 小鸟游杏里搬家的时候,外婆只是叼着雪茄靠在门边。 烧鸟和牛丸同样安静地坐着,像小鸟游杏里来的时候那样目送她离开。 一个人住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小鸟游杏里所有生活技能都早早点亮了。 寺山一清经常会来,甚至有时候会抓她去外婆家。 只是因为妈妈回宫城的次数实在太少了,小鸟游杏里上了高等部之后,也基本不回家。 ……不想回家打扫卫生。 丸山鹤奈又塞了一根pocky给小鸟游杏里,瞄了一眼她的表情,“这周末我陪你回家打扫卫生?” “不要~我想要趁没人的时候去马场偷骑塞拉法兰西~” “……让赛事级的马踩下脑袋你就老实了。” - 按部就班上了一天的课。 临到社团时间,小鸟游杏里在分岔路口纠结了一会儿,起脚迈向了体育馆的方向。 大部分人还在更衣室,小鸟游杏里蹲在门口,守株待牛。 目标很快就来了。 同样款式的队服在天童觉和牛岛若利身上是两种极端。 有了对比就显得天童觉不像圆润的鹦鹉,倒像根冒尖的竹笋,细细长长的,可以拦腰掰断。 而牛岛若利从始至终都仿佛一张摊开的兽皮。 小鸟游杏里冲他们招了招手。 天童觉眯起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王牌,又看小鸟游杏里,同样摆了摆手作为回应。 身为当事人的牛岛若利并没有作为主角的意识,他目不斜视。 两个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抓住了牛岛若利的手指。 他的手又大又粗糙,小鸟游杏里抓了他三根手指,掌心热乎乎的,手指侧边贴着他的老茧,触感很新奇。 因为步伐大且快,牛岛若利坚定的脚步被拽住的时候,反倒是小鸟游杏里被带得往前踉跄了一下。 牛岛若利:“?” 他低头,不明所以地朝小鸟游杏里看来。 抓着牛岛若利的手成了支撑点,小鸟游杏里站稳了才抬起头。 他的两只眼睛明明平淡得好像死海水,表情更是和扑克没区别,小鸟游杏里却看出了一个问号插在他的脑门上。 小鸟游杏里笑,“牛岛同学还记得我吗?” “……” 沉默着的牛岛若利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小鸟游杏里。 天童觉从另一边探出上半身,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也看向小鸟游杏里。 随后而来的排球部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汗流浃背——又想八卦地停下脚步,躲在天童觉后面。 换做其他人这么被盯着,说不定就要跪下说红豆泥私密马赛了。 但小鸟游杏里嘴角含着笑,耐心又认真地和牛岛若利对视。 此刻,牛岛若利正在紧急头脑风暴。 把脑海里plus版本的排球系统挪到另一边,从后面拖出电话簿。 排球样式的光标犹豫了很久,直到天童觉在他身后小声介绍:“小鸟游啊,是小鸟游。” 啊,是小鸟游啊……所以是谁? 牛岛若利的搜索键又卡了很久,才艰难地跳出了“帮忙画过排球部宣传海报”的“小鸟游”。 对应的马赛克头像和眼前这张脸重合到一起。 粉褐色的齐耳短发,蜜糖色的眼睛。 在“并不重要”的分类里。 牛岛若利面色如常应了刚才的问题,“嗯,有事吗?” “我是来告白的。” “……” 小鸟游杏里没松开手,大概在她说完的五秒后,手心里的三根手指才突然抽了一下。 而早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天童觉和身后的排球部成员都比牛岛若利先做出了反应。 天童觉:“ФдФ” 其他人:“!!!∑(°Д°ノ)ノ” 一度很有马术部门训练的感觉——“万”马奔腾。 牛岛若利慢半拍地意识到她没有在开玩笑,眨了下眼睛,回复道:“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打算。” 他想走,但是小鸟游杏里抓着他的中指、无名指、小拇指。 像抓了他的后半生一样用力。 “……” 牛岛若利:“还有什么事吗?” 小鸟游杏里:“我们12年后就有3岁的孩子了。” 她一边说,旁边的吃瓜人都在掰着手指算数,算他们王牌的赛博婚姻年岁月。 牛岛若利的脑门上钻出来第二个问号,“?”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结婚日期,但既然未来我们会结婚,而且孩子都有了,不如现在就开始恋爱吧。” 牛岛若利思考了一会儿,“我们未来会结婚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我是个女巫,我预见了。” “……?”第三个问号按耐不住地从牛岛若利的脑子里蹦出来了。 他坚定地抽出自己的三根手指,“我也没有和女巫恋爱的打算,抱歉。” 第6章 小鸟游杏里的好奇心 “说起来,小鸟游的爸爸是不是姓空条啊?” 夜自习之前,班长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中,班长竖起食指,说:“因为提到海洋生物学家,就会想到jojo啊!”(*1) 副班长怒而给了他一拳,“……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啊?别讲莫名其妙的二次元知识啊你个白痴!” 两个人又打起来了。 每次看到班长和副班长“乱七八糟”的互动和对话,小鸟游杏里心里暖暖的,感觉多看了一集漫才。 说起来,不知道牛岛同学看不看漫才呢? 小鸟游杏里还挺喜欢的。 直人和怪人的组合真的很有趣啊。(*2) 如果没有学画画的话,说不定小鸟游杏里会去演漫才。 寺山一清评价小鸟游杏里和丸山鹤奈是特别典型的漫才组合。 一个胡说八道,一个张嘴就吐槽。 就像—— 小鸟游杏里在本子上画了把直尺,思考了一会儿,在旁边加了个量角器。 就像直尺和量角器一样。 她给今天故事的两位尺子主角加上对话气泡,戳了戳丸山鹤奈的后背。 丸山鹤奈正在偷偷摸摸吃肉松面包,巡逻的老师过来她就停下,像在玩某种躲避小游戏。 第7章 她随手接过小鸟游杏里的草图本。 咽下嘴里有点发硬的肉松,丸山鹤奈评价道:“你才不像直尺。” “那我像什么?” “……不知道,”丸山鹤奈砸吧砸吧嘴,“下次想到了告诉你。” 话题在下课铃响起后不了了之。 因为刚吃完东西,丸山鹤奈没有和以往一样急着走。 路过隔壁教室,她似乎是想打嗝,脚步停顿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转头看向丸山鹤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穿过她的脑袋,落在了刚从门口迈出来的熟悉身影上。 牛岛若利习惯性地低头出教室,为了避免撞到路过的人,特意放慢了脚步。 棕绿色的眼眸从一个、两个、好几个脑袋顶扫过。 被另一双蜜糖色的眼睛抓住了。 天花板的灯光垂落在女生的瞳仁里,像魔法棒的光泽一样。 啊……女巫。 牛岛若利的动作难得迟疑了半秒,考虑到对方正紧盯着自己,出于礼貌点了一下脑袋。 “怎么啦若利?” 下一秒他的背后又探出一个凤头鹦鹉…… 哦,是天童觉。 小鸟游杏里的视线被那头红发晃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他一定用了很多发胶。 “晚上好,牛岛同学,晚上好,天童同学。” 虽然也很想像天童觉一样喊“若利君”,听起来关系就很不错的样子。 但是仔细一想,表白毕竟还没成功。 “晚上好。” “晚上好,小鸟游~” 走廊的人实在太多,所有人的步伐都变得统一而缓慢。 在最开始的招呼过后,四个人一直被动并行着。 天童觉的眼睛从左边滴溜溜转到右边,没忍住问:“小鸟游还想告白一次吗?” 原因无他,小鸟游杏里的眼睛全程焊接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中间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了。 夹在中间的丸山鹤奈悄悄蜷缩了起来:“……” 小鸟游杏里摇摇头,“今天的表白份额用完了。” 天童觉:“这居然是限额的吗?” 瞟了一眼对方惊讶而竖起来的瞳孔,丸山鹤奈在心里评价:原来也是吐槽役。 而小鸟游杏里正色道:“因为我被拒绝的勇气是限量的。” 安静听着的牛岛若利忽然开了口:“抱歉。” 丸山鹤奈:……你又是为什么道歉啊?! 一路只有丸山鹤奈和天童觉心情微妙地走到鞋柜。 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绕去了另一边,没有了遮挡物,丸山鹤奈的眼前忽然一亮。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下天花板,“原来不是走廊的灯泡暗了啊。” “嗯?”小鸟游杏里打开鞋柜,目不斜视地取出一封信,往旁边丸山鹤奈的柜子塞,“什么暗了?” “喂你别把情书往我这里放啊!你这样搞得我的人生也暗淡了啊!!” “啊原来是情书吗?还以为是什么宣传单呢^^” “……你绝对是故意的。”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丸山鹤奈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扭头,看小鸟游杏里正在翻来覆去检查那封情书,“你在干嘛?” “想研究下它的构造……啊、拆破了。” 小鸟游杏里干脆把外封全撕开了,展开内里的情书,一副郑重的样子。 丸山鹤奈惊奇,“你不是从来不看情书吗?” “因为今天告白失败了,所以想到或许可以参考别人是怎么告白的。” “……?!!” 丸山鹤奈瞬间想到她早上的那番话,难以置信地说:“你真去了啊?!” 两个人的脚步没停,情书上的字并不好辨认,小鸟游杏里还是放弃了边走边看。 她把情书重新折起来,“嗯嗯,因为说出口的事情要做到不然就不灵了。” “……” 丸山鹤奈的吐槽欲都不想吐槽了。 一路沉默走回校舍,关上门之后,丸山鹤奈才重新开口。 “认真的吗小杏?” 小鸟游杏里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支笔。 听到丸山鹤奈的问题,她才抬头看向她,说:“很认真呀~” “为什么?” 小鸟游杏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但还没等丸山鹤奈开口,她拿着笔的手举起来抵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反问:“那小杏觉得是什么原因会让我选择结婚,甚至还会对方孕育了baby呢?” “……你缺模特?” 话音刚落,丸山鹤奈又大力摇了摇头,继续说:“不对,结婚的原因一定是爱。” 小鸟游杏里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成为模特,和我结婚,这两件事情完全不冲突,甚至有因果的感觉对吧!” “……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 小鸟游杏里但笑不语,身体重新朝向桌子,开始用笔在那封情书上圈圈点点。 [我常常在梦中见到小鸟游同学,我想,这是一种指引。] 哇,这句好。 特意用粉色的笔划出这句话,小鸟游杏里美滋滋地摘抄到笔记本上。 等她逐字分析完这份情书之后,丸山鹤奈已经洗漱完出来了。 她路过瞄了一眼,“所以这有什么参考价值吗?” 小鸟游杏里沉吟两秒,回答:“因为男人更懂男人嘛。” “……这几段内容都瞬间变得油腻了。” 距离熄灯还有半小时,小鸟游杏里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去洗漱。 对着镜子刷牙,小鸟游杏里看了眼自己的头顶,毛绒绒的黑灰色分界线处于镜子的中下部分。 她忽然就想起牛岛若利从教室门出来的那个画面。 他的脑袋离门框好像很近。 不过小鸟游杏里不记得那个具体的距离,毕竟牛岛若利垂下了脑袋。 像牛岛同学的个子,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要弯腰呢? 他大概在镜子的哪个部分?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抬起手,比在镜子的最顶上……这吗? 会比她高这么这么多吗? 嘴里的牙膏沫子快爬到喉咙口了,小鸟游杏里轻咳两声缓解不适感。 “小杏?还没好吗?” “马上!” 在校舍沉入黑暗前,小鸟游杏里才终于拍着脸滑入了被窝。 上铺的丸山鹤奈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空气很安静,视野里是一片漆黑。 小鸟游杏里往被子里躲了躲,让苹果的香气充斥鼻腔。 在角落捞到自己的海狮玩偶紧紧抱住,她轻轻翻了个身。 被子里的温度让睡意点点滴滴漫上来。 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梦境扯了过去。 小鸟游杏里闭上眼,脸颊蹭了一下柔软的玩偶。 “麻麻,不要再蹭小光的脸惹。” “……” 亮光撑开眼帘,小鸟游杏里回过神。 入目是稚趣满满的儿童房,玩具围成一圈,把她簇拥起来。 还有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光。 ——每晚都做梦的话,睡眠质量会不会很糟糕啊? 小鸟游杏里这么思考着,抬起手,掐住了小光的脸蛋。 手感很不错,比成年牛岛若利的要软多了。 小光:“呜,小光的脸质量不嚎,麻麻可不可以轻点捏……” 小鸟游杏里好奇,“那谁的脸质量比较好?” “麻麻的,丸山阿姨说妈妈脸皮厚。” 小鸟游杏里:“……^^” 拯救了小光的还是牛岛若利。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小鸟游杏里回头。 牛岛若利端着三杯苹果汁出现在背光处—— 一个双开门从双开门走了进来。 小鸟游杏里的眼睛瞄向他的头顶,大鸟游家里的门显然是特殊定制的,不然不会做这么浮夸的款式。 低头看向小光,小鸟游杏里小声问:“小光,妈妈考考你,家里的门为什么是双开门的?” 小光:“麻麻你先松开窝的脸。” 腮帮子肉重获自由后,小光一手捂着脸,“因为妈妈说双手推门很有主角出场的仪式感。” ……太有哲理了! 小鸟游杏里点点头。 牛岛若利已经走到了她们旁边,把托盘放到地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 他的膝盖顶着小鸟游杏里的大腿。 膝盖照理来说是没什么温度的,至少小鸟游杏里自己的膝盖常年像海里的鱼一样凉凉的。 但是牛岛若利的膝盖散发着一种对小鸟游杏里来说陌生又新奇的摄氏度——没错,一种。 牛岛若利把苹果汁递给小鸟游杏里,又给了小光一杯,“昨天妈妈陪了你一天,今天按照协议,应该陪我的。” 小光小口啜饮着苹果汁,借着喝的动作含糊辩解:“可是是妈妈自己想和我玩的。” 第8章 听见这话,牛岛若利的目光转向小鸟游杏里。 被父子俩眼巴巴盯着的小鸟游杏里:“诶?我吗?” “……” 面对想耍赖的人,最好的方法是拿出证据。 牛岛若利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去角落的玩具柜里翻出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他拿着盒子回来的时候,小光已经气呼呼地把苹果汁喝完了。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自己开还是我帮你?” 小光*委屈地用目光求助小鸟游杏里,后者双手捧着苹果汁,一脸看好戏。 小光:“……o(╥﹏╥)o” 钥匙就挂在盒子边上,小光摘下来,对着钥匙孔努力了半天,假装笨拙。 直到小鸟游杏里的好奇心按捺不住了,朝他伸出手。 这会儿,门铃声刚好响了,牛岛若利自觉起身。 小鸟游杏里顶着小光控诉的目光,从打开的盒子里取出一张《父子协议》。 “儿子!爸爸来接你了!” 父子协议上的子——也就是小光,听见这热情的呼喊,飞快爬起来冲向了大门。 但这声音完全不是牛岛若利的,小鸟游杏里捏着薄薄的纸,扬起脑袋目光追着小光的背影而去。 虽然不是很理解。 但是话又说回来,怪不得小光长得不像牛岛若利。 ——嗯?那她还应该去告白吗? 第7章 小鸟游杏里的过家家 外头不断传来声音,听起来很热闹。 一般到这种要揭晓什么东西的时候,电视剧集就会戛然而止,留给观众下一集的悬念。 不过上次那种要脱离的感觉并没有像片尾曲一样从小鸟游杏里的脑海里浮出来。 大概是上次磨蹭起床和吃早饭花了过多的时间,这次的可供参考的正片内容加长了。 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薄薄的纸张——上面的“父”明明白白是牛岛若利。 至少演员没换人。 小鸟游杏里把这份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协议放回盒子里,指尖拨弄了下上面的锁,指甲抵到金属上,有微弱的抗力。 这种感知过于真实,好像所有东西依旧被科学掌握着一样。 外面的人似乎寒暄完了,正往儿童房来。 小鸟游杏里没有起身,重新端起苹果汁,目光好奇地驻守在门口。 暖和的空气里先迈进来一截不够长的灰色裤脚。 裤腿鼓囊囊的,带着主人沉默而有力地走进来。 小鸟游杏里昂起脖子,对上牛岛若利的眼。 窗外的阳光把那双棕绿色衬得明晃晃的,小鸟游杏里忽而就有些出神,盯着他的脸使劲瞧。 一天之间能见证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样貌实在是件神奇的事情。 成年版的牛岛若利从脚开始,每一寸肌肉都变壮了,也变得陌生了。 她下意识地想动笔勾勒线条,但手里只有一杯苹果汁——是大鸟游杏里每天要喝的苹果汁。 清甜的水果香气游走在面颊,视野里的木地板零星洒着光斑。 那些空气中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牛岛若利身侧。 小鸟游杏里的目光逐渐失焦,隐隐约约起了点暧昧不清的念头。 还没理清楚这些情绪毛线,就看见牛岛若利的身后,小光被另一个家伙抱在怀里—— 所有念头都“嘎”一下死掉了。 像是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和作者玩“你画我猜”,看前言描述各种刺激,以为要画出来大香蕉。 结果答案是个榴莲。 虽然都是黄的,但后者是臭的。 寺山一清进门的脚步一顿,“……你什么表情?” 这家伙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眼力见。 小鸟游杏里嘴角往下耷拉,转头看向牛岛若利。 她问:“为什么我们在养他的儿子?” 牛岛若利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果汁快见底了。 “因为你说想养。”他边回答边捡起地上的盒子,重新放回柜子里, 寺山一清翻了个大白眼,“明知故问,就是你这家伙说想模拟父母的感觉,看看自己能不能养好小孩,厚着脸皮要我们小光陪你玩。” 他把小光放到地上,悄默默揉了揉腰。 没错过寺山一清的小动作,小鸟游杏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 这两天高等部版本的寺山一清还能在体育馆门口逮着她走一大圈。 他一向对自己的肌肉十分在意,结果现在已经有了小肚腩和不太好的腰。 “……”真是岁月不饶寺山一清啊。 对妹妹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寺山一清大喇喇走过来,拿起托盘上仅剩的那杯苹果汁。 牛岛若利走回来,顺手抢食,说:“这是小杏的。” 寺山一清喝了一口空气,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儿子和妹妹。 小光赶紧抱住了自己的那份开始喝,刚才的父慈子孝被他咕咚咕咚的动作浇灭了。 而小鸟游杏里显然已经快喝完一杯了。 寺山一清控诉:“她手上不是有一杯吗?” “她要喝两杯的。” 啊,大鸟游杏里平常喝两杯啊! 小鸟游杏里恍然大悟。 “这么大一个玻璃杯,她喝两杯?” 寺山一清先是冲妹夫,但是牛岛若利比他还高一点,抬着头看太没气势。 他气得嗷嗷,又低头冲小鸟游杏里叫,“你在胃里种苹果呢?!” 这题本来该大鸟游杏里来答,小鸟游杏里平常也没喝过这么多的苹果汁。 她看向牛岛若利,寺山一清也跟着茫然不解地看过去。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小杏说备孕要喝两杯苹果汁。” 他正好弯腰拿过小鸟游杏里喝完的那杯,把另一杯放回了托盘上,推到小鸟游杏里能够到的位置。 动作非常熟练,让寺山一清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寺山一清:“……” 即使完全不清楚备孕需要做什么,小鸟游杏里还是点点头附和,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我要喝的。” “你也信啊?!”寺山一清的五官快挤到一起了,他伸出手指,气得手指头都颤颤巍巍,“哪怕是苹果树备孕,都不需要喝这么多的苹果汁!!!” 牛岛若利沉默了一瞬,“不信,但是她想喝。” “……你能不能拿出你在球场上的气势来啊日本重炮?!你到底为什么要在家里陪这个任性又坏心眼的笨蛋玩过家家,还不允许我喝她一杯苹果汁!” 牛岛若利的理智尚存,寺山一清的情绪爆棚。 而小鸟游杏里看得新奇。 虽然经常惹寺山一清跳脚,但毕竟是陪着自己长大的表哥。 小部分时间小鸟游杏里还是听话的。 还是第一次看他像根仙女棒一样,气得拼命往外呲火星子。 她没忍住笑了。 注意到她的动作,牛岛若利凑过来,“小杏。” 小鸟游杏里应了一声,低头准备去拿苹果汁的时候,耳边乍响起闹铃。 她的指尖刚碰到杯壁,那微凉的玻璃质感像隔了一层浮灰,轻轻一动就簌簌地飘走了。 牛岛若利的声音也被闹铃声盖住。 “……” 小鸟游杏里睁开眼,脑子里的东西都成了灰烬,只剩一片茫然。 上铺的丸山鹤奈翻了个身,呢喃着催促她关掉闹钟。 小鸟游杏里坐起身,带着点小脾气,用被子把闹钟闷死了。 - 二月份的宫城挣扎着冒出春色。 马上要到情人节了。 上次告白失败后,小鸟游杏里又递过一次情书。 据热心的天童觉反馈,牛岛若利是连杂志页的广告都会逐字逐句读完的人型扫描仪。 如果去问广告内容,牛岛若利大概还能思考之后给个关于产品实用度的建议。 哪怕是“不好用”“不实用”。 可是小鸟游杏里的情书只得到了一串省略号:“……” 当然牛岛若利本人不会这么没礼貌。 因为小鸟游杏里被寺山一清严防死守,只能把情书先塞到了牛岛若利的鞋柜里。 但她完全不知道情书要署名这件事,所以理所应当的没得到回复。(情书还是得要署名才行啊) 后来又当面问了一次,才从牛岛若利那里收获了“抱歉”、“我拒绝”,还有几秒奇异的沉默。 从“……”变成了一个叉叉带省略号。 告白和情书都走不通,小鸟游杏里有点想不明白。 就像她依旧不知道备孕需不需要喝两杯苹果汁一样。 丸山鹤奈忙着帮大脑和胃商量减肥的事情,对小鸟游杏里的恋情完全不看好。 说小鸟游杏里的告白和她的减肥属于同一种性质。 小鸟游杏里不赞同:“至少我不会背着牛岛同学偷吃肉松面包。” 第9章 丸山鹤奈心虚,“我没偷吃!” 肉松面包的问题暂且搁置。 牛岛同学才是放在句子里的前半部分,也就是重点。 由于牛岛若利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x……”,小鸟游杏里决定曲线救国,去问一下天童觉。 [天童觉:这个问题……] [天童觉:其实我们都很好奇,为什么小鸟游会喜欢若利呢?] 对话框那边敲敲打打了半天,小鸟游杏里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发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小鸟游:^^] [天童觉:好吧,或许小鸟游可以考虑下情人节告白哟~] 于是许久没回家的小鸟游杏里还是趁着二月中的周末假期回了家。 白鸟泽的校规纪律比较严,不过也没有禁止学生借用烹饪教室。 每到情人节前,烹饪教室总是有数不清的女学生,还有吃不光的巧克力。 小鸟游杏里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听她们说手工的本命巧克力更能体现心意,义理巧克力倒是可以随意点。 ……不懂,明明都是巧克力啊。 小鸟游杏里坐在公交上,随身背包里塞着五份巧克力,都是手工店买回来的。 一份给牛岛若利告白用,一份给天童觉做感谢,一份给丸山鹤奈减肥吃,剩下两份她馋了。 明天就是情人节,感觉全世界都飘散着可可的香气。 公交车行驶过热闹的街道,从浓香里划过,开往山顶。 穿过山洞之后,远远就能看见白鸟泽学园了。 小鸟游杏里在站台下了车,慢慢向学校走去。 她边走边哼着歌,耳机里的频道往后跳,白鸟泽的校歌接了上来。 “林中的宫殿直踩脚下……” 歌词跳到仙台城,小鸟游杏里停下脚步,干脆回头看了一眼。 这条路的尽头是白鸟泽,一路宽敞地通往山脚下,从山顶这个高度望下去,城镇仿佛能端在手心里。 想到这里,小鸟游杏里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搁在眼前。 她视线所及的马路最前端,正好能卡在手掌侧边,把仙台城托在手上。 今天天气极好,整个仙台都亮着光。 小鸟游杏里掏出手机,按下摄制键,拍自己手掌心上的仙台城。 她开始唱校歌。 “我们的荣光——”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掌心里倏地钻出来一个脑袋。 棕绿色的。 然后一点一点长出来了一个完整的牛岛若利。 “我们的荣光……” “……” 她平举着手,又拿着手机,像是个mp3播放器一样站在回校的必经之路上唱校歌。 牛岛若利放缓了步伐,最后迟疑着停下。 “▼▼” “……^^”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小鸟游杏里弯了眉眼,露出一个很纯粹的笑容。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闪烁着粼粼的光,喊他的姓氏:“牛岛同学!” 牛岛若利:“你好。” 小鸟游杏里:“你也好!” “嗯。”牛岛若利点了点头,准备绕过她继续前进。 小鸟游杏里又喊住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牛岛同学喜欢喝苹果汁吗?” 牛岛若利思考了两秒,没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可是小鸟游杏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喜欢喝苹果汁,一直很喜欢。” “……嗯。” 小鸟游杏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往左歪脑袋,“如果有三杯苹果汁,你会给我两杯吗?” 牛岛若利:“……我没有三杯苹果汁。” 听到他的答案,小鸟游杏里突然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牛岛若利自认为回答完了问题,转过身,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往学校的方向跑。 身后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拜拜牛岛同学!” 牛岛若利下意识地回头。 小鸟游杏里笑红了脸,在阳光底下透着粉的白,像是能沁出水来。 短发蓬松地托在她的脸颊,衬得脸圆圆的。 让人想起了苹果。 一颗莫名其妙的苹果。 第8章 小鸟游杏里的巧克力 返校当天没有夜自习。 小鸟游杏里一路雀跃直奔食堂——限量供应的牛排最后一天。 味蕾应该会怀念这些劲道的牛肉,但小鸟游杏里的脑袋已经开始期待下份限定菜单了。 毕竟还在假期,食堂好像漏气的气球,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空荡感。 除了参加部活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较晚的时间返校,比如丸山鹤奈。 她这个周末早早就安排了去东京的计划,line发了无数照片,全是东京的东西。 听说还遇到了命案,被一个同样是高中生的家伙解决了。 小鸟游杏里看丸山鹤奈传来的现场照一角——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拍全景,只是偷拍了一张那个高中生侦探的背影。 [丸山鹤奈:这就是传说中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鼎鼎大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本人好帅哦!] “……” 后脑勺带着眼熟的骄傲臭屁感,让人瞬间联想起从小到大各种离谱的经历。 工藤家应该是偷偷供奉路西法了才能每次出门都碰上案子。 为了自己的胃口考虑,小鸟游杏里面无表情,丝滑叉掉丸山鹤奈后续发来的所有消息,转而打开排球后援会论坛。 这个时间比赛分区基本还是春高赛的视频,小鸟游杏里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好多遍了。 她思考了两秒在吃饭时候看高速运转的排球会不会晕球这件事,决定逛逛其他区域。 毕竟是后援会建立的非盈利性论坛,聊天灌水的成分更多,少不了大家关心的八卦。 灌水分区首页依旧飘着《各高校男排难告白排行榜》。 上次小鸟游杏里看的时候,牛岛若利在第二名。 这次居然还稳坐第二,他和第一名后面的家伙们换来换去,第三名始终没定数。 小鸟游杏里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霸榜第一,翻了下帖子里的楼。 第一名是东京枭谷学园的木兔光太郎。 【人在枭谷,听说自己在排行榜上拿了第一,木兔同学高兴了好几天——他并不知道难告白排行榜是什么东西,他只听懂了第一名,以及非常高兴知道白鸟泽学园的牛岛若利是第二。】 【首先他得听得懂“告白”。】 【感兴趣的可以直接搜猫头鹰求偶,没必要和木兔光太郎告白。】 【这个排行榜现在能投票的还是太少了,我们初等部有好多排球脑袋,等他们升高等部了再更新一下吧。】 【我申请为宫城北川第一中学的二传影山飞雄预留两年后的第一名。】 【……】 最后一口布丁滚下舌面,小鸟游杏里满足地关掉论坛。 真好,今天也吃饱了,并且收获了一些没意义的内容。 从食堂回校舍的路上,小鸟游杏里绕道去了一趟马场。 一般来说,白鸟泽的马非社团成员不能骑,不过如果能抢到马术课,还是能体验一下的。 小鸟游杏里眼馋其中一匹塞拉法兰西很久了,它的马身颜色更深,是特别漂亮的棕红色,在阳光底下像宝石一样。 隔着栅栏看到马术部的成员在清理马厩,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看来不管哪种铲屎官,都无法习惯孩子们的产出臭味啊。 小鸟游杏里逛回了校舍。 这会儿太阳已经爬到了山顶尖尖,她趴到窗边等待黄昏的降临。 手机又振了两下。 [丸山鹤奈:我要卡在关校门前才会回来,你记得先洗澡哦。] [小鸟游:了解ovc~] 小鸟游杏里两只胳膊撑在窗沿,回完消息后就这么横过手机,点开了自己之前录制的视频。 被放大的画面里,牛岛若利呼出的白气像一颗蓬松的棉花糖,把五官遮挡起来。 小鸟游杏里举起手,指尖轻点了一下那张脸。 她的指腹可以完全覆盖牛岛若利的脑袋,“是小小的一颗脑袋。” 挪开手指,视频继续播放。 跑步的人越来越近,棕绿色的眼眸缓缓聚焦到镜头里,手机的像素并不高清,却能看到他的额角淌下蜿蜒的水痕。 像森林里流过的溪水,总有旅人忍不住被那璀璨的水光吸引目光。 小鸟游杏里那自娱自乐的歌声停了下来,“牛岛同学!” 再然后,牛岛若利说:“你好。” 画面抖动了几秒,变成黑屏,紧接着视频又一次响起她的歌声。 小鸟游杏里乐此不疲地看了好久。 于是牛岛若利的脸一次次从她的掌心冒出。 那张表情寡淡的脸也逐渐有意思起来。 那种感觉像洗浴球即将掉进浴缸里,可被蒙着眼,看不清具体的水位。 第10章 所以特别期待浴缸里面将是满满一缸水、一湖水、一海洋水—— 总之是很多很多的期待,要“扑哧扑哧”溢出来的那种。 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小鸟游杏里才意犹未尽地找到退出键。 窗外是橙色的天空,云朵已然开始舔舐太阳的余辉。 轮到黄昏霸占地球了。 小鸟游杏里活动了下站麻的身体,拿上浴巾转向去了浴室。 等到她吹完头发,天色也暗淡了下来。 小鸟游杏里回到自己的桌子边,从摞起的各种本子里翻出一本便签。 压了压翘起的边沿,捡起笔盒里的彩铅落笔到便签上—— 洗澡的时候灵感比泡沫还多,一定要快点记下来。 …… 小鸟游杏里试图把结束创作的便签和巧克力直接装到一起。 手头没有什么漂亮的包装纸,她翻了半天才选出两个大小合适,并且没有那么那么那么舍不得的袋子。 丸山鹤奈进门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还在比对这两个印着棕熊的和印着企鹅的袋子。 “晚上好奈奈。” 丸山鹤奈手里有两大袋东西,匆匆忙忙先放下了。 她瞥了一眼小鸟游杏里的表情,立马猜到她正在二选一纠结牺牲哪个“纪念品”。 小鸟游杏里有点特殊的囤积爱好,像鸟类一样喜欢装饰自己的窝。 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的,仔仔细细收纳起来的。 那个印着棕熊的应该是去动物园的时候买文创送的。 另一个印着企鹅应该是“警惕温室效应”环保活动时候换的。 丸山鹤奈拆开自己的袋子,一边收拾一边说:“要是舍不得,从我这里匀一个袋子走?” 小鸟游杏里转过头来,认真思考了下,“算了吧,毕竟是情人节。” 她最终还是没选出来,把袋子先放到了另一边。 “呐,给你买了巧克力。” 丸山鹤奈一脸稀奇,下意识伸手先接过了巧克力,“情人节对你来说有区别?是因为能吃巧克力吗?” 丸山鹤奈这趟只是去东京玩,所以并没有收拾什么行李,而是带回来很多东京商店的纪念品。 也非常巧合地从网络上很受欢迎的手工店买回了几盒巧克力。 用到“巧合”这个词,是因为小鸟游杏里下意识觉得她不可能是用来表白的。 丸山鹤奈:“为什么不可能?” 小鸟游杏里不假思索,“不考虑物种的话,觉得你只会爱上肉松面包,或者吐司!” 丸山鹤奈:“……再说就不送你礼物了。” “礼物?” “嗯哼,”丸山鹤奈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颇有点炫耀的语气,“提前给你做情人节礼物。” 小鸟游杏里立马惊喜地瞪大眼睛,双手做捧碗状抻过去,“哇!情人节还要送礼物的吗?我只给你准备了巧克力诶。” “只是因为这次去了东京,顺手带了而已。” 丸山鹤奈摆摆手,把一盒鸟雀样式的书签放到小鸟游杏里手心,“你喜欢的小鸟~” “!!!可爱!!!” 趁着小鸟游杏里对书签爱不释手的时候,丸山鹤奈把最底下的巧克力也拿了出来。 “先别看那个了,来尝尝这个巧克力。” 小鸟游杏里转了转眼珠子,把丸山鹤奈刚才放到桌面,她买的那盒巧克力重新拿回来。 小鸟游杏里:“你也得先尝尝我给你买的巧克力。” 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手交东京巧克力,一手拿宫城巧克力。 低头看了眼手里宫城巧克力略显朴素的包装,丸山鹤奈哼了一声,“我这可是东京买的,东京大city!” “不都是巧克力吗?应该都是可可味道吧。” “不不不,你看看这包装就完全不一样!东京的巧克力会有东京city的味道!!可贵了!” 丸山鹤奈手脚并用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小鸟游杏里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完全没尝出来所谓的“东京city味道”。 小鸟游杏里:“不管怎么吃都是一个味道。” “……你这个该死的东京长大的笨蛋。” 丸山鹤奈没吃晚饭,又舍不得先吃东京巧克力,就去拿桌子上囤的肉松面包打算垫点肚子。 “但话又说回来,你怎么突然买巧克力了?” 她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小鸟游杏里擂在桌面上的巧克力,三盒。 算上给她的,还有等着装进袋子里的,一共有五盒。 这数量对于小鸟游杏里这个没有节日感的家伙来说已经很奇迹了。 “因为要去告白。”小鸟游杏里嘴里的东京巧克力已经变成了史莱姆一样的存在,黏黏糊糊的让她说不清楚话, 她一张嘴,属于巧克力的香气就跑出来,“我觉得第三学期存在的意义就是情人节。” 丸山鹤奈咽下嘴里的面包,“……?” 对上她困惑的视线,小鸟游杏里解释道:“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困在学校。” “哈???”丸山鹤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巧克力,“东京的巧克力还有副作用??能把人变成情人节限定恋爱脑?” 空气里巧克力的香气飘飘荡荡,最后还是进了丸山鹤奈的嘴巴。 她啃下一大口自己买的东京巧克力…… 只尝出来和宫城巧克力如出一辙的味道。 该死…… 完全不知道丸山鹤奈表情突然变得痛苦的根源,小鸟游杏里抬手打开她送的书签,从里面捡出来一只棕头鸦雀。 她正巧有个印了棕头鸦雀样式的纸袋子。 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地把棕头鸦雀的纸袋子找了出来,把巧克力先放了进去。 再把那枚棕头鸦雀的书签用圆形贴粘在便签上,一齐放进袋子里。 袋子发出簌簌的声响,和小鸟游杏里的声音一起飘入丸山鹤奈的耳朵。 小鸟游杏里:“至少明天想告白的话,牛岛同学会在学校里。” 丸山鹤奈:“……” 喉咙里的巧克力彻底糊成一团,她猛拍前胸,差点让巧克力溺死。 巧克力是难吃的,人也是难评的。 东京出产的东西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第9章 小鸟游杏里的翻页画 没有什么比情人节是周一这件事更美妙了。 这是小鸟游杏里单方面的想法。 但是在她试图把情人节的礼物塞进牛岛若利的鞋柜,发现里面已经积攒了一整个周末的情书,本来就不够的面积,完全塞不下她的东西之后—— 小鸟游杏里觉得情人节还是随机一点比较好。 比如随机在星期八。 话又说回来,不是说牛岛若利是难告白第二吗? 丸山鹤奈:“那咋了?难告白不代表不能被告白啊,用巧克力发誓,她们绝对是馋他身子而已。” 自从昨天得出东京和宫城的巧克力都一个味道后,丸山鹤奈始终处于这种愤世嫉俗的状态。 她准备好的巧克力甚至没拿出来,自己一个人库库吃完了。 生怕被大家发现她花了翻倍的价格只是有了点东京city味道的包装而已。 因为一晚上干了过多的巧克力,早上起床之后她的嗓子就有点变调。 大概是上火了,所以有点沙哑,而且扁扁的。 小鸟游杏里把自己漂亮的棕头鸦雀袋子重新保护回怀里,完全不打算让它和鞋柜里那堆挤一挤。 丸山鹤奈漫不经心地帮忙望风,“你不也是馋他身子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小鸟游杏里点点头,“所以我干脆还是等他来了之后直接给他吧。” “……?”出自什么因果逻辑? 体育社团的成员通常都会晚一点来,牛岛若利是他们中的早鸟票。 不用多久就能等到他。 这期间并没有人来打扰小鸟游杏里,比起当面和牛岛若利对话,更多告白者选择书面表达。 所以她们下意识避开了这个时间点。 而现在丸山鹤奈也很想逃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她尽可能地贴到角落,看小鸟游杏里一脸神游天外地扎根在牛岛若利的鞋柜前面。 没几分钟后,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绕过拐角,走了出来。 本来还软绵绵挂着上半身的天童觉打了个哈欠,一抬眼就看到鞋柜旁的女生。 他半眯起来的眼睛瞪圆,嘴巴变成了菱形。 ……更像鹦鹉了。 天童觉插兜,侧过身看热闹似的打量好友的表情。 而牛岛若利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小鸟游杏里率先挥手,“早上好牛岛同学!早上好天童同学!”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 牛岛若利示意,“麻烦让一下,我需要换鞋。” 小鸟游杏里从善如流地往左边挪了一小步。 而天童觉已经换完鞋,溜到拐角和丸山鹤奈一起看热闹了。 第11章 随着牛岛若利开柜子的动作,情书接二连三地滑落。 牛岛若利:“▼▼” 他以一种冷静而迅速的态度把所有情书接住了。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满手的信封,手指还能漏出一大截。 这就是抓排球的手嘛,好大。 牛岛若利把鞋子先拿了出来,换完室内鞋后才重新把那些情书收拾好,握在手里。 等他整理好,转向小鸟游杏里,“久等了,有什么事吗?” 小鸟游杏里抬着头,定定看了他几秒。 这个角度看他,还真是非常有压迫感。 她举起空闲的右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小巧的手并不能完全挡住牛岛若利的脸。 撑得大大的指缝间是牛岛若利的眉眼,冷静、锐利,却又像罩上了刀鞘一样隔绝了杀伤力。 牛岛若利往左歪了1°的脑袋,没搞懂她在干什么,但还是安静着等小鸟游杏里说话。 小鸟游杏里垂下脑袋去看他的手。 因为右手拿着信件们,牛岛若利的手掌朝上,是一个托捧的动作。 小鸟游杏里伸出手,指腹按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往外压。 牛岛若利愣了一下,随即卸了力,让她顺利掰开他的食指。 翘着一根食指的家伙意外的听话,小鸟游杏里本来还用整只手抓着他的食指,没感受到抵抗后,情不自禁昂首看了他一眼。 “给你。”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情人节礼物。” 她把拎着的纸袋子挂到那根乖巧的食指上,推着麻绳抵到了指根。 到这会儿有了重量,牛岛若利才蜷起这根手指,变成钩子圈住纸袋子的同时,蹭到了小鸟游杏里还没收走的手指。 小鸟游杏里:“^^” 她的目光同样蹭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黏黏的质感。 “可能要和你的食指道个歉,”小鸟游杏里的声音尾调上扬,“但是不可以把别人的东西放进我的袋子里——” “因为这是我非常喜欢的袋子,你要好好保护它。” 两个人呆得久了,牛岛若利逐渐能闻见一股苹果的香气氤氲起来。 “谢谢。”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的。” 小鸟游杏里点了点头,“拜拜~” 她转身去和丸山鹤奈会和,对上天童觉看好戏的脸。 小鸟游杏里又拿出一份只有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这是给天童同学的。” “喔,我也有吗?”他翘着两边嘴角,有种偷腥的猫咪既视感,“十分感谢ФwФ~” 她走后,牛岛若利垂下眼帘看了看食指上那个纸袋子。 没有男生会在情人节当天拒绝女生的巧克力,哪怕是牛岛若利。 这是一件出于礼貌的事情。 但是……算了。 牛岛若利把食指收束回掌心,“走吧。” 即使听到小鸟游杏里说了一次“情人节礼物”,牛岛若利对于这个节日的实感还是来得比较慢。 很多人说他是迟钝的人,牛岛若利自己并没有这种意识。 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是具备直觉的类型。 抛开排球和学习相关,或许他确实对于生活里的某些东西缺少关心。 然而这些少量的注意力并不会影响什么,因为总有人使劲浑身解数,像个凹凸镜一样聚焦、点火。 比如他一进门,就有男生在清点自己的巧克力和情书。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牛岛若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和满桌洞的巧克力安静对视。 以他的冷冻扑克脸来说,其实并不能收到这么多的巧克力。 牛岛若利也有一个阶段是完全不收的。 因为他小时候出于礼貌从不拒绝巧克力,导致了蛀牙——这件事对于勤于律己的牛岛若利来说算得上是世界怪谈之一。 躺在牙医诊所的病床上,牛岛若利在心里给糖分一张红牌。 然而摆脱了巧克力之后,被前后辈们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很久。 紧接着第二年情人节,桌洞里又出现了巧克力。 牛岛若利:“……==” 实在不想去算里面有多少“助纣为虐”的巧克力,牛岛若利扭头去找天童觉。 天童觉毫不心虚地帮他把巧克力塞到了大平狮音的桌洞。 大平狮音来了之后,面无表情地把这些巧克力堆到了山形隼人的桌面上。 大平狮音撕开自己可靠的人设,说:“希望新学年不用和你们几个同班。” “……” 如果希望有用的话,牛岛若利希望自己不要再收到巧克力。 除了巧克力,还有情书。 牛岛若利把空闲的时间都拿来逐字阅读,然后一一写了“抱歉”。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只剩下了那个袋子。 牛岛若利把它放在空了的桌洞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去参加部活。 惯常的训练,晚饭,洗澡。 夜自修开始前二十分钟到达教室。 牛岛若利探手从桌洞里拿作业,手背碰到了纸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顺手抽了出来。 把作业放到桌边,牛岛若利伸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盒巧克力。 “……” 放到旁边天童觉的桌上。 袋子里还有东西,牛岛若利看了眼,不是情书。 是本便签。 牛岛若利拿出来的时候,最上面的书签被剐*蹭了下来。 不太牢靠的圆形贴纸反而黏在了牛岛若利的食指指尖。 他把它们分开,贴纸暂时黏在了桌边。 书签和袋子上是同一种鸟,牛岛若利不认识,把书签搁置在了课本上。 左手拿起那本便签,方方正正的小本子,没什么花纹样式,而且应该被主人撕走了很多张。 剩下的大概有一块巧克力的厚度,像是不经意塞进袋子里的。 第一页刚才粘了书签,什么都没有。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还是认真往下翻。 第二页是一条黑灰色的直线。 第三页是从纸边沿探上来的指尖。 …… 第七页是通往仙台城的马路,一只摊平的手掌。 第八页加上了一簇冒出来的棕绿色线条。 第九页变成了更毛绒绒的棕绿色线条。 …… 牛岛若利一页一页耐心翻着,直到跑步迈进的人完全出现在便签纸的中间。 而那个掌心的位置始终没有变动。 纸上的人踩在某一条掌纹上,朝着手掌的主人而来。 “……” “这个不是这么看的。” 女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牛岛若利侧过脸,碰上一双蜜糖色的眼眸。 小鸟游杏里微微弯腰,翘着食指按在牛岛若利的手指上,“你在把它当漫画看嘛?” “……嗯。” “但这可不是漫画~” 牛岛若利的手指被她从便签本中间挪开,然后小鸟游杏里伸出另一只手,把便签本的头和尾捏成一个拱桥状的弧形。 她拉着牛岛若利的大拇指重新按到便签本第一页,从上往下贴到便签本弯曲起来的边沿。 她的指腹贴在他的甲床和一半皮肤,是一种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牛岛若利看着便签本的边沿变成逐级而上的台阶,他的大拇指在她的牵引下,任由逐帧的画页从指腹中划走。 于是一页一页的画面跳出了一场动画。 小鸟游杏里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上方传来,“这个是翻页画。” “我画的,很有意思吧!”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杏里松开手,牛岛若利自己又尝试了一遍。 他坐在位置上,依旧比平常人高出一截。 小鸟游杏里站直了身体,偷偷比划他毛绒绒的头顶。 刚洗完澡的人身上绕着一层平淡的皂角味道,是那种闻不出任何个人特色的味道。 但是仔细嗅嗅,又能闻到一点隐约的,说不出来的气息。 给人的感觉像燃烧的烛台,在黑夜中摇曳的火苗一样微弱。 “……” 小鸟游杏里的心跳毫无征兆地加速了。 直到牛岛若利转过来,试图站起来。 “没事,”小鸟游杏里示意他别动,“我只是趁着今天还有大概率见到你的时间,过来检查一下我的袋子。” 她的心跳乱七八糟的,于是匆忙挥了挥手,转身像来的时候那样从教室后门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牛岛若利没来得及开口喊住她。 只能看着那枚不懂事的圆形贴纸,从便签本——他的指甲——桌面,又粘到了她腰间的衬衫上,卡在校服裙的边缘。 夜自修的铃声阻隔了一切。 直到结束这一天,牛岛若利回到校舍。 他的桌面整齐而干净,第一次搁置水彩风格的物件。 第12章 纸袋子的麻绳在食指上摩擦了太久,留下了微弱的苹果香气,还有粗糙的余韵。 牛岛若利盯着袋子上的鸟雀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 “——棕头鸦雀。” 第10章 小鸟游杏里的马术课 原来巧克力是需要包装的,本命巧克力和义理巧克力根据包装的“程度”,和送人的时机来区分。 小鸟游杏里在情人节的第二天早上知道了这件事。 像她那样随手在手工店买两盒,然后把朴素的原包装一齐交给别人的话,就是非常纯粹的友谊。 对方也不会理解她的意图。 ……告白居然是这么麻烦的东西。 和牛岛若利相反,小鸟游杏里绝对算得上敏感的人。 只看她想不想关注,或者愿不愿意了解。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每到情人节,身边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杀案。 而且杀人工具十有八九是定情信物,巧克力在原包装里都有致死风险,人和人之间基本的怀疑呢? 工藤,说话! 所以这么多年,小鸟游杏里从来不关注这个节日为什么存在,以及需要准备什么……怎么想都是工藤的错。 情人节之后,小鸟游杏里很长时间没机会见牛岛若利。 原因很多,比如毕竟不同班啊,不想办法制造遇见的话,确实比较难遇到。 比如晚上睡得太好了,完全没有做梦。 虽然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大鸟游杏里的生活像抽卡池里的稀有品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冒出来——不过小鸟游杏里最近特别想做梦。 小鸟游杏里打了个哈欠,用铅笔笔尖点了点自己的草图本。 空白的页面上指留下了几颗斑点,她什么都没画出来。 完全没灵感。 丸山鹤奈:“你说着告白,但是根本连‘我喜欢你’这种话都没有说过嘛。” “因为我确实还没有喜欢牛岛同学啊。” 小鸟游杏里表情认真,“只是我们以后确实会结婚,而且我现在缺少模特。” 丸山鹤奈:“我们美术部和附近大学都有合作关系吧,尤其是艺术大学,你——” “我缺少叫牛岛若利的模特。” “……算了。” 丸山鹤奈转过头,喝着李同学——一位花国来的留学生——给的菊花茶,权当自己没听见。 听说菊花泡茶的功效是降火,但因为李同学常年霸榜年级第一,所以很多人相信这可能还有点智商辅助作用。 许多人都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 正常来说,泡茶是件很文雅的事情。 李同学并不清楚菊花在日本的意义,毕竟在她的视角里,菊花茶就是用来降火的。 她吹了吹自己的保温杯,说:“往里丢就行了,哪有那么麻烦。” 大家看着分到的菊花,还是没有选择泡进自己放满冰块的杯子里。 小鸟游杏里也被分了一点,她按照李同学介绍的,难得倒了一杯热水。 她很少喝热茶,更别说看着杯子里的花朵汲取水分之后展开的样子。 丝带般的花瓣抖落,配着袅袅的水烟,闻起来很清爽。 她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趴在桌子上看杯口冒烟。 漫长的夜自修,她既不想画画,也不想看其他画手的插画集,也并不是纯粹的发呆—— 她有心事了。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毕竟小鸟游杏里一直以来都是致力于给别人找事的家伙,寺山一清、丸山鹤奈都很有发言权。 她自已都无法预料到,有一天,她小鸟游杏里会在一瞬间失去对心跳的掌控。 仿佛身体里钻进了只萤火虫,抱着微米大小的荧光,顺着她四肢百骸,穿梭过每一根血管。 轻盈地飞过血液,抓不住的。 哪怕前一秒她刚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触碰牛岛若利,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 然而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沐浴皂的简单气味,还有她说不出的嗅觉体验。 每每回想起来,鼻腔总是痒痒的。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左斜前座的李同学:“你是不是花粉症犯了?” “没有喔。” “这样啊……说起来,在我们国家,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了,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你。” 小鸟游杏里好奇,“那打很多个呢?” “你感冒了。” “……”小鸟游杏里,“没有喔。” 李同学:“还有耳朵痒的话,也说明有人想你了。” “那鼻子痒的话……?” “那确实是花粉症吧?!” “没有喔^^” 小鸟游杏里无从得知是谁想念她了。 或许是妈妈,或许是外婆,或许是烧鸟和牛丸—— 也有可能牛岛若利在打一个喷嚏的时候,想到了她。 -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天童觉:“打了三个喷嚏啊,不会是感冒了吧~?” 牛岛若利:“没有。” - 快到月底的时候,开放了一期马术体验课。 优先通知了之前有提交过参与意向的同学。 课程会在春假的头几天进行,所以需要提前报告给学校,以便进出。 与此同时,寺山一清通知了美术部最后一次外出写生。 这是白鸟泽美术部的惯例,由顺利毕业的三年级部长组织,既是交接,也是大家的告别宴。 说是外出写生,其实野餐和露营的部分占大头。 小鸟游杏里算了一下,不出意外她这个春假会过得极其充实。 在期待中,春假和樱花花苞一起冒出来了。 小鸟游杏里没有理由留校,只能在马术体验课的当天坐公交回学校。 在安保室提供入校证明的时候,看见女网部的人列成队跑进来,宫崎洋子也在其中。 对于体育社团来说,春假意味着比赛。 听说棒球队因为春季甲子园重新申请了一波经费,提前去兵库县合宿了。 “哟早上好,小鸟游。” 李同学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捧着杯不知道什么走了进来。 小鸟游杏里:“早上好,李同学。” “要来一杯红枣豆浆吗?我带了一大壶。” “感激不尽~” 连警卫叔叔都没错过,人手一杯热腾腾的红枣豆浆。 走出安保室,小鸟游杏里呼出一口气,听见李同学颤抖着说:“真讨厌冬天。” “三月份的话算春天了吧。” “但还是很冷啊,像冬天的样子。” 来日本近一年,李同学的日语正常交流没问题,只是偶尔还有些可爱的语法错误。 小鸟游杏里笑,“是像冬天一样。” 两个人聊着天走到马术部外围。 里面已经有人了,除了社团指导老师还有特意外聘的马术俱乐部教练,马术部部长已经交接给了二年级,正扶着眼镜登记参加体验课的人。 人群里鹤立着牛岛若利,旁边是一个小鸟游杏里不太熟悉的男排部部员。 “牛岛若利。” “濑见英太。” 隔着队伍,小鸟游杏里没上去打招呼,不过偶一转头和牛岛若利对上了视线。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立马回应了一个弯起眼睛的笑容。 牛岛若利隔空点头示意。 没有错过两个人互动的李同学来回看了两眼,问:“这就是让你鼻子痒的人?” “啊,”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嘴角的笑容依旧很灿烂,“猜对了也没有奖励哦。” 马术部的内部一如白鸟泽的风格,干练又俱全。 办公室、会议室和更衣室都设置在内部,额外还有专供给外部人员使用的器材室,连接着通往马厩的走廊。 虽然体验课只开放了十个名额,但为了维护秩序、避免拥挤,还是分批次入内的。 小鸟游杏里穿戴好服装和护具,沿着马厩边走边看。 因为马匹们被领出去了,所以只能看到奖项们被挂在栅栏旁。 其中有个晃眼的冠军,小鸟游杏里下意识觉得是她钟情的那匹棕红色塞拉法兰西。 马场是白鸟泽占地面积最大的空地,十多个人站里面像草丛中的小蚂蚱一样。 今天是个跑马的好日子,太阳精神抖擞,照得人视野里的每一寸都在发光。 “我们马术部目前拥有1匹温血马、1匹纯血马、2匹繁育马,还有3匹小型马。对于新手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小型马,当然,体重和身型也是有限制的,加上鞍具和护具之后超过160斤的对小矮马来说可能比较有负担……” “进门的时候登记了大家的体重,出于对马儿的保护,以下这些同学……” “接下来给具体大家介绍一下孩子们……而这一匹,如果你们看了马厩的资料的话,就知道加内特的品种是塞拉法兰西,是性情温和的温血马,它甚至是整个宫城有名的冠军马。” 第13章 小鸟游杏里望过去,那匹塞拉法兰西在阳光下,红宝石般耀眼。 它的基础资料里写过,它的名字加内特是英语里石榴石的意思。 加内特的体高——从肩胛处到脚底的高度——有167cm,比小鸟游杏里还高9cm。 但她就是一眼就看中了它。 教练:“大家先选择自己想要的搭档,然后我们继续。” 教练话音落下,小鸟游杏里抬脚向加内特走了过去。 比她先一步走到加内特的是牛岛若利。 他站在加内特的右边,微微侧过头,视野擦着加内特的马背看到了黑色的头盔,粉褐色的发丝顺着边沿翘起。 小鸟游杏里:“……” 她不得不昂着头,逆光去看清牛岛若利脸上的表情。 他的头发在炫目的光里变成了很浓的墨绿色,明明是一种富有生机的颜色,却无端给人以压迫感。 牛岛若利:“……你要选择加内特?”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映出别样的色彩,“嗯!我很喜欢加内特。” “你不合适。” 小鸟游杏里定定看了他两秒,问:“你不会想说,我应该选择更适合我的小矮马吧。” 牛岛若利:“……” “可这不是比赛。”小鸟游杏里垂下眼帘,把目光聚焦到加内特身上。 它的体型健壮而匀称,浑身都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加内特很迷人,我很喜欢它,所以我想选择它。” 小鸟游杏里的语气坚定又认真,路过的教练观察了一会儿,带着莫名的自得与满意去了其他组。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只能看到垂着头的小鸟游杏里的头盔,于是他又看向加内特。 肌肉如奔涌的江水般流畅的红棕色温血马,自然是极具生命感的美。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这么说,只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教练高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马术的最重要点就是和马匹建立信任。既然你们选择好了自己的搭档,那接下来要让它也选择和信任你,首先我们要知道如何正确地接近它们。” “牢记一点,不要从后方靠近它,因为它们会对自己的视觉盲区靠近的东西感到恐惧,尤其是马屁股那块,并且它们的后肢飞踢非常精准且有力……你们不会想体验的!不管什么时候,离开也要从斜前方走。” “现在大家先面对好你们的搭档,然后……” 教练忽而瞥了一眼牛岛若利,“一般来说右撇子是站在马头左侧,左撇子可以反过来。” “和孩子们说说话,不要紧张,可以尝试让它们闻闻你……可以摸脖子、额头、脸颊,记得顺毛摸,比如从额头往下。先别摸鼻子,那是它们的敏感部位,如果不喜欢你的话……”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一左一右站着。 加内特显得很温顺。 小鸟游杏里注意到它的眼眸,里面是耐心和包容。 她常常在动物身上找到和人类一致的情感,甚至有时候更甚于。 她抬起手,慢慢地悬空在加内特的鼻子前面。 “牛岛同学。” “嗯。” “你为什么选了马术体验课?” “因为想选,而且排球部正好休息。” “那你喜欢马吗?” “不知道,”牛岛若利迟疑了一下,“你看起来很喜欢。” “嗯,我喜欢,”小鸟游杏里的手落在了加内特的额头,马毛的触感很温柔,像柔软的草地,“你知道吗?据说马的面部表情比黑猩猩还多,所以观察它的表情,也能知道它喜不喜欢人类。” 她说完这话,手顺着抚摸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加内特的鼻子。 牛岛若利垂着眼睫。 身边的这个家伙堪堪到他的肩膀,瘦小的身躯裹在防护背心里,努力伸长手去抚摸很喜欢的动物。 在她的视野里,满满的都是加内特的表情。 于是牛岛若利也尝试着观察加内特,这匹在许多人眼里过于高大的赛马。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抬起手,从另一边学着小鸟游杏里摸上加内特的额头。 他们的手像沿着一条对称轴,轻柔地滑过加内特的脸。 再一次避开鼻子时,牛岛若利忽然开口说:“你说得对。” “嗯?” “加内特确实很迷人,所以我也选择了它。” 第11章 小鸟游杏里的路西法 “加内特确实很迷人,所以我也选择了它。” ——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小鸟游杏里倏地发现自己又无措了。 明知道牛岛若利的话应该直译,可她翻来覆去咀嚼着每个字眼,总能尝出一点甜来。 小鸟游杏里:“^^” 她们继续和加内特沟通着,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每一步。 马术课为期两天,中间会有午休,每半天的开始和结束小鸟游杏里都会柔声和加内特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影响了,牛岛若利也会在开始和结束的时候拍拍加内特的颈部。 于是小鸟游杏里忽然想起婚后的那个牛岛若利。 在她第一次进梦境的时候,牛岛若利会学着她,问:“有疼吗?” 也会学着大鸟游杏里的幼稚,玩家庭海o王人物模仿大赛。 他是一台笨笨的复印机,反复认真扫描原件的内容,然后吐出些“半生不熟”的复印件。 被自己的联想逗笑的时候,教练走了过来,把点心递给小鸟游杏里。 因为这些点心,马儿们才飞快熟悉了搭档们,至少加内特允许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摸它的鼻子了。 马鼻子的触感……很有趣。 软软的,像是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 加内特的鼻孔圆圆的,教练说这是它开心的表现。 小鸟游杏里拍拍它的颈部,“我也很开心,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起跑两圈。” 教练:“那你还得多上几次课才行。” 毕竟只是体验课,能学会在马上保持平衡,让马轻快前行已经很不错了。 “牛岛来了?” 比起小鸟游杏里,牛岛若利似乎天生拉满了一切运动条件。 他走近。 防护背心在他身上意外显得很单薄。 “早上好。” 下午排球部要开始训练了,牛岛若利提前和教练说明了情况,只参与上午的体验课。 所以本来两个人轮流体验骑马,现在安排成了上午他感受,下午小鸟游杏里独享。 “试试上马。”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教练和小鸟游杏里退了半步,给他让出空间。 牛岛若利左手抓紧缰和髻甲毛,左脚掌踩入马镫。 小鸟游杏里没看清他手脚的具体动作,但教练说了一声:“很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蹬腿悬空。 黑色的马靴套在白马裤上,是特别强烈的视觉对比。 上马的动作需要左脚掌踩实,给予弹力,而两只手臂用力辅助。 牛岛若利的小腿紧绷,撑得牛皮质地的马靴紧绷,修长而浑圆。 右腿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圆弧,迅速跨过加内特,他结实的大腿肌肉裹在白马裤里,每一寸布料的褶皱都是力量的堆积。 按照教练之前指导的,牛岛若利始终没有碰到加内特的身体。 上马动作稳而快。 “完美!” 牛岛若利坐稳了,立马调整好缰和两只脚的马镫,腰背直挺,双手攥着缰,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来。 教练鼓掌,“太完美了!牛岛同学当时要是来马术部就好了!” 小鸟游杏里:“……” 她昂着脖子,感觉后脖颈那块的肉有些酸胀,因为逆着光,眼睛也有些发痒。 这样仰视一个人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但是这个人是牛岛若利。 他这一幅躯壳已经足够媲美阿波罗,又有着匹配的天赋与实力。 小鸟游杏里喜欢动物,是喜欢发掘动物和人不一样的特质,向往他们的野性和自由。 而这一刻,小鸟游杏里很喜欢牛岛若利身上的强大光芒。 她并不是羡慕,用向往来形容也差点意思—— 她想要。 小鸟游杏里只是想要。 如果说每个动物都会有自己的习性和适宜生存的环境。 那么人类都属于地球,每个人都像地球,都有这颗星球独有的习性。 小鸟游杏里把人的习性归为四季。 一个人的春季,是初生和复苏的重叠,可以生枝丫长花苞,也可以选择提早避开过敏原,是容易被花粉症和流感侵袭的季节,也是飘满巧克力香气的季节。 如果在春季打了喷嚏,如果鼻子痒,眼睛也痒。 可能是花粉症,可能是流感。 但对于小鸟游杏里来说,这样的症状是,她遇见了牛岛若利的春季。 第14章 是春日融融,是马蹄轻快。 是仰头看见一棵棕绿色的树,光影婆娑间,鹰隼斜睨下来的那一眼。 纯粹,强大,迷人。 于是心动。 - 下午的马术体验课,理所应当的没有牛岛若利。 在教练的注视下,即使有些吃力,小鸟游杏里也完成了上马的动作——虽然没有用帅气的地面上马。 加内特很配合,小鸟游杏里摸摸它的颈部,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成为了它喜欢的人类。 她和加内特沿着马场走。 男排部的人列队从体育馆出发,又跑回。 牛岛若利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他均匀地吸气和吐气,路过操场,远远看见了马场。 那匹棕红色的大马脚步轻快,而坐在上面的人像只小跳蚤,一蹦一蹦的。 小鸟游杏里随着马儿的颠簸抑制不住地发出雀跃的笑声。 嗯……会唱歌的小跳蚤。 牛岛若利重新找回迈步的节奏,跑向体育馆。 他的身后,天童觉和濑见英太也被马场的动静吸引。 濑见英太想起自己骑乘的那匹马,抿了抿唇,加快步伐跑向体育馆。 天童觉顺理成章地休息了一会儿,下一秒被另一个肆意狂笑的人吸引了视线。 李同学用着中文大喊:“觉醒吧!我的满汉血脉!!” “……Ф▽Ф|||”听不懂,但是快步跑走了。 马术体验课就在李同学的欢呼中落幕了。 小鸟游杏里回到家,兴奋劲还没过,立马搭了画布,架到阳台。 就着夕阳开始飞舞铅笔。 她画了加内特奔跑的样子,然后用铅笔粗略地沾在食指上,按到加纳特身上。 一个粗糙的指纹标记藏在飞扬的鬃毛里。 再一抬头,已经是日出了。 小鸟游杏里看着太阳,又看了看新的画布上,穿着马术服坐在马上的牛岛若利。 灰铅笔印的食指指纹落在了他的头盔上…… - 为了细致画完这两幅画,小鸟游杏里已然在家宅了好几天。 昼伏夜出,黑眼圈都快垂到鼻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怎么睡,梦境一次都没降临。 在月中的美术部写生之前,寺山一清跑了一趟她家。 黑着脸把人从家里拎了出来。 小鸟游杏里想起梦里的老公和孩子,问:“你以后会给孩子起名叫什么?” 寺山一清警惕,“哈?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叫小光怎么样?寺山光。记得生得乖一点,然后给我养一阵子。” “……???” 他把小鸟游杏里拎到外婆家的后院,让她和大鹅一起晒太阳,把脑子里的霉菌除掉。 烧鸟和牛丸一左一右趴在她脚边,看她抱着画板,仔细地勾勒马身上的鬃毛,还有某个人衣服上的褶皱。 本来是指望她能遛狗来锻炼身体。 结果寺山一清一扭头,狗都跟着她变懒了。 赶紧拖着人去参加美术部写生。 宫城的山管够,挑了一座相对平坦一点的。 等人到齐的时候,美术部的指导老师已经开始钓鱼了。 甚至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据说是什么书法社、围棋社的指导老师,为了蹭钓鱼都来了。 只有零星架起来的画布,甚至没有烧烤炉多。 肉类的香气堪比塞壬的歌声,所有理智的小船都会淹没。 小鸟游杏里拿了串蘑菇,丸山鹤奈拿了一盘。 河边的石头有青苔,滑腻腻的,小鸟游杏里把寺山一清的围裙盖在上面,安心坐下了。 指导老师的桶里依旧空荡荡的,倒不是空军了,而是只要有一条上钩,里面就会被抢走献祭给烧烤炉。 又一条鱼被逮走,指导老师痛心疾首。 寺山一清拦都拦不住,营地里瞬间闹哄哄的。 小鸟游杏里从丸山鹤奈盘里拿了串牛肉,丸山鹤奈直接盘坐在地上,两个人边吃边聊。 然后河对岸忽然跑过去几个人。 “……” “……好眼熟啊。” 小鸟游杏里瞬间警惕看向身后的部员们,尤其手上拿刀给鱼开膛破肚的那几个。 这些人不会遇见工藤新一就变身莫名其妙的杀人犯吧?! 死神(x)工藤新一走近,“哟。” 小鸟游杏里:“好久不见,小兰,园子。” 随后过来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好久不见哇,小杏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小鸟游杏里指了指身边的,“这是我在宫城结交的好朋友,丸山鹤奈。后面那群是我们白鸟泽学园美术部的,我们在露营。” “喂,无视我是什么意思?!说好的最佳拍档呢。” “和你说话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另外我已经从良了,明天就开始学习画儿童画。” 工藤新一半月眼,“……不至于吧。” 小鸟游杏里环顾四周,松了口气——太好了,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天顺顺利利地过了,因为许久没见,小鸟游杏里还大发善心陪工藤新一他们出去逛了逛宫城,吃了顿饭。 丸山鹤奈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 吃晚饭的时候……不出意外。 小鸟游杏里不想被抓壮丁,听到尖叫的瞬间就遁厕所了。 等事情解决后立马回了营地。 结果当晚收到了工藤新一的line。 [工藤新一:春高你会来东京看的吧?] [小鸟游杏里:……] [工藤新一:听说有你喜欢的选手要参加?] 用寺山一清的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浑身漏洞的丸山鹤奈被阴险的工藤新一套话了。 从小到大,小鸟游杏里都是别人眼里的小恶魔。 然而,工藤新一是她眼里的路西法。 同样在工藤优作的手底下学习,小鸟游杏里总被调侃是工藤新一的好搭档。 很多人会夸她是做画像师的好苗子,现在稚嫩,未来可期。 但画了无数次黑灰色的犯罪嫌疑人,亦或者是还原的被害人后…… 当小鸟游杏里惊觉,这种感觉像极了上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并不期待甚至排斥有那样的未来。 哪有人会喜欢上班啊…… 即使小鸟游杏里学画画的契机是成为妈妈的华生,她终究也还是没有成为那个华生。 小鸟游杏里摩挲着手机的侧面,再次低头看line。 [工藤新一:好巧,我也会去的哦~] …… 完啦^^ 第12章 小鸟游杏里的选择 曾经丸山鹤奈说东京是充满“city”味道的城市。 巧克力事件后,东京在她心里成为了“匹诺曹”。 而对于小鸟游杏里来说,东京是唯一能和哥谭的犯罪率打得平分秋色的城市。 她的外国网友对此表示:欢迎来到纽约,这里毁灭世界的速度更快。 关于交网友这件事,少不了工藤一家的影响。 比起小鸟游夫妻,工藤夫妻确实是更为称职的父母,他们教会了小鸟游杏里很多。 三年前,小鸟游杏里刚到宫城不久后,工藤一家特地来了一趟。 宫城多山,有许多未曾修饰的岁月痕迹,如同一位自然老去的美人。 而小鸟游杏里的外婆就是这样的美人。 她抽烟,喝酒,拄着拐杖依旧能遛狗。 没有满墙的书,她的烟袋和酒随时都会出现。 她说看见字就脑袋疼,可是能安静看一天小鸟游杏里画画。 小鸟游杏里的画架随意地摆放在房檐下,说不定哪只调皮的麻雀会留下“创作痕迹”。: 经常是寺山一清急哄哄地把它搬进房间里,认真框裱起来。 比起东京那宫殿般的一切,小鸟游杏里像被抢回恶龙的洞窟,入目是乱糟糟的杂物堆。 但是—— 工藤优作俯身摸了摸小鸟游杏里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眸,说:“这样很好,不是吗?” “嗯。” 他又看向小鸟游杏里脚边的烧鸟,“雌性土佐犬,她叫烧鸟对吗?” “嗯。” “很可爱的名字……你知道吗?雌性土佐比其他品种的狗都勇敢,但只有雄性土佐被允许参加比赛,雌性土佐只能作为家庭护卫犬。(*1)” “……我能去送你们吗?”小鸟游杏里攥紧了烧鸟的狗绳,昂着脑袋,“去东京机场,送你们。” “当然可以。” 天色最亮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 两位长辈已经登机,但她找不出哪架从停机坪滑出去的飞机是飞往洛杉矶的。 直到工藤新一双手插着裤兜,看似很潇洒地说道:“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机场,室外的风把候车区的人吹得直缩脖子。 工藤新一听见小鸟游杏里躲在衣领里,有些发闷的声音,“你怎么不走?” 第15章 “哪?洛杉矶?”工藤新一撇了撇嘴,“我才不想去。” “因为小兰?” 工藤新一瞬间跳脚,从脖子开始红到脸,“怎么可能是因为小兰!” 他自顾自说了几句辩解的话,扭头瞥见小鸟游杏里依旧平静的脸,“……你呢?” 他问:“你会想去找小鸟游阿姨吗?” “以前会,”小鸟游杏里顿了顿,“做‘华生’的时候会。” 工藤新一:“……为什么?” 小鸟游杏里沉默了一会儿。 她抬头,又一架飞机从视野里划过,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就像至今下落不明的爸爸,还有行踪不定的妈妈。 而至少工藤新一知道爸爸妈妈要去洛杉矶定居…… 小鸟游杏里很早就知道妈妈要走的路。 这一段路前后都看不见尽头,她不想带着女儿走在黑暗里。 所以小鸟游杏里不会去。 “因为妈妈是侦探。” 她的语气愈发坚定起来,“不是土佐犬,是名侦探小鸟游未来。” 工藤新一:“……啊?” “新一——”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小杏!” 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停着阿笠博士和小鸟游外公的车。 小鸟游杏里:“我要走了。” 工藤新一低头,他神情复杂,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 “……” 嘈杂中,工藤新一头也不回地跑进机场大厅。 看着他坚定的背影,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 工藤优作就像柯南道尔,而工藤新一就像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 总有侦探梦想着成为福尔摩斯,但每个侦探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小鸟游杏里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对着另一头的阿笠博士挥了挥手表示道别。 她弯腰坐进车里,寺山一清试探性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还好吗?” “前所未有的好。” 小鸟游杏里回到了宫城,回到了外婆外公的家。 这里有着不靠谱的长辈,笨拙的哥哥,吵闹的大鹅,安静的两只土佐犬。 还有小鸟游杏里自己。 - 春高一如往年,在三月下旬举办。***1 白鸟泽作为种子选手,第一轮轮空,所以是第二天才有正式比赛。 除了基础绘画工具之外,小鸟游杏里还带了dv机。 东京体育馆充斥着塞隆巴斯镇痛剂的味道,天花板高得有些晃眼。 主场馆特别大,好几场比赛同时进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算是目不暇接。 但是对于常年关注的人来说,种子队伍的场地一眼就能找到。 尤其还有各校的应援作为引导。 白鸟泽的应援和女子啦啦队都是白鸟泽配色,非常显眼。 美术部新部长把最前排的好位置留给了小鸟游杏里。 其余摄影部、校报负责人还有学生会也有区位划分。 dv机架在斜前方,小鸟游杏里把素描本搁在腿上。 