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Hagi,一起成为卷毛的背后灵吧》 第1章 [无cp向] 《(柯南同人)hagi,一起成为卷毛的背后灵吧!》作者:酒酒贺【完结】 简介: 川崎夏花有两个池面幼驯染。 川崎夏花和他们一起长大上学。 川崎夏花兴致勃勃地考虑自己要不要和幼驯染一起当警察。 然后她死了。 给两个幼驯染当了一年背后灵,看他们为自己上香落泪摆贡品。 然后其中一个幼驯染也死了。 虽然来得早,不过没关系,hagi。 我们可以一起给剩下那个卷毛笨蛋当背后灵,看他为我们上香落泪摆贡品。 内容标签: 综漫 柯南 轻松 主角视角川崎夏花hagi马自达 一句话简介:和hagi一起当卷毛的背后灵。 立意:生和死是无法挽回的,唯有享受其间的一段时光。 第1章 幽灵是什么呢 半长发的俊朗青年戴着白色的手套和领巾,一身紧身蓝色制服,还有外套的黑马甲与长靴。 虽然周围是黑灰色的一片狼藉,但他却一身干干净净地坐在废墟上茫然发着呆。 飘在他身边的女孩围着青年转了几圈,在对方呆滞恍惚的目光中,眯起眼睛,伸手扯了扯他搭在脸侧的头发。 半长发的青年被额边的发丝拽得带着歪了歪头,又反应慢了半拍地摸了摸有些刺痛的那块头皮。 原来死后也会觉得痛啊。 啊,对,自己死掉了。 就在今天的那场爆炸里。 青年依旧有些恍惚和茫然地环视着周围。当然,除了一片废墟,就剩那个刚刚就围着他转圈圈和嘀嘀咕咕骂人的女孩了。 萩原研二视线飘忽地望了过去。 女孩有着一头散落到肩的、漂亮而茂密的金棕色鬈发,温暖灿烂的蜜糖色瞳孔耀眼又甜蜜。虽然话有点多,但总而言之,是个漂亮又阳光的……幽灵。 “啊……夏花酱。” 虽然没有天使光环没有三角巾也没有小翅膀。但她确实是飘在空中的没错,是幽灵没错。 还是一个萩原研二认识的幽灵。 准确来说,萩原研二甚至和生前的她非常熟。 川崎夏花,一个死在他和小阵平上警校前一年的女孩子。 死掉之后见到的不是小天使和死神就算了,但是,“为什么会见到夏花酱啊。” 萩原研二想不通。 “你很失望吗hagi?” 川崎夏花眯着眼睛,又用力拽了拽手心里的一撮头发。 “那倒也没有啦——” 他吃痛地低下头,对着一年未见的好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川崎夏花,算得上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幼驯染。 从小学开始,她就和萩原研二一样,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会因为别人的拜托而热心帮忙,会贴心地照顾其他人的情绪,也是漂亮又爽朗的、和她的名字一样像夏日的花朵一样热烈的女孩子。 是少见的不会因为松田阵平的臭脸而被吓到,还会在熟悉之后反过来对着他们恶作剧的人。 是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亲密的幼驯染。 最后一次见面似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她还跟两人打着招呼,笑着抢走了松田阵平的饭团。在气急败坏的卷毛青年围堵下,女孩往同样笑嘻嘻看热闹的萩原研二身后躲着,半长发的青年抱着松田阵平叫着「夏花酱我帮你拦住小阵平啦」然后又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包里的牛奶也被她一起顺走,毫不意外地被松田阵平嘲笑了。 川崎夏花灿烂又狡黠地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与两个青年告别,说上学去了,再不交论文的话,她的教授就真的要哭了。 女孩欢快地与他们背道而驰,金棕色的长鬈发在阳光下亮眼又灿烂,像朵灿烂蓬勃生长的花。 然后川崎夏花就真的像夏天的花一样,在十月的秋季凋谢消亡。 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作为被警方通知的好友,去停尸间认尸,去为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玩闹、一起笑着跑着谈起未来的那个女孩作死亡证明。 见证熟悉的、不久前还见过面的人死去,明白从此之后关于这个人都只存在在记忆里,那实在是一件很生硬也很残忍的事情。 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们亲自掀开白布,只见到了一具熟悉的又陌生的尸体。 海藻一样漂亮的鬈发在白色的被单上铺开,也映衬着女孩惨淡苍白的脸。川崎夏花的双眼紧闭着,卷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密密的阴影,那双蜜糖色的瞳孔不再灵动,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恶作剧而露出含着同样狡黠和笑意的光芒了。 幼驯染这个词,代表着一段绝对亲密的关系。对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来说,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直面身边人的死亡。 如果说作为幼驯染的松田阵平,占了萩原研二在一堆稳定工作中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的原因的一半,那川崎夏花就占了另一半。 他们当然要为了夏花,找到那个潜逃的凶手。 这是两个年轻的大男生发誓一定会做到的事情,他们也的确在之后做到了。 但现在,他们只能面对友人死亡所带来的、窒息般的痛苦和空荡无措的失落感。 夏花,再闹一闹,再笑着骂他们一顿,像以往一样抢走零食全部吃掉,或者把他们藏在床底的成人漫画翻出来说品味好差。