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按下柯学的暂停键》 第1章 [无cp向] 《(柯南同人)按下柯学的暂停键》作者:童北焰【完结】 文案 假如苏格兰自杀的那一刻时间静止,众人的命运又会随之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大难不死的天选之子,这一次一定要把酒厂一锅端啊! *剧情流,原著向主线 *警校组存活if,全员cb向 *正文所有设定均尽可能遵照原著,但内容上会有大量原创案件 *酒厂已经被群嘲很久了,所以本文目标之一就是重振酒厂荣光!我会尽我所能还原早期酒厂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努力日更!欢迎交流讨论剧情~~ 内容标签: 少年漫 悬疑推理 柯南 正剧 主角:诸伏景光,降谷零(安室透) ┃ 配角: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赤井秀一(冲矢昴) ┃ 其它:酒厂全员 一句话简介:原著向主线(警校组存活if) 立意: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1章 绝对零度 许多年之后再次登上天台,诸伏景光准会想起那个令他大难不死的奇迹。 当时,他朝自己胸口开了一枪,子弹却没有击穿他的心脏…… 12月7日,日本东京。 苏格兰被莱伊一路追至天台上。 他的背后是墙,手里有枪。 左轮手枪是从莱伊手中夺来的。 苏格兰的公安卧底身份暴露了,但好在组织只知他是公安,却不知「诸伏景光」这个真名。 “即便出了最坏的情况,哥哥他们也是安全的” 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然而即便苏格兰在得知追杀令时就尽一切可能抹去所有痕迹。 “仍有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 波本,降谷零。 他的同伴,也是他的幼驯染。 苏格兰现在仍未得知自己身份究竟是如何暴露的。 倘若组织被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波本的处境岌岌可危。 而这些秘密,都在苏格兰的手机里。 苏格兰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莱伊,但莱伊后边还有科恩。 至于科恩后面是谁,他还不知道。 在被追杀之前,苏格兰就向波本发了一条定时消息,里面是他的遗言,波本刚才应该已经收到了。 照现在的处境看来,苏格兰没有机会再发下一条消息「上条无效」了。 枪里还有一发子弹,是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莱伊这时却一反常态地阻止苏格兰自杀,还宣称自己是fbi能够帮助他逃出生天。 “fbi我就可以信任了吗?” 不不不,当然不可能。 fbi和cia都各自为政互相看不顺眼,哪来的好心帮助日本公安? “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苟活成为波本受人钳制的理由” 因此,苏格兰决心去死,销毁手机。 他不惧怕死亡,也对波本能够度过这场危机充满信赖。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不能一起见证组织的末日了。 枪被莱伊死死地抓着无法扣动扳机,看得出对方想要活捉自己的迫切心情。 就在这时,天台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对不起零,我得先走一步了” 苏格兰毫不犹豫地趁着莱伊走神的空当朝胸口的手机开了一枪。 然而枪响之后,世界变了模样! 叮当一声脆响,苏格兰惊恐地睁开双眼。 子弹没有透过手机击穿心脏,而是结成冰疙瘩掉在了地上。 不仅仅是子弹,面前的莱伊、手枪、地面还有墙壁…… 整个世界,都被冻住了?! 手中的枪,结了厚厚一层冰,冷得刺骨。 苏格兰试探着敲了敲莱伊额前那撮傲然僵立的刘海,硬邦邦冷冰冰的。 而莱伊则像个冰雕似的一动不动,连眼珠儿都没转一下。 苏格兰把枪和子弹都收好放进口袋里。 他来不及细想个中缘由,有这等天赐良机,当然是逃命要紧啊! 但是结过冰的地面非常非常的滑,像打了很多层蜡似的感受不到任何摩擦力。 苏格兰站都站不起来,只得在地面上扭曲着匍匐前进。 等到他终于靠近了楼梯口,才看清方才脚步声的来源正是波本。 “果然是你啊” 波本肯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而且从发送消息的时间来看,波本来得相当匆忙。 同伴身份暴露,自己却还不顾他人怀疑擅自前来。 这像是心思缜密的波本会做出的事情吗? 但将心比心,如果换位思考苏格兰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抱着哪怕不能救下也要善后的念头,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因为自从成为卧底,他们两人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必须把波本带走” 苏格兰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护栏滑下去。在触碰到波本的一瞬间,他觉得似有温热。 “难道冰要融化了?” 苏格兰本能地仰头去看,只见天台上的莱伊依旧是傲然僵立的背影。 “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格兰一鼓作气扛起波本,连楼梯都不走了,像中学时代的不良少年那般顺着护栏像滑滑梯似地一路滑下去。 落地姿势不太优美,但好在波本没事。 苏格兰背着波本在继续在结冰的路面上匍匐前进,很快就看见了波本的那辆白色rx-7。 附近没有其他车子,也看不到公安同伴。 这一切都表明,波本是单枪匹马来救他的。 本来开车跑路就能溜之大吉,但是走进一看苏格兰才发现车门都被冻住了! 车窗结了厚厚一层也敲不破。 更何况照这情形,可能连油箱都结冰了吧? “这车肯定不能留在这儿,太显眼了” 苏格兰又不安地朝天台望了一眼,莱伊的背影依旧□□。 科恩还没赶到,这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问题在于车该怎么挪,挪到哪里去? 苏格兰忧心如焚地看着冰封千里的路面,想起中学时代物理课上学过的光滑表面上小滑块的匀速运动,突然计上心来。 “波本没拉手刹,我可以把车推走啊” 说干就干! 苏格兰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波本,希望给对方带去一点温暖。 他把裹成粽子的波本安放到车顶上,用冻住的手枪和随身的匕首凿碎车轮上的冰,费力地企图推动车子。 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rx-7终于动了起来。 苏格兰轻巧一跃,跳到车顶上。 但是苏格兰的预估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首先这是一条下坡路,所以不是匀速直线运动,而是匀加速直线运动啊! 其次路面并不光滑平整,反而坑坑洼洼。 没有制动,没有方向盘。 所以时不时地需要用脚来调整速度和方向。 在21世纪居然要用这样原始而笨拙的方式驱动跑车,苏格兰感觉有几分可笑。 但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这个世界冰天雪地,而苏格兰却累得汗流浃背。 他带着波本在车顶上一路颠簸驶过,飞速逃亡。 此地是东京较为偏僻的一处地方。 道路狭窄,黑灯瞎火,也没有监控。 “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什么地方呢?” 很快前面的一堵墙给了苏格兰答案。 “救命!要转弯啊!” 苏格兰扒住车顶边沿,伸出大长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发出灵魂一击。 rx-7在高速行驶下剐蹭了一下结冰的墙壁,剧烈震荡几下转了一个方向。 “对不起零,你的车又得进汽修厂了” 而来自脚底的痛觉也一路上传到大脑皮层。 苏格兰觉得自己差点骨折了。 他刚想喊痛却发现角落里有个被冻住的人,不知是醉鬼还是流浪汉,终于还是忍住了。 “现在的世界在你们眼里又是什么样子呢?能听到吗?能看到吗?” 身旁的波本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一切都表明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极寒。 苏格兰这时才开始认真思考起造就这一切的是何方神圣? 外星人入侵地球? fbi魔法打击? 苏格兰抬头,发现拐了一个弯之后街道两旁热闹起来,有许多店铺还在营业。 只不过也全都被冻住了。 更诡异的是,那些霓虹灯管全都变成清一色的幽幽蓝绿光芒,宛如荧荧鬼火。 苏格兰的心冻得哆嗦了一下,脊梁骨都在冒冷汗。 “我该不会是死了吧?” 苏格兰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波本,咬咬牙暗下决心:即便死了我也要带你走! 突然苏格兰发现前面没有路了,是一个死胡同。 更要命的是前面还有一只被冻住的小狗! 第2章 苏格兰没有时间去考虑这条狗或者自己现在是死是活。 他本能地翻身下车,以血肉之躯阻止高速滑行的车子前进。 “停下来!停下来啊!” 苏格兰拼命用手脚勾住一切能使得车子减速的东西,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划破、鞋底都快被磨掉了。 终于,狂暴的rx-7静止了。 累瘫的苏格兰趴在车前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掌心传来湿漉漉的触感,苏格兰低头一看是他舍命救下的小狗在为他舔舐手上的伤口。 苏格兰如释重负地笑着说道:“乖孩子,你没事就好啊……” 突然他反应过来:“等下不太对,为什么狗能动了?” 苏格兰猛地抬头一看,发现波本正带着茫然的惊异感望向自己,似乎对自己坐在车顶一事毫无头绪。 “景?我刚才在天台好像听见一声枪响……” 苏格兰一把拽下波本将对方塞进车里:“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走!” 第2章 故地重游 前面是一个角度很陡的弯道。 然而高速行驶的赛车毫无减速的趋势。 一旁的男孩子紧张地大喊:“大哥哥,小心小心啊!” 手握方向盘的男人神情专注,镜片后的目光冷峻无比。 他自信地翘起嘴角,切出一个刁钻的直角径直碾过赛车道。 “哇啊啊啊!漂移太帅啦!” 男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依旧冷静沉稳地开始征服下一个弯道。 几轮过后已是驾轻就熟,男人一路高歌将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最后一圈更是犹如入无人之境,轻松冲破终点线。 “大哥哥,你实在是太帅啦!” 身后的男孩子激动得两眼放光直跺脚,看那模样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 “小智,瞎嚷嚷什么呢?别打搅客人玩游戏!” 满脸横肉的网吧老板讪笑着向眼镜男赔不是,冲着男孩板起脸吆喝道:“这么早就跑出来,作业写完了吗?” 那名被称为小智的男孩子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早就写完啦!” 男人拉住网吧老板解释道:“请不要呵斥孩子,是因为我很多年没来网吧玩游戏了,对操作不熟悉所以才请他教我的。” 小智在一旁连连附和道:“就是就是,我才没添乱呢!” 不过男孩子也暗暗纳闷:大哥哥操作如此纯熟,到底需要我来教什么? 网吧老板也是个生意人,一听这话又变了脸夸起儿子来:“小智对这里游戏了如指掌,您想玩什么找他就行!小智,你再给客人多介绍几个!” 小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男人在他的推荐下又玩起了枪战类游戏。 那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简直秀翻天了! 通关之后小智愣愣地说道:“大哥哥,你简直就是神枪手啊!” 男人又玩了几把,还传授了小男孩一些独家秘笈。 他看了眼时间说道:“好了,我得走啦!这次谢谢你啊,小智。” 小智恋恋不舍地把男人送到门口。 走到阳光下他从发现大哥哥的头发不是黑色的,而是深亚麻色,末梢翘起,不知是自来卷还是离子烫。 这时,一条白毛小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男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几天前他舍命救下的那只。 小狗似乎也认出了救命恩人,亲昵地挨挨蹭蹭摇尾巴。 “诶好奇怪!哈罗平常不近生人,但它好喜欢大哥哥你噢!” 男人摸着小狗的脑袋笑笑不说话。 新晋小迷弟问道:“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呀?” 男人有些为难地答道:“这可不好说呀,我答应你有空一定常来好不好?” “好啊好啊!” 小男孩和小白狗都欣喜不已。 男人微笑着挥手告别,却突然折返,像是忘了什么东西。 “大哥哥落下东西了吗?” 男人拍着自己的脑门儿故作忧愁地感叹道:“唉!最近真是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我光顾着打游戏,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呢?” 说着男人掏出一张照片问道:“小智,这个男孩子你见过吗?” 照片上的男生穿着国中生校服,面容清俊,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小智略显警惕地问道:“大哥哥打听这个做什么?” 男人见状连连摆手说:“小智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一见小孩打游戏就要打孩子的家长啊!这孩子是我亲戚,他昨天跟我说他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哪里都找遍了却找不到,所以怀疑是丢在了这儿。而且那天他来网吧的事儿被他爸爸发现了,他不敢再来,所以拜托我替他找。” 男人在工作中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谎话连篇的能力。经他这么一解释,小智立马就信了。 “嘿!我就知道大哥哥跟那些来网吧找孩子的家长不是一路人,他们连游戏币都不会用!大哥哥,这位小哥哥上周五晚上来过,我记得。他丢了什么呀?” “是一个护身符,神社里求来的,他自小带在身上,很重要!” 男人说着还给小男孩看了照片。 小智仔细回想一下说道:“上周五晚上人特别多,因为那个最近大火的游戏dr.virus开了新地图,好多人都跑来肝。如果那时候掉了的话,被别人也说不定……” 男人面色凝重地问道:“小智,那你还记得他当时坐的位置吗?我能不能再去找一找?拜托拜托,这真的是很重要的物件。若是再被他爸爸知道,可能就要被打残了!” 这话激起了小智的同情心,同时也出于对自己好记性的炫耀,他滔滔不绝地说道:“这位小哥哥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从他进门开始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周五人特别多,而他来得比其他学生都要晚,人满了没有位置,他求我哪怕给台旧电脑也好。我给他指了最靠近角落里的那一台,那台机子显卡型号很老了,总是掉帧所以一般不给客人用。” “我见那位小哥哥面生,但出手阔绰,一看就氪了不少金。明明是周五他却没穿校服,也没有背书包,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觉得好奇就问他是不是不逃学了?他跟我说不是的,他在附近定了一家宾馆,就是那个很豪华的帝国宾馆。他放学后先把书包放过去了,衣服也换了下来。因为怕被人看出是哪个学校的告诉他爸妈。他求我说如果有人打听起他来,一定不能说出去半个字!他还说准备今晚就把新地图肝完。好家伙!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儿子!” 男人顺着小智的指示来到角落里的那台电脑前,趴下身仔细寻找。 男人一边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肯定玩到很晚吧?怪不得后来被他爸爸发现了。” 小智接话道:“是啊,他玩到大概凌晨两点半吧。” “那时你也没睡?” “害!我是夜猫子,三点都睡不了,我爸也不管我。噢对了!临走前小哥哥还说他饿了,问我附近有没有卖吃的地方,我跟他说前面直走左拐有一个自动售卖机,里面的饭团很好吃。” 男人点点头说:“正好我也有点饿了,等会儿也去买一个…诶我好像找到了!” “真的啊?” 只见男人对着一个小荷包吹了又吹,叹息道:“唉!看了我得洗干净再还给他了。小智,今天真的太感谢你啦!” “不客气!大哥哥再见,一定要常来噢!” 男人离开网吧,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自动售卖机。 “很好,有监控” 男人默默记下便走了,并没有买任何东西。 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他目前不适宜暴露在任何有监控记录的地方。 因此,那个宾馆自然也就不便他亲自前往调查了。 男人回到自己的车上,整理收罗来的情报。 这是一辆几个小时前刚提的新车。 蓝色的gt86,丰田系跑车。 他开得还不算太顺手。 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合适的代步工具,比起之前那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好多了。 至于男人的旧车子,已经交由同伴处理掉了。 这时男人不得不感概队友的重要性。 上司曾对他说过:卧底是试炼人心的修罗场。 景光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搭档。 虽然他那时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让对方理解自己的「冰雪大冒险」。但是零的好处就在于一旦相信了就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们一起商量对策,拟定给公安的说辞,如何应付组织可能的盘问…… 只是卧底身份暴露的原因仍未得知。除了零之外谁都无法相信,甚至包括上司。 因此景光不得不到处东躲西藏。 第一晚,景光选中的临时落脚点是一个废弃的两层停车场。 地上一层,地下一层。 第3章 冬天的地下停车场还挺暖和的,而且里面还有一个警卫室可以用来休息。 那里人迹罕至,无人打搅。 与他作伴的只有老鼠、虫子和野猫。 对于一个逃亡者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栖身之处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景光很快便被迫离开了那里。 景光把情报整理完,怀揣着某种隐晦的心情,他想再去看一眼那个停车场。 那里与此处相去不远,大约只有20分钟车程。 故地重游,景光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走下车,看到地上血迹犹在,记忆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上周六的凌晨。 那时,骑着二手摩托车的景光来到这里。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两个男人。 一个已然死亡,一个重伤昏迷。 景光迅速给活着的那人做了急救措施,又用摔落在地上的、不知是伤者还是死者的手机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喵呜——” 一只野猫从车底探出头来。 “这里很危险,快走吧!我也得走了,现在还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阳光下啊。” 但是那只猫似乎不想离开,又退回车底缩成一团。 景光默默叹口气说道:“真拿你没办法,但你看我也没有家不能带你一起流浪。警察和医生马上就要来了,在那之前麻烦你看好案发现场吧!” “喵呜——” 而现在那两个男人不见了,那辆车也不见了,甚至据说连那只猫也因为是唯一的目击者而被警方带去问讯了。 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只有地面隐隐的血迹还在昭示着发生的一切。 景光跪倒在地,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对不起……” “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给警方了。” 第3章 天价赎金 周一下午三点,坂井集团大厦。 两名男子通过旋转门来到前台,为首的那名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说道:“您好,我们想见坂井社长。” 迎宾员彬彬有礼地问道:“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对不起没有预约。但是我们有非常紧急且重要的事情,烦请告知坂井社长。” 迎宾员面露难色说道:“抱歉,坂井社长很忙。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大个子男人掏出一张名片,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我们是中川拓先生的朋友,可以通融一下吗?” “稍等我问一下……不好意思,中川先生今天没有来上班,两位可以明天再来吗?” “抱歉,这恐怕不行。” 迎宾员露出纠结的神情,犹豫一下又说道:“那我先联系一下社长的秘书新谷先生,可以吗?” 男人点头默许。 接待室在7楼。 两名男子登上访客专用电梯。 走进电梯间,方才在大个子身后一言不发的年轻男子长舒一口气:“伊达前辈,这里门禁好严啊!” “高木,放松点。记住我们是便衣,除非万不得已不能透露身份。” “是!” “坂井社长心脏不太好,到时候见了面一定不要乱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懂吗?” “是!” 那名叫高木的青年是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警。 这是他第一次接手大案子,跟前辈一起外出调查心情自然分外激动且紧张。 而那名大个子的伊达前辈已经是有3年工作经验了,他平素喜欢叼根牙签。但这次为了显得正经严肃些,他今天没有带。此刻他总觉得嘴巴少了点什么,有几分不自在。 电梯数字爬升至「7」,两人整理好仪容走出去。 一进接待室,一名年轻男子便健步迎了上去。 “两位好,我是坂井社长的秘书新谷弘。” “您好,我是伊达航。这是我的助理高木涉。” 伊达回握了那只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和胡子也都打理妥帖。 然而这副精心打理过的形象却有两处不和谐之处。 新谷的下巴和左手手指上各有一个创口贴。 新谷似乎也对自己的形象感到尴尬,解释说:“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前两天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蹭破了皮,现在还没好……” “其实我也经常刮胡子的时候刮破脸,这是男人都会有的烦恼啦!”伊达宽慰道,转而又恭维起对方来,“想不到新谷先生竟然如此年轻,就能担任坂井社长的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啊!” 新谷含笑自谦道:“哪里哪里,我其实是秘书的副手。只不过宫崎先生这两日住院了,我才临时代理秘书一职。” 新谷请两位来宾坐下,问道:“不知伊达先生这么急着要见社长,是为了什么事情啊?社长现在在开会,不方便见你们。” 伊达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凑近,他低声说道:“上半年的时候我把dr.virus的原型卖给中川,结果游戏大卖他却不愿意给我分成,还说什么再做一个出来,他给5倍的价钱。现在我做完了,中川却跑没影儿了,甚至今天都不敢来上班。我把东西带来了,不知道坂井社长能否兑现中川的承诺啊?” 伊达将平板电脑递给新谷,大方地说道:“新谷先生可以先试一下。” “还需要指纹?”新谷想都没想就按了一下,但他看着开屏界面上那堆密密麻麻的东西愣住了,“伊达先生,这都是什么呀?” 伊达口若悬河地跟对方画起饼来:“这个游戏叫dr.cell。和之前的病毒游戏不同,这一款是模拟人体八大系统的如何协调工作,还可以教你如何保持身体健康。老师们肯定会非常喜欢,这叫寓教于乐!想想看,你们现在日活多少?流水多少?小孩子玩游戏肯定会被大人和老师骂吧?但是这款不一样啊,我们完全可以把它推广进学校和养老院,打通各个年龄层受众!” 新谷不懂不懂游戏,但是他本能地察觉到了机遇。 “想不到中川背地里还干这种勾当” 新谷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以助他平步青云,于是对伊达说道:“我去请社长来,两位稍等。” 见新谷走了,伊达站起身来敲敲墙壁听回音。 高木紧张兮兮地小声问道:“伊达前辈,你在干嘛呢?” 伊达淡淡说道:“这房间隔音性不错。” 然后,伊达又在新谷坐过的沙发上细细搜寻。果然找到了一根黑头发,如获至宝地装进试管。 高木若有所思地说道:“伊达前辈,你在怀疑那个新谷?刚才收集指纹,现在又收集头发,是想验dna吧?不过新谷确实很有疑点。中川是两天前被害,犯人正好也是左利手,而新谷受伤的也是左手!不过,刚才端茶倒水的时候新谷先生都用右手。果然还是左利手的宫崎嫌疑更大吧?” “新谷用右手可能是因为左手带伤,而且新谷一看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对事业很有野心。记不记得中川身上的刀伤非常凌乱,而且没有一刀刺中要害?” “伊达前辈,您的意思是犯人可能是右利手,伪装成左利手嫁祸给宫崎?” “只是有这么一种猜测。现在宫崎还在icu里躺着,真相如何还不得而知啊……”伊达幽幽感叹道。 高木挠挠头又问道:“呃伊达前辈,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便衣啊?” “高木,你觉得儿子失踪了3天父亲却不报警,是出于什么心态?” 高木皱着眉头思考,恍然大悟般说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绑匪威胁,如果报警就撕票!” 伊达满意地点点头:“正是如此。想想看目前的两名绑匪嫌疑人,1号已死的中川拓是dr.virus的项目负责人,而2号宫崎优则是秘书。这两人都与坂井过从甚密,因此不排除其他绑匪也是坂井集团的员工,或者被绑匪买通了。如果被发现警察已经盯上了这个案子。到时候万一那孩子真的因此死了,我们交代得起吗?” 就在这时,社长坂井一雄来了。 坂井今年50岁,却看上去比同龄者更苍老憔悴些。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坂井社长,我们想跟您单独谈谈。” 坂井点点头,示意新谷出去。 “伊达先生,关于您的劳动报酬一事……” 伊达摆摆手说:“坂井社长,我来此地另有目的。” “噢?”坂井的神色登时变得警惕,一双浑浊的眼睛露出猜疑的目光。 “令郎今天似乎没去学校上课,是请假了?” 坂井牙关一咬,攥紧拳头怒喝道:“你们?!不是说好的周三吗?” “坂井社长您误会了,我们可不是胁持您儿子绑匪。” 伊达递给坂井一杯水让他冷静点。 谁知对方根本不喝,冷冷地问道:“你们是警察?” 从警三年的伊达对这种态度并不感到陌生。然而作为新人的高木却是第一次遭受这般冷眼。 第4章 高木从坂井冰冷的眼神读出了不屑和愤怒,这是抱着人民公仆心态工作的他所不能理解的。 高木由衷地庆幸自己是便衣前来的,否则坂井很可能拒之不见吧? 伊达并没有因对方质问而感到手足无措,他冷静地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警察证,然后掏出一张相片问道:“这就是令郎吧?” “优树!我的儿子!你们、你们找到他了?在哪里?” “这是自动售卖机监控拍摄的画面,很遗憾我们还没能找到令郎。” 坂井一听就泄了气,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伊达问道:“坂井社长,您刚才说的周三就是绑匪约定的期限吗?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坂井看了对方一眼,很不情愿地说道:“伊达警官,他们不让我报案,否则优树性命不保。所以你们若是想要抓人……” “这点您大可放心,我们自然会优先确保令郎的人身安全。” 坂井局促不安地搓搓手说:“周三是首付,但我见不到儿子,他们只答应给我看直播录像。” “首付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而且对方只要金条,黄金大额交易也是件麻烦事。所以他们说可以宽限些时日,就像贷款一样采用分期付款的形式,利率20%,直到全部还完才能把优树放回来。” 高木心直口快地说道:“这不就是高利贷吗?” 伊达瞪了高木一眼,问道:“绑匪要多少金条?” “估算一下大概需要五千亿日元吧……” 这个数字让两名刑警都倒吸一口凉气。 伊达谨慎地问道:“坂井先生,对方有规定最后期限吗?” 坂井摇摇头说:“没有。但是我一定会尽快凑够金条把儿子赎回来的!” 伊达叹了口气,不知是否该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又说道:“坂井先生,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警视厅一定会全力协助您救回儿子的!” 坂井狐疑地问道:“真的?那伊达警官查到绑架我儿子的人了吗?” 伊达微微蹙眉答道:“目前警方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但是具体内情还不便透露。坂井先生,我们怀疑犯人可能买通了您身边人来打探情报。所以今日我们到来一事请不要对任何人讲起,包括您的夫人。” “这、这怎么?” “坂井先生,想必您也盼望儿子早日平安归来吧?” 坂井眉头皱成一团,最后点点头答应了。 “坂井先生,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如果绑匪有任何动向,请立即与我联系。切记,绑匪在拿到钱之后依旧可能撕票,您一定不能单独行动!” “好的,我明白了。” 高木跟着伊达下楼去,回到车上准备回警视厅。 伊达看出高木的颓丧安慰道:“高木,作为警察我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坂井先生对警察的恶意好深啊……” “这有什么?等你多干几年见得多了就不在意了。更何况,在警察的队伍里也有不喜欢警察的人。” “诶?怎么可能?” “哈哈哈,确实有可能噢!” 高木又问道:“伊达前辈对这个案件怎么看呢?” “很难讲,对方只要黄金不要钱,很可能是跨国犯罪团伙不便兑换外币。若果真如此,那这个案子可就不只由我们搜查一课来办了。”伊达叼上熟悉的牙签,觉得心里终于舒坦了。 “什么?!”高木听后腿都软了。 “嘿高木,第一次办案就遇到这种大案子。你不应该全身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吗?打起精神来啊!” 高木默默叹口气心想: 时下热门游戏的项目负责人绑架了老板爱玩游戏的儿子,结果自己却被杀害了! 高木怎么也想不到在今年的最后一个月,还有这么一个「年末惊喜大礼包」等着他。 “话说伊达前辈,为什么当时您一口咬定报警者与此案无关呢?” “首先,宫崎明显被急救措施救助过。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那么除了报警者之外施救者会能有谁呢?其次,绑匪只想要金条,肯定不希望警察牵扯进来。就算是同伙内讧想要嫁祸他人,只消等着警察自己去调查便好,完全没有主动报警的必要,尸体腐烂得越久对行凶者越有利。” “但是那个报警者的举动还是很奇怪啊?用死者的手机报警,手机上却没有留下指纹。现场只有一只野猫……” “说不定真是猫妖报的警呢。”伊达玩笑般地说道,眼前浮现出一双猫咪般的蓝色丹凤眼来。 “猫妖?!”高木吓出一身冷汗。 “诶我开个玩笑啦!高木你不用那么紧张啊。” “一贯严肃的伊达前辈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吗?”高木在心底叹口气,“可是我始终觉得那个报警者有问题。即便他不是凶手,也有可能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反倒觉得他可能只是一个好心的路人而已。” “为什么啊?”高木不解地问道。 伊达叼着牙签故作深沉地回答:“刑警的直觉。” 第4章 死无对证 警视厅搜查一课,茶水间。 伊达警官正在接电话。 “娜塔莉,怎么了?” “带小亮打完疫苗了?小亮是谁啊?” “噢是那只猫啊…诶没有没有,小亮一听就是一个健康又阳光的名字呢!我很喜欢!” “早餐吃了三明治,放心我有按时吃饭的,也没有受伤。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现在还不好说,等忙过这段时间我再去看你好吗?这一阵子就由小亮来陪你吧!那先这样,拜拜——” 伊达挂断电话,抬眼就看到佐藤正打量着自己,她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啊嘞,想不到伊达前辈把那只野猫送给女朋友了呀!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伊达前辈那么温柔地说话呢,不过为了工作牺牲约会和休息的时间,周末都在加班,前辈真的很敬业啊。” 伊达被说得有点脸红,应道:“佐藤,上周末你不也在加班吗?还因此没有去参加同学会。” 佐藤耸耸肩说道:“本来也没有多少同学去参加,大家工作都忙。更何况在警校时期也没留下太美好的回忆……” 伊达叼着牙签回想起自己的警校时光,幽幽感叹道:“是吗?不过我倒是很怀念在警校的日子,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经历啊!” 佐藤不忍心扰了伊达的美好回忆,憋住没说出口的那句话:“还不都是因为伊达前辈那一届太折腾,整得我们下一届才那么惨!” 伊达、佐藤两人回到办公室,就见到目暮警部一脸愁容。 目暮对他们说道:“刚才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宫崎优…可能醒不过来了。” 伊达轻微蹙眉,事态朝着不利方向发展了,但这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那只好由我们来还原案发现场的真相了。” 伊达打开幻灯片投影仪,展示案发现场的图片。 “上周六凌晨5点47分,警方接到报案。在废弃的停车场有一具中年男性尸体,另有一名中年男性重伤。” “经认定死者名为中川拓,伤者名为宫崎优。案发现场有一柄长20cm的刀具,与死者身上的伤口吻合。伤者头部遭到重创,颅内出血,至今昏迷不醒。除此之外,案发现场还有一辆四座小轿车,车底有一部手机。两位男性身上除了衣物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物品,包括驾照、钱包、车钥匙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找到。另外,现场还发现了另一辆车的车辙痕迹。” “经司法解剖鉴定,死亡时间在凌晨2点半到4点半之间。凶手向死者背部连刺数刀,但没有伤及要害,最后是因失血过多而亡。除此之外,这两人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宫崎先生脸上还有被挠出的血痕,比对分析dna后认定系中川先生所为。” “在汽车后备箱里,我们还发现了一名失踪少年坂井优树的头发。根据案发现场的情况,中川极有可能是在想要打开后备箱时被背刺的。” 目暮颔首表示同意,问道:“关于那辆车的调查结果如何?” “已经认定车主是失踪者的父亲坂井一雄,那辆车之前在汽修厂维修,车钥匙一直由坂井的司机石浦诚保管。昨天我跟高木去石浦家调查了一番。高木,你来汇报一下吧!” 高木略显紧张地站起来,清清嗓子说道:“昨天石浦先生不在家,我们只见到了石浦太太和他们的儿子石浦枫。这两人都不知道关于车钥匙的事情。而且由于案发时间在深夜凌晨,除了家人之外没有人能为石浦先生提供不在场证明。不过,石浦太太与坂井太太是亲戚,两家关系一直很密切。石浦枫是医学生,但是家境一般,高昂的学费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坂井社长资助的。因此,我们认为石浦一家没有作案动机。” 第5章 目暮问道:“既然还是学生,石浦枫周一不应该在学校吗?” 高木答道:“我们去学校调查过,石浦枫所在的实验室这几天确实放假了。而且当提及失踪的优树时,他表现出很关切的样子。我们还了解到在石浦枫上大学之前,他经常与优树一起玩,还帮忙补习课业什么的……” 目暮沉吟半晌,总结道:“中川和宫崎偷了石浦的车钥匙,绑架了坂井社长的儿子。他们来到偏僻的废旧停车场,想再换一辆车去乡下把那孩子藏起来,结果中间发生了争执和口角,两人大打出手,宫崎想刺杀中川。但是因缺乏经验没能捅伤要害,反而被中川扑倒导致头部着地,受伤严重。而那个孩子被另一个同伙劫走了。这就是现在的调查结果吧?” 伊达纠正道:“杀死中川的不一定是宫崎,在逃的同伙也可能不止一个。” 目暮问道:“伊达,你依旧认为是在逃的同伙杀死了中川,然后嫁祸到宫崎身上?” 伊达点点头答道:“在调查中川和宫崎的社会关系时,我发现了一些颇为蹊跷的事情。中川与宫崎是幼驯染,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两年前,宫崎的妻子因难产而死。从那以后,宫崎就一心扑在事业上,他把好友中川从伊藤集团挖过来,向坂井社长力荐,中川的事业从此平步青云,今年的dr.virus更是爆火。” 目暮摇摇头:“伊达,你也知道大多数凶杀案都发生在亲友熟人之间。就算宫崎和中川的关系再好,在金钱面前友情依旧是可能变质的。” 伊达继续说道:“不是这样的目暮警部,恰恰相反宫崎和中川的关系很差。” “什么?!”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 伊达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我打听到一些坂井集团员工间的传闻,两年前宫崎太太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宫崎先生的。” 高木脱口而出:“难道是中川先生的?” 伊达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据说宫崎先生是近期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两人的关系因此变得极为恶劣。而且我还打听到宫崎先生最近因为这个打击而精神萎靡,染上了酗酒和赌博的恶习。” 目暮托着下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两人搭伙绑架一事就不成立了啊。反倒有可能是宫崎因欠下累累赌债而被某些□□势力威胁,要宫崎绑架老板的儿子,以赎金还债。以高利贷形式要金条也很符合那些赌徒的特征。而中川可能就是被宫崎骗来的,宫崎想把绑架一事嫁祸到中川身上,顺便给死去的妻子报仇,不曾想中间出了差错,自己却性命堪忧……” 高木则好奇地问道:“伊达前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呢?明明我们昨天只去过坂井集团一次啊。” “咳咳…这、这个我当然也有一些自己的情报网。” 佐藤幽幽感叹道:“伊达前辈办事效率真是太高了,简直就像有三头六臂一样呢!” 听到这话,伊达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女人的直觉真的好可怕!” 佐藤又说道:“不过现在都只是推测,真相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唉!只可惜死人不会说话啊……” 高木犹豫着举手发言:“那个、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一件事,为什么相比于寻找失踪的优树,大家都更关心凶杀案的真相呢?比起死者,还是生者更重要一些吧?” 伊达反问道:“高木,那你想怎么找优树?就凭那在积灰的停车场里留下的车辙?” “诶?这、我还没想好……” “调查中川死亡的真相,就是在搜寻绑匪同伙的线索。如果这次绑架案真的和什么赌场□□势力相关,那么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了。明天周三就要跟劫匪有一场正式的较量了,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啊!” 第5章 节外生枝 上午7点左右,坂井社长向伊达发送了绑匪的消息: 交易地点在成田机场,时间为中午12点整。 具体位置等到了机场再另行通知。 p.s.只准你一个人开车过来,不许带其他人。否则后果自负! 高木自言自语道:“安排在机场,是为了方便跑路吗?但这次只是首付呀?” 伊达陷入沉思说道:“或许是团伙作案,一部分人先走一部分人留下。或许所谓的分期付款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而且根据绑匪如此小心谨慎的作风来看,他们可能怀疑警方知晓此事了……” “诶?那这样的话优树岂不是很危险?” “确实,绑匪可能从来都没想让那孩子活着回来。”伊达眉头皱成一团,“不管怎样先请求机场方面的支持,加强地面警备。还要请求警视厅搜查支援分析中心的协助,对绑匪发来的直播视频进行定位分析,如果真有的话……” “绑匪有可能食言吗?”高木惊讶地问道。 “如果他们只打算干一票的话,这种可能性很高。对方手上有人质,他们才不会讲道理呢。” 为了避免绑匪再起疑心,搜查一课的刑警们此次均着便衣,从不同的路线前往成田机场。 坂井社长按照警方的指示,安装了手机监视器,实时的通话和视频记录都将悉数转播。 然而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安排行动计划时,意外发生了。 坂井那边传来粗暴而尖锐的男声:“喂喂喂!不是说让你一个人来的吗?后面一直跟着的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只听得坂井战战兢兢地答道:“我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啊,后面的车子我不知道呀?这、这条是去机场的路,大家都是往机场方向去的吧?” “哼!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警车,但是尾随你的人太可疑了。还是换个地方吧!” “诶?换、换地方?” “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不,只要能让我见到儿子,你们说了算!不过,要换到哪里去呢?” “地点我先不说,你按照我的指示路线行进就好了。在前面的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走,等到下一个转弯的地方我再提醒你。” 坂井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跟着我吗?” “坂井老爷,别耍花招。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照我说的做,懂吗?” “伊达前辈,您怎么了?”高木见对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要不要请求交通部的支援,在各个路口设下盘查?” “盘查只会让绑匪疑心更重。他手上有人质,说不定就在车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定位一下坂井现在的位置,请求交通部排查周围可疑的车辆,但是不要接触。”伊达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绑匪也有可能没有跟随坂井,而是像我们一样远程操纵,这样一来就更麻烦了啊……” “但是为了拿到金条,绑匪最后还是会出现的吧?” “是啊,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坂井照着绑匪的指示一路七拐八绕,甚至兜了不少圈子,最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居然是幼儿园?! “伊达前辈,他该不会还想再劫持一个吧?” “现在还不好说,但…确实有这种可能。先通知园长,让孩子们不要出来。” 但为时已晚,因为此时幼儿园刚好放学了。 伊达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命令道:“全体成员前往幼儿园集结,看守住各个路口,别让他给跑了!” 坂井按照绑匪的要求来到幼儿园门口,将装满金条的黑色手提箱放在门外的一棵大树下的长椅上。 “现在能让我见到儿子了吗?”坂井站在树下焦急地问道。 “先等等,我得验验货。”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坂井举目四望,周围都是接孩子的家长们。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狰狞的笑声:“哈哈哈快了快了,马上就来!” “哇快看!是假面超人!还有哥斯拉和变形金刚!” 路边突然出现了几个巨大的人偶。 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们突然兴奋了起来,嚷嚷着一哄而上跑过去看。 “坂井老爷,给你看看儿子。” 坂井急忙打开手机,看到了屏幕上儿子的脸! 直播画面中的少年脸色略显苍白,神情紧张,身后除了一堵白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爸爸,我是优树。现在是东京时间12月13日下午5点3分12秒。” 伊达飞快的说道:“优树不在绑匪的车上,快定位!” 直播中的少年继续说着:“对不起爸爸,我骗了你。上周五我不是去同学家玩了,而是去网吧打游戏了。” 那几个人偶一步一步朝着坂井走来,沉浸在观看儿子直播录像的坂井却毫无察觉,也无心照看装满金条的手提箱。 “大叔,你的箱子倒啦!”一个小女孩拉扯着坂井的衣角。 “诶?”坂井一脸茫然地望着小女孩。 “大叔的箱子,歪啦!”周围很吵,小女孩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伊达前辈,那个几个孩子……” 第6章 还没等高木说完,伊达就冲下车子跑了出去。 高木也忙不迭地紧跟了过去。 然而道路拥挤,大家伙都挤着看人偶打架,说再多的「对不起!借过」好像也无济于事。 坂井一时茫然无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管。 但是小女孩似乎很想把那个箱子扶正,还叫着小伙伴的名字来一起帮忙:“光彦!元太!快来帮忙呀!” “哇好重的箱子,里面该不会是黄金吧?” “好孩子,你们不要碰这个,放在这里就行了……”坂井欲哭无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加之心中挂念着儿子眼睛舍不得从手机上移开。 奈何这三个孩子热情高涨,非要去搬那个沉重的箱子:“老师要做助人为乐的好孩子!我们来帮叔叔运回家!哎呀不好,快要掉下去了!” 突然,一名少年出现了。 只见他眼疾手快地将手提箱复归原位,弯下腰来对小朋友们说:“再不过去加油,假面超人快输了噢!” 一听这话小孩子们立马不管那个箱子,转而去关心假面超人了。 “谢谢你,孩子!”坂井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少年自信一笑,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挤在人群中的伊达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蹙眉: 那名少年方才分明朝这里看了一眼。而且他周身显露的气质绝对不是同龄人该有的。 “伊达前辈,那个孩子是谁啊?”高木好奇地问道。 伊达摇头说道:“不知道,从没见过。” 酣战中的哥斯拉和假面超人来到那棵大树下。 众人随着人偶们涌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伊达内心惊呼一声:不好! 再往长椅上看一眼,果然手提箱不见了。 “对方已经得手了,注意密切排查!” 而这时直播也进行了尾声:“爸爸不需要担心我,他们给我带来了书包。每天我都按时完成作业,功课并没有落下。” 伊达听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 费了那么大心思,乔装打扮成清洁工把那孩子的书包从宾馆里偷出来,结果就是为了这个? 这绑匪还真是有格局啊! 随后,直播掐断了。 坂井的手机里传来先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坂井社长,下周一再付下一期赎金吧!” 坂井望了望不远处的伊达和高木,见对方示意他离开,便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车上走了。 人偶大战最终以哥斯拉打败假面超人和变形金刚而结束。 假面超人派和变形金刚派的孩子们不由得为此怏怏不乐,甚至有的还嚎啕大哭。 这哭声惹得刑警们更加心烦意乱。 眼见着那几个人偶正欲离开,然而脱下人偶服之后却没看见手提箱的踪迹。 伊达追上前去的问道:“这是今天幼儿园的特别活动吗?” 其中一人答道:“不是噢,我们本来是在附近游乐场工作的。但是刚才有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说要我们来这里表演。” “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伊达急切地问道。 那几个人仔细回想起来:“唔…身材中等的男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的是一件咖色大衣吧?好像还有点秃顶……” 伊达眉头一皱,向他们展示一张照片:“是不是这个人?” “诶对对对!就是他!” 高木直接懵掉了:“伊达前辈,这不是坂井吗?坂井明明一直在……” 伊达叼着牙签咬得咯咯作响:“看来犯人假扮成了坂井的样子。” 这时,各个协助部门也纷纷传来了最新消息。 “经过与以往的视频和录音比对,确认直播录像不是伪造的,画面上的确实是坂井优树本人。但是对方似乎使用了ip混淆技术,导致无法定位。” “安装在手提箱上的gps突然失效了,各个路口都没有发现疑似犯人的行人。” “交通部正在对过往车辆进行排查,没有发现形似黑色手提箱或者金条的物品。” “经过对坂井周围的车辆进行排查,没有发现疑似犯人的车子。不过我们确认了刚才尾随坂井去机场的车,是一辆黄色的甲壳虫。司机是一名老人,车上还有一名少年。” 伊达精神一振:“把那名少年的照片发给我!” 高木凑近一看说道:“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孩子吗?” 伊达又问道:“现在那辆车在哪里?” “呃…好像原路返回了?” “原路返回?” “是的,目前在通往机场的路上。” 高木问道:“伊达前辈,要追吗?” 伊达摇摇头:“不必了,我们去幼儿园看看。” “诶?为什么?” “到处都找不到犯人的踪迹,有可能是他插翅膀飞了,也有可能是根本没走。” “躲进幼儿园里了?” “附近也就这一处可以藏身吧?” 此刻的幼儿园里除了少量工作人员外已经没什么人了。 伊达和高木向园长说明来意,园长同意调取监控录像。 然而,他们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伊达前辈,会不会对方已经把金条分批运走了?” “那箱子离开我的视线不过十几秒,怎么做到光天化日之下把满满一箱金条拆装运走?” “呃这个……” 这时目暮警部传来消息:“交通部扩大了搜查范围,但是……一无所获。” 伊达仰天长叹,无奈地说道:“走吧高木,回警局!” “诶?伊达前辈,这就结束了吗?” “对,结束了。” 任务失败。 第6章 如影随形 警视厅搜查一课,周五。 伊达正在写上次行动的书面报告。 总结周三行动失败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警方过于被动了。 从犯人提前不到5个小时才告知交易地点开始,警方就一直在仓促应战,能提前做准备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即便伊达本人被提前告知对方中间存在易容高手,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且不说这条情报无法公开,更重要的是对方一共有多少人、分别易容成何人都是未知数,总不能让交警挨个扯脸排查吧? 这两天伊达不停地在观看直播回放和道路监控录像,唯一的收获是他终于知道那名乘坐甲壳虫的少年原路返回的原因了: 坂井优树最初的囚禁地点就在机场附近。 答案就藏在犯人指引坂井一雄的路线图里,可惜这个暗号警方当时完全没有察觉到。 更可惜的是,优树已经在那名少年折返之前就被转移走了。 “工藤新一” 伊达看着少年的档案叹了口气苦笑道:“翘课一整天去追查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真相,该说这孩子什么好呢?” 高木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不报警呢?”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过分自信,或许是出于对事件严重性的认知不足。” “诶?” “警方和医院都严密封锁了消息,甚至连坂井社长都不知道中川和宫崎这两位属下的现况。工藤极有可能不知道这起凶杀案,他牵连进此事大概率是发现同学失踪了。喏你看,工藤和坂井在同一所学校。” 高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像工藤君这样聪颖又富有正义感的孩子,将来如果进入警察系统,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吧!” 伊达严肃地说道:“高木,如果你学他这样的办案方式,不出半年你一定会被丢出搜查一课!” “诶?为什么?” “毫无组织纪律!单枪匹马直捅绑匪老巢,这次幸好犯人已经转移了。万一真出现正面遭遇,你考虑过对策和后果吗?你把刑警的基本守则都忘干净了吗?!” “对不起,伊达前辈!我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这个孩子要怎么处置呢?口头教育警告?” 伊达摆摆手:“交给我来处理吧!” 这时,佐藤走进办公室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伊达前辈,快看今天的头条新闻!” “新闻?”伊达打开网页,看到头版标题不由得吃了一惊,“打工人的愤怒,坂井集团暴乱?佐藤,有人员伤亡吗?” “五人轻伤,已经被送医就诊了。” 伊达略微松了一口气。 佐藤解释道:“我调查了事件起因。因为现在快到年底,员工们都在关心着今年的年终奖,但是管理层迟迟不给答复。那个新秘书新谷弘根本镇不住场面,处理起事情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公司里无人出面主持大局,甚至还有谣言称集团高层卷款跑路,底层员工就闹起来了,甚至还要举行罢工。” “坂井社长还在住院?” “是啊,周三交完赎金之后坂井社长的心脏病就犯了,一直在医院。” 第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而警方的搜查工作也一度陷入僵局。 转机出现在周六晚上。 医院方面传来好消息:宫崎优醒了! 伊达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主治医师对伊达说:“伊达警官,实在抱歉!由于我们的疏忽导致病人现在才苏醒过来,这是院方的责任。” “医生,这是什么意思?”伊达困惑不解。 “今天下午我们才发现有人对宫崎先生的呼吸机做了手脚,因供氧量不足才一直没有苏醒。” 伊达急切地追问道:“是谁发现的?” “是一位临时护士,因为他初来乍到不熟悉操作差点把呼吸机给停了,结果仔细一检查才发现端倪,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伊达微微一笑,眼前浮现出某张熟悉的脸。 他有点想问问那名护士是不是生着一双极美的丹凤眼。但是多问怕医生起疑心,所以就不再明知故问了。 伊达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宫崎向他颔首致意。 “宫崎先生,我是搜查一课的刑警伊达航,想问您几个问题。” 宫崎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宫崎先生周五下班回家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呢?” “嗯我回家吃饭、洗澡、睡觉……”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了吗?虽然您家附近的摄像头失灵了,但您那天晚上或者说第二天凌晨没有出门的话,想必现在也不会躺在这儿了,对不对?” 宫崎不安地搓搓手问道:“伊达警官,您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刑警的工作就是需要怀疑,如果宫崎先生想让我相信您,就需要说出任何证据都无法证伪的实话。” 宫崎点点头,深吸几口气答道:“好我说,我都说!” “周五深夜、啊不应该是周六凌晨,我接到堀井的电话,她急匆匆地让我赶快去一个地方,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堀井?”伊达飞速地回忆着这个姓氏,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挖了出来,“堀井晴子,新谷弘的女朋友?啊不前女友?” “害!我也搞不清他们现在到底分没分手,反正就是那个女人给我打了电话。” “宫崎先生和堀井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没什么关系啊!新谷是我的助手,就这么一层关系。我跟她以前都没有单独说过话。” 伊达细细回忆着这个女人,他是在严密监视新谷的时候遇到她的。 堀井也是坂井集团的员工,会计。她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小、柔弱,见到生人都很怕。 伊达从来没有把这个女人纳入嫌疑人考虑范围之内。 “堀井小姐跟您说了什么呢?” “她说…中川把优树绑架了,让我快去救。” “什么?!” 宫崎为难地解释道:“我当时一听就傻了,中川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呢?堀井跟我说中川发现她做假帐的事情了。所以威胁她把社长的车钥匙偷出来。因为车钥匙一般都在司机石浦那里放着。除了社长之外,秘书们是最常用车的,而且新谷和石浦关系不错,所以中川就让她去偷。” 伊达快速地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点点头示意宫崎继续说。 “堀井说她刚开始以为中川想偷车,结果刚刚才发现中川是把优树给绑架了。她非常害怕,所以求我去阻止。” “堀井小姐是怎么发现绑架一事的?她为什么不自己报警呢?” 宫崎努力回忆,答道:“堀井没说清楚,她说得又快又乱,我当时也很着急没注意这一点。至于为什么不报警,大概是怕被当成同伙吧?” “所以宫崎先生直接去了吗?” “不,我先跟中川打了电话。因为我还是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有点慌了,心想堀井说得可能是真的,所以就过去看看情况。” “宫崎先生大概是几点打的电话呢?” “我想想,应该快到一点了吧?” “这和中川手机上那通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吻合的” “宫崎先生是怎么去那边的呢?” “我打车去的。” “您有自己的车,为什么不开车去呢?打车费很贵吧?” “因为堀井说的那个地方非常偏僻,而且天黑我怕自己找不到路,所以就打车了。” “车牌号还记得吗?” 宫崎摇摇头。 “那好吧,宫崎先生请继续说。” “我到了那儿,看见堀井说的那个停车场。进去一看果然是社长那辆车,拓当时坐在驾驶座上,好像睡着了。我没看见优树,以为在后备箱里,但是上了锁打不开,所以我就敲车窗把拓叫醒……” 伊达打断问道:“确定中川睡着了?” “睡着了,或者被什么人打昏了。我一把他叫醒,他就骂骂咧咧的,还问我刚才是不是我打他?天地良心,我才刚到怎么可能打他?” “宫崎先生为什么不偷偷打开后备箱救走优树,而是要把中川叫醒呢?” “因为我有话想问他啊!我跟拓已经是30多年的交情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绑架社长的儿子,所以我得亲口问问他。” “那中川先生是怎么回答的呢?” “拓跟我说「既然你不愿意借我钱,那我只好找别的法子了」。伊达警官,你听听这叫人话吗?” “中川先生为什么要借钱呢?” “还不是因为他搞投机买卖亏了太多!”宫崎忿忿地说道,“血本无归不愿意撒手,还想借我的钱!” “宫崎先生曾多次出入赌场,这一点您不否认吧?” 宫崎默默垂下头说道:“是有那么几次,但也就几次而已。” “宫崎先生出入赌场与那些关于您妻子的流言蜚语出现的时期正好一致。这是巧合吗?” 宫崎苦笑一声:“伊达警官真厉害,连这种事情都调查出来了……是,我是因为那些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才去赌场发泄的。但是,我的妻子没有背叛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借钱拓说出的混账话!他还讽刺我!最近这一年拓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涉足黑色产业,我劝他不听,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宫崎脸色涨得通红,伊达递给他一杯水让他消消气。 “伊达警官,我本来想劝拓把孩子送回去,优树平常很愿意听我的话,我们可以当作无事发生。但是拓不愿意,反倒还打我,说要连我一起绑了。” “所以你们动手打起来了?” “是他先打的我!最后他还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头被磕了一下,很痛还流血了。伊达警官,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有人打架都是拓护着我,我从来没想到他居然打我打得这么凶……” “后来呢?” “我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拓往后备箱那里走了,我以为他要拿绳子绑我。我怕极了!就抄起驾驶室里的那把刀,我……” 宫崎顿了顿,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等我反应过来那把刀就插在拓的背上了,拓倒在地上,血溅了出来……” “宫崎先生刺了一刀,没拔出来?”伊达眉头一皱发觉不太对。 宫崎点点头困惑地问道:“伊达警官,有什么不对吗?” “你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差错?” “确定!”宫崎急切地解释道,“我想把刀拔出来替拓止血,但是他倒在地上破口大骂,那副样子太可怕了!我只想带着优树赶紧逃命,可是当我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空的?!”伊达的牙签差点惊掉了。 “确实是空的,我刚想转头问拓他把优树藏到哪里去了?但是身后好像有人打了我一下,我就晕过去了……” 伊达沉思半晌,说道:“谢谢您,宫崎先生。你提供的情报非常有帮助,关于绑架一事您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那个、拓和优树怎么样了?” 伊达面露难色答道:“很遗憾,中川拓先生不治身亡,坂井优树还没有找到。” 宫崎愣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拓…死了?我杀的?可我没想杀他的,我真没想的……” “宫崎先生,请您节哀。杀害中川先生和绑架优树的犯人,警方仍在尽力追查中。” “诶?什么意思?不、不是我杀的吗?” “一刀不足以致命。” “那凶手是谁呢?” “宫崎先生对中川先生涉及的黑色产业有了解吗?” 宫崎摇摇头:“拓曾向拉拢我入伙,我听上去觉得不太对劲,不像是正经生意就拒绝了。” “中川先生当时是怎么说的,您还记得吗?” “嗯…听上去像是违禁药品一类的?” “多谢,请您好好休息。” 伊达走出病房,在内心思忖道:看来之前的调查方向出现了偏差啊! 第8章 他怎么就把堀井晴子这个人给漏了呢? “看来有必要再去好好调查一番那个女人”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那背影看上去似曾相识。 伊达莞尔一笑心想:上周末凌晨就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到现在都不肯露面。 “好歹我也曾是班长,怎么着也得出来见我一面吧,猫妖大人?” 第7章 加密通信 堀井家,周日。 伊达和高木在车里蹲点。 由于堀井之前见过伊达一面,她似乎对这位人高马大的刑警心生畏惧,因此此次调查由高木负责。 这是高木第一次独自向嫌疑人问讯。即便对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伊达叼着牙签摆出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将风范:“放松点高木,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我在这儿马上就能赶到。” 高木点点头戴好通讯耳麦,他好奇地问道:“伊达前辈,为什么你最近总戴着两个耳麦啊?右边这个不是警视厅的装备吧?” “哈!我在听足球比赛直播,工作太忙了也要学会摸鱼放松一下嘛!” “诶真的吗?所以现在几比几了?”高木突然兴奋了起来。 伊达脸色一沉,拍拍高木说道:“看!堀井小姐回家了,快去!” “是!”说着高木一溜烟从车上跑下去。 当高木向堀井说明来意后,堀井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显得手足无措。 “堀井小姐,我可以进门吗?” “可、可以啊,对不起家里很乱……” 高木走进去才知道「很乱」的含义,他上上下下环顾一周问道:“堀井小姐是要搬家吗?” 堀井默默点头。 “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候搬家,这个女人果然很可疑啊” “难道就像伊达前辈所说的那样被她柔弱的外表给欺骗了?” 高木心事重重地穿过一堆杂物,总算找到一个坐的地方问道:“堀井小姐为什么要搬家呢?” “我要换工作了。” “诶?已经辞职了吗?” “没有,下周一。” 高木飞快地做着记录。 正如伊达所言堀井确实是一个非常胆小的女人,说话时头低着声音也小小的。 谈话气氛相当压抑,高木只得尽可能表现得温和一点,硬着头皮推进下去。 “堀井小姐为什么要离职呢?” “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堀井苦叹一声道,为高木递上一杯茶。 “谢谢,但不必了。”高木摆摆手听到耳机里伊达让他追问堀井辞职的原因,于是继续问道:“堀井小姐在坂井集团工作还不太久吧?才刚过了试用期就离开,这样的工作经历放在履历上想必也不太好看吧?而且堀井小姐的男友新谷先生也在坂井集团工作,是要一起离职吗?” 堀井垂下头说:“我跟弘已经分手了。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在工作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堀井警惕地问道:“高木警官,为什么要来调查我呢?” “是一些关于坂井集团的事情…” 没等高木说完堀井就问道:“是说我作假账的事情吗?” “诶?”高木没想到对方这么坦率地就承认了被弄得有点懵。 “果然藏不住啊,他们把我供出来了对不对?” “他们?” “我的主管,或者中川先生,甚至主管的主管?谁知道呢?反正就是那些人吧!” “堀井小姐的意思是做假账是上司授意的,对吗?” 堀井点头。 “但你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吧?为什么不举报呢?” 堀井突然抬起头,露出无助的表情问道:“高木警官,我应该向谁举报呢?我只是一个刚毕业不久还在试用期的小职员啊!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的主管不比我更清楚吗?偷税漏税什么的,高层肯定都知道啊。主管跟我说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我还能怎么办呢?” 高木默默叹气,继续问道:“刚才你提到中川先生,是谁呢?” “中川拓,是dr.virus项目的负责人。” “堀井小姐是会计,跟中川先生在工作中有什么往来吗?” 堀井摇头。 “那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中川先生找到我,让我偷一样东西。否则他就让主管裁掉我。” “什么东西?” “一个黑色的小皮袋,是石浦先生的。中川先生让我去石浦先生家时偷过来。” “堀井小姐和石浦先生很熟吗?” “我跟石浦先生的儿子是大学同学,弘倒是跟石浦先生很熟,他经常去石浦先生家下棋,有时我也一起去。噢那时我跟弘还没有分手……” “堀井小姐知道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摸上去像是钥匙一类的。” “除此之外,堀井小姐跟中川先生还有别的往来吗?” “上周五中川先生让我去他朋友的一个二手汽车厂把一辆车开到一个停车场去等着他。” “然后呢?”高木预感到这是重要部分,突然紧张起来。 “我没去。” “诶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开车呀!” “什么?!中川先生不知道吗?” 堀井苦笑着摇头:“他们那些人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呢?像我这样柔弱又卑微的女孩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每当有事情要做时他们才会想起我来。而我也只有乖乖领命的份儿,不可以多嘴,不可以拒绝,辩解一句就会被骂,事情做不好也会被骂。可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能不能。高木警官,你或许不会理解像我这样的人的处境和心情吧?” 高木一时哑然无语,耳机里伊达提醒他询问关于周六凌晨电话的问题。 于是高木继续问道:“堀井小姐没有按照中川先生的要求做事,中川先生想必不会轻易罢休吧?” “是的,中川先生很生气。他打电话过来骂我,骂得很难听……” “那通电话大概是几点打来的呢?” 堀井打开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上周六3点7分,有通话录音,高木警官要听吗?” 高木大喜,突然又想起里面有不少「骂得很难听」的话,小心地问道:“方便吗?” “没关系的。” 正如堀井所言,通话里都是中川大声斥责和谩骂。 不过后面一段就显得有几分蹊跷了:中川似乎在跟另一个人说话,不过手机的麦克风像是被堵住了,听不清楚…… “谢谢你堀井小姐,这条录音很重要,可以作为提供给警方的证物吗?” “可以,您请便。” 高木趁机浏览了其他通话记录,问道:“上周六凌晨,堀井小姐没有再跟其他人通话了吗?” “没有,大半夜被吵醒心情很差,我把手机关机就睡了。” “堀井小姐不怕被中川先生报复?” “当时我已经有离职的念头了,所以也就不在乎了。毕竟他倒卖二手车也要拉我垫背,实在是太过分了!” “诶等下,中川先生跟你说他要倒卖二手车?” “他没有这么说,但我猜也是这样的吧?难道不是吗?” “堀井不知道绑架一事,也没有给宫崎打过电话,究竟是谁在撒谎呢?” “不过中川的手机上确实有来自宫崎的未接来电。反倒是没有与堀井的通话记录,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当高木迷惑不解之际,伊达告诉他: 中川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联络电话,一部是私人电话。 “堀井小姐知道中川先生的私人联系方式吗?” “私人联系方式?”堀井满脸困惑。 “没什么……中川先生让你做的这些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比如新谷先生?”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呢?” “谁可以帮我呢?”堀井脸上依旧是那副很无助的表情,高木不知如何作答。 “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伸张正义!” “谢谢您,高木警官。中川先生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他似乎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也没有再跟我打过电话……” “不好意思,具体情况还不方便透露,如有需要我会再联系您的。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我先告辞了。” 回到警车上,高木长舒一口气。 “高木,怎么那副表情?” “伊达前辈,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如果是指伸张正义那一句的话,听上去确实不像是刑警该说的,这不就表明你已经站在堀井的立场上看待此案了吗?不过还挺热血的,放心我不会骂你。” “有您这样的前辈真的太好了!只可惜堀井小姐没有遇到这样好的人,这个社会是不是太残酷了?她明明也想好好工作,但是却因为职场霸凌阴差阳错变成了帮凶,这也太可怜了……” 第9章 “职场霸凌很常见啊,我也经历过的。”伊达叼着牙签云淡风轻地说道。 “诶?真的吗?” “在刚进入搜查一课的时候,带我的前辈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我当时就想,有朝一日我做了前辈,一定要对新人好一点。” “谢谢伊达前辈!” 伊达微微仰头,看着渐渐西沉的斜阳:“话说回来,时间过得真快啊。3年,我们都从新人变成前辈了……” 还沉浸在与堀井对话中的高木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我们」,他问道:“伊达前辈,你觉得我真的能帮到堀井小姐吗?” “高木,作为刑警我们追求的是司法正义,不要轻易开启道德审判。对于弱者而言,这份正义更加弥足珍贵。这次的报告好好写,日后会成为法官对堀井晴子量刑定罪的重要依据,懂吗?” “是!” 回到警局,对通话记录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那段中川与不明人士对话是:“黑泽先生,您怎么在这、啊!” “伊达前辈,黑泽先生是谁啊?” “让我想想,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不过直播足球赛况的那只耳机很快就告诉了伊达答案: 黑泽先生,全名黑泽阵,代号琴酒(gin)。 是公安十几年来重点抓捕的目标。 “伊达前辈想起来了吗?” “不认识。”伊达面不改色地答道。 “那宫崎说的那通电话又是谁打来的呢?” “可能是宫崎撒谎,也可能是有人冒充堀井。” 到了晚上,高木把写好的报告交给伊达过目。 “干得不错!我来看看,高木你先回家吧!” “伊达前辈还加班啊?要不我也留下来陪您吧!” “不必,明天就要交第二次赎金了,好好休息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因为坂井社长还在住院,我们有了一次绝好的与犯人直接接触的机会,一定不能再出差池。” “是!伊达前辈那我先走了。” 然而不多会儿高木又回来了。 “高木,怎么了?” “外面下雨了,我忘记拿伞。”高木慌慌张张地提伞要走,似乎看到了什么问道,“伊达前辈为什么要把我的报告传到手机上啊?这种机密文件不可以外泄的吧?” “啊…因为今晚我女朋友临时查岗,万一被她发现我还在加班可就麻烦了,所以打算把报告带回家看。” “回家也要加班?伊达前辈也太敬业了!” “没事没事,我很快就能搞定的。高木你先走吧!” 高木走后,伊达迅速把资料文件扫描打包。 他点开手机上一个奇怪的链接,将加密后的压缩包上传过去。 然后伊达熄灭警视厅最后一间亮灯的办公室,融入雨夜之中回家去了。 第8章 限量手办 警视厅搜查一课,周一上午9点。 尚在住院的坂井社长突然发来消息,说今天绑匪临时改变主意不要金条了,要求换成高达手办! “这伙绑匪也太任性了吧!”高木抱头大喊道,“之前在幼儿园门口表演假面超人大战哥斯拉,现在又要什么高达,这怕不是个机甲控吧?” 伊达也无奈地摇头叹气:看来提前准备的方案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然而警察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绑匪有人质在手,他们只得乖乖从命。 这次绑匪所要求的手办可不是什么路边摊卖的便宜货。而是由某位著名收藏家私藏的全日本境内现存的唯一的限量款阿姆罗手办,价值不菲。 由于这位收藏家上个月过世了,阿姆罗手办因此作为遗物被拍卖。 拍卖就在今天上午。 伊达查清了拍卖展的地址,一看时间惊呼不妙:“不好!阿姆罗就排在第二个,拍卖已经开始了!高木快走!” 伊达和高木一路拉响警笛直冲过去。 高木担心地问道:“伊达前辈,绑匪会不会怀疑坂井社长报警了?” “恐怕他们在对宫崎的呼吸机做手脚时就知道警方已经介入此事了。” “那为什么…优树会不会已经?” “上次直播的时候优树还好好的。别担心,我们低调行事,到了拍卖现场附近把车停下走过去,绑匪不会怀疑我们的。” 但是,拍卖现场比两位刑警估计得要热闹得多。 “居然有这么多人?!”高木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心里不禁打起了鼓,“伊达前辈,这该怎么办?” “把车放这儿,跑过去!” “是!” 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多,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个卖了多少,那个买家亏不亏,下一个拍卖成交价会有多高…… “话说刚才那个买走阿姆罗的人可真是幸运啊!” “谁说不是呢?前几年在美国有一场拍卖,也是同款阿姆罗,当时卖出了200万美元的高价呢!结果刚才那人1亿日元就给买走了,简直太赚了!” 一路跑得气喘吁吁的伊达和高木听到这话直接傻了眼: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吗? “不好意思,请问刚才买走阿姆罗的人长什么样子?”伊达向那几名路人问道。 “一个男的,30多岁,个头不高跟这位先生差不多吧!”路人指了指高木说道,“不过长得有点胖,他开车走了。” “开什么样的车?” “哈?诶刚才那人开的是不是马自达?”路人向同伴问道,“就是跟阿姆罗的那个高达型号一样的?叫rx什么来着?” “是rx-7吗?”伊达急切地追问道。 “诶对对对!就是rx-7,花里胡哨的。” “花里胡哨什么意思?” “呃就是很花哨,跟阿姆罗的配色差不多的那种吧……” “多谢!” 伊达和高木飞奔回到车上,紧急向交通部请求援助:帮忙寻找一辆刚才从拍卖现场离开的具有阿姆罗配色的rx-7。 “伊达前辈,就算我们找到了又怎样?那个人一看就是阿姆罗的铁杆粉丝,车都刷成跟偶像一个色的,我们到时候该怎么把手办拿到手啊?用强制手段不太好吧?” 伊达沉思一会儿答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找到买家再说。顺便告诉坂井社长把钱备好,总不能拿着金条去交易吧?” 很快交通部就定位了那名买主的车,伊达和高木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正打算回家的买主被交警突然拦下,一头雾水地问道:“交警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请您稍等片刻,由于您车上携带重要物品,需要暂时在此停留。” “难道交警先生在觊觎我的阿姆罗?” 交警只是例行公事,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些什么,就在这时伊达和高木赶到了。 “对不起这位先生,可以将您的阿姆罗手办卖给我们吗?我们愿意补偿你的损失费。”伊达诚恳地说道。 买家一听就不乐意了,怒问道:“凭什么?阿姆罗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们啊?想用钱买,这是钱能买来的吗?我!不!卖!” 伊达和高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交警先生,请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难道您就为了这两个男人无理的要求而扣留我吗?” 交警也表示很为难。 眼见着那位买家气呼呼地要走人了,高木情急之下一把拽住车门大喊道:“等等!你不能走!孩子、孩子……” “什么孩子?”买家困惑不解地问道。 高木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只得硬着头皮将错就错下去:“我的孩子,还在等着阿姆罗!” 闻言,伊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是在演哪一出? 交警站在一旁也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嗯?看你挺年轻的,都有孩子了?” “还没有……”高木心虚。 “到底有没有啊?” “马上就有了!我的妻子正在产房里,快生了!”高木一鼓作气大声答道。 “那你这会儿不回去陪你老婆,来这儿要阿姆□□嘛?” “因为、因为我答应过她,一定会买来阿姆罗作为儿子的出生礼物!” 买家皱起眉头来:“但阿姆罗是我的,再怎么说……” “求您了!阿姆罗对我非常重要,从小到大阿姆罗都是我的偶像。航大哥跟我说,小涉你日后要成为像阿姆罗一样的男人!” 说着高木把伊达拉过来,深情又郑重地说道:“航大哥,我做到了呀!你看小时候我是多么的弱不禁风,打架的时候总是挨打的那个,但是现在我练就了强健的体魄!我每天都锻炼,长跑、举重、射击……现在,我光荣地成为了一名警察!” “唔你是警察?” 高木转向买家说道:“您知道吗?为了工作,我已经好久都没有陪伴过家人了。怀孕的妻子也见不到面,我曾告诉她是阿姆罗塑造了今天的我,是因为阿姆罗我们才能相遇相爱的。我要在儿子——我最珍贵的宝贝——出生那一天为他送上全日本独一无二的阿姆罗!我要告诉他爸爸是怎样的男人,以后他也要成长阿姆罗那样的人。巧合的是,我儿子的出生日,就是这尊阿姆罗的拍卖日。您说,这是不是天意?所以,我一定要把阿姆罗带给儿子!拜托了!” 第10章 高木向买家行了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礼。 一旁的伊达和交警也鞠躬说道:“拜托了!” 买家从没见过这种架势,他有点被高木打动了。但是又舍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挚爱。 犹豫许久,他问道:“可以让我多拍几张合影再卖给你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您想拍多少张都行!” 交警甚至还很贴心地帮他们找来三脚架来拍摄。 一番折腾之后,阿姆罗终于到了高木手上。 “哈哈哈高木你最近长进不少嘛!干得漂亮!” 累瘫的刑警直接倒在副驾驶座上,崩溃地问道:“伊达前辈,明天我儿子出生的事儿是不是就会在整个警视厅传遍了?” “放心有我航大哥替你挡着!” “谢谢您,伊达前辈!” 事不宜迟,他们还要按照绑匪的要求把这个手办放进指定的银行保险箱中。 “伊达前辈,会遇到犯人吗?” “估计他们会在暗处躲着。” 到了银行一看,果然没见着绑匪的影子。 伊达试着向银行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保险箱的主人,得到的答复是:中川拓,保险箱是今天刚租的。 高木凑近小声说道:“估计是用从中川先生身上偷走的证件办理的手续。” 伊达也表示同意,并且跟警视厅的同事打好招呼,轮班蹲点看绑匪会不会出现。 价值1亿日元的阿姆罗收入保险箱,伊达和高木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当伊达和高木走出银行后,绑匪也如约发来了直播视频。 跟上次一样,开头照例是时间播报。 “爸爸,我换了新住址。他们…让我转达您,不要再来找我了,钱到齐了自然会放我回家的。” 后面的直播中优树展示了自己的作业,中午吃的饭,然后画面就掐断了。 警方依旧没能定位到具体的直播地点。 “该死的!又被彻彻底底地摆了一道!” 伊达坐在车里皱眉头,抬眼一看银行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哀叹。 “这小鬼可真难缠啊!” “伊达前辈,我总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绑架人质要手办,这是人干的事儿吗?”高木愤愤不平地问道。 “换种角度思考,开出天价赎金的绑匪突然不想要钱了……”伊达也开始陷入沉思。 “对噢,为什么啊?” “呵!说不定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钱呢?” “虚晃一枪,别有所图?但绑匪究竟要干什么?不可能真的就只想要一个手办吧?”高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不知道,但事情变得有趣了啊!下一次,会不会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呢?” 第9章 扑朔迷离 “伊达前辈,假设绑匪不是为了钱,但优树毕竟是中川绑架的。而且堀井小姐通话录音中的那个神秘的黑泽先生也与中川相识。所以调查还是要从中川身上下手吧?” 伊达点头表示同意。 伊达叼着牙签推理道:“想想看,绑架了优树对谁有好处?” “嗯…中川是坂井集团的员工,绑了老板的儿子对他没什么好处吧?” “但是不要忘了,中川之前伊藤集团的,他是两年前被宫崎挖墙脚挖过来的。” “伊达前辈的意思是,商业对手恶意竞争?” “有这个可能吧!坂井集团本来主营业务是一般的系统软件开发,而不是游戏开发。但伊藤集团主要是搞游戏的,dr.virus的爆火给伊藤集团不小的打击呢!” “伊达前辈,但是中川就是dr.virus负责人啊,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他能甘心?这好像有悖常理啊……” “或许是被人中途截胡了。中川想要的是钱,而伊藤集团的人想要的是搞垮竞争对手,这样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所以那个黑泽先生就是伊藤集□□去接近中川的奸细吗?” 伊达耸耸肩说道:“这一切也只是我的推理,关于伊藤集团之前都还没有好好调查过。” 佐藤插话道:“伊藤集团一年前被乌丸集团收购,此后股价大涨呢!” “噢是吗?” “诶?伊达前辈对股票感兴趣啊?不过这玩意儿风险太大,为了以后结婚的话还是搞一点稳定些的投资吧!”高木在一旁建议道。 “嗯说得有道理……”伊达心不在蔫地应道。 他猛地抬头一看,发觉气氛不太对,每个人脸上都是吃瓜群众的表情。 “怎么了?” “伊达前辈,真要结婚啦?”佐藤试探地问道。 “好你个高木!我说替你挡枪,你还真不客气啊!”伊达毫不手软地给了对方一记爆栗。 “对不起伊达前辈!我错了!”高木抱头躲蹿,“伊达前辈,我去调查伊藤集团还有那个黑泽先生。” “高木回来!”伊达一把扯住对方,“这件事由我来调查,你跟佐藤去盯着那个保险箱。” “噢好、好吧……” 等那两人走了,伊达皱着眉头看手机上警示符号,脸上露出罕有的纠结神情: 居然不让我们查,猫妖大人这可有点过分了噢! 伊达叹口气,还是乖乖听话了。 他仔细一想,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无事可干了。 “该做些什么好呢?啊对了,不如再去审问一下宫崎吧!” 伊达来到医院,宫崎的身体状况看上去比上次来时要好多了。 “宫崎先生,上次您说堀井小姐曾在周六凌晨打过电话,这件事想再次您确认一下。您确定当时打电话的就是堀井小姐吗?” “电话里说她是的,听声音也很像。伊达警官,这有什么问题吗?” “宫崎先生手机上有堀井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那存不存在一种可能,有人冒充了堀井小姐给您打了这通电话呢?因为您上次也说过,之前从来没有跟堀井单独对话过,想必您对她的声音也不了解吧?” 宫崎想了想说:“确实有可能。不过为什么呢?” “先不管为什么,我们来测试一下您能否分辨出堀井小姐的声音吧!这里有几段录音,内容相同,但是不同的女性录下的。播放完之后请您告诉我,哪一段是堀井小姐说的话?” 录音一共五段,内容均为:“宫崎先生,请您快去停车场!再晚就来不及了!中川先生绑架了优树,请您快去救救他!” 宫崎听完后露出困惑的神情,摇摇头答道:“伊达警官,这几段录音听着都很像,我分辨不出来。” “您觉得这几位都有可能是堀井?” “嗯是的。” “但是这些都是请其他女警官录下的声音,没有一个是堀井本人。” “诶?可是伊达警官,我真的是接到电话才过去的。我没撒谎啊!” 伊达做个手势示意对方冷静一些,说道:“我查到了那天您乘坐的出租车,也通过通讯运营商的记录确认是有这么一通电话。时间记录与您的口供都是吻合的……” “所以伊达警官愿意相信我吗?” 伊达回避了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宫崎先生是否隐瞒了什么?作为与中川先生有着30多年交情的你。作为平常与优树关系亲密的你,作为坂井社长最为信任的秘书的你,真的对这次绑架毫不知情吗?” 宫崎局促不安,目光躲闪。 “伊达警官,我怎么可能会绑架优树呢?我都已经在医院躺了这么久,再怎么说您都不该怀疑我……” 伊达一字一顿地说道:“宫崎先生,我没有说是您绑架了优树。而是问您是否知情不报,对警方有所隐瞒?” 见对方还在犹豫,伊达继续说道:“宫崎先生,中川先生已经去世了。不管您再怎么不愿相信,现在都是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但是优树还活着,您真的不想救他吗?” “伊达警官,我跟拓认识太久了,30多年啊!接近半辈子的交情……或许你觉得我太傻,认人不准,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拓再怎么喜欢搞钱,都不会用这种法子的,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给煽动利用了,才会走上这条邪路的!” “宫崎先生觉得那人是谁?” 宫崎低头沉默不语。 伊达见状问道:“您认识一个姓黑泽的人吗?” “黑泽?不认得。” “宫崎先生,优树已经失踪十几天了。都到这份儿上了,您继续保守的那点秘密真的比人命还重要吗?” 宫崎纠结万分,他举目四望偷偷凑到伊达耳边问道:“伊达警官,如果我说了您能不能不要做记录,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让优树知道!” “不让优树知道?为什么啊?”伊达吃了一惊。 “就、这是秘密,关系到优树的未来,非常重要!全家上上下下只有我最清楚,连社长和夫人都不了解细节。所以您千万不能乱说出去啊!” 第11章 看到宫崎脸上紧张不安的神色,伊达预感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因此点头答应了。 宫崎凑近,道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其实…优树,他不是亲生的。” 伊达一惊问道:“领养?” 不对,领养不至于这么紧张。 联系到坂井一家极不愿警察涉足此事…… “宫崎先生,你知不知道拐卖儿童是犯法的?!” “嘘嘘嘘——伊达警官,你小点声儿。”宫崎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是你想的那样,社长和夫人的大儿子夭折之后,一直都生不出孩子来。所以社长就动起了领养的念头。社长不想让孩子长大以后知道这件事。所以要求年龄足够小不记事儿,而且血型、长相之类的都要符合条件才行,可是看了许多孩子都不太合适……” “然后呢?优树的亲生父母是谁?” “亲生父母已经死了,优树是个孤儿。” “你从哪里捡到他的?” “不是我捡的……” “那还是买来的咯?” “不是不是,就、怎么说呢?有个人捡来的,他不想养就给我了,也没收太多钱。刚遇到优树的时候,那孩子又病又瘦,我照顾了一阵子等养得胖点了才给社长,就说是我从外头捡来的。” “宫崎先生觉得此事跟绑架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我经常琢磨这件事儿。伊达警官,正常人捡到孩子肯定都会想着找到父母,再不济也得送到警察局或者福利院吧?怎么好巧不巧地让我给碰上了呢?尤其是我夫人难产去世之后,我就愈发觉得不对劲儿。你说我是不是因为偷了人家的孩子,才遭了天谴?” “宫崎先生,您的夫人是无辜的,而您也不是故意要去拆散谁的家庭。说是天谴…太过了吧?” “伊达警官,可我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啊!优树左脚上有块胎记,半年前他腿受伤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你说会不会是那时候被什么人给瞧见了,告诉了他的亲生父母?” “既然是亲生父母,为什么不直接找上门,或者报警呢?” “坂井社长是肯定不可能给他们的,他一直待优树像亲生儿子那般,视如己出。而且能想到绑架这种手段的,或许优树的亲生父母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把儿子要回来,趁机再讹一笔……” “比如中川涉足的那种黑色产业?” “伊达警官,有这种可能吗?” “这倒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宫崎先生,把孩子给您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唔记不太清了,皮肤挺黑的,好像是渔民?我记得他说是在码头上捡到优树的,襁褓里也没有字条一类的东西。” “多谢!我会调查的,并且也会替你保密的。” “不过保密范围不仅限你我之间” 第10章 完璧归赵 第三次交易绑匪依旧索要的是金条。 但是交易地点相当不同寻常:是优树被绑架后带去的那个废旧停车场。 伊达本能地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成则平安归来,败则再无会期。 因此,警视厅对于这次行动慎之又慎。 指挥官们聚在一起,研究了各种各样的方案和紧急应对策略。 然而当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后才惊觉绑匪直接把优树送了回来?! 那名失踪半个月之久的少年此时正被绑在停车场的柱子上,身边还有一个书包和一个黑色手提箱。 “优树!我的儿子啊!”坂井社长救子心切,急不可耐地想要跑过去,却被伊达拉住了。 “坂井社长,请稍安勿躁。绑匪可能安装了炸·弹一类的机关,等我们确认安全了您再过去。” 但是经过一番排查,警察们什么都没发现。 优树就这么被一根普普通通的绳子捆着,书包没有异样。 更有甚者,黑色手提箱里金条一根不差,悉数奉还。 不过手提箱里还附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看来坂井老爷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了,这次就不再难为你了吧! 这话看着就令人血压上升,火冒三丈。 但是好歹优树平安回来了,医生正在对他做身体检查。看样子那孩子这些天没有受什么委屈,健康状况良好。 绑匪唯一没有还回来的是那个阿姆罗手办。 当时负责在银行蹲点的刑警打了个瞌睡,阿姆罗就被带走了。 取手办的人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最终也没找到。 “伊达前辈,难道绑匪的目标真的只有手办?这也太离谱了吧!” 高木对自己不幸言中了绑匪的真实意图深感震惊,满脸都写着「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高木,走!我们去问问那个孩子。”伊达叼着牙签愁容满面: 这伙犯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医生已经对优树做完身体检查,各项指标均无异常。 坂井社长一改往日里对警察的恶劣态度,毕恭毕敬地鞠躬道谢,喜上眉梢。 优树也站起身来鞠躬说道:“谢谢警察叔叔们,要不是有你们在,我就回不了家了。” 高木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优树不必这么说,其实是绑匪主动送你回来的,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呀……” “不是噢!那些人跟我说他们很害怕警察找上门。所以才不敢动我,还好吃好喝地伺候我。最后钱也没敢收,全都还了回来。正是警察叔叔们的威慑力才吓跑了那些坏家伙啊!所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警官!这一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一番话令刑警们愈发摸不着头脑:犯人是被我们给吓跑的?! 伊达仔细回忆着这半个月以来的种种细节,实在看不出犯人们有哪里对警察心存畏惧的表现。 伊达把优树拉到一边坐下问道:“优树啊,你说的那些坏家伙一共有几个人,分别长什么样子?” 少年皱着眉头说:“我只记得一开始抓住我的人是中川先生,我打完游戏回宾馆,他突然从暗处蹿出来把我捆了扔进后备箱里。其他人我都没有见到,他们从来不露面,饭食都是从一个小窗口里递进来的……”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从后备箱出来的吗?” “嗯…我记得车子开了一会儿,停下来。我听到中川先生在跟什么人说话,像是在吵架一样,然后他突然就没有声音了。接着后备箱打开了,一双手伸了进来。但是我还没有看清眼睛就被蒙上了,不知怎么的我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旁边还有我的书包……” “优树,中川先生说话的时候,你还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吗?” 优树摇摇头:“没有,好像就是他一个人在大吵大嚷,说什么车子的事情?可能是在打电话吧!” “那你被带到那个陌生的房间之后,即便没有见到其他人,应该也听到些声音之类的吧?出现过几个人的声音呢?” “没有,他们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想说什么都是写纸条。” “那直播的时候呢?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优树点点头:“没有人,他们给我书面指示教我操作。要说的台词也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第一次直播后,他们是不是把你带到了其他地方?” “是的,但我不记得是怎么过去的了。我又像之前那样昏了过去,醒来时床不一样了。” “优树,你被关押的地方可以形容一下吗?” “很小很普通的房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一台电脑,但是不能联网。还有……” “稍等我打断一下,不能联网的话直播是怎么做到的?” “诶?这我不知道啊…但是那台电脑真的不能联网,谷歌什么的都打不开,我只有在直播跟爸爸说话的时候才会用到它。” “或许是连接了内部的局域网,经由另一台电脑将优树的直播画面转播出去,所以警方才无法定位。” 直播足球赛况的耳机提示道。 “好吧优树,那你继续说。关押你的地方还有什么吗?” “门窗都锁着,我看不到外面,也逃不出去。不过最开始的那个地方经常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像是飞机……” “你跟绑匪没有过任何正面接触吗?有没有问过什么问题?” “刚开始我怕极了,大叫着放我出去!但是他们给我播放很刺耳的噪音,还写纸条威胁我,我就不敢逃跑了。我问过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但是他们都不回答,只让我好好写作业……” “哈?”最后一句话把刑警们都给逗乐了。 “优树,你可以回家了。”伊达揉着少年的脑袋说道,“不过以后独自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能再打游戏玩到那么晚啦!” “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警察叔叔!” 警视厅派人将坂井父子护送回家,并且轮流监视,以防犯人再次出手行凶。 第12章 调拨了如此庞大的警力,最终的结果是全然没能派上任何用场。 不过大家心里也没有什么不快:因为对于警察来说,无事可做才是最好的事情啊! “高木,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都飘飘然啦!”佐藤揶揄道。 “诶?不好意思佐藤前辈,我失态了……但是,看到那孩子平安无事真的太开心了!想不到犯人居然心理素质如此脆弱。仅仅因为害怕就将人质和赎金一并送还了。”高木一脸得意地说道。 “高木,你不会真信了犯人的鬼话吧?”伊达沉吟道,“你从那伙人身上看出过一丝一毫对于警察和法律的敬畏吗?!” “诶?那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半个月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分明就一开始就知道警察知晓此事,还要故弄玄虚威胁坂井社长不能报警。现在优树回来了,他们又改口说一直惧怕警察,不敢虐待人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伊达愤然地咬断牙签,佐藤和高木都被吓到了。 “高木,你还记不记得绑匪最后字条上写的话?” “看来坂井老爷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了,这次就不再难为你了吧!伊达前辈,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犯人真正想传达的含义是:看来警察先生们一辈子都找不到人质了。所以这次就不再难为你们,我们直接把人质送回来了,赎金也一并奉还,手办留下就当作是纪念品好了。” “什么?!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想想看从犯人行动到现在,除了堀井小姐手机里的那句「黑泽先生」之外,他们何曾露出过任何马脚?我们的对手根本不是出于害怕才终止行动的,而是嫌弃我们太菜故意摆烂,下一着臭棋装作输给我们的样子。这样警方不会再追查下去,他们也就可以结束这场无聊透顶的游戏了。” “那犯人究竟想做什么?他们忙活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大功夫,总该有些目的吧?难不成他们只想戏弄警察?” “谁知道呢?但不管怎么样可以确定的是,犯人的目标已经达成了,说不定现在正偷着乐呢!然而我们连对方有几个人都还不清楚……” 高木突然泄了气,自言自语道:“所以,犯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别灰心嘛!最起码优树平安归来,我们的首要目标已经达成。赎金也一并追讨回来,更是喜上加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了,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了!” “伊达前辈,你不回去吗?” “噢不了,我在附近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明天见!” 说完,伊达便快步离开了。 他顺着耳机的指示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了约定地点。 黑暗中一个戴着兜帽的脑袋探了出来,阴影之下似有笑容。 不知怎的伊达认为那副模样很像猫咪,他无端猜想下一秒可能就会听到一声「喵——」 伊达把监听器和耳机都扔给对方,没好气地抱怨道:“好你个猫妖大人,可真够难找的!” 第11章 光影交错 这是自从警校毕业之后,诸伏景光与伊达航的第一次见面。 景光还记得他们毕业那天艳阳高照、樱花纷飞,而再相见时却是在即将拆迁的危楼里,阒静无人、夜色浓重。 “班长,这一段时间麻烦你了。”景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哈?你也学会优树那一套了是不是?”伊达叼了根新牙签拍着对方的背说道,“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案发现场的?” “这个,还真是说来话长啊……”景光抬起头长长地叹口气,脸藏在兜帽里看不清表情,只有低沉的声音缓慢地飘荡出来,“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在地下停车场睡觉的。” “你睡在停车场?!” “班长,这个就不要再问了吧。简而言之,那天晚上我临时住在那儿……” “好吧我不打断了,你继续说。” “大概快到2点的时候,我听到停车场一层有车开过来了。”景光顿了顿,扯扯脖子上的围巾,“我认得那个引擎声。” “引擎?”伊达不由得凑近了,“你连这种声音都记得?” “班长,我没有那样的好记性,不是所有的声音都记得。但是那辆车、那种声音我绝不会忘记,也不会弄错。”景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保时捷356a,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伊达眉头一皱问道:“难道就是黑泽先生——琴酒的车?” “对……”景光默默垂下了头。 伊达望着对方,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诸伏,2点的时候优树还在网吧打游戏,中川还没有开始实施绑架,宫崎还在乘坐出租车没赶过来。你为什么到快6点的时候才报案?” 回应伊达的是长久的沉默。 兜帽下的男人似乎肩膀在微微发抖,伊达下意识地以为对方在哭。 一瞬间,伊达脑海中浮现出了可怕的念头: 从犯?帮凶? 不!绝不可能! 诸伏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喂诸伏,你告诉我啊!这4个小时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伊达像抓猫咪似的拎起对方后颈吼道,“抬起头来看我!别哭了!” 景光抬头,眼中有泪但很倔强地忍住没流下去,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我、没哭……” “那你告诉我你tmd到底去哪儿了?!” “我……” “逃跑了……” 吧嗒一声,尘埃落定。 脑子里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也可以松开了。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承认错误之后的一身轻松,他也终于可以在班长面前承认自己的怯懦了。 甚至还笑了一下。 “什么?”伊达松开扯着衣领的手,像是没听懂似的瞪着对方。 “我,逃跑了。”景光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景光苦笑道:“是啊,这些天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到底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在事情发生前阻止一切的。但是为什么到最后我什么都没做呢?中川死了,优树失踪了,就连宫崎也在医院昏迷了那么久才醒来……” 伊达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默默听他说。 景光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我以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所以逃跑了。地下层有其他的出口,我一听到引擎声立马收拾东西跑掉了。我就骑着那辆二手摩托车,一直跑啊跑,一路都没有回头。直到摩托车没油了,我才停下来。我当时还在想:天哪我是多么的幸运!居然又一次毫发无伤地逃走了!” “你当时被追杀了?「他们」是什么意思?除了琴酒还有别人吗?”伊达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查看情况。 “班长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们有两个人,除了琴酒还有一个叫伏加特。” “但你为什么又回去了?” 景光掩面答道:“因为,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大约4点半的时候,零火急火燎地跟我打电话,他说那些家伙今天有行动,似乎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他问我有没有出事?哈哈哈,我跑得那么快,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伊达默默心想。 “我听到之后就意识到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又跑回去了。但是等我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全都完了……” 景光眼神悲戚地望向伊达:“班长,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伊达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拎起后领冲对方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如果3月11日那天你在福岛,核电站泄漏也都是你的责任?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你救得过来吗?你这次救下了宫崎,已经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了。” “但是,宫崎先生真的希望被救吗?”景光哀叹着说道,“背负着杀害幼驯染的罪孽感度过余生,这难道不是我的过失造成的吗?” “宫崎刺的那刀不足以致命,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 “可宫崎不会原谅自己的!”景光陡然提高了分贝,把伊达吓了一跳松开手。 “班长,宫崎先生以后人生中的每一天都会怨恨、拷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呢?为什么我会把刀刺向最亲近的人呢?为什么我活下来他却死了呢?!” “诸伏,你又不是宫崎,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后来去看望宫崎先生觉得他已经渐渐走出来了……” 景光咧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班长,这一点我很清楚。因为我也有一个幼驯染,我知道我干蠢事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只是、只是我们很幸运,实在太幸运了!但他们没有能有这份好运气……” “大难不死的奇迹,不会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发生啊。” 第13章 “可偏偏是幸得逃脱的我,遇到了生死边缘的他们” “命运没有向他们抛出橄榄枝,我也没有伸出手” “究竟是谁的不幸,谁的过错呢?” “想赎罪抵消罪恶感,那就把那个开保时捷的人抓捕归案带给宫崎先生看啊!告诉他那才是杀害中川的凶手!你不是说公安十几年都没抓住那瓶酒吗?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伊达严肃地说道,“诸伏,你答应我必须是你抓住那两个家伙,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小亮!” 景光困惑地问道:“小亮是谁啊?” “哈!小亮就是你拜托我照看的那只猫,名字是娜塔莉取的,还不错吧?”伊达一脸得意,但看出对方神情微妙问道,“小亮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对吗?” “呃…班长,其实我一直还没告诉你。目前我不能用真实身份,现在的假名是——日野亮。” “扑哧……”伊达没憋住笑了出来,“诸…日野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这名字一听就很健康又阳光嘛!” “真的?”猫妖不好意思地又开始挠头了。 “啊对了班长,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物证要给你。”景光掏出两部手机交给伊达,“这是中川和宫崎的手机,虽然内存卡已经被破坏了,但是我想办法复原了通话录音记录。宫崎没有撒谎,确实有自称堀井的人给他打了电话。” “干得漂亮!” 伊达兴冲冲地就要把手机收入囊中,却被景光拦住了。 景光满脸纠结地说道:“班长,这个证物能不能不写进报告和最后的卷宗里?” “诶?这怎么能行?每一件证物都要记录在档,这是司法流程的必要手续,不是我能干预的啊?” “可、可是这个不能公开……”景光抓着伊达的手臂恳求道。 “这种案件不会公开庭审的,卷宗也只有内部人员可以看,放心不会外泄的。” “不,我就是担心内部……” “内部?”伊达突然警觉,“日野,我还没问你那些家伙演了这么一出究竟是想干什么呢,难道敌人已经渗透进入内部了吗?” “我、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能看到什么。”景光努力地拿捏着措辞,“或许是我多虑了,但是这个真的不能记录进档案里。万一被发现了这个后果我、我承担不起……” “我不能拿零的性命去下赌注” 伊达沉思半晌,默默把手机塞回对方手里:“拿走吧!搜查一课不需要这种来路不明的证物来量刑定罪。” “诶?可是这样一来宫崎先生……” “即便有了手机通话记录又如何?那个女人身份不明,这种证据在法官面前是站不住脚的。”伊达清清嗓子说道,“你们公安有公安的法子,我们搜一也有搜一的规矩,手机从哪里来的还哪里去!这半个月被犯人牵着鼻子跑已经够窝囊的了,在最后量刑的时候我们定然不会再受人牵制。” 景光默默点头表示理解,不再坚持。 “日野,咱们说好了。开保时捷的那两个你务必要活捉。这是我干刑警3年第一起没能抓获真凶的案子,你若是抓不住我就把你从鬼冢班丢出去!” “一言为定!” 景光向伊达伸出手,却被伊达拉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他听到伊达在他耳边说:“好好活着,你们都是。” “好,班长你也注意安全。” 聚少离多,连相聚的时间都如此短暂。 伊达抖擞精神穿过路灯掩映下的羊肠小道,景光戴好兜帽潜入夜色笼罩中的漆黑街角。 零点已过。 第12章 最佳拍档 今天是乔迁之喜:终于搬家啦! 景光拿钥匙开了门,从玄关处望去,小小的房间被布置得温馨又舒适。 景光掏出新手机拨通了零的电话:“安室先生,我已经到家咯!” “欢迎日野先生入住新公寓!” 景光走进厨房、卫生间、卧室、阳台一一查看,每一处都十分满意,最后他又回到客厅里说道:“谢谢你,零。” 电话那头传来幼驯染欢快又令人心安的笑声:“景,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道谢嘛!总不能让你一直住在那样破旧的地方吧?这里很安全,而且离我住的地方也近,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零,现在方便视频吗?” “诶?房间是我布置的,我早就看过啦!”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看看你。”景光犹豫着说道,“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话音刚落,屏幕就出现了一颗毛茸茸的金色大脑袋还有小麦色的脸蛋。 “唔离得太近了……”零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笑眯眯地问道,“可以看到我了嘛?” “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不过跟我视频就没必要开美颜了吧?” “咦?我没有开美颜呀?”零一脸困惑,突然反应过来叫道,“景你好坏!居然跟我来这套!” 景光做个鬼脸笑了起来。 只有在平日里私下相处时,这两个人脸上才会有这么灿烂的笑容和如此丰富的小表情。 走出这扇门,他们一秒就会变成冷峻严酷不苟言笑的暗夜杀手、温和亲切但不交心的邻家哥哥、气宇轩昂英姿焕发的行业精英…… 千人千面,但都不再是他们自己。 这就是卧底。 “景,那个案子处理得怎么样啦?” “我把情况都向班长说明了,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再管了。” “啊那就好,总算告一段落啦!” “这次还是多亏了零,若不是你的话这次光是尸体鉴定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更不要说把绑架和凶杀两个案件联系在一起解决了。本来中川先生只想把绑架罪名嫁祸给司机石浦,自己卷款走人的。结果组织中间插了一脚,案件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零躺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答道:“也没有啦,因为一年前组织要求我调查过坂井集团,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嘛!去年的情报线人还在,调查起来也方便。不过这次真的好险啊,要是我参与这次行动的话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波本现在可是组织的大忙人,是不是?” “诶-景你不要恭维我噢!”零突然从沙发上起身,“等一下,我要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景光正疑惑着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令他大跌眼镜—— “这、这不是阿姆罗吗?!” “对!就是阿姆罗·雷(amuro ray),我的同名高达战士手办。据伏加特说这是限量款,全日本只有一个,收藏价值特别高!看上去他似乎有点眼红噢——” 零不禁得意地摇晃起了脑袋,景光莫名觉得他的好搭档很像某种警察的好伙伴—— 警犬,金毛的那种。 “今天朗姆派伏加特送来的,说这是对我近期工作的嘉奖。” 听到「朗姆」,景光的警戒值立马爆表:“很好看。” 零瞬间察觉到了搭档的紧张感,他小心地把玻璃盒子打开,将手办上的零件一一拆看给对方看表示没有问题。 景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你不用这么紧张嘛!这个手办我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之前那个泄密的漏洞你不已经找到了吗?我的手机上已经打过你做的补丁,而且最近组织里风平浪静一切都好。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的。” 零一边把阿姆罗重新组装好,一边安慰道。 “抱歉,我只是有点神经过敏。” “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莱伊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令组织相信苏格兰已经死了。但是既然组织不再追究我们也可以稍稍喘口气了。”零把玻璃盒子盖好,神情温柔,“现在有景在我就很安心,我希望景看到我也能如此。” “有你在,我当然很安心了。” “因为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搭档,永远的幼驯染啊” “景,你觉得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屏幕里的安室(amuro)和阿姆罗同框,看上去怪可爱的。 景光眼疾手快地截屏保存了,放进加密相册里存着。 “1亿日元。”景光淡淡答道。 “哈?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这么贵?” “是真的,这是坂井社长花1亿日元按照绑匪的要求买来的。”景光努力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说道,“我本来以为组织要搞什么手办收藏展,没想到居然是朗姆给你发的…年终奖啊!” “可你之前不是说组织要的是金条来着?” “第二次交赎金的时候,他们临时改了主意要求换成这个手办。班长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手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景光略去了有关高木未出世的儿子那一节。 “哇噢-那我可要好好感谢班长和坂井社长了,不过……”零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是全日本唯一的手办,我还回去不就露馅了吗?真不好意思,我就先替坂井社长收着好了。虽然以前听说过朗姆会送给器重的属下一些别出心裁的礼物,但是没想到他会送我这个!怎么都看不出来居然价值1亿日元啊……” 第14章 “这不是挺好的吗?说明波本在组织里更受重视了。” 现如今苏格兰卧底身份暴露的,公安唯一的情报源就只剩下波本了。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这棵独苗苗。 “噢对了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景光严肃地说道,“把窗帘拉上吧!” “一直拉着呢。” 景光会心一笑,说道:“我觉得我已经知道组织此次行动的目的了。” “噢?” 景光打开电脑,打开几个页面说道:“我又发现了公安系统中的一个漏洞。不过与上次发现的只能判断是否隶属于公安系统不同,这个漏洞更加可怕……它能直接暴露卧底的档案。” “什么?!” “不要太紧张,和上一个漏洞一样这次的也仅存在于公安部系统中,警察厅使用的是不同的系统,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景,那上次打的补丁是做什么的?” “为了以防万一,防患于未然嘛!” “哇,景想得好周到。” 景光劈里啪啦地对着键盘一通敲,电脑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一份档案:“零,这个人你认识吧?” “诶?这不是千木良前辈吗?” “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问题?”金色脑袋凑近,左瞧右瞧一番突然瞪大眼睛,“咦?怎么是普通的访客模式?” “对,这就是漏洞所在。”景光扶着下巴沉吟道,“公安卧底都会有有两份档案,一个是真身份的,一个假身份的。比如降谷零和安室透,或者诸伏景光和唯川光。假身份档案与普通公民档案无异,不需要特殊保密。但是真身份档案在卧底期间会严格保密。甚至在任务结束后也有一定时间的保密期。” “一般来说保密期是10年吧?” “不错,卧底任务结束或者本人退休或殉职10年后,档案解密。但是千木良前辈的情况有些不同,前辈虽然是在组织卧底期间身亡的,但并非是殉职,而是因以往抓捕过的犯人出狱后寻仇被害。当时刑警们将其视为一般的凶杀案处理,而组织也没有发现千木良前辈的真实身份。另外,千木良前辈的档案已经过了保密期限了。” “但是不还有一条规定吗?如果相关案件未结,即便过了10年保密期,所有涉密人员的档案依旧做保密处理。” “零,问题就出在这儿了。这个漏洞能够绕过第二条规则,将千木良前辈的真档案与假档案关联起来。” 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景,你是觉得组织已经发现这个漏洞了对吗?”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高,而且恐怕组织不是发现了这个漏洞,而是某人蓄意「制造」了这个漏洞。” “诶?” “想想看,最近公安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为什么组织会突然怀疑起有老鼠呢?最合理的解释是组织近期终于取得了进入公安系统的部分权限,发现十几年前公安就曾派出过卧底。虽然前辈去世了,但是按常理推测公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现在内部仍有公安卧底。所以就来了一次暗中彻查,而我不幸中招了:因为手机里一个缓存文件暴露了与公安的联系。” 零努力消化着这个听上去有点可怕的消息,问道:“那这跟组织此次行动计划有什么关联呢?” “零之前跟我说过吧?1年前组织本来想收购的是坂井集团。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得手,最后退而求其次收购了伊藤集团。” 这次零很快跟上了对方的思路:“坂井集团主营开发系统软件,与政府部门多有合作。而这一次事件中,集团员工大罢工,还爆出许多高层丑闻……” 景光接话道:“因此,坂井集团近期投标的一个政府项目彻底黄了。甚至整个集团都上了政府的黑名单。如果这次坂井集团真的中标了,那极有可能威胁到这个千金难求的漏洞继续存在。这个漏洞明显是被植入了后门,何时被植入、是不是组织干的这些还不好说。但如果善加利用的话或许可以成为攻破整个公安系统的突破口。” “所以,组织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将坂井集团踢出局。又因为担心公安注意到此事,只能采用这种迂回曲线的方式暗中使坏。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将这两件事关联到一起,他们就可以继续利用这个漏洞干坏事了。” “不错,如果苏格兰真的死了的话。” “但是,为什么组织这次对坂井一家如此「温柔」呢?全然不像朗姆的作风啊!” “或许是觉得还有利用价值吧!再怎么说坂井集团也是行业翘楚,组织曾对它垂涎已久啊。” 零幽幽叹息道:“只是不知道组织到底雇佣了多少黑客?对公安系统渗透到什么程度了?我们的文书、档案究竟有多少是真正保密的呢?他们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呢?暗中掌控甚至操纵政府部门吗?景,这个漏洞容易修复吗?” “不好讲,我没有修复的权限。如果组织在安全部门安插了内应的话,贸然报告这个漏洞还可能招致怀疑。” “这么说的话,感觉事情变得棘手了呢……” 暗影之下,有东西渐渐浮上来了。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人还看不分明。 “零,黑田理事官知道我殉职之后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提醒我主意安全保持联络,还让我保存好你的遗物以后交给家属。” 景光点点头:“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他?” 大金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虽然从情感上我愿意相信他,但理智告诉我这样处理是最好的。” “好,我相信你。” “哎呀!跟景聊了这么多,肚子好饿噢——”大金毛摸摸自己的小肚皮怨念道,“景,你知道吗?自从你走了之后,我的伙食水平直线下降啊!” “诶?我不是给了你很多菜谱让你学着做吗?” “那些菜谱看起来好难懂,实操跟书上写得完全不一样!上次我差点把厨房给炸了……”金毛委屈。 “什么?!你没受伤吧?”景光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我的三明治很受伤。” 景光大惑不解,心想这是有多离谱做三明治都能把厨房给炸了? “零,那你每天都在吃些什么啊?” “点外卖呀!