她扫视了一眼下方的场地,只觉得比宫城的大太多了,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这里可是东京,而且—— 比起遇见工藤新一更怕的事情,是在特别大型的活动现场遇见工藤新一。 如果说工藤新一之前还只是比较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去年他飞纽约解决了什么飞机案件之后,彻底成了“日本警方的救世主”。 她眯着眼视线扫荡了一圈—— 这家伙果然来了,而且确定她会坐到白鸟泽的观战席,大喇喇地走过来了。 “最近怎么样啊小杏?” 小鸟游杏里皮笑肉不笑,冲他后面挥手,“小兰,园子,你们也来看比赛啦?” “又无视我!!!” 谁教你当时头也不回地冲去破案的^^ 这会儿,选手们挨个进场。 场地实在太嘈杂,简单寒暄了几句,他们一行人坐到了旁边去。 白鸟泽代表性的紫色入场时候,小鸟游杏里听到了不少欢呼声。 三年级退役后,队伍的1号自然而然有了新队长继承,但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会聚焦到牛岛若利身上。 他换了新队服,步伐跨得很大,沉稳而坚定。 牛岛若利的嘴角大部分时候是下垂的,偶尔会抿成一条直线。 目光除了排球之外基本没有定点,但是和人说话的时候,会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小鸟游杏里突然想起来,她前阵子一直非常近距离地接触着他。 而这次,他们隔得非常远。 远到她举起铅笔来比划的时候,尖尖的铅笔头可以点住牛岛若利的脑袋。 小鸟游杏里:“^^” 她用笔尖反复戳着牛岛若利的脸,每一次挪开之后,牛岛若利的表情一成不变。 直到牛岛若利忽然朝小鸟游杏里的方向看过来。 黑灰色的笔尖挪开之后,牛岛若利看着她:“▼-▼” 小鸟游杏里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向右偏了脑袋,换个视角之后又把笔尖盖回他的脸上。 一秒,笔尖的右侧倏地冒出了牛岛若利的脸。 他微妙地学着小鸟游杏里的样子向左侧歪头。 像是鸟类看见意味不明的东西时,疑惑的角度。 但足以让他的脑袋从笔尖跑出来。 这简直—— 太可爱了*^^*~ 小鸟游杏里:“噗嗤。” 牛岛若利:“▼-▼?” 哨声响起,各个场地开始热身开球。 牛岛若利收回视线,重新迈开步子,离开原地。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帘,噙着笑在素描本的角落写下:学人精。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这是小鸟游杏里少数的观赛体验,她不懂排球,不过身边坐着的都很能讲。 白鸟泽的二传是在马场见过的濑见英太。 他是个人特色很鲜明的二传,但是这种球风并不适合白鸟泽。 “毕竟现在的队伍完全是按照牛岛同学来搭建的。” 小鸟游杏里紧盯着牛岛若利,耳朵慢慢也屏蔽了其他人对于队伍的评价。 即使有再多能力出众,并且愿意想要表现自己的选手,在她眼里,整个场上只剩下了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基本不接一传,但所有不稳的、偏差的传球都会交给他。 牛岛若利打球落地是很响的“咚”! 牛岛若利的滞空时间很长—— 小鸟游杏里看不懂排球,但她看得懂美好的躯体。 淌着汗的,强壮的斜方肌,被衣袖箍住的三角肌,青筋攀附的肱三头肌。 被汗打湿后撑起布料的胸肌,锯齿状的前锯肌,鼓囊的背阔肌。 衣摆飞起露出的腹外斜肌,起伏不定的腹肌。 他以傲视的姿势在空中舒展身体,似乎他的菱形肌会长出一双真正的翅膀来。 空气中仿佛有刀锋般锋利的羽毛落下。 小鸟游杏里一眨眼,他已经用胜利的姿势落了地。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小鸟游杏里才发现自己居然憋了好久的气。 他让她头晕目眩。 却又前所未有的清醒。 小鸟游杏里之前并不清楚自己最终想要得到什么。 她和工藤新一接受着同一种教育,她们同样坚定,身边的所有人都这么坚定。 但小鸟游杏里只是在明亮的道路上行走而已。 在机场和工藤新一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小鸟游杏里清楚知道了“侦探们梦想着成为福尔摩斯”。 像妈妈,像工藤优作,更像工藤新一。 同时,小鸟游杏里也明确了自己“不想成为华生”,她的路和亲近的人们都不一样。 她离开了东京,离开了所有和犯罪有关的东西。 她改变了流派,甚至初等部三年没有选择美术部。 直到在宫城,小鸟游杏里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路。 她在恶龙的洞窟里翻找出了各种亮晶晶的东西——那是许多人抛在脑后的“生活”。 纵然说着自己学画画的契机是为了帮妈妈,但小鸟游杏里如果不愿意,她绝对会是世界上最后一头倔驴。 哪怕你把胡萝卜吊在她嘴边,小鸟游杏里也会蛮不讲理地说:“我只吃食堂限量供应的牛排。” 所以她只是想学画画而已。 指纹,骨骼,基因……确实都是不变的真相。 但那更意味着另一种更漂亮更独一无二的东西——生命。 小鸟游杏里喜欢生命。 活着的,蓬勃的,这才是她真正想记录下来的东西。 这件事情,在她看牛岛若利扣下第一个球时,挣扎着冲了出来。 然后这一刻,真正开出了花。 肌肉,汗水,呼吸。 心跳。 第16章 她喜欢这样盛放的生命。 第13章 小鸟游杏里的讨厌 春高的头几天,小鸟游杏里最遗憾的是光顾着看上半身,没来得及看牛岛若利的大腿肌肉。 但是还好,春高的比赛会延续好几天。 直到第六天才是半决赛。 除了衣服底下看不见的部分,小鸟游杏里配合着dv翻来覆去地描了牛岛若利每一寸肌肉。 然而又有可惜的事情是,每一寸肌肉每一秒的形态都应该是不同的,小鸟游杏里没有办法画出每一秒来。 她画了一张又一张,熬夜画,捧着美式画,这六天依旧没画出满意的作品来。 美术部部长和其他部门的中途尝试过好几次讨要她嘴里不满意的作品。 小鸟游杏里不舍得给。 还是摄影部说提供超级高清的比赛录制视频还有单人拍摄部分给她,才成功瓜分到了那些漂亮画。 半决赛第一局就打得很刺激。 白鸟泽刚拿到第7分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正在大力鼓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以往她出现这样的感觉—— “小杏,有事需要你帮忙。” ……^^# 因为比赛还没结束,剩余的观众都对明天的决赛队伍很是期待,体育馆里依旧座无虚席。 而早在比赛开场半小时前,警视厅的目暮警部就带队到达,并且和工藤新一一起暗中调查。 听说这次是恐怖事件,罪犯电话通知了警方,说场馆里埋了定时炸[fbp]弹。 为了避免恐慌和炸弹提前被引爆,一切都不能声张。 然后小鸟游杏里被工藤新一带到了警部的隐蔽驻所, 小鸟游杏里:“……唉。” 有时候真想给这些罪犯的大脑上个保险,感觉身为受益人的话,分分钟能上福布斯排行榜。 春高的比赛场地全称是代代木国立综合体育馆,首先这个体育馆有非常多的荣誉,其次——小鸟游杏里搜百科的时候看见这么一句——它是日本现代建筑发展的一个顶点,日本现代建筑甚至以此作品为界,划分为之前与之后两个历史时期。(*1) 这意味着,这里绝对不能炸。 “……”小鸟游杏里头好疼。 让一个高中生来解决恐怖事件本来是很突破常规的事情,然而工藤新一面色如常。 小鸟游杏里站在他旁边也变得很可靠。 一众警员丝毫不带怀疑地让她俩放手查。 小鸟游杏里:……东京,我睁开眼居然看不到你的明天。 实际上,最初大家给小鸟游杏里定的目标是模拟画像师,除此之外,也可以往侧写师的方向靠。 这两样听起来很相似,实际是截然不同的警种。 画像师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或者受害人的骨骼等等,更依赖于绘画的技法。 而侧写师则是更多通过行为逻辑、犯罪手法等来推测罪犯的特征。 但两者也存在着共通点:犯罪心理学、沟通技巧。 不巧,工藤优作的私教课完全包含这两项。 他的两位得意门生在警部众人的注视下,正在努力运用毕生技巧。 直到工藤新一大汗淋漓地指着监控器上一个带棒球帽的人,说:“就是他!!!” 所有人有条不紊开始行动。 工藤新一率先跑了出去,留守的女警员看了看始终沉默的小鸟游杏里,问道:“你还好吗?” “啊,挺好的,”小鸟游杏里从监控器前的座位上起身,“日本现代建筑发展的顶点保住了。” 她瞄了一眼,监控器里的白鸟泽已经拿下了第三局的赛点。 只这一瞬间,小鸟游杏里瞪大了眼睛,赶紧向里场跑去。 她冲回原位的时候,牛岛若利扣下了最后一个球。 小鸟游杏里喘得不行,感觉自己像数学题里那个边放水边注水的游泳池,左耳和右耳都有自己的水管在晃荡。 她挂在栏杆上,盯着牛岛若利挪不开眼。 视线有点模糊,心跳更是急促得要命。 等到牛岛若利他们过来和观众席鞠躬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才用满是铁锈味的嘴巴喊了一句:“……!” 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其他人的欢呼和夸赞中,牛岛若利一个字也没听见。 再下一秒,那纤巧的身影也被栏杆遮住了。 牛岛若利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开始找她——希望她不要被踩踏。 白鸟泽这边的比赛结束了,另一边的场地依旧在酣战中。 他们略作休息和调整就得离开。 这边,小鸟游杏里滑坐到地上,大口呼吸。 人群逐渐换了位置,空出一条路来。 工藤新一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神色莫名,“……” 小鸟游杏里知道这个推理狂嘴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来,率先摆手,“我说了我以后都画儿童画的,我可不是侦探。” “嗯,业务生疏了,”工藤新一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请你喝苹果汁?” - 白鸟泽的队伍在休整,二年级的新队长指挥着把所需要的东西搬上大巴。 牛岛若利去了趟厕所,洗手的时候有人哼着歌走了进来,还特别热情地和他聊了几句。 牛岛若利:“嗯。” 牛岛若利:“哦。” 牛岛若利:“谢谢。” “……”话题死了。 在牛岛若利掏出手绢认真擦手的时候,感到尴尬的搭话者一边尝试着开厕所的门。 在这样一种情境下,他惊恐地发现,最里面的隔间躺了一具同样死掉的尸体。 男人的惊叫传得很远。 但工藤新一和小鸟游杏里正好在附近的贩卖机旁边。 在牛岛若利还没看见尸体的时候,工藤新一飞进了厕所,“请不要乱走,保护下现场。” 牛岛若利沉默着看向近在咫尺的厕所门口,脚步被工藤新一简单一句话钉在了厕所。 而捧着苹果汁的小鸟游杏里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看见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在瞬间切换成了笑脸。 ==→^^ 然后意识到非常不合时宜,她收敛了笑意,“有点不巧哦牛岛同学。” 敞开的厕所大门,小鸟游杏里在外头。 尸体,发现尸体的人,侦探,还有可怜的牛岛若利,都在里头。 警部刚才拆完所有的炸弹,一部分人看守罪犯,另一部分人赶了过来。 问询了一通之后,牛岛若利是唯一一个见过疑似凶手的人。 更让人头疼的是,厕所里的尸体跟毁尸灭迹只差了“灭迹”。 立刻有人保留好了现场痕迹,带着尸体准备返回警局,需要法医和其他画像师协作还原死者面容。 而体育馆里,牛岛若利和小鸟游杏里面对面坐下了。 嫌疑犯的面貌交给小鸟游杏里来还原。 牛岛若利形容得并不算精准,对方行色匆匆,戴着口罩,打扮成清洁人员的样子。 而且牛岛若利本来就是不怎么记人的,可他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些特征。 换做平常,他这样认真笨拙地吐字,小鸟游杏里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的。 可画板架在面前,小鸟游杏里捏着自己的笔,面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认真。 牛岛若利说完了所有的印象,抿了抿唇,看向画板后的人。 她蜜糖色的眼睛并不像往常那样闪着光,反而流转着一种沉重的色调。 头发被撩到耳后,露出耳朵和侧脸,认真严肃,又分外安静。 牛岛若利直觉,她并不高兴。 没有人遇到凶杀案会高兴起来,可是牛岛若利觉得,她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 模拟画像师需要争分夺秒,小鸟游杏里很快画完,让牛岛若利检查确认。 牛岛若利本来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但小鸟游杏里的画和脑海里的人一下子重合起来。 他点了点头,“是他。” 嫌疑人画像立刻被拍照传到每个警员手里。 工藤新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业务生疏了?” “嗯,”小鸟游杏里拿起苹果汁狠狠吸一口,让酸甜的口感覆盖内心的不适感,“像只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十秒的柠檬派一样生。” “……”工藤新一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剩下牛岛若利和小鸟游杏里面面相觑。 大概是很少见到小鸟游杏里沉默寡言的样子,牛岛若利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只是看着她。 小鸟游杏里飞快喝光了苹果汁,她把扁扁的吸管从嘴里抽出来。 纸盒也被她捏变了形,小鸟游杏里一边把它还原,一边问:“牛岛同学有吓到吗?” “……没有。” 没有正面看到尸体,牛岛若利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比起所谓的害怕,他好像更多的是“不在状态”。 第17章 “别害怕,我请你喝苹果汁吧!” 小鸟游杏里左手握拳锤在右手手心,自顾自地说道:“甜的东西能治愈一切。” 嗯……牛岛若利沉吟了两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她一起去了贩售机。 贩售机咕噜噜推了两瓶苹果汁下来。 小鸟游杏里蹲在底下掏的时候,听见牛岛若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鸟游同学是侦探吗?”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问题。 “不是喔~只有刚才那个比你矮一个脑袋的家伙是侦探,他叫工藤新一。” 她掏出第一瓶,也没有起身,就这么拧过身体,把胳膊抬得高高的。 牛岛若利俯下身去接她给的苹果汁,“嗯。” 等到小鸟游杏里拿完第二瓶站起来的时候,牛岛若利却又伸手把第一瓶递还给了她。 小鸟游杏里好奇地侧过脸看他,“为什么还给我?” 牛岛若利顿了一下,“你不是要喝两杯吗?” ——“如果有三杯苹果汁,你会给我两杯吗?” 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的那句问话,小鸟游杏里的心,像是被惊了的鸟雀,乌拉乌拉地全部飞了起来。 她抬眼和牛岛若利对视了两秒,又转身戳了贩售机。 第三瓶掉落的苹果汁还是到了牛岛若利手里。 小鸟游杏里掰下吸管,扎进牛岛若利那瓶苹果汁,说:“现在就有三杯啦。” “真好,我已经变成了牛岛同学的三分之二。” “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比例。” 牛岛若利看她扬起了笑脸,一口气说了三句话,变成了往常那样子。 牛岛若利:“谢谢。” “嗯?谢什么?” “谢谢你的苹果汁。” “啊啊!受不了!!” 她明明全是笑,嘴上又喊着“受不了”。 牛岛若利疑惑的表情刚冒出头,小鸟游杏里就把其中一瓶苹果汁塞进口袋里,对他说:“牛岛同学,低下头。” 在牛岛若利不明所以地配合中,小鸟游杏里空出的那只手迅速揪住了他的脸。 牛岛若利:“▼-▼つ……?” 她的手指冷得出奇,揪着人的力道一点不放松,带来轻微的痛感。 本应该挣脱的,但是牛岛若利看见她的眼睛里晃荡着潋滟的水色。 很亮,很透。 “你的眼睛……” “嗯?” “像体育馆天花板的灯。” 听见这莫名其妙的比喻,小鸟游杏里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她调整了手指的距离,把揪的动作改为贴。 然后轻轻揉了揉她揪过的位置。 小鸟游杏里说:“牛岛同学的眼睛像是孔雀石。” “孔雀石?” “嗯,是一种很独特的宝石,它的纹理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 “……谢谢。” 小鸟游杏里彻底松开手,牛岛若利却没有第一时间站直,他认真道谢。 直到视线跃过她毛绒绒的脑袋顶,余光瞥到了一个拿着刀靠近的身影。 “……” 这个距离非常苛刻。 无论往左,往右,还是往后。 只要是这个站位,小鸟游杏里的后背就始终对着那边。 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更好的行动路线,牛岛若利的第一反应促使他抓住小鸟游杏里的肩膀。 与此同时他迅速跨步,两个人在瞬间调换了位置。 那柄泛着银光的匕首也在呼吸间冲到了他的身后。 小鸟游杏里瞳孔放大,极快抱住他的腰,但是她的大脑高速运转之后告诉她,不安全。 于是她的左手往上走,死死按在牛岛若利的左肩胛骨——这是心脏对应的位置。 手里的苹果汁掉到地上,被他俩踉跄后退的步伐踩爆了,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匕首的冲刺速度比仓促防备的两个人快。 第一下划过了牛岛若利的后背,连到了小鸟游杏里的左手手背。 它依旧在穷追不舍。 牛岛若利的手从小鸟游杏里的肩膀滑下,圈住她,轻易把她捞了起来往另一边闪躲。 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在后背抵上墙壁,整个人落入角落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几乎要没了呼吸——她并不想这样被保护。 她努力伸长了右手,去覆盖牛岛若利的后背。 在这一刻,破空声传来,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动静。 世界都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样,刺耳又尖锐。 小鸟游杏里听见工藤新一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飘来,“好了,已经解决了,这样抱着像——” 他的话戛然而止,毛利兰捂着嘴把他拖走了。 而这个角落里,世界的屏障终于涌入了新鲜空气。 小鸟游杏里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还有所有的怒火,她依旧抱着牛岛若利没有松开手。 声音压得很低,又很重:“你知不知道——?!” 她质问了一个开头,没有继续。 在危机来临的那一刻,最心知肚明的就是他们俩—— 牛岛若利知道自己是运动员,后背受伤影响最小。 小鸟游杏里更知道他是运动员,哪里受伤都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所以完全就是这个家伙! 在最开始放弃了那个让她面对危险的选项! “……我好像有点讨厌你了。” 小鸟游杏里烦躁地说着,却仍然不肯松手。 她抱紧他的动作过于用力,两条手臂都隐隐作痛。 左手的手背更是密密麻麻传来痒意。 她全身的重量都落在牛岛若利身上,牛岛若利不知所措,也任由她抱着,没有松开手。 他们像交颈的天鹅,密不可分地缠在一起。 小鸟游杏里贴着牛岛若利的胸膛。 他刚比完赛又经历了这一遭,一身的汗,那种炉火般的气息更重,但是耳边的心跳震得小鸟游杏里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分辨他的味道。 她的胳膊黏在他汗透了的队服上,体温和潮意爬过毛孔,她冷不丁打了个颤。 牛岛若利的手环绕过她的后背,手掌正紧贴着她的腰。 灼热的而又有力的。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察觉她那记颤抖后,犹豫着拍了下她的肩膀。 笨拙的。 ……算了。 大不了她去和小兰学空手道。 小鸟游杏里抽了抽鼻子,略带哭腔的声音钻进牛岛若利的耳朵里,“和我道歉。” 牛岛若利:“……抱歉。” 危机解除后,牛岛若利逐渐放松下来。 小鸟游杏里面颊贴着的肌肉变得松软而舒适。 犬类有着蓬松的毛发,猫咪有着柔软的肚皮,原来鹰隼这样凶猛的鸟类也有绒羽。 小鸟游杏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些东西,“牛岛。” “嗯。” “你的胸好软。” “…………” 手臂接触的肌肉忽而变得僵硬起来,牛岛若利的手要离开她的身上。 “不许动!”小鸟游杏里用力抱紧他,“作为抱歉的诚意,你要让我再抱五分钟、不、十分钟!” “………………” 牛岛若利的心跳在耳边,小鸟游杏里认真地数了十分钟,他跳得有点犯规。 她想了想,又喊他:“牛岛。” 被点名的人睁开眼,下意识说道:“不可以再加时间了。” “不是要说那个。” “……哦。” 小鸟游杏里的左手慢慢收紧,攥皱了他后背那块布料。 她说:“刚才说好像有点讨厌你是骗你的。” “嗯。”牛岛若利表示知晓地应了一声。 小鸟游杏里又说:“一点都不讨厌你——” “所以再让我抱五分钟好不好?” 如果说之前的心动是春天,那么小鸟游杏里已然跳进了夏天。 那是汗水,荷尔蒙,单薄的衣物,和抑制不住地想要紧紧拥抱。 第14章 小鸟游杏里的新发现 再精彩的剧集也有落幕的时候。 被分开去处理伤口之后,小鸟游杏里再没碰见牛岛若利。 这会儿她才有注意力分给自己的手。 她的手背有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像打开的拉链,逃出连串的鲜红血珠。 但并不深,再不处理说不定就要愈合了。 被警员姐姐用酒精棉团蹭过伤口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只能听叽叽喳喳的工藤新一讲话分散注意力。 说着这次恐怖事件实际上有三个人啦,其中两个因为吵了什么事情在厕所动手,然后就只剩一个很好抓了。 小鸟游杏里:“……像隔夜的馒头一样生硬的案件。” 等到一切全部解决后,这次春高的决赛名单也出来了。 而白鸟泽一行人已经赶往了医院,所有人都在关心王牌的伤势。 第18章 体育馆有对应的医务室,只是这次是刀伤,做了简单的消毒之后,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立刻拉着王牌大人去了医院。 他们的指导老师去安顿其他队员了,只有作为牛岛若利舍友的天童觉被允许随同。 带上了手机的天童觉第一时间收到了小鸟游杏里发来的消息。 [小鸟游:拜托了——请给我医院的定位。] 天童觉当着鹫匠教练的面通风报信,前面的牛岛若利没事人一般走着。 直到进入科室,他脱下外套,那伤口才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 [小鸟游:天童同学!怎么样啦!] [天童觉:视频.mp4] [天童觉:照片.jpg] [天童觉:照片.jpg] 小鸟游杏里后脚跟到了医院。 她看着紧闭的科室门,想了想还是蹲在了外面。 在她给天童觉问候的同时,手机对面连着发来消息。 小鸟游杏里点开视频,牛岛若利正听从医生的指令,背过身。 那件已经被划破的队服后背泅出水粉色,牛岛若利自下而上捞起衣摆,双手交叉利落地把它从脖颈套出来。 天童觉走过去帮忙拿衣服,视频画面短暂地摇晃了几秒,牛岛若利的腹肌一晃而过。 然后天童觉换了个位置,重新拿稳手机,小鸟游杏里睁大眼睛看牛岛若利的后背。 直到医生也明确地说:“伤口不深。” “……打排球?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剧烈的运动吧,倒是不严重,可毕竟是伤口,肯定会痛的喔。” 牛岛若利:“好的,谢谢您。” 说是这么说着,他的表现完全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牛岛若利扭过头,看向天童觉,“衣服……你举着手机干什么?” 天童觉:“诶——”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小鸟游杏里捧着手机挣扎了0.5秒,再次点开,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头。 确实是担心他的伤势,也顺便看看肌肉。 还没看到腹肌,旁边的门开了。 小鸟游杏里抬起头,仰视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没被门边的蘑菇吓到,他只是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天童觉倒是“唔哇”了一下。 一件半白鸟泽队服走出门,都对着蹲在地上的小鸟游杏里陷入沉默。 身后的鹫匠教练不知道和谁在通电话,“旅店有备用的队服吧?嗯……” 听到他的话,小鸟游杏里才动起来。 她掀开自己的外套,从怀里举起抱了一路的衣服,“衣服!我从你们的指导老师那里拿来的,正好带过来给你!” “我藏了一路,保证没有弄脏!而且我捂热了!” 天童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脸看好戏。 天童觉:“喔Фvc” “谢谢。”牛岛若利接过,想了想,重新回到房间,和医生说明了情况,就地换衣服。 牛岛若利把外套和队服再次脱掉,暂时叠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捞起自己的衣服。 这是一件圆领长袖t恤,简单的黑色棉质面料、欧美的尺码,对他来说是正好舒服的松紧度。 牛岛若利钻进布料里,闻到了淡淡的苹果香气。 反复接触冷空气的皮肤骤然贴上了不一样的温度——真的像是小鸟游杏里莫名骄傲的那样,被她捂热了。 “……” 牛岛若利拽实下摆,板正地穿好了这件衣服。 他捡起自己换下来的外套和队服,推开科室的门走出去。 小鸟游杏里已经站起来了,靠在墙边看着手机。 牛岛若利的视线捕捉到她左手裹了一层纱布,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手指灵活点击屏幕、拖动进度条。 “你的伤怎么样了?” “啊,完全没问题,”小鸟游杏里转过身,特意掀开纱布,把手伸到他眼皮底下,“你看,已经不流血了。” 白色的纱布摇摇欲坠,她又捞起来包上了,“只是好冷啊,所以稍微包扎了一下,感觉像裹着手套一样温暖~” 她说着“冷”和“温暖”,想起带着自己体温的衣服穿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期待的目光也渐渐凝在了牛岛若利的胸口。 “有觉得暖和吗?你刚出了好多汗,还是需要换干净又温暖的衣服吧!” “嗯。” 牛岛若利迟疑着,出于某种直觉,他抓着外套和队服的手往上挪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牛岛同学很适合黑色诶。” “……哦,”牛岛若利的手松开了点,“谢谢。” “你好像经常对我说谢谢,”小鸟游杏里说着,“是因为我一直夸你吗?”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不由回想起她每一次的话。 他总是被人夸,但好像只有小鸟游杏里的夸奖最出人意料…… 小鸟游杏里:“你也总是对我说‘抱歉’来着。” 牛岛若利:“因为你要我道歉。” 两个人面面相觑,依旧是小鸟游杏里先笑得前仰后合。 鹫匠教练和天童觉交了费用,带着药膏等走过来。 看着他们手里的袋子,小鸟游杏里才恍然,赶紧拿起倚在脚边的袋子。 “差点忘记了,”她把东西塞进牛岛若利手里,“虽然不是我害你坏了一件队服,凶手应该也不会赔给你。” “但是作为感谢,我特地特地特地买了一件‘王牌心得’给你!” 小鸟游杏里退开两步,从上到下打量牛岛若利,“说不定蓝色也会很适合牛岛同学!” 在鹫匠教练和天童觉走到牛岛若利身边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已经跳着跑远了几步。 她的语速比行动的速度还快,像打了一套连环组合拳,“唰唰唰”看懵了对手之后,潇洒地跳下台子就走。 “就这样,不要再跟我说谢谢啦!拜拜~” “……”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有些茫然。 ……她到底是为什么,总是这样做呢? - 小鸟游杏里还是住回了米花町。 隔壁黑漆漆的,工藤新一那家伙估计还在警局花蝴蝶似的地飞。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来陪小鸟游杏里看了部文艺电影,三个人躺在同一张大床上,聊天的声音逐渐盖过电影主角的台词。 小鸟游杏里:“唔,今天还没画画……” 铃木园子:“你都受伤了还画画啊……” 毛利兰最后一个说:“小杏你好好休息几天……” 然后女孩子们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许多羊跳出来,柔软的羊毛塞满了脑海,把三个人彻底围在梦里。 小鸟游杏里把脸埋进其中一只小羊的后背,整个人犹如流淌的冰淇淋。 瘫软的,放纵自己融化成水。 快要蒸发的时候,身底下的小羊忽然跳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一个激灵醒过来。 面前正架着她临睡前心心念念的画板。 “……” 也没有真的想起床画画的意思,就为了这点事把她拉来啊大鸟游…… 小鸟游杏里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哈欠。 环顾了一下,她坐着木板凳,脚底踩着一张巨大的白画布,左脚边还有坨“小羊”。 寺山光就趴在这块白画布上,颜料无序地摆放在她们俩中间,涮桶里已经是五彩斑斓的黑了。 小鸟游杏里看了眼手里的笔,又看了看地上爬行创作的寺山光——他用自己的手掌沾上颜色,肆意地涂抹这块画布。 完全看不出画了什么东西,但应该挺有天赋的。 小鸟游杏里挥了挥笔,无脑夸赞:“小光真棒!” 寺山光抬起头,用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亮出没几颗的乳牙。 小鸟游杏里:“^^” 他现在讲话一定漏风吧。 “小光猜猜我在画什么?” 为了逗寺山光开口讲话,小鸟游杏里随机挑了个话题,她自己同时也把视线转到画布上。 小鸟游杏里一向更偏好用各类彩铅,但画布上难得是水彩风格。 寺山光:“是巴巴。” 噗……他讲话果然漏风。 “麻麻你又笑小光?!” “没有喔,麻麻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小鸟游杏里转了一下手里的笔,潇洒地丢进涮桶。 空出手后,她探身扯过旁边的手帕,一边擦手一遍欣赏大鸟游杏里的画作。 只是越看越眼熟。 ——是她刚看过的视频里的画面,牛岛若利带着浅淡血痕的后背。 下意识的,小鸟游杏里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光滑,没有留疤。 她的指尖蜷缩,没有了遮挡,视野里晃入藏在画布角落的两行字。 小鸟游杏里俯身,那是大鸟游杏里写下的: [今天在记忆里突然发现了这件事情,然后衣帽间里多了件“王牌心得”] [我真为你高兴^^] 第19章 小鸟游杏里抬起手,指腹蹭过“发现”这个词,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呼穿梭。 身后传来牛岛若利的脚步声,她立刻转过头去。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胸口绷出圆润的弧度。 衬衫领口只解开了一颗扣子,隐隐露出锋利的锁骨边缘。 “怎么了?” 牛岛若利把袖口挽在小臂,拧了沾水的毛巾走过来,矮下身蹭了蹭小鸟游杏里的侧脸。 潮湿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拥抱的时候吗?” “五月五的男孩节,”牛岛若利答完,顿了一下,“……之前的春高。” 他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下一秒对上小鸟游杏里的眼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不得了的话—— “我们又发现了新的第一次?” “……^^” 这样说的话,小鸟游杏里就完全明白了。 她翘起嘴角,抓住牛岛若利为她擦拭的手臂,手掌心里全是他鼓胀的肌肉,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牛岛若利任由她捏了几下,硬邦邦的小臂丝毫没留下痕迹,倒是小鸟游杏里手指头疼。 小鸟游杏里改为揪他的脸,说:“你真该为以前的自己高兴!” “嗯,很高兴。” 牛岛若利从善如流地应道。 - 毛利兰睡醒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早就不在床上了。 她替铃木园子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卧室,发现小鸟游杏里在花园里架起了画板。 毛利兰瞧了一眼,是彩铅的男生背影。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画画了,晚点还要出发去看比赛,你可别兴奋过头了。” 小鸟游杏里的笔尖蹭过画布上牛岛若利的后背,划出浅浅的伤痕。 她语调高高的,像歌唱的夜莺,“做了个过于幸福的梦,激动地醒过来了。” “嗯?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一个故事。” 毛利兰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问:“很幸福的梦,一定是恋爱故事吧?” “嗯,是那种已知结局是he的恋爱故事。” 小鸟游杏里换了一支蓝色的铅笔,覆盖在牛岛若利后背的伤痕上。 她哼着歌,用蓝色慢慢勾勒出衣服的样式,“但是主人公惊喜地发现——” “她们并不是因为既定的未来才走到一起的,而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现在,引导着她们走向未来。” 所谓恋爱故事,就是明确知道这个人和这个人会在一起。 然而依旧会为过程中每个不同的瞬间心动不已。 “啊……”毛利兰看她一笔一笔认真画着,感慨道,“听起来是个很棒的梦,希望每次都能做这种幸福的美梦。” “我也觉得,能做这种梦真是太好了。” 小鸟游杏里说着,边在画布的角落写下一行字—— [真为我们高兴^^] 第15章 小鸟游杏里的必吃榜 有种莫名的预感,新的学年会非常顺利。 小鸟游杏里迈进新教室看见牛岛若利的时候,如是想到。 座位的分配尊重个人意愿,不过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 比如牛岛若利那样一堵“墙”,必然是要坐到后排去的。 小鸟游杏里按照习惯在前排挑了靠墙的位置。 虽然总有人说靠窗的位置是主角王座,但实际上那边大部分时候使用感糟糕,冬天漏风夏天很晒。 小鸟游杏里拒绝那样的位置,“我是人鱼族,晒到太阳会变成泡沫。” “上次还说是淡水鱼呢。” “是吗?”小鸟游杏里抽出湿巾擦着新桌子,“连载的漫画总是会实时更新的嘛,所以版本不一样很正常吧。” 丸山鹤奈:“但是淡水鱼完全是设定啊,这种东西写错也太不认真了吧。” “比如明明是粉褐色的头发,却写成灰黑色这种。” 小鸟游杏里:“那还是把这一本的角色名字不小心写成上一个更过分吧。” 一般路过的某同学:“你们在聊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而且人鱼也不会晒到太阳就变泡沫啊。” “……喔↗↘”恍然大悟x2 小鸟游杏里握拳,“是那个才会变成泡沫吧。” “那又是哪个?” “就是……”她把两只手比划成爪状,放到脸颊两边,张着嘴咧出一排整齐的牙。 “这什么?猫咪?” 小鸟游杏里摇摇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手捞起自己的杯子,像拿着高脚杯似的装模作样晃了晃,递到嘴边。 “嘶溜——” 丸山鹤奈:“……别和我说你管这个叫吸血鬼。” “啊哈猜对了!” “谁要突然和你玩你比划我来猜啊!!!” 旁边的同学:“……”你啊。 开学的日子总是松散的,除了小鸟游杏里和丸山鹤奈的漫才表演之外,各个位置都有自己的嘈杂。 认识的人中,除了牛岛若利和男排部的坐在靠窗偏后排的位置,教室的中间也有一圈以宫崎洋子为首的熟人。 但不管是谁,总是看起来能和宫崎洋子聊得很好。 她们那一圈的话题主要围绕着各种时尚因素,像是杂志里出现的各种完美女孩。 小鸟游杏里左手捏着笔,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就这么侧着身子拧过脸。 视线越过中间那一团热火朝天聊着的女孩子们,直直落到牛岛若利在的那个角落。 他正在翻看一本书。 身体板正,棕绿色的眼眸定在书页上。 看得好认真……是什么题材的? 牛岛若利的眼睛并不像漫画里常出现的狗狗眼或是桃花眼。 他的眼型狭长,瞳仁偏小,嘴角是一个标准的垂直左圆括号▼︵▼。 会给人一种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高兴的感觉。*来自天童觉 大部分人迫不得已地从下往上仰视他,于是觉得他过于有压迫感。 只有逗弄过鸟类的人才知道鸟儿前胸的绒羽有多柔软和温暖。 现在小鸟游杏里每次看到牛岛若利的时候,脑袋里迸出的第一个关键词永远是“可爱”。 一个看起来和牛岛若利毫不沾边的词汇。 小鸟游杏里捏紧手里的笔,下意识又捞过本子画了起来。 新班导在十分钟后迈进了教室。 “首先祝贺各位同学们正式迈入新学年,今年是过渡的一年,想必大家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发展方向,没有的话也没事,在三年级前都有选择升学班或者其余道路的机会。” “今年白鸟泽的学期安排如下……以及这一学年的学委竞选需要大家积极参与,在今天确定下来。” “除此之外,有件计划外的事情需要各位同学配合。” 班导指向班级里最后一个空座位,“或许有人已经知道了江岛同学生病的事情……他的手术暂定在五月上旬,经过校委会和家长会的协商决定,我们将参考美国高中会有的传统活动,在五月五日的男孩节举办一场篮子男孩筹款会。” “这次筹款会是基于我们对于江岛同学的关心,想要借由鲤鱼的美好寓意和同学们的祝福,帮助他顺利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才商讨出来的,希望各位同学们自发、自愿,且量力而行。” 小鸟游杏里对江岛同学有点印象,他是学生会的,总会组织各种活动,平常人缘也很好。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这次才足以发起一个筹款会。 即使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有了这次筹款会,他的手术费用也不用担心。 “大家不用担心数额的问题,不足的部分将由校委会和家长会补足,或者进一步面向社会求助。” “好,那等正式通知下发之后大家再进行查看,现在我们回到班委竞选的事情。” 讲完这件事,讲台底下静默了一会儿。 班导把事情全部安排完毕离开教室,中间的座位们才发出各种低呼,开心和惊喜溢于言表。 还有部分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鸟游杏里在“图书委员”的表格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听见她们猜测各种人名。 “奈奈,我填完了。” 她把单子递给晋升为班长的丸山鹤奈,重新露出手肘下压着的本子,继续画了起来。 直到小声的一个人名清晰地从中间的座位中出来。 “牛岛若利。” 小鸟游杏里涂改的动作一顿。 她把笔头叼在齿间,垂下脑袋从桌洞里翻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篮子男孩”—— 没有具体的起源,只是一种有些美国高中还保留着的传统活动,拍卖学校中一些“名人男孩”的共进午餐权来筹集资金。 “……啊。” 原来不是单纯的筹款会,是一起吃饭的机会啊。 ……她一定要看到牛岛若利坐她对面吃饭!!! 第20章 自此,平静如潭水的白鸟泽学园难得有了热门话题,涟漪一圈一圈荡了好几天。 这里可是规律到有些枯燥无聊的白鸟泽学园! 大家津津乐道,班导们通知的每个字眼如同部件一样被拆开分析,堪比钢铁侠走进了哥谭,绝对没办法全须全尾走出去。 去年上映的爱情电影《怦然心动》在这过程中被反复提及。 也不知道该说江岛同学的事情算不算一根引线,总之“篮子男孩”的事情确实爆炸了。 小鸟游杏里登上排球后援会论坛的时候,一溜烟的“白鸟泽篮子男孩”讨论楼。 点进去看,全是不争气的排球女把口水当眼泪流了。 [人在宫城,特地跑了趟医院看江岛,除了听说这件事后脸比较便秘外,状态都还行,大家就不要大意地放心拍卖吧。] [能不能把及川殿下送去你们白鸟泽参与这场活动,大家都是宫城的,就该互帮互助——我是纯善良,我只是想给照岛同学捐款。] [楼上的狼子野心!而且人家叫江岛!!] [你们宫城吃这么好吗???我们枭谷学园也想参与!今年升上来了一个新人二传,名叫赤苇京治,请大家关注一下。] [东京的不许趁机打广告,照片发去舔颜楼让姐妹们尝尝咸淡再说话!!!] [别歪楼,有没有白鸟泽学园的出来说一下,你们男排部被抓了几个壮丁?] [不出意外,日本重炮一票。] [不出意外,日本重炮两票。] [不出意外,日本重炮全票。] 下面的楼全是跟票,小鸟游杏里点了回复,复制粘贴了一句。 某天夜自修后,五月五日男孩节篮子男孩筹款会的正式通知发出,附上了名单。 校舍里各种动静此起彼伏。 小鸟游杏里点开邮件附件前难得犹豫。 她退出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存款,才放心地点回来。 [牛岛若利] 嗯,她的限量牛排还是上了宫城必吃榜。 第16章 牛岛若利的场合 开学快一个月,指导老师安排了附近大学的人过来打练习赛。 按照鹫匠教练的习惯,估计就会在这次练习赛中,着重观察更适合上场比赛的人。 白鸟泽的备战席永远站满人,是一潭深水。 不过这些都不是牛岛若利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享受资源的必然是强大的捕猎者——只有他。 对牛岛若利来说,不管队友是谁,他做好王牌就能赢。 睁开眼,今天该是寻常的一天。 又或者说,除了在东京比赛的时候,每天都是同样普通的日子。 但是最近他的睡眠不太好,自从春高结束后,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做梦。 大概是些潜意识浮动带来的浅层次梦,所以梦醒后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每次醒来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牛岛若利整理好床铺,发挥了闹钟的作用,“天童,起床。” 边刷牙边在脑内系统里翻找【提醒事项】,检查完后合上,再打开【电话簿】——最近都在调整新一年级的资料,电话簿里一时间人名散了一堆。 把他们挨个拖进<排球部>的分类,比较关注的那几个打上星号,填上基础数据。 顺手把二传的标签从<濑见英太>复制粘贴到新一年级<白布贤二郎>身上。 直到【电话簿】又变成整齐的三个分类——[排球部],[并不重要],[未命名]。 牛岛若利漱完口,俯下身子洗脸。 水流声从左右耳道跑出,顺便从脑袋的角落里冲出来一个散在外面的名字。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并不重要]跑出来的<小鸟游杏里>。 脑内,排球样式的光标悬浮着,没有遮住她的头像。 粉褐色的齐耳短发绕在脸颊两侧,蜜糖色的眼睛弯弯,露出狡黠的笑容。 下一秒又跳动着,变成意外专注的样子。 ……怎么还是会动的头像。 这还是牛岛若利第一次在自己的脑内【电话簿】里见到jpg以外的gif。 牛岛若利直起身,抬手关掉水龙头。 已然沾上体温的水珠连串从他脸侧滑落,部分不听话地贴着下颌线淌进衣领。 但牛岛若利没有擦,他正忙着脑内打架。 排球光标移动到短发女孩的头像上,<小鸟游杏里>闪烁着,和本人一样有存在感。 她动个不停,不让光标有拎起她的机会。 [排球部]和[未命名]事不关己,[并不重要]急得长蹿下跳,提醒主人:快把她放回来,不要散在外面,影响了整齐干净的人际关系…… “若利——厕所,我需要厕所~” 天童觉的声音中断了查杀漏洞的进程。 牛岛若利拿起手里的毛巾擦干净脸,“抱歉,我马上出去。” 两个人擦着肩膀进出,天童觉困得一边打哈欠,又习惯性观察了一下牛岛若利的表情。 “……?”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好出门,天童觉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说起来,若利你今天怎么洗漱了这么久?” 牛岛若利回想了一下早上的脑内战争,说:“……有个选择没做出来。” “诶?”天童觉弓起上半身,“什么样的选择题呢?能让若利纠结的,感觉会是很有意思的选择题~所以是单选题还是多选题?” “是单选题。” 天童觉:“那有几个选项呢?” 牛岛若利:“三个。” 嗯?三个选一个很难选吗? 天童觉眯起眼睛,guess告诉他,里面有猫腻。 他更加热切地盯着牛岛若利,试图从他平淡的表情里抓到端倪,“是选不出来吗?” “……有答案。” 牛岛若利想了想自己的【电话簿】里那三个特别简单的分类,另外两个都把<小鸟游杏里>送出来了。 只剩下那个[并不重要],而且她本来就是在里面的。 但是他回答完之后,闷了一个长呼吸,又补充了句:“但我放不进去。” 毕竟<小鸟游杏里>一直在蹦来跳去的。 ……跳蚤都没这么难抓。 两个人聊着天走到体育馆,迈进这个地图就代表闲聊话题要结束了。 牛岛若利大步跨进门,同时飞快点开了【排球系统】。 【提醒事项】自觉在后台勾上[早训]的选项。 而【电话簿】里的<小鸟游杏里>打了个滚,把藏起来的手脚展开,依旧躺在分类之外。 - “阿嚏——” 大早上起床,小鸟游杏里就打了个喷嚏。 丸山鹤奈在上铺翻了个身,突然发出哀嚎:“头发——!啊我的头发!” 踩着床铺看了一眼,小鸟游杏里扒着栏杆帮她把卡进金属夹缝里的头发救了出来。 虽然救助及时,依旧牺牲了几根。 丸山鹤奈哭:“我的伊丽莎白,我的桃太郎,我的——” 她想不出别致的头发名了。 小鸟游杏里指着最长的那根,说:“你的‘不及格试卷’。” “……总感觉不应该难过了。” 痛失爱发的早上,丸山鹤奈难得清醒地走出宿舍。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路过体育馆边上,正好看见男排部的人从里面出来。 隔着老远,小鸟游杏里:“早上好!牛岛同学!!!” 本来脚步往更衣室方向的男排部众人齐刷刷回头。 牛岛若利张了张嘴,“……” 他只点了个头。 小鸟游杏里冲他挥动胳膊,又看向他旁边的人,“早上好!天童!!” 天童觉学着她同样挥了挥手,“早上好小鸟游!早上好丸山同学!” 牛岛若利:“……” 见她的注意力被分走了,他收回目光重新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小鸟游杏里:“嗯?” 她刚想追上去趁机聊几句,又打了个喷嚏。 闭眼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然后视野里就只剩下了几个陌生的背影。 小鸟游杏里撇了撇嘴,和丸山鹤奈继续朝食堂走。 牛岛若利从身后的脚步声中分辨出,小鸟游杏里没跟其他人再打招呼。 于是脑袋里的【电话簿】终于安静了下来。 “天童意外地和小鸟游同学关系很好啊。” “……我还以为天童前辈是那种完全没有女人缘的类型来着。” 但是更衣室里,总有别的人或大声、或窃窃地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牛岛若利的眉头微微往下压,闷声打开自己的衣柜。 他关掉【排球系统】,发现脑袋里又变了样。 <小鸟游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电话簿】里跑了出来,分外嚣张地坐在系统桌面的边缘。 发现牛岛若利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她就站起来——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完整的人。 第21章 <小鸟游杏里>挥了挥自己的胳膊,力道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把光标挪过去,试图把她拖进【电话簿】。 但<小鸟游杏里>瞬时眉开眼笑,伸出胳膊先一步抱住了光标不放,她的头顶冒出一个语调黏糊糊的气泡—— “牛岛同学,可不可以再抱五分钟~” “……” 牛岛若利迅速点开自己的【提醒事项】,让今天的安排占满整个脑海。 - “阿嚏——” 小鸟游杏里走进食堂的时候猝不及防打了第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抬眼就对上环抱姿态守护早饭的李同学。 李同学一脸警惕:“?” “唔,”小鸟游杏里想了想,“一定有人在早上想了我三次。” 今天食堂的早餐供应了鱼糕烤起司,说实话,没有大鸟游杏里请的家政阿姨做得那么软糯——想想也是必然的——小鸟游杏里仍然虔诚地全吃完了。 丸山鹤奈昨晚短暂地爱了一下减肥,所以早餐加了一个南瓜吐司。 小鸟游杏里是南瓜吐司的受众。 闻着南瓜吐司的香气,即使吃饱了,仍旧想凑过去分点吐司屑。 丸山鹤奈递过来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没忍住张大嘴,啃了一大大大口。 “……”丸山鹤奈面无表情看她,“赔我一个肉松面包。” “嗯嗯~”小鸟游杏里一边咀嚼,一边看丸山鹤奈三两口把剩下的南瓜吐司吃完了,突然奇想,“我们这算不算接吻?” “咳——” 丸山鹤奈狂锤胸口,小鸟游杏里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香蕉牛奶推过去。 “活过来了,哕,怎么是香蕉奶,哕——” 丸山鹤奈把自己从吐司困境中救出来,愤愤道:“我俩充其量是‘间接’接吻,麻烦不要把‘间接’两个字省略啊!” 她正准备给小鸟游杏里一个爆栗,一扭头,看见小鸟游杏里开了新一罐草莓牛奶,正咬着吸管盯向另一边。 ……该死的她明明有草莓味的,故意给她喝香蕉味牛奶。 话说,牛岛若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点了鱼糕烤起司吃? 小鸟游杏里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投向好友,“你说——” “打住,这次连‘间接’都不算,你俩顶多是点了同一种早餐。你把‘接吻’这种话题丢出我们的聊天库,不然我就要生气你把香蕉牛奶给我这件事情了。” “嗯?”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眼,一副才察觉到的样子,“啊,原来我在喝草莓味的啊。” 丸山鹤奈:“……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让我间接接吻一下你的草莓牛奶。” “可是明明香蕉牛奶更好喝的。” “不许、不许说!”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从草莓牛奶和香蕉牛奶哪个好喝的辩论赛开始。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图书借阅日。 在部活时间开始前,身为图书委员的小鸟游杏里跑了一趟图书馆。 上礼拜整理书单的时候,发现牛岛若利借了一本关于睡眠的书。 小鸟游杏里丝毫没有以权谋私的心虚感,这一礼拜借了这本回来看。 认真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端倪,里面倒是有写关于梦的篇章,里面堪比蜂巢还密集的文字让小鸟游杏里头晕目眩。 她当然不是会认真看书的人,从小就是这样。 虽然也会在工藤宅翻阅那些福尔摩斯,但小鸟游杏里家里只会购入插画集,更多的是《少年jump》。 其中,她最喜欢《海o王》。 想到这里就会捶胸顿足,没有在大鸟游的世界补《海o王》。 但是转念一想,直到大鸟游那个年纪,《海o王》居然还没完结,她就算趁着梦看也不是完结章—— 心如榨肉机绞。 白鸟泽的图书馆很齐全,但也不会特意购入《少年jump》。 除了动漫社等相关的人,班上只有少数的人在追。 比如小鸟游杏里和天童觉。 天童觉:“我最近的烦恼就是这个啊,感觉身边的同学们都慢慢变得不看《jump》了。” “我最近的烦恼是,看不到《海o王》的结局……” 正是午餐的时间,小鸟游杏里和天童觉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但是,她的对面是牛岛若利。 而天童觉的对面是丸山鹤奈。 牛岛若利:“……” 丸山鹤奈:“。” 这四个人同桌吃饭,在外人看来是件神奇的事情。 实际上,天童觉是个分享欲很强的人,但前辈们认为他没有礼貌,后辈们觉得他莫名其妙,所以以前他都是一个人。 后来他遇到和他完全相反的、沉默寡言的牛岛若利,两个人反而成了好朋友——也或许在有的人看来,只是天童觉单方面缠着牛岛若利讲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童觉就开始喊着“若利”,当然带了“君”这样的称呼,只是因为“若利”已经足够表达他俩的亲近了,所以可以选择性忽略“君”。 即使不是同班,两个人依旧出现在同一张餐桌上。 天童觉会跟他聊最近新出的电影,哪位女明星之类的话题,牛岛若利往往回应着“不认识”“不知道”。 全然否定的字眼,却也句句有回音。 而小鸟游杏里在和他同班之后,迅速抓住了这个点。 所以她成功加入了这场餐桌聊天会。 被卷入莫名其妙场合的丸山鹤奈食不下咽。 她瞥了一眼斜对面的牛岛若利,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但好像他每天都是这个表情。 小鸟游杏里和天童觉兴致勃勃地聊着,只有嘴巴轮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安静地塞一口饭,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牛岛若利。 脑袋里和眼前的小鸟游杏里都在进食。 牛岛若利垂下眼帘,咬下一口汉堡。 他吃好多! 而且会吃完一份才再去买想吃的第二份,杜绝浪费的可能性。 小鸟游杏里叼着胡萝卜,看牛岛若利鼓囊囊的腮帮子。 她忽然说:“马上要到五月五日了。” 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牛岛若利看向她,“嗯。” 小鸟游杏里捧着脸,满眼的期待,“我们到时候一起吃什么呢?” 已经完全了解过筹款会的内容,牛岛若利反应过来她在问共进午餐的事情。 他咽下嘴里的汉堡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才说:“……食堂自助。” 没有意识到牛岛若利开口前的停顿,小鸟游杏里继续说:“听说为了庆祝第一次的篮子男孩筹款会,下午安排了看电影喔。” “嗯。” “你有什么喜欢的电影吗?” 牛岛若利:“没有特别喜欢的。” 小鸟游杏里拍了一下手,语气很欣喜,“好巧,我暂时也没有!我们可以一起看,然后说不定会找到一部都很喜欢的电影!” “嗯。” “看电影的时候要吃爆米花吧,牛岛同学喜欢什么口味的爆米花?” “不知道,没有吃过……有很多口味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更喜欢吃烤鱼骨。”小鸟游杏里先摇摇头,又说道,“那之后我们一起试试爆米花的各种口味吧!” “……嗯。”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同学聊天真开心^^” 一顿饭下来,小鸟游杏里的嘴没停过——忙着聊天。 而丸山鹤奈的嘴也没停过——不敢聊天。 一开始天童觉还会兴致勃勃地陪聊,后面他就溜溜转着眼珠子,看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聊。 他那样子和小鸟游杏里使坏的时候特别像。 丸山鹤奈觉得胃疼,干脆埋头苦吃。 别说她不适应,旁边连着的同一桌还坐着大平狮音和濑见英太,他们也挺“……”的。 槽点太多了,感觉每一句话都能拎出来吐槽一下牛岛若利的反应。 而且明明现在就已经坐在一起吃饭了,小鸟游她居然还在期待五月五日需要花钱解锁的内容。 话又说回来,知道牛岛若利比较守规则又还算礼貌,只是本性过于耿直,但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话这么顺耳过呢? 好像聊着聊着就应下来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啊。 当事人浑然不觉,旁观者支支吾吾——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微妙得正好,谁敢开口打断的话就该去狂练一百个发球谢罪。 所有人都抱着八卦的心,直到排球部训练前,天童觉先问出了口。 “若利最近好像很在意小鸟游呢?” 牛岛若利:“?” 被天童觉提到的人不在现场,但<小鸟游杏里>正在他脑内系统的桌面边缘画画。 她前面是黑板,根据板书能看出来是一节国文课。 但她低着头,明显在涂抹着什么。 牛岛若利只能看见圆圆的粉褐色后脑勺和一点点鼓鼓的侧脸。 第22章 有心戳戳她,让她认真听课。 但<小鸟游杏里>“吧唧”一下贴在课桌上睡着了。 ……算了。 牛岛若利不再关注上课总是很困的家伙,毕竟现在是部活时间,也是她在脑袋里最安静的时候。 他套好队服,打开【排球系统】,“我没有这么觉得。” “是吗?”天童觉跟在他身后,“可是你今天还答应了和她一起吃午饭。” 牛岛若利:“筹款会拍的就是共进午餐权。” “那看电影呢?” “筹款会的后续安排。” “爆米花?” “属于电影小吃。” 对答如流呢。 天童觉翘起嘴角,在牛岛若利背后,用双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可是她还没有抢到你的共进午餐权哦——” “……” 牛岛若利:“她会的。” - 转眼就是五月了。 篮子男孩筹款会进入了倒计时,小鸟游杏里去图书馆的路上,看见学生会的正在吊鲤鱼旗—— 美术部前两天帮忙手绘了一些,还设计了相关的海报。 礼堂前面挂了横幅,布置得很有氛围感。 到了图书馆,小鸟游杏里展开同学们的借书列表。 意外发现有一本眼熟的书——和睡眠有关的那本。 这本书在他们班待了两个礼拜,这第三个礼拜的借阅人是宫崎洋子。 下意识的,小鸟游杏里想起了她们对牛岛若利有过的讨论。 小鸟游杏里:“……又不是什么好看的书。” 她的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下,嗓子莫名哑了一拍,还有些发涩。 小鸟游杏里锤了一下借阅台的桌面。 直到做完这个动作,手侧传来微弱的痛感,小鸟游杏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有种陌生的情绪气势汹汹地过了一遍她的身体,支配着她做了点代表小脾气的动作。 “……” 讨厌的情绪。 小鸟游杏里憋了口气,以最快速度转身去收集其他需要借阅的书。 白鸟泽虽然说是升学率出名的学校,但大部分是体育特招,亦或者小鸟游杏里这样艺术类的*特招。 这意味着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文字的爱好者,所以借书的数量不会很多。 而且一礼拜一次的频率并不高,对于读书会的成员来说,她们更倾向于自己跑图书馆,而不是麻烦图书委员。 所以把所有的书摞到一起也不会遮住眼睛,小鸟游杏里抱着书慢吞吞地走出图书馆。 她搬完书就要去美术社报道,听部长说正好附近体育大学来白鸟泽打练习赛,干脆就请了其中一个来做模特。 当时部长一脸严肃地说:“这位也是练体育的,你得来,不许跑体育馆了。” 比不得表哥寺山一清的亲近,新部长的话小鸟游杏里还是会听一点的。 她隐隐也有点期待能看到点不一样的模特素材。 回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很嘈杂,各种体育社团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正是热身的时间。 小鸟游杏里走路的节奏都忍不住跟着她们“一二”“一二”。 于是走着走着呼吸就变重了,她干脆停在原地,蹲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抱着的书堆在膝盖,遮住了视野,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熬夜看漫画还是太废人了。 正在纠结要不要部活偷偷看漫画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还没到晚上,谁把太阳关了。 小鸟游杏里抬起一点脑袋,视野里是紧绷的小腿肌肉,还有壮实的麦色大腿肌。 好熟悉的线条。 她往后仰,对上牛岛若利的眼神。 两人面面相觑,牛岛若利先蹲下身,伸出手,“我帮你?” 听着像是问话,可是书籍已经莫名其妙到他胳膊上了。 小鸟游杏里再眨眼之后,牛岛若利都起身了。 她慢半拍地跟上他的脚步。 显然,牛岛若利是刚从校外跑步回来,浑身冒着热气。 刚才交换承重物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肢体接触,短暂地传递来一些陌生的温度,小鸟游杏里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觉得自己好像被热茶的水汽烫了一下。 “我好像很久没和牛岛同学告白了诶。” 她跟在身后,踩着牛岛若利的影子,就这么突兀地起了话题。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好吧,他确实接不上这句话。 小鸟游杏里没听到答复,自顾自地往下说:“收了我的情书和巧克力,抱过我和我的书,牛岛同学不应该主动和我说‘我们在一起吧’吗?” “……我暂时没有这种意愿,”牛岛若利顿了顿,“并且不认为这是告白的意思。” “哦。” 小鸟游杏里应了一声,忽然快走两步,伸出手戳了一记牛岛若利的后背,“诶,那天的伤怎么样了?你有留疤吗?” 后背的肌肉像炸毛的猫似的痉挛了一下,牛岛若利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他回答:“……没有。” “可以给我看看嘛?” “不行。” “哦……拍照给我看看呢?” “不行。” “那我们先加下line呢?” “不……可以。”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小鸟游杏里不由睁大眼睛,又快跑两步抢到牛岛若利前面。 她歪着脑袋看牛岛若利,“你同意啦?” “嗯。” “为什么呀?” 明明她才是提出要求的人,却反问了这一句。 牛岛若利沉默着盯她,确认她没有转移话题的意图后,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这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互换一下line而已。 她想要,他就同意了而已。 “……嗯?” 小鸟游杏里看他大步前行的背影,跟了几步之后,忽地笑了,“牛岛同学,你怎么这么好呀~^^” “……” 临到教室前,小鸟游杏里才想到了书的事情,急匆匆拦住牛岛若利。 “等等,把书给我。” 教室几步之遥,牛岛若利瞥了眼教室门,又低头看她伸出的胳膊。 他没有过多犹豫地把书全部交还给她。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 小鸟游杏里抱着书先一步送到了讲台。 然后捧着手机小步跑出来,“来吧,你答应我的,交换line~owo” 牛岛若利定定看了她三秒,“……现在还不行。” 小鸟游杏里:“o.o?” “我的手机在宿舍。” “哦,好叭。” 小鸟游杏里垂下手,眼巴巴地瞧着牛岛若利,“那等你部活结束后,可不可以把手机从校舍里拿出来,和我交换line?” “……” 眼前的人眨着蜜糖色的眼睛,睫毛每每颤动,就像是萤火虫轻盈飞舞。 只要他说出同意的话,那扑闪着的光就会更加溢彩。 牛岛若利:“可以。” “*^^*~” 他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转头回了教室。 眼前的笑颜安分了,但脑袋里的<小鸟游杏里>沿着桌面边缘爬上了【排球系统】。 她坐在上面举着两面旗帜晃荡着脚。 左边的旗帜写着“部活结束”,右边写着“交换line”。 ……或许除了睡眠相关的书籍,还需要一些心理学的内容,才能解释他最近的心情。 前所未有的,很奇怪的,却又频繁出现的。 比如,这种时候和那种时候,为什么都会觉得—— 是该用“可爱”形容吗? ——可爱。 第17章 牛岛若利的礼物 小鸟游杏里到美术部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分裂。 但乐观的部分看起来占了上风。 丸山鹤奈:“你怎么了?” 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地分享了自己的快乐,“牛岛同学说要和我交换line~” “嚯。” 非常给面子地拍了拍手,丸山鹤奈紧接着问:“那你又纠结什么呢?” “我发现,宫崎借了我看过的牛岛同学看过的书。” ……好绕口。 丸山鹤奈消化了一下,“所以呢?所以你觉得她可能喜欢牛岛若利?” “那好像又不太可能,”小鸟游杏里咬住笔杆,“宫崎看起来只会爱上完美的家伙。” “牛岛若利在你心里不是超——完美的吗?” 小鸟游杏里摇了摇头,“牛岛同学很好,但绝对算不上完美吧。” 她掰着手指,“缺乏主动,不太会说话,笨笨的、有危险不知道躲,作息过于规律……” 丸山鹤奈:“后面那个算缺点吗?” 第23章 “当然,好几次我作为大鸟游醒过来的时候,被窝都是空的,看不到新鲜的肌肉很遗憾啊!!!” “……???” 没头没尾的,丸山鹤奈转过脸,感觉自己多余问。 正好这会儿部长带着新模特走进来。 一头黄毛率先跳进视野,小鸟游杏里在心里比划了一下,预估出新模特大概有一米**。 “哟,大家好啊~” 和头发给人的刻板印象一样的轻浮性格呢。 但不得不说,这位新模特是近年来肌肉最漂亮的。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瘦长一条,拽起衣角露出腹肌的那瞬间,教室里好几声吸溜口水的动静。 甚至有拍照的“咔嚓”一声。 部长:“……抱歉,我会提醒她们删掉的==” “没事没事,我很大方的喔~想拍就拍~” 一时间,美术部的氛围分外和谐,连小鸟游杏里都难得认真了一点。 新模特是和牛岛若利完全不同的肌肉类型,但是小鸟游杏里只是挑食,不是不懂欣赏。 像这样透粉的奶白薄肌,确实也挺好看的。 不过这家伙脱完衣服就干站在那里,部长说了几个动作,他都摇摇头,“听不懂,我不会摆动作啊。” 不是专业模特很难领会。 小鸟游杏里开口问:“你会打排球吗?” “当然。” “会扣杀吗?” “啊,真是问对人了。” 那家伙恍然大悟,做了一个扣杀动作,“是这样吗?会不会不够帅?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很懂的样子嘛。” “等等,我们不是杂志拍摄,”部长头疼得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不需要一秒八百个动作地切换,麻烦你静止一下。” “队长——” 门外气喘吁吁跑进来一个人,“我说你真是够了,人家美术部找的是xx,你不去体育馆,跑来这里干什么?!” 模特光着上半身,笑得理直气壮,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因为迷路的时候,这家伙听说我是排球部的就带我过来了~” 部长:“……” 在美术部的沉默中,两位模特进行了位置交换。 那位队长走之前还飞了一下手指,说:“很有趣的体验,下次可以邀请我来当模特哦~” 他走后,正确的那位模特流着汗,紧张兮兮地按照部长指挥摆了动作。 但小鸟游杏里迅速画完他后,重新抬起笔,根据印象画出了刚才那位队长的扣杀动作——要杀出纸张的生命力。 不止她一个人,美术部部员基本都在回味刚才的饭。 等到部活结束前,部长定交稿的时间,有人举手问:“刚才有两个模特,可以画任意一个吗?” 绘画和写作都是很依赖灵感的,就像看见oo再专业的美食家也会倒胃口一样。 虽然后面那位远没到那种倒胃口的夸张程度,但实在是前者太有诱惑力。 按照惯例,模特的照片是会传到群里的。 部长点头同意了之后,说会去刚才征求那位队长的同意,把他的照片也传上来。 在那之前,大家就只能凭印象先画,所以很多人跑上来找小鸟游杏里。 经验使然,小鸟游杏里的速写最快最好,她很擅长抓住人物的神韵和特点。 没有模特的话,小鸟游杏里的画最适合作为参考。 夜自修开始前,还有人拿了手机过来找小鸟游杏里拍画。 小鸟游杏里两个人都一视同仁地画完了,叠在一起放。 确认部员想要的模特之后,她把第一张往后放,完整露出那位队长的速写。 “诶,小鸟游你这次画完了全身啊” “嗯啊,有灵感就顺手补齐全了,画面看起来会更有张力。” “确实是这样,这位的肌肉太漂亮了,也怪不得小鸟游你这么认真地画完呢。” 那部员拍完照收起手机,又促狭地笑着说:“怪不得之前的模特你都看不上眼,原来是喜欢这种类型啊。” “哦豁吓我一跳。” 她转身,被身后的牛岛若利唬了一下,礼貌地点点头绕开他离开了。 牛岛若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教室,从贴着墙边的课桌一一经过,淡淡扫了眼小鸟游杏里桌子上的画—— 是刚才练习赛中,扣杀还不错的对手。 他停下脚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诶!”小鸟游杏里立马反应过来,把自己的line打开,“诶诶诶!” 成功加上line好友,她的兴奋溢于言表。 “你真是太好啦牛岛同学!什么都好!还特别特别守承诺!” 牛岛若利零帧起手:“今年的春高预选快到了。” “嗯?” “你什么时候来画宣传海报?” “!随时!但我要画很久,说不定要去体育馆呆一个月、一个半月这样的!” “你这么好,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听她尾音都冒花花,旁听的丸山鹤奈把“你今天说了他好多缺点”咽回了肚子里。 在心里吐槽着的时候听见头顶传来牛岛若利的应答:“嗯,好。” ……完了。 杀伐果断的国王遇见了给他讲一千零一夜的家伙啊。 - 万众瞩目中,一个大风天带来了五月五日。 鲤鱼旗被吹得圆滚滚,看起来很有气势。 本来是周四,为了这次特殊的活动,所有课程都暂停了。 名单上的篮子男孩们被鼓励穿上帅气正式的西服,来增加共同的筹款值。 礼堂坐满了人。 前排甚至架上了摄影机。 从校长到保安室,整个白鸟泽都很重视这第一次的筹款会。 按照宫崎洋子那一圈的说法就是——代表着之后也能用这种办法为学校其他活动筹款。 座位上不乏这样的讨论,但是很快又转到各位篮子男孩身上。 不管活动目的是什么,中间的过程是让人期待值拉满的。 小鸟游杏里没有参加任何话题,她正在安抚自己鼓鼓的钱包——特殊购入的大熊猫款式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 小鸟游杏里不缺钱,可是她的钱更替也很快。 因为她有非常多把钱漏出去的爱好,比如收集有动物的特殊物品,比如买漂亮的文创、喜欢的插画集,还有好吃的东西。 为了这次能和牛岛若利吃饭,她可是省掉了一本插画集、一本漫画设定集、一个孔雀帆布袋……数不清了。 难得有钱包这么胖乎乎的时候,要无痛瘦身了。 小鸟游杏里:“宝宝,你放心,你这次瘦得很值得,那可是牛岛同学……呜呜。” 丸山鹤奈:“……所以说了,你明明平常就能和牛岛若利一起吃饭啊。” “不一样啊,你没有想每天都看着下饭的脸嘛?” “你不要拿那种生物和我的肉松面包做比较。” 看着她莫名骄傲的脸,小鸟游杏里又摸摸自己的钱包,小声说:“但是总有人会想要看着牛岛同学的脸下饭吧,既然一直都是我了,那今天也该是我看着。” ——更何况今天是有特殊意义的,她没办法接受例外。 所以为了妈妈和牛岛同学今天也能共进午餐,宝宝你安心瘦吧tt 校长致辞后,又是家委会代表致辞,江岛同学的家长也站出来表达了感谢。 总之在冗长的背景音、反复的鼓掌之后,小鸟游杏里打着哈欠睡过去前,活动终于开始了。 这次的掌声终于发自真心地大了起来。 从三年级开始,篮子男孩们列队七个、七个走出来。 每个人都会详细地被介绍和自我介绍,等待女孩子们热情地给出意愿筹款。 换做平常,小鸟游杏里顶多觉得观察其他人会很有趣。 但今天,她的心跳随着数字而加速。 她的胃里好像长出来一颗西瓜,每过七个,藤蔓就往上长一点。 轮到牛岛若利那一排的时候,胃里的藤蔓已经占据了喉咙。 小鸟游杏里紧紧地抿着唇,生怕那纷飞的蝴蝶从嘴里跑出来。 丸山鹤奈瞥了好友一眼,感觉她一脸饿狠了的表情。 队伍移动的速度比想象快很多,牛岛若利仿佛货架上的一罐气泡水,前面的“饮料”每被带走一位,他就机械地迈一步。 舞台上的灯光异常晃眼,导致观众席黑压压的。 牛岛若利垂下眼,盯着自己手里的篮子—— 因为食堂提供自助,所以篮子里只被要求放一些能表达他们诚意的礼物。 牛岛若利听见主持人介绍其他人篮子里的东西。 什么都有,昂贵的、特殊的、纯手工制作的,总之是送谁都不出错的东西。 “接下来的篮子男孩是二年级的牛岛若利,他属于男子排球部,是高校中有名的……” 同样是长条介绍词,这次主持人的台词格外扣人心弦。 第24章 小鸟游杏里情不自禁挺直身板,看牛岛若利走到舞台最闪亮的那束聚光灯下。 主持人例行问道:“牛岛同学准备了什么呢?” “……” 第一次面对这么黑的观众席,牛岛若利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好目不斜视,缓缓开口:“苹果汁,南瓜吐司。” 没想到只是些普通的吃的喝的,主持人卡了词,“呃,听起来中午会很丰盛呢,还有吗?” 牛岛若利:“用加内特的毛做的毛笔。” “……不好意思牛岛同学,或许我需要替大家问一下,加内特是……?” “一匹塞拉法兰西。” “哦,牛岛同学还准备了一支马毛毛笔!真是很有诚意呢!” 主持人擦了擦额角的汗,干笑着:“为什么会想到带这些东西呢?” “因为要共进午餐。” 牛岛若利平静地看向主持人,这么回答道。 因为要共进午餐,所以带上吃的、喝的。 因为需要有诚意的礼物,所以去了一趟马术部,用加内特的毛做了一支毛笔。 因为小鸟游杏里说了,所以只考虑小鸟游杏里了。 这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难道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和选择吗? 牛岛若利:“▼-▼” 主持人:“……好的,那么现在请女孩们给出理想的筹款价格吧。” 话音还未落。 牛岛若利听见了熟悉的声音——“240日元”。 与此同时,身后的天童觉念叨了一句:“哦,一本《jump》的价格。” 作为起步价,这已经是很高的了。 刚才许多人都是以“一升牛奶的价格≈220日元”、“一公斤土豆的价格≈360日元”结束的,最高也不过“一碗拉面的价格≈570日元”。 对于小鸟游杏里而言,一本《jump》的价格就很棒了! 她出声之后,牛岛若利的视线终于有了可以飘荡的地方,仿佛锁定了球的落点,他看向小鸟游杏里在的位置。 主持人:“很棒,一个240日元的筹款价格,还有吗?” “500日元。” 在小鸟游杏里的右侧,传来了宫崎洋子的声音。 比起小鸟游杏里的兴奋,她的语调很平静,像是随手指了菜单,点了一碗拉面。 “……”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小鸟游杏里在心里劝着自己,调整了声音里的雀跃,重新冷静地开口:“一千日元。” 宫崎洋子:“一千五百。” 小鸟游杏里:“两千、不、三千日元。” 宫崎洋子:“……?” 明明周遭很安静,大家都看不见对方,但小鸟游杏里就是感觉到,宫崎洋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大概有很多人都这么看向这里。 空气中是一种“她疯了吗”的电波信号。 小鸟游杏里自顾自调了频,把所有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以三千的高价把牛岛若利这份牛排从菜单上捞出来了。 听着主持人最后落锤定下这个价格的时候,坐在她左边的李同学说了一句:“蓝绿修改器真是万能啊。” 丸山鹤奈伸手,和小鸟游杏里一起摸她的熊猫钱包。 “你好惨宝宝……你摊上了一个不理智的主人。” 小鸟游杏里蔫巴巴地说:“虽然宝宝瘦了,但我好像看见牛岛同学笑了。” “你花钱花多了的错觉吧,牛岛若利的面部神经不是早就坏死了吗?” “呜呜嘿嘿……可是我就是看见牛岛同学的嘴角翘起来了,灯光下很明显。” “都说了是你的错觉,”丸山鹤奈扒开她靠过来的脑袋,“你不要一边哭一边笑,很吓人。” 