偷偷在一起出门时对着漂亮女孩吹口哨又假装是他们做的,然后一起用谴责又幸灾乐祸的眼神控诉他们也好。哪怕是跟他们做再更加过分的恶作剧也没关系。 夏花,别这样安静啊。 两个沉默的青年望着被白布盖住的川崎夏花毫无声息的样子,这样想着。 …… “笨——蛋——” “萩原研二是超级大笨蛋啊!” 女孩停下了拽他头发的幼稚行径,叉着腰黑着脸,拉长了语调这样说着。 沉浸在回忆里的青年转过头,对着气鼓鼓的女孩露出一张控诉又震惊的委屈脸,表示抗议。 “诶诶!为什么死掉了还要被夏花酱骂啊!” 然后被女孩叩起的指关节狠狠地敲了额头。 “所以为什么这么早就死掉了啊笨蛋hagi!” “啊……” “我可是全程看着你这个家伙慢吞吞地拖着时间,在炸弹旁边抽烟,还脱下了防爆服噢!” 萩原研二目光飘移,又很快收回视线,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可恶!果然还是好欠揍!现在就让我代替阵平来好好教训你一顿吧!” 川崎夏花撸着袖子挥了挥拳头,生气的样子鲜活又灵动,与他上一次见到的毫无声息的样子一点也不同。就算是幽灵的夏花,也是记忆里那个活力四射的夏花。 “夏花酱……你哪来的自信可以用体能废物的身份制裁一位警察啊,根本毫无胜算不是吗。” 青年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学着川崎夏花的样子飘了起来,有些新奇地转了两圈。 “难道你打算还手吗?” “哇——很直白地说出了要我乖乖挨揍的话呢。”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夏花酱,好过分。” …… “哐!” 被废碎的石块挡住的楼梯入口传来巨大的响声,已经被炸弹的焰火和冲击波洗礼过一次的脆弱的墙壁本来就不是承重墙,在强势暴力的拆撞下猛地破开。 一片碎石和烟灰洒下,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几道人影。 两个拌嘴的幽灵齐齐噤声,看着一群穿着机动队制服的警察举着防爆盾牌警惕地防范着。而那个领头的卷发青年,沉默地伫立在那里,在周围人小声地喊了几声「松田队长」后,才慢慢地踏出了第一步。 “啊,是小阵平……” 半长发的幽灵愣了愣。 “……”浅色鬈发的幽灵沉默了一会,嘟嚷着说:“阵平肯定难过死了。” 他们看着黑卷发的幼驯染走过空裂零碎的墙门和残破不堪的废墟,穿过灰烬与硝烟,站立在楼层的正中央。 在探查结束后,他命令队员收队离开,并不理智地一个人在这里继续停留翻找。但连一片布料也没有找到,于是只好茫然又无措地收集了一些现场的灰烬与残余当做好友的骨灰。 离开前,松田阵平脱下手套,用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散乱而脏兮兮的地面上,焦黑的烟灰也沾上了青年干净修长的手指。 他哑着声,低低地喊了一句。 “hagi。” 第2章 葬礼是什么呢 “这场葬礼感觉怎么样。” “唔……挺新奇的。” “新奇?” 川崎夏花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我觉得幽灵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也挺新奇的。” “夏花酱明明也参加过自己的葬礼吧?”半长发的青年看着散场的人群和逐渐变得稀疏的墓园,轻飘飘地说。 第2章 “当然啦,看着你们哭了呢。” 川崎夏花没有什么亲人,死后的手续是两个年轻的幼驯染勉强到处问着帮她处理的,葬礼也是他们一手操办。 她在去年的秋天,就像现在这样站在墓碑旁,看着两个穿着正装的池面帅哥对着看不见的自己掉眼泪,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红着眼眶、沉默得静寂无声,悄悄恍若无事地用手背捻了捻湿润的眼角。 两个青年对着川崎夏花的墓碑说了好久的话,然后靠在一起给她摆了一堆贡品,是她没有买到的限量游戏周边和动漫手办。 川崎夏花很忧愁地和他们靠在一起,又觉得看见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幼驯染的胸膛或是脸上穿过去又冒出来实在是太惊悚了,哪怕她是幽灵也很害怕。 于是默默飘远了点看着两人对着自己的墓碑垂头丧气。 今年就好多了,上个月萩原研二还没死呢,和松田阵平一起拎着新的游戏周边和动漫手办来看祭拜,在警校交了新朋友,看起来活泼多了。 川崎夏花还看了他们的毕业典礼。 幼驯染们那个猫猫眼的同期真帅,要是她没死,就可以威胁他们两给她介绍一下,说不定还能展开一段浪漫恋情的。 可惜死早了。 幽灵叹了口气,蹲在墓碑上看着幼驯染们给自己摆贡品。 卷发青年甚至还非常有闲心地给她讲了一集她生前没等到的动漫续作和剧场版的剧情。开玩笑地说着——“没办法,川崎,你这个家伙就在那边羡慕吧。下一次再给你讲新的。” “显摆什么啊阵平,这部电影我也看过啦。” 川崎夏花跟在这两人身边,除了没有爆米花和可乐,甚至还免了一张电影票的钱,她得意地在两人之间的身体之间飘飘晃晃。 一年的时间已经能让她习惯这种从幼驯染胸口穿来穿去的习性了,毕竟是幽灵嘛。 然后萩原研二紧跟着絮絮叨叨地谈了一遍游戏体验。 这个她玩不了。 川崎夏花气得在自己的墓碑上直蹦哒。 想起来是自己的墓,于是跑到罪魁祸首萩原研二的头上继续蹦哒。 “奇怪,头上好像凉飕飕的。” 半长发的青年有些疑惑地说着,嘀嘀咕咕地伸手揉了揉头发。 要不是顾及到萩原研二刚死掉的心情。在她能碰到对方的一瞬间,也就是前几天刚见面的时候,川崎夏花就想新仇旧帐一起算了。 …… “我和小阵平当时超级难过啊,感觉心都碎掉了。” 萩原研二捂住了胸口。 那种事情川崎夏花当然知道啊,看着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们在她死后对着照片沉默发呆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但也是默默陪着他们的嘛。 