但是没有一家外卖能和景的手艺相比,好难过噢——” 景光不由得感到心疼,又问道:“一直点外卖,过年也这样?” “对噢!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再有几天就到新年了。新年料理吃什么好呢?”零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要不景给我做吧!” “好啊,零想吃什么?” “诶?我开玩笑的啦。” “我认真的。”景光郑重地说道,“我想让零带着我的祝福迎接新的一年,以前不一直是这样吗?” “嘿嘿,那我不客气咯!到时候可以打扮成外卖小哥送过来,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好。”景光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零,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觉得你还是得自己学会做饭才好。” 降谷零是被诸伏景光喂大的。 虽然他们同岁,但事实就是如此。 景光的高超厨艺让零享尽口服,但口味也因此变得极为挑剔。 景光担心这样下去零会营养不良。 “零,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做饭的过程录下来发给你,你照着做,比起看书是不是好多了?” “听上去像是美食博主们干的事情啊,好呀!” 零的话突然给了景光新的灵感:“零,你觉得我有可能成为美食博主吗?” “诶?” “呐呐你想啊,我现在没有工作,也不方便出去。如果成为美食博主的话,每天顶多出门买个菜,其他时间都可以待在家里。而且美食博主不用露脸,手也可以戴厨房手套,声音可以后期处理,网名取得再奇怪也不会有人怀疑。正好也跟我的特长对口,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份特别理想的工作吗?” “全职美食博主?”零兴奋得直点头,“好主意诶!而且日后等景积累了一定的粉丝量,这些人就可以成为重要的情报来源,甚至还能影响舆论。” “真不愧是情报头子,到哪里都不忘老本行!” “那零先帮我想一个网名怎么样?” “让我想想啊…美食博主的话,就叫「犬屋喵私人料理」如何?” “哈?这听上去怎么像是卖猫粮或者狗粮的?” “不好吗?那我再想一个……” “不用了,零取的名字很好,就这个了——犬屋喵私人料理!不过第一个视频做什么好呢?” “就做新年料理呀!”大金毛满脸期待。 “哇噢-这可是硬菜呢!” “硬菜怎么了?就是要在一开始就展示景的实力!”零撸起袖子挥舞着拳头说道。 “那好吧,就做新年料理。一定包犬屋大人满意!” 第15章 “咦?我是犬屋?” “不然零想当喵?” 零:……(我取的名字好像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第13章 侦探学长 叮铃铃—— 放学了,帝丹中学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坂井优树也背上书包快步回家去。 自从经历了上次那个可怕的绑架事件后,优树变得谨慎了许多,再也不敢偷偷跑出去玩游戏了。 正当优树脚步匆匆地走过操场时,一只足球突然飞了过来,好巧不巧地砸到他脑袋上。 “哎哟!”优树吃痛叫了一下。 “抱歉!你没事吧?”一个穿着球服的少年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坂井优树?” “是、是啊……”优树把足球递给对方,“我们认识吗?” “我叫工藤新一,比你高一个年级。” “工藤学长好!”优树礼貌地问好。 “呐呐坂井同学之前好久没来上课,是出什么事了吗?” “诶?工藤学长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新一凑上前去说道,“我可是很关心你噢!被绑架一定很害怕吧?” “你?!”优树吓得后退了两步,“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新一自信地昂首说道,“我是侦探噢!” “侦探?” “是啊,你没来上学的第一天就有便衣侦探来学校打听情况了。虽然那人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些事情藏是藏不住的,我一眼就看穿他啦!一般来说儿子没来上学,父亲不可能请出侦探的,而那人明显又不是警察。所以最合理的解释是,坂井同学遇到了意外,父亲请人来调查。” “我怎么不知道爸爸请了侦探这件事?”优树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坂井同学的爸爸很讨厌警察,对吧?”新一掏出小本本念起来,“20年前你的哥哥,也就是坂井夫妇的第一个孩子得了重病。但是却因路遇劫车犯人而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从此以后你的父亲对警察一直心怀不满。” 优树默默点头。 “坂井同学喜欢玩游戏,但是你爸爸却一直对此严厉禁止,甚至还把你重金买下的游戏装备给扔了。你很苦恼,想找个机会报复一下。于是想出了自导自演假装被绑架这一招苦肉计。因为你爸爸对警察深恶痛绝,即便儿子被绑架了也不会相信警察而是乖乖交赎金的。” “才不是!我没有自导自演!”优树极力争辩道。 “诶先等等听我说完。”新一清清嗓子继续说道,“绑架需要大人协助。最开始的时候你真的只想玩一玩报复爸爸。但不曾你想找错了人,那个人真的起了歹念把你绑走了,还向你爸爸索要高价赎金。证据就是第一次交赎金的那个暗号实在是太白痴了!还有那个手办,应该是为了安抚你才要的吧?” “不是这样的!什么暗号?什么手办?工藤学长找错人了吧?” 新一大吃一惊:“怎么?难道我的推理不对吗?但坂井同学确实被绑架了吧?” 优树点点头:“但工藤学长也就只说对了这一点而已!我才不会去演什么苦肉计呢……” “咦?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新一急切地追问道,“啊不好!有人来接你了,坂井同学该回家了。” 优树回头一看果然有人来了,正疑惑着学长怎么知道那人是接自己的,新一就跑回操场了。 “坂井同学,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都记得来找我噢!我可比那些警察厉害多了!” 优树皱着眉头叹口气:工藤学长好大的口气! 优树快步回到车上。 为了保障儿子的安全,坂井社长专门定制了一个防弹车,还配了一名贴身保镖来护卫。 “优树少爷,刚才在操场上做什么呢?”司机石浦问道。 优树怕对方担心于是撒了个谎:“诚叔,刚才有一个足球社的学长问我想不想加入足球队踢球,我拒绝了。” “偶尔运动一下也挺好的嘛!不过若是那种训练强度很高的球队少爷还是不要参加了。刚刚那孩子看着眼熟,好像来过家里,是叫什么来着?” “工藤新一,诚叔认识他吗?” “对,是叫工藤!小枫跟我说他爸爸是很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就是写《暗夜男爵》的那个。” “工藤学长去诚叔家里做什么?” “打听了一下关于老爷的事情,还问少爷那几天为什么没去上学?” “噢……” 优树不想再讨论关于学长的话题,转而问道:“诚叔,这些天一直都是你开车接送,现在警察都撤走了,我也应该可以自己走路回家了吧?” “诶这可使不得,保险起见还是由我来接送吧!” “但是这防弹车也太招人注目了,若是那帮人再来不一眼就认出来了吗?” “但如果是普通的车子就起不到保护作用了呀!” 优树对此不置可否,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方才工藤学长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情藏是藏不住的。 “或许这样最好。”优树喃喃自语道,“噢对了诚叔,我得先去图书馆还书再回家。” “要不改天我替少爷还去吧?” “不用了诚叔,图书馆很近的,而且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更何况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优树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块头,“不还有保镖在吗?” “那好吧,我去找地方停车,让保镖先生陪你去还书。” 一下车,优树便三蹦两跳地爬上图书馆外的台阶。 谁料一不小心跟人撞了个满怀。 “嗷好痛……”优树坐在地上揉着脑袋。 “对不起小弟弟,你没事吧?这是你的书……”对方正欲将书递给优树,保镖就横在他们之间,登时把对方吓得噤了声。 “请不要这样,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倒了大哥哥,他没有恶意的!”优树扯扯保镖的衣角说道。 保镖神情软了些,但身体依旧不动。 “来,把书拿好!” “谢谢大哥哥!哥哥再见!” 优树轻快地跑上台阶不见了踪影,带着鸭舌帽的金发大哥哥也长舒一口气。 “终于,最后一个窃听器成功回收了” 这个窃听器是优树回来之后安室偷偷给他装上的,为了防止组织再有什么其他动作。 “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继续监视的必要了,最起码组织那边近期是不打算再对坂井一家有所行动了” 安室将窃听器收回上衣口袋里,沿着漫长的台阶拾级而下。 残血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黑黑的,铺在石阶上一折又一折地延伸下去,深不见底。 他在想事情。 一些令他心烦意乱的事。 “虽然那人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些事情藏是藏不住的,我一眼就看穿他啦!” 果然,那天在学校察觉到背后异样的目光不是错觉。 他当卧底这么多年,不是没被怀疑过。 虽然安室承认在学校里是有点放松警惕,但是一眼看穿什么的,还是令他感到惊异,乃至惊惧。 更有甚者那孩子还口出狂言,说什么暗号白痴、警察无用…… 安室不知道是那个孩子年少轻狂还是歪打正着,但不管怎样这一局他不得不认输。 回到车上,安室拨通了搭档的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轻快的声音:“我还在准备新年料理噢-有什么事吗?” “景,那个孩子真的好可怕!” “诶?你也见到工藤君了?” “不,今天没见到。”零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案件了……是因为我。” “哈?” “周一我去学校的时候,被工藤看到了,他一眼就认出来我是来调查优树的侦探。” “哇噢-难得零棋逢对手啊!” 大金毛拍打着方向盘说道:“但是好不甘心啊!我居然败给了一个14岁的小鬼!” “没关系啦!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不要因此灰心噢!不过,工藤君已经注意到此事了,如果组织再有什么动作他又被牵扯进来,零打算怎么办呢?” “我肯定不会让他再插手了。我承认工藤的头脑很灵活,侦察力和行动力都远超同龄人。即便采取了与警方全然不同的调查方向,并且中间推理部分出现很大的偏差,也能凭自己的本事接近真相。但再怎么说那孩子也是未成年,而且又因为我卷进来的,所以我会对此负责到底的。”零幽幽叹口气道,“不过凭工藤那样聪明的头脑,他若执意再追查下去,很快就会发现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侦探游戏,而是需要付出鲜血乃至生命的修罗地狱。到那时候,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只可惜,自以为洞悉人心的降谷零这一次猜错了。 错得离谱。 第14章 烈焰暗影 第16章 帝丹中学,周五。 临近周末,学生们不免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 虽然人还在学校,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男生们和女生们都有各自的话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烈地谈论着周末的计划。 不过这些话题都不能引起工藤新一的兴趣。 因为新一的注意力被昨晚发生的一起火灾牢牢吸引了。 虽然警方还未调查完成,但是初步结论已经得出: 是由施工人员吸烟引发的,肇事者已坦白承认自己的过失。 初看此案平平无奇,然而新一却从新闻报道中察觉出几分蹊跷: 首先,虽然这是一栋没有达到消防安全标准的违章建筑。但这场燃烧了数个小时的大火却奇迹般的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其次,根据零碎的信息可以得知由烟蒂燃烧引起的起火点在7楼,并且按照报警者的说法浓烟也是从7楼冒出来的。但是却有报道说多名目击者称8楼才是最先着火的。关于这一矛盾点,不同的新闻有着不同的说法,究竟是7楼还是8楼,众说纷纭。 “楼层只差一个,难道是因为烟雾的缘故弄错了?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犯了相同的错误?” “如果是由烟蒂阴燃导致的事故,那最先烧起来的必然是7楼外的油布,然后蔓延到了其他楼层才对…… 新一喃喃自语道,回想起以往的火灾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难道起火点有两处吗?若果真如此,那么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新一皱着眉头思忖道。 “一般来说纵火是毁尸灭迹的绝佳方法,大火一烧很多证据都没了。但是警方在现场没有发现尸体,因此这种可能性就被排除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为了造成大楼所有者的财产损失。不过这处违章建筑马上就要被拆了。倘若怀有某种目的想要破坏大楼,现在放火是不是太晚了点?” “难不成是为了骗保费?嗯…这种可能性似乎比较高啊,即便是违章建筑也有权利要求保险公司理赔的。趁着还没被拆最后再捞一笔?等下好像还是不太对,这栋楼不久前才卖出去已经易主了啊!刚买到手就放火烧了,似乎也不是常人所为吧?” 就在新一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园子突然凑了过来:“诶?这栋楼居然失火了?” 新一惊讶地问道:“园子你知道这里?” “当然知道了!我爸爸原先也想买的,但是被别家捷足先登了。” “是谁?” “啊让我想想…”园子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就是去年那个很火的游戏的公司吧,叫什么来着?” 新一心中有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接话道:“dr.virus?难道是坂井集团吗?!” “啊对对对!就是它!” 园子对着小兰滔滔不绝地说着她老爸之前有多想买下那幢大厦,而中间又出现了怎样的波折导致收购失利,最终拱手让人。 新一在一旁完全没听进去,他在思考着这起案件更深层次的原因。 一年前的绑架案并没有完结,杀害中川的凶手仍未抓捕归案。 如今发生了这样蹊跷的火灾,真的只是巧合吗? 新一当机立断打算去找优树问个明白,怎知脚还没踏出教室门铃声就响了。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上课!” 新一怏怏不乐地回到座位上。 他正愁着怎么打发这堂无聊的数学课,年老的教师就拿起三角板讲起谁都不愿意听的平面解析几何了。 即便是再认真乖巧的学生,也无法在周五下午的最后一堂课上保持良好的学习姿态。 周围的同学们都昏昏欲睡,老师慢悠悠的语调仿佛摇篮曲那般,整个班级都被催眠了。 但是新一很清醒,甚至很兴奋。 他把手机藏在下面,飞快地搜索着有关火灾案的一切。 很不幸,他的举动在一众瞌睡虫里显得格外扎眼,数学老师便拿他开刀了。 “工藤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此话如同闹钟一般,震醒了班上所有人。 连睡得最香的同学都立马清醒了过来,无不同情地望着新一。 新一迅速将肇事手机揣进兜里。 他看了看黑板上那个画得七扭八歪、毫无几何美感的不规则图形,微笑着说道:“先做一条辅助线ae,由题意可知三角形abc和三角形aef是相似的。” “请等一下工藤同学。”老教师打断道,“不要跳过证明步骤,说一下为什么是相似的?” 工藤耸耸肩答道:“跟上一道题的解题思路一样啊!喏在黑板上还没有擦呢。这道题不过是稍微换了一个壳子而已,再加上老师你故意把图形画歪了,单纯从视觉上看这两个三角形看上去很不像…不过既然已经知道是相似三角形了,后边的证明就很简单了,参见课本例题4.3。” 这堂本来相当无聊的数学课因为小小的插曲而令同学们精神振奋,大家纷纷向学霸投来羡慕膜拜的目光。 老师无计可施只得让新一坐下:“回答得很好,但以后还是要认真听课。” “是,老师。” 新一的回答显得格外听话。 终于等来来盼望已久的放学铃声! 早就把书包收拾好的新一率先冲出去,直奔低年级教室。 迎面就撞见了刚走出教室门的优树。 优树见了新一上前打招呼:“工藤学长,好久不见啊!” 新一顾不得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道:“坂井,这个失火的大厦是不是你家的?” 优树不由得苦笑一声道:“我就说工藤学长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找我,果然还是为了案件啊!不过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吧?本来那楼也该拆掉了。” “现在事态还不明朗,我不好轻易下结论。但总觉得还有些疑点想找你问问清楚。坂井,你爸爸买下这栋楼是为了做什么的?” “为了明年的庆典啊!明年就是坂井集团成立20周年,爸爸想置办一座新的办公楼。” “可是离明年只有3个月了,拆掉重建来得及吗?” “来得及,庆典在12月份呢!” 新一点点头把这些信息都记在小本本上,又问道:“不过现在由于失火,原定的施工计划肯定要耽搁了吧?” 优树叹了口气道:“是呀!所以爸爸最近很着急。” “心脏病又犯了?” “那倒没有。” 新一听后松了口气,问道:“坂井,这栋楼当初想要的人不少。如果我说这次火灾不是意外而且人为纵火,你能想到什么可疑的目标吗?” “诶?可疑的…纵火犯吗?”优树皱起了眉头,“工藤学长你知道的,关于爸爸公司里的事情我了解得很少呀!他现在还不让我插手这些事儿。这栋楼也是在买下来之后我才听诚叔说的,爸爸都没告诉我。” 新一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那先不管公司的事情,就说你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即便跟火灾毫无关联的也告诉我!” “诶这、奇怪的事情…”优树感到为难,“工藤学长,每天都会发生好多事,我不知道你想究竟问哪一个啊!” “那就从今天开始想,身边有没有出现过陌生的人?” “工藤学长,你该不会怀疑还有人想绑架我吧?”优树紧张地问道。 “我还不知道。”新一怅然说道,“总觉得那个案子没完心里不踏实,说不定那伙人正在暗中蛰伏着伺机而动呢!” “这一年真是太感谢工藤学长了,为了我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哪里哪里,坂井你现在可是我的重点观察对象,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决不罢休!但是,你真的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吗?” 优树陷入沉思,喃喃道:“异常的话,上周爸爸确实不太对劲儿。” “发生了什么事?” “嗯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他们走后爸爸的心脏病就犯了。” “诶?你看清是什么样的客人了吗?” “一男一女,没看清长什么样子。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好走了。” “除此之外呢?有没有听其他人说关于他们的事情?” “没有,爸爸很生气,我也不敢多嘴…” “他们是怎么走的?坐车,还是步行?” “开车走的,我看见了。” “什么颜色?型号、车牌号记得吗?” 优树仔细地回忆着,很有把握地说道:“是一辆白色的rx-7,车牌号没注意。” 有那么一瞬间,新一的大脑短路了。 头脑中冲撞着这近一年来种种盘根错节的线索。 虽然他对绑架案最初的推理有误,但是有一点他却不曾怀疑: 参与绑架的必然是两拨人。 只不过他一开始把其中一方错认为是优树本人。但现在看来那个神秘的另一方势力已然浮出水面: 第17章 没错,坂井社长从来都没有雇佣过什么私家侦探。 那么一年前来学校调查、上周又出现在坂井家中开着白色rx-7的金发男人还能是谁呢? “哼!等着瞧吧!” “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 第15章 泄露天机 刚进隧道便堵起了车。 不知道前边是交通管制还是出了事故。 长长的车队一溜儿排开,怎么望也望不到头。 一些车子想要换道超车却被卡在中间,歪歪斜斜的,强迫症看了怕是要发疯。 幽暗密闭的空间,此起彼伏的汽笛声,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在这种情况下聊聊天是一种很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法子。 开车的男人继续上个路口等红绿灯的话题,说道:“真想不到,组织居然对坂井一雄念念不忘啊…是因为两年前没收购成功,从此怀恨在心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金发女郎本来不打算多谈此事。但看着比蜗牛蠕动得还慢的车队也渐渐丧失了耐心。 于是她决定接下话头,权当消遣解闷儿嘛! “那位先生看上的东西,有不曾得手的吗?” “说得也是。不过那坂井也太顽固了些,这次给他颜色尝尝,下次也该乖了吧?”金发男人冷冷地轻笑一声,又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倒是好奇,那位先生究竟看中了坂井什么?” 女郎丹唇微启正欲说些什么,但事不凑巧偏偏这时候接到了邮件。 司机相当绅士地按压住好奇心没有偷窥。但是从女郎遮掩不住的惊讶表情可以断定这封邮件里定然有重要情报。 “今天运气真不好!专门挑了堵车的地儿,结果话没套着又出了别的茬子” 就在波本心生哀叹、暗暗筹划着下一个合适的话题时,贝尔摩德却出乎意料地主动搭话了:“波本,有烟吗?” 波本从兜里掏出一包抽了没几根的烟,说道:“喏只有这种,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 贝尔摩德蹙眉抱怨道:“你怎么抽这种杂牌子?” 金发女郎嫌弃地摆摆手,男人便知趣地把烟收了回去,一边还解释道:“偶尔换换口味嘛!平价卷烟,抽起来虽然味道冲了些,但入肺很是舒坦充实。呐呐不过女士的话还是清爽一点的比较好啦!” 贝尔摩德看上去不想再讨论烟的事情,事实上波本今天的谈话都不怎么让她喜欢。 当然这怪不得波本,主要是由于她自己心绪恶劣。 看着全然没有任何前进迹象的车队,最终贝尔摩德自己挑起了新的话题:“莱依是老鼠,fbi那边的人,真名叫赤井秀一。刚刚郎姆发的邮件里说的。” 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讨论着今天的晚餐。 波本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一僵。 贝尔摩德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有点突然。”波本耸耸肩,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过自打我第一次见那家伙起,就看他不顺眼,现在看来我的直觉还挺准的。” 贝尔摩德调侃道:“如果当时拜托你好好调查一番,说不定他就不会藏这么久才被挖出来了。” “不敢当。所以后面有什么计划呢?” “诶?” “怎么?没我的份儿?”波本故作遗憾状,“想来也是噢,郎姆只给你发了邮件,那必然是把我排除在外了。真不爽啊,没办法亲眼看到那家伙的死状了。” 其实波本心里想的是:“混蛋fbi!你怎么这么快就露馅了?!” 贝尔摩德对于波本猜到莱依逃脱一事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她刚才阅读邮件时确实有些失态了。 她安慰道:“这没什么好遗憾的嘛!再怎么说你最近的工作也够多了。大家都知道,你可是中奖1亿日元的lucky dog(幸运儿)嘛!” 金发男人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儿,露出毛茸茸的小兽一般的神情:“别老拿这件事来调侃我啊……” “赤井秀一据说是fbi的王牌,这次是行动组的任务,跟情报组无关噢!” “那让我猜猜是谁?科恩和基安蒂都不是他的对手吧?”波本瞥了一样对方的表情立马明白了,“原来是琴酒啊。”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波本咬牙切齿地说道。 贝尔摩德见状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参与这次行动的话,也可以向郎姆申请啊!跟我换换?” “噢?”波本突然提起了兴致,“乐意至极。” “真可惜,那位先生本来还很看好他的,没想到居然是老鼠。”贝尔摩德有些恼火地说道。 “fbi潜伏了这么久,想必以前的任务里没少做手脚吧?”波本暗示道。 他本以为这暗示已经足够,但贝尔摩德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你说哪一个?” 缓慢移动的车队突然开拔了。 波本一脚踩油门加速行驶,单刀直入地问道:“苏格兰,不是死得很蹊跷吗?据说莱依第一天没抓住人,后来过了好几天才带回一具尸体,所有资料都被抹除了,连名字都不知道…” “啊你说那个人呀!”贝尔摩德笑着叹口气,“这你不必担心,苏格兰确实已经死了。” “噢?”波本展示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视野也陡然变得开阔。 原来是驶出了隧道。 贝尔摩德打开车窗透口气。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变好了还是觉得就算波本知晓此事也无关紧要,她把这个秘密透露了出来:“苏格兰是公安确认死亡的,不必再查。” 波本配合地做出略显惊讶的表情,然而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公安确认的,那不就是我确认的吗?!” 此刻,波本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告诉上司实话。 正因如此,景才得以逃过追杀,隐姓埋名藏匿于市井之间。 所以,组织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系统漏洞? 不对,即便那个漏洞没有修复,景的档案应该还是未解密的状态。 难不成又有了新的漏洞? 有可能,但若果真如此为什么组织尚不知晓苏格兰的真名呢? 有两种可能: 其一,组织已经掌握关于苏格兰的全部情报。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组织内部只有少数人知悉,并没有流传开,而贝尔摩德就是少数人之一。 其二,有内鬼泄密,内鬼可能不知道苏格兰是谁,也可能知道但没有说。因为公安内部知道卧底真实身份的只有那几个上级而已。如果此事流传开,那么泄密者的身份也暴露了。 波本不敢细想每一种可能性会导致的严重后果,他忽然发觉贝尔摩德说得很对。 他真的太幸运了!已经不知道接连中了几个大奖。 现在,卧底之中莱依也已经出局。 那么组织里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撑下去!” 这是降谷零的使命也是信念。 现在的重点是解决莱依的事情。 “那家伙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还是由景出面处理比较好吧?关键是要避开琴酒” 除了莱依之外,还有一个更令波本头疼的存在。 “工藤新一,那孩子果然又找过来了” “但是,我肯定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呀!” “工藤君,一年过去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吧!” 此刻,忽视了表情管理的波本脸上露出阴沉沉的笑容。 被坐在副驾驶上的贝尔摩德瞧见了,还以为波本是因为马上就要跟莱依交手而感到兴奋。 “死对头果然还是死对头啊!” 于是贝尔摩德主动给郎姆发邮件回复说:“解决莱依的任务,就让波本代替我去吧!” 第16章 拆弹专家 “危险解除。” 松田脱下厚厚的防护服长舒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么巧,正好该下班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松田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还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松田前辈!有一个学生想采访一下您。” 一名新警快步跑过来叫道,声音极具穿透力,正好让在场的各位都听得一清二楚。 “哎哟嚯!我们阵平酱成大名人了噢——”萩原笑嘻嘻地用手肘捅捅自家幼驯染,又转头问道,“女同学长得漂亮吗?” “啊这…”新警挠挠头为难地答道,“萩原前辈,那是一个男孩子。” 一听到这话萩原更是乐不可支,笑道:“看来阵平酱男女通吃呀!” 松田全程阴着一张脸,等萩笑够了才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要采访我?” “是、是因为我说松田前辈是拆弹专家,所以那孩子才…” 在松田的逼视下,新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才道歉说:“对不起松田前辈,我不该多嘴的!但是那孩子看上去有很紧要的事情,非得找最精通电路器械的人不可。要不,您去看看?” 第18章 带着几分不快和一丝好奇,松田来到那个据说要采访自己的学生面前。 “您就是松田警官?”少年的声音活泼又轻快。 松田点点头。 “松田警官,我是帝丹中学的工藤新一,想请教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透过墨镜,松田打量着这个男孩子: 15岁左右的年纪,身体还在发育期,比他矮了一个头,但跟同龄的小鬼比显得更成熟些。 穿着打扮与普通中学生别无二致,唯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很亮。 与此同时,新一也在观察着松田: 生人勿近的气场,冷淡凌厉的语气,还有那双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 这一切都与新一认知中的警察形象相去甚远。但正是这样的疏离感才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一个很有趣的观察对象” 松田和新一都在心里这样默默评价对方。 “阵平酱,我先有啦!老地方等你噢——”不等松田回应,萩原便先走一步,“工藤君,拜拜!下次如果有女同学来记得采访我噢!” 新一被这自来熟的警官弄懵了,问道:“松田警官,这位是?” “别管他!”松田没好气地答道。 “您一会儿有事吗?老地方是哪儿呀?”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儿。”松田毫不客气地堵上了新一好奇的嘴,他习惯性地想要掏烟,却在看了一眼对方之后又把手插进裤兜里问道——“工藤君想要采访什么?” “我想请教松田警官几个问题。”说着新一掏出手机显示了几个画面给松田看,“松田警官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这是失火了?线路老化引发的火灾吧?下边还有没烧断的线头呢。” “松田警官确定吗?但是火灾勘探员做出的结论是由烟蒂引发的火灾。” “噢?不好意思,我并对火灾没什么研究,你采访找错人了吧。” “不!我并不觉得松田警官说错了,因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新一笃定地说道。 松田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说道:“工藤君,如果你觉得负责处理火灾的警官结论有误,那你应该去找他们说理去,跑来找这儿采访我这儿是做什么呢?你真的是来采访的?” 被戳穿的新一也不装了,索性摊牌答道:“松田警官,这些照片是在这周四发生的一起火灾案现场拍摄的。虽然现在警方还没有定论,但是我觉得他们的调查方向有误。可是他们却认为我在胡言乱语,所以我需要证据,一个无可辩驳的铁证!我觉得作为拆弹专家的松田警官能够帮助我。” “抱歉,我还没太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松田打了一个哈欠,看上去对这番话并不感冒。 “现在警方认为是失火原因是因为7楼的烟蒂引燃了周边易燃物。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幢大楼失火时是在深夜。虽然目击者不多但是经过我的调查可以证明8楼才是最先着火的。” “这种事情警方应该会调查清楚吧?” “警察认为那几个人是因为天黑加上浓烟没有看清楼层!”新一气鼓鼓地答道。 “刚才那几张照片是8楼的?” “是的,当时在8楼的施工人员结束了一天的作业,在关闭电源时引发了火灾。原因不仅仅是线路老化,更重要的是有人对线路做了手脚。不仅如此,纵火犯还将原本堆积在消防通道的杂物移到了8楼,进一步加速了火势蔓延。不过这样也给楼内的人逃生的机会。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想明白,或许纵火犯并不想取人性命……” 松田打断道:“等等,这些都是你的推理吧?施工人员怎么说?” “是我的推理!工人们说断电之后确实产生了静电。但是因为这种事情常有发生,而且他们发现着火已经是20多分钟以后,所以警方认为这不是失火原因。” 松田微微皱眉说道:“小鬼,你给我扯了这么多,其实你也没有任何立得住脚的证据吧?” “所以现在我需要松田警官帮助我证明这是正确的!”新一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严肃正经的模样简直把松田给气笑了:“小鬼,我凭什么信你?” “那松田警官不信为什么还要继续听呢?”新一一针见血地问道,“松田警官现在应该下班了吧?既不回家也不去跟同事约好的老地方,而且在这里听一个陌生的国中生胡言乱语…所以,松田警官还是很在意的吧?我刚才听其他警官说了噢,松田警官是认真负责的好前辈。” “恭维没用,我不吃这套。”松田冷冷地应道,似乎有点生气转身想要离开。 新一见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大声说道:“那就当是为了阻止犯人的下一次行动!我知道去年犯人杀死过人,今年又放了火。如果尽快逮捕的话,以后不知道还会再犯下什么罪行!松田警官难道就打算这样坐视不理吗?” 松田一愣,严肃地问道:“你说犯人杀过人?” 新一被对方的气场压制住,有点怯场地答道:“虽然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等下!松田警官别走!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啊!虽然博士做了火灾模拟装置但是那个电火花的引爆器总是不太对劲儿…” “在哪里?”松田急切地问道。 “啊?在家里呀!” “你在家里模拟火灾,还装了引爆器?!” “不是我家,是博士家。”新一露出罕有的呆萌表情,全然没有意识到对方关注的重点是什么。 “这有什么区别吗?!”松田怒喝一声,不由分说地拎着对方的衣服领子拽上了车,“博士家在哪儿?” 新一怯生生地报上了地址,乖乖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敢多说话了。 这是他头一次见松田发火的样子,有点可怕。 松田怒气冲冲地带着新一来到博士家。 他本以为那位阿笠博士是个恐怖分子、危险人物,不曾想迎接他的却是个和蔼可亲的胖老头。 “博士,这位是松田警官,他想看看你的发明。” 新一站在松田身后说道,他注意到即便在室内,松田也没有摘墨镜的打算:“不知道墨镜后面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博士一听就乐了,满脸骄傲得意,拉着松田开始炫耀起自己的发明创造。 什么会跳舞的小人啦,迷你飞行器啦,扫地机器人啦之类的。 松田平常也是一个爱鼓捣折腾的人,家里面的犄角旮旯里都塞满了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儿。 观摩了阿笠博士的成果,他竟生出一种自叹弗如之感。 “博士好厉害啊!”松田发出衷心地赞叹。 “哪里哪里,这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东西啦!”博士自谦道,实则心里头开心得要命。 眼见着两人越聊越欢,完全被晾在一边成了透明人的新一简直要被气炸了! “好家伙!费尽周折才找来的松田警官,结果一转眼就成了博士的忘年交了?” “你们把我置于何地啊?!” “咳咳!”新一开始给博士使眼色。 与松田相谈甚欢的博士不明所以,笑眯眯地说道:“新一,嗓子不舒服吗?多喝点水吧!” 新一急得直瞪眼,忍无可忍地把博士拉到一边说道:“博士,你忘记正事了吗?” 博士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清清嗓子对松田说道:“松田警官,接下来请允许我介绍一项重要的发明。” 松田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当看到庐山真面目时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博士,这该不会就是那个?” “没错!这就新一拜托我制作的复原火灾现场模拟器。松田警官请不要紧张,这个设备非常安全,为了解决浓烟的空气污染问题,我还装备了空气净化器,是不是考虑得很周到?” 松田和新一面面相觑,小心地问道:“真的很安全?” “当然!现在我就可以为你们展示。”博士不容置辩地答道。 松田还没来得及阻止,博士就按下了开关。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新一眼前霎时闪过一道强光。 大脑有一秒钟的空白,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松田护在身下,碎玻璃渣子散落一地,空气中都是刺鼻的糊味。 松田把新一从地上拉起来,转身对博士严肃地说道:“博士,这东西太危险了,不能留!” 博士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所幸没受伤。 他有点委屈也有些心疼,说道:“我再改一改…” 松田表示坚决反对:“不行!必须拆掉!” 博士还想说什么,但执行力满分的松田已经开始动手拆了。 “血…”身后传来男孩子的声音。 “嗯?你受伤了?”松田转过身来问道。 “我没事,松田警官你手臂上流血了。” “不要紧。”松田胡乱擦了擦继续拆。 第19章 新一求情道:“让博士把这东西锁起来不行吗?不一定非要拆掉啊…” “不行,这东西留着就是定时炸弹,今天炸碎的是玻璃,明天指不定能把房子炸了。这儿是居民住宅区,绝对留不得!” 博士和新一于是不再坚持,默默替松田止了血任由他把那东西给拆了。 天色已晚,看着松田急着要走,新一也不好再提火灾案的事情。 他好奇地问道:“松田警官是要去老地方跟同事见面?” “是啊,我走啦!博士以后小心点,别再鼓捣这么危险的玩意儿了,下次再见!” 说罢,松田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出,新一不死心地问道:“松田警官,老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只见松田潇洒地吐出一个烟圈,头也不回地答道:“酒——吧!” 第17章 物归原主 今天是解决莱依的日子。 在组织里,「解决」一词根据语境会有着不同的含义。 不过当执行者是琴酒时,「解决」基本上等同于杀掉。 临时与贝尔摩德交换替补上场的波本对此次行动显得格外上心。 他不仅摸清了莱依的行动轨迹和出行安排,还非常热情地向琴酒建议了多种多样的死法。 花样百出,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作为杀手的琴酒却不稀罕那些花拳绣腿,觉得不管什么样的法子都不如一枪崩掉来得痛快。 波本在组织里与琴酒接触不多,两人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波本大约知晓琴酒的脾性,因此不再坚持,任由对方做主。 琴酒也很给对方面子。 念在波本对莱依恨之入骨的份儿上,琴酒允许他在一旁观看。 此刻,波本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琴酒指定的最佳观影席上。 楼层很高,视野开阔。 他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琴酒正在对面楼顶上等待着目标出现。 而这一边的波本则架设好了两台摄影机,准备从不同角度为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留下珍贵的影像资料。 透过望远镜,波本看到载有莱依的汽车已经渐渐驶了过来。 他微微前倾身体,紧张地等待着他的死对头脑袋开花的那一刻。 莱依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人是一个大块头名叫卡迈尔。 然而,高速行驶的车子突然减速在路边停了下来。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伏特加困惑地问道。 仔细一瞧,琴酒看见莱依似乎正在低头看手机。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只见莱依摇下车窗,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大哥,他们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吧?” 伏特加不安地问道。 琴酒全程一言不发,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调整角度趁此机会打碎那颗惹人生厌的脑袋,不曾想有人却先下手为强了—— 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子弹钻进车窗,掠过莱依的头顶,击中了他标志性的半永久针织帽。 由于惯性作用,那顶帽子不偏不倚地飞到了司机卡迈尔的头上。 而子弹则卡进汽车里,司机抬头一看弹孔恰好就在车门缝上。 受到惊吓的卡迈尔忙不迭地调转车头,飞速离开。 而在楼顶上的真酒们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大哥,要追吗?” 伏特加小心地问道。 琴酒皱眉,阴气沉沉地说道:“撤!” 对面楼上的波本隐隐表露出一些不满。 要知道虽然波本与莱依只合作过一次,但仅那么一次就足以使两人结下梁子,关于二人不和的传闻组织里无人不晓。 这次波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结果就以这么一出闹剧收场,显然他是不愿意买账的。 “不急,解决莱依有的是机会。”琴酒说道。 看得出这则小插曲泼灭了琴酒猎杀的兴致,他收拾行装准备打道回府。 而波本也只得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实则他在心底偷笑。 “卡迈尔,前面靠边停车。”赤井说道。 那顶射穿了一个洞的针织帽已经回到了他头上。 车里灼烧织物的气味还没有散去,卡迈尔不懂为什么现在就要停车。 “赤井先生,还是等到安全的地方再…” “停车!”赤井坚决地命令道。 卡迈尔不敢多言,只得踩了刹车。 “我出去一下,你留在这里。”赤井拍拍卡迈尔的肩膀,“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赤井便离开了,留下卡迈尔一个人孤零零地心想: 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赤井先生不会有事,还是我不会有事呢? 赤井按照短信的指示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看着前面几扇掩着的门扉不知道该推开哪个? 突然传来「喵」的一声猫叫。 赤井循着声音找过去,不出所料看到了隐藏在兜帽下的一双蓝色丹凤眼。 “苏格兰,果然是你!” 赤井笑着说道,似乎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抱歉莱依!我弄坏了你的帽子。” 苏格兰鞠躬道歉,态度极其诚恳。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这是他的搭档强烈要求的。 甚至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波本的安排。 除了苏格兰临场发挥加的那一声猫叫。 赤井摆摆手说:“没关系,你这法子很聪明,为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么说来你早有准备,反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苏格兰略显尴尬地摊了摊手,“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也许只是一种自觉吧!我总觉得你没死,而且在我离开日本之前,我们还能再见上一面。” 关于苏格兰是如何逃脱的,赤井设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还研究起了魔术中的逃生术。 然而,不管哪一种似乎都无法实现苏格兰逃脱的奇迹。 赤井清楚地记着,当时自己先听到了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苏格兰的枪响,再一转眼苏格兰人就没了! “莱依,你应该还会回来的吧?” “当然!本来我不想离开日本的,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完成。但是fbi那边命令我立即回去,美国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处理…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赤井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喏,这个还你。” 左轮手枪,一年前苏格兰从莱依手里夺下来的。 “子弹留给我做纪念如何?” 苏格兰问道,模样有几分俏皮。 赤井点点头接过枪。 他本想好好问问对方去年的事情,但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他马上还要赶回去,于是只得作罢。 “苏格兰,最近我发现fbi的资料系统有被入侵的痕迹,是不是你?” “诶?莱依这也是你的直觉吗?” 苏格兰吃惊地问道,这个问题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算是吧,就是感觉入侵者的风格和你很像。你在调查什么?我可以帮你,就当作是你帮助我的谢礼吧。” “噢?”这话正中苏格兰下怀,然而他仍心存疑虑,“莱依,虽然我们现在是处境相似,但是终归属于不同的阵营。你向我透露fbi内部资料,恐怕…” 听到这话,莱依正色道:“苏格兰,我当初加入fbi与国籍无关,而是为了私人问题。所以与你合作也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与fbi的立场无关。” 苏格兰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能够与你这样优秀的伙伴合作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在调查一个跨国拐卖儿童案,犯罪团伙的主要根据地似乎在南美,日本这边资料太少,我想fbi那边或许有详细的情报。” 赤井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好想从来没有听说过组织有过拐卖儿童的行动?” “不、不是组织。” “咦?那是为了什么?” 苏格兰挠挠头,谨慎地答道:“我追查了这个案子近一年,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组织与它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非常重要。莱依,你愿意帮我吗?” 赤井默默点头,似乎也对此产生了一丝兴趣。 “多谢,莱依!” 苏格兰喜上眉梢,看上去分外激动。 “赤井秀一,请多指教。” 赤井朝对方伸出了手。 “日野亮,请多指教。” 苏格兰有力地回握住对方。 只不过,苏格兰知道莱依对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而莱依却不知道苏格兰依旧对自己撒了谎。 第18章 秘密基地 今天学校放假,新一照例昨天又熬夜了,早上起得很晚。 正当他吃早饭的时候,突然从窗户瞅见博士家的大门外有辆车。 第20章 再仔细一瞧。嘿!这不正是松田警官和他的同事吗? 新一狼吞虎咽地吃下最后一口面包,飞速穿好衣服跑出去,大喊道:“松田警官,你怎么来啦?” 坐在副驾驶上戴墨镜的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卷毛脑袋答道:“噢是工藤啊!上次走得太仓促了,趁着今天有空我还想再参观一下博士的发明,但是他好像不在家…” “博士去朋友家了,晚上才能回来。”新一答道。 松田脸上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说道:“这可真不凑巧,只好下次再说了。” “想不到松田警官和博士竟然如此气味相投!” 新一不禁暗暗感叹道。 “工藤君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呀?是不是逃课啦?”司机笑眯眯地问道,“啊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是萩原研二,阵平酱的幼驯染噢——” “萩原警官,今天学校休假,我才没有逃课呢!”新一回应道。 “不过这对幼驯染也是够离奇的,性格差得也太远了吧!” 新一瞅瞅表情冷淡的松田,又望望笑容满面的萩原,开始想象平常两人的相处模式。 “既然博士不在,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松田说着就要关上车窗。 “诶松田警官要去哪儿呀?”新一急忙问道。 他还对那个火灾案的纵火手法念念不忘,心存一丝期待希望松田能够帮忙。 “我们出去兜风,工藤君要来吗?一起去玩玩呗!”萩原热情地发出邀请。 新一看了看松田,对方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快。 “大概就是默认的意思吧?” 于是新一爽快地答应并坐上了车。 “萩原警官,你们要去哪里兜风啊?” 等过了几个红绿灯路口后,新一忍不住问道。 “猜猜看?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萩原卖起了关子,然而新一猜了好几个答案都被否定。 侦探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他密切关注着道路的情况。 汽车和行人越来越少,沿街的店铺也逐渐稀疏零落,最后竟然一个都看不到了! 眼见着车子已经离开市区,新一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萩原警官,到底要去哪里啊?” “别急别急,很快就到了啊!” 萩原果然没有食言,不多会儿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看上去有些破败的小平房,感觉像是荒废多时了。 “啊!郊外的空气真是清新呀!”萩原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看上去心情无比舒畅。 松田似乎心情也不错。 唯有新一看上去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工藤君,怎么啦?”萩原问道。 新一有些尴尬地问道:“萩原警官,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萩原猜出了对方的心思,拍拍新一的肩膀说道:“别看这里外表破旧其貌不扬,但内有乾坤。走!我带你进去瞧瞧。” 新一跟在萩原后边,好奇地打量着这所小房子,暗暗估算着它的年份,觉得肯定得比自己年龄大了。 大门打开,迎面而来的并不是新一预期中的陈腐衰败的味道,而且一种混合着机油和金属的气味。 “像是什么机械加工厂” 这是新一的第一反应。 屋内极为昏暗。 而当灯亮起来的一刹那,新一直接惊呆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像火车头一般的庞然大物。 颜色很旧,似乎锈迹斑斑,但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故意做旧的痕迹。 齿轮严丝合缝,在发动机引擎高速旋转着,为这间小小的屋子提供着所需的能源—— 光、电、热,皆来源于此。 恍然间,新一觉得自己仿佛在某个科幻电影的场景里。 他的背后是21世纪地球上人口稠密的繁华大都市。而他的眼前则是19世纪蒸汽朋克世界的机械王国。 “这也…太帅了吧!” 新一激动地语无伦次,问道:“这是你们做的?” “是啊,花费了很多年时间才完成的呢!本来这里是一个修补零件的小作坊,老板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所以低价转售给了我。不过跟博士家相比还是寒碜了点儿。” 站在身后的松田突然开口说话了,看得出他神情骄傲,对新一的反应颇有几分得意。 “不不!松田警官说哪里话?明明这里更好啊!” 新一争辩道。 “来来来别站在外头,进来看看!”萩原忙不迭地招呼道。 新一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才发现那个长得很像火车头的装置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器件,而是与整个房屋耦合在一起,成为机械巨人的心脏,跳动不息。 新一抬眼看了一眼松田,突然有点理解对方了: 或许在那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外表下也有这样一颗热血的心吧!只不过一般人看不到罢了。 “呐呐,松田警官从来不摘墨镜吗?”新一突然问道,很想看看对方的眼睛。 “这个嘛,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阵平酱的眼睛受伤了。即便是室内的光线都对他来说太强了,所以只能戴墨镜了。这是专门特制的光学眼镜噢——” 萩原一本正经地替幼驯染答道,模样过于认真,新一毫不怀疑地就相信了。 于是松田在新一心中的形象又伟岸了几分。 松田看了萩一眼,没有戳穿这个谎言。 “工藤君可以随便看看,去外边转转也行。我们今天要做点儿东西。”萩原说道。 “是什么?我也想看。”新一被这里的一切都迷住了眼,哪里都觉得好奇。 “我们想改造一辆雪地摩托车。”萩原解释道,“现在马力不够,还得再弄一弄。” “萩原警官要去雪山吗?这个季节还没有很多雪吧?得再等两个月才好。” “反正现在有空,先做着嘛!” 萩原和松田换好工作服,动手开始干起来。 新一在一旁默默看着,虽然看不大懂但觉得很有趣。 “两位警官的手真的好巧啊!”新一小声感叹道。 “从小瞎折腾惯了呗!”萩原笑着应道,“等做好了,带你去滑雪怎么样?” “好啊!”新一兴奋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松田和萩原还在测试发动机,而新一则开始摸索起别的玩意儿了。 虽然这房子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但是里面的空间其实是不小的。 新一左瞧瞧右看看,突然发现地面上有一处活板。 “诶?这里居然还有地下室啊?” 好奇心驱使下新一没打招呼就把板子移开,顺着一小段梯子爬了下去。 地下很黑,新一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电灯开关在哪儿。 到处都散发着尘土的气味,地面上堆放着大量杂物,新一觉得这儿似乎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决定爬上去。 就在这时,新一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摔倒在地,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脆响,像是玻璃打碎的声音。 新一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碰翻了什么东西,仔细分辨一下才发现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萩原警官,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新一在地下室大喊道。 突然一束光照了下来,原来是萩原拎着手电筒找来了:“工藤君,你怎么跑到下面去了?没受伤吧?” “没事没事!”新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绊倒他的东西是一堆电线,“萩原警官,这里怎么那么多电线啊?” “啊那个是因为上周下暴雨停电了换下来的。就放在那里好了!”萩原招呼道,“工藤君快上来吧!” 新一应了一声便爬了上去,问道:“萩原警官,刚才是什么东西碎了?” “害!一群小孩儿踢球砸碎了阁楼的窗户。”萩原无奈地摊摊手。 “这里还有阁楼吗?!” “唔也不算是阁楼啦,就是高出半层的储物间吧!”萩原说道,看到松田似乎在皱眉头于是走上前问,“阵平酱,怎么啦?” “阁楼的锁芯好像锈了,钥匙打不开,小鬼的球还在涨里面呢!”松田答道。 “是因为上周下雨吗?”新一插话道。 “可能吧,不过阁楼有一阵子没开了,或许之前就生锈了,本来锁就是以前留下的有些旧了…” “那就撬呗!”萩原满不在乎地说道。 松田点点头,拿了两根铁丝开始鼓捣。 站在一旁的新一再被这对幼驯染惊呆了: 说撬就撬啊?这动手能力真的太恐怖了。 松田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那把锁,把球丢给那群小孩喝道:“接着!别来这边踢了啊。” “谢谢大哥哥!” 小孩子们欢天喜地地跑来了。 “怎么?你想学啊?”松田扭头看着新一满脸仰慕,不由得感到好笑。 “可以吗?”新一恳求道。 第21章 松田爽快地答应了,拿了几个锁,手把手开始教。 新一很机灵,学得挺快,没多大会儿就掌握了开锁的技巧。 “小子,可别用它来干坏事。” “当然不会!”新一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松田满意地点点头。 到了中午,午餐是松田和萩原一起做的。 厨房的灶台也是手工制作,面积不大但很有格调。 新一看着旁边的燃气罐担心地问道:“这样真的安全吗?” 两个拆弹专家丢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新一就不敢吱声了。 午餐很简单,但是意外的好吃! 尤其现做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甜,就是有点烫。 “来来我给剥好了!张嘴,啊…”萩原喂给新一一个栗子。 “谢谢萩原警官!”新一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答道。 这情形被松田看见了,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专心剥栗子的新一没看见。 “想不到两位的厨艺居然这么棒!”新一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也不是啦!都是跟网上的美食博主学的,我们俩以前根本不会做饭的。”萩原笑嘻嘻地说道,“那个美食博主经常分享一些既美味又简单的食谱,简直是上班族懒人改善伙食的福音啊!” “哪个美食博主啊?”新一随口问道。 “犬屋喵,他的粉丝都叫他喵叔。” 新一搜索了一下,便看到一只戴眼镜长胡子的猫的头像,有点可爱也有点搞笑。 他随手点了一下关注,发现自己恰好是第一百万个粉丝,不禁为这奇妙的巧合而会心一笑。 等到下午萩原和松田完成了他们的雪地摩托车,还载着新一在空旷无人的郊区小路上转了几圈。 晚饭之前,他们把新一送回了家。 “今天玩得太开心了!谢谢两位警官!” 新一是真的很开心,收集还抱着萩原送他的一大袋糖炒栗子,说是送给博士的。 “不客气,以后有空再带你出去玩儿!” 说罢松田和萩原便开车走了。 新一拿着糖炒栗子回家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完蛋!光顾着玩儿,完全忘了问案子的事情!” “唉!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 第19章 无名尸首 周五接近傍晚的时候,警视厅接到一起报警电话。据说在上周失火大楼里了死了一个人,尸体是在附近玩儿的小孩子们最先发现的。 伊达带着高木匆忙赶往案发现场,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死者为男性,年龄约在60-65岁,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大概死亡两三天了。死者身上没有什么能够确定身份的证件或物品,所以…” 还没等高木说完,突然就被身后的少年打断了发言。 “我想死者应该是一名流浪汉吧!”新一轻车熟路地戴好白手套开始检查尸体,“衣服破烂,鞋子露出了脚趾头,指甲里都是污泥,可见卫生条件很差。咦?这里还有一个小铃铛?看样子比较新,查一下购买渠道说不定能确定身份。不过鉴于死者是流浪汉的话,这铃铛是捡来的也说不定。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还有膝盖、手肘处都有溃烂的伤口。看样子不是新伤,已经有些时日了…” “难道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吗?”高木自觉地跟在新一身后问道。 “尸体上没有其他外伤,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新一思忖道,“死者脸色发青,也有可能中毒身亡。” “说得好有道理!看来还是需要司法解剖来鉴定一下。”高木连连点头说道。 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上的伊达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自从这个侦探小子进入他的视线以来,这一年时间里不管大案、小案。但凡新一能掺和的那绝对是一场不落。 伊达喜欢新一身上那股聪明伶俐的劲儿,这个小侦探往往能出其不意地为解决案件提供新思路。 然而由于年轻和没经验,这一年来新一为警方提供的帮助和惹出的麻烦的相比,似乎不相上下。 以至于为了让这小子不干扰警方执法,伊达不得不派高木去看住他。 久而久之,高木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的小弟了。 伊达对此表示相当无奈。 15岁的男孩子,同龄人关心的问题无非是怎么挤都挤不完的青春痘、心仪的女孩、拉风的球鞋还有各种各样的比赛。 而新一感兴趣的话题却是案件和犯人。 除了爱踢球之外,伊达实在是从新一身上找不出其他少年人的特质了。 “难道是因为推理小说家父亲的影响吗?” 但是据伊达了解,工藤夫妇对儿子是放养的。 如果说是基因遗传,那这也太玄乎了些。 所幸迄今为止新一没捅出过大篓子。 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事。 “以后也会没事的吧?”伊达默默地心想。 “伊达警官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呢?”新一突然蹿到伊达面前问道,“伊达警官的神情好凝重啊,您也觉得这不是普通的死亡事件吗?” “一切要等到法医鉴定完毕之后再做讨论,现在我们要去调查死者的身份。时间不早了,工藤君也该回家吃晚饭了。” “确认死者身份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噢!”新一自告奋勇地说道。 “不必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伊达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伊达警官,我认为这是一起故意谋杀案,而且跟上周的失火案密切相关,希望你们可以把两起案件放在一起调查!” 伊达皱了皱眉头:“火灾并不归我们管,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两件事情有关联呢?失火原因不是因为工人抽烟吗?” “不是这样的!我怀疑有人故意纵火,为了达成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新一压低声音说道,“为了调查失火真相,我在楼里安装了监控。” “什么?!”伊达大吃一惊,“那你看到犯人了?” 新一苦恼地摇摇头说道:“并没有。我本来是以防万一,心想如果纵火犯回来,我就能抓到他了。” “如果真有人纵火的话,一般是不会返回现场的吧?更何况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 “但是我隐隐有种直觉他还会回来的,而且还拍到了。”新一得意地说道,向伊达展示监控录像,“这是今天凌晨一点左右拍摄到的画面。虽然只拍到了一楼墙壁上的影子,但是可以看出有是一个人走出去了,对吧?” 伊达不解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个人走出去的录像呢?死者又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这也没有办法证明此人与这起案件有关吧?监控在一楼,但尸体在二楼啊。” “可能犯人走了不同的入口。”新一答道,“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我觉得此人很可疑!” “唔即便如此,犯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实施犯罪的呢?如果照你所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招来杀身之祸呢?”伊达被新一搞糊涂了,“而且我实在无法将此案与火灾联系在一起。难道犯人处心积虑烧了一把火,就是为了给这名流浪汉建造一个墓吗?” 新一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 那个开白色rx-7跑车的金发男人与此案相关。甚至他本人就离此地不远,隐藏在暗影之中,杀意毕露。 “不管怎样我会好好调查此案的!伊达警官可以帮我吗?这个案子跟我的一位朋友关系重大。”新一诚恳地乞求道。 伊达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好吧,法医那边有结果了我就会通知你。但是工藤你记住,凡事都不能轻举妄动,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是!谢谢伊达警官!”新一干劲儿十足地答道。 伊达摇摇头,为对方充沛的精力感到头疼。 如果死者是流浪汉的话,调查身份并不太容易。 因为流浪汉一般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没有家人,没有同事,没有雇主,没有邻居。 或许会有几个交情好点的朋友,同样也是流浪汉。 “不过流浪汉一般来说都会在某个区域游荡吧?” 于是新一决定先从附近街区入手调查。 然而他挨家挨户地问了好久,都没有人认识这样一个流浪的老头儿。 “难道不是附近的流浪汉?如果是被人谋杀的话,这种可能性还挺高。但是这样一来搜索范围就变得更大了啊…” 忙碌两天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而周一他又得去上学了。 不过来到学校里,新一却惊讶地发现这起案件已经在同学们之间流传开了。 新一侧耳倾听,似乎周围人都在讨论那幢失火的大楼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据说只要一靠近那栋楼就会变得不幸,好几个不要命的人进去了都没能再出来!全都死在里面啦!” “喂喂太夸张了啊,死者只有一个” 第22章 “好像唯一从那栋楼里活着走出来的人是一名警察,但是也因此重病不起。” “这难道是说那天晚上吃坏肚子的高木警官吗?” “好像还有人在里面看到过幽灵!一到晚上就会发出婴儿似的啼哭…” “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了吧?” 然而令新一感到无语的是,这么离谱的鬼话居然很多人还信以为真了。尤其是一些女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 新一忍不住大声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也没有什么怨灵!这一切都是人为的罪行!” “工藤同学怎么知道是人为的?犯人抓住了吗?”有同学好奇地问道。 新一有些丧气地答道:“还没有。但是那栋大楼里只出现过一名死者,根本就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可怕!” “那果然还是死了人吧?” 新一哑口无言,争辩道:“但是死亡原因与那栋楼没什么关系!而且死者不是在大楼内死掉的,在推测的死亡时间段内附近玩耍的孩子们可以证明大楼里并没有出现尸体。” “那尸体是怎么移动的?果然还是有幽灵作祟吧!” 此话一出,同学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讨论起鬼故事来了。 新一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喃喃自语道:“显而易见,是犯人转移了尸体的位置。但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如果与纵火案无关,那么可以解释为抛尸隐藏痕迹。 但倘若与纵火案有关呢? 新一依旧没有头绪。 “该死的!难道是我推理出错了吗?” 同学们还在吵闹不休,新一只觉得聒噪。 “新一,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啊!”小兰担忧地问道,“该不会那个受诅咒的…” “我都说了没有什么诅咒啦!”新一有些生气地打断道。 “可是这几天新一就是很不对劲啊!自从发生了火灾之后,新一就变得很、很…” “很怎么样?” “很奇怪,也很固执。”小兰努力寻找合适的词句,“上课无心听讲,虽然问题都能答对、作业也都能写完,但是我知道你的心思一点儿都不在课堂上,甚至有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一到放学和周末就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新一以前一遇到案件也会很上心,可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不要紧吗?” “我没事,很快我就会抓到犯人了。” 新一挠挠头安慰道。 不过这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安慰效果,小兰神情复杂地走了,留下新一自己陷入沉思:“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呢?” 第20章 隐藏属性 晚上新一回家后,一眼就看见博士家门口有辆车。 车子的型号跟之前萩原警官的那辆一模一样,都是黑色马自达,只不过车牌号不同。 “难道是松田警官的车?” 这一猜想让新一的心情突然振奋起来,他快步跑去博士家。 一开门,果然是他! “松田警官,你怎么来啦?” 新一嚷嚷着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发现对方正在修理什么东西。 那物件瞅着眼熟,新一仔细回忆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是一个闹钟盒。 每到整点的时候,盒子顶部就会打开,从里边抛出一个飞盘来,紧接着会有一只金色小狗汪汪叫着弹出来接住飞盘再回到盒子里边去。 周而复始,一天重复24次。 新一已经不记得博士是在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小玩意儿,也记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坏掉的了。 而现在,这个积灰已久的闹钟盒被松田翻了出来,正在认真修理。 “松田警官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啊?”新一趴在桌子旁边好奇地问道。 “哈!这东西挺有趣的,不是吗?” 新一尴尬地笑了笑,觉得有时候自己跟对方的审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松田警官是喜欢狗吗?”新一指着那个丑萌丑萌的小东西问道。 “不,我讨厌狗。”松田断然答道。 不出所料,他的耳机里传来一声「切——」 松田皱眉,随手把耳机音量调小了一些。 “松田警官在听什么呀?”好奇地小侦探又开始提问了。 “足球比赛。”松田专心修东西,答话言简意赅十分精炼。 作为足球迷的新一歪头想想,问道:“可是今天没有比赛啊?” “昨天的,值班没来得及看。” “原来如此!想不到松田警官也喜欢足球啊!我也很喜欢踢球的。” 新一因着跟对方又多了一个共同爱好而感到开心。但松田给他浇了盆冷水:“我只是平常看看,不踢的。” “噢…”新一有点失望。 “有空的话我会去看你比赛的。”松田补充一句安慰道。 “好啊!”男孩子脸上的笑容又明媚起来,“诶对了,为什么萩原警官没有一起来呀?” “萩去看他姐姐了。” “实际上是待在家里不愿意来” 至于为什么萩为什么不肯来,松田作为幼驯染也很能理解: 如果萩今天来了,那么近乎九成的台词都得由萩来说。而松田自己只需要修理东西再配合着嗯嗯啊啊就行了。 “工藤,我做了些点心送给博士,你也尝尝吧。”松田进入念台词阶段,至于剧本自然是「足球解说员」写的。 “咦?是什么?”新一凑过去一瞧惊喜地叫道,“松田警官还会做山楂糕呀!” 新一想象着两位警官在那个秘密基地里做点心的样子,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松田轻轻点头说道:“尝尝吧,博士觉得味道不错。” 松田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这点心是编剧送来的,他哪里会做什么山楂糕呢? 至于是否是编剧亲手做的,这点尚且存疑。 因为在松田的印象里那个金毛混蛋每次都是吃得最欢的,但从来不做。 厨师另有其人,想必这次也是。 “哇!好好吃!” 新一只尝了一小口,味蕾就被征服了。 这几日他食欲不振,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有了胃口。 “吃几块就行了,以后留着慢慢吃,待会儿还得吃饭呢!博士正在厨房做。” “啊?我不怎么饿的,而且在学校里吃了零食。” “光吃零食怎么行?博士跟我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吃东西。要好好吃饭,懂吗?”松田板起脸来严厉地说道。 新一咽下点心,内心暗暗叫苦怪博士多嘴,心想怕不是松田警官前两天还来过一次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这次才特意带来山楂糕的。 被这样看上去有点冷漠的人关心着,新一的心情感到畅快了一些,连日来因为案件而饱受折磨的身心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松田警官,谢谢你。我真的不要紧啦!” “不管怎样都要按时吃饭!”松田严肃地重申编剧重点强调的台词,加之他也对此话颇为赞同,于是语气更重,“尤其你现在才15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仅要吃得饱,还要吃得有营养!” 新一哭笑不得,连连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按时吃饭的。 正巧这时博士把咖喱端上了桌:“开饭喽!” 新一闻闻了香味赞叹道:“博士,你的厨艺大有长进啊!” “哈哈哈,这是跟那个网红美食博主喵叔学的,还是松田警官向我推荐的呢!”博士颇为得意地说道,“虽然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做法,但是感觉上手还挺容易的!” “喵叔?犬屋喵吗?”新一暗暗感叹:这个美食博主的存在感还真是强啊!想来刚才的山楂糕也是松田警官学他做的。 新一不动声色地把饭菜拨出去一些,却被松田瞧见。 新一解释道:“松田警官,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才到哪儿?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以吃双份!全都给我吃掉!” 新一不服气地争辩道:“松田警官,你这是强人所难!” 但是松田偏偏就摆出一副强势的姿态:“今天我就在这儿看着你吃,吃不完你就别想走!” “松田警官,你不是认真的吧?”新一震惊地问道。 隔着墨镜,新一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他还是能够解读出明确无误的含义: 倘若自己不好好吃饭的话,对方可能会暴力手段直接塞进嘴里去。 “好好我吃啊,我全都吃…”新一无奈地说道。 咖喱不难吃,加上刚才的山楂糕确实很开胃,一开始他吃得还是挺开心的。 但也只是一开始而已。 “怎么了?”看到新一进食的速度减慢了,松田问道。 “没、没事…”新一心不在焉地答道。 “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说。”松田埋头修理闹钟并不抬眼,但这种姿态反倒令新一更自在。 “我、我总觉得自己得了被害妄想症…”新一犹豫着轻声说道,“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或许犯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第23章 “什么犯人?”松田问道。 这一段不在编剧的计划之内,他只能自由发挥了。 “我也不知道犯人是谁,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一个人。一开始我特别坚信自己的推理,但是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所有人都觉得我错了,周围的人也说我最近变得很古怪。但是、但是我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呢?”新一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松田都快听不清了。 松田放下手中的螺丝刀,拍拍对方的肩膀问道:“你还是怀疑失火案是有人故意纵火吗?”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后来的那起抛尸也是同一波人干的!” “抛尸?”松田一愣。 紧接着足球解说员飞快地解释起来,松田听着心烦,索性把音量又调小了一些。 新一恍然意识到对方可能还不知道这起案件,于是说道:“上周五的时候那栋大楼里出现了一具流浪汉的尸体。警方找了两天都没能确定身份,最后还是我找到了线索。” “那你不是很厉害吗?”松田夸赞道。 新一叹口气说道:“但是我能确认死者身份也纯属巧合。这周一放学后我发现有一个可疑的男人跟踪我。虽然最后甩掉了但是没过多久他又追了上来。” “咦?那还是没甩掉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本来想一个人解决但是又怕伊达警官担心我,所以我就偷偷联系了他。” “想不到班长也在” 这可令松田更吃惊了。 新一继续说道:“趁着伊达警官盘问那人的时候,我偷偷溜上了那人的车,发现了一张网吧的宣传单。于是顺藤摸瓜找过去,果然网吧老板的儿子说他认识死者,并且死者身上携带的铃铛原本是他家养的狗戴的。” “所以那个跟踪你的人就是犯人吗?” “伊达警官觉得那人很可疑就带回警视厅审问了。但是第二天却说那个人不是犯人,所以放走了。” “你觉得这个巧合太蹊跷了,是吗?” “不仅如此,案件本身也有很多疑点。经过法医鉴定,死者是死于伤口感染,并非谋杀。所以警察们一致认为这是并非刑事案件。但是根据网吧老板的儿子描述,死者生前常常在那一带游荡,一个多月前因为意外而骨折,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但是发现尸体的地点却离网吧很远,一个骨折的流浪汉怎么可能会大老远跑到失火的危楼里去呢?” “那么你的看法是?” “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把尸体搬过去了。甚至有可能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而法医没有鉴定出真正的死因。” “不过如果是流浪汉的话,凶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伊达警官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那位流浪汉与人无冤无仇,没有被害的理由。但是我却觉得如果把这起案件和火灾还有一年前的绑架案联系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这是针对坂井一家别有用心的阴谋。”新一认真地说道。 “绑架?”松田更加困惑了。 “好家伙!把我扯进来却又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是吧?” 于是新一又把去年的绑架案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松田。 “松田警官,你觉得我的猜想合理吗?”新一眼巴巴地望着对方问道。 “你把火灾和绑架联系到一起的原因仅仅是那个出现过一次的开着白色rx-7的金发男人吗?”松田不禁觉得这个脑洞真的够大。 “不仅如此,坂井被绑架的地点也与这次死者生前经常出没的区域吻合!我觉得这绝不会是一般的巧合。” “但是你也说了,跟踪你的男人无罪。说不定真就那么巧呢?不过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跟踪你呀?” “据伊达警官说那个男人看我长得很像他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表弟,所以才一直跟着我的。但是我觉得他肯定在说谎!一般人我是很容易就能甩掉的,但是那个人明显受过特殊训练。说不定他就是那个金发男人的手下,派来监视我的…”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害怕了?” “我没有怕!只是这种被人盯上却总也甩不掉的感觉太难受了,我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虽然这两天没有见到那人,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人在盯着我,说不定就是金发男人本人。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已经跟他对视上了,却看不到…”新一苦笑一声道,“松田警官你知道吗?我甚至觉得那个金发男人此刻就在这里。” “哪里?这里?” 松田一抬手,闹钟盒里的金色小狗便弹了出来,他快修好了。 新一被对方逗笑了,那笑容才让人意识到他不过只有15岁而已。 “别多想啦!吃饭吃饭,菜快凉了。”松田揉揉少年的脑袋安慰道,“就算那人真的是犯人,也不过是一个只敢躲在暗处的小丑而已,不必为这种人费心劳神。” 松田现在已经完全自由发挥,把剧本抛在脑后了。 “但是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犯人很有可能在策划下一起犯罪活动啊!” “这不应该是警察需要关心的事情吗?” “我无法坐视不理,我一定要查明真相!一年前杀死绑架者的真凶还逍遥法外。如果不能抓住他,就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被害。” 新一掷地有声地说道,眼神坚定而明亮。 松田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你那么拼尽全力去追逐真相的动力是什么呢?倘若真相并非如你所愿,你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当然!真相只有一个,跟我怎么想的没有关系。谜团总要有人来解开的,如果被我遇到了那么揭开谜底的人就应该是我。这就是侦探要做的事情啊!” “哪怕再难也要坚持吗?”松田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为了真相我愿意拼尽全力,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松田默默点头,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诶?”新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松田警官是要保护我吗?” “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不正是警察的职责所在吗?”松田头也不抬地答道。 “谢谢你,松田警官。你是这些天以来第一个愿意认真听我把话说完的人呢!”新一咧开嘴笑了,重新振作起来,“我刚才又捋了一遍案情,觉得自己的推理大方向上依旧是正确的。只要我能找到那个金发男人,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了!” “我只是觉得你的推理听上去很有趣,但我不鼓励你这种做法啊!记得保护好自己,还有按时吃饭!”松田拿着闹钟盒轻轻敲打了一下新一的脑袋,“给!送你了。” “诶?这是送我的?” “怎么?你也不喜欢狗?” “没有,我挺喜欢的啦!” 新一哭笑不得地收下这个不太中用的礼物,送走了松田。 刚一出门松田就点上烟猛烈地抽了几口,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 “松田警官的烟瘾好大啊” 新一默默心想。 第21章 穷追不舍 放学后,新一照例没有回家。 虽然警方已经结案定性了,但他仍不死心,想要查明真相。 “rx-7,rx-7…” “那个家伙到底会躲在哪里呢?” 新一念念叨叨地边走边想。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哎嘿!前面不就停着一辆白色的rx-7吗?! 新一激动得热血沸腾。 他刚要上前去查看一番,却又转念一想: 万一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怎么办? 就在新一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车主的时候,车主却哼着歌儿走过来了: 鸭舌帽下露出金色的碎发,小麦色的脸蛋面带微笑,一身运动休闲套装。 那人手里还拎着一袋子蔬菜,其中最扎眼的是一大捆鲜翠欲滴的…芹菜? 这友好亲民的形象与新一想象中那副阴险狡诈的嘴脸相去甚远。 有那么一瞬间,新一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买菜的男人恰好也看到了他,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懵了。 新一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找了那么久的人此刻正在眼前。而他的大脑却还没有建立起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神经脉冲通路。 男孩子茫然地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姜还是老的辣。 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男人潇洒地把车扔到车上,脚踩油门,飞也似的离开了。 这时候新一才反应过来: 快追啊! 但是人怎么能追得上车呢? 如果是单论速度,两者当然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放下眼下这种情形,新一还是有胜算的: 因为现在恰好是大人下班,小孩放学的时候。 俗称「晚高峰」。 第24章 “如果他想逃,必然选择最通畅、堵车最不严重、红绿灯最少的路” 新一冷静地思考着,打开实时交通地图预测对方的行驶路线。 看着那辆跑车在前面的路口朝右拐了,新一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右边的一条近道: 人能走,车开不进来。 这当然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因为一旦他判断错误或者对方预判了他的预判,新一就会与目标失之交臂。 但是凭借对自己推理能力的自信,新一愿意放手一搏。 果不其然,快跑到出口的时候新一看见那辆白色跑车一闪而过。 “可恶!差一点点就追上了!” 新一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预判方向是正确的,这给了他不小的鼓舞。 但是自己实在没有继续跑的体力了。 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新一惊喜地发现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一块滑板。 他拽出来一看:这板子足有□□成新,但就是面上有几道明显的划痕还有边角缺了一小块。 “大概就是因此主人不想要了吧?” “不想要正好给我啊!” 新一心中窃喜,脚踩滑板一鼓作气继续踏上追赶rx-7的漫漫征途。 就这样,昔日警校第一和未来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之间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追逐战。 在三次失手错过后,新一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赶在了rx-7前面。 望着那辆朝自己驶过来的跑车,新一大喜过望。 他站在路中间,将滑板举过头顶示意对方停车。 谁曾想那辆车既没有停下也没有掉头,反而加速朝着新一直冲过来了! 生存本能让新一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 而这两步救了他的命: 白色跑车呼啸而过,新一手中的滑板一个没拿稳直接被撞飞,跌落在地还被狠狠轧了过去,碎成稀巴烂。 新一惊魂未定地望着那辆扬长而去的马自达,这才意识到他的对手是一个怎样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歹徒! 新一抬头一看:可恶!这里没有监控啊! 然而,金发男人如果认为这种程度上的死亡威胁可以吓退新一那就太可笑了。 在新一眼里犯人的举动无异于挑衅,这反而激发起了少年人的斗志。 新一发誓今天一定要抓住他! 但是现在没了滑板还能怎么办呢? “我记下了那人的车牌号,可是要怎么找呢?” 就在新一进退两难之际,他看见前面路口有一辆交警的巡逻车,于是心生一计。 新一快步跑过去问道:“交警姐姐,请问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开着白色跑车的大哥哥啊?” “嗯是有一个,怎么了?” 新一本来打算说抓小偷,但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改口道:“那个大哥哥的钱包掉了,我想还给他,但是他开车走了我没追上。交警姐姐可以帮我找到他吗?我记得他的车牌号。” 查了一天酒驾的宫本由美原本心情烦躁,此时看到如此可爱懂事的男孩子自然心生欢喜。 她原本可以知会同事一声让他们把钱包转交。但是一想到拾金不昧的机会难得,让这孩子亲手还给失主岂不是更有意义? 于是女交警表示愿意带着新一亲自开着巡逻车去找。 新一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好机会而兴奋异常:“哼!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宫本联络了自己的同事,让他们见到那辆白色跑车就拦下来:“失主已经找到了,就在前面的路口等着呢!” 听到这话,新一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怎么兴师问罪了。 新一跟金发男人再度碰面,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便开始了。 等听完交警的解释,男人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然而,志在必得的新一却算错了一件事。 “小弟弟,把钱包还给这位先生吧!”美女交警笑眯眯地说道。 新一心里暗暗叫苦: 救命!我为什么要说钱包?我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钱包啊! 新一很希望自己有魔术师般的手法,凭空变出一个钱包来。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撒谎说没捡到也太可疑。 于是在交警姐姐充满鼓励的目光下,新一硬着头皮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递给了对方。 新一本以为对方会说「这不是我的钱包」之类的话。然而金发男人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男人娴熟地打开钱包,翻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我的钱包,东西一点都没少。小弟弟,真是太感谢你啦!这点钱就当作是我的谢礼吧!” 说着男人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面额最大的钞票递给新一。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表演痕迹。 新一懵懵懂懂地接下自己的钱,甚至道了谢。 宫本交警对此十分满意,于是心情愉快地开着巡逻车离开了。 等交警走了,金发男人也转身要走。 新一气急败坏地叫道:“喂!站住!” “诶?”男人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新一看了只想打他。 “要点脸行吗?那明明是我的钱包啊!真打算私吞啊?” 就在新一想要夺回自己的钱包时,突然一个高个儿男人从身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哎哟嚯!这不是工藤君吗?让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吃胖一点呀?噫-感觉还是瘦了呢!”萩原热情洋溢地对着男孩子又抱又亲,还伸手揉脑袋捏脸。 “萩、萩原警官?”新一被这位社交牛逼症的警官弄得面红耳赤无处可躲,尴尬地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参加同学聚会呀!就在这附近,工藤君要不要一起来?阵平酱也在噢——” “啊这…同学会还是算了吧。”新一挠挠头答道。 虽然他挺想见松田警官的,但是这个时机好像不太对? “那好吧,我先走啦!”萩原颇为遗憾地说道,正打算要走低头一看问道,“地上这是什么呀?工藤君的钱包掉了?” 新一听到这话大惊失色,他赶忙四下张望。 可哪里还有rx-7的影子? 新一的钱包此时正躺在地上,甚至好像怕给他弄脏了似的还贴心地在下面垫了一张纸巾。 新一最开始真的以为对方是出于教养才这么做的,后来他才意识到纸巾其实是用来擦指纹的。 “可恶!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新一当然很不甘心,但是又不好再故计重施去麻烦交警。 因此他决定回到金发男人买菜的地方打听消息。 然而令新一失望的是,收银员表示那个人只来过这里一次,以前从没见过。 “真的吗?姐姐确定吗?”新一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呐呐这么帅的小哥如果以前见到过的话,我肯定会记得呀!”收银员笑着答道。 新一在内心疯狂咒骂着: 明明是身负命案的无耻狂徒,居然假扮成人畜无害的样子到处招摇撞骗! 真真是太可恶了! 忙活了半天,新一垂头丧气,空手而归。 他打开电脑想再看看失火大楼里的监控有没有拍摄到什么新的线索,却震惊地发现监控画面没有了! “怎么可能?明明早上上学之前还好好的…” 新一眉头紧锁,猜测出一种可能性: 或许是被金发男人的同伙发现了,所以他们拆除监控装置。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 这会跟刚才遇到那个男人有关联吗? 事不宜迟,新一决定立马赶往失火大楼一探究竟。 然而等他跑到目的地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哪里还有什么楼?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怎么会拆得这么快?”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新一很快做出推断: 说不定是因为大楼里藏着什么警方没注意到的线索,为了避免被发现所以一结案就立马拆毁了。 “现在才刚刚拆除,说不定线索还在!” 新一跑去打听拆下来的楼体建筑都被运往了哪里。 得到的答案是废料垃圾场。 他想都没想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等着吧!我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22章 两败俱伤 新一气喘吁吁地跑到废料场,发现那儿并没有什么人。 “大概都去吃晚饭了吧!” 无人看守,这倒给他提供了莫大的便利。 废料场里有一个大坑,在漆黑的夜色下深不见底。 而被拆毁的大楼的破砖碎瓦都在下面堆着。 新一朝下望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沿着巨坑的边缘朝下滑,石头砖块也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他必须找准受力点,否则有踏空的风险。 第25章 新一有点后悔没带根绳子过来,但眼下这情形也顾不得这些了。 他慢慢试探着摸索,不一会儿便找到了自己安装的摄像头。 新一摆弄着这失灵的仪器,看上去似乎只是因为受到挤压而变形了,里面的存储卡还是好的。 “所以犯人不是为了销毁里面的证据才赶着拆毁大楼的。那是为了什么呢?” 新一又冒险继续朝下移动,此处的瓦砾遍布烟熏灼烧的痕迹,想来是火势比较严重的区域。 突然他看到混凝土块里面露出一截电线。 “奇怪,怎么被埋进了墙里?这难道是纵火犯干的?” 新一如获至宝地将这物证收入囊中。然而就在此时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大量的石块倾泻而下。 他大呼不妙: 不好!工人们回来开始干活了! 新一扯着嗓子高声大叫道:“等一等!有人在下面!” 但是机器的轰鸣声彻底掩盖住了他的呼喊。 很不幸地是他的手机此刻也没电了。 尘土飞扬,泥沙俱下。 在一片喧嚣的黑暗中,新一才终于暂时放下了真相,关心起自己的小命来。 他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我该不会被活埋吧? 为了躲避碎石,新一不得不朝旁边移动。 但这并不容易,因为他脚下的「土地」在塌陷、坠落。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划破了,衣服似乎也划开了很多口子。 他尝试着朝上抛石头以引起工人们的注意力,但是距离太远并没有什么效果。 就在新一筋疲力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轰鸣声止息了。 “结束了?下班了?” 新一暗自窃喜,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突然新一感觉到上面有人下来了,他抬头一看: 一副熟悉的墨镜映入眼帘。 “松田警官?!” 新一喜出望外,但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 男人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子,像拎小鸡似的把他给提溜了上去。 还没等新一喘口气说声谢谢,松田就声色俱厉地怒喝道:“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吗?!” 新一原本想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之类的话。但看到黑发黑镜黑衣黑鞋的男人那副从未见过的怒容,他的心底陡然拢上一层阴云。 风呼呼地刮着,吹进新一被瓦砾划破的衣服里,凉飕飕的。 他不禁冻得打了一个哆嗦,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松田警官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松田神色凝重地看了对方一眼,答道:“拜你所赐,我要迟到了。” “诶?” “过来!”松田语气生硬地命令道。 但是新一直勾勾盯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陌生的神情,站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一个令他绝望到窒息的答案。 ——“那松田警官不信为什么还要继续听呢?” ——“萩原警官,这里怎么那么多电线啊?” ——“倘若真相并非如你所愿,你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我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甚至此刻就在这里。” “是…你吗?” 新一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他努力地想要控制住,却抖得更厉害了。 “你们是…一伙的?” 新一近乎绝望地问道。 此刻他很希望松田能回答「不是」,但是对方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新一对此解读为:默认。 “过来!”松田粗暴地把男孩子拽上车。 见事已至此也无需多言,直接打包送回家好了! 然而新一以为松田是要绑他,挣扎着激烈反抗,却被对方用暴力手段制止了。 松田骂道:“还嫌伤口不够疼是吗?给我坐下!” 新一疼得瓷牙咧嘴,做出戒备的姿势,看上去是想跟松田拼命。 谁知松田却拿出一个急救箱,冷冷地问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哈?”新一傻了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犯人。 他正思忖着对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松田就不耐烦地扯过少年的一条伤腿,撸起裤腿熟练地为对方包扎伤口。 新一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想:“他这是在讨好我吗?” “你为什么会带着急救箱?”新一问道。 “狗给的。”松田没好气地答道。 “什么?!”新一以为听岔了苦苦思索这是哪门子暗号,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那个金发男人?” 松田不应,新一权当他又默认了。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看上去金发的那个是老大?” 包扎完腿,松田又开始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新一看到对方眉头皱成一团,模样相当吓人。 他扭过头去不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包扎完毕,松田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司机提醒道,语气又冷又硬,全然不像新一之前认识的那位警官。 “大概是本性暴露了吧?” 新一心想,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 “谁的家?” 司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这个问题太蠢而不愿回答。 “你不打算解释什么吗?”新一不死心地问道。 松田这次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 新一将这冷漠解读为傲慢。 15岁身处青少年过渡期的他每每想要进入成年人的世界时,总会遭遇这般冷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 过分早熟的新一痛恨这种姿态。 而他没想到的是可亲可敬的松田警官竟然也有朝一日露出这副令人生厌的态度。 新一不再问,松田自然也不会答。 他们一路无话。 本来在这段时间内新一可以做许多事情的。但到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心乱如麻地任由对方载着他走。 就在一个小时前,松田在新一心里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心目中的松田形象是那个受后辈仰慕、尽职尽责的拆弹专家,是那个面冷心热、能力出色的忘年之交。 而现在,松田变成了纵火犯。 “我真是瞎了眼!” 新一恶狠狠地骂着自己。 为什么会错得如此离谱呢? 那么多的证据和线索都视而不见? 仅仅是因为第一印象的滤镜? 工藤新一向来自认为观察敏锐,洞悉入微。 但是这一次他却摔了个大跟头,疼得自己都爬不起来。 新一默默看着那张生得很好看的侧颜,突然发现对方还戴着耳机,跟上次在博士家的那个一样。 电光石火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个猜想令他激动不已:“对对!一定是这样的!我就说松田警官不可能是坏人!” “到了。”司机说道。 新一招呼都没打便飞快地跑下车。 松田困惑不解,难以置信这小侦探居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然而新一最后对他做了一个手势分明是让他别走。 “这小鬼想干什么?” 松田等得心烦意乱,恨不得跟耳机那头的金毛混蛋先打一架。 只见新一跑进了博士家,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等新一来到车前,松田自觉地摇下车窗。 “嗯?”没等松田反应过来,新一就把他的耳机拿了下来,塞进一个奇怪的装置里。 “喂喂你干嘛呢?”松田急得大叫。 “松田警官不用担心,这样那个人就听不到了。”新一认真地说道,“那个金发男人在监视你,强迫你为他做事,对吧?” 松田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一时竟没想好该如何作答。 新一以为猜中了对方的心思,于是继续推理道:“不光是你,还有萩原警官也受制于人。我想那个金发男人的筹码就是萩原警官的姐姐吧?他们绑架了萩原小姐,以此来要挟你们,对不对?那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够胁迫警察?” “诶?”松田彻底懵了,为新一神奇的推理过程而惊叹。 他不禁苦笑一声:“直到现在你都愿意相信我吗?” “所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究竟是有多好,或者说降谷在你心里形象是有多差啊?” 新一看着对方的表情,以为自己推理正确继续说道:“松田警官请相信我,我可以帮助你的!” “为什么执着于这种事情呢?”松田轻叹一声摘下墨镜,默默点了一根烟。 新一不明所以地望着对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松田的眼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一些。 烟雾从指缝中飘过,他没有抓。 第26章 “你终于愿意在我面前摘下墨镜抽烟了啊” “果然那句话也是谎言呢” “工藤君的家里应该很有钱吧?父亲母亲都是名人,你喜欢推理,以后也可以写推理小说啊。像你父亲那样,财富自由、时间自由,爱情和事业都很美满,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亲力亲为去做与你无关的事情呢?” “我的野心不止于此!我要做当代的福尔摩斯,我才不在乎什么名誉财富呢!我只想知道真相!松田警官,我真的可以帮你的!”新一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可真难缠啊…”松田仰天长叹,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新一死死地咬住嘴唇,艰难地开口道:“松田警官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我也可以找爸爸帮忙。他原来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一员,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松田满脸惊讶地看着对方。 倘若他顺着对方的意思把这场荒诞的闹剧继续演下去,那么事情不会如此难看的收场。 然而这并非松田的作风。 因为松田懂得在男孩子的生命中,父亲是一个很特殊的角色。 既是童年时期的偶像和臂膀,也是少年时期努力想要挣脱的束缚和桎梏。 对于15岁的新一来说,如果请求父亲出面来处理一个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变相地承认自己输了。 而松田无意伤害少年的骄傲。 “你想多了,其实一开始的推理是正确的。”松田冷静地说道,语速极快,“没有人胁迫我,放火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萩帮了一点点忙。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很感谢你到现在还愿意坚持相信我。你在我们的计划之外,我不想伤及无辜。” 新一呆住了,他极力从对方的脸上搜寻出说谎的痕迹,很可惜并没有。 因为松田说得确实是实话。 不过就是很难听,很刺耳,很令人难以接受罢了。 新一气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悲愤交加地怒吼道:“混——蛋!” 这一声悲鸣响彻天际,惹得附近的居民纷纷开灯探头打探究竟是谁在晚上乱嚎。 松田也被新一吓了一跳,手一抖半截烟灰落在地上,连带着这一个多心情以来新一对他积攒的全部信任和好感一起碎成了渣。 “是,那个家伙确实是个混蛋呢…”松田苦笑道。 新一不解其意,不知道松田嘲弄他自己还是在骂那个金发男人。 “不过也是个好人啊。”松田无力地笑了笑,“告辞了,侦探先生。” 说罢,扬长而去。 新一却还愣在原地:他是又耍了我吗? 新一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回到博士家。 那个松田修好的闹钟盒恰好报起了时:已经晚上八点了,但他还没吃晚饭。 “新一,怎么了?”博士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遇到了一个混蛋。” “诶?” “不过…也可能是个好人吧?”新一喃喃自语道。 一个月之后,新一在滑雪场遇到了一生的挚友。 而那两个说着带他一起去滑雪的混蛋却没有兑现诺言。 松田和萩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出现过。 再相见,已是两年之后。 物是人非。 第23章 命运交错 零取回了门口的外卖。 喵叔特供版试吃品,仅此一份,由他独享。 今天的甜点是芝士蛋糕。 馥郁香甜,只消尝一小口便能充分满足味蕾的幻想。 外卖盒子底部还有一个小巧的密码箱。 密码并不复杂,零轻易就能解开。 密码箱存在的意义,除了防止有人误拿或者偷窃外卖之外,更像是搭档之间的小趣味。 但是零今天却不怎么有兴致。 因为他知道那里面是景加固过的手机。而过一会儿对方就会像往常那样给他来一通视频通话。 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第一个讨论的话题必然是—— 工藤新一。 “救命!我该怎么跟景解释啊?” 大金毛仰天长叹,愁容满面。 组织的计划是夺取坂井名下那栋大楼的所有权,更准确的说组织想要那块地皮。 原来一向只负责收集情报的波本这次却被安排担任行动负责人。因此对他来说此次任务意义非同小可。 他不仅要完成任务,而且还要做得足够漂亮。 事实上,波本确实做到了。 他不仅以极低的价格迫使坂井将大楼拱手让人,还狠狠拿捏住了郎姆的心理。 那场大火,简直烧到郎姆心里头去了! 本来波本自以为手握剧本,掌控全局。 结果计划之外的那个小侦探却屡屡出其不意: 先是误打误撞地直接找到了松田,后来又轻易识破了风见的跟踪。 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半场球赛还没结束,那个铁憨憨就被红牌罚下了。 堂堂公安居然被搜查一课给扣下,还得让他亲自出马才得以解决。 然而,零这一次实在没有资格去指责属下。 因为很快他也遭到了人生中的滑铁卢: 本来以为事情可以圆满收场了,想着买芹菜庆祝一下,却被一个国中生追得满大街到处跑。 四个轮的没跑过两个轮的不说,最后竟然还被交警拦下不得不群发求助短信才得以顺利逃脱。 结果,那天晚上五缺二的同学聚会直接变成了降谷零吐槽大会。 “真是颜面扫地!” 在零的构想中,工藤永远都只能在真相的边缘徘徊,永远都不会接近真正的危险地带。 等到任务结束、档案解密,甚至自己退休之后的某天,他会去对方的侦探事务所里喝杯茶,再聊起那些往事。 然而现在,他觉得这恐怕很难实现了。 明明做着正义的事情,却不可避免地脏了自己的手。 这份纠结和无奈,零的同期们能够理解。但他却不奢望一个15岁的孩子来体谅。 “这就是矛盾所在啊…” 零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画面上出现了一只猫头。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亲爱的男主角之一喵叔,也就是景光对打造自己美食博主的人设相当用力。 即便喵叔从来不在镜头前露脸,但是为了契合形象他专门制作了一套猫猫厨师服。 所以他现在是猫耳厨师帽半永久。 甚至景光还给零做了一套狗狗的厨师服。 但是零嫌戴着那样奇怪的帽子很难为情,所以从来只肯穿狗狗围裙。 “零,芝士蛋糕好吃吗?” “好吃!” 第一个问题不能算是问题,只能说是寒暄。 下一个问题真的棘手要命。 “我们的小侦探怎么样了呀?” “啊这…”零搜肠刮肚也没编好词,最后只说了一句,“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咦?工藤君受伤了?!” 零无奈叹气,在幼驯染的循循善诱下终于吐露实情。 自然,他简化了被工藤追得满街跑的那一段。 景光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的发展而急速变幻。 听到最后他担忧地问道:“松田怎么样了?” “唔…据萩说同学聚会那天他喝了很多,醉得不行,还嚷嚷着要暴打我一顿。第二天好像就没再说什么,只说看在栗子很好吃的份上这次不跟我计较了。”零的表情有些不忿,“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松田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了?”景光问道。 毛栗子是景光买的,因为批发买了很多所以拜托零给几位同期们送过去。 不过在警校时期每当零跟松田有了什么矛盾,和解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看在诸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因此景光怀疑松田可能识破了喵叔的本体。 “应该不会吧?我没有告诉他们,一般人也不会这种无端联想啊。不过说来好巧,他们居然都关注了景!” 景光也为这神奇的巧合感到惊讶,会心一笑说道:“那就让这个小秘密继续保持下去吧!” “零,那包烟抽完了吗?”景光有点心疼地问道。 “嗯抽完了,真不懂松田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包烟就是找松田帮忙的代价。 “我为你做了违背原则的事情,所以你也要违背一下原则” 零搞不懂卷毛混蛋的脑回路,但是有求于人只好答应了。 “噢对了,上次的山楂糕学得怎么样了?我还没问呢,零为什么要主动学这个呀?”景光问道。 零只好把工藤食欲不振的事情也讲了。 “不过因为我做的还是不太好吃,太硬了。所以送给工藤的是景做好的那份试吃品。”零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了景呢!” 第27章 景光哭笑不得地说道:“一份点心而已,我也没做什么呀!” “哪有?明明是景替我完成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不是你发现了那位流浪汉老人的尸体并且写了《危楼怨灵》那篇新闻报道,坂井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松口呢?” 美食博主是景光主业,而除此之外他还有着许多副业,媒体撰稿人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不是什么正经报社、权威机构,身份关过不去。 然而三流小报自有其独特的生命力和传播度,景光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所以郎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赤井的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郎姆对我完成的任务还是很满意的。莱依虽然跑了但是他也没有怀疑到我头上。主要责任都在琴酒,跟我没关系啦!” “那就好。”景光放心地点点头,犹豫一下又说道,“零,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零见对方面色凝重,有些不安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零不用紧张的,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但又觉得现在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所以…” “没关系,景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 听到这话景光便不再犹豫,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优树的那起绑架案?当时宫崎先生说过优树并非亲生子。” “记得,怎么了?” “我跟赤井交流了一下情报,发现…” “你们什么时候交换情报了?!”没等景光说完,零就粗暴地打断了对方。 景光见状急忙安抚道:“零你别生气!我跟赤井只是互相发过两次邮件而已,讨论范围也仅局限于这一个案子。” “想不到你们背着我私底下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了?”零酸溜溜地说道。 “我跟赤井关系很一般的。没有聊天,也没有语音,更没有视频过!”景光极力辩解道。 大金毛的脸色和缓了一些说道:“那好吧!我先不追究这件事,所以景发现了什么?” “我好像找到了关于零的父亲的线索…” 景光缓慢地拿捏着措词说道。 “爸爸?!” 零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拼凑不出任何人的形象。 因为在降谷零的人生中,「父亲」这一角色是缺位的。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只言片语。 他从来都不知道父亲是谁。 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而等到他三岁多的时候母亲也离开了人世。 零,空无一物,只身一人。 直到他遇到了景光,生活才有了依靠。 “景发现了什么线索呢?”零尽可能平复心情问道。 “来看看这张照片。虽然原本的像素分辨率很低,但是经过处理以后放大…”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有着眼熟的东西。 “这、这是?” “我记得零给我看过的,母亲的遗物。据说是你父亲送给的礼物?” “牙齿,爸爸送给妈妈的护身符。”零冷静下来答道。 “是的,虽然这个人脖子上项链挂着的牙齿跟你的那个明显不是同一颗牙。但是这种穿孔打结的方式我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所以我猜测或许两颗牙之间有所关联?因为一般不会拿人的牙齿作为装饰品吧?” “嗯确实很可疑。这个人是谁呢?” “一个人贩子,至今在逃还未抓捕归案。据说他的外号叫八爪鱼,因为断了两根脚趾。” “景觉得这个人会跟爸爸有什么关系呢?” 零心里乱乱的,很难将父亲跟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贩子做任何关联。 “说不定是有什么间接关联?我读过fbi内部关于八爪鱼的一些资料,此人除了缺失两根脚趾外身体没有其他残疾,也没有听说他戴假牙。所以他脖子上的这个牙齿极有可能是从其他人手中得到的,我想你父亲留下的那颗或许也是。” “能够做护身符的牙齿?那牙齿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零呆呆地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啊,所以…零希望我继续查下去吗?我没有告诉赤井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如果零觉得我越界了,我可以停下。” “诶?什么越界?景不是帮我吗?” 景光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答道:“是的,我本意是想帮你。但是我们都不知道最后会查到怎样的结果不是吗?可能花费了很大力气最后徒劳无功。即便找到了或许零的父亲也并不想与你相认,甚至还有可能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遇到了这些情况,零还愿意继续查下去吗?” 老实讲,零没有做好去接纳一位「父亲」的准备。 景光看出了对方的迟疑,于是宽慰道:“没关系,零好好考虑一下。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在这之前我不会追查任何事情了。” “景永远都是那么贴心啊” 听到这话,零的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啊,景。” “我觉得我有你就足够了。至于父亲,管他呢!反正他也从来没有管过我,不是吗?” “好,那到此为止我不查了。”景光微笑着应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组织非要拿下那块地皮不可?” “啊说到这个牵扯到的问题就很多了,其实组织一开始就打算以常规方法买下来,不料被坂井靠着人情关系加了塞。再加上组织又很着急,其他地段也不合适,所以就硬抢了。” “组织要地皮做什么用呢?” “这个就众说纷纭了,不过嘛我觉得有一种传言的可能性很大。” “噢?” 零眯起了眼睛说道:“据说是要盖一个实验室,雪莉还有一年半就要从美国回来了。” 倘若零知晓两年后那个实验室会酝酿出怎样的罪恶,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挠组织的计划。 然而,又有谁能够预知未来呢? 第24章 死因不明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夏天即便不是他们最喜欢的季节,也不会是最讨厌的一个。 因为夏天就意味着享受一年当中最漫长的自由时光: 暑假。 工藤新一今年17岁了,度过这个假期他就将进入高二学年的第二个学期。 而他的学弟坂井优树也已经从国中生升格为高中生。 窗外是喧杂的蝉鸣声,一浪高过一浪。 蝉的生命很短,于是要在这短暂的光阴中释放出全部的生命力,证明自己在世上走过一遭。 很多人因此而可怜这卑微弱小的生物。 但是新一却觉得有些人甚至更可怜。因为他们终其一生都没有发声的机会和勇气。 比如:今天讲座中提及的某些死亡案例。 视线拉回室内,这里是东京大学法医学系的小礼堂。 白天的时候刚刚举办了一场关于法医学的科普讲座。 新一是由于优树的关系才来参加的。因为与优树私交甚好的石浦枫就在这里工作。 说是讲座,其实无非就是教育大家要珍爱生命,顺便讲讲现代法医的发展水平鼓励年轻的小同学们以后从事医学行业之类的。 讲座结束后,新一却不愿意离开。 这里有大量的尸体标本可以近距离观察,如此良机他怎么能错过呢? “石浦医生,我可以去参观一下以前解剖过的尸体吗?”新一期待地问道。 “工藤君刚才已经看过很多了吧?还想看什么呢?”石浦困惑地问道。 新一解释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想看实物,不是影像图片。” “诶?这、这可不行,尸体不能随便让其他人参观的。”石浦连连摆手。 无论新一如何请求他都坚决地拒绝了对方。 新一对此颇感懊恼,垂头丧气。 天知道他有多期待亲眼见见那些尸体! 实物是最好的第一手学习资料。 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工藤学长,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优树轻声说道。 本来他对这类讲座丝毫不感兴趣,是新一非要来参加所以他也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一起来了。 这半天优树的眼前除了活人就是死人,更离谱的是死人的数量还要更多一些: 投影屏上的死人,墙壁画上的死人,玻璃窗里陈列的尸骨,甚至还有为了配合讲座效果制作精良、格外逼真的死人偶…… 整整齐齐在地上铺成一排,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恐怖! 看到这些,优树已经吓得都快站不稳了。 一听到工藤学长说还想跟那些尸体零距离接触更是魂飞魄散,内心暗骂自己当初就不该逞强陪着学长一起来。 “石浦,还没回去呀?” 突然,一位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 新一一眼便认出那是刚才讲座上发言的法医之一,名叫织田荣子。 在法医这个行业中,女性是少数群体。 近年来情况有所好转,男女比例虽然仍旧悬殊但总归是朝着良性平衡方向发展了。 第28章 然而在织田医生求学的那个年代,女性则是绝对意义上的少数。 “织田前辈,我马上就要走了。您也回去吗?” “好呀,我们一起走吧。咦?这两个孩子是?” “织田医生您好!我叫工藤新一。”新一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 织田温和地笑着说道:“你好,工藤同学。你是今天来参加讲座的吗?” 新一用力点点头答道:“是的!我对法医学很感兴趣,也很喜欢织田医生汇报的研究工作。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石浦有点慌乱,怕这小子又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石浦很想把新一拉开让他别乱说话。但是织田却毫不在意拖延下班时间,认真地问道:“工藤同学对讲座有什么疑问呢?” “根据织田医生所言,能够致人死亡的毒物种类繁多,而现有的技术只能检测常见毒物。