小鸟游杏里:“嘿嘿呜呜没办法,我至少得让宝宝知道我还是心疼她的……天童怎么没人喊价,我可以再喊一次吗?” 丸山鹤奈:“……你别。” 突然被她们俩合塞了一罐牛奶作为暗示的李同学:“220日元!” 筹款会还剩下最后几个一年级的篮子男孩。 小鸟游杏里盘算着待会儿吃饭和牛岛若利聊什么的时候,听见宫崎洋子又举手了。 没管台子上是什么人,她戳了戳丸山鹤奈。 丸山鹤奈看了一眼舞台上的一年级,“……三百日元。” 本来打算哄抬价格,结果宫崎洋子没接上。 丸山鹤奈:“……” 该死的,和这几个男排部的吃饭不是每天都能做的事情吗? 花这个钱到底是为什么啊?江岛同学你必须道歉啊啊啊啊啊啊!!! 在丸山鹤奈的内心哀嚎中,筹款会终于落幕。 大部队龟速挪向门口。 走出座位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被喊住了。 宫崎洋子:“我以为你喊的240日元是一个普通,只是稍微厉害点的价格而已。” “我认为这是一个公平竞争的关系,所以我加了两次价格。” 小鸟游杏里把钱包塞进裙子的口袋,“没关系。” 她和宫崎洋子对视,眉眼弯弯,以一种松散的语气说:“刚才我和你确实是竞争关系,想要的东西就该全力争取,这很正常。” “……” 宫崎洋子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继而露出她招牌的笑容,“还挺有意思的,能看见小鸟游你难得锋芒毕露的样子。” “不过别误会了,我可是喊到一千五就停了。” 小鸟游杏里把贴在脸庞的头发绕到耳后,拖长了语气词的尾音:“哦——那有下次的话,我也会及时喊停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 “……她俩说啥呢?”丸山鹤奈。 “白切黑互打会不会混成奥利奥啊?”李同学。 “……你刚说了中文吗?” 四个人中,宫崎洋子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礼堂门口,牛岛若利依旧拎着篮子等在门柱旁。 小鸟游杏里所有的情绪一扫而空,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同样抓住篮子的把手。 两只手贴在一起。 牛岛若利:“来了?” “嗯!”小鸟游杏里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她叭叭地往下吐出好多话,“牛岛同学你也太值钱啦!” “我为你花了一颗智齿的钱!” “像是成熟的果实一样,到了成人期才会萌发的智齿哦。” 说到这里,她踮起脚,努力伸长胳膊戳了一下牛岛若利的侧脸,“会在这个位置长出来的智齿哦!” 牛岛若利:“……嗯。” “……啊、你——” 这次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保持着戳他脸的动作,指尖旁边是他翘起来的嘴角。 他的眼头和眼尾都往下跑,拱起月牙般弯弯的弧度。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笑容。 第18章 牛岛若利的机会 这是牛岛若利第一次和小鸟游杏里单独面对面坐着。 对于那支加内特友情赞助的毛笔,小鸟游杏里表现了十足的惊喜。 “我绝对绝对绝对会好好使用的!非常感谢!!” 她这么说着,虔诚地双手合十,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啊,这样的话,我也有东西要交换给你。” 于是吃完午饭后,两个人去了一趟美术教室。 牛岛若利第一次走进这里,密布的画架们像棋盘上的战士,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而小鸟游杏里从狭窄的夹缝中熟练穿梭,带回来装裱过的两幅画。 “这是加内特,这是你和加内特。” 小鸟游杏里把两幅画都展示在牛岛若利面前,“唔……给你加内特吧!” 牛岛若利接过加内特单马艺术画,“……” 大概是他的沉默让小鸟游杏里理解错了,她迅速把另一幅抱进怀里。 “只能给你那个了,这个我舍不得。” 牛岛若利看了看那副画上的自己,每一处都那么细节,光影浑然天成。 他不懂绘画艺术,只觉得像照片似的,很写实。 又不合时宜地想还好是彩色的,如果是黑白就很像她画的嫌疑人。 她们俩并排走出美术教室,小鸟游杏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两幅画的创作过程。 在她的叙述里,“牛岛同学骑马超级——帅!和加内特一起闪闪发光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白裤子很显身材,牛岛同学的肌肉太棒啦!画的时候有点可惜没拍下来,不知道有没有还原完全……” “这样下去,我以后只会想画牛岛同学一个人啦!” 小鸟游杏里毫不避讳地说着夸奖的话,甚至让他有些无措。 他并不记得自己当天穿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加内特细致互动的。 除了排球之外,牛岛若利总是很难记住其他事情的细节。 第25章 如果要回忆那天的话,只能想起小鸟游杏里的头发——总是从头盔里翘出来的那些。 还有那天下午,小鸟游杏里和加内特一起蹦跶的样子。 她的笑声好似滚过钢琴键的玻璃珠,清脆的、蹦蹦跳跳的。 牛岛若利觉得自己大概是从放缓了的跑步节奏里,第一次发现了【提醒事项】中计划之外的存在。 然后这种例外也变成了其中的一环。 每每打开【提醒事项】,<小鸟游杏里>就咬着牛奶的吸管坐在午餐的计划旁边。 等他懈怠地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脑袋里已经到处都是<小鸟游杏里>闲逛的地方了。 “谢谢。” 牛岛若利把手里的画握紧了些,学着她午餐时的话,说:“我绝对会好好保管的,非常感谢。” - 下午的电影在一点半开始,同样安排在礼堂。 非常遗憾的是,因为午餐已经结束,位置还是按照班级来分配,并不能自行决定。 更别提什么电影小吃。 小鸟游杏里坐在前排,牛岛若利这样的高个子被分到她的后排,还隔着好几个位置的侧边。 更糟糕的是,宫崎洋子在他的斜前方。 ……他们好近。 小鸟游杏里仿佛落了枕,梗着脖子,脑袋始终转向他们在的方向。 在礼堂黑下来之前,她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看见他们说话了。 甚至说了好多句!!! 小鸟游杏里:“……” 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那种酸涩的陌生情绪更加清晰地冒上来的时候,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排斥地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但是不应该是哪样呢? 她最开始明明只是想要牛岛若利这个模特而已。 因为一个梦境,默认她们会结婚,在兴致勃勃中,怎么就心动了呢? 她知道自己偶尔会对某些事情抱有无理的期待。 却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想法。 此时此刻, 占有欲像吸血的蚂蟥一样钻进肉里,啃噬着她的骨髓,在身体里麻痹了她的理智。 拔不出来又无从下手的。 可一切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世界上有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小鸟游杏里只是有着囤积周边的癖好,并不会对任何一个物种有占有欲。 小鸟游杏里,你怎么会不自觉地喜欢上单独某一个生命呢。 他那么独特,且唯一。 这样的生命多么可怕。 意味着一旦失去,她就早也找不到同样的类型—— “alliwantedwasforjulibakertoleavemealone.”*1 电影的第一句台词,来自于男主角,从他的视角出发,故事的开篇是他口中长达五年的躲避与不适应。 小鸟游杏里在这一句话响起的瞬间,转回了头看向大荧幕。 ——电影开始了。 小鸟游杏里过去很少看电影。 大部分时候跟着工藤们去看一些悬疑类的。 看悬疑电影的时候,咸口的烤鱼骨能让她没那么快陷入睡眠。 她还是头一次看这种……该叫爱情电影吗? 比起男女主的爱情,小鸟游杏里更在意女主角本身。 而比起女主角,小鸟游杏里无法不注意到电影的叙述手法—— 她被迫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默认的大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会结婚这件事,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一个梦。 就像她是个女巫这件事情一样。 不被相信的话,就算是真相,也会被捆起来活活烧死。 她以前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视角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做自己乐意的选择。 但如果牛岛若利的视角不一样呢? 这几个月来,是她单视角在追逐牛岛若利。 而牛岛若利还没有坚定地选择过她——为什么还不接受她的告白? 为什么能像听她讲话那样,认真地听别人说话? 他什么时候都这么有礼貌吗?他对谁都可以这么好吗? 所有的思考和反省都像是隔靴搔痒,名为占有欲的蚂蟥钻得更深,而那把本该将它摧毁的火从小鸟游杏里的心脏迸出。 冷静是感情中的慢性毒株,而醋意是针对它最浓烈的消杀剂。 小鸟游杏里想占据独一无二的牛岛若利。 她并不是为这件事的正确与否生气,而是为了那家伙的不确定而恼火。 小鸟游杏里就是这么无理地火大于自己的喜欢。 空气变得干燥而焦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燃烧起来。 她的内心俨然被大风天裹挟着带到了秋季。 一年四季里,小鸟游杏里最讨厌的就是秋季。 它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无法掌控的温度,还有生命流逝的预兆。 小鸟游杏里无法继续前进,因为她轻轻一动就会踩上枯树叶。 “咔嚓咔嚓”…… 听见的仿佛都是心碎的声音。 - 最近,<小鸟游杏里>躲进了桌面缝隙里。 她贴着边缘团成一团,用背影和后脑勺对着牛岛若利。 就像午餐时间的小鸟游杏里那样。 牛岛若利完全不明白。 比习惯一件事情更让人不适应的是断崖似的被戒掉一个习惯。 总是试图凑过来的人不再靠近。 说过的告白上了锁。 牛岛若利还是第一次知道别人眼里的“小鸟游杏里没有那么可爱”的由来。 她说话过于直白,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总是敷衍了事,任性松散,我行我素又难以沟通。 牛岛若利每每尝试提起“春高海报”,小鸟游杏里就吊起眉梢,“啊啊,知道了,抽空过去。” 脑海里的<小鸟游杏里>甚至会大力扣杀他的排球光标。 ……很奇怪。 这是一种让他憋闷的情绪。 这两天时间,小鸟游杏里貌似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天童觉看热闹不嫌事大,评价道:“像是冬天一到就拍拍屁股飞向暖和地方的候鸟一样。” 牛岛若利没来得及借阅心理学相关的书籍,他只知道自己像连续发球失误一样不爽。 事情在周六总算出现了转机。 听说体育大学的排球队队长特地又来了一趟白鸟泽,给美术部做模特。 指导老师说:“上次的练习赛感觉还不错吧?正好可以去邀请他来指导一下。” 鹫匠教练点头后,牛岛若利扯着脖子上的毛巾,冷不丁自荐说:“我去吧。” 于是,他又一次光临了美术部的教室。 那堆画架士兵更加密集了。 它们把模特围在中间,而小鸟游杏里和每个人一样,认真地注视着中间的人,给他画画。 牛岛若利压下眉头,“打扰了。” 说明来意之后,他转头看向小鸟游杏里,“正好春高海报可以一起过去画。” 小鸟游杏里在他这种单刀直入的眼神里,糊里糊涂地点头跟去了体育馆。 还是看了无数遍的场地,小鸟游杏里坐在休息的椅子上,拿着画板。 既然是请人来指导,就干脆分成了两队打练习赛。 天童觉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偷偷告状:“小鸟游在看对面的那家伙。” 牛岛若利:“……” 他的眉头蹙成一个生硬的绳结,“是吗?” 那家伙在他们的注视中,大咧咧走到小鸟游杏里旁边低头看她的画。 他说:“画得真好啊,我这样的模特很不错吧。” 天童觉小声:“若利,你不会输给他的吧?” “……” 激将法的使用效果超出预期,下半场的比赛愈发凶狠。 牛岛若利的扣杀像是从天空俯冲下来的鹰爪,猛禽类的震慑力有意外露。 小鸟游杏里总是忍不住偷看他。 但只要一吹哨,她就又把目光装模作样挪到另一边。 她的画布上还是只勾勒了那位队长的身影,完全没画牛岛若利。 因为她并不想带着情绪画春高海报——这是工作,要有责任感。 而小鸟游杏里还在生气。 牛岛若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喝水的时候“超不经意”路过小鸟游杏里,椅子上全是别人的画像。 这种感觉堪比连续扣杀失败,被同一个人接起来,对方还洋洋得意着。 他就是讨厌这样毫无根据的自信。 所以纯粹地对此感觉到不爽。 但比起外人,牛岛若利更想问小鸟游杏里她怎么说话不算话。 但他开口,只问:“为什么不画春高海报?” 小鸟游杏里没看他——他流着汗的样子太抓人眼球了,绝对不能看。 她说:“暂时不想。” 牛岛若利露出了一个“看起来需要冷静一下”的表情。 旁边的队长模特看看椅子上的小画家,又看看站她旁边浑身散发着“我很窝火”的小王牌。 第26章 恍然大悟。 他拿起白鸟泽提供的水壶惬意地灌了一口,说道:“哦对了,你们美术部不是为了感谢我,明天还特地请我一起去密室逃脱吗?” “你们部门敢去的人太少了,那个人少不好玩,要不就在排球部再叫几个吧?” 小鸟游杏里:“?” 小鸟游杏里觉察到不对的那瞬间,牛岛若利已然应了下来:“好的。” “……” 在送这位队长离开的时候,牛岛若利得到了一句友好的提醒。 他说:“小画家她在比赛的时候一直在看你哦。” “不过一结束就故意不理你了,明显就是在生气呢,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吧。” 牛岛若利:“……?” 结束这起伏的一天,牛岛若利进浴室的时候,习惯性地用光标去碰触脑袋里的小人。 原来<小鸟游杏里>这样是生气了吗? 小鸟游杏里为什么生气? 牛岛若利任由淋浴水一遍遍冲洗下来,蒸腾的热气让卫生间变得有些闷。 像是被她紧紧拥抱的时候,那种涌上来的存在感。 ……他很在意。 牛岛若利抿着唇,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又在脑海里戳了戳试图藏进角落的<小鸟游杏里>。 她生气了,猛然变成了颗苹果,一口把他的光标吞了下去。 - 周日。 能鼓起勇气到密室逃脱现场的人并不多。 两个部门加起来凑不出几个完整的胆子。 小鸟游杏里拿着早上买的苹果汁,找了个桌子坐下,托着下巴听密室里传来各种惨叫。 没一会儿,有个人柱子坐到了她对面。 牛岛若利没给她走的机会,开门见山,“你在生气吗?” 小鸟游杏里端起苹果汁,抿了一口,“对呀。” “为什么?” “因为讨厌你。” 牛岛若利:“……” 和上次的“讨厌你”不一样,她既没有抱他,还臭着脸,有意做出生气和冰冷的样子。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无言。 部长先一步过来拯救了空气,“人都齐了,该进去了。” 小鸟游杏里数了一下人数,“八到十个人的局,现在有十个了,所以我是可以不进的吧。” 部长:“呃,小鸟游……” 有没有可能十个人中,部长和那位队长都不想进去呢……到底是为了谁啊?! 在尴尬中,牛岛若利猛地站起身,走到小鸟游杏里跟前。 小鸟游杏里掀起眼帘,“……” “我们一起进去,你可以进去之后再说讨厌我的事情。” “嗯?你现在是在掌控我的选择吗?” 小鸟游杏里托着下巴,面无表情,“还有——你站这么高干什么?” “……没有。” 牛岛若利木木地回答完。 他先俯下身子,棕绿色的眼眸平静地和小鸟游杏里对视。 “不是的,没有掌控。” 他又干巴巴重复了一遍,然后绞尽脑汁想着措辞。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 大概是怕小鸟游杏里再蹦出别的想法来,牛岛若利先一步伸出了手。 掌心朝上,是标准的邀请动作。 小鸟游杏里盯着他的掌纹,没有开口打断。 大约努力了一个发球时间,牛岛若利终于搜到了自己最想表达的内容。 他依旧平举着自己的手,以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态度—— 却说:“我只是在争取机会。” 第19章 牛岛若利的相信 用牛岛若利自己的话来说,他一直是很幸运的。 从出生以来就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条件。 比同龄人更早拥有的排球梦想,以及追逐这个梦想十分有利的左利手。 他出身世家,有着优渥的家庭条件。 在家庭教育中,入赘的父亲是更负责排球梦想培育的角色。 作为家族继承人的牛岛母亲,有着支持孩子想法的柔情之余,也贯彻着家族理念和世家传统。 由此,对于排球之外的东西,尤其是规则和制度的认知这些,牛岛若利更受母亲的影响。 再加上在父母短暂的婚姻中,牛岛若利没有得到关于“感情”的更多启示,所以他基本不会细究某件事的情感成分。 显得他大部分时候过于直截了当地选择打蛇七寸。 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不清楚小鸟游杏里生气的原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追逐着她寻求一个答案。 一切都暧昧不清时,牛岛若利唯一明确的事情是—— 他们俩之间的“规则”掌握在小鸟游杏里手里,而他此时此刻就是来争取的。 于是牛岛若利固执地弯着腰。 小鸟游杏里左右视野的边沿都是他的肩膀,而往下是凌厉的锁骨。 小鸟游杏里:“……” 应该生气的。 明明在气头上,并且非常认真严肃地在生气。 对方跟木头似的,完全不懂你在气什么。 牛岛若利说着好话,做出邀请的动作。 但是面无表情的,看起来依旧凶巴巴,还居高临下……虽然现在弯腰了。 就像是要压着她遵守游戏规则一样。 啊啊啊就是应该生气的! ……不过偶尔也会有觉得气不起来的时候。 因为被眼前人棕绿色的眼睛牢牢捕捉,只注视着她……只有她。 小鸟游杏里试图提醒自己注意是否“被掌控了”,可是牛岛若利的腰俯得很低,迁就着她的坐姿。 她的情感又占了上风,吹着人酥麻麻的—— 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至少证明这个人竭尽所能地想要她,于是他暴露出了侵略性,但是又收敛了犬牙。 一想到这些,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从尾椎骨窜上来。 小鸟游杏里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dom感”这个词。(*1) 她慌忙低头,瞥见牛岛若利手心深刻的掌纹,还有显眼的茧子。 如果指尖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摸索,不管走哪都会撞上排球的痕迹。 ……牛岛若利就是一颗排球脑。 排球之内只通一窍,排球之外一窍不通。 她又不是不知道。 牛岛若利是笨笨的、不会避伤的类型。 她就算是变成一把冰刀,牛岛若利依旧会皱着眉头撞上来,带着她一起走进去。 于是小鸟游杏里泄了气,别开眼,语气不由地就放软。 她借口道:“我害怕,不想进。” 牛岛若利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他挪了挪身体,再次抓住她的目光。 “我们一起。” 重复着、单调的一句话——“我们一起进去,” 但是牛岛若利难得加了一种问法,“好吗?” “……好吧。” 密室的队伍终于还是凑够了八个人。 美术部部长和体育大学男排队长松了口气,乐见其成地帮忙安排队伍。 小鸟游杏里排在第七个,牛岛若利殿后。 进门前,密室的中控先给大家强调了游戏规则和注意事项。 然后按照队伍带好眼罩,搭上前面人的肩膀,就跟准备着工作人员进场了。 眼罩足够宽大,小鸟游杏里仍然能从底边看见亮光和脚底的路,这让她有了不少安定感。 她抬手摸上前面的队员,同时,身后的牛岛若利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与其用“搭”,不如说是“握”住。 似乎是诧异于掌心里的触感,小鸟游杏里明显感觉到牛岛若利突然松了手。 那滚烫的掌心抽离,留出了些足够小鸟游杏里皮肤呼吸的距离。 肩膀被忽冷忽热地对待,小鸟游杏里偷偷撇嘴:“……” 他是笨蛋吗? …… 队伍开始前进。 视野里的亮光越来越少,直到彻底黑下来才停下来。 小鸟游杏里的手被从前面人的肩膀上摘了下来,前面人“诶诶诶”着逐渐走远了。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各个房间,其他玩家不太清晰的呼喊。 “喂喂喂,听得见吗?我在这啊——” “我是一个人吗?啊!!哦,两个,啊!!哦,三个……” 所有人的声音减弱。 在静默的等待中,只有肩膀上虚扶的手最有存在感。 时间被黑暗拉长,小鸟游杏里心里毛毛的,试探性往后摸了一下,大概是摸到了牛岛若利的腰。 肌肉被戳到的一刹那间变得硬邦邦的。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杏里收回蹭了两下的手,“没事。” 没过一会儿,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的小臂被冰凉的一只手捉住了。 第27章 她没反应过来这是工作人员,条件反射往后避开。 后脑勺撞上柔软的部位,脚底好像还垫高了点——哦,踩住牛岛若利的脚了。 牛岛若利闷哼一声,但第一时间收紧了手。 他的掌心严丝合缝地握着小鸟游杏里的肩膀,手指甚至窝进了她的锁骨之下,按在琵琶骨的位置。 另一只手举起来,在空气中做了个防卫姿势。 工作人员看着打空气拳的两个人,小声提示:“……你俩一起跟我走。” 小鸟游杏里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被捏碎了,“痛——你是什么刑具吗?” “抱歉。”桎梏着她的人本能道歉,立马松了手。 工作人员:“你们牵好,别走丢了。” 得到指令之后,小鸟游杏里准备迈步。 然而肩膀上的手没搭上来,小鸟游杏里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蝴蝶骨被碰了碰。 牛岛若利利落地给了一声:“……抱歉。” 紧接着是小鸟游杏里的左侧胳膊,他似乎找不准高度下手。 本来坏心眼地想再等他一会儿,但等来了后脖颈一触即离的温度。 小鸟游杏里被烫得缩了一下脖子,“……” 她向身后抬起手,先一步抓住了牛岛若利,大概是小臂的位置。 掌心底下趴了一根粗壮的青筋,和本人一样安静住了。 小鸟游杏里:“我们好了,走吧。” npc带着小鸟游杏里往左手边迈步,小鸟游杏里就抓着牛岛若利的左小臂走。 这种时候,习惯使然,小鸟游杏里数着自己的步伐。 没走出多远,脚步声的回音变轻,应该是进了一个房间。 在“吱嘎”的关门声后,画外音开始交代故事背景: 传言有间闹鬼的别墅,而你们就是爱冒险的一群人。 在你们进入屋子之后,别墅的大门就打不开了,窗户更是全部被封死的。 你们的存粮并不多,这里十分偏僻,手机收不到任何信号。 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你们的团长提出了要离开队伍去找线索。 他一天都没有回来,饥肠辘辘的你们决定发挥“冒险精神”,原地成组分开探索,以寻求出去的道路。 本次的任务目标之一是找到失踪的团长,之二是逃出去。 “各位玩家注意,游戏规则在开始前都介绍过了,请务必遵守。” “现在大家可以摘下眼罩了,游戏正式开始。” 画外音落下。 小鸟游杏里用左手摘掉眼罩,第一时间确认自己带来的身边人是牛岛若利。 两个人霍然在黑暗中对视,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手心里的青筋“活”了一下,她这才松开始终抓着牛岛若利的右手。 “……我夜视不太好,我们先找下光源。” “好。” 几乎是下一秒,牛岛若利拉亮了床头柜上的复古壁灯。 昏黄的灯光艰难地亮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压不稳感。 好歹是能照明了,小鸟游杏里眯了眯眼睛,适应后才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她们的起始地看起来像是卧室,刚才等待的位置听声很宽敞,预计是故事背景中别墅的客厅。 根据步数计算,她们应该是离客厅进门处最近也是最右边的位置。 牛岛若利先一步尝试开卧室门,毫无意外失败了。 室内只有基础的物品——床和衣柜已然是最显眼的两件家具,从门缝底下隐隐透出客厅的光。 小鸟游杏里转头,床上有一大团人型血渍,她一眼就能看出是哪种色号的红色颜料。 她靠近,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是密室里常见的日记提示。 小鸟游杏里把床铺最上层的被子又往后推了推,转身坐在床沿,开始逐页翻阅这本日记。 她一边看,一边念出来分享给牛岛若利。 [他被杀了。 …… 他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 但是他依旧害怕所有柜子,只有躲进柜子里才能逃过他的追杀。] 小鸟游杏里念完关键的句子,抬眼。 她坐下之后,面对的就是衣柜,里面是完全的落地款式,显然是为了躲藏设置的安全区域。 但为了增加恐怖感,衣柜门特别做了菱形镂空。 牛岛若利此时正保持着开柜门的动作,宽厚的后背山峦般松动起伏,看起来比这衣柜有安全感多了。 检查完衣柜里几件道具衣服后,牛岛若利扶着衣柜转过身,“没看到别的东西。” “嗯,看来这里只有日记本的提——” 她话还没讲完,房门猝不及防被推开。 小鸟游杏里爆发了自己的弹跳力,抱着作为线索的日记本,一头扎进牛岛若利和衣柜中间。 牛岛若利左手依旧撑着衣柜的侧门上方,后背靠着衣柜另一扇门,右手往下顺势揽住小鸟游杏里的腰,看起来随时要把人往衣柜里塞。 面对有反应,但不给正确反应的两个人,冲进来的npc:“……” 他非常敬业地捡起自己的台词,“找到你俩了。” 小鸟游杏里收回迈进衣柜的脚,扒住牛岛若利的左胳膊,从后面探头观察。 “你是团长?” “当然,除了我还有谁!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呢?”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不知道。” 牛岛若利:“没看见。” “我不是让你们都待在原地别动吗?怎么都乱走!不说了,我给你们分享下线索。” 团长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根电子蜡烛,“这种蜡烛可以检测附近有没有危险靠近,你们拿好了,一旦灯光闪烁,就躲起来。” 躲起来……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地去看这里唯一的衣柜。 它看起来容下两个小鸟游杏里绰绰有余。 但换计量单位的话……她又瞄向旁边的牛岛若利……不太妙。 “好,你俩先待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其他人。” 团长忙着转场,他急匆匆地交代完,风一样地出去了,甚至没有顺手带上门。 他走没几秒,忽而听见隔壁房间一声尖叫。 一个团长每个房间吓一遍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来自于客厅的光、房间里壁灯的光都灭了。 世界被阴晦吞没,唯一的亮光就是小鸟游杏里手里的蜡烛。 但白色的灯光看起来格外凄凉。 “……” 小鸟游杏里又默默挪后,她抓着牛岛胳膊的手用力。 就在这会儿,手里的蜡烛闪烁起来,而敞开的房门外开始配合着跳绿光。 明知道都是演的,小鸟游杏里的肾上腺素还是飙升了。 “进衣柜。” 她话还没说完,牛岛若利直接裹着她进去了。 之前的预估没有错,这个衣柜对于牛岛若利来说确实偏窄。 更何况还要塞下一个小鸟游杏里。 两个人都面对着衣柜门,无法做到肩并肩站着,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的肩膀后头是牛岛若利大半个胸膛。 她一半贴着冰冷的衣柜侧边,一半是牛岛若利火热的体温。 ……腰上还有滚烫的掌心。 牛岛若利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他毫不经意地松开小鸟游杏里。 抬起两只手,十指牢牢扣住左右两扇衣柜门的镂空,保证衣柜门不会被撑开。 空间使然,小鸟游杏里始终要比牛岛若利前半个身位,导致和衣柜门极其靠近。 她双手抱着蜡烛护在胸前,缩着身子尽量避开镂空。 手里的蜡烛越跳越快,最后“倏”冒出了一簇绿光。 幽绿色中闪出来一双赤红的眼。 “嘭——” 衣柜门被猛拍了一下。 有准备依旧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毕竟是有追逐战的密室难度,npc对衣柜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拍了几下之后,他突然开始大力拽门,好在牛岛若利的力气无人撼动。 于是npc转而扶住衣柜两边。 肯定是设置了机关,衣柜大力摇晃了起来,小鸟游杏里毫无防备地磕到了头。 她倒吸一口凉气,抬眼,又不可避免地对视上了衣柜外的npc。 小鸟游杏里:“……▽ヘ▽#” 满脑子脏话的时候,眼前伸过来一只手,被幽绿色的蜡烛光晕染了骨节边缘。 牛岛若利的手从上方挪过来,转而扣住小鸟游杏里额头处的镂空,也挡住了小鸟游杏里的视线。 “……” 疾风骤雨般的摇晃慢慢停止,npc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他倒是顺手关上了门。 隔壁又此起彼伏传来惊叫……这俩npc还是轮班制度的惊吓。 蜡烛恢复了白色的灯光,这次再看见反而觉得安心。 小鸟游杏里转头看向牛岛若利,“……我没怕哦。” 第28章 “嗯。” 紧贴着的肩膀被他的体温熨帖得过于舒适了。 小鸟游杏里怕自己的生气状态过期,赶紧动了动,催促道:“你先出去。” 等到牛岛若利离开后,小鸟游杏里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感受了下那残留的温度。 在牛岛若利看过来的时候,她蹲下身,在刚才站过的位置摸索—— 进柜子落脚的那瞬间,脚底有不一样的声音,应该有中空设计。 “蜡烛给我,帮我拿下日记本。” 小鸟游杏里拿着蜡烛对准柜底查看,有个不太起眼的卡扣,滑开之后是个内嵌的盒子。 她端着盒子重新坐回床上。 盒子上是数字和字母组合的六位密码锁,小鸟游杏里把盒子放在腿上,“把日记本给我吧。” 牛岛若利俯下身,把日记本递过去的同时,接走了她手里的蜡烛。 手心和手背重叠的那几秒,小鸟游杏里瞥了他一眼。 但紧接着,小鸟游杏里就收回注意力,侧过身把日记本摊开到床上。 红与白形成鲜明对比的床铺上,小鸟游杏里挽起耳边的短发。 牛岛若利手里的蜡烛映照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而那双蜜糖色的眼眸里染着更鲜艳的光。 她左手迅速翻阅过日记本,右手拨弄着盒子上的密码锁。 在细碎的齿轮转动声中,牛岛若利听见“咔哒”一声,那密码锁被她摘了下来,随意放到床铺一角。 “设置得很简单嘛,比破案什么的有趣多了。” 小鸟游杏里说完,后知后觉地抬起眼,发现牛岛若利又直勾勾地看着她。 “……再说一次,”她转正了上半身,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床沿上,“虽然我确实很有天赋,但我不是侦探。” 牛岛若利点点头,回答:“我知道。” “那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小鸟游杏里拎起盒子里的房门钥匙,勾在食指上转了几圈,“总不能是突然发现我很有魅力吧。” 牛岛若利:“……” 他还没开口,小鸟游杏里已经哼着歌站起身,“走吧,牛岛同学。” “……嗯。” 她们俩走出房门,眼前是圆弧形的走廊,廊柱包围着黑沉如墨的客厅。 牛岛若利走进客厅范围,先找到了落地灯点亮。 视野里有了更多的光之后,小鸟游杏里轻舒一口气,往前走。 紧邻着她们的第二间房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小鸟游杏里走上前敲了敲,“哈喽~” “哇吓我一跳!”里面是美术部员之一的声音,“你们走出房间了?” 小鸟游杏里检查了下他们的房门,显然是要从里面开的。 她干脆靠在房门边上的墙边,说话的同时环视客厅,“游戏开始前说我们的目标一是找到失踪的团长,目标二是逃出去。” 房里的队员:“我知道啊。但刚刚团长不是出现了吗?然后让我们原地等待来着。” 聊着天的时候,牛岛若利回到了小鸟游杏里身边,像凭空冒出来的一堵墙。 “说的也是,”小鸟游杏里看着他,没忍住轻笑一声,“牛岛同学你是最遵守规则的人了,怎么乖乖跟着我出来了?” 牛岛若利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他,小鸟游杏里就又转过身,隔着门继续引导队员,“那你猜猜为什么一个最开始就露面了的团长还需要我们找呢?嗯?还偏偏是任务目标一?” 里面细思恐极的队员总算拉开门,火急火燎跑了出来。 他们的房间里摆着一样的笔记本,但是房门钥匙就挂在笔记本上,是最好出来的一个。 深感自己愚蠢之后,他们跑去敲其他人的房门,学着小鸟游杏里的腔调把其他人也吓出来。 小鸟游杏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戳了戳旁边的牛岛若利。 她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一直跟着我的话,会没有密室的参与感哦~” “我想知道你生气的原因。” “……现在可不合适说吧。” 小鸟游杏里笑,指了指正看向这边的队员。 有些人在房间里找不到钥匙,小鸟游杏里隔着门让他们描述房间里的装饰,由此推测最有可能藏钥匙的地方。 很快八个人集中在客厅,这里空间最大,理论上是线索最多的地方。 又是一轮翻找时间,大家边找边念出找到的线索,但始终都像乐谱残片一样,缺少最关键的部分。 这过程中npc出来了很多次,本来有五个房间,里面的衣柜逐个被npc“破坏”,无法躲藏。 甚至有三个队员被npc“抓走”了。 牛岛若利一直跟在小鸟游杏里身边,及时带着人跑进房间。 眼下所有的衣柜都坏了,新得到的线索指向二楼。 剩下一共五个人。 另外三个人战战兢兢地看向小鸟游杏里,“小鸟游,不,神探大姐大,我们真的要上去吗?看起来很黑啊。” “为了安全考虑,楼梯很少有追逐战的,”小鸟游杏里挥挥手,“楼上还有好几个房间,肯定有柜子,你们放心去吧。” “那你呢?!” “我发现了新东西~” “那牛岛同学——” “哼哼,”小鸟游杏里发出否定的语气词,“他是我的保镖,你们也不想我被抓走吧。” “……”无法否认。 在其他人狗狗祟祟摸向楼梯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转头看向壁炉旁的几排书柜。 这上面摆着的书排列很奇怪,并不符合收纳逻辑。 其实刚才就有注意到,但想看看剧情发展就等了会儿,没想到把衣柜都等坏啦^^ 小鸟游杏里观察了一会儿,上前靠近书柜。 书柜做了顶天立地的款式,特地安装了滑轨和梯子。 小鸟游杏里看了看梯子,转头喊牛岛若利,“帮我把这几本交换下位置。” 顺利整好书籍之后,书柜里的暗门弹开。 扶着门边沿向外拉,小鸟游杏里刚想仔细看看,身后的落地灯灭了。 黑布隆冬的,所有人手里的蜡烛一齐开始闪烁。 这次npc出来得非常快,来不及思考,队员们“嗷嗷”叫着就近冲上了楼梯。 小鸟游杏里顿了顿,转头拉上牛岛若利躲进了暗门。 只是马有失蹄,没想到暗门后面的空间并不大,比房间里的衣柜还要窄。 足以让某个人走进来看一圈找线索,但并不适合两个人用来躲避。 唯一的好处是,这个暗门是个机关门,空气有缝隙进来,但它自己关得很紧,不需要牛岛若利手扶。 也把两个人牢牢锁在里面。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没办法并肩站,只能维持着钻进来时候面对面的姿势。 暗室做了圆拱顶,小鸟游杏里还能站直,而牛岛若利必须要低些头。 “……” 电子蜡烛在进来的时候被小鸟游杏里有意丢在了两个人的脚面,不然她的手就要一直捧着这个蜡烛硌在自己胸前。 显然上空本就不大的位置挤不下这一个圆柱体。 脚面冒着电子蜡烛绿油油的光,证明依旧是npc活动的时间,其他人被追着跑了,外头的动静逐渐远去。 没一会儿,蜡烛又变成了白色。 小鸟游杏里艰难侧过身,抬手试着推了推暗门,纹丝不动。 她扭回身体,收手握成拳依旧抵在她的胸前,也正好撑着牛岛若利的腹部。 气氛、有些尴尬。 小鸟游杏里:“……现在我们出不去了诶。” “嗯,”牛岛若利说话时,胸腔的振动清晰地传递过来,“——所以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 小鸟游杏里握紧拳头,妥协道:“好吧,算是吧。” 牛岛若利简截了当地开口问:“为什么生气?” 他讲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扫过小鸟游杏里的头顶。 小鸟游杏里本来就烦,想避开他的气息往下蹲,结果膝盖一曲就撞到了他的小腿。 难得撼动了这家伙的身体,两个人的上半身毫无间隙地贴了一秒。 明明才五月,他已经换上了短袖,单薄的外衫留在了密室之外。 除了温度之外,皮肉的触感更清晰地传来—— 待会儿如果生气变成生大气,她可以隔着非常薄的布料,狠狠掐他的肌肉。 这么安抚着自己躁动的心,小鸟游杏里深吸一口气,“因为——” “五月五日那天,说好的一起看电影,没有坐到一起,没有吃到爆米花。” “最重要的是,你在和别人说话。” 感觉头顶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牛岛若利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我在和谁说话?” “宫崎啊。” “……哦。”她叫宫崎啊。 小鸟游杏里追问:“你们聊了好几句,说了什么?” 第29章 “……没印象。” 仿佛把河豚捞出水一样的简单回答。 小鸟游杏里气呼呼地鼓起脸,下意识抬头,用目光搜寻牛岛若利脸上的端倪。 “你们聊了好几句,我都看见啦!怎么会没印象?!” 但是牛岛若利疑惑地回视。 自下而上的白光落在他的眼眸里,变成了一种纯粹的绿色,一眼就能看到底。 “……” 小鸟游杏里慌忙低头,又气不过,握拳的手散开,拍了一下牛岛若利的胸膛。 感觉掌下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她立刻缩起指尖。 但没几秒,她把弓起的后背挺直了,再次鼓起气势,质问道:“那我呢?我也和你聊,你对我是不是也没印象?” 牛岛若利没有马上接话。 他思考着,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我认为我记住了你很多。” “……” 他每说一个字,小鸟游杏里的指尖和他胸腔的共鸣感就更重。 她抿了抿唇,踌躇着。 牛岛若利的呼吸保持着固定的频率扫过她的脑袋,最末端的气流落到她的后脖颈,带来些许凉意。 他一直没有动弹过。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起伏的胸膛。于是意识到这是她从未直面接触过的一种诚意等待。 她唇瓣开合,仿佛下定决心打开潘多拉宝盒般,吐露出心里的第一个关键词:“你知道占有欲吗?” 牛岛若利把这个词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没有搜索到对应的解释。 “什么意思?” “占有欲就是,”小鸟游杏里放轻了音量,“看见你和宫崎说话,明知道这样不好,我还是不开心了。” “……”牛岛若利陷入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不可能不和人类说话。 没得到回应,小鸟游杏里不甘心地抬头,和牛岛若利对视。 她问:“你会有吗?” “因为我和别人有了交集,而不开心的时候。” 她这样直接的描述,让牛岛若利皱着眉想起来一些不太舒服的瞬间。 “……有,”牛岛若利诚实地点了点头,“你喊天童的时候会有一个垫球那么多,你画别人的时候会有一个扣杀那么多。” 他自认为说的很明确,小鸟游杏里却懵了一下。 “我喊天童、啊……?” 似懂非懂的,她只好转到话题里的另一个人身上,“是在说那天和体育大学男排队长的练习赛吗?” 牛岛若利:“嗯,那天你只画了他。”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之前还说只想画我一个人。” ……她有吗? 小鸟游杏里茫然,但抓住了重点:“那天的比赛我记得,他们都说你打得比平常的练习赛更凶,是这个原因吗?” “或者我换个问法,那天你明明早就赢了,后面可以不上场,为什么还那么努力扣杀?” 心脏里“怦怦”、 “怦怦”、 小鸟游杏里听见牛岛若利说:“因为我很强,比其他人更强——” “想让小鸟游知道这一点,并且这个念头超过一切的时候,就这么做了。” “……” 他、绝对是笨蛋啊^^ 小鸟游杏里感受着自己雀跃的情绪。 她重新昂起脑袋,热切问道:“只是想让我知道吗?其他人呢?” “*其他人?如果他们视力正常的话都能知道这一点。”牛岛若利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么说着。 “可是为什么想让我知道呢?我也是视力正常的人呀。” “……” 缄默中,两个人脚边的蜡烛又开始闪烁。 柔弱可怜的白色光从几乎不见的缝隙里挤进来,淌入眼眸里。 于是她的眼睛好像夜晚湖面,倒映出的月。 月光是潺潺的,湖面是激荡的,有迫不及待想钻出来的情绪。 只因为小鸟游杏里的视线看着他—— “因为小鸟游的视线,偶尔会被我以外的人吸引,而我似乎、不、我确实会因为这种情况感到不快。” 牛岛若利蹙了蹙眉,认真说了出来。 “……” 这毫无疑问,是一记扣杀。 小鸟游杏里笑了。 她把右手平摊,手掌心安静贴在牛岛若利的胸口。 掌心里“怦怦”、“怦怦”……和她一样。 她喊他的名字,“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应道:“嗯。” “我不想总叫你牛岛同学……叫牛岛可以吗?” “可以。” “那你得叫我小鸟游。” “小鸟游。” “听起来很不错~^^” 分不清逐渐加快的“怦怦”来自于谁。 小鸟游杏里第一次发现心情是可以用黏糊糊来形容的。 像沾了水的淀粉,一切都揉在了一起,能在舌尖尝到最纯粹的甜味。 此时此刻,有某种心情等不及的发酵出来。 膨胀,蓬松,让人想要大快朵颐的。 小鸟游杏里翘着嘴角,趁着牛岛若利还懵懂着的时刻,内心的魔盒更加敞开。 她说:“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你告白的时候,说我是女巫。” “嗯。” “你拒绝我的时候,说‘也没有和女巫恋爱的打算’,对吧?” “嗯。”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说自己是女巫什么的。” “不奇怪。” 牛岛若利连着给了三次肯定答案,小鸟游杏里踮起脚尖,更凑近地看着他。 她一脸真挚,用着夸张的语气,“但——总会觉得我莫名其妙的吧?突然就冲出来说自己是女巫,然后就告白了——” 牛岛若利看着她扑闪的眼睛,“……是有这种想法。” 小鸟游杏里“噗嗤”笑出来。 她偏了偏脑袋,正好靠住他撑在墙上的胳膊,“你相信吗?我是女巫这件事情。” “相信。” “毫无理由地相信着吗?”小鸟游杏里压低了声音,故意把声音掐成悬疑片的感觉,“科学地相信着吗?” “……有理由,不科学。” 牛岛若利:“只是相信。” “……你也挺莫名其妙的!” 小鸟游杏里绽开了一个可以点亮暗室的笑容,两个人的面容近在咫尺。 她忽然往前,轻蹭了一下牛岛若利的鼻尖,“可是——” “莫名其妙真好!没有人会是完美的。” 当他选择包容她莫名其妙的不完美时,她就占据了这个人同样莫名其妙的一部分。 那就是其他人无法赞同的、莫名其妙的一部分。 是独属于他俩的。 “真的很好呢~” 在牛岛若利怔愣的目光中,小鸟游杏里退回原处,却又放松了身体,向他胸前靠了过去。 空间不够,从进来开始,只有牛岛若利一动不动。 他的双手始终撑在她身后上方的墙壁上,任由小鸟游杏里在他身下这片区域抵抗又接近,接触又逃跑…… 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很不舒服很别捏的姿势。 但是—— 牛岛若利低头。 这会儿小鸟游杏里像是把自己嵌进了他的身体里一样,棉花糖似的柔软地黏在他的胸口。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环抱住他,反而是整个人依偎着他。 轻飘飘的力道,却让他更觉得前胸有千斤重,不由放缓呼吸。 小鸟游杏里把自己右手挪到上面一些,换上耳朵听着牛岛若利的心跳。 “怦怦怦”、 “怦怦怦”、 “怦怦怦”、 这样蓬勃而有力的心跳,把潘多拉的魔盒加速着顶开。 小鸟游杏里的右手食指抬起,重新落下时,带着些许力道按压指腹下坚硬的肌肉,说:“你知道吗?我超级讨厌秋天,但是苹果在秋天最甜。” “苹果真的很神奇啊,它可以点亮牛顿的灵感,也可以引出童话里的爱情。” 牛岛若利:“……嗯。” “牛岛、” 小鸟游杏里咬着发音,着重强调了他的名字,“若利。” “我很喜欢苹果,同时也像喜欢苹果一样喜欢你。” “硬邦邦的口感,咬下去却是清脆甘甜的。” 说到这里,如同每一个临行前的旅人一样,小鸟游杏里有些紧张又兴奋地咬了下唇瓣。 她的脸贴着他的心房,右手食指反复抬起又放下,碾压着同一块肌肤。 一句一顿地说道:“想要大口咀嚼,牙齿或许会感受到抵抗。” “所以我想要把你咬碎,再细微的每一处都在口腔里舔舐一遍。” “想要像蛇一样缠在你身上,搅碎你的骨头,把你的一切榨成汁,一滴不剩地吞咽下胃,让你的血液在我的胃部燃烧、沸腾,焚毁我内心的伊甸园。” “让你的肉成为我身体的养分,把你的骨架像刺青一样,纹到我每一寸肌肤纹理里,如果我的身体不够,那就刺到我的大脑上,每一处沟壑都是属于牛岛若利的。” 第30章 每一个字都让牛岛若利反应不过来,他迟疑着消化着的时候。 小鸟游杏里蓦然叹了口气。 “——但是我又舍不得。” “我希望你是完整的一颗苹果,那么漂亮而饱满的生命。” 到这里,小鸟游杏里止住了话头。 耳侧的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在她贴近时候骤然加速过,导致两个人的体温都上升了。 “我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侦探,也不是什么可爱的小鸟雀。” 小鸟游杏里慢慢说着,“我并不止是莫名其妙,我还坏坏的。”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是一个捧着坏苹果的女巫。” 女巫抬起另一只手,亲密地抚上近在咫尺的脖颈。 她微热的指尖搭在他的大动脉上。 如果牛岛若利想,他随时可以抚开小鸟游杏里已然算得上放肆和过分的手——两只手都可以。 小鸟游杏里勾起唇角,不舍得离开他的身体,但后仰了脑袋,和牛岛若利对视。 “我会在春天出发,夏天加速,秋天停滞,但执着地前行。” “我要跋涉过最后的冰天雪地,敲开你这里的门,把所有好和坏都带进去。” 在最生理性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冬天。 即使被冻得直打哆嗦,也要牢牢抱住的冬天。 冬天应该是爱人外套的宽度,里衣的温度,拥抱的力度。 不要呼啸的寒风,不要尖利的冰刀子,耳边只能听到壁炉里干柴烈火的动静。 一切都该是大张大合的。 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把冰块丢进烈焰里那样—— 要么让滚烫的体温融化一切寒冬,要么让极寒把夜莺冻成一把刀。 “只要你开门……如果你开了门,我就会抓住这个冬天唯一的机会。” 在这场密室逃脱里,一扇狭小的暗门内。 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就在壁炉中,呼吸里全是炭火的灼热气息。 她们早已经变换了拥抱的姿势,所以牛岛若利逐渐沉重的呼吸,不再轻飘飘地扫过她的脖颈。 而是一下、一下扫过她的眼睫。 “我会问你——” 她看着他,那浓郁的绿色眼眸,晦暗不明的面容。 视线往下,烛光跳动着,深浅不一的光影勾勒出桃心状的软骨突起,好似一艘小船。 小鸟游杏里滑动手指,落在那脆弱的咽喉部分。 “牛岛若利,” 她柔声喊他的名字, “你想尝一下坏苹果吗?” 那艘小船被她的眼神撞了正着,往上颚的方向顶了一记,又急急坠下了。 ——但原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吞咽动作而已。 第20章 牛岛若利的答案 “……抱歉。” 人类不需要情商或许也能存活,就像缺失大部分器官的水母一样。 小鸟游杏里即将成为把牛岛若利水母塑的第一人。 牛岛若利迟疑着:“小鸟游,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说情书不要拿给水母看。 小鸟游杏里叹了口气,“在牛岛眼里就和纸泡水之后的糊成一团的字一样难懂吧。” 什么苹果,什么女巫,拎出来都是童话。 组合到一起就变成古希腊传说。 把简单的东西上升到了牛岛若利茫然费解的感情程度,小鸟游杏里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太多的错。 小鸟游杏里把自己蛇一样缠绕着,几乎要在牛岛若利身上打结的手收回来。 感慨自己表演了一场“对牛谈情”的同时,说:“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 “我们现在只是季节没对上而已。”小鸟游杏里闪回了一下这几个月的心路历程,“我都已经走完四季了。” 她拍了拍牛岛若利的胳膊——他穿着短袖,“你才刚准备进入夏天呢。” 牛岛若利试图对齐这场对话的颗粒度,“嗯,因为是五月份。” “嗯嗯~” 小鸟游杏里用语气词附和完,先一步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跳到了密室的正常进度中。 收回视线,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暗门,“话说在密室卡门,npc是会来帮忙的呀。” “……”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拍打过的胳膊位置,还清晰留有余感。 感觉脑袋里的面团,被小鸟游杏里扯到东又扯到西,狠狠对待之后,“啪叽”扔在桌面上不管了。 ……不应该裹起来发酵吗? 他默然。 一直以来,小鸟游杏里在牛岛若利的印象中就是难以捉摸的人。 如果说牛岛若利在情感方面像水母,那么小鸟游杏里就是有毒的菌子。 想要接触她的精神世界,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和接收过于丰富的讯息。 而那些东西,现阶段的牛岛若利确实无法对等。 牛岛若利的眉心堆起一座挪不开的“山”。 小鸟游杏里在侧边的口袋艰难摸到了通讯器,准备和中控对话。 “你为什么不生气了?” 手腕猝不及防被牛岛若利扣住,小鸟游杏里不明所以地昂首,“嗯?哦——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眉眼弯弯,俨然一副雨过天晴的样子。 如果不提起刚才的事情,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生一样。 牛岛若利垂下眼,语气生硬:“但是我没有想明白。” 知道了她生气是因为占有欲,知道了她有非常多的情绪。 可是然后呢? 看不见球路似的,完全想不明白,牛岛若利拉平嘴角,继续说:“这场对话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得到答案。” “……”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看着他,“……你说得对。” “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想明白也不行。” 她转了转手腕,示意牛岛若利松开她。 等到手恢复自由后,小鸟游杏里把通讯器塞回口袋里,然后慢慢抬起两只手。 空间不足够大,她的两只手勉强贴上了牛岛若利的脸。 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揪住他两侧的脸—— “牛岛若利,我喜欢你!” 她说话吐字的气息拂过牛岛若利的下半张脸,带来苹果的清香。 小鸟游杏里给予他清晰的痛意,还有同样明确的话语:“包括我的生气在内,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 被气流眷恋过的部分染上了微热的潮意,下巴连到唇瓣,都莫名发痒。 牛岛若利下意识抬起手,被墙壁卡在了她的胳膊边。 指尖碰触到了她棱棱的肩胛骨。 小鸟游杏里感觉到了,往后压,故意用后背抵住他的手,“而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牛岛,你是喜欢排球的吧?” 虽然不清楚小鸟游杏里转到排球的原因,但牛岛若利点点头,“是。” “每天都必须要接触到排球,为了排球而努力,这其实已经不止喜欢,是热爱了。” “嗯。” “我也喜欢画画……绘画对我来说的意义,就像排球对于你。” “在梦想的道路上可以有很多同伴,必须一路前行,如果为对方分神,那是对同伴和自己的不尊重。” 小鸟游杏里:“但我已经感觉到,你在我心里,和画画这件事情一样,是我在贯彻这个梦想时候的必要存在。” “你呢?你能感觉到我会是你排球梦想上的必要存在吗?” 为了表达自己的认真,她特地放慢了语速,然后才问出这第二句。 她垂下眼帘,浅浅抿了抿唇,缓解紧张带来的干燥感。 牛岛若利的声音从头顶虚虚落下:“男排部不能有女队员。” “……” 小鸟游杏里哭笑不得,“那必然是不能有。” 她指尖发力,把他的脸颊肉尽可能往外拉,扯出一个算得上滑稽的表情,“笨蛋牛岛——画画可以有很多灵感缪斯,排球也可以有很多队员和对手,但最想陪伴的人只有一个啊。” 牛岛若利:“(▼︵▼)” “我热爱绘画,我的未来必然有绘画,”小鸟游杏里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郑重,“而喜欢一个人,就是你——也出现在了我正走着的、通往未来的路上。” “不管我停或是走,最想看见的人始终是你。” 说完这两句,小鸟游杏里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莫名被自己逗笑了。 她翘着嘴角松开手指,换成温柔的手法揉搓牛岛若利的脸,说:“但很显然,现阶段牛岛你比完赛,最想找的人应该是鹫匠教练。” “不是我。” 牛岛若利:“……” 他的脸被小鸟游杏里揉出各种形状,可他没一点反抗的情绪,而是特别认真地倾听着她。 第31章 直到那双眼睛变成了一片墨绿,小鸟游杏里停下所有动作。 手掌心贴着牛岛若利被她蹂躏到发热的脸庞,她问他:“所以你发现了吗?你没有答案。” “……” 牛岛若利的眉头皱起来之前,小鸟游杏里捧着他的脸,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她用自己的肌肤还有温柔的语气熨平他的情绪,“我知道,掌握不住的东西、捉摸不透的情绪,都会让人无比烦躁。” “但是牛岛,我选择了相信你——” 这一刻,小鸟游杏里闭上眼睛,没有选择和牛岛若利对视。 她不打算从他的眼神里发现其他情绪。 小鸟游杏里只用缓慢的语速把他拽进一场偷心游戏里——为什么不能诱导和哄骗? 反正牛岛若利相信她是女巫。 “不要试图在这里立刻找到一个答案,更不要急着把一切情绪结束,而是让它成为开始——我们就这么开始。” “先从朋友开始,就像排球需要从大量的基础练习开始那样。”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出的气息尽然交织在一起。 分不清是谁的情绪。 小鸟游杏里察觉到亲密贴着的部位开始变得黏腻,细密的汗渍不断冒出。 不知道是因为狭窄的暗室,还是眼前的小鸟游杏里。 牛岛若利被困出了一身汗。 小鸟游杏里撤开,两只手不安分地蹭了蹭牛岛若利鬓角的汗。 在他被汗水带离情绪前,她继续诱导:“你在排球上很有天赋,一定也会很快学会朋友之后的关系。” “然后总会有一天,我最最最可靠的王牌大人,你也能给出你的答案。” ——那个答案一定会是小鸟游杏里想要听的真相。 因为她就是抓着牛岛若利少有的破绽,一路摸到了这样的线索。 牛岛若利意识不到“喜欢”这个词是怎么构成的。 那就让她教会他。 小鸟游杏里的食指顺着他的下颌线往后,蹭到耳垂下方。 她的声音比羽毛还轻柔,“我已经把我的信心给你了,所以你能把你的耐心给我吗?” “……好。” 牛岛若利低声应道,他因为闷热而呼吸沉重,“那就、像打排球那样先从朋友开始。”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没有控制住呼吸的尾音,成型了的一滴汗终于逃出。 它就这么顺着发丝滴在了小鸟游杏里仰着的脸,溅到那雀羽似的眼睫上。 她颤抖着睫毛,水痕沿着她的脸往下淌,滑入了微张的唇缝。 小鸟游杏里皱起脸,睁开眼,以一种控诉的眼神看向牛岛若利。 “……好咸。” 牛岛若利没法往后仰,只得赶紧从口袋里拿随身手帕,“抱歉……” 他把素净的手帕递到半空中。 过程中,两个人无数次不小心碰触。 小鸟游杏里瞥了瞥脸庞的手帕,没有动弹。 “我的手上也都是你的汗,你帮我擦。” 她借口说着,同时闭起眼睛,等待着。 等待了快三个长呼吸,侧脸才感受到一记擦拭。 牛岛若利把手帕尖挪开,发现即使是柔软的布料,也因为不够圆钝的角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不过环境太昏暗了,他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红。 他只是挪不开视线,又小心地用手帕蹭了蹭小鸟游杏里眼下的红晕。 而小鸟游杏里就在这会儿缓缓掀开眼帘,一双流心糖似的眼眸黏住了他。 她沾上了点点晶莹的唇瓣开合,说:“只可以对叫小鸟游杏里的朋友这么做……若利。” 牛岛若利:“……” “做朋友的话,喊姓氏还是有点生疏,所以我想喊你若利。” “……嗯。”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两只手松劲,顺势滑落到他的肩膀——也是黏糊糊的火热。 她忽然扶着他的肩膀借力。 用另外半张白净的侧脸挤压牛岛若利的脸,小鸟游杏里沾回来些许细密的汗,退回刚才的位置。 牛岛若利:“……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会觉得不高兴吗?” 她脸上的红晕染得更开了。 牛岛若利的目光不光是停留在某一处,而是游移着,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小鸟游杏里微微耸肩,这个动作带着她的整条胳膊使劲,于是牛岛若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她的手碾了一下。 “没人规定要跟着谁的节奏来,大家都像散落的桌球一样,乱七八糟的。” 小鸟游杏里说着她自己的逻辑,冲牛岛若利眯眼,小声鼓励道:“你也这样,乱七八糟一次。” “……” 他默认了。 于是小鸟游杏里笑成偷腥的猫,用尾指悄悄摩挲着他的锁骨,语气非常兴奋:“诶——现在又有汗啦。” “麻烦若利再帮我擦一次吧!^^” 第21章 牛岛若利的颜表情 那天的密室以一种特别奇怪的结尾收束。 npc敬业地打开了每个柜子,都“不带情绪”地破坏了。 中控快把监控盯穿了,所有的队员被捆在一起被点了数次…… 目之所及都不是藏人的地方,也愣是没找到剩下的两个人。 直到游戏时间还剩十分钟,中控听到通讯器那头传来了:“哈喽,我们被关在暗门里啦~” “……” 光顾着看npc追逐战,错过了暗门前的监控可能是她的错,但是为什么关了一整场不说话?! 难道要给暗门里面也装上监控吗??? 这一届玩家又是不省心的…… 中控安排了npc去“不小心”打开暗门后,本来计划着想把人逮了直接结束游戏。 结果暗门一开,先出来了一个“双开门”拦路,小鸟游杏里趁机窜了出去。 五分钟后,小鸟游杏里单人速通了。 走出大门迎接光明,应该恭贺大家密室逃脱成功的时候,现场一度沉默得好似北极第一次出现企鹅。 “绝对是不小心关进去的,不过在里面聊了几句——花了点时间。” 小鸟游杏里比出发誓的姿势,“没有故意使坏,也不是不负责任喔。” 中控看了看她眨巴着的蜜糖色眼睛,又看了看“双开门”高大威猛的身躯……算了,磕一下算了。 但果然很有必要在暗门里面装个监控了。 其余六个队员在和工作人员一起复盘她们的失败,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去了卫生间。 等到小鸟游杏里从女厕出来的时候,发现牛岛若利正拿着手帕面向洗手池做思考状。 小鸟游杏里轻咳两声:“我这有纸巾,你的手帕……回去洗洗再用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 牛岛若利:“……谢谢。” 小鸟游杏里:“我们是朋友嘛^^” “嗯。” 密室结束后,又被拉着去聚餐,再回到学校已经是八点多了。 牛岛若利难得在休息日有这种顶着月色回校的休闲活动,进校舍后,他先去洗了个澡。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他把手帕拿了出来。 其余的衣服可以洗衣机,但手帕必须手洗。 浴室里还都是洗完澡后的水汽,带来些许缺氧感。 牛岛若利揉搓手帕时,不由自主地思绪放空,想起了小鸟游杏里眼下那片红晕。 他绞干柔软的手帕,听着水珠淅淅沥沥落进池子里,心绪也说不出地起伏。 这会儿,脑海里的<小鸟游杏里>在桌面凭空变了扇密室的门。 牛岛若利无意识地敲敲那扇门,然后<小鸟游杏里>第不知道多少次钻出来,抱住他的光标。 一旦碰到她,排球光标就会自动闪烁成手指的模样。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用侧脸蹭蹭手指光标,又变成以前那种状态——或者说比以前更肆意了。 牛岛若利的头发还没擦干,他把毛巾盖在脑袋上,走出浴室。 盘腿坐在床上的天童觉探头,“若利~上次借你《jump》看完了吗?” “看完了,在桌上。” 天童觉应了一声,从床铺上爬下来,走到书桌前。 除了棕头鸦雀的包装袋之外,牛岛若利的桌子上又多了一件新奇的东西—— 看起来像个柜子模型,会和玩具屋搭配的那种大小。 “这是密室通关的赠品吗?”天童觉双手指着这个模型,就这么拧回上半身,歪着头和牛岛若利对话。 “对的。” 当时提出去密室逃脱的时候,天童觉已经有了周日独自看电影的计划,就干脆没报名。 现在他倒是有点后悔了。 “这个,我可以看看吗?” 牛岛若利擦着头发,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可以。” 第32章 小柜子做得不算精美,还粗糙地制造了点掉漆和染血效果。 两扇合页门可以打开,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是一个很单纯的柜子模型。 但是牛岛若利把它放到了桌子最前面,贴着墙的一侧,旁边就是棕头鸦雀的袋子。 天童觉稍微摆弄了会儿,就把柜子模型放回原位,起身时桌子上牛岛若利的手机正好振动了两下。 屏幕亮起,某个熟悉的名字猝不及防地跳入天童觉的眼帘。 [小鸟游:▌w)~] 身后有了新动静,天童觉往外撤了一步,顺势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牛岛若利过来拿了手机,看清了小鸟游杏里发的东西。 [牛岛若利:?] [小鸟游:你在干嘛呀?] [牛岛若利:擦头。] [牛岛若利:引用“▌w)~”,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鸟游:是偷窥——你看“▌”是一堵墙,“w)”是墙后露出嘴巴和眼睛的半张脸。] [牛岛若利:“~”呢?] [小鸟游:是我在和你招手啊~是不是很生动形象?] [牛岛若利:……] 怎么回一串省略号。 小鸟游杏里在床上大力翻滚了一下,听见丸山鹤奈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了!” “奈奈!” 把手机暂时丢到一边,小鸟游杏里坐起身,和丸山鹤奈开始聊今天在密室发生的事情。 没等到她的下一条讯息,牛岛若利慢慢把手机放回桌面。 继续抓住毛巾的两边擦头,“……” 天童觉翻着拿回来的《jump》,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若利好像有心事了呢。” 牛岛若利沉默了会儿,转过身,毛巾下的两只眼睛以一种平静的求知看向天童觉。 “▼︵▼” “……ФдФ!”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guess中了王牌的心思,天童觉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的《jump》。 他转过来和牛岛若利面对面,语气差点没压住好奇心,“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牛岛若利:“天童,比完赛你最想找的人是谁?” “我吗?”没想到是这样的开篇,天童觉考虑了两秒,“对手?观众?” “想听见对手心碎的声音,想听见观众为我欢呼——” 天童觉抬起两只手,伸长胳膊做指挥状,“这边因为我而破碎哭泣,那边因为我而惊叹鼓掌,交织起来就是天才的拦网奏鸣曲呢。” 他享受着无形的音乐,大概一分钟后,悻悻地放下手。 “这时候若利你要接话啊!” 牛岛若利:“哦。” 天童觉:“算了,所以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鸟游说我比完赛会第一时间看向鹫匠教练,但是她会在画完画第一时间看我,这就是我俩的不同喜欢。” 牛岛若利摘下头上的毛巾,说:“我不太明白。”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天童觉:“我好像也听不明白了。”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探讨这件事情肯定是有错误。 在好友比他还澄澈的眼神里,牛岛若利意识到,天童觉的直觉和敏锐在这个场合派不上用场。 “没事了,”他撇开脸,“谢谢你天童。” 天童觉:“……Ф⊿Ф” 手边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于是牛岛若利重新拿起手机,翻看line的聊天记录。 在今天之前,他们的对话停留在五月五日篮子男孩结束。 因为一直是小鸟游杏里主导,一旦她停止发送,对话框就很空荡。 只隔了两天,中间牛岛若利当面问过春高海报的进度,截止上次和这次的对话,都是小鸟游杏里挑起的话题。 牛岛若利用大拇指摩挲了下手机的侧边。 [牛岛若利: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头,小鸟游杏里和丸山鹤奈的对话才高潮迭起迭到两个人被关进暗门的部分。 听见手机发出小鸟的“咕咕”声,小鸟游杏里抱着海狮玩偶的手探出,从床脚把手机捞了回来。 “……奈奈,你先去洗澡,我晚点再和你聊这个事情。” “!怎么中插广告啊啊啊!” 丸山鹤奈怨念地拿上毛巾和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小鸟游杏里双手捧着手机,下巴把海狮玩偶压成了缩略图。 [小鸟游:没有什么事,但是朋友之间互发信息是很正常的呀~] [小鸟游:就像我们偶尔也会无意义但是快乐地探讨《jump》当期的连载吧!] 她打字轻快,牛岛若利刚读完上句就飞来下句。 看完她发的内容,他瞥了一眼旁边正在重刷当期《jump》的天童觉。 天童觉:“阿嚏——啊咧,感觉有点奇怪。”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你已经擦完头了吗?今天带回来的手帕洗了吗?] [牛岛若利:是的。已经洗了。] [小鸟游:应该是只能手洗的面料吧?可以用洗涤剂吗?] [牛岛若利:嗯,是真丝的,只用了香皂。] 香皂…… 小鸟游杏里想起自己曾经偷偷闻嗅,然后试图分辨他身上的味道。 事实上,牛岛若利身上的味道淡得像白开水一样没存在感。 有理论说,人们会在喜欢的人身上闻到属于荷尔蒙的气息。 所以小鸟游杏里想,今天在密室的时候,那种只有她才能闻到的炉火味,源自于她对牛岛若利的喜欢。 她喜欢他—— 小鸟游杏里猛地仰面朝上,把怀里的海狮玩偶举到半空中。 盯着海狮憨憨的表情,小鸟游杏里又用力把它松软的身体按进自己怀抱。 用力抱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松开胳膊,小鸟游杏里再次拿起手机。 [小鸟游:若利洗澡会用带香味的洗发水或者沐浴露吗?我会用苹果味道的!] [小鸟游:我连被窝都是苹果味道的!] 她敲入这些话,咬着手指纠结了下,还是没有撤回。 这样的程度在别人看来应该是明示,但在牛岛若利那里应该只算是陈述。 牛岛若利:“……” 他揉了揉鼻子,在天童觉看过来之前,把毛巾摘下来。 等牛岛若利收拾完再回来,小鸟游杏里的消息已经堆了一屏幕。 [小鸟游:快到熄灯时间了,若利已经躺到床上了吗?] [小鸟游:给你分享一个新的颜表情,就是和那个偷窥“▌w)~”一样用符号组成的表情。] [小鸟游:_(:3」∠)_这个是倒下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也很像躺下了~] 牛岛若利往上拉了拉,再上一条聊得还是“苹果”。 他摸了摸自己的发尾,他的头发基本都干了,没有什么洗发水的气味…… 更别说被窝里的味道。 这会儿,牛岛若利想到了这期《jump》里面有推荐一款带香氛护发素的广告。 具体是什么味道的他不记得了,好像也是一种果香。 现在小鸟游杏里提到苹果,牛岛若利的脑海就会冒出密室中小鸟游杏里说过的那些话—— 关于苹果,关于女巫,关于他和她。 当时他想不明白,呼吸里全都是那种果香,脑袋也很混沌。 虽然现在也只能记起她说了什么,无法感同身受话里的情绪。 但小鸟游杏里说她们可以跳过这个话题,从朋友先开始。 牛岛若利起身,躺到床铺上。 拉下记录,研究小鸟游杏里最新发的那个表情,各个符号在键盘上的发挥都很平常,组合到一起却让人费解。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复制。 [牛岛若利:_(:3」∠)_] [小鸟游:你睡觉不盖被子吗?] [牛岛若利:?] [小鸟游:我已经盖好了(:3[▇▇▇]] “……” 他看不太懂具体每个符号的意思,想等小鸟游杏里一一解释。 结果谜题又多了一道。 [牛岛若利:“▇”不是墙吗?] [小鸟游:这个是被子啦,他们长得不一样!] [牛岛若利:(:3[▇▇▇]] 看到他简单粗暴地再次选择了复制粘贴,小鸟游杏里目标达成。 她在床上闷笑,坏心*眼地继续发出预备好的内容。 [小鸟游:不行,这条被子对若利来说太短了,(:3[▇▇▇▇]你要发这个]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3[▇▇▇▇]] 逗他实在太好玩了。 牛岛若利就是这种哪怕不理解,如果朋友要求,就会答应下来的老实人啊。 小鸟游杏里抬腿蹬了几下空气,嘴角翘得高高的。 [小鸟游:好,那你现在和我一样把眼睛闭上吧。(x3[▇▇▇]。] 她发完消息,等待着牛岛若利回复一个同样闭上眼睛的颜表情。 第33章 结果等了足足五分钟,对面悄无声息。 ……? [小鸟游:怎么不回我啦?你要发这个(x3[▇▇▇]。] - 第二天早上,小鸟游杏里睁开眼。 手机里躺了一条早上六点的讯息。 [牛岛若利:我昨晚按照你说的把眼睛闭上,所以睡了。] 小鸟游杏里:“……^^” 第22章 牛岛若利的自拍 晃眼就到了五月中旬,再过个月就是ih预选赛了。 于是小鸟游杏里开始思考一件事—— 既然春高海报都是她画,为什么ih不需要一张新鲜的海报呢? 自从寺山一清升学后,美术部部长就一直很拿不住小鸟游杏里。 听见她这番言论,露出“还是来了”的表情。 之前男排部那个王牌拿春高海报做挡箭牌,现在小鸟游杏里把ih海报搬出来了。 你俩不觉得这个顺序有点反了吗?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ih预选在六月中,出于战术和队员保密的考虑,ih海报不会做过多的宣传和处理。” “往年都是由摄影部拍摄一张王牌的照片,交给美术部做后期处理。” 相机能拍出更清晰的力量感,而画笔能在真实的基础上叠加更有创造力的东西。 在小鸟游杏里这个过于写实派来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听完部长的解释,小鸟游杏里抓住了重点,“所以摄影部有高清照片?” “……是。” 小鸟游杏里很快就找到了牛岛若利一年级时,白鸟泽ih海报的原始版本——比赛那几天展出的都是美术部二次创作后的复印件。 不知道是谁做的装裱,并不专业,才过一年就隐隐泛黄。 油画棒的痕迹带上了点潮湿的质感,显得牛岛若利的身影变得些许暗淡。 小鸟游杏里抬起手,虚浮着抚过牛岛若利的脸。 她的指尖最后落在了那双向后扬起的手臂上,美术部加上了更强烈的光影对比,有种撕裂的漫画效果。 最近的天气不好,这幅画已经被潮湿的梅雨晕湿了。 直到看见画上蹭开的痕迹,小鸟游杏里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食指指腹沾上了阴影。 她懊恼地皱了皱眉,挪开食指,却看见多出来的那抹灰黑色立在牛岛若利的大臂之下,仿若猛禽类尖利的羽毛。 “……喔。” 从喉咙里发出些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小鸟游杏里忽地站起身,从柜子里翻找出许久没有用过的油画棒和水粉颜料。 “羽翼……” 接下来的几天,美术部的常逃客难得驻扎。 小鸟游杏里一个人抱了两个画架,把自己的座位摆到了窗边最角落,脚边散落了好几张草稿。 靠窗的那块画板上夹了小鸟游杏里修复后的白鸟泽男排部2010年ih海报。 而小鸟游杏里捏着画笔,在另一张画布上勾勒出同样的线条。 完全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然而难得在她身边出现调色盘和涮桶,所有部员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但是一直没等到另一张成品,因为小鸟游杏里对她画出的东西始终不满意。 她脚底的草稿越来越多,她的涮桶和调色盘更是一跃成为了美术部新晋劳模。 一开始部员们以为她是太久没练习水彩,手生了才反复尝试。 直到有人捡起了一张草稿——“她纯自虐是吧?!” 小鸟游杏里没管其他人怎么想的,她陷入了瓶颈。 捏着画笔坐在窗边入定。 偶尔抬头看一眼头顶的灯,看到眼泛泪花才扶着脖子慢慢低头。 亦或是看窗外的白云飘,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还是画不出来想要的效果。 在又一天部活结束后,小鸟游杏里收拾好东西,长吁短叹地站起来往外走。 部长和几个部员溜到了她的画架旁。 另一张画布上依旧空白一片,但窗边的那张是她擅长的写实风——虽然用的是油画棒。 小鸟游杏里的画风是一种很直白的感觉。 看她打草稿画框架就像是在看一篇平铺直叙的小说,每一笔都那么扎实而基础。 但最后的呈现效果犹如层层递进解开谜团的侦探小说,给人一种手到擒来、酣畅淋漓的舒畅感。 而当这样一个习惯用铅笔那样匕首般简洁线条作画的人,拿起水粉颜料时难免会水土不服吧。 大家这样想着,捡起她今天丢下的草稿。 “……她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小鸟游杏里的不满意纯靠感觉。 她甚至在图书馆借阅了一些帮助创作的书籍。 结果因为对书过敏,努力了好几天都没看完。 而小鸟游杏里对书籍的耐心少之又少,想趁着一礼拜一次的借阅日还书,所以就连睡前都在看书,导致现在碰到书就犯困。 躺在床上看书,身体像没骨头的蛇一样滑下去。 又打了一个哈欠,小鸟游杏里揩掉自己眼角的泪花,艰难地抬起指尖把书签塞进内页。 估计着时间快到了,她把合起来的书丢到枕头边,捞起手机。 [小鸟游:若利……(小鸟淡淡的伤心.jpg)] 那头的牛岛若利有着极其规律的作息,这会儿正好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 [牛岛若利:?] [小鸟游:我感觉自己像是回转寿司失去了碟子一样无助……(小鸟缩成一团.jpg)] [牛岛若利:什么事这么严重?] [小鸟游:部长说春高预选在十月份,我这学期不能再以“春高海报”为借口去体育馆了。] “……啊。” 牛岛若利后知后觉。 他之前也没想那么多,纯粹是记得小鸟游杏里最开始来体育馆就是为了春高海报,才一直说春高海报的事情。 左手划过手机屏,牛岛若利想了想,抬起右手,两只大拇指笨拙地轮流敲击键盘。 [牛岛若利:嗯,ih预选在六月,可以画ih海报。] [小鸟游:部长说那个是摄影部负责的(oi_io)] 牛岛若利的手机还在振动。 小鸟游杏里连着发了好几个打滚的表情包,所有小鸟到最后都统一地翻着柔软的小肚皮。 [小鸟游:哦对了,这是一年级时候的ih海报,前阵子脏了,我重新修复了下~] 图片比她的话传的慢一步,跳出来的那刻把气泡顶了上去。 