幽灵没有眼泪,但是川崎夏花同样痛苦。 这种事说出来也太肉麻了。 “心碎什么的……抱歉,我已经死太久了,一直孤零零地找不到人说话偶尔变态和无情了一点,记忆力消退感情缺失变成不会读空气的冷漠幽灵,hagi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明明前几天还在拳打脚踢地骂我笨蛋的说。” 半长发的青年幽幽地望了过去。 “……” “居然直接戳穿我吗?变得不体贴啊了hagi。” “夏花酱——当着我的面蹲在我的墓碑上,还谴责我不体贴的话,也太过分了吧?” 他的目光下移,定在了川崎夏花下方刻着字的墓碑上。 “下次阵平去看我的时候,你也可以蹲我的墓碑。”川崎夏花贴心地提出公平建议。 萩原研二表示不需要,然后跟她挤了挤,一起蹲在了自己的墓碑上。 “大家都走了啊。” “千速姐姐和伯父伯母应该要忙着处理很多事吧。” “也对。” 萩原研二愣了愣,沉默了下来。 “干嘛啦hagi,感到寂寞了吗?”川崎夏花拍了拍他,看着热闹散场,处在喧嚣中央,就更加能体会到孤独的感觉。一直总是开朗又活跃的萩原研二从这样的场景中被剥离和隔开,无所适从也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会啦,不是还有夏花酱在这里吗?” 青年正想露出一个往常那样灿烂的笑,又被友人按着揉了揉头,听着她似乎是不经意地提醒着说。 “就算是亡者本人不介意,在葬礼上笑出来也太失礼了。” “诶——” “人还没走完呢。” 半长发的幽灵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啊,还有人吗?” “在那里,看起来超级颓废超级忧郁的酷哥。” 川崎夏花指了指孤零零站在远处的卷发青年。 松田阵平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和疲惫,手里握着白色的花束,有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就像是在透过了什么看见那两个蹲在墓碑旁的幽灵和他们对视了一样。 “眼神……” “看不见的啦。” “发现了,小阵平好像只是没有表情地在发呆。” “他这个样子……啊,果然不说话不臭脸的时候,才会觉得阵平是个池面帅哥。”川崎夏花右手握拳敲在掌心。 “小阵平知道的话会揍人的噢。” “反正hagi也会帮我拦住他的。”女孩下意识地反驳。 “做不到了吧。” 萩原研二笑着的表情一顿,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幼驯染的脑袋。 “啊。” 川崎夏花也愣了愣。 “对噢,hagi现在和我一样,都死掉成为幽灵了。” “就算的确是这样的,但是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没有实感啊。” 虽然已经坦然接受了死亡,但还有死亡带来的茫然和突兀,未曾好好告别的遗憾,和对世界的不舍。 …… 跟冬季同行的,是刺痛皮肤的像刀一样的寒风,和墓园里光秃秃掉完了叶子的树枝。再加上一个散场的葬礼的和沉寂滞留的哀悼者。 松田阵平像座风化的雕塑,一动不动地定在角落里,又好像马上就会因为一阵风被吹散,然后带走什么碎掉的一部分。 他看着那块墓碑。 底下埋着的是他那一天带回去的爆炸现场的烟灰和碎片。 是他的幼驯染。 是志同道合的同期、同僚。 是松田阵平万般珍重的、亲密无间的友人。 年轻的帅气青年眼尾下垂,额发贴着耳朵,露出一双漂亮勾人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笑容灿烂,意气风发。 却又因为黑白相间的色调显得死气沉沉。 松田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张遗照,一向控制力极佳的手指,贴着黑色西服的下摆,轻轻颤了颤。 这张照片,丑死了。 第3章 怀念是什么呢 灯被关上了,屋内逐渐和窗外的夜色融成一片,卷发青年躺上床,拉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这样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噢。”萩原研二手忙脚乱地去扒拉被子。 “hagi也是笨蛋,我们碰不到啦。” “忘记了……诶诶,干嘛把头一起埋进去,会窒息的吧?!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啊小阵平。”半长发的青年幽灵像个欧巴桑一样蹲在床边苦口婆心地说着。 啊,确实跟叛逆期「不听不听烦死了」的小孩和「哎呀哎呀怎么啦」的妈妈一样的既视感。 川崎夏花飘到松田阵平的床尾,觉得自己像个拿了沉默寡言慈爱人设的老父亲。 …… 扒拉好一阵又不停念叨着的青年终于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于是停了下来摸了摸下巴,真诚发问。 “不会是哭了吧?” 女孩无言地望向他。 “阵平?不会吧,除了祭拜我的时候看见他揉了揉眼眶掉了两滴眼泪之外,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阵平哭诶。” “我也是……”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会,突然义愤填膺地叉着腰站了起来。 “好过分!” “啊?” “为什么小阵平在夏花酱的葬礼上哭了,但是在我的葬礼上没有哭啊!偏心!” 川崎夏花哽住了。“可能……是踏入社会的现役警官了,成熟地克制住情绪也是能做到的吧。” “还是觉得小阵平好过分!” “喂喂hagi,不要说出这种很希望别人哭出来的变态言论啊。” “感觉被比下去了!” “这个没什么比较的必要吧?!