那么如果我制造了一种全新的毒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投毒杀人,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实现完美犯罪了呢?” 石浦和优树听到这话大惊失色,完全搞不懂新一到底在想些什么。 织田思考一会儿回答道:“工藤同学,刚才我在讲座上的科普只是目前基本的毒物检测方法。现在的技术已经支持涵盖范围更广的毒素分析。退一万步讲,即便现阶段的法医学方法无法鉴别,我想也只是时间和技术的局限。如果能够妥善保管尸体和遗物,我想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更何况你所说的完美犯罪情况过于理想,既要制造出闻所未闻的无名之毒,还要保证投毒过程万无一失不被察觉。这样的情节,恐怕只会在侦探小说里出现吧?” 然而短短十五分钟后,这样的情节就在法医学院上演。 更准确的说,是新一发现了已经完成完美犯罪的犯人留下的尸体。 由于架不住新一的死缠烂打,织田医生勉强同意他来参观用于教学演示的真实尸体。 谁料一开门新一就发现了一具女尸! 尸体保存完好,还没有腐烂的痕迹,看上去似乎死了不是很久。 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什么中毒的症状。 死者的面目狰狞,神色痛苦,似乎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和摧残。 “她、怎么是她?” 石浦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 “石浦认识这个女人吗?”新一急切地问道。 石浦好容易缓过神儿来答道:“她是我以前的大学校友,不是一个专业。但一起参加过社团活动,算是我的学妹吧!她叫堀井晴子。” “堀井晴子?” 新一皱眉思考,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突然他灵光乍现:这不就是高木警官说起过的当年绑架优树一案中被无辜牵连进来的那位会计职员吗? “好巧,怎么会是她?” 织田已经赶忙报警。 闻讯赶来的搜查一课警官们见到新一之后轻车熟路地先对他盘问一番。 新一把前因后果如实交代了一遍,然后开始说起自己的推理:“首先这里是外人无法进入的,那么尸体出现在这里必然是一起谋杀案。” “今天下午两点到五点有一场讲座,参与人数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我想犯人应该是趁着这段时间无人看守,把尸体偷偷运到了法医学教室。” 伊达皱着眉头思索道:“虽然犯人可以轻易混入人群中,但是尸体是怎么运进来的呢?” “有两种可能。其一,犯人是把堀井小姐带到这里再杀害的。其二,犯人是将尸体藏在了装死人偶的大箱子里。” “死人偶?”高木吃了一惊,“那是什么?” “喏就是石浦医生搬出来那个!讲座上一共展示了四个等身人偶,不过看那个箱子尺寸可以放得下五个。再考虑到死者身材娇小,完全能够藏在箱子的隔板里运进来。” “警察先生,本来我们是定做了五个人偶。但是工期时间紧张因为没有做完,所以只交付了四个。”石浦补充道。 “那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预谋已久的犯罪了。”伊达面色凝重地说道。 “不过比起抛尸的手法,我觉得死因才是真正的重点呢!各位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新一突然语出惊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趣?” “是啊!我们都知道法医的职责就是鉴定死亡原因。犯人煞费苦心地将尸体直接送到法医面前。难道不是在挑衅说「不知道各位医生能否查明死因呢」。这个犯人很猖狂啊…”新一幽幽说道。 织田微微一笑应道:“如果真的像工藤同学推理的这般,那么我很愿意接受犯人的挑战。石浦,准备解剖吧!” “是!” 新一看着两位法医的背影,不禁有点好奇织田医生的自信从何而来。 “那位织田医生,看上去似乎厉害啊…”新一喃喃自语道。 “诶?工藤君不知道织田前辈吗?”高木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怎么了?”新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三年前的那场大规模流感,就是织田医生解剖确诊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普通感冒,结果却发现是一种变异性病毒。后来还带火了那个游戏,叫什么来着?” “dr.virus?” “啊对!就是那个!” 新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解剖鉴定书了呢” 第25章 一尸两命 等到警方调查走访一番回来后,尸体的解剖工作也结束了。 法医初步解剖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堀井的腹中有一个约三个月大的胎儿。 孩子,自然是跟母亲一起死掉了。 “居然对孕妇痛下杀手,简直不可饶恕!”伊达叼着牙签咬牙切齿地骂道。 平日里伊达遇事大都表现得很冷静,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情绪外露。 新一对此感到疑惑,他偷偷把高木拉到一边询问情况:“高木警官,伊达警官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高木欲言又止,但架不住新一追问于是答道:“我想是因为伊达前辈的妻子也怀孕了,所以才对孕妇受害者特别敏感吧?” 听到这话新一不禁开始八卦起来。 去年伊达结婚的时候他就有所耳闻。据说对象是一个金发美女,不过他从未曾得见。 想不到居然已经怀孕了?! 新一好奇地缠着高木问道:“胎儿有几个月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呀?” 高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明明是伊达前辈的老婆生孩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新一不高兴地撇撇嘴,嘟囔道:“高木警官,我看你怕是也不清楚吧?” 被对方不幸言中的高木有些难堪,辩解道:“反正孩子出生就知道了嘛!” 于是新一暂时放下八卦心,开始专心关注起案件来。 根据司法解剖的结果,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五点到七点左右。 死者出现急性肾小管坏死的症状。 在人体的各个器官中,肾脏除了承担着泌尿功能,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排毒。 肾小管坏死就意味着堀井极有可能死于毒杀。 然而令新一失望的是,这一次就连经验丰富的织田医生都没能确定致死的毒物究竟是什么。 “织田医生对这起案件怎么看呢?”新一上前问道。 “毒杀的可能性极高,其次可能是罹患急症。” “但是毒物鉴定结果并没有检测出任何成分。而且根据警方调查堀井小姐也不存在什么既往病史。” “只是初步鉴定没有得到结果,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分析。另外,即便没有既往病史也有突发急症的可能。而且…”织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胎儿是先于母体死亡的,这一点相当不同寻常。” “胎儿先死的?” 这句话让新一和警官们都大吃一惊。 “是的。这个孩子有些发育不良,而且在母体内检测出了几种药物,应当是用于治疗的。但是我不认为胎儿发育不良是造成母体死亡的原因。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母亲遭遇了某种突发事件导致健康状况急转直下,那个脆弱的孩子也因此死掉了。尸体的腹部有几道极深的指印,我想应该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胎儿的反应剧烈,母亲疼痛难忍而留下的。” “有没有可能是误服药物?或者犯人把药物换掉了?”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不过具体是怎样的药物还需要拜托各位警官帮助调查了。” “但是一般来说即使胎死腹中,母亲也可以活下来吧?”新一问道。 “如果是毒杀,那么或许是毒药经血液循环由脐带带给了胎儿。如果是疾病…抱歉,这个我还想不到可能的答案。” “所以织田医生目前倾向于是毒杀?即便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第29章 织田思考一下点点头:“是的,确实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这一切都是我作为法医以及曾为人母的直觉。工藤同学,不好意思这次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会继续查清的死因。” “非常感谢,织田医生!” 不过新一真正在意的是那句「曾为人母」。 “织田医生的孩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天色已晚。 安置好尸体,刑警们也该回警视厅了。 新一赶忙拦下了高木打听情况。 “高木警官,警方有排查出可疑的行凶者吗?” “啊这个…堀井小姐半年前离职后,似乎就没有再工作了。” “那她的丈夫呢?” “堀井小姐没有结婚。” “咦?未婚先孕吗?” “不不是的,我们也没找到疑似男朋友的人。”高木有些为难地解释道,“我和伊达前辈去了堀井小姐住的出租房,她住在租金低廉的小公寓里。据邻居说她半年前住在这里,向来独居,平常也没有什么朋友人情往来。邻居们还说她不常出来走动,所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那房东呢?” “房东今天不在家,没有见到。” “那她的父母呢?总该知道一些事情吧?” “堀井小姐的父母不在东京居住,我们告知了他们女儿的死讯。他们只是哭,什么情况也不了解。甚至不清楚堀井小姐住在哪里,之前换过几个工作也都一概不知。” “堀井小姐换过很多份工作吗?” 高木叹息一声说道:“是的。自从那次案件她主动离职以后,求职就屡屡碰壁,工作一直不顺利。半年前丢掉了饭碗后,就再也没有工作了。” “但是一个深居简出、没有工作的独居女性,怎么会怀孕呢?没有收入来源,与家人也不常联系,她连自己都很难养活得起吧?又怎么可能养得了孩子?”新一质问道,“果然堀井小姐还是有男朋友的吧?” “堀井小姐三年前是交过一个男朋友的,名叫新谷弘,但是她离职后已经跟新谷分手了。新谷好像也因此受到一些牵连离职去了其他公司。” “他们有没有可能复合呢?”新一追问道。 高木皱着眉头说道:“其实去家里调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堀井小姐是孕妇。因为看房间的布置明显就是一个单身女性的住所,而且也没有男人的痕迹。所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新一突发奇想问道:“高木警官,你说会不会堀井小姐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是说万一啊,她遭遇了什么事情意外怀孕之类的?服用的药物或许是用来治疗其他疾病的?” 高木点点头表示有道理,又问道:“那杀害堀井小姐的凶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一不劫财,二不劫色。除了无差别杀人之外,我想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为了报复吧?” “这怎么可能?!以堀井小姐那样柔弱的性格,怎么会跟其他人结仇呢?”高木连连摇头表示反对,“工藤君你没有跟堀井小姐直接接触过所以可能不知道,她真的是一个非常性格绵软到近乎怯懦的人,话很少,声音也小。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人怎么会不明不白地招来杀身之祸!” “会不会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引来杀机呢?无人关心、偏安一隅的弱小女子被犯人嗅到了气息。想想看,倘若不是尸体出现在这里。倘若不是石浦医生恰好认得她,堀井小姐的死亡又会等到多少天才会被人察觉呢?” 听到这里高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问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犯人明明可以悄无声息地杀掉她。而且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等到有人发现尸体都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非要把尸体仍在这里啊?” “关于这个问题我依旧坚持最初的看法:犯人是在向法医权威挑衅。”新一坚定地答道。 高木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试探着问道:“工藤君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警官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这次新一罕见地没有向警方摊牌,开始装疯卖傻起来。 “诶?”高木被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向来活跃在一线的侦探这次为何偃旗息鼓了。 但这毕竟是他的本职工作,于是也不好再麻烦新一做什么。 高木回头看了一眼停尸间,回想起来自己当初以怎样热血的姿态信誓旦旦地向堀井保证会伸张正义。 结果呢?这三年她过得怎样? 黯淡无光地活着,不明不白地死去。 生前未曾多言,死后也只留下一具死因不明的尸体和未发育完全的胎儿。 在生命的最后,她又想说什么呢? 时至深夜,蝉鸣声更盛。 但是高木却第一次觉得,今年的蝉真的太吵了。 “我先告辞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去吧!” 高木向两位中学生道了别。 新一微笑着目送高木离去。 他当然没有放弃追查真凶,但是这一次他一改往日的作风,默默做好了独自一人偷偷调查的打算。 “那个工藤学长,如果你想要调查什么的话可以带上我吗?”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优树突然开口道。 “诶?坂井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不是感兴趣,而是…”优树犹豫着说道,“刚刚工藤学长不是在说犯人可能想要挑衅吗?之前的案件里你也说过犯人很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所以,犯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新一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凭借这种关联把案件联系在一起的方式也是角度清奇了。 不过新一不想把优树牵扯进来于是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呢?再说了那伙犯人的目标一直都是你爸爸,跟堀井小姐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在想会不会是直接对爸爸身边的人下手太困难了。所以犯人才选了堀井小姐作为目标?因为她也曾经被牵扯进来过吧?这样一来,堀井小姐会不会…是代替我死的?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就…”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新一断然否决道,“坂井你别多想了,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但是我真的很想帮忙啊!”优树急切地恳求道。 新一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这么认真的话,有件事我还真想请你帮个忙。” 优树兴奋地连连点头。 “工藤学长,你说堀井小姐究竟是怎么被害的呢?如果是毒药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是我想犯人既然能够钻研出如此离奇的毒物,想必不会只做了一份吧?找到了犯人,说不定就能揭开谜底了。” 然而新一未曾预料的是,三个月后他就以身试险亲自体验了一番。 不过那颗改变他命运的胶囊,此时尚在初步研发、药性不明的阶段,未得命名。 第26章 网红料理 新一第一个想要调查的对象是新谷弘。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死者堀井小姐的前男友。 倘若他的直觉是正确的,那么一切都还要从三年前重新查起。 “坂井,一会儿你去敲门,说这是宫崎先生拜托你还给新谷先生的东西。如果他问你为什么现在才还,你就说是宫崎先生最近搬家刚翻出来。”新一交代道,递给对方一个小盒子。 “这里面是什么啊?”优树问道。 “剃须刀。” “但是宫崎叔叔没有搬家啊?”优树困惑地问道。 新一被对方一脸茫然的表情给气笑了,说道:“这当然就是一个接近新谷的由头,剃须刀是我买的啦!如果新谷真的与此案有关,见到陌生人可能会比较警惕,所以请你出面。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优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才意识到这是要让他说谎。 “工藤学长,我们就这样过去不用告诉高木警官他们吗?” “不必。” “诶?为什么?” “靠着自己的双手抓到犯人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新一信心满满地答道。 不过新一没有挑明的一点是,自从两年前那次火灾案被松田和萩原狠狠地耍弄以后,警视厅在他心中的公信力便一落千丈。 好人还是混蛋?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尤其是现在这样情况,新一可不想让再受警察的干扰。 天知道那个金毛混蛋把警视厅渗透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他这次要单干! 新一和优树来到新谷家门口。 按了几下门铃,无人回应。 “奇怪,难道不在家吗?”优树嘟囔道,伸手敲门喊道,“新谷先生,你在家吗?” 然而,优树敲第一下门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门,自己开了。 “咦?难道是出门的时候忘记锁了吗?”优树自言自语道。 新一却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第30章 身后的优树叫道:“工藤学长这样不太好吧?” 可是新一没搭理他,因为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新谷趴在餐桌上一动不动,饭菜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新、新谷先生怎么了?”优树吓得魂不附体,“要、要叫救护车吗?” 新一眸色暗沉,叹息一声答道:“不用了,报警吧!他已经死了。” 尸体的皮肤甚至还有些温热,这证明新谷是刚死的。 “可恶!就差一步!” 新一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似乎只吃了几口。 “难道是食物中毒而死吗?不过看这死状,跟堀井小姐很相似啊。” “犯人会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要杀掉他?” 新一眉头紧锁,飞速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他仔细勘察着案发现场,正要去厨房打探究竟时优树走了进来。 “工藤学长,我已经报警了。那个、要不我们先出去吧?”优树看上去怕极了,声音都有点抖。 “坂井你先出去等吧,我留在这里就好。” “诶?可是我不能留工藤学长一个人跟尸体…” “没关系!”没等优树说完新一便粗暴地打断了他,“去外面等我,我们来的路上不是有一个寿司店吗?一会儿就去吃午饭好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啊?”优树完全摸不着头脑,对方近乎严厉的语气里令他感到不安。 他站在玄关处犹豫不决,最后说道:“好吧,那我去寿司店等你。” 优树前脚刚走,新一就对着厨房的门问道:“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然而出乎新一所料,门砰的一声弹开。 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就牢牢钳制住,还被一块白布捂住了口鼻。 “不好!这是麻醉剂!” 新一暗骂自己的大意,努力屏住呼吸。 然而他很快就憋不住了,不可避免地吸入了麻醉气体。 新一的意识开始昏沉起来,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把他的手机拿走了,还把他背到了室外,抱上了车,手脚也被捆住。 新一极力挣扎着,然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够使上劲儿。 在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对方在说话:“零,我已经…” “零(zero)是什么?” “他在报数吗?” “是开始,还是结束?” 还没等新一想明白这个问题,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 新一再醒来时,眼前很黑。 等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周遭的光线,才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桥洞下面。 手脚上的绳子没有了,一摸口袋手机也好好地放在兜里。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许动!警察!” 新一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是优树,哪有什么警察? 优树看到新一喜极而泣,开心地抱着对方叫道:“工藤学长你没事真的太好啦!” 新一糊涂了,问道:“坂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是你给我打了电话,我靠着手机gps定位追过来的!” 新一掏出手机这才发现原来一直是通话状态。 优树解释道:“我刚出去不久就接到了电话,但是那头一直没有人应。我就在想工藤学长是不是出事了?因为你之前教过我的嘛,如果被绑架了但手机还在的话,可以跟其他人打电话。即便什么都不说也对方可以找到位置。”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过来了?!”新一气得大叫,“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先等警察?” “因为我怕工藤学长出事啊,万一电话断掉了不就找不到你了吗?”优树委屈地答道。 新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对,大大低估了对手才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 “好啦不提这个了。这次你做得很好,但是下次不要再做了。” “工藤学长,是犯人把你带到这里的吗?” 新一点点头又摇摇头,答道:“最开始我发现厨房有人时,也以为是犯人藏在里面。但如果是犯人的话,是出于什么理由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呢?看得出他不想害我,只想把我带走。”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不是犯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新一思索着说道:“如果我是犯人,杀了人之后没有及时逃脱,很不巧地遇到了其他人。第一反应应该是尽快离开案发现场。至于旁观者可以一起杀死或者弄晕。但是那个人却一定要把我带走,还要把你也引过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让我们留在那里。” “但是我们已经发现了尸体,也报了警。是否继续留在那里有什么区别吗?” “可能对他来说区别很大吧!或许是不想让我们发现具有时效性的证据,或许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什么人。” “人?屋子里还有别人吗?” “不清楚。但我刚才在那人车上听到他在说话,不像是自言自语,应该是在跟什么人交谈或者打电话。” “工藤学长,那你有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新一扶额叹气道:“不好意思没看见,不过在那人袭击我的时候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像是鱼腥味?” “新谷先生的午餐就是清蒸鲈鱼,果然那个人就是犯人吧?他在饭菜里下了毒!”优树激动地说道。 “诶不错啊!居然还认出来新谷先生午饭吃了什么。”新一赞许道,他本以为优树吓得什么不敢看呢! 优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因为上周刚见过,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新一警觉地问道:“见过什么?在哪里见的?” 优树连忙摆手说道:“跟案件没有关系啦!我是在一个关注的美食博主视频上看到的,喵叔这一段时间做了好多鱼呢!” “喵叔?你是说犬屋喵?” “是啊是啊!想不到工藤学长也知道呀!这还是小枫哥哥给我推荐的呢,因为他平常很忙常常耽误饭点所以就跟着喵叔学做便当。其实我不做饭,就是觉得喵叔很幽默才看他的视频的。不过说起来喵叔一开始是以做工作简餐火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去年年底开始突然开始转做母婴类料理了。粉丝们都猜他是不是妻子怀孕了之类的,但是喵叔辟谣说他还是单身…” 优树滔滔不绝地给新一讲起了喵叔的八卦。 然而新一却没有听进去,因为一想起是谁推荐他关注那个犬屋喵的,心还会感到一阵刺痛。 新一后来不是没有试图找过那两位警官,然而均以失败告终。 他能感觉到他们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两年,新一从未点开过犬屋喵的任何一个视频。 那只猫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他的关注列表里,恰如松田修好的那个闹钟盒一样。 不去看,也不愿想。 “等我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再找你们算账!” 一直讲个不停的优树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有点担忧地说:“工藤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犯人会不会就是工藤学长一直在找的那个开着白色rx-7的金发男人啊?” “不是他。”新一断然否定道。 “诶为什么?工藤学长不是没有看见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虽然没看见,但我听到了。”新一沉稳又冷静地答道,“引擎声不一样。” 第27章 毁尸灭迹 当天下午,新一带着优树回到法医学院。 一进门高木就赶过来问道:“工藤君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我们到了现场只看见尸体,跟你打电话还一直占线…” 新一当然不愿意说自己被嫌疑犯用麻药放倒了,于是答道:“遇到了疑似犯人的人,不过没抓到。” “什么?!你自己跑去抓犯人了?”高木大惊失色,“我们以前不就说好了你想调查什么都要先知会一声的吗?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去了新谷家?” 新一打马虎眼说道:“说来话长,解剖结果怎么样了?” “啊这个、织田医生说这次死亡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所以应该能得到更准确的结果。不过毒素分析仪器运行得很慢,还得再等3个小时才能拿到报告。” “3个小时?”新一默默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只能等着了,希望这次能够好消息。” 这时候织田医生出来了,笑盈盈地问道:“工藤君、坂井君,你们又来了呀?吃饭了没?” 两个男孩子礼貌地跟织田问好,这才想起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但还没有吃午饭。 “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吃吧!”织田招呼道,“我跟石浦也要去吃午饭了。” “现在才吃?”新一有点惊讶,转而想到在自己被绑架这段时间里法医们应该在忙着解剖。 第31章 “果然是会常常误了饭点的工作啊” 新一默默感慨道。 食堂里还有些许可以吃的东西,加上织田和石浦带的便当,好歹是凑够了四个人的饭量。 席间大家不免又聊起了吃的,不出所料「犬屋喵」牢牢占据了话题的中心。 “这只猫怎么就这么火呢?” 新一吃了一口织田医生照着喵叔食谱做的鱼肉丸子默默吐槽道。 不知怎的新一觉得他跟喵叔八字不合,似乎每次提到喵叔都没有什么好事情。 织田、石浦和优树还在其乐融融地聊天。 新一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地跑去鉴定科外等着化验结果了。 “咦?工藤君吃完了?怎么坐在这里?不是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出结果吗?”路过的高木疑惑地问道。 新一见机刺探起警方的情报来,问道:“高木警官,堀井小姐腹中胎儿的父亲有线索了吗?” 高木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我们采集了堀井小姐的邻居、房东、出租中介的dna,但是证实都没有血缘关系。伊达前辈猜测可能是新谷的,但是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中介?”新一敏锐地察觉到新的嫌疑人。 “堀井小姐租房是通过中介代理的。我们刚开始调查的时候他还很不愿意配合,最后才吐露实情说他高价把那房子租给堀井小姐,骗了不少钱。我们觉得他挺可疑的就调查了一番,不过根据推断的死亡时间,中介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当时公园里有很多人都看到他在晨练。” 新一默默点头,脑筋又开始转起来。 高木眼巴巴地问道:“工藤君,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然而新一露出天真的笑脸答道:“高木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高木无奈之下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新一见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他依旧坚持自己单干。 “被黑心中介骗钱,又没有工作” “偏偏这个时候还怀孕了,还怎么都找不到孩子的父亲” “这会是巧合吗?” 新一隐隐猜到一种可能,然而目前缺乏证据。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搞清楚堀井和新谷一前一后离奇死亡的关联。 新一陷入沉思。 他开始回忆这三年间与之相关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枝末节。 “是我搞错了吗?” “还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证据?” 就在新一苦思冥想之际,突然某种雷达被触发了: 伴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熟悉气息,一个推着手推车的医生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这感觉似曾相识。 新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医生跟那个金发男人相似,明明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因为情景重现,相似的日暮斜阳景象? 还是因为近在咫尺,相似的危险神秘气息? 或者更直接的原因—— “医生哥哥,鉴定报告出来了吗?”新一蹭地站起身来问道。 两年前新一与犯人失之交臂,这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推着手推车、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转过身来一脸茫然地问道:“小弟弟你是在叫我吗?” 这个问题纯属明知故问:因为此时鉴定室门外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是啊!”新一走上前去问道,“应该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出结果吧?医生哥哥又从里面拿了什么呢?” “唔这只是一些需要分发给各科室的东西而已,我没有从里面拿什么呀?” 然而新一不依不饶地开始动手翻起来,企图找到证据。 “小弟弟,不可以乱动噢!”医生慌忙想要阻止。 但是新一哪里肯听?他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就在新一和医生拉扯的时候,优树出现了。 “工藤学长,原来你在这里呀!” 优树快步跑过来。 新一住了手问道:“优树你怎么来了?” “小枫哥哥说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他在电脑上却什么都看不到,可能是系统出了什么故障,所以让我过来拿纸质的报告单。” 优树的语气相当轻松,然而新一却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 “小枫哥哥也觉得奇怪,他就随便看了进度结果发现已经结束了…” 新一扭头去看那个推着手推车的医生,却发现对方已经悄无声息地跑出去老远了。 新一气得大叫道:“站住!别跑!” 优树见状也忙不迭地跟着追了上去问道:“工藤学长,那人是谁啊?” “他偷了化验结果,快抓小偷啊!” 新一这一嗓子引发了骚乱,惊动了所有人。 相比于医院而言,法医学院是非常安静的场所。 因为除了医生之外,一般没有能够开口说话的人,而法医们在工作时也大多是沉默寡言的。 大家都纷纷跑出来打听情况:“什么小偷?在哪里?” 虽然那人推着手推车,但是速度极快。 不一会儿就冲到了电梯口,然而新一眼疾脚快地从旁边垃圾桶里找了一个易拉罐一脚向那人踹过去。 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是在男人躲闪之际电梯门关上了。 那个冒牌医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急忙调转车头改走楼梯。 但是新一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 “别想跑!把东西交出来!” 新一奋不顾身地直接冲了上去,他感觉到自己正好磕到了手推车上。 很痛! 冒牌医生看上去有点急了,横冲直撞想要把难缠的小子甩开,但是新一就是不松手。 优树看见了也大喊着上去帮忙,但是跟新一相比他确实缺少运动天赋。 他本来是想扑倒那个男人,结果被对方灵巧地一闪给躲开了。 这还不算,关键是失去平衡的优树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血,渗了出来… “好、疼啊…” 事发突然,看到这情况新一和医生都愣住了。 “坂井!”新一这时候顾不得犯人了,他稍微一松口那人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在救人和抓人之间,新一选择了前者。 闻声赶到的医生和警察们立刻把优树抬上担架。 新一赶忙对高木说道:“那个人开着一辆白色的rx-7跑车,他肯定还没有走远!请务必要抓住他!” 然而石浦的一番话让新一的希望破灭了:“工藤君,我刚才查看了一下仪器。毒素检测程序并没有正常终止,也就是说有人对仪器做了手脚,根本还没出鉴定结果。即便抓到了那个小偷,倘若他已经污染了遗体样本那也无济于事了。” 新一气得直跺脚:“那也一定要抓住他!绝对不可以放过犯人!” 高木被新一的气势吓到,他没敢问为什么犯人一定会开着白色rx-7就忙不迭地去大门口保安处查了。 新一去到临时安排救治优树的病房,心里有点愧疚。 刚一进去,新一就看到织田医生在查看优树的伤势。 “应该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可以好啦!”织田安慰道,“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一下吧!我先给你擦一点药。” “谢谢织田医生。”优树乖巧地说道。 这话让新一堪堪松了一口气。 织田为优树脱下裤袜,这时新一看到优树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是胎记吗?”新一随口问道。 “嗯是的,我妈妈还说有了胎记的孩子就不怕丢了。” “不怕…丢了?” 织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轻声问道:“优树今年多大了啊?” “16岁!我今年读高一。” “是吗?原来16岁的男孩子已经可以长得这么高了啊…” 织田自言自语,仿佛是在叹息。 新一不明所以。 本能告诉他事情有哪里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只是无端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有点多余? 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伊达警官神色也有些复杂。 新一和伊达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起出去了。 “工藤,我们没找到你说的那种车。”走出门后伊达突然说道。 “没有?怎么可能?”新一大吃一惊。 但是一旁的高木也非常笃定地表示法医院只有一个大门,平常车流量很少,而且非在职员工进出都需要登记。 门口保安声称完全没看见什么白色跑车,甚至近半个小时都没有任何车辆出入,而且也没看见什么可疑人员。 “难道那家伙没有开车?”新一苦苦思索着。 但是那人推着手推车到最后都不肯放手,说明里面必然有很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用于化验的遗体样本那东西尺寸不小,如果不开车的话要怎么把那么一大个东西带走呢? 第32章 突然,新一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会不会那个人还没有离开,而是躲了起来?想趁着晚上大家都下班了再偷偷溜出去?” 这个猜想似乎可能性很高,然而新一把法医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人的影子。 “如果那个人像我老妈那样会变装的话,会不会已经假扮成了其他人的模样呢?” 新一仔细地瞅着每一张脸,但是并未察觉出任何可疑之处。 “奇怪!难不成那人插翅膀飞了不成?” 就在新一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坏消息接踵而至。 “石浦医生,刚才火化厂那边给我们打电话说今天送去的三具遗体,有一个棺材是空的。”一个值班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道。 “空的?尸体丢了吗?”石浦大惊。 新一却登时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急忙问道:“那另外两具呢?” “诶?另外两个都在啊,已经被火化了。” 新一气得大声问道:“我是问另外两具遗体是谁的?!” 这回伊达和高木也都反应了过来:“石浦医生,快去看看堀井小姐和新谷先生的遗体还在不在?” 等众人赶到停尸间,才发现本来安排今天下午拉去火化的三具遗体都好好地陈列着。 然而堀井和新谷的尸体都不翼而飞了。 真相如何,现在已经很明晰了: 小偷先把尸体掉了包,然后自己躲进最后一口棺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没有了尸体,也就没有了再次解剖化验的可能。 这下子,犯人是把证据都清理地干干净净了。 “混蛋!” 第28章 血脉相连 刚吃过晚饭,景光就接到了零的视频通话邀请。 这可有些不同寻常,因为平日里一般都是他主动给零联络的。 “零,怎么了?” 景光看到对方脸色有些难看,颇为担心。 “差点被投进焚尸炉里烧成灰了…”零心如死灰地答道,眼睛里失去了高光。 “到底出了什么事?”景光焦急地追问道。 然后零就绘声绘色地把下午在法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景光。 “景,我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我拜托贝尔摩德帮忙易容了,也没有开我的车过去。但是工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太可恶了,到底是谁给谁装了窃听器啊?” “你还给工藤装了窃听器?” “唔也没有,我是在优树身上装了一个。因为前几天组织又对坂井集团有了行动。虽然只是股权收购事宜但以防万一我还是监视了一下。这次刚好派上用场…也不知道优树那孩子伤得重不重?”零的语气有些担忧。 “没关系,刚才班长打过电话说优树并无大碍。”景光安慰道。 “啊那就好!”零长舒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等下!你说刚才班长打过电话?” “是啊,班长还问我在法医院偷东西的人是不是你。”景光为难地解释道,“这事儿不太好圆,所以我就替你承认了。” “什么?!”零的嗓音登时提高了几个分贝。 景光以为零是担心会泄露什么机密,结果对方真正关心的问题是:“那班长不是全都知道了吗?班长知道了,松田和萩原一定也会知道!” 金毛捂脸,不想面对残酷的事实。 其实,自从两年前的火灾案后他在同期面前的脸都丢尽了! 这次更是雪上加霜。 “景明明已经听班长说过了,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太过分了,比拿易拉罐砸我的工藤还要过分!”零气鼓鼓地控诉道。 景光则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说道:“工藤君真的越长大越危险了啊,居然都开始学会精确打击、使用杀伤性武器了!” 那副样子让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积攒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景光见状说道:“说出来是不是就觉得好一些了?没有人会因此而嘲笑你啊!站在工藤的立场,他从来都把你当成强劲的对手。你也了解那孩子的性格了,一旦跟他正面遭遇的话,他一定会拼死咬住你不放的。” “是啊是啊,所以景选择用麻药真的太明智了!”零深表赞同。 当时景光晚到一步没能救下新谷,但错不在他。 毕竟这次行动过于仓促,能够全身而退就是最大的胜利。 短短半天之内,他们两人就分别与工藤交了手。 频率之高令人感到后怕,以后会怎样呢? “对了零,中午那会儿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你当时说组织要处理新谷,还有两拨人都在?” “这个真是说来话长了,听到消息我也很震惊。不过根据打听到的情况,据说第一次试药的时候被害人在icu里躺了三天给救回来了。堀井是第二个目标,但是不知为何上头下令说要把尸体送给法医去鉴定,组织里就有了一些不安的气氛。等到第三次行动时,对于新研发的毒药开始有了一些公开反对的声音。” 零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块寿司,他还没吃晚饭。 “为什么反对研发毒药呢?”景光等对方把寿司咽下去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资历老的成员们似乎都知晓内情却不愿意说出来。其中反对最激烈的人就是贝尔摩德。” “诶?”这倒是出乎景光的意料。 “不懂啊,我还没能从她套出什么话来。不过我记得两年前组织决定建实验室的时候她似乎就很不满了…” “这次新研发的毒药会跟雪莉有关系吗?”景光小心地问道。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雪莉。但是希望她千万不要跟这种事扯上什么关系才好!”零无奈地答道,又趁机吃了一个寿司。 他继续说道:“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只是药这么简单。我今天才听说,三年前的流感病毒就是组织干的。” “难不成就是织田医生发现的那个?” “不错!我原以为组织真正感兴趣的是军火、财团、贸易这类东西。但现在看来组织更核心的机密似乎跟这件事有些莫大的联系。我猜测组织里曾经发生过一件人尽皆知的大事。但是由于某些原因大家都对此讳莫如深。不过很奇怪,千木良前辈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及过类似的事情,不知道是在前辈卧底期间还未发生,还是刻意隐瞒了此事。我想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就是令组织内部出现了分裂。许多人开始站队了,就像这次一样。” “贝尔摩德是反对的那一派,那么零加入哪边呢?” “我还不了解内情,当然想要保持中立了。”零解释道,“但是我的直属上司郎姆是赞成派,而在那位先生身边的红人贝尔摩德是反对派,结果这样夹在中间两边不做人!这次好像就是因为贝尔摩德在那位先生耳边吹风才终止了行动的。而作为中立派的我被指定去收拾残局…” “那结果怎么样?肯定会有一方不满吧?” “我只能尽力满足他双方的要求了。给郎姆带去了遗体标本供他继续研究药性,跟贝尔摩德说尸体已经火化什么都不剩了。” 对于耍两面派波本是很有经验的,不过这次他选择火化遗体还有另一个更为隐晦的原因。 虽然不了解实情,但是凭借对组织作风的认识,想来郎姆若是得到了尸体必然不会妥善安置。 解剖过的遗体再次切开,甚至可能再也不会被拼接缝合。 不管是堀井还是新谷,这一生都太短暂太仓促了! 零只是不想看到那两人在死后还要再经受折磨。 因此,火化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大的善意。 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如有遗憾,来世补全。 景光大约看出了零的阴郁烦闷,于是说道:“零,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噢!” “咦?” “班长跟织田医生私下聊过,优树应该就是她的孩子。” “真的?!” “胎记、年龄、血型还有婴儿时期的照片都能对得上,应该错不了。不过织田医生不想再做进一步的亲子鉴定了。” “诶为什么啊?被拐卖的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织田医生难道不想母子相认吗?还是说她担心优树不认她这个生母?” “别人的家事,我们外人也很难去评判吧!”景光默默叹了一口气,“不过织田医生向班长说起当年优树是怎么丢的,我觉得颇有蹊跷。据说那一天正好是公安请织田医生去认领丈夫遗体,回到家后就发现孩子不见了。这也太巧了吧?” “不会跟组织有关系吧?”零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我记得景说过,织田医生是千木良前辈的遗孀。莫非是组织的报复?但是组织不是不知道千木良前辈的公安身份吗?” 景光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开始思考千木良前辈之死真的只是仇人寻仇报复这么简单吗?前辈是卧底多年的公安,各方面的素质能力都很强,会轻易被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杀害吗?” 第33章 “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但是从情感上来讲确实很难接受。” “而且根据我之前追查的关于优树被拐卖的线索,发现他应该是被辗转卖到了南美洲,紧接着又被莫名奇妙地给卖回来了。好巧不巧的是,载着优树回国的那艘货轮正是组织名下一家企业的资产。中途遭遇了风暴还差点沉船了,船上的货物也严重受损。所幸优树平安无事。” “货轮?那原本载着什么货物呢?” “一些奢侈品珠宝什么的,其中最有名的一件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白宝石项链——黑天鹅之心。当时船员极力挽救这个项链,甚至还有一人因此丧命。” “既然是白宝石,那不应该叫白天鹅吗?” “这是因为那串项链上最大的一颗白宝石质地不纯,中间有一小块黑色瑕疵,但这反倒成为它标志性的特色了。由于那块黑色的部分有点像天鹅,因此得名黑天鹅之心。不过也有传言说看起来像乌鸦,会给人带来灾祸…” “不过确实给人带来了灾祸啊…”零扼腕道,“这些事情都不打算告诉优树吗?” “这对他的成长没什么帮助吧?有些事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 “但这会不会不公平?亲生父母、童年经历一概不知,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英雄,也不知道母亲曾经为他而何等心碎。对他来说人生头几个月就完全是空白的、虚假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并不想接受这一切!” “可是不说出实情是织田医生的心愿,我们旁人也不好违背啊!” “我对于景来说算什么人呢?”零突然问道。 “诶为什么这么问?”景光一脸茫然。 零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张,我没有责怪景的意思噢!你对我太温柔啦,什么事情都先体谅关心我的情绪,即便我任性你也由着我。但是你不用这样的,景不是外人,所以…” 零哽咽住了,用不确定的目光看着景:“你说我的爸爸会不会也像千木良前辈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但是千木良前辈最起码还有妻子可以为他上坟,而我的爸爸…” “零,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父亲的。”景光坚定地说道。 “好。” 他甚至不需要说谢谢。 景光话锋一转又问道:“但是关于案件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组织到底为什么要对堀井和新谷下手呢?” “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懂啊!他们都是普通人,按道理跟组织没有关联才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招来杀身之祸呢?”零皱着眉头思索着,“不过那个侦探的话说不定能够破解谜团呢!” “诶?工藤吗?” “17岁高中生应该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吧?”虽然零有点不愿服输但还是对新一抱有期待,“希望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能为我们带来好消息。” 第29章 私密日记 堀井小姐的父母还没有来收拾女儿的遗物。因此那些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出租房里。 新一打着警视厅的幌子,得到了房东的许可前去查看。 虽然警察们已经调查过一遍了,但是新一仍寄希望于他们或许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 房间不大,堀井的遗物也不多。 鞋架、衣柜、厨房、卫生间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引人注意之处。 新一的视线转到一张小书桌上。 上面摆放着几本书,每一本都仔细地用书皮包好了,书脊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书名。 看得出主人是一个细致认真的人。 新一粗粗看去,那些都是一些会计专业相关的书籍。 不过其中有一本不同寻常,因为书脊上只写了「指南」二字。 出于好奇,新一随手拿起来翻看。 他原以为这是会计师考试指南一类的东西。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全名是《胎教指南》。 “看来堀井小姐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还很认真地学习如何做一个母亲” 新一抱着那本书,非常厚。 然而他却在这厚厚的纸张中感受出不同寻常的厚度来: 书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新一翻了翻,果不其然从里面找出一个钥匙。 这令他欣喜不已。 钥匙很薄很小,只有他的半截拇指那么长。 夹着钥匙的那一页有用圆珠笔勾画的痕迹,前面几页也有但后面就没了。 想来堀井小姐是把这枚钥匙当作书签用的。 “什么样的锁会有这样的钥匙呢?” 新一本能地觉得这会是破解此案的关键,这枚钥匙或许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 所以,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子会把她最深的秘密藏在哪里呢? 新一从书桌的抽屉里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甚至他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对应的锁。 “难道是犯人把关键的证据销毁了吗?” 新一眉头紧锁,心情忧郁。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却又断了! 新一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呆。 突然他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看着自己,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床头上的几个玩偶公仔。 一只大号的玩具熊,外加几个小号的。 只见它们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每一个都笑容满面。 “主人不在了,你们却一点儿都不伤心啊!” 新一略带挖苦地说道。 当然这不能怪玩偶,因为它从「出生」起就只有一个表情。 快乐或者悲伤,都不会体现在脸上。 “堀井小姐的死亡时间推断为清晨5点到7点,那个时候一般人要么刚起床没多久、要么还在睡觉。”新一对着玩偶们开始推理起来,“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在家中遇害的,倘若如此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回应侦探的是一成不变的笑脸与沉默。 新一长叹一声:“唉!你们的主人跟你们一样沉默啊,要是你们会说话该多好!” “喏这个钥匙你们肯定都见过吧?”新一魔怔似的把钥匙举到玩具熊面前,“你最大所以你来说,老实交代!” 此举实在是强熊所难。 玩具熊哪里会说话呢? 但是新一因为线索中断而懊恼不已,正在气头上的他把气全撒在了熊身上。 “你的主人死了,别笑了!” 新一双手摇着那只蠢萌萌的大熊怒吼道。 突然,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玩具熊柔软的身体却好像后面有点硬? 像是塞了什么硬物。 新一猛地反应过来,拉开玩具熊的毛绒套拉锁。 手伸进去一摸,果然在里面找到一个带锁的记事本。 拿钥匙试一下,果然正好匹配! “太感谢你了!”新一激动地大声说道,“刚才我太粗暴了,万分抱歉!” 熊熊依旧报以沉默的微笑。 新一急不可耐地翻开小巧精致的记事本,只见第一页写着:“那就从这里重新开始吧!” 下一行标注了日期——2月3日。 “这难道是堀井小姐的日记吗?” 随便翻阅别人的隐私固然不好,但是说不定这里面会有关于犯人的记录能够作为重要的物证。 所以新一默默向堀井道了歉,继续读了下去。 ——2月7日 “房租可以按月支付,但是押金好高啊!这明明跟最开始讲好的条件不一样。我真蠢!居然忘记再看一遍合同!现在该怎么凑齐钱呢?” “这大概说的就是黑心中介骗钱的事情吧?” ——2月11日 “跟弘借了一些钱。真好,他愿意还借给我!前同事们完全不想搭理我呢,我还真是失败呀!不过,我该怎么把钱还上呢?” “堀井小姐跟新谷先生还有联络吗?还是说她的朋友太少除了前男友之外已经找不到能够借钱的人了?” ——2月16日 “啊!失败了…没有公司愿意要我。” 接下来接连两个月都是类似的话,看得出是求职不顺。 而后面一则日记则引起了新一的高度关注。 ——4月15日 “是一个女孩子,希望你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不要像妈妈一样。” 现在是7月份,那么4月应该是堀井小姐刚刚怀孕的时候。 “她怎么知道自己怀的是个女孩子?” 新一从警方那里打听到东京的各家医院没有堀井小姐的产检记录,更不要提什么胎儿性别检测了! 所以要么是堀井小姐通过一些非正规机构之类的私人渠道鉴定了胎儿的性别,要么就是… “所谓的父亲并不存在,只有精子受孕。” 从最开始怎么也找不到堀井小姐的男朋友时,新一就有过这种猜测。 而现在结合这本日记,堀井小姐自从搬到新家就屡屡求职碰壁,根本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关于恋爱结婚生子的事情。 那么,这次怀孕的真实内幕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 第34章 堀井小姐是出卖自己的子宫用来还债。 这个推理符合他的预期,然而新一却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真相。 “明明大学毕业后正常参加工作,为何短短三年会沦落至此?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呢?” 新一沉重地叹口气,下一篇日记则确凿无疑地论证了他的猜想。 ——4月16日 “真好!欠下的钱全都还清啦!以后就可以不用为债务发愁了呢,我也可以好好规划生活了。” 明明是很喜悦的语气,但是新一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他只是觉得很悲哀。 那时对新生活充满期待的堀井并不知道,她的人生已经进入倒计时。 后面的日记大多与孕期各种生理反应、生活琐事有关。 新一匆匆略过不打算仔细看,然而其中一页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全都是文字的日记本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猫头。 “这不是犬屋喵的头像吗?” “难道他与此案有关?” 不过新一再仔细看看却发现并非如此,那一页的日记写着一件温馨的小事。 ——5月28日 “喵叔回复了我,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好开心^_^ 喵叔真的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呀!” 这页下面还抄录了堀井与喵叔的对话,新一大概看了看大概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关于料理的问题。 “想不到那个粉丝众多的美食博主还有空一个一个地回复私信啊” 之前新一总抱怨每次提及那只猫就总没有好事儿,而且总觉得他太火了名不副实。 不过这一次喵叔成功挽回了他在新一心中的形象。 大约是被堀井的喜悦感染,新一也难得地笑了一下。 但是再翻一页他就笑不出来了。 ——6月4日 “他们让我打掉孩子,因为发育不良…怎么会呢?我一直很认真地注意饮食和运动了,我的孩子不应该很健康吗?” ——6月5日 “太好了!他们同意再观察一段时间,还给我开了一些药。我的孩子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新一陷入沉思:“他们是谁?受孕、产检、开药…这些事情普通的私人机构真的有技术和条件能够做到吗?” “这恐怕是一个很庞大的产业链啊” 然而,接下来的日记更是令新一触目惊心。 ——6月25日 “我太蠢了!竟然让他看到了!我会害死他的,我一定会害死他的!” 这则日记字迹潦草全然没有往日的娟秀的模样,看得出堀井小姐当时应该处于极大的恐惧之中。 “他是谁?又看到了什么呢?” 不过根据现在的情况,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就摆在新一面前:新谷弘。 在这一页的边角似乎还写着什么,但是太紧凑了新一有点看不清楚,勉勉强强认出来说的是「不该走出去」之类的。 “难道就是那伙人的实验基地被发现了?” “但是从堀井小姐的日记来看,那些人好像也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为什么不能走出去呢?” 未解之谜越来越多,新一怀着沉痛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因为他知道,堀井小姐已经时日无多了。 最后一篇日记是在7月10日写的,堀井小姐遇害的前一天。 “他们坚持要我堕胎。好绝望,为什么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的?” 隔了两行又补了一句话,根据内容推断或许是深夜到凌晨这段时间写的:“逃走吧!远远地离开那些乌鸦!决定了,天一亮就收拾东西出发,再也不回来!” 然而天亮时分,堀井迎来的不是涅磐重生,而是生命的戛然而止。 连带着她腹中未见天日的胎儿一起,永远地归于沉寂… “但是既然这最后的遗言被我听到了,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我一定会让那群刽子手付出代价!” 第30章 深入虎穴 根据堀井小姐的日记,新一大致可以推断出犯人们具备足够的技术能力进行从受孕到分娩的一系列操作,并且应该还有一个专门为此服务的场所。 这个地方必然不是合法合规,想必是伪装成了其他的经营业务。 再加之从堀井小姐的遗物中也没有发现交通卡一类的东西,日记中反倒有一句话「要是有一辆自行车就好了,不过还是省点钱吧」。 “所以那个地方应该距离堀井小姐的住处不是很远,步行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于是,新一决定来一次地毯式搜索。 不过这次行动前,他长了一个心眼。 “如果以普通高中生的样子去打听的话,万一被发现可就不妙了” “那个金发男人早就认识我了,一旦我接近了他们的老巢,他们必然会做好准备有所行动”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新一决定适当做一点变装以蒙混过关。 作为著名演员工藤有希子的儿子,虽然不会老妈那样的易容术,但是给自己捯饬打扮一番还是没问题的。 新一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挑选着自己今天的行头。 ——老妈的墨镜? 嗯看上去还挺帅的! ——假发套? 头发似乎有点长,不过跟原貌差别越大越好嘛! ——长野冬奥会特别款猫头短袖衫? 啊这好像还是老妈给我买的,但是实在太花哨了一直没穿… 新一犹豫一下还是把那只花枝招展的猫穿在了身上。 跟白毛蓝瞳、头顶还长着一撮金毛的犬屋喵不同的是,冬奥会的吉祥物是一只配色鲜艳的六色花猫。 虽然冬奥会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才开幕,但是眼下各种活动预热已有不少了,这只猫俨然成了现在的新晋网红。 再配上短裤、凉鞋… 看起来很不错嘛! 时值盛夏,新一这身打扮看上去刚从哪个海滨浴场回来的。 “不过总觉得好像缺了一点儿什么啊?” 新一琢磨着,在看到牙签时突然有了灵感。 牙签往嘴里一叼,学生气立马就消失了。 笑一笑,甚至还显得有点痞。 新一对自己的新形象相当满意,再把照着金发男人的马自达车钥匙等比复刻的装饰品挂在腰间。 好嘞,齐活了! 新一迈出大佬般的步伐,斗志昂扬地开始了逐门逐户的地毯式搜索。 在跑了几条街都未果之后,忽然他眼前一亮: 前面是一家母婴用品店呀! “奇怪,地图上为什么没有标注呢?” 新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人在跟踪或者盯梢。 他深吸两口气,准备进店去打探究竟。 店面不大,门可罗雀,除了营业员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人。 但是装潢极为精致,而且很新。 想来是一家新店。 “这位先生请问想看些什么呢?是给妻子买的,还是给孩子用的呀?” 一见到店里来了客人,营业员立马热情洋溢地开始招呼起来。 “唔我表姐之前在这里预定了一个婴儿车。钱上次已经付过了,我是来取货的。” 新一双手插兜随口答道,墨镜下的眼睛偷偷环视四周。 “虽然布置得很温馨,但这店可真是死气沉沉啊” 营业员非常困惑,不确定地问道:“这位先生您确定是在这儿吗?本店不支持预定呢!” “居然连预定功能都没有?” 新一暗骂自己失策,看来是自己太高估了这家新店的营业能力。 然而,奥斯卡最佳新人得主怎么可能会因此而乱了阵脚呢? 新一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装出有些生气的样子喝道:“到底是我搞错了还是你搞错了?我表姐可是你们老板的朋友,叫你们老板出来说话!” 几个营业员面面相觑,为难地答道:“不好意思,老板从来不来店里。” “那就给他打电话!” 新一语气很冲,他察觉出对方在说谎。 “实在抱歉,周末老板不接电话的。这位先生要不您先留下联系方式,等下周一我们跟老板确定了,再亲自把婴儿车给您送过去,如何?” 新一吃了瘪,心想这几个含糊其辞的营业员估计也不大清楚实情。 他的态度稍微和缓一些,开玩笑般地问道:“你们老板这么忙啊?要是周末店里着火了他也不管?” 营业员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没有接话,向新一递上一张表格说道:“请在这里填写您的联络方式。” 正是这个反应让新一确定,营业员们绝对是受过训练的:她们对一切闲谈都相当警惕。 而且收集信息只用单页表,不用装订成本的花名册也不用电脑系统录入。 除了店里顾客稀少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们大概不想让自己看到其他人的信息,并且这只笔是不是有问题? 第35章 新一看了看那张表格,动了点歪心思没有写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写了高木警官的名字和手机号。 写完以后装作一不小心没有拿稳笔的样子,把笔摔在了地上,不动声色地迅速把指纹擦干净了。 在营业员有些惊诧的目光中,新一叼着牙签说了一句:“不好意思,那我先告辞了!” 新一从那家店溜出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气氛不对,连营业员标准的礼仪微笑仿佛都暗藏杀机。 “这家店绝对很有问题!” “不过就连小喽啰的嘴巴都那么严实,我又该怎么查呢?” 新一绕着这家店走了小半圈,发现邻街有许多小吃店和餐馆什么的,热闹非凡。 烟火气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如果堀井小姐所说的地方就是这里的话,那我应该能看到一些医疗器械之类的东西啊?可是那家店这么小,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有这种东西…” “而且堀井小姐说的不该出来又是指什么呢?” 新一回望那家母婴用品店,心想:难不成在二楼? 他又绕了四分之一圈,企图寻找爬上去的法子。 然而新一却惊讶地发现那家店的背后暗藏玄机。 “从相邻两条街道的宽度来看的话,除了店铺占据的空间,这里面应该还有一片面积很大区域才对啊?” “难道是在这堵墙后面?” 新一细细地摸索,思考着突破口应该在哪里。 这时他惊喜地在母婴店后面发现了一条很窄的小道,只容一人通过。 沿路走进去,没走多大会儿新一就看到一扇老旧的大门,然而两道门锁却是新的。 “难道堀井小姐就是从这里出去,巧遇了来附近吃饭的新谷先生吗?” “或许门锁坏了或者旧了,所以堀井小姐才能从这里走出去的” 新一感到莫名的愤怒,就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犯人平白无故地残害了两条人命! “两道锁又如何?十道我也能给你撬开!” 新一的撬锁师父曾告诫他不能用这个来做坏事。而现在这种情况新一觉得他做的无疑是一件好事。 新一轻手轻脚地推开沉重的大门。 他本想尽可能不惊动里面的人,结果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 满目荒凉,杂草丛生。 一片衰败腐朽的景象。 很难想象这里会有婴儿诞生。 第一眼看过去,估计会以为这里是墓地。 “锁很新,这里必然没有被废弃” “但好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 新一心里感到纳闷儿。 这当新一发愁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大块头突然进入了他的视线。 而毫无疑问新一也进入了对方的视线。 “什么人?”男人大喊一声朝新一扑过来。 新一当然是拔腿就跑,但是慌不择路的他却在拐弯时撞到了一个人。 新一定睛一看,发现对方是一个年轻女孩。 身后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新一想都没想一把拉过女孩子说道:“快!跟我走!” 新一带着女孩子一路跑到一个没上锁的小仓库里,里面好像都是一些药品。 新一对女孩子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去查看一下情况,却被对方给拦住了。 “诶?” 新一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发现这女孩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慌乱惶恐,反而还一言不发地直视着他。 新一不知道是这个女孩子太沉静,还是自己太毛躁。 他被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难受,一脸懵逼,仿佛自己是什么滑稽剧的演员。 新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 茶色短发,皮肤白皙,一看就是混血儿。 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白大褂,周身有股清冷的气质。 “等下,她为什么会穿着白大褂?” 新一后知后觉地心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一伙的?” 女孩子似乎看穿了新一的心思,沉默颔首。 一瞬间,新一仿佛跌入谷底倍感绝望。 “救命!为什么一看到对方是年轻女孩子就会默认是跟堀井小姐一样的受害者啊?我在干什么?!” 这下子新一可真是走投无路了,他看了看那女孩发现对方好像没有想要加害于他的意思。 于是新一赶忙求饶道:“抱歉!我是无意间进来的,因为球掉进来了想捡,没想到一进来就有人追我…” 新一说得相当诚恳,女孩子似乎信了他的鬼话,点点头说道:“你先待在这里,我把他引开。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多谢!但你不要紧吗?”新一的意思是他有点担心女孩放跑了自己会因此受到牵连。 “我没事,你不要再来这里了。” 女孩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走了出去。 新一趴在仓库门缝上仔细听那个女孩子和男人的对话。 “雪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抱歉伏特加,第一次来不熟悉,有点迷路了。” “雪莉?伏特加?” 新一听后皱起了眉头。 雪莉好歹还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名字,但是这个伏特加就太魔幻了吧? 即便是嗜酒如命的俄国人也不会给孩子取这名啊!就像中国人大概也不会叫二锅头什么的。 “难不成是代号?” 新一又听到伏特加问道:“雪莉,你有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吗?” “这里戴墨镜的人只有你吧!” 这一句话把伏特加怼得无言以对。 接着,新一听到他们离开了。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竟然地位这么高?” 新一大吃一惊,回想起金发男人也生着一张颇显年轻的脸。 他不禁开始重新评估起犯人来。 “难道这个组织是青少年掌权的吗?” “年龄越小地位越高?” “照这么推断头目该不会是小正太或者小萝莉?” 新一越想越感到费解,此地过于凶险怕是不能久留了。 因此他打算这回先撤,回去再从长计议。 “看来不得不借助警视厅的力量了啊” 第31章 拉开序幕 第二天一大清早,新一就去了警视厅。 新一先去找了高木,问道:“高木警官有接到关于婴儿车的电话吗?” “什么?!”高木惊讶不已。 而办公室里一双双的八卦的耳朵早就全都支楞起来了。 “误会,误会…”高木连连摆手向同事们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是伊达前辈买的。” 说完就拉着新一出去了。 “工藤君,你又在干些什么啊?哪里有什么婴儿车?”高木没好气地问道。 “看来她们是在说谎了。”新一沉吟道,“还有比较小的可能是老板还没上班。” 高木听得一头雾水:“她们是谁啊?” 新一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高木警官,搜查一课长官是谁啊?” 高木突然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干嘛?” 新一一脸严肃地答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找上级说清楚!” “找目暮警部不行吗?” “不行!必须至少得是警视,如果是警视长甚至警视总监就更好啦!” “你还想找警视总监?!” 高木惊呼一声,差点没吓晕过去。 “高木,警视总监正在6楼开会呢!你要找他吗?” 好巧不巧的是,这时候佐藤恰好路过。 可惜,她只听到了高木的后半句话。 新一听后大喜,忙不迭地朝6楼跑去。 高木则在后面奋力追赶。 只见两人一前一后飞也似的没了踪影,留下佐藤在风中凌乱。 她心想: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来着? “工藤君,等一下!你先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警视总监啊?”高木一路哀嚎,全然忘记了禁止大声喧哗的规矩。 引得众人皆侧目而视,窃窃私语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其实新一也不知道警视是否就一定不被那些人控制。 但是地位越高权力越大,想来犯人想要策反一个高级警官,难度必然指数级地上升。 所以,他是在孤注一掷地豪赌。 既是赌警视厅的「纯洁性」,也是在赌犯人的实力。 赢了还好说,输了的话那可就… 不过新一现在还没功夫考虑输了该怎么办。 走廊上一众警官们全都聚在一起看热闹,似乎并没有把他当作什么破坏分子处理。 他们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高中生到底想干嘛,其中一些认识或者听闻新一的人还非常热心地宣传起小侦探的光荣事迹。 第36章 甚至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直接把高木给拦下了。 还有好心的警官给新一指路说:“喏!警视总监就那间会议室开会呢!”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新一敲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门开了,新一走了进去。 一进门,新一就从参会者的年龄上意识到这次会议级别不低。 “或许警视已经是最低的警衔了” 新一瞅了一眼屏幕上的幻灯片,发现他们应该是就加强冬奥会的安保问题在开会。 大佬们全都朝新一看过去,正襟危坐,略有好奇但不形容于色。 原本站在台上的警官发言被打断,似乎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问话的警官身材高大、气势逼人,把新一吓了一跳。 其实对方的语气并没有很严厉,主要是那张脸着实可怖:大半个脸都是烧伤的疤痕,只看一眼就令人过目难忘。 若是被胆小的人瞧见了,估计以后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有了脸替。 “啊那个我…”新一还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大脑一片空白把台词都忘干净了。 “我想这位同学应该是走错房间了吧?”一位警官和蔼地问道,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 “不!我没走错!”新一回过神儿来坚定地说道,“我查到了一伙在逃犯人的线索,所以请求警察的协助!” “这位同学,这种事情报警直接就好了。我们还要开会,请你离开吧!” “但这不是普通的犯人,他们已经从警方手中多次逃脱了!至今一个都没有抓到。而且他们杀过人,放过火,甚至还有一条非法产业链找人代孕买卖婴儿!他们最近又开始行动了,难保不会在冬奥会期间捅出什么篓子来。” 新一情绪激动地说道,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大佬们微微皱眉,开始互相交换眼神。 最后那名站在台上发言的警官走下来说道:“那么就请你为我们讲一下查到的线索吧!” 新一定了定神,走上去开始从堀井小姐和新谷先生的离奇死亡讲起。 他向众人展示了法医鉴定报告,还有请织田医生亲笔写的一份解剖疑点分析。 “种种证据可以表明,堀井与新谷是死于同一种不明药物。而犯人为了销毁证据,潜入法医院偷走标本并且擅自火化遗体。” 接着,新一展示了堀井小姐的日记以及他走访调查的结果。 “在那家可疑的母婴店附近,有一个餐馆服务生证实在6月25日那天新谷曾到店中用餐,这与堀井的日记时间正好吻合。而且我在那家母婴店后面的仓库中发现了大量药品,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经营许可范围。” “这位同学,我记得你刚刚说那些人还放过火?”那位面容可怖的警官突然开口问道,不知为何新一觉得对方从他开始后就面色阴郁。 “是的,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主犯是一个开着白色rx-7的金发男人。但是自从我跟他正面交手以后,他就再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听到这话,那位警官的脸变得更黑了。 “黑田,要不你来负责一下?”一个看上去级别很高的警官说道。 黑田默默点头,向新一伸出手去:“黑田兵卫,搜查一课管理官。” “工藤新一,侦探!” 黑田微微一笑问道:“工藤同学,你多大了?” “17岁,该上高二了。” 黑田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门外看热闹的人听着屋里安静得出奇,都感到纳闷儿:“该不会是真聊起来了吧?” 正说着新一和黑田就走出了会议室。 黑田的目光一扫,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只留下跟新一比较熟的高木、伊达等人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工藤同学向警方检举揭发了关于犯人的重要线索。因此我决定为此案专门成立特别行动小组,我任组长。除了原本负责本案的搜查一课之外,我还会跟其他部门协调调拨力量,另外工藤同学作为警方的线索提供者也参与其中。有任何事情都直接向我汇报,明白了吗?” “明、明白!” 新一的老熟人们一脸懵逼,心想:这小子到底给管理官灌了什么迷魂汤? 然而上级的指令不可违背,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照做了。 最兴奋的当然要数新一,有了黑田的首肯以后行动自然少了很多阻力。 但是正当他们研究计划如何将母婴店老板掉上钩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那家店,着火了! 新一接到消息立马跟着消防车一起过去。 到达现场时,浓烟滚滚还伴随着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想来是由于什么化学物引燃导致的火灾。 火势太大,而且传统的灭火器材对这种类型的火灾根本不管用。 周围好几条街都被疏散了。 “有人员伤亡吗?店里的人怎么样了?”新一焦急地问道。 “有不少人出现呼吸道损伤,其他的倒没有大碍。所幸着火的店里没人,所以没有人员死亡。” “没人?!今天关门歇业了吗?” “是啊!据说是店里生意太差,经营不下去了,昨天晚上就把东西搬干净了。也不知道这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新一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知道这伙人向来谨小慎微,做事不留痕迹。 若不是他们不知道堀井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怕不是也会把那间出租房一起烧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犯人居然这么狠厉果断。 “店里着火了他也不管?” 新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想犯人大概是在嘲讽他吧? 他仔细回忆着今天在那间会议室里的每一张脸,觉得不管哪个都老奸巨猾。 “昨晚搬空,现在才烧掉” “会是巧合吗?还是我赌输了?” “工藤,这里太危险。燃烧的气体可能有毒,你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了。”伊达说道。 新一情绪低落地问道:“伊达警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 “线索断了,那也没有办法。我们会去调查那家店铺的主人。” “仅仅是这样吗?万一是用其他人的名字买下的,伊达警官又想怎么办呢?” “那我们会去再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新一的声音陡然提高。 伊达心下一惊,皱眉说道:“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案件。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总会有结果的。” “慢慢来?”新一的语气略带挖苦冲伊达吼道,“我等得起,她们呢?!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像堀井小姐一样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难道她们就不配有尊严地活着吗?” “我当然也想救她们!但是你也看到了擅自行动的后果。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懂吗?” 新一听后突然笑了一下:“伊达警官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伊达甚感欣慰,以为这小子终于肯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了。 然而新一的下一句话却令伊达摸不着头脑。 “伊达警官的妻子下个月就要生了吧?这种时候一定得多加小心,您一定希望母子平安吧?” “你什么意思?”伊达困惑地问道,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新一话锋一转,又问道:“3年前中川先生开发的那款游戏dr.virus里,撑到最后的玩家可以抵抗所有病毒的感染,在各种各样的药品加持下最终实现永生。这个游戏有什么寓意吗?” 伊达困惑更甚问道:“工藤你到底想说什么?” “游戏是现实的投射,中川想要得到什么呢?”新一露出一副有点渗人的笑容,“或者说启发中川设计这款游戏的人又想得到什么呢?宫崎先生曾经说过的吧,靠绑架来得利不像是中川的作风。那么,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人又会是谁呢?” “抱歉,警方还没有查明。” 伊达已经完全被对方给绕晕了:这些事情真的可以联系到一起吗? 新一又冷不丁地问道:“几比几了?” “什么?” “我问足球比赛,现在比分如何了?高木警官跟我说过,伊达警官喜欢戴着耳机听球赛解说。” 伊达面色僵硬地复述道:“0比3。” 说罢转身离开。 连败三局,输得彻底。 零自然是0喽! “呵!骗子!” “比赛还没开始呢!” 第32章 假面侦探 今天是「江户川柯南」诞生的第七天。 在这一周里,他一共解决了六起案件: 两起盗窃案、两起凶杀案、一起离家出走案外加一起实则不是什么案件的误会。 一天一案,一周内就完成了毛利大叔一年的kpi。 第37章 据传上帝用了六天创造世界,第七天休息。 “所以按照这个规律,我今天应该也可以休息一下吧?” 柯南乖巧地坐在餐桌前心想。 这是一家很高级的餐厅,平常毛利父女并不常出入这样的场合。 但是因为小兰中奖了,所以柯南跟着沾光也来吃一顿大餐。 然而柯南不知道的是,上帝可以休息,但死神不能。 “久等了,请核对一下菜单。” 年轻的服务生将餐车推到他们的桌前。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刹那,柯南石化了。 他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两年前。然而700多天过去那声音犹在耳畔回想。 柯南怔怔地盯着那只戴白手套的手,顺着手臂一路朝上看去。 果不其然正是那张头顶金毛的小麦色的脸。 只不过对方的表情相当亲切友善,笑容可掬,没有散发出丝毫属于犯人的气息。 一副标准的餐厅服务生形象。 “他应该…没有认出来我是谁吧?” “突然从高中生变成小学生这种事情谁都不会相信啊!” 柯南自我安慰道。 金发服务生将餐盘一一摆上桌,这菜品看上去相当美味诱人。 “哇!看起来好棒啊!”小兰兴奋地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这么普普通通的菜有什么好拍的嘛?”毛利不屑地说道,随口尝了尝却又改了口,“这个味道不错呀!” “哼-就让新一后悔去吧!请他吃饭都不来!”小兰拍了照就给自家失联的幼驯染发过去。 “请问这位小姐说的新一就是名侦探工藤新一吗?”服务生上完菜礼貌地问道。 “咦?您认识新一?”小兰很惊讶,而柯南很惊恐。 服务生笑容满面地说道:“是啊,我很早就认识工藤君了,他不久前还帮我找到过钱包呢!” “那明明是我的钱包!” 柯南敢怒不敢言,生怕小兰跟对方继续聊关于自己的事情。 “请问您知道工藤君现在人在哪里吗?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请他帮忙,但好像跟他联系不上了。”服务生又问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新一在哪儿,他上周突然就不来学校上课了。” “出了什么事情吗?”服务生的样子看上去很关切。 “其实我也有点担心,他不声不响地就不见了,真让人放心不下呢…” 服务生若有所思,安慰道:“但是我想凭借工藤君的聪明才智,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妥善解决的。” 柯南以为这就算躲过一劫,谁曾想小兰一句话又掀起波澜。 “谢谢!如果有新一的消息我一定会通知您的。柯南如果知道什么也要及时告诉我噢!” “柯南?”服务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孩子。 “他叫江户川柯南,是新一亲戚家的孩子,最近在我家暂住。” “江户川乱步,柯南道尔。”服务生饶有兴致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小朋友喜欢福尔摩斯吗?” 如果放在别的场景下,柯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是福尔摩斯的头号铁粉。 然而这次为了自己的小命,他抛弃了偶像。 “不喜欢福尔摩斯!”小男孩撅起了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也不喜欢爸爸取的名字。” “是吗?”服务生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但是我很喜欢啊。” 柯南一时没懂对方喜欢的是福尔摩斯,还是自己这个有点滑稽的名字? “柯南,这个要帮你切开吗?” 柯南抬头,只见银亮的刀光闪闪。 他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那人要像汉尼拔那样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好了,请慢用。”服务生推着餐车离开了。 柯南这才发现对方切的是牛排… “所以他真的没认出我来,这也难怪毕竟那些人想置我于死地,哪里能想到我变成小孩儿了呢?” “他说在找我实则是为了找我的尸体吧?” “不过刚才在停车场没看到白色的rx-7。难道他真的换车了,还是家住得很近不需要开车?”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我能不能一会儿等他下班后跟踪他回家呢?” 柯南为此感到兴奋不已。 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不记得自己上周是怎么因为跟踪伏特加而被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毛利父女吃得津津有味,但是柯南眼里只有金发服务生。 他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思考那人究竟跑到这里来打工做什么? 恰好这时服务生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便对上了,金发男人旋即向柯南走来。 柯南一下子慌了:完蛋!被发现了! 柯南僵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小兰和大叔还在这里他肯定不能自己跑。 现在要怎么办呢? 那人不至于在这里动手吧? 但对方真的越走越近了啊! 金发服务生微笑着走到柯南身边蹲下。 拿出一张湿巾替小男孩擦脸,动作轻柔,还小声嗔怪道:“你看看,都沾到脸上了噢!” 小兰急忙说道:“谢谢您,这个我来就好了!” “没关系,这是分内之事。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小兰对那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而金发服务生则潇洒地离开了。 “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人前倒是演得人模狗样的” “既然你这么认真地扮演服务生,那我认真地演一回小孩好了!” 柯南开始努力做回7岁的样子。 他拿筷子夹起一大块肉,一口咬下去大声说道:“哇!好好吃——” 小兰本想提醒他小点声,然而柯南话音刚落旁边那桌的男人就应声倒地: 死了。 柯南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肉,内心不免有些惶惑。 “这是谁干的?” 警察很快就到位了。 来的是柯南老熟人:伊达和高木。 两位警官照例先对现场人员进行一番盘问。 轮到金发服务生时,柯南听得尤为仔细。 当他听到对方已经29岁时不由得惊掉了下巴。 「安室透」这个名字也令他格外在意。 “3年前的阿姆罗手办,果然就是他的主意吧?” 另外,柯南注意安室跟伊达使了个眼色。 “他又想搞什么鬼?” 很快,柯南就发现了端倪。 平日里观察敏锐、头脑清醒的伊达警官,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案件,警方还没来之前柯南就已经摸清楚七八分了。 结果伊达的推理大失水准,甚至比胡言乱语的毛利大叔还不如,两人一起侃大山把在场的各位都弄得一头雾水。 而高木兢兢业业地做笔录,听从伊达吩咐案件真相是啥根本没看出来。 柯南气得直想跺脚,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可以暴露身份,在安室面前用麻醉针太冒险了,直接出面提醒的风险也太大” “最好的方法是让安室离开,这样伊达警官或许就不会受他胁迫了” 但是眼下这情况该怎么把那个麻烦的家伙轰走呢? 柯南急得团团转,突然计上心来。 他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哇…我害怕,我要回家!” 小男孩哭得声泪俱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出所料,五星员工安室上前安慰道:“柯南不哭,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柯南等得就是这句话,连连点头答应。 安室把小孩子抱起来,但是他站起身后的方向却在柯南的意料之外。 安室拍打着柯南的后背温柔地说道:“乖,我先带你去休息室。一会儿等警察们和毛利侦探解决了案件再回家好吗?” 柯南大脑一片空白,他可不想跟这个男人独处一室。 室内和室外,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在逼仄狭小的空间内,柯南并没有胜算。 其他人似乎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只有小兰有些担心地说道:“要不还是我来照顾柯南吧!” 秉着绝对不能让小兰涉入危险地带的原则,柯南放开嗓子继续哭:“不要!我要大哥哥抱!” 小兰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安室略带歉意地说道:“他吓坏了,我带他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多劳安室先生费心了。”小兰无奈地说道。 柯南乖巧地趴在安室肩头,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该如何萌混过关。 谁曾想安室把柯南抱上床说道:“这是我的床,在这儿睡一会儿吧!” “诶?”柯南没想到对方真的只让他睡觉。 “不想睡?要喝水吗?” “谢谢,不用了。” “那要再吃点东西?” “也不用了。” “盖这个毯子会冷吗?要不要开空调?” 第38章 “不用的。” “灯要开着吗?” “不用…” 话一出口,柯南就想收回来。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话音没落灯就关上了,眼前一片漆黑。 “他绝对是故意的!” “好了那就睡觉吧,别怕我陪你。” 说完,金发男人好像就躺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他真睡啊?” 柯南一脸懵逼,一路上想的锦囊妙计一个都没用上。 他索性将计就计,鞋子一脱毯子一拉。 不就睡觉嘛!谁不会啊? “伊达警官你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然而柯南这次真的睡不着。 度日如年,连翻身都不敢,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过了十分钟后,柯南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爬起来去看看情况。 屋里很黑,他只能看到男人金色的发顶。 “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去上厕所!” 柯南蹑手蹑脚地溜下床,没穿鞋只穿着袜子悄无声息地靠近金发男人。 黑暗中,只能听到对方有规律的呼吸声。 “你倒睡得还挺香?” 柯南气不打一处来,突然看到对方兜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想来是手机消息提醒。 他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想看看是什么内容,会不会跟案件有关? 结果柯南的手还没摸到手机安室就醒了。 柯南急忙把手收回来,但是慢了一拍就被对方给狠狠地拿捏住了: 安室用两根手指死死地夹住小男孩细瘦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柯南疼得倒吸凉气,差点掉下眼泪来。 “疼…”柯南求饶道。 “很疼吗?”安室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对不起安室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吵醒你睡觉的!” 柯南大声说道。 不过他说得挺对,安室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有点生气的。 他昨天休息不到3个小时,本来就是想多睡一会儿的。顺便把这个总是惹麻烦的小侦探栓在身边牢牢看住。 结果10分钟不到这小子就蹬鼻子上脸开始偷手机了?! 安室越想越气,再回忆起3个月前这小侦探在黑田面前揭他的短,差点酿成了他与上级之间的信任危机,就更是怒火中烧。 黑暗中安室看不清小男孩那可怜样儿。但是从对方的语气里能听出确实很疼,于是他松了手。 “看来我们永远都没法好好相处了呢。”安室突然说道,语气里充满惋惜。 吓得柯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盯着那张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脸,企图确认自己是否会错了意。 “下次可以长记性吗?”安室苦笑着问道。 柯南不语,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对方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一切都是装的。 “真是一个难缠的孩子啊!一转眼就不见了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安室轻声说道,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好好睡觉不行吗?想睡多久都好?睡十年你就该长成上星期的样子了吧,工藤君?” 柯南极力平复心情,对方在体力和身高上有绝对的优势。 “我该怎么办?” “你想干什么?”柯南抛却了稚气童音,冷静地问道。 “诶?” “你说过有求于我。” 安室不禁笑了出来,反问道:“我求你,你就会答应?” “看你开的条件了。” 安室有点惊讶,因为照他看来现在优势明显在自己这边。 这小家伙的底气在哪儿呢? 如果仅仅是虚张声势的话,那么效果确实不错。 黑田曾向他力荐工藤作为协助人。 但安室拒绝了,主要不是因为能力、经验或者性格。 而且他本能地觉着如果他们真合作的话,主从关系可能会反过来。 但是既然现在柯南主动要求了,那就不妨一试。 “就用小兰如何?” “什么?” 柯南懵了,立马反应过来。 如果说以前他对安室暗中操纵警视厅心存疑虑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 “用身边亲近的人做筹码,就是这人最常用的伎俩吧?” 之前是萩原警官的姐姐、伊达警官的妻子,现在轮到了小兰。 此刻柯南很能理解那些警官们的心情,设身处地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自己可以赌上一切乃至性命,但别人的不行,更何况是小兰。 “我同意。” 安室有点惊讶对方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找了这么久,原来死穴在这儿啊!” 他为此感到沾沾自喜。 虽然胜之不武,但是从这三年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安室实在没必要跟柯南讲什么武德。 小侦探小手一伸,干脆利落地说道:“耳机拿来。” “哟嚯!孺子可教啊,居然这么自觉!” 第33章 童言无忌 金发男人在车里闭目养神。 耳机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今天是安室对柯南做的第一次服从性测试。 如果成了,他才会真正考虑协助人一事。 否则的话他就会采取强制手段把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交给公安部门的同事处理了。 这次测试任务非常简单,就是捎带一个口信,没有任何难度。 顺利的话1分钟就能结束,真要出来了什么意外状况顶多也就5分钟。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柯南用了近3个小时。 倘若安室能提前预料到这种后果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差事派给柯南。 但是福尔摩斯的弟子永远都能给他带来接踵而至的惊喜大礼包。 “你走错路了。”安室看着屏幕上实时移动的小红点提醒道。 “安室选的接头位置太糟糕了,我要换一个地方。”耳机那边传来了小侦探的声音。 “喂喂!我们说好了吧?你要听从我的命令!” “错误的命令也要听吗?安室先生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口信送达吧?”柯南振振有词地说道,“如你所言,那儿人确实很多,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目标对象是一个年轻女性,混到中间怎么都感觉很奇怪吧?既然你这么在意不被察觉,那就不能走点儿心挑一个更好的位置吗?你真的有实地考察过吗?” 安室无言以对,堂堂情报专家居然有一天会被吐槽情报拉垮。 “算了算了,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只要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就行” 安室默默地降低了对柯南的期待阈值。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但是切记不可以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 耳机那头传来「哒哒」两声脆响。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收到」。 安室刚想再眯一会儿,耳机里就传来「突突突」三声急促的声响。 “目标已出现” 安室来了精神,紧张地等待着下文。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有装摄像头,只有监听器。 为了更好地解释现场的状况,我们临时把导播镜头从足球解说员切换到柯南选手这边。 现在红队的柯南选手移动到了停车场的c区,障碍物(汽车)不多,形势大好。 只见他灵活地穿过中场,犹如入无人之境,直冲对方球门。 而就在这时对方一名选手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但是请注意!柯南选手没有躲闪而是带球径直冲了上去! 射门! 哎呀太可惜了,球居然飞了! 而柯南选手也在画面中消失了? 啊不等一下,柯南选手又出现了! 原来他滚进了汽车底部,此刻正躺在在两个轮胎中间。 “小弟弟你没事吧?” 在一片兵荒马乱之后,安室终于听到了一丝令他安心的声音。 黑色长发的女孩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很是慌乱,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不过说来也是,一般谁会在停车场踢球呢? 这时柯南充分发挥熊孩子的传统艺能,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哇哇哇…姐姐,我的球!” 黑发小姐姐看到这场景松了一口气:还知道哭,说明伤得不重。 她把飞到老远的球捡回来说道:“给,有没有受伤啊?” “好疼!胳膊疼,腿也疼。”柯南可怜巴巴地说道。 听得耳机那头的安室直来气:工藤新一你扮小孩上瘾了是吗?你还知道自己已经17岁了吗?! 柯南知不知道不好说,但是开车「撞人」的女孩是真的不知道。 “很疼啊,那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不不!不去医院,我不想打针!”柯南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第39章 “那、去姐姐家里帮你包扎一下好不好?” “好——”柯南答应得又甜又乖。 安室听后直接气炸了,严厉警告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后果自负!” 耳机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 安室没给对方约定过这个暗号,但是从敲击的节奏和速度可以听出似乎是在表达抗议。 安室认真反思了一下,发现柯南的做法好像还真没违背规约: ——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执行任务期间不可以与目标对象之外的人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执行任务期间不可以擅自摘下耳机 “我就不该规定他不能做什么,而应该限制他能做什么!” 安室仰天长叹,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柯南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小姐姐家里。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户川柯南。” “诶?真是特别的名字呢!柯南君,擦药可能有点疼,要忍住噢!” “好——” 那个略带俏皮的尾音让安室格外不爽。 然而木已成舟,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姐姐叫什么名字呀?” “广田雅美。柯南君真乖,包扎好了噢!” “雅美姐姐,我饿了,我想吃饭。” “诶?那我送你回家吃好不好?” “我没有家。”小男孩听上去委屈极了。 “爸爸妈妈呢?” “不知道。” “啊可怜的孩子…”女孩轻叹一声,“那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好不好?柯南君想吃什么?” “嗯…就吃便当好了!” “他到底想干嘛?” 事情发展到这儿安室一头雾水,全然没看出对方的到底在打什么牌。 关于目标对象,他只给柯南看了一张照片。 姓甚名谁、芳龄几许、家住何处、背景如何等等一概没有说。 “雅美姐姐,对面有一个变态在偷窥你噢!”柯南突然喊道。 “诶?柯南君误会了吧?” “绝对不会的!我从一进门就看见他了。” “呐呐像这样拉上窗帘他就看不到啦!” “看来组织还是没有放松监视啊” 安室仔细听着耳机那头的动静,根据厨房里切菜声由强变弱,他可以听出柯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在查看房间,企图发现点什么?”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小时,安室估摸着柯南已经把家里的情况都摸熟了。 “柯南君,吃饭喽!” “哇好丰盛!诶雅美姐姐不吃吗?” “我刚才已经在外面吃过午饭啦!” “雅美姐姐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 “真的吗?可我觉得应该有两个人才对。” “咦?” 安室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还从来没有去过那女孩家里,正好借此机会听听是什么情况。 “首先,鞋柜里还有一双拖鞋,看上去跟雅美姐姐的是同款但是颜色不一样。从使用情况和周围积灰程度来看,这双鞋不是新的,但也有一阵子没有穿过了。” “其次,里屋有一套化妆品套装,跟梳妆台上摆放的几个小瓶子一模一样。我刚才查了一下那种套装款式不是单卖的,而且双人装。如果仅仅是为自己买了双份,那么还没开封的那一盒应该会先收起来而不是就这么放在外面。雅美姐姐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我想应该是故意放在那里的。” “因为要送给一个人,一个跟雅美姐姐年纪差不多偶尔会来家里的女性。我说的对吗?” “柯南君你…”明美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你好厉害呀!说得一点都不差呢,我妹妹有时会过来。” “妹妹?但是我看相框里的那些照片上没有像是雅美姐姐的妹妹的人啊?” “我妹妹不喜欢照相的。” “诶是这样吗?但是雅美姐姐是大美女,妹妹一定也很好看吧?不留一点回忆实在太可惜了!” “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吧…”女孩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18年,在黑暗的夹缝中艰难生存、相依为命。 确实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谢谢款待,这个礼物就送给雅美姐姐啦!”柯南吃饱喝足说道。 “终于想起来还有任务了!” 安室默默吐槽道。 说是口信,其实一面太阳旗,也就是日本国旗。 安室将这个任务吩咐给柯南后,小侦探问他要旗子,结果安室回了一句:“自己找一面就好,不过为了你方便携带,我建议拿一个小点的过去。” 柯南困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柯南君,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呀?” “我说过了,是礼物噢!” 耳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听到女孩的声音:“谢谢。” “那我走了,雅美姐姐再见!” 耳机那头的小侦探听上去欢快又活泼。 安室堪堪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哪知道柯南又安排了一场加时赛。 安室是在开车回警察厅的路上察觉不对劲儿的: 屏幕上的小红点正朝着自己移动,而且速度很快不像是步行。 安室有应急预案,他调整了设备的频率对方就无法精确定位了。 “他以为任务结束后我就会关掉监控吗?” 安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回到警察厅,安室打开耳麦说道:“别找了,你的反定位技术也太差劲了。” “你居然发现了?!” “要不要每次都这么直白地承认啊?” 安室简直要被对方气笑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里没说这一条!” “再不听话,当心把你也做掉!”安室阴狠地恫吓道。 “安室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柯南开始卖乖,“这次只是松了口信,但是你的计划肯定不止于此吧?放心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小学一年级课很少的!” 安室满意地点点头:“态度不错,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要再让我发现下次!” “等一下,我有很多问题!”柯南说道。 “我有选择不回答的权利。”安室冷冷地答道。 不过柯南对此的理解是有一部分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工藤新一的?” “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这句话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小侦探似乎被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道:“那个闹钟盒里的狗里装着窃听器吗?” “嗯。” “安室哥哥之前在餐厅打工,但是昨天辞职了。为什么呢?” “跟你没关系。” “但我想跟近期爆出来的一桩贪污案有关吧?据说犯人经常出入那家餐厅呢!他跟安室哥哥有什么仇怨吗?还是单纯的竞争对手?” 安室不置可否,任对方猜测。 不过柯南已经非常接近正确答案了。 “变小之后执行力反倒更强了,果然是因为小学生太闲了吗?”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知道?”安室故意逗他。 “当然想!” 安室清清嗓子说道:“有些事情直线是走不通的,绕一圈事就成了。” “什么意思?” “我想福尔摩斯的弟子可以自己想明白其中的含义。” 第34章 改弦易辙 零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景光。 “零,赤井说他已经安顿好了。” “让他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安顿好了?!”零大吼道,“一下飞机就被组织发现了,那个fbi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欺负组织的人眼瞎?针织帽都不带换的,长发剪短发就是变装了?!我找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零冲着自家搭档一顿疯狂输出。 景光好言相劝,极力安抚盛怒的金毛:“这真的是意外,赤井也不知道机场会有组织的人啊!而且那些人不是为了赤井去的,双方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这边也没受什么损失吧?赤井说他可以处理好自己那边的事情,原定的合作计划不变。” “计划取消了。”零音色低沉地说道。 “诶为什么?雪莉出事了吗?” “不是雪莉…好吧确实是因为雪莉。”零苦笑一声道。 景光却被弄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今天得到消息,雪莉已经确认工藤新一死亡了。原来的计划行不通了。”零无可奈何地说道。 工藤被下药却幸得大难不死这件事原本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波本完全可以打着寻找生死不明的工藤新一的幌子去接触雪莉。 比如:询问药性、中毒症状之类的问题,甚至运气好的话他还能进入雪莉的实验室。 第40章 这样一来他就能有条不紊地开展接下来的救援行动了。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等了两年,结果一切都因为雪莉敲了两下鼠标而化为泡影。 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筹备,就已经结束了。 当然他不会因此而怪罪埋怨雪莉,想来那个女孩子是不愿看到有人再因为她研发的药物而丧命了。 雪莉进入工藤家里调查的时候,被闹钟盒里的窃听器捕捉到了声音。 零本来对这次行动志在必得,他专门找来远在美国的赤井协助以助宫野姐妹逃脱,昨天的时候还差遣柯南给明美送去了口信。 太阳旗的意思是「光明的希望」。 而现在,作为筹划者的零一时竟也没了主意。 既然他已经给明美带去了希望,那么就应该拿出实际行动来帮助她们脱离苦海。 可是要怎么才能接近雪莉呢? 波本当然不能跟组织说工藤其实还没死。因为那样就不仅仅是打脸的问题了,很有可能他这辈子都无法见到雪莉。 本来呢,宫野姐妹平常是可以有一些私下见面的机会。 但是赤井回到日本的消息一传开,组织高层立马就重视起来,连带着对明美也严加看管。 想要从姐姐这里入手,怕是也相当困难。 “景,明美回复我说她迫切地希望能够脱离组织,也很感谢我的帮助。但是她有一个条件,必须和妹妹一起离开,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走的。” “但麻烦也就在这儿了吧?通过妹妹拖住姐姐,又靠着姐姐控制妹妹,两边互相牵制,最后谁也走不了。” 零长叹一声道:“是啊!但是明美的态度很坚决,我也理解她。毕竟志保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再怎么保证她们的安全都无济于事,她只有亲眼看到妹妹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零不免又想起来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小女孩非常固执地硬要拉着受伤的他去诊所包扎,本来他伤得也没有很重,结果被对方一拉扯还更疼了。但即便如此,小明美也不依不饶。 “小时候就犟不过你,长大了依旧不能啊…” 零无奈地摇头叹息。 “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没想好,景有什么主意吗?” 电话那头沉吟片刻,答道:“我倒觉得组织发现赤井回国对我们而言不失为一个机遇。” “噢?” “赤井回来,按照组织不放过任何一个叛徒的作风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既然组织已经会怀疑此事跟明美有关了,那我们就不妨在这里做文章,将计就计。” 零很快理解了搭档的想法,接着说道:“让赤井假装做出想要带明美离开的动作,组织必然会布下罗网,所以明美就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只要明美与那个fbi撇清瓜葛,表现出一切都是赤井的一厢情愿的样子,出于雪莉的价值极高,组织投鼠忌器也就不会对姐姐下手。而我们也可以趁着组织抓捕赤井的时候带明美离开,把锅全甩到fbi头上,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景光轻笑道:“我想只要结果顺利,赤井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但是雪莉怎么办呢?” “这个就要看波本有没有本事让组织松口允许姐妹两人相见了。” “景,你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啊!”零小声抱怨道。 “但这个还不是最难的,最大的麻烦现在还在帝丹小学上课呢!”景光打趣道,“零已经把柯南君拉进来了,后面打算怎么办?我要见证公安史上最年轻的协助人的诞生了吗?” “不!我打算让他参与后面的事情了,这太危险了。”零坚决反对道。 “可是就凭柯南这服从性,参与不参与根本不是你说了算的吧?他第一次见到明美就打听出了一个妹妹。所以按照常理推断他哪怕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这个神秘的妹妹给挖出来。” 掘地三尺? 零认真想了想,觉得那个小侦探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都怪自己事前没有考虑清楚给柯南安排了这个差事,这下子麻烦大了! “这孩子真是越大越难缠,我都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零有些感慨地说道,“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这些年,他们是看着新一长大的。 从14岁凭借歪打正着的推理初露锋芒,一直慢慢成长到今天的样子。 虽然一直都在抱怨这个小侦探给大家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但是少年成长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只是新一还没有达到零想要的高度。 就差一点了,或许努把力踮踮脚能够到。 但是他愿意再多给小侦探一点时间。 因为自从新一凭借令人咋舌的鲁莽行事把自己彻底卷入组织一事后,零就知道接下来的剧本必然里有侦探的戏份了。 但是后面的事情很多,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他不急于一下子打出所有的牌。 甚至零还不打算透露真实身份。 因为对于卧底来说,真实身份就是命门死穴。 除了搭档同事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知道。 因此,降谷零是公安卧底这件事只有搭档景光、属下风见还有上司黑田了解内情。 零的同期们并不知晓组织一事,也不知道他在警察厅就职,只是模模糊糊有些大概的猜测。 而现在与公安达成某种合作关系的赤井也只是与景光沟通。在fbi眼里,波本依旧是纯黑的。 至于明美这类受保护对象,更是完全不知道零的存在。她甚至都没有在组织里见过波本,彼此之间都是通过公安线人交流,以「受宫野夫妇恩惠的人」的名义。 所以即便零打算向柯南透露身份,那也必须等到小侦探成为合格的协助人之后。 身为公安,零擅长游走于灰色地带利用规则乃至重新制定规则。 但是对于身份一事他有着绝对严格的原则,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打发他?”零向搭档求助道。 景光开始分析起来:“柯南君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敷衍过去的。这次零放出狠话说要以小兰做要挟。但是你却连样子都懒得装一装,根本没派人去盯住小兰。柯南绝对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这么大胆地无视你立下的规矩。” “如果你就此收手告诉他以后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那么你这三年间积攒起来的威慑力就会大大动摇、根基不稳。柯南很可能觉得你就是一个纸老虎,甚至由之前的一些事情结合起来开始怀疑你的立场和动机。由此造成的严重后果就是他把对明美小姐的妹妹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彻查你的背景。” “现在小学生这么清闲,他14岁的时候就能翘课一整天去查案子了。我想柯南很快就能通过班长他们查到你的警校经历。到时候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宫野姐妹还没救出来呢,他就知道你是谁了…” 景光分析得头头是道,听得零心惊胆战。 “所以我该怎么办啊?” “我们得给他找点事情做,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件事一定要足够有挑战性和吸引力,让他完全无暇顾及其他,还必须和组织无关,最好不要太张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听上去好难…有这样的事情吗?” 景光噼里啪啦对着键盘敲了一通,问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零一看屏幕上的消息,有点惊讶:“致怪盗基德的挑战书,黑天鹅之心展览会?” “据报道是铃木先生安排的一次针对怪盗基德的珠宝展。这个怪盗基德是一个奇怪的小偷,他只偷宝石。但是每次偷完又会把宝石还回去,警方通缉他多年但每次都让他给跑了。虽然这件事挺张扬的,但是我想大家的关注点应该都在那位华丽的大盗身上,应该没人去注意一个小学生吧?” “传闻说怪盗基德从来没有伤过人,所以我想这个差事应该没什么危险性。而且我们的小侦探应该对这种江洋大盗感兴趣吧?” 零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希望这位怪盗先生不要让我失望噢。” 第35章 护花使者 波本找到明美的时候,女孩子正在买菜。 这是他们成年之后的第一次相遇,明美自然不认得他。 “波本,这是我的代号。”金发男人说道。 明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她定了定神问道:“请问要带我去哪里呢?” 波本轻轻勾起一丝微笑答道:“明美小姐请便,我是被派来保护你的。” 保护,等同于监视。 波本靠着伶牙俐齿让组织相信明美是赤井此次回日本唯一的理由,然后毛遂自荐去担任监视明美、打探fbi动向的任务。 凭借着莱依宿敌的固有标签,那位先生欣然同意。 明美似有疑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只说道:“抱歉,我还没买完菜。” 第41章 波本非常绅士地替她拿着菜篮子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至于跟丢,也不会给对方太多的压迫感。 波本默默地看着明美的背影,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是那只死死地抓着自己不放的小手。 明美那时候个子小小的,力气却意外的大,年长的零居然没有挣脱开。 他一直很好奇,那样柔弱的躯体里究竟如何蕴藏这般大的能量,能够支撑她在父母双亡后熬过这漫长压抑的岁月。 “这个芹菜不错噢!”走在后面的波本突然说道。 “诶?”明美看了一眼。 她原本没打算买芹菜,但是那芹菜品相真的很好,所以就买了一些。 买完菜,波本非常自觉地做到驾驶座上:“我送你回家。” 明美默默点头,一言不发。 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波本与前几天派柯南过来送太阳旗的人联系起来。 波本还不急于告诉她此事,因为故意说出来反倒会招致怀疑:会不会是那个好心人已经被组织发现了? 他想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让明美自己反应过来。 到了家门口,车停下。 “谢谢您,我回去了。”明美下车,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的任务24小时保护你。”波本解释道。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住在明美家里。 波本其实没想到要走这一步的,是那位先生自己提出来的。 ——如果赤井回到日本后发现心爱的女人家中进了野男人,会不会大发雷霆提着□□来报仇呢? 实话说这招儿真的够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先生自己在感情中遭遇过什么不顺才想到这种报复的法子。 但是这给了波本莫大的便利,他自然痛快地答应下来。 明美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利,领着波本进了家门。 “我去做晚饭。”明美从波本手中接过买来的菜,“请问您想吃什么?” “简单的便当就可以。” 波本悄无声息地在屋里环视四周,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原来对面盯梢的组织成员不见了。 因为有了贴身保镖,自然也就不需要这种远程监控了。 波本坐在沙发上偷瞄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明美,期待着她在自己那份便当里多放一点芹菜。 “请用餐,波本先生。”明美把饭菜端上了桌。 “谢谢。”波本保持着一贯的绅士优雅。 他不太确定明美现在到底想什么,不过从神态动作来看女孩子的警惕感放松了不少。 饭毕,波本坐在沙发上拿手机发消息。 明美走到里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也没管。 用波本的话说就是:“明美小姐把我当空气就好,不必介意我的存在。” 