牛岛若利照例把聊天界面往下拉,继续读完小鸟游杏里发的文字信息。 他依稀记起来,前几天确实有人带着相机进了体育馆。 原来是摄影部来取材。 [牛岛若利:哦。] [牛岛若利:那你下学期可以来画春高海报。] ……什么木头。 不用看书的小鸟游杏里没刚才那么困了,她坏心眼起,戳着手机屏幕。 [小鸟游:可我之前说我画春高海报要好久好久——画画是很需要灵感的,万一我到时候来不及怎么办?] [牛岛若利:……怎么办?] [小鸟游:不如若利你拍张照片给我吧=w=] [小鸟游:来我们美术部做模特的,都会友情提供一张照片,就算本人不在,看见照片也会刺激创作的。] [小鸟游:帮帮我吧,好朋友若利~(小鸟拜托拜托.jpg)] [牛岛若利:好,怎么拍?] “!”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偷笑,上铺的丸山鹤奈翻滚的动作顿住。 “小杏,你怎么比我一个看口口小说还笑得口口。” “若利说要给我看肌肉照~” “……吃这么好?!那你笑得还太保守了。” 小鸟游杏里抱着手机,一手捞过床侧的海狮玩偶。 两只胳膊用力把柔软的玩偶压扁,她认真措辞。 [小鸟游:你现在穿衣服了吗?] 神,小鸟游杏里很诚实,她诚恳地希望是否定答案—— [牛岛若利:穿着睡衣。] “!” 完了,穿着睡衣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开始咬手指。 在她纠结的这会儿里,另一头的牛岛若利尝试着找了一下相机。 他并不擅长拍照,平常也很少使用这个功能。 [小鸟游:若利!我想了想,觉得你可能不知道我想要哪种照片,还是到时候我去找你拍吧~^^] [牛岛若利:好的。] [小鸟游:另外想问一句。]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若利的睡衣是什么款式?形容不出来的话可以自拍一下给我看。] 习惯性蹙起眉头。 牛岛若利尝试着点开相机然后翻转——他偶尔会用相机记一些重要信息,不小心点到过这个按钮。 屏幕里跳出一张平静如水的脸。 尝试着让睡衣入镜,牛岛若利把手垂到腿上,手机竖直又容易让被子挡住。 第34章 他自发调整了角度,发现这样倾斜着能稍微把睡衣拍的完整些。 镜头框不住他,实在尽力了。 [牛岛若利:(照片.jpg)] 占了大半个屏幕的深灰色睡衣冲进眼帘。 为了追求舒适度,牛岛若利穿着较为贴身的款式,轻薄而柔软。 领口是v字的,中间大大方方敞出一条漂亮的沟壑。 两边圆浑的弧度霸占了屏幕大部分位置,往下是隐隐绰绰的腹肌梯队。 牛岛若利的肩膀没有全部进屏幕,喉结藏在阴影里,而锁骨盛满了校舍里的灯光,看起来像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湾。 比这些更性感的是屏幕最上方露出的脸。 这样从下往上的角度,牛岛若利认真严肃的眼神盯着镜头,高挺的鼻梁挡住了一半灯光。 被这样的眼眸看着,小鸟游杏里憋红了脸。 才发现自己忘了喘气。 goooooooodjob! [小鸟游:是真丝睡衣吗?看不太完全,能拍张全身吗?] 神……总之,神…… [牛岛若利:稍等。] “天童。” 盘坐在椅子上的天童觉往后仰脖子,“嗯~?”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地举起手机,问:“能帮我拍张照吗?” “哈?!” 天童觉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椅腿和桌面发出刺耳的剐蹭声,他靠着两条腿撑在桌子上保持了平衡。 “若利……你刚是说要拍照吗??” “嗯。” 他给出肯定答复之后,天童觉努力地翻身从椅子上爬下来。 从牛岛若利手里接过手机,他眯起眼睛,看向底下缩小的相册缩略图。 用鹫匠教练明天的惩罚发誓,绝对是小鸟游的好主意。 天童觉举起手机,对着牛岛若利狂按拍摄键。 牛岛若利:“▼-▼?” 把手机还给他,天童觉做好事不留名,“发吧,小鸟游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是小鸟游?” “guess的力量。” “哦,”牛岛若利挪回视线,稍有苦恼,“不需要那么多。” 天童觉翘起嘴角:“都发,多多益善。” 牛岛若利:“……哦。” [牛岛若利:(照片.jpg)] x8 …… 本来还惊讶于牛岛若利拍的这么快,还一连发了八张。 定睛一看,完全是八张没什么区别的照片。 小鸟游杏里:“……” [牛岛若利:天童拍的。] 坐在床铺边缘的牛岛若利穿着一整套的灰色睡衣,木桩似的看向镜头。 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收工了。 ……谢谢啊天童同学,改天就把你介绍给摄影部。 小鸟游杏里咬着牙保存下这八张照片。 眼看已经到了牛岛若利的标准睡觉时间点,她只能不甘心地发了句“晚安”。 [牛岛若利:晚安。] 抱紧海狮玩偶和被子,小鸟游杏里愤愤准备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惦记这件事情,闭上眼睡意迟迟不肯来。 小鸟游杏里翻了几次身之后,叹着气重新摸到手机。 打开聊天页面,放大牛岛若利的自拍,小鸟游杏里借着手机光摸到床边的书。 效果很显著,没几分钟后她哈欠连天。 但瞥到旁边的牛岛若利又精神了。 就这么来回拉扯到凌晨三点,小鸟游杏里手里的书终于解脱,自由落体到了地上。 墙角的手机光逐渐暗淡下去。 然而校舍里归为黑暗的瞬间,久违的感觉冲了出来。 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我好困啊。” 她小声抱怨着,感官却不随人愿地逐渐清晰起来。 额头上多了只手,粗糙的触感蹭过她的眼皮,“那就再睡会儿。” 是牛岛若利些许发哑的声音。 小鸟游杏里听见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身旁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挪开了。 ……她刚入睡,结果这边正好起床吗? ……等等、起床?! 即使眼皮有千斤重,小鸟游杏里还是睁开了,炯炯的眼神“库哧”拍在了那个正离开床边的人身上。 “等等、若——” 小鸟游杏里话还没出口,一头栽进被窝。 她的脑子发晕发胀,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埋在松软的被子上闭着眼缓冲。 ——大鸟游你昨晚跑环岛马拉松去了吗??? 第23章 牛岛若利的海报 埋在被子里的小鸟游杏里被救了出来。 牛岛若利坐在床边,手指贴上她的太阳穴,“还是很难受吗?” “……大鸟游的脑袋为什么这么晕?” “你又喝醉了,然后——” “算了,”小鸟游杏里悻悻打断,“还是让我以后体验一下吧,说破就对未来没有期待了。” 牛岛若利“嗯”了一声,洗漱之后给小鸟游杏里端了杯蜂蜜水,然后就出去晨跑了。 小鸟游杏里在被窝里挣扎了半天才从床上蠕动下来。 本来还在哀怨大鸟游说不定借着她身体美美睡觉呢,转念一想,自己也可以借着大鸟游多活动一圈。 大鸟游也真是的,酒量差就不要喝酒。 害得她现在昏昏沉沉的。 小鸟游杏里穿好衣服,一口闷了那杯蜂蜜水。 打着哈欠去洗漱的路上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尤其…… 虽然目前的她没有经验参考,但哪怕是一颗排球也能猜到,大鸟游昨晚肯定是翻来覆去吃上爆炒饭了。 小鸟游杏里“哼哼”两声,自认为还处于青春纯洁的高中时期,这种感受对她来说简直是太超前了。 以龟速走出浴室,小鸟游杏里顺手把喝完蜂蜜水的杯子带出门。 家政阿姨还在厨房忙活,早餐估计要等牛岛若利跑完步回来。 于是小鸟游杏里先拐弯去了书房。 她做梦的频率并不高,触发的节点也很随机,但来回几次也摸清了大鸟游家里的格局。 说是书房,其实更大面积地做了画室的布置。 顶天立地的书柜在左边,右边的墙面基本是挂画,还有通往后院的移门。 小鸟游杏里觉得这个家的装修风格实在让人难以认同。 和风和欧式简直好比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和奶油打了群架,完全掺和到了一起,想分割都无从下手,偏偏又是两种不同风味——这么比喻总觉得会很好吃。 所以大概住着的人也像吃了这个比喻一样觉得很舒心吧。 小鸟游杏里摸过书桌,左手边摆放着主人最新翻看的书籍。 她记得高中生牛岛若利这一周的借阅书目是《电影鉴赏艺术》,而成年的牛岛若利——她看了眼封面——在看《父母的教育有多重要》。 “……” 太超前了。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肚子。 认识的外国网友说小孩这种生物像蟑螂,别人家可以有,自己家绝对不能有。 无气力组网友之一建议用宠物取代小孩,以后让猫猫狗狗小鸟爬宠甚至海鲜统治世界。 大家各有评判,而小鸟游杏里纯粹对这种貌似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无感。 实际上,班上的女生正处于青春期,对未来有各种考虑。 就连宫崎洋子也参与过几次结婚生子的话题——更多时候中心圈的时尚女孩们只会聊恋爱,而不堕落到结婚。 小鸟游杏里觉得自己的恋爱只差牛岛若利哪天接个后脑勺发球,然后开窍,毕竟她结婚也是被剧透了。 而要是提到孩子的话题,排除了小光这个唯一选项后,小鸟游杏里完全不想思考。 她只会发散性思维,想到有一种叫大杜鹃的鸟,会把自己的蛋下到别鸟的窝里。 然后又想起到,海马是现如今地球唯一的雄性生育后代的生物。 小鸟游杏里甚至做过一次假设,如果她要是能嫁给海马的话——可是海马长得好丑。 虽然爸爸是海洋生物学家,她小时候也常接触这些生命,但小鸟游杏里确实不太喜欢海里的生物。 她觉得除了水母、海豚、鲸鱼等,大部分的海鲜们都长得千奇百怪,而且眼睛死气沉沉的。 还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好。 小鸟游杏里走到了桌子边缘,面前又是一堵书墙。 这家里的书存放不多,但也不至于像这面墙这么空。 看着看着,小鸟游杏里又觉得这个摆设很眼熟……像密室那扇暗门。 这次没人帮忙,她自己搬了梯子挪书,努力了半天发现这门没有机关,纯靠推拉。 小鸟游杏里吃瘪,暂时没想好怎么“回报”大鸟游,先推门走了进去。 门后的暗室比密室里的大多了。 甚至有意装成了画展的样子,圆拱形的顶,杏色清漆的墙,只孤零零挂了一幅画。 第35章 小鸟游杏里走到最起点,才发现只是个画框。 画框底下夹了封信,展开一开全是乱码。 “……” 小鸟游杏里被迫玩了一次解谜游戏,通过外面书柜上的书翻译了这封信。 [前阵子翻到了玩密室送的小柜子,于是突发奇想把这个杂物室改造了一下。] [两天前,回了一趟白鸟泽做演讲,故地重游的时候在美术部墙上看到了2010年男排部ih海报的修复版。] [想回顾一下以前的照片,翻阅相册的时候,发现只有我和若利在一起后打印出来的合照。] [又特地跑了趟牛岛宅,把若利小时候的相簿抱了回来,没想到这个家伙越长大照片越少,表情倒是始终很寡淡。] [于是我努力回想高中时期的牛岛若利是怎么样的,可是记忆完全被现在的若利覆盖了。] [所以——] [这个答案确实只能用小鸟游杏里的画笔来回答。] 小鸟游杏里放下笔和纸,又细读了一遍之后,重新回到改造后的杂物室。 里面还留有些许异味,没有窗户,只靠几盏灯。 空间很大,能容下许许多多的画框。 小鸟游杏里伸出手,贴合上触感细腻的墙壁。 灵感犹如密室里的烛光,疯狂闪烁了起来。 与此同时,闹铃响了。 - 小鸟游杏里又一次逃了美术部的部活。 部长悄悄咪咪去体育馆扫了圈,在二楼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直接坐在二楼地板上,两条腿从栏杆缝隙里穿出,在空中保持一种难得的静止。 即使用的是便携画板,也足以挡住她的上半身。 只能看见后面冒出来的粉褐色发丝。 那双冷不丁猫出来的眼睛,像相机一样捕捉着一楼的画面。 部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抓人。 不远处忽然一声巨响,一颗排球就这么弹上了二楼。 垂在栏杆外的两条腿蹬了两下,小鸟游杏里没能站起来。 除了部长之外,少有人关注到二楼那麻雀蹦跶的动静。 看大家都没有要赶人走的意思,美术部部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体育馆里依旧此起彼伏着各种声响,鹫匠教练看了一眼那个用力过猛的队员,脸色肉眼可见变臭了。 “……” 好在还没开始骂人。 其他人的训练继续,后勤队员上二楼去捡球,看见小鸟游杏里的时候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你好~”小鸟游杏里冲他摆了摆手。 “啊?哦哦,你好。” 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后勤队员觉得自己怦怦的心跳变了味道。 他拿了球,什么驱赶的话也没说,红着脸跑下去了。 五分钟后,又一个球飞上了二楼。 同一个后勤队员迈开腿就往上跑,在二楼和小鸟游杏里稍微聊了两句。 十分钟后,小鸟游杏里听见自己旁边又有排球弹上来的动静,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楼下的鹫匠教练耐心告罄,众人迎来了一场大骂。 于是指导老师吹了哨,“休息五分钟!” 鹫匠教练骂人铿锵有力,言辞犀利而难听。 关键是完全不带重复,小鸟游杏里好奇心起,偷偷探头。 “小鸟游。” “嗯?” 被身旁的声音拽回注意力,小鸟游杏里转过脸,是牛岛若利。 “若利~你怎么上来了呀?” 牛岛若利垂着头,看她坐在花瓣坐垫上,两条在栏杆外的腿开始晃荡,被天花板的灯照出一种刺眼的白。 “来捡球。” 他指了指滚到小鸟游杏里的排球,“你怎么在这里?” 二楼层高不低,但过道并不宽,尤其牛岛若利杵在这里,更显得狭窄。 “我来画画。” “海报吗?” “不算是……” 小鸟游杏里看他蹲下来,原本高大的身躯不减宽度。 牛岛若利还在训练中,浑身汗津津的。 他单手抓住了排球,手背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渍,就这么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两条大腿挤压出厚重的弧度。 小鸟游杏里的目光非常诚实地固定在了他胸前濡湿的布料。 她说:“若利,这周末放假能跟我回家吗?关于模特照,我现在很有想法。” “……” 牛岛若利陷入沉思,盘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表。 在表示休息结束的哨声响起前,他回答:“好。” - 小鸟游杏里的家使用率并不高。 在接待客人之前,总算是等来了一场里里外外的大扫除。 因为买房的时候完全考虑了小鸟游杏里的需求,重新装修也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 庭院里没有任何绿植,只有一棵原本就在的樱花树,全靠天上的神明给予光照下雨来活。 不过这会儿已经过了花期,算不上什么好风景。 小鸟游杏里跑了趟市集,给熊猫钱包瘦身,买了点新鲜水果。 她自己是会做饭的,只能说可以让人活着,算不得上美味。 所以只叮了一个“苹果派”——这还是跟有希子阿姨学的。 万事俱备,等着的人也按响门铃。 牛岛若利穿着黑色的圆领t恤,外套只有胳膊的部分点缀着几条白色条纹。 往下是同样黑色的休闲裤,裤腿收束。 比起他单调的着装,小鸟游杏里算得上是精心打扮了。 她穿了一条天蓝色的方领吊带裙,腰后坠着系起来的大蝴蝶结。 脸上干干净净的,虽然牛岛若利没看出来,但小鸟游杏里确实化了妆。 他只瞥见开门的时候,阳光落在她脸上,粉色的唇瓣水光乍现。 而她转身的时候,腰上的蝴蝶结就蹦蹦跶跶的。 牛岛若利多看了几眼。 小鸟游杏里带着人先在客厅坐了会儿,牛岛若利顺手把外套留在了沙发上。 等苹果派出炉后,主人家一点没客气,让客人帮忙端着苹果派上了楼。 二楼有三间卧室,剩下的面积全留给了画室。 画室地板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布,小鸟游杏里毫不在意地踩上去。 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地上,她招呼牛岛若利:“来坐啊,像不像室内野餐!” 有着宽裕的窗户面积,还有一个欧式阳台。 画室的采光无疑是整个家最好的地方。 牛岛若利抬脚走进光里,脚底下的画布安安静静的,并不像纸张会窸窸窣窣地反抗。 “我需要怎么做?” “看这幅画!” 小鸟游杏里顺手扶起旁边裱框了的修复版2010年ih海报,“这个动作!” 这是一个斜线球的动作。 牛岛若利下意识这么想到,他抬起胳膊,努力还原出那个弧度。 但动态和静态的肌肉是不一样的。 小鸟游杏里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忽而爬到了牛岛若利面前。 牛岛若利匆忙避开自己过下的视线,“?” 她举起手,比划了一下牛岛若利挥动胳膊之后的落点。 然后她把掌心放在预估的落点位置,说:“来,用你扣球的力气,不要收着。” “……你会受伤的。” 说完这话,那双蜜糖色的眼睛仍旧泛着光,期待地看着他。 牛岛若利抿住了唇。 他慢慢向后抻起胳膊,空气在刹那间被大刀阔斧的气势劈开。 小鸟游杏里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凝成墨绿色的眼眸,每一寸浪潮般澎湃的肌肉。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变成一些迸发的化学因子。 小鸟游杏里:“……” 大概三秒后,她沉浸式的欣赏被打断,大脑哭嚎着传来手掌心感受到的剧痛。 小鸟游杏里收回左手,“若利,你先吃着喝着,我去画画了。” 她站起身,飞速冲向画架。 牛岛若利待在原位,观察了半天之后才确认她没事。 她微微向前倾着身体,白嫩的胳膊蝴蝶般挥舞着,遮挡了一些领口的曲度。 扎成蝴蝶结的腰带更显曲线,蓬开的天蓝色裙摆堪堪到小腿肚,那圆润的弧度看起来很柔软。 小鸟游杏里又把头发绕到了耳后,阳光扫在她下半张脸上,唇瓣的亮色分外吸睛。 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午后的温度十分适宜。 苹果派和托盘上的红茶都散发着清新的果香,而画室里是挥之不去的油墨一类的味道。 但牛岛若利闻出了其他的香气,他吃完一整个苹果派,也没分辨出具体的来源。 这过程中,小鸟游杏里时常扔下画笔,猛地冲过来。 以一种渴求的目光,说:“让我摸摸这个肌肉走向。” 她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凉的指尖撩开衣袖,碾过胳膊上每一寸肌肤纹理。 第36章 也隔着衣服用力抱过他。 牛岛若利:“……” 他又喝完了一整壶红茶,没找到能解决这奇怪感觉的方法。 小鸟游杏里总说着:“拜托了好朋友若利!” 然后做一些同样是朋友的天童觉绝对不会要求牛岛若利做的事情。 在这间画室里,安静地传播着一些属于私人空间的感觉。 牛岛若利后知后觉:朋友和朋友是有区别的,即使是天童觉,也没有极力邀请他做客他的私人空间。 就像小鸟游杏里说,某些特定的事情只能对叫小鸟游杏里的朋友这样做。 但这两种朋友的具体区别又在哪呢? 牛岛若利皱起眉头,略有些烦恼地察觉到,问题总是一个接一个出现。 他站起身,选择此刻先去卫生间解决不是精神层面的问题。 卫生间的装潢同样属于欧式,牛岛若利看见了一个“熠熠生辉”的大浴缸,旁边的置物架上摆了些瓶罐。 他挪开视线,保证过于好的视力依旧是礼貌的状态。 直到洗完手,牛岛若利把手帕翻面,抬眼看镜子。 他瞥见了镜柜上的一瓶护发精油。 原来是樱花味…… - 周一。 美术部终于等到了小鸟游杏里寄来的成品。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鸟游杏里的水粉画在保留有风格的同时,衍生出另一种触感。 画布上最显眼的本该是由上往下的硙硙灯光。 然而光所在之处,最中心是男排部的王牌,他凌空耸身,饱满而坚实的前胸几乎要冲出画布。 白鸟泽的队服折射出另一种炫目的白色,足以夺目过灯光。 王牌的脖颈高昂着,扬起的发丝溅出透亮的汗滴,蜿蜒的水痕缠绕着绷紧的筋脉,隐隐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脉搏。 两只往后舒张的胳膊飞掠过视野,不再单单是动态化线条处理。 小鸟游杏里在动与静之间,选择了跳出固有的线条范畴,她用画笔把挥动的手臂绘成鹰属独有的羽翼。 这鹰翼如同“具现化”的战意,遮盖了大部分的灯光,使得画布的下方变成了暖色调。 于是所有的白色都集中在人物主体上,冷暖、明暗都被羽翼分割开来。 本该是横刀般杀意凛然、让人畏惧的风格,因为水彩细腻的笔触柔化成了仰慕的情绪。 那根根分明的羽毛是利器,既代表进攻梦想,更意味着守护荣耀。 站在这幅画面前,就像站在一只展开翅膀的猛禽类背后—— 所谓王牌,就是强大而可靠。 - 周二。 消失了一天的小鸟游杏里挂着绷带,笑眯眯地走进教室。 问候声中,她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哦,区区骨折而已,反正是左手。” 牛岛若利:“……” 看来好朋友也是该有界限的…… 至少这次不该听她的…… 第24章 牛岛若利的趋光性 少了只胳膊,小鸟游杏里一开始挺不习惯的。 好在有丸山鹤奈等人一直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呵护她。 自认为是罪魁祸首的牛岛若利当然没落下,他主动过来道歉,问需不需要帮忙。 按小鸟游杏里的做派,送上门来的最不能放过。 于是牛岛若利成了一款小鸟游杏里的遥控汽车。 走一个指哪打哪路线。 小鸟游杏里一向擅长打蛇上棍,作得很。 说水她最近爱喝温温的,饭她要吃限量供应的,值日的时候她要围观…… 但牛岛若利任劳任怨。 课间帮小鸟游杏里倒水,中午会先一步去食堂打饭,值日和图书借阅日的工作也默默包揽。 搞得丸山鹤奈一度觉得自己失业了。 不过有时候小鸟游杏里也会良心烫烫,觉得总欺负老实人太过分了。 看着牛岛若利甚至来美术部帮她摆放画架,小鸟游杏里伸出石膏手,问:“若利你知不知道,其实石膏会说话?” 牛岛若利不解:“?” “你敲两下试试。” 牛岛若利先把她的画架摆放好。 然后他侧过身,在小鸟游杏里的怂恿下,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石膏胳膊。 紧接着就听见了——“牛岛同学你在干嘛?!”—— 石膏发出了美术部部长的声音。 牛岛若利:“……”* 在他平静的表情中读出了微妙的尴尬,小鸟游杏里嘎嘎笑着,用圆润的石膏手撞了撞他的前胸。 “你再敲两下,还能听到石膏骂人。” “……” 牛岛若利转身和部长打了个招呼,部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以示回应。 也不能怪她态度不好,毕竟不止排球部把自己的王牌当神,美术部也把小鸟游杏里宠上了天。 第一次看见小鸟游杏里打着石膏进美术教室的时候,部长都快哀嚎出一首战歌了。 问了前因后果,在小鸟游杏里难得没有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后,即使知道完全是她自己作的,部长还是开始警惕排球部这位牛一样大力的王牌。 部长的紧盯中,小鸟游杏里指挥着牛岛若利挂上画布,摆上铅笔。 她没借题发挥着要牛岛若利再做些什么,看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又用“圆手”杵了杵他: “好啦,你去排球部吧,待会儿奈奈就来了。” 与此同时,“石膏”也发出声音:“小鸟游,你能不能不要动你的左手了?!” 小鸟游杏里把“圆手”搭在牛岛若利胳膊上,借力从他身侧探出头,“略略略。” “……▼-▼” 牛岛若利等她坐回原位,才转身准备离开。 对着部长点点头,他步伐过大,没几步就要走出教室。 部长忍了忍,还是咬着后槽牙喊住他。 “牛岛同学,虽然不是同个部门,但我作为三年级的前辈,觉得还是需要劝你一句——” “小鸟游胡搅蛮缠的时候别总答应她,她会得寸进尺的。” 牛岛若利顿了顿。 他想到那石膏每次怼他身上时,是完全区别于小鸟游杏里左手的冷硬触感。 所以他只回复一句:“是我应该做的。” “……” 没救了。 从部长的长吁短叹到见怪不怪,度过了很长的周期。 医生给的建议是至少四周才可以拆石膏。 于是小鸟游杏里每天过着和女皇一样的生活,也没想到牛岛若利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和这块冰冰凉凉的圆柱体朝夕相处,都要处出感情来了。 甚至有时候她也会怀疑牛岛若利也看上这块石膏了——没错,某一天她突然发现这块石膏的弧度出人意料的完美圆润! 但超脱生命体的感情还是不能久留的,小鸟游杏里预约了六月末拆石膏。 所以在ih预选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还是带着石膏和绷带去的。 因为这个励志造型,观众席一路畅通无阻。 没有人敢挤她,部长也特意把旁边座位留空了。 小鸟游杏里拿起dv就只能放下画笔,干脆就摆烂,什么都不拿。 两只眼睛就溜溜球一样,跟着场上的牛岛若利从这头“咻”飞到那头。 因为速度太快,中间她的视线一度打结。 白鸟泽赢得毫不费劲,和往年一样成了去东京比赛的唯一一支宫城代表队伍。 想到东京,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就涌上来。 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石膏,这下是真的有点担心自己的左手了。 毕竟东京不太吉利。 但再怎么想,到ih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还是请了出校资格。 而白鸟泽男排部早在几天就提前安排了大巴去东京。 因为即使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再优秀,也要考虑天气和场地带来的影响。 除了男排部之外,啦啦队和应援队等后勤部门都有住店房间,这方面校委会和家长会给予了非常大的支持。 部长也为小鸟游杏里争取到了一间。 但小鸟游杏里没有急着入住,比赛前一天,她回了一趟米花町的宅子。 自从工藤夫妇去洛杉矶后,工藤家总是很安静,反而是再隔壁的阿笠博士家常有些爆炸之类的动静。 小鸟游杏里稍微清扫了一下家里。 墙上的挂画还是一群斑斓的斑马鱼——爸爸挂上去的。 书柜还保留有一半和海洋有关的类目,另一半是侦探们的爱书。 而小鸟游杏里自己的东西都摆在地上。 自从爸妈不回家后,她的所有东西都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整栋别墅。 小鸟游杏里捡起几张纸张翻阅了一下,笔法稚嫩或成熟,都没有规律地散落着。 直到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一本认真收拾起来的画集藏在壁炉上。 第37章 她慢慢抚过每一页塑封起来的白描纸,从中间某页掉出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 这个小插曲把她从刚才的情境中拉出来,小鸟游杏里放下手里的画册,捡起这张电影票。 票根上的字因为保存不当已经遗失了,她也完全不记得当时看了哪部电影。 倒是角落里有泛黄的痕迹,看起来很像某种电影小吃。 看着看着,小鸟游杏里忽然就想起,之前她没有能和牛岛若利坐在一起看那部《怦然心动》。 她盘腿坐在地上,对着电影票拍了一张,发给牛岛若利。 暑假那么长,男排部也不总是要训练的。 小鸟游杏里的短讯发出去的时候,牛岛若利正在夜跑,以防万一他带上了手机,但没有中途查看。 他正好经过一处江边公园。 宽敞的草坪上有人在举办活动。 他们搭起露天幕布,许多辆车错落着,统一翘起后备箱。 并不算大声的外放音响,却吸引了不少人停下脚步。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幕布上的电影,牛岛若利也停了下来。 他的汗水随着喘息滴落,经过眼睫时带来轻微的酸涩感,使得目光所及之处模糊起来。 草坪那头的荧幕跳着不同颜色的光,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有蚊虫被光吸引着,在光源的投射路径上来回穿梭,落下一些难以忽略的阴影。 明明是很精彩的电影,只是因为一些小而杂的因素,就让人觉得不够圆满。 牛岛若利这么想着,重新抬起脚步前进。 这条路上的行人很多,他们正向着草坪处靠近,风带来了几声别人的感叹:“露天电影啊,真浪漫。” “真是好电影啊。” “看起来很不错,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牛岛若利匀速前进着,于是那些声音很快就不见了。 他一路跑回住店。 几个眼生的女生坐在一楼沙发处,看见他进来,用手里的杂志挡住脸。 嬉笑的声音在背后重复着,牛岛若利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边走,他却又迟疑着摸向腰间。 直到拿出手机,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静静等待着。 [小鸟游:比完赛之后,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吧?] [牛岛若利:好。] - ih比赛其实挺精彩的。 但如果要以小鸟游杏里的视角叙述的话,只能说:“若利实在太帅了!!!” 她看不懂排球,而且排球也太快了。 排球比魔术还要玄幻,但凡眨下眼,球就不在原来的路径上了。 然而听旁边的人分析,对于场上那些动态视力算得上变态的家伙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们甚至可以在一秒内找出对方场上唯一的破绽,就像有束舞台光聚焦在那里一样。 整个比赛场都像漫画一样是静止定格的。 小鸟游杏里反驳:“漫画才不是静止的,所有画作都是有生命的。” 她眯起眼,把手挡在嘴边,说:“就算是遗像,也会是死者的低语哦——” “!” 吓跑了一个。 小鸟游杏里:“略:p” 比赛结束后白鸟泽的所有人都会去聚餐。 小鸟游杏里和美术部、摄影部、新闻部坐在一起。 她吃了很多,感觉撑了才停下来,托着下巴看向牛岛若利那一桌。 为了避免赛后感冒,大家都是洗漱完出来的。 不知道是谁吃困了,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只有牛岛若利坐得笔直,塞了食物的脸颊像发腮的猫咪一样,看起来很好捏。 他换了那件王牌心得,最大码的t恤对他来说还有些贴身。 但—— 蓝色真的也挺适合他的。 察觉到小鸟游杏里的目光,牛岛若利回看。 小鸟游杏里冲他挥了挥手机。 牛岛若利慢半拍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带。 “……好叭。” 冲他做了这个口型,小鸟游杏里又比划了一下吃饭的动作。 她特地鼓起两侧脸颊,模仿牛岛若利咀嚼的样子。 “你先吃饭~” 这么暗示完,小鸟游杏里收回了视线,低头开始玩手机。 最近一只手做事比较费时间——指挥别人做事也很费时间——没怎么看排球论坛。 她一登上,就看见ih的比赛录像飘着火热的标签。 毕竟刚从决赛出来,小鸟游杏里不太想继续晕球。 她的手指绕开所有比赛,戳进了八卦分区。 首页很明确地顶起一贴《最全ih各高校必看特写》。 贴主ip在东京,首楼就放了一张图片。 不像大部分人会放选手跳起或者救球的画面,她放了一张选手坐在长椅上的照片。 他正仰起头喝水,黑色异变到黄色的发丝,有几缕藤蔓似的黏在耳侧鬓角。 剩下的都随着身体后倾,露出一张湿漉漉的脸。 眉头压着疲意,半阖的眼眸里透出无机质的神色,然而那抹金黄分外抓眼。 ……总感觉他要累死了。 底下的跟帖没管别人死活,疯狂流着口水舔,也贴上了自己拍的照片。 小鸟游杏里翻着翻着,甚至看到了白鸟泽一年级二传的照片——她记得牛岛有提过这位“白布”。 再往下,是牛岛若利的照片。 有比赛时候的各种姿态,甚至还有一张赛后拉伸的。 小鸟游杏里的目光凝滞了。 屏幕上,牛岛若利躺着,拧过一条腿,那结实的大腿肌感觉能夹碎榴莲。 她没有犹豫,抬起手指按下了保存。 “……小鸟游。” 牛岛若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鸟游杏里猝不及防抖了一下,手机本来平放在她的左石膏胳膊上,被这个动作振了下去。 始作俑者眼疾手快地蹲下身,捞住了这个可怜的手机。 因为距离过近,他抓手机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不经意剐蹭过小鸟游杏里的小腿。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平整,但依旧在那白嫩的小腿肚上留了两道红痕。 小鸟游杏里今天跟大部队一样穿了校裙,但她从来不卷裙腰,所以裙摆永远过膝,只是坐着才导致边沿上缩。 她弯腰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盯向牛岛若利。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牛岛若利瞥了一眼她的腿肚子,就这么蹲着往后撤了一小步。 “手机。” 他把还显示着论坛照片的手机抬高,小鸟游杏里接了回去,一边锁屏往兜里放,一边问:“怎么了?” 牛岛若利:“你刚不是有事情找我吗?” “啊!”小鸟游杏里应了一声,“只是想到今晚没有事情需要做,正好附近有电影院,我们可以去看电影。” 她又把手机拿出来,手忙脚乱的没拿稳。 这次牛岛若利预估了一下落点,没去接。 手机自由落体,掉在小鸟游杏里的腿上。 她的白色裙摆小幅度震荡,弯如月牙的边沿蹭过小鸟游杏里腿上的红痕,又盖住了。 小鸟游杏里没注意这些,她捡起手机,“你看。” 她随手一指。 牛岛若利先认真看了她指的电影名字,然后才说:“抱歉,今晚有赛后复盘,我去不了。” “我忘记了……没事,反正你答应我了,暑假一定会陪我去看电影的吧?” “嗯,会的。” 话音未落,那边传来指导老师的声音。 男排部的队员已经都结束了战斗,他们要回住店去复盘了。 除了饱餐一顿,今晚他们还需要早点睡觉来恢复身体机能。 众人游鱼似的扎堆出门,外面是漆黑的夜。 牛岛若利走到玄关的时候,从开启的大门里冲进一只夜蛾,扑向了玄关顶的灯。 他下意识抬头,头顶原本黄澄澄的暖光扑闪着。 那样闪烁的频率,像是一场掉帧的电影。 牛岛若利回过头去。 而小鸟游杏里依旧坐在餐桌边,托着下巴冲他灿烂地笑。 这一刻,如同一种趋光性。 牛岛若利本能地很想知道小鸟游杏里在想什么。 第25章 牛岛若利的后背 没有学生会不喜欢暑假。 白鸟泽的暑假比较动态,会特地把假期开始和结束的日子卡在周末。 小鸟游杏里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寺山一清等在车边。 他甩着刚到手的驾照,冲小鸟游杏里笑。 “……”十分吓人。 寺山一清:“这都是什么?” 他接过小鸟游杏里揣在左臂弯的不明物,小鸟游杏里说:“石膏。” 小鸟游杏里受伤的事情连外婆外公都没说,更别提去了北海道读大学的寺山一清。 脸上跳出一个问号,寺山一清询问:“怎么就用上石膏了??” 第38章 打量着她,他没找到什么外露的伤口。 小鸟游杏里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说:“为艺术献身了。” “……?” 不过之后任由寺山一清怎么细问,她都不愿意多说了。 老式汽车绕着山路开。 即使已经修得比早几年平整许多了,后备箱里仍旧不断传来行李箱“窟窿窟窿”的抱怨。 在白鸟泽住校不太需要常服,小鸟游杏里的行李箱里多的是杂物。 而她自己抱着从东京带回来的画集,石膏残片则躺在后车座。 小鸟游杏里回头瞄了一眼,石膏正随着车子颠簸。 它本来非常完美,只是取下来的时候被“手术”了一下,现在拿回来的形状更像一个桨板。 在拆除之前,小鸟游杏里特地让某些人在上面涂鸦签名。 而现在这块浆板的正中央,是她留给牛岛若利的。 没有特意留了很大的空位,可是牛岛若利的签名非常占空间。 他总是一板一眼、一笔一划地用最规整的线条写自己名字。 “牛岛若利”四个字像排排站的幼稚园小朋友。 小鸟游杏里想,或许这个暑假她会想画关于四个小朋友的一本漫画。 汽车的目的地是外婆家。 因为知道了小鸟游杏里骨折的事情,寺山一清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住,正好他最近也留在这边。 “就在外婆家待一礼拜,我给你做好吃的。” 寺山一清在北海道报了个厨艺班,最近兴趣正浓。 他信誓旦旦说要一礼拜让小鸟游杏里养好身体。 出于对美食的尊重,小鸟游杏里同意了。 没想到刚到外婆家,就看见两位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说:“医院——” 需要怪罪于寺山一清出门前做的小甜点,一石二鸟。 “……” 放假第一天,因为外公外婆双双住院,寺山一清陪护中。 逃过一劫的小鸟游杏里无论如何都得留守了。 遛狗喂大鹅,听起来是很休闲的假期生活。 结果第二天早上六点,小鸟游杏里就被大鹅粗狂的嗓门吵醒。 没人能阻止一只热爱歌唱的大鹅。 小鸟游杏里也不想被啄屁股。 她在床上翻了好几圈,确认自己是别想睡了,不如早点起去遛狗。 套上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裤,小鸟游杏里打着哈欠牵上狗绳—— 主要是怕她自己走丢。 这一片算不上偏僻,只是住户稀疏。 对于两只土佐犬来说,是很自由的散弯处。 毕竟是赛事级的狗,除了外婆没人吃得消他俩的运动量。 没走多远,小鸟游杏里就“哼哧哼哧”开始冒汗。 脖颈上有了反抗力,烧鸟和牛丸停下前行的步伐。 两只忠犬疑惑回头,坐下等待,狗眼紧盯。 小鸟游杏里:“……我承认,我身体不如外婆,但你俩真的要继续走下去吗?” “要上公路了诶。” “狗狗少一天运动量不会怎么样的,考虑考虑你们的外甥女我啊……” 外婆把两只狗狗当做女儿女婿,所以在辈分上,小鸟游杏里天然矮两头。 两位长辈执拗着要遛弯,小鸟游杏里还是叹着气,迈开了步伐。 这条连通城镇的公路给机动车划分了位置,不过天色太早,目前没什么车辆经过。 倒是有人骑着自行车从小鸟游杏里身后出现,还好奇地看了眼她和两条狗。 撞上视线,小鸟游杏里终于有了借口停下脚步休息。 “她叫烧鸟,他叫牛丸,你想摸摸吗?” 对方慌张地刹车,看起来不太擅长和陌生女孩对话,动作十分拘谨,“啊可以吗?哦您好,我叫日向翔阳。” “小鸟游杏里。” 两个人都用了敬语,但看了眼对方,心里又觉得对方是后辈。 没几分钟,日向翔阳的手机发出声音,他掏出来看了眼,又急匆匆道了别。 橘色的身影蹬着自行车飞速远去。 小鸟游杏里低头看,再次问她的两位长辈,“和小朋友玩过了,有消耗点体力吗?” 烧鸟抖了抖毛,率先坐在了地上,一副耐心十足的样子。 “……行^^” 真是好狗。 爬坡这样的体力活,小鸟游杏里从出生以来,只见小汽车这么做过。 走到山另一边下坡路的时候,她万分后悔地回头眺望家的方向……回去也好远。 还有没有橘子头那样路过的小朋友来帮帮忙…… 要不然离家出走吧……干脆不回去了。 小鸟游杏里两眼空空,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两只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往下走着。 直到有人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一人,和一人两狗面对面,终于都刹住脚步。 这样的坡度,能让小鸟游杏里看见这位路过的“小朋友”的头顶,正好闪着太阳光的样子。 “天使若利——救救我呜呜呜呜呜!” 借着下坡的劲,小鸟游杏里礼花似的扎进了牛岛若利的怀里。 她的两只手都牵着狗绳,两根伸缩绳就这么笔直地框出一条路。 牛岛若利僵硬着没有避开,下意识打开双手,还扶了一下她下滑的身体。 感觉到腰侧被软绵绵的手贴住,而胸腹处的湿布料泛起丝丝凉意。 小鸟游杏里气息和肌肤,像暑气一样焦灼着扑面而来。 “怎么了?” 和牛岛若利轻薄透气的运动装备不同,小鸟游杏里早上换的是长袖长裤。 她藏在卫衣兜帽里的脸通红,额头不断有汗珠滑落,发丝黏在脸颊,是难得狼狈的模样。 “狗在溜我。” 带着点委屈的腔调,小鸟游杏里举起两只手,示意他看向绳端的两只狗。 烧鸟和牛丸不像遇到橘子头那样安静,反而保持着站立姿态。 四只狗眼就这么盯着两个人互动。 牛岛若利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自己则是直接用袖子擦了一把。 他先接过小鸟游杏里左手的牵狗绳,又把她右手里的并到一起。 握手上全是小鸟游杏里的汗,牛岛若利动了动手指,却没挪开位置。 “走吧。” “……可是她们俩还想溜。” 牛岛若利往前走了两步,又变成了居高临下的样子。 他认真地看着小鸟游杏里的脸,下了结论:“你不行。” “我很认同,”小鸟游杏里飞速点头,“两位,你们也听到了!” 确认了要返程后,她站在里侧,伸长两只手像环扣一样抱住牛岛若利的左手。 “把狗和我一起带回家吧!拜托了好朋友若利~” 牛岛若利撇了眼左臂弯里套着深色布料的两条细胳膊。 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烧鸟和牛丸,往回走上坡路。 没走几步,小鸟游杏里喘得不行,从她嘴里“呼哧呼哧”冒出乱拍的音节,上半身也紧紧贴了过来。 牛岛若利:“调整呼吸。” “……”小鸟游杏里费力地摇摇头,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想了想,牛岛若利用简单的方法劝告:“你这样呼吸道和喉咙会疼。” 小鸟游杏里哑着嗓子,“我纯命疼。” “……” 好不容易到了平缓点的位置,小鸟游杏里两条腿仿佛锅里泡久了的面条,软塌塌。 往常叽叽喳喳的人只剩了喘气的声。 牛岛若利蹲下身,两只棕绿色的眼睛看向她。 “……你的眼神,简直和烧鸟还有牛丸一模一样。” 双手按压在自己的腰腹,小鸟游杏里调笑着说完这句,又急急吸了两口氧气。 “走吧,” 牛岛若利又递了一次手帕,说:“我背你。”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哦!” 手脚并用上了王牌宽厚的后背。 小鸟游杏里像面饼上摊开的鸡蛋一样肆意流动。 牛岛若利下意识握紧了她的小腿肚,“不要乱动。” “哦。” 应着声,小鸟游杏里收紧胳膊,趁机让自己往上爬了点。 牛岛若利的手勾着她腿弯,而她凑到牛岛若利耳边,问:“所以你刚刚在晨跑吗?” “嗯。” 她讲几个词就要吞咽一下,吸口急促的氧气再继续,而牛岛若利耐心听着。 “你们男排部放几天呀?” “一周,下周开始合宿和训练赛。” 小幅度点了点头,小鸟游杏里嗓子疼,但说话的热情不减,把下巴压在他的颈窝上,“那你家是不是在这附近呀?所以我才会碰见你。” “在那。” 牛岛若利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半山腰下的位置,又收回来卡住小鸟游杏里的腿弯。 沿着他家的方向,要经过小鸟游杏里的家,然后才到这边的公路。 第39章 小鸟游杏里暗喜,垂在前面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她竖起右手食指戳了戳牛岛若利的左胸膛。 “你看,我外婆家在那里,我这一礼拜都住着……那这礼拜,你可以不可以每天早上都来找我,和我一起遛狗?” 牛岛若利紧绷着前胸的肌肉,看着眼前的路,还有两只并排前行的狗。 他没说话,小鸟游杏里又说:“虽然我肯定跑得慢,那你就先走,等你跑回头来之后,我们再一起走下山呗。” “就一个礼拜!” 牛岛若利:“好。” 他的步伐迈得特别大,可是后背却很稳。 小鸟游杏里有些犯困了。 她转过脸,把腮帮子贴在牛岛若利的肩膀上。 在她看着牛岛若利高挺的鼻梁昏昏欲睡时,半阖的眼帘里似乎有一朵红云浮了起来。 小鸟游杏里想分享给他,于是喃喃着:“若利……” “嗯?” 牛岛若利微微侧过眼,只能看见她额前飞起的发丝,还有因为挤压堆起的脸颊肉。 她已经睡着了,眼睫毛乖巧地垂着。 而她的呼吸均匀地扫着他的耳垂和脖颈,两条自由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到他。 两个人的体温交互着,于是空气里飘起一种暖和的苹果香。 牛岛若利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但他什么都没想,只是仔细确认着眼前的路。 然后安静感受着两个人的心跳。 第26章 牛岛若利的回复 一周为什么没有星期八呢? 为了不延晚牛岛若利的晨跑时间,小鸟游杏里特地定了早闹钟。 大脑被惊醒,身体的酸痛感也随之复苏。 但今天已经是一周时限里的第二天了。 再之后,她和牛岛若利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面。 想到这里,小鸟游杏里的身体终于突破了床的束缚,从边缘滑了下去。 ……但是为什么这样跪在床边也觉得很好睡啊。 迷迷糊糊中,手机发出了又一次的提醒。 “腿,你也听见了,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小鸟游杏里失意体前屈撑在地面,“不要再拖延了,动起来吧,我们之间的羁绊可不是一座山就能磨灭的啊!” 羁绊不会磨灭,但半月板可能会磨平。 小鸟游杏里最终还是靠着热血站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去了浴室,窗口正对着后院,天色并不晴朗。 早晨的雾气很重,她叼着牙刷迈出门,感觉扑面的空气都潮乎乎的。 就属大鹅的声音最清晰。 小鸟游杏里走过去,随手喂了点吃食,止住了大鹅的叫声。 世界总算清净了。 她蹲下身,边刷牙边跟大鹅讲话:“你真有精力,你怎么不能帮我去遛狗呢?” 大鹅不语只是埋头苦吃。 小鸟游杏里含了一嘴牙膏沫子,脸颊鼓起两个圆。 她转身,才瞥见院门口站了个人——牛岛若利静静地回视。 “!!!” 竖起三根手指比划着“三分钟”,小鸟游杏里后退着冲进屋子里。 牛岛若利全程没动。 他只是看着那身《海o王》周边睡衣和红色裤衩子进去,换了一套粉色运动裙出来。 小鸟游杏里不喜欢运动,但不妨碍她有一套可爱的运动裙装。 当时是为了陪寺山一清学网球买的,结果最后家里玩网球的生物只剩下了烧鸟和牛丸。 两只狗互相给对方推球,玩得比小鸟游杏里和寺山一清好多了。 “我来啦!” 小鸟游杏里捞起两条狗绳给烧鸟和牛丸系上,赶忙推开院门。 她靠过来的时候肩膀碰到了牛岛若利的胸膛。 浮上来一种区别于苹果和樱花的新香味,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眼胸前毛绒绒的粉褐色脑袋。 小鸟游杏里稍微整了整裙摆,问:“等很久了吗?”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她把牛丸的狗绳递给牛岛若利,“我都没看见你。” “在你说‘帮我去遛狗’的时候。” 牛岛若利顿了顿,补充道:“和鹅” “噗噗,它去溜的话,”小鸟游杏里笑了起来,“那它的长脖子一定会打结。” “▼-▼” 她观察了下牛岛若利的表情,问:“你这个样子……不会是偷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吧?” 牛岛若利:“……” 哦,默认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小鸟游杏里兴致勃勃的。 明明是同样的一条路,她看见树上的某只小鸟,就能说出品种来。 牛岛若利顺着她的手指看了无数个方向,那些生物的名字挨个往脑袋里蹦。 “你很喜欢动植物吗?” “喜欢呀!我会专门收集动植物相关的东西,比如上次情人节给你的袋子。” “哦,印了棕头鸦雀的那个。” “若利居然知道那个是棕头鸦雀吗?” “识图了。” “难怪^^下次可以直接来问我哦~”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山脚下。 小鸟游杏里看着不见头的上坡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还在犹豫着,就听见牛岛若利的声音:“你早上没拉伸。” 这显然是肯定句,牛岛若利说完,伸出手,“给我吧,我带着她们跑。” “会影响你跑步吗?” 虽然这么说着,小鸟游杏里已经把烧鸟的狗绳递了过去。 “不会。” 牛岛若利垂下眼,和两只狗眼神沟通了一下。 双方都没什么意见,于是两狗一人就这么跑远了。 直到牛岛若利消失在路的尽头,小鸟游杏里没了视线焦点。 明明一起走的时候牛岛若利也不是很活跃的聊天搭子,但一个人还是觉得很无聊。 看着前路,小鸟游杏里想:要不跑两步吧? ……算了,感觉很伤身体。 脚步变得像生锈的剪刀一样钝,小鸟游杏里没走出多少距离。 差不多半个小时,冒着热气的牛岛若利跑了回来。 烧鸟和牛丸少见地露出疲态,显然遛弯和跑步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怎么样?还好吗?” 小鸟游杏里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牛岛若利身边。 牛岛若利:“嗯,和平常一样。” “若利真是帮了大忙了,平常都是外婆在遛狗,烧鸟和牛丸的运动量对我来说太离谱了。” “……外婆?” 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微妙意味,牛岛若利重复了一遍。 “对,我们家外婆年轻时候都要爬山去约架的,这点路对她来说很轻松。” 小鸟游杏里说完,把话题带到了牛岛若利那边,“若利家里人呢?” “她们一般坐车。” “哈哈哈哈哈不是问这个啦,是问家里人平常会干点什么呢?像遛狗之类的活动?” “会下棋,泡茶……” 不像来时路那样总有很多新奇的东西绊住脚步,两个人只是轻松地聊着天。 这条下坡路会让人加快脚步,但牛岛若利的步伐又比小鸟游杏里大很多。 不知不觉中,每走几步,小鸟游杏里就得小跑一下。 到后来她开始喘气。 “等、等等,若利你走太快了……” 小鸟游杏里又跑了两步,伸出手拽住牛岛若利后腰的布料,重新调整了两个人的距离后才松开。 牛岛若利:“……” 他的步伐变得迟疑起来,一时间好像都忘记了怎么走路。 看他走得磕磕绊绊的样子,小鸟游杏里先低头看了眼两个人的手…… 牛岛若利的手很宽大,不知道牵着走的话会是什么感觉? 心里忽然冒起来这个念头,于是“怦怦”跳着。 她走在里侧,但牛岛若利牵绳子用了左手。 没办法牵手。 小鸟游杏里清了清嗓子,压下躁动的心跳,“我觉得……” 她抬起右手从他的左臂弯里穿过,环抱住他的左胳膊。 牛岛若利的脚步倏地停住。 小鸟游杏里:“若利带着我走,就不怕我跟不上啦!” “……” 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反对,牛岛若利只是垂眸看了看她,任由她掌心的温度留在手臂上。 像裹上糯米纸的冰糖葫芦,两个人就这么黏在一起迈入了八月。 放眼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宫城的暑气愈发浓重了。 小鸟游杏里每天早上都会和牛岛若利去遛狗。 因为不参与跑步,她的着装也逐渐日常随意起来。 她似乎更偏爱明亮色系。 晨曦未明前,等在庭院门口的裙摆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烧鸟和牛丸也迅速熟悉了牛岛若利这个领跑员。 他牵着她们,而小鸟游杏里空闲的两只手就会摸植物指动物。 第40章 她永远在换话题,把烧鸟和牛丸的成长经历,后院大鹅的凶猛战绩等等都说过一遍。 听着这些,牛岛若利后知后觉这些话题都源自和围绕眼前可见的动植物。 而他很少去晨跑的过程中分心注意这些——更别说发现它们会衍生出的内容。 等两个人走到公路的起点,牛岛若利就会迈开迅速而大幅的脚步,他不会放缓自己的跑步速度。 两只土佐犬也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但小鸟游杏里总是慢悠悠的。 牛岛若利回来的路上依旧要跑过半程,才能看到她。 视野里出现的粉褐色脑袋,随着他的步伐逐渐长出一个完整的小鸟游杏里。 每天都是不一样的。 牛岛若利不懂衣服的设计,他只是觉得这些颜色都很衬她。 衬得她*白,衬得她鲜亮俏丽,衬得她像东京体育馆的灯一样耀眼夺目。 然而某一天,小鸟游杏里穿了条鹅黄色的吊带裙。 肩带的形状像是饼干花边一样带着曲度,圆润的肩膀在边缘若隐若现。 牛岛若利跑过山腰,远处的山绵延起伏,一成不变的风景中出现了新鲜的焦点。 蝉鸣,风动。 她的裙摆轮廓生出了颜色。 牛岛若利放缓脚步,忽而想起了小鸟游杏里给他画过的翻页画—— 衣服的设计在这一刻如同春花绽放。 察觉到他靠近,小鸟游杏里转过脸来,“辛苦啦若利~!” “今天的太阳好热好晒,明天得穿件外套了。” 没有捕捉到牛岛若利的怔愣,小鸟游杏里叽叽喳喳着,还抬起胳膊做了个遮挡太阳的动作。 小鸟游杏里:“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又多走了一点!” 牛岛若利:“有。” 他偏过头。 视野中,她的小臂在阳光底下闪着光,没过一会儿,又缠上了他的胳膊。 其余的肌肤也都日渐亲密地贴了上来。 和她不一样,牛岛若利每天都穿着长袖。 小鸟游杏里很好奇他热不热。 牛岛若利给了否认的答案,却说不出为什么不换短袖。 为什么能遇见她,为什么答应她帮忙遛狗,为什么纵容她放肆的肢体动作。 台球本应该规矩地列在三角形球框里,但有人关了灯,慌乱中不知道谁开了球。 嘣嘣叭叭的。 牛岛若利想,可能因为他不擅长台球,所以处理这些问题就像拿着杆子却无从下手一样。 他没有让自己一直陷在困惑里,按照直觉和小鸟游杏里相处着,剩下的时间依旧过着井井有条的生活。 即使是可以偷懒的假期,也认真做计划安排。 而小鸟游杏里过得很随机,排开早上的遛狗日常活动,她的下午全看心情。 偶尔画画、给自己找点娱乐活动,固定给牛岛若利发短信。 大部分时候他是不会立刻回消息的。 等他回复之后,小鸟游杏里就会好奇问他之前做什么了。 几次下来,牛岛若利就会在回消息的时候主动带上这个答案。 [牛岛若利:之前在陪母亲泡茶。] [牛岛若利:之前在和祖母下棋。] [牛岛若利:之前在看书/练习。] 他独处和陪伴家人的时间也很平均。 看着他的消息,小鸟游杏里抿着唇,去翻看了自己的邮箱。 妈妈的消息停留在一个月前,一串密码和一张代表地标的图片。 她每每走到新的位置就会给女儿和工藤父子俩发这样的加密邮件。 小鸟游杏里记得有次隔了八个月才收到新的邮件,从夏天等到春天,幸运的是等来了。 而近在身边的外婆外公身体也在好转。 小鸟游杏里带着换洗衣服和一些必需品,去了一次镇上的医院。 两位老人的肠胃有了这一遭变得异常虚弱,多住几天算是调养身体。 一切都好像和平常一样。 只是最近冒出了些无聊的情绪。 小鸟游杏里觉得,还是得让源头本人来处理这些。 她一直在惦念着这件事情,于是在假期第五天临分别的时候,她问出了口。 “若利,你这两天下午有空吗?” 牛岛若利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表,“有。” “那今天下午我想你兑现看电影的事情……明天下午我想出去找个地方逛一逛。” “哪里?”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抓了抓牛岛若利的手臂:“我不知道。” “你来定好不好?” 感觉到胳膊上的异样,牛岛若利垂下眼帘,和她静静对视。 “……好。” - 牛岛若利回家先进了淋浴室。 洗完澡准备把换下的衣服拿出去时,才发现左胳膊的袖子勾了丝。 是几道抓痕。 他端着衣服,手指摸过那处变得毛糙的布料。 心理学上有说,无意识的抠抓动作是紧张的表现。 所以小鸟游杏里在邀请他的时候是紧张吗?她在紧张什么? “……” 先把衣服放到洗衣房,牛岛若利又走回卧室。 临着书桌的窗户大开着,庭院的风探进来,翻看桌面上的书籍。 牛岛若利把《心理学与生活》合上,放到另一边。 他正襟危坐在书桌前,脑袋里一片空白—— 其实,牛岛若利的系统并不附带什么“逛一逛”的地点推荐。 但答应了小鸟游杏里来做决定,就得拿出计划来。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的电脑。 这台常年闲置的机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牛岛若利搜索了一些宫城附近“适合逛一逛”的地点。 考虑到各种问题后,他把计划定在了水族馆。 搜索的时候,总跳出来些相关的内容,牛岛若利扫过“旅游”“科普”,目光定在了“约会”上。 这是个中性词。 而这也是牛岛若利第一次做“约会攻略”。 比看排球赛还费时,比做训练计划还复杂。 他列了大概的事项,还在检查时,正巧小鸟游杏里发了消息过来。 [小鸟游杏里:(照片.jpg)] 她发了些自己的“收藏品”,和牛岛若利聊天时候提到的一些赫然在列。 牛岛若利点开图片看了看,又退回到水族馆的页面,下滑到“纪念币”的部分。 在备忘录里补充完注意事项后,牛岛若利的视线溜到标题的“约会”。 牛岛若利:“▼-▼” 他想了想,还是只复制了下面的部分。 [牛岛若利:这样的行程安排可以吗?] 收到消息的时候,小鸟游杏里也正在做零售般的攻略。 她本来是计划明天给牛岛若利带点什么,顺便把收藏品都拿出来展示的。 然后莫名其妙就开始搜索引擎看最近的电影推荐。 又从电影推荐逛到了电影院,还研究了每个电影院的不同小吃。 除此之外,她还被分散注意力去查了美食店铺。 等到手机振动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发现自己已经把明天的日程排满了。 她点开牛岛若利的消息,兴致勃勃地查看着。 直到指尖划到“之后可以去兑换海洋动物相关的纪念币”。 像是随意加上去的一句话,但受众过于显而易见。 小鸟游杏里发了三个表达开心的表情包,屏幕上的小鸟撒花又转圈。 [小鸟游:非常可以!] [小鸟游:明天我的行程安排是,和若利一起去这家(地址)美食店打卡,然后下午在(地址)这个商场逛一会儿,三点去电影院,看完电影就去吃晚饭~] 她的计划里只有看电影的时间是固定的,也没有特地为牛岛若利想什么特别节目。 不过小鸟游杏里自信,只要和她在一起,总是会觉得很开心的。 [小鸟游:若利觉得可以吗?] [牛岛若利:可以。] 牛岛若利没想太多就答应了下来。 他的指尖在手机边缘来回摩挲,目光移到那本《心理学与生活》上。 风又吹开了书页,书签的尖角正指向“紧张”。 于是牛岛若利顿住了指尖的动作。 “……” 第27章 牛岛若利的大头贴 假期第六天下午,对于社畜来说是个工作日。 而学生们正是坐不住,凑对出门的时候。 算来是小鸟游杏里第一次在假期看见牛岛若利穿常服。 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和灰色休闲裤——他衣柜里的衣服就算染色依旧能换着穿吧。 小鸟游杏里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公交车,来不及多余的寒暄,两个人前后脚上了车。 车上零星坐着几个稚嫩的面孔。 小鸟游杏里往后排的双人空座走。 第41章 坐下后,冲后面的牛岛若利抬下巴,拍了几下旁边的位置。 牛岛若利:“……” 他抬脚的同时矮身,行云流水地挤进了座位里。 布料的材质会让人不知觉陷在座位里,按照它的设计方向倾斜身体。 在牛岛若利坐下来的瞬间,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四面都被包裹住了。 两个人的胳膊紧紧贴了几秒。 直到牛岛若利抬手把随身的黑色挎包捞起来放在腿上。 公交车上因为有着年轻的学生,总避免不了声音。 小鸟游杏里同样小声而轻快地和牛岛若利聊着天。 她收了收自己的上半身,问:“若利随身会携带什么东西出门呢?” “手帕,钱包,耳机之类的。” “若利用的是什么耳机?有推荐吗?” 看着她好奇的表情,牛岛若利打开挎包,拿出理好的耳机线。 他回答:“普通的配套耳机,只是平常看比赛会用到,如果你需要音质好的,可以去了解下别的。” “哦——”小鸟游杏里点点头,“若利会听磁带吗?” “比较少。” “我也比较少,偶尔听黑胶,但也只是因为长辈喜欢。” 牛岛若利回想起来,她们家的客厅里确实有一台黑胶机。 两个不爱听歌的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昨晚明明刷到了一起听音乐是促进感情的良好方法,但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一眼牛岛若利的有线耳机。 ……总不能说想和他共用耳机听比赛吧。 “啊,等下我们去的饭堂是很擅长做烧鸟和盖饭的类型,听说他们家招牌就是林氏盖饭。” 小鸟游杏里:“之前吃饭的时候有问过若利喜欢吃什么,当时回答的就是林氏盖饭对吧?” 牛岛若利:“嗯。” 车窗外的绿影婆娑,闪烁的阳光落在两人中间。 偶尔的颠簸中,他们的呼吸和肢体都不可避免地碰到彼此。 只有赤裸的部分在闪躲,而肩头的布料已然贴到了一起——仿佛他们之间只剩下了这一层透光的关系。 于是小鸟游杏里翘起嘴角,不再匆忙地找话题转话题。 她手指轻轻勾住自己的包带,享受着这一刻两个人静谧看向窗外的时光。 一起听歌这样的事情,以后也多的是机会可以实践吧…… 到了镇上,去店面还要走十分钟。 小鸟游杏里今天穿了短裙,牛岛若利的视线只扫过一眼,发现她穿了一双皮面的小高跟,走起路来很清脆。 剩下的时间,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头顶。 “诶。”小鸟游杏里顿住脚步,看向路边橱窗倒映出的两个人。 这样明晃晃的白天,如果不是因为这家店背着太阳,还有着顶棚,很难看清玻璃。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橱窗上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若利你看,”小鸟游杏里比了比自己的头顶,往左边横着伸向牛岛若利,“我是不是长高了点?” “……” 以牛岛若利的身高看玻璃又是另一种景象。 他撤回投给玻璃的眼神,低头直接看向身边的本人。 他也学着小鸟游杏里的动作伸出手,从她的脑袋顶出发,抵达了自己的锁骨下方,“是的。” 小鸟游杏里侧过脸,看着他那只手,“……若利真的是长太高了。” 这是实话,小鸟游杏里知道自己发育慢,但现在好歹也和大部分女生一样高了。 等暑假结束就会有身体检查,到时候应该能量身高,刷新她的数据。 但不管怎么看,她和牛岛若利还有好大一截的差距。 走在牛岛若利这家伙身边,会有种被山笼罩了的震慑感。 “若利会有自己长得太高了这种苦恼吗?” “不会。” “其他烦恼呢?” “我没有烦恼。” “诶,”小鸟游杏里故作夸张,“太酷了吧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我全能’一样。” 牛岛若利:“……” 沿街走看到了眼熟的店面,小鸟游杏里指过去,说:“情人节的巧克力就是在这里买的。” “当时我还不知道本命巧克力和义理巧克力需要做区分这件事情。” 她转过身,自下而上看见牛岛若利那张太阳底下平静的脸。 于是她就这么盯着他。 “▼-▼?” 小鸟游杏里:“若利知道吗?当时我其实送的算是本命巧克力来着。” 牛岛若利:“……不。” 这种时候,牛岛若利难得回想起来那个包装平平,于是被他随手放到天童觉桌上了的那份巧克力。 直觉告诉他,不能提。 但小鸟游杏里追问:“好吃吗?” 牛岛若利沉默了两秒,如实说了。 “……好过分,怎么说也是女孩子的心意。” “抱歉,因为我不吃情人节巧克力。” 他顿了顿,皱起眉头,“需要补偿的话……” 但小鸟游杏里的注意点默默偏离了,她只转了他的前半句并问道:“为什么不吃?我以为运动员偶尔要靠这些提起精力。” “正餐才是补充体力最好的方式,其余的情况也可以选择用能量棒替代。” 牛岛若利说明完,才开始解释,“不吃是因为巧克力容易导致蛀牙,而且所有人都送了巧克力,全部拒绝才算得上尊重。” 小鸟游杏里顿住,“你这么说的话……”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言善辩的,不过牛岛若利说起自己的逻辑简直头头是道。 配上他正经的表情,更是让人哽到说不出话。 算了……小鸟游杏里觉得这样的牛岛若利另有一种刚直的可爱。 因为两个人出门早,即使坐了很久的车,到店里也才刚到饭点。 桌子大半是空着的,可以选一个空间余裕的位置放牛岛若利的肌肉。 坐定后,小鸟游杏里翻出昨天收藏的攻略,点了两份林氏盖饭,还有拉面、烧鸟等。 不够吃可以再点,按照牛岛若利的用餐习惯,是宁可少点不要浪费。 等上菜的过程中小鸟游杏里在和牛岛若利讨论店里的装修,墙上的海报是哪一部电影之类的无聊话题。 大概十分钟左右,林氏盖饭上来了。 “唔,味道真好!”小鸟游杏里咽下第一口就情不自禁睁大眼睛,“怪不得若利你这么喜欢吃!” 牛岛若利保持着用餐礼仪,只是点了点头。 店里用的牛肉不输给白鸟泽食堂。 酱料腌制得很入味,配上洋葱和番茄的味道简直是一支天作之合般的乐队。 牛肉在唇齿间打架子鼓,黄油唱着细腻的调子,完美融合的酱料味就激情四射地迸发出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埋头苦吃。 直到盘子都空了,小鸟游杏里才想起来:“忘记拍照了……” “?” “因为想着是第一次和若利出来,一定要拍照纪念一下。”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眼桌面,“……” 最后只是出店门的时候简单拍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站在台阶上,让牛岛若利下去拍。 从他那个位置,从下往上仰拍两张脸,还有一个店招牌的样式。 小鸟游杏里从他的肩膀后探出头,牛岛若利自拍的样子像带了老花镜的猫,两只胳膊伸得长而直。 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就这么拍下了双方都还算满意的第一张合照。 接下来的计划是商场,小鸟游杏里查了一下手机定位。 “那边!” 电影院正好在商场和美食店中间。 路过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停下脚步,抬头打量着贴在外面的海报。 暑期档免不了流量电影,最大幅的就是她今天选中的《美国队长》。 考虑到这样的英雄题材对于男生来说不无聊,最重要的是,这是美国首屈一指的肌肉。 小鸟游杏里不能错过。 每家电影院都会有不同的小吃,这家门口就摆了冰淇淋推车。 “若利,吃不吃冰淇淋?” 嘴上还在询问,小鸟游杏里的身体已经诚实地走了过去,“我要一支抹茶味的,谢谢~” 牛岛若利慢一步走过来,她偏头看他:“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我……” 他不怎么吃这些,而且刚用完正餐。 看见他眼里的犹豫,小鸟游杏里了然,对店主说:“给他一支草莓味的~” “……?” 由于店主和小鸟游杏里双方都十分熟练,收钱和掏钱一气呵成,等牛岛若利拒绝的话到嘴边,一支草莓冰淇淋已经递到了眼皮底下。 “吃吗?” 蜜糖色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小鸟游杏里露出虔诚和渴望,“我知道若利从来不浪费食物~没关系,你要是不吃,待会儿我就吃了它。” 第42章 “……” 她就是想吃两支冰淇淋吧。 牛岛若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头咬下冰淇淋的尖。 酸甜的味道在嘴里融化,冰得人精神一振。 牛岛若利的眉头堆了起来。 小鸟游杏里:“^^” “本来还想着交换味道或者替若利解决的,没想到若利很喜欢草莓味的样子~” 她笑眯眯地凑近,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甜吗?” 牛岛若利:“……嗯。”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冰凉的唇。 觉察到自己这个动作后,他僵了0.1秒,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小鸟游杏里。 她正在努力把冰淇淋舔出一个完美的圆。 牛岛若利觉得怪,视线却凝在那抹茶绿外的粉色上。 “……” 他收回眼神,专心咬自己手里的草莓味。 冰淇淋的味道出乎想象的甜,比巧克力的口感更水,但腻味不减。 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迅速把下面的筒也解决掉后,牛岛若利皱着眉,眼神搜寻着四周的贩卖机。 小鸟游杏里“喀嘣喀嘣”咬着脆筒,伸手指向商场旁的角落,“那里有。” 她站在商场大门口,准备在进门前吃完,顺便等牛岛若利回来。 牛岛若利站在贩卖机前,先选中了浓茶饮料。 然后在一排牛奶里锁定了草莓味的。 两瓶饮料在出口滚到一起,因为接触到暑气迅速凝起水珠。 等到牛岛若利递给小鸟游杏里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哪瓶上的水了。 小鸟游杏里刚巧吃完冰淇淋,及时接过了那瓶草莓牛奶。 她的指尖立刻沾上水珠,而牛岛若利保持着摊开的手心里已然全是水渍。 每一条掌纹都亮晶晶的。 她眨眨眼,看牛岛若利从包里取出手帕。 对上视线后,牛岛若利愣了一下,随即把手帕递给她。 小鸟游杏里:“……^^” 明知道牛岛若利是以为她想要擦手,可小鸟游杏里接过后,先伸出了拿着草莓牛奶的手。 她可用的手面积不够,只能捏着牛岛若利的手指。 另一只拿着手帕的手直接贴了上去。 她边给牛岛若利擦掌心里的水,边说:“若利怎么还要人帮忙擦手呀?” 熟悉的手帕质感擦过掌纹,她戏谑的尾音带来更多的痒意。 牛岛若利下意识蜷缩手指想握拳。 但她另一只手的指腹正紧紧抓着他。 “诶,不许动啦。” 这只手怎么擦也擦不干似的,在小鸟游杏里的注视中,又悄然冒出些汗渍。 牛岛若利抬起拿了浓茶饮料的手,用饮料的瓶身镇了一下她的手。 “……可以了。” 他干巴巴地说着,挣开她的束缚,终于成功把手握拳放在身侧。 小鸟游杏里拿着手帕,正想说些“帮我擦”的话,抬头看见他抿平拉直的唇角。 罕见的表情动作。 她顿了顿,一边老老实实给自己擦手,一边偷偷瞄他其他的动作。 手帕物归原主后,牛岛若利往口袋里塞,率先往商场里走去。 背影里透着一股生硬感。 ……总不能是生气吧? 小鸟游杏里捏紧了手里的草莓牛奶,赶忙跟了上去。 一进门,空调的味道包围过来。 小鸟游杏里本能地打了个颤。 她今天没穿外套,乍从火热的室外转换环境,毛孔都有些紧张。 抬头看向前面,牛岛若利等在不远处。 这会儿,小鸟游杏里才发现他的后背加深了一层颜色。 黑色的t恤几乎汗透了。 但他身上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味道。 只有靠近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小步上前——才能感知到一些炉火般的氛围味。 “若利,身上没什么味道呢。” 当做是缓和气氛的话题,她直接说出了口,指着牛岛若利的额头,“明明出了这么多的汗。” 牛岛若利重新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翻了面,给自己擦了擦额头。 他解释道:“出门前涂了止汗露。” “不是说这个。” 小鸟游杏里伸出食指,先从自己身上开始比划,“比如我之前和若利说过,我身上经常有苹果味,因为我喜欢用这种味道的沐浴露,香水,洗涤剂之类的。” “前阵子我买了一瓶樱花味的护发精油,而且我的护肤品们也都是有香味的。” 牛岛若利眨了下眼睛,鼻尖迅速捕捉到她嘴里护肤品们的味道。 找到了……之前闻到的区别于樱花和苹果的新香气。 没察觉到他片刻的走神,小鸟游杏里说完才把食指调转。 大概又反应过来指着人说话不好,她把指尖曲起来,用关节处戳了一下牛岛若利的小臂。 “可是若利身上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牛岛若利总觉得自己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想不起来在哪个场合了。 他垂下眼眸,语气残留着刚才的僵硬,“没有刻意关注这一点,大部分时间用着没有味道的产品。” “挺好的。” 小鸟游杏里做出认同的表情,小鸡啄米般点头,“没有味道也是一种特色嘛。” 牛岛若利:“特色?” “对呀,每个人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闻到某种类似的味道就会想起某个人,这就算是一种特色吧。” “就像我让自己浑身都是苹果味,那大家闻到苹果味的时候,就会想到我呀。” 小鸟游杏里说着这些,目光已经开始分心,往商场其他地方飘去。 商场一层比较空旷,角落里有个粉色的机器,特别抓眼。 她指向那边,兀自转了话题:“诶,那边有台拍大头贴的机子喔!” 话音还没落下,她的脚步又一次轻快地朝那边飘去。 牛岛若利本能抬脚跟上。 走出两步后,他才想起刚才的话题,问道:“小鸟游为什么这么喜欢苹果?” “啊、”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小鸟游杏里蹦出一个短促的语气词。 喜好这种东西很私人,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追问这么细致且普通的话题。 毕竟只是喜欢的一种水果和它的气味而已。 但……小鸟游杏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开始喜欢苹果的年纪,她的思维滞缓了一瞬。 “我喜欢苹果的原因,很多啊。” “不过,最开始是因为去了一趟青森县,那里有非常多苹果相关的东西……” 她慢慢说着,回忆犹如定格动画,甚至卡顿了她的语速。 小鸟游杏里决定不说了,她抿住唇,回头迅速扣住牛岛若利的手腕 “以后有机会再讲给若利听吧,现在先来拍照!” 小鸟游杏里进门前先推了推牛岛若利,于是他被困在了里侧。 她转身放下门帘,就这么着急忙慌地带着他躲进大头贴的机子里。 粉色刷满了里外,充满了可爱的意味。 两个人中间的空气是屏幕映出的亮白色。 小鸟游杏里靠过去,把那点空隙挤走了。 “好久没拍大头贴了!难得出来玩一趟,而且是和若利一起,感觉错过的话会很遗憾。” 被她黏着的胳膊缓缓松软下来,像块慢回弹大面包。 小鸟游杏里往前倾,在机子上选择自己喜欢的风格。 本来想拉着牛岛若利一起选,但他对着机子上满屏的粉色,仿佛被另一层维度的生物冰冻了。 等小鸟游杏里按下拍摄键,他依旧和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原地。 “这样不行啦若利~” 机子里的空间本就不多,镜头能包括的范围只有中间部分。 小鸟游杏里反身,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举,在倒计时结束前,握着他的手指做了个“比耶”的动作。 “咔嚓”声掉下,牛岛若利的手却傻傻停在半空。 小鸟游杏里接着他这个姿势,自己也比了个耶。 第三张,她没有犹豫地收回手,顺势环抱住他的胳膊,“若利,往下一点。” 牛岛若利的手往下,镜头里露出小鸟游杏里笑着靠在他肩膀上的脸。 “……”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离开镜头,飘向本人。 小鸟游杏里保持着笑容,“看镜头啦~” 牛岛若利没来得及转回去,“咔嚓”声已经响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张。 深知不能指望牛岛若利拓展新动作。 小鸟游杏里选择自己空出一只手,她的左手依旧抱着他的右胳膊。 她右手探出来同样比了个“耶”,和牛岛若利的“耶”搭在一起。 两只食指贴了贴脑袋。 倒计时还有八秒钟,小鸟游杏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忽然不满地歪了歪头。 镜头里两只手都垂在下面,看起来有点空。 第43章 她想了想,在镜头还有五秒的时候,决定只改一下位置。 小鸟游杏里把左手放下,换成右手。 同样比出一个小树杈的同时,她探出小拇指,勾住牛岛若利的小拇指。 这个动作让她的半个掌心贴在了牛岛若利的手背。 左手胳膊被松开了,但小拇指传来牵扯的力道。 牛岛若利顺从着抬起手,他的目光和镜头里,最中央闯入那勾缠在一起的小指。 他能清晰地看见正面和背面的动作。 像是一个“8”字。 “咔嚓——” 四宫格定格。 小鸟游杏里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手,而是把两个人的手端到面前。 她观察了下,笑着说:“我们的小指像'dna螺旋结构‘一样。” 牛岛若利木木地低头。 “你看。”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似的,小鸟游杏里用空闲的左手垫在右手手肘,给了一个托举的力道。 于是牛岛若利更清晰地看见了她们的姿势,正像小鸟游杏里说的那样紧紧纠缠着。 视野里还有小鸟游杏里手背的青筋,细巧的骨节,圆润饱满的指甲。 鼻尖飘起清浅的香味。 “……嗯。” 得到了他的肯定之后,小鸟游杏里才松开手。 牛岛若利拉平嘴角:“太挤了,我先出去。” “哦,好啊。” 小鸟游杏里答应得很爽快。 等牛岛若利出去后,她迅速放下帘子,坏笑着趴回屏幕前。 先挑了个四宫格可选样式中最可爱的hellokitty,然后她搓着手开始调整美颜。 过程中外面的牛岛若利一言不发,所以小鸟游杏里借着帘幕“胡作非为”。 她憋着笑,即使美颜模板已经够经典夸张了,她还是拉高了大眼的参数。 相片上牛岛若利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圆溜溜”的感觉。 牛岛若利:●_● “……噗嗤、” 小鸟游杏里丝毫不管自己的眼睛像外星人一样吓人,只一味地研究着牛岛若利的“新形象”。 等美颜数值结束后,还有美妆。 