你是什么小学生吗?!” …… “hagiwara,白痴吗。”被裹住的被子里同样传来了很闷很轻的骂声。 两人安静了下来。 川崎夏花望了望有些呆住的萩原研二,毫不客气地用手肘怼了怼他。 “阵平刚刚是不是……” “啊——好像是的。” “躲在被子里流眼泪了啊。” “……”那声骂他的话带着一点点沙哑又哽咽的气息。除了微不可察的别扭的痛苦的腔调。甚至让萩原研二觉得熟悉得不得了。 第3章 真是的,他死掉了也要骂人吗,小阵平。 “打平了,hagi。” “啊,是。” 是说松田阵平现在也为他哭了,所以打平了吗。萩原研二下意识地回应之后才慢半拍明白过来川崎夏花的意思。 可是小阵平连一个人哭也要偷偷躲在被子里藏起来不让他看见诶。 他沉默了好一会,坐在松田阵平的床头,望着落在枕头上的一点黑色卷发,迟疑着伸出了手,想要向以前那样勾起一缕,然后臭着脸的幼驯染就会气汹汹地打掉他的手。 什么也没摸到。 萩原研二半透明的手穿了过去。 …… “……”半长发的帅气幽灵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 “好可惜,小阵平流眼泪的样子,没有办法录下来了。” 双臂抱在胸前看着他单方面互动的川崎夏花翻了个白眼。 “呿,明明不是想说这个吧。” “诶——” 帅气的半长发幽灵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川崎夏花飘过来,拉过他的手,虚虚地在鼓囊的一坨深色被子上拍了拍,絮絮叨叨的。 “别哭了。” “不要难过。” “我在这里。” “是想说这些吧,hagi?” * 松田阵平最近很忙,这是没有比一直跟着他的两只背后灵更清楚明白的事情了。 “又是面包。” “小阵平最喜欢的炒面面包。” “所以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好好吃饭啊。” “是啊是啊,好歹一日三餐要好好解决才行嘛。” “所以都怪hagi。” “夏花酱这么说很过分哦——”半长发的青年无辜地发出了一个拖长的语气词。 微波炉加热结束后发出清脆的「叮」声,面包又被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取出,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走回座位。 两个幽灵不再做声,看着卷发青年囫囵吞枣地将面包几口吃完,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继续坐在办公桌前写着最近一场出队的报告。 大概忙碌了一个下午,松田阵平才将之前堆积的一部分资料处理完毕,松着气递发了邮件。 然后放任自己倒在椅背上,凳角翘起往后一撑,歪着身去看身边座位上的人。 “hagi,你的打火机借我一下……” 新来的年轻后辈望着他。 松田阵平愣了愣。 啊,忘记了,hagi的位置,在前一阵时间已经收拾清空。总是笑嘻嘻打趣闹他的人,也换成了一个不太熟悉的新人拆弹员。 以前总是跟那家伙一起偷偷摸摸地跑到外面抽烟,在萩原研二哀怨的目光下拿走他的烟盒和打火机,让他养成了总是忘记带打火机的习惯。黑卷发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果然,连烟盒也变得空瘪了。 “松田队长,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吧。” 新人拘谨地说。 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后辈递来的烟和打火机。 “多谢。”他挥了挥手。“打火机回来再还你。” “好的。” 烟草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很需要尼古丁来刺激交感神经,能让他在一两分钟之内偶尔放松自己。 只允许自己脆弱这两分钟,当烟灭掉的时候,就继续工作吧。 打火机的啪嗒声,明火与烟草烧焦点燃的极其轻微的声音,还有青年清浅的吐气声,都只短暂停留在了空气中,然后便是一片沉寂。 松田阵平叼着烟,在清浅白色的绵雾与烟草味中,给那两个人发着短信。 在他准备读警校的时候,有了受伤的准备,但没想过夏花会死掉。再之后他和幼驯染进入机动队成为拆弹员,有过殉职的准备,没想过hagi也那么早就离开。 反而是三人中一直毫不犹豫也毫不顾忌往前的人留了下来。 松田阵平当然会难过,但也不是因此就一蹶不振的性格,只是很多事情一下子都变得无聊,也总是觉得寂寞了而已。 距离他接受两个幼驯染的离开,并没有多久。 他依旧保留着给川崎发消息的习惯,不过收件人又多了一个hagi。 松田阵平伸出手指滑了滑对话框的页面。 给川崎的是: 【不知道你跟hagi有没有碰面。如果见到他的话,帮忙揍一顿,拜托了。】 【川崎,最近出了款新游戏,不过没抢到预售名额,没办法给你带,几个月后的二手版将就一下吧。】 …… 给hagi的是: 【你那一队新上任的队长跟你性格挺像的,不过每次都记得穿防爆服,你这家伙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旁边的位置来新人了,今天给我的烟是你喜欢的牌子,难抽。】 ……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一连串的消息出着神。 星星点点的火光不快不慢地朝着男人的指尖攀爬过去,一点点将焦黄色的烟丝和白色的烟体通通燃成零碎的灰烬。 连已读不回都没有。 松田阵平掐灭了烟,取下墨镜往后一倒,懒散疲倦地靠在围栏上,他抬起胳膊搭住眼睛,低声喃喃。 “啧,稍微有一点想那两个家伙了。” …… “hagi!阵平刚刚是在说想我们了没错吧?他居然也会说这种肉麻的话诶!” 川崎夏花有些吃惊地围着安静时自带深沉的卷发青年飘了几圈。