过一会儿,明美出来了。 波本没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女孩给他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委屈波本先生睡在沙发上了。” “没事,这样就很好。”波本的眼睛还盯在手机屏幕上,一手飞快地打字,一手抬起去来接被子。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很帅气潇洒的动作,奈何波本没有控制好力道,当他单手捞过被子的时候失去了平衡。 结果就是被子和枕头一起砸在了他的头上。 一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歪着脖子、顶着枕头支楞着,像是一只被砸懵的金毛犬。 “对、对不起!非常抱歉!”明美紧张地不得了,“我来帮您…” “没关系,放这儿我自己来就好!”波本有些尴尬地说道。 明美快速离开,在她转头前的一刹那波本看得出她在憋笑。 “真是太丢人了!这一下变成沉迷手机的反面教材了…” 波本扶额叹息,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更丢人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波本向来是一个裸睡派,但是在女孩子家里保持原有的生活习惯太不妥当了。 而他又从来没穿过什么睡衣,所以就拜托自家搭档买一套。 波本觉得这种小事没有特意叮嘱的必要,景光买来之后他也没有检查,直接就带过来了。 打开一看却傻了眼:“这是给我买的睡衣还是给明美买的?!” 只见睡衣上印满了卡通风格的小狗狗图案,甚至睡衣睡裤之外还有一只带着白色小绒球的睡帽。 最离谱的是这睡衣是嫩粉色的啊! 这哪里是男士睡衣,简直就是超大号萝莉装好么?! 波本看着这个睡衣陷入沉思: 穿上吧,太幼稚。 不穿吧,耍流氓。 波本瞅了一眼明美的卧室,房门紧闭。 “明天早上一定要赶在明美醒来之前起床!” 波本按下决心,最终他还是忍无可忍地穿上了,当然没戴帽子。 然后意外地发现睡衣用料扎实而且相当舒适合身,这无疑说明景光是故意给他买了这么一身可爱值爆表的衣服了。 波本震怒,抄起手机对着自家搭档一顿臭骂。 得到的回复是:“明美小姐对组织里的人印象都很差。为了让明美尽快放下戒备心,促进你们两人的友好相处,衣着打扮也是重要的一环。零穿得可爱一点才更容易博得年轻女孩子的好感啊!(这是萩原对与女性朋友相处的经验总结)” “你买个睡衣都要跟萩原那家伙商量吗?!” 这还不算,令波本更生气的是景光居然要求他发几张自拍。 “我呸!” 波本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今天早点睡。 等这边事情结束了再去跟自家幼驯染好好算账! 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奇怪,这个时候是谁啊?” 波本从门镜里望去,却没看见人。 他好奇地打开房门,一开门整个人像遭了雷击一般僵立在原地。 “明美姐姐,我、诶?!”柯南刚把头探进来,就看见了身穿粉色睡衣、脚踏女士拖鞋的的安室透。 一瞬间,小侦探也蒙圈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彼此心里都有一个疑问盘桓在脑海中:“他怎么在这儿?!” 最后竟然是柯南先恢复神智,满腹狐疑凝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妹妹?!” 安室听到这话气得血压升高,一把将小男孩拽进屋里摔上门,扯着衣领将对方按在门框上音色低沉地喝问道:“你又跑来这儿干什么?我让你来了吗?!” 上次柯南还不知道明美的真名,照这么推断这次至少是第三次了,当然也可能更多。 “我、我…”柯南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上回在那家餐厅的休息室因为光线太暗他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然而这回阴鸷狠厉全都写在了脸上,再搭配上这画风违和的粉色狗狗睡衣。 柯南觉得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安室哥哥交代我做的事情全都完成了!”柯南极力解释道,“怪盗先生托我给你带句话,铃木老爷的那颗黑天鹅之心是假的,真的那颗宝石上面是一只乌鸦。怪盗先生说他对赝品不感兴趣,所以不偷了。怪盗先生还说如果铃木老爷能够拿出真正的黑天鹅之心,他还是愿意赏脸再次莅临的。” 安室听着这一口一个的「怪盗先生」只觉得脑壳疼。 这才过了多久,想不到这小侦探就跟那小偷混熟了?! “你这次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波本松开了对方轻轻一丢,小侦探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下次任务是什么?”柯南站起来昂首问道。 安室头痛不已,心想:看来你跟那个怪盗先生玩得真不错呀!我看你的样子一脸期待? 为了继续在准协助人面前维持必要的威慑力,安室清清嗓子说道:“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这里半步。听懂了吗?” 柯南点点头。 “行了,滚吧!”安室大手一挥说道,愣是把两岁的女童睡衣穿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于是柯南圆润地「滚」了出去。 安室一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明美卧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 女孩子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最终缓慢又郑重地向他鞠了一躬,无声致谢。 “她猜到了啊” 安室笑了笑,心想这圈子绕得刚刚好。 今天任务已完成,安室总算可以安心去睡觉了。 他看了一眼枕头上的小睡帽,心中一动戴在了头上:尺寸刚刚好! 于是大金毛就这么可爱地钻进被窝里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明美家的沙发上格外舒适,他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 第二天早上,是明美先起床的。 第36章 虎口余生 雨停了,南瓜灯又亮了起来。 天色已晚,一颗颗南瓜头就像漂浮在黑暗中的骷髅,处处透露着迷幻而阴森的气息。 第42章 今天是万圣节前夜。 大街上的小鬼们热闹熙攘,开始了万圣游行派对。 等到晚上7点半,还会有一场大型烟火秀。 此刻,明美正坐在半露天的看台上啜着热可可,等待着第一声烟花鸣响。 对于普通看客来说,这是节目的开始。 而对于明美来说,这是新生的号角。 “第一炮烟花响时,把热可可泼到波本身上,然后就跑!” 这是赤井给明美的指令。 波本正站在明美的身后监视着,恪守贴身保镖的职责。 他也在等待被泼热可可的那一刻。 戏要做足才够真嘛! 鉴于今晚牵涉的势力众多,有必要先做一个简单的解释: 以波本、苏格兰为首的公安和以赤井为首的fbi达成了暂时合作关系,他们的行动目标是营救宫野姐妹。 按照波本的性格,他是不愿意在这样重要的保护对象上跟fbi合作的。 但是景光一句话点醒了他:“赤井不会放下明美不管的,到时候如果他知道明美在公安手上肯定会来找,甚至可能想强行把明美带回美国。不如我们合作,各取所需。零多给明美做一做工作,如果她坚定地想要留在日本,那赤井肯定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零表示认可,不过依旧不同意向赤井透露真实身份。 这就造成一个尴尬的局面: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赤井有可能对波本下死手。 但即便如此波本仍固执己见:“我的性命不会掌握在fbi手里!” 景光夹在中间非常难办,最后只得委婉地用「公安想尽可能留下活口来审讯」的说辞来提醒赤井不要伤害波本。 姐妹两人同时救出来是本次计划最大的难点。 因为只救一个的话,留下的那一个必然会成为要挟的人质。 由于赤井的突然现身,组织没给雪莉任何看望姐姐的机会。 于是波本退而求其次:让姐姐主动去找妹妹! 当然,不能做得太明显。 离看台几百米远的地方,是杯户酒店。 今晚组织安排了一场宴会活动,波本打听到许多重要成员以及合作伙伴都会参加,雪莉也在其中。 这就意味着今晚组织人手分散。 一方面要保护杯户酒店里与组织关系密切的权贵名流,另一方面又要趁此机会解决掉莱伊这个叛徒。 而fbi做出在组织人手不足的时候救人的动作,也更容易让那位先生相信波本编造的谎言: 赤井的目标从来都只有明美一人,他答应明美救妹妹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 但是明美识破了fbi的谎言,她为了保护妹妹出卖赤井,愿意向组织提供情报。 于是那位先生同意不追究明美的责任。 现在除了波本之外没有其他人监视明美,因为组织的人都在找fbi呢! 根据明美提供的情报,赤井会在不远处的大楼天台上埋伏狙击,而另外几个fbi则会在看台附近开车接应。 这情报当然都不假,但也不全对。 因为真实的逃跑路线是走地下,从窨井盖跳下去! 公安接应的人在下面等她。 波本曾细致地考察过看台周围的环境设施,精确地测量了角度和距离,在明美家里陪着她练了很久。 最终的训练成果是从泼热可可到跳下井盖,一共需要45秒。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待烟火绽放。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然而,计划从雪莉的突然出现开始被全盘打乱。 本来分成两拨的营救小组,现在却不得不应对合二为一的突发情况了。 “难道在杯户酒店埋伏的人被发现了?” 波本皱眉,耳机那边的景光没有给他任何消息。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因为这样一来,组织就可以不用分散精力来对付他们了。 “志保,你怎么来了?”明美惊讶地问道。 “我听人说姐姐在这边,所以就想来看你呀。” 这是波本第一次见到雪莉: 茶色短发,曳地红裙,外面披着黑色大衣,清冷又美艳。 “姐姐跟我一起去参加宴会吧,琴酒同意了。”雪莉满脸期待地说道。 明美有些为难看了一眼波本,金发男人默默点头。 于是他们一起上了琴酒的车。 波本跟宫野姐妹坐在保时捷后排。 司机伏特加就坐在波本正前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所有的光,让波本有点不舒服。 “厨房里发现有人企图下毒,跟我们这边没关系。但是组织似乎认为是fbi所为,怀疑他们今晚的行动不止于此,所以把明美召回来了。”耳机里传来令人心安的声音。 然而这声音传达的内容着实不怎么令人痛快。 波本微微蹙眉,开始盘算对策。 公安和fbi在杯户酒店部署了大量人员,从前台到厨房,从配电室到服务生。 但是这并不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一个很头疼的问题是,雪莉还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按照最初的计划是拉闸停电,把雪莉弄晕然后带走。但是现在组织已经开始警惕起来,难保不会出什么茬子。 果不其然,刚到杯户酒店景光就说「安排在配电室的fbi被识破了」。 走进酒店,宴会在7楼。 令波本意外的是,琴酒把人送上去后就离开了。 “应该是去找赤井了吧?” 琴酒不在,波本稍微松了口气。 大约是因为万圣节的缘故,许多人的打扮都与鬼怪幽灵有关,而比较正统严肃的人则身着晚礼服。 但是明美在人群中却显得相当违和: 为了避免跳井盖时受伤,她的肘部、膝盖处都带了护具,裹在厚实的大衣里面。 跟那些衣着华贵、光鲜亮丽的贵妇名媛相比,实在是格格不入。 雪莉注意到了明美的窘迫,于是说道:“姐姐,我们去那边坐着吧!” 波本一看雪莉手指的地方差点没气晕过去:“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只见雪莉拉着明美来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吧台,说道:“在这里看烟花更好噢!” “确实很好,但是这要怎么跑出去呢?” 吧台面朝落地玻璃窗,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后面是宴会大厅,中间有一道半透明的墙挡着: 只有一扇门可以出入。 也就是说组织的人只要守住这扇门就足够了。 波本朝外瞥了一样,毛玻璃上映照出5个人影。 他不禁默默叹气,然而让明美去外面其实也不合适。 且不说衣服的问题,在混乱的人群中准确找到目标本不是易事,更何况还得兼顾两个。 波本能做的事情很少,他今晚的戏份就是扮演一个尽职尽责却遗憾失手的保镖。 计划如何推进下去,还得看景光和fbi沟通的结果。 这时,一位年轻的侍者端着两杯鸡尾酒走了过来。 “烟火秀很快就要开始了,请两位小姐享用本酒店的特色饮品:血腥玛丽。” 谁知当侍者把酒杯递给明美的时候却不小心弄撒了。 侍者慌忙道歉,明美微笑着说没关系,并对志保说自己要去洗手间洗一下衣服上的污渍。 波本自然跟在明美后面。 这是提前安排好的,那名侍者左边袖口内侧有两道红线,表示这是fbi的人。 「烟火秀很快就要开始」的意思是计划开始的时间不变,依旧以第一炮烟花为号。 而故意将酒洒在明美衣服上,是在卫生间里有人等着她交代下一步该如何做。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机,那自然是为了防止机密外泄,做最坏的打算: 万一这回救不出来,至少姐妹二人还可以平安无事。 波本在卫生间门口等着,他有点好奇赤井究竟想做到什么程度。 耳机里景光告诉他赤井可能会开枪,提醒他注意安全。 波本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只担心明美。 精心准备的计划被打乱成这样,她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妹妹一起平安逃脱吗? 这时明美出来了。 她将大衣搭在小臂上,显得有点鼓,想必是护膝之类的也塞在口袋里面。 波本投以关切的目光,明美则回应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以做到!” 波本不动声色地陪明美回到吧台。 发现有一个老头儿坐在雪莉身边,那人看到明美亲切地打了一个招呼:“明美,好久不见啊!” 明美一脸茫然,她完全不记得见过对方。 “我是皮斯克,是你父母的朋友。”老人说道。 这令波本有些惊讶,因为他也没见过皮斯克。 “看来是一个资历很老的角色,会不会知道组织内部那个大家都讳莫如深的秘密呢?” 第43章 皮斯克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雪莉举起酒杯说道:“姐姐,血型玛丽的味道很不错呢!你也尝一尝吧。” 就当明美刚刚拿起酒杯时,「砰」的一声烟花在夜空中盛开了。 但是巨响声不只来自于烟花,与之一前一后响起来的还有两声枪响! 一发从窗外射进来毫无疑问来自于赤井,然而一发竟然来自于雪莉?! 这还不算,令波本更加震惊的是赤井击中了雪莉,而雪莉击中了明美?! “为什么要向明美开枪?” 波本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他刚想上前去查看两人的伤势,明美就把一口都没喝的血腥玛丽全都泼在了他脸上,拔腿就跑。 波本躲了一下但没完全躲开,鲜红色的液体流得满脸都是,仿佛他才是身受重伤的那一个。 “喂喂!你没事吧?坚持住!” 波本抹了一把脸,自然而然地转向雪莉。 这既为明美放水,也为印证他的猜想。 正如他所料,「雪莉」撕开了她的假面,露出了金发女子原本的面庞。 “我没见过雪莉,居然这么轻易地让她给骗了!” “所以真正的雪莉又在哪里?” “已经回去了,还是根本就没来?!” “贝尔摩德跟到底明美什么仇什么怨啊?!” “贝尔摩德,你怎么会在这里?”波本一边问一边扯下领带给对方的手臂止血。 但是女人似乎没有回答的心情。 砰砰砰的枪响不绝于耳,两边开始了混战。 波本抬头一看,绝望地发现明美已经倒在了地上。 血,缓慢地流了出来… “这是谁干的?!” 波本起身想去查看,但是一个足球却飞了出来,擦着他的太阳穴掠过去。 “为什么这儿会有足球?” 紧接着烟雾报警器响了,水从天花板上倾斜而下。 “这是什么情况?”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被浇成落汤鸡的波本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场面,耳机里的景光向他道歉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柯南居然也在这里而且公安没能拦住他… 波本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他唯一的关心就是明美是否安好。 但是波本一接近明美,吧台门外就有东西直冲着他飞进来,窗外的子弹也咻咻地射个不停。 “可恶!赤井到底想干什么?!” “他该不会留了什么阴招儿没告诉我吧?” “总不可能他真的把明美杀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扩音器传来成年男性的声音:“里面的人听好了!我们是公安机动搜查队,现在立刻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重复一遍,立刻放下武器!” “公安机动搜查队?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来了?” 公安头子一脸懵逼,烟雾弥漫之际恍惚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喂喂,你怎么跑来了?” “而且这种情况下说是警备部的特殊急袭部队不应该更好吗?” “波本,快走!别管那个女人了!”贝尔摩德低声催促道,“琴酒没能得手,让我们先撤!” 波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朝外面胡乱开了几枪掩护贝尔摩德冲了出去。 波本回头望了一眼: 浓烟滚滚,明美的身体已然看不真切。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协助人” 第37章 金蝉脱壳 雪莉被关在地下室里,一只手被锁着。 现在,或许叫她宫野志保更为妥当。 前天有人告诉志保,她的姐姐死了。 她不信,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那人告诉她,姐姐的尸体被fbi带走了。 人,也是fbi杀死的。 这个fbi,就是姐姐的前男友诸星大。 据说名字是假的,但是志保也不想计较这许多。 她只是在想,自己的姐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被前男友杀害呢? 但是组织里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于是她做出了自己唯一能够表达抗议的举动:停止实验。 此举引起了那位先生的重视。 终于有人愿意向她透露:是那个fbi想要带走姐姐,但是被组织识破计划败露,所以他就对姐姐痛下毒手。 用组织里的人的话说,这叫「得不到的就要毁灭」。 志保得到了答案,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实验,没有重启。 而关禁闭就是对她的惩罚。 志保见过那个男人一回。 模模糊糊记得那是一个很高大的长发男子,第一眼就不喜欢他。 倒不是因为那人身上那股压迫阴冷的气息,而是因为他分走了姐姐的爱。 甚至,现在他还夺走了姐姐的命。 志保不想去揣度一个fbi卧底的立场。 因为就她在美国留学期间的见闻,联邦警察里既有铁血硬汉,也有败类渣滓。不论是哪一类,无非都是在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下做着自以为正义的事情。 因此,姐姐的牺牲是否值得她是存疑的。 志保不忍细想背后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 因为一想到陪伴自己的姐姐就这样撒手人寰,她的心就痛得要命。 白大褂的口袋里有一颗药,aptx4869。 这是她的得意之作,而现在她决定用它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作为一名科学家,志保临死前不免回忆起那些已故的同行。 历史上,有不少人也死于自己的发明。 最有名的大概要数居里夫人吧! 这位凭借发现元素镭和钋而两度获得诺贝尔奖的杰出女性,却因为长期暴露于放射性物质的实验环境中而罹患再生障碍性恶性贫血去世。 还有呢? 俄罗斯医生格丹诺夫,疯狂地在自己身上进行输血实验,最终为了治疗一名患有疟疾和肺结核的医学生与他换血而去世。 当然也有一些名声不好的人。 比如托马斯?米基利,美国机械工程师和化学家,他晚年因行动不便而为自己设计了一个滑轮系统,不幸的是有一次被滑轮的绳索缠住,窒息而亡。 米基利因发明四乙基铅的含铅汽油和以氟利昂做空调制冷剂而闻名于世。然而死后却因为环境污染问题被称为「地球历史上对大气影响最大的个体生物」。 可悲可叹! 但是那些前辈或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他们总还被人记得。 然而史书上不会留下宫野志保的姓名。 诞生于黑暗之中的天才,最终湮没于黑暗之中。 悄无声息。 “我来陪你了,姐姐。” 志保将毒药送进口中,一口吞下。 然而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志保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造物没有夺取她的生命,仅拿走了十年的岁月痕迹: 她变成了小孩子。 现在怎么办? 既然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 小志保艰难地从垃圾口里翻出去。 漆黑的夜,滂沱的雨。 “我该去哪里?” 小女孩茫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很熟悉又很陌生。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冷得彻骨。 她用宽大的上衣紧紧裹住自己,企图获得些许温暖。 但,依旧很冷。 突然,雨停了。 志保抬头发现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接着眼前出现一个人,是陌生的男子。 很年轻,笑容很暖。 男人一手撑伞,一手将女孩子抱起来。 本来就生得瘦弱,变小之后更加轻盈,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咪。 小女孩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她只觉得脸颊好烫,喉咙很痛,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她虚弱地把头靠在男人侧脸,手勾在对方脖颈,感受到些许凉意。 那个人的怀抱,也很暖。 男人似乎絮絮地说着什么,但是志保没听清。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人。 但是她太累了,根本没有反抗或者思考的力气。 加之那个人又这样的温柔可亲,所以志保沉沉睡去,任由对方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零,我把志保带回家了。”景光把小女孩抱到沙发上,开始给她冲退烧药剂。 “怎么回事?她怎么逃出来的?” 这几天波本因为雪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对方有什么三长两短。但不管他怎么急,就是见不到雪莉。 “大概用了跟柯南君一样的法子吧!” “她也变成小孩子了?!” “是啊!但是跟柯南君不一样的是,组织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所以我们最开始准备的两步走计划是正确的。” “零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呀!” 所谓两步走是指: 第44章 第一步救人,第二步杀人。 这两步,都由fbi来做。 更准确的说,都由赤井秀一来做。 因为不管是赤井还是组织,都不想让宫野姐妹死掉,必须要保证她们活着。 所以用假死这种法子蒙混过关,从立场上是很难站得住脚的。 虽然组织里有人传赤井是因为救不下明美才起了杀心。但是波本知道不管是那位先生还是朗姆心里头都清楚那就是一个障眼法。 所以即便他们现在已经达成目的,成功救出两人。 为了永绝后患,必须再多绕一圈,制造死亡的假象。 为什么这时候就可以「死」了呢? 这当然是因为波本的谎言:明美为了妹妹,出卖了fbi。 一旦赤井发现正是自己费尽周折救回去的明美让fbi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其后果也可想而知。 不过不能杀的太早,雪莉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情报,傻子才会不管不问直接灭口呢! “景,明美怎么样了?” “赤井说伤势已无大碍,在休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哼,休养?他说得倒轻巧!他怎么不自己吃个枪子儿试试?” 景光无奈地叹口气:“零,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贝尔摩德假扮了雪莉啊!” 手机那头的金毛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这事儿说起来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简而言之,在杯户酒店的那一晚可谓是险象环生、一片狼藉。 表现最亮眼也是最后救了场的只有柯南了。 那孩子以一人之力,虚张声势成整个公安机动搜查队的操作着实令人惊诧。 明美去卫生间以后接到的通知其实是有些混乱的。 因为fbi不仅给她了血包,还给了她闪光弹和防狼喷雾。 美其名曰「见机行事」,仅这一点就足以让零气炸。 但景光的解释是赤井认为明美是很聪明的女孩子,一定可以妥善处理各种情况。 赤井是在贝尔摩德掏枪的时候才意识到对方是假扮的。 但那时候明美已经受伤了,不便逃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了。 问题出在抢尸体的环节。 公安负责堵住楼下想要上来支援的组织成员,他们这边倒是没出什么茬子。 唯一的纰漏就是把当晚来这儿参加万圣节派对的柯南给放上来了。 没错,柯南是在听到烟火鸣响之外不同寻常的声音以后才跑上来的。 上来之后就发现fbi和组织在混战,还有倒在血泊之中的明美,以及满脸鲜红色液体的安室。 其实景零二人都很想知道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柯南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根据当时柯南的反应,他显然没把两边的任何一方当好人,只想孤身救明美。 他们不知道小侦探是怎么从fbi手里偷走烟雾弹的。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 当小侦探借着浓烟掩蔽喊出「公安机动搜查队」的那一刻,景零就知道有些事情真的是水到渠成。 景光与零之间的搭档有二十多年的深厚友谊做基础。而警校同期们之间的默契配合也是靠着一年的专业训练积攒起来的。 但是柯南没有这种条件,年龄、阅历的差距太大。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实战中磨练出来。 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等组织的撤走后,那一层楼上只剩下fbi,但柯南不认识他们。 而且照着他对日本警视厅的不信任态度。即便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大概也不愿意把人交给别国的警察。 明美当时趴在地上完全搞不清状况,所以继续装死。 那个叫卡迈尔的fbi想去查看明美的伤势,结果被柯南给一个麻醉针射过去昏倒在地。 在场的fbi不多,但都懵了。 据说当时柯南死守着明美的「尸体」不肯离开,最后小侦探还是被赤井偷袭给弄晕的。 最后好歹是景光把那孩子要过来,偷偷还给了小兰。 零对于赤井的做法相当愤怒:“那个fbi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协助人动手?!” 对此景光笑而不语,只能默默感叹自家幼驯染的双标真是一成不变。 毕竟他曾经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当时零还对他夸赞有加呢! “零,看来志保得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了。她病了,我得照顾几天。” “那就麻烦景啦,晚安!” 大金毛愉快地挂断电话,然而景光却看着那身不合体的白大褂发起了愁。 于是景光故计重施,再次找「专家」求助。 他给萩原发短信说拜托帮忙买一些七八岁小女孩合适的衣服,并注明从内衣内裤到外套裤裙,乃至鞋袜、手套、围巾等等,凡是在秋冬季节小女孩需要用的东西全都要。 最后还附注了肩宽、臂长等尺寸信息。 萩原则回复他满屏的问号“?”景光答曰有亲戚的孩子来这里暂住忘记带行李箱。 这个理由扯淡到萩原都懒得戳穿。 他答应这么离谱的请求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景光说作为答谢他愿意供应一个星期的甜点,每天不重样。 “放心,包在我身上!” 第38章 同病相怜 小志保起床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昨晚吃下药后烧退了一些,后半夜却又烧了起来,体温高得吓人,迷迷糊糊地一直在说胡话,似乎在喊姐姐。 景光忙前忙后总算让她睡下。 早上醒来时小女孩却还不太清醒。 体温起起伏伏,只喝了一点稀粥。 一直到现在才恢复了些体力,可以下床走动了。 美食博主正在厨房里做点心,是给萩原的谢礼:和果子。 小志保穿着萩原买来的睡衣怯生生地走进来。 因为生病,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昨晚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男人一直在照顾自己。 “你醒了?”穿着猫猫围裙戴着猫耳厨师帽的美食博主转过身来微笑地跟小女孩打招呼。 “谢谢您的照顾。”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但有几分沙哑。 她瞥见盘子里的点心,显露些好奇的神色问道:“您是厨师吗?” “算是吧!我是日野亮,你可以叫我名字。”他答道,“想过来看看吗?” 小女孩凑近,眼底流转着惊异的光彩。 在组织里,她从不缺衣少食。 但是如此精致的甜点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自然的樱粉色在花瓣上晕染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樱花散发出芬芳的清香,甚至连花瓣上的纹路和花蕊都根根分明。 “这是、吃的?!”小女孩惊讶地问道。 “尝一块?”日野笑眯眯地说道。 他本来做了六块送给萩原,但是给志保吃一块也无妨嘛!毕竟樱花就是有五瓣啊。 小女孩很珍惜地把那朵樱花捧在手里,左看右看都舍不得吃。 最后在日野的鼓动下终于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对于厨师来说,赞美他们的厨艺其实无需言语。 食物入口时那一刻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志保笑了,是幸福的笑容。 “志保,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日野变得有点严肃。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日野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姐姐告诉我的噢!” 一听到姐姐,志保眼中的神采灰暗了下去。 “明美小姐还活着。放心,有可靠的人在照顾她。”日野安慰道。 “真的?!”小女孩眼里满是震惊和不解,“但是他们都说姐姐已经被…” “那只是我们为了把明美小姐救出来使得障眼法。那些人为了让你乖乖继续待在组织里效力,不要动逃跑的心思才骗你的。”日野解释道,去书房递给小女孩一包东西,“这是明美小姐托我交给你的。” “里面是什么?” “据说是你们的母亲留给你的录音带。因为组织每次都会对你们互赠的物品进行审查。所以这份录音带一直被藏在安全的地方。现在我的朋友取回来了,这是你的了。” 小志保默默地摩挲着这份跨越时空的礼物,轻声说道:“谢谢你日野先生,也谢谢你的朋友。不过妈妈为什么要录这个给我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只有你听完以后才能知道答案了。” 当明美告诉他们妈妈曾留下过一份录音时,大家都很好奇里面的内容。 然而,不管是取回录音带的零还是将其交给志保的景光都没有听过。 因为他们知道,有些隐私理应得到尊重。 “虽然现在暂时安全了,但是你们姐妹暂时还不能见面。那些人还在到处找你们,希望你能理解。明天的时候我会给你一部特殊处理过的手机。到时候你们可以线上联络,不用担心信号被窃听什么的。好吗?” 第45章 不过志保却反问道:“我在这里不会给日野先生添麻烦吗?” “不会的,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 他们都是无法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下的人。 只能活在阴影里,藏匿于人群之中。 她突然回忆起,昨晚见到的男子与眼前的有几分不同,想来是做了伪装易形。 这无形中又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志保,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想要跟你确认。你的身体出现的情况,有多少人知道?” “之前在小白鼠身上出现过一次,但是我把实验数据抹除了。所以我想组织里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过,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工藤?” “诶?日野先生怎么知道?” “我跟工藤君是朋友噢!”日野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实际上他们还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日野先生一下子就认出我是谁了。” “志保,我有点好奇你的身体出现的这种症状会持续多久呢?有没有什么并发症?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抱歉,这个我也很难解释。aptx4869虽然是我研发的,但是这种幼化状态的原理我也没有搞清楚。根据那只小白鼠的表现来看,机体的免疫力有所下降,其他方面都很正常。激素分泌水平也与幼龄对照组相当,也就是说可以保持正常的生长。至于恢复…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我明白了。”日野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这话里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不过既然连作为研发者的雪莉尚且一头雾水,那么组织方面应该更摸不着头脑了吧?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宫野志保这个名字现在是不能再继续用了。我给你想了几个假名,你看看喜欢哪个?或者你自己取一个也可以。” 小女孩点点头。 “志保,我现在有事儿要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也不要开窗,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应。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你就用这个呼救。”日野给了她一个类似于车钥匙一样的东西,上面有一个按钮,“别担心,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这只是以防万一。” 志保对此表示理解:“放心吧日野先生,我会看好家的。” 日野换好衣服,拎着外卖餐盒走出去。 临走前对女孩子说道:“志保,录音机在卧室的柜子里。” “谢谢。” 日野穿着外卖小哥的制服,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给萩原配送点心。 本来他想再多问一些问题的,但是看得出志保有些累了而且她很想听听录音带里的声音,所以他就出来了。 萩原家距离不远,就在松田家隔壁。 骑摩托车的话也就15分钟左右就到了。 日野刚到公寓楼大门口时,就远远瞧见一头卷毛上飘起的一缕烟。 “这么巧!那我就不用送货上门啦” 日野疾走几步,赶在松田上电梯之前把餐盒塞进对方怀里,说了句「你隔壁点的」便扬长而去。 留下松田一脸懵逼,抱着个大盒子第一反应竟然是:这里面莫非是定时炸弹? 等烟头烫了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好耳熟啊! 厨师只负责做饭,外卖员只负责配送。 至于五块点心两个人怎么分这种问题,当然不是日野该考虑的。 但萩原和松田小时候估计没少遇到过类似的难题,想必已经很有经验了吧! 大功告成的日野先生哼着小曲儿回家了。 走到家门口时故意放重了脚步,提醒志保自己回来了。 果不其然,日野进家门后就看见小女孩坐在卧室的桌子前,录音机已经收拾好了。 从对方的表情上日野大概可以推断出,录音带的内容应该是偏向于温馨美好那一类。 志保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道:“日野先生,帮我取回录音带的人就是工藤吗?” 其实这事儿是零做的,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日野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是的。” 小女孩脸上浮现出几分伤感的神情问道:“您刚才问我是否有机会可以让身体恢复正常,就是因为工藤吧!” “是啊!虽然小孩子容易掩人耳目,但是也有诸多不便,明明是高中生却只能每天装小孩。如果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自然是最好了。” 志保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想试一下,做解药。我、不想剥夺他的人生。” “志保,你不需要自责,没有人因此怪罪你。”日野认真地看着女孩的眼睛说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尝试,我先替工藤感谢你!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呢?” “我需要原始的数据资料…” “抱歉这个恐怕不行,实验室大楼已经被烧了。” “诶这么快?”小女孩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没有就罢了。但是我需要一间实验室,还需要一些化学试剂、药品、小白鼠等等。” “实验用品倒好说,但是实验室嘛…”日野看了一圈自己家,发觉实在很难辟出一块地来给志保做实验,“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实验室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谢谢。”小女孩幽幽望了男人一眼,“日野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尽管问。” 日野有点不好意思被对方看出来了,大方承认道:“其实另有一件事情想跟你核实,三年前日本曾爆发过一场罕见的流感。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可能与组织有关,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呢?” “我那时还在美国念书,但也有所耳闻。此事确实与组织有关,据说病毒是从一个与组织关系密切、名为d-lab的生物实验室泄露出来的,原因好像是从美国运往日本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那家实验室在美国?!” “是的,但我没有接触过,只听过一些传闻。” “可以讲讲吗?” “据说d-lab里研发了许多生化武器。虽然严重违法国际法,但是由于背后的关系很硬科研资金一直相当充裕。” “组织也是金主之一吗?” “或许吧,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关于d-lab的传闻更多的都是在讨论名字里的那个字母d的含义。” “噢?” “据说d-lab实验室的标志是两个上下摆放、顶点相对的三角形。所以有人说d指的是double。” “像是沙漏一样的形状吗?” “差不多吧!有什么问题吗?” “在 dr.virus 游戏里也有那样的标志啊” “果然那个游戏暗藏玄机?” “没什么,请继续讲吧!”日野微笑着说道。 “不过也有人觉得那两个三角形是大写的希腊字母delta。当然也有传言说那个实验室死尸如山。所以d其实是death(死亡)或者disease(疾病),甚至还有人说是detergent(洗衣粉)。” “等下,为什么会有洗衣粉?” “据说那个实验室研发出的第一个生化武器是一种类似于洗衣粉的白色粉末,因此有了这样的外号。” 日野若有所思。 这个所谓的d-lab公安以前从未听闻,看来有必要向fbi打探一下虚实。 “噢对了,名字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 “我选了这个。”志保把名单递给日野,他看到一个名字上打了一个勾。 “灰原爱?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爱,好吗?” “哀。” “诶?”日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茶发小女孩伸出白净纤细的手郑重说道:“灰原哀,请多指教。” 第39章 正义联盟 关于实验室的事情,景光是这么考虑的: 小哀现在是小孩模样,若是穿个白大褂跑来跑去肯定让人生疑。 因此一定要有一个足够隐蔽也足够大的地方,由能够信任的人掌管。 秉着知情者越少越好的原则,最佳方案是从已经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中去选。 公安这边只有景零二人知晓此事,零还没有把雪莉的情况汇报给黑田。 至于fbi那边,景光也以「不要让姐姐担心」为由告诫小哀不要告诉明美此事,所以赤井他们也不知道。 而柯南那边,知情者包括阿笠博士以及工藤夫妇。 不知为何,柯南在知道闹钟盒里有窃听器后并没有去管。 “可能是因为家里也没人住了吧!” 所以公安很容易地就掌握了工藤夫妇这两天刚回国的消息。 景光调查了一下工藤优作的背景,认为工藤家是理想的实验基地,于是登门拜访。 在说明来意之后,优作很快就对这位日野先生表示信任,甚至景光都还没有透露自己的公安身份。 不过当他提出实验室的请求后,优作却面露难色。 “日野先生,很感谢你和你的同伴们对新一的关照。但这次回家我们不打算长住,马上就会离开。更何况我已经答应过新一不再插手此事,就当作是对他的一次历练。所以让那个小女孩住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优作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阿笠博士与我是多年的朋友和邻居,对新一也一直照顾有加。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博士家借住。我想他会答应的。” 第46章 这一次同优作短暂的接触,让景光理解了什么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更明白了柯南鲁莽行事的根源:这分明就是自由放养、野蛮生长啊! 儿子都重回小学一年级了,做父母的却不显得多担心,反而当作一次历练? 工藤夫妇的开明态度令景光大开眼界,也放下了最后一点让柯南做公安协助人的心理包袱。 第二天,日野带着小哀来到博士家中。 此时工藤夫妇已经离开,不过优作早先跟博士打过招呼了。 日野帮小哀挑了一件白色小风衣,头发精心梳理过,知性中透着一丝少女的娇俏。 日野默默感叹萩原真的好会选衣服! 博士第一眼就对这个说话婉转动听、举止优雅大方的小女孩很有好感。 小哀看上去也挺喜欢这个和蔼的胖老头。 为了方便后续的实验工作,双方一致同意小哀搬到博士家来住。 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日野喜出望外,便去厨房里切蛋糕。 他这次专门为博士做了一个低糖低脂的水果布丁蛋糕。然而正当他前脚刚踏进厨房,门铃就响了: 柯南来了。 日野无奈之下只好在厨房躲着,心中哀叹为何每次都这么凑巧? 柯南一进门便认出了那个茶发小女孩,惊讶地问道:“你是雪莉?” 这一下让小哀和日野都懵了。 柯南急切地解释道:“你忘了吗?三个月前你从伏特加手里救过我的,当时我戴着墨镜…” 小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的嘻哈少年就是工藤新一啊! 在厨房偷听的日野也不由得感叹:柯南君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好江户川,我现在的名字是灰原哀。” “灰原,你为什么也变成这副样子?是不是你的同伙?” “是的,但我逃出来了。我知道你与我有相同的遭遇,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你只有一个人吗?”柯南的语气有几分怀疑,“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绝非易事吧?” “嗯是我的恩人带我来到这里的。” “那个恩人在哪儿?”柯南急忙追问道。 小哀和博士都下意识地看向厨房,柯南瞬间就明白了,忙不迭地向厨房跑去。 日野暗自悲叹:我跟小哀说过最好不要对外人提我的名字,但是她似乎理解有误? 他不知道的是从此在小哀的词典里,「日野亮」一词被一键替换成了「恩人」。 日野无路可退,眼下这场景又不能故计重施用麻醉药了。 于是他努力做出最温和亲切的笑容,蹲下身弯着腰对小男孩说道:“你好啊柯南君,我是日野亮。想吃蛋糕吗?” 柯南看到这个面生的男人却懵圈了:居然不是认识的人?! 他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只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熟悉气息,问道:“大哥哥认识安室透吗?” “诶?”日野的脑筋飞转,思考着自己到底哪里暴露了。但柯南的下一句话却令他苦笑不得。 “我觉得你们很像。” “长得很像?”日野震惊,心想睁着眼说瞎话也不能瞎成这样啊? “不是长相上相似,而且其他地方。唔我也说不上来,就像是、是…”柯南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两个人的形象来。 “就像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那样” “灰原说日野哥哥是她的恩人?您是怎么救的她呢?”柯南警惕地问道。 “我是受明美小姐所托去救小哀的。本来是安排了其他计划,但很幸运的是小哀变成了小孩的模样从监牢里逃了出来。” “明美小姐还活着?!”柯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她、灰原是…妹妹?” “是的,明美小姐受了伤现在还在休养。谢谢你,柯南君。” “咦?为什么要谢我啊?”柯南脸上露出不常见的懵懂神色。 “因为如果不是你的话,在杯户酒店的那一天明美小姐可能就被坏家伙们给带走了,甚至还可能死掉。所以我要感谢你,谢谢你的慷慨相助,也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 “日野哥哥认识我很久了吗?” “在你还是工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有办法露面,所以只能默默地看着你。能够有你这样的同伴,我很受鼓舞噢!”日野亲昵地揉揉小男孩的脑袋,柯南很乖巧没有拒绝。 “日野哥哥是坏人的敌人吗?” “是啊,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呢!” 这句话让柯南振奋不已,他激动地说道:“大哥哥以后能跟我合作吗?再加上博士、灰原他们,我们一起通力合作,一定可以挫败那伙人的阴谋!” “能够成为柯南君正义的伙伴,是我的荣幸。”日野紧紧握住那只小小的却很有力的手,感受到小侦探的热情和信心都在暴涨。 “那这样的话,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小侦探重重地点头,“日野哥哥,你住在哪里?我要怎么跟你联系啊?” “我的住址小哀是知道的,不过我还是建议最好线上联络。因为我现在跟工藤新一一样,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好的,我明白了!” 日野给大家分了蛋糕,又把小哀拉到一边嘱咐她几句便离开了。 “小哀就麻烦两位多加照顾了。”日野鞠躬说道。 “放心吧,日野哥哥!我对付那些家伙很有经验的,灰原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事。” 日野听到这话不禁笑意更深,说道:“那就拜托柯南君啦!不过你自己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噢!” 回到车上,景光就接到了搭档的电话。 方才的对话零听得一清二楚。 唯一不同的是景光行动的时候零只需要听就行了,没有必要给对方戴耳机教他怎么做。 这是默契,也是信任。 然而这一次零却对搭档的表现有些不满:“景,你在搞什么?为什么要把明美的事情也告诉他啊?你就不怕他跑去找人?” “零,比起这个隐患,我觉得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景光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想让柯南背负那样的愧疚,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还是没能救下想救的人。不管是7岁还是17岁,这种负罪感都太沉重了。我们的小侦探这次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我觉得这是他应得的奖励啊!” 手机那头的零沉默了。 二十多年来这对幼驯染很少意见相左,但是这次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抱歉,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我没想到的是,景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获得了柯南的信任!要不以后还是让这孩子来做你的协助人吧!” “我觉得还是零亲自带柯南比较好噢!想想看柯南跟你的接触更多、了解程度也更深嘛!柯南只见过我一面,而他却见过零很多面呢!” 零听出对方话里有话,怒怼道:“景,不要再跟我提那件睡衣的事情!” “为什么啊?零不是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的吗?但是你竟然连穿睡衣的样子都不肯给我看!柯南和明美小姐都看过…”景光显得很委屈。 但是不管自家幼驯染怎么哄骗,零坚决不穿! 为了转移话题,零又问道:“景,你说万一解药研制得很顺利,柯南变回原来的样子后跑出去惹麻烦怎么办?” “放心,我跟小哀说好了让她不要把解药的事情告诉柯南,有什么进展先给我说。倘若柯南问起,就说是在研究治疗并发症的药物。免疫力下降后可能会经常感冒发烧什么的,用这种理由糊弄过去应该还是很容易的。”景光解释道,“而且小哀答应我说愿意帮我看住柯南,他的一举一动现在都在监视之下了。” “想得太周到了,真不愧是景!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变成柯南之后免疫力一点都没有下降,反而更有活力了呢?”零吐槽道。 “大概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零不禁轻声感叹道:“记得第一次见过工藤之后黑田管理官就跟我说这个年轻的侦探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我当时还觉得这种说法太夸张了,现在看来可能此言非虚。景,皮斯克说他对柯南很感兴趣,想让我帮忙偷偷调查,还着重强调要避开朗姆。” “噢?难道是在杯户酒店的时候被看见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如他所愿啦!有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如果我不查那肯定就有别人来查。我打算在侦探事务所附近再找份零工,这样以后也方便一些。” “那计划的第二阶段打算什么时候启动呢?” “这个先不急再等等,组织派琴酒去找雪莉了,我要先观察一段时间的风向。” “柯南呢?就保持现状?你的身份还不告诉他吗?” “既然景已经加入正义联盟了,那他识破我的身份就算迟早的事情,我倒是还想再找机会多考察一下。” 第47章 然而零没有想到的是,考察柯南并不需要刻意找什么机会。 因为案件是从来都不缺的。 第40章 卷土重来 11月7日,对萩原研二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他将其命名为重生之日。 6年前的这一天,他本会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爆炸。 最终却如有神助般逃过一劫。 萩原还记得那时候冰封万里的奇异景象,他形容为绝对零度下才能出现的奇迹。 松田对自家幼驯染的说辞嗤之以鼻,严厉地告诫对方好运气没有第二次,侥幸逃脱不是以后不穿防护服的理由。 一大早,萩原像往常一样来到警视厅,发现大门口外的信箱里有一封给自己的信。 萩原来到警备部,拆开信封却陡然变了脸色。 他刷的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走到上司办公室,啪的一声把信纸甩到办公桌上。 “老大,有情况!” □□处理班的头儿松尾三郎一惊,拿起那张有点皱巴巴的纸读了起来—— 致久违的警察先生: 审判的使者再临人间,以六色烟花庆贺装点。 朗朗童声在天国回荡,殷殷血迹顺长河漫延。 熊熊业火令大地塌陷,唯勇者与猫得以幸免! “这、这预告函的口吻和字迹都跟6年前的那个犯人很像啊!”松尾大惊失色道,“但是那家伙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该不会是有人模仿作案吧?” “但是当年犯人写的那些预告函从来都没有公开过。如果是模仿作案,这次的犯人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松尾皱起眉头,发觉此事不简单。 他给监狱那边通了电话,得到的回复却印证了最坏的猜想: 今早清点人数的时候狱警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们在犯人的牢房里找到一条地道。 犯人,越狱了! “可恶!居然让那家伙给跑了?!”萩原咬牙切齿地说道,“刚一越狱就兴风作浪,看来关了6年完全不长记性啊!” “比起那些我们还是先仔细看看预告函上的内容,找找可能埋藏炸弹的地方吧!”一旁的松田说道。 “致久违的警察先生,这句话肯定就是在说我们喽!审判的使者再临人间,啊呸!他算哪门子审判使者?他以为自己是死神吗?”萩原没好气地骂道。 6年前,犯人没少让他吃苦头。 因此现在提到那人,他还恨得牙痒痒。 “我觉得重点应该在后面部分吧?”松田分析道,“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来看,朗朗童声是在说小孩子,长河就是有水的地方,还能令大地塌陷…所以埋藏炸弹的地方应该兼具这几个要素吧?” “水,大地…难道是去河坝或者堤岸钓鱼的小孩?”萩原问道。 “那后面的猫是什么意思呢?”松尾插话道。 “呵!我想他是在说猫有九条命吧!6年前我们拆完了他的3颗炸弹,结合前面的六色烟花和他被关了6年这一点,犯人这次应该准备了6颗炸弹吧!”萩原答道,“不过好奇怪啊,他在监狱里挖地道也就算了,怎么有材料做炸弹呢?” “鬼知道!总之先去调查一下东京能钓鱼而且小孩聚集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炸弹吧!”松田说道。 然而爆处班的警察还未出动,就接到了报警: 帝丹小学里发现了炸弹! “据报警者称,今天学校里有庆祝活动。先是在校礼堂发现了一枚假炸弹和附在上面的预告函,有人意识到这与6年前的一起案件很相似。所以在学校里寻找,果然在一间教室里找到了真正的炸弹。现在教学楼里的师生们都被疏散了。”接到报警通知的警察汇报道。 “这位老师的警惕性很强嘛!”萩原夸赞道。 “啊不是的,好像发现炸弹的是一位一年级的小朋友。” “一年级,你在逗我?!” 不过他们现在也没工夫管究竟是几年级了,爆处班迅速行动起来开赴帝丹小学。 “萩,你说为什么会是帝丹小学呢?那里没有水吧?”松田疑惑不解地问道。 “去看了不就知道吗?” 然而一到达目的地,爆处班的警察们都傻了眼: 虽说是学校有活动,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吧? 他们很快便得知了答案,原来是有人把假炸弹和预告函发布到了网上。 家长们自然很忧心都抢着接自家孩子回去,当然也不乏许多凑热闹的人跑过来看。 突然,松田和萩原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是班长!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在相遇的短暂一刻轻声道:“小心点儿。” “你也是。” “阵平酱,我知道预告函上猫的意思了!你看那不是冬奥会的吉祥物六色猫吗?”萩原指着学校里巨幅海报嚷道。 “所以六色烟花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松田恍然大悟,“萩,这次到我了。” “诶?”萩原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为了公平起见他们两人拆弹是轮流作业的,一人一次。 上次任务是萩原,那么这次理所应当地就应该是松田了。 “阵平酱,咱们这次换一下呗!那个犯人我非得亲手解决不可!”萩原恳求道。 但是松田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说道:“不行!这次我替你解决他!” 萩原没办法只好由着对方来,不免忧心地嘱咐道:“阵平,注意安全!” 看到自家幼驯染一反常态的认真态度,松田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关了6年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好了,10分钟后我就下来。今天到你请我喝酒啦!” 松田穿好防护服,带着人进了教学楼。 有炸弹的教室在一楼,是在讲台底下发现的。 松田观察了一下这颗炸弹的装置。 这是很普通的炸弹,用料简陋,威力一般,拆起来一点都不费事。 从侧面反映出犯人在监狱里确实无法收集到很好的材料。 松田端详着数字一秒一秒跳动着的计时器,不免又回想起了预告函的内容。 这炸弹放在这里的话估计也就能炸裂这一间教室的墙壁。 似乎很难称得上是熊熊业火,更别提令大地塌陷了! 更重要的是按照6年前犯人的风格,那人喜欢用前一个炸弹去提示后一个炸弹的位置。但是提示时间窗口极为短暂,只有3秒钟的时间。 然而这一次犯人却堂而皇之地将提示直接写在了显示屏上: 下一颗炸弹的提示信息就在这上面。 “这是什么哑谜?” 松田眉头紧锁,左看右看,也搞不懂犯人究竟所指何意。 他让属下把这提示发给守候在外面的上司,让他们自个儿琢磨去。 至于松田自己,当然是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拆弹过程极其顺利,松田觉得他可能不需要10分钟就能去找萩了。 “危险解除,我们可以撤了。” 松田脱下厚重的防护服,长舒一口气。 暗自窃喜那犯人在被关了6年以后果然水平大不如前,一点儿机关陷阱也无。 然而当松田刚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霎时间,天崩地陷。 “不好,大意了!还有一颗炸弹!” 松田本能地卧倒,但是有什么硬物砸中了他的脑袋。 他一下子昏了过去,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松田醒来时,觉得胸口生疼。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朝自己扑过来。 松田想都没想,攥紧拳头就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然后就听到了「嗷呜」一声惨叫。 那声音分外耳熟,松田这才意识到刚才是萩在给自己做人工呼吸。 “抱歉萩,我还以为是犯人袭击我…” “松田阵平!你看清楚再动手行吗?很痛哎!”萩原悲愤地嚎道。 松田想从一片狼藉的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不会这么倒霉骨折了吧?” “阵平酱你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萩原安慰道。 “萩,其他人怎么样了?” “有几个轻伤,就属你伤得最重,他们都没什么大事儿。” “啊那就好!”松田躺在地上,喋喋不休地骂道,“那家伙造弹的技艺一点都没有长进,耍鬼心眼子倒是很有一套。去他的提示就在上面!居然在二楼还藏了一颗炸弹,关了6年竟然还学会买一送一了!” “阵平酱消消气,你再激动血就流得更多了!” 但是松田被犯人弄得烦躁不安,哪里能轻易平息怒火呢? 他问道:“萩,有烟吗?” “你都这样了还抽烟?”萩原一面数落一面给对方点上一支烟,自己也抽了一根。 第48章 尼古丁让他们焦躁的情绪得以缓解。 “阵平酱,我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难道这样就结束了?预告函写得乱七八糟的,仅仅是为了迷惑我们?” “或许,犯人还没做好下一颗炸弹的准备呢!监狱那边不是说用于逃脱的地道相当狭窄,连稍微胖一点的人都钻不进吗?在那种情况下,犯人能带着两颗炸弹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的也是,希望班长他们能够在下次爆炸前抓住那人!” “送预告函的人找到了吗?” “是一个小孩儿送的,据那孩子说早晨上学的时候有个男人给了他一块糖,让他去送封信。那孩子也没多想就乖乖照办了。” 松田听后更是怒火中烧:“该死的!我这次一定要逮住犯人,把他丢进监狱里去!” “绝对不会再放过他的!” 第41章 甚嚣尘上 爆炸发生的第二天,萩原照常来到警视厅上班。 松田的伤势比他预想得还要严重一些,那家伙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所以接下来犯人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了。 萩原一来到办公室,就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大家都不免会忧虑焦躁。 但是今天在这不安的气氛中,萩原却咂摸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慌乱来:每一个人见到他的眼神都在躲闪。 “出了什么事?” 萩原一头雾水。 他刚想说几句提振士气的话,但是还没开口就被上司叫了过去。 “老大,怎么了?”萩原见松尾的神色凝重,心中疑惑更甚。 “萩原,这个送给你了。”松尾递给他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萩原仔细一瞧:哟嚯!这不是他之前心心念念的冬奥纪念版马自达车模吗? 当时因为这东西太火爆萩原没抢到,对着松尾买来的那个眼红了好久,但是松尾不卖。 “这时候老大怎么愿意忍痛割爱了呢?” 萩原好奇地打量着松尾,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该不会是因为昨天爆处班任务执行不力,所以老大被问责调走了吧?” 然而萩原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确实有人要走。 但这人不是松尾,而是他自己。 “萩原,这是调令。今天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去新岗位报道吧!”松尾叹了口气,拍拍下属的肩膀说道,“唉,众口铄金啊!上级下了死命令,这次我也保不了你。但是你放心,你这六年在爆处班的能力和成绩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我一定想法子把你给调回来。你这段时间就先在档案室写写文书整整档案。虽然是个闲差,但是工作稳定没啥风险也不用加班,你就当是去休假好了。” 萩原呆呆地僵立在原地。 松尾的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萩原每个字都听见了,但是又好像没有一句听得懂。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白纸黑字的调令,上面的那一行「因工作态度问题调离岗位」显得尤为刺眼。 “工作态度问题?我态度怎么了?” 萩原紧紧抓着那张纸,几乎快要把纸扯破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上司,声音颤抖着问道:“老大,为什么要我走?” 松尾面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他尽力安抚属下说道:“萩原你知道的,这个案子实在闹得太大了!再过两个月长野冬奥会就要开幕了,现在正好是旅游旺季。但东京却发生了这样恶劣的越狱事件,而且犯人逃跑的第一天就炸了一所小学,你明白事态有多严重吗?” 萩原更糊涂了反问道:“所以这不正是用到我的时候吗?松田受伤住院了,6年前跟犯人交过手的人不就只有我了吗?为什么在这个当口要把我调到什么档案室去啊?!” 松尾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萩原一眼,问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那件事?” “什么事?” 昨天松田受伤之后萩原就一直在医院陪护,其他事情他完全没有关心。 松尾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萩原拉过来指着手机对他说道:“喏你看看这个视频。” 萩原拿过手机盯着屏幕看,只见画面上是昨天发生爆炸的帝丹小学。 开始时是一段岁月静好的画面,学校里在举行庆祝活动。 几秒钟后画风突变,一些警察来到学校,小孩子们纷纷作鸟兽散。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似乎是在一个长得跟松田很像的人互搏。 最后萩原看见「自己」点了一根烟,教学楼就爆炸了,尸横遍野。 视频结尾处还有一行字幕:“帝丹小学爆炸真相还原,请给民众一个交代!” “这是谁做的视频?简直一派胡言!我怎么会是犯人呢?”萩原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警方调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个恰流量的网红做的假视频。” “那就把那家伙抓起来啊!” 松尾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萩原,事情没那么简单。警方当然抓到了那个人,并且做出澄清当时你是在楼外候命,没有打架斗殴,除了警察之外也没有人员受伤。” “这不就结了?” “不不不,事情远不止于此。这个视频已经在网上流传太广泛,播放量太高,在网络中已经出现令人不安的舆论压力。” “但是警方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他们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抽一根烟就能引发爆炸啊!”萩原气得头昏脑胀,好容易才想起来很关键的一点,“而且当时帝丹小学外面不是有很多人在围观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虽然警方澄清说那个视频有假,但是很多人认为只不过是有夸大之嫌,实质原因还是一样的。因为不少人都拍到了松田打你的那一幕,而且还看见了你们抽烟。” “可那时候爆炸都结束了呀!”萩原气得直打哆嗦。 他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如此容易戳破的谎言。 松尾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萩原,重点不在于你没做什么,而在于你做了什么。在现在的网络环境下,警察的一举一动都会放在民众的放大镜下被仔细甄别,有些人甚至很多人就是喜欢从鸡蛋里挑骨头。搁在平常,也许他们无法兴风作浪,闹出什么动静来。但当这些人叫得足够响、喊得特别欢时,许许多多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来。” “绝大部分人根本不在乎事件始末,他们只知道在一所刚刚发生爆炸的小学里,本来应该负责拆弹的警察却在抽烟。这会给民众一种玩忽职守、很不靠谱的感觉,严重损害了警视厅的形象,你懂吗?” 萩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很想问问那个所谓的网红究竟为什么要做那样一个假视频来针对自己,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就像上司说的,鸡蛋里挑骨头,只要那人想就能一定能挑得出来。 而自己,不过正好是撞在枪口上的那个。 在这个世界上,看警察不顺眼的人可不止越狱的犯人一个啊。 松尾又说道:“这是上级领导连夜商讨出来的对策,已经为你争取最大程度的权益了。” 听到这话萩原气笑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大声质问道:“上级有空连夜开会讨论如何责罚我,就不想想要怎么处理犯人吗?” 松尾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答道:“萩原你要理解,有些事情真的很…” “老大,我懂。”萩原打断道,“我这就走,不给大家添乱了。” 走出上司的办公室,萩原看着昔日的战友猛地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萩原曾以为最坏的结局是自己在某次任务中死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逃过了死神的圈套,却没能躲过民众的审判。 “居然以这样荒谬的方式离开了” 萩原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他给一一拥抱了送行的同僚,轻声嘱托道:“小心点儿,那家伙狡猾得很。” 萩原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东西。 一张照片,一份荣誉证书,一个没有扔掉的糖果包装纸… 每一点都承载着满满的回忆,整整六年。 而现在它们都凝结在时光里不再流淌,封存在记忆的角落中成为标本,供他缅怀凭吊。 萩原抱着一只大纸箱子离开了。 他最后想再看一眼,但终究没有回头。 因为他怕给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 萩原走到一楼时,远远望见警视厅大门口似乎聚集了很多人。 出于好奇,他走过去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萩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游行示威的队伍,针对的人自然是昨天在爆炸现场「玩忽职守」的自己。 萩原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打印出来,放大很多倍用牌子举着,上面还有很多侮辱性的词语。 第49章 在那些横幅标语上,最刺痛他的一句话是:“血债血偿” “明明流血受伤的是我的兄弟,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这时,有个眼尖的人似乎认出了萩原,嗷嗷叫着冲他扔鸡蛋。 萩原躲开了,但是却依旧被砸得很痛。 心痛。 这是萩原第一次看清6年来他一直舍命守护着的人们的脸。 记得以前有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倘若发现你努力拯救的人并不值得被救,你会怎么做? 萩原之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恪守警察的职责」。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工作的价值。 “难道我一直在守护着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吗?” “如此愚昧无知,如此暴力恐怖?” 萩原站在原地茫然无措,最后还是负责警戒的警察们把他护送出去。 明天才要去档案室报道,萩原无所事事,只得去找松田。 松田左半边身体曾被压在混凝土下。所以一侧身体都缠着绑带难以动弹。 松田自嘲为「半瘫」。 “阵平酱,吃药了没?”萩原不知道该怎么跟松田开口解释这件事,所以决定先不说。 但是松田不傻,他一看到萩原这么早就回来了便知道定然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松田听护士说起了那个假视频的事情,他猜测与此事有关,但并未料到严重的后果。 说到底,他们还是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 区区一个网红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但当时的萩原和松田显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松田看出自家幼驯染心情不佳,于是提出想出去透透风。 萩原欣然应允,把松田抬上轮椅。 萩原推着松田在小公园里绕圈。 等走到吸烟区的时候,萩原愣了一下停住了。 松田以为对方想抽烟于是点上一根问道:“抽吗?” 萩原怔怔地望着那缕飘散的烟雾,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也随风而去了,心中怅然若失。 良久,萩原才缓缓开口道:“戒了。” 第42章 社交达人 萩原第一天去档案室报道之前,很担心因为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而被同事们排挤。 出于生存本能和职场经验,他钻研琢磨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想要跟同事搞好关系。 到了档案室,不知道是因为萩原随和天性和周全准备起了作用,还是因为经过两天的发酵大家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总而言之,萩原没有遭到什么刁难或者非议,甚至他还挺受大家欢迎。 只有一个人例外。 当新同事们都上前跟萩原打招呼的时候,他就瞧见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 那人仅在萩原刚进屋时投去一瞥,便埋头自顾自地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出于礼貌,萩原决定主动上前去跟那个看上去不太友善的人示好。 似乎察觉到萩原走近,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看上去跟萩原的年纪差不多大,长着一张属于日本男性的普通的脸,留着平平无奇的短发。 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眼睛。 萩原无端觉得在这双眼睛的审视下,自己仿佛是透明的。 他愣了一下,转而笑容满面地弯腰伸出手说道:“您好!我是新来的萩原研二,请多指教。” 然而令萩原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全然不顾社交礼仪,径直扭过头去,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说道:“不用跟我来这一套。” 萩原尴尬地收回手,去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位名叫森木纯的老前辈给萩原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于是他就开始正式做起了档案员。 先前松尾曾说这是一个闲差,此话一点儿都不假。 萩原的工作内容就是审核文书材料: 上级批语不规范,退回去修改。 盖错电子公章,退回去修改。 结案材料与预审材料描述不符,退回去修改。 全都没有问题,留底存档。 这份工作无聊至极,又因为现在全都是无纸化办公。因此连打印材料跑腿这种事都免了。 萩原观察了一下其他同事的工作现状,基本上都在摸鱼: 有打游戏的,也有追剧的,还有交头接耳聊八卦的… 萩原支起耳朵听了听,意识到她们好像在争论喵叔到底有没有老婆,不禁暗暗发笑。 由于这份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敲键盘就是点鼠标,所以萩原也开始摸鱼。 不过他没有玩乐,而是不忘自己的老本行,去查犯人的最新动态。 看了一圈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萩原发现犯人似乎根本没有再次行动的迹象,这让他略微松了口气。 眼前的工作与以前在爆处班的生活形成强烈的反差,萩原不禁开始回想起那些紧张刺激又不乏欢声笑语的时光。 平常没有任务的时候,爆处班的警察们会组织演练,还有拆弹比赛。 他和松田永远都在不同的小队里,彼此各有输赢。 “不知道等阵平酱伤好了之后,我能不能回去?” 倘若不能的话,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跟松田势均力敌的存在了。 一想到这里,萩原就感到落寞。 实在无事可做的萩原开始观察起那位对他态度很差的同事来。 萩原从名单上得知那人的名字是川畑久,比他大一岁,算是前辈。 他好奇地向左后方瞥了一眼,然而他还没看清川畑在做什么就立刻被回以警告的眼神。 吓得萩原讪讪陪笑,再也不敢偷窥了。 “川畑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呢?” “难道是因为那起爆炸案?” 萩原左思右想觉得好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但具体原因尚不明确,他打算找其他同事打听一下。 好容易挨到午餐时间,萩原跟几个同事们坐一桌,而川畑依旧独自坐在角落里。 萩原向森木问道:“川畑前辈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森木皱眉答道:“甭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同座的几个人也都表现得对川畑毫不在意,仿佛那人不存在似的。 萩原隐隐觉察出,川畑的恶意不仅仅是针对自己的,那人好像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差。 下午的时间依旧无聊,与萩原同样无聊的还有在医院里躺着的松田。 于是这对幼驯染只能靠着闲聊吐槽来打发时间。 期间萩原提到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川畑,松田调侃说:“想不到还有萩搞不定的人,不过也难怪毕竟川畑不是女人嘛!” 这话刺激到了萩原,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阵平酱你不要看不起我,不出两天我一定能搞定他!” 下班后,萩原就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主动邀请森木吃饭,老前辈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直夸萩原懂事。 森木是一个健谈的人,而且在档案室里待了十几年。 萩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川畑的渠道。 到了饭店,萩原很熟络地给前辈夹菜倒酒。 几杯酒下肚,森木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萩原有意把话题往川畑身上引,说道:“以后的日子还得多靠森木前辈提点了!” “哪里哪里,萩原你来这里就是屈才,待些时日肯定就能回去啦!大家其实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被冤枉的嘛。” “大家都很关照我,我特别感动!不过好像那位川畑前辈不太愿意跟我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诶你不用在意那家伙,他成天就那熊样,看谁都不顺眼,大家都受不了他!” “既然川畑前辈不喜欢这儿,为什么还要继续待着啊?” 森木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答道:“他哪里想继续待,他恨不得回他那公安部去呢!可是人家要他吗?” 萩原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川畑前辈居然以前是公安?好厉害呀!” “厉害个屁!他呀,犯了错误被调到档案室来了。来了以后还不安分,这几年把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光了。” “川畑前辈犯了什么事儿?” 森木闷了一口酒,嘟囔道:“别提他啦,晦气!” 萩原转了个脑筋,不再追问川畑而是哀叹起自己来:“森木前辈,你说现在这什么世道?我搭档向我讨了根烟,结果呢?那家伙在医院里享清福,我却被发配到这里来了!凭啥?就凭他工伤?那他还打了我一拳呢,我为什么就得担全责啊?上司口口声声说得好听会把我调回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萩原这番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森木摆摆手说道:“诶诶萩原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跟川畑那情况能一样吗?你不过是递了根烟而已,川畑是把自己的搭档给杀死啦!” 萩原一惊,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一块肉掉在地上,惊呼一声:“杀死了?!” 第50章 森木登时酒醒了大半,自知失言说道:“这事儿你可别乱往外传啊!” “所以,川畑真的杀过人?” 森木叹了口气,示意萩原凑近说道:“这件事情啊,众说纷纭。川畑死不承认,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川畑家里有钱,买通了法医做假证。” “看不出来,川畑原来是个富二代啊!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萩原表现一幅出普通工薪阶层对于「钞能力」的惊叹。 但其实他很快就发现一个逻辑不通的点: 既然川畑家里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背负着杀人犯的骂名和同事们的非议继续留在这里呢? 直接回家继承家产不好吗? 听到这话,森木说得更起劲儿了:“萩原你有所不知,这个川畑啊向来目中无人,心高气傲。但是经过那件事之后,事业就一落千丈,本来是公安部的精英,沦落到只能在档案室打杂。” “那川畑心里肯定很不平衡吧?” “谁说不是呢?而且后来我听说还发生了一件更离谱的事儿,令他彻底崩溃了。” “什么事儿?”萩原赶紧给森木斟满酒。 森木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川畑有一个朋友,据说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一起从警校毕业做了公安。本来呢,那个朋友各个方面都不如川畑。但是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人也把自己的搭档给害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啥事儿没有,甚至还直升去了警察厅呢!” “这怎么可能?!”萩原惊掉了下巴。 “害!大家都这么传,谁知道呢?”森木喝了点酒又说道,“要说起来,有传言说那个川畑当年还是警校第一呢!” “警校第一混到这份上也太窝囊了吧?”萩原不禁想起某个金发男人,说不定那家伙现在都升到警视了呢! “不过啊也有人说川畑是万年老二,他杀死的那个搭档才是真正的第一。川畑就是因为嫉妒才痛下杀手的。” “居然害死自己的同期?”萩原回想起那双锐利的眼睛,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呵!川畑究竟杀没杀人我不知道,但是那混蛋拿着碎玻璃想捅我是千真万确!”森木扬起手说道,“你看看这道疤!这就是川畑干的好事。” “他疯了吗?” “可不就是个疯子吗?当时川畑看到有犯人因为聚众闹事被加刑。反倒愤愤然替犯人打抱不平,还跟其他同事吵起来了。我上去拦架,他却伤人!”森木越说越气,脸色涨得通红,“那家伙还嚷嚷着什么警察都是孬种懦夫,就活该让犯人炸死。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炸死?” “噢对,因为那批犯人正好就有这次越狱的那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倘若之前萩原想调查川畑仅仅是因为跟松田打赌,那么现在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森木见对方脸色凝重,语重心长地说道:“萩原,作为过来人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工作中难免会摔跟头,就像你这次栽了是不是?但是你不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呀!有些人就是太傲太脆,他们等不到有人拉自己一把就自暴自弃了。万一再遇上什么人上来踹一脚那就彻底完蛋。你可千万别像川畑那样啊!他这些年脑子都不正常了,我觉得他甚至有点反社会。你离他远点,小心惹祸上身!” 萩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对于森木前辈的肺腑之言,前半段他深表赞同,但是最后一句他不打算采纳建议。 “川畑前辈,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谈谈关于犯人越狱的事情啊!” 第43章 谍影重重 这边厢景光刚用一锅奶油炖菜堵住催更粉丝们的幽幽众口,那边厢零的视频通话就打过来了。 “景,萩原和松田最近怎么样了?” “昨天送甜点的时候感觉萩原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只不过…心里头的坎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迈过去的吧。松田还在医院,据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景,你说为什么这件事会闹得满城风雨呢?之前东京不是没有发生过更大的爆炸案,民众也没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吧?” “关于这一点我最近也在密切关注网络上的舆论,我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活动。” “你是说犯人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越狱是有其他人在帮助,里应外合?” “零,这一点我还不确定。我刚才说的是这次的网络水军行动是有预谋的。至于他们是恰巧利用了爆炸的机会,还是谋划了整个犯罪,还不得而知。”景光解释道,“不过昨天跟萩原聊天的时候,他提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可能与此案有关。” “是谁?” “川畑久,这个人零听说过吗?” 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答道:“没有印象。” “据说川畑是公安,比我们高一届。曾经因为被指控谋杀搭档而调到档案室。萩原听说这个川畑似乎对警察同僚们相当厌恶,甚至还为犯人鸣不平。” “公安里竟然还有这种人?!” “传言未必可信,这世上无中生有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既然有了这种谣言滋生的土壤,背后必然是有原因的。顺藤摸瓜,说不定我们就能还原事件的真相。” “明白了,萩原想让我们帮他调查川畑?” “本来萩原是想自己调查的,但是那个川畑警惕性相当高,第一次见面态度就特别冷漠,根本搭不上话。” 零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的话,只能派出我们的杀手锏了!” 前几天还说想要找机会试探一下柯南,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噢对了景,那个d-lab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景光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下一个问题会问这个」的神情说道:“关于d-lab本身我还没查到什么,但是却打听到一些其他的事情。” “噢?说来听听。” 景光清清嗓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卖了一个关子:“零,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来组织当卧底?” 零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答道:“因为在17年前发生了两起大案,一起著名将棋选手羽田浩司在美国遇害,另一起发生在日本本土有两名重要内阁成员被杀。公安本来没有注意到两起案件的关联。但是后来随着深入调查发现组织的存在。因此派卧底经验丰富的千木良前辈刺探情报。但是不幸的是仅一年以后千木良前辈就被仇人所害,又过了不久负责此案的黑田管理官也因火灾重伤昏迷,公安方面失去了组织的线索。一直到7年前组织再度露出马脚,所以才派我们去做卧底。” “说得很好,那么你觉得赤井为什么要来做卧底呢?” 零略作思考说道:“羽田浩司案发生在美国,fbi作为美国司法部的情报机构必然有所察觉。不过莱依进入组织的时间比我们都要晚吧?这十几年fbi都在做什么?” “那么我再提示一下,三年前的那场流感大规模爆发是在春季。而初期感染的患者最早在前一年的冬天就发现了。联系到组织,你能想到什么吗?” “4年前?流感?d-lab?卧底?啊我知道了,是cia的卧底伊森本堂!难道cia就是为了d-lab的一事来组织调查的吗?”零恍然大悟但又觉得困惑,“但这跟fbi有什么关系啊?” “零你知道的,fbi和cia向来不和。虽然说一般fbi主内、cia主外,但是两大情报机构平日里还是免不了有摩擦…” “景,你的意思是fbi是为了找cia的卧底才来卧底的?”零一脸震惊,“他们两家关系再差,也不至于跑到日本来内斗吧?” 景光扶额地解释道:“真实情况肯定要比这复杂得多,根据赤井的说法这十几年fbi没少往组织派卧底。但是就他自己而言,接到的任务确实是先把cia挖出来。” “挖出来干嘛?拦截情报?” “那我就不知道了,莱依还没找到人,很不幸本堂前辈的身份就暴露了。所以莱依任务就变成了继续留在组织里待命。” “但总感觉还是好离谱啊…”零吐槽道,“景,刚才你说fbi曾经派过很多卧底?” “关于这一点赤井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且我猜他也没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我。” “那我也要听!” 看着零撒娇的样子,景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好吧,但以下都是我的推测,不保证正确性噢!” 零兴奋地点点头。 “你我都清楚,组织就是一座金矿,随便一铲子下去都能挖到金子,所以钱是绝对不缺的。” 零对此表示同意。 要知道组织里的员工薪资水平是相当高的,仅基本月薪就比普通警察高十余倍,更不要提种种优厚的奖金福利待遇了。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朗姆曾经送给波本一个价值1亿日元的「小礼物」。 这种事情在组织里虽说并不是数见不鲜,但也绝非什么稀奇事。 大家眼红归眼红,但总归没有超出认知范畴。 第51章 “根据我们这些年积累的情报来看,组织已经从上个世纪就开始运作了,前后几十年从事各种各样的跨国犯罪活动,暗杀、洗钱这种都是小事,他们还靠着结交各界的权贵名流操纵着经济、贸易乃至政坛。然而就是这样庞大的犯罪集团却一直没有被各国察觉,还是因为身为二把手的朗姆在行动中出了纰漏,组织才渐渐浮出水面。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吧?” “会不会是各国早就注意到了组织的存在。但是因为黑恶势力强大、牵涉利益复杂所以难以下手呢?” “其他国家的具体情况先不谈,组织的大本营是在日本。公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此事的,没有人会比你我更清楚了吧?” 零陷入沉思,问道:“所以景觉得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呢?” “行事作风隐秘,手脚干净利索,伪装效果一流,不给警方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这些当然都是原因,但我觉得并非主要原因。一个犯罪集团想要长盛不衰,只经营□□远远不够的。零有没有想过,既然组织可以用钱来笼络收买商人、明星和政客,为什么就不能用钱来贿赂警方呢?” “景的意思是…内鬼?” “有可能组织向警方安插了内鬼,但这个难度比较大而且耗时费力。更简单的方法还是直接用钱结交一些长期合作伙伴。甚至不一定是内鬼,按照组织谨小慎微的风格,不见得会透露自己的全部底细。很可能是编造什么借口,伪装成有求于人的样子,用钱来堵住警察的嘴。” “就像是封口费?” “或者叫保护费也行吧!反正对于组织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吧?警察中也会有刚正不阿的人,而且如果遇到人事变动、新官上任…”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赤井曾跟我说,当年因为羽田浩司案,一夜之间fbi和cia闹得腥风血雨,包括英国的mi6也是如此。原因就是因为此案牵连查出了组织贿赂的高官们,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权力斗争和利益集团之间的相互倾轧,导致警察内部肃清了很久事件才告一段落。在那几年时间里,各方势力都派出许许多多的卧底前去捞金…” “等一下,捞金?” “是啊,因为组织福利待遇比警察的好多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挤破头都想去呢!而且一旦挖出有价值的线索,就有机会平步青云,甚至可以在借此机会铲除异己。只要敢用命来赌,赌赢了就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很可惜的是,绝大部分人都成了炮灰。” “所以说组织先渗透进了警方内部,事情败露才引来了无数卧底。照这么说卧底都是组织自己吸引来的喽?”零哑然失笑。 然而仔细想想,零却不觉得这是那位先生失策。 恰如景光所言,组织最不缺的就是钱。 如果能用钱来换来「长治久安」,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倘若不是朗姆失手,组织大概会一直这样成为黑白两道的传说继续潜藏下去吧! “景,可是为什么日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按道理讲,日本不应该是组织影响力最大受贿者最多的地方吗?” 景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你觉得呢?” 零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景,你的意思是17年前羽田浩司案让英美两国的受贿者纷纷爆雷。但是日本本土的那些人却安然无恙吗?”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那么,这究竟会是多么庞大的群体? 他们的手里又掌握着多少权力和资源呢? “零,有件事我想说一下…”景光突然开口道,神情犹疑不定。 “什么事?” “嗯、是关于犯人越狱的事。” “川畑?” “不不是的,我还查到了另一个人。或许这不仅仅跟越狱有关了,但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因为这实在是太…” 零见对方语无伦次的样子,心生疑惑,凭借着多年的默契问道:“景觉得越狱一事与内鬼有关,对吗?你查到了谁?” 景光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是…风见。” “这不可能!” 第44章 久别重逢 今天早上,犯人的第二句预言实现了。 炸弹是在某个桥洞被发现的,那座桥还是冬奥会期间的政府形象工程之一。 这一次在倒计时显示屏上写着: 下一颗炸弹的提示信息就在这下面。 这回拆弹的警察们长了记性,意识到「下面」就是物理意义上的下面。 然而,这座桥下面只有河水。 爆处班是专门负责处理各种各样的□□的,自然没有什么潜水装备。 加之时间紧急,警察们不得不在毫无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去冰冷的水下搜索可能存在的炸弹。 因为防护服太厚重了,一入水就直接沉底,转个身都费劲。 结果可想而知,炸弹还没有找到就爆炸了。 河底的淤泥混着鲜血浸染了初冬时节还未结冰的河面。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因为密封箱的隔挡爆炸没有造成人员死亡,然而伤者却比上一次还要多。 在同一点上被犯人耍了两次,松田暴跳如雷。 然而令他心寒的是,医院里看直播的人们并没有对受伤的警察表示多少同情。 很多人感到恐慌,认为警察不足以保障民众的安全,他们随时都处于被犯人袭击的危险之中。 还有些人直言不讳地骂警察是「废物」。 松田忍了很久才没有跟那些人打起来,默默回到病房。 他不免悲哀地心想:人们总看到警察手持警械的威严形象,甚至觉得警察就应该像电影中超级英雄那般轻松应对各种坏蛋,却常常忘记那些替民众挡下一个又一个危险的人又何尝不是血肉之躯? 这几天来,那个犯人让警察们吃了太多苦头。 不仅仅是爆处班,还有其他部门也叫苦不迭。 因为这起案件,网络上一些平日里潜伏着的破坏分子纷纷冒出来开始作妖。 有直播教人制作炸弹结果发生火灾的,有上传虚假图片或者视频报告某处起火爆炸的,还有各种报假警说发现犯人行踪的… 一个小小的越狱犯竟然把整个警视厅都搞得焦头烂额。 何其讽刺! 无怪乎有人对着警察大放厥词,认为他们没用了。 最后松田对那些流言蜚语实在忍无可忍,向医生提出了出院的要求。 医生当然不答应,但是架不住松田态度强硬,最后只得作罢。 松田本来是想直接回去上班的,然而松尾让几个人把他的轮椅抬了出去,勒令他痊愈之前不准回来,甚至吩咐门卫只要见到松田就把他挡在外面。 松田骂骂咧咧也没办法,家也不愿意回,索性让萩原把他送到秘密基地来了。 总归还是有一块僻静的地方可以独处。 现在,松田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犯人制作的炸弹。 不过专心致志一词用得并不准确,严格来讲松田是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但是这很难。 伤口疼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松田罕有地陷入迷茫。 “这次真正的对手是谁呢?” 是逃跑越狱的犯人? 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投机分子? 抑或是不知好歹非要向萩讨烟结果却点燃了导火索的自己呢? 松田答不上来,以往他总是目标很明确的。 然而现在他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炸弹上来。 “为什么一定要两个成对出现呢?” 松田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同寻常的现象。 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它们必须放在一起才能够正常使用。 然而这两次的爆炸都只保留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被炸毁了。 要想复原整张拼图,并非易事。 正当松田苦思冥想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松田单手摇着轮椅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大哥哥,请问萩原警官在这里吗?”小男孩很有礼貌地问道。 松田好奇地问道:“萩上班去了还没回来,你找他做什么呀?” “萩原警官的姐姐托我送东西!”小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认真答道。 “谢谢,等萩回来我会给他的。”松田接过信封,内心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谁知小孩子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反而撒起娇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哥哥我饿了。” “诶?”松田愣了一下,不禁暗暗发笑。 “真是个嘴馋又机灵的小鬼,还知道要跑腿费!” 松田见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甚是可爱,于是大手一挥说道:“进来吧,你想吃什么?” 小男孩两眼放光,开心地叫道:“我想吃甜的!” 第52章 这下可让松田犯了难,这里没什么糖果,昨天诸伏送的甜点也吃完了… 松田故作严肃地教育道:“小孩子甜食吃多了容易长蛀牙。” “我的牙齿很健康,没有蛀牙!”小男孩扒拉着嘴给松田展示自己的一口好牙。 松田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突然想起厨房里还有几个红薯,问道:“想不想吃烤红薯?” “想!”小男孩兴奋地蹦了一下。 于是松田去厨房里给这小孩做烤红薯。 松田现在的左臂和左腿都打着石膏,行动不便。 小男孩非常贴心地在一旁帮厨。 松田看着对方过分娴熟的动作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开关在哪里?” “诶?”小男孩一愣,转而天真烂漫地笑着答道,“是新一哥哥告诉我的!” “工藤新一?!” “是啊!” 松田一脸震惊,又慢慢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他这才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个秘密基地,除了他和萩原之外,只有工藤来过。 甚至连千速姐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却不清楚具体位置。 “原来是他让你来的啊…”松田自言自语道。 他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突然联想到某种可能性,问道:“你是帝丹小学的?” “我是帝丹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江户川柯南。” “一年级?当时报警的人就是你吗?” “嗯!”柯南骄傲地点点头。 “那你一定吓坏了吧?” “没有噢,老师组织我们离开了,同学们都可开心啦!” “为什么会开心啊?”松田一头雾水地问道。 “因为不用上课了呀!” 松田禁不住笑出了声,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因为这次爆炸,帝丹小学全校停课。 具体什么恢复,取决于警视厅的办事效率。 因为学校方面实在承受不起再炸一次的风险了。 “烤好了,吃吧!小心烫啊。” 柯南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大声说道:“哇好香!谢谢大哥哥!” 松田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摇着轮椅又去炸弹了。 小男孩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烤红薯。 柯南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吃的是糖炒栗子。 都很甜,都很烫。 烫得心口发热。 “大哥哥在研究犯人留下的迷宫吗?”柯南突然问道。 “诶?”松田第一次听到这种天真可爱的比喻,有点惊讶。 他答道:“是啊,但是现在只有一半。我要把另一半复原出来,才能找到迷宫的出口。” 松田本来以为柯南会问「要怎么做到呢」或者「这怎么可能呢」之类的问题,他都已经准备好一套唬小孩的说辞了。 谁知柯南却惊叹道:“哇!好厉害!” “你、相信我?”松田不觉心头一暖。 “嗯!”柯南抱着烤红薯,笑得很甜。 那模样让松田不禁想起另一个人。 松田继续钻研,柯南也不再提问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柯南没有问松田的名字,这倒不是因为想通过叫「大哥哥」来套近乎,而是他不确定现在「松田警官」这个称呼对方是否还愿意接受。 柯南静默地望着这个半个身子都包裹在绷带石膏中的男人,看他用一只手拧着螺丝刀去摆弄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线,手不够用就牙咬。 15岁的工藤新一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绝对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 他记得初见「火车头」的心潮澎湃,也记得当年松田和萩原的意气风发,还记得那时自己的斗志昂扬。 然而现在呢? 两年过去,秘密基地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人的变化之大已经连相认都成为奢侈。 久别重逢的期待中饱含着多少欢喜,物是人非的落差就承载了多少遗憾。 “如果当初我能把犯人一网打尽,会不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 柯南无不自责地心想,然而即便让他现在穿越回去,他没有把握能够力挽狂澜。 刚巧柯南吃完烤红薯,萩原就下班回来了。 “萩,这孩子送来了你姐给你的东西。”松田说道。 “诶?老姐居然还送我东西了?”萩原有点惊讶,他知道今天姐姐来看他了,但是电话里没提这茬啊? “难道是小惊喜?” 萩原摸摸小男孩的头说道:“谢谢你啊,小弟弟!” 说着就要拆开信封。 这时柯南突然叫着说道:“大哥哥,新一哥哥还托我捎几句话。” “诶?”萩原和松田面面相觑。 “新一哥哥说他在努力地寻找犯人,一定会找到的!新一哥哥还说他一直都很信任你们的能力。所以破解迷宫的事情就拜托给两位大哥哥了!” 柯南站在门框外,侧对着屋内的两人,从反光的镜片后面并看不清他的表情。 柯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新一哥哥还说,你们教给他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他有按时吃饭,他没有用撬锁来做坏事。还有、还有…他一直都希望你们是好人,他也相信自己的心愿可以得到验证。” 松田和萩原惊异地望着柯南,满腹狐疑又不知从何说起。 紧接着那小孩就像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两人呆呆地现在原地愣了很久才缓过神儿来。 “阵平酱快看!这是什么?”萩原拆开信封一看不由得大叫起来。 信封里是一张脏兮兮沾满灰尘的纸,残缺不全,像是被扯破的一角。 纸上乱七八糟地画着一堆线条。 “这难道是炸弹的设计图纸?”松田惊呼一声,“莫非是犯人从钻地道时落下的?” “很有可能…”萩原沉吟道,“那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第45章 波洛猫咖 柯南从秘密基地回到侦探事务所时已是深夜。 小侦探远远地便望见楼下波洛猫咖还在营业,玻璃幕墙透着暖黄色的灯光,一只猫咪正蹲在猫架上回望着他。 在漆黑寒冷的夜晚,显得格外温馨祥和。 柯南心中一动,跑过去隔着玻璃去逗弄那只毛茸茸的大猫。 这是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体型硕大,灵动活泼。 一双眼睛犹如蓝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厚实的皮毛上覆盖着涅瓦色的花纹,背后还拖着一条像松鼠一样的大尾巴。 “小光!”柯南亲昵地叫着大猫猫的名字。 那只西森就开始冲他喵喵直叫,爪子扒拉着玻璃似乎想要出来。 于是柯南拐个弯走进咖啡厅,打算陪猫猫玩一会儿再上楼。 然而柯南甫一推开门,就被一句「欢迎光临波洛猫咖」给吓得人仰马翻。 倒不是因为服务生态度不好,而是因为这个声音简直太熟悉了! 柯南的震惊全都写在脸上,他抬头仰望金发服务生「亲切」的笑容,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安室透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啊?!” “喵喵——”小光跑到柯南脚下挨挨蹭蹭。 其实猫咖里有好多猫,但是这一只跟柯南关系最为亲近。甚至在他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小光就整天黏着他了。 但是柯南罕见地没有予以回应,因为他已经被吓懵了。 “哎呀,看上去小光很喜欢你啊!快抱抱它吧!”安室轻车熟路地把猫咪放到小男孩怀里,顺势关上店门问道,“柯南想吃什么呀?” “啊?我…” “三明治怎么样?做这个比较快,要打烊了我也做不了很复杂的菜。” “哈?噢!嗯…”小侦探含糊不清地应道。 柯南吃过松田的烤红薯之后觉得有点撑,本来没想要再吃一顿的,不知为何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那就请你坐下等一会儿,马上就好噢!”安室微笑着说道。 小侦探抱着大猫猫坐在沙发一角,心事重重。 眼下正是西森毛发增厚的时节,所以小光活像一只大毛球,看上去似乎比小侦探还要大一圈。 于是柯南把小光放到桌上,小脑袋藏在猫猫身后暗中观察服务生的一举一动。 但是小光有点不乐意,喵喵叫着要抱抱,非得朝柯南身上挤。 这情景被安室看见了,打趣道:“小光想要你抱它呢!别怕,它很乖不挠人的。” 柯南无奈地叹口气,把猫猫抱在怀里。 好在三明治很快端上了桌,他可以暂时避免与服务生的视线接触了。 猫咖里仅有两只两脚兽。 一只一边低头吃着三明治,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撸猫。 而另一只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认真端详着同类。 刚才松田打过电话,安室已经知道小侦探的光荣事迹了。 如果说柯南找到犯人遗落的设计图纸令人惊讶,那么松田夸奖柯南「聪明可爱、嘴巴很甜」就让人费解了。 第53章 “江户川同学,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双标啊?” 安室盯着撸猫正欢却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的小侦探心想。 但是他肯定不会说出口来,因为这显得太掉价了。 “看在你吃得很香的份上,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厨师自我安慰道。 安室很耐心地等柯南享用完三明治才开口问道:“川畑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这一次安室没有像之前那样给柯南耳机或者监听器,倒不是出于信任,而是因为川畑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 安室不想冒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只派了一个「小孩子」去打探消息。 柯南低头不语,双手紧紧地抱住小光,好像那是唯一能带给他温暖和安全感的存在。 安室见状语气和缓了一些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两天时间。” 虽然因为帝丹小学停课柯南能够全天候开展工作。但是川畑的嘴巴估计很难撬开,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更何况一旦柯南知道了那人是公安,说不定很快就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因此再晚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谁知柯南却用一种极其沉稳冷静、全然不似孩童的语气答道:“我全都查清楚了。” “诶?那就请你讲一讲吧!” 柯南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川畑久警官今年30岁,7年前以警校第一的成绩毕业,入职警视厅公安部。家中几代人都是经商的,他是第一个警察。” “第一名啊,很厉害嘛!”安室随口夸赞道。 “喵——”小光也在一旁附和。 柯南抬眼看了一下对方,摸摸猫头继续说道:“其实川畑警官从警校入学考试开始到中间的历次考核都一直是第二名,结果却在结业考试的时候拿了唯一一次第一。川畑警官曾经问过那个一直得第一的同学是不是在最后放水故意输给自己。但是那人说没有,所以川畑警官把这归因于自己的运气好以及努力得到了回报。” 柯南停顿一下,又说道:“那位同学和川畑警官一样都去了公安部工作,刚入职三个月后他们被委派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具体的内容我没有打听到。然而,在任务筹备阶段却出现了意外…” “本来以第一名毕业的川畑警官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而那位同学是他的副手。但是几天之后,他们突然接到通知说要互换角色,川畑警官变成了副手。他自然不服气,跑去质问上级原因,得到的答复模棱两可,大意是上级觉得还是那位同学的综合素质更强一些。川畑警官认为上级对自己不信任,于是跑去找其他领导理论,但是也没有什么作用。所以川畑警官只好答应做他同学的副手。” 说完这段话,柯南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安室关切地问道。 “你到底为什么让我去调查这个…”柯南喃喃自语,听上去并不像是一句疑问。 安室皱起眉头,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或许事件的真相并不像他认为的那般简单。 柯南咽了几口唾沫继续讲道:“然而就在任务正式开始之前,祸事发生了。川畑警官的同学出了严重的车祸,肇事司机名叫沼渊己一郎,是一名在逃的案犯。沼渊当场死亡,而那位同学身受重伤,不得不截肢保命。” 听到这里安室已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儿了,问道:“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千木良卓。” “千木良?!” 听到这个姓氏,安室差点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柯南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不、没什么,请你继续…” 柯南定了定神说道:“千木良警官的伤势很重,在医院住了一周后还是离世了。然而警方调查掌握证据,川畑警官与肇事司机相识。这不是车祸而是蓄意谋杀,作案动机是因为嫉妒同事,对工作分配不满。” “什么证据?” “一些通信记录,还有金钱往来。但是川畑警官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证据是别有用心的人伪造的。为了自证清白,川畑警官请求法医尸检。” “为什么要尸检?” “因为川畑警官意识到千木良警官是被谋杀的,而且犯人还想把罪名推给他。本来那场车祸可以要人的性命,但是千木良警官却侥幸不死,说不定犯人又实施了二次犯罪。” “尸检结果如何?” “法医鉴定千木良警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亡,不存在二次伤害,因此川畑警官被逮捕入狱。” 不到半年时间,就从警校第一到阶下囚。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安室不愿想也不敢想。 “但他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安室问道。 “因为另一名法医坚持做第二次尸检,却得到了不同的结论。” “噢?那名法医为什么提这种要求?” “据川畑警官说,那位法医是千木良警官的亲戚,她看过鉴定书认为死因存疑。” “那名法医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织田荣子。” “果然是她!” “织田法医鉴定千木良警官死于河豚毒素,而非伤势过重而亡。但是很快就有人跳出来说是法医收了川畑家的钱做假证,双方扯皮了很久。经历了近两年时间的漫长诉讼,期间川畑警官一直关押在监狱,织田医生一度被吊销法医资格,还跟千木良家闹得差点绝交。最终是织田医生的同事们联名上书,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宣判两人无罪。” “后来织田医生换了一家法医机构继续工作。而川畑警官找上司说情在档案室谋到一份差事,现在已经快5年了。” “无非是换了一个监牢而已” 安室静默地听完这一段,感到不寒而栗。 毫无疑问,千木良和川畑是被派去组织的卧底。 那么为何招来灾祸,答案不言而喻。 这是他第一次对公安内部的敌人有了具象的认知: 警校第一又如何? 动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照样能把你碾死。 身为卧底的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真正的对手并非组织,而是这片滋生罪恶的肥沃土壤。 最恐怖的事情不是组织横行数十年让各国警方束手无策,而是即便组织没了「内鬼」可能还在。 安室无不悲哀地心想: 公安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名英雄,他们的事迹大多都封入秘密档案。 然而像千木良和川畑这种在任务开始之前就遭遇不幸、壮志未酬的人,甚至在报告中连姓名都不配提及。 再想想看倘若不是前辈们替自己踩雷,后果又会如何呢? 会不会死无全尸、离奇暴毙的人是景光,而含冤入狱、百口莫辩的就是自己? 想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警察厅注意到派出卧底可能会遭到来自公安部的阻力,但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内鬼。 因此在第二年改变了方针,风见调任警察厅,景光直接从公安部辞职,加上原本隶属于zero小组的自己和一直用搜查一课管理官做假身份的公安上级黑田组成了新的卧底队伍。 “公安牺牲了两代人,才换来这卧底六年的有惊无险啊!” 安室的嘴脸流露出来一丝苦笑。 “明明是这样温馨的咖啡厅,有着可爱的猫咪和聪明的孩子,为什么谈论的却是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那关于另一个高中同学的谣言呢?”安室又问道。 “川畑警官确实有一个高中同学,与他一起从警校毕业也入职公安部。但是他并不了解对方害死搭档一事。” “那就是无稽之谈喽?那名同学是谁啊?” 柯南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室一眼,反问道:“那个人不是你的手下吗?两年前你还派他跟踪过我,这么快就忘了?” “诶?”安室一愣,头脑中立马出现一个人的名字:风见? “难道害死的搭档就是指景吗?” “但是时间和因果关系都不对啊?在卧底之前风见就已经调到警察厅了呀?” “究竟是以讹传讹弄错了,还是从源头上就故意放出了假消息?” “川畑警官说这个流言是最近几个月才出现的。而且近期风见警官还来找过他,原因是风见警官前段经常收到一些假炸弹,还附着含义不明的纸条。” “居然有这种事?风见为什么没告诉我?” “风见警官觉得纸条的口吻似乎与这次越狱的犯人很像,但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小孩子恶作剧的话应该模仿不出这种风格。但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不便报警,所以他主动找川畑警官帮忙。” “他们很熟吗?” 柯南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对方,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的属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但柯南还是认真答道:“以前很熟,工作之后就不常联络了。风见警官找老同学,主要是因为川畑警官在档案室工作,可以调出来以前的卷宗,方便跟犯人的预告函进行比对。他们都认为此事跟犯人有间接关联。于是去监狱找犯人谈话却一无所获。最后也没有找到送炸弹的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犯人越狱了。” 第54章 安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讲完了。”小侦探把饭钱放在桌上,轻巧地跳下沙发,恋恋不舍地揉揉猫猫的脑袋。 临走前,柯南回望了安室一眼。 那个倔强的眼神里夹杂着憎恨,不禁让安室心头一颤。 柯南冷冷地问道:“你说话还算话吧?” “啊?当然。”安室不假思索地答道,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答应过对方什么了。 等到小侦探走出门去,安室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难道是因为小兰? 然而,这一次公安先生与他的准协助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46章 入地无门 如果犯人真的打算好好按照预告函执行计划的话,那么应该还有最后一对炸弹。 最开始警方认为炸弹应当在地铁之类的人群集中的地下公共场所,但是经过严密搜索并没有找到。 景光却提出了一点不一样的看法:“犯人现在被全国通缉,有家不能回。而且从第二次选址在桥洞的做法来看,犯人目前极有可能处于流浪汉状态。像桥底、地下室等地方比较适合在夜里睡觉,我居无定所的时候也喜欢找这种僻静又暖和点的窝。” “再结合预告函的内容,能够依靠爆炸起火造成较大破坏力的不一定是什么公共场所,更有可能是地下燃气管道。那里足够隐蔽,犯人有充足的时间制作炸弹。” 安室觉得这个思路很对,并告诉了班长他们。 本来他是不想直接掺和这个案件的。但是他刚到波洛上班的时候就听说柯南一大早就背着一个大箱子走了。 这下子安室坐不住了,立马请假去找人。 “那箱子里说不定是拆弹工具,这小子真想自己解决啊?” 安室知道上次柯南去找松田的时候偷偷装了窃听器。 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柯南回赠给松田的窃听器正好就是根据两年前塞进小狗狗里的那个改装的。 昨晚松田和萩原已经研究出来怎么破解这个炸弹了,想来柯南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充分的理论知识,想要大干一场。 “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乱跑!” 安室没好气地心想,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这次没有提前装好发信器之类的东西用来追踪定位。 “目标是附近有冬奥地标建筑的燃气管道” 即便如此,这个搜索范围还是太大了。 安室只能默认柯南的搜索方向与他一致,期待赶在小侦探找到炸弹之前自己先找到人。 在地图上划了几个叉叉以后,安室前往下一个候选地点,却感受到来自地面的一丝不同寻常的震动。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地震?还是爆炸?” 地震局没有发布什么公告,那只能是后者了。 安室跑下车前去查看状况,却意外地发现入口已经被堵死了。 “那孩子该不会已经?” 安室着了慌,试探着朝下喊了两声,但是无人应答。 他火速通知班长此处发现了炸弹并叫了救护车。 入口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安室根本进不去。 再加上他也不清楚底下的管道是否受损,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安室决定绕道而行,从另一个入口下去查看情况。 然而当他跳下去的落地的那一刻,鞋底感受到异样的触感。 他完全来不及多想,出于本能迅速把身体裹成一团在地上翻了几个滚。 与此同时就听到了爆炸的声音,伴随着土块纷纷坠落在身上。 情景复现,这边的入口也被堵死了。 “可恶!居然中计了!” 安室从地上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查看管道是否完好无损。 经过一番勘察,他庆幸地发现没有燃气泄漏,不禁长舒一口气。 安室评估了一下自己眼下的处境,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可以挖掘凿壁的工具,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出去比较困难。 “这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安室叹了口气,好在他已经把消息传给了班长,想来过不了多久救援人员就能赶到了。 “说不定柯南遇到跟我一样的情况,或许能找到他抱团取暖呢?” 这么想着,安室开始沿着管道朝地下深处走去。 很快他就发现远处似乎有灯光闪烁,这令他兴奋不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等到安室走进光源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路不通! 倒不是管道工人写了什么告示牌,而是前面密密麻麻的电线和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这里是走不过去的: 最后的炸弹,正在眼前。 一旦爆炸,那么这条长达数百米的管道就会瞬间起火,连带着地面上方的一切升入天堂或者堕入地狱。 萩原在看到犯人的设计图纸之后戏称其为「双黄弹」。 之前两次炸弹都是分开的所以还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一次安室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只见面前有一堵「墙」,管道贯穿其中。 