小鸟游杏里把腮红眼影都看了一遍,只选择了默认的。 倒不是这会儿歇了坏念头,而是牛岛若利被美颜后的圆眼睛太有效果,美妆过度反而掩盖了。 选择了画笔涂鸦后,小鸟游杏里用紫红色给牛岛若利画了两个小恶魔角。 然后从他们身后探出两个三角形尾巴尖。 最后的贴纸部分,小鸟游杏里什么也没留,她自己涂鸦的部分就够了。 看着屏幕上预览的效果,小鸟游杏里憋笑憋得手抖,先保存给自己的电子邮箱发了一份。 然后才点下打印键。 ——她今年一定要给学园祭报一个男仆咖啡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怎么样恶搞了。 牛岛若利听见打印的动静,回过身。 小鸟游杏里撩开帘子出去,“好心”地把照片递给他。 “……” 照片上有两个外星人。 小鸟游杏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但牛岛若利还是把照片认真地放进了包里。 这会儿已经是两点多了,正好要出去电影院。 两个人前后脚走出商场。 小鸟游杏里还在研究照片。 她刚才都没仔细看,光顾着研究参数了,这会儿才发现牛岛若利并不是四张都保持着一样的站桩姿势。 商场外的暑气裹着刺眼的太阳光而来。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追寻着牛岛若利在照片里乱七八糟的目光。 第一张他盯着自己伸出的手。 第二张他盯着小鸟游杏里比划的“耶”。 第三张,他侧过脸,目光定格在小鸟游杏里脸上。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想,怪不得刚才这张美颜的时候看起来这么怪。 放大的眼睛部位,昭示着牛岛若利那一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肩膀上的小鸟游杏里身上。 小鸟游杏里扬起嘴角。 没想到除了搞怪之外,这个美颜也很有作用啊。 她大拇指往下滑到第四张。 这一张,牛岛若利的视线似乎是好好看着镜头了。 但放大之后,那细微的偏差落在镜头的正中央,正好是她们交缠着的小指。 小鸟游杏里也跟着看向照片里两个人的手。 有了各种参数遮盖之后,螺旋的结构并不清晰,就像很多时候她也会辨认不出牛岛若利的情绪。 幸运的是, 他的眼神不会骗人。 第28章 牛岛若利的爆米花 这家电影院除了门口的冰淇淋,还有特色口味的爆米花。 其中鰹魚口味很出名,小鸟游杏里当然没错过,除此之外还买了经典的黄油酱油味。 两份爆米花都在托盘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小鸟游杏里纠结了下,把鰹魚口味的递给牛岛若利。 为了仪式感,她忍了又忍,直到进场坐下后才对怀里的爆米花下手。 迫不及待地捏起一颗黄油酱油味的,小鸟游杏里品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酱油味。 她看向左边,牛岛若利还没来得及把鰹魚口味的爆米花放下。 他正在检查手机是否有其他消息,顺手调成静音。 这会儿感觉怀里多出了一只仓鼠似的,悉悉索索的。 他看过去,正好小鸟游杏里收回手,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鰹魚口味以淡淡的海鲜味出名,她嚼吧嚼吧,眯起眼睛。 “……有种爸爸的味道。” “?” 没理解她在说什么,牛岛若利只是把托盘放到了扶手处,这样她更方便拿。 于是小鸟游杏里又夹了两颗往嘴里塞。 着急忙慌地尝了两种口味之后,小鸟游杏里才想到擦手的事情。 “若利。” “嗯?” 牛岛若利的手还没碰过爆米花,小鸟游杏里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包,“我带了湿纸巾,若利帮我拿一下吧。” 她的包放在大腿旁边,牛岛若利拿过来的时候,指腹感受到了温热的表面。 “见谅。”* 即使是小鸟游杏里拜托的,他依旧先道了歉,然后才拉开包的拉链。 小鸟游杏里的包很小,基本是摆设,放不下什么东西。 压在最上面的是一支外壳通透的管子,里面还塞了根棉棒。 看起来像化学试管,电影院里光线映照下,流转着一种荧光色彩。 不得已,牛岛若利把那支管子拿了出来。 没找到地方放,牛岛若利暂时把它攥在手里,接着拿小鸟游杏里的手机。 指腹接触到的时候,手机屏幕忽而亮了。 牛岛若利看到了眼熟的白鸟泽队服,所以他停住了动作。 图上的人是跃起的状态,而这张图是从下往上拍的。 本就扬起的衣角露出了更多端倪。 而这张照片又特意被放大了许多。 显然手机主人对这个角度看到的肌肉十分满意,不然也不至于放到这种程度。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终于把湿巾从最底层捞了出来。 然后默默地把刚才拿出来的东西原模原样放了回去。 小鸟游杏里翘着手指拆出湿巾攥在手心里,又接回自己的的包,随手垫在了腰后。 “若利,吃爆米花~” 黄油酱油味的被小鸟游杏里端到牛岛若利眼下。 牛岛若利还没做出动作,电影院的灯光就熄灭了。 大荧幕开始播放,明明灭灭的,把牛岛若利的拒绝也按了下去。 他迟疑着,捻起一颗爆米花送进嘴里。 黏糊糊的手感,有着黄油的清香。 没有想象中那么腻味,反倒挺开胃的——小鸟游杏里就一口好几个吃得很爽快。 估计是嫌弃放托盘上不方便,她只抱着。 于是她的右手像纷飞采蜜的蜜蜂,扎一下自己这,又伸过来钻一下两个人中间的托盘。 还小声怂恿牛岛若利也都尝尝。 牛岛若利下意识看了一眼她揣在怀里的黄油酱油味。 显然,他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了。 “……” 电影正式开始。 欧美的电影讲究声光电,英文原声总有种让人侧耳聆听的魔力。 但牛岛若利的左耳却爬进些其他的动静。 是小鸟游杏里把爆米花含在腮帮子里,咀嚼时候一种闷闷的、潮潮的响声。 声音并不大,只是一旦注意到就很难忽视。 大荧屏上的主角在交流着,而牛岛若利分了心神。 他放在腿上的手抬起来,伸向了托盘上的爆米花,捏起一颗送进嘴里。 海鲜味在嘴里扩散,除了吃饭之外嘴巴里第一次有这种“异味”。 第44章 嘴还在咀嚼回味,手却已经先一步伸了过去。 直到捞第六颗爆米花起来的时候,他的右手虎口被两根手指啄住了。 “……” “……” 猝不及防的碰触让两个人同时转过脸。 电影屏幕正好用了明亮的光线。 小鸟游杏里嘴里塞着没咽下的爆米花,把她的脸颊顶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小声道了歉,然后挪开了手,带走了三颗鰹魚爆米花。 而牛岛若利等了一会儿才收回手。 第六颗爆米花进嘴,略有些发硬的口感,在舌尖碾过。 明明吃的是鰹魚口味,牛岛若利却闻到了黄油味。 这样清甜的香气又带有黏腻感,是从虎口传来的。 牛岛若利眉头微微隆起,抽了一张湿巾擦拭。 黏糊糊的感觉消失后,只剩下了水汽蒸发带来的凉意。 把手指也擦了干净,牛岛若利没有再碰剩下的爆米花。 得到他的明确答复后,最终两种爆米花都进到了小鸟游杏里的胃。 抛开小插曲,两个人对于电影剧情还是很沉浸的。 结束之后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等灯光重新亮起,两个人起身,牛岛若利看了一眼小鸟游杏里平坦的小腹…… 明明刚吃完饭,又吃了冰淇淋,又是两份爆米花。 运动量和食量完全不成正比啊。 小鸟游杏里:“想去洗手间……若利能帮我拿下包包吗?” “……好。” 牛岛若利不得已等在了洗手间外面。 嘴里残留着些许海鲜味,他把没喝完的浓茶拧开,覆盖掉那种味道。 没一会儿,小鸟游杏里洗完手先“哒哒哒”跑了过来。 她低头翻找着包,先找了手帕擦干,也没管牛岛若利这个人体支架。 拉链打开后就是那根管子,她又在包里找出镜子。 牛岛若利低着头,看见小鸟游杏里拧开管子的盖,把棉签抽出来往唇上抹。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跟着棉签走,又迅速别开了视线。 “……” 小鸟游杏里抿抿嘴,把东西又塞回包里。 这过程中,牛岛若利一动不动。 小鸟游杏里:“怎么了?” “没。” 被她的呼唤拉回视线,牛岛若利没法不注意到她变得粉嫩而晶亮的唇。 他用生硬的语气问:“……这是口红吗?” “不啊,这是唇蜜。” “……哦。” 牛岛若利想说点什么。 明明洗手间里面就有镜子,而且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哪个女生会这样大喇喇在他面前补妆。 ……他又莫名起了点烦躁。 本来计划看完电影再吃晚饭的,不过出电影院之后,小鸟游杏里接到了寺山一清的电话。 外公外婆实在呆不住了想要出院,寺山一清得去找医生,让她去帮忙收拾东西。 小鸟游杏里挂断电话,抬头看向等回复的牛岛若利。 “抱歉啊若利……我本来都计划好晚上去吃一家特别特别好吃的烤肉店了!” “没事,”牛岛若利停顿,“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鸟游杏里摇摇头,“我现在要去医院那边,寺山——就是我表哥,以前的美术部部长——他会开车,到时候我就跟家里人一起回家了。” “……” 两个人相顾无言。 小鸟游杏里先泄了气。 她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说:“那若利你先回家吧,到家给我发条消息哦~” “……” 牛岛若利等了等,见她没有下文了,才回答道:“我送你去医院。” 这句话真是出乎意料。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倏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去医院要坐三站公交。 两个人等车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说着天上的云,电线杆上的鸟,刚才看的电影…… 而牛岛若利安静听着。 每当她扭过脸寻求答复的时候,牛岛若利投过去的视线会不经意从她的嘴唇上飘过。 于是他的眼神反复逃开,又被她的声音拽回。 傍晚本应该是打工人拥挤的时候,但宫城县的节奏没有东京那么快,而且还有许多人拥着去居酒屋。 公交车上勉强有两个前后座空着。 小鸟游杏里先上的车,她选择坐在后面。 牛岛若利环顾了一下,最后只是站在了她旁边。 “^^”小鸟游杏里翘起嘴角。 她侧过脸,目光正对着牛岛若利的腰部。 这样子的高度差距,使得牛岛若利下垂的手近在咫尺。 ……想牵。 冲动的想法不止一次地冒出来,之前也是这样。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很漂亮,即使因为常年握笔留下了茧子,表面看起来依旧白嫩而纤长。 一个懂得欣赏美画家当然更懂得欣赏自己。 但小鸟游杏里把自己的左右手交握,完全没有感觉。 于是她又抬眼去瞥牛岛若利的手。 诚然她总是自信满满,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奇怪的属性,总是忍不住盯牛岛若利的身体部位。 ——但有又怎样‘(*n_n*)′ 小鸟游杏里不费吹灰之力说服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把自己搁置在膝盖上的手举起来。 就差几厘米的功夫了,牛岛若利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到站了。” “哦……” 离医院近的街道有种莫名的肃静感。 走到大门口,两个人站在不妨碍人的边缘,这次是真的准备告别。 牛岛若利:“那我先走了。” ……也太干脆了。 小鸟游杏里略带郁闷地点了点头,“那……再见。” 牛岛若利应了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而小鸟游杏里站在原地,对比着两个人逐渐拉开的距离。 他的背影看起来像摊开的日记本一样宽厚,记载了小鸟游杏里许多的心事。 但他不知道。 ——得让他知道。 “……”小鸟游杏里迈开腿,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她努力地伸长手,直至牵住牛岛若利那只垂在身侧的手。 牛岛若利前行的步伐被牵住了。 他站在原地回过头,左胳膊有着明显的倾斜角度。 他的左手被小鸟游杏里牵住了,她抓得很用力,大拇指紧紧贴着他的虎口上面。 “若利,” 小鸟游杏里笑着,先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下唇的粉色有些掉了。 也有可能因为,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她没有松开他的手,牛岛若利就这么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小鸟游杏里说:“明天水族馆见。” “……” 牛岛若利从没有过这么郑重其事的黄昏。 他看见她蜜糖色的眼眸里,流淌着夕阳般浓烈的色彩。 “好,”他压下心底的各种思绪,只学着她的原话说,“明天水族馆见。” - 回程的公交上。 牛岛若利依旧选择站着。 被小鸟游杏里用力抓过的那只手举在上空,抓着支撑点。 她留下的余感,像那颗爆米花一样。 他带着这种心里的黏着感回到家。 给小鸟游杏里发完消息,洗完澡,依旧没能用水冲洗掉纷杂的心绪。 但是种子总是忍不住想要开花结果的,所以明天说不定就有答案了—— [小鸟游:今天很开心~若利晚安(x3[▇▇▇]] [牛岛若利:晚安] [牛岛若利:(x3[▇▇▇▇]] 第29章 牛岛若利的赔礼 太阳照常升起。 牛岛若利刚走到小鸟游杏里外婆家的庭院外。 烧鸟和牛丸并排走出来,而牵着它们的人是一位眼生的婆婆。 “……” 他目不斜视跑过,但烧鸟和牛丸却下意识跟了过来。 听见小鸟游外婆的惊呼,牛岛若利立刻停下脚步。 两只家犬围着外人打转,外婆疑惑着的时候,牛岛若利颔首,“您好,我是牛岛若利。” “你好……” 简单地打完招呼,牛岛若利蹲下身,摸了摸烧鸟和牛丸的脑袋—— 这是之前每一天在小鸟游杏里的要求下做的告别动作。 被摸完头后,两只土佐犬就知道他要走了。 牛岛若利再次和外婆点了点头,转身迈开腿跑远了。 外婆:“?” 虽然不用去遛狗,但小鸟游杏里的作息已然调整,不到九点她就全部打扮完了。 衣柜里已经没什么新鲜存货,她想了想水族馆的氛围,翻了一条方领的白色连衣裙。 第45章 裙摆刚刚好在膝盖上,她穿了双白色蕾丝短袜配上银色粗跟鞋。 淡妆,简单的珍珠耳饰,涂上止汗露,喷一点精致香水。 伴随着“嘎嘎嘎”的叫声,小鸟游杏里踩着跟“哒哒哒”游荡在庭院里。 屋里的寺山一清打了个喷嚏,“吵死了,小杏喂鹅……” 他从医院回来就生病了,躺在床上赖赖唧唧。 小鸟游杏里心情好,没和他计较。 她在大鹅面前转了好几圈,学着冰雪版权女王的手势撒粮,指缝里没漏下几粒能吃的。 然后被发火的鹅追着叨在了小腿上。 “……(脏话)” 她们家的鹅养到现在,被喊着鹅老大,享受祖宗一般的待遇。 小鸟游杏里揉着发红的腿,老老实实撩起裙摆,蹲下来给鹅老大倒水倒粮。 等鹅老大安静了,她走到寺山一清窗口敲了敲,“鹅喂完了,人要不要喂?” 寺山一清:“非常要。” “唱首歌来听听。” “小鸟游杏里……” “开玩笑的~^^” 外公在杂物间擦拭他的和弓,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看见早起的外孙女,他眉目舒展,“早上好,穿得十分美丽的小杏殿下,今天要出门吗?” “是的,尊敬的寺山阁下~” 小鸟游杏里跟着妈妈和外婆姓小鸟游,而寺山一清跟着舅舅和外公姓寺山。 一家人非常和谐地继承了两个姓氏。 这中间也有妈妈和舅舅闹掰了的关系,但小鸟游杏里和寺山一清都没放在心上。 她俩的父母都有各自的事情需要忙碌,而正好她们都不打算参与。 “那今天没人陪我下棋了呢,”外公故作遗憾地叹口气,“不知道是哪位勇者把小杏殿下邀请出了门呢?” 小鸟游杏里踮起脚尖,比划一下高空的位置,“其实是这么高的一根大木头。” “比她划的位置还能再高一些。”外婆就是在这句话迈进的院门。 看见小鸟游杏里的白裙子,她脑袋里的疑问瞬间解开。 “早上出门遛狗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我还在想烧鸟和牛丸怎么会亲近陌生人。” 怪不得有一种说法是,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虽然小鸟游杏里算不上毒蛇,倒可以说是一株日本红菇。 外婆边说边给烧鸟和牛丸松了绳,两只狗径直走向水碗。 而她向厨房这边走来,揶揄地补了句:“原来是小杏在外面遇见的宝石。” 外婆的至理名言,人生就是一场探险,探险的途中总会结识不同的伙伴,发掘各种宝藏。 比如她年轻时候翻山去约架,在山的那头碰见了外公,犹如黄金那样耀眼。 小鸟游家不是勇者村落,而是恶龙洞窟。 像她们这样的恶龙,最喜欢绑架闪闪发亮的宝石回家了。 从厨房端出早饭,连着托盘塞到小鸟游杏里手里,外婆冲她眨眼,“他像什么?” “孔雀石~” 小鸟游杏里回答完,又低头看,“外婆,你都准备好了,还要我端进去啊?” 外婆摆摆手,“在医院连着看了好几天,对一清的脸反胃了。” 屋子里的寺山一清发出嘶哑的抗议:“……我听得见。” 给生病的哥送完早饭,小鸟游杏里收拾了一下卧室,就专心等待牛岛若利的消息。 大概十点半,牛岛若利“吱声”了。 小鸟游杏里捞上蓝色的提包,在外公外婆促狭的笑声中冲出院门。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牛岛若利穿了白色的上衣。 简单款式的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才显得没有那么紧绷。 袖子挽到小臂最粗壮的地方,看起来正式中带了点休闲。 “好巧!若利也穿了白色的衣服,我们看起来好和谐!” “……嗯。” 牛岛若利没说—— 跑步回来刚好看见白色的裙摆在庭院里转圈。 到家被来串门的亲戚缠住,他说下午要出门,由此被一番盘问。 中间她们问约会对象穿什么衣服,他回答了个白色。 最后莫名其妙就穿了这件出门。 ——比一传、二传、扣杀还要流畅。 牛岛若利其实不太爱穿衬衫,尤其是这种硬挺的版型。 但小鸟游杏里的眼睛放着光,“若利穿白色也好好看!” “……” “不过衬衫显得太正式了,下次试试看带帽卫衣怎么样?” 牛岛若利老老实实:“衣柜里没有……我的衣服够了,不需要再额外买。” 她眼里的光和亲戚们如出一辙,而这话他也和那些亲戚说过一遍。 ……明明只是衣服而已。 不同的衣服穿在小鸟游杏里身上是漂亮的,穿在他身上没有什么区别。 “嗯嗯。” 小鸟游杏里点了点头,“没事,若利穿什么都好看~” 毕竟对于一颗宝石来说,不同角度的光照只是彩头罢了。 牛岛若利:“……谢谢。” 两个人并肩走到公交车站。 一周下来,牛岛若利能够稍微迁就小鸟游杏里的脚步了,虽然还是会不经意间走远,但他会及时停下。 两个人昨晚发讯息商量了,今天的午餐由昨天没吃到的烤肉补上。 于是两个穿得光鲜亮丽的人挤完公交后,扎进了烟熏火燎的烤肉店。 柜台贴心放了除味剂,帮助白衬衫和白裙摆减少了点烤肉味。 小鸟游杏里拿起瓶身,喷口对准牛岛若利,说:“若利张开胳膊转一圈。” 牛岛若利照做。 他的臂展很长,当他转到后背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甚至想拿出量尺来比划一下。 但是牛岛若利很快转了回来,他皱着眉头,重新整理了上缩的衬衫。 “若利是不是不太喜欢穿衬衫?” “嗯,不太舒服。” “我也是,感觉抬起胳膊,衬衫就会往上跑。” 小鸟游杏里把手里的除味剂递给牛岛若利,示意轮到她了。 她抬起两只胳膊,但没有平举,而是夹住胳膊,双手虚握成拳。 因为她站在靠前的位置,旁边有很多遮挡。 “说起来校服就是这样,动起来很不方便。” 小鸟游杏里边说,边转了一圈。 她的裙子荡起轻飘飘的弧度,扫过牛岛若利的小腿。 柑橘味的除味剂绕过两个人的周身,覆盖了原本的味道。 牛岛若利把除味剂放回柜台原位,“谢谢。” 两个人拉开店门走出去。 去水族馆的路途比较费时间。 上了公交车后,小鸟游杏里一脸严肃地从包里取出耳机。 她把右耳递给牛岛若利,“我昨晚特地下载了《海o王》,我们来一起看。” 音乐品味和比赛凑不到一起没关系,能戴耳机听的东西多了去了。 小鸟游杏里有的是方法和手段。 …… 到达水族馆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满脑子的“橡胶橡胶”。 两个人下车之前,从沉浸式惊醒,然后恍然对看了一眼。 ……哦。 总结经验:约会的过程中还是避免这种爱好吧,过于投入就会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小鸟游杏里深吸一口气:“若利,快拿出你的计划。” 牛岛若利带着她先去买票。 这个水族馆以展示池出名,因为体积大,容纳了不同海域的各类海洋生物。 在班上交流的时候,牛岛若利听见过关于小鸟游杏里爸爸的事情,而且小鸟游杏里也提过她以前会画海洋生物。 所以牛岛若利看见大家都推荐这个交互性很强的水族馆的时候,才会这么快定下来。 ——毕竟他也不知道小鸟游杏里喜欢生命,但是不喜欢海里的死鱼眼们。 这件事情估计要后面才会发现了。 因为此时此刻小鸟游杏里很兴奋。 这个寓教于乐的水族馆有非常多的小朋友,小鸟游杏里表现得和他们一样。 她凑到玻璃前,眼眸里倒映着蓝色的光。 水波荡漾的。 “鲨鱼诶……” “喔,是鲸鱼!” “海豚海豚海豚!!!” 牛岛若利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哒哒哒”的脚步后面。 他小时候当然来过这个水族馆。 那会儿是爸爸带着来的,他牵着他的手,耐心地介绍游过的黑影们。 牛岛若利记得当时也是夏天。 水族馆的冷气很足,爸爸的手却汗津津的。 爸爸拿着相机,趁着有鲨鱼路过他身后的时候举了起来。 小牛岛完全不知道怎么摆姿势,于是他肃着脸,双手贴在身体两侧。 就这么留下了一张照片。 “若利!” 第46章 牛岛若利眼前出现了熟悉的场景。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睛,举着一个银白色的相机。 “……” “不要这么僵硬嘛,你看身后有鲨鱼路过哦~” 小鸟游杏里语气轻柔,“若利可以把目光看向右前方,那里有鱼群……双手插兜,肩膀放松喔。” 在她的指导下,牛岛若利又留下了一张照片。 镜头里他拉平了嘴角,倒是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礼尚往来,牛岛若利学着给小鸟游杏里拍照。 他也不太会,但小鸟游杏里很会摆动作——毕竟她经常指导模特们。 两个人凑在一起检查照片的时候,牛岛若利的余光捕捉到靠近的黑影。 小鸟游杏里也看了过去,是一条凑近的翻车鲀。 “丑丑的。” 她看着这条好奇心旺盛的翻车鲀,语气里带了点嫌弃。 牛岛若利:“……” 这一路走过来,小鸟游杏里一反常态,不怎么和凑近的鱼类打招呼。 甚至会有躲避的感觉。 牛岛若利问:“你不喜欢海洋生物吗?” 小鸟游杏里:“也不能算不喜欢吧……我分类。” 她脚步不停,两个人往前继续走。 伴随着小朋友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小鸟游杏里解释说:“我不太喜欢鱼的眼睛,啊,即使是海豚那样可爱的生物,我也不喜欢它们的牙齿。” “……抱歉,我不知道。” 牛岛若利憋了半天,跑出来一句道歉。 小鸟游杏里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但这又不代表我不喜欢水族馆啊!!” “东京的水族馆很多,我小时候都去过,每一个、每一次我都很开心。” 她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刻意从包里拿出手机,开始翻找相册。 没一会儿,小鸟游杏里的屏幕递到了牛岛若利面前。 她说:“这是墨田水族馆的水母池,我最喜欢的地方。” 照片上是幼年的小鸟游杏里。 她的两只手做捧起状,隔着玻璃假装托起了一只水母,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原来她从小就很会摆姿势。 牛岛若利:“很漂亮的地方。” “对,”小鸟游杏里收回手机,“但也是因为水母才会这么漂亮。” 她们已然走到了水母馆。 有单个的水母在管道里漂浮着,像是宇宙里走丢的行星。 也有一整面墙的水母,密密麻麻的。 “水母是生命体里,最神奇的一种。” “它们缺了许多的器官,几乎都是水,一眼就能看透的结构,什么都没有……但它们活了很久,而且发着光地活着。” 小鸟游杏里的视线被一只紫色的水母缠走了。 她说话的神情很虔诚,让牛岛若利回想起和她在马场,面对加内特的时候。 他看着她。 而小鸟游杏里收回了目光,也看向他。 “……” 她忽而靠近,眼眸里闪烁着紫色的光,“若利,你是一只水母。” 牛岛若利:“……” 他反应过来,“?” “你是一根木头,一颗孔雀石,一只水母。” 小鸟游杏里说着这些,语气也越来越上扬,像猫咪竖直翘起的尾巴一样,充满了开心的意味。 在牛岛若利不解的目光中,她抬手,摸上他的眼角。 她说:“你让人依赖,让人觉得独一无二,让人觉得美到头晕目眩。” 牛岛若利条件反射眨了下眼睛,睫毛压在她的指甲上。 他没有避开,重新睁开眼睛后,说了一句:“小鸟游。” 只是简单地喊了她的名字。 于是小鸟游杏里乖巧地收回手。 她转过身,先一步抬起脚,“走啦,海豚表演要开始了!” …… 因为来得早,她们坐在了观赏区很靠前的位置,等到互动的环节,能清晰地看见海豚张开嘴求投喂。 牛岛若利瞥了一眼小鸟游杏里。 她表情如常,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并不像刚才那个说“不喜欢海豚牙齿”的人。 除了海豚之外,还有海象、海狮轮番上阵。 小鸟游杏里一边鼓掌一边说:“我有个海狮玩偶,六岁的时候去东京水族馆爸爸买的,” 牛岛若利问:“你喜欢海狮?” “不喜欢啊,”小鸟游杏里皱了皱鼻子,“说实话,它们像烟熏过头的火腿,我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过那种火腿的图片。” “……” 她给表演的海狮惊呼,但是嘴里说着:“虽然海狮玩偶很松软,但确实丑丑的。” 牛岛若利:“……” 他已经怀疑自己的安排是个错误了。 看完表演,到了海獭的地盘。 海獭和海狮的配色很像,大多都是黄褐色的衍生色。 但是小鸟游杏里捧着脸看得目不转睛,“好可爱的海獭~” 牛岛若利侧过眼,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 “……喜欢?” “超级喜欢!” 小鸟游杏里转身,把自己的两只手举到牛岛若利面前。 她曲起指关节,这样就变短了,像是海獭的爪子,“你看海獭的手小小的,但是很灵活啊。” 牛岛若利:“海獭和水獭,小鸟游更喜欢哪个?” “海獭!”小鸟游杏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虽然水獭也很可爱啦,但是海獭更大只,毛也更蓬松,更关键的是,海獭和我一样喜欢收集。” 牛岛若利恍然,认真点点头,“哦。” 他的表情没有端倪,小鸟游杏里以为他只是随口问。 直到走到纪念品商店,小鸟游杏里按照他给的攻略去兑换纪念币。 等她拿着两枚纪念币转头的瞬间,牛岛若利拎着一个大袋子出现了。 “……” 这只海獭抱枕参考了成年海獭的比例,有近一米长。 颜色则是更倾向黑灰色调。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张开双臂迎过去,嘴里问着:“给我的吗?” “嗯。” 牛岛若利把装在礼品袋里的海獭放进她怀里,说:“算是赔礼。” 海獭在他手里都十分有存在感,到小鸟游杏里怀里后几乎把她挡住了。 小鸟游杏里从海獭的小脸边缘探出脑袋,眼睛和抱枕上的海獭一样圆溜溜的。 “若利……你怎么这么好呀……” 她收紧胳膊,海獭抱枕的松软超乎想象,让她的心也软成一团。 这一刻,即使牛岛若利把她的心揉搓捏扁也能被原谅。 小鸟游杏里两眼汪汪,又有些语无伦次:“明明是我要求你来安排,而且我今天也很开心啊,若利的责任感是不是太重了……身为受益者,我也要诚实地说。” “既然答应了,就是我的责任。” 牛岛若利一板一眼地答复。 “……若利,”小鸟游杏里喳喳着,“我到下辈子都要喜欢你了。” “……?!” 挪开和小鸟游杏里对视的目光,牛岛若利感觉自己的肩膀有点发僵。 他舒展了下后背,把小鸟游杏里猝不及防又显随意的告白从身体里“振”走。 说完这种话,小鸟游杏里毫不在意地抱着海獭抱枕,把脸隔着袋子埋进去。 牛岛若利呼出一口气,内心冒出些新鲜的念头—— 看心理学的书还是有用的。 至少在这种时候,牛岛若利知道自己的反应代表着紧张, 和一种所谓的害羞。 第30章 牛岛若利的摸摸头 夏天是由青蛙和蝉共同作曲的。 庭院支起了晾衣架,海獭抱枕享受着全方面的日光浴。 小鸟游杏里坐在窗边画画。 她的手机放在窗框上,定格在某场排球赛的画面。 画面里的牛岛若利已经专心投入合宿集训中了,不过他们每天都会聊天。 小鸟游杏里每天都会画一幅小条漫给他。 她其实不太擅长q版可爱的画风,当是练手了。 这样的练手作品不止发给牛岛若利,还认识了一个新的无气力组网友,看ip地址也在宫城。 对方画自家狗狗的日常,笔下线条都透露着温馨。 小鸟游杏里和她交流了很多绘画技巧。 于是小条漫越攒越多。 本来已经过了一周,小鸟游杏里是打算搬回自己家的。 但她家里什么都没有,缺少了对象和素材,即使能静下心来也没有创作灵感。 所以她干脆就继续在外婆家住着。 一边画新的狗狗和大鹅,一边翻自己学期内画的。 然后就翻到了夜自修画的卡通老鹰和瞌睡虫,直尺和量角器,还有天童鹦鹉。 她挨个拍照发给牛岛若利。 [小鸟游:(小鸟垂头丧气.jpg)] 第47章 [牛岛若利:怎么?] [小鸟游:发现自己上个学期完全没有好好学习,一直在摸鱼画画。] [小鸟游:(照片.jpg)x3]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为什么鹦鹉标注了“天童”。] [小鸟游:因为这就是我画的天童鹦鹉啊,若利不觉得很形象吗?这高高竖起的鸟冠!] 休息室里。 牛岛若利保持着打开柜门的姿势,同时脑海里的电话簿被<小鸟游杏里>更新了。 <小鸟游杏里>穿着嫩黄色的连衣裙抱起一块正方形的凤头鹦鹉画像,“啪叽”盖在了<天童觉>的头像上。 ……她画了天童。 牛岛若利拿着手机,看向旁边的天童觉。 察觉到王牌的视线,天童觉歪过头:“ФwФ?” 手机再次振动。 牛岛若利低头看新短讯。 [小鸟游:ФдФ] [牛岛若利:什么意思?] [小鸟游:这是惊讶的天童。] [小鸟游:ФwФ~这是开心的天童同学] 牛岛若利:“……” 小鸟游杏里连着发了两条没得到回复,她看了眼时间,估计牛岛若利去训练了。 把手机放回原处,小鸟游杏里继续翻看自己的草图本。 看到可爱的地方又重新细化画到新画布上。 过了很久,手机发出清脆的小鸟叫。 她拿起手机。 [牛岛若利:(照片.jpg)] [牛岛若利:这是拦网失败,被教练惩罚之后的天童。] 照片加载了一会儿,这短时间里,牛岛若利像是思考了什么。 又加上了一条。 [牛岛若利:_(:3」∠)_] 完美地和倒在地上偷偷发纳米雷霆的天童觉融为一体。 小鸟游杏里笑得前仰后合。 忍不住就把这样的天童觉画了下来,又发给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嗯? “、”是什么意思? [小鸟游:Ф⊿Ф?] [牛岛若利:、、] 小鸟游杏里盯着另一边发来的对话气泡,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假期第一周相处得十分愉快,小鸟游杏里自认为已经能解读牛岛若利的大部分心理活动了。 突然变成了“网友”模式,他发来的回复就有些死板。 小鸟游杏里觉得“、”加上“、、”等同于牛岛若利和她面对面沉默了一加二分钟。 但是他沉默什么??? 在手机这头撅起嘴,小鸟游杏里把屏幕按灭。 那她也要沉默两分钟! “小杏,吃饭了!” “来了!” 本来是气呼呼出来的,但一顿饭吃了半小时,小鸟游杏里的脾气走得也快。 她把自己说服了—— 大概是因为她给牛岛若利发的颜表情不够多。 所以牛岛若利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来回答她。 毕竟他现在都会发“(x3[▇▇▇▇]”“_(:3」∠)_”这些了,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还是得小鸟游老师好好教教他。 寺山一清*:“吃着饭呢,你阴森森地笑什么?” 小鸟游杏里:“……你猜^^”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爱河里自由泳,寺山一清只觉得她本就变幻莫测的性格变得愈发诡谲。 他收起表情,佯装正经严肃,“你可不要又想干什么坏事啊,话说你上个学期在美术部没闯祸吧?” 小鸟游杏里:“部长有找你求助吗?” “……那倒是没有。” “那就是我很乖的意思~” “……你以为在做是非题吗?” “哼。” 外婆外公习以为常地看两个孩子拌嘴,两个人恩恩爱爱地互喂,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小鸟游杏里和寺山一清以“石头剪刀布”分了洗碗的胜负。 她三连败……赢得了使用柠檬味洗涤剂的机会^^# 洗完碗就是洗自己,前前后后忙了快两个小时,小鸟游杏里终于能躺倒在床上。 手机里攒了几条未读讯息。 有网友发来的。 也有牛岛若利的。 小鸟游杏里上半身依靠着太阳味的海獭抱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查看消息。 [牛岛若利:引用“(直尺和量角器照片.jpg)”] [牛岛若利:很形象。] [小鸟游:?像什么?] 她们的聊天回复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小鸟游杏里也没干等着,直接去逛排球论坛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牛岛若利也休息了。 他的消息“咻”地过来。 [牛岛若利:漫才……你标注了。] 这会儿,小鸟游杏里重新检查自己发的消息,才在画面的小角落里看见自己写了“直尺和量角器的漫才表演”。 [小鸟游:我也觉得^^] [小鸟游:另外,鉴于若利今天发了“、、”,我决定追加一个颜表情学习作业。] [牛岛若利:、] 他下意识按了那个符号,又难得手快发了出去。 无法撤回的line屏幕上一个明晃晃的“、”。 [小鸟游:?] [小鸟游:(#`nˊ)] [小鸟游:引用“(#`nˊ)”,这个表情是生气。] 比起手速,当然是小鸟游杏里快。 她连着发了三条,才收到牛岛若利的。 [牛岛若利:抱歉,按到了。] [牛岛若利:(小鸟垂头丧气.jpg)] [牛岛若利:(小鸟缩成一团.jpg)] 他跟着小鸟游杏里的消息发了两个表情包。 估计是因为她的消息太快,牛岛若利来不及打字,就发表情了。 但小鸟游杏里一眼就认出来这都是自己亲生的表情包—— 他添加了她发过的表情? 果然牛岛若利学得很快! 小鸟游老师因为收获了成就感,心情放晴。 [小鸟游:算了,原谅你~(小鸟摸摸头.gif)] [牛岛若利:(小鸟垂头丧气.jpg)] [小鸟游:送你一个新的表情包(小鸟转圈.gif)] [牛岛若利:嗯。] [牛岛若利:(小鸟转圈.gif)] “嗯?” 连续按完两个表情包,小鸟游杏里又拉回聊天记录。 在她发完“摸头”的表情之后,牛岛若利又发了一个“垂头丧气”。 不过他后续跟着发了“转圈”……是误触吧。 小鸟游杏里的身体在床上逐渐滑落。 她后脑勺的头发被压到了,带了轻微的痛感。 “呀呼——” 发出些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小鸟游杏里干脆缩进了被子里。 房间里的空调徐徐吹着,盖过了窗外的“夏日进行曲”。 她把海獭抱枕拽下来搂紧,正好闹钟响了。 已经是牛岛若利睡觉的时间点了。 小鸟游杏里的作息跟着他调整了,所以她也开始犯困。 [小鸟游:该睡啦,晚安若利~(小鸟呼呼大睡.gif)] [牛岛若利:晚安。] [牛岛若利:(小鸟摸摸头.gif)] 空调的工作声把人带入梦境中。 手机从掌心滑落,小鸟游杏里挣扎着试图抓住。 指尖却碰触到了火热的躯体。 ……大鸟游,你明明也困得眼皮睁不开,还把我叫来。 这对吗? 小鸟游杏里无法操纵这具疲倦的身体,大鸟游的眼皮像粘了胶水。 只能感觉到温度的流失,蓬松的被窝终于凉快了下来。 牛岛的手撩起她颊边被汗沾湿的碎发,声音轻飘飘的,“我要出门了。” 小鸟游杏里含含糊糊地应着:“嗯……” 脑袋里浮出“出差”的字眼,大鸟游的身体习惯性动了起来,把脸埋进他粗糙的掌心。 小鸟游杏里问:“小光呢?” “一清哥带回家了。”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把交代的话咽了回去。 牛岛抽回手,又摸了摸她的头,才起身离开。 小鸟游杏里:“……拜拜。” 不止是高等部的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会迎来分别的假期,成年的已婚大鸟游和牛岛也有各自的工作啊。 小鸟游杏里这么想着,思绪又转到牛岛临走前的动作。 ——是摸摸头啊。 “咚!” 手机落地的声音把人猛地叫醒。 小鸟游杏里恍惚地睁开眼,脑袋晕晕的。 她龟速挪到床边,探身去捡掉到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被手指按亮。 昼夜颠倒的网友发来新的消息,小鸟游杏里检查了下手机没问题后,输入密码解锁屏幕。 先跳出来的是她和牛岛若利的聊天页面 对话停留在牛岛若利发来的“摸头”表情包。 ……啊。 真是的,那不是对烧鸟和牛丸做的告别动作吗? 第48章 怎么还用到她身上。 但是小鸟游杏里抬起自己的手垫在脸颊和枕头中间——和牛岛的手触感差很多。 ……算了,毕竟摸头也可以是“等下次见面”的意思嘛。 第31章 恋爱预选赛vs告白! [小鸟游:(*v)b] [牛岛若利:什么意思?] [小鸟游:秀肌肉,“b”就是胳膊上的肌肉。] [牛岛若利:不像。] [小鸟游:可能是因为我没怎么见过胳膊上的肌肉吧……若利拍照给我参考下?] [牛岛若利:(照片.jpg)] [小鸟游:谢谢若利,你是神!ovo] 假期结束前一天。 小鸟游杏里骗到了牛岛若利的肱二头肌纯享照。 她们在网络上聊得风生水起。 现实中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牛岛若利合宿集训回来后,小鸟游杏里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盛情邀请中回了一次东京。 之后就又住进了她和妈妈的家。 狡兔三窟,小鸟游杏里也正好有三个据点。 显然,马上要回到第四个据点——要返校了。 三十多天没见,进教室的时候小鸟游杏里都恍惚了一下。 好像每次开学都会有这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在空中游荡的尘埃一样。 等第一个人搭话时,才会脚踏实地。 “小鸟游~” “嗯?” 小鸟游杏里抬起头,天童觉正俯下身来,五指张开和她打招呼。 他的身后是牛岛若利。 熟悉的绿色头发,绿色眼睛。 有点陌生的表情。 看久了他在聊天界面发表情包和颜表情,乍一看见本人平静如水的脸部,确实会不适应。 “天童……若利!” 但是小鸟游杏里弯了眉眼,目光从她昨天刚看过的肱二头肌溜过。 打招呼的语调还是亲昵的。 返校和开学是很忙碌的日子,尤其第二学期有着非常多的安排。 首先九月底有学园祭,十月份有春高,十一月份至十二月有修学旅行。 除了考试之外,这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节日。 总之第二学期的主调就是“忙”。 开学一个礼拜后,小鸟游杏里着手开始画春高海报了。 她开始频繁跑向体育馆。 为了不打扰大家训练,她驾轻就熟上了二楼。 偶尔也会放下手里的画笔,心血来潮地当下后勤。 这一来二去的,就和之前捡球的一个后勤稍微熟悉了一点。 那个一年级姓太田,性格比较腼腆,打的是接应位置。 他是靠着成绩考上白鸟泽的,本身实力不太够。 所以目前在队伍里只是后勤捡球的。 每次有球弹上二楼的时候,太田就会积极地跑上去。 “小鸟游前辈。” “哟,太田。” 受了重塑的10年ih海报影响,部长特别强调,这次春高海报要画得有生命力。 所以小鸟游杏里灵机一动,开始尝试水墨画。 又是她不擅长的领域,所以磨了好多天也没见形。 太田每天上来都会看看那块画布,“小鸟游前辈今天也没画出来吗?” 小鸟游杏里转着手里的毛笔,叹出一口气,“没办法,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两个人简单交流了两句,太田就跑下去了。 小鸟游杏里从画架后探出头,正好对上牛岛若利的目光。 他攥着水瓶,两个人远远对视。 小鸟游杏里:“^^~” “……” 牛岛若利松开水瓶,捏起毛巾的角,擦了擦额头的汗。 很快,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太田闷头冲进杂物间。 他的好友紧随其后,“我说太田——” “你最近很不对劲,这么主动上二楼捡球,你不会是暗恋美术部的小鸟游前辈吧?” 太田涨红了脸,拿起角落的拖把,支支吾吾的:“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了,毕竟没有人能每天都跑上二楼去捡球。” “更何况上去之后免不了要和前辈打招呼,很少有人会愿意这么耽误时间吧。” 被戳破了心思,太田把拖把立在身前。 他忐忑地看向好友,问:“你觉得我去告白的话,小鸟游前辈会同意吗?” 好友咂舌,“不好说,毕竟小鸟游前辈的眼睛里一直都只有、” “若利~” 他的话被天童觉的声音吞掉。 两个人惊慌地朝着杂物间门口看去,他们王牌正站在那里。 天童觉也走了过来,好奇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他探头,才看见杂物间里的两个一年级。 “咦?都在这里和拖把聊天吗?待会儿鹫匠教练要骂人了喔~” “抱、抱歉。” 太田和好友连忙鞠躬道歉,两个人拿上拖把往外走。 牛岛若利就站在门口没有动。 太田硬着头皮从他们的王牌身边跑过。 但是眼睛不受控制地瞥了一眼他的表情。 自下而上看起,王牌的脸背着光,绿色的眼睛无机质,犹如死水。 他的身材过于高大,以至于必须擦着门框才能安全路过。 “……” 这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太田的心脏狂跳,感觉有座死火山从头顶压了下来。 他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天童觉背着手评价道:“诶,若利又吓到一年级了呢。” 牛岛若利:“……” 他把目光从那个一年级身上收回,扫过二楼——小鸟游杏里已经回去了。 保持着对排球百分之一万的热情,牛岛若利从不在训练时候分神。 只是暂停休息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看向二楼。 所以捕捉到了好几次一年级和小鸟游杏里交谈的画面。 她笑得很开心,还让一年级看她的画。 牛岛若利一边喝水,心底里浮起的躁动却怎么也浇不灭。 这种感觉在暑假也出现过,和现在有区别,不过本质上都让他起无名火。 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但是春高预选在即,牛岛若利想把生活中的情绪问题摆到角落。 直到这一天,他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排球被对面球场的一个一年级接起,狠狠反弹撞上了二楼的柱子。 二楼传来一声轻呼。 鹫匠教练狠狠皱起眉头:“……牛岛,你过来。” 太田跑上二楼捡球的时候,牛岛若利被鹫匠教练叫去问话。 “为什么带着烦躁打球?” “……抱歉教练,我会控制自己的。” “我问你为什么会烦躁?!这球场让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还是对手不够格?” 鹫匠教练发火的时候,精彩程度堪比打火花。 “噼里啪啦”的。 直到他骂完,瞅着牛岛若利那张依旧压着情绪的脸。 鹫匠教练:“说话。” “……”牛岛若利拉平嘴角,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暂时也不知道。” “蠢货,你以为烦躁这种负面情绪是可以压制的吗?” 气场强大的鹫匠教练抬起头,语气变得平静,“情绪是拿来解决的,不然只会像死而复生的火,愈演愈烈。你是有多自大才会想着用空气去盖住火?” 牛岛若利的头更低了,“……抱歉教练。” “既然不是球场上的因素影响你的心态,那就想办法去解决!” “我不管是什么让你烦,拎清楚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别像睁不开眼睛的雏鸟一样乱撞。” 狠狠吐出一口气,鹫匠教练最后说道:“牛岛若利,你要记住,在球场上你就只能是王牌。” 牛岛若利皱起眉头,认真地点头,“是!” 他绝对不想让这种心情影响自己训练。 “……滚去训练。” 哨声重新响起。 牛岛若利又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不过今天所有人都目睹了王牌罕见挨骂的场景,所以体育馆的氛围很奇怪。 直到部活结束。 小鸟游杏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太田偷偷摸摸溜上二楼。 “前辈……” “怎么了?” 小鸟游杏里正好在收拾画具,她贴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表情有些奇怪。 太田眨着眼,因为紧张并没有注意到。 他张了张嘴,说:“小鸟游前辈,我、我喜欢你。” “?” 猝不及防地收到告白,小鸟游杏里怔愣的同时,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 “太田。” 牛岛若利出现在楼梯口。 太田大惊失色地回头,场景仿佛重现。 “你不该在这里。” 王牌的声音硬邦邦的,太田本能地畏惧着,“好、好的,牛岛前辈。” 第49章 他刚想迈开腿逃离,身后的小鸟游杏里开口了,“对不起啊太田,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太田的脸上浮上一层灰色,说着:“我知道了……抱歉。” 他匆忙从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溜走,又回想起好友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王牌的后背逐渐染上灯光,他大步朝着前走去,靠在柱子上的小鸟游杏里慢慢被他的身影吞没。 “……” “若利。” 小鸟游杏里昂着脑袋,端详着牛岛若利凝重的脸色。 “你好像不开心?” “……不是。” “不是不开心?”小鸟游杏里不解皱眉,“那你怎么了?” “……”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转开目光看她的画具们,“部活结束了,你还不走吗?” 小鸟游杏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明知道这家伙有时候就是这种气人的态度,但小鸟游杏里“哼”了一下,下意识想拉开距离。 “嘶——” 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上半身倾斜。 牛岛若利缩短了最后的空隙,左手迅速拽住她的右胳膊。 他的目光精准捕捉到小鸟游杏里缩起来的脚。 “脚怎么了?” “……刚才崴了一下。” 那个撞到柱子上的球实在离她太近,当时小鸟游杏里是站着画画的,被吓到往后退的同时又想扶住晃动的画架。 于是就崴了脚。 眼前的人忽而消失,小鸟游杏里慢半拍低头。 牛岛若利蹲着,火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小腿肚,正靠近检查着她的脚踝。 他初步判断没什么大碍,说:“去医务室吧。” “……我不要。” 见他关心,小鸟游杏里刚才的脾气又回来了。 她鼓起脸颊,双手抱胸看向另一侧空中,以一种不配合的态度说道:“部活结束就赶我走,我偏不走。” “……” 牛岛若利松开她的右小腿,重新站起来。 小鸟游杏里不敢把右脚落地,摇摇晃晃的。 他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我才不要走。” 气氛僵持。 小鸟游杏里没沉住气,把视线转了回去,和牛岛若利对视。 牛岛若利:“为什么?” “你还问?明明是你先对我发火的。” “我没有。” “狡辩!”小鸟游杏里举起一只手,气呼呼地揪住他的脸,“你刚刚的语气明明就很糟糕。” “……抱歉。” 牛岛若利闭了下眼睛,再次重复:“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看他这个样子,小鸟游杏里想起来他今天还挨了骂。 虽然心里依旧不舒服,但毕竟自己的脚是无辜的。 她没再跟自己过不去,抬起胳膊,说:“那你背我。” 牛岛若利沉默着转过身下蹲,把后背留给了她。 小鸟游杏里的胳膊缠上他的脖颈,心满意足地攀了上去。 她的校裙上缩。 牛岛若利的手毫无间隔地贴到了她的大腿。 “……” 他收回手,重新捞起她的腿弯。 体育馆里还有人在做后勤工作,牛岛若利背着小鸟游杏里走出这灯火通明的场景。 天色变得灰蒙蒙的。 还没到路灯亮起的时间,所以视野里像蒙上了一层梦魇。 夜风变凉了,小鸟游杏里抱紧牛岛若利的脖子。 他浑身烫得不像话。 说话的时候更是像打鼓一样有震动感。 牛岛若利说:“你说错了。” 小鸟游杏里不明所以,“啊?” 蝉鸣聒噪,没有盖过他“怦怦怦”的心跳。 她每次被他背着就会晃动小腿。 牛岛若利的左手散开,捏住她摆动的小腿,手指掐住她柔软的腿肚。 她安分了。 “你说错了。” 牛岛若利又重复了一遍,才说出后半句—— “喜欢排球和喜欢你是不一样的。” 第32章 恋爱预选赛vs交往! 小鸟游杏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拿这个问题去问牛岛若利。 他给不出一个绝对的答案。 没错,即使是像牛岛若利这样非黑即白的人,也会觉得这是一道“全选上”都不足以说明的题。 小鸟游杏里是奇怪的。 第一次留下的印象,是体育馆外被她抓住的三根手指传达的。 小鸟游杏里是可爱的。 从她的脸,到身上的香气,都洋溢着让人心软的可爱。 小鸟游杏里是强大的。 她的画笔不止是爱好,更是一种能将罪恶缉拿的武器。 …… 有太多说不完的形容词,每每提起来,连牛岛若利都会恍惚——原来小鸟游杏里有这样的一面。 她是一盏万花筒。 看表面会被欺骗,当你凝视她的灵魂,就会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牛岛若利看得过于认真,不小心陷了进去。 他曾经对小鸟游杏里说:“你的眼睛……像体育馆天花板的灯。” 这并不是没来由的比喻。 对于牛岛若利来说,小鸟游杏里那双总是闪着光的眼睛就仿佛东京体育馆天花板的灯。 那是被他注视着的高度,是他正在追逐着的目的地,是他大放光彩的见证者。 大概是从那一天起,牛岛若利就心动了。 排球场上的灯总是会亮会灭,而小鸟游杏里不能够若即若离。 最好像此时此刻一样——她在他的后背上。 牛岛若利:“喜欢排球和喜欢你是不一样的。” “在排球场上,我绝不会分心,不会失去理智,不会忘记规则。” “但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很容易让奇怪的感情占了上风。” 排球限制在球场范围里,有着明明白白的规则,他只需要尽王牌的职责。 而面对小鸟游杏里,他不想也不能省力。 一传是他的,二传是他的,扣杀自然而然必须是他的。 别的人哪怕是捡球都不行。 所以——看见太田出现在她身边,抢先一步说出拿分的话,牛岛若利会生气。 九月的风把真心话吹得很暖。 小鸟游杏里感觉到黏腻的汗渍,从她的腿弯和牛岛若利的胳膊中溢出。 又是红色蔓延在他的耳后。 这次小鸟游杏里没看错,那不是红云,是牛岛若利无法言明的涩与羞。 他一句,一句,一句的。 像是在告白一样。 小鸟游杏里认真听着,差点忘记了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若利……” “这是怎么了?” 气氛戛然而止。 迎面而来的是提着医药箱的校医,身边还有个神色紧张的同学。 校医:“哪里受伤了?” 牛岛若利:“脚扭伤了,骨头没大碍。” “那好,你们先在医务室等等,我得先去一趟校舍。” 没有说具体的事情,但看她们的样子,也知道比崴脚严重多了。 “嗯。” 牛岛若利点头,还是先把小鸟游杏里背到了医务室。 白鸟泽的医务室很大,空闲的床铺并列排着。 空气中是消毒水的气味,小鸟游杏里皱了皱鼻子。 “……” 常年接待体育部门的地方少不了对应的药,牛岛若利环视一圈,准确地看到一瓶塞隆巴斯镇痛剂。 小鸟游杏里侧坐在病床上,右脚翘在半空中。 看他先转身去洗手,她眨眨眼,趁机脱鞋。 “啪嗒” 制服鞋落地的动静把牛岛若利的视线吸引过来。 他擦干手上的水,拿着喷雾走过来。 小鸟游杏里眨眼的频率不由加快,她抓着袜子的两侧,迅速褪下来。 顶着他的视线,她难得窘迫地把袜子塞到裙摆侧边下。 常年躲藏太阳的脚晃在空气中,脚背上是青紫的筋脉,像是水果上的脉络一样。 牛岛若利伸手,捏住她的小腿。 冰凉的喷雾猝不及防“呲”在了脚腕上。 小鸟游杏里:“?!” 这是接触不同温度之后条件反射的动作——她缩回了脚。 而牛岛若利伸手,握住了她的脚掌,“别动。” 最怕痒的脚心贴着他粗糙的茧,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挣了挣。 小鸟游杏里:“痒……” 牛岛若利:“忍着。” “……” 小鸟游杏里抿住唇,等喷雾完全覆盖之后,才恢复自由。 这过程中,牛岛若利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等到他松开手,小鸟游杏里才找到说话的时机。 “若利,你刚刚……来的时候……是和我告白了吗?” 第50章 牛岛若利已经站起身了。 他准备去洗手。 小鸟游杏里边问,边探身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 牛岛若利停顿在她面前,给了一个简短但有力的答复。 “是。” “可是……好突然啊,你怎么就想明白了?” 小鸟游杏里怔怔,又说:“你之前明明还一窍不通,水母一样的……” 牛岛若利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鸟游。” 他轻轻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表达。 小鸟游杏里:“嗯?” “你之前说,我可以像散落的桌球那样乱七八糟的。” 这是在密室时候,为了诱哄他的答案,小鸟游杏里说过的话。 她点了点头,但面上有些不解:“嗯,我是这么说过啦……” “但我是排球选手,”牛岛若利抬起手,握住小鸟游杏里的手腕,从自己的胳膊上摘下来,“当我确定了球路和目标之后,我是不会丢分的。” 小鸟游杏里:“……^^” 遏制不住的喜悦牵起嘴角,小鸟游杏里缩手,让自己的手滑进牛岛若利的手掌心。 她反客为主,捏着牛岛若利的虎口,“居然这么快就说出这么动听的答案,若利真是厉害。” 牛岛若利:“……” “那你喜欢我的理由是什么?你喜欢我哪个地方?外貌和性格哪些点?” 她兴致勃勃连着问了好几个,停顿,吸了一口气,又有些怀疑:“若利,你确定你是喜欢我吧?也分清楚喜欢我该是怎么样的了吧?” 牛岛若利定定地看着她,于是小鸟游杏里歪了歪脑袋。 她瞳孔晃动,流露出狡黠的意味。 抓着牛岛若利的手使劲,把他的手背抬高,小鸟游杏里贴上去,用脸颊蹭了蹭。 “是肢体接触,”她侧过脸,又用唇瓣盖上他的手背,“是亲——” 牛岛若利猛地收回手,她说话时的气流残留在手背的青筋上。 留有蒸腾的水雾般朦胧潮湿的触感。 他一言不发,迈步往洗手池的方向走。 “若利?” 小鸟游杏里的疑问飘在身后。 牛岛若利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手。 他说:“我确定。” 这样说着,他却始终背对着小鸟游杏里。 背影浮起一层“负气”的意味。 随即,他继续走到了水池前,拧开水龙头。 水声潺潺。 洗手液没有味道,牛岛若利挤压在掌心,双手合拢。 “你在生气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刚告完白,就背对着我?” “我在洗手。” 牛岛若利揉搓着手掌,看洗手液逐渐起泡。 也不知道是遵循认真消毒的规则,还是别的什么。 他始终没洗完。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还是从病床爬了下去。 她踮着脚靠近,水声覆盖了她故意放轻的脚步。 等挪到牛岛若利背后,她已经忍出了一额头的汗。 但是—— 从背后抱住这个沉默的大家伙。 小鸟游杏里把脸贴在他热气腾腾的后背上,双手往前,扣住他湿漉漉的双手。 丰富的白色泡沫穿梭在十指中间。 她借着这种滑腻的触感,挤进他的指缝。 牛岛若利的手太大了,她只能像树袋熊一样贴着他这棵大木头。 “……” 他明明没有要甩开的动作,但是嘴上说着:“放开。” “若利,为什么生气?” 小鸟游杏里的指腹划过他粗大的指关节,轻轻勾缠着,“最近一直在烦躁着什么呢?” 被泡沫覆盖的大手和小手交叠在一起,被她的小动作蹭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 “小鸟游。” 牛岛若利习惯性地喊她名字以示警告,“既然还没答应告白,就不要做出这些超出关系的动作。” 小鸟游杏里懵了一瞬。 连天来的问题在下一秒有了思绪—— 牛岛若利就是在生气。 他气小鸟游杏里没有边界感,气小鸟游杏里总是对他做超出“朋友”关系的动作。 气他自己没有阻止,也气自己无来由地阻止别人靠近她。 因为她们还没有正式的关系来承认这些亲昵的动作。 所以牛岛若利烦躁着。 “……啊,原来如此。” 小鸟游杏里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手也不安分起来。 牛岛若利知道,她又找回了节奏。 毫不犹豫的,他伸手,倏地打开水龙头。 水花四溅时,他抓着小鸟游杏里的手,把她从背后抱到了身前。 后背贴上水池,小鸟游杏里抖了一下。 双手被他缴械在背后,冰凉的水依旧冲洗着交缠的十指。 她昂起脖子,看牛岛若利的表情。 那张脸上有压抑着的情绪,他皱着眉,绿色的眼睛里没有光,是一片阴影。 浓得像氤氲的夜色。 “小鸟游。” 他又喊她。 人们总说,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但每次牛岛若利喊她的时候,像是一次直接的**碰撞。 薄薄的一层警告,包裹着丰盈的宠溺。 小鸟游杏里笑,蜜糖色的眼睛里出现熟悉的甜蜜。 而牛岛若利更用力地扣住她的手。 气场压了下来,“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很笨,很容易被你掌控节奏。” “小鸟游,” 他紧盯着小鸟游杏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着—— “我是白鸟泽的王牌。” “……” 流水浇不灭炉火的味道。 交缠的呼吸反而把它吹得更旺。 水和火融合在一起,让干柴烈火味的欲念愈发浓烈。 随时会有人来,说不定就像刚才那样打断气氛。 但这时候她们都没有给彼此留有逃避的时间,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别人”反而成了一种催促—— 请毫无保留的。 牛岛若利松开小鸟游杏里,上半身缓缓往后。 “节奏、” “规则、” 他说着,脚依旧停在原地,让小鸟游杏里在他的压制下,这一片圈出的狭小空间里。 “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都会掌握的。” “……” 小鸟游杏里的心都快跳出胸腔。 牛岛若利在等她的答复。 她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手往前,再次牢牢抓住牛岛若利。 她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 他的手太大,她就抬起下巴。 嘴角上扬着,小鸟游杏里带着要满溢出的笑意,“可以呀,若利可以掌控我。” 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汗。 “……我不想掌握你。” 牛岛若利沉默了两秒,贴在她脖子上的手往上,大拇指蹭过她汗津津的鬓角,“我要掌握的是我们之间的规则。” 她们的最开始是单方面的。 所以很长时间,牛岛若利认为她们之间的规则掌握在小鸟游杏里手中,他就被动承受着小鸟游杏里带来的各种情绪。 但现在他恍然了。 在排球场上他是王牌,而在这段关系中,他应当也是在主位上的人。 牛岛若利迫切渴求着规则的制定和掌握权。 或者说,他正在抢夺这段关系中的主动权。 “既然告白需要双方都有答案,那么交往也该把规则交给双方。” 牛岛若利蹭过小鸟游杏里鬓角的大拇指往左,和食指同时发力,揪住她软绵绵的脸颊。 小鸟游杏里:“?” 在她愕然的表情中,他露出了一个舒缓下来的表情,“小鸟游。” “我确定我喜欢你。” 小鸟游杏里:“……” 她艰难地吞咽,好半天才压抑住语调,“那我再问你一次,你要尝一口坏苹果嘛?” 牛岛若利:“你不是坏苹果……但我也会这样对待你的。” “这样是什么样?” 绞尽脑汁想了点坏的、足够威慑人的,牛岛若利最后还是选择了当时小鸟游杏里说的那番苹果言论。 他回答道:“像对待苹果那样对待你。” 咬烂,嚼碎,吞吃入腹? 小鸟游杏里想起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脸立马红透了。 但她抿住唇,又往前扑,抱住他的腰身,说着:“求之不得。” 她的眼睛晶亮,嘟起嘴,索吻的意图即使是一颗排球都能看懂。 “……” “愣着干嘛呀,亲亲!” 牛岛若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下头。 半晌,温热濡湿的气息只落在眼皮。 小鸟游杏里慢半步地睁开眼,语气里有些小失望:“为什么?” 第51章 牛岛若利摘掉她八爪鱼似的手。 “因为我还在生气。” 第33章 恋爱预选赛vs牵手! 小鸟游杏里没谈过恋爱。 巧得很,牛岛若利也没经验。 自从医务室开诚布公之后,两个人已经处于交往关系了。 为了庆祝这一天,小鸟游杏里特地开始画恋爱日记小条漫—— 正式交往第一晚,牛岛若利准点*睡了。 第二天,把她背上二楼,牛岛若利沉浸式打排球了。 第三天,把她背到美术部,牛岛若利去体育馆打排球了。 ……画了好几天,条漫的主角看起来更像是牛岛若利和排球。 虽然每天都有特地再来把她背去校舍。 但这样的待遇,即使不交往也是有的啊! 两个人相处方式和以前对比完全没变化。 关于这一点,小鸟游杏里觉得非常非常非常不对。 恋爱不应该是那种“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库哧咔嚓”的嘛?! 比如牛岛若利总是蠢蠢欲动想要亲密接触,然后小鸟游杏里十分害羞扭捏。 比如牛岛若利总是跟着,一刻也不想分开,然后小鸟游杏里催促他去打排球。 比如牛岛若利总是在打排球的时候耍帅,分神看她,露腹肌、胸肌、肱二头肌等引诱她,然后小鸟游杏里夸别的部员,他就生气吃醋把她压在二楼的柱子上狠狠惩罚…… 以上全是吃完寺山一清做的饭才会有的幻想。 事实是,两个人除了背来背去,再也没有多余的情话和亲密动作。 不过也很难想象牛岛若利做这些事情,惊悚程度堪比伽椰子爱上唐三藏,木之本樱转行中华小当家,宇智波佐助说要当海贼王。 小鸟游杏里想了这些类比安慰自己。 她的男友,只是在沉默中脱离了单身身份。 镇定、自律得一如既往。 每天按部就班早训,上课,晚训,到点睡觉。 连聊天的表情包也是小鸟游杏里发一个,他再随一个。 小鸟游杏里这个正牌女友和他私会的时间还不如排球部那些部员长。 ……这就很坏了!!! 可是小鸟游杏里转念一想——牛岛若利是个排球脑啊。 而她是小鸟游老师! 之前她教了“喜欢”,虽然学生自己找了新的思路。 但她还可以主动一点来教牛岛若利怎么谈恋爱。 即使牛岛若利前两天非常严肃地表达了自己是“王牌”,但王牌也需要二传嘛。 小鸟游杏里不介意做恋爱里的二传! 想到这里,她就又变得干劲满满。 仿佛见到了牛岛若利和之前那样,懵懂又予以予求的那个场景……嘿嘿。 趁着每周的图书借阅日,小鸟游杏里扎进图书馆—— 这么丰盛的藏书,为什么会没有《如何三天上本垒》这种类型的恋爱教科书呢? 图书委员的身份没发挥一点职务便利。 以权谋私失败,就只能从身边的人下手了。 小鸟游杏里选择先问知道她很多秘密的好友。 丸山鹤奈:“谁家初恋三天上本垒???” 平静的校舍发出一声尖叫。 丸山鹤奈捂着脸,大惊:“我不管你是哪个色中饿鬼,从我纯爱的朋友身上下来!” “很抱歉让你对我有这样的误解,”小鸟游杏里趴倒在桌面上,脸颊压着胳膊,“话说回来啊,纯爱的话,要至少三年才能上本垒吧。” “……你和柏拉图一样要饿死对象啊。” 作为第一个知道好友脱单的人,丸山鹤奈几乎参与了所有细节。 因为小鸟游杏里是真的鸟肠子,憋不住心事。 而丸山鹤奈很适合倾听,她心宽又大度,且不太会过度八卦。 比起小鸟游杏里的恋爱,她更关心笔下的减肥日记——得益于她在这个假期成功减重-5斤。 她一边写“肉松面包好吃,没办法分手”,一边和小鸟游杏里掰扯关于“初恋”。 “你要问我怎么躲过巡逻偷吃肉松面包,我会比较有经验。” “恋爱的话……” 丸山鹤奈同样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初等部时期谈过一段,对方居然敢指责她护食。 每每想起这件事,丸山鹤奈就想把香蕉牛奶倒他头上。 她倒是看过很多恋爱小说,但那都是纸上谈兵。 更何况小鸟游杏里这个人完全没办法按照别人的经验来。 丸山鹤奈硬着头皮思考了会儿,问:“你和牛岛若利现在是怎么相处的。” “像放在肥皂盒上的香皂。” “?” 小鸟游杏里半阖眼,幽幽解释道:“看似在一起了,实际上干巴巴的。” “感觉就算我被人拿走洗香香了,他照样原地干活。” “但是失去香皂的肥皂盒很无用啊,”丸山鹤奈吐槽了半句,“我问的是肢体接触。” 小鸟游杏里:“不如他和排球亲密——我要是一颗排球就好了。” “喂!” 捂住额头,丸山鹤奈长叹一口气,“所以你和他牵手了吗?拥抱?还是亲亲?” 小鸟游杏里迟疑:“牵……了吧,抱……了吧,亲……了吗?” “……” 小鸟游杏里躺着玩笔,用笔尖在本子上戳出点点点,又给丸山鹤奈讲了一遍她们的相处细节。 丸山鹤奈面无表情,“你们没谈之前就已经很超标了啊。” “因为当时是暧昧期呀,而且发生的情境都很特殊,更何况我面对的可是若利诶~”小鸟游杏里撅起嘴狡辩,“但也没有真过火的举动,也没有情侣那种的牵手拥抱。” “现在待在学校里,整天都很普通,完全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这些。” 白鸟泽对于学生恋爱并不反对,但校规严格,学生情侣绝对不能在校园被发现任何出格的事情。 所以要想牵手和拥抱,在没人的场合才合适。 而牛岛若利几乎没有私人时间,这才是小鸟游杏里苦恼的点。 丸山鹤奈:“你这不是心知肚明吗?” 丸山鹤奈:“自然而然吧,你们才交往一个礼拜,你这腿也还没完全好,别着急嘛。” 她劝完,在书堆里翻出一本恋爱小说递给小鸟游杏里。 “呐,这可是我最爱的一本,借给你参考吧。” 丸山鹤奈做出捧心的动作,“我也只能用行动支持你了。” 顶着她恋恋不舍的眼神,小鸟游杏里随手翻开,问道:“唔,够口口吗?” “是纯爱啦纯爱!看纯爱的时候看到口口才最美味,你懂不懂?像你说的那种三天上本垒,就完全不行。” 一目十行地扫过“樱花树”“校园”“少男少女”…… 小鸟游杏里合上小说。 “怎么不行?先婚后爱就可以三天上本垒啊。” 她竖起笔尖,在空中挥舞着,“假如没有我积极主动,若利大概会和排球缠绵到合适年龄,然后家里人安排相亲。” “说不定那会儿我俩相上了,闪婚,然后新婚夜履行夫妻义务,干柴烈火。” “第二天继续干柴烈火,第三天依旧——” 丸山鹤奈小脸通黄,慌忙打断:“行了,你这个女子高中生,已经先爱了就别做先婚这种假设了。” 小鸟游杏里挑眉——谁说她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先婚? 不过她那些梦,丸山鹤奈也不愿意相信。 所以只能自己勉励自己了。 小鸟游杏里握拳,“那就等我能正常走路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私底下牵若利的手!” “真正的恋爱挑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丸山鹤奈:“……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热血。” - 九月的头等大事当然是学园祭。 白鸟泽的学园祭不对外开放,光校园内部就够折腾了。 月中,各个班级都开始了方案提议,身为班长的丸山鹤奈忙的焦头烂额。 小鸟游杏里从背后戳了戳她,“奈奈。” 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丸山鹤奈毫不犹豫地否决:“拒绝任何女仆男仆咖啡厅,这方案太老掉牙了。” 小鸟游杏里:“好遗憾……看不到男仆若利,我会失去很多美德。” “本来也没多少,”丸山鹤奈头也不抬,“好了,自己去玩,我忙着呢。” 丸山鹤奈一旦沉浸起来,小鸟游杏里就形单影只了。 夜自修结束之后,天童觉自觉让了空间。 小鸟游杏里终于找到了和牛岛若利独处的时间——如果忽略所有往校舍方向走的人。 夜色是很好的遮羞布。 盯着牛岛若利垂在身侧的手,小鸟游杏里无数次想直接捞上去。 好不容易身边的人少了一点,迎面却过来一个夜巡老师。 第52章 在左顾右盼中,校舍就到了。 ……小鸟游杏里牵手挑战又一次失败。 懊恼了一晚上,第二天她早早到了教学楼。 对着鞋柜思考了会儿,来往的人还是很多,小鸟游杏里只能悻悻回了教室。 早自修开始前,她趴倒在桌子上,一副提不起干劲的样子。 直到牛岛若利和天童觉进门,她才眼前一亮,“若利!” 天童觉从讲台前面走过去,而牛岛若利顺着小鸟游杏里这边的过道而来。 牛岛若利:“怎么了?” 小鸟游杏里枕着自己的右手胳膊,平放在桌面的左手自然垂在边缘。 牛岛若利过来,他的左手靠近桌面这边。 于是小鸟游杏里伸出小指,插入他左手食指和无名指的间隙,弯起来轻勾住他的食指。 “若利……我想牵手。” “嗯、”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眼两个人交缠的手指。 这个角度没有人能发现。 但门口陆陆续续地进人,他要尽快把过道让出来。 于是牛岛若利用空闲的右手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顶,“好了。” ……又用对付烧鸟和牛丸的方法敷衍她! 小鸟游杏里愤愤把牵着的那只左手抓过来,张嘴咬下去。 “(σ`д′)σ” “……?” 牛岛若利蹙着眉,一脸疑惑地带着左手虎口的牙印走了。 也算勾搭了一下,但小鸟游杏里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她翻了个面继续瘫在桌子上。 这会儿,丸山鹤奈从教师办公室回来,语气兴奋:“我的方案过了。” 她掏出巧克力口味的pocky棒,美滋滋地啃起来。 学园祭的方案是丸山鹤奈自己写的“沉浸式实景剧本杀”。 不知道是不是小鸟游杏里总念叨着咖啡厅,丸山鹤奈还是把这个元素加了进去—— 故事背景设置在咖啡厅,所有人都需要扮演其中的一个角色。 有了现成的“演员”,丸山鹤奈写剧本的时候非常顺手。 班级同学两班倒,开头由高大雄壮的同学扮演侍应生引路,玩家面对他们时,通常会有三种表现:害怕且尊敬,正常且平静,喜欢且吹捧。 这样的开头反应能分类玩家性格,推断后续可能会有的选择,在此基础上完成剧本创作。 所以这场实景剧本杀会根据玩家在开头给出的不同反应,有不同的剧情走向和结局。 甚至凶手和死者也有多种组合。 小鸟游杏里很不幸地被分到了侦探的角色。 如果进来的玩家大部分都害怕侍应生,这场游戏的死者会是店长或是后厨,线索会引导向侍应生——但真凶是侦探。 小鸟游杏里:“头回做凶手,没什么经验,我可以先清理现场吗?” 丸山鹤奈:“不许!把你的职业素养全部忘掉!” 为了打磨好剧本,班上的方案策划组熬了好几天。 而小鸟游杏里作为美工兼道具组也没省事,天天陪着丸山鹤奈。 以至于这几天再没有和牛岛若利同路过。 午休倒是会一起吃饭。 说起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排球部的一年级二传默默加入了饭桌。 自打篮子男孩之后,他和丸山鹤奈就认识了。 据说他是看了牛岛若利的比赛之后决心来的白鸟泽。 他表现得非常尊敬牛岛若利。 看到小鸟游杏里抢牛岛若利餐盘里的肉吃偶尔会露出些许奇怪的表情。 整张饭桌只有天童觉不爱吃饭,所以是聊天积极分子。 刚好聊到这次学园祭活动,他颇有些炫耀意味地说自己是前台。 “若利是侍应生哦~” 邻桌以山形隼人为首的排球部部员露出了“……”的表情。 牛岛若利起身去打第二份饭。 小鸟游杏里喝着果汁,和丸山鹤奈说:“我给侍应生选了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没提她顺手网购必不可少的衬衫夹这件事……嘿嘿! 有了多方面的预热,学园祭当天,有不少人等在了教室门口。 “抱歉,让让。”小鸟游杏里穿着经典的卡其色风衣,低着头挤进教室门。 她举在空中的手机保持着相机界面—— 牛岛若利穿了一套朴素的侍应生服饰,还有版型巨差的普通围裙。 “……” 紧身白衬衫呢!修身西装裤呢!暗藏玄机的衬衫夹呢! 在她控诉的目光中,总导演丸山鹤奈振振有词:“他穿太帅会影响剧本!” 小鸟游杏里目露凶光,“这场我是真的想当凶手了!” 门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营业的铃声响起,天童觉喊出了第一声“欢迎光临”。 这次活动做了保密工作,所有知道的人都以为只是咖啡厅,所以分了前台和侍应生之类的。 不知情的人进来看见咖啡厅的布景也以为是老套路,失望,但也找了个座位礼貌地点了单。 牛岛若利拿着菜单过去,“请点单▼︵▼” “……招、招牌的就好。” 小鸟游杏里坐在最角落的圆桌上喝焦糖拿铁,知道自己这个凶手当定了。 剧本确定是a版本之后,小鸟游杏里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栗色长卷发缠在自己的风衣扣子上—— 这就是这场的关键性证据了。 吧台后的同学家里是开咖啡厅的,特地带来了家里的咖啡豆还有咖啡布丁。 咖啡的香气飘满了走廊,没多久,装扮成咖啡厅的这间教室的桌子都坐满了。 对于牛岛若利的气场感到害怕的人占大多数,互动过程中顺手点了布丁的人也是大多数。 所以后厨不能是死者—— “啊!!!死人了!!!” 扮演店长的丸山鹤奈倒在地上,而前台天童觉演技夸张,差点把自己拧成一条麻花。 不知情的同学们瞬间惊慌,现场乱成一团。 嘈杂开始的第二秒,小鸟游杏里敲了一下桌面用来召唤侍应生的铃铛。 牛岛若利的身影出现在“死者店长”旁边,也挡住了出门的路。 “叮铃铃——” 吧台的电话铃声响起,所有人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天童觉故作慌张地拿起听筒,“摩西摩西~对的,没错~这里出命案了,你们什么时候出警啊?” ……他完全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 没时间吐槽了,小鸟游杏里就在这个时候捞起桌面上的经典侦探帽,反手扣到脑袋上。 “告诉警方不用着急。”她踩着轻巧的步伐绕过人群,走到牛岛若利面前。 两个人静静对视着。 小鸟游杏里勾起嘴角,“麻烦各位在场的嫌疑人退几步,不要破坏现场痕迹。” 牛岛若利说出他少有的正经台词,“你是谁?” “我?” 小鸟游杏里举起手,让食指上的扳指通过天花板的灯反射炫目的光。 天童觉惊叫:“噢我的上帝啊!这枚戒指如此耀眼,莫非!你是名侦探工藤新二!” ……丸山鹤奈!你写的什么台词!不管听多少遍还是很烦!。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小鸟游杏里说:“没错,我就是名侦探工藤新二,有我在的地方,真相就只有一个。” 演到这一步,大部分人已经看出来是剧本杀了。 但仍然有几个惊慌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哀嚎:“什么名侦探,没听过啊?” “……这不重要。”——看来工藤新一你的名号还不够响亮,仍需加油喔~ 小鸟游杏里跟天童觉要了副手套,装模作样开始“验尸”。 为了报“工藤新二”这个名字之仇,她偷偷挠了好几下丸山鹤奈的掌心。 丸山鹤奈脸憋得通红,背着人群瞪了她好几眼。 发现“尸体”会脸红会呼吸,这件事保证了剧本杀的顺利进行。 接下来,玩家们可以在各个地方查找线索,而小鸟游杏里作为侦探提供“验尸报告”。 店长和后厨是夫妻关系,但她同时和侍应生有着暧昧的关系。 后厨想要杀妻骗保,前台的杀机在于长期压榨霸凌。 而侍应生则是被威胁——所有人看着浓眉大眼的饰演者牛岛若利陷入沉思。 这段关系中,侦探的角色是店长的情敌。 侦探和侍应生是一对,但店长威胁侍应生和她交往,所以侦探怀恨在心。 小鸟游杏里摸了摸自己的粉褐色短发,确定纽扣上的栗色发丝还在后,百无聊赖地等人来检查。 她靠在柜台上,吃一口咖啡布丁,又端起新出炉的卡布奇诺嘬了一口。 牛岛若利站在她旁边,等下一个触发程序的关键词。 “我发现了新线索!原来侦探和侍应生是一对啊!” 终于,有玩家在角落绿植藏着的笔记本里发现了侦探和侍应生的合影。 第53章 他们齐齐向两人看来。 小鸟游杏里喝咖啡的动作停住,她点点头,“嗯……” 漫不经心的声音被手背上的热度覆盖。 牛岛若利牵起她的手,语气平静,“嗯,我们是正在交往的关系。” “……!” 小鸟游杏里愣愣地转头,她嘴上还沾着卡布奇诺的白色奶泡。 但是一只手端着咖啡,一只手——和牛岛若利牵着!!! 牛岛若利从吧台上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小鸟游杏里舍不得松手,直接把脸伸过去。 “▼-▼” “^^” 借着牛岛若利的手擦了擦嘴,小鸟游杏里心花怒放,“对,没错,恭喜你们发现我和若利是正在交往的关系。” 站在吧台后的天童觉小声提醒:“台词不对吧,你俩待会就要被发现是已经分手的关系。” 小鸟游杏里带着甜蜜微笑,不假思索地打断:“不重要,剧本可以改。” 话音未落,脚底下的“尸体”抬手给了她的小腿一拳。 丸山鹤奈咬牙切齿:“我的剧本——” 无人在意“死者”的心情,玩家们又开始找新线索,整间教室吵吵嚷嚷。 小鸟游杏里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垂下眼帘,牛岛若利始终握着她的手。 于是她又目光灼灼地抬眼盯着牛岛若利。 察觉到之后,牛岛若利的视线也落了下来,“?” 两个人交握的掌心汗津津的,他没有松开。 因为小鸟游杏里已经念叨了很久的想牵手。她总是藏不住念头。 况且今天她从进门起心情就不太明朗。 牛岛若利想,在被发现下一个“分手”的关键词之前,可以一直牵手。 这样她会开心点吧。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拉长了尾音:“我说,侍应生先生,你这样的服务态度可不合格啊——” 牛岛若利:“?” 小鸟游杏里把五指收回,团在他手心挠了挠,再顺着他伸张开的指缝重新挤进去。 直到十指像交尾的蛇一样缠住。 她才心满意足地晃了晃,“你正在交往的对象,要更亲密的服务喔~^^” 第34章 恋爱晋级赛vs失控! 出于丸山鹤奈这个编剧本人的“正派”执念,剧本杀的结局自然是“真凶”落网。 小鸟游杏里举着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毫无感情地念着台词:“啊,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没错,我就是本案的真凶工藤新二,因为……” 把行凶过程叙述了一遍,已然承认罪行的侦探小姐还牵着侍应生的手不放。 于是空中举着三只手,牛岛若利的表情好像他是帮凶一样理所当然。 “诈尸”的店长丸山鹤奈抽搐着嘴角爬起来,先是扒开两个人的手。 她硬生生夹在这对腻乎的情侣中间,说着:“恭喜大家通关,可以来前台集章,还可以拿咖啡优惠券喔。” 天童觉自觉招手揽客:“来吧来吧~” 而牛岛若利侧过脸,和小鸟游杏里对视。 小鸟游杏里耸了耸肩,仰头把另一只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折腾这么久,香醇的口感已经打了折扣,她砸吧砸吧嘴,回身说:“再来一杯!” 丸山鹤奈:“……少喝点吧你。” 除了丸山鹤奈,其余人都是两班倒。 所以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只有一半出门闲逛的时间。 好在两个人暗箱操作在了同一班,所有时间都是统一的。 一个上午过去,大家都演累了,午休的时候难得安静。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从食堂回来,进教室的脚步也不由放轻。 她早上喝了三杯咖啡,难得的精神抖擞。 给辛苦的丸山鹤奈带了肉松面包回来,她趴在桌子上啃了两口,吃着吃着就昏睡过去。 下午的同学们还没回来,显然没有人热衷于干活。 服装需要交接,也要避免意外情况,所以在教室角落临时用布帘围出了一个更衣处。 两侧都支起了可移动衣架,帘子围在衣架外,挂在天花板上。 小鸟游杏里进去前问了一句,确认没有人后才撩起边缘钻了进去。 其实备了很多衣服,大家也都自觉贴身另外穿了一件做打底。 小鸟游杏里把侦探的风衣挂到稍微高层的衣架上免得衣摆拖地。 她打底是一件白色背心,反正也是要换回校服了,干脆就脱了下来。 紫白配色的校服穿回身上,小鸟游杏里蹲在地上把背心塞进袋子装到包里。 在包底掏到了自己准备的衬衫夹,她惋惜着拿出来观赏。 抬头对光线的时候,突然瞥见了右上角藏在最里侧的白衬衫……还有西装裤! 小鸟游杏里:“!” 哈,丸山鹤奈! 有两套,小鸟游杏里站起来比划了一下,大小是差不多的。 想到还在帘子外面等换衣服的牛岛若利,她攥着白衬衫的手逐渐发抖。 “哗——” 小鸟游杏里难掩兴奋地掀开帘子,小声招呼:“若利~若利~” “怎么?” 牛岛若利走近了两步,被她抓住手腕。 顺着她的力道,两个人交换了位置,小鸟游杏里反手把他往更衣处里面推。 但是她也没出去。 牛岛若利:“?” 像是变戏法一样,小鸟游杏里突然掏出两个衣架。 牛岛若利定睛一看,是他不太喜欢的紧身白衬衫和西装裤。 “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隐隐预感到不妙,牛岛若利习惯性皱起眉头,陈述了一遍。 他以为说完这句话,小鸟游杏里就该歇了让他再穿这身服饰的念头。 但小鸟游杏里把两只手举到脸颊边,像是招财猫一样。 她眼里满是真诚,“求求你啦若利~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看你穿这个!” “就试穿一小下下,让我看一眼就脱掉。” 因为没有手,小鸟游杏里只能眯起眼睛表达这个“一小下下”。 “若利是全宇宙最好的男朋友,你一定不忍心小杏失望对不对^w^~” 牛岛若利:“……” 他保持着如往常般苦大仇深的表情接过拿两个衣架。 而腾出手来的小鸟游杏里又忽然从背后掏出…… “还有这个衬衫夹!!!” 虽然压低了音量,但她的期盼程度从三个感叹号表现出来了。 牛岛若利:“……” 像在球场上接到了篮球一样。 小鸟游杏里后退两步,贴心地帮他合拢帘子。 临走之前,她揪住脸颊下方的布料,只露出上半张脸。 “期待喔~” 牛岛若利:“……” 男排部的王牌对着衣服默默呼出一口气。 算了。 只是试穿一下而已。 他把衣服从衣架上摘下,先换上了白衬衫。 换裤子的时候,他的手扫过衬衫固定夹,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拿了起来。 地方狭窄,他换衣服的时候颇有些局促。 好不容易搞定,牛岛若利掀开帘子,自己的脚步分毫未动。 外面翘首以盼的人看了过来。 他不是没有在其他场合穿过这样的套装。 但总觉得小鸟游杏里的眼神过于……让人警惕。 牛岛若利:“可以了吗?” 他保持着撩帘子的动作,白衬衫的袖口箍在小臂上,每一寸肌肉都被裹在其中。 光透出若隐若现的肤色,高光和阴影勾勒出锁骨及其下方饱满的弧度。 这件衬衫的尺寸也还是不合适,牛岛若利开了三颗扣子。 比他往常的队服领口还要往下些,能看到一道铅灰似的阴影。 小鸟游杏里忽然就手痒了起来。 目光再往下就是黑色西装裤,没有看出来衬衫夹的痕迹——什么商家真这么隐形?下次不买了。 她吞下自己的“看一眼”,毫不犹豫地往前迈,也挤了进去。 牛岛若利被她拱着,手不由自主环住她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手里的布帘落回原处。 头顶打下来的光没有制造更多的色彩,但更衣处变成了静谧的暗色领域。 牛岛若利的后背已经贴到了靠墙的衣架上。 而小鸟游杏里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双手贴着他的腰,“若利……” “嗯?” “我好喜欢。” “……嗯,”牛岛若利包着她肩膀的手掌上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既然看好了,该换掉了。” “……” 小鸟游杏里偷偷撅起嘴,没有抬头。 她做坏的手贴着牛岛若利的腰线往下溜,一路曲线,直至突兀的触感。 “若利……金属夹子有半截会贴到皮肤吧?是不是凉凉的?” 第54章 闷闷的语气从胸前传来。 牛岛若利:“没贴到。” “那、织带会不会磨大腿啊?” “一般可以调节松紧,不过这个确实有点、” 他顿了一下,才吐出最后的字眼:“勒。” 因为小鸟游杏里隔着西装裤拽住了最下圈的织带。 牛岛若利按在她后脑勺的手骤然用力,带着警告意味地喊她名字:“小鸟游……” “唔,”小鸟游杏里应了一声,“我选了三分头的款式呢。” 她的指尖又往上走,摸到了大腿最外侧的斜织带。 一根在大腿后侧,还有一根在大腿前侧。 柔软的指腹往左移动,快要碰到了…… “小鸟游。” 牛岛若利的手牢牢抓住她的。 他火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像是地狱的烙铁惩罚贪欲的人。 小鸟游杏里抬起头。 她的后脖颈依旧被牛岛若利捏着,所以只能扬起一点脖子,目光正好落在他的下巴上。 “摸摸怎么了?我们是正在交往的关系,若利也可以摸小杏啊!” 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小鸟游杏里往前贴,顺势咬了一口他的下巴。 牛岛若利吃痛:“……” “不仅摸,我还要咬若利,抱若利,牵若利!” 她每说一个动词,就做着对应的动作。 被牛岛若利包在掌心的手顽强地探出指尖,挠过最前侧的织带。 然后她的牙尖又落在了那滚动的喉结上。 抱……已经抱得很紧了。 密不透风般,让人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里面有人吗?” 布帘外传来别人的声音,小鸟游杏里作乱闹腾的动作终于停住。 她下意识再次尝试抬头看牛岛若利,这回脖子上的阻力减轻了很多。 牛岛若利:“有。” “啊抱歉,那我过会儿再来。” 似乎是有脚步声远去了。 小鸟游杏里听不清。 大概是刚才喝的咖啡全变成了兴奋劲,她的心脏几乎要蹦出来——雷鸣般大声。 而且牛岛若利也并非表面那么平静,至少他的呼吸沉沉扫过额头,让小鸟游杏里更受鼓舞。 她蜜糖色的眼晃着水光。 “若利……” “小鸟游。” 牛岛若利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他默了半秒,才说出戒尺般的话:“你最近格外爱撒娇。” 牛岛若利的眸色沉而稳,配上这一身白衬衫……daddy是一种感觉。 但小鸟游杏里可不想做不成熟的小恋人。 她眯起眼睛,另一只空闲的手从牛岛若利腰后离开,揪住他的脸颊—— 这个动作幼稚到没边,却是她俩每次认真沟通前的肢体暗示。 “笨蛋若利,这件事完全是你不对。” “什么?” “交往了这些天,为什么还在喊我的姓氏?” 牛岛若利愣了愣,露出了百分之一的恍然大悟微表情,“啊。” 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杏里。” “不——”小鸟游杏里“哼哼”着拉长了否定的尾音,“喊我更可爱一点的‘小杏’。” 因为“可爱”犹豫了一下,但牛岛若利依旧喊了:“小杏。” 小鸟游杏里两眼放光,“‘亲爱的’、‘宝贝’、‘甜心’,全部都要听!” 牛岛若利沉默三秒,“……honey、baby、sweety。” ……好蹩脚的日式英语。 反而是小鸟游杏里先被逗笑了,毕竟她跟着工藤家学过多门语言。 即使偷懒的成分再重,那也是受过熏陶的。 牛岛若利的外语成绩不差,但口语确实带着日式发音。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笑趴在了他的胸口。 本来捏着他脸颊的手下滑,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肩膀。 好半晌之后,她才笑着戳了戳他的肩膀,“若利每次都是这样。” “……?” “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到最后你都会变得没脾气似的,好像永远也不会失控。” 牛岛若利:“如果需要我阐述原因的话……源于我的家族教育。” 沉稳是家族继承人的必修课。 这一点,小鸟游杏里也早就猜到了。 她鼓起脸颊,手又不安分地划拉下面那根织带,“可是若利这样不会为我失控的样子,真的能叫喜欢吗?” “书上说,恋爱会使人失去理智、破坏规则、打破平衡……” 她回想了一下交往这段时间的牛岛若利—— 不会为她缩减任何训练时间,从没被她改过作息。 表情一如既往,肢体规规矩矩。 小鸟游杏里愤愤道:“可是,若利你比白鸟泽水池里的大乌龟还四平八稳。” 牛岛若利:“……” “所以嘛,我这么粘人是没有安全感啊,”小鸟游杏里这么说着,眼神却开始游移,“万一……其实……若利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 牛岛若利也没打算让她说下去。 他若有所思的问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心跳频率的失控算吗?” 小鸟游杏里惊讶地抬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牛岛若利停留在她脖颈后的手往下,重新发力。 他抱紧她,让她能够真切听见心跳声。 “算……”小鸟游杏里的两只手下意识想回抱住他。 但是左手还在牛岛若利的掌心里。 她挣的这一下动作,让牛岛若利稍微卸了力道。 然后他先转了面,手指尖*抵着她的掌心往上走,慢慢撑开她的五指。 十指交缠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他的手指会把小鸟游杏里的指缝撑开,是一种幸福的饱足感。 小鸟游杏里从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但只是牵着手,她就觉得心房胀胀的。 她蹭了蹭牛岛若利的胸膛,“当然算!” 牛岛若利低头看着她,绿色的眼眸弯成嘴角上扬的倒弧度,给了她最坚定的结论:“所以我是喜欢小杏的,也会给你安全感。” “刚才说的撒娇的事情——” 他抿了下唇,才迟疑着说道:“你也不必要因此失控……正常就好。” 第35章 恋爱晋级赛vs尖锐! 学园祭之后,校委会和家长会一致通过了多放一次周末的提案。 实际上,这也是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确认关系后,第一个双方都有空的周末。 不用打着春高海报的名义,她也能邀请已经晋升的男朋友来家里。 牛岛若利倒是想推,但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客气反而会被小鸟游杏里拿捏。 所以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周五部活结束后,小鸟游杏里抢先赶回了别墅。 许久没住人,不出意料浮了一层灰,所以她约了家政阿姨和园丁大叔上门打理。 这对夫妻是小鸟游一家的熟识,也只有她们会愿意赶着夜色帮忙。 把两人迎进门后,小鸟游杏里自顾自上了二楼。 她早已经忘记上次回别墅是什么时候了,翻了翻邮箱,至少距离妈妈发来的上条邮件已经一个多月了。 画室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上次经历了什么。 小鸟游杏里看到自己画了一半的草稿,毫不犹豫地撕了。 脚底下的白布也得换,她跑去储物间看了眼,剩下的布料不多了。 一边给列表发订购消息,一边借着天窗倒下来的光往外走。 不够明亮的月色慢吞吞折射回房间角落,小鸟游杏里脚下没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喀嚓——”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的一扇玻璃窗倒了下来,玻璃面撞在了门把手上,干脆地摔成了好几瓣。 楼下的阿姨听见动静着急忙慌地问道:“小鸟游小小姐,你没事吧?” “……麻烦您带三副厚手套来。” 小鸟游杏里叹口气,先把回复的订购消息看了:预定要2-3天,估计她下个月放假才有空签收。 把手机放回口袋,她这才蹲下身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还有泛黄的窗框。 好像是当时装修时换下来的。 这别墅毕竟是有过主人的,妈妈买回来之后稍微翻新过一次。 旧窗户自然被拆了下来,显然镶嵌在里面的是普通白玻璃,因此有许多残渣颗粒。 万幸没有完全碎成残渣。 小鸟游杏里和阿姨大叔三个人都换了厚底靴,把大块的玻璃先搬到走廊上。 细小的玻璃渣子全部清扫完成后,小鸟游杏里给夫妻俩转了两倍的家政费,让她们先回家了。 阿姨:“这些玻璃残片不需要帮您处理吗?” 小鸟游杏里看着地上的残片,它们奇形怪状的,已经很难辨认出原来的样貌,但整体都挺大块的。 第55章 她想了想,答道:“没关系,先放在这吧……窗框可能需要丢下。” 估计着艺术家有自己的追求,夫妻俩没有多问,迅速收拾了着装离开别墅。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小鸟游杏里望了眼窗外。 两道人影依偎着走在路灯下。 庭院里的紫阳花熙熙攘攘,像暗夜涌动的浪潮。 她收回视线,重新掏出手机,对准地上的碎片拍了几张。 [小鸟游:若利……]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没有把照片放给牛岛若利。 这会儿他睡了,没回消息。 小鸟游杏里打了个哈欠,蹲下身看着玻璃发了会儿呆。 她总觉得这些玻璃还能再做点什么,这大概也是当时这扇窗户被留下的理由。 把揣着的手拿出来,她把照片发给了另一个网友。 [小鸟游:(照片.jpg)] [网友中岛:这什么?新的装饰道具?] [小鸟游:你说的,见者有份,“碎碎平安”。] 她特地换了中文输入法。 这位网友之前说过,在中国文化里,“碎”和“岁”同音。 所以当有人不小心打“碎”了某样东西时,可以用“碎碎平安”来安慰自己。 [网友中岛:哦?你也用上精神胜利法了?] [小鸟游:没,只是想给你看看碎掉的玻璃长这样。] [网友中岛:……真有你的。] 她没有再回复消息。 小鸟游杏里把手机放到一边的地面上,继续揣着胳膊思考。 通常,人们犯错的第一反应就是使用精神胜利法,比如找一个能怪罪的对象先让自己脱身。 在中国文化里,可能会找一个好的寓意替换概念。 在日本,如果有不可避免的冲突发生了,好像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道歉。 也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错了,而是用道歉截断后面的所有可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精神胜利法更像是往发霉的墙上抹新泥似的直接覆盖。 小鸟游杏里根本不想这么糊弄。 “啾啾——” 手机发出声音,同时在地上挪动了三下。 小鸟游杏里低头,看见丸山鹤奈发来了新消息。 [丸山鹤奈:?!!碎玻璃吗?!小杏你没受伤吧?] [小鸟游:活蹦乱跳~] [丸山鹤奈:那就好,你先放着那些玻璃,明天我过去帮你一起处理吧。] [小鸟游:不用喔,明天若利会来。] [丸山鹤奈:……:)] 和她简单聊了两句,小鸟游杏里退回聊天首页。 牛岛若利睡得很香,而网友后来有发过两条—— [网友中岛:福祸相依,说不定很快有好事情发生了。] [网友中岛:睡了,别回。] 小鸟游杏里点开消息,指尖滑动在“好事情”上。 聊天记录“溜”到了上次网友发来的摄影照片上,那是一款经典的法式教堂彩绘窗。 “啊……” 小鸟游杏里拿着手机的手往下移,视野里再次露出那些碎块白玻璃…… 没记错的话,储物间里是有玻璃颜料在的。 不仅仅是玻璃颜料,把需要的工具清点了一遍,小鸟游杏里甚至顺利从角落翻出了水磨机。 只是掰了两小块玻璃又打磨了下,她的腰已经开始疼了。 毕竟今天忙了一天…… 闭住气直起腰,小鸟游杏里抬手想撩掉被汗粘在脸上的头发。 指腹滑过的地方却一阵刺痛。 她垂下眼,隔着护目镜看到了手套上的鲜红。 呃……这该用什么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 这个惊吓点的设置把小鸟游杏里暂时劝退了,她摘下手套,翻出医药箱重新进浴室。 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护目镜残留的勒痕下面有条渗血的线。 伤口不深,完全是她自己不注意,被手套上还留着的玻璃渣子划到了。 虽然酒精很痛,但是碘伏会染色…… 呲着牙给自己消了毒,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失去了笑容——毕竟伤口在苹果肌上。 来不及伤感,明天牛岛若利会在九点到访,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今晚只能简单清水洗脸,避开伤口涂了点护肤品,小鸟游杏里哈欠都不敢打,赶忙去睡了。 - 早九点。 牛岛若利带了牛肉三明治和苹果汁。 门一打开,是小鸟游杏里贴着纱布的脸。 牛岛若利皱眉:“脸怎么了?” “呜呜,受伤了,是有划痕的苹果了。” 小鸟游杏里扑进他怀里,用完好的脸蹭了蹭。 单手抱住她,牛岛若利低头,“怎么伤的?确定处理好了吗?” “那肯定呀,”小鸟游杏里挣了挣,示意他放开她,“放心,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接过他手里的早饭,顺脚把新的男士拖鞋给他。 她“嗷呜”一口咬下三明治,带着满满的幸福感说道:“本来的约会计划是一起看电影来着,但昨晚我有了更好的主意。” 牛岛若利把自己的鞋子规整好,先去洗了手。 他慢条斯理擦手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就靠着厨房门口,吃一口说一句。 “若利绝对猜不到,我昨晚有了什么绝妙的想法!” 牛岛若利回过身,目光定在她的纱布上,“和你的伤有关?” “唔……是玻璃哦!我们今天一起做彩绘玻璃书签怎么样?我昨晚都把玻璃掰成合适的大小,又用水磨机细细——” 她的声音被牛岛若利的手指堵住了。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像螃蟹一样钳住她的下巴不让闪躲,然后那粗糙的大拇指顺着颊边上滑。 纱布边缘有轻柔的力道蹭过。 可牛岛若利的表情十分严肃,“你不该玩碎玻璃的。” “……”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睛,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最后故意把嘴角的酱料蹭在他掌纹里,“偏不。” 牛岛若利:“……” 他又去洗手了。 挤在洗水池旁迅速把自己清理干净,小鸟游杏里拍了拍裙摆,转身往二楼跑。 “快点上来哦若利,不然我就自己玩玻璃了~” 牛岛若利猛地回头,只看见她粉色的裙摆一角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加速抹干手上的水,步伐极大地上了楼。 熟悉的画室。 脚底下的画布换了一张全新的。 小鸟游杏里站在窗边,冲停滞的他挥挥,“我昨晚狠狠扫除了一遍,今天不会让若利受伤的哦!”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抿着唇走到她身边,还没等第二句出口,牛岛若利手里就被塞进了一管勾线笔。 他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笔,再次俯身看向小鸟游杏里。 “这很危险。” 小鸟游杏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伸出食指抵住他的额头。 她反驳着:“这很好玩的。” 她又看向昨晚剩下的玻璃,它们堆在墙角,旁边就是水磨机。 “来。” 家里没有多余的厚靴子了,小鸟游杏里把已经换好的画布掀起来,裁成合适的布条。 白色的布条连着拖鞋一起包裹住四只脚,像是哆啦o梦一样。 小鸟游杏里把护目镜还有全新的厚实手套递给牛岛若利,“本来是想从开始就和若利一起做的,又担心你是个运动员,不能受伤……” “不过我也是个很重要的画家,我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所以也能保护好若利~” “和我一起试试吧。” 牛岛若利:“……” 一块玻璃窗可以掰成很多书签尺寸的碎片。 小鸟游杏里特地拿了手机架在对面录视频。 玻璃要先沿着线割过,然后就很好掰断,声音非常清脆,“咔”“咔”的。 “还有一种蒂凡尼玻璃,本身就带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切割成不同的大小形状就能拼出各种图案。” 两个披着雨衣,带着护目镜的家伙轮换着操作。 牛岛若利被拉着切玻璃、掰玻璃,又磨玻璃。 看着尖锐的边缘逐渐变得圆润,他皱起的眉头也平整下来。 “哇,若利做的形状好标准,很适合画魔法牌!再做一个吧?” 开始尝试后,牛岛若利就没再说拒绝的话。 他默默和小鸟游杏里换了位置。 这次小鸟游杏里切了个奇形怪状的,像是随手做的,但是打磨的时候变得格外有耐心。 牛岛若利切着自己的玻璃,动作逐渐停了。 目光聚焦在另一幅护目镜上。 那底下压着的白纱布依旧刺眼,可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隔着镜片看仍然漂亮得不行。 小鸟游杏里认真地把手里的“异形”打磨平整。 牛岛若利才看出来,那形状很像庭院锦簇的紫阳花。 第56章 “……” 磨完这块玻璃,小鸟游杏里收了手。 等到牛岛若利把他切好的“圆”磨平滑。 小鸟游杏里毫不吝啬地夸奖:“若利,你进步好快!” 牛岛若利:“嗯。” 一人各磨了两块玻璃就收了手,可是收拾又费了很长时间。 把玻璃带回绘画桌时,已经是烈日当头了。 小鸟游杏里昨晚就叫了阿姨过来做午餐,顺便也把牛岛若利介绍了一下。 阿姨上下打量着,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问:“好像听小鸟游女士提起过啊。” 她口中的小鸟游女士是外婆。 小鸟游杏里点了点头,“外婆见过他。” 牛岛若利在心里点了点头,他也见过外婆。 从昨天到现在耗费了过多体力,小鸟游杏里饿坏了,嘴巴忙着吃饭。 牛岛若利瞥了一眼难得安静的女友,顺手把苹果汁推给她。 “谢谢若利~若利是最好的男朋友~” 别墅之前就没装洗碗机,吃完的碗碟要自己清洗。 饭后,牛岛若利自觉端着两个人的餐具过去了。 小鸟游杏里:“若利,穿不穿围裙?” 牛岛若利回头看了眼,明显是偏小尺码,“不了。” “可是衣服会沾湿。” “没关系,很快就会干。” 他这么说着,水声“哗哗”间,两条白嫩的胳膊从背后绕了过来。 小鸟游杏里抱紧牛岛若利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因为他的动作而起伏的肌肉。 “那我给若利挡水~” 她抱得非常紧,但挡水的作用几乎没有。 甚至有些水溅到了她的小臂上而流下来,反倒成了个蓄水池。 牛岛若利探身把洗干净的碗碟搁置在架子上,又扯下擦手布,把自己的手,还有小鸟游杏里的小臂一齐擦干了。 他腹部的布料润湿了一片,小鸟游杏里瞄了好几眼。 可是困意太强烈了,她脑袋逐渐成了浆糊。 她捂着下半张脸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生理性的泪花,“好困哦若利,我们先睡一觉再去画玻璃吧。” “……嗯。” 小鸟游杏里不愿意自己回房间,牛岛若利也不肯跟她走。 可是中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十指相扣了。 所以无法分开的两个人最后一齐窝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牛岛若利正常坐着,小鸟游杏里贴着他,怀里抱着沙发抱枕。 电视机里开始播放原本小鸟游杏里选的电影,是很激战的英雄电影。 不过没过几分钟,牛岛若利的肩膀一沉,毛绒绒的发丝轻轻蹭过他的脖颈。 牛岛若利:“……” 他捞起腿侧的遥控器,把电影调成了静音。 小鸟游杏里的手在睡梦中逐渐松了力道,抱枕从腿面滚落到地上,无声地陷入地毯的怀抱。 这过程中,牛岛若利像块玻璃一样一动不动。 仿佛所有的尖锐都被小鸟游杏里磨得温润而平滑了。 “若利……” 直到小鸟游杏里呓语着,又无意识抬起下滑的手环抱住他的胳膊。 “嗯?” “很好玩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 他放松下来,忍不住微笑。 第36章 恋爱晋级赛vs遮罩! 下午两点的温度升了上来。 明明已经快进入秋季了,但总有些天热腾腾的。 牛岛若利今天穿了黑色长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后面的颜色有些深了。 小鸟游杏里边伸懒腰边站起来,感觉睡得有些落枕。 ……明明若利的肩膀很高。 把人推到厨房,台面上放了一壶鲜榨的苹果汁。 新鲜的劳力帮忙拿着托盘,小鸟游杏里随手拿了包湿巾,两个人终于上楼了。 加上早上磨的玻璃,一共六块。 虽然在杂物间发现了玻璃颜料,但没有其余的稀释颜料或者降低透明度的颜料。 实际颜色效果肯定更会比想象中更鲜亮。 昨晚倒是有搜到可以用指甲油来尝试……可小鸟游杏里的指甲油都是特别款,即使是创作,她也会舍不得tt 当然,在上色之前更重要的还是勾线。 这一步,小鸟游杏里全权交给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他看着递过来的纸和笔,“我来吗?” “嗯嗯~” 小鸟游杏里自己肯定有自信能直接用细立体勾线笔开工。 “若利的话,先打个草稿,垫在玻璃下面再描着勾线比较好吧。” 小小一支笔,牛岛若利看出了苦大仇深的态度。 他点点头。 桌子上已经没有空位了,他拿着纸笔在小鸟游杏里的指挥下去了窗台边。 小鸟游杏里先拿了一片昨晚磨的普通方片,用金色的勾线笔寥寥几笔勾出麻雀的轮廓。 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后,她放在一边,拿起第二块勾了只飞翔的鹰。 第三块是她构思的紫阳花,勾线反而多余,干脆直接等一起上色了。 等勾线笔干还需要半小时。 小鸟游杏里踮着脚走到牛岛若利背后。 说是窗台,其实真实作用是飘窗,小鸟游杏里只有在冬天会窝在上面看窗外画画。 其他的季节她都在阳台,很少用它。 牛岛若利已经要画完了,但是旁边放了好几张看起来“废弃”的画稿。 小鸟游杏里拿起来,“都是苹果呀?” 也不知道牛岛若利不满意什么,至少小鸟游杏里看来,这几张苹果都挺可爱的。 “很可爱呀,若利画得不错嘛!” 牛岛若利停下笔,“……线条很歪。” 他坐在小鸟游杏里平常用的板凳上,矮了一大截。 “没有做过控笔练习的人,”毛绒绒的脑袋在胸前,小鸟游杏里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在他翘起来的发丝上,“很难一上来就让线条从自己想要的出发点一口气又完美地冲到目的地啦……” 牛岛若利沉吟两秒,又重新拿了一张白纸。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抬起手压了压他的头顶。 “?” “我来~^^” 微凉的手背贴上来,小鸟游杏里的指腹只能捏在他的2节 指关节上。 为了方便借力,她整个上半身都贴了上去。 牛岛若利整条胳膊倏地僵硬了起来。 “放松啦,手指不要这么僵硬,手腕也是!” 小鸟游杏里的右手也从另一边包抄,牢牢把他的脑袋固定在超前的位置。 柔软和压迫并存。 牛岛若利看着自己的笔尖在纸上划出笔直的线条,又急坠而下。 “若利……” 小鸟游杏里有些苦恼地松开手,“你好、” 她批评的台词没说出口,肉眼可见的范围里是红透了的耳尖。 ……诶? 之前有过许多次亲密接触,她都是故意的。 但这次她纯粹是习惯性的反应,他居然害羞了?! “可以了,我知道怎么画了。” 牛岛若利语气硬邦邦地说完这话。 “……”小鸟游杏里憋着坏,不作声地按照他说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次牛岛若利终于画出来了想要的苹果。 两瓣苹果的线条非常圆润,中间的果核也是完美的椭圆。 他拉开椅子站起身,绕开小鸟游杏里去画桌前。 这过程中,小鸟游杏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认真地指导着他完成在玻璃上的勾线。 直到必须要等待的半小时来临。 小鸟游杏里状似不经意,“接下来要画第二个草稿了呢。” “嗯。” “可是若利第一个也画了很久。” “嗯……” “所以,不然我还是先教若利画画吧?!” 她的语气充满了兴奋,一般情况来说是不该扫兴的,可牛岛若利总觉得:“……” 小鸟游杏里及时开口接上:“若利要是连尝试学一下都不愿意,我会很伤心的喔。” “……好。” 有的时候,牛岛若利也会希望自己的恋爱对象是一颗排球。 可是他看见排球也不会心软妥协。 见他同意了,小鸟游杏里的眼眸又亮了好几个度。 她像兔子似的蹬着地板跑走了,“等我一下。”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拿着丝绢似的东西跑了回来。 牛岛若利刚拿着第二张草稿走到窗台边,听见声音回头。 小鸟游杏里靠近,踮着脚把手往上送。 下意识往后,牛岛若利抵到了窗台边沿,板凳被莫名其妙踢开了。 而牛岛若利自己则让小鸟游杏里按着坐下了。 “这是什么?” “蒙眼睛的!” 第57章 “……为什么要蒙眼睛?” 小鸟游杏里理直气壮:“别问这么多,今天我是小鸟游老师!” 没搞清楚前后逻辑,可是女朋友的手已经缠了上来。 她挤进牛岛若利的两腿中间,抬手按住他的脖颈,努力踮着脚。 “……”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牛岛若利主动低头。 小鸟游杏里费了些时间才找到这条纯白的真丝方巾。 印象里是妈妈从中国带回来的,角落绣了一枝相思红豆。 她没舍得做围巾,只在这会儿想起了它。 沿着斜角把方巾拎起来,贴着牛岛若利的眼围了一圈,在他的脑后打了个蝴蝶结。 小鸟游杏里收回手的时候,指尖擦过他早已经恢复肉色的耳尖。 牛岛若利:“……好了吗?” “好啦!” 那双存在感极强的绿眼眸被白色的丝绸遮盖之后,其他五官就显得有攻击性起来。 小鸟游杏里的中指沿着耳朵上的绸布划动,直到贴到他的脸颊边。 牛岛若利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扣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若利,我刚划过来的,是直线吗?” “……没有,很歪。” 柔软的指腹仍旧贴着,她的手掌心也黏了上来,蹭着他的右半张脸。 小指、无名指,轮流又循环地碾过他的耳垂。 然后那些掌纹贴合在他的下颌骨上,只有小鸟游杏里的大拇指往左边走。 沿着一条直线,缓慢而明确地抵达了牛岛若利的双唇中间。 在她压过唇角的时候,牛岛若利就加大了手的力量,同时开口:“小杏……” 因为说话而张合的牙齿磕到甲床表面。 牛岛若利抿住唇。 小鸟游杏里仗着他看不见,嘴角已经扬到了最顶端。 她愈发往前凑近,另一只空闲的手按压在他的大腿上,“若利,画画要先学点、线、面。” “你感受了吗?这是点。” 唇瓣中间被她的大拇指按压,耳垂又被她的食指蹭着。 一时间,牛岛若利分不清她到底在说哪个点。 他往后仰头。 那被沾湿了的指腹却更加利落下坠,揉在了喉结上。 “……” 小鸟游杏里:“点、线、面。” 她的手整面地黏着他的右半边,连左手也不得闲地压着他的腿。 “小杏,” 牛岛若利重新俯下脸,他习惯性地用低一位的高度和小鸟游杏里对话,“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啊,”小鸟游杏里踮脚又仰起脖子,碰到了那层真丝,落下一个轻盈的吻,“我很喜欢若利这样。” “……” 牛岛若利没再接话。 深知不能太过火,小鸟游杏里没再挑拨。 遗憾的是牛岛若利的耳尖还没有像刚才那样红。 她预备抬起手,帮牛岛若利解下丝巾。 腿上和脖颈上的力道同时放松,牛岛若利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在她说话的气息落下时,他已经摸透了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和高度。 瞬时,他掐住她的腰和一只手,轻松把小鸟游杏里抱上了窗台。 小鸟游杏里:“……” 她眨眨眼。 站在地面上的人已经成了牛岛若利。 他堵在她身前,她无法合拢腿,站着比她坐在飘窗上还高一点……压迫力十足。 “呃,若利……” 蒙着眼的依旧是他,但攻守换位,轮到小鸟游杏里被卡在了窗台上。 腰后的手滚烫,残留着抱她时候的力道。 胳膊上也传来微弱的痛感。 她下意识并腿,正好贴到了牛岛若利的腰上。 牛岛若利收回一只手,按在了她踢动的小腿外侧。 “……” 他没有松开手,另一只手也学着刚才的情形,摸上了小鸟游杏里的脸颊。 粗糙的茧蹭得脸痒,小鸟游杏里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下巴被两根手指掐住。 “躲什么?” 牛岛若利气息沉沉,“不是点、线、面吗?” 小鸟游杏里不动了。 胸腔里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她睁着眼,面前的人有了一层纯白遮罩,表情肃穆,像是某种神圣而悲悯的职业。 那线一般的唇刚被她欺负过,透着一点血色。 而她的唇,也被烙铁一般的指腹按住了。 唇缝跑出来的气流透露着主人的紧张。 该往下走了,牛岛若利提醒自己,但是大拇指还是按在那柔软的唇珠上。 直到小鸟游杏里微微张开唇…… 气流把濡湿的触感裹挟成凉意。 透露出一丝慌乱而匆忙下滑的手,终于落在了脆弱的脖颈上。 牛岛若利的五指用力,指腹在柔软的后脖颈皮肉碾出浅浅的坑。 而受力的人不由自主往前,更加绵嫩的唇瓣也如愿以偿地与他交叠在一起。 从对方呼吸和唇缝里出来的气息变成灼热的火。 牛岛若利的唇和手指保持着同样缓慢而用力的态度。 反反复复带来陌生的刺痛感,等到他再次抿上来时,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探出舌尖舔了下发麻的唇瓣。 捏着小腿的手忽而加大了力度。 小鸟游杏里吃痛,又被他的手牢牢按在原地。 脖颈后变得汗津津的,而有条舌头湿漉漉地挤进了唇齿间。 他贴得更紧了……比她刚才还要使劲。 小鸟游杏里撑在窗台上的手被他舔过上颚的动作激得打颤。 脖颈的酸涩被唤醒,连到了口腔里,舌根也变得梗而酸。 小鸟游杏里抬起手,胳膊圈过牛岛若利的脖子,手掌按在他的后脑勺,双腿也夹紧了他的腰。 感觉自己像被一条蛇吞进肚子里的苹果。 口水和呼吸的声音在耳边撞击着。 而她吞咽费劲,感觉唇角有凉意淌过,甚至因为她被迫仰着头而沿脖子流下去了。 “唔……嗯……” 被单方面地攻城略地中,小鸟游杏里的指尖勾住了丝巾的结。 在忍不住换气的间隙,她往后仰,不小心拉开了那层束缚。 丝巾从高挺的鼻梁上滑落,逃出一种贪欲的绿。 ……孔雀石果然很漂亮。 小鸟游杏里缺氧地这么想着,下一秒,再次触碰的唇舌间蒙上了一层隔阂。 真丝面料被搅湿,本就不够的空间被占据。 牛岛若利皱着眉头退了出去。 盯着他沉沉的目光,小鸟游杏里咬住半含在口腔里的方巾,撩起眼皮,示意这场战役需要暂停。 “……” 那鲜红的红豆坠在她的颊边。 但那双唇瓣的红更是衬得她艳丽夺目。 牛岛若利按在她脖颈后的手绕到前面,不容反抗地扯掉了那层白色遮罩。 有些蛛丝般的晶莹断裂开来。 他抬起大拇指擦过她的唇角,模仿着小鸟游杏里刚才的语气,“我很喜欢小杏这样……” “……” 两个人都压抑着呼吸,视线焦灼了几秒。 也或许没有一秒,另一边白墙上的两道人影又重叠在了一起。 白色方巾从窗台飘落,红豆的艳色从润湿的真丝下透出来。 是一种难以餍足的红。 第37章 恋爱晋级赛vs儿歌! 周日没办法约会,牛岛若利要提前返校。 而小鸟游杏里要赶去看毛利兰的比赛。 [工藤新一:今天记得来看小兰的比赛。] [小鸟游:早就在路上了。] 毛利兰的空手道大赛自然是每年都不能错过的,前几天她就给小鸟游杏里发消息了。 等到了现场,左右一看只有三个人。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正把铃木园子围在中间,左一句右一句地吵架。 面对着铃木园子求救的眼神,小鸟游杏里上前一步。 “工藤新一呢?”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案件,他那个推理狂,自然是一头扎进去了。” 铃木园子挤出来,亲亲热热地挽上小鸟游杏里的手。 她小声:“还好你来了。” “小兰已经去准备上场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毛利兰并不在状态。 观众席的四个人都快把心揪烂了,铃木园子干脆站起来给毛利兰加油。 小鸟游杏里低头给工藤新一发消息。 半天没回复,简直石沉大海。 ……这家伙,真是该揍一顿。 好在最后毛利兰还是拿下了冠军,一行人准备找个餐厅庆祝一下。 落座之后,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不出意外地大吵特吵,最后只剩下三个女子组聊天。 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恋爱话题,正聊到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的进展,工藤新一喘着气到位了。 第58章 在场三人挨个给了他眼神爆栗。 铃木园子收回目光,继续八卦地问旁边的好友:“亲了吗?” 小鸟游杏里托着下巴,一脸幸福地点头:“嗯。” 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工藤新一端起水杯,随意问了句:“谁啊?” “我和若利啊。” “噗——” 把喝进去的水全喷在了对面的小鸟游杏里脸上。 工藤新一“唰”地站起来,满脸通红,“咳咳咳,小杏你——” 小鸟游杏里:“……” 直到毛利兰给了工藤新一劈头一击,世界才安静下来。 给小鸟游杏里擦着脸,铃木园子死鱼眼,“至于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杏喜欢那个排球选手。” “谁知道她俩这么快在一起,还亲、亲了?!” 工藤新一的表情非常怪异,像是活吞了一颗生牛丸,咬不烂、咽不下,还吐不出那口气。 本来这场饭是庆祝毛利兰夺冠的。 硬生生变成了工藤新一和小鸟游杏里的“辩论赛”。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脸欲言又止,“小杏,你今天真是难得有耐心陪他吵……” 小鸟游杏里喝了口水,“我先练习一下,之后寺山一清再拿这些话我就知道怎么堵回去了。” 她右眼写着“我行我素”,左眼写着“油盐不进”。 工藤新一再次跳脚。 最后他还是在毛利兰的“爱抚”下转移了注意力。 看着这对青梅竹马吵吵闹闹,小鸟游杏里和铃木园子默契对视一眼,又凑到一起悄悄继续刚才的话题。 什么害羞、矜持她们俩才不需要呢。 面对心上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球出击! 小鸟游杏里:“哦对了,走之前我想借你的专属理发师修一下头发,最近长长了好多。” 铃木园子:“当然没问题!” - 丸山鹤奈:“……” 丸山鹤奈:“……” 丸山鹤奈:“啊啊啊啊啊啊!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返校后的第一晚,丸山鹤奈露出了名画同款的呐喊表情。 她指着小鸟游杏里脖子侧边的红印,一脸不敢置信。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摸了摸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她比较容易留痕迹。 虽然已经淡了些,但头发剪短难免露出来会被人发现。 得找个ok绷贴一下吧…… 小鸟游杏里:“哦,吻痕啊。” 丸山鹤奈:“……” 她的食指指尖颤抖着,“我不相信!” 把正在找ok绷的小鸟游杏里转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丸山鹤奈痛心疾首地问:“你说,这到底是什么?” 看她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小鸟游杏里从善如流地改了说辞:“机械性紫斑。” 丸山鹤奈:“……这有什么区别啊啊啊?!” 小鸟游杏里面不改色继续换词:“其实是我自己喝完了一瓶矿泉水,然后拿瓶口对准了脖子吸出来的。” ……眼睛都不眨地撒谎啊! “够了,”丸山鹤奈整个人褪了色,“你不是说你们连牵手都没几次吗?牛岛那小子,看着浓眉大眼的……真该死啊嗷嗷嗷我纯洁的小杏……” 按住她哭嚎的嘴,小鸟游杏里用另一只手从桌子上捞起装好的书签,“喏,礼物。” “什么?” “玻璃书签。” “哦,这就是你说的用摔碎的玻璃做的是吧……” 丸山鹤奈翻看着书签上的图案,欣赏了没几秒又悲从心来,“就是做这个的时候和牛岛那混小子亲上脖子了?” “不是哦。” 小鸟游杏里把牛岛若利做的苹果书签收进抽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个是因为我先亲了若利的喉结,他还回来的。” 她又起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伸过去贴了一下丸山鹤奈的嘴唇。 小鸟游杏里:“和若利亲的是嘴巴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丸山鹤奈嚎了一会儿,最后耸着肩膀,“小杏你能不能害羞一点啊?!” “可是害羞的话就亲不到若利啦!” 弯起眼睛,小鸟游杏里抿了下自己的嘴,脑子里冒出那天的回忆泡泡。 瞬间觉得整颗心都粉粉的、暖暖的。 “一整天都看着若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满脑子就剩下亲亲了~” “嘿嘿~”小鸟游杏里拍拍她的肩膀,“想开点奈奈,以后你交往了,我可以给你传授经验喔!” “……我现在满心疮痍,我要闭关。”丸山鹤奈流下宽带泪转身,抱着手机翻看宫城县美食推荐去了。 小鸟游杏里转回身,给牛岛若利拍了张整理好的桌面。 [小鸟游:书签已经好好收起来啦~^^] 对面暂时没答复,她拿上洗浴用品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人眉眼全是笑意,看起来最近很开心。 小鸟游杏里先侧过脸看脖子根部的痕迹…… 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回味当时的场景,她甩了甩脑袋,却又盯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好像比若利的嘴巴要厚一点。 “……嘿嘿~”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真长啊~” “是啊~若利的鼻子也很长~” 浴室里唱着儿歌的家伙擅自改了歌词,丸山鹤奈翻过草莓冰淇淋推荐,恶狠狠地从鼻子出了一声气。 - 时钟里的指针一卡一顿地指向了凌晨十二点。 校舍里的人都陷入了熟睡中。 抱着海獭抱枕的小鸟游杏里明明早已入睡,这一刻忽然有种想要睁开眼的冲动。 “……” 身体不受控地掀开眼帘。 难得是昏暗的卧室和橙黄色的夜灯。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脑袋。 “好久不见啊小光。” 有阵子没见,小鸟游杏里发现寺山光好像长大了点。 但他也不知道跟牛岛若利还是跟寺山一清学的,总小大人似的僵着脸。 寺山光贴着小鸟游杏里,一脸疑惑地抬头,“妈妈,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哦?” “看来大鸟游陪你玩了一天呀,怪不得这么困。” “小光听不懂……妈妈不是说要讲故事吗?” 小鸟游杏里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他仰着的肉脸蛋,“好哦,给你讲故事……” 她张口就来:“从前有个白鸟王国,里面住了一位王子殿下,他的名字叫牛若。” 寺山光:“好熟悉的名字,像牛岛爸爸。” “小光,”小鸟游杏里拍了拍他的脑袋,“听故事的时候不可以打断哦。” 怀里的小男孩闭上嘴巴和眼睛装乖巧。 小鸟游杏里继续讲,“牛若殿下从小练习排球,是很厉害的左撇子。” “有一天,附近的山上长出了一条恶龙。” 寺山光:“妈妈,龙不是长出来的吧?” “……小光,你还睡不睡觉了?” 她都把自己讲到超级困了,寺山光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精神。 寺山光委屈地说:“妈妈,光太亮了,我睡不着。” “好,那我关上灯,你也边听故事边睡觉吧。” 小鸟游杏里用床侧的手按掉小夜灯,屋里只剩下了从窗帘挤进来的微弱月光。 寺山光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在她怀里。 把他当做海獭抱枕搂着,小鸟游杏里也闭上眼,重新开口讲故事:“有一天,恶龙忽然看见了宫殿里练习排球的牛若殿下。” “他浑身像发着光一样,比恶龙见过的所有宝石都要耀眼。” “于是恶龙想,童话里的龙都会抢一次公主,那她也应该拥有一个王子……” …… 有道朦胧的黑影在房门外出现。 牛岛若利倚靠在墙边,听小鸟游杏里慢吞吞地编出一个王子牛若和恶龙小杏的新故事。 屋外树影婆娑,月亮和她的声音像流水一样在卧室里温柔蜿蜒。 直到讲完最后一个词,寺山光依旧没睡着,他等了等,才小声说:“妈妈,我还想听一首儿歌。” 好半天,只听见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 他半睁开眼,正好看见牛岛若利靠近,“!” 寺山光老老实实离开了小鸟游杏里的怀抱。 牛岛若利俯下身,把小鸟游杏里打横从被窝侧边抱出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寺山光。 寺山光自觉把被子重新给自己掖好,闭上眼捏着被角做出入睡状。 牛岛若利这才抱着小鸟游杏里走出去。 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小鸟游杏里用脸蹭了蹭牛岛若利的胸膛。“若利……” 夜风凉了,牛岛若利加快步伐往主卧走,同时低声应道:“嗯?” “唱儿歌……”她含含糊糊地哼着调,“大象、大象……你喜欢谁啊……” 第59章 “……” 牛岛若利轻笑。 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主卧松软的大床上,还在困倦和哄睡中挣扎的小鸟游杏里等来了落在唇上的晚安吻。 “喜欢小杏。” 牛岛若利起身,帮她盖好被子,接上了她唱的儿歌。 他哼唱的声音逐渐在耳边消失…… 小鸟游杏里重新抱紧了怀里的海獭抱枕。 大概因为在大鸟游的梦里给寺山光讲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于是她后半场的梦境就全是恶龙和王子,睡得并不安稳。 她想着牛岛若利,又忽而闪回寺山光那张肉乎乎的小脸。 他已经隐隐有了寺山一清的样子……寺山一清小时候很装,他总喜欢板着脸。 大概男孩子在那个年纪就是这样的,因为工藤新一也很装—— 工藤新一直到现在还是很装。 在东京电闪雷鸣的夜里,工藤新一会装得像大人一样。 坚持用五音不全的嗓子给她唱儿歌。 在宫城狂风呼啸的夜晚,也有寺山一清板着脸坐在她的床边讲故事。 即使小鸟游杏里当时已经是初中生了。 所以小鸟游杏里从来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可怜她是没有爸妈在身边的孩子。 大自然疏忽又粗心大意,不过总有人会呵护掉落巢穴的小鸟雀。 小鸟游杏里觉得自己好幸运。 直到成为独当一面的大鸟游时,也能听到家人唱哄睡的儿歌。 但她又忽然有些好奇—— 若利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呢? 他有没有听过哄睡的儿歌或者故事? …… 不管有没有,她也非常想哄哄他。 第38章 恋爱晋级赛vs绷带! 又到了一年枫叶红,白鸟泽男排部春高预选意料之中夺冠。 美术部要培养新人,机会也要匀出来给别人。 这次她没有去场馆,各种一手消息还都是从排球论坛看的,还有牛岛若利发来的讯息。 这阵子排球部氛围算不上紧张,但小鸟游杏里也不敢去打扰牛岛若利。 主要是她自己没那个定力,怕忍不住欺负他。 现在好了,忙碌的这些日子终于换来了明年一月去东京的行程,虽然接下来也不能放松警惕,但至少可以松一口气。 男排部返校的时候正好是部活时间。 他们专属的校巴开进停车场,小鸟游杏里在不远处的枫叶底下蹲着捡落叶。 远远地看见车门打开,牛岛若利第四个下了车。 他下车的时候走了两步就顿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大概对着屏幕看了半分钟,他才收起来。 抬脚之前,牛岛若利突然往这棵枫树的位置扫过来。 小鸟游杏里举起手里火红色的枫叶,冲他挥了挥。 牛岛若利:“……” 他转过身,和带队老师交代了几句,鞠了个躬就往这边跑过来。 小鸟游杏里蹲在原地,仰着脖子看他。 牛岛若利:“……” 背后男排部闹出的动静消了下去。 只有头顶的枫叶又“唰唰”陪着风响,而面前的人弯下腰。 那只干燥而温热的手捧着她的脸,就这么垂眸亲了下来。 一触即分,但他带了些蛮力。 像是某种试探,他又稍微抬起脸,盯着小鸟游杏里的眼睛。 “你最近发的消息少了很多。” 小鸟游杏里目光灼灼,“因为怕打扰若利比赛啊,日常的加油我不是有发吗?” 牛岛若利的大拇指蹭了蹭她柔软的侧脸,说:“不打扰。” “喔。” 乖乖应声,小鸟游杏里带着嘴角的笑意仰起脖子,“那亲亲~” 路过停车场这里的人少,却也不是没有。 只是简单亲了下她的鼻尖,牛岛若利也蹲下身,“你在这干什么?” “等你回来,”小鸟游杏里又把手里的红色枫叶举起来给他看,“顺便捡点落叶作手工画。” “要长什么样的?” 牛岛若利把垂落的包摘下放到一边,挽起袖子帮忙挑拣地上的枫叶。 小鸟游杏里:“都可以喔~每片叶子都很独特~” 马上要到万圣节了,美术部最近很骚动。 届于快毕业了,部长一挠头,想办一个美术部展览。 除了必要的画作之外,部长还要求每个人有特色、有突破性的新作品。 小鸟游杏里想了好几天,蹲在停车场的枫树下才来了这个灵感。 除了停车场,白鸟泽水池边也有好几棵红枫。 小鸟游杏里:“快到冬天了,大乌龟该冬眠了吧。” 牛岛若利:“?” 说是水池,其实是一个小湖泊,湖中央有块大石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乌龟常出没在上方。 按照某种定律来说,这应该能被称为白鸟泽情人湖。 春天对岸的樱花树下常有情人节表白成功的情侣,但校委会路过的几率也等比例增加了。 秋冬季的时候风大,自然没什么人。 小鸟游杏里从裙子侧边的口袋拿出压扁了的南瓜吐司开始喂鱼。 而牛岛若利在旁边帮忙捡枫叶。 在湖边的枫树长势更好,颜色也更鲜艳。 因为小鸟游杏里是临时起意,所以装枫叶的是她的外套。 她现在披在身上的是牛岛若利的队服,袖子卷了好几圈才没进水里。 池子里的鱼都围了过来,小鸟游杏里抱着膝盖看它们露出嗷嗷的嘴抢食。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水里的生物。” 话音未落,不知道哪条鱼甩了下尾巴,兜了她好几滴水。 “……” 随手捡了根树枝往水池里乱搅一通,小鸟游杏里气呼呼地转身找牛岛若利去了。 “若利,要手帕。” 牛岛若利把装了枫叶的外套扎好放到自己的背包上,站起身从裤子口袋取出手帕。 小鸟游杏里苦着脸接过,“感觉喝了大乌龟和臭鱼的洗澡水。” 她擦了几下脸,再抬头看见牛岛若利平静的脸。 “若利,你在偷笑吗?” “没有。” 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甚至被问得有些疑惑。 牛岛若利眨了眨眼,下一秒被小鸟游杏里不讲道理地抱着脖子压低了上半身。 “啵。” 小鸟游杏里故意亲出了声响,“若利尝尝,是不是苦苦的?” 牛岛若利:“……没有。” “那肯定是没有亲到位!” 说着这样的话,小鸟游杏里踮起脚尖又凑上去。 唇瓣贴合的时候,滑腻的舌尖溜了进去。 牛岛若利根本尝不出来什么池水的苦味,他只闻到了温热的苹果香气。 让人心情愉悦的。 - 美术部为了展览的事情忙活了许久,又赶上万圣节,最后居然发展成了作品义卖。 校委会乐见其成,还同意在万圣节前的周末先办一场小型cosplay展。 为此,包括小鸟游杏里在内的许多美术部部员接到了好几个订单,要求帮忙制作道具。 小鸟游杏里给自己设计了一个绷带造型,顺手也帮牛岛若利做了一个。 周日当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鸟游杏里成就感满满。 给自己拍了张照发到ins上,她出门去教室找牛岛若利。 刚打照面,牛岛若利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此时此刻的教室里已经是群魔乱舞,丸山鹤奈拿着化妆刷左右开弓。 而天童觉双手垫在椅背上,就这么任由她创作。 丸山鹤奈:“你放心,今天我就把你画成西索!” “……” 牛岛若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又看向两眼放光的女朋友。 他迟疑着:“小杏,我也要……” “不,”小鸟游杏里摇了摇头,“让若利cos其他角色实在太为难你了。” 回想起大鸟游和他无数场的家庭角色扮演游戏—— “我和若利随意点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她把染了色的绷带往牛岛若利身上缠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牛岛若利抬着胳膊,皱着眉头任由她从腰缠上胸。 绷带上还有用金色颜料书写的奇怪字体,小鸟游杏里说:“啊,那个是请教了李同学写的符,听说镇邪。” 被点名的李同学扶着自己的僵尸帽抬头看了眼,“没错。” 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念一段周o伦的歌词包没错的。 就是看“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这句缠在牛岛若利胸上,感觉怪怪的。 绷带缠到脖子,眼前的喉结下意识吞咽。 小鸟游杏里的手顿了顿,扬起脖子看牛岛若利的表情。 他眸色深沉,但神情寡淡。 染上血色的纯白绷带包裹着充满力量的身躯,未知字符在灯光下流转着奇诡的金色。 第60章 ——啊啊啊在颜料里加入反光粉真是太对了。 小鸟游杏里双手合十,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不过直接把画好的绷带裹上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歪着头和牛岛若利对视。 又瞥到他身后正在给天童觉脸上画爱心的丸山鹤奈。 小鸟游杏里:“啊!” 还是直接在身上即兴画才对嘛! 牛岛若利:“小杏。” 身前的人一秒钟八百个小表情和动作,他出声把她分散的注意力拽回来。 “在喔~” “好了吗?” 小鸟游杏里抬起手,左右捧住牛岛若利的脸端详。 后面的丸山鹤奈和天童觉收工了,两个人准备开始炫耀着今天的造型。 她们凑上来,天童觉先问:“若利今天是什么造型?” “是堕落的神父!”小鸟游杏里往后退了一步,让牛岛若利的装扮完全露出了。 丸山鹤奈:“没有画脸吗?” 小鸟游杏里:“因为干净的脸和已经被染红的身体更有对比感~” “……” “……” “……” 收回明示好友“真变态”的目光,丸山鹤奈又问:“那你呢?你也是绷带,” 小鸟游杏里骄傲挺胸,“我是堕落的侦探!” ……只有在这种时候会想到扮侦探啊。 抽了抽嘴角,丸山鹤奈吐槽道:“完全看不出来你的角色设定。” “怎么会!我身上有侦探的气质和本领。” “气质也就算了,本领要怎么从角色扮演中展现啊?” 小鸟游杏里眯起眼思考,忽而又转向贴近牛岛若利。 她再次捧住牛岛若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能看透人心。” “如果有人出轨的话我一眼就能判定了。” 牛岛若利:“我不会。” 丸山鹤奈:“你到底是刑事侦探还是私家侦探?还有牛岛你别接话茬接得那么快啊!!!” 眼前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依旧对视着。 还没等丸山鹤奈吐槽完,小鸟游杏里冷不丁抬头亲了牛岛若利一口。 “……我请问,你眼里还有其他人吗?” 小鸟游杏里笑嘻嘻地松开牛岛若利,“我都说了,我能看透人心,刚才是若利想亲我啦。” 牛岛若利:“……▼-▼” ……你倒是否认啊!!! 意识到自己被当狗塞了一口饭,丸山鹤奈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残留在嘴唇上的异样让牛岛若利下意识抿了下唇。 有些黏糊糊的,而且鼻尖飘着果香。 他低头看向小鸟游杏里,眼睛落在刚亲吻过的唇瓣,上面泛着水光,并不是他留下的痕迹。 而她正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牛岛若利认得——唇蜜。 她拧开管子的盖,把沾了香气的棒子抽出来往唇上抹。 这一次牛岛若利没有挪开视线,盯着小鸟游杏里重新变得柔嫩晶亮的唇。 小鸟游杏里:“怎么了?” 牛岛若利:“这是上次电影院你用过的唇蜜。” “嗯嗯,因为很喜欢这个,”小鸟游杏里把唇蜜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想到若利会记得这个。” “……” 看着他移开了一小点幅度的目光,小鸟游杏里恍然大悟。 “哦——” 她往前小碎步,直到和牛岛若利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凑到牛岛若利眼前,小鸟游杏里小声说:“这个是水果味的,味道甜甜的。” “若利,想尝尝吗?” 没得到回复,丸山鹤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在班主任迈进教室前,小鸟游杏里若无其事地和牛岛若利拉开了距离。 面对着一教室的“妖魔鬼怪”,班主任例行说了几句活动的注意事项。 小鸟游杏里偷偷在课桌底下翻看手机。 ins有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点赞,再刷新,上面正是毛利兰发出的游玩照。 背景看起来像是多罗碧加乐园——工藤新一还不算无药可救嘛。 不过既然他俩在一起约会的话,为什么工藤新一不给她点赞。 [小鸟游:(自拍照.jpg)] 给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都发了新的自拍照,只有毛利兰立马回复了消息。 [毛利兰:真好!那你们就提前过万圣节了吗?] [小鸟游:只是提前预热下啦,美术部的作品到时候还会参与义卖,所以这次活动搞得比较热闹~] [毛利兰:义卖?听起来好有趣,我也好想参加哦!] [小鸟游:是对外开放的,你们到时候要来玩吗?] [毛利兰:算了啦,爸爸又接了个案子,我估计还得帮忙,分不开身t^t] [小鸟游:那好吧……话说工藤新一咧?] 两个人聊了半天,从毛利兰那里知道工藤新一约会到一半又跑去不知道干什么了。 小鸟游杏里气得给他发了三条“殴打”的表情包。 消息完全没有回复,她“哼”了一声收起手机。 还好她交的男朋友不是什么推理狂。 扭头看了一眼窗边的牛岛若利,他坐得板正,身上的绷带被拉扯着。 在阳光底下流转的金色使得那种白更刺目。 像是被荆棘包裹着的神,即使伤痕累累也无感无情。 直到和小鸟游杏里对视,他才眨眨眼,那眼眸的绿色生机盎然起来。 小鸟游杏里偷偷捂住胸腔。 ……不、不行,虽然上位者堕落让她兴奋,但绝对不可以在若利身上加伤害的元素了。 下回还是画点花鸟鱼虫吧……去掉绷带? 嗯,去掉绷带^^!!! 第39章 恋爱晋级赛vs担心! 小鸟游杏里请了紧急的事假。 她在前一天晚上给牛岛若利发了条语焉不详的讯息,道了晚安。 而牛岛若利睡醒发出的[早安]直到早训结束也没有被回复。 他站在更衣室的柜子前,看着手机里的讯息,一时间有点茫然。 [小鸟游:我有点事情要办,请了三天的假期,若利等我回来喔。] 这条昨晚的讯息作为预告,她的位置从早上开始就是空的。 这种一眼望去空荡荡的感觉很陌生。 牛岛若利一边听课做着笔记,在该思考的时间,却忍不住瞥向那里的空位。 脑袋里的<小鸟游杏里>也不见踪影。 之前她还只有一扇门,自从两个人交往之后,桌面上盖起了小庭院,而<小鸟游杏里>只有小部分时间会关上门窗躲在屋子里。 牛岛若利有次一本正经地说过这件事情。 小鸟游杏里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说:“听起来像是一种筑巢行为。” 此刻,巢中的鸟儿不见踪影,连讯息都没有。 少了叽叽喳喳的陪伴,牛岛若利难得体会到了怅然若失。 他的心情暂时没有人能体会。 而被惦念着的小鸟游杏里搭上了去东京的新干线,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这四个小时的路途里,除去昏睡的时间,她一直在翻找国际新闻—— 她在找和工藤新一相关的消息。 出发前,小鸟游杏里先联系过工藤夫妇,双方都没能联络上工藤新一。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工藤新一是个很难搞的家伙。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好几天没消息,即使是遇到棘手的案件也不至于失联。 可是无论怎么搜索消息,最近非常太平,至少明面上没有大事件。 “……” 在亲身确认过情况前,小鸟游杏里不会盲目地把其他人拉入局中,哪怕是警方也一样。 来回东京和宫城加起来至少八小时,保险起见小鸟游杏里请了三天的假期。 到东京就已经第一天过半了,她直奔自己家先找出了工藤家的备用钥匙。 然后在工藤家上下翻找了一遍—— 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有熟悉工藤家房间布局的人出入过,进出的目标很明确。 活动的痕迹非常像工藤新一本人,而且他没有掩饰的打算,又或者说他没想到这一点。 小鸟游杏里顺着线索找到了一些有年头的储物箱,里面杂乱堆着工藤新一幼年的衣服。 按照摆放的样式和高度来算,少了几件。 ……但为什么呢?这只是小孩子的衣服而已。 如同破案时找不到嫌疑人的杀人动机,所有线索就串不起来。 小鸟游杏里盘坐在工藤家的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选择先给工藤夫妇汇报一下进展。 [小鸟游: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新一这几天应该还在家里活动过,你们先放心。] 这会儿也不知道美国几点了,对面居然立马回复了讯息。 显然工藤新一让大家都担心得睡不着了。 第61章 等找到那家伙,一定要狠狠整一顿才是。 “……” 深呼吸一口气,小鸟游杏里先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和节奏。 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估算着帝丹高中应该已经是部活时间了。 果然,下一秒毛利兰按响了门铃。 小鸟游杏里拉开门,安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没事,新一肯定活着。” “……”毛利兰的表情很复杂。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转战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在毛利兰的卧室里复盘整件事情。 这一切要从美术部为万圣节义卖预热的cos活动那天开始说。 也就是三天前,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两个人去了多罗碧加乐园。 而在即将离开乐园的时候,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案件,就这么消失了——到这为止,小鸟游杏里也是知情的。 只是后来,毛利兰在家里等到天黑也没有收到工藤新一的讯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情急之下,她先去了工藤家,里面是亮了灯的。 但只有阿笠博士和他远房亲戚的小孩在。 “等下。” 小鸟游杏里打断了毛利兰的叙述,“你的意思是,在新一不在的情况下,阿笠博士和一个陌生小孩在他家?” 毛利兰:“嗯嗯,就是这样……” “……新一已经三天没消息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出事。” 不知道怎么联系在美国的工藤夫妇,毛利兰第一时间想到了小鸟游杏里。 她知道白鸟泽这两天有非常多的活动,实在是担心到了极限才打电话求助。 虽然已经提前聊过一遍,但面对面的沟通更为有效。 小鸟游杏里在脑海里整理了下已知的信息,心里堵得慌。 她又没忍住叹了口气,“那天肯定是发生新一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但我刚才在他家的时候打过电话,他的手机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 她翻找到的线索不止这点,不过…… 看着毛利兰那张熟悉的脸,小鸟游杏里选择只说让她放心的内容,“你放心吧,这说明他回过家。” “……嗯。” 这会儿快到饭点了,毛利兰起身,准备去做晚饭。 小鸟游杏里跟着她一起去厨房。 路过客厅的时候,毛利小五郎正瘫在椅子上,而门外传来稚嫩的童声,“小兰姐姐——” “来啦!” 毛利兰转身去开门,“哦对了小杏,这就是阿笠博士拜托我暂时照顾的孩子。” 小鸟游杏里在厨房穿围裙,听到毛利兰喊自己就探头看了眼。 “?” “!” 她走出厨房,和身前的小男孩面面相觑。 小鸟游杏里:“……^^” 穿着工藤新一小时候的衣服呢,偷衣服的动机原来在这里。 呵。 “哦?”小鸟游杏里微笑着俯下身,“你就是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肉眼可见的心虚,止不住地冒冷汗。 和以前的情况完全掉了头,江户川柯南——也就是工藤新一——还是第一次从小鸟游杏里身上感受到威胁。 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用小孩子的语调回答:“对喔,我叫柯南,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叫小鸟游杏里喔^^” 特意强调了“姐姐”这个称呼,小鸟游杏里伸出手,一点没有怜惜的意味,扯住江户川柯南的脸往两边拉。 “来吧,叫小杏姐姐。” 不管从人体骨骼还是五官比例来说……完全就是工藤新一的幼年形态啊。 只是戴上一副工藤优作以前的眼镜而已,这家伙在糊弄谁啊。 “啊哈哈,”痛得要死还努力笑着,江户川柯南艰难地挤出声音,“小杏姐姐好。” “你也好喔~” 松开手,小鸟游杏里什么也没说,叫上毛利兰一起回了厨房。 至于身后那个始终探头探脑的小男孩,晚点再收拾吧。 “叮咚——” 两个人正在忙活的时候,有人来访,客厅里的毛利小五郎发出了各种奇怪的动静。 原来他喜欢的偶像来了。 也没赶上吃饭,小鸟游杏里跟着她们一起去了那个什么洋子小姐的家里。 工藤新一这家伙即使变小了依旧威力不减,刚开门就是一具尸体。 …… 各种混乱中,小鸟游杏里拿着手机走出了众人的视野。 “喂,优作叔叔?” “新一没事……嗯……你们放心吧,有我在这边……” “嗯,不过事情暂时还没问清楚,现在不太方便……嗯……” 挂了这通跨越国际的电话。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正出神着,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她这才勉强收回意识,点开了一整天未读的line。 [牛岛若利:早安。](未读) [牛岛若利:看到昨晚的留言了,我会代为传达的。](未读) …… [牛岛若利:早训结束了。](未读) [牛岛若利:早餐。(图片.jpg)](未读) …… [牛岛若利:你到东京了吗?](未读) [牛岛若利:午餐。(图片.jpg)](未读) …… [牛岛若利:你还在忙吗?](未读) …… [牛岛若利:部活结束了。](未读) [牛岛若利:晚餐。(图片.jpg)](未读) [牛岛若利:哦,今天天童被鹫匠教练批评了。](未读) …… [牛岛若利:事情很棘手吗?](未读) …… [牛岛若利:夜自修要开始了,手机需要上交。](未读) [牛岛若利:你还好吗?](未读) [牛岛若利:什么时候有空回讯息?](未读) …… [牛岛若利:、](未读) [牛岛若利:我在担心你。](未读) …… 简直像是报时鸟一样。 小鸟游杏里一条条滑过未读消息,忍不住笑。 [小鸟游:我已经平安到东京啦!今天确实很忙,抱歉没有及时回复讯息tot] [小鸟游:听见若利说“担心”真是感觉自己幸福得要融化啦……不过请若利殿下放心,我一切都好!!!] [小鸟游:午餐和晚餐看起来都不错,若利今天也辛苦啦^^] [小鸟游:天童被训了吗?很幸灾乐祸地听到他的糗事,不过我更想听若利自己今天做的事情~] 坐了四个小时车之后的僵硬感姗姗来迟。 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小鸟游杏里忍了忍,又敲下第五条讯息。 [小鸟游:只是有点点累,还有很多的想若利……(小鸟哭泣.jpg)] 夜自修时间,牛岛若利应该没法及时回复。 小鸟游杏里给丸山鹤奈和美术部部长也回了讯息,之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她站在走廊上,窗外是东京繁华的夜景。 不远处的房门大敞着,这一场命案里外跑着好几个小学生,数不清的警员,毛利父女俩……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变小了的工藤新一。 ——真是乱糟糟的东京city。 她的目光飘到远处的东京塔上,可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 这个点,白鸟泽确实还在夜自修时间没错…… [牛岛若利:可以视讯吗?] 不是一个笨拙的表情包回复啊,而是一个特别可爱的请求呢。 小鸟游杏里扬起嘴角,看着屏幕上的讯息,身体的僵硬和不适转化成了*些混杂着酸涩的甜蜜。 [小鸟游:当然可以。] [小鸟游:不过这个时间、] 她的字没打完,视讯请求就已经弹了出来。 心脏受惊般震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指尖颤抖着按了好几下才接通。 牛岛若利熟悉的脸出现在小小的屏幕里。 “……” “……若利。” 鼻腔不讲道理地涌上了滞涩的酸疼感。 眼眶一下子蓄起了小水池,小鸟游杏里盯着屏幕里那双让人倍感宁静的绿色眼眸,努力睁大眼睛。 牛岛若利坐在桌前,背后是校舍的双人上下铺。 他的那张床上被子依旧叠放着,角落有一颗排球。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 然后两颗眼泪就这么从眼眶滚落。 牛岛若利的眼眸难得露出呆滞的意味,倏地抬起一只手。 “……” 只是小幅度动了动手,他很快意识到这只是视讯,缓缓放下了手。 而小鸟游杏里毫不在意地擦了下脸,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晚上好啊若利~” 她笑着冲镜头挥了挥手,“你逃夜自修了吗?” 牛岛若利抿住嘴角,“……是请了假。” 第62章 歪了歪脑袋,小鸟游杏里故意用促狭的语气问道:“不会是因为担心错过我的消息吧?” “嗯。” 屏幕里的人一本正经地应了。 小鸟游杏里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弯了眉眼。 她转过身,让东京的夜作为自己的背景。 “若利,看~那里是东京塔喔~” 蜜糖色的眼倒映着屏幕的光芒,她绽开一个比东京的霓虹还靓丽的笑颜。 牛岛若利的目光没有移到她的身后,依旧认真地凝视她的脸。 他喊她的名字:“小杏。” “在喔。” “我相信你。” “嗯?怎么突然说这、” 大概是视讯信号的延迟吧。 在听到上一句话,就下意识接上了话茬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听见了他紧接着的第二句。 像盾牌般坚毅而肯定的语气,把她轻飘飘的声音都拦在了后头。 牛岛若利对她说:“但是我做不到不担心。” “……” 一个巴掌大小的手机屏幕。 一张比平时小许多的脸。 她带着上次和他一起用过的有线耳机。 所以世界上的所有频道都被他霸占了。 “……是吗?若利做不到不担心我吗?” 耳机之外,传来了走廊那头的呼唤,“小杏——” 这是她无法屏蔽的信号。 于是小鸟游杏里只是攥紧了手机。 透过她自己更小的窗口,看见身后的玻璃窗飞溅起水花。 淅淅沥沥的…… 东京下雨了。 雨声逐渐嘈杂,而牛岛若利安静倾听着。 “既然这样——” 小鸟游杏里把收音的位置举到嘴唇边,“那就在我回到宫城之前……” “请若利一直这样认真地担心我吧。” “我非常需要若利担心我。” 第40章 恋爱晋级赛vs告别!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案件顺利由毛利小五郎破解。 其中的猫腻小鸟游杏里都懒得追究了。 目暮警官在看见她后热情地打了招呼,还问候了几句最近的状态。 ……大概他们警视厅都默认她毕业会就读警校然后成为他们的下属或同事吧。 因为帮助了洋子小姐,一行人被请到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之后就不用再忙活厨房的事情了,简单洗漱之后,小鸟游杏里哄着毛利兰先睡了。 以防万一,她还加了点安眠药。 确认毛利兰已经睡熟后,小鸟游杏里走出了房间。 终于,和江户川柯南有了单独对话的时间。 当然,是小鸟游杏里皮笑肉不笑地拧开房门,把江户川柯南拽起来的。 他和毛利小五郎睡在一间房。 也幸好毛利小五郎是个睡着之后雷打不动的人。 等江户川柯南穿好衣服,小鸟游杏里直接把人带出了家门。 呼出的白气飘散在空荡的街道。 牵着小而软的手,小鸟游杏里难以描述心情的复杂程度。 