但也只能看见对方挡住了上半张脸的有些微皱的黑色西服,紧抿的薄薄的唇瓣,还有亮着刺眼的光的手机屏幕上的合照。 “变得坦率了啊。” “我和夏花酱也很想你噢——”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说。 他虚虚地将胳膊搭在青年的肩头,看着难得流露出了一点沉闷的、哀悼的、脆弱的人,温柔地弯了弯眼睛。修长白净的手指穿过了松田阵平凌乱的黑色卷发,像是假装能够真的碰到幼驯染的头、然后揉揉那头卷发一样,没什么实感地摸了摸一团空气 “所以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小阵平。” 第4章 幻觉是什么呢 “该死!是手动控制的炸弹!” 穿着制服的卷发青年狼狈地护着一个滞留在现场的居民,有些粗鲁地迅速把他推了出去。 “松田队长!” “快撤!” 他提高的嗓音,清朗的声色被烟燎地嘶哑又沉闷。 明明是过来处理爆炸现场的,但居然还有手动控制的第二枚炸弹。 这简直,简直就像是hagi死亡现场的回放一样。 那个该死的炸弹犯! 第二年了,警视厅收到传真的第二年了,他绝对不相信每年的十一月七号都会出现的或大或小的炸弹是什么巧合。 下一次,绝对要抓到他! 来不及了。 松田阵平咬咬牙,理智清晰地分析完。在爆炸的一瞬间,迅速举起防爆盾牌将身边年轻的后辈拆弹员一起护住。然后被巨大的冲击波推开,后背狠狠撞开了墙体,又被什么重重压住,浑身上下就像是被车碾碎了一样,内脏似乎都挤在了一起。 他猛地咳出血,在队员们惊慌地朝他跑来时,疲惫不堪地阖上了眼皮。 …… 很轻很柔和的微风。 燥热的温度。 蝉鸣,草木的味道。 还有……他们的声音。 “阵平……” “小阵平?” “哇,夏花酱你看,小阵平居然做题也能睡着诶。” 是睡着了吗? “昨天熬夜了吧?” 一道活泼的女声回应了他。 “明明不是特别晚啊,大概也就是看电影到一两点左右的样子。” “啊,电影……” “怎么了吗?因为太晚所以不方便叫夏花酱来房间一起看啦,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不过今天可以一起玩噢,锵锵!我昨天排队买的新游戏!” “不方便……晚上看……排挤我……难道是那种h的电影!” “诶诶?!等一下!” “噫——hagi和阵平是两个偷偷在晚上看小电影的变态dk——” “不是啦!我绝对没有做那种事噢!要说变态dk的话……明明上次只在小阵平的床底下翻出了成人漫画吧。” “什么?你们没有资源共享吗?我还以为hagi和阵平是可以一起看成人漫画和h电影的关系。” “嘛——小阵平比较喜欢熟女大姐姐那种啦,所以……” 那两个家伙在说什么鬼? 松田阵平混沌茫然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清醒,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猛地抬起头朝着他们瞪了过去。 “萩原!川崎!” “呜哇!”x2 “你们刚刚到底都在讨论些什么啊?”他冷笑着呲了呲牙。 “斯密马赛!我不应该翻阵平床底的成人漫画的!”金棕发的女孩头顶着一本书,大声道歉。 第4章 “斯密马赛!我不应该跟夏花酱暴露小阵平是熟女派的秘密的!”半长发的青年同样顶着书,端正着士下座。 “闭嘴啊!” “嗨——”x2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蹦了。 …… 三个人,都总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两个家伙都不让人省心。 萩原研二和川崎夏花闹了几句,又开始一起来缠着他们的另一个幼驯染。 “阵平阵平别学习了——” “小阵平小阵平别看书了,我们出去玩嘛——” 卷发青年一手推开将脑袋搁在他肩头的女孩,在人哇呜倒下的时候扶了扶,又用另一只手将搂着他胳膊哀嚎的青年扒拉开。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也别这么闲啊,你们以前可不是……” 说着,他卡了卡壳。 不是……什么来着没有这么懈怠? “阵平才是呢——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爱学习的好孩子啦!” 女孩嘟嘟嚷嚷地揉了揉他的卷发,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拍开,留下她「诶——阵平好无情」的抱怨声。 “总觉得,不能停下来。” 松田阵平有些茫然地揉了揉头,脑袋好像昏昏沉沉的。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拿过他手里攥紧的螺丝刀。 “别太逼着自己啦小阵平,真是的,暂时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噢。” 川崎夏花笑着又凑过来,一手搂着一个幼驯染。“没错,要不要下楼去帮我们拿两罐汽水?阵平动一动嘛。” “啊……这个零件还没……” 松田阵平有些迟疑。 “去啦去啦——研二酱和夏花酱想要可靠的小阵平带汽水——”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 “啊——拜托拜托——”女孩也反应过来,有学有样地拉长了语调对他说着。 “好恶心,别这样。” 松田阵平无语地起身。“你们要什么味道的。” “都可以噢。” “我也是。” 他拉开了门,又停住了。 “怎么了?” 窗户澄亮透明,背后是明亮的阳光,葱茂的树梢。两个人笑着看着他,桌上摆着书本和零件,简单朴素的装饰和家具,除了友人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房间。 但好像他如果离开这间屋子,就无法再回来了一样。 …… “我一个人去,没关系吗?”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啊,所以没关系噢。” 松田阵平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卷发的阴影挡住了窗户投来的光线。 “你们两个家伙,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啊。” “诶?” “再怎么说,也不用说这种拙劣的话来赶我走。” “骗我是吗?” “又打算抛下我了对吧?” 两个友人陷入了沉默。 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们也不再是松田阵平记忆中稍微稚嫩些了的样子。女孩的校服变成了一条裙子,没有腹部被捅穿全是血的样子。青年穿着松田阵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机动队制服。没有碎掉,也没有跟炸弹一起烧成灰烬,变成什么也没留下的样子。 他们就站在那里,背后是暖融融的阳光,干干净净又普普通通。 两人的面色充盈着柔和的色彩,温柔地起身抱了抱他,摸了摸他的卷发,拍了拍他僵硬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警惕的、受了伤的小动物。 “川崎,hagi。” “没有想要丢下你,只是……阵平,你该走了。” “没错,快点回去啦小阵平,现在还不是到这边来的时候。” “还不是时候吗?”松田阵平闷着声问他们。 “当然不是噢。” “……” “还有要做的事情吧,阵平。” “对。” “我们会一直等你的,无论如何都会等你的,所以别急啊。” “知道了,你们好啰嗦。” “那,该走了,小阵平。” 女孩和青年松开了怀抱,一人搭着一边他的肩膀,轻轻将他推出门。 他睁大了眼睛,徒劳地看着自己的手与他们错身而过。 “等等——喂!你们听见没有!” 他会回去的!哪怕就让他再多呆一会也不行吗! “不行噢,快来不及啦……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要这么快就过来啊。” 那大概本来就是亡者回不来,但生者很容易就跨过去的地方。 只是被人推回来了。 松田阵平毫无抵抗力地被身后粘稠沉闷的雾气包裹,友人们温和笑着的脸越来越模糊,逐渐染上黑色的轮廓被遮掩不见,也分辨不清。而他的思绪越来越繁杂,浑身上下都在痛,脑袋更是像要炸开一样。 呼—— 好痛。 好安静。 不对,应该是好吵。 怦—— “等等……恢复心跳了?” 怦——怦—— “心肺复苏成功!病人有自主呼吸!” 怦——怦—— “是真的!喂!现在真的已经成功抢救过来了!” …… 松田阵平躺在急救手术室里,周围是激动的医生们正围着他紧张繁忙地拿着手术刀和仪器,大声说着什么。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又被头顶入眼处那盏刺人亮眼的手术灯,晃得忍不住想要落泪。于是戴着呼吸机的青年重新无力闭上了眼睛。 川崎长眠于秋天,萩原消失在冬季,而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夏日和过往。 是幻觉啊。 第5章 回忆是什么呢 松田阵平二十二岁的时候。 成功考上了警校,认识了几个很有个性也很有正义感的朋友。 半年内和同期们一起经历了盗窃案,车祸,抢劫犯和爆炸,挺出乎意料的刺激和充实。 没有揍到警视总监,但是跟萩原研二一起接受了机动队的邀请,成为了爆处组听起来很炫酷的「双王牌」。 松田阵平二十二岁的时候…… 已经失去了他的两个幼驯染。女孩躺在停尸房,腹部是渲染开的一大片难闻的血色。青年消散在高楼,与刺眼的火光一起什么也没剩下。 …… “做噩梦了啊。” “眉头皱得好紧……会长皱纹的吧?” 听到悉悉索索翻身的声音,两个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幽灵突然一齐抬头,看着床上黑卷发的男人呆呆地睁开眼睛,又泄气地往被子里埋了埋,拉起被子遮住了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 “像个小孩子一样” “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说什么傻话,阵平已经快奔三了,跟我们正值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同,以后说不定我们就要管他叫叔叔才对。” “噫!叔叔什么的……夏花酱!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啊!” “嚯。” 黑卷发的青年有些烦躁而疲惫地再次睁开了眼睛,把被子掀到一旁。 又梦见他们了。 与永远时间永远停留下来的幼驯染不同,松田阵平已经二十六岁了。 已经四年了。 但好像川崎夏花和萩原研二的死亡只是上周发生的事情一样。 他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 虽然在学校时,他的成绩一直都算得上优秀。但也并不是以出色的记忆力来死记硬背各种知识的那种学生。 他并不是想忘掉那两个家伙。 只是,同时记得友人的笑闹和死亡,是一件有些折磨人的事情。 松田阵平也更清晰地知道自己还是被孤零零地丢下来了这个事实。 那两个家伙,那样一声不吭地,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就突兀地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啊,还擅自把他扔回来,说一些哄小孩的话。 …… 混蛋。 …… “夏花酱,小阵平刚刚那个口型,是在骂混蛋是吧?