而紧密围绕在管道四周呈同心圆形状的就是炸弹本体了,在墙的另一面还有镜像分布的另一颗炸弹。 这堵墙并非密不透风,但是空隙极窄连柯南那种小孩子都钻不过来。 “好丑的炸弹” 安室吐槽道。 他给松田的消息,表示需要专家远程指导。 松田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还拉来了萩原加入群视频。 “看来只能靠我们两个人解决了,柯南君。”透过墙的缝隙安室看到了小侦探,他相信对方也看到了自己。 “现在看来你选择自己带着拆弹工具还真是明智啊” 然而柯南却冷冷地说道:“你果然来了。” 安室听出对方语气不太对,说道:“别担心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会到的。不过既然你带了工具,还是早点处理掉这个麻烦比较好吧?” “降谷先生想怎么处理?” 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安室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难道是风见说漏了嘴?” 柯南看着安室惊讶的表情说道:“是萩原警官告诉我的,你的真名是降谷零,对吧?” 固体传声比气体效果更好,在幽静的地下管道深处更是清晰可闻,小侦探的声音一字不差传进了松田和萩原的耳朵里。 刚从档案室溜出来加入群聊的萩原听到后一脸懵逼:“小子,你可不能乱扣锅啊!” 安室正犹豫着要不要开个外放,柯南就继续解释道:“是千速姐姐告诉我的,那天我去了萩原警官家,正巧碰上了他姐姐。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客厅很显眼的位置上有降谷先生的照片。” “萩原,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照片放客厅里?”安室困惑地问道。 松田也在一旁燃起了八卦之魂:“萩,你老实交代!” “我不是!我没有!”萩原大呼冤枉,严肃澄清自家客厅里除了家人的照片就只有松田的了。 等到节目效果拉满,小侦探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其实那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两人的合影。只不过角落里有一个金色头发的虚影,看上去长得和你很像。” “这都能认出来?!” 萩原捶胸顿足,暗下决心回家后就要把那张照片上的降谷给剪了。 “那张照片上的萩原警官穿着警校学生的制服。所以我就问千速姐姐记不记得她弟弟的同学里有一个金发男人?” “千速姐姐跟我说有一个叫降谷零的人是金发混血,她还说因为弟弟说过那个人是警校第一所以印象很深刻。” 安室摇头叹息说道:“想不到竟然因为这种失误让你知道了身份啊!好吧我认输,不过希望你不要再对其他人提及此事,因为这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一个将死之人还在乎这些虚名吗?”柯南反问道。 “诶?谁要死了?” “你啊!”柯南有点生气地答道。 “为什么?”安室糊涂了,萩原和松田也好不到哪里去。 柯南咬咬牙,冷静地说道:“我一直相信人性本善,罪恶不会无缘无故地生根发芽,滋长蔓延。犯罪动机有很多,有些比较直白,而有些比较隐晦。但即便是无差别杀人,背后也总是有原因的。或许是童年时期的家庭暴力,或许是成年以后的飞来横祸。所以,降谷先生犯下罪行的原点又在哪里呢?” 安室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心想:好在这炸弹拆起来不太费时,我就听你把废话说完吧! 否则,估计这小子也不会乖乖配合。 “降谷先生这些年看上去干了很多坏事,但总结起来也不过两类而已。一是放火,二是人质。我想这不是巧合,必定有某种原因。” “因为降谷先生曾经是警校第一,所以我想后来的警校生里大概会流传下来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去找高木警官打听,果不其然发现了端倪。” 第55章 “噢?”安室突然有了兴趣,很好奇在晚辈们口中他是什么样的人。 “高木警官向我说起了一个流传甚广的案件。虽然他不确定主角是否是警校第一,但是我觉得跟降谷先生的情况相当吻合。高木警官说当时那一届有几个警校学生找到了一个在逃的犯人。但是那个犯人却绑架了一个小女孩做人质,还用自杀式的方式想要与警校生们同归于尽。其他人看到这情况纷纷跑路逃命,然而有一名学生却冲进了火海里想要救出人质。” “最后的结局众说纷纭:有人说学生和人质一起死了,有人说人质死了学生从楼上跳下来摔残了,有人说大家都活着但是事后追究责任那名学生承担全责被勒令退学…我始终没想明白最后一个版本里是为什么救人的学生承担责任。但我想这也是你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吧?从此以后你不再救人,而是站到了警察的对立面。你的一切犯罪行为,不过都是对于当时那个犯人的下意识模仿。” 安室陷入沉思,萩原和松田也努力地搜寻记忆深处的犄角旮旯:“这件事儿真的发生过吗?”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类似的事件,那也只能是杀害景的父母的凶手外守一那个案子了吧? 但是细节差得实在太多了! 当时冲进火海里的人是景。但是人质已经救下了,景回去是要救犯人,而且他们另外四个人也没丢下伙伴跑路啊? 景是从楼上跳下来了不假,但是他们用校运会的班旗接住了他,人好好的完全没受伤,更别提摔残了! 最无法理解的是退学,他们五个人闯祸太多也没有被退学啊? 硬要说的话,难道是根据最后降谷一个人打扫卫生其他人呼呼大睡这件事艺术加工成了他自己承担全责?! 安室觉得自从爆炸案发生以来,他见过的流言蜚语、魔幻发言已经够多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中招的竟是自己! 安室一时竟无言以对,槽点过多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 然而这种沉默却让柯南误以为自己推理正确无误,对方已经哑口无言。 小侦探透过缝隙直视对方的双眼,沉静地说道:“我们聊一聊吧,降谷先生。” 第47章 戮力同心 “你想跟聊我什么?”安室饶有兴趣地问道。 视频聊天室里的萩原和松田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追本溯源,就从降谷先生的童年说起吧!”柯南答道。 安室吃了一惊:这小侦探居然连我小时候的黑历史都扒拉出来了?! 柯南清清嗓子开始讲故事:“我向波洛猫咖里的店员梓小姐以及降谷先生之前打工的餐厅员工询问关于你的事情。虽然他们都说你是一个阳光开朗并且很健谈的人。但是我却注意到你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家事,父母兄弟姐妹什么的也一概不知。本来家长里短应该是最常聊到的话题,你却刻意回避。想来是有缘由的,对吧?” 柯南见对方默然不语,于是替对方回答道:“降谷先生的原生家庭应该不怎么幸福吧?甚至可能已经没有所谓的家了。” 安室轻蹙了一下眉头,柯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注意到降谷先生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开着高档跑车,却在餐厅做服务生拿着微薄的薪水。而且上次你给我做的那个三明治,用料都是很便宜的面包。我想这也与你的童年经历密不可分吧?由于幼年时期家境贫寒,不得不节衣缩食靠着打零工赚钱。即便现在已经不缺钱了,但你还是没能摆脱小时候的习惯。” 的确,与自小家境优渥的工藤新一相比,降谷零的身世不可谓不凄惨。 零小时候确实有过一段苦日子,非要说这是他喜欢到处打零工的根源也不能算错吧。 然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因为在童年时期他遇到了好人,也遇到了他一生的挚友。 安室脸上流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柯南误以为这是对自己推理的肯定。 “在与高木警官聊天的时候,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高木警官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伊达警官才是那一届的警校第一。这并非出于他对前辈溜须拍马,而是在学校时就有这种传闻。我猜测一种可能是因为降谷先生中途退学伊达警官在毕业考试时得了第一,另一种可能是降谷先生的成绩从来都没有被大众认可过。结合你被不明不白地勒令退学一事,我想大概率是后者。 “千速姐姐也说过,仅仅因为金发混血这一点就记住你了。想来降谷先生打小时候起就没少因为外貌问题招来非议吧?再加上家境不好,因此常常被排挤,被霸凌。甚至到了培养代表着法律正义的警察学校,这种情况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本加厉了。” “那场火灾成为你一生的转折点。我想降谷先生身上应该有大面积烧伤吧?因为每次见到你总裹得严严实实的。如果说其他几次是因为天气比较冷的话,那今年夏天在法医院那一次就实在说不通了。明明假扮成穿短袖的清洁工是更简单易行的操作,为什么要捂得那么严实装作法医呢?恐怕是不想被人看到伤疤吧?” 这一段话小错误不少,但安室没有太多能反驳的余地。 唯一让他苦笑不得的是:我身上有伤,但不是大面积烧伤啊! 柯南皱起眉头继续说道:“你让我调查川畑警官,是在间接告诉我,自己也遭遇了不公。我想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当时火灾或许不是犯人所为,而是你的某个同学弄出了什么意外。人质可能死了,而你则烧伤严重。结合你的家庭背景,医药费是肯定出不起的,所以就由那几个同学集资凑钱。” “你不需要还钱,唯一的条件是不能透露此事的真相,因为事关其他人的前途。如果你说出实情,那他们就毕不了业了。而你因为伤势严重,也无法继续学业。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你投奔了那个做着永生美梦、出手阔绰的主子,开始了各种犯罪活动。” “千速姐姐跟我说,她从没有遭遇过什么绑架威胁。所以我猜测当时意外引发火灾的应该就是松田或者萩原警官吧?你利用手上的把柄威胁他们,对吗?” 安室听得一愣一愣,要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自己,他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柯南却认为这是对方认罪的表现,愤怒地吼道:“降谷先生认为自己跟川畑警官境遇相似,但是我告诉你:你们完全不一样!我对川畑警官充满同情,但是对你只有憎恨厌恶! “我知道你受过伤害,我知道你遭遇不公。但这不是你加害其他无辜者的理由!你就是一个恃强凌弱的行凶犯,千方百计想拖着所有人跟你一起下地狱。就你这种人想得到我的同情?门儿都没有!” 小侦探的声音在漆黑的地下通道里回荡着,犹如水面上的层层涟漪,每一句话都在安室耳边重复数次。 安室被吼懵了,眨巴眨巴眼睛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柯南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骂道:“既然降谷先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校的,那么7年前作为学生代表宣誓的人也是你吧?你忘了当初许下的承诺吗?你不是说过说话算话的吗?你都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要自甘堕落?现在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回头看看你走过的路,你可是警校第一啊!” 回头看看? 在近30年的人生中,降谷零一直前进,从未回头。 他没有因为悲惨的童年而中途辍学,也没有因为旁人的讥讽而自怨自艾。没有因为打击而一蹶不振,也没有因为迷茫而踟蹰不前。 换做别人,或许早就被成长路上的各种艰难险阻绊倒,或许会因为太多的陷阱诱惑而沦陷。 而一路走到今天从父母双亡的混血孤儿到中流砥柱的公安干警,那个始终坚定信念、矢志不渝的人,名叫降谷零。 安室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挺厉害的,也很幸运:既躲过了敌人的子弹,也避开了内鬼的眼线。 他不禁轻叹一声:“想不到我居然走了这么远的路啊!” 柯南见对方的神情松动了,不失时机地劝诫道:“收手吧,降谷先生。现在还来得及!” 安室却恶趣味地问道:“如果我不收手呢?” 柯南立马掏出麻醉手表瞄准对方,安室一惊朝后跳了一下,那根麻醉针就射偏了。 “你要是把我射晕了,谁来拆弹啊?” “博士会来找我的。” “感化不成,居然还有备用方案?” 安室赞许地点点头,虽然这个备用计划在他看来不甚高明,但总归是聊胜于无吧! 安室见小侦探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心想再不解释清楚他就要被炸飞了,于是说道:“你的推理挺精彩的,但是有一处致命错误。你的所有推论都建立在我是坏人的基础上,有没有可能,我是一个好人呢?” 手电筒的光照在小侦探身上,亮得有些刺眼。 第56章 那种夺人的光芒是这些年来安室极力掩藏的。但偶尔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被人看到。 “你是好人?”柯南犹如遭到雷击一般僵立在原地。 这话听起来像在骂人,但从柯南嘴里说出来是切切实实的疑问句,更增添了几分讽刺意味。 跑到警视厅天台上旁听的萩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柯南的耳机里也传来松田阵阵魔性的狂笑声,甚至作为聊天视频软件开发者的景光也在后台监控中听到了这一切,笑到肚子痛。 安室听了直想打人! 柯南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低头陷入沉思。 看着倒计时器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问道:“太阳旗是什么意思?” 安室看到对方终于上道了,欣慰地答道:“国旗自然代表这个国家。” “你是zero?!”柯南惊喜地叫道。 萩原和松田显然没有理解这话的一语双关,他们只是疑惑谁把降谷的外号给泄露出去了? 而安室则很惊讶:他怎么确定我是zero小组的人呢?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等到以后慢慢说,安室郑重其事地问道:“江户川同学,这次可以请你做我的协助人吗?” 然而柯南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先把炸弹解决再说吧!” 于是松田指导柯南,萩原指导安室。 虽然墙上的缝隙很小,但是像螺丝刀之类的工具还是可以互相传递的。 在两位拆弹专家的远程帮助下,安室和柯南凭借着多次针锋相对积累的默契,使得本应最为惊险刺激的环节变成了整个爆炸案中最不值得提及的一笔。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随着「3——2——1——0」的倒计时,安室和柯南同时剪断了最后一根线。 正当安室满意地看着静止不动的显示屏时,柯南却惊恐地嚷道:“它、它还在动!” “什么?”安室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近乎本能地想要破开那堵碍事的墙,“快跑啊柯南!” 但是对面却传来小男孩咯咯的笑声,安室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小混蛋,居然敢骗我!” 然后安室再一次遭到了来自同期们的无情嘲笑,气得他直接退出了群聊:真过分!自个儿笑去吧你们! “零哥哥都骗了我这么多次,我就小小地回敬一下不行吗?”柯南不服气地顶嘴道。 “闭嘴!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 “诶?只有日野哥哥能叫吗?”柯南有些失望地嘟囔道,“好吧,那我还是叫你安室哥哥好了。” 安室听到这话却极为震惊:我居然被景「卖」了?! 紧接着他收到了来自班长的更为震惊的消息: 犯人自杀了,是东京塔跳下来摔死的。 安室见柯南收拾东西正要走,提醒道:“先别上去,上面围观群众太多了,等我的同伴疏散人群再离开。” 柯南点点头,心想:万一上去之后被哪个网红主播给拍到,那可不就完蛋了吗? 柯南本想趁此机会问几个问题,比如:既然安室透是假名,那日野亮应该也是假名吧?日野哥哥的真名叫什么呢?他也是zero的人吗? 谁曾想安室却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来说道:“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你也休息一下吧!” “哈?”柯南看着一秒熟睡的安室陷入沉思:你到底是有多缺觉啊? 精力充沛的柯南瞥见安室口袋里的手机,打算故计重施。 奈何胳膊太短够不到,于是他想用钳子夹出来。 被安室发现了,不轻不重地在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上打了一下,惹得柯南「哎哟」一声惨叫。 “小声点,别闹。”安室说着挪到更远的地方继续睡。 这下柯南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只好也开始补觉。 和上一回不同的是,柯南这次在黑暗中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柯南被安室叫醒了。 两人分别从各自前来的入口回到地面。 柯南爬上去以后发现果然没有人群聚集了,不由得感叹公安真的好手段! 他远远地望见博士的黄色甲壳虫,上了车却收到一份小惊喜: 草莓鲜奶泡芙! “是日野哥哥送的?”柯南惊喜地问道。 博士点点头答道:“他说这是给你的酬劳。” 柯南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甜美的味道霎时在口中爆浆开来,沁入心脾。 “如果这就是做公安协助人的报酬,那也太赚了吧!” 第48章 欲擒故纵 最近几天消息太多,有好也有坏。 最好的消息是萩原下周就能官复原职了。 安室和柯南联手拆弹的事情被松尾等人压了下来,对外宣称这全是警察们的功劳。而其中贡献最大的就是虽然受到处分被调离爆处班,但依然心系百姓的萩原研二。此举给萩原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这种说辞固然与事实不符,但真相往往难以公之于众。倘若民众知道拆弹的是一个小学生,那警视厅可能要面临裁员了。 至于松田,他还得再休养一阵子才能回去上班。 而最坏的消息,莫过于越狱犯死了。 死无对证,线索也就断了。 “自杀?这很奇怪啊。”景光皱着眉头说道,“上一次犯人被抓住的时候哭着饶命,死活不肯承认罪行。怎么在监狱待了几年反倒不惜命了呢?” “看来如果犯人不死,就会有人让他生不如死。”零推测道,“景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想跟调动大批网络水军控制舆论、故意给风见寄送假炸弹、害死千木良前辈、构陷川畑前辈、并且向组织出卖我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吧?”景总结道,“更准确的说,是同一群人。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零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开启一人一句的推理模式。 “犯人在监狱闹事加刑是在半年前,我想他应该觉得出狱无望才动了越狱的念头。” “犯人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手的不得而知,但是应该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 “然而狱警们没有揭发他,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内鬼想要用他来实现一个计策。” “4个月前,警视厅发生了一场「地震」。工藤收集了组织代孕基地的证据,径直闯到警厅高层会议室里,给正在讨论冬奥会安防问题的大佬们上了一课。”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零,你猜内鬼是在屋外围观的吃瓜群众,还是在屋里听工藤发言的高层领导?” “我猜都有。而且就那伙人目前的战绩来说,屋里恐怕不止一个。”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管组织再怎么手眼通天,想必也不可能收买全部的警察高官。当时那群跟组织有勾结的人应该很困惑吧?甚至开始恐慌。为什么区区一个高中生竟然如此大胆?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呢?” “从那时起,潜伏在黑暗中的敌人坐不住了,他们开始怀疑公安卧底尚未根除。于是他们仔细研究近年来公安部的人事变动,排查工藤的社交关系网络,甚至可能连已经被扔进角落里的川畑也没有放过。终于一个可疑的名字浮出水面——” “风见裕也!”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按照那伙人的想法,他们觉得风见应该是为了给川畑报仇的吧?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为了不拉其他人下水,川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内情。” “零,我想川畑不愿对外说起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川畑应该意识到上级们有问题,但不知道究竟是谁?他可能觉得当年就是因为自己找了太多上级领导说理才导致千木良的枉死吧?” “景,你说川畑为什么还要留在档案室呢?” “因为不甘心想要报仇吧!但是又找不到仇人,守着一堆破碎的信仰无所适从。”景光苦笑了一下。 零沉默一会儿又说道:“不过我很惊讶的是,这一次那伙人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是因为风见是zero的人,他们不好直接下手吧?再加上雪莉的出逃,组织方面可能也有所察觉。” “公安前两次向组织派出卧底都是由警察厅下令,由公安部推荐人选。但是我们这一次却绕开了中间环节。零的身份没有暴露,我想这间接说明组织没有能力控制zero的人。而我的暴露应该是有人注意到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公安突然辞职所以引起了怀疑吧?现在想来,那时我发现的档案系统漏洞说不定就是内鬼为了推卸责任给川畑提前挖好的坑。” “嗯,然而风见的情况有所不同,虽然那些人能够查到一些他以前保留在公安部的资料。但是却无法直接对他下手,因为风见跟组织没有直接联系。他们可能认为风见在组织里有内应,却找不到那人是谁。” “工藤闯入警视厅的操作无异于敲山震虎,让敌人乱了阵脚。所以作为回敬,他们闹出了更大的动静,想要把风见背后的人逼出来,哪怕露出一点马脚也好。” 第57章 “所以,他们给风见下了一个套。没想到风见真就钻进去了,还连带着川畑一起。他们去监狱探视的行为一定为成为重要的勾结犯人的证据。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上面一定会成立单独的调查小组来处理此案。即便风见是zero的人也难逃审讯。再加上那伙人为他精心准备的种种通敌证据,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了。” “零觉得调查小组有可能发现内鬼的蛛丝马迹吗?” “如果能的话自然可以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但我对此持悲观态度。” “诶为什么?” “因为他们很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啊!想想看犯人的第一次作案,先放一个假的烟雾弹,然后引诱人去寻找真的炸弹。找到了以后呢?” “没有人会想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还有第二个。”景光答道。 “不错!换到这个案件同理,调查小组最先怀疑的必然是为了犯人与同事发生争执的川畑。然而随着深入调查他们发现川畑不过是一个烟雾弹,而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风见,捏造那个近期才开始流传的谣言应该是让他们两人反目吧?” “这样就没人会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一般来说一个反转足够了。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环环相扣的计策。因为计划越复杂,实施难度越大。就像我们营救明美那次,再周密的计划最后不还是执行得漏洞百出吗?” “我想这次对手的计划也没有完全按照他们预设的剧本走吧?舆论就是一个火药桶,搞不好就会被反噬,他们可能也没有预料到最后会闹得这样大。” “那伙人充分利用了东京安防薄弱点,上头也许会注意到,至于能查到什么程度就很难讲了。”景光看了零一眼问道,“现在协助人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先机,蛰伏十余年的内鬼们捅出了大篓子。零想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呢?” 零的头一昂,从容答道:“等。” “等?什么都不做?” 零微微一笑,充分展现出卧底多年的定力:“景刚才也说了,计划越复杂,实施难度越大。绝大部分计划能完美地走出第一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更别提后面的步骤。所以既然这次是敌人先发制人,那我们只需要按兵不动且看他们下一步棋怎么走,等到他们的计划执行得彻底变了形,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他们不是想抓风见吗?那就用这条鱼当饵,看看最后能网住多大的鱼。” “零考虑过失败的风险吗?”景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工藤是,风见也是。” “既然零这么说,那我肯定会支持你。不过,如果这回鱼没有全落网怎么办?” “那就加饵!”零果断地说道,“17年fbi和cia处理内鬼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我们必须一网打尽,不给对方任何申辩反转的机会。我要让他们都记住,血债必须血偿!” “那我们得收集足够充分的证据才行啊…”景光默默叹了口气,预感到这会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 景打算聊一点轻松的话题舒缓一下心情:“零,新工作怎么样?” “很好噢!咖啡厅里有很多可爱的猫猫,还有一只跟景长得好像,我和柯南最喜欢的都是那一只!” 景光听后怨念地说道:“零居然带薪撸猫,太过分了!” 零急忙安抚自家猫猫说道:“那以后我每天上班都拍猫片给你看好不好?” 景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零话锋一转,说道:“景,之前你提醒我关于17年前的案件,我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羽田浩司案?” “不,是同年发生的那两名内阁成员被害一事。倒不是案件本身有什么疑点,而是这个案件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噢?所以这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呢?” “直接影响无非是党派之争,但是这个案件的间接影响却着实耐人寻味。简而言之,因为那两名内阁成员的死,通过了一系列提高生育率的举措。不仅对适龄妇女进行各项政府补贴,鼓励人工受孕,还补助女性冻卵、男性捐精,使得我们国家成为了世界上试管婴儿率最高的地方。虽然这条因果链省略了很多推导,但我想这就是幕后主使的真正用意所在。” “组织想要挽救持续低迷的生育率?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景光一脸震惊。 “不知道啊,但是联系到堀井小姐的遭遇,还有之前小哀给你介绍过的银色子弹的药学机理。我总觉得相比于财富权力,组织对于生老病死更为看中啊!” 景光对此表示同意,然而还是无法理解组织的所作所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赤井跟我说琴酒可能发现明美的藏身之处,最近已经在附近看到好几回琴酒的那辆保时捷了。” “琴酒显然认为姐妹两人在一处,所以在他发现这是一个骗局之前,我们得行动起来了。” 然而他们未曾预料的是,这一次需要绕一个更大的圈子,大到已经超过了东京的范围。 第49章 晴天霹雳 最近恰逢波洛猫咖的周年店庆。 为了配合庆典气氛,老板别出心裁地给服务生设计了一套更符合本店主题的行头: 猫耳朵,猫领带,印有猫猫图案的制服和手套,甚至连鞋子都是猫猫造型的。 “躲过了景的狗狗厨师帽,却没能躲过这一劫啊” 安室哀叹一声,很不情愿地换上新装扮,打起精神准备开张迎客。 自从他来到这里,猫咖的生意就比之前好了很多。 尤其是这两天猫耳服务生的出现,客人们更是热情高涨,这不免让安室有些为难。 他听到最多的夸赞是:“那对猫耳朵就像是天生的一样诶!” 这话并不夸张,只见那两只金色猫耳用发箍固定在头上,与安室的发色相差无几。 而他本人的耳朵则隐藏在两侧的头发里,远远看去就像一只金色猫咪。 中午时分,猫咖迎来了两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当那两位客人进门时,安室脸上标准的礼仪微笑瞬间凝固,宛若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僵立在原地,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而那两名客人的反应也颇为有趣,一副似乎有点心理准备但结果依然大大出乎意料的神情。 双目对四眼。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还是双方同时发声:“欢迎光临波洛猫咖!” “一共两位。” “两位里边请!” 安室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去理会那两人不怀好意的窃笑,按压住把对方暴打一顿的冲动,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彬彬有礼的风度。 除了在帮松田拿拐杖时「稍微」用了点力之外,安室觉得自己的表现堪称完美。 松田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他嫌麻烦不愿意坐轮椅,所以出门就拄根拐。 松田家离这里并不算太近,安室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来到这里吃午饭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猫咖里还有其他客人和员工,安室不好发作,也不能表现出与这个两个混蛋熟识。 他在内心把这俩家伙鞭尸了无数遍,毕恭毕敬地递上了菜单。 然而萩原和松田看上去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不仅不回避反而做出一副老同学相聚要好好畅聊一番的姿态。 萩原熟络地凑近,近距离瞻仰着昔日警校第一的尊荣。等到安室被他盯得脸都快跟煤灰一般黑时,萩原才问道:“这位小哥,我们是第一次来这儿。店里有什么特色小吃、招牌菜品,都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安室生生忍住了那句「你不认识菜单上的字吗」,奉行着「顾客就是上帝」的职业操守,憋着一股气细致耐心地为两人讲解本店的各类餐食饮品。 萩原和松田听得相当认真,连连点头。 等安室介绍完毕以为他们要点菜时,松田却又提出要求说道:“把这里的猫也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松田阵平,你是不是找打?!” 安室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松田却洋洋得意,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喜悦。 安室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又开始介绍猫猫们。 等到他口干舌燥地讲完,时间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然而正当安室以为这两个家伙终于可以点菜时,猫咖又迎来了两位客人。 其中一个人的表情与萩松刚进门时很像,而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则惊喜地叫道:“这不是安室先生吗?想不到居然还能遇见啊!” “高木警官,好巧呀!”安室笑着说道,内心则想的是:“他们肯定是约好的吧!” 与萩原和松田相比,伊达简直就是一个大善人。 当前者还在纠结琢磨到底吃什么好的时候,伊达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把他和高木的午饭点完了。 当然客观原因是今天萩原歇班,而伊达他们只是来这儿吃一个简单的工作餐,顺便庆祝一下伊达升职。 第58章 “呦!想不到伊达警官年纪轻轻就升到警部啦,佩服佩服!”萩原显露出崇拜的神色。 “两位是伊达前辈的朋友吗?”高木好奇地问道。 “我们是同学,前段时间那个爆炸案还多亏了伊达的帮助才逮到了犯人。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萩原研二,这是我的搭档松田阵平。” “原来两位就是爆处班的前辈啊,失敬失敬!” 安室看他们四人聊得火热,一边照着菜单准备餐饮一边心生疑惑:他们究竟因何而来呢? 正当安室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之际,高木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说起来毛利先生的事务所就在楼上,他应该常常光顾这里吧?” “是啊!不过毛利老师看赛马比赛去了,小兰跟朋友去逛街了,柯南也和小伙伴们去长野露营了。楼上今天没有人噢!”安室说道。 听到这话,高木眉目舒展无不欣慰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诶?为什么要这么说?”安室奇怪地问道。 “啊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对毛利先生不敬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他总会有案件发生,这让我有一点苦恼呢…”高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的苦恼之源应该来自毛利前辈背后的那个人” 警校组集体默默吐槽道。 也就是在这时,安室才想明白为什么他的同学们都这么巧地齐聚一堂。 幕后主使还能有谁? 当然是那个小侦探! 本来按照安室的意思,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是打算隐瞒下去的。 谁曾想柯南却一不小心自己说漏了嘴,随之而来的就是萩原在群里提议为五人私密群引入新鲜血液。 嘤嘤嘤群(又称群嘤荟萃群)创建的契机是娜塔莉怀孕。 同龄的班长要升格做爸爸了,这对于其他四个连女朋友都没有过的单身汉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为了增进同学之间友谊和日常联络,由萩原提议,由景光提供技术支持开发软件,组建了一个私密的群聊。 至于为什么是「嘤」而不是「樱」,群主的解释是为了体现反差萌,并寄予永远保持童心和少年感的美好祝愿。 秉着工作和生活互不干扰的指导思想,该群的日常画风是这样的: 群主「猫妖」晒美食。 「奶爸」晒娃秀恩爱。 「卷烟」晒手工作业。 「妇女之友」晒自家幼驯染。 而日理万机的「金毛」一般选择潜水,也不怎么看群消息。 为了贯彻落实公平公正的原则,作为群主的景光决定充分听取各方意见,投票表决柯南是否加入群聊。 然而由于金毛错过了投票时间,硬生生把自己手上的一票否决权变成了弃权。 最终柯南成功打入警校组的内部,为群聊内容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福尔摩斯的弟子”晒楼下猫咖的猫猫狗狗。 安室因为群主没有提醒自己投票时间而对此事耿耿于怀,又加之自从小侦探进了群以后就热衷于拿他的黑料做表情包。 安室气得七窍生烟,更不愿意看群消息了。 安室猜想一定是昨天柯南在群里发了什么这些家伙才一窝蜂都跑过来的。 因为昨天小侦探看到那对猫耳朵时偷偷笑了好久。 他打开群,在向上翻阅了一大段信息熵的聊天记录后终于找到了万恶之源:“福尔摩斯的弟子”发了一张照片,是安室戴着猫耳的背影。 底下配了一句话:“波洛咖啡厅猫猫上新啦!欢迎大家来撸猫!” 啊呸! 安室气得干瞪眼,抬头一看萩原和松田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位小哥,什么时候上菜呀?” “稍等,马上就好。” 安室重整旗鼓,挺直腰板把饭菜端上桌:“请慢用。” 稍微尝了尝,大家便对安室的厨艺赞不绝口。 然而安室却察觉出这溢美之词中似乎有诈。 果不其然,萩原讨好般地对店里另一个女服务生小梓说道:“小姐姐可以帮我们和这位小哥拍张合影吗?他的厨艺实在太棒啦!” 小梓欣然答应,安室则笑得脸都抽搐了。 拍了一张还不算,松田非要跟猫咖里的每一只猫合影留念。 等轮到最后一只的时候,安室恨不得把猫猫扔到松田脸上。 当然他没这么做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心疼伤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班长为了维持自己在后辈面前的威严形象,没有跟萩松一起闹。 等到结束了摄像机镜头下的苦役,安室终于可以抽出身来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但是他还是留了一只耳朵用心听那四人的谈话。 萩原开口道:“安室先生厨艺如此精湛,若是有朝一日做了美食博主,定然能把那个喵叔给比下去!” “诶这是哪里话?喵叔哪里能比得上安室先生的手艺?那网红做的饭只能看不给吃,而且做完之后不知道是自己吃还是喂狗呢!”松田不屑地说道。 “喵叔做的饭应该味道不差吧?我按照他的指导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便当了。”全场唯一的一个老实人高木替偶像争辩道,“而且喵叔没养过宠物吧?” “高木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喵叔养狗,是一头大金毛!”萩原笑嘻嘻地说道。 “我还见过他遛狗呢!”松田附和道。 正在旁边收拾桌台的安室听到这句话递给对方一个威胁的眼神:“你们两个混蛋,玩笑不要开得太过分!我才不用靠景来养活呢!” “景从来没有遛过我,要溜也是我遛他!” “想不到两位认识喵叔!他居然养金毛啊,我一直以为喵叔更喜欢猫呢。”高木惊讶地说道,“伊达前辈也认识喵叔吗?”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班长手法娴熟地抚摸着猫猫,泰然自若地说道:“不认识。” 安室长舒一口气,对于班长的回答甚感欣慰。 谁知伊达却又补了一刀:“我家养猫,对狗过敏。” 受伤的大金毛委屈巴巴地跑到一边去了。 店里的空气好像变得更加快活。 然而一通紧急电话却搅乱了这愉快的气氛。 命运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小鬼,喜欢在人最开心的时候给你扇一个耳光、泼一盆冷水。 等到你反应过来时,它已经扬长而去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伊达前辈,你怎么了?”高木看出对方脸色陡然变得很差,担心地问道。 伊达恍过神儿来,木然看了看几双关切的眼睛,含混不清地说道:“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先走了。高木麻烦你替我请个假…” 紧接着伊达便塞给安室一些钱,留下一句「不用找了」便匆匆离去。 “班长家里出什么事了?” 第50章 按图索骥 伊达赶回家中,一进门就看见他的邻居岛津里奈在安抚着小亮。 他从楼道里就听见猫咪凄厉的惨叫。而今再看到猫爪子上的血和空荡荡的婴儿车更是心下一沉。 “不是偷,是明抢” 伊达用残存的理智推断出了这个结论。 “伊达警官,娜塔莉在卧室里。”里奈小声说道。 伊达道了谢,急匆匆地去看望妻子。 娜塔莉躺在床上,额角有一块淤青。 她睁着眼睛像是醒了,但又似乎全然没有意识,以至于伊达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原本哭干的眼睛里又噙满了泪。 娜塔莉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但是只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便倒在伊达怀里失声痛哭。 伊达心疼地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小阳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绝对会找到他的!相信我好吗?明天、最迟后天!他就能回家了。到时候你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推着婴儿车带他出去晒太阳,给他唱歌讲故事,教他学说话。对不对?小阳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呢,你要快点教给他呀。”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娜塔莉泣不成声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伊达认真看着妻子的眼睛,“我答应你,最迟后天我一定会让孩子回家。” 伊达回来后不久,家里的门铃响了起来。 里奈犹豫一下去帮忙开了门,结果被吓了一跳: 门口站着四个大男人,模样千奇百怪。 一个人个头很高,头发也比较长。 一个金发混血儿,皮肤却黑黑的。 还有一个戴墨镜拄拐杖的卷发男人。 最后一个短发男性是其中最正常的。 “请问这里是伊达警官家吗?”萩原很有礼貌地问道。 里奈点点头,问道:“是的,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伊达警官的同事,得知他家里出了些事情,想过来看望一下。” “原来是警察先生啊,那请进吧!我是伊达警官的邻居岛津里奈。伊达警官和娜塔莉在卧室,我要叫他们一下吗?” 第59章 萩原进屋扫了一眼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说道:“不用了,我们等伊达自己出来吧。” 不久前,班长前脚从猫咖离开,萩原和松田后脚就跟了上去。 高木看到这情况觉得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奈何他没有车,而萩原开车太快已经跑没影了。 所以安室很大方地提出自己开车送高木。 “让安室先生专门请假跑一趟实在太过意不去了。”高木上车后说道。 “不必客气,好歹我也是毛利老师的大弟子,老师常常教导我要助人为乐。伊达警官警官家中有事,我也很关心啊!” 现在,几个人在伊达家的客厅落座。 气氛有些凝重,还有点尴尬。 除了猫叫声之外,大家面面相觑没人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旁观者,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也就没有随意发言的资格。 安室打破了僵局说道:“我来照顾猫吧!” 里奈很感激地把小亮递给对方。 安室哄猫咪的技巧果然有一套,小亮到了他怀里就乖多了。 松田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心烦,问道:“看到犯人的脸了吗?” “诶?”里奈被冷不丁地这么一问有点懵。 萩原皱着眉头对自家幼驯染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去跟安室一块照顾猫去。 松田就没好气地找金毛去了。 萩原给里奈递上一杯水,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道:“里奈小姐当时在现场吗?” “不,我不在。我是听到有奇怪的声音才过去看的,我跑到那里时就已经…”里奈默默低下了头。 “所以当时娜塔莉一个人带着孩子和猫?” “嗯是的,娜塔莉跟我说有一个男人突然冲出来拿枪指着她…” “枪?!”四个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里奈紧张地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娜塔莉是这么跟我说的,那个男人命令她不许动不许叫,紧接着就有个女人把阳生抱走了。然后猫冲了上去挠人,那个男的枪没拿稳掉在地上,娜塔莉想抢回孩子但是男人把她打晕了。我跑过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带着孩子跑了…” 高木迅速在小小本本上做记录,问道:“那把枪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他们把枪也带走了。” “猫爪上的血迹也是那个男人吗?”安室突然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 萩原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一对男女是认识的人吗?” “娜塔莉跟我说她早上见过那个女人一面,我当时也在场。那时候就觉得那女人有些古怪,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对孩子下手。” “是什么样的女人呢?长相,衣着打扮,言谈举止之类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一个挺年轻的女人,也就20多不到25岁的样子吧!口音有一点的关西腔,戴着一顶毛线帽。今天积雪化得差不多了,娜塔莉就带着孩子出来在公园转一转,正好跟我遇上了。然后那个女人就过来搭讪,一个劲儿地直夸孩子长得可爱啊之类的,还想抱一抱。但是娜塔莉拒绝了,那女人又纠缠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抱到就走了。” “当时有看到那个男人吗?” “这个我没注意诶。中午的时候我们分开了,我还没走多远就听到猫叫,我觉得不太对劲就去看了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案发地点是在哪里呢?” “是在小区里,那条小路比较偏僻,平常走的人不太多。但是因为最近梅花开了,娜塔莉喜欢从那里走。” “这是已经踩好点了专门针对她下手的!” “谢谢你,里奈小姐。”萩原说道。 “不客气。”里奈说道,“希望能尽快找到孩子呀!我就先告辞了。” 不多会儿,伊达从卧室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屋里的四个人,神情复杂,艰难开口道:“麻烦你们过来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哪里话?阳生的事固然是你的事,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啊!”萩原上前拍拍对方的背说道,“振作点,孩子还等着你去救呢!” “伊达,想起来你得罪什么人了吗?”松田单刀直入地问道,高木吃了一惊。 伊达垂头叹气道:“经我手的犯人每一个都有嫌疑吧?” “那如果加上有枪这一条呢?” “没有头绪,从未遇到过非法持枪的案件。” 高木举手提问道:“等下,为什么一定是伊达前辈得罪了人呢?” “因为犯人的作案目标太明确了,公园里有那么多小婴儿为什么犯人只针对这一个啊?甚至不惜同伙出面持枪威胁?” “啊原来如此…”高木恍然大悟,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猫爪子上有犯人的血,如果犯人有前科的话就能去跟犯罪信息库的资料进行比对了!” “正是如此。” “比起那些,我和松田还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的线索噢!”安室说道,“婴儿车上有一个脚印,想必是犯人在慌乱中踹了一脚留下来的痕迹。这个脚印的纹路比较清晰,可以推断出犯人穿的大概是工装靴,而且脚底比较湿,应该是在雪地里走过。我查了一下公园附近的道路情况,发现有一处停车场的积雪未化。去调查一下监控录像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犯人的车。” 说干就干,几个人迅速确定了分工内容。 伊达带着高木去鉴定血迹dna,而其他三个人则去搜索犯人的行踪。 安室等人来到停车场调取监控视频,很快便发现了符合条件的嫌疑车辆: 画面里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婴儿开车走了。 是一辆银色雪佛兰,车牌号被清晰地拍了下来。 “有了车牌号那就容易找了啊!”萩原激动地说道。 “希望犯人没有中途换车。”安室说道。 然而犯人换没换车他们不知道,但是顺着车牌号他们没有找到预期的目标。 车牌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男性,案发时正在上班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混蛋!居然套牌造假!”松田愤愤地骂道,拿拐杖重重跺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车型号这一条线索了。如果实施交通审查,说不定会引发犯人的恐慌情绪,让孩子陷入危险之中。我们还是先尽可能确定目标吧!”安室说道。 “那个女人有关西腔,会不会想要把孩子带到老家再转手卖掉呢?”萩原提出了一种猜测。 “有可能,我们可以先排查东京去往关西方向的主干道有没有可疑的车辆。” 然而这谈何容易? 银色雪佛兰遍地都是,他们一直看监控到天黑都没有任何进展。 伊达方面倒是取得了不小的收获。 经过比对,犯人名叫丸山健,27岁。 此人从小就是一个小混混,是偷盗、抢劫的惯犯,最近一次违法行为是爆炸案期间散播谣言被拘留。 不仅如此,伊达还发现三年前丸山因为抢劫案入狱被判刑一年。 他的同伙名叫真田春,24岁,来自大阪。 “看来犯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人了。”伊达说道。 然而奇怪的是,伊达从未与这两人有过任何瓜葛。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不知去哪里找犯人时,景光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嫌疑人出现了! “景,你是怎么找到犯人的?”零回到自己车上好奇地问道。 “当然采纳了零的提案,借助粉丝的力量啦!”景光笑着说道,“我用小号发了一则寻人启事,然后用大号转发了一下,很多人都热心帮忙,我的私信箱都爆了。” “好厉害,难为景处理这么多消息了。但是犯人也可能会看到寻人启事吧?” “别担心,我没有把信息写得那么详细,像车子型号、持枪之类都没有写上去,甚至还故意写错了一点,我说那人穿着普通皮鞋。因为我想一般人换装都集中在上半身,极少有人会换鞋。如果这条线索没有公开的话,犯人就更没有换的必要了。” “不愧是景,所以犯人是怎么找到的呢?” “是一位便利店收银员提供的线索。她说有一个男人来买婴儿奶粉和纱布。因为对方手臂似乎受了伤,而且戴着口罩脾气也比较差,就多留意了一下,那个人穿着工装靴,而且她看到了门口停的银色雪佛兰。目击时间就在半小时之前,我想犯人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再换车牌吧?” “那家便利店在哪儿?我马上赶过去!” 然而零却得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长野。” 第51章 祸起山林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柯南都认为博士的发明不太靠谱,始终持有谨慎怀疑的态度,生怕一不小心什么东西就炸了、裂了、坏了之类的。 然而这一次的露营却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在少年侦探团一行人抵达长野的某处大山后,不久就飘起雪来,与天气预报所说的多云转晴相去甚远。 第60章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小孩子们的兴致,反而热情高涨地玩起雪来。 到了晚上,雪突然下大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被抛洒在枝头、岩石还有帐篷顶上。 天色已晚,他们堆了个雪人就爬进各自的睡袋里睡觉去了。 柯南注意到小哀的声音有点奇怪,问道:“灰原,你是不是感冒了?” “我没事。”小哀淡定地答道。 于是柯南不再多言,希望她明天能好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等到第二天清晨小哀病得更重了,柯南是被女孩子咳嗽声吵醒的。 醒来一看,还没到6点。 再瞅了瞅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雪,还在下。 柯南沉重地叹了口气,从睡袋里爬出来小声说道:“灰原,我买药去。一会儿博士醒了你告诉他一声,现在外面积雪太厚了,山路不好走,等雪化一些再开车下山吧。” “那你怎么走?”小哀哑着嗓子问道。 “我有滑板啊!” 后来的事情证明,滑板竟然是唯一没有辜负柯南的。 而离天下之大谱的天气预报只是长野之行一系列厄运的开端。 现在,这个由博士改装的雪旱两用滑板迎来了它的第一次「落雪」。 最终柯南成功地抵达山下的药店,买了感冒药。 还补充了一些食品和水以防他们被困在山上太久下不来。 柯南自以为办事周全,奈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等到他费尽周折回到露营点时,噩耗传来—— 小哀不见了! 迎接柯南的只有愁容满面的博士,嚎啕大哭的步美,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光彦和元太。 “到底怎么回事?!”柯南气得大声质问道。 不过两个多小时而已,好端端一个人就没了。 而且这人还是生着重感冒、绝对不会乱跑的灰原哀。 “我醒来时小哀跟我说你下山去了,我把孩子们叫起来在外面一起做早饭,小哀在里面睡觉。后来有一个男人过来说他的车子出了问题想请我帮忙过去看一看,我过去了。” “等把他的车修理好了我就回来了,早饭做好后步美去喊小哀结果发现人没了,手机、侦探徽章都在…”博士说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他们会尽快赶到的。” “我去找她,你们留在这里等警察来。”柯南命令道。 “这太危险了吧?”博士阻拦道。 “这种天气,犯人肯定走不远的。尽快追说不定能追上!” 但是柯南只预计了天气地形对犯人的影响,却忘了算上自己也无法与自然力量抗衡。 眼看着大雪很快将犯人的行踪覆盖,而小侦探却还没有找到什么关键线索。 “可恶!犯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莫非是组织发现了灰原?” “不过灰原说过组织对待叛徒的态度是一律灭口,那带走她的理由就说不通了” “但如果是人贩子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正当柯南苦苦思索犯人的作案动机之际,博士打来了电话:“长野县的警察们赶到了。” 柯南只得放弃搜索,原路返回。 来的两名警官一男一女,分别叫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 柯南回到营地得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几个小孩照猫画虎也想去找小哀,结果差点把自己给弄丢了,幸好遇到了警察。 “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 柯南无不头疼地心想。 “阿笠博士,警方已经组织人员封锁下山的道路,我们会立即展开搜救工作找到孩子。现在我先送你们下山去警视厅吧!” “警察姐姐,我要坐警车!”柯南蹦蹦跳跳地朝由衣撒娇道。 然而此举又引来了少年侦探团新一轮的效仿,最终由于座位太挤谁也没能坐上警车,柯南对此怨念颇深。 所以卖萌失败的他退而求其次,在由衣兜里装了窃听器:小哀的侦探徽章。 柯南坐在博士的甲壳虫里,听在前面开路的两位警官对话。 他听到由衣说道:“阿敢,阿笠博士指认那个请他帮忙修车的男人正是丸山健。也就是说昨天在东京劫持婴儿的两名犯人来到了长野,在亲戚家换了车之后往深山逃窜。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上山呢?又为什么选择这个女孩子作为目标呢?” 敢助答道:“天气恶劣对于犯人未必是什么坏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铤而走险翻越山头走小路的话,很大概率能够逃过警方的封锁。至于两起案件有什么内在联系,我能想到的就是两个孩子都是混血儿。不过单纯从长相来说,伊达警官的儿子混血特征不算特别突出吧?那孩子是黑发呀!” “居然是从东京跑过来的犯人?” “而且他们昨天偷走的婴儿是阳生?!” 柯南不禁大吃一惊。 由衣又说道:“据昨晚抓到的那名女犯人的亲戚真田柊供述,她自己不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只知道真田春让她备好车等着接应,事成之后会给她一笔钱,孩子什么的一概不知。但我总觉得她有所隐瞒,真田春和丸山以前从未有过在长野的犯罪记录,这次突然来找长野的亲戚帮忙她不可能一无所知,一会儿再仔细盘问一番说不定能获取到一些信息。” “所以已经有一个从犯落网了,长野警方办事效率好高!” 这个好消息让柯南的精神为之一振。 “既然警方没能从犯人口中套出话来,那么就由我来代劳吧!” 等来到警视厅,由衣带他们一行人去了访客接待室。 而柯南则以上厕所为由躲进厕所研究起了在大门口偷拍的长野警视厅平面图,企图确定犯人的位置。 至于找到之后如何接近,柯南并没有明确的计划。 船到桥头自然直,将计就计嘛! 本来柯南可以知会安室一声,甚至他跟伊达说也管用,然而他没有那么做。 究其原因,是出于对公安先生的体贴和关怀。 柯南认为此事看上去跟组织毫无关联,他不愿让远在东京的安室因为此事而担惊受怕,影响到重要的卧底工作。 又加之保护好灰原是安室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任务,他这次搞砸了,那么烂摊子也必然由他一个人来收拾,劳烦安室出面难免显得自己能力不足。 再考虑到安室提到过警视厅内部已经被敌人渗透,那么长野恐怕也无法幸免,陌生警察自然无法赢得小侦探的信任。 简而言之,在正式成为公安协助人后,柯南的行为模式与之前相比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唯一改变的是他对安室的立场,从针锋相对变成了嘘寒问暖。 因此在降谷零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柯南大概是唯一一个能以体恤上司的名义气到他七窍生烟的。 因为柯南总能说出种种正当理由来为自己的行动辩护,声称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对方着想。然而安室却每一次都不愿为这些奇葩的好意买账。 在日后的合作中,这也成了两人矛盾的焦点。 现在,柯南正坐在马桶盖上思考着如何突破警视厅的重重障碍获取犯人的第一手资料。 不过柯南没想到的是,安室和伊达已经到达长野了。 显然上一次勇闯东京警视厅的经验给了小侦探错误的自信,让他天真地以为这次也能顺利通关。 柯南猫着腰溜出厕所,很幸运地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柯南来到楼道口,在电梯和楼梯之间选择了后者。 一路顺风顺水地爬到5楼,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犯人就被关在拐角处某个审讯室里面。 柯南试探着走近,想从门缝里听听看。 然而他刚走出去几步路就察觉到背后的目光: 对面那扇门后面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望着他。 “是谁?” 柯南陡然紧张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那危险的目光对小侦探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下意识地走过去,想要打开门看一看里面到底是谁。 柯南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一步…两步…三步… 等到他第四次抬脚时,旁边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柯南一惊,吓得缩了回去。 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那男人的面容让他瞬间想起了另一个人。 只不过眼前的这位显得更严肃清冷些,不像他熟识的那个笑容温暖和煦。 “小弟弟,为什么要盯着我看?”高明问道。 “我认识一个做饭很好吃的人跟叔叔长得很像。”柯南不过脑子地回答道,说完就有点后悔。 高明的脸上流露出来些许怀恋的神色,说道:“我想你一定搞错了,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 “诶?对、对不起!”柯南连连致歉道,暗骂自己嘴欠。 第61章 “我是诸伏高明,长野县警察。”高明自我介绍道,宽厚地原谅了小孩子的口无遮拦。 不过要等到很久之后柯南才知道高明实则在装疯卖傻。 不知为何,小侦探总是会被诸伏家的人轻易迷惑。 “诸伏警官好,我是江户川柯南。”柯南乖巧地答道,尽量显得人畜无害。 因为高明打招呼的方式全然不像在面对一个小孩子,不由得让他心生警惕。 然而诸伏警官的下一句话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江户川同学,欢迎回归特别行动小组。” “请随我一同去审讯犯人吧。” “我好像知道那间屋子里的人是谁了” 柯南心想。 第52章 殊途同归 日后回想起这一天,安室总会感叹命运的神奇。 他身负两项任务,沿着不同的线索前进,却在冥冥之中一股神秘力量的指引下抵达了相同的目的地。 “江户川柯南,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安室略显惆怅地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视线上移,有两个拿着竹剑的男生正在跟柯南说话。 一个皮肤黝黑,另一个则要白一些。 安室是为了后者来的。 还没走进,只是远远一瞥安室就明白组织为什么要让他来这儿了。 因为那人的脸不能说跟工藤新一迥乎不同吧,至少也一模一样。 这两人最大的区别可能也就在发型上了。但众所周知发型是最容易做手脚的。 “就这撞脸程度,说是双胞胎我也信啊!” 安室默默吐槽道。 据安室的前期调查,那名与工藤酷似的少年名叫冲田总司,而另一名持剑少年名叫服部平次。 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此地刚好正在举办剑道比赛。 好巧不巧的是,在高明等人的审问下,从犯真田柊供述她曾听到丸山健与真田春要在这里进行交易。 于是长野警方布置了大量便衣警察,等待犯人现身。 拐卖儿童一事暂且按下不表,先说回组织的任务。 “哟!柯南君也在这里呀!”安室上前亲切地跟小侦探打了个招呼。 无度数镜片后面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小男孩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那两名少年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金发男子。 “安室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柯南硬着头皮问道。 他正在向另外两人打听犯罪嫌疑人的消息,谁曾想居然被公安背刺了! “我来看比赛啊!”安室笑容满面地答道,扭头看向冲田登时两眼放光,激动不已地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冲田选手吧?我是你的粉丝,看过你好多比赛的视频呢!” “诶?真的吗?”冲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男粉丝,一时竟手足无措,心里却有些飘飘然。 接着,柯南和平次就围观了安室的追星现场: 那人跟冲田聊得火热,从第一个剑术教练聊到了今天的比赛。不仅搞到了冲田的亲笔签名,甚至拿到冲田的两根头发说是要做什么护身符。 被冷落在一边的平次一脸的「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关西侦探凑到关东小侦探耳朵边上小声嘀咕道:“工藤,这个人什么来头啊?” “他是侦探事务所楼下猫咖的服务生,名叫安室透。” “原来服务生啊,居然追星追到了这里!还用头发做护身符,这也太疯狂了!”平次不禁感慨偶像的力量竟然可以如此强大。 柯南也一脸懵逼,全然搞不懂为什么安室对冲田的兴趣如此之大。 本来他还以为安室是为了伊达警官的儿子才来到长野的,结果现在?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呀?” 柯南神色阴郁地看着金发男人心想。 其实,柯南猜不中波本的意图是很正常的。 因为此时的他尚不了解组织的生物信息库管理机制。 简单来说,每一个跟组织相关的人。不管是组织内部成员还是某次任务的暗杀对象,都需要为其建立独立的生物学档案。 每一份档案的具体条目有繁有简,最基本的信息包括指纹、血型等。而更详细的还会囊括虹膜特征、声纹、骨龄、既往病史、医疗记录乃至基因组序列等。 不过这个系统的权限等级极高,就连雪莉这种医药学专家想要查什么资料都得经过那位先生批准才行。 安室讨要冲田的头发,正是为了提取dna好回去给组织交差。 经过多年的发展,组织已经掌握了一个极为庞大的生物信息数据库。 雪莉自然也在其中,工藤新一亦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哪一天组织突然对柯南或者小哀感了兴趣,跟信息库里的人一比对。那么他们的真实身份必然暴露无遗。 其实安室现在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皮斯克向波本索要柯南的200毫升血液样本,具体用途没有透露。 安室很担心像皮斯克这样的酒厂老人应该拥有更高的权限。万一对方发觉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他目前以血液量比较大难以搞定为由先搪塞了过去。 就在安室完成任务之际,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冲着黑皮少年问道:“平次,一会儿去哪里吃午饭啊?” “听说附近有家铁板烧不错,就去那里吃吧。”平次答道。 不过比起美味的铁板烧,女孩子似乎对眼前的小可爱更感兴趣。 “好可爱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子蹲下身来笑眯眯地问道。 “诶?我叫江、江户川柯南。”小侦探在大阪好友的逼视下罕见地变成了结巴。 “我叫远山和叶,是平次的幼驯染。我刚才看到你们在说话诶,柯南君认识平次吗?” “嗯。”柯南轻轻点头,那副羞涩的模样在和叶眼里可爱值又增加了几分。不过她没注意的是自家幼驯染的脸更黑了。 “和叶,我们走吧!”平次没好气地说道。 然而和叶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转头问道:“柯南君吃午饭了吗?” 小男孩摇摇头,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那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和叶热情地说道。 在平次想要暴打对方一顿之前,柯南急中生智躲到了安室身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答道:“妈妈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但是姐姐不是陌生人噢!”被小可爱拒绝的和叶有点委屈。 “和叶,我跟这小子不熟,咱们走吧我快饿死了。” “但是我明明看到你和柯南聊天,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啊!” “啊那个是、是你看错了吧…” “不好意思这孩子怕生,而且前两天感冒才刚刚好,还是我带他去吃饭吧。也祝两位在长野玩儿得开心,先告辞了!” 说着安室就轻车熟路地把柯南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于是,柯南悲催地意识到自己刚刚逃过了和叶的「魔爪」,又落入了安室的圈套。 “混蛋!放我下来啊!”小侦探张牙舞爪地叫道。 安室嫌弃地把他给扔下了。 “查到了什么?”安室问道,语气沉稳冷静,全然没有方才一丝的亲切之感。 “诶?你真的是为了阳生来的?”柯南困惑不解,“那为什么要跟冲田套近乎?” “一半。” “什么?” “你只猜对了一半的理由。”安室直视着对方说道。 “那另一半是?”柯南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醒悟过来,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要把冲田怎么样?” 安室满意地欣赏着柯南惊恐的表情,说道:“很好,你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问你冲田会怎么样?!”柯南急了,气得大叫道。 “存个档而已,冲田不是目标,不必大惊小怪。”安室暗沉沉地看了对方一眼,“倒是你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 “你不会出卖我的吧?”柯南被安室有些威胁的语气吓到,试探着问道。 “我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 “你说谁?” 安室瞥了一眼对面的铁板烧店。 “服部不会出卖我的!” “为什么要告诉他?”安室严厉地问道。 “诶你居然听到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是觉得我耳聋吗?还是觉得那些人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份问题是底线问题!知道的人越多危险越大,不仅是你有危险,还会把知情者置于险境。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柯南被这一连串的质问怼得说不出话来:“对、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安室叹了口气,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问道:“调查犯人有什么进展吗?” “服部跟我说上周大阪也发生了拐卖儿童的案子,犯人尚未找到,现在还不确定这些案件其中是否有关联。不过根据真田供述,犯人们似乎是有一个头儿的,他们会把拐来的孩子交给头儿然后拿钱。” 第62章 “关于那个头目有什么线索吗?” “这一点真田一无所知,她也没有头目的联系方式。现在进出长野的道路关卡都下发了两名犯人的通缉令,目前没有犯人的消息那他们应该还被困在长野境内。我想如果接头地点无误的话,犯人很快就会在这里跟那人碰头吧!” 安室点头表示同意。 柯南继续说道:“刚才我在这边转了几圈,在后面的那个雪山温泉处,我遇到了一个有点可疑的男人。” “什么样的人?” “一个面相不善的人,五十多岁。在更衣室里,我还注意到那人缺了两根脚趾。” “八爪鱼?!” 安室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绰号,不过转念一想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个人脖子上有没有挂着什么东西?” “诶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的脖子上只有毛巾啊。” 安室长舒一口气,怅然若失地说道:“噢好,没事了。我就随便问问。” 柯南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可疑之处问道:“安室哥哥有事在瞒着我吧?” “跟你没有关系。” “安室哥哥一直都这么神秘,也不告诉我完整的计划。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你该怎么办啊?” 安室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找我帮忙啊!”柯南自告奋勇地说道,“我肯定能救你的!” 安室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道:“还是等你活到那时再说吧!” 第53章 绳之以法 据真田柊供述,真田春曾约定一点半左右给她酬劳。 然而直到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不管是埋伏在真田家中的警察,还是守候在温泉酒店的警察都没有看到两名犯人露面。 “怎么回事?难道犯人察觉真田柊被捕了?” “还是交易地点临时改变了?” 安室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安室哥哥,要不我用变声器给犯人打个电话吧?”柯南提议道。 “不行!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这玩意儿是吗?要是长野的警官们问起来你要怎么圆过去?”安室严厉地喝止住小侦探,“要打也得让真田自己打。” 柯南本来还想争辩几句说「万一真田说漏嘴了怎么办」。但是看到金发男人冷峻的眼神登时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吱声了。 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高明对这个提议表示同意。 真田柊给她的表妹真田春打电话问钱什么时候可以给她,但只得到了一句不耐烦的回复说——“快了快了,晚饭之前肯定能给你!” 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通话时间太短,警察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根据背景音中的汽笛声推断犯人是在路上,再加上犯人语气十分焦急,根本没有怀疑打电话的人已经落入法网。因此比较有可能的情况是犯人遇到了一些事情导致在路上耽搁了,现在正匆忙赶路。 “犯人的目的地会是这里吗?” 警察们一直耐心地等到下午四时许。 终于,其中一名犯人丸山健出现了。 但坏消息是,开车前来的只有丸山一人。 “孩子在哪儿?另一个犯人又在哪儿?” “他进来了,取走了一个黑色的大包裹。我想里面是钱。”伪装成酒店迎宾小姐的由衣向高明汇报道,“头目没有出现,应该是提前把东西放在这里了。要行动吗?” 然而还没等高明做出下一步指令,犯人自己就露了馅。 不知道是因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计划成功而松了一口气,还是因为这辈子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而激动万分,丸山走在酒店的大理石地板上并没有好好看路,结果脚底一滑来了一个平地摔。 这一摔可不要紧,直接把他随身携带的枪给摔出来了! 这一幕正巧被旁边的某位女士看到,瞬间引发了一声尖叫。 丸山也顾不上这许多,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扣动扳机大喊一声:“不许动!” “这位先生,请您冷静一点!”由衣迅速上前想要制止对方,她认出来这是一把真枪。 眼下的情形着实打了警方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根据调查,丸山此前从未涉足过与枪有关的案件,甚至前段时间在最近一次违法行为的搜查时,也没有发现枪支。 所以警察们都更倾向于这是一把假枪。 即便是真的,也没人想到犯人居然会这样可笑的理由掏出枪来。 然而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做贼心虚,由衣这句话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丸山把枪高高举起,胡乱开了几枪。 但是他的枪法令人着实不敢恭维,在打碎了酒店的一个大灯还差点砸到自己后,犯人趁乱跑路了。 “敢助,堵住他!”高明命令道。 “包在我身上!” 只见拄着拐杖的敢助很有技巧地跌倒在地,恰好卡住了酒店的旋转门。 犯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门口见到直接愣住了,拿枪指着敢助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敢助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恳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站不起来了,你帮帮我啊!” 犯人回头一看有几个人追上来了,一下子也没了辙,只得弯下腰去把敢助扶起来。 就在这时,卡在门缝里的拐杖瞬间被抽了出来,轻轻往犯人脚底一扫,那人就摔了一个狗啃泥。 “警察,别动!” 敢助等人一哄而上,把犯人牢牢地给拷住了。 伊达和高木也急忙从外面奔了进来。 因为高明担心犯人很有可能认得伊达,所以就没有让他在酒店里面埋伏。 警察们收缴了犯人的枪支和包裹。 伊达打开大包一看却吃了一惊: 里面全都是废纸,根本没钱! 最上面的一张纸上还写着两个大字—— 蠢货! 伊达把包裹里的东西给丸山看,气得对方破口大骂:“老骗子,居然敢耍我!” 警方也没有料到那个犯罪头目竟还玩了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戏码。 伊达揪着犯人的衣领喝问道:“你的同伙呢?孩子呢?” “我哪里知道?你也看见了,钱都是假的!” “你跟真田春是在哪里分手的?两个孩子都是她带走了吧?” “忘了。” 丸山相当嘴硬,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说。 在远处旁听这一切的安室气得都想用公安独门绝技记忆恢复大法了。 最后还是多亏柯南救了犯人一命,小侦探说道:“那个黑色包裹就是缺了两个脚趾的男人留在酒店的,我想那人应该知道什么事情吧?” 听到这话警方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嫌疑人身上去了。 那犯人一看警察们要走,忙不迭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丸山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伊达警官,我有话要跟你说呀!” “什么话?快说!”伊达看着对方那副挤眉弄眼的模样相当不爽。但是出于警察的职业道德按压住了打人的冲动。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看上你儿子了吗?”犯人得意洋洋地问道。 “所以你承认是故意针对我的喽?”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就是针对你!” “但我们之前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伊达尽可能平复心情问道,虽然犯人的嘴角着实令人生厌。 犯人像是听到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仰天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开口道:“无冤无仇?我跟你们警察汪汪队的每一条狗都有仇!你不是抓住了那个搞爆炸袭击的人很得意吗?所以我也得表示表示,恭喜一下啊!” 伊达冷笑一声道:“谢谢。居然还能被你这样的犯人惦记着,让我感觉自己的工作更有价值了呢。” “价值?你的工作有什么价值?保家卫国?除暴安良?维持秩序?捍卫正义?你们汪汪队做到哪一点了?!”丸山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辍学吗?因为我妹妹丢了,但是你们这群无能之辈却没能找到她!后来我父母离婚,公司破产倒闭,都是你们害的!” “真田春是你亲妹妹?”伊达震惊地问道。 “是啊,我自己找到了!怎么样,承不承认你们汪汪队无能?”丸山倨傲地问道。 “我对你们兄妹的遭遇表示同情,虽然我不知道当时是哪位同事处理的这起案件。但是我想这样的局面绝非任何人愿意看到的。既然你的家庭曾经因妹妹被拐卖而破碎,又为什么要给其他家庭带去相同的苦难呢?” 丸山向前伸了伸头,直勾勾地盯着伊达说道:“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最该恨的人不是那个人贩子,而是你们这些自诩为正义卫士的走狗!我找小春这些年,法律保护过我吗?警察提供过帮助吗?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第63章 “丸山,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是你也犯了很多错。这不是你报复社会的理由。”伊达严肃地说道。 丸山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说道:“真不愧是走狗中的小头头,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这些事情又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站在那里道貌岸然地指责我了!但如果现在被手铐锁起来的人是你儿子呢?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吗?” 伊达蹙眉不语,眼前这个犯人已经快把他的耐心逼到极限。 然而那人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那里滔滔不绝。 “大狗生小狗,小狗变大狗。该怎么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呢?当然就是把小狗从狗窝里救出来,告诉他:你不是狗,狗是敌人!伊达警官,二十年后你的儿子就会变成跟我一样的人!甚至更差,变成杀人犯!到时候你们父子二人在就会在杀人现场相见,你会忍心把儿子送进监狱吗?哈哈哈你儿子回不来了,他已经不是狗啦!汪汪汪…” 看着丸山那张因为狞笑而扭曲的脸,伊达攥紧拳头,恨不得把对方撕碎! 然而当丸山学狗叫得正欢时,突然就像熄了火的发动机那般拖着长腔安静了下来。 头一歪,晕了过去。 伊达困惑地略过丸山向后面一看,只见高木拿着警棍气得直发抖。 高木歉疚地说道:“抱歉伊达前辈,这人太过分了,我没忍住…” 伊达在原地来回踱步,等好容易平静下来才说道:“下不为例。” “走吧,去看看另一个嫌疑人那边有什么进展。”伊达说道。 然而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警方顺着监控录像还原那人的路线轨迹,却在某一个景区入口处跟丢了。 那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达前辈,我是不是不应该把犯人打晕?”高木捂着脸问道。 “只好等犯人醒来再去审了。”伊达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过他心里有一种更加不安的感觉,因为那个景区是雪山。 而今晚有暴雪。 “这一次天气预报会不会准呢?” 第54章 大雪封山 差不多在丸山健醒来的同时,雪山那边传来了新的坏消息: 警犬在山脚某处发现了真田春的尸体。 那个女人被埋进一个浅浅的雪坑里,身上除了衣物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手机、钱包等全都不翼而飞。 至于孩子,更是连影儿都没见着。 经过初步判断,真田春死于□□中毒。 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一点到四点之间。 这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个疑问: 当时接真田柊电话的人是真田春本人吗? 伊达带着高木再度审讯丸山。 但是犯人在听到自己妹妹的死讯后根本不肯接受,也不愿意去认领尸体,只是一个劲儿地嗷嗷大叫道:“小春不会死的!若是死了也是你们害她的!” 伊达没有理会犯人的胡搅蛮缠,严肃地说道:“丸山,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老实交代,我们会找到杀害你妹妹的犯人;另一条就是什么也不做,回监狱里继续待着去!” 丸山咬牙切齿地反驳道:“说得好听!你根本就不是想找杀人凶手,你只想找你儿子而已!” “如果你非要以这种心思来揣度我的话,我也不想与你争辩。告辞,跟你谈话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说着伊达就拉着高木要走。 这时丸山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喊道:“你们别走!你还没告诉我小春到底怎么了?” 伊达回头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眉头紧锁反问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丸山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瘫倒在椅子上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道:“老骗子,老骗子…” 伊达见机问道:“老骗子是谁?” “八爪鱼,专抓小孩儿的老妖怪!” “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为什么要替他干活?” “以前的狱友介绍的,说有好多钱可以赚。”一提到钱丸山不禁更加气愤,“没想到这个老骗子竟然用纸来糊弄我!自从接了这一单,他口里就没个准信儿。交孩子的地点改来改去的,还埋怨我们动作太慢跟不上他的计划!这能怪我吗?我从来没有来过长野,我又不熟悉路!雪还下得这么大!那个臭女人的车还坏掉了!” “所以中午一点的时候你是在修车?”伊达插嘴问道。 “是啊!”丸山没好气地答道,“我先送小春去雪山交孩子,然后找地方修车再去拿钱。结果…结果他居然把我们两个人都骗了!”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伊达疑惑地问道,这也是他最无法理解的一个点。 结果丸山的回答刷新了警察们的三观:“因为那个老骗子跟我们说银行转账不安全,他从来只用现金交易,但是钱太多了不方便拿。而且我们交货太迟了,他已经把钱放到其他地方了。” “这纯粹是菜鸟小混混被江湖老骗子给坑了嘛!” 高木默默吐槽道。 “所以一点多的时候你妹妹上山把两个孩子交给了那人,对吗?”伊达问道,“之后她一直没跟你联络,难道你没有起疑心吗?” “我以为是山上信号不好。” 伊达叹了口气,想想这理由也算合理,又问道:“具体的位置你清楚吗?” “我只知道山上有个小木屋。那人给小春发了定位,不过我没太注意,好像挺远的吧!小春还跟我抱怨说要走很长的山路…” “丸山,我希望你能说实话,因为说谎不会对你有任何益处。真田的尸体是在山脚发现的,根本没有很远!” 犯人像是受了刺激大叫起来:“我没说谎!你们警察都是这样,一出了什么问题就把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破不了案是你们无能!” 伊达皱眉说道:“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伊达前辈,你觉得丸山说了实话吗?”走出审讯室,高木问道。 伊达点点头,答道:“我想应该是凶手埋伏在真田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把她杀害了。这种情况下丸山没有必要再撒谎。跟八爪鱼相比,他的段位实在太低了。” “但是雪山那么大,我们要上哪儿找人去呢?” 就在警方束手无策之际,小侦探那边传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他收到了来自雪山的求救信号! “是灰原!”柯南惊喜地叫道。 “你确定?小哀的手机和侦探徽章都没有带在身上啊。”安室不免感到惊讶。 “安室哥哥有所不知,每一个侦探徽章都有特定的频段,只要在合适的距离范围内用任何具有信号发射功能的设备传输信息,对方都能收到的。”柯南解释道。 “所以我们现在在雪山脚下,也属于通信距离之内咯?” “没错!”柯南仔细听着侦探徽章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应该是摩斯电码,内容是sos…138389474e…36694643n。这是经纬度?” 然而,确定了准确位置的伊达完全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因为天气预报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准确: 暴雪已至,大雪封山。 恶劣的天气给救援工作带了巨大的困难。 再加上时间已经快到下午六点,夕阳只留下了最后一点余晖。 考虑到最小的孩子不过四个月大,无疑更是难上加难。 等到长野警方组织完搜救队伍,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虽然能见度极低,但是飞行员仍愿意去碰碰运气。 不过很快承载着众人希望的两架直升飞机均无功而返。 “抱歉,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暴风雪特别大,根本无法接近目标位置!” 这简直给伊达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甚至想要自己上山去找。 “伊达前辈,你冷静点儿!积雪那么厚,山路都被埋了,现在上山太危险!好歹等雪停了再做打算啊!”高木劝阻道,“往好处想,雪那么大犯人肯定也跑不了嘛。” “高木,我不是担心犯人跑了。”伊达苦叹一声道。 “诶那是担心什么?” “阳生才四个月大啊!还有另一个小女孩,7岁,生着重感冒…你觉得那群人贩子会好好照顾小孩子吗?这场雪甚至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高木垂下头,憋着那句「如果伊达前辈现在执意上山那么这场雪也可以要了你的命」没说出口,轻声安慰道:“伊达前辈,你先吃点东西吧!补充体力要紧啊!” 晚上十点半,暴风雪有了一点减弱的势头。 救援队选择从另一侧缓坡登山,然而依旧很快败下阵来。 伊达执意不肯下山,被众人生拉硬拽拖下来。 “伊达,你现在这个样子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安室把伊达拉到一边说道,“你已经快36小时没合眼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好吗?救援队一定会解决所有困难的。” 第64章 伊达看了金发男人一眼,苦涩地说道:“已经过去36个小时了吗?我答应娜塔莉至多两天就让孩子回家,现在只剩下12个小时,我知道孩子就在山上,却连面都无法见到。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 安室搂住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别胡思乱想!阳生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从来没有生过病,他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要振作起来啊!” 他给伊达递上一杯水,说道:“喝口水吧!你嗓子都哑了。” 伊达抹了一把脸说了声「谢谢」,就毫不设防地将水一饮而尽,半个小时之后就沉沉睡去了: 安室在水里下了安眠药。 “好好睡一觉吧,班长” 凌晨一点,雪停了。 不过由于温度过低并且能见度太差,登山依旧危险性太大,所以救援队没有进行第三次尝试。 安室理解这个决定,所以他选择独自一人上山。 做出这样的选择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情感。有对于生者的牵挂,也有对死者的怀念,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他总觉得如果现在不抓住机会的话,错过的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一方面是班长的儿子、宫野医生的女儿,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父亲。 其实早在丸山交代那个头目是八爪鱼之前,安室就调出酒店监控发给景光,确认了那人的身份。 安室始终不太明白自己对于父亲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 偶尔他会羡慕阳生有班长这样尽职尽责的父亲,也会羡慕新一有优作那样态度开明的父亲。 而他自己的父亲呢? 除了一个精子之外,安室实在想不出那人为自己的成长提供了什么帮助。 但他依旧忍不住去想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以至于打听到和那人有关的一丝线索,他的心就会狂跳不已。 “如果这真的是护身符的话,那么你会保佑我平安无事吗,爸爸?” 安室把玩了一下手上的牙齿项链,犹豫一下戴在脖子上。 他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医疗背包,搞到了一辆雪地摩托车,准备出发。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滑板声。 在安室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柯南跳上了后座说道:“不必担心!像我这样的小孩子,多一个可以坐得开的!” 还没等安室要求对方下去,小侦探就反客为主命令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第55章 紧急救援 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是自从灰原哀逃脱组织的魔爪以来,她的运气着实不太好。 先是上学第一天柯南带她参观学校的时候发现了炸弹,后来隔三岔五地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案件找上门来,最后是今天早晨还在睡袋里的她莫名其妙地被人贩子给拐了。 为什么说是莫名其妙呢? 因为根据犯人的对话,小哀大概梳理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那两人一开始根本没想着要拐她,纯粹是顺手牵羊! 犯人本来是要在他们露营地附近交易的,结果因为车子陷进雪地里抛锚了。 司机好容易等到天亮找到了博士帮忙修车。而另一个女人则溜到他们的帐篷里想偷点吃的,却发现了正在睡觉的小哀。 那女人一看她是个混血儿,跟他们头目的要求正好相符,所以就想再赚一笔。 不过犯人把小哀拐到手就有点后悔。因为他们已经就奶粉钱大吵一架,谁也不想再花钱去买感冒药。 于是小哀高烧不退,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这倒给犯人省去喂她安眠药的麻烦。 倘若小哀没生病的话,说不定她早就逮着机会逃跑了。 奈何时也命也! 一直等到被那个称作八爪鱼的男人带到山上的小木屋里后,装睡的小哀才有机会趁着那人打电话的当口给柯南发一个求救信号。 发出去了之后,她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 到了深夜,八爪鱼接到了一通电话,随即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小哀没太听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那人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犯人用绳子捆住她的手脚,还用胶布将她和小婴儿的嘴封上。 在小哀惊恐的眼神注视下,犯人说道:“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叔叔我也想带你们过好日子,但是谁让那些背信弃义的胆小鬼先跑了呢?船已经开了,没给你们留下位置啊!” 小哀含糊不清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被封上了说不出来。 “别挣扎啦!待会儿叔叔给你们生把火,让你暖暖和和地走好不好?女娃娃,下辈子投胎生个好人家。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要想报复你去找那些家伙,可别来找我啊!” 现在小哀明白过来,这次被拐不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但是其他小孩已经被船运走了。 犯人见同伙抛弃了自己,所以也打算跑路。 而她和这个小婴儿无疑会成为累赘。因此犯人打算在警察找来之前点一把火将他们烧死! 犯人迅速收拾好行李,又看了看手机。 他将汽油倒一些易燃物上,打开小木屋的门冲小哀大喊道:“别害怕,一点儿都不疼的!” 紧接着,周遭的一切都被熊熊火焰吞没。 “这种时候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被困在火海里的小哀用力弄断了绑在手脚上的绳子和胶布,给小婴儿也松了绑。 小可怜被吓坏了,嚎啕大哭起来。 小哀赶忙安慰道:“乖宝宝别哭别哭!这样会把浓烟吸进去的!” 小哀费力地找来一点水打湿手帕,捂住小婴儿的口鼻。 她想从后门爬出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推不开! “难道从外面锁住了?!” 小哀半跪在地上,双手拿湿毛巾捂住口鼻,用身体撞门。 然而门动了动,依旧没能打开。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燎烧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但除了这扇门她已经没有别的出口可以选择了。 幼女的身躯曾帮助她逃脱组织的地牢,但现在却成了拖累。 “如果力气再大一点就好了” 小哀心想,手不自觉地摸进贴身的口袋。 那里面有两颗胶囊,被她视为护身符: 红色的是令她变小的毒药,蓝色的是恢复身体的解药。 只不过后者还从来没有在人体上进行过实验。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 在这里等着活活烧死,或者吃下解药逃出去。 第二种方法可能会被毒死也可能会被冻死,但不管怎样总还有一线生机。 “看来是等不到江户川了” 小哀叹了口气,心一横将蓝色胶囊吞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她长大了。 志保搜罗到所有能找到的御寒之物,一股脑全都裹在身上,眼下这场景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合不合身这种事情了。 她一鼓作气,拼尽全力撞开了木门,抱着婴儿跑逃离火海。 然而在志保迈出第一步时,便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场雪的威力。 齐膝深的积雪瞬间将她的腿冻麻了,每走一步都是巨大的折磨。 要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黑夜笼罩的雪山到处长一个样,她甚至分不清哪条路是下山的。 更准确的说,根本没有路! 就在志保抱着婴儿不知所措之际,她听到远处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安室哥哥快看!前面着火了!”柯南大叫道,“我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抓稳,马上就到了!”安室沉稳地说道,内心却惶恐不安,生怕两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当他们看见抱着阳生的志保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但也对恢复身体一事深感震惊。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这些事情可以留到以后慢慢说。 安室从背包里掏出保暖毯给两人裹住,问道:“犯人呢?” “有一个叫八爪鱼的男人刚才跑了,火也是他放的。”志保缩在毯子里哆哆嗦嗦地答道。 “只有他一个人吗?” “嗯是的。他说同伴抛弃了他,先行开船走了,所以他也逃跑了。” 安室听后皱了皱眉头,望着连绵起伏的雪山又看了看摩托车,最后对柯南说道:“我去追犯人,你带他们下山。” “诶开什么玩笑?天气预报说再过一会儿还要下雪,甚至有发生雪崩的危险,不趁着现在赶紧下去就走不成了!” “你看清楚这里坐的开四个人吗?”安室反问道。 小哀变回志保是他完全没有考虑的因素,两个成年人是无论如何也挤不下的,还有超载翻车的风险。 “安室哥哥你会单板滑雪吗?”柯南问道,“你用我的滑板下山!” “多谢。”安室接过滑板转头对柯南说道,“务必将他们平安护送下山。” 第65章 “现在去追犯人很危险!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听进去啊?!可能会死人的!”生平第一次柯南体会到了安室平日里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劝说他的苦衷。 “那我更要去了不是吗?如果犯人就这样死掉,不就逃过法律制裁了吗?”安室平静地问道。 这句话令柯南无言以对,他咬牙看看志保、看看婴儿,视线又回到安室身上,小侦探苦闷地问道:“那个人到底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啊?” “不知道。”安室坦然答道,“问了才能知道。” 柯南露出一副极为不情愿的模样。 志保和阳生需要尽快下山,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但是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安室去「送死」吗? “你说过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会帮我的,对吗?”安室认真地说道,“现在,请你把他们送下山。” “先说好,你必须活着回来!”柯南抓住对方的手臂说道。 “我的命可不归你管。”安室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敲着小侦探的脑袋说道,“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目送着柯南驾驶雪地摩托车远去,安室才踏上滑板去追犯人。 “真是的,我都多少年没玩过单板滑雪了” 不知怎的,安室竟然在这种时候怀念起中学时代和景一起学滑雪的往事了。 “不过今天的事儿肯定不能让景知道,否则会被骂死的” 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安室不禁开始加速,生怕雪掩埋了犯人的行踪。 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犯人。 只见那人卧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死了吧?” 安室心下一沉,赶忙跑过去。 稍微检查一下,松了口气:还有脉搏,没死! “或许是低温引发的急性心梗” 安室迅速给犯人采取急救措施。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了那人脖子上的牙齿项链。 “醒醒!振作一点,八爪鱼!” 安室大声喊叫着,企图唤醒犯人。 昏迷中的男人眼皮动了动,扯开一条缝露出眼睛来,嘴里嗯嗯啊啊地说着什么。 “八爪鱼,坚持住!我带你下山!” 安室说着想把那人扛到雪地车,但那人却开口说话了:“凯门(caiman),是你吗?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啊。” “你在说什么?谁是凯门?”安室惊讶地问道。 “这是一个名字,还是代号?” 但是八爪鱼似乎没有听到安室的问题,兀自陷入回忆喃喃自语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要救别人,你一点儿都没变啊…” “喂!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在说谁?!”安室气得大吼道。 不知是一生作恶多端大限已至,还是命运弄人非要给安室出一个难题。 就在这时,八爪鱼头一歪:死了。 连带着那些尘封多年的秘密一起消融在冰雪里,无从谈起。 “该死的!混蛋!” 安室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明明就差一点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啊?!” 郁愤难平的安室跪倒在地,握紧拳头重重捶击着冷硬的积雪来发泄情绪。 这时,地面传来的隆隆声和不同寻常的震动却让他瞬间恢复了清醒—— “糟了!是雪崩!” 第56章 命悬一线 这一生中,你经历过的最黑暗的时刻是什么样的呢?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还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的梦魇?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而对于降谷零来说,正是此时此刻。 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 没有光亮,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气味。 甚至他觉得连自己也是不存在的。 唯有意识在黑暗中飘荡游走,找不到锚点。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牵引他,驱使他,慢慢升腾上去,逃离这片毫无生机的虚无之境。 就这样飘着飘着,他渐渐触达到穹顶,再也无法上升了。 他开始有了一些知觉,最先恢复的是触觉:冷。 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禁怀念起温暖的事情来: 波洛猫咖里毛茸茸的小光钻进怀里,娇软地冲他喵喵叫; 寒冷的冬夜,景与他共饮温热的清酒以暖和身子; 下雨天忘记带伞,放学和景一起冒雨跑回家,冲一个舒坦的热水澡; 还有在冰雪祭典上一起吃的热乎乎的火锅,在料峭寒风中景为自己整理好的围巾… “景…” 昏迷中的零无意识地轻声唤道。 景光还以为对方醒了,焦急地喊道:“零!零!我在这儿!” 然而零还没有清醒过来,他的意识依旧在半空中悬浮着,被一堵无形的壁垒阻断了通往人世的去路。 今天是12月7号,这是三年以来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实际上,他们是经常见面的。 只不过每一次见面总是隔着什么: 隔着某扇门、某堵墙,隔着rx-7的车玻璃,隔着通风口的百叶窗… 更多的时候,是隔着半个街区与一块小小的电子屏。 现在他们之间终于没有了物理的隔挡,然而横亘在中间的是死亡的阴霾。 景光紧紧地抱着零,不免有些凄凉地心想: 为什么这个时隔三年的拥抱,比上一次还要冰冷? “零!醒醒好不好?你看看我啊!”景光绝望地大喊道。 似乎是心有感应,零听到了上面传来的声音。 一道极细的光束投射下来,像是来自人间的邀请。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束光。 零回忆起来,在7岁那年他也有过相似的经历。 那是一个寒冬的清晨,他约了刚认识不久的景光去钓鱼。 然而到了却发现湖面已经结冰了。 年幼的零并没有因此感到扫兴,反而抛下渔具兴奋地在他看来相当结实的冰面上溜起冰来。 然而他错了,冰面只有浅浅的一层。 正当零玩得尽兴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 冰层断裂,他掉进了冰窟窿里。 当刺骨的冰水将他吞没时,是景救了他,用钓鱼线和渔网等拧成的绳子将他捞了上来。 零清楚地记着景大喊道:“抓住我!快上来!” 这是景光在得了失语症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为了救零。 似乎就是从那时起,他们两人就如同拧成一股的绳线那般再也分不开了。 从那以后,提及「命悬一线」这个词零就会想起来喜极而泣的年幼的景光,还有那个紧得怎么都挣脱不开的温暖拥抱。 “景,抱抱我…”零含糊不清地说道。 景光将那人拥得更紧,牢牢锁在怀里。 零的眼睛一直闭着,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犬那般,他感受到了温暖,本能地靠近热源。 景光以为这是苏醒的前兆,激动不已地说道:“零!再坚持一下,救援队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刚才柯南跟我说他们已经平安到达山脚了,哥哥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不过景光还是太乐观了,零目前还处于意识昏沉的阶段。 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但是什么都没有听清,只知道景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多话。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睛依旧闭着轻声道:“景说话了,真的太好了。” “诶?”景光有点懵。 凭借着二十多年幼驯染的默契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试探着问道:“零君今年几岁啦?” “7岁。”大金毛乖巧地答道。 “果然!我就知道你跟小时候的那件事搞混了!” 景光苦笑一下,禁不住想到:难不成是跟柯南一起待久了耳濡目染吗? 不过小零君对此浑然不觉,继续蹭着景光要抱抱。 刚刚被积雪掩埋过,低温导致心脏供血不足,无法正常调节体温所以即便景光抱着他,零现在还是很冷。 “吃点东西好吗?”景光腾出一只手来,掏出背包里的热水壶和压缩饼干,泡开弄碎了一点一点喂给对方。 “来,张嘴。” 零乖乖张开嘴,下意识地咀嚼着食物。 吃着吃着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小声抱怨道:“好难吃。” “下山之后再给你做好吃的,行不行?现在你要补充热量。”景光安抚道。 就在这时零的瞳孔忽然放大了,他惊恐地问道:“景,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零以为刚才是谁呢?” “诶?刚才是景,现在也是景。但是、但是…”重回29岁的大金毛大脑一片混乱。 黑夜中,他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上沾了一点雪,想要伸手替对方弄干净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 第66章 他的四肢还没有恢复知觉。 “再吃一点好吗?”景光哄着零说道。 零点点头,努力地吃着救命粮。 “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东京吗?”零好奇地问道。 “从你跟我说起八爪鱼的事情开始,我就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赶来了。”景光解释道,“我定位到你在雪山上,有点担心就跟在你后面上山了。很不巧的是,我的雪地摩托车在刚才雪崩的时候报废了。”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景光微微一笑,答道:“因为你是零我是景,就这么简单。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难如登天,但对我来说就是易如反掌。我总能找到你的,零。” 零听到这番话也笑了,转而又叹了口气道:“我好像打听到一点关于爸爸的线索,但是八爪鱼却死了。好难找啊,是不是?” “但最后一定会找到的,我陪你。”景光坚定地说道。 “好啊,好…”零轻声应道,声音却越来越小。 景光突然紧张起来,颤抖着问道:“零,你怎么了?” “我、好困…”零趴在景光肩上口齿不清地答道,“想睡觉…” “不不不,你现在不能睡!你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零清醒点儿,等救援队来了再睡好吗?” “可现在是晚上啊…晚上不就要睡觉吗?”零委屈地说道。 雪越下越紧了,猎猎寒风直往脖子里灌。 景光找的这块避风的地方似乎也无法抵挡住风雪的侵袭。 两人只能依靠相互依偎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取暖。 “零,坚持住!你听我说说话好吗?不能睡!”景光恳求道。 “好,我听你说…”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约好了要来长野玩儿?这个约定还一直都没有兑现呢。等我们下山了,你想去哪里我们就一起去好不好?零,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景光问道。 “我想…我想…”零仿佛被冻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时间竟想不起任何好玩的地方。 但看着景期待的神情他又不忍拒绝,于是认真答道:“我想去你家。” “诶?”景光一脸懵逼,完全没想到零心目中的长野旅游攻略第一站居然是自己家。 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等下了山我就带你去我家。” 零脸上露出孩子似的笑容,略显淘气地问道:“那我可以住景的房间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平安无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零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变本加厉地开始讨要起各种好处来:“我要吃景亲手做的荞麦面、关东煮、寿喜烧…” “好好!都做都做,保证每顿不重样。” “我还要看景小时候的照片,必须全都拿出来,黑历史也要!不可以藏着掖着。” “本来也没有什么黑历史嘛!”景光小声嘟囔道,被自家幼驯染可爱的要求给逗笑了,满口答应道,“都依你,全都给你看!” 零满意地笑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战。 “零,你很冷吗?”景光关切地问道。 零摇摇头,又点点头。 景光只能紧紧抱着哆哆嗦嗦的大金毛,靠着摩擦生热给对方取暖。 很多年后,景光在他的自传体小说《查无此人:猫与狗的故事》中写道—— “很多人喜欢拿雪山当桌面背景,原因不外乎觉得雪山雄奇壮美。然而那时的我只觉这个狂怒的冰雪巨人是何等的严酷无情!大雪掩埋了一切生机,除了我们。而我们的生命也在被雪蚕食。” “我抬头看天,想把这个悲观的念头从脑袋里踢出去。我发现雪停了,这是个好消息。夜空中只有稀疏寥落的几颗星星。” “我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我知道那些明亮的小光点实则非常遥远,远到连光都需要走太久才能抵达这颗蔚蓝色的星球。我看到的它们早已经不是现在的它们了,所以这些星星现在过得还好吗?甚至会不会已经死掉了呢?” “我不愿想关于死亡的问题,但是死亡却离我太近,在我的头脑中挥之不去。这是一场我与死神之间的拉锯战:我要救下他,死神却要带走他。 “我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化作冰冷的空气,像是生命力的流逝。该怎么样把我的生命力传递给他呢?我不知道,学过的一切知识在严酷的自然面前都成了摆设。” “我开始寄希望于自己创造的某种玄学理论,人们总以心跳作为生命力的体现。那么我可以通过心跳来传递生命力吗?” “我将自己的心脏紧紧地贴住他的,他跳一下我就跳一下,我跳一下他就跳一下…” “就这样,我们同频共振。一直等到东方的第一缕曙光带来生的希望。” “零,快看!天亮了!你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吗?”景光欣喜若狂地大喊道。 但是苦苦支撑的零却再也坚持不住,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对、对不…好冷…” “坚持住,他们马上就到了!”那一刻景光充满恐惧,“零不要丢下我,答应我你不会倒这里!求求你,不管怎样都好,再努力一下!请继续保持呼吸,保持心跳!” 恍惚间,零好像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他费力地睁开眼睛: 只见霞光映雪,一轮红日缓缓升起,驱散了黑暗的阴霾,送来了胜利的号角。 他意识到自己从未如此热爱太阳! 零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温暖的阳光。 不过他最后抓住的是景的手:“零,答应我不要放弃好吗?活下来!” 零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轻声道:“好…” “我、答应你…” 第57章 童心未泯 睁开眼,只见四周水汽弥漫,偌大的温泉池里只有零一个人。 他惬意地躺着享受温泉浴,脚丫撩拨着池水,溅起朵朵水花。 这时景光走了过来,为他端上美味的小吃。 零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一根串串烧,张嘴咬下去的那一刻却听见「嗷」的一声惨叫: 梦醒了。 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景光一脸痛苦又无奈的表情以及泛红的手指,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温泉浴! 那不过是景在用热毛巾为他擦脸,而所谓的烧烤则是景的手指头。 “对不起…”零扯住被子小声道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难为情。 景光却一点儿也没生气,充其量觉得有几分可笑:“没关系,零能醒过来真的太好啦!你都快睡了三天了。” “我昏迷了这么久?!”零震惊地问道。 他仔细回想一下,只记得刚上直升机的时候听到那个小侦探的大呼小叫地围着他转,尖锐的童声吵得他脑壳疼。 后来好像醒过几次,但他搞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记得景在身边,然后又安心地睡过去了。 “零,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就按照菜单的顺序怎么样?这一顿吃荞麦面。” 这时躺在床上的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医院的病房里,看周遭的陈设更像是某人的卧室。 他试探着问道:“这是景的房间?7岁之前的?” “是啊,零不是一直很想睡我的床吗?”景光笑眯眯地说道。 “但是、但是这不会有什么麻烦吗?我是说我们的身份,还有你哥哥…”零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不用担心,这里比医院更安全。”景光认真答道。 零困惑地看着对方,全然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再聊好吗?我先去做饭。”景光起身抱住对方温柔地说道,“这是我们在生死关头许下的承诺,所以我会很认真地完成你的每一个心愿。欢迎回家,我的搭档。” 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目送着景光走出卧室,还沉浸在方才的感动之中。 “这是景人生中前7年生活的地方诶,是我没有参与过的那7年” “但是我现在就躺在景的床上,感觉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好奇妙啊!” 然而,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位好搭档给自己换上了新皮肤: 可爱的黄色狗狗睡衣! 零按压住冲天怒气,躺在床上深呼吸,静待罪魁祸首现身。 不一会儿,景光端着刚做好的荞麦面回来了。 他看到零脸色不佳,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副模样让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零登时没了脾气,只是略显不满地小声抱怨道:“景为什么要给我穿成这样啊?” “我觉得黄色的和零很配噢,而且零不是最喜欢狗狗了吗?” “可是我不想穿这个嘛。” 谁知景光会错了意,他打开衣橱把带来的睡衣一字排开,慷慨大方地说道:“零如果不喜欢那件狗狗的话,也可以换成其他的。我这里还有猫猫的,熊熊的,兔兔的,狐狐的…零想要那一套呢?” 第67章 看到自家幼驯染壮观的睡衣藏品,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亲密无间,唯独在睡觉这件事情上保持着纯洁的距离。以至于零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景平常入睡时的画风居然是这样的! “不了,我还是穿这一件吧!”零唉声叹气地说道。 眼看着景光要把睡衣收起来,零不失时机地问道:“景为什么不换上睡衣呢?这不公平!” “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呀!” “你一会儿还要出门吗?” “不是的,只是哥哥…”景光看看一脸不忿的自家幼驯染,犹豫着说道,“唔算了哥哥今天应该不回家,那我也换上好不好?” 说着挑了一件蓝色猫猫的睡衣给自己换上。 “你哥哥不回家?”零一边抱起盘子吃面,一边问道。 在看到自家幼驯染的新装扮时,零努力憋笑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分。 景光看着零古怪的表情不明所以,依旧认真解释道:“自从哥哥去亲戚家住之后,这个家就一直处于空置状态。虽然很多人都劝哥哥把这里卖掉或者租出去,但是哥哥并不愿意。” “后来哥哥做了警察以后,他就自己一个人住了。但是因为这里距离警视厅太远不方便。所以也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回来,平常哥哥住在警察公寓里。” “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年来以前的老邻居们要么搬走了,要么去世了。周围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所以零不用担心,这里没有组织的眼线。” 零察觉出对方话里有话,问道:“但是医院有,对吗?” 景光轻轻点头:“还不确定,但可能性很高。” “那雪莉?” “对,皮斯克发现了。”景光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刚上直升机皮斯克就给你发了邮件,我看到之后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所以就没把你送到医院里去。” 零对此表示同意。 倘若被组织发现自己跟雪莉出现在一起,而波本没有采取任何处理叛徒的行动的话,这事儿怕是不好圆啊! “明美那边怎么样?” “琴酒动手了。” “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景光无奈地笑了笑,“赤井提前执行了假死计划。零,我们需要重新洗牌了。” “琴酒意识到姐妹不在一处,就能更加专心地寻找雪莉了。再加上皮斯克在医院里看到雪莉,现在我们手上还有什么牌?” “后一句说的不对噢!我没有说皮斯克亲眼看到了雪莉,他只是依靠线人得知了这个线索。其实志保没有去医院,她一直在一辆救护车上待着直到博士偷偷把她接走。” “据说当时现场比较混乱,有很多警察还有医生、护士,甚至还有闻风而来的记者。不过根据皮克斯发来的照片的拍摄角度,无疑是在救护车上拍的。当时雪莉还没有恢复身体,周围有不少医护人员。所以我觉得这其中有眼线的可能性极高。万幸的是,没有人看到小哀。” “皮克斯在调查什么呢?他不可能提前知道雪莉会出现在那里吧!” “这个我也很好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位先生对此不比我们了解得更多。” “景的意思是皮斯克在瞒着那位先生暗戳戳地做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没错。而且为了不引起那位先生的疑心,皮斯克打算将发现雪莉的功劳让给在长野调查疑似工藤新一现身的你。就说你是从记者手里拿到的。” “真的有记者拍到吗?” “警方管控得很严密,只有一个记者拍到了模糊的侧脸。不过雪莉的混血特征还是比较突出的,用这张高糊的照片来应付组织,正好可以拖延搜寻雪莉的进度,为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争取时间。” “那我可真是谢谢他了!景,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他了?”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替你处理了工作上的事情。我觉得这不像是陷阱,而且正是翻盘的好机会,所以答应了。” 零不禁长舒一口气:有一个省心的搭档就是好啊! “真想不到皮斯克那种在组织中资历颇深的老人也会对那位先生怀有二心啊,但真的不会被发现吗?”零不免感到担忧。 “我也挺惊讶的,不过联想到那位先生这些年来一直崇尚扁平化管理,凡是几乎都是亲力亲为。对于信任的成员管理难免会有疏漏,也就有了钻空子的机会啊。” “说提起这个,景你说那位先生究竟如何做到每天都保持旺盛的精力呢?我还不到30岁,身兼数职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恨不得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那位先生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吧?他是怎么运作这个庞大组织的呢?而且组织还有各种跨国业务,必然涉及时差问题,他难道不用睡觉吗?” 打工皇帝表示自己相当不解,还隐隐流露出几分羡慕之情,颇有想向那位先生好好讨教一番的意思。 “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测那位先生果然就是乌丸莲耶的话,那么他得有一百多岁了。虽然说百岁老人并不罕见,但是像他这样工作勤勉的确实闻所未闻…”景光也禁不住赞叹道。 “景,你说那位先生会不会只是一种称呼,实际上他们有很多人?比如那位先生搞了一堆自己的克隆体还帮助他处理事务?” “零,克隆不是复制。即便真的有克隆人,那也得从卵细胞开始慢慢培育。更何况克隆羊多莉的诞生距今还不到30年啊!你觉得组织在几十年前真的会掌握这项技术吗?” “那会不会那位先生的□□早就死了,他的意识上传到电脑上变成了某种人工智能体,就像科幻小说里的那样?电脑可以24小时全天无休工作呀。” “零,你也说了。