毕竟这家伙再不靠谱,也一直都被她当做哥哥看待,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么小一只。 她不说话,江户川柯南更不可能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一路走到小鸟游家。 直到把人带到自己的卧室,小鸟游杏里才觉得安全,她直接了当地说:“老实交代吧。” 江户川柯南夹着嗓子,做出一派小孩子天真的模样,“小杏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柯南真的不懂诶……” “……” 毫不留情地赏了他一个爆栗,看着捂脑袋喊疼的家伙,小鸟游杏里收敛了笑容。 她面无表情,“你要是不懂,还会老老实实跟我走这一路吗?” “如果你还要死鸭子嘴硬,我只能提醒你。” “我以前是被当做画像师来培养的。” 从小鸟游杏里懂事以来就接收着那样的教育,况且她本就天赋异禀。 以她的功底,完全可以画出一个人从幼年到老年的面貌。 一个人无论是五官还是骨骼都有自己的破译法,也指向唯一的解。 江户川柯南就是变小了的工藤新一。 “……我知道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江户川柯南无法再装傻。 他垂下头,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一句话总结,他遭遇了黑衣人的袭击被灌下毒药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小鸟游杏里居然萌生了一种“还是来了”的念头。 “唉。” 她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我只会叫你柯南了。” 现在这个情况,工藤新一是不方便出现了。 “唉……” 雾蒙蒙的月夜。 一大一小聊完现在的情况,盘坐在松软的月白色床铺上,面对面长吁短叹。 小鸟游杏里感慨道:“你知道吗?当年我就觉得,想成为福尔摩斯的侦探少不了掉瀑布的死劫。” 江户川柯南小声嘟囔:“我这不是也没死嘛……” “福尔摩斯没死是因为读者的呼声,你呢?” “……” “算了,不说那些了,”总感觉凉飕飕的,小鸟游杏里捞过被子盖在腿上,“我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按照阿笠博士的提议,江户川柯南寄宿在毛利侦探事务所。 跟着毛利小五郎这个名义上的侦探,慢慢揪出那些黑衣人。 听起来就是没个几千集演不完的故事。 ……她才不要搅和进去。 小鸟游杏里捂住脸,“好,你和阿笠博士两个人大战黑衣人组织。”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她,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打住,”被明示的人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决,“既然知道你还活着,我就会按时回宫城去。” “……” 露出郁闷的表情,江户川柯南问道:“为什么嘛……明明小时候是你嚷着要当华生的。” 小鸟游杏里无奈,脑海里所有和他一起的童年回忆开始自动播放。 也没有人会忘掉这种经历吧。 “话是这么说,但……” 说到底,还是小鸟游杏里从没有和工藤新一认真解释过自己放弃的原因。 所以工藤新一仍旧把她当做华生。 而现在,福尔摩斯正在掉下瀑布前的危急时刻,会想到自己的搭档也无可厚非。 小鸟游杏里问:“我先问你一句——你会把你是新一这件事告诉小兰吗?” “……”江户川柯南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眼里的暗芒。 好半天,他才说出口:“不会。” 这中间他怎样犹豫纠结和小鸟游杏里无关,她只是在听到答案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不打算告诉小兰,为什么还试图拉我入坑啊?”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无奈地说:“本来也想瞒着你的……你不是自己拆穿了吗?” 抬起手直接捂住他的嘴,小鸟游杏里理直气壮,“那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而且你演得超级差,会相信才有鬼咧。” “再说了,我只是选择了这件事情的知情权,又没说要加入。” 江户川柯南:“……” 他还是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算了。 小鸟游杏里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远远地好像划过一架飞机。 她决定开口,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你还记得我在机场和你说过的吗?” ——“因为妈妈是侦探。” ——“不是土佐犬,是名侦探小鸟游未来。” 把那天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鸟游杏里解释道:“雌性土佐犬比其他品种的狗都勇敢,但她只能作为家庭护卫犬。” “最开始,我只是不想成为一条栓绳。” 从来没预想过的比喻让江户川柯南宕了机。 江户川柯南:“啊?栓绳?” “没错,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成为妈妈的华生。” “当时的我只是一条栓绳。” 这无关任何人的想法,即使一切推翻重来,小鸟游杏里始终太年幼了。 她说过,曾经做‘华生’的时候,总想黏着妈妈。 直到妈妈毅然决然地上了飞机,她在地面眼睁睁看着,却分不清哪一架是妈妈搭乘的。 唯一明确是——无论哪一架都没有小鸟游杏里的位置。 飞鸟翱翔于天际,而雏鸟连跳出巢穴的力量都没有。 那是小鸟游杏里初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妈妈走之前,说:“小杏,你不一定要成为谁的‘华生’,你就是你自己。” 当时小鸟游杏里并不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茫然。 她也像现在的江户川柯南一样,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第63章 因为这实在是她走了很久、很远,乃至唯一看见的路。 如果人生是一部舞台剧,那她早就定了下这个角色,还是她自己抢着选择的。 怎么可以被推翻呢? 那她坚持了的这些年是为什么呢? 这些问题犹如空荡荡的胃,分泌了许多的胃酸,但始终没有食物进来。 小鸟游杏里只能逃去宫城。 和东京截然不同的宫城像一种慢性药。 它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只是默默治愈着她长时间行走的双足。 偶尔,小鸟游杏里会做噩梦。 半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爸爸留下的海狮玩偶。 她看向窗外,能见到烧鸟守在庭院的身影。 记忆里,从东京的别墅往外看,只有那些高楼大厦。 于是,小鸟游杏里在人生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开始审视前方。 直到工藤夫妇准备离开东京前,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工藤优作给她讲了土佐犬的事情,说:“这样很好,不是吗?” ——这样很好。 小鸟游杏里终于意识到: 原来,世俗才是雌性土佐犬的栓绳。 飞鸟可以选择不做土佐犬。 小鸟游杏里可以选择不做飞鸟。 她越是紧紧想要抓住什么,越是勒紧了手里的栓绳。 绳子的另一头,是“想要成为华生”的小鸟游杏里。 于是小鸟游杏里也松开了自己的绳子。 “因为妈妈是侦探。” “因为你是侦探。” “而我是小鸟游杏里。” 明确自己的道路而做出选择,正如同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在莱辛巴赫瀑布做出生死对决,这已经很困难了。 而比这更难做到的事情,是放弃、推翻、改变这个选择。 有时候,小鸟游杏里会觉得自己才是掉下瀑布而重生的人。 因为她毫不留恋地抛弃了曾经的自己。 她成为了普通的村民b。 所以这一次,即使眼睁睁看着福尔摩斯掉下瀑布。 小鸟游杏里也可以选择不做华生。 “你不告诉小兰,我会你替保密。” “这是一条属于侦探的路,而我和小兰都不是侦探,所以我不会入局。” - 第二天,小鸟游杏里在东京的家整理出了更多以前的画册。 她一页一页翻看。 上次她也从东京带走了一本画册,应该还放在储物间里。 怕吓到家政阿姨她们,她很少拿出来。 在她们的印象里,小鸟游杏里的画室是敞亮而干净的。 她偏爱黑白灰,却也会用彩色画些可爱的小动物。 但东京的画册里,只有黑白灰。 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和江户川柯南的谈话中,她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没办法,总是有很多人类会束缚和怀疑自己。 放弃选择其实代表着另一种选择。 小鸟游杏里也不可避免地动摇过。 不过,她的人生有过许多次这样大开大合的情绪体验。 第一次是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 第二次是意识到自己“不想成为华生”。 第三次是意识到自己为鲜活的生命而着迷。 有这些情绪做铺垫,她最后才能够坚定地选择放弃。 只是……她还想要一场告别。 - 小鸟游杏里直到周日也没有返校。 但牛岛若利迈出了校门。 这些天,即使只是视讯,他也能敏锐地捕捉到小鸟游杏里情绪的不对劲。 临出门前给小鸟游杏里发过消息。 然而她连昨晚的晚安都没回复。 牛岛若利直奔她家别墅。 门铃响了七遍,小鸟游杏里才带着青黑眼圈打开门。 “啊、若利?” 牛岛若利皱起眉,打量着她憔悴的眉眼,“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缺觉而已,没事的。” 小鸟游杏里摆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 她的脚步虚浮,走着走着就一个踉跄,牛岛若利赶紧上前扶住她。 在男朋友的监督下,小鸟游杏里艰难地把他带来的早餐吃完了。 牛岛若利的眉头从进门起就没松开,“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行,”小鸟游杏里扶着餐桌站起身,“我一定要把那些画全部改好了才能算告别。” “……”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牛岛若利觉得不能放任她这么糟蹋身体。 他快走两步追上小鸟游杏里,在上二楼之前按住了她。 “跟我去休息。” “……就算要休息也要上二楼啊若利。” “……” 牛岛若利抿了下嘴唇,俯下身单手穿过小鸟游杏里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这会儿倒是没反抗,小鸟游杏里乖乖地抱着他的脖颈。 放慢了步伐,牛岛若利逐阶往上走。 然而视野里出现二楼地面的那一秒起,肉眼所能看到的范围里全是画纸。 它们像藤壶一般爬满了整个二楼,甚至有些已经繁衍到了楼梯上。 牛岛若利定睛看向最近的画纸。 那上面画了一张模糊而肿胀的脸。 蓝色的颜料在上面荡漾开湖水的涟漪,遮住了主人原本的样貌。 “这个人死在湖水里,”小鸟游杏里开了口,“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呈现了巨人观现象。” “大家都拦着我不让看,但其实我只觉得又臭又恶心,那次我吐的很严重,但我依然画完了。” “有人说大概是因为小孩子不懂死亡,也不敬畏尸体,但其实我以前经常梦到他,” 小鸟游杏里把头压在牛岛若利的肩膀上,整张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她仿佛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现在我才想明白——” “原来情绪这种东西,是在懂事之后才变得难以消化的。” 牛岛若利:“……” 他没有说话,抱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画纸。 实在走不过去就蹲下身,单手抚开画纸开辟出行走的空间。 他看到了各色各样的尸体,还有小鸟游杏里在画纸上重新画上的鲜艳色彩。 “你这几天就在做这些吗?” “嗯,我想认真地和这些人告别。” “为什么?” “因为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我不愿意再继续学习下去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这还是牛岛若利第一次靠近这边,他先是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 似乎是感觉到了空调的暖风,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卧室的门把手转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铺满了的画纸。 牛岛若利的脚步不得不停住了。 在他的认知里,小鸟游杏里是一个情绪需求很高的女朋友,她也更偏爱彩色。 但这个卧室太过素净。 她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们不知道藏在哪里,满目只有白色。 衣柜也好,床品也好。 有颜色的居然只是那些画。 抱着她的手不由收紧,牛岛若利沉默着,却听见她的声音轻飘飘传进耳朵。 “害怕的话可以回客厅喔。” 话音未落,他的脚实实地踩进了纯白色的卧室。 宫城还没降温,但小鸟游杏里开了空调。 整间卧室飘着颜料和纸张的气味,几乎要遮盖了她身上的苹果香。 小鸟游杏里挣开了他的怀抱,率先一步爬到了床上。 地板上的画纸们都已经干透了。 牛岛若利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只剩下她床铺上的那些还保留着原始的黑白色调。 “小杏,停下。” 颜料盘就这么摆放在床尾,小鸟游杏里拿着他送的那支画笔。 她明明在安抚地冲他笑,“安啦若利~你看,就剩下这几张了,很快就好。” “我保证、” 没能让她说完,牛岛若利的膝盖同样抵上了床边。 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扣住小鸟游杏里的手腕,阻止她继续画。 “你的身体状态不好,该休息。” 小鸟游杏里静静地与他对视,问:“如果这是一场排球赛,若利会中途退赛吗?” 牛岛若利:“……” 手腕上的力道没有放松,牛岛若利呼出一口气。 “如果有人要求我下场的话。” 即使不可能,但牛岛若利依旧这么说了。 小鸟游杏里往后退,他就往前,更加用力拽过她。 “我都说了!就剩下这几张了!” 难以遏制的怒火冒出来,小鸟游杏里反抓住他的手腕。 在牛岛若利因为她加大的音量而怔住的时候,她扑了过去。 按着牛岛若利的肩膀把他压在床铺上。 第64章 小鸟游杏里的双眼跳跃着不悦的光,“我只是想好好告别,一个两个的,都在替我做什么决定啊?!” 马毛笔染着鲜艳的红,在推搡间,狠厉地划过了牛岛若利的脸颊。 牛岛若利下意识闭眼。 “……” “……” 吼完之后,卧室里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坐在他身上呼吸急促的小鸟游杏里慢慢平静下来,她捏着牛岛若利肩膀衣服的手松开。 连带着另一只手里的马毛笔也滚落。 “对不起,我失态了……” “抱歉,我知道了。”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小鸟游杏里茫然地睁开眼重新看向牛岛若利,她的眼泪在这瞬间随着睫毛的弧度落下。 泪水把他脸上的血红色晕染开来,一路滚落到他身下的画纸上。 那是一颗心脏。 牛岛若利抬起手,用大拇指指腹揩去她的眼泪,“做你想做的吧。” 她明明在高位,但难以遏制地流露出软弱。 “……不问我为什么吗?” 耐心地抚着她的脸,牛岛若利只是躺在她的臂弯之下,说:“只要是你愿意的。” 在小鸟游杏里晃动的眼神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让我看着你。” ——第五次了。 小鸟游杏里端正坐好,再次拿起那支由加内特的毛制成的画笔。 她破涕为笑,“好。” “但是!若利要配合我!” “嗯。” 空调房里的温度始终没下来。 两个刚打过一架的人都满头汗。 牛岛若利脱了外套,穿着打底的灰色长袖t恤继续陪小鸟游杏里画画。 小鸟游杏里从昨天开始就穿着旧的圆领睡袍,也没穿围裙,根本不怕弄脏衣服。 拿起马毛笔再次沾染了红色颜料,小鸟游杏里边给他讲关于画的故事。 “这位是被刺中了心脏。” 笔尖落在画纸上的胸膛上,受害人灰色的衣物被翻起到胸肌上方。 “创口面积小,但底很深。” 小鸟游杏里手腕用力,让红色颜料浸透眼前的肌肉。 马毛笔滑过突起,在心脏的位置划出小的创面痕迹,这是刺创的典型特征。 毛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小鸟游杏里细致地勾勒心脏的样式。 “这种伤口一般比较集中,因为凶手可能会用凶器多次刺入。” 她模仿着凶手的动作,反复在同一处落下痕迹。 牛岛若利听着,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红色的颜料在暖风下加速干涸,但画纸变得湿润,牛岛若利的汗留在上面。 半干不干的结块让人看着难受,小鸟游杏里抬起手。 柔软的指腹揉着那硬块。 直到颜料变成均匀的的水红色,画纸上的胸膛也变成了艳红。 小鸟游杏里起身,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按压的另一边画纸已经被揉皱了,变成了鼓囊囊一团。 “心脏毕竟很脆弱嘛,即使胸肌练得再厚,也不过是脂肪而已。” “柔软又布满血管,拿利刃扎进去的话,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卡在骨头里捡回一条命。” “不好的话——” 小鸟游杏里俯下身,在颜料未干的心脏处落下一个吻。 湿漉漉的红色染到了她的唇瓣上,她拿手指揩去,露出一个笑容,“仅仅是攻击这里,就会要‘去’了哦。” 牛岛若利:“……继续。” 明明抖成这样了。 小鸟游杏里视线往下,捡起第二幅画,“这位其实是自杀。” “他设计了一个冰块机关,在自己倒下的时候,让凶器扎入腹部。” 因为选了一根铁管,当时伤口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受害人没有当场死亡,剧痛让他瞬间找回了对死亡的敬意。 于是他捂着腹部不断颤抖。 “诶,就像若利你现在这样。” 画纸上有一个贯穿的洞,小鸟游杏里拿着马毛笔沾了白色,一圈一圈打转。 马毛笔的毛质很柔软,吸水也很足,这样一来绘画的时候始终是湿润的。 但它同样有着韧性和弹性,才能勾勒出灵敏的线条和笔锋。 小鸟游杏里打完圈后,沿着肌肤纹理的方向画血液流淌的痕迹。 她趴下身,同时吹气让颜料流动起来。 画纸被风吹的震动。 小鸟游杏里按在了纸张下面已然起了幅度的位置,“……哦。” 牛岛若利闷哼一声。 “小杏……” 伸手抓住小鸟游杏里的手腕,牛岛若利无声地警告着。 “若利,说好的配合呢?” “……” 小鸟游杏里:“好啦好啦,还差最后一幅就收工了。” “这位伤在大腿,被毒蛇咬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 画纸上的人外裤半褪,大腿侧边有明显的蛇牙印子。 当时那个案件发生在野外,大家都以为是普通的意外。 直到发现蛇的品种并不产自于本地,亦或者说那个森林里根本没有毒蛇,是人为带进去的谋杀案。 小鸟游杏里沾了紫色,在蛇牙印子上点了点。 然后顺着蛇牙的,笔下用力划出当时那条毒蛇的样貌。 “若利知道黄绿原矛头蝮吗?一种只有日本才有的毒蛇。它的毒液会诱发水肿。” “当时死者的伤口就有这种现象。” 那次案件之后,小鸟游杏里还专门去找了爬宠馆体验。 蛇类的吻端通常都是圆的,而且深色居多。 看起来凶悍的蛇类,居然也能在她柔软的手心活动…… 握在手里的感觉很奇妙,她的手艰难抓着,尝试抚摸过蛇身。 感觉滑腻,蛇鳞蠕动的时候会变得更硬,只是因为皮肉间的摩擦而有点滞涩。 蛇这样的软骨动物,吃下什么就会有明显的痕迹,也不知道她手里的蛇吃什么长大的。 薄薄的蛇皮之下有着各种起伏的经络,大概就是冷血动物的血管吧。 小鸟游杏里小心翼翼地把玩着,不过它活动得过于跳脱。 连主人都跟着她紧张而无所适从,握着她的手,不知道是想阻止她,还是想引导。 “……若利,我累了。” 连着画了好几天,今天还吃到了早饭,小鸟游杏里的困倦翻倍涌了上来。 将床上的画作都收拾起来,心里的大石头飞灰似的飘走了。 她和牛岛若利面对面坐着。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牛岛若利压抑着呼吸凑过来,再次揽住她的腰。 亲密的水渍声像是某种助眠调子。 一吻结束,小鸟游杏里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牛岛若利的动作顿住,“……” 几分钟后,小鸟游杏里美美地躺进了被窝迎接久违的睡眠。 而牛岛若利帮忙收拾了所有画作之后,就默默回到了客厅。 刚才陪小鸟游杏里创作的心情仍未平复。 那种面对面颤抖的急促呼吸,反复接吻也无法解决。 他没忍住搂紧了她的腰,恨不得再近一点。 似乎只有和这个人完全交融到一起,才能安抚那种不安。 牛岛若利垂下头。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盯着自己的手,自省的愧疚感忽而涌了上来。 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口灌下,他闷闷地呼出一口气。 真是……趁人之危。 第41章 恋爱晋级赛vs八卦! 小鸟游杏里在周一下午才返校。 得知消息的丸山鹤奈在上午偷偷和牛岛若利提起了一件事情。 “小杏的生日快到了,就在11月23日。” 牛岛若利:“谢谢,我知道了。” 牛岛若利:“……▼︵▼” 他的表情莫名凝重,丸山鹤奈没敢多看,任务达成就回自己的位置了。 毕竟除了牛岛若利这个男朋友,她身为挚友也是要苦恼送什么生日礼物的。 丸山鹤奈和小鸟游杏里认识五年了。 要说起送的礼物,其实大部分都是投其所好的文创。 但今年不一样,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交往了。 如果丸山鹤奈送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那很可能被牛岛若利比下去。 ——这是绝对不行的!他只是个新男友,她可是对小鸟游杏里了如指掌的旧人了! 可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牛岛若利会送什么。 她们两个人对小鸟游杏里来说功能性是不一样的,万一牛岛若利送小鸟游杏里一场别开生面的排球表演赛呢??? 这怎么赢?! 丸山鹤奈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她先给天童觉发了短讯打探消息。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牛岛若利正在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日礼物…… 第65章 完全无法适用到小鸟游杏里身上。 被两个人念叨了一上午的小鸟游杏里在午休后回到了学校。 她进教室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牛岛若利身边,把在山下甜品店买一送一的桃味大福塞到他手里。 顺便用指甲挠了挠他的手心。 牛岛若利就像卡帧的动画一样,顿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收紧了五指。 把大福的包装捏的“嚓嚓”响。 小鸟游杏里:“?” 她边打哈欠,边眯起眼睛观察男友的神色。 发现他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目光总不由自主地飘向她的手。 ……她的手? 连日来的困倦好不容易才饱眠一顿,导致小鸟游杏里的脑袋运转迟缓。 她没想太多,先回座位,顺便把买的肉松芋泥蛋黄巴斯克给了丸山鹤奈。 下午1节 难得安排了数学课,小鸟游杏里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老师画出圆锥曲线。 “……” 喔。 她猛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回头去看教室后面的牛岛若利。 隔着整个教室,牛岛若利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他跟着老师做笔记的动作顿住,抬眸对上小鸟游杏里冒着光的双眼。 圆珠笔笔尖在本子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咯嘣”一声,被按回了笔身里。 牛岛若利:“……” 他抿了抿唇,目光挪回黑板上,专心致志听课。 到了课间,小鸟游杏里径直走了过来。 他的前座自觉又热情地起身,“哎呀,该去倒点水上个厕所忙十分钟再回来上课了。” 牛岛若利笔下未停,在梳理记录数学老师最后部分的板书。 而小鸟游杏里就坐到了他的前方,一只手垫在椅背和自己的下巴上。 等牛岛若利的笔尖写完最后的一个数字,她才伸出手去。 柔得像是水晶泥,黏糊糊又软绵绵地贴上了他的手背。 “若利,你在害羞呀。” 她掌心里的骨节硬邦邦的,但还是慢慢松了力道,牛岛若利翻转手心,反客为主地包住了她的手。 牛岛若利:“没有。” 首先,基础的生理课上过男女结构的不同。 其次,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非生物。 谈恋爱的过程中,拥抱、牵手、接吻他都适应良好,进步飞快。 除了每次都是女友率先攻击,这一点让他有些苦恼之外,别的所谓被“欺负”、“亵玩”之类的,牛岛若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 一闭眼就会想到那天,生理冲动在她那双手里无法遏制的模样。 滴滴的汗珠砸下,或是晕湿了身下的画纸,或是淌过她的睡裙。 要不是在他突破心理防线前,始作俑者褪去兴奋之后,流露出明显的困倦。 可能当时就无法收场了。 想到这里,牛岛若利就皱起眉头。 小鸟游杏里总是很容易激起他的好胜心和征服欲。 她眼底里无论什么颜色的光都像是挑衅,是他情绪的放大器。 每当牛岛若利告诫自己把握分寸,小鸟游杏里就会伸出狡猾的触手,东戳一下,西碰一下。 非要把他的火气勾出来为止。 牛岛若利:“……” 在他手心里作祟的手又沿着他的指缝穿插出来,和他牢牢十指相扣。 小鸟游杏里把他的手一齐牵到自己的脑袋旁边,用脸颊蹭了蹭。 “若利,我们是男女朋友喔。” “所以我想摸若利的话,我就会按照心里想的去做,若利不可以反抗的。” “不然就是你不喜欢小杏!难道若利会不喜欢小杏吗?” 她眯起眼,又把他的手拽到唇角,做出一副“一旦他说了否定的答案,就会咬下去”的样子。 “我数三秒、不对、五秒!五秒之后若利要说‘我不可能不喜欢小杏’!” 牛岛若利:“……” 牛岛的家族里很少有这样的存在。 其实作为一个会招婿入赘的家族,他们对族中女性的训诫已经弱化很多了。 只是刻板的教育深入骨髓,那些和牛岛若利同辈的女孩子们即使有着再跳脱的性格,表面也能装出严肃端庄来。 如果谁做了出界和违反规则的事情,必然会受到惩戒。 而现在…… 他沉默着,小鸟游杏里数着:“一、二——” “我不可——” 牛岛若利没等她数到“三”就已经开了口,但小鸟游杏里的速度更犯规。 她囫囵地报了两个数,就一口咬在了颊边的骨节上。 正*好是在无名指下面的突起上。 牛岛若利顿了一下,看着她离开后留下的牙印,说完了这句话。 “我不可能不喜欢小杏。” 小鸟游杏里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狡黠的笑容说:“我也很喜欢若利,所以——” “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摸我~我不介意若利还回来的哦~” “……” 怎么还? 像她那样,一路从胸口往下吗? 牛岛若利抿紧了唇,张开手指掐住小鸟游杏里近在咫尺的腮帮子。 他的眉头不自觉蹙成团,丢出一句:“你会哭的。” “……嗯o.o?” 没想到会从他那里听到这种带了点荤味的话,小鸟游杏里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而课间休息时间已经结束,座位的原主人端着保温杯正走过来。 不得不把疑惑暂时压了下去,小鸟游杏里站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牛岛若利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牙印。 “……” 或许,偶尔确实该惩戒一下…… - “是不是o男”这个话题,乐此不疲地会在男排部八卦组出现。 大家会出于隐私不询问过程,但总好奇结果。 有好几次,关系熟络的前辈们在更衣室笑着调侃身上的痕迹。 这只是一个日常话题之一,偶尔也关乎所谓的“面子”。 当然,他们避而不提“搭档”怎么样,只热衷于吹嘘自己的表现。 而在那之前,首先得故作轻松地问一句:“诶,口口君还是不是o男?” 整个排球部都循环了一遍,三年级的前辈尤其喜欢问一年级的新生。 看到某位一年级青涩的脸因为自己还是“o男”而涨得通红,他们就会心照不宣地露出一个贼笑。 “嘛嘛,不要害羞,这种事情,前辈很有经验的~” 既不着痕迹地说明自己已经不是o男,顺便还证明了自己经验丰富。 不过,三年级的家伙也不会在最开始就暴露。 没有人会像变态一样上来就问这个问题。 大概就是过了磨合的第一学期,在稍有闲暇的第二学期最适合八卦。 “白布啊,还是不是o男?” 此时此刻,身后正上演重复的情景。 牛岛若利站在自己的更衣柜旁脱掉校服。 天童觉在他旁边一起换着衣服,但耳朵已经诚实地朝向了那边。 “……”白布贤二郎的脸上露出一种僵硬的表情,“哈?” “嘛……” 没来得及打出一套丝滑小连招,前辈的眼睛定在牛岛若利的胸肌上。 他们的王牌正捞起队服往脑袋上套,为避免打到柜子才拉开了点距离。 而那胸肌连到腹肌的星星点点都过于明显。 “等等牛岛,”前辈抖着声音,“你先别动。” 牛岛若利:“?” 他的衣服卡在胸口,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更衣室里仿佛有十几个针管一起倒吸氧气。 惊悚! 男排部唯一一个不会被问“是不是o男”的人,身上居然出现了暧昧的痕迹。 “牛、牛岛,你身上那是什么?” 前辈咽了咽口水,发出真心的疑问:“是过敏了吗?” 牛岛若利低头,肉眼可见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是—— 回想起小鸟游杏里当时的表情,牛岛若利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用了颜料再加上他阻拦,她一定想下口。 “女朋友掐的。”牛岛若利回答道。 “啊、啊?” 三年级的前辈张着嘴,仿佛乡下田里的癞//**发出扁平的“呱呱”叫。 “牛岛你、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 “有一阵子了,”牛岛若利停顿了一下,视线快速扫过另一边的太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 他把衣服拽下,又换好了裤子。 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稳重地朝外走。 在更衣室的大门被关上后,前辈们“唰”地把天童觉围了起来。 天童觉:“……Ф▽Ф|||” 里面的好友怎么被“热情采访”,牛岛若利毫不关心。 第66章 他的脑袋里有更苦恼的事情。 一是女朋友不听话的时候怎么惩戒。 二是女朋友的生日礼物该怎么准备。 这两件事,一个棒子一个枣的在他脑子里打转,都快捶成新鲜的枣泥了。 牛岛若利晃了晃神。 瞥见脑海里的<小鸟游杏里>拿着捣年糕的棒子正在锤一颗大红豆——毕竟日本不适宜红枣生长。 她一边敲,一边冒出许多气泡。 仔细一看全是“铜锣烧(﹃)”。 第42章 恋爱晋级赛vs吵架! 11月23日没有放假。 小鸟游杏里打着哈欠从被窝里长出两条手臂。 先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 [牛岛若利:小杏,生日快乐。] [牛岛若利:早安。] 多么朴素的祝福。 小鸟游杏里敲着键盘,上铺的丸山鹤奈探头,“早上好小杏~” 她俩在零点的时候就小小庆祝了一次。 在熄了灯的校舍里用手机手电筒当蜡烛。 丸山鹤奈准备了熊猫好几件套,包括刺绣方巾、帆布袋、挂件之类的。 因为小鸟游杏里会念熊猫钱包的旧,所以倒是没放钱包。 小鸟游杏里很喜欢,抱着丸山鹤奈两个人脸贴脸黏黏糊糊了很久。 直到“偷渡”进来的小蛋糕被炫完。 明明是生日,但和普通的一天没什么区别。 小鸟游杏里从睁眼开始翻看着手机,家人们当然也发来了生日祝福。 江户川柯南甚至用了工藤新一的号给她发。 不过……她收拾完了床铺,刷完牙,甚至吃完早饭。 居然没等到牛岛若利第三条讯息。 一路从食堂走到教学楼,扶着鞋柜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恍然大悟。 对,牛岛若利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性格。 他是行动派! 说不定过一会儿,他就直接拿着生日礼物过来了! 给自己哄好了,小鸟游杏里由多云转晴,期待值缓缓上涨。 看她翘着嘴角走过来,丸山鹤奈疑惑道:“怎么?不在这里蹲牛岛了吗?” “这种时候,我想稍微表现得矜持一点。” 小鸟游杏里双手合十,“平常的我太主动了,偶尔也想给若利一点发挥的空间呢。” 丸山鹤奈:“……啊?” 两个人换好室内鞋,并肩走进了教室。 小鸟游杏里交友不多,因此不会收到特别多的生日礼物。 但是进门的时候,陆陆续续收到了祝福。 “生日快乐!” “嗯嗯!” 飞快地应过这几个,小鸟游杏里假装自己在忙,又始终忍不住关注着门口的人。 牛岛若利在早自修前十分钟到了教室。 他两只手空空。 对上小鸟游杏里的视线,他正准备走过来,走廊有人先一步拦住了。 隔壁的人递过来一个小的礼盒。 “生日快乐啊小鸟游同学,这是我家里做的曲奇饼干,希望你不要嫌弃。” 小鸟游杏里自然不会扫兴,当下先专注拆开眼前的礼物,尝了一块。 满嘴的香甜黄油,她点点头,说:“谢谢。” 结束对话再看向门口的时候,牛岛若利已经不在原地了。 小鸟游杏里回过头,看见他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昨晚的作业交给对应的组长。 “……” 同样观察着的丸山鹤奈只好暗地里戳了戳小鸟游杏里,“教室里人太多了啦,他可能只是想私底下再把礼物给你。” 本来想吐槽这个笨蛋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好朋友露出失望的表情。 小鸟游杏里:“我也觉得。”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牛岛若利在早上祝福完之后没有对应行动的理由。 只是像被锤了一脑袋一样,期待值被打压下去了点。 早上的课程基本是语数外主课,小鸟游杏里等了一上午,每个课间都用上面的理由安慰自己。 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小鸟游杏里跟在牛岛若利的身后去食堂。 他正常吃完了一份猪扒饭,甚至比往常多吃了一个汉堡。 小鸟游杏里也没看他从哪里吐出一个礼物来。 啊啊啊笨蛋若利!!! “……(#`nˊ)” 忽然起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小鸟游杏里俯下身,对着牛岛若利茫然的脸重重“哼”出一声。 然后她端起自己的食盘,气呼呼地走开了。 牛岛若利:“……?” 丸山鹤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也端起食盘。 临走之前,她友情提醒了下,“你的生日礼物得赶快给小杏呀。” 被提醒的人才露出不明显的恍然大悟来。 天童觉早就放下了餐具,双手插兜,“耶?所以若利还没把礼物给小杏吗?” “……我本来计划夜自修结束给她的。” “那会儿若利可能就要恢复单身了哦~” “……” 咀嚼着最后两口汉堡,牛岛若利没有做更多的思考。 他离开座位,“天童,我先走一步。” 天童觉:“好喔~ФwФ” 牛岛若利先回了校舍。 从桌面上拿起包装好的盒子,他盯着手里的礼物,难得有些踟蹰。 但…… 他抬起另一只手,把手机也从桌面捡了起来。 [牛岛若利:我拿好礼物了。] [牛岛若利:你想在哪里接收?] 一个人蹲在情人湖用木棍子搅鱼池的小鸟游杏里摸了摸裤袋。 ……唉,没带手机。 她闷闷呼出一口气,换了面包屑吸引鲤鱼。 “你们都知道有吃的得赶快抢……若利简直是烂木头。” 没收到回复的短讯,还被她吐槽着的牛岛若利走出校舍。 捏着礼物盒子跑回教室,环视一圈却没找到熟悉的人。 他先走过去问了丸山鹤奈:“小杏去哪里了?” “不知道诶……她就说想出去走走,也不允许我跟着。” 牛岛若利的唇抿成一条线,他低头又发了条讯息。 [牛岛若利:小杏,你在哪里?] [牛岛若利:我想见你。] 隐隐的振动从课桌旁边传出,丸山鹤奈翻了下她的包,无奈说道:“小杏没带手机。” 牛岛若利:“……” 他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午休时间,从食堂出来的人也所剩无几。 白鸟泽的路上都空荡荡的。 牛岛若利走到情人湖边,四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而此刻,小鸟游杏里正缩着脖子躲进了美术部教室。 虽然还没到寒潮季节,但室外的风还是有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 教室里空无一人,小鸟游杏里探身把窗户打开通风。 白色的纱帘像极光一样忽然荡开。 被风吹起的纱帘裙摆缠住她的下半身,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眼。 伸手准备把黏人的布料解开时,门口传来了呼唤:“小杏。” “嗯?” 她的尾音被搂在了炽热的呼吸里。 两只手错愕地压在胸前。 而牛岛若利带着有些急促的呼吸,两只胳膊绕过她的后背,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若利?” 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小鸟游杏里茫然地侧头,“你怎么来了?” 她被情人湖吹冷的身体被他抱着温暖起来。 牛岛若利慢慢松开她。 白色纱帘失去压制,再一次飘荡起来,成了两人中间唯一的隔阂。 有只手从上方攥住布料,青筋紧绷。 另一个礼盒从纱帘后冒了出来,带着莽撞的速度递到小鸟游杏里眼皮下。 “生日礼物,”牛岛若利这么解释道,“我准备了的。” “啊……” 她的声音被纱帘“簌簌”的动静掩盖。 教室唯一开着的门被风努力推动,“咚”得一声合上了。 终于,风静了,纱帘也缓缓落下。 小鸟游杏里接过礼品盒,朴素又简单的包装,让人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她抬眼看向牛岛若利,问:“若利为什么不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把礼物给我呢?” 牛岛若利:“因为、” 打断他的解释,小鸟游杏里又问了一句:“若利不知道我期待了很久吗?” “不止是期待这一个上午,甚至这一个月我都很想快点和若利度过这天。” “即使是寻常的一天,也希望能有点不一样的惊喜。” 牛岛若利:“……” 本想解释,可牛岛若利不知道该怎么说。 更费解的是,小鸟游杏里说着说着,眼眶就蓄起了眼泪。 牛岛若利愣了一下,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帕。 “因为若利打排球的时候,只要做王牌的任务,就可以不负责一传了。” 第67章 “所以在谈恋爱的时候,也要我等待二传来球的那刻吗?” 小鸟游杏里扭头避开他想要擦拭的手,眼泪甩出眼眶,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牛岛若利蹙起眉,有些不适应。 她语气生硬:“我不想等。” “我没有让你等的意思。” “哦,那是我活该等吗?” “不、……” 莫名发展成为了吵架,牛岛若利的眼角被眉尾吊起来,而眉心犹如漩涡般沉了下去。 比他的情绪更糟糕,小鸟游杏里的眼泪已经坠成了珍珠帘,滴滴砸在地板上。 “我也不知道若利到底是在克制,还是根本不在意。” “我想要的是我退的时候若利追上来,我进的时候若利不要后退啊!!!” 一口气说完,小鸟游杏里蓦地沉默。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吸吸鼻子,抬手粗鲁地抹了把眼泪,才带着刚才的哭腔往下说:“如果我总是让你很困扰的话——” 直觉接下来的话不好听,牛岛若利抬手,捂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小鸟游杏里眼露怒意,面上也晕开了粉色的情绪。 她挣扎了几下,牛岛若利不为所动。 最后她只能愤愤地咬住了他紧贴着的无名指。 “……” 只有这样的亲密动作,才察觉到她在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别的原因。 牛岛若利后知后觉,前两天苦恼的女友过于跳脱和主动该怎么惩戒的问题被搬到了台面上。 小鸟游杏里居然也因为这件事而心有不满。 即使此刻他依旧无法理解这中间复杂而浓郁的情绪…… 不过,到底是她过于主动,还是他过于被动,这种东西已经不需要深究了。 此刻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再等他的反应了。 牛岛若利这么想着,大拇指和另外四指一齐用力掐住小鸟游杏里的腮肉。 她吃痛皱眉,不由地松开了嘴。 “唔……” 牛岛若利垂首,掐着她脸颊的手下滑,顺势抬起她的脸。 贝类被死死打开,柔软的腮肉落入了猎食者的唇舌。 最开始的闷哼和挣扎被吞了下去,口腔里全是他的。 直到被交换的唾液呛到,来不及换气的小鸟游杏里狼狈地咳嗽起来。 “咳……唔……” 即使这样,罪魁祸首又咬了一口她的下唇才慢慢松开钳制她的手。 在她涨红了脸咳嗽的时候,牛岛若利轻车熟路地拿了她放在美术部的杯子接水回来。 小鸟游杏里捂着酸疼的腮帮子,控诉又愤怒地看了他一眼。 没顾上和他继续吵架,先接过杯子喝了好几口。 而等她放下杯子,牛岛若利又忽然抓住她的两只手,捏到一起不容反抗地扣到身后。 “牛岛若利,你、” 他重新拿起手帕沾了杯子里的水,语气沉闷:“你说得对,我有时候是过于心软了。” “哈?” 牛岛若利细细地擦着她的眼角和脸颊,说:“在小杏出格的时候,就该好好惩戒你的。” “这样你或许就会更安分一点。” 小鸟游杏里:“……” 她现在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动了动发麻的舌根,她抬眼和牛岛若利对视。 被她不带退意的眼神紧盯着,墨绿色的眼眸才沉淀下来。 他沉默了两秒,忽而又说:“抱歉。” 小鸟游杏里甚至没来得及收起自己眼里的怒火。 牛岛若利却凝视着她,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以后都不会让小杏多等了。” “……” ……要疯了,这个家伙真是……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帘,转移了话题:“礼物,我现在能看吗?” “能。” “那还不松开我。” “……” 这会儿,至少表面上牛岛若利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小鸟游杏里把刚才的礼物拿起来,迅速拆开包装。 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些方正的木头。 她的手不由急切了起来,捏起一块木头去翻看底下的面。 正如她预料的,这是一些木刻印章。 上面的图案都出自小鸟游杏里画的漫画小伙伴,也出自牛岛若利的手。 他好像也很有偏心。 明明小鸟游杏里也画过凤头鹦鹉之类的,他却没刻上去。 而是把麻雀和鹰的各种表情拓印下来。 那是她们交往之后,小鸟游杏里特地画的恋爱主角。 小鸟游杏里还翻到了苹果样式的章子,她的指腹摸过章子的表面。 都已经被牛岛若利打磨得很光滑了。 牛岛若利:“没做得很好。”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有些地方的线条就像他本人一样钝而生硬。 小鸟游杏里一眼就能说出来许多不好。 可她只是反复地摸着章子光滑的面,“……怎么想到要做印章?” 牛岛若利回答道:“可以更方便小杏记录今天的心情,像表情包一样?” “……” 小鸟游杏里低着头,又捡起一枚写了“小鸟游杏里”字样的印章。 那笨拙的字样肯定出自牛岛若利。 没有人会像小学生似的一板一眼地写笔画。 “若利简直是笨蛋。” 牛岛若利皱眉,眼前的人突然又转身跑到教室后面去翻箱倒柜。 他只等了不到五秒,就抬脚走了过去。 小鸟游杏里起身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脚下踉跄,还好立刻被抱住了。 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她把印着“小鸟游杏里”字样的木头章子按进找出来的印泥里。 随手拉开牛岛若利的衣领,小鸟游杏里把章子盖在了他的锁骨下面。 起伏的胸膛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小鸟游杏里”。 小鸟游杏里满意地看了又看。 她撅起嘴吹了好半天,确认印泥干了一半后才抬起头,亲了亲牛岛若利的下巴。 声音比苹果泥还甜软,她撒娇道:“已经盖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若利再也不能让我多等了喔?” 牛岛若利:“嗯……我保证。” 第43章 恋爱晋级赛vs新年! 宫城的雪季通常在十二月到次年二月。 所以大多数学生希望圣诞节能迎来初雪。 小鸟游杏里在平安夜收到了牛岛若利的礼物,她掐着手指算距离跨年还剩几天。 顺手把表情包印章盖在手账本上。 丸山鹤奈最近感冒了,早早就爬上了床。 带着浓重的鼻音,她问:“小杏,跨年你怎么安排?” “刚翻了邮箱,估计妈妈回不来。” 妈妈又两个多月没消息了,小鸟游杏里捏着手里的木头印章,想了想,说:“估计宅在家里吧。” “不去外婆家吗?” “外婆他们去北海道找一清哥了。” “嗯?”丸山鹤奈吸了吸鼻子,“没叫你吗?” “叫了啊,我说我12月底才放假,跨年当天就不去了,之后、之后再说吧。” “哦哦……” 药劲慢慢上来了,丸山鹤奈含糊地和小鸟游杏里聊了最后两句,彻底昏睡过去。 小鸟游杏里放下手里的印章,又看了眼手机邮箱。 [工藤新一:小鸟游阿姨好像查到新线索了。] [小鸟游:你呢?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工藤新一: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我们俩的线索好像串到一起了。] [小鸟游:……好了,后面就别和我说了(σ`д′)σ] 一转眼,某些人都做了个把月的小学生了。 小鸟游杏里随手在纸上画了个蝴蝶结,戳着笔尖看了会儿,“啪”地把日记本合上了。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没下雪,甚至还得照常上课。 好在下午会放半天假,允许各个社团提前部活或者组织活动,其余学生自由行动。 美术部当然报名了圣诞活动,小鸟游杏里得去帮忙。 一进门就看见棵圣诞树非常艺术地搭在教室角落。 是用不同颜色的布料和纸张搭起来的,五颜六色的非常有氛围感。 小鸟游杏里正抬着头观察树上放了些什么的时候,部长忽然过来,往她手里塞了节东西。 “……槲寄生?” “嘘嘘嘘,小点声,这可是我偷渡进来的。” 小鸟游杏里两眼弯弯,“谢谢部长~” 说完,部长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本意是想让小鸟游杏里拿着槲寄生去做点羞羞的事情。 而小鸟游杏里捏着手里的槲寄生思考了会儿,转身就把它塞进了最近的手工品里。 啊!报告一下,她最近在尝试滴胶制品。 眼下这个是新买的模具,是一本摊开的书籍。 第68章 正好她还在犹豫做哪种主题呢,这一株槲寄生瞬间带来了魔法和爱情的灵感。 小鸟游杏里调整好槲寄生的位置,倒上第二层胶。 “小杏,你又在调毒啊……”丸山鹤奈拖着病体恹恹地走进来,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嘿嘿来得正好,奈奈你看,部长给了我一株槲寄生,”小鸟游杏里兴致勃勃地给她展示刚才的灵感,“我把它放在里面了,很天才很艺术吧!” “……” 丸山鹤奈沉默了半分钟,说:“我想,部长是想让你用这个去和牛岛卿卿我我吧。” “诶,”小鸟游杏里左手握拳敲右手掌心,“可是不用槲寄生,我也可以和若利随时亲亲啊。” “……” 被秀到脸上,丸山鹤奈感觉自己呼吸更加不畅了,“走开,我需要新鲜空气。” 说完这话,她自己倒是拖着沉重脚步先一步退开了。 美术部只是弄了个圣诞节手绘贺卡活动。 主要是部长快要毕业了,借这次活动锻炼一下新部长人选。 小鸟游杏里和丸山鹤奈简单帮忙整理好贺卡后就可以出去玩。 听说占卜社今天也在搞活动,她们俩立刻溜了过去。 占卜社神秘兮兮地在教室里搭了几个棚子。 每年圣诞节都会偷偷预热一波新年运势。 占卜社就是借着这股劲,在带着大家预测明年。 有好几条队伍,小鸟游杏里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最长那条。 等待的过程会让人焦躁,但肉眼可见的进度条也能让人期待值飙升。 等兴致勃勃地排到之后,小鸟游杏里掀起占卜社临时搭建的棚子。 “……李同学?” “哟,小鸟游。” 一堆西式水晶球里怎么混进了一个五行八卦道教易经。 李同学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你别看我这样,我从小在武当山长大的。” “那是哪里?” “……算了,你不用懂,知道我很厉害就对了。” 自称很厉害的李同学憋了半天,脸都红透了,才只说出来一句:“小鸟游,时间是最考验人的东西,但等你挨过之后,你就会领悟其中的真谛。” 小鸟游杏里面无表情:“白排队了。” “喂喂喂!” 最后顺了点桌子上摆着的李同学老家的特产,小鸟游杏里嚼着猪肉脯走出棚子。 她后头一位是老熟人宫崎洋子。 排队的时候还聊了好几句,对于她这样的时尚女孩,总觉得更不应该排这条队伍了。 小鸟游杏里摇了摇头,环视一圈没看到丸山鹤奈的身影。 低头看手机才知道她中途去了趟厕所,所以排在后几位。 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过了一会儿,宫崎洋子先走了出来。 看她表情奇怪,小鸟游杏里好奇地问:“怎么了?” 顺手接过她递来的猪肉脯,宫崎洋子露出郁闷的神色,“李同学说我明年有个桃花劫。” “嗯?什么意思?” “她说是我要被桃花木头绊一跤。” “啊,那路上避开点桃树呗。” 宫崎洋子:“……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她摆摆手,没多做停留,带着思考的表情离开了。 等轮到丸山鹤奈,已经快散场了,她好半天才出来,居然也是表情凝重。 小鸟游杏里:“你也有桃花劫?” “也?谁有?”丸山鹤奈下意识反问,又摇摇头说,“李同学说我明年会破财啦。” “那很坏了。” “对吧,我就追问了下破在哪里,她说会因为别人的桃花木头破财,我就想不通了。” 小鸟游杏里:“……?” 她嚼嚼嚼最后的猪肉脯,下了结论:“那你避着宫崎走。” 两个人叽叽喳喳聊着走出占卜社的教室,转道决定去其他教室看看。 有她们这种宁可信其有的人,也有对占卜毫不感兴趣的家伙。 比如牛岛若利。 1月就是春高了,他们男排部训练每天都不能落下。 所以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约了晚饭时间在食堂会面。 她和他讲了那些有趣的占卜结果。 牛岛若利听了一会儿,问:“那小杏问了什么?” “我?” 小鸟游杏里回想了李同学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决定随便说一个,“我就问了若利的比赛啊,说一片大好喔!” 牛岛若利:“哦。” “比起那些,男排部寒假会正常放吗?” “大概会放两三天,”牛岛若利回答道,“不过后续就是要训练和比赛,会比较忙。” 小鸟游杏里点点头,“哦……寒假后面几天我可能要去北海道,我们整个假期都见不到面了诶。” 牛岛若利:“……” 两个人面面相觑,陡然陷入沉默。 然后牛岛若利掏了掏裤袋,拿出一张眼熟的贺卡来。 小鸟游杏里接过,发现果然是美术部的。 “诶?若利去美术部了吗?” 她惊讶道:“不是约在食堂见面了吗?” “部活结束后觉得还早,所以想先去美术部教室找你。” “喔……” 小鸟游杏里看了看他,又低头翻看手里的贺卡。 她扬起一个苹果似的甜滋滋的笑容,说:“对哦,想见的话可以直接去找嘛。”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杏里:“跨年的晚上,我可以去找若利吗?” - 说实话,来到宫城之后,小鸟游杏里就没怎么认真跨年过。 大概这种东西太考验人和氛围。 外婆外公毕竟也上了年纪,顶多带着两个小辈看看红白歌会就过去了。 不过也有好几次过节,寺山一清被舅舅强硬地抓回了家。 小鸟游杏里会陪着外婆外公度过,但好像他们更乐意早点去睡觉。 所以去年跨年,小鸟游杏里回了东京,和毛利兰她们一起跑到东京塔下喊着倒计时度过了。 今年—— 虽然小鸟游杏里问了牛岛若利。 但她并不确定他有没有时间从家人中抽身出来。 小鸟游杏里在问完后,就摆了摆手,说:“开玩笑的啦~跨年还是要和家人度过才行啊。” 当时牛岛若利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头回应:“嗯。” 也说不上失望吧……毕竟是理所应当的。 可能是感受到了小鸟游杏里的心情,圣诞节后也没有下雪。 学校在31日也就是除夕夜放了假。 小鸟游杏里拖着行李走出校门——牛岛若利要在早训后才能放。 这次没人来接,她乖乖走到公交车站,自己坐车回了外婆家。 本来找了家政阿姨来照顾烧鸟和牛丸。 但昨天小鸟游杏里推掉了北海道的行程,说只想待在宫城休息休息。 外婆她们人在北海道,自然也拿她没办法。 小鸟游杏里打开庭院门,烧鸟已经慢慢走了过来。 一人一狗打好招呼。 庭院里就陷入新一轮的寂静中。 和暑假不一样,冬季的外婆家分外安静。 小鸟游杏里去看了看棚里的大鹅,它也没精打采的。 “……” 叹了口气,她默默拎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等到收拾完东西,夜色已经降临。 小鸟游杏里按开电视,同时翻出手机。 [牛岛若利:到家了。] [牛岛若利:家宴。(照片.jpg)] 即使只是除夕夜,他们家的料理看起来还是很精致。 她把照片放大,看到牛岛若利的盘里还有份粟金团。 ……看起来真好吃。 小鸟游杏里起身去给自己煮了碗荞麦面。 这中间,外婆打来视讯电话,没有多斥责,只是让小鸟游杏里好好照顾自己,说她们会提早回来的。 “……好喔。”小鸟游杏里偶尔会莫名排斥这种被过分照顾的感觉。 这一通电话之后又是东京来讯。 直到十一点多,小鸟游杏里才悻悻地放下手机。 忽然耳边没了人念叨,只有电视里的红白歌会…… 她起身,去卧室里翻找出牛岛若利的那张圣诞贺卡。 翻开合页,上面是牛岛若利方正的字体“小鸟游杏里心愿兑换券”。 听说是美术部部长出的主意,她大概还不知道槲寄生已经殉职了。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捏着贺卡趴到窗边。 冷冽的风和卧室里的暖空调对冲,让人说不出的烦闷。 她反复抚摸着卡面上的字,抑制不住这颗想要出门的心。 ……他有空见一面吗? 这样纠结着,内心的恶魔和天使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天使说:热恋中的情侣想见面是很正常的呀?再说了,不是有这张兑换券吗? 第69章 恶魔说:口口了个口口的!直接去啊!爬他家的院墙! ……完了。 小鸟游杏里闭上眼认真搬出自己的道德。 “小杏。” 道德说话了。 ……? 小鸟游杏里倏地睁开眼。 今晚月明星稀,而踩着一地绮丽而来的,是牛岛若利。 “若利!” 她喊着,转身就绕出房间,直冲庭院大门。 穿着紫色棉麻睡裙的女孩扑过来,牛岛若利皱起眉,敞开大衣的边缘把人包着抱了起来。 他一手还拎着食盒,小鸟游杏里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曲起来的手臂上。 “你怎么来了?” “你说的,想见的话就直接来找。” 愣了一下,小鸟游杏里凑过去啄吻他带着凉意的侧脸。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烧鸟照例过来看了情况,即使许久未见,也能闻出牛岛若利的气息。 它只是歪着头奇怪,这次他怎么能够登堂入室了。 电视里的声音依旧播放着。 屋子里却比刚才吵闹了很多。 小鸟游杏里黏在牛岛若利身边,看他从食盒里拿出荞麦面和粟金团。 “粟金团!” 她小声惊呼,迅速伸手拿了勺子舀起一块,“好甜好好吃~” 牛岛若利把沾了水汽的外套脱下来,找了衣架挂上。 刚回身,怀里又腻进来一个柔软的身体。 他的手能轻松握住单薄的肩头,问:“不吃了吗?” “待会儿再*吃,我现在要和若利卿卿我我~” 只好任由她抱着,两个人像笨拙的企鹅一样,左迈一步,右跟一步贴着前进。 到沙发旁边,小鸟游杏里最后蹭了蹭牛岛若利的胸,才坐回去。 小鸟游杏里:“大晦日诶,若利不用和家人一起过吗?” 牛岛若利:“……” ……诶?沉默了? “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没有。” 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小鸟游杏里又言笑晏晏地挤到他怀里。 “不过不管怎样都好啦,见到若利我真是太太太开心了!!!” “嗯。” 沙发上坐着牛岛若利,而牛岛若利身上团着小鸟游杏里。 她坐在他腿上端着粟金团的食盒舀着吃,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 距离元旦还有最后十分钟。 小鸟游杏里把食盒放回茶几上,跳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拿着杯子又“噔噔噔”跑回来,继续把自己团巴团巴填进牛岛若利怀里。 爽朗地喝完半杯水,她顺手就放回了茶几上。 “若利。” “嗯?” 她刚喊完他的名字,就听见电视里传来了倒计时。 “十——” “九——” 这两秒拖了尾音的呼唤里,小鸟游杏里想了下这整年的事情,很多,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八——” “七——”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转过身,跨过他的腿,另一边膝盖也压在了沙发上。 牛岛若利垂下眼帘,和她对视着,耐心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六——” “五——” 从那双绿色的眼眸里,小鸟游杏里只看见自己。 因为近在咫尺,所以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这样自私却又美好的想法,哪怕只有这一天这几秒也好。 有这几秒,这一整年的事情都不需要赘述了。 “四——” 她匆匆抬起手,按在了牛岛若利的后脖颈。 “三——” 牛岛若利的呼吸重了。 “二——” 呼吸已经纠缠在一起,原来在亲吻之前,他们的气息已经先一步融为一体了。 “一——” 不知道是谁先按捺不住。 她们接吻了。 “咚——” 跨年的钟声回荡在宫城的每一个角落。 小鸟游杏里紧紧攀着牛岛若利,耳边是他急促的呼吸,还有新年的第一朵烟花。 “咻——” “嘣——” 牛岛若利揽紧了她的腰,裹着她湿润的舌尖。 这个吻充斥着白砂糖的味道,交换的唾液和气息里又带着红薯和栗子的甜香。 “唔……嗯。、” 偶尔泄露的哼吟被烟花掩盖过去,小鸟游杏里背后空无一物,只能更贴近身前的热源。 她更加用力抱住他的脖颈,手指绕过一圈,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耳垂。 “、” 他另一只手正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口腔打得更开。 墨绿色的眼眸似乎被窗外的烟花点燃了,小鸟游杏里只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越收越紧。 她被压得喘不过来气,腰又软又酸。 而他似乎还觉得不够紧密。 她咽不下去的唾液尽数被他吞了下去,那桃心似的喉结急促滚动着,仿佛一个渴水的强盗,正在疯狂搜刮着这一片的水源。 空调的热气蒸得人头昏脑涨。 小鸟游杏里浑身都开始浮起粉红色,脑袋里似乎成了一片海,四周围都雾蒙蒙的。 她的小船看不清路,于是身体情不自禁摇晃挣扎了一下。 那钳制人的巴掌倏地下滑,贴在了下方的曲线上。 就这一下。 她的小船猛地往前,直直撞上了前方凶猛的礁石。 小鸟游杏里打了个战栗,耳边的风啸更重了。 …… 直到烟花停止。 万籁俱寂。 小鸟游杏里终于有了口腔的掌控权。 她有些生涩地闭上嘴,避免过多的涎水流下来。 抿了抿麻而肿的唇,她正想撒娇说点什么,那熟悉的气味重新覆盖过来。 小鸟游杏里条件反射闭上眼。 然而那吻只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 “、” 牛岛若利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生理性眼泪。 他看了她一会儿,再次靠近。 “……” 这次的轻吻落在她的鼻尖,比雪花还轻。 小鸟游杏里怔怔。 而牛岛若利再次垂下眼,最后亲了亲她艳红色的唇瓣。 原本的那种刺痛感转变成了奇异的酥麻。 她听见牛岛若利的嗓音变成了大提琴般低沉而悦耳的音色。 他的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月牙弧度,比今晚的月色更加柔软。 他说:“新年快乐。”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 “新年快乐。” 第44章 恋爱晋级赛vs寒假! 小鸟游杏里捧着水喝,低头看自己有些皱巴巴的睡裙下摆。 牛岛若利站在不远处的衣架旁,黑色后背泅湿了一块,看起来并不明显。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贺卡,他走过来。 “这个。” “这是什么?” “除夕贺卡。” 不仅圣诞节贺卡没用出去,手上还多了一张除夕贺卡。 小鸟游杏里接过,翻开看,上面什么都没写。 她抬头看牛岛若利,他正拿过她的水杯,难得绮丽的唇色印在杯沿,喝剩下的那一半水。 棕绿色的前额发被汗水浸透了,些许晶莹粘连在一起。 牛岛若利仰脖,从鬓角、下颌线、脖颈,甚至锁骨都是隐隐的水色。 出了这么多汗呀,怪不得他们俩一直要抢水喝。 小鸟游杏里回神,摸了摸贺卡的表面,和普通的纸张没区别,但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类似于某种熏香,大概是他外套藏在衣柜里的时候,沾染上的味道。 刚刚在他怀里的时候也闻到了。 小鸟游杏里嗅了嗅手指,又忍不住缩着脖子闻自己。 ——好像从苹果变成了仙台上的蟠桃。 她问:“贺卡上怎么什么都没写?” “我想不到,”牛岛若利又喝完半杯水,把杯子放在原位,“小杏写吧。” 小鸟游杏里也想不到。 自从上次生日吵完架后,每当她想到什么的时候,牛岛若利总会比她的念头先一步赶到。 照理说,牛岛若利这个男朋友虽然起点低,但学习进度一飞冲天。 更何况她对牛岛若利有着恋爱滤镜。 她想了想,还是去找了支笔,在贺卡上写下“吵架和好券”。 依照她对自己的了解,这张券用出来的话——说不定她会更生气。 “、、” 小鸟游杏里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表面上依旧甜笑着,把贺卡给了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给若利吧,如果吵架的话,就用这个无条件和好!” “不用,我会哄你。” “……拿着吧,毕竟若利已经给了我一张,我还没给过若利呢~” 第70章 最后这张除夕贺卡还是回了牛岛若利的口袋里。 趁着夜色,他穿好外套准备走了。 小鸟游杏里倚靠在庭院的门边,早先的烦躁全部无影无踪。 她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 第一次觉得冬夜是滚烫而充盈的。 - 元旦。 小鸟游杏里起了个大早。 或许是昨晚神经太兴奋,她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醒来后大部分都不记得了,隐隐有一小部分和负距离接触相关的残留。 她慢吞吞下床,总感觉有点虚浮,下意识夹住腿。 “……” 羞涩这种东西,在没人的时候基本是负数。 小鸟游杏里打着哈欠站起身,利落地把睡裙换了下来。 穿裤子的时候瞥见了腰上的痕迹,她走到全身镜前拧过身看了半天。 腰上、屁股上,居然都有些指痕。 ……当时他有那么用力吗? 小鸟游杏里太喜欢接吻了,以至于每次都全身心集中在唇舌的部分,容易忽略别的细节。 后面倒是分心给了那颇为唬人的礁石。 完全没注意牛岛若利的手在哪里。 ……要不然下次问问? 想象了一下她问出口的话,牛岛若利会有的可爱表情。 小鸟游杏里拿着牙刷往嘴里送,同时笑出了声。 洗漱完之后,她直奔附近的寺庙。 今天牛岛一家都会过来为新年祈福,所以小鸟游杏里也想过来凑个热闹。 环视了一圈,才在不远处看见了牛岛若利和他的家人。 小鸟游杏里低头,悄悄给他发讯息。 [小鸟游:若利~我看到你啦!] 手机振动的声音近在耳边,黑色的鹅绒外套挤进视野里。 牛岛若利:“我也看见你了。” “诶?” 小鸟游杏里抬起头,又忍不住探身看了看他身后,“妈妈和外婆们呢?” 牛岛若利愣了一下,“……已经祈祷完了,她们先回去了。” 不知道他联想到了哪里去,五秒后,他又补了一句:“小杏,想结婚了吗?” “嗯???” 无辜地眨着眼,小鸟游杏里摇了摇头,“抱歉若利,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哦……” 虽然知道大鸟游和牛岛若利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 可她现在怎么说都还早吧! 牛岛若利的目光微微暗淡了点。 小鸟游杏里转过脸去看,“那边好像空出来了!” 她来得不算晚,但年纪大的人基本都已经准备下山了。 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们结伴祈祷。 牛岛若利也陪着她走了一圈,小鸟游杏里拿着硬币很是虔诚地祈祷完,拿到了“大吉”的签文。 恰好,牛岛若利放进口袋的也是“大吉”。 小鸟游杏里拉着牛岛若利的手,十指相扣和两张“大吉”列在一起展示在镜头前。 新的一年,一定会过得更幸福呢。 这样想着就心思荡漾,小鸟游杏里踮起脚亲了一下牛岛若利的嘴角。 脚后跟回原地的时候微微晃了晃,腰上就多了只服帖的大手。 “嘿嘿。” 小鸟游杏里难得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倚靠着他站稳了。 “今天还有一天是吗?”她把牛岛若利的手重新抓回来牵住,“想想一起去做点什么吧!” “好。” - 短短的寒假,没了牛岛若利就少了一半乐趣。 但小鸟游杏里也没闲着,她出门去和网友面基了。 地点约在了城里的网红甜品店。 因为是假期,不管哪里都有人,但一进门,小鸟游杏里就看向了窗边最角落。 她扬起嘴角,脚步雀跃地奔向“柴犬leo的妈妈”。 网友叫小室优,目前青叶城西在读。 和小鸟游杏里一样是二年级,并且主攻漫画中。 除了这些之外的共同点—— 小室优:“因为我有个朋友的男朋友是男排部的,所以我偶尔会关注排球论坛。” 小鸟游杏里:“虽然男朋友是男排部的,但我在那之前就很关注排球论坛了~” 她俩因为同个ip,在排球论坛乃至ig上都遇见了好多次,才逐渐熟络到能见面。 小室优的画风更偏向动漫风,尤其擅长画宠物。 也因为这一点,目前小鸟游杏里正在向她讨教把东西画得更可爱的技法。 两个人聊了动漫,又聊了绘画技巧,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下就交换了line。 “诶,话说小鸟游你在白鸟泽读书的话,你认识牛岛若利吗?” “嗯嗯,是我的亲亲男朋友哦~” 小室优:“……完蛋了,本来还想介绍我朋友给你认识的,她在论坛也很活跃。” 小鸟游杏里:“嗯?id是什么?” “牛奶面包。” “啊,好像听八卦组分析过,是及川选手的女朋友吧?” 左手右手合拢,小鸟游杏里做出一个向往的手势,“听说是个数学很好的大美女。” 点了点头,小室优嘬了一口冰饮,说:“她参加imo的。” 小鸟游杏里一脸清澈:“imo是什么?” “……总之就是奥数竞赛之类的啦,我也说不清楚。” 听完她的描述,一个表情冷淡,带着银丝边眼镜的高智美女形象跃出脑海。 “完全不是啦!小春和你一样,是很爱笑的类型。” “那下次有机会见个面吧!” 就这么一直聊到了黄昏,小室优主动提出要用家里的专车送小鸟游杏里回家。 这口软饭,小鸟游杏里非常快乐地吞下了肚子。 自从认识了小室优之后,她的寒假充实了起来,甚至偶尔会忘记回复牛岛若利的短讯…… 她前阵子的滴胶书本摆件做完了,还让小室优在上面用描线笔勾勒了两只q版的马驹。 比她自己画的可爱多了。 ……还是得练! 她开始新一轮的练习,而牛岛若利已经进入了春高的最终备赛阶段。 一月底,白鸟泽一路高歌,捷报频传。 小鸟游杏里画的小马驹也愈发可爱。 在校舍等牛岛若利回校,顺便完成最后的上色阶段时,接到了意料之外的来电。 屏幕上跳动着“妈妈”的字样。 “、” 小鸟游杏里的毛笔“唰——”在画布上划出刺目的线条。 妈妈很少回宫城,除了邮件和真人之外,从来不会用电话联络。 “……” 手机依旧在桌面上“滋滋”震着。 小鸟游杏里放下画笔,指尖缓缓伸向屏幕。 食指似乎已经按到了接听键,但同一秒,震动声消失了。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看着指腹下的屏幕跳出“未接来电”的字样,过了几秒又灰暗下去。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僵硬了不知道多久。 手机屏幕倏地又亮了一次。 [江户川柯南:别接听。] 几乎是在她用目光滞涩地收录完这句话的瞬间,“妈妈”的来电再次响起。 “滋滋滋——” “滋滋滋——” “滋滋滋——” 食指犹如失去信号塔指挥的飞机,始终悬停在屏幕之上。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开始打颤。 各种想法打着转冒出来,但最后情感还是占了上风,她咬住下唇借着疼痛按下去。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动作也变得急匆匆起来。 小鸟游杏里捧着耳机送到脸颊旁,喘着气问:“你、你在哪里?” 听筒那头沉默了小会儿,回复道:“我在校舍外面。” 是牛岛若利的声音。 “……为、为什么是你?” 小鸟游杏里悬着的眼泪先砸在了裙摆上,她低头看着晕开的水渍。 喉咙里仿佛起了一场火灾,辣而呛人。 “……” 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把电话挂断了。 退回消息界面,才发现刚才的振动不光是来电提示。 也夹杂着牛岛若利和江户川柯南的消息。 屏幕上一列的“未接来电”。 [江户川柯南:我现在不方便,让你男友联系你了。] [江户川柯南:千万别接。] [江户川柯南:我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你了。] “……” 小鸟游杏里把手机丢回桌面,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校舍外,刚从东京捧着奖状回来的牛岛若利像是个凯旋的将军。 本来应该开心快乐地迎接他,再给他一个祝贺的亲吻,但小鸟游杏里已经到临界点的情感无处宣泄。 她冲到他面前,抬起的手在空中颤抖着,始终没有打下去。 ……他不是缰绳,也不是刹车。 小鸟游杏里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第71章 所以她只是急促地喘了几声,恶狠狠地撞进他怀里,难以遏制地崩溃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群自动分流,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岸。 牛岛若利牢牢站在原地。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堤坝,把小鸟游杏里所有失态的情绪守护在了坚固的怀抱里。 抬起手,摸着她发颤的身体。 牛岛若利轻声道:“我在。” ——小杏别怕。 第45章 “非常。” 那天之后,再没有妈妈的来电。 也没有江户川柯南的消息。 小鸟游杏里不记得自己怎样度过了二月。 宫城的雪季过了,气温依旧没回升。 她坐在自家别墅二楼的飘窗上,把补考通知放在脚边。 脑袋贴到冰凉的窗面,世界就仿佛是一个冰窖。 “……” 小鸟游杏里又想不明白了。 她在身体成长上总是比同龄人慢一点、弱小一点。 在精神层面上比大部分人快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极端。 已经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境况,这一次是最严重的。 小鸟游杏里不想长篇大论地哄骗自己。 她想听真话。 可是这次的问题,现在的小鸟游杏里也没办法回答自己。 “……” 风团裹挟着石子冲击了窗台的玻璃,发出一声闷响。 停滞了许久的眼珠缓缓转动,小鸟游杏里回过神,窗外的路灯已经亮了。 那蜘蛛网似的裂痕本应该倒映着她的脸。 ……该睡觉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 “……啊。” 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小鸟游杏里眨眨眼缓解干涩感,捞起另一边的手机。 翻找到常联系的材料店铺店主,把自己新的购物清单发了过去。 收到对面的“了解”回复后,她才重新查看一整天的消息。 一边挨个回了表情包,一边把补考通知也拿上,她跳下窗台。 …… 小鸟游杏里一天没回消息了。 收到她回复的第一时间,丸山鹤奈刚下飞机。 急急忙忙往群里发。 [丸山鹤奈:小杏回复了!] 另外两个无声无息。 丸山鹤奈:“……” 没错,丸山鹤奈、牛岛若利、天童觉,有一个新建的群聊。 但只有丸山鹤奈的手机能收信号似的,经常单机。 建群的初衷是开导小鸟游杏里。 毕竟整个二月,她都表现得让人放心不下。 然而作为同寝室乃至好几年的挚友,丸山鹤奈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个群聊里,牛岛若利应该是第二亲近的人了,丸山鹤奈觉得偶尔也需要指望他。 没想到,牛岛若利除了陪伴之外,完全没有其他手段。 丸山鹤奈看着群聊里剩下的天童觉,他撑死只能算是群聊吉祥物。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春假一开始,她就被家里人带出国旅游了,千叮咛万嘱咐牛岛若利多多开导小鸟游杏里。 因为牛岛若利在群聊“惜字如金”。 所以她在临放假前特地抓着本人面对面交代的——天童觉陪同的情况下。 有她这一出,天童觉被迫成了监督员。 但直到小鸟游杏里补考及格,牛岛若利还是按部就班地参加着男排部训练。 甚至还出去合宿了。 丸山鹤奈:“……” 她在异国他乡急得团团转,天天给小鸟游杏里发心灵鸡汤和冷笑话。 天童觉则是在牛岛若利旁边做微表情研究大师。 在合宿第一天,天童觉就问了:“若利不担心吗?为什么不关心一下呢?” “担心。”吐出这个词,牛岛若利顿了顿,“但是小杏不允许我关心。” “?” 两个军师像甩哑炮打仗一样无助。 但事实上,小鸟游杏里不想告诉任何人来龙去脉,更不想增加任何人被卷入的可能性,当然也包括牛岛若利。 和她有一样的想法,江户川柯南也只是让牛岛若利做了阻拦的动作,而没有告知原因。 小鸟游杏里在那天大哭一场后,和牛岛若利转移到安静的角落做了谈判。 第一条就是,牛岛若利不能问。 “……也不能关心我。” 牛岛若利:“为什么?” 冷静地用手背抹了一把侧脸上挂着的眼泪,小鸟游杏里只是别过脸去,重复了一遍:“不能问。” 如果在场的是工藤新一那种天生爱追寻真相、刨根问底的侦探,那局面说不定会变成一根尖锐的刺。 幸好,是牛岛若利。 “好,我答应你,”牛岛若利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但只到三月十四,如果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会想办法知道原因。” ——“为什么?” “因为那天是白色情人节。” “……” 今年,小鸟游杏里没有给牛岛若利准备巧克力。 她嚅嗫着道歉,“若利……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不光是那份巧克力。 还有连小鸟游杏里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明的事情。 …… 其实,小鸟游杏里很爱沟通。 她坚定地相信着语言拥有魔力。 不仅是嘴述,也可以是肢体,甚至某件留言的物品。 一切都有着自己的“生命”语言。 所以这一次,她决定用特定的语言和自己沟通。 补考及格后,购买的泥巴也都到了。 小鸟游杏里认真地给二楼地板换了新的画布,然后开始玩泥巴。 首先,底部要基础搭建十字形。 泥土要拍出大概形象后再做细节。 二楼的空调尽职尽责吹着,小鸟游杏里搭了张简易的床铺,为了防止泥土干巴开裂,她一直在加快进度。 睡前是分成两半的泥塑,再睁眼就是覆盖满整个泥塑的石膏泥。 重复、重复、重复。 等石膏模具成型后,就把最开始努力雕刻的泥塑挖出来。 把泥巴全部洗去,再把作为躯壳的模具重新拼接固定。 等到石膏泥再次填充完毕,那就再次打破模具。 用各式各样的工具打磨自己。 小鸟游杏里拿着砂纸——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 她的身体。 砂纸缓缓落地。 小鸟游杏里拍了拍身上的浮灰,看着眼前略高一点的石膏像。 她抬起手…… 最后还是后退半步,坐在地上重新开始打磨其他的石膏雕塑。 - 三月十四日。 合宿在上午结束,牛岛若利下午就出现在了小鸟游杏里家门外。 门铃没人应。 牛岛若利拿出了备用钥匙。 他轻车熟路地换鞋,放好背包,走上安静的二楼。 没有上次那样满地画纸的震撼。 走廊上空空荡荡。 “吱嘎——” 他走进画室的动静并没有惊动小鸟游杏里。 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背对着。 牛岛若利的目光扫过画室中间的石膏像。 是小鸟游杏里,但又有些不一样。 他垂眼,看到地面上同样有许多石膏雕塑,看起来……像是人体器官。 直到牛岛若利走到小鸟游杏里身边,才发现她手里捧了一颗石膏的心脏。 纯白色的,所有血管像浮雕一样,很漂亮。 “小杏。” “啊,”小鸟游杏里扭过头,“若利。” “吃饭了吗?” “吃了喔。” 简单的对话被风吹散了。 牛岛若利伸手,把她飘到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今天是三月十四了。”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脸,小鸟游杏里不由蹭了蹭这份温暖。 “嗯,”她应道,“虽然我没有在情人节送巧克力,但若利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 牛岛若利的神色淡淡,沉默了两秒,才回答道:“不听话的人不应该有礼物。” “噗嗤、” 小鸟游杏里笑了。 她微微侧脸,用牙尖轻咬牛岛若利的大拇指,“我又不听话啦?” “嗯。” 牛岛若利补了一句:“非常。” “那好吧,那若利惩罚我吧。” 比起之前的样子,小鸟游杏里看起来轻松了些,但眼下的青黑说明了这些天她依旧困扰。 牛岛若利瞥过眼,示意她解释:“这些石膏是什么?” “唔……” 沉吟着,小鸟游杏里率先转身回房间里面。 重新走回石膏像面前,她隔了半步距离,端详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小鸟游杏里:“是大鸟游哦。” 第72章 “是未来的我。” 她盘坐到地上之前垫的床铺上,又捞起一颗石膏肺。 “心脏、肺、胃、肝、肾……” 她挨个捡起来念过,牛岛若利才发现她做了个大全套。 “啊啊,还有这个!” 小鸟游杏里乐呵呵地把最后一个用双手举起来介绍:“子宫!” “排名不分先后,但我觉得它是最伟大的器官。” “……嗯。” 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牛岛若利蹲下来,和小鸟游杏里更近距离地对视。 “这次我能问了吗?”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抱歉若利……” 缄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起身,去画室的角落翻找出上次和他一起画的那些纸张。 还包括从东京带回来的其他画作。 “若利。” “嗯。” 他们一页一眼翻看着。 “你会觉得我过于冷血吗?” “从没有。” “你会害怕我吗?” “不会。”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凶手、死者、残缺的、血腥的、恐怖的。 即使看无数次,依旧像另一个世界。 ——罪恶的冰山一角。 “那……你会死吗?” 小鸟游杏里微微抬起头,用一种希冀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牛岛若利的脸。 牛岛若利贴在画纸上的手顿住。 他回视她的目光。 那眼眶中颤抖着的泪水,完全像是一个挣扎的人。 炽热的手重新移动,紧紧握住小鸟游杏里冰凉的指尖。 牛岛若利牵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说:“我很健康。” “首先我每年都会体检,其次我平时非常注意保养身体。” “不出意外,我能活到87岁,比平均年龄高一点。” 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掌心有力的跳动。 小鸟游杏里愣愣地继续问:“那……有意外怎么办?” “小杏。” 牛岛若利认真严肃地提示道:“日本是一个多地质灾害的国家,意外是常事。” “……” 小鸟游杏里哑口无言,从喉咙里发出气音,破涕为笑起来。 好莫名其妙但是有道理的答案。 她越想越好笑。 缩起身子,肩膀开始疯狂抖动。 “哈哈哈哈哈……” 在牛岛若利疑惑的目光中,小鸟游杏里眼角飚出了生理性泪水,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了足足有五分钟,她才顶着涨红的脸,凑上前亲了亲他。 “若利,你真是我的缪斯——各种意义上的。” 她垂下眼,扫过自己的石膏作品,又抬头看站立着的石膏雕像。 这次,她的目光很柔软。 小鸟游杏里没有转过头,就这么开了口:“若利,你还记得女巫的事情吗?” 牛岛若利:“嗯。” “我说我们未来会结婚,还会有小孩。” “嗯。” “结婚是真的,”小鸟游杏里说完这半句,才又扭过脸看牛岛若利,“孩子还没有。” 牛岛若利消化了一下话里的内容。 在他思考的短暂秒数里,原本他主动牵上的手被拉动着往另一个方向靠近。 她带着他的掌心贴上自己柔软的小腹。 小鸟游杏里脸色潮红,问:“你要顶进来吗?” “我想和你做。” “非常。” - 最后。 牛岛若利选择了和小鸟游杏里下楼吃饭。 毕竟已经天黑了。 “……” 两个人站起身,小鸟游杏里扑进牛岛若利怀里,把刚才没说的话补充上了。 “我喜欢你的心脏,它跳得很大声。” “非常健康!” 牛岛若利抖了一下,牢牢把她抱在怀里。 小鸟游杏里笑嘻嘻的,“抱这么紧?这算惩罚吗?” ……让人莫名焦躁起来。 牛岛若利按上她的后背,薄薄的一片,肩胛骨像鸟儿的翅膀。 他顺着抚摸了几下,鸟儿就融化在了他的怀里。 “乖一点。”他只能这么说。 冰箱里还有些牛排,小鸟游杏里拿了出来,顺手把其他配料也都准备好了。 小鸟游杏里亲自煎牛排,怎么也得算是大餐了! 牛岛若利很给面子地吃光了两人份,小鸟游杏里戳着自己碟子里的,偷偷思考怎么样把人留下来。 她喊:“若利!” 刚给自己系上围裙的牛岛若利探出头,“?” 小鸟游杏里咬着叉子,“其实我还有一点点不开心。” “所以?” “……去洗碗吧你。” 饭后,被过于健康的男朋友拖着出去散步。 回到家里之后,小鸟游杏里直奔浴室。 换下的衣服也都挤在了洗衣机里。 牛岛若利从没有过这种经验,他站在原地,有点无从下手。 浴室里,小鸟游杏里在给浴缸放水,“哗哗”不绝于耳。 水汽扑面而来。 濡湿的感觉蔓延到整个面部。 小鸟游杏里挂在高大的架子上,后背被热水冲刷得很舒服,她轻哼着。 洗衣机前,牛岛若利在查看说明书。 他的唇开合,舌头碾过牙面,含糊念着上面的字。 他的脑袋因为新奇的说明发晕,所以用力而缓慢地研读着。 浴室里传来小鸟游杏里的提醒,他才往下瞥。 小鸟游杏里的衣服和他的缠在了一起。 洗之前必须分开,不然会染色。 说明书上说,小鸟游杏里那种丝质面料要小心对待。 他肃着脸,解开打结的扣子。 还有贴身的衣服要装进洗衣袋里。 牛岛若利抬手,缓慢地合上,指腹沿着钢丝圈摩挲。 直到找到边缘,才笨拙地把柔软面料捏在手心。 海绵面料放进洗衣袋里正正好,还是因为其中一方足够大。 只是袋面有些粗糙,海绵面料被各种揉捏才能包进去,不断发出声响。 ……太软了,太用力会坏吗? 牛岛若利有些担心,他抬头问小鸟游杏里:“抱歉,我会太用力了吗?” 她闷闷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带着点回响:“嗯、没有那么娇弱……笨蛋若利!” 水声太大了,几乎要听不见她的声音。 牛岛若利只能俯下身,查看剩下的衣服。 是掐腰款式,腰线设计得很漂亮,臀线也非常贴合。 就是布料太软了,碰一碰就又皱又抖得不行。 “我要怎么做?” 牛岛若利问着。 要不是被浴缸的水泡软了,小鸟游杏里恨不得自己上手。 但她现在只能软软挂着,隔着浴室用迷蒙的声音提示。 “……” 要加洗衣液,柔顺剂,最重要是加上防染色的。 洗衣液是第一步,纯新人的牛岛若利很难估准用量。 最开始只是中指试了试盖子里的深浅,后面觉得不够又加了。 直到勾出来足够的量,他才磨磨蹭蹭地收手。 柔顺剂能辅助衣物更柔软,帮助洗衣更顺滑,而防染色片牛岛若利拿在手上。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小鸟游杏里家里会有这个。 但确实他的衣服和小鸟游杏里的差了色,她的衣服太白了,不加防护就要被染脏了。 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关上洗衣机的门,再按启动就成功了。 还好牛岛若利很快摸准了门,只是舱门锁卡住了。 这一下夹痛了,他不由闷哼。 “痛……” 浴室里,小鸟游杏里也倒霉地撞到了腿。 痛得有些出乎意料。她下意识并腿,低头查看撞到的地方。 水色里晕开了红,非常艺术和美好的颜色。 外面的洗衣机也终于有了启动的声响。 小鸟游杏里的心情慢慢随着水波晃动明朗起来,她对牛岛若利说:“若利,好……” 但她说得太轻了,洗衣机运转的动静很快把她的声音撞碎。 牛岛若利最开始很小心*。 一边要注意小鸟游杏里沐浴的时间,一边对洗衣机运作的过程变得应手起来。 衣物们像衔尾蛇一样,各种朦胧的声音和水流声混合着。 洗衣机内壁时而缓慢旋转,时而用力撞击着。 清水和浊水都排了出来。 …… 四十五分钟的标准洗衣时间,只洗一次就够了。 小鸟游杏里不能泡太久,她要休息。 牛岛若利不由分说地把她从浴室带出来。 把人团巴团巴塞进被窝,手又被牵住了。 小鸟游杏里眼皮子已经打架了,但依旧强撑着说:“若利,陪我。” 第73章 “……” 牛岛若利叹口气,在她轻微的拉扯中,也上了床。 她立马就贴了过来。 温热的皮肤贴在一起,像是取暖的鸟雀。 ——再凶猛的鹰隼也有柔软的绒羽。 听着这个人的心跳,感受着这个人的温度。 太美好了。 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在漂茫茫大海上,身旁只有牛岛若利这一艘船。 而她之前总是疯狂地想给这艘船的心脏位置凿出一个洞。 然后和他一起沉沦在这片海域里。 她希望有这么一刻她们都不要飞,她们都合起翅膀。 降落。 淹没。 但不要去深海,不要到没有任何声音传播的地方。 因为她必须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心跳,还渴求听见他骤然加速的喘息。 ——她如愿了。 她正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心和幸福。 - “小鸟游。” 柔软的被窝和熟悉的气味被强制抽离。 小鸟游杏里的意识断开连接,又被抓到了另一个环境里。 她倏地醒过来,但浑身动弹不得。 “……” “小鸟游。” 有人在喊她。 但是隔着一层石膏。 小鸟游杏里想发抖,可是她现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别怕。” 苹果香味的怀抱拥上来。 29岁的小鸟游杏里环抱住眼前的石膏像,“是我,是长大的你自己。” “……” 小鸟游杏里冷静了下来。 她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只能等着另一个自己说话。 而她正在抚摸着她的脑袋,语气俏皮:“很抱歉要在这种初次晚上把你拉过来啦,但是反正之后也会有很多次嘛。” “只是最近感觉到了你的呼唤,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吧?” “那就让大鸟游来帮帮你。” ——29岁的小鸟游杏里真可靠啊。 “诶对了,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八卦哦~” ——收回前言。 “著名的怪盗基德,原来是子承父业诶!” “我们小学时候遇到的那个是爸爸版的初代基德,然后你现在知道的那个是儿子基德哦!” ——? “没想到怪盗这行也能继承吧!哈哈哈……” “但其实,是为了找到爸爸的下落才成为基德的,儿子最开始本身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哦。” “说这些呢,其实是想告诉小鸟游。” “我本来也可以成为一个继承者,但是无论如何你最后还是没有选择。” “18岁的小鸟游杏里,痛痛快快地承认吧。” ——“我们就是这样柔弱自私又不负责任的家伙,即使被道德捶打无数次,也会说‘才不要,我很弱诶’。” “我们是坏女巫,我们往坩埚里放青蛙,蜥蜴,蛇蜕……听起来都不是正常的东西吧。” “但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正确呢?” ——“就要放弃,就要旁观,就要自我和冷血。” “就要放大自己的本心,就要放纵自己的欲望。” 石膏“簌簌”掉落。 小鸟游杏里在醒来之前,尝试着抱住29岁的大鸟游。 大鸟游笑得很开怀,说:“哦但是,说实话我最近有些吃不消了——你也别太放纵。” “……” 即使成为大人了,还是让自己也无法接受的性格啊大鸟游。 - 本来想趁小鸟游杏里睡着了回家。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坩埚”“青蛙”。 牛岛若利:“……” 听了半天,最后捕捉到了“好渴”。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下楼去客厅倒了杯水。 回来的时候,床铺莫名空了。 端着水杯,牛岛若利后退回到画室,往里一看—— 小鸟游杏里又坐回了石膏前的床铺垫子上。 她迷迷瞪瞪地对着石膏雕塑说话。 “……” 牛岛若利走进去。 小鸟游杏里:“你不会锻炼身体吗?!吃不消也要怪年轻的我放纵吗?!我也才一次好吗?!” 听起来在闹脾气。 ……但是和谁? 淡定地蹲下,牛岛若利把水递到小鸟游杏里嘴边,“喝水。” 眨了眨眼,小鸟游杏里慢一拍接过水杯,三两口就喝完了一整杯。 她把水杯递回去,舔了舔沾水的嘴唇,目光灼灼地盯着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把水杯暂时放到一边,准备把小鸟游杏里抱回卧室睡觉。 “等下。” 两个人僵持住了。 小鸟游杏里推着他的胸膛,一脸认真,“若利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 “我漂亮吗?” “很漂亮,很可爱。” “我的身材好吗?” 牛岛若利的眼神闪躲了下,耳尖突然红了,“……非常好。” “我的性格好吗?” “非常好。” 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小鸟游杏里才大发慈悲地伸出手环住他脖子。 但她又用力把他的脑袋往下压。 牛岛若利顺着她的力道附耳过去。 她的脸红扑扑的,“我还想……口。” “……” 按照小鸟游杏里的使用说明,牛岛若利又一次把她的电量耗尽了。 他抽出手指,盯着指尖看了会儿,才去厕所洗干净。 ……小杏真的很喜欢接吻。 他回来后,小鸟游杏里把脸往他的脖颈埋,软软地说:“我好喜欢若利。” “我也非常喜欢你。” “嘿嘿,”小鸟游杏里偷笑两声,“我也好喜欢我自己。” “好,现在回房间吧,”牛岛若利慢慢说道,“礼物我放在你枕头底下了。” “好!若利抱我回去!” - 小鸟游杏里面对着亲手做出的自己的石膏像。 终于迈开步子抱了上去。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都很漂亮。 她的身体非常漂亮,不管留下什么痕迹都像艺术品。 她的骨骼轻巧而健康,她的器官健全而努力。 她的灵魂 ——诶,那这个就是很坏很坏啦~^^ 第46章 “这是惩罚?” 排球论坛今日八卦速递两则: 一、及川选手确认被甩哈哈哈。 二、牛岛选手铁树长草莓偶买噶。 “?” 小鸟游杏里捧着手机,“小优你的朋友居然分手啦?那个及川果然很坏吧?” 小室优猛吸一口奶茶,“我以为你会更在意第二条。” 她们正坐在小室优的超级大庄园里,喝着下午奶茶。 被小室优取名为“leo”的狗狗在脚底下假寐,一旦小室优有动作,它就会抬头看一眼。 小鸟游杏里晃了晃手里的甜品勺,“毕竟已经是被我全身心拿下的若利啦~” 不管听多少次,小室优还是不适应这种扑面而来的狗粮味。 她认识的人中就小鸟游杏里和八重野春海能分享恋爱话题。 这两个人的风格堪比南极和赤道。 一个动不动就脸红着要终止话题,另一个动不动就红着脸要焊死车门。 前者是真害羞,后者是真兴奋。 小室优面无表情地嚼珍珠:“……你尺度能不能小一点?我是纯爱战神。” 小鸟游杏里噘嘴,“那对不起,我和天真小狗还有纯爱小狗妈妈道歉。” “……你真是够了。” 她们今天本来是凑到一起玩画画的。 结果一打照面,小鸟游杏里脱了外套,胸口边缘的粉色显眼得不行。 上次看到这样的痕迹还是某人分手当天。 同样谈的排球选手,说不定有恋爱的共同处…… 抱着这样的心态,小室优才提起了这个话题。 “虽然说这话很残忍,但是若利和及川选手的情况很不一样呢。” ——算了,果然还是别介绍她们认识了。 “好,不摸鱼聊天了,赶紧画吧我俩。” 接下来的时间,花园里的氛围变得专注起来。 小室优是在赶稿。 而小鸟游杏里则是今年白鸟泽篮子男孩活动的海报基础绘制。 这次给的要求是温馨、可爱一点的风格。 她一边画,一边伸手到底下摸摸leo的毛绒绒脑袋。 没一会儿就有狗不耐烦了,默默往小室优脚边又蹭了点。 不知道自己的狗一整天挪了多少公分,等小室优忙完已经快黄昏了。 她抬起头活动脖颈,发现小鸟游杏里早就收工,捧着手机不亦乐乎地刷论坛。 察觉到她的目光,小鸟游杏里笑嘻嘻地说:“这次及川选手分手的讨论度好高哦,好多别的学校浑水摸鱼进来安利。” 第74章 满屏幕的“排球脑”推荐。 然后论坛沉寂了一年的《各高校男排难告白排行榜》又被顶了上来。 牛岛若利脱单的消息先“爆”了一个贴,这次终于跌出了万年老二的排名。 现在从排球脑中杀出重围的是——前两年被疯狂提名第一位的宫城乌野高校一年级影山飞雄。 【话说之前是北川第一中学的吧,我对这位选手的脸很有印象,场上的表现也很不错,感觉是冷静睿智的池面。】 【……哈哈。】 【心情同上。我只能说,和影山那家伙比起来,东京井闼山的洁癖香蕉完全是小case。】 【谁在攻击我们井闼山的配色!】 【话说真的没有人要提名稻荷崎宫双子吗?】 【是指一次性告白两个比较有难度吗?还是一次性两根……】 【喂,楼上!】 【喂,大馋丫头!】 【喂,这里连写文的都只敢意识流啊!】 手机振动打断了她刷论坛的进度。 [牛岛若利:在门口。] 小鸟游杏里飞速起身,“若利来接我啦~” 从庄园出去还得做摆渡车,小室优没有多送,摆摆手目送人上车走了。 到庄园的大门口,保安叔叔尽职尽责地站在门边。 大铁门外,牛岛若利站得笔直。 保安叔叔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直到摆渡车上飞下来一个女孩,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保安叔叔:“……”这场景好眼熟啊。 他期待的眼神飘向不远处的庄园内。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主人也会这样青春可爱地到大门口来接男朋友呢。 小室优:“阿嚏——” …… “若利~” “嗯。” 出了门,十指很快穿插在一起。 轻轻晃着两个人的手,小鸟游杏里的好心情一览无余,“今年若利不用参加篮子男孩的活动了吧?” “嗯,去年参加过的都不许参加……” ……也不能阻止对象投资。 牛岛若利转头看了眼盯着树上麻雀的女朋友, 但小鸟游杏里不会给除了他以外的人花钱吧,毕竟她很爱惜自己的熊猫钱包。 他一边无边际地想着,同时又对蹦蹦跳跳不看路的小鸟游杏里说:“小心点。” 毕竟这是一条下坡路,如果小鸟游杏里滚下去的话,那种加速度他跑步追得上吗? ……他为什么要思考这个? 牛岛若利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在潜移默化中被小鸟游杏里同化了脑回路。 再往前,是一条更宽敞,坡度更大的下山路。 小鸟游杏里停住脚步,“若利,你说我要是从这里滚下——” “不会。” 牛岛若利打断,更用力地牵好了她的手。 - 白鸟泽人才真是多啊。 每年都能从体育部门抓出些好苗子,今年男排部的新一年级篮子男孩据说是王牌预备役。 那就是若利的接班人? 小鸟游杏里转头,牛岛若利这次也坐在后一排。 两个人对视一眼,小鸟游杏里眼睛“皮卡皮卡”的,心想:没有比若利更帅的王牌了呜呜呜。 活动开始,和去年一样冗长的前置广告。 小鸟游杏里甚至没带钱包,百无聊赖地和丸山鹤奈讲小话。 直到舞台上念到了男排部新一年级的名字——“五色工”。 小鸟游杏里抬头瞥了一眼,是个抬头挺胸、骄傲得像公鸡一样的妹妹头。 诶,好嫩哦。 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的类型。 她看了这一眼就准备收回视线。 但下一秒,隔壁有人抬手了,宫崎洋子报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价格,“180日元。” 小鸟游杏里来了精神,默默坐正了。 居然! 去年的篮子男孩那一仗,让她的熊猫宝宝硬性减肥,她可是记到现在! 小鸟游杏里两手空空如也,笑嘻嘻地举了,“240日元。” “……” 背后有绿色的眸子沉沉盯了过来。 宫崎洋子诧异地往这边看,对上小鸟游杏里笑眯眯的脸,瞬间明白了她的挑衅。 ……真是睚眦必报的家伙。 “360日元。”宫崎洋子捏了捏衣角,故作冷静地抬高价格。 小鸟游杏里随口跟上,语调很平静:“咳咳,500日元。” “一千日元。” 上次宫崎洋子的极限是“一千五百”,现在的情况两个人掉了个。 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摸到了她的临界点,兴奋得不行,“一千五百日元。” ——“有下次的话,我也会及时喊停的。” 宫崎洋子按住自己跳动的额角,回想起来小鸟游杏里当时放的狠话。 一向笑脸迎人的家伙难得冷了脸,宫崎洋子抬头看舞台上的那个笨蛋。 他正抻着脖子,对自己能被报出高价的情况表现得十分高兴。 但似乎听出了她的声音,有些小紧张地看向这边。 ……算了。 宫崎洋子单手朝小鸟游杏里做了个举旗投降的动作,然后盯着舞台的方向,喊出最后的价格:“两千七百六十日元。” 当时小鸟游杏里出了三千,减去她用来竞争的二百四起步价。 小鸟游杏里满意地收声了,空手套出了宫崎洋子的秘密,这件事情简直太有趣了。 没想到宫崎洋子那样的完美女孩会喜欢嫩嫩的一年级啊…… 她觉得太有意思了,下意识转头想和丸山鹤奈分享这个发现。 “……”丸山鹤奈举着手挡在她俩中间,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小鸟游杏里扒开她的手,“怎么了?” 丸山鹤奈:“你最好回头看一眼你家王牌的脸色。” “……!” 玩上头把男朋友忘记了。 小鸟游杏里悄悄拧过脖子,一下就对上了墨绿色的眼睛。 牛岛若利:“▼▼” ……看来得花时间哄哄了。 - 今天男排部的气氛怪怪的。 一年级王牌预备役像打了胜仗,就差在场地上打鸣了。 而三年级王牌像吃了炮仗,每一击重扣都像要杀人。 知道内情的人,眼珠子在两边来回巡视。 恨不得把耳朵长到牛岛若利的心脏里,听听他现在是不是在偷偷说一年级坏话。 当然,牛岛若利这么正直的人绝不会在心里说。 他只会在一年级王牌翘着尾巴过来求夸奖,说一定会战胜他的时候,盯着他一言不发。 五色工:“……” 牛岛若利:“……” 五色工:“……(°⊿°)ツ” 牛岛若利:“==” 王牌拿起水壶,冷着脸走开了。 被无视的五色工炸毛,转头问另一边的天童觉:“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太弱小了吗?” 露出翘猫嘴的面部表情,天童觉善心发作,安慰了一下后辈。 “可能是觉得技术太烂了吧。” 喝着水路过的白布贤二郎幽幽接上:“的确。” 大平狮音出来打圆场:“嘛嘛,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吧……” 鸡飞狗跳的部活时间结束,牛岛若利身为新三队长,等到后勤队员打扫完,才准备离开体育馆。 “咚——” 有颗排球忽然从杂物间弹了出来。 牛岛若利转头。 “嘭、嘭、嘭……” 排球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慢慢滚向大门。 牛岛若利快步走过去,捡起排球,“……” 环视体育馆,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抿住唇,捏着排球的手逐渐用力,走向杂物间。 越是走近昏暗的房间,他的心跳就越大声。 小小的门开了一半。 但门外的人顿住了,几秒后,有跑动的声音响起。 小鸟游杏里懵懵地躲在杂物间里,再一眨眼,外头的灯光全熄灭了。 从灯火通明变成彻底的昏黑。 即使天色还没压下来,视野也没有那么快适应。 她迟疑地靠近门,把缝隙拉大,轻轻喊了声:“若利、” “……”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强硬地挤进她的双腿中间,火热的肌肉硬邦邦地撞在她裙摆之下。 排球“咚”得进了筐。 两个人的脚步踉跄着往后,直到猛地压上堆叠起来的垫子们。 小鸟游杏里差点咬到舌头,她急促地喘了一声。 牛岛若利还带着汗渍的手掌卡住了她的脖颈,粗糙的掌心蹭过柔软的咽喉,小鸟游杏里昂起脑袋,被痒意刺激得张开嘴想要咳嗽。 粗粝的舌头就这么趁机撞了进来。 气流短暂震荡在口腔之间,又被莽撞的舌头全部堵住了。 他搅着她的舌尖,横冲直撞的。 第75章 没有任何技巧,只是非常原始地往里伸,舔过她柔软的腮肉和敏感的上颚,又反复吮吸她的唇瓣。 “咕叽咕叽”的水声回荡在杂物间里。 身后整齐的垫子被两个人的重量压得倾斜。 小鸟游杏里控制不住往后倒,原本叉着腿站的身体不由下滑。 他的膝盖正好顶在下面,把她固定住了。 硬邦邦有棱角的骨头存在感极强,小鸟游杏里挣了挣,试图重新站直。 牛岛若利的手托在了她的后背,原本就轻轻贴在她脖子上的手下滑。 “若利……” 一吻毕,挤出带着泣音的呼唤,小鸟游杏里咬住下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牛岛若利:“……” 他没说话。 这会儿,小鸟游杏里也终于适应了昏暗的视野。 能看清那双浓郁的绿色眸子。 讨好地亲了亲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小鸟游杏里往前凑,环抱住他的脖子。 “我只是想小小地报复下……因为上次若利差点就被抓走了,我很生气嘛……下次不会了。” 她每说一小段,就啄一下他的脸。 也不管亲到了哪里,总之都亲亲作为讨好。 见牛岛若利依旧不为所动,她喘了两口,带着点鼻音:“既然小杏做坏事惹若利生气了……那若利惩罚我吧,之后就和好好不好?” 她摸到牛岛若利放在她腰上的手,带着他往下。 让他的手摸到他自己的膝盖位置。 牛岛若利:“……” 他移开手,没做别的动作。 小鸟游杏里昂起脖子,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大概半分钟后,她顺势往前坐,直接压在了那紧绷的大腿肌肉上。 …… 没等牛岛若利说些什么,她自己悄悄动了动。 “……”牛岛若利气笑了。 “这是惩罚?” 小鸟游杏里哼哼。 但是下一秒,牛岛若利冷漠地站直了身体。 小鸟游杏里没了支撑,差点摔下去。 还好他又压了过来。 这次是小鸟游杏里的手被拉了下去。 牛岛若利:“这才能算惩罚。” “……”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用掌心蹭了蹭,小声说:“可是若利,我觉得这是奖励。” 牛岛若利:“……” 他闭了闭眼,把擅长气人的家伙转了过去。 “那就换种惩罚。” 小鸟游杏里趴到垫子上,嘟囔着埋怨:“这堆垫子臭臭的。” 下一秒,汗津津的手插进了她的脸和垫子中间,掌心捂住了她下半张脸。 后背是火热的胸膛,牛岛若利的另一只手环了一圈,被她紧紧抱在胸前。 五月的天气,人的感知也和单薄的衣物似的敏感起来。 小鸟游杏里忘记了牛岛若利的手被她拉着接触过什么。 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乱迷乱地被她含进了口腔里,她小声呜咽着,舌头却不安分地勾缠着他的手指。 很快,牛岛若利的手上淌满了她的唾液。 他就这么捏着她的脸,让她往后转。 湿漉漉的下半张脸被他亲吻着,能察觉到牛岛若利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于是小鸟游杏里急急伸出舌尖,索吻的意图非常明显。 “……” 有点太乖了。 又坏又乖的…… 牛岛若利一边低头去亲她,一边声音喑哑地提示道:“腿,站好。” “呜……” 第47章 “会。” 天气像疯狂打气的气球一样热得膨胀起来了。 每每说到夏天,人们就会想到蝉鸣,冰淇淋和大海。 巧得很,小室优邀请小鸟游杏里暑假去海边玩,还备注了可以带上牛岛若利。 小室优:“因为不想一个人面对小春和及川恋爱的酸臭,所以干脆就多叫一对以毒攻毒了。” “诶……” 小鸟游杏里欣然答应。 海边,这种必定会出现在校园言情小说里的桥段—— 小鸟游杏里翻箱倒柜,从最底下掏出自己从国中穿到现在的连体泳衣,沉思了很久。 白鸟泽从初等部开始就会有固定的游泳课,所以她有且仅有这件普通的泳衣。 她不怎么喜欢游泳。 很——累——啊—— 这种四肢都要扑腾的运动,总是让她觉得自己过于努力了。 小鸟游杏里捏起泳衣,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到时候的效果。 ……绝对不行!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用沉重的语气求救:“奈奈,出大事了!” - 三十分钟后,丸山鹤奈站在商场门口。 她接过小鸟游杏里递来的甜筒,看那已经开始融化的奶油,深感交友不慎。 丸山鹤奈:“这就是你说的出大事了?” “冰淇淋要滴下来了!快舔快舔!” 小鸟游杏里不错眼地盯着她手里的甜筒,恨不得伸出舌头帮忙。 闭上眼睛,丸山鹤奈调整了一下呼吸,恶狠狠咬下了甜筒的头。 今天的气温很高,本来她已经选好了要看的口口小说,准备吃着冰棍在家里吹空调躺一天。 现在好了,要被小鸟游杏里拖着逛商场。 “不就是去趟海边嘛,买件泳衣不就好了。” “那不行!” “到底哪里有问题?” 小鸟游杏里转过脸,看了丸山鹤奈一会儿,“算了,你不懂。” 丸山鹤奈:“……==#” 不单单是泳衣,这次是小室优组的局,要去冲绳度过两天一夜。 要过夜的! 对于一个因为男朋友要训练要比赛,素了一整个学期的肉食系来说,这是开饭铃! 有时候小鸟游杏里也不想表现得自己好像变态一样。 在以前,她觉得人和人没必要总黏在一起。 比如工藤新一和寺山一清要是抱她一次,她能恶心一整天。 即使是丸山鹤奈想要亲她的话,她也会抗拒几下的。 丸山鹤奈:“这种时候就不要拿我列举了吧,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若利好久没做了啊啊呜呜呜、” 别说做了,连约会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明明是同一个学校同个班级,居然还得掐着时间点见面聊天。 也不光光是牛岛若利忙,小鸟游杏里自己也在争取提高分数。 毕竟马上要毕业了,牛岛若利有保送的名额,而她只能自己考。 “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了,”丸山鹤奈咽下最后的甜筒脆皮,“所以说来说去,你的间歇性不安症又发作了?” 小鸟游杏里猝不及防,“耶?这是什么新的病症?” “我和天童私底下给你诊断的。” “……你俩不对劲哦?” “不要转移话题。” 鼓起腮帮子,小鸟游杏里从包里拿出湿巾,大力擦拭自己的嘴巴,说:“没有喔,我完全没有那种不安!我可是自信小鸟游!” 丸山鹤奈一眼看透,“说真话。” “那咋了?!我对若利就是占有欲强!我不管,那可是若利!” ……虽然逃避了“不安”这个词,但好歹承认了一半。 没再追问犟驴似的好友,丸山鹤奈抬手指了指商场二楼,“喏,泳衣店。” 甚至旁边就是内衣店。 小鸟游杏里两眼放光,赶紧拉着她冲上扶梯。 大概许多人和小鸟游杏里有同样的行程,即使开在陆地上的泳衣店依旧有着许多的受众。 “好多人……” 如果是小室优,应该已经对人味过敏了。 而丸山鹤奈可以被甜点收买,小鸟游杏里给她塞了许多巧克力作为安抚。 “这个怎么样?” 张嘴就是黑乎乎的巧克力,丸山鹤奈毫不在意地点评着小鸟游杏里拿起来的鲜红色泳衣,“很富贵,像进牛郎店会毫不犹豫点香槟塔的类型。” 话音刚落,最里面的试衣间有帘子拉开的动静。 两个人同时转过脸去,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鲜红色泳衣的宫崎洋子——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她今天特地画了浓妆,美瞳亮闪闪的。 小鸟游杏里:“哇。” 丸山鹤奈:“哇呜……我想喝水,这巧克力太甜了。” 两个人往前台的茶水供应处靠近。 宫崎洋子还没注意到她们,她扭过身,露出大片白皙的后背,又回过头对着另一边说话。 “好看吗?” 她微微皱眉,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蹲在地上干什么?” 直到走到眼前,小鸟游杏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眼熟的妹妹头。 “哟宫崎……和一年级?” 丸山鹤奈忙着喝水:“吨吨吨——” 宫崎洋子冲小鸟游杏里挑眉,“好巧,你也要去海边约会?” 第76章 她又给她介绍地上蹲着的那个,“五色工,我男朋友。” 这会儿,五色工才露出一张爆红如加工后的番茄酱一般的脸,“前辈们好。” 没怎么在意这个家伙的脸色,小鸟游杏里拉着宫崎洋子的手,仿佛看到救星。 “时尚girl,请帮我挑选一件合适的泳衣吧。” 所谓术业有专攻,丸山鹤奈就负责当吉祥物就好了。 小鸟游杏里很快美滋滋地拎着宫崎洋子挑出来的细碎布料进试衣间了。 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聊天。 丸山鹤奈问:“吃巧克力吗?” “不吃,我都说了我在约会诶,巧克力粘牙齿,”宫崎洋子懒洋洋地回应着,“所以,工你怎么还不起来?” “一开始是看到前辈了怕被当成变态……现在是腿麻了。” 再次听到五色工的声音,小鸟游杏里才恍然。 她撩开帘子,抓着下面的布料只露出眼睛,问:“诶,你们男排部放假了?” “嗯,”五色工愣了一下,“早上回到学校之后就放了。” “谢了,宫崎的小男友。” 小鸟游杏里钻回帘子里,也没顾上继续换泳衣,先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牛岛若利果然发来了讯息。 [牛岛若利:在哪里?我去找你。] 出于想给某人惊喜的心情,小鸟游杏里并不想说。 [小鸟游:我在和奈奈逛街啦……] [小鸟游:很快就回家了,若利就不用麻烦过来了!] 手机另一头。 牛岛若利先后收到了五色工和小鸟游杏里的短讯。 五色工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表达自己的无助和惊恐。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宫崎洋子和小鸟游杏里有过摩擦,还时常燃起莫名其妙的战火。 旁边站着的丸山鹤奈只会吃完巧克力再被齁得喝水,完全指望不上。 诚然,他在排球上很有天赋,但现在这个情况显然是应付不来的。 ……救救后辈吧王牌大人!!! 没过多久,从五色工那里收到地址的牛岛若利和看热闹的天童觉一起来了。 他们因为被指导老师叫去沟通比赛和升学的事情,才比五色工晚了一些。 牛岛若利踏进店门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正喊着“当当~”从试衣间迈出来。 鹅黄色的三片式泳衣,胸下裹了一圈素白色的轻纱。 看起来性感又可爱。 牛岛若利瞥了一眼乖乖面对着墙的后辈,下意识抬手挡住身后天童觉的眼睛。 天童觉:“Ф▽Ф|||?” “小杏。” 被点到名的人没有露出往常的开心表情,反而短促地惊叫一声,快速躲回了帘子后面。 像是夜晚的野猫一样只有眼睛亮闪闪的。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若利,你怎么来了?!” 牛岛若利的视线从宫崎洋子的头顶快速扫过,后辈五色工的耳后依旧红成一片。 没有出卖他,牛岛若利只迈步继续靠近试衣间,“你在挑泳衣吗?这件很好看。” “我也觉得……但是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小鸟游杏里嘟嘟囔囔,也没有再藏着掖着,干脆重新拉开帘子让牛岛若利看。 牛岛若利垂下眼帘。 “酱酱~” 她转着圈,轻纱也跟着荡出弧度,挂脖的系带在脖颈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两根带子就轻轻垂在白嫩的后背上。 小鸟游杏里实在是很适合鹅黄色——或者说,一切鲜活靓丽的颜色都很衬她。 牛岛若利又夸了一次,“很好看。” 她们俩都选到了心仪的泳衣,但还是准备多试几件。 一旁百无聊赖的丸山鹤奈打了个哈欠,冲天童觉伸手,“吃吗?巧克力。” 天童觉接过,没一会儿也开始讨水喝。 等结完账出门,购物袋已经先一步到了牛岛若利手里。 五色工有学有样地接过宫崎洋子的购物袋。 而两个空出手来的女生对视一眼,看到隔壁就是内衣店。 小鸟游杏里:“宫崎,你是我今天最崇拜的人。” 她深情款款地挽上宫崎洋子的胳膊,“靠你了。” 宫崎洋子挑眉,“走。” 毕竟是内衣店,三个男生被赶到楼下找甜品店坐着了。 五色工同手同脚地走着,对牛岛若利面不改色的状态表现出了另一种仰慕情绪。 “没想到宫崎你真的和妹妹头交往了。” 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小鸟游杏里就挑起了这个话题。 宫崎洋子扫过一排排的胸衣款式,回答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呢。” “确实。” 丸山鹤奈坐在休息椅上,看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谈,开始思考自己算不算“奥利奥”中的“利”。 但她没有多少休息的间隙,被宫崎洋子抓过去也充当起了教学工具。 甚至最后她的手上也莫名其妙多出了几个购物袋。 ……以后宫崎洋子不会去做时尚销售吧? - 冲绳。 一个本应该在修学旅行情节才有出镜率的县。 小鸟游杏里第一次见到了八重野春海真人。 和想象中一样漂亮,一双阳光底下黑玻璃似的眼球透露着理智和冷静的意*味,但是嘴角有非常甜美的酒窝。 小鸟游杏里:“……我恋爱了!” 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她扑向八重野春海的动作。 她比八重野春海矮一点,能很精准地埋在她的发丝间,嗅到属于高智美女的那种氛围香。 小鸟游杏里闭上眼,手底下是柔嫩弹性的皮肤,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粉红泡泡。 如果当时就读的是北川第一中学的话—— “喂……女流氓快放开我的小海……” 有怨气十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同时,熟悉的掌心捏着她胳膊往后拉,小鸟游杏里倒回了牛岛若利怀里。 抬眼看见及川彻急冲冲地把八重野春海圈住了。 小鸟游杏里:“==” 及川彻:“!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是小海的男朋友!” 凭心而论,及川彻是个帅哥。 但在白鸟泽男排部的大部分粉丝看来,他的存在像美洲大蠊。 上蹿下跳的样子,给人一种生命力过于顽强,活得很努力的感觉。 ……就是美洲大蠊啊、 小鸟游杏里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转回八重野春海身上。 八卦论坛说,八重野春海前阵子还去参加了imo,虽然日本每年都在国际上上不了排名,但有空窗期依旧能通过测试去参赛,八重野春海的心性和实力可见一斑。 她好漂亮……这四个字在小鸟游杏里的脑袋里盘桓。 心脏跳得很大声,小鸟游杏里伸出手—— 被牛岛若利抓住了。 十指相扣着把她转过身,牛岛若利静静看着她:“……” 小鸟游杏里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及川彻单方面和牛岛若利吵了起来。 八重野春海指了指不远处,一句简单的“沙排”就把他俩支走了。 小室优全程躺在遮阳伞底下装死。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鸟游杏里开始画八重野春海。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下的热门话题,小鸟游杏里椅子上的画纸越堆越多。 黄昏的时候,及川彻终于自己跑回来了。 他黏黏糊糊缠着八重野春海撒娇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熟练地递水给牛岛若利。 那边咋咋呼呼的动静太多,她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也看了一眼及川彻:“……” 他低头迟疑地对上小鸟游杏里的视线。 “▼-▼” ……及川彻好吵。 - 晚饭后依旧是女子三人组的热聊时间。 其实本来应该是,情侣组x2,单人间。 但小鸟游杏里对八重野春海的热情劲还没散去,三个人都扎在小室优的豪华单人间里。 在这样的私密空间里,小鸟游杏里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八重野你到底喜欢及川什么?” “……” 这个问题好哇。 连小室优都坐起来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八重野春海结结巴巴地解释了半天之后,两个听众都是一脸“莫?”的表情。 小鸟游杏里歪着头,始终盯着八重野春海漂亮的脸。 如果说刚见面,这张脸就给她一种亲切和喜爱感,那么提到及川彻的时候,八重野春海的生命和活力感会更加盎然。 只要及川彻在她身边,她就会像盛放的花一样充满生机。 因为这一点,小鸟游杏里乐此不疲地提起这个话题。 尤其看她脸上飘起粉红色的时候更是生动。 第77章 “……” “怎、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那种眼神看我。” 小鸟游杏里一脸认真,“因为我喜欢八重野。” “……谢、谢谢你的喜欢?” “嘿嘿,喊我小杏就好啦~” 八重野春海哭笑不得地接下话茬,交换了更亲切的称呼方式。 然后话题就猛然加速,冲向了更不可在口口文学城细说的方向。 小鸟游杏里的问题很多,但她的态度和表情,一点没让八重野春海觉得被冒犯了。 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她真诚地问出了“喜欢什么姿势”的答案。 顶着一张大红脸的八重野春海闭上眼,听见小鸟游杏里喃喃自语:“居然还可以这样。” ……诶? 剧情反转,八重野春海回到了擅长的场合。 她反客为主开始问小鸟游杏里,得到了“经验很少”的讯息。 一场酣畅淋漓的飙车比赛后,除了戴上耳机画漫画的小室优,双方都十分满意。 到了睡觉的点,两个人终于舍得离开。 躺平的小室优立刻弹起,把两位大小姐一一送出房门。 小鸟游杏里回了和牛岛若利的房间。 他早就洗漱完,半靠在床头,手里面的杂志不知道是从哪里翻找出来的。 听见开关门的动静,牛岛若利抬起眼。 “……” 站在床尾,小鸟游杏里一声不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牛岛若利:“?” 下一秒,小鸟游杏里从视野里消失。 她蹲下,在行李箱里翻找换洗的衣服,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浴室。 牛岛若利:“……??” 他微微皱起眉头,把手里的杂志放回床头柜,掀开被子起身。 敲了敲浴室的门,他问道:“小杏,怎么了?” “……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若利你安静点哦。” 朦胧的人影隔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水声连绵不绝,牛岛若利满脑子问号。 他不由回想起今天小鸟游杏里看向及川彻和八重野春海的眼神。 这一想,过去在男排部更衣室里的八卦也都被连成串拉了出来。 牛岛若利从不曾在意过的内容,忽然就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什么“比较”,什么“喜新厌旧”,什么“表现不好”之类的……跟恋爱八卦相关的词汇都冒了出来。 首先,肯定都是假的。 和他没关系。 牛岛若利的眉头又团到一起,他回到原位,继续拿起杂志看。 《男人就像口香糖,嚼过就没味道了》 牛岛若利:“……” 用批判的眼光一字一句开始阅读,牛岛若利还没有看到结语,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了。 小鸟游杏里按着干发帽走出来,身上和牛岛若利一样,提前换好了睡衣。 牛岛若利记得她有特别漂亮的吊带睡裙,但—— “粉红色的乔巴”从床尾飘过去了…… “粉红色的乔巴”去吹头发了…… “粉红色的乔巴”收拾完出来、上床了…… “晚安若利。” “……” 牛岛若利:“???” [女孩子们,你会继续嚼没味道的口香糖吗?] 杂志被“啪”地丢到地上。 小鸟游杏里刚闭上眼,就感觉腰上多了一股力。 “等、” 房间里的灯光被利落地按灭。 视野里浓墨般的黑,甚至看不见身上的人。 灼热的体温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热切的吻迅速落下。 太久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这种感觉陌生而刺激,小鸟游杏里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她都来不及问些什么,身体也不由自主打颤。 本来和八重野春海聊完,她有一些关于爱情的想法需要消化的。 这下好了。 被他带着茧子的手摸过的地方全都在欢呼,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部冲走了。 ……算了,先享受吧。 但是还有些东西,或许可以拓展一下。 “若利……” - 小鸟游杏里依稀记得自己斩钉截铁地拒绝过一次牛岛若利的结婚。 她到现在依旧没有要结婚的感觉。 所以当她知道八重野春海这样的理智人格会在分手后选择再次复合时,对她们的好奇上了一个顶峰。 不同于他们那对在八卦论坛非常出圈的情况,小鸟游杏里在论坛是很少被提及的。 每过一阵子就会有人惊讶:诶,牛岛选手怎么不在难告白排行榜上?啊?有女朋友? ……原因之一是小鸟游杏里不想成为有名的人,也恰好,白鸟泽的学生都很忙,即使经常能看到她们一起吃饭,也不会过度在意。 所以论坛上偶尔会有好奇猜测牛岛若利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猜测她们的恋爱状态。 众说纷纭。 但很少或者没有人觉得牛岛若利会是更被动的那一方。 她们觉得一定是牛岛若利先主动,像在球场上一样。 而且只有他先动心才可以,其他主动出击的女生都会被拒绝的。 然后她们又会探讨什么样的爱情是令人向往的。 小鸟游杏里看她们的讨论看得津津有味,回过头来,居然会有种歉疚感。 她其实没有那个信心结婚和生育。 她不觉得自己是有责任心的人。 ……人们究竟为什么选择结婚呢? “……” 牛岛若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本来该睡去的小鸟游杏里重新扑腾在被面上。 那件“粉红色的乔巴”t恤在地上,她就露着光洁的后背和肩膀,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若利,我睡不着,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 拖鞋发出“啪塔啪塔”的动静,酒店的走廊上铺满了红色长绒地毯,一脚踩进去,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同样是会把人埋进去的脚感,沙子和地毯是不一样的。 一到沙滩,小鸟游杏里感觉脚底有无数细沙在穿梭。 她觉得痒,又有种莫名的兴奋,于是突然跑了起来。 银白色的月光下,她冲向海浪,牛岛若利跑向她。 浪潮一次次覆盖过脚面,海水的温度和白天截然相反。 有小贝壳被冲到了指缝里,小鸟游杏里蹲下身脱鞋,还在研究贝壳的时候,海浪正大光明卷走了拖鞋。 “!” 小鸟游杏里起身,被硌脚的沙滩拦住了脚步。 她左脚踩着右脚回过头,“若利……” “我背你。” 牛岛若利的身上是酒店沐浴露的味道,很浓重的古龙水香氛。 小鸟游杏里偷偷转过脸打了个喷嚏。 “小杏,”牛岛若利说话的声音带着胸腔共鸣,“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嗯?”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调子,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小鸟游杏里:“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思考什么?” “比如,若利会想要和我结婚吗?” 听到这个问题,牛岛若利的脚步顿住。 海风残留的温度已经不多了,唯一的热量来源就是依靠着的人。 小鸟游杏里缩了缩,双手不自觉抱紧了他的脖子。 牛岛若利:“我们肯定是要结婚的。” “……啊。” 她短促的气音回复让牛岛若利不满意了,捏着她小腿肚的手用力,像是一种孩子气的报复。 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在身体和精神上,都让人觉得很陌生。 牛岛若利:“小杏不想和我结婚吗?为什么?” 他像是分析球路一样冷静而理智地提出问题,却密集地让人答不上来。 “是新鲜感过了?是我太无趣了?还是哪里让你不满意?” “小杏……移情别恋了吗?” 小鸟游杏里不满地踢了一下小腿,伸长胳膊捂住牛岛若利的嘴,“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满意若利。” “我只是、没想好为什么要结婚、” 她的声音轻飘飘,好像似有若无的海腥味,让牛岛若利下意识皱起眉头。 小鸟游杏里继续问:“如果我一直不想结婚的话,若利会伤心吗?” “会。” 过分肯定的答案。 前行的脚步始终没有再停滞,牛岛若利就这么背着她沿着海边一直走。 他说:“恋爱也好,结婚也好,在我这里没有第二个选项。” “我也不会给小杏任何退缩的机会。” 小鸟游杏里:“……” 现在的境况就好像是这样了。 无论如何,因为她选择了牛岛若利的后背,所以再也不会被轻易放下来了。 第78章 “我们一定会结婚。” 在小鸟游杏里的愣神中,牛岛若利已经带着她走到了海岸最边缘。 眼前的礁石堆垒成了新的阻碍。 牛岛若利把她放在离海面最近的大礁石上。 脚底是横冲直撞的洁白浪花,有丝丝水意溅上面孔。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他的腿被冲上来的海水浸没了大半。 “这里的景色很漂亮。”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我白天就想带你过来,不过有点远,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走。” 小鸟游杏里:“但若利现在还是把我背过来了。” “嗯。” 海面像古老东方的银色丝绸,充斥着属于另一个国度的神秘感。 眼前的礁石是浪潮不知道多少时间雕刻而成的艺术。 人们常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而小鸟游杏里能看见被证实的未来。 她转过脸,亲了亲牛岛若利的侧脸,沾了点海水,有些咸腥气。 “那毕业就订婚吧。” “好。” 两个人四目相对。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开,按压着他的肩膀,说:“但还是得和家里人商量吧。” “嗯。” “离天亮还有好久,我们回去吧。” “……嗯。” 小鸟游杏里再次爬上牛岛若利的后背。 宽阔的。 可靠的。 和她的心跳产生共鸣的。 第48章 “依然爱你。”(正文完结) 在寒潮刚要来临的十月底,小鸟游杏里光荣地病倒了。 如果要追溯原因的话,除了冷热交替还有来自于升学的焦虑。 这个时期大部分准备升学的三年级都推掉了社团活动,即使牛岛若利忙着春高预选赛,也会和小鸟游杏里坐下来沟通她未来的打算。 毕竟两个人都不想谈异地恋。 一番“促膝长谈”之后,确定了两个人一起呆在东京,到时候就住米花町的小鸟游宅。 到这一步为止,暂时没问题。 大概是当时牛岛若利近在咫尺的认真脸太帅了,小鸟游杏里一个走神,手指尖就点了让她陷入焦虑的源泉。 于是到最后低头一看自己提交给老师的升学目标表格,上面居然写了所有艺术生的理想殿堂——东京艺术大学。 “……” 如果别人的共同理想是块糖,想起来就充满甜蜜和力量。 那小鸟游杏里的这个新目标像块干噎酸奶……没有说东京艺大是干噎酸奶的意思。 只是有点粘小鸟游杏里张开想反悔的嘴。 从十月初,小鸟游杏里开始做报考东京艺大的准备。 作为国内唯一一所国立艺术大学,除了天赋之外,扎实的基础也是录取的必要条件。 美术学部每届招生只有240人左右,而小鸟游杏里一眼看中的先端艺术表现科每年只招24人。 “……” ……依稀记得她最开始只是想随便考个艺术大学。 和男朋友说反悔重选的话,大概率会被压力注视,问轻言放弃的理由。 ……算了。 她在美术上的天赋和努力一点也不比牛岛若利在排球上的少。 他每年都能打进东京勇闯全国,难道她会不行吗?! 一想到这里,即使肉[fpb]体的懒惰依旧鬼哭狼嚎,精神的争强好胜已经占了上风。 也不光是小鸟游杏里最近学疯了。 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都空前高涨,连丸山鹤奈都因为刻苦瘦了几斤,效果拔群。 在这样的情境下,牛岛若利的春高预选赛也接近尾声。 对于男排部来说,这就是三年级最后一次的战斗。 所有高校都铆足了劲不留遗憾,但最先传来的是:“青叶城西输给乌野了。”? 乌野高校? 这确实是近年来比较陌生的名字。 想了很久,小鸟游杏里才记起来自己最早先接触排球论坛的时候,有刷到过这个学校。 当年的“小巨人”非常出名。 没想到这几年人们都用“没落”来形容这所学校的男排部时,它以全新的面貌杀了出来。 [我的天……白鸟泽也输了。] [输给谁了?] [那个乌野。] 像是不同世界的波次,小鸟游杏里的咳嗽还没好转,排球论坛已经上传了最近的比赛视频。 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谁输了? 若利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别的什么,小鸟游杏里的脑袋一片混沌。 迟疑了很久,她才点开白鸟泽和乌野的比赛。 “……咳咳。” 反复干咳的喉咙麻而涩,每吞咽一次都像生锈的锯子拉扯原木。 憋着劲看完一遍视频,接下来那股抓心挠肺的痒意从胃里冲上来,怎么都压抑不住。 小鸟游杏里捂住嘴巴,忍不住狠狠咳嗽起来。 于是舌头的后半段反复阵痛,如同地震的余波。 “咳咳……” 视频播放完毕,再一次陷入黑屏。 小鸟游杏里把手机放到另一边,端起桌上的水杯,只是缓慢含着温水吞咽。 丸山鹤奈从浴室出来,边擦头,边问道:“你还好吗?” “……奈奈,白鸟泽输了。” “什么?”丸山鹤奈没回过神来,“什么输了?” “男排部,春高预选赛止步宫城了。” “……啊?” 对于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的比赛进程,她们并不是实时知情的。 手机大部分时间需要上交,而且她们加重了学习的比例。 以至于夜自习下了回来之后,临睡前才会确认一下消息。 “……真输了?输给青叶城西了?” 好半天,丸山鹤奈才憋出来一句。 小鸟游杏里摇了摇头,又没忍住咳嗽起来。 丸山鹤奈帮忙拿了药递过去,“你先别说话了,你今天咳嗽太厉害了,嗓子都哑了。” “……”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丸山鹤奈拿起自己的手机。 没几分钟,传来了接连的简讯声。 大概是天童觉和她在互通消息,但牛岛若利只发了例行的晚安,外加一句注意身体。 旁边的丸山鹤奈一直没放下手机。 而小鸟游杏里抬起手指,拉回视频末尾。 画面依旧定格在比赛分数上——白鸟泽输了。 ……白鸟泽输了,那就是牛岛若利输了。 至少,在大部分人的心里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一直以来,白鸟泽的战术都很简单粗暴,靠着牛岛若利的绝对实力杀出血路。 小鸟游杏里的目光追寻着视频里牛岛若利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自责、生气,这都不是牛岛若利会有的情绪。 他是一个严于律己的队长,但从来不会高标准要求自己的队员。 这场比赛都尽力了,他也没必要自责。 终于,小鸟游杏里的目光转移到了对面的乌野高校上。 其中有个异常眼熟的橘子头,去年暑假遛狗的时候,她曾经碰见过。 就是因为他,若利输了吗? 不,不止是因为橘子头一个人。 小鸟游杏里按灭手机,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的真相——牛岛若利输给了一个团队。 这是一场观念之战。 其中坍塌的,不止是牛岛若利这面承重墙。 - 每个人的人生字典里,多多少少都有过“输”。 即使是牛岛若利也不能免俗。 更何况一次的失败,也不会对他的未来有比较大的动摇。 只是……有些东西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牛岛若利这样想。 回到学校,下大巴的时候,他第一眼望向了停车场内那棵树。 小鸟游杏里就站在落叶堆中。 非常熟悉的一幕,牛岛若利从输掉比赛之后一直飘忽的思绪忽然就被拽住了一点。 他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就大步朝小鸟游杏里的方向走。 直到彼此穿插着脚,他抬起手,把人严丝合缝地抱进怀里。 牛岛若利摸了摸小鸟游杏里的脑袋顶,问:“冷吗?” 小鸟游杏里戴了口罩,抬起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这简单的仰脖动作又促生了痒意,她迅速别过脸,无法出声的喉咙溢出咳嗽。 “先喝点水。” 牛岛若利迅速拧开自己挎包里带着的水,递到她面前。 他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按在了小鸟游杏里的肩膀上,“走吧,我们回去。” “……” 喝完水,小鸟游杏里重新戴好口罩。 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拿出手机,指了指屏幕上的字。 [我很想你。] 牛岛若利牵着她的手不由用力握紧,“我也很想你。” 第79章 [我早上起床就说不出话了,所以只能提前打了备忘录。] [比赛很精彩。] [因为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若利,所以明天的若利会更厉害的!!!] 小鸟游杏里并不擅长安慰别人。 亦或者说,她更擅长胡说八道,而不是认真地劝诫。 明明早上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几句,给牛岛若利看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写得好傻。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她没有后续的动作,也准备放下手机。 牛岛若利察觉了她的低落,先一步捧住了她的手。 秋季的风伴随着落叶的脆响。 脚底下始终有“簌簌”的动静,曾经她说过,秋季的主调是心碎。 但牛岛若利想,秋季是一面迎接枯树的死亡,一面歌颂作物的丰收。 之前小鸟游杏里总是藏着很多秘密不愿意告诉他。 她自己经历着那些挫折和失败。 牛岛若利只能选择陪伴。 到这一刻,似乎情况掉了头。 即使小鸟游杏里什么话都说不了。 可牛岛若利感受着指缝间她柔软的皮肉,还有因为常年作画握笔产生的茧子。 ——他们是一样的。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是一组双螺旋结构。 所以只要有对方陪伴,什么挫折和失败都可以。 牛岛若利点点头,诚实地作出肯定:“嗯,比赛很精彩,我也从中收获很多。” “为了未来的发展,我有需要改变的地方……目前我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急急晃了晃手,提醒他看手机。 在小鸟游杏里的示意下,牛岛若利用另一只没牵着的手滑动屏幕。 那一句差点没能表达出来的话跃入眼帘。 [有我在,我陪你。] 她准备好的笨拙的安慰,精准地出现在了这个时刻。 牛岛若利侧过脸,戴着口罩的女孩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 无数次吸引着牛岛若利回以注视。 他喜欢的人,拥有一双和他追逐之地同样明亮的眼睛。 东京体育馆天花板上的灯光,永远看着挥洒汗水的人。 它无声又灼热。 牛岛若利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点亮他的灯束也不止这一处。 但他会为了这一束光,犹如趋光的飞虫一般,热烈地奔赴梦想。 小鸟游杏里也看着他,铺就出比赛一样精彩的艺术。 他想,无论何时何地,小鸟游杏里总是他大放光彩的见证者。 单单是被注视,就足以让他硕果累累。 如果幸运地得到她的爱,他将所向披靡。 - 2013年2月。 小鸟游杏里先提交了个人活动资料。 先后通过了第一、第二次考试,成功迈入东京艺大的门槛,入读先端艺术表现科。 如果要用死板的专业术语介绍,那就不是先端艺术表现的风格。 而用小鸟游杏里自己的话来说,先端艺术表现就是生命。 不能信仰亦或者掌控生命,而是陪它玩。 自从入读后,小鸟游杏里感觉自己以前的作品都太浅层。 实在是有太多的知识可以获取,她都顾不上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也有自己的计划。 两个人都忙碌的时候,想起之前约定的不要异地之类的内容,又觉得好笑。 小鸟游杏里趁着空闲考了驾照,也买了车。 偶尔也会大发善心,载着江户川柯南他们出门玩。 也不知道他怎么混的,身后跟了一帮小学生,搞了个少年侦探团。 有时候小鸟游杏里看着吉田步美那张嫩嫩的小脸,都在反思,同样的年纪,为什么有些人不会对尸体落下心理阴影? 所以说,江户川柯南你到底要读几年小学啊?! 工藤夫妇回来过几次,有希子阿姨扮成江户川妈妈去委托毛利小五郎照顾孩子的时候演技依旧卓绝。 小鸟游杏里陪他们吃饭的时候,难得主动提起了工藤优作的新作品。 探讨了一下侦探小说的艺术表现形式和创作思路。 2014年4月。 小鸟游杏里升上大二,突发奇想考了潜水证和摩托车证,还去尝试了一次跳伞。 突然发现看海底生物的心情,变得不一样了。 牛岛若利在加利福尼亚,偶遇了青叶城西的主攻手。 另外,他去见了爸爸空井崇。 而小鸟游杏里收到了妈妈新的邮件。 同年6月,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家人见了面。 嗯……暂时没有后文。 她顺口把牛岛若利的求婚糊弄过去了。 毕业就订婚? 骗人的,小鸟游杏里一向会欺负牛岛若利。 2015年3月。 丸山鹤奈谈恋爱了。 4月。 刚升上大三,丸山鹤奈被分手了。 小鸟游杏里:“?” 嗷嗷哭了一晚,拿啤酒当可乐喝到酩酊大醉,讲话都大舌头的人给天童觉打了电话。 她说:“没有人要我嗷嗷嗷。” 听不到对面的人回答了什么,小鸟游杏里正在研究醒酒汤的配方。 但是丸山鹤奈打了个响亮的嗝,慢半拍说:“巧克力?我不要巧克力,我要肉松面包。” 然后话题就拐到了巧克力和肉松面包上。 小鸟游杏里:“……” 若利,救救! 10月,小鸟游杏里确定继续进修,考研究生。 准备双修生物学。 正在学校听专请的生物学教授讲座时,接到了工藤新一的电话。 ……不是快升初等部的柯南。 是工藤新一。 快步走出礼堂,临接起电话前,小鸟游杏里却踌躇了。 “……喂?” “笨蛋——你这个怀疑的语气是什么啊?”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定在了角落,好半天,身体往后靠。 后背是冰冷的墙面,能让人更清醒地听接下来的内容。 “别傻着了,快回家看看吧。” “叔叔阿姨在家等你。”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 小鸟游杏里站了好久,才把黑屏的手机塞回口袋。 她什么都没做,径直回了礼堂。 教授依旧在讲话,中间跳了一段,但有人帮忙录着视频。 小鸟游杏里板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竭力分辨教授说的每一个词,用力到搁置在膝盖上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昨天牛岛若利刚帮她修了指甲,所以它们没有能够像小说里那样,划出淋漓的鲜血。 直到讲座结束,整个礼堂的人都快走光了。 有人拽了她一下,小鸟游杏里才站起身,慢慢向外走。 黄昏。 原来已经是黄昏了。 小鸟游杏里看了一眼朦胧的夕阳,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黑色的普通家用车开入庭院。 小鸟游杏里拿上书,口袋里的手机依旧硌人。 她走到家门口,有条不紊地开门、换鞋、挂外套,最后绕过玄关。 牛岛若利坐在单人沙发上。 她们经常依偎坐着的长沙发,出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她留着不太整齐的短发,肤色深浅不一,面色也不好。 只是表情…… 小鸟游杏里又走了一步。 长沙发旁,还有一个人——或者说轮椅。 听见她的脚步声,三人齐齐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小鸟游杏里不知道自己正在做出什么举动。 她好像丧失了感知。 只是呛口的酸涩和疼痛一下子冲上来。 “……” 她不知道该看谁。 双手死死扣紧了掌心里的东西。 一本关于生物的书,一部她好久没敢看的手机。 最先出声的是牛岛若利,“小杏。” 在小鸟游杏里回来之前,他已经认真严肃地招待了许久。 端了热茶,还找了两条毛毯子。 此时此刻,其中一条就盖在轮椅的下半身。 牛岛若利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小鸟游杏里身边,没能成功从她手里摘下书。 所以他只是揽住了她的肩膀,又喊了她一声:“小杏。” 沙发上的人也站了起来。 她喊她:“小杏。” “……妈妈。” 没等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做出动作。 牛岛若利成功拿过了小鸟游杏里手里的东西,而她疾步上前。 地板上铺了长绒毛,她的膝盖陷在里面。 趴伏在轮椅的毛毯上,小鸟游杏里的眼泪流进了许久没有枕过的膝头。 她哭着,又笑着,“爸爸,还以为你和斑马鱼一起回归大海了呢。” 第80章 “妈——快过来抱我啊!” 一家三口之间的薄膜轻易消失了,闹哄哄着抱到一起。 牛岛若利站在两步开外,目光轻轻贴着小鸟游杏里的后背,没有出声打断她们的重聚。 这一天。 工藤新一回了工藤宅。 小鸟游杏里的爸爸以美人鱼一般的代价,失去了两条行走的腿,但终于回到了安全的陆地。 小鸟游杏里的妈妈完成了长达数十年的追踪,破获了国际大案——和工藤新一一起。 而小鸟游杏里……成功把自己喝醉了。 小鸟游爸妈奔波了许久才尘埃落定,晚饭一过就进了房间。 下午的时候,牛岛若利帮忙收拾过了,所以他们安心入睡。 楼下的小鸟游杏里还在一杯接一杯庆祝。 即使饭桌上已经没人了,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拿着酒杯冲墙上挂着的斑马鱼画作吆喝。 “来、来一杯!” 牛岛若利手疾眼快抢了杯子,顺手把醒酒汤递到她嘴边。 “……?” 迟钝的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看,爽快地喝完了之后才说:“这酒味道好奇怪啊,若利……” 把碗塞进厨房洗碗机,牛岛若利出来后,直接打横抱起还在咂嘴回味的她。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响起。 小鸟游杏里含糊着:“要庆祝……唔。” 牛岛若利看准时机把沾了牙膏的牙刷塞进去。 “……” 醉酒这样的事情,小鸟游杏里干的频率不多,但牛岛若利得心应手。 她喝醉后很乖,甚至始终残留有一部分清醒意识,能自主做事情。 只是会比以往更加话痨。 即使嘴里刷着牙,她也能随机哼哼唧唧一首动漫主题曲。 今天的听起来是路飞唱的《笨蛋白痴之歌》。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给她洗头。 转个身拿花洒的时间,小鸟游杏里已经在头上堆起了泡沫山。 “若利,猜猜我是谁~” “路飞。” “?居然猜对了?!” 虽然完全不像,但她刚都唱了歌,牛岛若利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他按住小鸟游杏里凑上来的脸,“闭眼。” 温柔的水流和他的手指一起穿梭过她的发丝,留下了苹果的香气。 家里的所有用品由于牛岛若利的偏心,全部换成了苹果味。 只除了小鸟游杏里的护肤品还有融合起来的另一种香味。* 把人洗净,擦干,头发也吹好。 牛岛若利:“乖乖睡觉。” 躺在床上的小鸟游杏里眨巴眨巴眼睛,“哦。” 牛岛若利转身回了浴室。 以防小鸟游杏里不听话,他只洗了十分钟就出来了。 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小鸟游杏里板正地坐在被子上,手里还藏着什么。 “……” 小鸟游杏里静悄悄。 牛岛若利顾不上还在滴水的头发,走过去,“怎么还、” 后面的词没能说出口。 坏心眼的女朋友一把拽住他浴袍的带子,然后就吻了上来。 发丝上的水四溅,有沾在她眼睫上的,也有被子和枕头上的星星点点。 柔软的舌头努力地伸进他的口腔,牛岛若利下意识回吻,尝到了浓醇的红酒香气。 “……” 他起身,“你下去偷喝酒了?” “一点点~” ……倒是很诚实。 牛岛若利皱起眉,准备去找她喝的酒。 下一秒,手腕上被什么束缚住了。 他低头,看见了银白色的手铐。 “……” 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抓着他往床头的栏杆铐。 她们的床是铁艺栏杆的,最顶上有一根横杆,从左通往右。 被手铐往前拽,牛岛若利垂着眼坐下来,任由小鸟游杏里作威作福爬了上来。 他的左手现在就在左脸边,和栏杆捆在一起。 “……” 喝醉酒的小鸟游杏里和铜锣烧一样软绵绵的,内陷如同捣了许久的红豆泥一样软烂又香甜。 她努力坐起,嘴里一刻不停。 那话痨的酒后风格继续,于是甜蜜的话密集着输出,牛岛若利感觉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害羞的反应也越来越剧烈。 他动了动左手,手铐和栏杆撞击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鸟游杏里咬了他一口,“别动。” “……” 细密的吻与汗交织,她有些太磨人了。 最后甚至耍赖直接趴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动弹。 这会儿,红酒香醇的气味逐渐浓郁起来。 牛岛若利的眉头慢慢蹙起眉头,像是压抑着怒火一样喘气。 顾不上小鸟游杏里磨磨蹭蹭的动作了。 他握住她的腰,直接抱了起来。 手铐从左边“唰——”地滑到右边。 牛岛若利的左手包住她的,一齐握在栏杆上。 他轻易地将小鸟游杏里翻了个身,又捞起枕头塞在她和栏杆中间免得受冻。 安抚性地吻了吻她的耳垂,随即是肩膀和后背。 小鸟游杏里的脸埋进枕头里,发出闷哼:“太深了……” 牛岛若利没管她的小声抱怨,贴着她漂亮的脊背。 直到小鸟游杏里的声音越来越急迫,他才伸手,掐着她的脸颊两侧。 她转过脸来,呼吸着的新鲜空气又很快被夺走。 湿滑火热的舌头撞进来又浅浅退出去,每一下都重重顶在她的上颚。 小鸟游杏里颤抖得愈发厉害。 缠绵着的唇齿荡出激烈的水渍声,是和她刚才那种完全不同的大开大合。 她被堵得不行了,报复性地用力吮了一下。 牛岛若利顿了一下,舌头也不退出去,反而换了节奏。 碾过她的舌面,又一一舔过她口腔的每一寸。 口中的津液不断交换着,溢出唇边,从晶莹到浑浊不堪,顺着流淌下去。 “……” 到最后,小鸟游杏里主动交代了钥匙的位置。 牛岛若利打开手铐后,又把她抱进了浴室。 水汽氤氲的时候。 小鸟游杏里凑上前,亲了亲他汗津津的下巴,说:“辛苦了,若利。” “……?” 牛岛若利扶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她发软的腿,礼尚往来,“辛苦了,小杏。”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开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后的日子都要麻烦你了。” “……” 她话音落下,牛岛若利迅速反应过来。 提前一步低头吻住她差点说出来的话,牛岛若利抱紧了她。 年轻而火热的躯体缠在一起,像是无法分割的爱意。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郑重地说出了口:“我们结婚吧。” “台词错了喔,是我们订婚吧。” 牛岛若利思考一秒,“……还是直接结婚吧。” - 闹腾到天色泛起白光。 两个人终于睡到新的床品上。 大概是刚同意了求婚,所以小鸟游杏里并不困。 她回顾了一下今天的经历,又忍不住回想过去的事情。 一切都太幸运了。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面对面躺着。 实际上,牛岛若利大部分时间是平躺,不过这会儿被小鸟游杏里拽着朝向她。 他的肩膀太宽,肌肉又壮,侧着睡的时候脖子会贴不到枕头。 “正好我可以把胳膊伸过去啊。”小鸟游杏里把胳膊伸过去,又曲起来,顺势勾住牛岛若利的脖子。 她微微用力按在他的后脖颈,牛岛若利就顺从地靠近。 这次是牙膏味的吻。 小鸟游杏里的眼睛亮晶晶的,“若利,你觉得到2023年我们要个宝宝怎么样?” 牛岛若利迟疑:“不可以提早要吗?” “提早要的话,一清哥好像还没结婚诶。” 牛岛若利:“?” “不过,我现在也挺有信心能照顾好宝宝的,所以不用借小光模拟过家家也行。” 牛岛若利依旧没能理解:“??” 小鸟游杏里往前蹭了蹭,埋进他的颈窝,“若利,买套新房吧。” 她突然换了话题,但这次牛岛若利听懂了。 他的眉眼变得柔和,应声道:“嗯,你想在宫城还是东京?” 小鸟游杏里没回答,又问了一句:“若利,有三杯苹果汁的话给我两杯吗?” “嗯,都是你的。” 空气中飘着温馨的热苹果香气,小鸟游杏里闭上眼,语气很虔诚。 与其说是祈使句,更像是祈祷。 她说:“若利……一直爱我吧。” “嗯、” 毫不犹豫地应完这一声,牛岛若利垂眸。 他看到了小鸟游杏里那颤动着的睫毛,于是微微向前,温热的唇落在了她单薄的眼皮上。 第81章 饱含着爱意的亲吻落在她面容上。 牛岛若利抬起手,轻柔抚着她的脸,说:“我相信小杏是女巫,你的魔力会让我一直爱你。” “……” 这句话的含义,代表了太多东西。 但如果是从牛岛若利的嘴里说出来,那又会变得很纯粹。 小鸟游杏里睁开眼睛,对上他绿色的眸光。 那里面像是一汪潺潺的春泉,跳动着生命的耀眼光辉。 他的爱意奔涌而来。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之外。” “依然爱你。”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