应该……不是骂我们吧?” “不知道啦,我又不是什么一天到晚都只会盯着他看的变态。” “诶?是说我……” 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 “hagi已经盯了他几个小时了吧?说变态也没错啊。”川崎夏花看着已经开始伸手脱衣服,露出了一截精瘦腰肢的青年,自觉地转身飘远了些。 “啊,研二酱受伤了——” “撒娇无效。” “咦咦咦?已经对研二酱的魅力攻势产生免疫力了吗?”萩原研二大惊失色地跟了上去。 “这种模式的话术,再怎么说也听hagi说了好多年,会习惯也是理所应当的。” “诶,腻了吗?” “不要说得这么奇怪啊喂。” 川崎夏花噎住了,无奈地看着眨眼wink的幼驯染。“你跟阵平从昨天起就都怪怪的。” 萩原研二耍赖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撩起自己的头发。 第5章 “啊,是因为快到十一月七日了吧。警视厅已经连续几年收到传真了,而且小阵平他和我一样也认为是那个炸弹犯的犯罪预告……” “那个害死你的炸弹犯?”川崎夏花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而且我只是……有点担心小阵平啦。”萩原研二朝她点点头,又飘到了面无表情的卷发青年身边,看着他手里的调令通知,叹了口气。 …… 松田阵平申请的调令又被打回来了。但上面也发下来的一份调令,不是他期待的处理炸弹案件的凶案组,而是搜查一课。 “我又不是什么乡下来的转学生,无聊的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吧。毕竟到这里也不是出于我的自愿,上面的调令也让我一肚子不爽啊。” 卷发青年戴着他那副夹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插兜站在目暮警官的旁边,说完这句话后,在一群目瞪口呆的警员怒视下,无所谓地伸手打了个哈欠。 飘在松田阵平背后的两个幽灵,齐齐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愧是小阵平。” “这不是夸他的时候吧hagi。”川崎夏花看着一房间忿忿的警员,和正低声跟目暮警官商量着的女刑警,对方正不可置信地说着——“啊?让他跟着我?” 女孩笑出了声。 “阵平完全被嫌弃了啊。” 她伸手拐了拐身边同样噗呲噗呲笑着的萩原研二。 “小阵平就是那样的啦。” 他们的幼驯染,其实也不总是一副让人觉得傲慢的样子的。 更多时候,萩原研二和川崎夏花都只认为他是一个臭脸的别扭傲娇。 …… 当三人还在国中读书时,学校发下来的普通深色制服也会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两只好像闪闪发光衬托得像什么高级成衣,板正妥帖,少年们矫健笔挺的身姿俊朗又飒爽。 “阵平,明明很帅啊。” 川崎夏花撑着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幼驯染,真诚地夸着。 卷发的少年斜睥了一眼过来,满脸「你在说着什么傻话」的表情。 “哈,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吗?” 虽然表示了不屑,但又很得意地朝她挑了挑眉。 “小阵平确实很帅气噢。” 另一个半长发的俊朗少年也笑嘻嘻地揽着松田阵平的肩,朝女孩比了个wink。“我呢我呢?夏花酱不要偏心嘛——” “hagi就是绝对的池面!” 川崎夏花比出了超赞的手势。 “好耶——” “阵平虽然很帅,但是脾气太烂了,所以最近托我递情书的女孩子全都变成了hagi的份。”女孩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明明一开始还是五五分呢,现在hagi已经完胜啦。” 卷发少年无语地翻着白眼,嘟嚷了一句「我才不在意这种事情」。 “嗯嗯,不在意,对学校的女孩子没兴趣。因为阵平只喜欢那种成人漫画上那种熟女大姐姐——” “喂!” 萩原研二笑倒在书桌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们在灿烂的时光里嬉笑怒骂着,是三人搁浅的青春和无法触及的昨日。 也是松田阵平对他们的回忆。 …… 他上下拋着同僚的手铐,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 “如果连活着的人都忘记了,那他们不就是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要忘记呢。 那明明是无可企及的美好。 是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在压抑坎坷的独行路上时,反复用以品味和回想的甜味剂。 6|死亡是什么呢 “勇敢的警官啊,对你的勇气我深表钦佩,关于另一个更大的烟花在哪里,在爆炸前三秒会给你提示。” 萩原研二看着好友挂断了电话,对着那个他号称只要三分钟就能拆掉的炸弹坦然笑了起来,反而捏紧了拳头。 他们无能为力。 川崎夏花气得一顿拳打脚踢,只不过都扑在了空气上。 明明犯人就在附近,可是他们没有办法。 萩原研二拽住了她,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太了解那个总是义无反顾向前的友人了。松田阵平会做出什么选择,也根本就在意料之中。 只是…… 只是他们只能亲眼目睹好友等待死亡而毫无能力有所作为的样子,而比徒劳无功更加难以接受。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 “夏花酱。” 望着松田阵平同样在发呆的萩原研二突然开口。 “你说,我当时是不是不应该说那句话。不应该开玩笑地说,要是我死了,就为我报仇。