那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东西。” “但是我真的好不甘心,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居然比我还精力充沛!这不科学啊!”大金毛无不怨念地吐槽道。 景光看到零这副模样本想好好安抚他一番,却听到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身体不由得一僵。 “景,你怎么了?” “不好!哥哥回来了!” “诶?你不是说今天哥哥不回家吗?” “可能是因为刚才我跟哥哥说你醒了,所以他想来看看你。” “那就麻烦景去开门啦!”说着零就把景光推出卧室。 景光看出对方的心思说道:“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要换衣服呀!” “景可以在我面前穿可爱的睡衣,在哥哥面前就不能穿了吗?” “因为我想在哥哥面前树立成熟稳重的形象嘛!” “那景不考虑一下我的形象吗?!” 猫猫狗狗大眼瞪小眼,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谁输了谁去开门!” 话音刚落,两人却傻了眼:他们都出了「布」! 就在这时,高明回来了。 主人一进家门,就看见两只可爱的小动物正面对面张开爪子,像是在举行什么特别的仪式。 这场景让见多识广、满腹经纶的高明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29岁的弟弟穿着比7岁时还可爱的睡衣,他愣住了。 景光和零齐刷刷地收回手去,像小学生一般乖乖立正站好。 “哥哥,欢迎回来。”景光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那个…零已经醒了。”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景光求助似的看向零,后者相当「义气」地为前者吸引了火力,只听零语出惊人道:“高明哥哥,请你不要见怪。景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他是想找回童年的感觉才特意穿了这件睡衣!” 那一刻景光只觉天昏地暗,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弟弟形象顷刻间碎成了渣。 不曾想高明的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道:“花前自笑童心在,更伴群儿竹马嘻。景光童心未泯,甚好!” 第58章 暗流涌动 “景光,零,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些事情。”高明落座,看着两只小动物神情严肃地说道。 景光和零也突然紧张起来,与他们的服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违和感进一步加剧。 高明不得不强迫自己直视着弟弟的眼睛,努力不去在意那对搭在连体睡衣后面的帽子上的小耳朵、还有他们身后那条总是不自觉地动来动去的毛茸茸的小尾巴。 “哥哥,是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景光你多虑了,那些孩子现在已经被救了回来,只待亲生父母认领,他们便可以回家了。” 景光放下心来点点头,看到零略显困惑的神情解释道:“零,八爪鱼这一次在各地犯下多起罪行。我们在雪山上找到了他与同伙的通信记录,顺藤摸瓜拦截了那艘载着孩子们出港的货轮,他们都获救了。阳生也已经跟着班长回家去了。” “原来如此,那太好了!”零欣慰地感叹道,转念一想又问,“高明哥哥,你要告诉我们的事情跟丸山健持枪一事有关吗?” 第68章 “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高明定了定神从容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那把枪的来源于长野警方之前收缴的赃物。” “从警视厅流出来的?!”景光和零不禁同时地叫了出来。 高明沉重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刚开始我也非常惊讶,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黑田管理官告诉我曾经长野有过一个庞大的武器交易平台,专门负责从各种渠道进购武器装备,再转手卖给其他犯罪分子,平台则从中间赚取差价和服务费。这个平台被称作啄木鸟会。” “但是我记得啄木鸟会已经在很多年之前就被消灭了呀?”景光提出了疑问。 “余孽未除,死灰复燃。”高明答道。 “高明哥哥,这个啄木鸟会在警视厅内部也有势力吗?” “我们发现竹田组似乎参与了枪支走私,但是现在还没有确定的证据。所以不好草率行事,以免打草惊蛇。这个案件我会和黑田管理官继续追查下去的,如果有什么进展会通知你们二人。” “那就拜托哥哥啦!哥哥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做晚饭?”景光鼓起勇气问道,虽然他们是兄弟但因为常年不见面,所以高明从未尝过弟弟的手艺。 “高明哥哥,景做饭特别好吃!你一定不能错过呀!”零也在一旁努力为自家幼驯染挽回颜面。 高明被说得有些心动,于是应道:“那就吃意大利面吧!” 景光便撸起袖子,穿好围裙到厨房做饭去了。 留下零和高明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高明打破了僵局,诚恳地说道:“谢谢你,零君。” “诶?您这是说什么话?” “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意思,这些年来承蒙你的关照。” “高明哥哥此言差矣,应该是景照顾我更多才对。”零认真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谢不谢的啦,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啊。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两个人一起走的话,再远再难的路也可以走下去的。高明哥哥请放心,我们都过得很好。” 不一会儿,景光端着他关乎名誉之战的意大利面走了过来,看到哥哥与零正谈笑风生不禁感到惊讶。 他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瞥向哥哥,仔细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内心紧张得要命! 终于在得到了哥哥的盛赞后,景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用过晚餐,猫猫狗狗钻回窝里说悄悄话。 “景,黑田管理官什么时候知道你活着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对吧?”零一进卧室门就劈头问道。 这三年来他一直瞒得很好,结果却在这时候露了陷。 “零,黑田管理官是可以信任的人吧?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啊。” “我没有不信任他,但是上次黑田管理官因为主张彻查爆炸案网络谣言的幕后推手就从东京被调任到长野,这不就说明内鬼已经盯上了他,按捺不住开始动手了吗?这个时候如果被发现他与你或者哥哥联络是很危险的事情啊!” “关于这点,黑田管理官有自己的想法。他是主动请求调任的,并非完全是同事排挤。”景光微笑着说道,“至于黑田管理官是怎么发现我的,说起来也是巧合:因为他听到柯南说遇到过一个与哥哥长得很像的人,所以猜到那可能是我。前来搭救我们的直升机上就有黑田管理官,他一见到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又是那个小侦探!”零没好气地说道,“不过黑田管理官为什么要来长野呢?”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爆炸案预告函针对冬奥会的暗示可能在释放某种信号,或许那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零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景光继续讲道:“说起来,这两天还有一些收获。我仔细阅读了八爪鱼与其他同伙的通信记录,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们最常使用的语言既不是日语,也不是英语,而是西班牙语。另外据小哀的说法,八爪鱼在最后接了一通电话,听上去说的也是西语,但是她不太懂,可能是某种方言。” “西语?犯人们都是西班牙裔吗?”零回想了一下八爪鱼的相貌,确实不像是亚洲人。 “根据警方调查,那艘船上的犯人们都是来自拉美国家。而且我还发现从八爪鱼手中「收货」的是一个叫做阿普(apu)的人,那人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迈泰(mai-tai)。零在组织里听说过这个人吗?” “这名字好有异域风情啊!景怀疑这个叫迈泰的鸡尾酒也是组织的人?”狗狗歪着脑袋开始思考,景光按压住了想把帽子给对方戴上的冲动。 “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诶!”零最后答道。 “啊那好吧,小哀也不知道…看来只能采用最直接的方案了。” “景想要做什么?” 猫猫眯着眼睛,露出狡诈的眼神道:“其他人还不知道八爪鱼已经死了。” 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道:“那我们得赶快学一门新语言啦!”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虽然小哀没听说过迈泰,但是她知道沼渊己一郎的事情。” “沼渊己一郎?那个害死千木良前辈的肇事司机吗?” “没错!小哀说她记得在组织里看过沼渊的档案,最开始是作为威士忌预备队成员培养的。但是因为考核不合格所以被刷下来扔进生化实验室做人体试验。沼渊试图逃跑但被抓了回来,组织后来在他做了精神控制类的实验,我想那起车祸就是组织授意指使他做的。” “景,这是不是说明困扰我们多年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想不到从预备队淘汰的成员最终会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是啊,看来组织不榨干他们的最后一点剩余利用价值是不会罢手的。还好我们没有被淘汰掉。” 与雪莉这种一出生就自带酒籍或者皮斯克这种靠着入股早占得先机的组织高级成员不同,现在的普通人想要进入乌丸酒厂打工需经过层层严苛的筛选。 第一步是初筛,主要考察候选者的身体和心理素质。只有身体健康状况良好、体格健壮并且无精神疾病的人才能进入下一阶段成为预备队。 根据性别划分,通过初筛的男性统一编入威士忌小队,而女性则为香槟酒。 因为安室透和唯川光进入组织的时间相近。所以他们都成为威士忌第7小队的成员,编号分别为w7-331953和w7-331968。 而倘若想把这一串编号升级为代号「波本」和「苏格兰」,就不得不面对第二阶段的预选。 预选主要考察候选者是否能胜任组织安排的工作。威士忌和香槟酒们需要接受培训,在模拟的真实环境执行任务,最后真刀实枪地交出答卷。 通过这一阶段考核的成员才能继续保留酒籍,而这其中只有少数绩优者方有机会获得代号,其他人则依旧是一串数字。 景光和零始终不知道那些在两个阶段中落选的人都去了哪里,现在听闻沼渊己一郎的遭遇他们总算明白了。 “好消息是我们进一步确认了组织与公安部内部有瓜葛,坏消息是脏活儿都是组织出手干的,要想拿到确凿的犯罪证据难度更大了。”零总结道。 “的确如此,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风见和川畑了。” “他们怎么样了?” “风见在家中被软禁,川畑直接被关起来了。按照你的要求,他们在隔离审讯时互相扯皮,一起审讯时又改变口风。现在调查组的进度缓慢,迟迟没有下文。目前公安部方面的小动作很多,人心惶惶的,还不好说究竟谁是我们最想要的大鱼。零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跟以前的计划一样,不动。尽管让他们猜忌去,要是能被自己人供出来那是最好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在冬奥会上闹出什么动静来?” “眼下还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雪莉该怎么办呢?” 零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答道:“既然雪莉在这里出现,那么必然也将在这里解决。” 第59章 冰雪盛会 新年刚过,即将举办冬奥会的冰雪之城长野还沉浸在热烈的节日气氛与盛会将至的期待之中。 许多地方都竖起了一尊尊冰雕,如同华缎锦面上镶嵌的宝石。 此刻,安室正站在酒店大门口的一座冰雕前面。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是第一个来到的人,于是只好在这儿先等着。 酒店相当豪华,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园子预订的。 只可惜这冰雕制作得着实不太高明: 素材是烂大街的本届冬奥会吉祥物六色猫。大约设计师想要与酒店的名字「明辉」相呼应。于是自作聪明地在猫咪体内整了一个艳俗的灯光效果,六色彩灯简直要闪瞎人的眼。 “为什么非要是六种颜色呢?奥运五环明明只有五种颜色啊” 安室皱着眉头思忖道,心想哪怕去掉一个灯效果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更有甚者,那只猫的在这阴间滤镜下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半分可爱来,反倒显得鬼气森森的。配上今天这暗沉沉的天色,着实让人不愉快。 第69章 安室盯着那只笑容诡异的猫咪,感觉它在看着自己,然而他却无法看穿对方。 那张笑脸在倒映在冰制的底座上,又在灯光的照射下扭曲变形,幻化出无数张笑脸: 仿佛诡计嵌套着诡计,谎言交织着谎言。 “安室先生!你来得好早呀!” 安室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于是转过头去看到小兰和园子带着四个小鬼头走了过来。 “我也是刚刚才到的,这次真是多谢园子小姐款待了。”安室微微欠身致谢。 “安室先生不用客气!人越多越热闹嘛!”园子豪爽大方地说道。 “怎么不见博士和小哀呀?”安室随口问道。 “他们去停车了。”步美答道。 安室点点头,瞥见小侦探脸色凝重像是在苦苦思考着什么,把对方拉到一边悄悄问道:“现在就开始考虑怎么对付基德了吗?” “我没有在想那个家伙。”柯南撇撇嘴说道,“刚才过来的时候遇到一个老人,自称是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叫枡山宪三。那人说他认识我,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看到小哀了吗?”安室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 “没有啊,怎么了?” “那就好,没事了。” “所以他是谁呀?该不会是那个组织?”柯南的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惊恐神色。 “杯户酒店,想起来了吗?”安室提示道。 柯南眉头一皱,旋即恍然大悟:“记起来了!但是他只见过我一面而已,这记性也太好了吧?” “毋宁说你当时的表现给皮斯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的代号是皮斯克?” “那个人对你很感兴趣,小心点儿别露馅了。” 柯南用力点点头,紧接着就有人从他身后给他扣上了一顶帽子。 “诶?服部、平次哥哥?”柯南惊讶地看着黑皮少年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园子邀请我的,和叶感冒了所以没来。”平次解释道。 “刚表白完就丢下女朋友一个人出来玩儿,平次哥哥真过分!”柯南揶揄道。 “小混蛋不要乱讲!我是为了给和叶要她喜欢的运动员亲笔签名才来的。” 不过吃瓜群众显然对平次所谓何事而来不感兴趣,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纷纷凑上前去问道:“什么时候表白的?” “咳咳这个、那个…”平次黝黑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红晕,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小侦探就自告奋勇地担任解说员,大声说道:“我知道!平次哥哥是在船上跟和叶姐姐表白的!” 一听这话大家更兴奋了:“船上?难道是像泰坦尼克号上的场景吗?you jump,i jump!” “不是噢,那是一艘货轮,上面有多几个非法拐卖的孩子,平次哥哥是去解决案子。” “诶?居然是这样,感觉不怎么浪漫啊…” “行了闭嘴!谁会在那种地方表白啊?”平次气鼓鼓地嘟囔道,作势要打。 结果柯南灵巧地跳到安室身后躲开了。 就在这时,博士、小哀还有毛利大叔一起走了过来。 “爸爸,你好慢啊!”小兰略显不满地抱怨道。 “我拉肚子也没办法嘛!” “爸爸昨天晚上不会偷偷出去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吧?” “哪有?我晚饭之后没再吃过东西!一定是海鲜的问题。” “那为什么我们都好好的,就一个人拉肚子?”小兰这话把毛利问得哑口无言。 安室出来打圆场说道:“我想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毛利老师如果近期肠胃不适的话,最好不要吃生冷或刺激性食物噢!” 毛利大为感动:“还是大弟子关心我啊。” 谈话间,一位妙龄女子娉娉婷婷走来。 园子眼前一亮,快步迎上去欣喜地说道:“姐姐,你终于来啦!” 绫子笑眯眯地应道:“路上堵车,来迟了一些,让你们久等了。” “姐夫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呀?” 绫子嗔怪道:“别乱讲,我和雄三还没结婚呢。” “反正早晚的事儿嘛!” 虽然是亲生姐妹,但绫子与园子的性格大不相同。对此绫子一般比较迁就这个大大咧咧、毫无大小姐架子的妹妹。 园子说得对,绫子与未婚夫富泽雄三已经订婚了,结亲是迟早的事。 绫子解释道:“雄三工作太忙走不开,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因为我很期待亲眼见一见传说中的黑天鹅之心啊。”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为了活捉怪盗基德,洗刷上一次因为展出赝品而颜面扫地的耻辱,园子的堂伯父铃木次郎吉这次特意找来了真品,并大张旗鼓地给基德发了挑战书。 现在,那颗名贵的宝石就在酒店最高一层存放着,进出都需要有特制的通行证。 正在众人排队领取通行证的当口,柯南却看到角落里有两人有些可疑的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旁边还有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递给了老人一张纸,还不停地鞠躬像是在道歉。 柯南想凑过去瞧个仔细,却在转弯处跟一个人迎面撞上了。 柯南揉揉脑袋,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坂井?” 对面的男生也愣住了,他好奇地问道:“小弟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柯南自知失言,急中生智答道:“我看到哥哥的通行证坂井优树。” “哇小弟弟你的观察力真好啊!”优树感叹道,“但是你没有通行证是进不去的噢!走吧,我带你去柜台。” 柯南懵懵懂懂跟着优树走了,心想:从学长变成小弟弟的感觉可真不爽啊! “咦?坂井你也来了呀?”园子亲切地招呼道。 “铃木学姐好。” “喂小鬼你又跑到哪里去啦?带好通行证,别捣乱听到没?”园子有点生气地说道。 “放心,我会看好柯南的。”安室从优树手里接过小侦探,惹得后者翻了一个白眼。 一进门,大家就被惊呆了: 因为那传说中的黑天鹅之心就被放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玻璃罩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嘛! “就凭这能挡住基德?”毛利不屑地问道。 “任何防护措施都是靠不住的,最后还是要看我们警察大显神通。”抓捕基德专业户中森银三骄傲地说道。 但是铃木老爷显然有不同的看法,他清清嗓子向大家展示这一套看似平平无奇的防盗系统的精妙之处:“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玻璃罩,倘若基德想用蛮力将它打开,最后只会触电,高压电流瞬间就能把基德电晕。当然这绝对不会伤害到宝石,因为那时宝石会下沉锁进下面的底座里,而只有我才能开锁,不是用指纹或者密码这种小儿科,而是用指静脉识别。” “那是什么?”孩子们好奇地问道。 “这是一种生物识别技术,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手指上的静脉纹路特征来判断是否是我本人。但与指纹、虹膜这种静态特征不同,指静脉识别必须是活体,也就说如果基德丧心病狂地割断了我的手指,他也无法解锁。” “那如果基德直接带着玻璃罩跑了呢?”柯南问道。 “这个玻璃罩和底座连为一体,如果想要带有就能将底座连根拔起。除非他能炸开,否则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铃木先生,我认为还是需要考虑这种小概率事件。毕竟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怪盗基德啊。万一他对这颗宝石造成了什么不可修复的伤害,那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我想若狭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一位老人走上来说道,柯南认出那就是刚才外面看到的人。 “土师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中森信誓旦旦地说道,但土师似乎不太愿意买账。 “园子,那几个人是谁呀?”小兰悄声问道。 “那个老头儿叫土师贤人,是伯父请来的珠宝专家。他旁边的年轻女子我也不认识。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叫若狭留美,是羽田家派来的。” “羽田?” “就是羽田康晴呀!这颗黑天鹅之心是伯父从羽田家借来的,若狭小姐算是负责管理宝石的代理人吧。” “土师前辈,我想警察先生是值得信任的。”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年轻女子突然开口道。 “你在这里多嘴什么?干好我交代给你的工作就行了!”土师一脸不悦。 “请问这位小姐是?”中森插话道。 “您好!我叫西本穗,是土师前辈的助手。因为师兄有事临时没有来,所以由我代劳。”西本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伯父,我们可以近距离看看黑天鹅之心吗?”绫子恳求道。 “当然可以,但要小心不要触碰玻璃,否则会被电晕!” 众人欢欣鼓舞地挤过去看,但孩子们却大失所望:“骗人!完全没有黑天鹅的样子嘛!” 第70章 “我想应该是角度问题,从正面看就好了。我抱着你们看好不好?”安室贴心地说道,将步美、光彦、元太一一抱起。 当看到安室毫不费力地举起元太时,柯南不禁啧啧称奇,感叹对方臂力真好。 等轮到小哀时,女孩子退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不知为何,小哀恍惚间觉得这与某个雨夜的场景很像。 “好看吗?”安室微笑着问道。 “嗯谢谢。”小女孩从金发男人的臂弯里轻盈地跳了下来。 最后一个是柯南,然而小侦探浑身带刺,满脸都写着——“莫挨老子!” 于是安室只得作罢。 “我听说基德很擅长伪装成别人的样子。要是他偷偷溜了进来,胁迫铃木老爷开锁怎么办呢?”平次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玻璃罩问道。 柯南也有同样的疑虑,他环顾四周观察着每一个人,隐隐感觉基德已经混迹其中了。 “警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突然,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为首的那人相貌可怖,把孩子们都吓坏了。 “黑田兵卫,长野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这是我都得的属下诸伏高明。”黑田自我介绍道。 “幸会幸会,没想到长野警视厅还会派来帮手啊。”中森客气地说道,实则暗自吐槽:就派一个人来有用吗? 柯南见到高明很开心,不过他却敏锐地觉察出安室神情冷漠,与警官们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你也太谨慎了吧,公安先生?” “还是说有什么必须要躲着的人?” 怪盗,侦探,警察,组织… 柯南看着静静高坐、散发着柔和光辉的黑天鹅之心,不禁感到疑惑:这一颗光鲜亮丽的石头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魅力,能够将这些人统统吸引到一处呢? 然而柯南没有想到的是,这颗裹挟着欲望与诅咒的宝石此时尚未施展她的魔力。 围绕黑天鹅之心进行角逐的六方势力已然蠢蠢欲动。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小侦探还没有看清冰层下积聚的阴谋。 第60章 死亡讯息 参观结束后,安室一行人去楼下餐厅吃午饭。 席间柯南中途出去上厕所,好巧不巧地又碰到了皮斯克。 不过那人这次却没有注意到他,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柯南本想悄悄跟踪皮斯克,但一回想起安室的叮嘱又犹豫了一下,加之被小兰看见拉着小男孩回到座位。 柯南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吃完饭再跟安室商量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会后悔莫及: 因为这是他与皮斯克生前见的最后一面。 等小侦探再次来到酒店最高层时,那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警报声伴随着红色警示灯响起,警察迅速赶到现场不禁大惊失色。 “这是被电死的?”中森向来负责抓捕基德,但那位怪盗只对宝石感兴趣从不害人性命。 这还是他头一遭在缉拿小偷时遇到尸体。 “应该是的。”高明查看了一番尸体说道,“中森警官,请看那里。” 中森顺着高明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消瞥一眼他就能认出来: 那是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然而,这次的预告函着实不同以往。 卡片上的字体呈现暗红色,仿佛是凝固的血迹。 更离奇的是,除了怪盗基德标志性的简笔头像之外,预告函上的话他完全看不懂! “un sot trouve toujours un plus sot qui l'admire” “这是什么意思啊?” “出什么事了?”闻讯而来的侦探们跑了过来。 他们四人在看到地上的尸体和中森手上的预告函后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预告函上写了什么?”柯南焦急地问道。 中森把卡片递给他说道:“喏,你能看懂吗?” 几个人纷纷凑近,柯南装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说道:“这好像不是日语诶,但我想用手机的拍照翻译软件就可以解读出来了。叔叔,我说得对吧?” 毛利掏出手机,照着翻译念道:“第一行那句话的意思是:傻瓜总能找到更傻的崇拜者。哈?这是在骂谁?” “这似乎是在引用法国诗人布瓦洛说过的话噢!”平次用搜索引擎检索一下解释道。 “那左下角还有一行很奇怪的字是什么意思呢?”中森又问道。 “这是哥特字体的英文,the game is afoot(比赛开始)!”安室答道,“这是莎士比亚的戏剧《亨利四世》中的台词。” “哼!一会儿法语,一会儿英语的。这个小偷是在炫耀自己学识渊博吗?真是可恶啊!杀了人还说比赛开始,当这玩游戏呢?”中森气愤至极怒骂道。 “我想预告函上写这两句话应该别有用意吧?我最近在看福尔摩斯全集,也看到过这两句话噢!”柯南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众人,期待着有谁能接话,结果大家全都陷入沉默。 福尔摩斯的弟子为自己的偶像在这种场合遇冷深感不平,于是自问自答道:“第一句话出现在《血字的研究》中:a fool always finds a greater fool to admire him.而第二句话出现在短篇小说《格兰居探案》的开头。” “基德什么时候开始对福尔摩斯感兴趣了?”平次吐槽道。 “或许基德并非真凶,而是有人假借这位怪盗的名号作案,诬告陷害本尊,而自己却逍遥法外。”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高明这时回来了。 “咦?诸伏警官为什么这么说?”中森奇怪地问道。 “我刚才随铃木先生一起查看了监控,发现室内的摄像头坏掉了,今天的录像全都没有。” “那不正是基德搞得鬼吗?” “非也!虽然没有室内的录像,但是室外的录像却非常完整。自从刚才毛利先生等人参观完毕后,除了死者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 “说起来是有点奇怪啊,枡山先生是因为电击身亡,但是能触发高压电的行为只有…”中森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死者该不会就是基德吧?!” 这个推理把毛利小五郎都给整不会了,他反问道:“死者是有名的汽车公司董事长,他想要什么宝石,就算直接买不下来也不至于去偷啊!更何况死者的年纪都那么大了,怎么可能到处飞呢…” “啊咧咧,那个老爷爷手指上有奇怪的东西噢!”小侦探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尸体即将被运走的当口又开启了温馨提示功能。 众人仔细一看才注意到死者右手食指上的有一个指环似的东西。 “这是硅胶?”中森更糊涂了问道,“死者戴这个干什么?难道他想用这个绕过指静脉检测?果然他还是基德吧?” 平次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死者是基德,那么预告函又怎么解释呢?尤其是关于傻瓜的那句,基德总不能是在骂自己吧?” 这个问题把中森给问住了,他回过神儿来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按照铃木老爷的说法,电流只会把基德电晕,确保活捉。 那么为什么会有人被电死啊?! “中森警官,他们来了。”高明在一旁提醒道,“这三位嫌疑人都有进入安防系统的权限。” 中森清清嗓子问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不幸的案件,请各位配合警方调查讲一下从上午参观结束后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请问发生了什么案件呢?”若狭问道。 “具体细节不便透露,请您先回答问题。” “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午饭呢?” “服务生送来的。” “他是送到了门口,还是送进去了?” “放在了门口。” “那就是说没有人能为你做不在场证明喽?” “我想看监控就能解决警察先生的疑问。” “若狭小姐,这家酒店的三文鱼很好吃噢!”柯南蹦蹦跳跳地上前说道。 若狭奇怪地低看了小男孩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那我下次可以尝试一下。” “若狭小姐没有吃三文鱼,那吃了什么呢?可以推荐给柯南吗?” “蛋包饭,味道一般就不推荐给你了。” “诶——”小不点儿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不过他察觉到眼镜下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些异样。 “这个女人的右眼好奇怪啊” 中森转向那位珠宝专家问道:“土师先生这段时间又在做什么呢?” “酒店的小酒吧在装修,所以我去外面小酌几杯。” “和朋友一起吗?” “不,我自己一个人。” “那从酒吧回来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回房间睡觉。” “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熟人?” “我在这里没有熟人。”土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警察先生,该不会是那个防盗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吧?我早就说过用高压电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第71章 “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考虑采纳的。” 最后一个是土师的助手,中森问道:“西本小姐中午去了哪里呢?” “我一直在房间学习土师前辈给我的资料。” “你也没有出去吃午饭吗?” “不是的,我去餐厅吃饭了,还遇到了毛利先生他们。” “没错!是这样的。”毛利回应道。 “但即便如此,三位嫌疑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去调整高压电的幅值啊” “不过作案动机是什么呢?他们完全不认识死者啊” “如果说土师先生想要迫使铃木老爷放弃这个防盗系统,那也做得太过火了吧?” 中森摇头叹息,最后只得说道:“感谢各位配合,你们可以回去了。” “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预告函上的这两句话吧?”毛利思忖道。 “比赛开始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会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中森不禁面露忧色,“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预告函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室外的监控录像表明死者是一个人进来的,对吧?” “可能是参观结束后某人趁机留下的,这样就能与电压被修改一事联系起来了。”高明推断道。 “相比于第二句话,我想第一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点吧?傻瓜究竟是指谁呢?”安室陷入沉思。 “如果说崇拜者的话,基德倒是有不少粉丝呢。”平次幽幽说道。 “但你刚才也说了,基德不可能是在骂自己。不过如果有人陷害基德的话,这么说就讲得通了:是真正的犯人在嘲讽基德。”中森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犯人的作案动机!” “但也有可能是在说死者噢!”柯南突然开口道。 “咦?为什么要这么讲?” “呐呐我瞎猜的啦!”小侦探又开始卖萌。 中森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倘若指的是死者,那么更傻的崇拜者又是说谁呢?” “我想柯南的意思是说死者才是崇拜者吧?”安室冲着柯南温和地笑了笑。 中森瞪大了眼睛问道:“所以傻瓜是?” “死因” 安室在心底默默答道。 “皮斯克在背地里偷偷调查的事情终于还是被那位先生发现了吗?” “他究竟在调查什么呢?” “他效忠的人又是谁呢?” 安室仔细回想这一个月来组织的风声动向,却怎么都想不到有什么能够与此关联起来的事件。 “既然皮克斯被发现了,那么波本可以幸免于难吗?” “这次组织是派谁动的手呢?贝尔摩德,还是?” 种种疑问盘旋在脑海中,以至于安室都没注意到柯南一路都在跟着自己。 “是他们动的手?为什么?”柯南问道。 “不知道。” 柯南狐疑地打量着对方:“你不要紧吧?” 安室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尽量避免联络吧,出于安全考虑。” 柯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心,我会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只可惜安室高估了自己也错估了柯南,他们的合作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牢不可破。 这个看似谨慎的决定实则埋下了祸根。 第61章 银色子弹 入夜,柯南突然来到小哀的房间。 “有什么事吗?”小哀问道,看到柯南欲言又止不免心生疑惑。 “灰原,关于那件事的研究有什么进展吗?啊就是为什么你的身体会恢复原样?”柯南小心翼翼地问道。 由于小哀严格贯彻执行了景光的命令,从未对柯南吐露过aptx4869的解药一事,以至于到现在小侦探还蒙在鼓里,傻傻地认为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小哀轻声叹口气道:“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了,且不说火灾现场的温度、湿度、气压一类的外在环境因素难以模拟。就连我自己的发烧一整天的身体条件也是非常不可控的。所以,在小白鼠上做实验也很难提供有力的佐证。我在考虑用其他途径进行实验。” 柯南不懂其中的细枝末节,但一听到「其他途径」几个字就自告奋勇抢着说道:“如果缺少实验品,那可以用我啊!我一点儿都不介意的!” 小哀气得翻了个白眼:“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我才不是那种擅自进行人体实验的疯狂科学家呢!这很危险,一不小心你的小命就难保了!” “我知道灰原你不是那种人,但现在有了一点机会就得好好抓住不是吗?”柯南央求道。 小哀用惯常的敷衍话术应付对方:“如果有实验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那、那就没我能帮上忙的事儿了?” “你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好。” 说完小哀就想送客,但是柯南却赖着不愿意走。 小哀皱着眉头问道:“你这么急着恢复身体做什么?万一被组织发现了怎么办?还是说你看到那个大阪的朋友表白成功了,所以不甘落后也想表白?” 柯南瞬间脸红了,极力否认:“怎么可能?我才不是平次那样的恋爱脑呢!” “那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小哀不容置辩地说道。 眼看着小哀又要送客,柯南问道:“等一下,我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你认识若狭留美吗?” 小哀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注意到白天的时候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不同寻常,而且你不是跟我说感觉到组织的气息了吗?” “一闪而过而已,或许是错觉吧。毕竟我已经离开那里好几个月了。你怀疑她是组织的人?”小哀有些紧张。 “虽然安室哥哥说不认识她,但我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很可疑,而且她一般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知道背地里在偷偷搞些什么。” “好吧,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小哀抬眼看了看对方又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柯南挠挠头试探着问道:“其实关于aptx4869…” 小哀内心发出一声悲叹,禁不住愠怒地打断道:“我说过了我会尽快做实验的!” “不不不,灰原你误会了。我想问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柯南急忙解释道。 “诶?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把我身体变成这副模样的药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嘛!顺便了解一下最前沿的医学研究。”柯南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小哀无奈地摇摇头,先抛出一个问题:“你对再生医学了解多少?” “啥?”这个问题触及了小侦探知识盲区。 “那行吧,我尽可能通俗地给你解释一下。”小哀拿出了幼儿园老师教导小朋友的耐心说道,“简单来说,aptx4869是在我父母之前的研究基础上做的,这是一种可以诱导普通体细胞变成多能干细胞的技术,妈妈将其称之为:银色子弹。” 柯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好像记起来了!是不是曾经有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研究也是关于这个方面的?” 小哀欣慰地点点头:“不错,那是再生医学的突破性进展。以往培育干细胞只能依赖于胚胎,而这项研究却表明人体自身的成熟体细胞也可以逆转为多能干细胞,再利用这些干细胞分化成其他各种各样的细胞组织。这对于糖尿病、白血病、癌症等疾病提供了理想的治疗方案,病人只需要进行自体细胞移植就能痊愈了,不会出现异体移植那样的排异反应。” “糖尿病?” “是啊,如果能够培育成熟的胰岛细胞再进行自体移植,糖尿病的治愈就简单多了。” “糖尿病会导致失明,对吧?” “嗯,糖尿病有很多并发症,视网膜病变就是最常见的一种。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哀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没、没什么,请你继续讲。” “不过那项获得诺贝尔奖的研究并非尽善尽美,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虽然诱导体细胞变成干细胞是可行的,但是实际操作相当复杂繁琐,而且这些干细胞还有癌变的风险。” “所以你的父母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是的,在妈妈给我的录音带里,她说他们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是这项成果却遭到了学术界的质疑。” “为什么啊?” “因为同行们无法复现他们的实验,所以很多人指责爸爸的实验数据造假。爸爸因此被排挤,还被赶出了原来的研究所,承担了很多莫须有的骂名。”小哀的语气变得沉重,“对于科学家来说,学术名誉就是学术生命。一旦名誉扫地,学术生涯就结束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组织向你的父母抛出了橄榄枝?” “妈妈没有细讲,但我想应该是的。不过爸爸妈妈的期待很快落了空,他们发现组织对他们的研究成果并不上心,而是想做完全反科学的事情。” “比如说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之类的?” 第72章 小哀轻蔑一笑道:“真不知道在21世纪怎么还会有人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异想天开!” “但是人体细胞最开始都是由胚胎干细胞分化出来的吧?如果这个过程能够逆转的话,为什么衰老或死亡不可以呢?” 小哀无可奈何地叹气道:“看来你还真是缺乏医学常识啊。细胞层面的「逆转」和整个人体组织完全不能相提并论。aptx4869说白了就是刺激生成干细胞实验的副产品。不管在伦理道德上还是在医学理论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因为人体细胞的分裂次数有限,生命周期也有限。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细胞之间的协调状态也会越来越差,人赖以维系生命的庞大系统最终会不可避免地崩塌坍圮,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 “现代医学最多能做的是延长寿命,治愈病者。诸如通过限制端粒变短等抗衰老措施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人类进化到今天,在生物学上根本不具备永生的条件。就算你拿刺胞生物中的绿水螅、灯塔水母之流来举例,它们也并非真的做到永生,在机体遭受不可修复的损伤后就无法自我修复了。所以,死亡永远是生活在三维空间里碳基生物逃不脱的宿命。” 柯南听完这一段长篇大论有点震撼,他好奇地问道:“作为研究再生医学的科学家,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正是因为这是我的专业,我才不能接受旁人有如此罔顾事实的愚蠢念头!如果真的能够随意操纵别人的生命实现死而复生,那么最终人类会丧失对生命的敬畏,让死亡这场最严肃的告别变成游戏一般随意的事情。”小哀掷地有声地答道,脸上的表情突然变软了些,“我当然希望爸爸妈妈能回来了。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与其期待着起死回生,还不如去想想另一个世界的天堂,在那里我们会重逢。” “嗯,一定会的!” 小哀淡淡地看了柯南一眼问道:“你还想问什么就一块都问了吧。” 柯南欲言又止,纠结着开口道:“灰原,你的父母去世时你还很小吧?” “你是想问为什么爸爸妈妈这么狠心选择自杀,丢下我和姐姐吗?” “啊那个、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好奇你可以不回答的。我理解关于信仰理想的…” 小哀却说道:“其实妈妈把我们托付给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爸爸妈妈想以他们的死给我们争取自由的机会,但是最后失败了。” 柯南震惊地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我当时还太小完全没有印象,不过据姐姐说那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人,还会陪姐姐下将棋,好像叫弥生子。虽然外表可亲,但实际上身手不凡。姐姐对她一脚踢晕坏人的事情印象深刻。” “那个女人是组织的人吗?” “应该是吧,不然也没有机会照顾姐姐啊。” “后来她怎么样了?” “据说死了。” “确定吗?” “我也只是听说啊,但从那以后姐姐再也没有见过她,我想应该是真的的吧。” 柯南陷入沉思问道:“灰原,你的父母去世时还没有发生羽田浩司的案件,对吧?” “诶?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就随口问问嘛…”小侦探装疯卖傻的技巧日益纯熟。 “你没有别的问题了吧?”小哀怨念地看了对方一眼。 “其实还有一个,最后一个!” “好吧,快说。” “如果我也遭遇了你被拐卖时的那种情况身陷险境,身体却不受控制了,那该怎么办呢?”柯南认真问道,看得出小哀的谎言很奏效他都开始未雨绸缪了。 小哀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说道:“江户川,倘若你老老实实不主动去招惹什么麻烦的话,遇到那种事情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然而,小哀的话可谓一语成谶。 如果说工藤新一为「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一论断提供了教科书级别的反面教材的话,那么江户川柯南一定会荣登精选版。 第62章 分道扬镳 第二天中午,园子正在餐厅等着大家来吃海鲜料理。 本来应该是预约的昨天,但是由于厨师长有事没来就推迟了一天。 这家店的刺身远近闻名,园子决定大吃一顿。 虽然刚才姐姐说因为要去拜访朋友来不了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二小姐的心情。 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她的心情指数断崖式下跌。 “小兰你来啦!快坐快坐!”园子开心地迎接第一位来宾。 小兰歉疚地说道:“抱歉噢园子,让你等了这么久。爸爸因为上次吃海鲜闹肚子,产生了心理阴影,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来,他跑到外面自个儿喝酒去了。” 园子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转而又振作精神:“没关系,我们等其他人!” 小兰更加尴尬地说道:“恐怕其他人也不来了。博士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去滑雪场玩儿了,安室先生也不见踪影。至于服部,他好像很在意昨天的那起案件,不知又去调查什么了…” “哈?开什么玩笑呢?!”这个一连串的坏消息让园子备受打击,“哪有请吃饭都不来的道理啊?” 小兰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叹口气道:“其实我还试着邀请了土师先生和他的助手,但是好像被讨厌了呢。” 就在两人对着一桌子的鱼发愁时,救星出现了! “坂井,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东道主激动不已,她终于等到了第二个没有爽约的人。 “铃木学姐,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找到地方。”优树致歉道,看到桌上摆放的菜肴不禁赞叹道,“哇!好丰盛!铃木学姐邀请了多少人啊?” 园子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就我们仨,敞开肚皮使劲吃!” “诶这个金枪鱼的味道很不错嘛!”小兰夸赞道转而又问起那颗宝石的事情来,“园子,黑天鹅之心还会继续展出吗?” 刚刚还吃得很开心的园子面露愁容:“害!别提啦!这次伯伯真是闹大了。我昨天晚上才听说那颗宝石不只是拿来展览,还要用在开幕式的节目上嘞!” “还有这种事?”小兰和优树都大为震惊。 “可不是嘛!这下子发生了命案,那个节目就只能毙掉了。”园子又吃了一口生鱼片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且昨晚我还听说,伯伯收到了炸弹威胁。” “那怎么处理的?” “别担心,炸弹是假的啦!本来我想劝伯伯要不这次就算了吧,可谁知他听不进去。这不今天早上在头版又给基德大人发了一封挑战书。” “基德…大人?”优树奇怪地看了园子一眼,“铃木学姐也是基德的粉丝吗?” 园子作花痴状答道:“基德大人是如此的风流倜傥,潇洒迷人,我怎能不为他神魂颠倒呢?” 优树皱眉,盯着盘中的螃蟹说道:“可他不是杀人犯吗?铃木学姐为什么要崇拜那样的人呢?” “坂井,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不可以随便诬陷别人噢!而且我听警察们说很有可能是有人打着基德大人的旗号为非作歹。” “但即便这一次不是基德做的,以前那些偷盗宝石的案件总该是基德所为吧?铃木学姐对此又怎么解释呢?”优树反驳道。 园子继续为偶像据理力争:“但是偷回来的宝石不都好好还回去了吗?没有人遭受损失啊!” “或许只是宝石所有者没有财产损失吧?他们为保护自己的财产所花费的精力,为了应付这一个小偷所需要的警力,难道就不是损失了吗?” 园子有点懵,又争辩道:“可基德大人也有做过好事啊,比如把从非法占有者手中偷来的宝石归还给实际所有者之类的。” “那只能说明他良心未泯,并非罪大恶极之辈。但是如果我们国家的公平正义竟然需要这种人来维护的话,那不就显得很可悲了吗?再华丽的外表也掩盖不住他犯罪的事实!我只是搞不懂他这种人怎么会有大批的粉丝追随拥泵。”优树不悦地撇撇嘴道,“明明像工藤学长那样的人才是值得大力宣传的正面形象啊!” 远在滑雪场的小侦探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小兰和园子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这一大段话最后的落脚点会是新一。 园子强忍着笑意打趣道:“坂井,你是工藤的粉丝啊?” 优树坚定地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请两位学姐一定不要告诉工藤学长噢!” “好了好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还是快吃饭吧!”小兰打起了圆场。 三人美美地饱餐一顿,挺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厅。 回去的路上园子还说:“他们这次不来真是亏大了!” 然而,此言差矣。 其他人并不是与佳肴美馔无缘,而是侥幸逃过一劫。 到了晚上,小兰和园子原本打算结伴去看灯光秀,但是却感到身体不适。 第73章 腹痛,眩晕,还伴随着呕吐。 柯南见状立刻叫来救护车把两人送进医院。 检查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肉毒杆菌中毒! 作为一种常见于生肉、生鱼、自制罐头中的神经毒素,肉毒杆菌的毒性很强,严重时甚至可以麻痹病人的呼吸系统,通常在数小时乃至数天之后发作。 柯南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小兰她们中午去吃海鲜一事。 但是他却惊讶地发现优树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症状。 在医院做检查,也没有食物中毒的迹象。 “不是今天中午,那是更早吗?” “但我和小兰一直吃同样的食物啊” “而且今天去那家餐厅的客人中好像也没有其他病例出现” 柯南仔细地盘问了优树中午发生的事情,对方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末了还感叹一句:“小弟弟和工藤学长真的好像啊!” 柯南差点又打了一个喷嚏。 柯南现在病房外,面色凝重地看着病床上的两个女孩子。 明明不久前还是神采奕奕的模样,讨论着灯光秀上的节目和路边摊上的小吃。但现在却成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病人了。 反差太大,他无法接受。 这时,安室来了。 “毛利老师,小兰和园子怎么样了?” “啊是安室呀…”毛利抬起头来,“医生说送来得比较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住一段时间院就好了。” “那就好。老师放宽心,她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安室点点头,脸上露出关切又同情的神色,“如果需要什么帮助,请尽管跟我说。” 但这无疑激怒了柯南,小侦探毫不掩饰地向金发男人投去憎恶的眼神。 安室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显得茫然又无辜。 柯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安室也跟了上去。 走出医院,到了一片小树林里,柯南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质问道:“是那些家伙干的,对吗?” 安室心中一惊:“咦?是有人故意投毒吗?” “少在这儿给我装傻充愣!去那家店吃海鲜的人这么多,而且坂井还跟她们一桌。结果除了小兰和园子之外其他人都好好的,这不是精准投毒是什么?” “优树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吗?这有些可疑啊…”安室思忖道。 但是柯南更生气了,禁不住提高了分贝冲对方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想把投毒一事嫁祸给坂井!但是手法太拙劣了,坂井有作案动机吗?你们恐吓铃木老爷还不够,铃木家的其他人也统统不肯放过对吗?” “你觉得这件事我做的?”安室难以置信地问道。 “但最起码你是知情人吧。”柯南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 安室沉重地呼了一口气,蹲下身解释道:“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毫不知情。而且肉毒杆菌虽然毒性很强,但极易制得,她们很可能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吃了不洁的东西。证据就是在同一桌吃饭的优树安然无恙,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吃到的东西是否有毒吧?” “只要买通了服务生,那种手法实现起来一点儿都不困难。还有,你怎么知道是肉毒杆菌?” “我先向医生打听了一下啊。” 柯南冷笑一声道:“是吗?这个时候你倒是消息灵通了?既然你都从医生那儿知道病情了,那为什么还要再问大叔一遍呢?” 安室百口莫辩,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这只是出于礼貌而已。我总得说点儿什么吧?” 但是这个解释柯南根本不买账,近乎尖刻地讥讽道:“安室先生这么说是不是想显示自己是一个多么体贴又温柔的大弟子啊?呵!我知道你最擅长说这种漂亮的场面话了,大家都爱听!大家都吃一套!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是…”安室嘴唇翕动想要辩解但被柯南粗暴地打断了。 “够了!别人被迷了眼也就算了,我可不是什么傻瓜!你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骗子!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你、居然就是这么想我的吗?”安室苦涩地问道,心中百味杂陈。 柯南瞪着对方,良久无语。 最后他背过身去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公安是怎么工作的。对你来说保住所有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人就要分三六九等,事就要分轻重缓急,有些东西不得不牺牲舍弃,这就是你的工作。所以像小兰那样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人,病了无所谓,甚至死了也毫不足惜。” 说到这里柯南禁不住自嘲般地笑了笑。 “安室先生最近的处境很艰难吧?因为那个人的死牵连到你了,对不对?” 安室默然无语,柯南权当他是默认。 “那就这样吧,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柯南冷冷地背对安室说道。 “你想干什么?”安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不是一类人。你为了自保可以权衡利弊,但我拼上一切乃至性命也会去救我认为值得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不会再做你的协助人了。” “你说什么?”安室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道。 气昏了头的柯南猛地转过身来,眼角泛红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说:中——止——合——作!” 第63章 恶灵诅咒 黑皮少年站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人走出来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我叫服部平次,有事想要拜会羽田先生。” “真不巧,老爷和夫人临时有事出去了,今天不回家。要不您明天再来?” “诶?”平次傻了眼,他正犹豫着是不是就此无功而返,另一个青年男子出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男子走近问道。 平次认出来那人正是著名的将棋手「太阁名人」羽田秀吉。 他从那日在长野目睹安室透追星过程汲取经验,继承发扬了冒牌粉丝的优良传统,隔着大门栅栏兴奋地嚷嚷起来:“太阁名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秀吉有些尴尬,自从在将棋比赛中显露头角以来,他遇到不少粉丝。但像眼前这位黑皮少年这么热情的男粉还真是不多见。 “这位小兄弟也喜欢将棋吗?”秀吉问道。 真要讲起来,平次的将棋知识就跟他的恋爱经验一样:你不能说他没有,但有也真的不多。 不过为了这次不白跑一趟空手而归,平次决定把调查目标转移到秀吉身上,他爽利地答道:“当然喜欢啦!我是您的铁杆粉丝呢!” 秀吉微微一笑说:“正好今日我有空,与我切磋两局如何?” 平次万万没想到这位太阁名人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退路,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平次走进秀吉的房间,坐在棋盘前绞尽脑汁回忆他的平生所学。 “输是肯定会输的,只求不要输得太难看” 不过即便是秀吉先让了三步,平次依旧很快败下阵来。 秀吉察觉出端倪问道:“服部君来找义父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嘛…”平次挠挠头,眼看瞒不住了索性直接摊牌,“我是一名侦探,为了调查17年前的一桩悬案而来。” 秀吉惆怅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么多人都对义兄的案子感兴趣啊。” “最近有其他侦探来过?” “不是侦探,而是其他形形色色的人,为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而来。”秀吉直视着平次的眼睛问道,“所以服部君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前来的呢?” “我为了真相而来。” 秀吉欣慰地笑了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答案了。” “我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为了那颗黑天鹅之心才来的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平次当然不会说是柯南告诉他的,而是答道:“这件事不都已经登上头版头条了吗?不过我很好奇,羽田老爷为什么会愿意保有这样一颗受到诅咒的宝石?” “诅咒?” “太阁名人不知道吗?许多与黑天鹅之心有关的人都遭遇飞来横祸。运送宝石的轮船发生海难不幸沉船。美国著名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在生前最后一部电影里曾佩戴过它进行演出,但没过多久便香消玉殒。甚至与您的义兄同为那桩案件受害人的阿曼达?休斯女士也曾为黑天鹅之心的收藏者…” 秀吉摇摇头:“服部君,我想你我都清楚:说到底黑天鹅之心只是一块石头。没有生命,也没有意识。美丽的外表、神秘的诅咒不过都是人们强行赋加上去的标签。真正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并不是这颗宝石,而是天灾人祸,是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 “那么对于这个始作俑者是谁,您有头绪了吗?” “我只是一个将棋手,破案解谜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侦探更可靠吧?” 第74章 平次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秀吉沉吟片刻说道:“那我就从头讲起吧。据义父的说法,17年前我的义兄赴美参赛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实目的似乎与那位阿曼达女士有关,但是具体缘由义兄从未透露过。这么多年来,警方也始终没有查清。” “那个时候,黑天鹅之心是在阿曼达手里对吧?” “是的,但不在美国,而是在她英国的某处宅邸中。阿曼达死后,她的财产继承人并不想要这颗宝石,所以拍卖掉了。” “卖给了一位美国富商。此人疯狂地迷恋倾慕莎朗,所以后来把黑天鹅之心借给这位女明星拍电影。” “服部君的前期准备工作很充分嘛!” 平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其实这些情报都不是我收集的。 秀吉继续说道:“上个月,家中突然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里面是那颗宝石,还附上一封匿名信。寄件人自称是义兄生前的朋友,信中说这是送给义母的生日礼物。” “这很奇怪啊!那个朋友以前有寄过什么东西吗?” “从来没有,义父也认为事有蹊跷,所以请来了一位珠宝专家土师贤人来鉴定真伪。土师先生第一次来看时说极有可能是真品,但还要再斟酌研究一番。然而第二次来时口风却变了,他觉得是赝品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听说过有的鉴定师会把真品说成赝品,从而诱使主人放弃藏品或者低价转让。” “我也有过这种怀疑,觉得那人可能是想把宝石据为己有。义父觉得我言之有理,所以想再请一个宝石鉴定专家。” “所以羽田老爷请的人是?” 秀吉顽皮一笑:“不都已经登上头版头条了吗?” “你们居然请怪盗基德来鉴宝?!”平次大受震撼。 不过细想之下好像也对,那位小偷虽然劣迹斑斑,但每次都能做到如数奉还。 再不济,就算基德这次真的把黑天鹅之心偷走了,那对羽田家也没什么损失。毕竟宝石是白送的嘛! “最开始我们并没打算这么做。但在上个月义母的生日宴上,铃木老爷得知了此事。他热切地想要买下这颗宝石,因为他曾经收藏过赝品而被基德嘲讽,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真正的黑天鹅之心。”说到这里秀吉顿了顿眯起眼睛来,“而且很有趣的是,土师先生再次改口,说他掌握了绝对可靠的证据,证明这颗黑天鹅之心是真品。” “这位专家的态度也是很离奇啊…”平次若有所思。 “在义母的生日宴后不久,一个神秘的女人出现了。她自称若狭留美,说自己是义兄的朋友。” “确定不是无中生友吗?”平次吐槽道,“还是说那个匿名寄件人就是她?” “若狭小姐对此表示否认,不过她看上去对那颗宝石非常在意。” “这位若狭小姐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吗?” “是的,很奇怪义父义母都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实际上义兄虽然著名将棋手,但为人处世都相当低调,社交圈也很窄,义父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义兄朋友们的情况。不过后来不知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很快博得了义父的信任。所以这一次宝石借给铃木老爷也是由她全权代理的。” “您平常跟羽田老爷不住在一起吗?” “不,我有自己住的地方,只是抽空回来看看。而且我那段时间在准备比赛,并不是了解具体的情况。” “谢谢太阁名人为我提供了这么多有价值的线索,我一定会努力破解谜团的!” “那么,就拜托了。” 平次从羽田宅走出来,掏出了口袋里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喂,怎么样?刚才的话都听清楚了吧?” 电话那头的小侦探应道:“多谢,这次幸好有你帮忙。我欠你好大一个人情呢!” “真是的!你到底在长野搞些什么呢?抓一个小偷为什么还要牵扯进这么久远的案件啊?你真的应付得过来吗?” “服部你不用担心我啦!照顾好该照顾的人就行了。”不等对方回嘴,柯南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气得平次干瞪眼。 此刻,柯南正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陷入沉思。 “所以,突破口还是在于那个女人” 柯南走出自己的卧房,乘电梯一路来到若狭房间的那一层。 他远远地看着那扇向来紧闭的房门。既不确定里面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她的立场。他有猜测,但还没有得到验证。 柯南盘算着如果直接去敲门的话,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胜算? 犹豫不定良久,小侦探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过于鲁莽的计划,眼下的处境容不得他做这样的豪赌。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柯南自言自语道,回想着安室的教导。 “有些事情直线是走不通的。” “目标就在那里,你想到那里去,偏偏不能直接走到。而转一圈再回来,事情恰又办成了。” “转一圈…”柯南回到电梯,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他以前太习惯直接的打法,向来单刀直入,甚至横冲直撞,并不懂得什么弯弯绕绕:“到底怎么画圈才能刚巧绕回去啊?”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柯南从不缺乏天赋,他缺的可能只是一点点灵感。 “电梯到达1层。”甜美的播音腔播报道。 沉浸在思考中的柯南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居然已经到大厅了。 他摇头叹息想要重新上去回到自己房间,却看见博士和小哀走了过来。 小哀看着杵在电梯门口不上不下的柯南感到奇怪:“江户川,你是要去医院吗?” “诶?我早上去过了。” “那你在这儿干嘛呢?” “啊我这是在、在…”柯南结结巴巴地不知该如何解释,突然他灵光乍现,激动地一蹦三尺高。 吓得博士和小哀不禁后退了两步:“你发什么疯呢?!” 但是喜出望外的柯南毫不在意,他兴奋地问道:“灰原,你想出去转一圈吗?” “哈?” 第64章 冰释前嫌 今晚,长野冬奥会正式开幕。 在小兰和园子中毒后,铃木老爷彻底放弃,不再争取让黑天鹅之心出现在开幕式节目上。 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也随之销声匿迹了。 柯南却隐隐感到不安,他认为那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然而迟迟没有等来任何动静。 小侦探坐不住了,他离开酒店想出去溜达几圈。 柯南漫无目的地踩着滑板低速前进。 本来今天他可以去现场看开幕式的。但由于园子她们还没有出院,所以大家都放弃了门票。 不知为何,他还是朝着即将举办开幕式的奥运主会场的方向走了。 事后想起,或许只能解释为侦探的直觉。 “这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去哪里啦?”一位志愿者小姐姐弯下腰拦住了正在闲逛的柯南,根据对方制服上的袖徽来看,她应该是负责游客导引服务的。 “诶?那、那个…” “喏小弟弟你看天快黑啦,晚上这里人很多,不要跟大人走散了呀!”看来这位志愿者是把柯南当时走失的孩子了。 “爸爸妈妈去那边买东西去了,很快就回来的!”柯南摆出小孩特有的认真严肃劲儿说道。 但是志愿者却没那么好糊弄:“是吗?但姐姐怎么看你一直在到处乱跑呀?小朋友你有手机吗?” “有、有啊…” “那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买完东西到c16服务点来解接你。” “诶?” 小侦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热情体贴的志愿者小姐姐带到了她工作的服务点。 无奈之下,柯南只得装模作样地给博士打了个电话。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呀?”大概是看小男孩无聊,志愿者又开始跟柯南聊起天来。 “江户川柯南。”柯南乖巧地答道。 “柯南?一听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呀!那姐姐来考考你,如果题目都答对了有奖励噢!” 说是考试,实际上就是奥组委为了科普冬奥会背景知识出的一些选择题,题目简单得很。 10道题,柯南不到一分钟就答完了,全对。 “柯南君好厉害呀!来来来,姐姐把奖品发给你。六色猫毛绒帽,这是最后一个最小号了,正好给你。”小姐姐笑眯眯地说道,不等柯南回应就把帽子给他戴上,“真是太合适了!小弟弟好可爱!” 柯南极力装出孩童般的烂漫笑容说道:“大姐姐也好漂亮!” “小嘴儿真甜呀!”志愿者捏了捏小男孩的脸,把装猫帽子的纸箱子扔到垃圾桶。 这时柯南才看到刚才由于视线遮挡的后面桌子上的一张纸,像是被触发了体内的什么开关,乖孩子一秒变熊。 柯南手脚并用地爬上桌子,一把抓过那张纸。 第75章 只见纸上画着好多奇形怪状的跳舞小人简笔画,他浑身上下的血都沸腾起来! “这是,犯罪预告?!” “柯南你做什么呢?”小姐姐生气地问道。 “是谁放在这里的?”柯南的语气十分焦急。 “诶?让我想想啊…好像是一个糕点店的老板发的广告传单,周围的服务点都收到了。刚才我们几个人还研究了好久那家店到底在哪里呢!” “什么时候?” “啊这个记不太清了,两三个小时之前吧?” “报警了吗?” “咦?为什么要报警?小弟弟,这里是公共区域,发广告不犯法的!” “这根本不是传单!”柯南大喊一声跳下桌子,留下惊愕不已的众人,头戴猫帽脚踩滑板,一路绝尘而去,直奔奥运主会场。 柯南一边赶往目的地,一边给高明打电话。 “诸伏警官,在c16服务点附近有人散播犯罪预告!根据传单上的内容,犯人的目标是破坏开幕式,预告地点在会场7号门。” “明白,我会通知警方加强警戒。柯南,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警察…” 但还没等高明说完,柯南就打断道:“诸伏警官,我已经到了。” 柯南站在7号门前沉思:究竟是在里面还是外面呢? 如果是外面那好说,但若是里面的话,他既没有门票也没有工作人员的通行证,进不去呀! 柯南决定先检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此时开幕式还没开始,游客们正纷纷进场。 小侦探混迹于人群中,搜索潜在的安全威胁。 非常奇怪的一点是,传单上并没有写明犯人究竟要做什么,只给了一个地址和模糊的时间。 柯南特意在门外的犄角旮旯里找线索。 正当他翻垃圾桶时,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小孩儿干嘛呢?” 柯南一惊,猫耳朵都支楞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清洁工,于是又装起小孩来:“叔叔,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包裹丢了。”潜意识里柯南觉得犯人预告的应该是炸弹。 “什么时候丢的?” “大概…呃,两个小时之前?” “那可真不巧,这儿的垃圾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清理一回。要找的话只能去垃圾回收站了。” “那、那就没事儿…”既然如此,犯人恐怕不会选择把炸弹藏在这里。 看柯南正要走,清洁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问道:“刚才来这儿贴这个的不会就是你吧?” 柯南看到那张纸上的跳舞小人震惊不已:“什么时候?在哪儿发现的?” “两个小时以前,贴在垃圾桶背面。我觉得应该是哪个小鬼的恶作剧,是你还是你的小伙伴干的?”清洁工严厉地问道。 “抱歉,不会有下次了!”柯南抓着那张纸就跑了。 “诸伏警官,情况有变!这是一个连环暗号,奥运主会场只是中转站,暗号指示的下一个地点是奥运度假村的青年旅舍。我马上就赶过去!” “柯南,请你务必谨慎小心。一切等到警方…” 柯南突然压低声音说:“诸伏警官,我已经到房间门口了。” “什么?!” “别担心,我在外面守着,你们…” 柯南话还没说完,那扇房门就打开了,探出一只同款猫头来:“柯南君,你的速度很快嘛!” 柯南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诸伏警官,看上去好像不需要警方帮助了。抱歉,晚安。” 柯南跟着景光走进房间,还没等他想兴师问罪,景光就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柯南君,今天是我生日噢!请你吃柠檬派。” “不是等会儿,为、为什么…”柯南惊得说不出话来:合着公安先生费尽周折把我钓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请吃甜点的? 绕着奥体中心飞奔一大圈的小侦探表示我不理解。 景光无比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觉得生日料理还是自己做比较好。但是这边的烹饪条件不好,烤不了蛋糕。所以就只能做柠檬派啦!” “我不是问这个!” 景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诶?柯南君不喜欢这个侦探游戏吗?本来我是想直接邀请你的,但是博士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所以我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我知道有暗号和案件的地方,一定会有柯南啦!” 柯南瞅着那块柠檬派,一时没忍住响亮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之大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更可恨的是,肚子也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 景光笑意更浓:“跑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快来吃吧!” “嗯,我…”柯南无比倔强还想再坚持一下。 但景光使出了杀手锏:“我一直都把柯南君当作重要的朋友。但你甚至都不愿意给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生、生日快乐!” “谢谢!来吃吧!这块专门给你留的。” 柯南犹豫片刻,接过了柠檬派。 因为景光说得很对,就目前他和安室糟糕透顶的关系。即便打电话来请,他也不会答应的。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他并不想把和安室之间的矛盾转嫁到日野身上。 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地请他来,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不过是一块生日蛋糕嘛! 柯南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只一小口便征服了他的味蕾。 “太好吃啦!” “柯南君喜欢就好。” 然而等到柯南吃到第三口时,他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块生日蛋糕。 和公安的千层套路相比,小侦探在这一局简直天真稚嫩得如同婴孩。 “柯南,我知道前几天你和他有了一些矛盾。我想替他给你道个歉。关于小兰和园子的事情,是我们的疏忽。对不起!” 柯南手上的柠檬派瞬间不香了: 所以生日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那件事! 柯南看着他只吃了三口的柠檬派,甩脸走人的话显得太浪费太没有教养了,更何况这个柠檬派真的好好吃… 他低头缓慢地咀嚼着,并时不时点点头,装作认真听的样子。 “我认为你的推断是正确的,组织确实故意在海鲜里投毒了。但是我想你忽略了一点,小兰和优树当时都去迟了,菜已经上齐,而且中间也没有什么服务生做手脚的机会。” “那优树没事怎么解释呢?” “你不也没事吗?” “诶?我没去吃啊!” “我不是说吃海鲜。”景光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柯南突然明白了什么: a药致死,但我没死。 海鲜有毒,但优树没中毒。 景光继续说道:“我调查了一下,优树先前已经有过两次类似的情况。与他一同吃饭的人食物中毒,而他却安然无恙。” “天生的抗毒性?” “不一定是天生的。”景光眯着眼说道。 “诶什么意思?” “尚未查明,这件事情就先不谈了吧…柯南,愿意谈谈小哀的事情吗?” “组织发现她了?” “是的,但不仅如此。fbi也想把她带走。” “fbi?!” “实际上,公安与fbi是有一些非官方合作的。不过现在两边的合作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想让小哀和明美加入证人保护计划,送到美国。” “上次明美小姐的那件事,从背后袭击我的是不是fbi?” 景光哑然失笑,心想这小家伙还还真记仇:“是的呢。” “她们想去吗?” “明美想听小哀的意见,而小哀不想。但是fbi并没有与小哀直接联络的渠道,所以…” “所以日野哥哥说的话他们并不相信,以为这是公安想要扣押姐妹两人的伎俩。现在组织想要杀死雪莉,原本处于同一战线的fbi合作关系也出现裂痕。大家的目标都是雪莉,如果我不跟你们保持一致的话,那到时候就乱成一锅粥了对不对?”柯南总结道。 景光欣慰地点点头:“很对。所以你的选择是?” “比起组织和fbi,还是公安更靠谱一点儿吧!” “我们在你心中的形象已经沦落至此了吗?”景光颇为受伤。 “不过你们想要怎么做呢?” “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这也是为什么请你来的原因。”景光正色道,“我以前觉得你和他在性格上有某种相似之处。所以认为你做他的协助人是更好的选择。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或许我们应该改变合作的方式。” “比如?” “柯南君对写剧本感应趣吗?” “我写了,你们就会照做吗?” “如果你是一个足够好的编剧,那么我很乐意请你做导演。公安和警视厅都会由你来指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76章 柯南心情愉快地吃完最后一点柠檬派,看着电视上开幕式正在进行。 只见舞者舒展手臂,聚光灯下的冰面上倒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倩影。 小侦探计上心来:“日野哥哥,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第65章 假面舞会 舞会即将开始,大厅里逐渐热闹起来。 这场舞会是铃木老爷为了钓基德上钩所做出的最后努力。否则他发了两次头版头条却连基德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不就成了全国上下的笑柄了吗? 不过比起基德在哪儿,大家讨论更多的是何时能够一睹那颗黑天鹅之心的风采? 白色恶魔阿姆罗站在会场不显眼的角落里,与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一样戴着面具,穿着奇装异服。 但身姿挺拔的他依然吸引了不少年轻女性的目光,就像学生时代的舞会那样。 曾经有很多人夸他生得好看,皮相和骨相俱佳。而现在他只露出鼻梁以下的半张脸,可恰恰是这副神秘的面具平添了几分遐想,显得他更加迷人。 不过这个男人现在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更加神秘的女人身上。 那是一位身着宽大黑袍的女巫,尖帽子上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色银莲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光鲜的色彩,只有黑与白,连口红都是黑色的。 但他还是看到了那顶黑帽下露出了一点茶色碎发。 他正欲走上前去,却听到后面有人喊:“安室,你到得好早呀!” 安室回头一看原来是是戴着白胡子、穿着肥大的鲜红色衣服的圣诞老人,笑道:“毛利老师,你这身打扮得花不少功夫啊!” “麻烦一点没关系,我的目标是今晚最佳造型奖!” “就这真的能得最佳造型奖?”圣诞老人遭到了来自公主殿下的无情嘲讽。 毛利转头一看发现旁边站着两位阿伦黛尔王国的公主——艾莎和安娜,他惊讶地问道:“小兰你们怎么也来了?不是在住院吗?”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每天待在病房里好无聊,就想和园子出来透透气嘛!放心我不会乱吃东西的。反倒是爸爸,我听说你又跑去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怎么会有空来啊?” “胡说!我是海量,怎么会醉?” “那先说好,今晚不许喝了噢!” 听着父女俩对话的安室在面具下轻微蹙眉,小兰和园子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只不过安室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众多「小」插曲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trick or treat!(不给糖就捣蛋!)”三只尖牙小恶魔突然冲了过来。 园子简直要被气笑了:“小鬼们,万圣节早就过去啦!” “但是假面舞会就是起源于万圣节,博士告诉我们的噢!” “话说怎么没看见博士呀?” “博士在照顾小哀和柯南,他们都感冒了不能来。” “那有点可惜啊,怎么好端端地都病了…来吧,给你们的糖!”园子抓了一把造型别致、包装精美的棒棒糖给小孩子们。 “谢谢你,美丽的公主殿下!”说完就跑去跟其他小朋友交换战利品去了。 “园子,你这身好漂亮呀!”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猫女笑盈盈地走来。 “哇姐姐?!你今天的风格好不同寻常啊!诶不对,姐姐不是说回东京了吗?” “但是如果错过这样机会难得的假面舞会,我会很遗憾的噢!反正这里谁也不认识谁,偶尔放纵一下也不错嘛!” “绫子,是你吗?”旁边的一位吸血鬼男爵上前试探着问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身打扮,刚才都没敢认。” “咦?雄、雄三你怎么也来了?” “因为你说想来参加舞会,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哎呀我说准姐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扮成蝙蝠侠呢?这样才登对嘛!” 吸血鬼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绫子会扮成谁,而且这衣服还是临时跟朋友借的…” 白色恶魔觉得他听得这些家长里短够多了,打算把视线重新转移到黑袍女巫身上。 不过女巫已经不再那里,正当阿姆罗寻找她时,却看见一对奇异的组合步入会场。 其中一个是假面超人,看上去没什么稀奇的。然而他旁边那位就显得颇为诡吊了: 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摇羽扇,丰神俊朗,俨然一副儒士形象。 虽有白纱掩面,但任谁都能认出这是诸葛孔明。 超人和军师站在一起,这违和感不仅来自于年代,更来自于次元。 不消说,这定然是抓捕基德心切的中森硬拉着高明一起来参加舞会的。 “景,你今天没来真是亏大了!” 安室默默在心中为幼驯染感到惋惜,盘算着什么时候偷偷拍两张照片纪念一下。 不过眼下安室没有考虑这种闲事儿的功夫,他得赶快找到女巫。 今晚,组织要解决掉雪莉。 参加这次行动的代号成员除了波本之外,还有贝尔摩德,基尔,基安蒂,科恩,卡尔瓦多斯。 粗看这份名单感觉人还挺多,但细看就会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琴酒。 不知是因为琴酒在上次行动中只找到了明美没能发现雪莉的惩罚,还是因为听闻赤井要为明美报仇杀死琴酒的消息后那位先生不愿牺牲属下。 总而言之,官方通告的名单里是没有琴酒的。 连带着他的小弟伏特加也一起休假了。 “但是,琴酒今晚真的不会出现吗?” 他对此表示怀疑。 这时,乐队奏响了悠扬的华尔兹:舞会正式开始了。 一对对男男女女划入舞池,伴随着音乐踏着轻盈的舞步,翩翩起舞。 安室没头没脑地心想:这音乐与妆容不搭啊! 突然,在这美妙的音乐声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哎哟!” “绫子,你不要紧吧?”吸血鬼男爵慌忙扶起未婚妻,他们才没开始跳舞,绫子就把脚给崴了。 “雄三,真抱歉。看来这身衣服不太适合我呢,我都快不会走路了。” “没关系,我扶你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热心体贴的安室快步跟了上去道:“这里有一些冰块,可以冷敷一下。” “谢谢您!” 越过吸血鬼男爵的肩头,安室的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是女巫! 有一个男人正在请她跳舞,但被拒绝了。 倾慕者仍络绎不绝,等到女巫连续拒绝三次时,白色恶魔走上前去,颇有绅士风度地发出邀请:“美丽的女巫小姐,可以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很遗憾,恐怕我的答案要让你失望了。”黑色面具下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 “那么就不要有遗憾了吧,人人都应该在舞会上玩得尽兴,不是吗?” 女巫轻笑几声道:“你还是正是与众不同呢,阿姆罗先生。” 阿姆罗彬彬有礼地朝对方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女巫愉快地将自己戴着长袖黑手套的手搭在了对方手上。 两人在舞池站定,阿姆罗感到对方姿态僵硬:“看上去你有点紧张啊,女巫小姐。” “这只是人对未知的危险的本能反应。” “所以我看上去很危险?” “不知道,所以我将其称为未知的。” 阿姆罗笑而不语,正打算和着音乐起舞。乐队却像是遂了他的意,在这时无缝衔接切换到另一首曲子上:优雅的华尔兹转瞬变成了热情的探戈。 舞者们都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融汇进更奔放欢快的旋律中,神采飞扬。 不过这一边画风略有不同:女巫的舞技不甚精湛,舞步磕磕绊绊的。 但阿姆罗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最起码他保证两人谁也没踩到谁的脚,甚至还跳得有几分像模像样了。 一曲终了,阿姆罗还赞许道:“女巫小姐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舞者。” 她笑着接受了这个赞美,帽子上的银莲花愈发绰约动人。 阿姆罗重新回到角落里,向那位先生汇报道:“雪莉出现了。” “是黑袍女巫。” 波本很清楚,雪莉根本不会跳舞,更别说探戈了。 因为组织才不需要他们的科学家变成交际花呢! 就在这时,乐队戛然而止:怪盗基德登场了! “天哪!伯父居然打扮成了那副样子!”园子看到眼前发福的基德大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首先感谢大家的光临。举办这场舞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宣布黑天鹅之心重现于世!我知道大家都想一睹为快,也知道基德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目标。所以今天我想请大家做一个见证,看看我是怎么抓住这个江洋大盗的吧!” 话音刚落,大厅的灯尽数熄灭,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第77章 惊呼声此起彼伏,中森大喊着维持秩序:“不要惊慌,这是基德的诡计!” 突然,一道惨白的灯光投射到舞池正中央,亮得刺眼。 等众人看清光所指之处,惊呼一下子变成了惨叫:啊啊啊! 只见那个原本用于展示宝石的升降台已经降了下来。但是台柱上的却并不是铃木老爷预期的黑天鹅之心,而是她的诅咒: 一具尸体。 此时电力系统还未恢复,只有那束灯光精准地照射在那具尸体上,将气氛烘托得更加阴森诡异。 “快把他放下来!”毛利和中森迅速跑了过去,恍惚了一下的安室紧随其后。 等凑近一看,他才发现自己认识这位死者—— 是土师贤人。 第66章 台前幕后 今晚,酒店将举办一场假面舞会。 走廊里到处都是造型夸张奇特的人。 一名服务生穿过宛如万圣游行的人群,推着餐车去给客人送食物。 他正是我们的主角猫妖大人。 由于出入舞会会场需要严格的身份核验,景光这种临时的冒牌货自然无通行许可。 不过他也不需要去顶层,因为今晚的片场不只一个。他的主场在舞会之外。 服务生先去了一位名叫茱蒂的客人房间,为她端上晚餐,餐盘上还有几张印有黄色笑脸的餐巾纸。 这是酒店的服务之一,笑脸有许多种颜色,随机送给客人。 茱蒂礼貌地道谢,没有提别的要求,那一沓餐巾纸也没有动。 “看来fbi这边一切正常” 本来fbi是景光最担心的一环,上回任务的失败再加上这次任务前的分歧,都让他们的合作关系岌岌可危。 但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好吧,仅仅是现在而已。 对接完fbi,服务生继续推着餐车去了楼下一层。 在吸烟区看到两位正在吞云吐雾的男子,他走上前去为他们递上两听啤酒。 不过就像茱蒂一样,萩原和松田显然也没有认出眼前的服务生就是他们的同期。这当然是化妆师的功劳。 两人看到黄色笑脸后心下了然,道了声谢,一边喝酒一边抽烟,看样子好不惬意! “最后再好好享受一下暴风雪前的宁静吧,我的朋友们” 服务生脚步匆匆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不曾想在拐角遇到了刚打扮好准备去舞会的白色恶魔阿姆罗。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默契,阿姆罗多看了一眼站在拐角阴影中的服务生,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你永远都能认出我来啊,零” 两人的相遇仅短短一瞬,彼此相顾无言,便各自奔赴自己的片场。 服务生来到博士的房间扣开房门,照例端上晚餐:“汤有些烫,我给您送进去吧!” 服务生走进博士的双人间,只听得毛利大叔鼾声如雷。虽然头蒙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但依旧震天响。他笑道:“这样真的不会被憋坏吗?” “没办法,他太吵了!”博士无奈地吐槽道,显然博士也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那好吧,祝您用餐愉快。”服务生把双份餐具摆放好,黄色笑脸餐巾纸分成两沓,“记得叫这位先生起来吃饭噢,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过这饭菜毛利前辈是无福享用了” 服务生跑完这一圈,最后给柯南发短信询问情况。 小侦探秒回:“一切正常。” 景光颇为欣慰,殊不知他犯了今晚最大的一个错误。 柯南口中的「一切正常」并非景光所理解的「计划推进无误」,而是「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服务生还有大约一个半小时换班,在那之前他要坚守岗位。 回了一趟厨房后,景光推着餐车再度开启送餐之旅。 等来到最后一位客人房间时,却出了一点状况。 服务生礼貌地敲了敲门:“您好,晚餐已送达。” 无人回应。 “您好,晚餐已送达。” 依旧没有人开门。 景光生出某种不安的念头,他进行了第三次尝试:“您好,晚餐…” 突然,门开了。门缝里探出一只小脑袋。 “咳咳…请问有什么事吗?”小男孩有气无力地问道。 看上去这孩子10岁左右,脸色苍白,黑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景光俯身柔声问道:“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不在。”小男孩轻轻摇头。 “呐呐,这里有一份晚餐,应该是你爸爸妈妈点的。我给你端进去好不好?” 景光把餐盘端进去,又问道:“小朋友,你吃饭了吗?” “没有。” “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们说…咳咳,舞会结束就回来。” “啊原来是这样,那就自己吃晚饭好吗?”景光给男孩盛了一碗汤。 谁知小家伙看到汤里漂着的香菜不高兴了:“不要香菜!” “诶?那、那我给厨房说一声,做一份没有香菜的好不好?”景光哄道。 “不想吃东西,难受…”小男孩撅起嘴来,头垂着坐在松软的大床上,身体浅浅地陷进去。声音也像一团棉花似的,软绵绵的。 景光看着甚是心疼,他摸了摸小孩的额头,果然在发烧。他默默叹口气问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雪野广。” “呐呐,我知道小广病了不舒服。现在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肚子空空的,对不对?” 小广轻轻点头。 “所以呢还是要吃一点东西,吃下去就有力气了,病也好得快了。嗯?”景光递给小孩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广看了一眼那碗汤,坚决地转过头去,委屈巴巴地说:“吃不下。” 景光也很为难,作为厨师他知道没胃口的人最难伺候了! “那不吃这个,咱们换成别的好不好?小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我想…咳咳,我想吃零食!” 景光不禁暗暗发笑:小广一看就是平时家教很严,吃不了零食。看给孩子馋的! “小广,厨房里没有零食噢!但是有甜点,比零食好吃多啦,你想吃吗?” “是什么甜点呀?”男孩子热切地问道。 景光看了一眼时间,略加思索答道:“嗯…柠檬派可以吗?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噢!” “好——” 景光迅速跑回厨房做柠檬派,不过这次时间有限,他做得比较简单,没有慕斯、没有奶油、没有糖霜。 不过派饼的酥皮烤得很用心,还搞了一个漂亮的造型。 景光回到小广的房间,小男孩一看到柠檬派,先前忧郁的神情便一扫而光。 “来,尝一尝?”景光给对方切了一小块。 小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惊喜地叫道:“好好吃!” “慢慢吃,别噎着了,喝点粥。” 小广吃着吃着,突然抬头问道:“大哥哥会去舞会吗?” “我的工作在这里,不去上面噢!” 闻言,小男孩又垂下了头。 “怎么,想爸爸妈妈了?没关系的,舞会很快就结束了。” “大哥哥,基德会杀人吗?”声音有些发颤,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景光认真安慰道:“别担心,有很多警察在上面,他们一定不会让坏蛋得逞的。” “但他们都说,基德杀人了,警察没有抓到。” “上次是意外,这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景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小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安静地吃柠檬派。 景光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他想反正时间还够,就等这孩子吃完再走吧。 不知何时,窗外竟飘起了雪花。 轻盈地飞舞盘旋,久久地眷恋着风的怀抱,像是跳华尔兹难分难舍的恋人。 景光回想起一些事情,联想到今晚的舞会,脸上不觉显露出笑意。 “大哥哥在想什么?”软绵绵的声音问道。 “在想我哥哥。以前下雪的时候我总想出去打雪仗,但哥哥却拉着我背诗。”景光的笑意更浓,“如果哥哥在这里的话,他大概会说: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听上去好高深的样子。” “哥哥是一个很博学的人,非常有智慧,我一直都很崇拜他。”景光骄傲地说道,露出神往的表情,“小广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头一甩,答得干脆利落。 但这个孩子气的回答对景光来说太容易被看穿了,他猜测是因为小广病了没有办法去舞会,所以在生闷气。 景光微笑着说道:“小广啊,等你病好了,想去哪里玩儿都可以。跟你的兄弟姐妹,跟你的小伙伴们一起,玩儿什么都行。” “真的?”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不已地问道,“病好了就可以和弟弟一起玩儿?” 第78章 景光笑着忽略了这个不攻自破的谎言,认真说道:“是啊,所以你要乖乖听话,按时吃药吃饭,好好休息才能好得快,知道吗?” “嗯!” “好啦,你吃完了,我也该回去了。”景光收拾盘子要走,小广又提了一个请求。 “大哥哥,你可以去帮我看一眼我的雪人吗?我一天没看到它了,有点担心。就在小花园里。” 景光答应了,心想这孩子估计就是在堆雪人时着凉了才发烧的,他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酒店的布局。从侧面来看,酒店整体建筑呈现b字型: 北面是主楼,主要是卧房和餐厅,共12层。 南面是副楼,主要是各种娱乐休闲场所和会议接待中心,共5层。 主楼和副楼之间有连通走廊,但并不是每层都有,仅设在1楼和5楼。 今晚的舞会就在主楼的顶层,而小广所说的花园就是酒店副楼的天台。那里种植了许多植物花卉,供客人开露天派对。 景光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自己应该还有空先去看看雪人再去跟柯南汇合,因为他们约定的地点离副楼更近。 但是当景光换班穿上便装后,他收到了一则不幸的消息:零告诉他,那位珠宝专家土师刚刚顺着升降台上掉下来,死了。 景光心中一惊,加快脚步赶往花园。 因为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舞会在顶楼,升降台连接着主楼的房顶。 如果升降台出了差错,那么实则应该楼顶把守的fbi… 景光溜进小花园,夜里很冷还下着雪,没人其他人会来。 他一进去就看见了小广说的那个雪人,经过一天脸部确实有点融化变形了,眼睛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 景光戴上夜视镜朝主楼张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楼顶哪里还有fbi的影子? 只见一个短发女人站在边沿处,背对着他看不见脸。 女子对面那人应该是科恩。 而再后面,那架用于侦查的直升机却停在屋顶上,尾翼附近还站着一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卡尔瓦多斯。 景光突然觉得他为了表现合作的诚意把制空权全部交给赤井可能是一个错误。 “赤井人呢?!” 但这还不是最绝望的,因为景光发现: 他和柯南失联了。 第67章 险象环生 “诸位请看。” 众人顺着羽扇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升降台底部附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宝石我已收下。 和皮斯克被害时一样,怪盗基德的头像以及文字都是血红色的。 经过血液分析,上次的血字就是用皮斯克的血写成的。然而尸体上却连一个针眼都找不到,这也是警方最为迷惑的地方。 这次的血,想必也是死者。 毛利查看了一下尸体推断道:“尸体尚有余温。我想应该是犯人将死者绑在楼顶并捂住嘴巴。等升降台降落时,死者顺着一起下来,被滑轮上的绳索勒住脖子窒息而亡。” “那这样的话,基德岂不是早就跑了?”中森沮丧至极。 “今天出入12楼的客人都接受严格的盘查,并没有发现有谁携带了宝石。如果真要实施犯罪的话,应该是从楼顶走的吧?外面的直升机没有发现异常吗?”高明问道。 中森向飞行员确认,得到的回复是:外面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已经下起了暴雪,基德不可能在这种恶劣天气下用滑翔翼逃脱。 “奇怪,难道是基德还混在人群中?土师先生今天最后见的人是谁?” 铃木老爷答道:“我想应该是西本小姐,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起检查了黑天鹅之心,我也在场。” 不过警察却没有找到西本穗,据前台接待员说西本小姐下午突然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那个女人很可疑啊…”中森皱着眉头思索着,“会不会是基德假扮的呢?” “铃木老爷下午在检查宝石的时候,西本小姐有说身体不舒服的事情吗?”安室问道。 “有的,她上午就开始闹肚子想去医院了。但是土师先生不放她走,非要先完成工作。下午的时候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就让她去医院看病了。” “那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基德想要嫁祸西本小姐吧?” “咦?” 毛利突然醒悟过来抢答道:“我完全明白了!其实上午的西本小姐因为腹痛难忍偷偷溜去了医院,这就给了基德可乘之机。下午的西本小姐是假扮的!” “毛利前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安室接话道,“所以基德假扮的西本小姐轻松将宝石带了出去,并且在那时就布置好了犯罪现场。证据就是在那之后没有人再见过土师先生。” “不愧是我的大弟子,英雄所见略同啊!” 中森看着毛利和安室一唱一和的,不禁默默吐槽道:沉睡的小五郎今天怎么这么清醒了? “所以,这里还是赶快疏散吧!所有人跟我一起去追基德!” “不中森警官,我觉得基德还在这里。”铃木老爷固执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次基德太不同寻常了吗?他甚至都还没露面!要知道那个小偷最喜欢装腔作势了!”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啊…不过基德会躲在哪里呢?” “不管怎么说,先把尸体运走吧!客人们都受了不少惊吓。”高明提议道。 然而等众人去抬尸体时,才发现升降台顶部内侧的环壁上铺了一圈炸弹。 “这也基德干的?!他难道想把我们炸死?”中森大吃一惊。 安室仔细观察一番后淡定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这炸药的威力不强,不会对建筑本身造成什么损害。” “那也得叫爆处班来解决!” “中森警官,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有两位认识的拆弹专家。不如我去请他们上来?”高明说道。 “诶这么巧?那敢情好呀!” 不过,萩原和松田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他们来到12层只意味着一件事:计划a失败。 实际上在看到土师尸体的那一刻,安室就预见了事件的走向。 虽然计划a作废了,但是作为柯南和公安推敲出的第一个也是被寄予厚望的行动方案,这个剧本本身还是值得一提的。 简而言之,双重骗局是计划a的核心:公安既需要让组织相信雪莉已经死了,还要给fbi假意承诺把雪莉交给他们,但同时确保赤井无法带走雪莉。 为了解决这两个大麻烦,柯南提出一个主意:双假雪莉。 让舞会里面的雪莉作为fbi用来钓琴酒上钩的诱饵。而外面的那个则作为组织用来迷惑赤井设下的圈套。 整个过程中没有公安也没有警察,只是fbi和组织的对抗,或者更直白的说就是赤井和琴酒的对抗。 这对于因为皮克斯事件而受到牵连的波本来说是一个相当完美的计划,可以把暴露的风险压到最小。 也就是说六方势力中只有组织和fbi两方暴露在明处。而波本属于前者,他要让今晚角逐的双方都对此信以为真:波本是一个忠诚的情报收集员。 因此,方才邀请雪莉跳舞自然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至于事情的真相? 当然是隐藏在暗处的公安联手柯南策划了这一切,他们既骗了敌人也骗了队友。 景光告诉赤井趁着基德关灯偷宝石的当口,雪莉会从升降台上来,需要fbi派人接应。 而波本则让组织相信fbi的计划是让雪莉坐升降台上楼顶,赤井开直升机逃走,顺便解决琴酒。 那么雪莉究竟如何逃脱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在最初的剧本里解决,而是由组织帮助他们完成的:组织在得知了赤井的计划后,打算在升降台上布置好炸弹杀死雪莉。而为了杀死赤井,他们用了另一个人假扮雪莉,这名组织成员就当作是景光「送给」赤井的战利品了,至于究竟是谁现在还不好说。 目前已知科恩和卡尔瓦多斯在楼顶,假扮雪莉者身份不明,而其他人恐怕都在舞会上。但波本不知道他们扮演了谁,他甚至不确定基德是哪个。 为了保障雪莉的安全,柯南提出在升降台设置机关开个口子,在台柱上升时雪莉并不上去,而是从缝隙中跳下去逃生。事后如果组织发现,那就甩锅给基德。 “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赤井和基德,让组织以为是自己想出了天台假雪莉的计策,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就能确保波本安然无恙” 这就是编剧的指导思想。 景光对柯南拿出的计划a的评价是:“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个看似很有吸引力的计划,最初是被否决的:因为实在太冒险了! 且不说组织和fbi都不是傻子,绝无可能轻易上当受骗。而且基德是否可靠也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柯南却异乎寻常地执着,加之这个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一路顺风顺水,最终成为了首选方案。 第79章 然而土师的死亡宣告了计划a的夭折。 不仅是升降台无法再用,而且赤井居然没有在楼顶等着就让整个计划泡了汤。 这个炸弹就是为雪莉假死准备的,计划失败的话就只能请萩原和松田给拆了。 “是谁破坏了这个计划?” 不可能是fbi,那么只能是组织。 原因自然也非常好猜,组织相当于是将计就计安排了这么一出天台假雪莉的戏码来解决掉赤井秀一。但土师一死就说明这个计划不再使用了。 那么自然而然地可以推断出:“赤井和琴酒提前交手了,所以不再需要这样一个圈套” 于是,土师贤人这个觊觎黑天鹅之心已久的弃子也就可以顺手解决了,甚至还能为这颗富有传奇色彩的宝石的诅咒名单再添一笔。 “但问题是为什么赤井什么都没说?!” 安室不禁蹙眉。他天真地以为奏乐之时才是发令枪响,殊不知比赛在舞会前早已开始。 高明下楼去请萩原和松田,不曾想却先碰上了敢助,他一眼便认出了孔明。 “诸伏,出事了!”敢助的声音有些慌张。 “怎么?” 敢助把高明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四个都死了。” 高明大骇,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是啄木鸟会的四个嫌疑人。 “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本来因为已经关了一个月没有查到决定性的证据,上级决定先放他们回家,停职反省,派人蹲点。结果上午放出来,还没吃晚饭呢,人全没了。” “查到凶手了吗?” “什么都没有,还是因为其中一个做晚饭没关火家里冒烟了蹲点的警察才意识到出了事儿。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我先给你说一声。” 高明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对了,你这边怎么样?”敢助瞅着这身行头略显诧异。 “还有,只是有些炸弹需要处理。” 就在这时,萩原和松田走了过来,不过由于松田的腿伤还没完全恢复,他走得有点慢落在了后面。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松田差不多就在90天左右。但是他不想柱太碍事的拐杖,换成了像敢助那样轻便一些的,再配上那副标志性的眼镜,让敢助不由得以为松田是盲人。 敢助看松田朝这边有了过来,急忙上前说道:“这位先生,这里太危险了。您最好别乱走,我带你去避难吧!” 松田一脸懵逼:“哈?你说啥?” 萩原则在一旁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了。 敢助看着两人一头雾水,高明轻摇羽扇道:“人不可貌相,这位是我请来的拆弹专家。” 突然,窗外传来中森警官的声音:“基德,你逃不掉了!赶快束手就擒!” 舞会上的人们都很惊讶,纷纷朝本尊看去。中森则气急败坏地喊道:“2队跟我来,那个小偷在楼顶藏着呢!” 安室在一旁笑而不语,他一听就知道这是景光的杰作。 这其实是景光黑进了直升机的联络系统,用扩音器播放了提前准备好的录音,引警察上去对付楼顶的组织成员。 景光还说了一个好消息:赤井终于现身了。 就在大家满怀期待等着中森警官的消息时,舞会上却又出现了意外:另一个绫子出现了! 不过与舞会上的猫女不同,新来的绫子蒙着头巾,衣服还被扯破一些,甚至能看到,肘部的血迹,她哑着嗓子哭诉道:“雄三,我、我刚刚遇到了…” 吸血鬼男爵大惊失色,赶忙跑去安慰泣不成声的未婚妻。 “怎么回事?难道、难道她是?” “这不可能!基德在楼顶呢,而且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女人的脸,听听她的声音!很明显是假的嘛!”猫女据理力争,坚决否认自己是基德。 “胡说!你就是基德!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儿,绫子为什么会穿这样的衣服和鞋子?为什么不跟我跳舞?因为你才是假的!你把我未婚妻的脸都打肿了,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简直可恶至极!” 默默看戏的安室已经猜出了真相,叹口气道:跟神秘主义者打交道可真够麻烦的! 只见吸血鬼男爵随手抄起桌上的一瓶酒朝猫女走去,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这个混蛋!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酒瓶子还没砸中,电灯就又熄灭了… ——酒店的另一边。 卧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哀去开门却发现门缝里塞了一只来路不明的信封。 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小哀,怎么了?刚才是谁在敲门啊?”博士问道。 “没有人,你听错了。” “诶?” 没等博士再问什么,一根麻醉针就射了过去,老人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茶发小女孩看了看博士,又看了看呼呼大睡的毛利大叔,露出一个哀戚的笑容,在心底说道:“承蒙大家照顾了。” “姐姐,看来我还是逃不掉啊” 第68章 揭秘真容 电力系统恢复的那一刻,大家的眼睛都有些许不适。最先恢复视觉的人叫了起来:“快看!是怪盗基德!” 只见升降台中央有一抹白色身影,身着纯白西装的怪盗先生终于在万众期待中亮相了。他颇有绅士风度地向台下的观众致意,清清嗓子说道:“首先,我要向那位不幸的小姐表达同情。不过我也要澄清事实,对你罪行的人绝不是我,杀人事件也与我无关。这一点,我想警察先生会还我一个公道。” 说到这儿,他还彬彬有礼地朝高明鞠了一躬。 “混蛋基德!居然还想让警察为你证明清白?!”铃木老爷怒气冲天。 而园子则大失所望:“不会吧?基德大人就是姐姐,但我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虽然这封预告函根本不是我的手笔,但是按照惯例我还是把黑天鹅之心收下了…噢对了,我要告诉铃木老爷一个好消息,这次的宝石不是赝品。”基德打开升降台上的开关,他原本以为宝石会藏在里面,结果却空空如也。 “难道已经被犯人偷走了?” 基德恨得牙痒痒,打着他的名号行凶作祟,最后连宝石也不给他留下! 更可气的是那个小侦探,本来说好要请他帮个小忙。作为答谢柯南会替基德洗刷罪名,结果一晚上都不见那小鬼的踪影! “以后再也不相信侦探的鬼话了!” 上当被耍的基德感到很受伤,他这次甚至连一封预告函都没发,全都让不知名的对手占得了先机! 正当基德在内心疯狂咒骂犯人和侦探时,头顶传来几声异响。 基德抬头一看,心下一惊:糟了!忘记那两个拆弹警察的事儿了! 萩原和松田正处于升降台上面天花板高度的位置朝下张望,萩原好奇地问道:“你就是基德?” “两位警官辛苦,在下先告辞了!”说着基德就要跑。但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都不占,外面雪大风急,滑翔翼肯定用不了了。那么混入人群如何? 就在这时,幸运女神终于朝基德露出了微笑。霎时间,舞会现场浓烟滚滚。 安室赶忙去外面查看情况:“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跑!” 这下子谁也顾不上基德,只想着自己逃命。一大群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纷纷涌向楼梯,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扔下的面具,前面的人又转身倒回去拾被挤掉的高跟鞋和首饰。 现场一片混乱! 高明和敢助极力维持秩序,基德脱下衣服混入其中成功开溜,拆完最后一颗炸弹的萩原和松田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萩,为什么我们当初为了一块柠檬派就来这儿加班啊?!” “是阵平酱说还能顺便旅旅游,一点儿都不亏的。” “那现在怎么办?” “跑吧,你看大家都跑了。”萩原不慌,因为景光刚才跟他说这是假火灾。但为了配合演出,他们还是要表演得卖力一些。 松田一时无语,费劲地拄着拐跟在人群后面下楼,坚决拒绝了自家幼驯染提出的要背他下去的「好意」。 烟雾弹是波本建议组织准备的。 “如果原定计划失败,可以趁乱杀掉雪莉。她为姐姐复仇心切,绝对不会跟其他人一起逃的。”波本如是说。 果不其然,黑袍女巫趁着烟雾朝着人群的反方向跑了。 安室想要追上去,却被吸血鬼男爵拦下:“你护送她下楼,我去追雪莉!” 没办法,安室只得乖乖照办。他绅士地搀扶着受伤的「绫子」,将她护送到安全地带,问道:“需要我帮你包扎一下吗?” 黑发女子扯下头巾,露出一对漂亮的蓝色猫眼:“谢谢,我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安室关切地问道:“这是谁干的?” 基尔递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你认识的人噢!最厌恶的那个男人。” 第80章 “原来是他啊…要不要我替你报仇?”安室含笑问道,这笑容里有点恐怖意味。 基尔不冷不热地答道:“多谢关心,那就拜托了。我先走了,再会!” 不过地面上的基尔可以轻松离开,12层楼顶上的三位组织成员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假雪莉不耐烦地扯下了碍事的假皮,怒喝道:“到底能不能飞?” 科恩无奈地摊摊手:“这个天气你也看到了,暴风雪太猛烈,开直升机很危险的!” “那赤井秀一就不危险了吗?卡尔瓦多斯已经受伤了,fbi在对面的楼上,警察在楼下。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赤井秀一和暴风雪,你必须得解决一个!”基安蒂强硬地命令道。 科恩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开直升机好了。” 最终,直升机还是晃晃悠悠地起飞了。 “赤井先生,要追吗?”卡迈尔问道。 “算了吧,不值得。”赤井眼皮都没抬一下,迅速给日野汇报了这边的消息。 视线转回12层,吸血鬼在女巫身后穷追不舍,他开了两枪但都打偏了。 不知是烟雾模糊了视线还是本身就对酒店内部结构不熟悉,女巫跑了一阵后,在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平面示意图前停了下来。 这让紧随其后的吸血鬼抓住了机会,砰砰砰连朝对方开了三枪,结果子弹只命中了那张平面图,并没有击中目标,女巫又逃跑了。 不过由于浓烟的遮蔽,吸血鬼并没有发现那张图上总共有4个弹孔,其中一个在他开枪前就已经留下了。 那就是指引女巫前去的坐标。 女巫跑到了一个没上锁的房间想躲起来。但吸血鬼朝她开了一枪导致没有及时关上门。 吸血鬼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神气:“雪莉,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呢?坦然接受你的命运吧!” 女巫摘下面具,露出雪莉的脸,胸口起伏着问道:“命运?凭什么我的命运要由你来决定?你杀了我姐姐,你还…” “哈!我想你搞错了,琴酒今晚才不会在这里露面呢。”吸血鬼恢复了她原生的音色,“看来波本说得没错,你还真是复仇心切啊!怪不得我看你今天穿得像披麻戴孝。虽然以身犯险很有勇气,但也很愚蠢!看来fbi是不能来救你了。” “你是…贝尔摩德?!”雪莉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冷笑一声道,“也罢,是谁都行。” “什么意思?” “17年前害死我父母的幕后推手,不就是你吗?既然没有办法为姐姐报仇,那就为爸爸妈妈报仇好了!”雪莉的语调有一股慷慨赴死的悲壮感,“贝尔摩德,你搞错了,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姐姐去世后,我就已经不打算活了!不管是fbi还是你们,无非都在利用我!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那就只剩下复仇了吧?这次我要自己做主,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雪莉就扯出了炸药的引信。 贝尔摩德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雪莉居然能做到这份上。她正欲开枪,门外却射进一发子弹击中了她的右臂,她的那一枪就射偏了。 “赤井?” 雪莉趁机点燃了引信,贝尔摩德当机立断推倒雪莉冲出门外,把雪莉反锁在屋里,慌忙逃避。 不过她只跑出去几步,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就将她掀翻在地,陷入昏迷… 另一边,雪莉的遭遇更为惊险。 贝尔摩德开枪和锁门都在意料之中。但她要在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窗口内逃脱掉可谓是极限求生。从窗外逃肯定是不现实的,爆炸威力太大,而且这是12楼。 雪莉把帽子和女巫袍一扔,钻进提前准备好的逃生通道滑到了11层,此时楼上传来巨响。 圣诞老人在出口早已恭候多时:“这位小姐,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女子撕下假面,长舒一口气:“抱歉,让我先缓一会儿…真的好刺激!想不到新酱会给我安排这样的角色。呐呐优作,不过刚才真的好危险噢!我生怕自己因为紧张跑错房间,心脏扑通扑通地都快跳出来了。” “但女巫小姐今晚的表现相当亮眼,我想最佳女主角非你莫属。”圣诞老人也摘下了这身臃肿的行头吐槽道,“不过我的这副打扮是对上次的报复吗?” “我倒觉得这身很可爱噢-说起来那个做柠檬派很好吃的小哥枪法还挺准的噢!不过为什么不能把放炸弹的位置提前告诉我呢?我也好多做点准备呀。” “我想那是因为怕被敌人发现吧。他应该是趁着第二次停电的间隙偷偷溜上来布置好了这一切,那时候舞会现场非常混乱,没有人会注意到。甚至停电应该也是他做的。” “原来如此。不过事件总算圆满解决了,我假扮的那个女孩子也安全了吧?” “不,恐怕还没有。”优作神色凝重,“胜负未见分晓,还有加时赛呢。” 昏迷倒地的贝尔摩德隐约感觉到有人走进,她希望是波本,但却未能如愿。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烟雾弥漫间看到了一双陌生的鞋。 贝尔摩德装作还没有醒的样子,暗暗握紧拳头准备对方接近时发起偷袭。 不过她还没动手,就有人替她解决了麻烦。 嗖嗖两发子弹穿破浓烟,贝尔摩德起身看到波本模糊的身影,而另一个人则躲了起来。 “快走!不要恋战!”贝尔摩德迅速朝楼梯口跑去。 波本心领神会地以火力掩护对方撤离,结束了与自家幼驯染的枪战。 不过,贝尔摩德却以为跟波本交手的人是赤井秀一。 走到没有fbi威胁的地方,贝尔摩德这才撕下假面:“刚才的事情,谢谢。” “我可以获得信任了吗?” 金发女郎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波本,如果你失去了那位先生的信任,现在在说话的人就不是你了。” “但我也没得到那位先生的信任吧?我提供了最多的情报,今晚的行动计划却对我隐瞒,你甚至都不愿告诉我假扮成了谁。”波本发起了牢骚,“该调查的都查了,该审问的也都审了。如果那位先生信任吐真剂的药效,那应该也相信我的供词吧?仅仅凭我和皮斯克见了两次面就判定我是他的同伙,有点过分了吧?” 贝尔摩德好言安慰道:“对不起,事关重大必须严肃处理。那位先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但也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忠诚的属下。你的事情,一定会尽快定论。” “盖棺定论吗?”波本挑了一下眉毛。 “如果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话,我可以满足你噢。”贝尔摩德干脆利落地朝那颗金色脑袋开了一枪。 只不过,枪没有响:弹夹空了。 贝尔摩德满意地欣赏着对方一闪而过的惊恐神色:“不要质疑那位先生的决策。好好完成任务,我们不会冤枉你的。” “好。” 等金发女郎离开了,安室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好险! “你刚刚被吓坏了吧?”安心的声音说着欠打的话,安室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今晚很过分诶!居然真的朝我开枪,现在还笑!”安室瘪瘪嘴,很不高兴。 “你误会了啊,我知道贝尔摩德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我刚才一直数着呢!否则,她是绝对没有几乎朝你开枪的。” “好吧,是我误会了。不过刚才枪战的感觉好奇妙,这是第一次被你用枪指着诶!就好像我们真的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正邪两方一样。” “胡说什么呢?不管我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一条战线上立场一致的伙伴啊。” “嗯我当然知道啦!所以那个fbi到底干嘛去了?” “赤井已经离开了,他说他先遇到了琴酒,又遇到了基尔。” “这不能作为失联这么久的理由吧?” “赤井没有多解释。不过我比较担心琴酒后来去哪儿了。因为赤井说琴酒并不恋战,好像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 “说起来,柯南那边怎么样?” “始终联系不上,他好像把信号屏蔽了,无法定位。” “他想干什么?!”安室思考片刻,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喂喂喂,那孩子该不会是?” “嗯,我也有这种担心。”景光的语气变得沉重,突然又来了一条消息给公安们致命一击: 博士说,小哀不见了。 第69章 决一雌雄 如果说从上次被拐一事中吸取了什么教训的话,那就是:天气预报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预报说今晚有雪。 所以为了避免感冒,茶发小女孩穿得很厚实,帽子、口罩、围巾、手套一样不落,身后还背了一个书包,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她走出酒店时,只有风,没有雪。 “志保!”在地下停车场恭候多时的若狭留美看到小女孩便快步跑过去。 “若狭小姐。”小哀怯生生地应道,显得有几分紧张。 第81章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若狭半跪着抱住小女孩,“我答应过你的妈妈要做这件事,虽然现在有些迟,但是请你相信我,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志保,你愿意信任我的,对吧?” 小哀轻轻点头,又问道:“那其他人怎么办呢?博士…” “抱歉,恐怕你不能再见到他们了。这里太危险,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愿意跟我走吗?” 在若狭期待的眼神的注视下,小哀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若狭递给小哀一块黑色的毛毯,“你躺在后面,盖上它,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你。” 小哀乖乖听话照做了。 一路上,小女孩安静得出奇,毯子只露出一条缝用来呼吸。 若狭局促不安地问道:“志保,你还好吗?” “嗯。”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噢!爸爸妈妈不会怪罪你的,姐姐和我也不会。” “谢谢。”若狭脸上浮现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然而,她还没高兴太久,意外发生了—— 一辆黑色保时捷突然从左边冲了出来。 若狭迅速闪避,才没有被对方撞上。 黑色保时捷与白色路特斯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看清对面的司机有一头银色长发: 是琴酒。 若狭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而琴酒也不甘示弱紧追不舍。 “终于出现了啊,琴酒。”后座的毯子下面传来小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 “诶?志保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琴酒会来?” “引擎声,保时捷356a,我记得。”小哀的语气异乎寻常的沉静,“我刚才已经遇到过他了。” 若狭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在去停车场之前呀。我看见了他,但他却没看见我,因为他在跟一个头戴针织帽的男人打架。准确地说是四个人在打,他们各有一个帮手,都长得五大三粗的。他们打得很凶。” 若狭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本想安慰一句「那一定很危险」或者「你吓坏了吧」,谁知小哀却语出惊人:“这是一场很精彩的肉搏。如果若狭小姐也在的话,说不定最后就不是平局了呢。” “琴酒没赢?”若狭对这个结果有点吃惊,她并不知道那个针织帽是何许人也。 “是啊,而且看起来他不是很想打架,他急着去做别的事情。” “什么事?” “这不是明摆着吗?”小哀颇感诧异地问道,“若狭老师对此毫无准备吗?” “你的意思是琴酒今晚的目标是我?”保时捷咬得很紧,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若狭不由得攥紧了方向盘。 “显而易见,有些东西不是依靠整容就能隐藏起来的。我想在你出现在羽田家时,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对方有几个人?” “只有琴酒一人,不过很难甩开。”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咦?什么意思?” “明明他才是坏蛋,为什么我们要逃啊?并没有做错事的我们,凭什么要被犯人追得抱头鼠窜呢?” 若狭哑口无言:“可他是琴酒啊…” “一个受伤的、落单的琴酒,也值得你这样害怕吗?”小女孩的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若狭从这话中咂摸出些暗示的意味,深感不安地问道:“志保,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呢?” “做什么还需要问吗?这正是活捉琴酒的大好时机啊!” “活捉琴酒?” 这个问题若狭从来没有想过,她很想问问这个外表只有7岁实际年龄也不过18岁的女孩子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说出这种豪言壮语! “志保,和妈妈很像呢。”若狭轻声感叹道,“但是,这也太冒险了吧?” “若狭小姐在害怕吗?”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但我确实有些不安,我没有胜算。” “这没什么好怕的!想想这些年你隐姓埋名,颠沛流离,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只要除掉了琴酒这个组织里最顶尖的杀手,组织日后定然会忌惮你,谁还敢来找你的麻烦?更何况,若能活捉琴酒,我们获取大量情报,将组织一网打尽!”小哀用不容置辩的口吻说道。 若狭在空旷偏僻的马路上疾驰,她纠结着问道:“但这真的可行吗?” “那我问你,你恨组织吗?” “当然!” “想复仇吗?” “想!” “那有多恨、多想?你还愿意继续在组织的阴影苟延残喘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17年?你还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想保护的人一个个死去吗?醒醒吧!逃是没用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把你找出来!我们必须要反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想想看,一旦错过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又要平白再等多久?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对方孤身一人还受了伤,优势在我们这一边啊!只要稍稍用计,琴酒便是囊中之物。” 那动听的童声里仿佛有魔鬼的低语,蛊惑人心。 若狭动心了,她想活捉琴酒:“志保,我需要做什么?” “现在还剩多少油?” “来之前我把油加满了,绝对够用的。” “很好,下一个路口不要过红绿灯,直接换车道折回去。” “但这样会违反交通规则吧?遇到交警阻拦怎么办?” “都到这时候了,交通规则很重要吗?”小哀一句话把若狭怼得无言以对。 不过若狭不知道的是,蒙在毯子下的小女孩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自言自语道:“我巴不得有交警来追呢!” 前面的路口是绿灯,但白色路特斯没有直行,而是径直调转车头转了180度往回走。 黑色保时捷见状也紧随其后,不过琴酒的动作更大更粗暴,撞坏了一段栏杆。 “他追上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不急,遛遛他。” “遛?”若狭重复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哀的语气依旧冷静到可怕:“我听到警笛了,是交警?” “是的,有警车在琴酒后面。” “下一个路口直行,再下一个左拐,之后都直行。油门踩到底,直接冲过去!不要管红绿灯,也不要管交通管制!只要不撞到人就行了。” “可、可那样会引来更多的交警吧?” “越多越好,最好都插在中间。” 若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想借交警的手来抓住琴酒?” “错,琴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抓?这无非是用警车给我们争取一点儿先机罢了,顺便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他究竟有多想杀你?” 若狭冒出一身冷汗:“为什么要确认这个?” “因为这决定了他会半途而废,还是紧追到底。换言之,这也是他上钩的几率。”从小女孩的话中听不出丝毫的恐惧。反而净是猎杀的兴奋,若狭不禁觉得自己车里这个才是更危险的人物。 如果现在把镜头切换到路人视角,马路上的这一幕显得颇为滑稽。 打头的是一辆白色路特斯,一骑绝尘飞驰而去。 后面是几辆交警巡逻车,警笛声此起彼伏。 再往后是一辆黑色保时捷想要突破这个恼人的包围圈,而殿后的依旧是交警。 保时捷在下一个路口时没有继续追路特斯,而是拐进了另一条小道里。 此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交警们没有反应过来,正犹豫着是追白车还是追黑车之际,几辆警车打滑撞到了一起,保时捷轻松逃脱了。 好巧不巧的是,从酒店出来的黑羽快斗也路过此地。 他目睹了这一幕,眼看着黑色保时捷从身旁呼啸而过,心想:今晚还真是热闹呀! 不过快斗不知道的是,车主就是刚才舞会上「未婚夫」的同伙。 如果车主此刻抬头向上看,或许能望见一个遥远的光点,那是他的另外三个落荒而逃的同伴正在暴风雪斗智斗勇,寻找合适的降落点。 而如果直升机上的飞行员拿望远镜朝西南方看去,说不定能注意到一辆熟悉的美式皮卡——雪佛兰c1500。 赤井正在等红绿灯,他看了一眼路边被撞坏的围栏,猜测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但他没有想到肇事司机正是不久前跟他打了一架的琴酒。 这奇妙的相遇仅有短暂一刻,歇工的演员们便各奔东西,而属于保时捷和路特斯的加时赛才刚刚开始。 “看来琴酒并没有那么想杀我啊。”若狭松了一口气。 “你错了,他会在下一个路口等你。还有多少油?” “还剩三分之二。” “足够了。” 第82章 “我该怎么办?” “绕到他前面去!把他引过来。” “去哪里?” “雪山。” 这座雪山与灰原哀有着不解之缘,因为上次被拐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也是在这里。 只不过,这次的雪并没有上次那样大。 白色路特斯顺着蜿蜒的山路行驶,远远望去这条路仿佛是冰淇凌蛋糕上的一圈巧克力碎屑。然而现实世界并不是童话画风的,真实情况是道路湿滑泥泞,一不小心就有侧翻的风险。 “趁着琴酒还没追上来,在前面的隧道停下!”小哀命令道。 活捉琴酒是临时起意,所以计划本身也简单之极。核心思想就一个字:耗。 用这场漫长而无聊的猫捉老鼠游戏耗尽对方的耐心,将理智消磨殆尽。当琴酒脑子里只剩下杀掉若狭留美这一个念头时,落入圈套是必然的。 果不其然,琴酒在看到隧道口的施工标志时根本没在意,以为这是若狭想要让他减速玩弄的小伎俩,于是直接加速把标志牌给撞飞了。 这就触发了机关:一时间礼花燃放,鞭炮齐鸣,一只轮胎爆胎了。车顶上还有一只巨大的快速膨胀的足球,车前面有两根很坚韧的带子。 保时捷,动不了了。 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场景,小哀兴奋地大喊一声:“搞定!” “这就结束了?”若狭感到不可思议,仿佛在做梦。 “还没有,他肯定会反抗的。但不怕,我有麻醉枪。” 不过,指挥官预判了所有的事情,却唯独漏掉了一点:琴酒手上也有枪。 事后回想起来,为什么会忽略如此重要的一点呢? 因为跟赤井交手时没掏枪?因为被交警包围时也没掏枪? 然而琴酒之前没开枪仅仅是因为不想令事态进一步扩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在这个杀了人都可以就地埋尸的地儿,琴酒有什么不开枪的理由吗? “快开车,趴下!” 只听砰砰几声枪响,若狭安然无恙。 但并非琴酒射偏了:他瞄准的是油箱。 这个严重的错误让指挥官翻车了,物理意义上的。 只见正高速行驶的白色路特斯失去控制滑了出去,隧道很短,车翻下了山崖。 厚厚的积雪,炽烈的火焰,滚滚的浓烟,狭小的空间… 这情景是否似曾相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银发男人站定,朝下望去,已然没有任何生存迹象。 他口中轻吐了一个词:「叛徒」。 寒风吹散了他呼出的白气,也带走了那个名字。 他这辈子杀人太多,死在他手上的冤魂从不记得。 “志保?志保!” 小孩子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见若狭正费力地将他从变形的车里拖出来。 等到重获新生大口呼吸空气时,若狭却脸色一变:“你的脸?” 柯南索性直接撕下假面和口罩:“江户川柯南,我是灰原的朋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灰原拜托我跟浅香小姐谈一谈。”不务正业的导演终于找回了原版的剧本。 听到这个名字若狭的脸色更差。 “噢看上去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不如就叫你最初的名字吧,乌丸弥生子小姐。” 第70章 死亡陷阱 志保来到雪山脚下,只见夜色笼罩下的巍峨巨人泰然耸立。黑白两色将天与地自然地分隔开,界限分明,而飘扬的雪花则模糊了这一边界。 “上次也是在这里呢” 志保苦笑一声,记得日野先生跟她解释过组织正是在这里发现了她的踪迹才有了今晚的行动。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细细想来竟有一种宿命的味道。 “死亡就是宿命啊” 志保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轻叹。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求生欲望是多么的强烈。 她知道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在为了给她开辟生路而努力着,但是她自己却放弃了。 “我当然想活着了,但是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连累的吧?” “琴酒已经知道我的藏身之处了啊” 滑雪场上,目之所及处只有一个人。 “是琴酒吗?” 志保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雪地一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等走近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禁令她大吃一惊: 伏特加正坐在雪橇车上哼着圣诞老人的小曲儿,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但他却浑然不觉,快乐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那雪橇车像火车似的一节一节连在一起,本来应该是有畜力或者人力拉动的。不过现在滑雪场已经不营业,所以也没人替伏特加拉雪橇,他就坐在那儿想象着有十二只驯鹿带他飞向天际。 几天前,博士还带着他们来这里玩过。 小孩子们与这里的画风匹配度极高。但是换成伏特加这场面就显得极为阴森诡异了。 在志保看来,这简直是恐怖电影里才会有的桥段! 正当志保大惑不解之际,歌声戛然而止。 社死的伏特加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基安蒂,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你们的直升机该不会是撞山了吧?科恩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志保被这一连串的发问弄懵了,心想:伏特加五音不全也就罢了,怎么能把我跟基安蒂弄混呢? 难道这封信不是琴酒派人送来的?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伏特加根本没打算来杀她,反倒是自己傻傻地送上门来像是待宰的羔羊。 伏特加见对方不应,有点生气觉得很没面子:“哼!待会儿你别想坐大哥的车走!” “看来他真的把我当成基安蒂了” 志保突然感到后悔没有带变声器过来,那样的话说不定她今晚可以逃过一劫不用死了。但是她的音色和基安蒂差太多了,伏特加一定会轻而易举地识破。 “站住!”志保喝道。 伏特加被吓了一跳,他转身困惑地望着茶发女子,又看到对方手中的炸弹,后知后觉地叫道:“啊!你是雪莉!” 炸弹是志保偷来的,她知道为了今晚声势浩大的假死计划,警察们准备了很多炸弹,偷偷拿走一个或许不会被察觉。 “枪,扔掉!”志保举着炸弹威胁道。 “你、你别乱来啊!”伏特加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剧情展开给整懵圈了,口齿不清有些结巴。 “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让你尝尝被炸死的滋味!” “疯女人,你也会死的!” “你以为我怕吗?”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打算赴死的啊。 伏特加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极不情愿地把枪放到地上。 “踢远点儿!”志保恶狠狠地命令道。 伏特加便把枪踹飞了:“这样总行了吧?” “琴酒呢?” “不知道。” “老实点,说实话!” “我真不知道啊!”伏特加欲哭无泪,“大哥去追若狭留美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受伤了,大哥就没让我跟着。”伏特加展示了一下自己脱臼的肩膀,不过他没说这是被谁打的。 “是琴酒让你在这儿等他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 “为什么?”志保逼问道,她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伏特加有点难为情,“我一直想玩雪橇但没机会嘛!” 志保听到这个回答感到难以置信:什么时候伏特加这么富有童心了? 但是看对方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她就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酒店里有多少组织的人?” 伏特加掰着手指头数道:“贝尔摩德,基安蒂,科恩,基尔,卡尔瓦多斯,还有波本。” “朗姆没来?” “没有。”伏特加笃定地答道。 “那你知道给我送信的人是谁吗?” “什么信?”伏特加一头雾水。 听到这里,志保心乱如麻:现在该怎么办?伏特加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是我搞错了? 但这也太巧了吧!这信不是写给我的,又是写给谁的呢? 伏特加看出对方的犹豫,忙不迭地说道:“雪莉,你先冷静,不要做冲动的事情。其实那位先生之前一直等你回去继续完成实验,并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 “那位先生当真不想杀我?” “呃…我是听大哥说的,那位先生以前流露过这种态度。” “以前?”志保抓住了重点。 “就、就皮克斯死之前嘛…” “皮克斯跟我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呀,都是大哥说给我听的。” “琴酒还说过什么?” “你知道,大哥话很少的。” 第83章 “噢是吗?那恐怕你以后的话会比他更少。”志保又举起了炸弹,还靠近了两步。 “不不不你别乱来,我说还不行嘛!大哥还说那位先生对你的研究寄予厚望,但是贝尔摩德却不赞成。今晚针对你的行动也是那个女人负责的,大哥和我只负责若狭留美。” 话音刚落,一发子弹击中了伏特加的右臂,无疑让他本就脱臼的臂膀雪上加霜。 志保意识到有人来救自己了,刚想趁机逃跑,伏特加便像一个肉盾似的把她撞倒在地上,手中的炸弹也滑落了。 “既然你这么想史的话,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伏特加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一手死死地把雪莉按在地上,跟刚才哼歌的那个判若两人。 枪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单手掐死太费劲,更何况远处还有个狙击手呢! “说不定就是赤井秀一” 伏特加神色阴郁地心想,他淡漠地望了一眼拼死挣扎的雪莉,突然计上心来,伏在对方耳边低语道:“你想尝尝被炸死的滋味吗?” “该死的!这样没法瞄准啊。”景光紧盯着瞄准镜,却迟迟找不到第二次扣动扳机的时机。 因为他怕子弹射出去后击中不是伏特加而是志保。 关于志保为什么要来到这里「送死」,他已经从博士的手机里听出了个大概。 或许是出于想要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点遗言和为警方留下一些证据的目的,志保与伏特加的对话被录了下来,并实时传到了博士那里。 也多亏了这个景光才能快速定位她的坐标。 砰—— 第二枪,是左耳。 “再敢动她就打碎你的脑壳。”景光暗自在心底说道。 不过伏特加毫无收手之意,他迅速躲到了雪橇车后面,甚至拿车里的雪莉当作掩体。 “放开我!”志保吼道,她冲着伏特加的爪子咬了一口。 伏特加吃痛发起狠来,掏出打火机点燃引信,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雪橇车推下雪坡。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 景光颓然倒地,呆呆地看着升腾起的浓烟。他看不到雪坡的那一面,但他不敢去想那是怎样骇人的血腥场面。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还来不及悲伤,他的内心就已经全被震惊填满。 他近乎疯狂地扣动扳机,但命中率很差,根本就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一通。 伏特加发出几声狞笑,远远地看到熟悉的黑色保时捷,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滚下雪坡。 路过雪莉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真是自讨苦吃!” 伏特加心想,以胜利者的姿态跟大哥邀功去了。 刚给爱车换好备用轮胎的琴酒望了一眼死去的雪莉,没有上去查看尸体。今晚他已经没有什么猎杀的心情,更何况在那样的爆炸下是不可能存活的,就像翻下悬崖的车主同样也必死无疑。 “让赤井秀一收尸去吧!”黑色保时捷迅速调转车头离开了。 柯南听到爆炸声也赶了过来,他最开始没有意识到那是灰原。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有三个假雪莉迷惑众人,真正的雪莉很安全。 只可惜,世事并非总遂人愿。 他看到了那摊血,在雪地里很快凝固了,颜色暗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 空气中是灼烧的味道,浓烟弥漫,很刺鼻。 茶发女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雪地里,四周散落着雪橇车的碎片,还有没熄灭的小火苗星星点点,在寒风中摇摆不定,宛若鬼火。 风中是沉痛的叹息,一瞬间好像被抽干了力气。 他们做了那么准备,费尽心机,却在最后关头满盘皆输。 眼前的景象仿佛昭示着: 今晚所有的谋划对策,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在这一刻付之东流… 第71章 薪火相传 长野冬奥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回顾这段经历,景光惊觉除了那顶猫帽子和几张舞会的照片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切都像他为小广重新堆好的雪人那样。虽然有过短暂的鲜活记忆,但最终还是融化了、消逝了,杳无踪迹…… “没有痕迹最好,本来也不该留下什么” 小哀伤得很重,虽然在雪橇车顺坡滑下时她顺势跳了出去。但是还是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太近而昏迷许久。 长野警方将她安顿在一家医院。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的医护人员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若狭也在医院照顾小哀。 至于那具不存在的「尸体」,自然是由赤井来料理后事了。 “柯南,你说那封信是两个搞恶作剧的大学生给毛利前辈写的?”景光问道。 “就目前的调查情况,确实是这样的。”小侦探说得很保守,言语之中透露出极大的不甘: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被两个捣蛋鬼搅了局! “在舞会那天中午,叔叔去滑雪场附近的一家居酒屋喝酒,遇到了那两个人。他们一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名字,就想看看叔叔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厉害。不过他们那点小聪明被叔叔识破了,两人不甘心,打听到了叔叔下榻的酒店,于是就有了那封恐吓信。” “这么听上去好像跟组织毫无瓜葛啊?不过那封信最大的疑点在于没有写时间,他们是怎么解释的呢?” “他们说这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去居酒屋,而且都是中午那会儿去,叔叔如果是侦探的话这种事情很容易打听到的。” “不过即便是整蛊,信中的言辞也过于夸张了吧?尤其是接受命运的审判、无所遁形之类的话,也难怪小哀会以为是组织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 “我在意的是,当时那两个大学生跟叔叔打赌的时候,店里有很多人都在围观。而且据两人称,写恐吓信、打听到到叔叔的房间等事情也都是受到其他人怂恿,还有人热心帮忙。” “柯南是觉得围观群众里可能有组织的人?” “只是猜测而已,如果真有的话,很多事情都讲不通了…”小侦探陷入沉思,“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景光推理道:“现在还不知道是否存在这样一个始作俑者,既知晓小哀的身份又与组织相关,甚至可能不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们姑且将其称之为小黑吧!” “小哀的房间在博士隔壁,但在舞会那晚她藏身在博士和毛利前辈房间里。也就是说如果小黑的目标就是小哀的话,那么小黑是已经掌握了我们计划中很核心的部分:舞会上、天台上以及停车场里的三个雪莉,都是假的。” “也有可能小黑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确定,才要试探。”柯南提出了质疑。 “好吧,那就假设小黑在试探。但是根据伏特加的说法,行动总指挥是贝尔摩德。小哀收到信时舞会还没结束,而贝尔摩德到最后都没有表现出对你的母亲假扮雪莉的任何怀疑。” “说不定是贝尔摩德演给其他人看的呢?” “也有道理,但还有一个问题。除了波本之外,组织其他成员之间的沟通是非常密切的,伏特加的任务是追杀若狭留美。而他在受伤去滑雪场之后却非常及时地得知了基安蒂等人的动向。但伏特加刚开始完全没有认出雪莉,柯南觉得伏特加也是演的吗?” “对,这就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我觉得他毫无表演痕迹,就是真实反应。”柯南仰天长叹一声,“琴酒是被我引到雪山去的,而那时灰原就已经收到信了。这就说明如果小黑真的想置灰原于死地,那么预期动手的人只有伏特加。但是伏特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退一万步讲,如果小黑只知道灰原的身份而自己却不是组织的人,那就更讲不通。因为伏特加去滑雪场只是一个意外。除了组织内部成员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果然还是一个不幸的巧合吗?”景光叹了口气,却觉得轻松许多。 “不,我绝不接受!”柯南在沙发上打起滚来,“这!不!可!能!”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景光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我会再去调查那天在居酒屋里的客人们。不过游客比较多,而且大家都喝了酒,取证工作可能会比较困难。” “我可以帮忙!” “这种事情还是拜托长野警视厅吧。”景光笑眯眯地端出柠檬派哄道,“吃点东西,先别想这个啦。” 看到有柠檬派,柯南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开心地吃起甜点来。 景光不由得感叹道:“你跟零在某些方面挺像的。心情糟糕的时候,用好吃的就能哄好了。” “安室哥哥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啊?” “芹菜。”景光不假思索地答道。 “哈?” 景光笑意更浓:“零特别喜欢芹菜,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种过。但没过几天就被邻居家的狗给刨了。零伤心了好久…” 第84章 “想不到安室哥哥以前还干过这种事儿啊。”柯南脑补了一下那副场景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笑,“噢对了,组织那边怎么样?波本安全了吗?” “这个嘛…”景光犹豫一下,柯南就知道了答案。 “抱歉,是我搞砸了。” “柯南你不需要自责,是我邀请你加入计划的,方案也是我们一起设计的。虽然在执行时出了很大的偏差,但是主要责任在我不在你。我知道你为什么我屏蔽我,因为你不想让我与琴酒交手,对吗?所以你选择替我解决这个麻烦。” 柯南轻轻点头:“因为我怕…我怕日野哥哥一旦出事的话,安室哥哥就会失控。到时候身份暴露,那一切就全完了。” “零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出事的。你和小哀都是聪明勇敢的孩子,但我和零还不需要你们来保护噢!”景光笑着摸摸小男孩的头。 “柯南,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吗?这次我希望你做统筹全局的指挥官,而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虽然这两者的作用都很重要,但战士没有了可以有战友补上,指挥官却是稀有的存在。” “人是活的,事态瞬息万变,你没有办法预判所有的事情。形势越复杂的时候,越需要一个人来拿主意: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这个决定很难,因为有时候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甚至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葬送一切。但决策总要有人做的,否则再多的人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决策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充分了解一线动态,不过沟通不及时这一点确实是我的失误。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柯南吃吃地笑了出来:“日野哥哥决定先处理舞会的事,而不是先管我真的太明智了!” “那是我相信你有分寸,不会胡作非为。” 柯南抬起头来认真地问道:“日野哥哥,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公安的协助人不是这样工作的吧?” 景光想了想答道:“我并不把柯南当作协助人来看待。虽然旧的罪犯会被抓会死去,但永远都会有新的罪犯出现,而组织只是这林林总总的罪犯中的代表。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们不再合作,你会独自一人面对一股更邪恶强大的力量。到那时,坐镇指挥的人就是你。如果我教你的事情派上了一点用场,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值得。就像一位公安的前辈说的那样:每一颗正义的种子都是很珍贵的。保护他们,栽培他们,是作为前辈的自觉。” “虽然说出来可能会让你伤心,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打算做公安呀。” “重点不在于是否是公安,职业、身份、国籍之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捍卫正义的决心和矢志不渝的信念。” “明白了,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柯南认真严肃地敬了一个礼。 “日野哥哥,所以波本会怎么样?” “组织最开始怀疑波本是皮斯克的羽翼,不过这个嫌疑已经洗清。但组织又怀疑波本和fbi有交易。” “咦?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赤井遇到了琴酒?” “不仅如此,天台上的假雪莉没能让赤井中计,也让组织产生了怀疑。” “但是安室哥哥不是很讨厌fbi吗?” “是啊,所以这个怀疑还不太严重。妥善处理的话应该可以安然度过危机。组织交给波本一项新任务,估计就是为了考验他的忠诚。” “什么任务?” “保密。” “诶怎么能这样?”柯南瘪瘪嘴又问道,“若狭应该知道不少组织的事情吧?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若狭的事情比较棘手,她对于警方持怀疑态度,所以我们并不想直接审问她。还是等小哀身体恢复了,由她来帮忙打探消息吧,若狭还是很信任小哀的。” “我也可以帮忙啊!” “柯南,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假扮小哀鼓动若狭活捉琴酒给她留下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暂时不要露面吧。” “那、那好吧…” 小侦探吃完了柠檬派,但还是不甘心,想找点事情做。于是问道:“啄木鸟会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 “竹田组四人的死因已经查明,都是食物中毒。” “同一种毒?” “是的。” “那就是在拘禁时被下的毒咯?因为那是他们唯一可能一起中毒的时机啊。” “是的,去调查厨师、值班警察等人并没有找到直接的线索。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我们倒是锁定了几个幕后嫌疑人。”景光说着向柯南展示了三张照片,“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你认识的人吧?” 柯南思考一会儿,指着最左边一张照片说:“当时堀井小姐那个案子,我去警视厅找警视总监。见过这个人,他当时很严肃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叫忌部太郎,是公安部的高层领导,资历颇深,已经从警20余年了。17年前的羽田案,他是与美国方面对接的第一负责人。” “中间这个当时也在场,他比较和蔼可亲,还问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了?” “他叫羽柴贵久,是忌部的副手,也在公安部待了有将近20年。他曾是川畑的上级,把川畑调到档案室就是他操办的。” “不过最后这个女人我没有什么印象。” “她叫盐月阳子,现任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就是接任黑田管理官职务的人。这三个人都与之前的啄木鸟案有关。而且竹田组还是盐月曾经在长野任职时的部下。冬奥会期间,盐月曾来过长野,理由是探亲,不过她待得有些太久了。” “嗯,很可疑…”柯南喃喃自语道。 “哪一个?” “我当时就觉得那一屋子的人都很可疑,现在仍然这么想:每一个都很可疑。”小侦探突然两眼放光,“我来帮忙吧!” “这种事还是让公安来调查吧。” “那我干嘛?”柯南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次我搞砸了,我总得做点儿什么来弥补吧。” 景光歪着头想了想:“马上要放寒假了,不如好好放松一下如何?” “开什么玩笑?现在事情那么多,我会有放松的心情?!” “柯南不是一直对dr.virus很在意吗?那就多玩玩?之前我也没有特别留心,不过在看到伊藤集团从坂井集团手上买断了这款游戏之后,我觉得你的直觉很准,它可能真的暗藏玄机。” “我已经玩到日服积分第一名了,再玩也没什么上升空间了吧?”柯南把手脚伸展开,在沙发上铺成「大」字型,“而且玩久了就觉得有点空虚。” “游戏都会这样吧?” “不,我也玩过别的。但这个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就…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缺了什么似的。” 景光若有所思:“嗯,那柯南想做点什么呢?” “任务!组织的任务啊!”小侦探央求道,“我保证这次一定联络畅通,绝对不擅自行动了!” 景光有些为难:“柯南,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次任务的地点实在有点远…” “多远都没关系的!反正放寒假了嘛。” “我说的不是距离的问题,主要是护照…” “咦?居然是跨国任务?” “是啊,我们要去美国。” 第72章 猫氏父子 1月25日,日本成田国际机场。 前面有两颗金棕色的脑袋,头发茂密又柔软,看上去比德芙巧克力还要丝滑。被脱发困扰的人们瞧见了,都不免心生羡慕之情,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是一对年轻的白人父子,父亲约莫30多岁,儿子也就7岁上下。两人都有着碧蓝色的瞳孔,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侧颊上有一点小雀斑…除了小孩子的发色更浅一些偏向于深金色之外,他们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再仔细观察一下,不难发现父子二人的相貌与肤色并不十分高加索,反而有一点东亚特征。或许是混血吧。 小孩拖着一只小行李箱朝前走,但是兴奋的他并不愿意老老实实走在父亲身边。背着旅行包、拖着拉杆箱的男人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儿子,小家伙的腿脚终于安分了些,但嘴巴又开始活泼起来。 “乘客-托运-行李-须知…”小男孩一字一顿地大声念道。 “约瑟夫,乖乖待在这里,我把行李搬过去。”男人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我也想去嘛——”小男孩黏糊糊地赖在爸爸腿上。 旁边一位老奶奶看见了笑着说道:“这位先生,你儿子真可爱!” “谢谢。”男人回应以礼貌的微笑。 但是小男孩却怕生似的躲到身后,小脸皱成一团,摇着爸爸的手臂用生疏的日语委屈地问道:“爸爸,我是男孩子呀!为什么要说我卡哇伊?” “卡哇伊也可以形容男孩子噢!约瑟夫就是很可爱嘛。”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接受了自己很卡哇伊的事实。 办理完托运行李的手续,男人带着儿子登上飞机,在经济舱里找到位置坐下。 第85章 人类幼崽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爸爸,为什么飞机可以飞起来?” “爸爸,为什么飞机不像鸟那样扇动翅膀呀?” “爸爸,为什么我不能飞?” “爸爸,为什么地球是圆的?” “爸爸…” 男人耐心地从空气动力学讲到地理学,不过小男孩就像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好奇宝宝那样,似乎并不在意真正的答案。而是三分钟热度之后注意力便转移到别处去了。 “约瑟夫,你看那边的叔叔睡觉了,你也睡一觉好不好?”男人低声对儿子说道。 小男孩听话地点点头,乖巧地靠着爸爸睡了。男人把大衣脱下来披在儿子身上,自己也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被爸爸叫醒。 “约瑟夫,看!”男人指向窗外。 “哇!是海诶!”海水一望无际,金光粼粼。 “这是太平洋。” “爸爸,为什么我喝的水是透明的,但海水是蓝色的呀?” 男人叹了口气,像是被好奇心过重的儿子问烦了,于是掏出饭盒说道:“来,吃点三明治。” 果不其然,食物成功堵住了小男孩的嘴。 男人也惬意地享受了一顿安静的午餐时光。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到美国的达拉斯-沃思堡国际机场。 在经过海关时,男人向工作人员出示了护照: 他的名字是阿瑟?费里斯(arthur felis),儿子叫约瑟夫?费里斯(joseph felis)。 他们是欧洲人,来美国旅游的。 两人顺利通过了海关,进入美国德克萨斯州境内。 “爸爸,我渴了。”小男孩舔着嘴说道,将语言自动切换成了英语。 男人给了他一点零钱:“自己去买点儿水吧,我去开车。你在外面等我。” “好——”小男孩说着便轻巧地跑开了。 在美利坚五十州中,德克萨斯素以民风剽悍,武德充沛而闻名。这一特色反应在公共交通上就是:皮卡遍地。 因此,当阿瑟在保险柜里取完车钥匙、来到停车场看到那位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朋友为他准备的大皮卡时,他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只是颇有些无奈。 看着车头前面那牛头一般的超大进气格栅,男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辆坦途虽然与他之前常开的gt86跑车同为丰田系,但画风相差之大可谓天壤之别。与轻巧美观的日式车不同,美式皮卡就像德州民风一样,都相当彪悍。 “算了,就当入乡随俗吧” 男人把行李搬上车后的货箱,钻进驾驶室。 他照照镜子,摸了摸下巴上假的络腮胡,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他灵光一闪从兜里掏出黑色墨镜戴上,整个人也变得粗犷起来。 “嗯,这样看上去就和谐多了!” 男人对自己的新造型很满意,他花了一点时间去熟悉左舵的操作,然后就慢慢开出去跟儿子汇合了。 男人按了两下喇叭,摇下车窗高喊一声:“约瑟夫,这里!” 小男孩欢欣雀跃地跳上了副驾驶座:“爸爸,这是给你的!” 男人接过汽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为什么要给我买包装如此幼稚的饮料? 看着那小混蛋戴着墨镜一脸得意的坏笑,男人还是没有发作,继续维持着耐心可亲的爸爸形象:“谢谢约瑟夫。” “最好不要在嘤嘤嘤嘤群里整什么黑料,否则我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男人递给对方一个威胁的眼神。 但小男孩大口喝着汽水看向窗外,对此视若不见。 管教不了孩子的老父亲忧伤又无奈,决心不再多费口舌,闷头开车,一路向南行驶。 德克萨斯州位于美国南部边陲,毗邻墨西哥。随着他们向南行进,沿途的地貌风景也在发生变化:山岭崎岖,植被也逐渐显现出更典型的亚热带特征。虽然现在还远没有夏季时的森林繁茂,但比起同时节的长野,这里的植物复苏得要更早一些。 小男孩喝完了汽水,嘴巴又开始活跃起来。他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暗的天色:“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呀?” “快了。” “爸爸,我可以去森林里打猎吗?” “不可以偷猎噢!” “那我可以骑马吗?就像西部片里的牛仔那样?” “你会骑马?”男人惊讶地看着儿子。 “当然会啦!在夏威夷爸爸教过我的,你忘记啦?” “那你还在那里学过什么?” “在夏威夷,爸爸什么都教过!”小男孩骄傲地答道。 “这个设定太夸张了,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诶——”小男孩拖着长腔像是在表达不满,小声嘟囔着,“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记得要像个小孩子,7岁的孩子可学不会那么多东西。”男人提醒道。 “那好吧…”小男孩默默将自己的技能树砍去一些,“爸爸,我妈妈呢?” 男人奇怪地朝旁边看了一眼:“你哪来的妈妈?” “咦?没有妈妈么?你给我的设定好敷衍噢!”好奇宝宝约瑟夫发出了严正抗议,“总要有个妈妈的吧?不然我是从哪儿来的?” “那你觉得谁来做妈妈才好呢?” 小男孩歪着头,不知怎的脑补起某个金发男人女装的样子,感觉身高有些违和,于是放弃了幻想:“唉算了,没有妈妈就没有吧!” 进入森林深处,男人将车驶离了主条道,小男孩愈发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去哪儿?该不会是什么猎人的小屋之类的地方吧? 然而等到了目的地,看到眼前的「家」时,小男孩却眼前一黑: 这根本就不是一栋房子,这是一辆房车啊! “下车吧,我们到了。”男人笑眯眯地说道,对儿子脸上震惊的表情感到颇为满意。 小男孩跑下车去,绕着房车转了一圈: 这是一辆拖挂式房车,也就是说这只是底部有轮子的「房」。如果想要搬家的话,还需要连上提供动力的车,自然就是那辆大皮卡咯! “怎么样,还不错吧?”男人搬下行李问道。 “日野哥哥,我们到这里总不会来露营的吧?”小侦探吐槽道。 “约瑟夫,不要跳戏。我现在是阿瑟?费里斯,你的爸爸。”男人严肃地说道,“不过嘛,天气好的时候你也可以在外面支个帐篷露营。” “是,爸爸…”小男孩深深叹口气,帮忙搬行李,住进了房车。 为了答谢在日本期间公安的款待,赤井也礼尚往来为父子两人安排了住宿。 只不过这深山老林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所以他就拖来了这辆车。 “机动灵活,舒适方便,对于短住的我们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啦” 阿瑟对这里挺满意的。 其实,他们的签证也是赤井帮忙办好的。赤井曾提出疑问,那个孩子是谁? 回答是:一个对计划很重要的协助人。 赤井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约瑟夫,你饿了吧?我来做晚饭。” 小男孩嗯了一声,坐在床铺上问道:“爸爸,我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约瑟夫猜不出来吗?” 小侦探眉头紧锁:“该不会是偷猎之类的事情?” “不对噢!你可以找找附近有什么?”男人提示道。 “附近?”小侦探查看卫星地图,“难道是这个军队驻扎地?” “不,倒也没那么夸张。但我们确实要小心,因为可能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所以到底是什么任务呢?”小侦探继续看地图,突然又发现了新的目标,“该不会是监狱吧?那里面有组织感兴趣的人?” “不错。” “所以波本是要去?”小侦探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被骗上了贼船,“喂喂,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是你吵着闹着非要来的呀!”男人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提醒过你了,这是严重违法的行动。” 木已成舟,小侦探只得咽下苦果。 男人微笑着端上现烤的披萨:“来,先吃饭吧!补充体力,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能好好干活呀!” “所以,我们真的要?”小男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对方确认。 男人认真点点头,替对方说出了答案:“对,我们就是来劫狱的。” 第73章 头号目标 这次组织劫狱的目标对象名叫卡罗,祖籍洪都拉斯,是一个活跃在中美洲的危险角色,也是fbi和cia多年来致力抓捕归案的犯罪分子。 说起来,卡罗的这次落网颇有几分滑稽:原因居然是被情妇给举报了!不过考虑到卡罗私生活的混乱程度,这好像也在常理之中。波本甚至怀疑那女人就是fbi派去的卧底,只可惜没有机会验证这个猜想。 卡罗于上个月在美墨边境被捕,fbi就近将其关押在得克萨斯的一座专门为重刑犯定制的监狱里。 第86章 其实在组织出手前,卡罗的同伙已经尝试过将他救出来,奈何计划被警方识破,最后不了了之。 按理说,警方好不容易逮着这条大鱼,犯人的越狱意图又如此明显,必然会严加看守。 而组织这时候却要求波本去劫狱营救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犯人。换了别人,估计心里头都挺膈应的,不愿意接这种脏活儿。 但是波本却非常重视这项任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洗刷自己与fbi沆瀣一气、暗中勾结的嫌疑,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卡罗的身份极为特殊: 卡罗是阿普的弟弟,也就是与八爪鱼联络的那个人——“迈泰的弟弟啊…” 波本轻吐一口气,更加确信这个迈泰与组织定然有一些瓜葛。 波本端详着组织提供的卡罗的照片,与他自己找来的迈泰的照片相比对。 不知道究竟是两人优劣互补,还是亲缘关系太远以至于无法从脸上体现出来,甚至根本就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拜把子兄弟。这兄弟俩不能说长得一模一样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干:卡罗生得风流倜傥,而迈泰则相貌丑陋。 自从八爪鱼死后,景零二人只与迈泰有过一次通信。在解释了拐卖失败的原因以后,迈泰似乎信以为真,但也没有再主动谈起过什么。 如果能够通过弟弟卡罗接近迈泰的话,说不定关于凯门、牙齿项链等与父亲相关的一切,就都能查个水落石出了。 “八爪鱼与迈泰的通信中提到了很多人,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卡罗” “不知道这兄弟两人的关系如何?” “卡罗是否也有一个组织的代号呢?” 种种疑问,只能等到接近卡罗之后才能解答了。 然而,劫狱谈何容易? 之前那个让萩原和松田吃尽苦头的爆炸犯能够越狱成功,凭借的是挖地道数个月的耐心和狱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 不过卡罗的情况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的同伙操之过急,导致警方加强了戒备。再加上那监狱本就是铜墙铁壁,想要完成任务更是难上加难。 初到美国,波本就以送货司机的身份去监狱里探探底。他发现目标被关在单间里,出来放风都是被隔离的状态。更有甚者,监狱探视权也被严格限制,像波本这种与卡罗非亲非故的人是不允许探监的。 一般来说,监狱的管控体系总不免出一些漏洞。虽然明面上有条条框框的要求,但是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却并非如此。 狱警们收了好处之后,往往愿意网开一面,给犯人提供一些特权。例如:带一些不被监狱允许的、能够帮助越狱的违禁品给犯人,或者放宽探视限制,延长探视时间,提供更好的狱中生活条件等等。 然而,这一次收买狱警却阻力重重。 最大的障碍来自于典狱长:凯瑟琳?奥斯顿。 当得知典狱长是一位女性时,波本不由得感到诧异。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女性有什么偏见。而是在监狱这种暴力、血腥、污秽聚集的地方,女狱警本身就是罕见的存在,更何况还是监狱的最高长官呢! 波本只看了那女人的照片一眼,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用世俗的眼光评价凯瑟琳,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典型的红发美女。但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透出的野心和骄傲,隔着照片都能让波本感受到一丝寒意。 这位典狱长不知是在监狱里整天看管犯人待得腻烦了,还是本身就打算以此为跳板达成更高层级的目标,她最近正野心勃勃地筹备着州议员竞选,踏上从政之路。 为此,她必须维护好自己认真负责、恪尽职守的长官形象。 “凯瑟琳绝对是最不想让卡罗逃跑的人” 波本心想,否则如果在任期内让如此重要的犯人溜走,她的议员竞选计划估计也要告吹了。 为了确保狱警们各司其职,不给犯人逃脱提供任何便利,这位典狱长可谓煞费苦心。 波本经过几天的摸底,乔装打扮数次,才总算对监狱内部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把搜罗到的情报,包括看守轮岗值班时间、犯人放风时间、用餐时间、建筑平面图等,打包发送给组织。并在报告最后总结道:“典狱长是一个必须先解决掉的麻烦,有她在,劫狱工作难以展开。另外,这次任务难度系数过大,恐怕不能由我一人完成。” 组织方面很快做出回应: 派出贝尔摩德,琴酒,伏特加,基尔,基安蒂和科恩协助行动。 “虽然我说需要帮手,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除了上次重伤的卡尔瓦多斯没来之外,被景光打成一只耳的伏特加居然都来了。 “琴酒的目标应该是赤井” 波本很容易就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在外援到来之前,波本决心先做点儿什么,让劫狱方案有一些实质性的进展。 他的目标自然是典狱长凯瑟琳。 “每个人都会有弱点,不知道这位典狱长的软肋在哪儿呢?” 波本在凯瑟琳家附近蹲点,掌握目标的日常动向。 为了准备议员竞选,凯瑟琳近期与政商界的名流权贵往来密切,想要从中取得支持,为她站台拉拢选票。 简单变装的波本选择跟踪凯瑟琳,暗中监视与她关系亲近的人,希望从中寻找到突破口。在狗狗祟祟、探透探脑地观察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凯瑟琳经常出入一家餐厅与合作伙伴共进晚餐。 这就给了打工皇帝一个灵感:我可以继续做服务生啊! 这天晚上,波本正在餐厅楼下的车里蹲点。景光告诉他自己和柯南已经成功通过海关,到达目的地了。 波本便趴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家幼驯染交流育儿心得,顺便汇报了一下当前的情报进展。 据说,小侦探在刚开始听到劫狱目标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时极为抗拒。但听到其中的前因后果之后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极其热心地表示自己可以混进监狱打探消息。 “我有点担心他兴奋过头。”景光的语气相当无奈。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我相信费里斯先生一定是一个好爸爸!” “现在我已经开始怀念日本了,这里和我们的家差别好大,到处都不一样。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的这几天很辛苦吧?” “这不是有你来陪我了吗?”波本摇晃着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再过几天,解决掉这个麻烦,我们就能一起回家啦——” 景光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呐呐安室先生的简历上又要增加一条工作经历了吗?” “嗯,我在想再用这个名字会不会不太好?一听就是日本人诶!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吧?”波本说出了心中的疑虑。本来他的相貌在这里可以轻易融入当地环境。但配上一个日本人的名字,免不了被旁人多看两眼。作为卧底的他可不想受到这种关注。 “那就再取一个新名字吧!”小侦探突然探出头来,吓了波本一跳。 “嘿!你怎么在这儿?谁允许你过来的?”波本质问道。 “我当然是跟爸爸住在一起啦!”小侦探骄傲地昂起了头,那神情别提有多欠打了。 “小孩子一边玩去,不许偷听大人说话!”波本气鼓鼓地命令道。 “又不是我要偷听的,房车就那么大,隔音效果又不好,我不想听也听得见啊!” “那就下车,或者戴耳塞。” “你怎么能这样?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呀?爸爸,你看他欺负我!”小侦探委屈巴巴地说道。 眼看着大朋友和小朋友又要吵起来,老父亲在中间打起了圆场:“还是先想想新名字的事情吧!我取了一个,你们看看合不合适?” “叫什么?”两只金毛异口同声地问道。 “隐尼斯?利格(innes liquor)。” 小侦探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叔叔好!” “这孩子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景零二人默默吐槽道。 第74章 隔墙有耳 “隐尼斯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伙子。” 餐厅里的员工们都是这么评价新来的金发服务生的。于是,这个笑容亲切、勤快利索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很快跟周围人打成一片。 前来用餐的顾客们也对金发服务生印象良好,几天下来他就赚取了不菲的小费。 “利格先生在哪里都这么受欢迎呀!”猫先生恭维道。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跟费里斯先生相提并论啊。”在后厨稍作休息的服务生回敬道。 “咦?利格先生还没有得到那位女士的垂青吗?” “很不巧,她今天没有光临惠顾。看来只能等下次才可以一睹芳容了。” 凯瑟琳为何要临时取消预约? 波本有过很多猜测,或许是时间不凑巧。或许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需要处理,或许是这一顿饭已经不必再吃了。 第87章 不过事实证明,他猜的都不对。 虽然凯瑟琳取消了预约,但她还是如约来到了餐厅:预约位置的是另一个年轻的女人。 也就是说,原本是凯瑟琳请对方吃饭,而现在却颠倒了过来。 波本不懂为何这种简单的事情不直接跟前台说清楚,更改一下预约就好了嘛!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透过这一个细节,波本隐隐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他打量了一番那个陌生女子: 与凯瑟琳以往共进晚餐的人,男性都西装革履、老成持重,女性都精明干练、珠光宝气。可眼前这位,年轻得有几分稚嫩,虽然能看出有打扮过,但衣着还是太朴素了,看上去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看上去不像是跟议员竞选活动有什么关联的人” 这个女子引起了波本极大的兴趣。他脚步从容地走进凯瑟琳所在的包间,为两位客人端上饮品,趁着她们点菜的功夫,顺便将窃听器藏在桌底。 随后,波本一边继续服务客人,一边偷听她们的谈话。 刚开始两人都很沉默,一度令波本怀疑窃听器出了故障。就在他想要借着确认菜单的名义再次进入包间时,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常来这儿?”听上去像是那个年轻女子。 “是的。”这回答听上去干巴巴的,可能凯瑟琳也觉得气氛有些太冷了,于是又补充道,“这里离我家比较近,很方便。” “噢是吗?可我住的离这儿很远。”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必道歉。” 谈话气氛再度跌入冰点。 在一旁偷听的波本都替她们着急: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正巧这时厨房出菜了,金发服务生调整状态,微笑着走进包间。不出所料,他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女人相看两相厌的场面。 不由得更加好奇:她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晚餐正式开始,谈话的氛围稍稍回温。 “米娅,听说你在学校里拿了奖学金?”凯瑟琳问道。 “是。”语气有点骄傲。 “毕业之后打算去哪里工作呢?” “没想好。” “最近生活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波本听到一阵刀叉切牛肉的声音,然后又听到米娅冷冷地说道:“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慈母形象,这么多年你管过我吗?” “米娅,我为你做了最好的选择。” “把我扔给别人家寄养自己撒手不管,你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好吧,现在来看这也不算很差。最起码我没有流落街头,还读上大学了呢!” 波本在震惊中好容易才缓过神儿来。 在他查到的凯瑟琳的档案里,这位典狱长未婚且无子女。如果按照两人的年龄推算,凯瑟琳在跟米娅差不多大的时候就生下这个女儿了。 “难道米娅是私生女?” 波本在脑海中仔细比对母女两人的容貌,发觉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凯瑟琳白皮红发,而米娅的面孔则更像是亚裔。 “所以米娅应该长得更像爸爸吧?” 与之相关的还有一大串问题: 米娅的爸爸是谁,现在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他们没有结婚? 为什么要把孩子送给别人寄养? 为什么母女二人的关系如此僵硬,像是这辈子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似的? …… 波本不敢妄加揣测,他本能地感觉此事另有隐情,决定继续听下去。 “米娅,如果你请我吃饭就是来吵架的,那么我要走了。”凯瑟琳相当不悦地说道。 “慢着!我还没说正事呢!”米娅压低声音问道,“我有一个赚钱的机会,你要入伙吗?” “米娅,你好歹也是大学生了。不要上江湖骗子的当。” “不是骗子,是真的!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轻易上当?”米娅笃定地说道。 凯瑟琳好像被说得有些心动,将信将疑地问道:“所以,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需要用你管的那些人…” “不行!囚犯必须好好地关押在监狱里,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我还没说完,别打断我!”米娅叫道,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放心,不会把他们放跑的,只是需要他们来做实验。” “人体实验?” “差不多就是那种东西吧,有些科研机构急需实验品。酬劳丰厚!” 凯瑟琳犹豫一下答道:“那也不行。且不说他们要进出监狱,而且万一实验失败犯人死了怎么办?” “死了又如何?”米娅愤愤不平地怼道,“手上没几条人命的犯人,都没资格去你那儿呢!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监狱养活他们干嘛?与其等他们把牢底坐穿,还不如让他们死前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为科学事业做贡献呢。” “米娅,你不是法官,也没有资格改变判决结果。法律没有判处他们死刑,所以他们就得在监狱待着,明白吗?” “我亲爱的典狱长大人,您能不能别给我摆出那副廉洁奉公,道貌岸然的架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捞了多少油水,吃了多少回扣?怎么?你不愿意跟我合作,是担心我酬金分配不公?还是怕我举报影响你的仕途啊?” “这不一样的,囚犯只能待在监狱里。倘若他们不清不楚地死掉,那是看守者的失职。我要尽到自己的责任:确保犯人顺利服刑。至于其他非原则性问题,自然是可以通融的。”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竞选议员?!” “是又怎样?总而言之,这件事不必再提,我绝不会答应的。”凯瑟琳态度十分坚决,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从哪儿打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利亚姆告诉我的,他在来叶山康复中心上班,那里跟许多科研机构有合作。他听说这种暗地里的人体实验特别多。但是实验品不好搞,如果有监狱牵线搭桥再好不过了。价钱公平,稳赚不赔。”米娅以为这是母亲态度缓和的信号,说得特别热切。 “利亚姆是谁?” “我男朋友啊。” “你有男朋友了?” “不行吗?我都20岁了呀!” “你还没有过20岁生日呢,米娅。” “天哪,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记得我生日?你哪一年陪我过生日了?从来没有也送过生日礼物吧?” 对话又陷入沉默,波本以为凯瑟琳在蓄积怒气马上要爆发,谁料典狱长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米娅,我希望你洁身自好,不要轻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但母亲的这句话显然激怒了米娅:“这话留给你自己吧!我挑男人的眼光可比你好多了!别把那个渣男跟利亚姆相提并论!” “是吗?能想出拿犯人做人体实验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少跟我来这一套!唯独这一点,你没有任何资格来教育我!”米娅吼道,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道,“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反正每次都不欢而散,还不如不见呢!既然你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这个女儿,那我就当作没有你这个妈妈好了。再见!” 紧接着波本听到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即是砰的一下关门声,米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出了包间,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隐藏着的金发服务生。 在听到「来叶山」这个名字时,波本有一瞬间的兴奋。因为景光曾对他提起过 d-lab 的合作机构名单里就有这家康复中心。 “如果不是恰好同名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就是d-lab需要实验品了” “不过组织方面却没有任何风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从米娅和她的男朋友入手,应该可以查到一些关于d-lab的内部资料吧?”波本不由得感叹世界真小,横跨太平洋,线索居然在这里融汇在一起。 猫爸爸主动请缨,表示愿意带着小猫崽去潜入调查:“这孩子最近闲得发慌,都学会爬树了。” 波本欣然同意了搭档的请求,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凯瑟琳身上。 “我好像找到典狱长的软肋了” 不过,这并不是波本预想的那种。 短短一餐,他看到一个破碎的家庭。不懂得沟通的母亲和女儿,执拗无比,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儿。 他甚至无端地联想:是否正因为米娅长得更像爸爸,所以凯瑟琳才不愿意从女儿身上看见那个男人的脸? 波本轻轻叹了一口气,别人的家事轮不到他来操心,他的工作是尽可能收集情报,拿出切实可行的劫狱方案。但他忍不住回想米娅的面容,总觉得在那上面可以捕捉到些许熟悉的东西:“米娅的爸爸到底是谁呢?” 第75章 蝴蝶效应 某位气象学家曾说过一段广为流传的话:“如果南美洲亚马孙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扇动几下翅膀,那么就可能引发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第88章 这种现象被形象地称之为「蝴蝶效应」,长久以来它被用于形容某个微小变化所导致的连锁反应造成的巨大影响。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解读上面这段话,不难推断出: 在得克萨斯州,龙卷风真的很常见。 美国素有「龙卷风之乡」的称号,而正好处于龙卷风通道的得克萨斯州每年都要经历来自从墨西哥湾升腾而来的暖湿水汽的洗礼。 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风刮得愈发紧了,浓云蔽日。 米娅听到气象部门播报说龙卷风正在袭来。虽然离她所在的地方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她还是觉得早点回家去为妙,想到这里她又猛踩了一脚油门。 最近学校放假,米娅住在男朋友利亚姆的家里。由于利亚姆的工作地点比较偏僻,他的住所也人迹罕至。 米娅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空气清新,景色宜人,还没有那么多恼人的邻居打搅,实在是再理想不过了。 但也有坏处,比如遇到极端天气容易停水停电,还找不到人来修。 米娅回到家时,利亚姆还没回来。 她把车开进车库,却惊讶地发现有个小孩在里面躲着。 米娅下车走过去,瞅着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怪可怜的的,蹲下身来问道:“小朋友,你是怎么进来的?” “爬进来的。”小男孩指着车库的窗户说道。声音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 米娅心生怜爱,摸了摸小孩子的手,冷冰冰的。她柔声问道:“你妈妈呢?” “没有妈妈。”碧蓝色的眼睛泪汪汪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那爸爸呢?” “不知道…”小男孩脸上露出迷茫无助的神色,可怜兮兮地抽泣着,“姐姐,我冷。” 距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已经数月,与恢复过正常身体的小哀不同,柯南始终是一个小孩子。 扮小孩太久,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的真实年龄是17岁。也正因如此,他的表演显得格外真情实感,毫不矫揉造作。 这对于一个20岁女孩的杀伤力无疑是相当巨大的。 米娅皱起了眉头,她平生最见不得被父母抛弃、孤苦伶仃的孩子了。尤其这孩子那么机灵可爱,做父母的怎么忍心呢? 她牵起小男孩的手说道:“走吧,先去我家好不好?” 就这样,小男孩乖巧地跟着米娅走进家门。 然而米娅未曾预料,她这一小小的善举将会在太平洋两岸掀起怎样的风暴。 米娅给小男孩找个毯子披上,还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约瑟夫。”身体暖和过来的小男孩说话都更有力气了,看上去更加讨人喜欢,不由得让米娅在心里暗暗咒骂他没良心的父母。 “你可以叫我米娅。” “米娅姐姐,我刚才找不到爸爸了…” “咦?你是说刚才爸爸还在吗?” “嗯。”小男孩用力点点头,“爸爸让我等他,但他没有来。龙卷风来了。” “老天!”米娅惊呼一声,这才意识到事实并不是什么父母抛弃孩子,而是遭遇了意外。 正巧这时,利亚姆回家了。男人看见那个陌生孩子问道:“这是谁啊?” “在车库里发现的,他的爸爸…”米娅把男朋友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可能遇到龙卷风了。” “那我们是不是得报警?”利亚姆转头问道,“小朋友,你知道爸爸的名字吗?” “爸爸叫阿瑟?费里斯。” “那你们家住在哪儿?” “住在…住在房车里。” “诶?没有固定住所吗?你爸爸在哪儿工作呢?” “爸爸是厨师,但他现在不工作,我们是来玩儿的!”约瑟夫仰起天真的小脸答道。 “真要命!居然是来旅游的?” 利亚姆又问道:“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爱丁堡。” “什么?”米娅和利亚姆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美国的地名,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们是不是先联系大使馆比较好?” 不过,当他们争论一番终于决定好是先报警还是先联系大使馆后,才悲哀地发现电话打不出去了:大概由于龙卷风的影响,他们的信号又中断了。 米娅歉疚地说道:“约瑟夫,等天晴了再去找爸爸,今晚先住在这里好吗?” “我要爸爸…”小猫崽委屈巴巴地撅起了嘴。 就在米娅和利亚姆深感为难之际,救星出现了。 一个男人来敲门,问道:“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吗?7岁,大概这么高…” “爸爸!”小男孩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钻进爸爸怀里喜极而泣,男人又惊又喜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在场的人见到这一幕也无不为之动容,打心眼里为这对父子感到庆幸。 过了好一会儿,阿瑟才看向米娅和利亚姆,他哽咽着鞠躬说道:“天啊,你们救了我的儿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真的真的,太感谢了!” 米娅好心地提醒道:“费里斯先生,您不必这么客气的。你的手臂受伤了,需要帮你包扎一下吗?” 男人如梦初醒般地看了看手臂,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势:“真不好意思,如果能给我一点儿消炎药和纱布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那就进来吧,外面风太大了。” 阿瑟千恩万谢地带着儿子进了家门,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是如何在风暴中死里逃生,又是如何发觉儿子不见了踪影,最后一路找到这里来的。 听得利亚姆和米娅心惊肉跳,连连惊呼:“天哪!这太可怕了!” 阿瑟的讲述不免有夸大其辞之嫌,不过他为了节目演出的效果,确实在风暴中待了一段时间。 多亏了有希子和博士特别研制的新型假皮。不仅能够防水防火,还能抵抗12级大风,才让这一段表演得以顺利完成。 “我该去做饭了,费里斯先生就留下跟我们一起吃吧!”米娅说道。 “不不不,怎么能劳烦主人动手呢?你们的恩情我还没有报答,好歹也让我有一点报恩的机会嘛!” “噢我想起来了,刚刚约瑟夫说你是厨师。” “是啊,所以这顿饭我来做怎么样?放心,绝对不是英式黑暗料理。”阿瑟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爸爸做饭特别好吃!”约瑟夫在一旁为老爸造势。 于是米娅和利亚姆欣然同意了。 美食博主来到他的优势阵地——厨房。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了今晚最重要的表演。这顿晚饭意义重大,决定了后续计划能否顺利开展,为此他需要亮出拿手绝活。 “不需要做徒有其表的华丽料理,家常菜就好” “重要的不在于视觉的观赏性,而在于味觉的冲击” 结合得克萨斯州当地的特色,他决定做牛肉辣酱煲。 西红柿配小牛肉炖至软烂,再辅以洋葱、大蒜和红辣椒。一时间厨房里芳香四溢,浓郁的鲜辣味引得在客厅里的米娅都忍不住跑过来问:“费里斯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菜?” “美式大餐。”厨师故作神秘地答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等到晚饭上桌时,光是闻着味儿米娅和利亚姆就拼命咽口水,再尝一口更是了不得! 香辣的牛肉辣酱煲,还有酥脆的玉米饼和鲜美的蔬菜汤。 利亚姆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舒坦的一顿饭,米娅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人连连称赞阿瑟的厨艺精湛。 小男孩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挺起腰板骄傲地说道:“我爸爸做的饭是最好吃的,谁都比不了!” 利亚姆点头称是,吃着吃着就打开了话匣子:“但凡我们那儿的厨师有费里斯先生十分之一,啊不百分之一的功力,我都不至于在每天中午靠着嚼面包片度日!” “你们那儿的伙食不好吗?”阿瑟关切地问道。 “害别提啦!自从两个厨师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几个菜鸟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你知道吗?他们做的牛排永远只有一分熟。”利亚姆愤愤地吐槽道。 “唔,那就不考虑再找一个新厨师?” “这不是还没找到吗?所以只好用那个菜鸟顶着。” 阿瑟沉吟一下,试探着问道:“利亚姆,你觉得我能去那儿打工吗?” “诶?你不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但刚才那场龙卷风让我遭受不少损失,好多行李都丢掉了,车子也出了点问题。”阿瑟的表情有些难堪,他看了一眼吃得正欢的儿子,凑近对利亚姆说道,“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张,但来美国旅游是我答应约瑟夫的事情,我们才刚来没几天,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当然,我理解的。”利亚姆点点头,在心里盘算着:因为之前有记者曾经混入其中打探消息曝光内幕的先例。所以康复中心用人审核变得很严格。不过他觉得费里斯不像是有什么别有企图的人。毕竟一个深爱儿子的父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89章 更何况这位厨师的厨艺如此超群,有他在,最起码自己这段时间都可以好好吃午饭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由我推荐,你明天就能去那儿上班了。”利亚姆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阿瑟的语气万分真诚。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阿瑟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其实他早就查清楚了一切,连利亚姆中学时代的成绩单、工作后的缴税记录都被翻了出来。他太清楚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也深知来叶山那种地方没有一点内部关系是断然无法进入的。而负责人事工作的利亚姆就是绝佳的突破口。 对自己的厨艺颇有信心的猫爸爸知道,只要他一出手,就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让利亚姆为他搞定厨师的岗位,潜入调查的第一道障碍就被扫清了。 饭毕,费里斯父子架不住米娅和利亚姆的盛情挽留,在家中借宿一宿。 饱餐一顿的小猫崽安静地窝在沙发上,暖和地挤在爸爸身边睡着了,在狂风暴雨中觅得片刻安眠。 而猫爸爸则还在跟搭档发消息,汇报工作进展。 “太过分了!那小子可以吃大餐,而我只能一个人在小旅馆里啃三明治。” “呐呐回家再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一言为定,不许抵赖噢!回到家后就得把这些天落下都补上。” 猫爸爸满口答应,大金毛就这么被轻易哄好了。 然而,就像利亚姆没能想到这对突然出现的父子真实身份是卧底一样,公安和侦探也没有先见之明预料到事态未来的发展。 有些事一旦开了口子就难以收场,恰如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无法关闭。 家太远,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第76章 百毒不侵 来叶山康复中心坐落在得克萨斯州东南部,墨西哥湾沿岸。极目远眺,只见海天一色、碧波万顷,是名副其实的海景房。 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山,充其量也就是丘陵而已,再配上沿海岸线修筑的长长的防波堤,从卫星地图上看上去也有点高低起伏的山的模样了。 在去康复中心的路上,阿瑟看到某个地段崖壁陡峭,海水波涛汹涌。 “如果从这里摔下去,一定会死得很惨” 不知怎的,他头脑里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来。 利亚姆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真就让阿瑟去厨房报道。鉴于厨师长一职名存实亡,阿瑟没有经过任何考核直接走后门掌管了整个厨房。 “感谢你,利亚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你太客气了,只要能做几顿好吃的就行了。”利亚姆暗示般的眨眨眼睛,阿瑟心领神会。 “说起来这里还真大啊,环境太好了!住在这里的病人一定很有福气。”阿瑟夸赞道。 利亚姆没说什么,只是随口嘟囔一句:“这可不见得。” “你说什么?”阿瑟装作没听清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生病住院总不是好事情…你忙吧,我也要上班了。”利亚姆说着便离开了厨房,心想:住哪家医院也别住在这里! 午餐时间,康复中心的员工们中间出现了一些骚动。 起因是去员工食堂吃饭的人们发现今天的伙食突然变好了,而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是肉眼可见的大幅度提升。 “听说利亚姆找来了米其林五星餐厅的大厨来给我们做饭!”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连最近这段时间由于食堂饭菜难以下咽而一直自带午饭的人都跑来凑热闹,纷纷想要验证传言的真伪。 厨师长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 要负责这样规模庞大的饮食,仅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他需要快速教会那些只会做一分熟牛排的厨房小白们做料理的技巧。 他拿出了教自家幼驯染的耐心,不厌其烦地从最基本的使用厨具开始教起,到最后每个人都能像模像样地掌握火候和调料搭配了。 厨师长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不过厨师长没想到的是,在今天前来用餐的人里有两个来自于d-lab,他们刚巧今天过来取一些病人的资料。 这两人在吃完午餐后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见一见新上任的厨师长。 阿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与d-lab的人这么快见面,事情进展如此迅速,他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只好仓促应战了。 好在那两人很随和,在品尝过厨师长略施小计做的甜品后,他们赞不绝口,又提出了一个更惊人的请求:“费里斯先生,您愿不愿意去我们那儿帮忙制定菜谱呢?我们有几个病人最近胃口不太好,很让人头疼啊!您的厨艺如此精妙,想必一定可以让病人恢复食欲。” “让我去给病人做饭?”阿瑟惊讶地问道。 “嗯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并不是要真的做饭,你只要能定好菜谱就可以了。放心,钱不会少的。食宿我们都帮你安排。” 阿瑟有些许犹豫,这当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是… “我当然很愿意去,但是留我儿子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如果去了那边小家伙可能要饿肚子了。” “那就带你儿子一起去吧!” 阿瑟欣喜地道谢,赶忙回去把儿子接过来。 利亚姆眼睁睁看着费里斯父子被d-lab的人带走了,忧伤不已。 到了目的地,费里斯父子都被这个外表平平无奇,里面内有乾坤的实验基地震撼了。 那个硕大无朋的沙漏静静地矗立在中央,细沙缓慢而均匀地从沙漏口倾泻而下,上面每少一点,下面就会多一点。沙还有很多,仿佛永远都不会漏完。 “它一直都像这样不停地漏吗?”约瑟夫好奇地问道。 “是的,时间一刻也不会停止,沙漏也不会。” “那上面没有沙了该怎么办?”约瑟夫追问道,但是这个问题直接被无视掉了。 “阿瑟,走吧我带你去办理工牌。这里门禁很严格,不仅是外面的大门,里面的每个房间都需要刷工牌才能进入,不过有些因为权限限制你们是进不去的。记住,工牌一定要小心保存,不可外借。” 阿瑟认真严肃地点点头。 拿到临时工牌,费里斯父子被带去了一个房间。走廊上到处都是穿白大褂的人,这让身穿便装的大猫小猫显得格格不入。 “阿瑟?费里斯,这是我们的研究员尼古拉。他会告诉你该做什么工作。”一个小组长模样的人向双方介绍道,转头又对一个助理研究员说道,“爱丽丝,你今天可以先放下手上的活儿,把这个孩子看好就行了。” 那个被点名的亚裔女孩抬起头来,透过大框眼镜看到藏在爸爸身后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朝她腼腆地笑了笑,本来被打断工作的那一点恼怒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爱丽丝站起身,身材瘦削的她连最小号工作服都撑不起来,走起路来有一种奇特的飘逸感。她牵起小男孩软乎乎的小手温柔地说道:“走吧,姐姐带你出去玩儿。” “好-爸爸再见!” “乖,要听姐姐的话噢!”阿瑟揉了揉儿子的头,不过这个在旁人看来相当亲昵的举动实际上是一种警告:不要惹是生非! “嗯!”约瑟夫响亮地应道。 费里斯父子的出现如同在水池中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不过在实验室里忙碌的众人很快便恢复如常,继续工作。 阿瑟跟在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尼古拉身后,仔细听研究员的讲解。 “我们正在做关于肉毒杆菌实验,有五位病人的症状比较特殊,肠胃消化功能没有什么问题,但却出现了食欲不振的情况。” “所以需要我要做饭?” “阿瑟,这里的病人吃的不是饭,而是特质的营养品。”尼古拉强调道,拿出一些看不出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的瓶瓶罐罐,“我们需要的是把这玩意儿变得可口的配方。” “这是药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所以,你能做这项工作吗?” 阿瑟思忖道:“我可以试一试。” 与平常在厨房里摆弄食材和调料不同,在这里里调配各类化合物很像是在做实验。 在各类营养元素摄入量固定的条件下,做出一份可以下咽的东西。 “或许小哀可以做得更好” 阿瑟无奈地心想。 趁着尼古拉在等实验出结果的时候,阿瑟不失时机地问道:“尼古拉,那些病人是食物中毒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尼古拉奇怪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呃…你刚才说过肉毒杆菌。”阿瑟嗫嚅地答道。 “天哪!难道组长没跟你解释过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他们让我来制定菜谱。”阿瑟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原本是一个厨师。” 尼古拉无奈地扶额,叹口气道:“好吧,那我来给你讲讲。这里是d-lab,生物实验研究基地。我们小组叫狄俄尼索斯(dionysus)。” 第90章 “这是什么意思?”阿瑟故作茫然地问道。 “狄俄尼索斯是我们的代号,原意是指古希腊神话中的酒神。这里有很多实验小组,每一个名字都是d打头的单词。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儿的规矩。”尼古拉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d-lab中小组之间的竞争关系非常激烈。所以你不要去招惹其他小组的人,也坚决不能把我们这儿的研究透露出去,明白了吗?” “嗯,我懂了。所以那些病人是?” “实验品。”尼古拉说得轻描淡写,阿瑟则听得心惊胆战。 “不违法吗?”阿瑟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组是从日本进货的。而且日本警察都不管,美国就更不可能来管了。”尼古拉的神情颇为骄傲,说得起兴又补了一句,“不过其他组就没这样充足又稳定的货源了。据说有的组缺货缺到想去监狱偷人,也不知道成了没有?” 阿瑟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在这里,病人吃的不是饭,而是药。 病人不能算作人,只是实验品、货物而已。 “优树会不会就曾是这里的一员呢?” “这个小组的名字会不会和组织有渊源呢?” 这时,一份病人档案被交到了尼古拉手上。 “这就是食欲不振的病人吗?”阿瑟问道。 “不是,这家伙快死了,放弃治疗。”尼古拉把档案随手丢到一边,阿瑟瞄了一眼病人的名字:楠田陆道。 就在猫爸爸精心调制独门秘方时,小猫崽继续卖力地稳固好奇宝宝的人设。 但是他似乎高估了这位助理研究员的耐性。即便小家伙长得再可爱,爱丽丝也不愿意再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了。 “约瑟夫,你每天都有这么多问题吗?” “很多吗?”用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最欠打的话,爱丽丝简直要抓狂了。 “约瑟夫,刚才一直都你提问,我回答。但是这样显得很不公平呀!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轮流提问回答,可以吗?” 小男孩点点头,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 “那先说好噢,每个人都只能一次提一个问题,必须等对方问完才能提下一个,连续提问是违规的。” “那违规了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违规了,就无条件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但如果你违规了,就不能再问我了!” 小男孩皱皱眉头感觉是一个陷阱,但随即舒展开笑颜:“好!” “那么约瑟夫先来提问吧!” “姐姐在这里工作多久啦?” “3个月…约瑟夫的妈妈怎么没来呢?” “我没有妈妈。” 爱丽丝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对不起,该你提问了。” “那座沙漏是什么时候修的呢?”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听说应该很多年了…嗯,约瑟夫最喜欢什么书呢?” 小侦探生生按压住几欲脱口而出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答了一个更符合7岁孩子的童话故事:“爱丽丝漫游仙境。” “哎呀好巧,我也很喜欢那本书呢!” “姐姐最喜欢的角色是谁呢?” “我的话当然就是爱丽丝啦!好了又到我提问的时间了,约瑟夫你说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呢?”爱丽丝饶有兴趣地期待着小男孩的答案。 小侦探脑筋一转没有正面回答:“不一定噢!乌鸦也可以像天鹅。” “诶?为什么?”爱丽丝一脸错愕地脱口而出问道。 “哈哈哈,姐姐输了!连续两次提问,犯规!” 爱丽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的错误,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叹气道:“好吧好吧,我认输。约瑟夫还想问什么呢?” “这里为什么叫d-lab呀?” “啊这个问题呀…”爱丽丝犹豫一下缓缓开口道,“有很多版本的解读。不过我最感兴趣的一种说法是d代表的是代达洛斯(daedalus)。约瑟夫知道他是谁吗?” 小侦探当然知道,但他觉得这对于7岁孩子来说超纲了,于是茫然地摇摇头。 “代达洛斯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他是一个能工巧匠。最厉害的作品就是为国王制造了精巧的迷宫,用来关住怪物。” “所以这里有怪物吗?”约瑟夫有些害怕地问道。 “即便有也不会是传说中的牛头人啦,不过这里确实有很多秘密。” “姐姐,如果沙子漏完了该怎么办?” 爱丽丝笑着摇头:“约瑟夫的问题都好尖锐呀!据说到时候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怪物会被放出来吗?”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时间不会停止,沙漏应该永远都不会停下吧?或许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倒过来继续。”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可怕的呀?难道会时间倒流吗?” “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是想象力丰富。但也说不定呢?”爱丽丝自言自语道。 “姐姐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爱丽丝怔怔地望着门口的沙漏说道:“我听他们说,沙漏翻转意味着天与地的位置置换,到那时天堂和地狱也会颠倒过来。头顶的天堂会沦陷被踩在脚下,而深渊中的地狱将上升撑起穹顶。” “好吓人!”小猫崽紧紧地依偎在姐姐身边。 “约瑟夫有宗教信仰吗?”爱丽丝冷不丁地问道。 “诶?没、没有啊。”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啦!”爱丽丝摆出一副无神论者的姿态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根本都不存在嘛!” 约瑟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上去神情严肃还是有些担心。 “隐晦的语言中往往暗藏玄机” 小侦探坚信这个沙漏有极为特殊的意义,只是他还没有头绪,不过爱丽丝给了他一个灵感—— 只听助理研究员自顾自说道:“其实,我倒觉得挺有趣的。你说如果天堂和地狱真的交换了位置。到时候,上帝又会在哪一边呢?” 第77章 异体同心 “零,我已经在d-lab里查到优树的病历档案了。” “这么说,一切都是组织策划好的?拐卖、偷渡、绑架、下毒…”零越说越后怕,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可我想不明白,组织费那么大劲儿搞这一出究竟意欲何为呢?”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从研究员们的口中打听到,这里的被实验者有一部分会释放出去,过起正常人的生活。但他们实际上始终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 “你的意思是,优树是他们的长期实验观察对象?”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实验毫无价值,但可能在某些人眼里有重大意义吧。优树的档案上面写着实验极为成功,或许这就是他被组织重视的原因?” 零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之前的流感病毒事件,病毒是否也是由感染者传播的呢?” “我在d-lab里并没有找到相关资料,说不定那是其他研究小组的工作。”景光停顿一下,神情变得更加严肃,让零看了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零,我查到米娅父亲的身份了。” “是谁?” “羽柴贵久。” 零感到脑子嗡地一响,整个人都呆住了:“你确定?” “黑田管理官确认的,错不了。”景光犹豫着问道,“你已经把米娅的情报发给组织了,对吧?” “嗯、嗯…是的。”零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操之过急了:羽柴是公安部内鬼的嫌疑人,此举无异于打草惊蛇。 相比之下,羽柴是否知晓自己有一个叫米娅的私生女?如果知道又为何抛弃凯瑟琳母女?如果不知道凯瑟琳为何不去找他?诸如此类的问题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果不其然,景光又说道:“川畑和风见被释放出来了。不过他们没有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而是被软禁在家里,外出受到严格监控和限制。” “他们想钓出传递组织情报联络的人。”零推断道,“我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是这样的:在我向组织汇报了关于典狱长私生女的情报之后,组织比我们更快地揪出了米娅的生父。 “而组织之所以行动如此迅疾,恐怕是因为羽柴就是那个公安部中私通外敌的内鬼。但是羽柴从没有向组织提及过自己有私生女一事。” “米娅的出现让组织开始怀疑羽柴是否可靠,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瞒着组织暗中与d-lab相勾结。因此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羽柴不得不赶紧采取行动,挖出风见和川畑背后的人。” 景光点头称是:“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零觉得这个人该是谁才好呢?”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虚构出来一个不存在的人吗?” “但我现在觉得这样方案不够好,太容易暴露了。尤其是美国这边的劫狱行动还没有进展,远程联络的效率毕竟还是太低了,等我们回国可能就会情况大变。” 第91章 零认为景光说得有道理,问道:“景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把这个幕后主使设定为苏格兰如何?” 零听到这话,忍不住大叫起来:“开什么玩笑?!你这是去送死啊!” “零冷静点儿!”景光极力安抚搭档的情绪,“好好听我说完,可以吗?我当然不会去送死了。” 零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努力定了定神,尽可能压抑住激动的情绪说道:“好,我听你说。” “零,你曾经对莱伊如此深恶痛绝,但组织这次仍旧把串通fbi一事怀疑到了你头上。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零咬着牙低头不语,景光继续说道:“信任是一个极容易打破但却很不容易建立的东西。尤其是想把打碎的东西再拼接回来,是很难恢复原样的,裂痕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补上的。现在你被组织怀疑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永无止境,没完没了,嫌疑永远都洗不清。如果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那还好,但问题在于你真的做了,而组织也真的在怀疑你。倘若哪天组织翻起了旧账,你逃得过吗?” “更何况,即使你躲得过这一次,基尔也有暴露的风险。组织已经怀疑有老鼠,不抓出一个来这事儿恐怕难以收场。” “基尔?”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赤井告诉我其实他之前就怀疑过基尔的身份,在舞会那晚他终于确认了。是基尔告诉他楼顶上的雪莉是组织的人假扮的。” “藏得还挺深,我都没注意过。”零回忆起他和基尔为数不多的见面,仔细想想好像还是有迹可循的,不知道组织会不会发现? 景光叹口气又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这对于你来说太危险,而且对搜集情报毫无益处。现在羽柴贵久送给了我们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善加利用,我们就能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还能帮你彻底洗清所有嫌疑。” “而且新一的妈妈已经传授了我不少易容的知识,我也可以通过变装来隐藏身份。现在我人在得克萨斯,而组织的大本营在日本,他们想要抓到我定然要花费大量时间。是我们占得先机、掌握了主动权,所以还是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嘛!” “这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冒险,自从你决定用风见和川畑前辈钓大鱼时,我就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走这一步了。现在时机已到,机不可失,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遇!” “景说完了?”零看着那张熟悉亲切的脸,可爱又可恨:爱得深入骨髓,恨得咬牙切齿! “是的,我说完了。”景光一脸坦然地答道,隐隐觉察到了火山爆发的前兆,“零想说什么呢?” “哈?我想说什么?”零气得发抖,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形,他怒吼道,“我想说——你根本不能体会我那时的心情!” 虽然景光很有先见之明地调低了音量,但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还是震得鼓膜疼。 景光知道零在说什么: 3年前的那个夜晚,天台的枪响成为零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一瞬间的恐惧和绝望,长久地烙印在记忆中,刻骨铭心。 偶尔午夜梦回,零总会回到那个地方。长长的永远也爬不到头的台阶,寒冷的冬夜,冰冷的尸体,还有铁锈味的血… 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景光总安慰他说那只是梦而已,但零依旧每次都会被汗涔涔地吓醒。 是的,景光活下来了。 是的,景光毫发无伤。 但谁又能保证这种事情没有第二次呢? 而第二次时,他们还会有这般好运气吗? 组织就像是始终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组织不亡,他们的生命就没有安全可言。 “景,我害怕…”零近乎哀求道,“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办法总有很多,不是吗?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隐蔽的身份。一旦暴露出来,不管是组织还是公安内鬼都不会对你手软,他们不会用对付风见和川畑前辈的方式对待你,而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零不相信我了吗?”景光温柔而坚定地说道,“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自杀,永远不会离开。只要你需要,我随叫随到,一直都在。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我们在一起,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那低沉温暖的嗓音令人迷恋。 降谷零知道这就是他潜入黑暗的深渊中时背后那根细细的坚韧的丝线,包裹着他,牵引着他,保护着他…是他的生之所系、命之所倚。 “可我还是怕…我怕景再也回不了家了。” “不会的!”景光断然打消了零的疑虑,“想想看,我何曾对你食言过?” 大金毛歪着头认真回想起来:“有!你答应过我一百万粉丝就要女装,但两年多了你从来没有兑现承诺!” “诶这、这个…”美食博主被怼得哑口无言,“这不是因为我没有想到粉丝数涨得那么快嘛!而且我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女装是不是?等任务结束了,想让我穿什么衣服我都答应你!” “那说好了噢,不许反悔!”零终于破涕为笑了,“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我不该对你大喊大叫的。” “零不需要向我道歉的。答应你的事情,我说到做到。所以,我们就这么定了噢?”景光微笑着问道,“波本,帮助雪莉逃跑的人是谁?” “苏格兰。”零干脆利落地答道。 “与皮斯克串通一气的人是谁?” “苏格兰。” “风见的联络人是谁?” “苏格兰。” “莱伊的合作者是谁?” “苏格兰。” “一次又一次阻挠组织计划的人是谁?” “苏格兰。” “最后一个问题:苏格兰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景零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彼此之间都想到了同样的答案。 “景,你说组织真的会上当吗?” “我说过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这辈子他们各自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搭档。但不管换过多少人,到最后最佳拍档的人选从未变过。 “苏格兰活着” “苏格兰回来了” “苏格兰一直都在” 如此一来,当天堂和地狱颠倒时,波本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站在上面,无需顾忌地下的倒影。 因为站在下面的,是他能够托付性命的搭档。 “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从未怀疑过你。” 第78章 劫狱计划 这一天,当阿瑟刚走进d-lab的实验室时,却被告知以后不用再来了。 “是我的工作做得哪里不好吗?”阿瑟向组长提出疑问。 组长面露难色,把阿瑟拉到办公室说道:“不,你做得很好。几位病人的食欲都有了明显的提升,这是你的功劳。只不过…你的事情被其他小组的人发现了。” “唔我没有跟其他小组的人接触过呀?”阿瑟困惑地问道。 “不需要接触,有人看见了你。风声传到和我们竞争关系相当激烈的对手小组那里,然后他们就把我们给举报了。” “举报?”阿瑟吃了一惊,“为什么要举报我?” “不是举报你,而是举报我们。”组长更正道,“他们举报我们擅自做主,不向上级报备就增加临时员工,这是违反用人规定的行为。”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规矩。” “阿瑟你不必道歉,是我们把你招进来的。更何况这里条条框框多了去了,没有人全都严格遵守,哪个组都能揪出一堆毛病来!”组长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但是既然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们也没办法继续留下你了。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这是给你的酬劳。” 组长说着递上一只小手提箱。阿瑟打开一看全是成捆的钞票,脸上露出了相当真情实感地惊讶表情,他知道这是「封口费」。 “阿瑟,关于在这里的任何事情,一个字儿也不要说出去!” “放心,我嘴巴很牢,从不乱说话。” 组长很满意,为表示歉意还专门派人把费里斯父子二人送回来叶山康复中心。 利亚姆看到阿瑟回来甭提有多高兴了:“嘿老兄!你可算回来了,厨师长的位置我还给你留着呢!” 就这样,阿瑟从临时研究员又做回了老本行。 “约瑟夫,乖乖听话不要乱跑,等下班我们一起回去。”阿瑟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好的爸爸!”小男孩乖巧地应道。 这是小侦探第一次来到康复中心,好奇宝宝是不可能闲得住的,他四处晃悠,东瞅瞅西看看。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她也正在看着他。 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生命中总会出现这么一两个人,仅看一眼就足以让未来的人生轨迹发生偏移。 第92章 小侦探遇到的第一个这样的人叫作毛利兰,那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动。 而眼前这个女孩子让他感受到的则是悲悯。 这是一个生得极美的小女孩,说漂亮都显得有些俗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小小的白雪公主,如果她没有穿病号服的话。 小女孩歪着头打量了一番比她略矮一些的小男孩,仰起脸来委屈巴巴地问道:“护士姐姐,为什么他不用穿病号服呀?” “那个孩子没有生病,不是这里的病人。我们快走吧!”护士催促道。 “不是病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我也不想穿这个…”小女孩扯着身上蓝白条纹的衣服,撅着嘴看样子快要哭了,“我想穿小裙子嘛。” 护士有些不耐烦,想强行把闹别扭的小女孩拉走。约瑟夫走上前去安慰道:“你很快就能穿漂亮的小裙子啦!” “真的吗?”小女孩满脸期待地问道,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嗯,千真万确!等你病好了,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太好啦!我马上就能穿裙子啦!”小公主欣喜不已拍起手来,声音甜美又动听,然后就乖乖地跟着护士走了。 然而,小侦探的脸上却毫无喜色。 他知道那个女孩子病了。苍白的脸色,暗淡无光的黑发,都是病人特有的面容。只可惜,她的病并不会好起来。 这并非是因为这里的医生医术太差劲,而是因为这家名为「康复中心」的医疗机构并不以病人的康复为目标:要么入土为安,要么苟延残喘。 “她的命运又会怎样呢?” 小侦探不敢细想,只觉得有一层很厚重的悲哀笼罩在心头。 下班以后,阿瑟载着儿子回家。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猫崽一反常态地安静,戴着墨镜趴在车窗边上一言不发。 猫爸爸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怎么了?” “5楼是儿童病房。” 男人大约猜到了缘由,说道:“那些孩子是生活在福利机构的孤儿,他们都得了绝症,无力救治所以…” “我看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病得那么厉害。” “有些病不会那么直接地反映在脸上。” 小侦探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看到这种事情心里很不好受。但是赤井告诉我警方已经关注到了这类事件,等收集整理出足够的证据,这种违法的康复中心一定会被取缔的,那些孩子也都会得到救治和照顾。” “嗯。” 这回应出乎意料的冷漠,男人柔声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吗?” “没什么,干了一件蠢事而已。”小侦探懊丧地抓了抓头发说道。 男人不由得更加紧张:“你做了什么事情?” “说了几句蠢话,别问了。”小猫崽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看样子极为抗拒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猫爸爸也就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吃过晚饭后,阿瑟铺开地图,测算着监狱周围的距离、步数,火力分布的角度和位置等等,为劫狱计划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约瑟夫,你不想来帮忙吗?”平时向来积极的小侦探这一次却难得没在一旁指手划脚,这实在太反常了! 阿瑟叹了口气把地图推开,望着脸色凝重严肃的小男孩问道:“我们谈谈好吗?” 陷入沉思的侦探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我想要把康复中心的病人都解救出来!” 阿瑟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惊到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等不了fbi了,我来解决这一切!”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听上去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盘算了。 “约瑟夫,你先冷静点儿好吗?这是很复杂的事情,涉及到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贸然行事只会得不偿失。之前就曾有记者尝试过曝光内幕,但最后被解决的是记者。” “我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等fbi妥善处理此事呢?” “他们肯定不是近期才发现这里有猫腻的吧?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我说过了,这里面水太深。等…” “可我等不了!”小侦探突然提高分贝吼道,阿瑟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但我不能坐视不理。因为她、他们等不了…” “你是说那些孩子吗?”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今天我遇到一个小女孩。我骗她说等她病好了,就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了,她特别开心地相信了。但是、但是…等到有机会接受好的治疗,她可能已经死了。穿着病号服死的。”小侦探把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带着一种咬牙切齿地愤懑。 一想到日后每次小女孩不听话时,护士就可能拿这个谎言来哄骗她打针吃药,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刽子手的帮凶。 男人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抱歉,我也很想救那些无辜的人。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没办法去…” 不等他说完,小侦探就打断道:“爸爸,你告诉过我曾经你错失机会,没能从组织手里救下受害人。你还说过再也不想有那种遗憾了。” 阿瑟默然无语,缓缓点头。 “我也不想!如果我不救她,这辈子都会后悔的。”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耀眼光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救所有人。” 男人愁肠百结地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年龄也不过17岁的少年。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有些天性是压抑不住的,某种刻在dna里的本能会促使这孩子做一些事情:一些别人根本想不到、即便想到了也不敢做的事情。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心想:那个雄心勃勃地想要活捉琴酒的小侦探终究还是回来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计划已经迈出第一步了?眼下的形势,我们只能先劫狱。但问题是劫狱以后,我们的身份也很难继续隐瞒下去,此地不宜久留。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开始劫吗?”小侦探露出得意地神情,“我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套方案解决!” “所有的事情?” “没错!组织劫狱,洗清波本的嫌疑,解救康复中心的病人,莱伊和fbi的问题,甚至包括苏格兰。”小侦探对着地图上的某个点做了一个坚决的手势,“全部都在这里解决!” “你确定可以?” “爸爸不相信我吗?”小猫崽的表情软萌又认真。 “会不会太冒险了?”猫爸爸依旧有所顾虑:这小子实在太喜欢临场加戏了! “放心好了,这一次我肯定会比上次大有长进!我绝对不会再擅自行动了,只要我们配合默契,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小侦探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 公安先生沉吟片刻道:“那就先给我讲讲你的新剧本,再做定夺吧。” 第79章 兵不厌诈 下午四点,门卫向典狱长通报说有一个自称米娅的女人来找她。 凯瑟琳皱眉,忆及前几日两人的不欢而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见女儿一面。 等米娅走进来,凯瑟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问道:“不是说再也不见面了吗?” “那我现在就走?”米娅一听这话就很来气。 “随你。”典狱长把椅子转过去冷冷说道,有点后悔让门卫把她放进来,正如米娅所言她们每次谈话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行吧,那我走。”椅子还没坐热的米娅一下子站起来,骄傲地向母亲宣布,“顺便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凯瑟琳一下子就把椅子转了回来,直勾勾地盯着满脸幸福又颇为得意的女儿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利亚姆向我求婚了,我要嫁给他。” “你就这么答应他了?”声音气得发抖。 “马上就要答应了嘛。” “什么意思?”凯瑟琳有点糊涂了。 “天哪!你不懂吗?求婚就是一个仪式,答不答应当然是早就商量好的。” 凯瑟琳醒悟过来:怪不得米娅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这是女儿在向她炫耀男友、秀恩爱呢! 因为她当年没有求婚、没有告白,只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恋情还有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你想让我参加你的求婚仪式?” “我哪有那么大的脸来请典狱长呀?告诉你一声罢了。再见,我得走了。” “等等!”凯瑟琳叫住正欲推门而出的女儿,“我跟你一起去,我要看看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你敢搅黄我的好事,我可不会给你面子的,典狱长大人。”米娅威胁道。 “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更何况这不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不过先说好,不可以向别人透露我们的关系。” “哼,你以为我愿意跟别人说?” 就这样,凯瑟琳向她的副手请了假,和米娅一起离开了监狱。 第93章 狱警们自然都很惊奇,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典狱长从来都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请过事假。 米娅载着凯瑟琳,一路无话。 “你到底住在哪儿?”凯瑟琳看着周遭的环境,人烟稀少,空旷冷寂。 “这儿。”米娅突然停下车。 凯瑟琳来不及说些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被麻醉药弄晕了:她大约要睡6个小时才能醒来。 躲在树丛后的出租车听到车喇叭声便钻了出来。 波本走上前去说道:“看样子很顺利嘛,贝尔摩德。” 金发女郎不置可否,撕下假面准备换上另一套行头。但她看了看波本的模样禁不住指指点点:“你就打扮成这样?” 波本摸了摸头上的假发无辜地问道:“这样不好吗?我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呀!” “不行,那里摄像头监控太多了。重点不是头发而是脸!万一被拍到了,你出境的时候可能会被海关扣押。”贝尔摩德从化妆包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好好去化个妆!” 波本只得乖乖地抱着一堆化妆品跑到出租车上涂脂抹粉去了。 然而等到贝尔摩德易容成凯瑟琳的形象来查看波本的化妆成果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到底会不会化妆?” “我这不还没化完嘛!”波本抬起深一块浅一块的熊猫脸说道。 “半成品也没有长你这样的!”贝尔摩德气恼地坐到副驾驶上,“我帮你化妆,把脸转过来!” 波本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小刷子,闭上眼睛抬起脸来,老老实实任对方摆布。 这还是他头一回享受到贝尔摩德的亲手服务,第一次离这个危险的女人那么近,感觉有点怪怪的。 波本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一直等到贝尔摩德化到下巴那块时,他忍不住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打量起化妆师来。 令波本惊讶的是,贝尔摩德的眉眼间竟流露出与平日大不相同的柔和神色,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温暖的往事。 不过这温柔在他眼里只持续了短短一秒,贝尔摩德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旋即严厉地问道:“你在偷看什么呢?” “我没睁眼啊…”波本嘴硬地否认道。 贝尔摩德也没有继续追究,相安无事。 化好妆后,司机载着典狱长回到了监狱。 狱警们挺惊讶的,没想到典狱长怎么快就回来了。但也没敢多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 然而,副手却觉察出典狱长与往常不太一样。在他提了几个尖锐的问题而凯瑟琳要么答错了要么含糊其词后,他更加确定其中有鬼。 副手坚决地阻止典狱长去牢房视察囚犯,就在他犹豫不决是否要召集狱警将这个可疑的女人拿下时,典狱长自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直到深夜,真正的凯瑟琳在车里醒来回到监狱,众人才知道事件的原委。 到此为止,原计划的第一阶段顺利完成。此举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引出赤井秀一。 至于劫狱,那是后面的事情。在组织的行动目标中,莱伊与卡罗同样重要。 这次行动取得了显著的效果,fbi察觉到有人想要偷偷潜入监狱接近囚犯。于是加强了戒备,也为监狱的长官们配上贴身保镖,探监的亲属也比以往筛查更加严格。 而易容高手的出现也吸引了赤井秀一的到来:在这个世界上,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可不多。赤井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贝尔摩德现身了。 俗话说,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不过后面的事情仿佛在说:即便开端再完美,也只是一半而已,并非全部。 接下来的剧情就进入到无缝衔接的新剧本。 本次负责劫狱的成员有科恩、基安蒂和基尔,另外波本和贝尔摩德负责接应,而琴酒带着伏特加则要解决掉莱伊。 今夜无风无月,行动即将开始。 经过前几日的侦查和反侦察,fbi知道组织已经在暗中埋伏,组织也知道fbi在静候良机。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底细,看上去这是一次旗鼓相当的较量。 犯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牢房里,隐隐预感到今晚将有大事发生,紧张不安地等待着。 监狱内外很安静,连鸟叫虫鸣都很遥远,静得令人发怵。 此刻,琴酒正隐藏在监狱外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 “那么,赤井秀一会躲在哪里呢?” 趴在红外线热成像仪前的琴酒密切地关注着监狱周围的情况,他知道这个狙击手一定会挑选上好的位置蛰伏待机,准备用几发子弹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是琴酒不会给赤井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在狙击手扣动扳机之前将其解决掉。 基尔和基安蒂打头阵,试图从监狱西南角的外墙强行突破。 一时间枪声四起,还伴随着闪光弹和烟雾弹,打破了这寂静无声的夜晚。 “虽然fbi埋伏了很多狙击手,但是没有一个枪法准的。”琴酒观察一阵后嗤笑一声道,“赤井秀一,你有没有想过这也会成为暴露自己位置的原因呢?” 此时,在fbi所有的伏击点里,只有一个狙击手没有开过枪了。 显然,这位狙击手如此沉得住气的原因是他在等更值得一发子弹的目标:比如贝尔摩德,又比如琴酒。 “但恐怕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琴酒瞄准那座瞭望台上的脑袋。一声枪响后中弹的尸体从瞭望台上滚落下去,顺着山坡滑下去被激流冲走了。 与此同时,fbi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骚动,突然陷入了混乱之中。 “大哥,你干掉了赤井秀一啊!”伏特加激动不已地嚷嚷道。 “闭嘴,快走!”琴酒脸色一沉,一个箭步上了车。 伏特加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大哥,去哪儿?” “追那具尸体。”银发男人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可他不是死了吗?” “万一没死透呢?我要亲眼见到那家伙的死状!”琴酒并非对自己的枪法没有信心,他只是觉得倘若赤井秀一就这么死了,心里头反倒有点不踏实。