不然小阵平也不会这么拼命,也不会面对这个炸弹了……” “啪——” 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脸,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川崎夏花嫌弃又拖长了的声音。 “笨蛋hagi!” “又被夏花酱骂了!” “根本没关系啊。”女孩注视着面容有些苦涩的好友。 “诶?” “我说,阵平想要为你报仇,跟你那句话根本没关系啊。” “当时我死掉的时候什么话也没留下吧,你们不也在拼命地找那个杀人犯吗?现在也一样,就算hagi什么也不说,那个笨蛋卷毛也会怀着想要为你报仇的心,坚定不移地那样做的。 为了最亲密的珍贵的朋友,本来就奋不顾身。” “……” “咦?傻掉了。” “刚刚好像说了很不得了的话啊,夏花酱。” “啊,抱歉,我这个死在最前面的人这样说是不是太无礼太自大了?根本没有立场说这种话。” “不,超帅气的。” 萩原研二笑着拍了拍她,认真地望向依旧在对面看着窗外发呆的卷发青年。 “你说得对,小阵平他的确就是一个奋不顾身向前的人。” “不管结局是什么样,我们不都会陪着他吗?” “当然。” 世界的恶意大概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朝着一个人席卷,一如小时候家人被警察误捕,几年前朋友的离开和殉职,和现在松田阵平将要面临的选择。 青年轻轻啧了一声,用手背将下巴一点汗珠抹去,撩起了贴在额头有些汗湿的卷发。 令人生厌。 但又是一个很容易做出的选择。 在面对无解的困境,当处于电车难题的其中之一时,松田阵平自愿成为被牺牲者。 会害怕吗? 说一点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会后悔吗? 那就更不会了。 为他的朋友和国家人民的利益而采取行动,必要时乃至牺牲自己,不求荣誉,捐弃生命,那便是高尚的死亡。 两个幽灵同样安静地看着他们的友人懒散地呼出一口气,身体也不再紧绷。 他们看着松田阵平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他对着舱内的禁烟标志笑着说「今天例外」,然后放松似地靠在了椅背上,望着摩天轮外郁郁葱葱的树,灿烂明媚的阳光,高楼耸立的城市和车水马龙,飞鸟安静地飞过,又隐于天际。 底下的人群和游客都已经疏散,只有几个同僚在等待着。 等待着他的短信。 等待着爆炸的倒计时。 也等待着一位年轻警官的死亡。 松田阵平在高处,发呆地望着窗外安静的景色。 他曾经也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迎来殉职,或许是跟hagi一样死在爆炸之中,没想到一语成谶。他做出了自己觉得有点酷也有点厉害选择。但反而不会在这会想起什么大义和正直的宣誓了。 脑海里浮现的反而是樱花盛开的时候,警校时五人一起打架翻墙和斗殴笑闹的场景,被鬼佬骂骂咧咧地拎去打扫澡堂。然后是他们经历的各种仿佛大片场景的抢劫案和爆炸案。 想到萩原家的维修厂倒闭时,hagi去游乐园打工,他跟川崎帮忙发了一天的传单,然后又在等待友人结束工作后坐了过山车,放肆大笑着尖叫着。 国中时,约着hagi瞒着她把女孩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揍了一顿,结果因为打架掉了牙被狠狠嘲笑了,气得让川崎贡献了家里的录音机给他拆才和好。 燥热夏季摆好的西瓜和冰水,蝉鸣和树下斑驳的光影,他和hagi拆掉了嘎吱作响的老电扇,又被女孩骂骂咧咧地追了一下午。 幼年时拦在他和欺负人的小屁孩之间的hagi和川崎,比自己还要生气。 友人们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啊,小阵平。 …… 那些他珍藏的回忆和逝去的友人。 现在,他也要走上同样的道路了。 还会害怕吗? 如果能和那两个家伙再次重逢的话,应该不会觉得害怕了。 被火光淹没的前一秒,松田阵平按下短讯的发送键,叼着烟洒脱地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川崎,杀害你的凶手在警校时就找到了,不欠你这家伙。所以好歹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在我死后来接人。 第6章 抱歉啊,hagi,看来是没办法遵守那个约定了,连我自己都搭上,一起作为歉礼赔给你吧。 …… 然后,会见面吗? …… “喂喂!阵平!你是笨蛋吗?明明上次好不容易才把你扔过去的。” “就是就是,哇呜好过分,干嘛这么早就过来这边啊!” “所以阵平是笨蛋。” “不过超级帅气噢!” “等等,这家伙表情不对。” “真是拿小阵平没办法……还是太想我们了吗?” “啊!不会要又哭鼻子了吧?” “好啦好啦——夏花酱不要这么说嘛,小阵平会害羞的噢。” “你明明也这么想吧hagi。” “嘿嘿。” “真是的,还在发什么呆啊,喂!笨蛋卷毛!” “小阵平!” 金棕发的女孩露出一个苦恼又无奈的表情,暖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虚幻又透明。半长发的青年的青年笑吟吟地望过来,下垂的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狡黠地比了一个wink。 他们朝着愣愣的松田阵平伸出手。 “来得这么快……还真是不舍得让我们多等你啊。” “好啦,过来抱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本来的确打算写一个温柔和欢乐的短篇,但开始写到松田部分的时候,就觉得,死亡就是一个无法用轻松的口吻讲述的故事啊。 但结局应该算是温暖的结局吧。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