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谨慎的琴酒决心再次确认一番。 伏特加领命,载着大哥从树林后面绕过去,顺着河流去找那具尸体。 很奇怪,fbi的人并没有及时来给落水的狙击手收尸,这更加令琴酒确信其中有诈。 伏特加轻松追上了那具尸体,琴酒亲自把尸体从河里捞出来,一瞧正脸果然不对:是楠田陆道。 看样子,这人死了该有好几天了。 “好你个赤井秀一,居然敢耍我们!”伏特加气愤不已地骂道。 “这应该是赤井为了吸引我离开监狱使出的伎俩吧。”琴酒思忖道。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回去吗?” 不过正当伏特加打算回监狱找赤井算账时,贝尔摩德却传来了消息:监狱那边已经撤退了。 行动终止,而卡罗没有逃脱。 说起来,今晚的劫狱行动虽然先声夺人、气势汹汹,但过程之短暂、收场之草率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更准确地来说,这场行动在刚刚正式开始没多久时就因为极为戏剧化的一幕而直接结束了: 卡罗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混战中科恩却击中了卡罗。 第80章 明星主持 中午时分,赤井走到康复中心外面一处僻静的地方抽起烟来。按道理来讲,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擅离职守。但是继续待在那乌烟瘴气的医院里实在让人心情烦闷焦躁,因此他悄悄溜出来透口气。 昨晚,囚犯卡罗中弹了,被劫狱的同伙打伤的。 虽然没有击中要害部位,但是子弹残留在身体内依旧很危险。 典狱长凯瑟琳此时展露出了智慧的一面,秉着fbi和cia两边都不得罪的原则,她将犯人安排送往来叶山康复中心这家不属于任何警方管辖范围的医院。 “我向所有医疗机构打了电话,离监狱最近并且有收治能力、空闲床位最多的医院就是那里了。”典狱长在面对fbi和cia两方的责问时用同一套话术振振有词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附近其他医院并非没有收治能力而是电话都被某人黑掉了。 卡罗是fbi和cia都想得到的目标,这一次抓捕让fbi捷足先登,cia方面自然是憋着一股气。如今看到fbi没能保护好囚犯,cia断然不会放弃这白送的机会,立马跳出来说既然fbi如此为难,那么还是把犯人交给cia处置吧! 就这样,赤井和cia的负责人从深夜一直吵到中午。双方就病房门口的看守人员轮岗、医护人员审查、医疗手术安排、伙食供应等问题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论。吵到最后,赤井身心俱疲,双方依旧没有完全达成共识。 “这一定是波本出的馊主意。”赤井吐出一个烟圈心想,“他们从来都没有打算真的要劫狱,而是故意打伤囚犯逼得警方不得不把犯人转移到医院里去。「既然有软柿子可以捏,何必非要去啃硬骨头呢?」波本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第94章 倘若赤井之前还对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有所怀疑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彻底打消了疑虑。在他看来,正直纯良的苏格兰怎么都不可能跟阴险狡诈的波本是一路人。 其实,赤井的推测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只不过这「馊主意」并非出自波本,而是一个小侦探。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 景光记得哥哥曾对他说过,连环计作为三十六计中较为复杂的计谋,其名字本身就有很大的迷惑性。所谓的「连环」只是表象,真正的核心在于「累敌」:诱使敌人互相牵制,难以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具体到本次行动,那就是诱使fbi和cia相互扯皮,典狱长在中间和稀泥。 劫狱和突袭医院之间的差别自然不言而喻,这就相当于将游戏难度等级从地狱模式直接下调为新手试炼。因此,波本的献策立马得到了组织的采纳。 然而,昨晚的行动也出现了任何人都未曾预料的意外:基尔受伤被捕了。 秉持着人道主义原则,劫狱犯和囚犯一并送往医院治疗。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越来越偏离了原定计划。虽然不能说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但这也让许多人捏了一把汗。因为连环计最怕的就是链条断掉,补不好的话这个计划就废了。 医院里有护士认出了基尔正是日卖电视台女主持人水无怜奈。护士把这件事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媒体上,然后被水无的粉丝看到引发了热议,很快就有嗅觉灵敏的记者捕捉到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想象力丰富的记者凭借着「日本女主持」、「枪伤」这两个仅有的线索,脑洞大开,洋洋洒洒写出一篇新闻报道,含沙射影地暗示对新近修改的持枪法案的担忧。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纷纷关心起那名日本女主持的伤势。最后日卖电视台也不得不出面回应水无怜奈正在休假状态,工作人员也暂时联系不上她。这就更加坐实了传言的真实性。 更多的记者蜂拥而至,却被警察们堵在康复中心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棘手的人。 卡迈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赤井先生,门口那边…” “出什么事了?cia又提了什么要求?” “啊不是那样的,有一个孩子在门外。” 那是一个自称为水无怜奈弟弟的高中生,名叫本堂瑛祐。他也被警察拦在外面。 “请你们让我进去!我是直系亲属,有探病的权力!”瑛祐嚷嚷着大喊道,“看!这是我和姐姐的合照。” 警察们才不会因为一张照片就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放进去,随便用ps处理一下什么照片做不出来? 但是瑛祐却吸引了众多记者和粉丝的注意。一大群人围着他问东问西。 瑛祐被弄得晕头转向,他热切地回答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没有一个人向他承诺可以进入病房探视姐姐,他不由得感到失望。 “cia难道没有派人看护好这个孩子吗?”看到眼前的景象赤井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怪不得cia的警官,谁能想到一个连走路都会平地摔的男孩子竟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一路找到这里呢?并且负责在这里守卫的cia们并不知道瑛祐的身份。 正当赤井打算走上前去把那孩子带走时,一只足球却抢先砸中了瑛祐的后背。 “哎哟!”瑛祐叫了一声,弯腰去捡球,却看见一颗深金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凑了过来。 “对不起,大哥哥。”小男孩乖巧懂事地说道。 “没关系,我没受伤。” “大哥哥,照片上的那个人是你姐姐吗?” “是啊,但是警察不让我进去。”瑛祐苦闷不已地叹气道。 “我可以带你进去噢!”小男孩一边颠着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的?!” “嘘——”小男孩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像小大人般神情严肃地压低声音说道,“要保密。” 瑛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受到对方感染也压低声音答道:“一定!” “赤井先生,那个孩子?” “算了,这里不归我们管。”头戴针织帽的男人转身离开,内心愈发好奇那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小小年纪居然能做苏格兰的协助人? 赤井以查看厨房安防工作为由走进后厨,见到了正在忙碌着午饭的厨师长。 “您好,警察先生。”厨师长向赤井致意。 “没事,你们忙。我随便看看。”赤井在厨房里溜达一圈,又回到厨师长身边。 “要尝一下新鲜出炉的蛋挞吗?”厨师长热情洋溢地发出邀请。 赤井道声谢,毫不客气地接过蛋挞。 咬一口,外皮酥脆,内里柔滑,奶香味十足! “苏格兰的厨艺真真是妙极!” 赤井默默赞叹道。 “看来他不那么容易被蒙蔽双眼呢。”厨师长在赤井耳边低语道。 赤井明白对方是在说昨晚琴酒识破楠田陆道一事。本来赤井并没有计划搞一出假死,因为他觉得这没有必要。反正他身份暴露的这两年,组织数次想要除掉自己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他又不怕组织追杀,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呢? 但是苏格兰却忽悠他说:“赤井,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不死,组织就会一刻不停地追杀你。这不仅对你,还对你身边的人都是巨大的安全威胁。更何况,组织认定这次的老鼠与你直接相关。倘若你死了而组织查不出任何端倪,基尔不就能躲过一劫了吗?” 赤井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下来。 然而苏格兰特别定制的「暖宝宝」骗得过红外线热成像仪,却没能骗过琴酒的眼睛。甚至结合昨晚的意外事件,反倒显得基尔的嫌疑更大了。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赤井又咬了一口蛋挞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死得更逼真一点儿。”厨师长眨巴着眼睛无比真诚地说道。 赤井这才反应过来苏格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假死这件事一步到位,昨晚的尸体不过是一个幌子,苏格兰后面还有计划,只是没有提前告诉他。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了:他还需要「死」第二次,亲自上阵的那种。 赤井突然觉得苏格兰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纯良。 赤井低头看了一眼被咬了两口的蛋挞,没来由地想起小时候大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不要随便乱吃其他人给的食物。 赤井默默在心底补充一句:尤其不能吃苏格兰递上来的食物,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丢掉性命。 这位fbi的王牌终究还是展现出充分的战略定力,他从容地吃完蛋挞。面对着厨师长期待的眼神缓缓开口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第81章 终极测验 一个训练有素的公安也会有管不住嘴的时候吗? 对于降谷零来说,答案是肯定的。 每每面对景光亲手制作的美食,嘴馋的金毛犬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吃完一个还想要第二个。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食物也成为这对幼驯染的深厚友谊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贯穿了两人成长的全过程。 小学一年级开始写作文,题目离不开日常生活或者未来展望的范畴。 譬如《最开心的一件事》,其他小朋友都会写收到惊喜的生日礼物、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儿、考试得了第一名之类的,而景光写的则是:“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看着零吃东西,零吃得很开心,我的心情也愉快起来。更开心的事情是零吃什么都不会长蛀牙,怎么吃都吃不胖。所以零就可以一直吃,我也可以一直看啦!” 又譬如《我的梦想》,其他小朋友的梦想都是当老师、医生、科学家等等。然而以关怀幼驯染为己任的景光则写道:“我的梦想是当厨师,每天都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把零喂得胖胖的!” 由于从小就品学优良,景光的作文时常被当作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当时这两个小娃娃还挺得意,后来想起来简直就是满满的黑历史啊! 不过,也有人对此提出过质疑。 在警校时期,松田就曾经为景光打抱不平:“金毛混蛋,你怎么能把小蛋糕全都吃光了?!” “景本来就是做给我吃的,我怎么不能吃啦?”零不服气地驳斥。 眼见着金毛和卷毛要打起来,萩原毫无拉架的意思反倒在一旁煽风点火,景光不得不硬生生把两人拽开,认真地对松田解释道:“我从小就喜欢做各种食物给零吃,这是我的爱好。” 松田抖抖头上的卷毛,难以理解怎会有如此奇葩的人。但看着景光真诚的模样也只好不再多言了。 此刻,波本面前没有好吃的,也没有他的幼驯染、他的同期们,只有贝尔摩德和一个针管。波本知道,那里面是吐真剂。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请我吃饭。”波本身陷在沙发里动弹不得,只能控制头部的关节和肌肉。 第95章 “但我确实请你吃饭了,波本。”贝尔摩德提醒道,“饭钱是我付的。” “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是你。”波本有几分感叹,因为之前做这种事的都是一些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审问者身份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呢?波本不得而知。 他瞄了一眼那管药液,察觉到那是他没有遇到过的新品种,不免有些紧张。 撒谎是人之本性,很多时候里人们甚至都做不到对自己诚实。那么,如何从某人嘴里套出实话呢? 有些人会屈服于恐惧,有些人受不了痛苦,有些人禁不住诱惑… 但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每个人的薄弱点都是不同的。有没有更统一有效的方式呢? 组织研发的吐真剂原理其实也很简单:催眠。 当意识松懈、层层心防尽数瓦解,只有潜意识在活动时,严防死守的那些秘密也就能够一览无余了。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吐真剂的实际使用效果因人而异,有些人陷入沉睡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针头刺破皮肤,微凉的药剂顺着血管流淌。波本想象着那些分子结构随着血液循环抵达大脑皮层,牵动影响着他的神经中枢,使他逐渐失去控制。 意识陷入昏睡、沉入深渊,而潜意识则慢慢浮上来,掌管这具躯体。 应对的方法就是:在尚且清醒时,把猜题的答案埋进潜意识里。这很难,但波本向来都是这么过关的。 “只是不知这次药效如何?” 贝尔摩德耐心等待了15分钟,估摸着已经开始发挥药效,便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她向波本展示一张照片,在金发男人耳边低语:“这个女人你见过的,你查到了什么?” “米娅,她是凯瑟琳的私生女。” “米娅的父亲是谁?” “不知道。” “为什么?你没有查吗?” “我没有查到…是你不让我查了。” “波本,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到吗?” “没有。” 贝尔摩德观察着仪器设备上显示的被审者的呼吸心率,一切正常。她换了第二张照片问道:“这个女人你也见过的,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若狭留美,在长野见过的…最后一面?舞会那天早上。” “杀掉雪莉的那场舞会吗?” “是的。” “之后没有再见到?” “没有。” “波本,你可以确定吗?假设这个女人易容成了别人的样子?” 波本眨巴眨巴眼睛答道:“你问的是这一个。” 贝尔摩德点点头,拿出第三张照片问道:“这个男人你可曾见过?” “嗯?这是谁?” “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见过长相相似的人,在这里?” 波本歪着头想了好久答道:“不记得。” 波本确实没有说谎,因为景光从未给他看过陆田楠道的照片,他甚至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只知景光和赤井找了一具尸体做障眼法。 贝尔摩德看上去对波本的配合感到颇为满意,她准备提出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同类呢?” 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那么,是什么样的「类」将人们划分成不同的群体呢?答案有很多,国籍、信仰、人种、性别…五花八门。 但对于一个像组织这样的庞大犯罪团伙,那位先生需要的则是一个无关乎社会属性和生理属性的答案:一个能够让他们之间建立信任纽带的答案。 信任又从何而来呢?还是「类」。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往往建立在相似之处上:相似的理想追求,相似的人生经历,相似的道德基础…甚至在面对具有相似弱点的人时,会更容易吐露心迹。 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要命的问题在安室透进入组织的前几年都没有遇到过,但现在他必须要回答了:这其实是一个门槛,也是最后的考验。 从小由组织培养的真酒们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为组织效忠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宫野姐妹。 从某种意义上说,明美的背叛比莱伊更加可恨。因为这对于组织来讲无异于奇耻大辱,是对他们引以为傲的忠诚教育的挑战。 组织只得以「谈恋爱搞得脑子都坏掉了」为借口来掩饰事实。但接下来雪莉的出逃简直是啪啪打脸。 但刨除这些特例,组织对自己悉心栽培的真酒们还是表现出极大的信任。与之相对,外来户们就不那么吃香了。波本加入组织时已经成年,心智成熟,形成了自己的处世哲学。比起年幼时就收编入威士忌小队的琴酒,波本来到这里是主动的选择。 换言之,贝尔摩德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选择对那位先生保持忠诚呢?是什么让你如此坚定不移?这里有你想得到的什么?世界如此之大,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吗?” “所以,究竟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潜意识里并没有答案。 波本的眼神显得迷茫而困惑,不禁令贝尔摩德疑心他是不是不适应新型的吐真剂、根本没听懂这个问题? 贝尔摩德微微蹙眉,或许这个问题太绕太复杂了,得换一个。那问什么好呢? “什么因素会决定一个人的职业选择?” 先天派认为是基因,后天派则认为是人生中的某段经历:做了某些事,遇到某些人。 组织已经把波本的基因序列分析得很透彻了。但对他的人生经历了解得还不够多,尤其是小时候的。而那恰恰是极为关键的时期,遭遇过的事或人可能会成为未来人生中重要的伏笔。 于是贝尔摩德换了一个更直白简单的问题:“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潜意识的空谷里回荡着一个名字:景。 但是那细韧的丝线封住了他的口,将这个处于危险禁区的称呼净化掉了。 因此在贝尔摩德听来,波本口中喃喃着的是:“妈妈!妈妈!” 贝尔摩德对着那双小狗似的湿漉漉的眼睛愣了一下。她审问过许多人,有痛哭流涕的,有癫痫发作的,有沉默不语的。但从来没有人像波本这样直接喊妈的。 众所周知,黑发对金发基因是完全显性。所以波本的母亲估计也是金发。 “但这不是你对着我叫妈的理由!” 金发女郎叹口气,继续将审问进行下去。她用尽可能慈爱的目光看着波本,柔声问道:“透君,你想跟妈妈说什么呀?” “景(妈妈),我饿了…” “景(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景(妈妈),不要离开我啊…” “景(妈妈)……” 贝尔摩德一言不发地听着波本低声诉说着对妈妈的思念,她知道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波本,这就是你人生的基石吗?” 吐真剂还有剩一些没有注射完,她没有加大剂量而是把针管放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的波本终于醒来。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贝尔摩德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根据烟灰缸里的烟蒂来判断他应该睡了不短的时间。 波本仔细地回忆着审问的细节,最后一段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由得被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既然还活着,那就是通过考验的意思吧?” “你醒了?”贝尔摩德淡漠地问道。 “抱歉,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无妨,正常反应。” 金毛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试探着问道:“那玩意儿用起来挺难受的,下次能放过我吗?” 波本原本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得到「视情况而定」这样的答案,不曾想贝尔摩德答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波本松了一口气:“那我可以走了?” “慢着,你今晚还有任务。” “诶?” “该去解决赤井秀一了。” 第82章 血溅当场 深夜,头戴针织帽的男人走进了来叶山康复中心。 “秀?你不是去买咖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茱蒂奇怪地问道。 “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想回来看看。” “你还好吧?听上去嗓子有点哑,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这里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那就好,我去看看基尔。” “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 10分钟后,赤井再次出现在茱蒂面前,fbi女探员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茱蒂?”赤井拎着一罐咖啡问道。 “我、我刚才看到你走过去了…难道是贝尔摩德?” 赤井眉头一皱,也没有喝咖啡的心情了,正欲飞奔到2楼查看情况,却在电梯门口遇到了卡迈尔。 赤井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已经和冒牌货打过照面了,急忙问道:“他刚才去哪儿了?” 第96章 “什么?”卡迈尔还没缓过神儿来,一时间分不清究竟谁是真的。 “那个假扮我的人,去了哪里?” “呃…他去3楼了。” “3楼?”赤井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因为基尔和卡罗的病房都在2楼。但他随即反应过来:3楼有配电室! “莫非是想先断电,然后趁乱混水摸鱼?” 赤井心下一沉,立马带着卡迈尔和几个手下去抓人。 不出所料,假赤井果然在配电室里搞破坏,见到本尊来了丝毫不慌,反而还笑了一下。 “呦!瞧瞧这是谁来了?”一开口赤井就知道这是波本了。 “我劝你束手就擒。这里警察很多,一旦起了冲突,后果自负。”赤井举起了枪。 波本摊摊手:“别紧张啊,我没带武器。” “所以这是投降吗?” “也不是,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情。”波本故弄玄虚地说道,顺手摘下那顶针织帽,赤井扣动了扳机。 “fbi还真是没礼貌啊,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吗?”波本抬起头来,手却不闲着。只见他用灵巧的十指把帽子的线给拆了。 “我听得很认真,你可以开始说了。”赤井感到迷惑,依旧很警惕。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这件事很重要吗?” 波本沉思片刻答道:“放在以前可能不是很重要,但今时不同往日嘛!以后怕是没机会告诉你了。” 赤井没有闲聊的心情,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波本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想把你那顶愚蠢的帽子搓成毛线球送给小猫咪玩儿。喏,就像这样。” 一只黑色毛线球正安稳地躺在波本的手心里,赤井眉头皱得更紧:“波本,你今天废话是不是有点多?大老远从日本飞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展示针线活的?” “不,我是来要你的命的!”话音刚落,电源突然被切断了。 一瞬间失去目标的赤井只觉得黑暗中有只拳头朝自己砸了过来,他躲了过去,枪却波本抢走了。 不过,等波本跑出去却傻了眼:配电室外一众警察把这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但是他从容应对,凭借假皮和昏暗的光线躲过了众人的视线。 但他还没有走下楼梯,电力系统就恢复了,把电闸重新拉开的赤井走了出来颇有威势地说道:“波本,放弃抵抗吧。这次你逃不掉了。” 警察们这才纷纷把矛头对准冒牌货。 波本轻蔑一笑:“就这也想困住我?” “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打头阵的卡迈尔叫道。 “你觉得这是武器?”波本指着手里的毛线球问道。 “不管是什么,都给我放下!” 波本耸耸肩,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清清嗓子,故作高深地低声说道:“嘘——安静!看好了,我只表演一次噢!” 众人都被这阵势给唬住了,不敢上前半步,赤井不禁也在疑心波本是不是要放大招? 伴随着「哗啦」一声响,那黑色小毛球从窗户里被抛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黑色身影。 波本从3楼一跃而下,在到达地面之前一勾手指,便将毛线球收入掌心,宛若凌空接住飞盘的警犬。 在众人惊诧不已的注目礼中,波本轻盈落地,飞也似的逃跑了。 这剧情过于惊险,连赤井都没反应过来。 “卡迈尔,怎么这里有这么多人?”赤井问道,“不是只带了3个人过来吗?” “啊这,我也不知道呀?” 赤井察觉出不对劲儿,赶忙跑到2楼,一问才知道:刚才有人假传命令,把警察都召集到3楼去了! 随后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那两位警方看管的病人都不见了! “中计了,快追!” 波本钻进出租车,撕下假皮。对着副驾驶的女子说道:“哎呀,差点就把你真的当成基尔了。”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你确定赤井一定会追上来的吧?”贝尔摩德问道。 “当然,毛线球在我手上!”波本信心满满地说道。 可疑的车辆有两个:一个是波本驾驶的出租车,另一个是科恩驾驶的跑车。 前者载着假扮基尔的贝尔摩德,后者载着基安蒂和真正的基尔。 基尔在受伤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当然是装的。一等到同伴接应她就立刻动身逃跑了。 至于卡罗?他因为行动不便而被被藏在了床底。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发现。 不出所料,赤井认为科恩只是障眼法,而波本车上的才真正的目标。赤井当机立断去追出租车,顺便通知了苏格兰。 fbi和cia的警车呼啸而过,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争先恐后地追击敌人,这反倒给波本极大的便利。 几个弯道下来他轻松甩开所有车辆,除了赤井秀一。 “就算是眼下的场景,你也不用开这么快吧?”坐在旁边的贝尔摩德心有余悸。 “因为我很饿啊!”在马路上狂飙的波本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不解决这个混蛋我怎么去吃饭?!” 贝尔摩德这才意识到几个小时前波本说他饿了当真是肺腑之言。 “你开稳一点,我请你吃宵夜。” “多谢!” 在出租车后穷追不舍的赤井却没有这般好心情,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了圈套。 很快现实便印证了他的猜想:当其他警车都被甩开之后,琴酒的车突然冲了出来,与波本一前一后,赤井成了夹心饼干中间的那层馅。 琴酒希望赤井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呢? 昨晚劫狱的那一幕已然给出了正确答案:一枪爆头。这个答案本来也是预期的首选项。 但问题在于,一枪爆头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而这无疑增加了演出的难度,他们需要更精确的预判。 “当远距离狙击受骗之后,琴酒还会固执地做第二次尝试吗?” 小侦探觉得不会。 ——谁来动手? 必然是琴酒本人。 ——地点选在哪里合适呢? 这是最难回答的问题。揣测琴酒的心理太困难,所以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影响琴酒的决断。 “琴酒和莱伊都将对方视为宿敌,面对重要的敌人。一般来说敌对双方的心态也有些微妙吧?不只是打败,还想要体面。如果随随便便将对手杀死了,不仅不够尊重对手,也无形中把自己贬低了。所以,琴酒会选一个配得上莱伊的死法:那么还有什么比这位fbi钦定的死法更合适的呢?” 钦定的死法,自然就是昨晚的楠田陆道。不过康复中心附近没有河流,但却有更好的坟墓:墨西哥湾。 因此,琴酒的计划就是:引到岸边,贴身爆头,抛尸入海。这样一来,也不必担心尸体的麻烦了。 这个推理在猫爸爸看来有些异想天开。但小猫崽却振振有词道:“人们往往很缺乏想象力,模仿和重复都是人类的本能。尤其是身边重要的人的举动,更容易受到影响。” 事实证明小侦探的推理全对,即便有基尔这个意外因素在,他们这个阶段的计划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此刻,波本按照琴酒的命令驱车将赤井引到防波堤。在靠近目的地时打了一个急转弯,金毛犬就旁边停车充当守卫了:琴酒一个人动手即可,不劳其他人费心。 赤井心中明白今夜必与琴酒有一战,双方躲在防弹车里也没什么意思,就不妨将在长野那场没有结果的比拼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吧! “你选得这个地方不错。”赤井在高约十几米的防波堤上站定,饶有兴致地望着汹涌的潮水:四周很黑,又是一个无月之夜,远处似有星星点点的渔火。 “其实我挺惊讶的,你理想中的死法居然是扔进水里喂鱼。” “不一定是我吧?” 琴酒掏出枪:“抱歉,今天只能是你。” 赤井有些惊讶:“这么没有信心打赢我吗?” “不是没有信心,而是没有时间。”琴酒瞄了一眼岸边的出租车,“波本很饿。” 赤井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想不到居然会走到这一步啊!” 琴酒罕有地露出一点同情神色:“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不想在黑暗中死去!”赤井说着忽然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筒,霎时间两人被照得雪亮。 琴酒一惊,在枪响的同时近乎本能地闪身朝一侧卧倒避开。 就这样,那发本来应该击中琴酒的子弹便堪堪贴着他的帽子射中了赤井,一发入魂:手电筒和赤井秀一都从这3层楼高的混凝土建筑上跌落,被潮水卷走。 事发突然,琴酒没能看清子弹命中的那一瞬间赤井的死状。 但从子弹入射的角度和出血量来看,应该是一枪爆头了。 卧倒在堤岸上的琴酒看着溅到银发上鲜血,有那么一瞬间的大脑空白:赤井秀一在他眼前死掉了,是被一个埋伏在2000米开外渔船上的幽灵杀死的。 第97章 而幽灵的目标,原本是自己。 历史上被队友误杀的乌龙事件数见不鲜,但亲身经历却别有一番风味。 琴酒嗤笑一声,心想:我早就说过了,今天只能是你。 琴酒从未设想过那颗子弹本来的目标就是赤井的可能性。因为以他对赤井的了解,这样的行动过于疯狂: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预判他可以躲过子弹呢?即便能,又有谁有胆量去赌? “波本,你可以去吃饭了。”琴酒说道。 他最后望了一眼黑夜中翻涌的海浪,「赤井秀一」这几个字也被潮水冲刷洗净。 他从不记死人的名字。 第83章 一败涂地 天色阴沉,风起云涌。虽是中午日头正高的时候,却根本看不到太阳。 马路上没有车辆,游行示威的队伍占据了整条街。风中的蓝白条纹们手挽手、肩并肩,缓缓前进。在这样阴暗的背景下竟隐隐有一种悲壮感。 这家医院与典狱长议员竞选的死对头颇有瓜葛,本来小侦探打算借典狱长之手来扳倒医院背后的靠山。然而明星女主持住院一事引发了广泛的关注,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不能让组织发现基尔弟弟的存在,另一方面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利用舆论的力量向医院施压。正所谓量变引起质变,一个记者不能解决的事,一群记者就能解决了。 后者取得了惊人的成果,他们不仅获得了众多媒体的鼎力相助,还有热心记者为他们策划游行活动、联系到了许多慈善机构,甚至议员们的支持。 至于基尔一事,则成为一切新闻的起源。 在游行时,瑛祐在媒体面前澄清事实:“水无怜奈并非是我失踪已久的姐姐,这是我们的dna鉴定书,没有血缘关系。即便如此,我与她依然有一些特殊的缘分。在记者的帮助下,我了解到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在医院里遭受了非人的对待。不仅是水无小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身患疾病却无法痊愈,来叶山康复中心从来都没有病愈者!” 瑛祐在镜头面前说得声情并茂,效果很好,小侦探远远地在一边看着也就放心了。 举目四望,厨师长在带领手下给大家分发食物,病人们手持标语大声呼告,不少医院的员工也加入了队伍,小侦探甚至看到了利亚姆和米娅。 但是他没有看到一个很在意的人: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公主。 他有点着慌,在问了几个人全都说不知道后,他决心回康复中心看一看。 此刻医院空空荡荡,大家全都上街参加游行去了,走进去无故生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小侦探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缩在走廊的角落里轻声哭泣的小公主。 “发生什么事了?” 小公主受惊似的哆嗦了一下,泪汪汪的大眼睛充满迷茫。 “别怕,是我呀!你还记得我吗?几天前我们见过面的。”小侦探微笑着说道。 “记得,你没有生病。” “你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呀?” “小凯蒂不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公主抽噎着答道。 “诶?凯蒂是谁呀?你妹妹?” “不,她是我的朋友。” 小侦探的语气严肃起来:“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刚才…” “凯蒂和你差不多大吗?” “咦?我比凯蒂大多了。” “凯蒂几岁啊?”小侦探摸不着头脑。 “33天。”小公主答得无比认真。 小侦探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问道:“呃…凯蒂是洋娃娃?” “嗯!她很漂亮!”小公主的眼睛亮亮的。 “吓死我了,还以为又出什么命案了呢!” 小侦探长舒一口气。 对于其他人这件事无足轻重,但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这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小侦探对此颇为自信,他曾在众多案发现场找到藏匿的凶器、在错综复杂的城堡迷宫里觅得埋藏的宝藏,找区区一个洋娃娃有何难? “走吧,我带你去找凯蒂!”小侦探朝对方伸出手。 但小公主蜷缩着不敢动弹,颤抖着问道:“大家都去哪里啦?我害怕…” “别怕,找到凯蒂我就带你去找大家好不好?” “要怎么找呢?” “嗯,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就叫寻找失踪的小凯蒂。游戏规则是我向你提问,你要做到有问必答,不可以隐瞒或者说谎。我根据你给我提示的找到凯蒂。” “我回答问题就能找到凯蒂?”小公主不可思议地问道,似乎有点不相信这个比自己还矮半头的男孩子。 “当然,我可是侦探啊。第一个问题:你的病房在哪里?” 于是小公主带着小侦探去了她的房间。 按照他的想法,凯蒂八成就在病床上,就像早晨起来怎么都找不到的手机最后发现在枕头底下或者被子里那样。 然而事实证明寻找小凯蒂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经过一番搜索,床上、床底、柜子里…甚至洗手间都找遍了都没看见洋娃娃的影子。 “一个洋娃娃能去哪里啊?” 小侦探有些丧气地看着窗台上的乐高玩具搭成的小房子:“凯蒂一般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这些都是院长送我的,我想让它们在一起。” 小侦探推测她口中的院长是福利院,他爬上宽大的窗台,心想:该不会是掉下去吧? “你在做什么?很危险呀!”小公主一脸担忧。 “别担心,我找到凯蒂啦!”话音刚落,小猫崽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引得小公主一阵惊呼:“小心!” 然而没有回应,她忧心不已地探头朝下望去,却看到小男孩正对她做鬼脸呢!一根坚韧的皮带拉住了他。 见到这场景小公主不由得破涕为笑了:“哇好帅!你像蜘蛛侠一样诶!” “等着啊,凯蒂在树上挂着呢,我帮你捡回来。”练就一身爬树技能的小猫崽手脚灵活地从墙壁攀上树枝,把那只破旧的布娃娃带给了小女孩。 然而小公主脸上毫无喜色,她比划着道:“可是她不是我的凯蒂呀?我的凯蒂是这么大的…芭比娃娃。” 小侦探懵了,仔细看看那布娃娃已经十分破旧,确实不像只有一个月的样子,估计是很久以前就掉在树上的。 “不在病房,那会在哪里呢?” 小侦探忽然灵光乍现问道:“你为什么要去走廊上找凯蒂?” “我迷路了…” “你的意思带凯蒂走出过病房?” “嗯,护士姐姐带我去做检查。我把凯蒂也带过去了,但是姐姐说不能抱着凯蒂,所以她帮我照看。” “然后呢?护士没还给你?” “做完检查就找不到她们了。” “是在哪里做检查的?” “嗯…在楼上。是一个很空的大房间,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很大的圆圈,我要躺进去。” “是核磁共振扫描室吗?” “什么河?”小公主听不懂。 小侦探叹口气:“来吧,我带你去看一眼你就能认出来了。” 两个小朋友来到楼上一个写着mri的房间前面:“是这里吗?” “嗯,是的。” 小侦探进去查看一番,却依旧没看到洋娃娃的影子。 “是护士太忙,落在哪里了吗?” 虽然知道医院里有监控,但去监控室调取录像什么的也太不符合人设了。 他希望用更传统的侦探方式解决问题:说到底,这不就是一个洋娃娃吗? “如果我是护士的话,会把洋娃娃放在哪里呢?” 小侦探推理道:首先排除衣服口袋里,因为装不下。随便乱放也不太可能?这么一个洋娃娃就算是掉在地上了也很显眼。所以…应该在护士站吧? 果不其然,两人在护士站的柜台上找到了凯蒂。 小公主抱着洋娃娃喜极而泣,别提有多激动啦! 小侦探默默端详了一番那个洋娃娃,看上去有点眼熟又有点怪怪的:深金色的头发,碧蓝色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上有点雀斑,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公主裙。 小侦探突然生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为什么居然像我在穿女装?” 他也没再多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1点了,你吃午饭了吗?” “咦?居然这么晚了吗?”小公主惊讶地问道。她伸手摸了摸口袋,突然大惊失色。 “怎么了?” “不见了!”小公主尖叫道,“怀表不见了!” “怀表?” “嗯,那是爸爸的留给我的。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小公主又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仔细想想最后一次拿出来是在什么时候?”小侦探安慰道,“做检查的时候应该拿出来了,对吧?” “诶?没有噢。” “没拿出来?!你确定?” 第98章 “嗯…确定。” “检查的时候也没出什么意外?” “没有呀。” “做核磁共振检查是不可以携带金属的” 小侦探思忖道:想必是做检查之前就弄丢了。 不过刚才检查病房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怀表之类的东西,果然还是掉在外面了吧? “能想起来最后一次拿出来是什么时候吗?” “嗯…护士姐姐叫我去检查之前,我有掏出来看时间。” “不过走廊上也没有掉落的怀表,难道是被什么人捡走据为己有了吗?” 小侦探眉头紧锁问道:“你是走楼梯还是电梯上来的?” “是电梯。人很多,好挤的!”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小侦探不禁把目光聚焦在那道狭窄的电梯缝里。 “喂喂喂,不至于吧?” 纵然有万般无奈,小侦探也只得承认那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他徒劳无功地拿手表照了照,什么都没看见,估计是掉下去了。 “哇!你的手表会发光诶!”小公主满眼都是羡慕,“我可以看看吗?” “啊?可、可以呀…”小侦探没好意思拒绝。 “咦?这个小按钮是做什么的呀?” “别碰那个!”小侦探情急之下大叫道,吓得小公主缩回手去,“抱歉,这个手表很容易弄坏…” “噢好吧。”小公主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发光手表上移开。 “那个、你的怀表可能掉下去了,我去下面帮你捡回来。” “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嘛,我害怕…”小公主央求道。 “下面太危险了,而且特别黑,你会更害怕的。” “那你不怕吗?” “我是侦探嘛!呐呐有凯蒂陪着你,我很快就会回来啦!” “不要丢下我啊…”小公主扯着男孩子的衣衫下摆哭哭啼啼地不肯松手。 小侦探叹了口气,掏出一个侦探徽章:“如果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如何?” “这是什么?”小公主看到新奇的玩意儿止住了哭。 “是秘密联络工具噢!给你演示一下,我在这里说话,你就可以从另一边听到了。所以,即便我下去了,你也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小公主被哄骗得不哭闹了,安静地抱着娃娃等小侦探回来。 小侦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电梯井底部找到了那块珍贵的怀表。那外壳上的图案很奇特,惹得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是鳄鱼。 “真抱歉,它好像摔坏了。” “没关系,谢谢你帮我找到了。” “那我们下去找其他人吧?” 刚走出一楼大门口,小侦探却见瑛祐走了过来:“约瑟夫!费里斯先生跟我说你可能在这里,果然!” “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噢,是我要找你的。我要回去了,想跟你道谢。谢谢你…” “记者们都离开了吗?”不等对方说完,小侦探用日语打断道。他知道瑛祐想说什么,但这种对话还是不要让旁人听懂才好。 “诶?还没有,我的采访已经结束了。” “你们在说什么?”小公主困惑地问道。 “我要和这位大哥哥说几句话,你先在那边的长椅坐一会儿好吗?” 小公主听话地照办了,不过她刚坐下没多久就站起身来叫道:“哇!有蝴蝶诶!” 她把洋娃娃放在长椅上抓蝴蝶去了,小侦探没在意继续用日语问道:“采访都还顺利吗?” “是啊,很完美!这样一来姐姐就安全了,真的太感谢你了!” “也不用这样嘛,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诶。” “但是约瑟夫比其他孩子都要聪明,连我一个高中生都自愧不如。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要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我以后也要加入cia!” “啊呃…那加油啊,瑛祐哥哥。”小侦探对这个决定有点惊讶。 “那么我就告辞了,再见!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告诉你,犯人死了,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车撞死的。” 这个结局完全出乎小侦探的意料。 “蝴蝶送给你!”小公主欢天喜地地跑过来,笑靥如花。 小侦探看了看骨节分明的指缝间那一点美丽的色彩说道:“谢谢你,但还是放了它吧!” “诶?你不喜欢蝴蝶吗?” “喜欢啊,可是我觉得它自由的时候更美呢。” “那好吧。”小公主有点不舍地松开手,“再见小蝴蝶,你自由啦。” 蝴蝶忽闪忽闪地飞走了,她呆呆地望了一会儿说道:“蝴蝶回家了,我也该走了。” “诶?你去哪儿?” “回家呀!”小公主抱起洋娃娃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但小侦探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受到侦探本能驱使,他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公主狡黠一笑:“我叫奥希丽丝(osiris)。” 那声音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但在小侦探听来却犹如地狱的诅咒。 奥希丽丝满意地欣赏着对方脸上遮掩不住的惊恐神色,声音甜美如初,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 柯南极力控制自己发抖的语调问道:“你开心难道不是因为赢了比赛?” “不是噢。我总会赢,但不是每次都那么开心…实际上,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再见了,小侦探。” 奥希丽丝犹如蝴蝶般翩然而去,柯南的腿却像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有些人,多看一眼便足以改变一生。 “为什么…会是你?!”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朝他压过来。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恐惧很多,还是愤怒更多。 恐怖片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元素是什么? 尸体?鬼魂?坟墓? 都不是!而是孩子。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小孩子。 因为巨大的心理反差会让人产生一种割裂感,本该纤尘不染、纯真无暇的他们,为什么也会是恶? 柯南觉得背后一层一层的冷汗直往上冒,不寒而栗。 这里本来应该有很多人,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努力地恢复思考的能力,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想着想着就回到半年前,一个同样寂静无人的违法医疗场所,那个他初遇雪莉的地方。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难道这个组织是青少年掌权的吗?” “年龄越小地位越高?” “照这么推断头目该不会是小正太或者小萝莉?” “不会吧?开什么玩笑呢?我这是中奖了?” 谁料祸不单行,就在这时景光给柯南打了电话,语气十分急促:“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个月在长野,给毛利前辈塞信封的可疑人员查到了眉目。警方顺藤摸瓜,发现那人与住在酒店的一个孩子见过面。本来看上去也没什么,但蹊跷的是那个孩子我曾见过,他自称雪野广。但实际登记的名字却是…” “是谁?”柯南气息不稳,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工藤新一。”像是被宣判了死刑。 有没有一种可能,天堂和地狱近在咫尺? 柯南躺在地上,抬头看天上的云。 他用力地想,努力地想,把所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全都理清楚。 然后,他全都想明白了,也绝望了。 他被困在这不明规则的游戏里太久。直到比赛结束时才意识到真正的对手是谁。 他甚至想明白了为什么卡罗第一次没有像基尔那样被带走,为什么游行活动进展如此顺利:是对手早就看透了一切,在尽力配合着演出啊。 “死定了” 柯南绝望地心想,他殚精竭虑、步步为营,但对手只是在玩儿而已:他从未输得如此彻底过。 细细想来,工藤新一在与组织交手时总共也就犯了两个错误,概括一下竟有一种诡异的对称感: 把好人认成坏人,把坏人当作好人。 前者让他在前两年吃尽苦头,而后者则会令他在日后跌入无尽深渊… 第84章 乌丸四世 黑衣女子穿过长长的昏暗的走廊,来到温泉池边。雾气缭绕的汤池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娇小的人影。 “爱丽丝,什么事?”声音的主人玩弄着一片玫瑰花瓣问道,童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他没有抬头,凭借脚步声便认出来者何人。 黑衣女子答道:“奥希里斯大人,贝尔摩德来了。” 花瓣落下来,泛起层层涟漪。奥希里斯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水面上画着复杂的几何形状,缓缓开口道:“我这就过去,下去吧。” 爱丽丝没走,犹豫着说道:“那个、贝尔摩德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水池中的小男孩听到这话却乐了,笑道:“那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第99章 等爱丽丝离开,奥希里斯起身披上黑色天鹅绒长袍,将黑夜裹在身上。 他生着一张仿佛不属于凡尘的脸,皮肤白皙得不掺一丝杂质。 就连头发和瞳孔的颜色都极为浅淡,不过并非毫无生气的惨白,而是流光溢彩的的淡金,远远望去像是孤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这位乌丸家族的第四任掌权者踱步来到厅堂,恍若带来盈盈一室清辉。 这情景不由得让贝尔摩德想起奥希里斯的弟弟说过一句深得人心的比喻:“哥哥就像洒落在香槟酒里的月光。”或许也正因如此,奥希里斯才会以基德的预告函作为比赛的开局吧!毕竟他与那位月光下的魔术师还是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的。 “稀客啊,贝尔摩德。”奥希里斯泰然自若地坐到他的专属宝座上,童稚的声音中显出几分威严。 “晚上好,奥希里斯。”金发女郎柔声说道。 “爱丽丝跟我说你心情不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奥希里斯明知故问道。 贝尔摩德蹙眉:“你真的不考虑给她换一个名字吗?” “爱丽丝不好吗?”奥希里斯掏出怀表轻轻摩挲着那条鳄鱼,“多亏了她我才能找到这怀表,爱丽丝多有纪念意义啊!非要说的话,也有名为爱丽丝的葡萄酒噢,这也算是一个酒名吧?” “但我想这世上并没有叫做奥希里斯的酒。” 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昂起头说:“因为我离经叛道嘛!” 那堂而皇之的语气简直让贝尔摩德又爱又恨、毫无办法。即便她知道坐在对面的根本不是一个10岁的孩子、也知道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下是怎样一副魔鬼心肠,她也无法真的对他动怒。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她连话头都没提,火气就烟消云散了。 驻颜术是乌丸家族世代相传的独门绝技。包括贝尔摩德在内的大部分人都会在二三十岁的时候使用这项技能,永驻青春容貌。少部分更为老成持重的人则会等到四五十岁。 然而,某个离经叛道的孩子却把自己的身体定格在了10岁,并为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奥希里斯(osiris),这是古埃及神话中的冥王、农业和丰饶之神。因为掌管葡萄生产,所以也被称为酒神。 周围人大惑不解:怎么会有人会想当一辈子的小娃娃呢? 奥希里斯的回答却玄之又玄:“10是最完美的数字。” 当被追问原因时,他答道:“3是我最喜欢的数字,它包含了宇宙的终极奥义。7则象征着7天创造世界的上帝。而3+7=10,所以10比世界更宏大,比上帝更完美。” 旁人听得一头雾水,不敢再问。只有曾贝尔摩德私下问过:“为什么不愿意长大了呢?” 奥希里斯罕有地提供了另一个版本的答案:“我讨厌成年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厌恶以两性关系为基础构筑的社会生活和与之相关的一切!” 这话让提问者沉默,从此他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贝尔摩德始终不清楚奥希里斯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控制身体成长。因为驻颜术的本质是延缓衰老,而奥希里斯的行为是抵抗生长,两者的目的截然不同。 就这样,在同龄人逐渐开始长出胡须、喉结突出、声音低沉、骨骼肌肉越来越健壮时,奥希里斯根本没有经历过第二性征发育阶段,本应用来供给发育的养料大概全都输送给了大脑。直到同龄人都成家立业了,他依旧保持着纯真无邪的幼童模样。 年龄对于他来说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不记得自己的年纪,也不需要记得。10是最完美的数字。 不过跟这位离经叛道的统治者所做的其他事情相比,不再长大就显得有些平淡乏味了。这个自打出生起就不同凡响的孩子常有惊人之举,似乎他注定要来打破古老的吸血鬼家族所有的陈规戒律。 奥希里斯做出过一些令人惊叹的成绩: 譬如他亲手解决了17年前那场由于朗姆失手而造成的危机,保住了本土的有生力量,肃清了多如牛毛的卧底内鬼,甚至还略施小计便让对手不得安宁。 譬如他很有战略眼光地将海外势力重心从北美逐步分散转移到南美,极大地避免了与fbi、cia等的直接冲突,为乌丸家族的稳定资金来源再添一笔。 譬如他扶植了原本已经被其他人放弃的啄木鸟会,将这个庞大的武器中间商再度推上舞台。 站在乌丸家族的立场上,离经叛道的四世或许带来了许多令人不安的变数。但他确实在危急存亡关头挽救了这个家族。不仅没有使家道中落反而更上一层楼,客观评价可以说是功大于过吧。10是最完美的数字。 这时,一个小机器人将晚餐端了上来。 奥希里斯优雅地拿起刀叉,那场景简直就像一幅油画似的。正欲入口时他抬头看了贝尔摩德一眼,含笑问道:“你想尝尝吗?” “这是什么?” “你觉得呢?”声音听上去有点危险,贝尔摩德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个骇人的答案:皮斯克?! 像是猜中了对方的心思,奥希里斯有几分倒胃口地抱怨道:“你在想什么呀?这只是鹅肝而已。” 贝尔摩德不得不致歉:“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真的不吃?” “不了,谢谢。”即便知道那是鹅肝,贝尔摩德又怎么可能会有食欲呢? 但贝尔摩德的误会绝非空穴来风,这就要讲到奥希里斯所做出的令人惊恐的事情了。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件就是他把亲舅舅变成了木乃伊,自己夺权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任统治者。 这件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一方面这直接导致乌丸集团内部的分裂,弥生子就是那个时期三世阵营的骨干,最后不得不流亡逃命。而另一方面此事也给整个家族蒙上了一层阴影。长久以来,乌丸家都是信奉基因论的先天派。因此他们尤为看重家族成员的血亲关系,讲究团结和睦友爱,而奥希里斯打破了这一点:他觉得基因固然重要,但也不是绝对的。 而另一件事就更加扑朔迷离:奥希里斯的弟弟乌丸少名某天突然失踪了,随后奥希里斯宣称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弟弟。 贝尔摩德难以接受这个说法,在她的印象中兄弟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少彦,这不是你做的,对吗?” “我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奥希里斯!” “好,奥希里斯。请你告诉我,少名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想杀我,而我是自卫。”奥希里斯一脸淡漠地答道。 “这怎么可能?!少名决不会做这种事!” “果然你还是更爱他吧?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你却替他说话都不肯关心我?” 贝尔摩德无言以对,沉默良久说道:“我当然也是爱你的。” 此刻,贝尔摩德温情脉脉地看着奥希里斯用餐。 “你想过来吻我一下吗?”天使舒展开笑颜。 贝尔摩德俯身在男孩侧颊落下一个吻。然而这温馨时刻只持续了几秒就被奥希里斯尖锐的声音打断:“你身上的气味怎么回事?刚才跟谁在一起吃饭?” “一些英国的客人。” “少跟他们来往!”奥希里斯厉声喝道。 “我在帮你。”贝尔摩德说道,“我希望你也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你是在指责我不务正业吗?” “不,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你对那个孩子有那么大的兴趣?”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是贝尔摩德在调查皮斯克叛变的证据时查到的。但她没有想到奥希里斯竟然会为了跟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孩儿见一面就前往长野,甚至不远万里飞到美国。 “在我的游戏里玩到第一名,绝非是普通的孩子。”奥希里斯如是说,他没有打算将aptx4869的副作用告诉贝尔摩德,也没有解释过舞会上假雪莉一事。对于苏格兰一事他也仅用公安不可靠为理由敷衍琴酒。他全都看得懂却懒得解释,这样显得自己高深莫测,是他御下的常用手段。10是最完美的数字。 因此,贝尔摩德常常觉得奥希里斯就像天边的月亮一样,美丽、遥远又神秘,阴晴圆缺都看得到,但看不懂。 在长野冬奥会宝石案和德克萨斯州劫狱行动中,奥希里斯是除了主创人员外唯一一个看懂导演意图的人。他最喜欢的一场戏是费里斯父子去米娅家,没有什么案件推理,整场戏能够成功全凭借对心理的拿捏和精湛的演技。虽然屋外的狂风暴雨和屋内的温馨晚餐对比有些俗套,但家常菜往往就是这么打动人心。 这位挑剔的批评家对整个演出奉上个人评价标准中相当高的赞誉:有趣! 甚至在奥希里斯自己退场的时候都致敬了导演的蝴蝶效应。 “奥希里斯,你决定派波本去了吗?”贝尔摩德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既然你说他可以信任,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他吧。” “听上去你不怎么情愿啊?为什么你对波本一直都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呢?我认为波本是真正的同伴。”而非分赃的同伙。 第100章 “但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感觉此人不可靠。” “噢?我倒觉得你们两人的相似之处还挺多的,你不是常说喜欢更相似的人吗?” “太像了反倒令人生厌啊…”奥希里斯轻抚着怀表的指针,它已经停下了很多年。就像他的身体容貌那样,都被按下了暂停键。10是最完美的数字。 “为什么不愿意长大呢?” 重点不在于长不长大,而在于愿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奥希里斯做任何事情。而对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永远是:“不!” “如果他也是小孩该多好。”奥希里斯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贝尔摩德没有听清。 “还有其他事吗?”奥希里斯问道。 贝尔摩德纠结着问道——“嗯…那个、最近身体还好吗?” “哈?我看上去哪里不好了?” “我担心你会不会工作太累…” 奥希里斯听懂了弦外之音,身子往后一仰说:“放心好了,我只是偶尔出去玩玩透透风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那个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都已经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了,能有什么问题?”奥希里斯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桌面上的银质地球仪。 贝尔摩德却止不住担忧:奥希里斯从来都是住在自己的别墅里,甚少在人前露面。这次外出的举动过于反常,虽然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了比她更厉害的易容伪声高手,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再怎么他的外表依旧是一个小孩子呀! 尤其是在看到他对每一个角色都全情投入、忘乎所以时,贝尔摩德不禁忧心他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 “贝尔摩德,我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我知道。” “那你现在把我当大人了?” “自然也不是…奥希里斯就是奥希里斯。” 这个回答让奥希里斯很满意,但贝尔摩德却很困惑:不是大人的孩子,不像孩子的大人,那究竟算什么呢? “那个、你的呃…小玩伴该怎么办呢?”贝尔摩德极力寻找合适的措词。 “小…玩…伴…”奥希里斯软软地咀嚼着这个可爱的称呼,像是被戳中了笑点,眉眼弯成了月牙,“你觉得该拿他怎么办好呢?” 贝尔摩德深思熟虑一番说道:“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很大,在这里没什么人陪你也很无聊。如果你喜欢那孩子的话,我可以把他抓来陪你玩儿。” “请他来家里玩儿吗?”奥希里斯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主意听上去妙极了,“好啊,那就这么办!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必须用侦探的方式抓住他,暴力方式不算。” 贝尔摩德犹豫一下,点点头答应了。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奥希里斯露出天使般的甜美笑容,薄唇微启,说出了那个贝尔摩德已经多年未曾听闻、每次听到都会心悸不已的称呼—— “妈妈。” 第85章 丛林探险 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刚刚飞过墨西哥湾,前面就是南美洲了。 除了飞行员之外,机上共载有4名乘客:波本,基尔,还有两个威士忌小弟。 波本朝窗外望去轻叹一声:“这么美的景色,不好好欣赏一番太可惜了啊。基尔,这可是你最后一次公费旅游的机会了。” 坐在身旁的黑发女子没有搭理他的心情,她清楚地很:这根本不是什么旅游,而是去送死的。因为组织没能成功将囚犯卡罗成功劫出来。所以她这个cia内鬼就成了为行动失败负责的替罪羊。 为了安抚卡罗的哥哥阿普——也就是迈泰,波本将押解她送往迈泰的老巢哥伦比亚赔罪。 不过,波本知道得更多。 卡罗死后,波本想明白了:在那位先生的计划中劫狱并不等于救人。 狱是要劫的,而且戏要做足,显得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犯人,是必须要死的! 因为卡罗被捕后招供出来其他同伙,给组织带来了大麻烦。而且由美人计被轻松俘获的卡罗也给人不可靠的印象。那位先生显然想借此机会彻底封住这家伙的口。 换言之,劫狱只是看在哥哥迈泰的情面做出的样子而已。即便当时在康复中心卡罗和基尔同时被带走,卡罗也会被安排其他死法。 “你看上去很开心啊。”基尔忍不住说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亲切,有种回家的感觉。”波本望着下方那片从未涉足的陌生土地答道,心中翻腾起来异样的情绪。 “不知道景和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呢?” 波本隐隐有几分忧虑,他听说了那位先生的命令:贝尔摩德去抓柯南,而琴酒去解决还没死透的叛徒苏格兰。 景光和柯南有家不能回,所以只得滞留在美国,东躲西藏。 但这还不是最令波本忧心的事情。上次劫狱行动给柯南带来了巨大的打击,让这个平常生龙活虎的小侦探萎靡不振了好几天,连景光亲手制作的料理都无法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尤其柠檬派,这是柯南以前最爱吃的甜点。但当意识到幕后主使的身份后,他就对柠檬派产生了心理阴影:一想到在长野假面舞会那晚,那个小孩子一边吃着柠檬派一边暗中操纵全局的模样,柯南就感到后怕。 “柯南,你不要灰心。我们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事情啊!再怎么说我也被骗着给他堆过雪人,在上当受骗这件事上我们俩算是半斤八两吧!” “日野哥哥,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杀雪莉、若狭、莱伊,却没有杀了我吗?因为我在他眼里就像那个洋娃娃一样,只是一个玩——物!”柯南崩溃地大叫道,“他什么都知道:若狭没有死,基尔是卧底,赤井先生假死的手法全都被看穿了!他甚至知道我会爬树!森林里来钓鱼的人里一定有他的眼线。所以才故意在树上放了一个娃娃引我去捡!” “他真的掌握了如此多的信息吗?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景光有些不敢相信。 柯南苦笑一下:“日野哥哥,你知道最细思恐极的事情是什么吗?是他跟我说洋娃娃已经有33天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我们离开日本前那个洋娃娃就做好了啊!我们被他被严密监视了一个多月居然浑然不觉。所以从才会有那个巧合:从d-lab回来后当天就遇到了奥希里斯,那是精心安排的初遇。” “好吧,就算他知道了一切。我们不还有最重要的王牌——波本吗?” 不过小侦探没有感受到任何安慰:除了靠着幸运和奇迹捡回一条命的雪莉、凭借苏格兰适时吸引全部火力而获得组织信任的波本,他们费了半天劲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呢? “更何况,倘若他真的就是那位先生,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已经很赚了啊!” “但他早就知道我是工藤新一了,而且他肯定易容了,我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柯南丧气地说道。 “柯南,记住:不管我们输了多少局,只要最后能赢就足够了!这不是足球比赛,前面的成分通通不作数的。想想看,我们这回输得如此彻底,说不定对手会因此轻敌麻痹大意呢?” 柯南认为此话有理,仔细想想输得太惨反倒成为他们一大优势了。 “希望景能让那孩子振作起来吧” 波本心想,这位外交大使默默演练着见到迈泰之后的台词。他的西班牙语只有突击不到3个月的水平,他可不想出现双方鸡同鸭讲的状况。 然而,波本的担忧显然过早了。在正式见到迈泰之前还有许多麻烦事在等着他。 让波本感到宾至如归的南美大陆似乎并不欢迎洋酒们的光临,原本平稳飞行的飞机突然出现了剧烈的颠簸,飞行员还没来得及平稳机身,飞机就不受控制地坠落下去。 在一番生死拉扯后,最后好歹降落在了树上。但飞机和乘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真洋酒们伤得很重,飞行员也伤得不轻,而两位假洋酒只受了轻伤。 刚才的事故让他们偏离了正常的航向。但幸运的是冒烟的飞机很快被附近的村民发现,大家纷纷跑来救助伤员。 波本安顿好飞行员和两个小弟还有基尔后,开始寻找提前联络好的当地的向导:迈泰不居住在城市,他的老巢在深山老林里的小村庄里,道路错综复杂。所以即便知道具体位置,也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带路。 但是波本待了两天,迟迟没有向导的任何音讯。到第三天时,波本实在等不了了,他向村民打听是否有认识路的人。但他运气不好,所有人都给出否定的答复。 只有一个热心人说可以顺路捎他们一程。但只能送到一半,剩下的路就得自己走了。波本答应了。 波本只带走了基尔,没有带上其他人,而是让他们留在这里养伤。他向组织汇报了此事,换了一身轻便的行装,备好水和干粮。在新向导的带领下上路了。 在顺利地赶完一段路后,向导说:“好啦,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后面就要穿过雨林了。小心毒物,不要乱走!” 第101章 波本给了向导一笔钱,便带着基尔进入热带雨林。 “我从来没想过会亲身体验这种事,简直像小说或者电影才会有的丛林探险一样!”波本在前面走着,用一根形同虚设的绳子拉着基尔的右手。他把手铐给取下来了:“我不希望你摔个跟头把我也连累了,跟紧点儿!” 基尔跟在后面不说话,她觉得自从来到这里波本就异常兴奋,好奇地问道:“你是哥伦比亚人?” “当然不是,我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波本挺直腰板答道。 然而,雨林并不会因为国籍的不同就对哪位客人仁慈。很快波本就意识到他好像迷路了。 一直往东走也会迷路吗? 答案是:在植被茂盛、动物繁多的亚马孙雨林中,怎么可能会一直往东走直线呢? 高大的乔木挡住去路,蜿蜒的河流如同天堑,还有地面上的各种各样的昆虫动物们都成为了拦路虎。 “我在哪儿?”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 更要命的是虽然gps还有信号,但是手机却无法跟外界联络了。 在森林里迷路两天后,波本发现他们带的干粮似乎不太够。 眼下正是雨季,食物充沛。在如此丰饶的雨林里绝不至于饿死,但有可能会被毒死。 波本觉得吃果子是比较稳妥的选择,水果或者坚果都富含能量和营养。他只挑自己认识的几种摘,可不敢乱吃。 其实波本还试图抓鱼,然而在浅水区折腾一番毫无成果后他就放弃了。看着在水里上窜下跳的大金毛,基尔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这让波本感觉很没面子,于是照旧摘果子吃。 一直到第七天,这片与波本有着不解之缘的土地终于愿意放他一马,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清晨醒来,波本听到林中有不同寻常的鸟鸣声。不知受到何种力量的驱使,他认定那是正确的道路。 基尔困惑不解,而波本自己也无法解释。 波本拈来一片树叶做成口哨,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发出几声清脆动听的啁啾声。 基尔颇为惊讶:“你还会这个?” 波本不答,只是循着声音的方向一路走去:他幻想着鸟鸣声的主人是景光,即便他知道希望渺茫。 “景,这还是你教我的嘞!” “你现在又身处何地呢?” 许许多多的问题盘旋在波本的脑海,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鸟鸣。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呀走,直到夜色袭来那声音消失了,波本也停下歇脚。 第二天照旧如此,仿佛那声音就是森林的指引。 直到最后一天,波本和基尔都远远望见了远处的炊烟。他们知道明天他们就可以走出这里找到村落了,说不定就是迈泰的老巢。 入夜,基尔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睡,她轻声问道:“你是谁?” “波本。”金发男人翻了个身背对她答道。 他向来入睡很快。 第86章 载歌载舞 第二天波本醒来时,发现基尔还在身边。 他想她没有逃跑的原因不仅仅是害怕迷路,但是他也从未问过她真正的缘由。这是他们之间无声的默契。 或许就像景光说的那样,有些东西不分国籍、职业或者立场。在经历了某些事后,自然而然就能知道谁会成为同伴。 “我们走吧。”波本给基尔戴上手铐。 两人花了小半天时间,在接近晌午的时候抵达了迈泰的大本营。据了解,迈泰及其部下们都驻扎在这个远离城镇的地方。一方面为了隐匿踪迹、防止对手仇敌轻易找上门来,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迈泰个人的喜好,他很享受这种自立为王、自成一派的感觉。 波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村寨,与热带雨林融为一体,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生态体系。村寨的最外围,如墙一般的木栅栏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里面却传来欢快的音乐声,让他不禁好奇墙内的情状。 他以隐尼斯?利格的名义拜访,在向村口的守卫说明来意后,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长官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那人自称是迈泰的秘书,他瞅了瞅基尔,又对波本说道:“利格先生,今天是阿普大人的生日。里面在举办宴会,五十岁大寿是很重要的日子,谈这些晦气事不吉利。所以这个女人就先关押起来吧!具体如何处置等明天再做商议。” 波本点点头答应了,守卫把基尔带走后,那秘书又说道:“利格先生,今天这里很热闹,您也来参加宴会吧!” 波本欣然同意:“客随主便。” 等走进村寨,波本才意识到迈泰的生日宴会与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这个宴会是露天的!在村落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上,男男女女们盛装打扮、载歌载舞。 他们身着富有民族特色的服装,在波本看来颇有异域风情。但现实却是在热带雨林里的摸爬滚打好多天、风尘仆仆略显狼狈的波本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穿着普通夹克衫、脚踩一双大靴子还生得很好看的异乡男人。 本来波本打算先找到迈泰,但纵情狂欢的人们哪里肯放过他呢? 随着音乐旋律突变,热舞派对的阵型也陡然发生变化。波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本站在一旁的他也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舞者的行列,甚至还有许多人包围着他。 “救命!我不会跳啊!” 一张一张画着彩妆的灿烂笑容在他眼前绽放,他们唱着难以听懂的歌曲,活力四射、舞姿曼妙。而波本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挤挤挨挨、手忙脚乱地跟着舞者们移动。他想溜出包围圈,但却寸步难行。 憨憨的大金毛站在这群人中间感到很尴尬。 忽然耳边响起铮铮几声弦鸣,一个抱琴的男子朝他走了过来。那琴的形状与吉他有几分相像,但却只有四根弦,应该是当地的一种乐器吧! 等奏乐者再走进一点时,波本只感觉砰砰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膛。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来者还能是谁? 当然就是无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的搭档,指引他走出森林的向导呀。 “景,你总能找到我啊” 波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森林里转了那么久,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都离得那么近。 异国遇故人,林鸟传音讯。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吗? 后来波本才知道,景光在听说飞机失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因为根据自家幼驯染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景光认为零一定受了重伤。 为了合理地接近迈泰,景光以八爪鱼的名义给迈泰介绍了一个小弟,说是要带给他一个很重要的孩子。迈泰信以为真,亲自派人去接,所以景光比零还要先一步到达目的地。 波本注意到景的脸上也画着五彩缤纷的妆容而皮肤却是小麦色的,他还以为景在身上涂了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景光为了融入当地环境已经晒成和自家搭档差不多的色号了。 这不由得让零觉得心疼又好笑:景,你不至于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吧! 那弹奏四弦琴的男人踏着轻快的舞步,绕着金发异乡人边跳边唱,那俏皮的歌词引得众人欢呼喝彩。 一曲终了,奏乐者顺势将金发男人送出了舞台中心,大家也都不再闹他了,波本松了一口气。 “如果当初没有做警察的话,景现在会做什么呢?” 波本远远地望着那个在人群中起舞奏乐的熟悉身影心想:厨师?音乐人?设计师? 在零眼里,景从小就多才多艺。 这样的人似乎天生不适合做警察,但他偏偏做了,还做得很好,甚至将他的才艺融入工作中。 “猫胡子确实是弹琴的一把好手!”波本突然听到旁边有几个男人在聊天,谈话内容似乎与景光有关,他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听—— “据说他是八爪鱼的人?” “可不是?现在他是阿普大人身边的红人儿呢!” “能弹琴,会做饭,哪一样不讨阿普大人欢心?” “是啊是啊!要我说,猫胡子比八爪鱼容易相处多了!真希望以后都是他来。” “嘿!你们懂什么?阿普大人是缺厨子还是缺乐师?猫胡子被垂青是因为什么,你们难道心里头不清楚?” “因为啥?你懂那你给我们讲讲?” 那人清清嗓子,呷了口酒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很会踢球的小娃娃嘛!阿普大人嗜球如命,猫胡子这是撞大运咯!” 波本这才知道景光为自己取了一个具有八爪鱼风格的新绰号:猫胡子。 不过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很会踢球的小娃娃,总该不会是?” 突然,欢腾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波本抬头一看,望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出现在舞台中心,想必这就是今天的主角寿星迈泰了。 迈泰昂起他丑陋的大脑袋,对围观的人群说道:“诸位!今天是我50岁生日,感谢大家的捧场!我收到了两份特别的生日礼物。第一个是这只纯金打造的黄金足球,这是足球俱乐部的老板送我的,这是一份相当有纪念意义的礼物,我会永远收藏。而第二份礼物则是上天赐予我的孩子——我的可可!” 第102章 迈泰将同样盛装出席的小男孩高举过头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波本不由得联想到电影《狮子王》中某个著名的场景。 波本踮着脚尖拼命张望,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难以置信。看着那个打扮得跟森林中的部落王子一样的小男孩,波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就是柯南,更无法理解景光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明目张胆地在组织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是生怕贝尔摩德和琴酒找不到这里来吗?” 迈泰做了一个手势,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他又痛心不已地说道:“想必大家也听闻了我弟弟卡罗的惨死。作为兄长我没有一天不在自责悔恨中度过。但是上天聆听了我的祷告,将卡罗的孩子送到了我身边!” “等会儿,这是什么情况?!” 波本大受震撼:难道柯南假装成了卡罗的私生子吗?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看似鲁莽大胆的行动也有合理之处: 首先,卡罗的情妇众多,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私生子。即便卡罗还活着也不一定能辨别真伪,更别提现在死无对证了! 其次,迈泰是一个比较迷信保守的人,不大相信现代医学,他断然想不到去做dna检测、亲子鉴定之类的事情,而仅凭外貌也很难说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实际上,柯南的西班牙语水平连两位公安先生都不如。他那塑料西语连日常沟通都有困难,时不时还得让秘书或者猫胡子翻译一下才行。 而可可之所以能讨得迈泰的喜欢完全是因为过人的球技,几场比赛下来迈泰彻底被这个小男孩给征服了,还被认为义子。 迈泰庄严地向众人宣布:“我年纪大了,虽然曾经有过孩子,但他们现在都已升入天国,无法与我再有尘世的联系。所以,我决定将可可作为继承人!我会用心栽培他,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辅佐他。” 众人高举着小男孩,有节奏着大喊着:“可可!可可!” 人群中的猫胡子回望了金发男人一眼,使了一个眼色。 而被这个场面惊呆的波本只得安慰自己:他们取得迈泰的信任,这样很好。而且看上去那小家伙的精神好多了,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不过波本还是忍不住默默吐槽道:“江户川柯南,你换爸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第87章 足球风波 生日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波本都没有找到什么机会跟迈泰说上话。 第二天上午,波本由秘书引荐终于见到了迈泰。这位代表酒厂的外交大使丝毫没有受到语言的限制,情真意切地向迈泰弟弟的不幸遭遇表示哀悼,并且又无不愤慨地说道:“为了把卡罗大人救出来,我们已经拼尽全力。怎奈何就差最后一步时,却被那个cia的卧底搅了局!那位先生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本来他想亲手处决叛徒。但思及您与弟弟感情深厚,想来阿普大人必然希望为卡罗大人报仇雪恨。所以我把那人给您带来了,现在她就在牢房里,听候发落!” 这番话让迈泰不禁怒火中烧:“必须将此人就地正法,以血偿血!我要召集所有的亲信和族人来审判她的罪行。” 迈泰正欲见见那卧底,却被另一件事打了岔:秘书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迈泰耳边低语几句。迈泰皱皱眉头,转头对波本说道:“利格先生,我这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这件事我们待会儿再谈吧。” 波本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急事,但初来乍到的他也不好随便打听,只得先行离开了。 波本先去牢房看了基尔一眼,见到她精神状态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只是不知道迈泰想用什么方式处置她呢?” 昨天在村寨里溜达一圈,波本大约摸清了此地的情况。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在这深山老林里信号很差,几乎约等于零。所以电子通讯都需要借助村外不远处唯一一座信号塔。 “但这样一来,用手机联络会不会不安全呢?” 波本担心通讯信息都会受到迈泰的监控。但是直接去找景光又显得太不正常了。他正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个隐患,一只足球滚到了他的脚下。 波本一手捞起球来,笑眯眯地问道:“你叫可可,对不对?” “你是谁呀?”小咖啡豆蹦跳着想要拿回足球,但由于身高所限怎么跳都够不到,委屈巴巴地嚷道,“把球还给我!” “叫叔叔我就还给你。”波本忍不住想逗逗他,把球举得更高了。他突然想起自从在长野小兰食物中毒后,他就再也没跟柯南面对面地说过话了,这孩子一直都是景光在带。 “哥哥!”小男孩叫得格外响亮,仿佛故意要气人似的。 “江户川柯南,你就不能有哪怕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乖一点吗?” 波本脸色阴郁地心想: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真是一语道破玄机啊! “好吧,球还给你。”波本一脸无奈地投降认输。 拿到球的小家伙笑得很甜:“谢谢大哥哥!” “嗯真乖,给你糖吃要不要?”波本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牛奶糖。 小男孩很开心地收下了,嘴上说着「只要一个就够啦」还不动声色地在波本手心里塞了一个回礼:一卷小纸条,缠得很紧很细,在一堆糖果里显得毫不起眼。 “居然开始用如此原始的方式联络了吗?”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波本哭笑不得地接过来,摸摸小男孩的头。若无其事地将回礼和剩下的糖一起放进口袋里。 波本还没回到自己房间去看纸上的内容,就瞧见迈泰的秘书走了出来。 “利格先生,刚才的事真抱歉,让你久等啦。” “没事,在风景如此优美的地方多走走转转也是很难得的机会。阿普大人的事情处理好了?” 秘书面露难色:“这事儿有点难办了。” “噢?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上忙呢!” “这、这怎么好麻烦利格先生…” “阿普大人不处理好内务,恐怕也没有精力匀出来审判那个卧底吧?更何况,我的主人和你的主人是合作伙伴,我们做手下的自然也得多替上司分忧嘛!”波本说得很真诚,秘书觉得很在理。于是娓娓道来,将事件始末和盘托出—— “今天早上有一场足球比赛,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却在上半场时开局不利:连输两球不说,主力还被红牌罚下。” “我猜输球的一方就是赠送黄金足球给阿普大人的俱乐部?” “正是如此,刚开始只是输球而已。但双方球迷们的情绪都很激动,我们这一边的球迷认为裁判被对方收买吹黑哨,判罚有失公允。而对手那边的球迷则认为我们是技不如人,胡乱泼脏水。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两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结果下半场还没开局,场外先打起来了。这一闹可真的是…”秘书捂脸做了一个很绝望的表情。 “很严重吗?”波本关切地问道。 “阿普大人支持的球队是在客场比赛,对方有主场优势,人多势众!我们这边一拳难敌四手,被打得节节败退。两边球迷们掐架互殴,闹得不可开交,把大批警察都引来啦。” “那既然警察来了,就应该不打了吧?” “错啦,警察来了打得更凶了!这其中还有几个我们去看球赛的小兄弟们,被打得遍体鳞伤。” 波本震惊地问道:“警察不应该维持治安吗?” “利格先生你有所不知,那里的警察可不会维护我们的利益。我们是客场。” 波本很艰难地消化了这个消息,问道:“那阿普大人准备怎么办呢?” “当然是准备报复了!”秘书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大概知道这次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阿普大人打算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波本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他大致可以猜测出有一个与迈泰有冲突的团伙主导了此事。甚至那伙人还与当地警察暗中勾结。而迈泰的还击方式想来应该是除之而后快。 波本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门窗,掏出那张纸仔细读着上面的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景,你在想什么啊?” 大金毛躺在床上枕着手臂,他呆呆地望着房梁想了一会儿。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拿起纸笔想要回信,但还没开始写又停住了。 最后他重重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自家搭档的疯狂计划来做—— 波本掏出手机,编写了一封邮件:“迈泰尚未决定如何处置基尔,她目前仍关押在牢房里。 另外迈泰身边最近出现了一个可疑的男人和小男孩。那个孩子名叫可可,是弟弟卡罗的儿子,迈泰指定他来做未来的继承人。男人叫猫胡子,似乎与八爪鱼有关。” 波本又检查一下邮件的措词,随后将其发送给那位先生。 “景,但愿一切真能如你所愿吧!” 波本在心中默默祈祷道。 第103章 入夜,猫胡子来到可可的房间,他现在算是可可的半个监护人。把孩子交给这样可靠的男人,迈泰很放心。 小咖啡豆仰起脸问道:“叔叔,有事吗?” “你今天回房间很早呀!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就感觉你食欲不振,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男孩子轻轻摇头,但男人却有几分心疼。 “我知道你来到这里就有点水土不服,没有必要强撑的。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吗?” “这一次…该怎么办?”小侦探的眼睛里充满迷茫,与平日里自信满满的神态判若两人。 男人知道对方在担心些什么:两边都是黑老大,也没有谁比谁更黑。甚至这些根植于当地民众的犯罪团伙势力如此强大,连警察都无能为力。这次迈泰铁了心想要报复,牺牲流血恐怕在所难免。 “如果当地警察不作为,或许我们可以想点别的法子。”猫胡子提议道。 “很不幸,迈泰也是这么想的。”小侦探语气更加沉重。 “诶?” “他们这些团伙看上去枝繁叶茂,但都离不了脚下的土地。迈泰不好在别人地盘上撒野,也很难把对方骗到自己地盘上来。所以只能假借他人之手来除掉仇敌了…刚才我偷听到了迈泰和秘书的谈话,他们打算搞出点动静栽赃给对方,让cia来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 “黑吃黑吗?那岂不很好!这样一来也不必我们费心了。” 小侦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男人,困惑地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吗?” “呃…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如果不发生足够恶性的案件,cia不会出动足够的警力来管。所以迈泰一定会搞出一个大新闻。然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会有人死,而且绝不只一个。” “嗯,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一定能规避风险。” “一定…能吗?”语气和眼神都极为不信任。 “上次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请不要对自己丧失信心好吗?我们可以做好这件事的。” 小男孩低头不语,闷声说道:“这几天我总是在想,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的?助纣为虐吗?” “当然不是!我们有很重要的任务:保障同伴的安全。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能对即将发生的罪恶视而不见。” “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都是迈泰的手下,都犯下过这样那样的罪行,甚至对于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犯罪并不觉有什么不合理之处。他们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根本不用去思考犯罪动机,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可是他们竟然能在这里安居乐业,昨天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快乐!是不是在另一边,迈泰的对手哪儿也是这般情状呢?” “你在同情犯人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自己:我追求的真相是什么?正义又该由谁来捍卫?除掉了迈泰、除掉了对手,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一些吗?还是这片土壤会滋生出新的罪恶,与迈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我们这一切的努力,又都是为了什么呢?” “不要想这么多好吗?我们先做好眼下能解决的事。”男人爱怜地揉揉小男孩的脑袋,“你很累了,早点休息,别想这些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小男孩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说:“好。” 猫胡子起身离开,小侦探突然又说道:“我从来都不想放弃,我只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男人转头看着他继续说:“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错综复杂,但我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而今摆在我面前的路好像没那么多了,可我却找不出对的那个,仿佛朝任何方向前进都是错的。” “不会,我们总能找到正确的那条路。相信我好吗?” 小侦探嘴角动了动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只轻吐出一个词:“晚安。” 第88章 神秘网友 第二天一早,御用厨师就端着丰盛的早餐来到可可的房间。 “昨天睡得好吗?”猫胡子笑眯眯地问道,但他一看便知答案是否定的。 “还好吧。”睡眼惺忪的小咖啡豆懒懒地应道。 “我和阿普大人说你不太舒服,早饭就在房间吃吧。” 男人默默地看着小男孩吃饭,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叔叔为什么不说话?” “你先吃吧,吃完再说。” “但我已经饱了。”然而还剩下一大半。 “这太反常了!” 厨师深感挫败:“你不喜欢这里,对吗?” 小侦探思考一会儿答道:“对,我想离开。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这里有可爱之处,但也有可悲之处。我看到了秩序的崩坏,罪恶扎根太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必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肩上,那样会很累。我知道你想救所有人,但在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甚至一群人也不能。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男人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安慰道,他总觉得这个少年虽然已经懂得了许多道理,但在遇到一些与认知偏差过大的事情难免会出现幻灭感。 小侦探低头不语。 男人又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睡得很晚呀?我好像睡着后听到你屋里头有动静。” “诶?有、有吗?” 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愈发令人怀疑,男人严肃起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如果继续下去我怕你身体吃不消,我找个理由送你回家吧。我会安排同事保护你的安全。” “不!”小侦探异常坚决。 “但我很担心你,我不能放任不管。” 小侦探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昨天晚上是在跟他聊天来着。” “网友吗?什么时候的事?” “嗯就在美国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就打游戏认识了他,跟他聊天挺愉快的。” “dr.virus?”男人吃了一惊,“我还以为是我做的料理让你在被打击后振作了精神,结果居然是因为那个人啊?” 小侦探有点抱歉:“对不起,我也不想让你过分担心我嘛。我那时真的很迷茫,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还好遇到了他。” “但现在不又回到那种状态了吗?” 男人叹口气道:“我记得你说那游戏玩多了有点空虚,怎么又想起来玩儿了?” “因为出了新玩法,感觉还蛮有意思的就心血来潮地试了一下。正巧碰上聊得来的玩伴,就一起玩儿了呗。” “是什么玩法,可以给我也讲讲吗?” “嗯…那就重头讲起好了。dr.virus是一个以病毒为线索的游戏。刚注册的玩家首先都要在医学院进修,掌握基本的医学知识。这个阶段就是为了获取基础装备,了解各种道具的使用技巧。噢对了,那个d-lab的沙漏标志就是在医学院里出现的。” “我还以为所谓的病毒博士是要制造病毒呢!没想到不是要传播病毒,而是要治愈病人吗?” “在医学院顺利毕业以后,就可以正式开始游戏。一般有两种模式可供选择:可以是治病救人的医生,也可以是散播病毒的坏人。不同的角色也会触发不同的剧情。”小侦探解释道,“这个游戏里有各种各样的地图,每一个都对应一种病毒,比较著名有天花病毒、狂犬病毒等。dr.virus之所以受欢迎主要就是因为剧情很有趣,玩法也多元。不仅仅是配药打针,还有一些解谜的元素。比如像狂犬病毒的话,医生不仅要治病,还要破案找到投毒人。” “原来如此,但这么听上去好像跟永生也没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如此确定永生是那位先生的终极目标呢?” “因为游戏中最难获得的能力就是「起死回生」。和其他的技能或道具不同,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是靠着副本通关或者氪金就能拥有的,而是完全凭借运气:抽卡。很多人坚持不懈地抽,但都空手而归。”小侦探对此发表评论,“我总觉得这款游戏最初的设计师就是奥希里斯,我不知道他花费了很多心血还是仅仅一时兴起。但我在玩游戏的时候偶尔能感受到背后的某种动机。比如那个完全没有方法可循仅凭运气的抽奖。又比如这个游戏里有一道关卡必须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才能通关。就像是他也遇到了一个独木桥,必须靠着超自然的能力才能走过去。但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获得这种能力,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运气。” “那你通关了吗?” “嗯,在新年礼包抽奖的时候抽到了起死回生。所以我积分第一名啦。” “你是说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抽中?” “系统里不会展示这个,但根据论坛上的情况来看我好像还没有发现其他抽中的人。”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说的新功能又是什么呢?” “以前的玩法是玩家去到各个地方治病或者投毒。但新玩法是开医院问诊。从选址开始,建造自己的医院,接待治疗病人。” 第104章 “这感觉差别很大啊?” “是啊,这个功能最初是去年圣诞节上线的,刚开始bug挺多的,功能也很不完善,所以大家热情不高。经过很多优化之后,情人节终于推出了新版本,玩得人也就多了起来。”小侦探顿了顿说道,“我觉得新玩法跟原来的模式相悖。虽然人各有所好,但是我总觉得这背离了原作者的初衷。” “噢?” “dr.virus虽然是多人游戏,但它对单机玩家友好得令人惊诧。游戏是为了逃避现实的,所以我觉得创作者应该是一个很孤独的人。甚至最开始这个游戏应该是单人模式才对,是为了那些不管在三次元还是在二次元都不合群的人而创作的。然而,建医院这种玩法设计就对单人很不友好了。在游戏里朋友多的人可以组队抱团,造出更大更气派的医院,几个人在里面想玩儿什么都行,就像一个大家庭那样。但一个人能玩出来的花样就很少。” “明白了,所以你也找了一个人组队?” “他叫月读命,我一般称呼他为月读。” “日本神话中的月神吗?” “只是一个网名而已嘛,大家的名字千奇百怪。” “那你叫什么?让我猜猜…福尔摩斯的弟子?” “这是我原来账号的名字。在工藤新一死后,我用大叔的身份注册了新账号,叫221b。所以月读老是叫我福尔摩斯先生。”小侦探笑了笑,“有时我也会叫他华生,因为他在游戏里选择的虚拟形象华生,我们一起造的医院就叫贝尔街221号b。” “听上去你们俩的关系还真好啊,这才认识半个来月吧?我都没怎么注意你竟然还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因为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嘛!他也特别喜欢福尔摩斯,我们有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你总说我有点儿太理想主义了,但月读比我还要更纯粹更热忱,对世界的认知也很清醒。虽然对一些事情他总是先看到悲观的一面。但他不是一个沉溺其中的悲观主义者,而是会很积极地去做一些事去改善去补救。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知己!” 男人看着笑容满面的小男孩却有些不安:“你对月读有多少了解呢?我是说在游戏之外,你们聊了什么?” “我们聊得很多,但具体的私人信息不怎么涉及到。只是聊到某些内容时会不经意地透露出来,月读跟我说过工作很忙,学校里还有实验什么的。所以我想他应该是生物或者化学专业、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吧!不过你放心我很谨慎的,我只说自己是在美国留学。” “为什么要告诉他在美国呢?” “因为时差啊。他在日本,很多时候我上不了线嘛。”小侦探奇怪地问道,“你好像很不喜欢月读啊?” “我有一些推理…或者说猜测想要验证。我猜第一次遇到月读时,他应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吧?” “是啊,他连最开始的医学院修习都没通过就跑来建医院,还是我教给他怎么玩儿的呢!” “这个人向来不擅长玩游戏吗?” “也不是,只不过没玩过类似这种的而已。他说自己失恋了,同学推荐他玩儿的。” “结果华生没在游戏里找到女朋友,却找到了福尔摩斯先生?” 小侦探颇为不爽:“你在想什么啊?这就是一个游戏而已嘛!一开始我也是华生,从医学院毕业后才能自定义虚拟形象。月读一直没有改只是因为他不感兴趣。” “他亲口说的?” 小侦探忍无可忍地大叫道:“请你对我的朋友保持尊重。这种咄咄逼人的口吻是什么意思?!” 男人正色道:“我没有咄咄逼人,我只是很担心你。而且我对你的担心有充分的理由。” “月读很好的,我知道这两天我有点让你担心。但这跟他没关系,跟游戏也没关系!” “但愿如此吧。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非常肯定地回答「不是」,我就不再打搅你和你的朋友了。”男人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你确定月读不是奥希里斯吗?” “什么?!”小侦探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看到这副模样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他拍了拍小侦探的肩膀:“你很聪明,我想不需要我来解释…” “让我静一静!”不等对方说完小侦探就打断道,钻进被窝里缩成一小团。 男人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心中盛满苦涩,他太清楚这对柯南来说意味着什么:仅一次受骗就能让这个骄傲的少年一蹶不振,那么如果紧接着再来一次呢?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奥希里斯密切关注柯南不仅仅只有33天,而是三个多月:从12月初皮斯克瞒着那位先生背地里搞小动作时就开始了。所以才有了后面圣诞节游戏上线新功能。才有了元旦抽卡,才有了长野冬奥会的种种… 细思恐极,他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 男人沉重地叹了气,最后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知过了多久,小侦探终于走了出来。 “是他…你说的对,是我眼瞎。”他苦笑一下,“之前我总说真相只有一个,但实际上有很多人理解不了真相的。这并非因为真相本身令人费解,而是因为世界在他们眼中是变形扭曲的,像是各种透镜折射出的影像。可是当奥希里斯出现的时候,我眼中的世界仿佛也变成了那个样子,看不清真相…” “我不希望你自责。我们没有应对这个对手的经验,从生病的富家公子到重病的孤女,摇身一变又成了与你相谈甚欢的大学生…没有人能预料他会如此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可他连着骗了我两次啊!” “或许奥希里斯天赋异禀的能力是通过示弱示好、投其所好来触发对手进行自我攻略” 男人自嘲般的心想,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奥希里斯对你如此感兴趣呢?” “不知道。”小侦探无力地摇摇头。 “或许,奥希里斯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一个聪明的孩子,但又不是真正的孩子。波本说过贝尔摩德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成为同类?想必那位先生也最重视这个吧!” “我跟他哪里像了?”小侦探不忿地撇撇嘴。 “能让你觉得遇到知己的人,必然对你本身了解足够多。但问题在于,为什么他偏偏只对你感兴趣呢?公安有两代卧底,跨度近20年,从来没有人有机会接触到那位先生。你是唯一一个吸引他注意的人。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你知不知道迈出了多大的一步?以前我们觉得组织深不可测,对内部知之甚少。但现在最高统治者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只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和我们一样都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思想,用嘴巴吃饭,用鼻子呼吸…这么想,你还觉得他很可怕吗?” 小侦探皱着眉头不说话,良久才说:“可我输了,两次。”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输在不了解对方,但他跟你聊了这么多,暴露的弱点也越多。我们总会赢的!”男人热切地鼓励道,看对方反应冷淡又说道,“如果你觉得太累,我可以安排…” 小侦探响亮地打断道:“不!我会继续接近他,找到他的弱点。我决不服输!我不甘心!” 男人欣慰地笑了:“谢谢你,福尔摩斯先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第89章 葬身之地 为了给死对头迦顿使绊子,迈泰原本打算自导自演,劫持美国的商船,把罪名栽赃给对方。 然而猫胡子却谨慎地提出了质疑:“这计划实施起来想必没有那么容易。且不说劫船这种事有一定风险,而且伪装敌人也可能会被识破,更重要的是利格先生带来的那个女人就是cia的卧底。倘若cia查出那女人在我们手上,恐怕会引火烧身啊!” 迈泰虽然与猫胡子相识不久,但已然将其视为心腹。因此猫胡子的这番话也让迈泰不得不重新考虑应对的策略。 “猫胡子说的有理。只是迦顿现在气焰嚣张、人多势众,那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想要自己独占鳌头。若是起了正面冲突我们这边怕是会吃亏啊!球赛上本就输了球,还有几个小弟也被那边的警局给拘留了…哼!迦顿竟敢明目张胆地挑事情。这口气我怎能咽得下?” “阿普大人,迦顿可恶至极,这次定然不能善罢甘休。但是我们得用一个聪明点的法子让迦顿上钩。” “噢?是什么样的法子?”迈泰不由得身体前倾探问道。 猫胡子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办法其实有很多,只是不知道阿普大人能不能为那几个被拘留的小兄弟放得下身段。” “我这个人平生最讲义气!只要有办法能把他们放出来,将迦顿好好收拾一番,一点点面子算什么?” 猫胡子大喜,恭维了迈泰的重情重义。于是说道:“这计划说来也不难。您只要向迦顿认个输,说上次球赛一事是我们这边理亏,希望释放被警方拘留的几个小弟,并且提出应该再公平公正地比赛一场,巩固双方的友谊。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您愿意为迦顿献上丰厚的礼物。这样一来,年轻气盛的迦顿就会认为自己已经大获全胜,肯定不会有所怀疑。” 第105章 迈泰眉头紧锁,想了半天问道:“这计划我听懂了,但是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啊?虽然小弟们被救了出来,但是迦顿岂不是白捡了很多便宜?” 猫胡子勾起嘴角:“阿普大人,您准备送什么礼物给迦顿赔礼道歉呢?或者说什么样的礼物可以吸引cia呢?” 听到这儿,迈泰的眉头舒展开来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把那个女人送给迦顿用作美人计,让她来向cia告密?不过要是那个女人出卖我们怎么办呢?” 猫胡子自信地答道:“阿普大人不必担心这种情况,cia来到之后发现他们的卧底在迦顿那里,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这里道路复杂,我想那女人也根本不记得怎么走,到时候也只能无功而返。还有一点,那个女人有把柄在我手里。倘若她敢出卖我们,她的弟弟就活不了了,仅凭这个她也得掂量掂量究竟该怎么做!而且我们不仅要送女人给迦顿,还可以一并送出一些贩卖的人口和违禁药物。cia清查时,人赃俱获,岂不美哉?” 迈泰连连称赞,当机立断就按照猫胡子说的办! 波本听到关于此事的一些风声,他找到迈泰向其询问:“阿普大人,听说您要把基尔送走?” “利格先生之前说将那个女人全权交由我来处置,这是我们内部的一致决定。” 波本作出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阿普大人,这个女人是使得令弟遇害的罪魁祸首。但是您竟然想放她一条生路?!” 迈泰不悦地回答说:“我才没有放过她呢!这只是一个计划而已,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真的吗?我倒想听听是什么样的计划能让放跑的犯人还能受到惩罚?阿普大人,您真的召开内部会议审判她的罪行了吗?” 这个尖锐的质问让迈泰很生气:“利格先生,您在怀疑些什么呢?” 波本挑挑眉毛,阴阳怪气地说道:“阿普大人和那位先生友谊深厚、合作密切,我自然不敢怀疑什么。只是…阿普大人也知道那基尔是cia的卧底,您如果铁了心偏这么做,我必须得提醒您一句: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隐患,否则若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日后说起来怕是洗不清呀。” 迈泰气得直跳脚,指着波本一通臭骂:“你个混蛋!居然怀疑我跟cia有染?!” 波本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阿普大人,您误会我啦!我哪有说过这种话呢?我的意思是您的内务我不插手,但您做什么都得先跟那位先生报备一下是不是?这样也方便我开展工作呀!” 迈泰沉默片刻,气消了大半,陪笑道:“抱歉,是我误会利格先生了。我一定会亲自向那位先生说明此事。” 波本点头称是:“还是阿普大人明事理!我觉得事关重大,越尽早处理越好。” 下午时分,迈泰的秘书突然邀请波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波本心生疑惑,秘书解释道:“阿普大人已经向那位先生汇报了眼下的情况,他同意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处置那个女人。但是那位先生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说要采集一批制药的原材料,所以想请利格先生过去查看一番。” 波本警惕地问道:“我并没有收到来自那位先生的命令呀?” 秘书急忙向波本展示那位先生发给迈泰的邮件:“喏,这是不久前刚收到的。我想是因为信号不太好,所以利格先生没收到吧?那位先生点名要一种很稀有的蛇,只有这一带才有,我们正好可以去抓活的。” “去抓蛇?!”波本吃了一惊。 秘书哈哈大笑道:“利格先生不必惊慌,我们这里有许多捕蛇的好手,您只消在旁边看着就行了,不劳您动手!请利格先生亲自去看,主要是为了做个见证,证明我们没有作弊并且这儿的蛇数量足够满足那位先生的需求。” 波本便点头答应了:“可以,但请让我换一件衣服再走。” 波本预感到事情不妙,心想:迈泰可能想借此机会除掉我。 他冷静下来,给景光留下一个暗号。换好行装,藏好武器便从容跟着秘书离开了。 然而波本的计划却落了空,他前脚刚被秘书带走,猫胡子后脚就带着基尔上路去找迦顿了。两人阴差阳错地没有碰上面,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情况,那个暗号也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波本跟着秘书一行人一路深入雨林深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层层叠叠的深黄暗绿色让他开始分辨不清方向,他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几乎要站不稳,不得不扶着树干艰难前进。 “利格先生,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走在前面的秘书鼓励道。 “抱歉,我有点头晕…”波本气喘吁吁地说道,浑身上下直冒虚汗。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在这林子里头生病是很难治好的啊。”秘书夸张地叫唤道。 “该死的!难道是午饭里下药了?” 波本暗骂自己竟然如此疏忽大意,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没有料到迈泰竟然会对他痛下杀手。好歹波本也是那位先生派来的使者。如果就这么出了事死掉了,迈泰打算如何逃脱责任,又怎么向那位先生解释呢?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波本倚靠在大树下,喘着粗气问道。 “啊呀呀,利格先生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还出了这么多汗呀?快快快,你过来背着利格先生走!”秘书依旧用他那浮夸的演技卖力演出。 “混蛋!滚开!”波本怒喝一声掏出匕首,将周围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利格先生这是做什么?动刀子可不礼貌噢!”秘书笑得有几分瘆人,在这幽深阴暗的森林里更显可怖,“有话好好说嘛,不要伤了和气!”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波本怒目而视,全凭意念在强撑,他自知已经撑不住多久了,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景光身上。但他的搭档此刻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穿过雨林,无法回应他的呼救。而至于柯南那边,这个正趁着秘书离开、在房间里暗戳戳寻找资料的小侦探根本没发觉另一个公安也已经离开了村寨。 “利格先生,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就应该开诚布公。但是你却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这样很不好啊!”秘书严肃地批评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向那位先生偷偷打小报告。可可的事情,那个cia女人的事情,你全都汇报了!” “我只是在尽到自己的职责。”波本傲然答道,心里却很惊讶:没想到迈泰如此不信任自己,连跟那位先生的通信都要监控! “当然,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忠诚的属下。”秘书有些惋惜地说道,“但很抱歉,我也对阿普大人忠心耿耿…把他拿下!” 众人一声令下便围住了波本,此时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勉强虚晃几招后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样?”波本咬牙切齿地问道,汗如雨下。 “别担心,我们不会杀了你的。”秘书满脸都是阴险的笑容,“尸体处理起来太麻烦。像利格先生这样可敬的人,一定要为你找个好归宿啊!” 波本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脸朝上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林木。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昏沉的波本几乎快要睡过去,就感觉自己从半空中被扔了出去。 “再见,利格先生!” 波本最后听到了秘书的大喊。 奇怪的是被扔下来的波本感觉自己依旧在下沉。 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沉下去… 波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是沼泽地啊! “这下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波本被吓出一身冷汗,但浑身无力、手脚都被捆住的他连绳子都挣不开,哪里还能逃得出这片死亡沼泽呢? “景——” “救命啊!” 第90章 因缘际会 波本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感觉身旁有人,转头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惊: 那是一个神态威严庄重的老人,目光如炬,看上去至少有70岁了,饱经风吹日晒的脸上沟壑纵横,像是干涸的土地。 “别紧张,我不咬人的。”老人的声音浑厚有力,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波本被这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真诚地说道:“谢谢您救了我。” “先吃饭吧。” 波本的肚子早就空了,饿得两眼发黑。那饭菜闻起来很香,他抱起饭碗就往嘴里扒拉,吃相惨不忍睹。 “慢慢吃,不够还有。”老人淡淡地说道。 狼吞虎咽的大金毛速度慢下来,恢复了一些力气,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不凑巧的是,这时有人在屋外敲窗户轻声喊着:“莫瑞雷!” 老人去开窗,屋外那人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老人对波本说:“抱歉,我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你找小锈斑就行了,他会照应你的。” 波本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目送老人离开了。心里头泛着嘀咕:我这是在哪儿?小锈斑又是谁啊? 第106章 波本吃完了那碗饭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的搭档景光报平安。不过,在找手机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被扔进沼泽地的那身衣服已被洗净,整齐地叠放好。而且原本放在口袋里的牙齿项链挂在了脖子上,旧挂绳也换成新的。 “我真是遇到好心人了啊!” 波本暗自庆幸,但很快就得知了一个坏消息:景光送基尔去了迦顿那里,而柯南则一个人留在了迈泰的村寨。他们三个人此刻分隔三地,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情况。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景光安慰道。 然而下一次重逢的时间之久,同样始料未及。 波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估摸着自己睡了至少15个小时。 “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那个名叫莫瑞雷的老人还没回来,波本决定去找小锈斑打听情况。 一出门,波本就撞见一个精瘦黝黑的年轻人。 “你好,我叫隐尼斯?利格。请问小锈斑是哪位呀?”波本礼貌地问道,周围几个人听见了不禁放声大笑起来。波本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眼前这位想必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但小锈斑并不恼,反而特别热情地嘘寒问暖:“你终于醒啦,我担心得要命!不过这下好了,有什么事儿尽管跟我说,有我罩着你不用怕的!” 那人顶多也就20岁,说话的口气却像大哥似的,而且语速极快,波本甚至都没怎么听懂,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谢谢,昨天是你救了我吗?我不太会西班牙语,你可以说慢一点吗?” “嗯是我最先发现你的,当时情况可危急了,你这次能活下来真是福大命大!”小锈斑放慢语速,拍拍波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隐尼斯,你一定还不到20岁吧?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出门在外,家里人不担心吗?” “呃…不好意思,我比你想象得要大一些呢。” 众人笑得更欢:“小锈斑,别在这里装大哥了,人家比你大!” “你们这些老家伙给我闭嘴啊!” 波本观察了一下:那些人年纪都比较大了,除了小锈斑之外最年轻的也有四十来岁。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莫瑞雷老人安排小锈斑照顾他,也很理解小锈斑对他如此热情:他们两个算是同龄人,而其他人都与他们有明显的代沟。 “走啦走啦!隐尼斯,我带你出去耍,别理这些老家伙们!”小锈斑气鼓鼓地便拉着波本走了。 “小锈斑,你别乱跑,这孩子才刚醒!”身后有人大喊道。 “不用你提醒我,我很有分寸的!” 小锈斑的分寸感在哪儿波本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活泼得过分了。不仅说话语速很快,干什么都快,让波本有点儿跟不上。 “哎呀,你是不是累了?在这儿歇歇脚?” “谢谢。”两人坐在橡胶树下,波本还没开始问什么,小锈斑就开始吧啦吧啦说起来:“这棵树可是很有年头了,我来这里时,它就已经有这么高了。”说着还比量了一下。 “你分得清这些树?”波本吃惊地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方圆百里的每一棵树我都熟!不仅仅是树,所有的一切我都熟悉。一般人进来总迷路,但我绝对不会。”小锈斑一兴奋语速又快了起来。后来波本跟景光调侃说此人是我最好的西语老师。 “你来这里很久了吗?” “15年啦!我那时才5岁,还是个小不点哩。所以鳄鱼老伯才给我取外号叫小锈斑。” “锈斑豹猫,是世界上最小的猫科动物。这名字倒有趣!” 波本心想,又问道:“鳄鱼老伯是谁呀?” “咦?你没见他吗?我明明看到他从你房间里出来。” “原来那个老人就是鳄鱼老伯啊” 波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莫瑞雷不正是指墨西哥鳄么! “这么说来凯门也是鳄鱼啊…” 波本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牙齿。 “诶你也有这个?鳄鱼老伯送你的?”小锈斑凑近一看又很快自我否认道,“不对,这颗很旧了,看上去比我的年龄还要大。但确实是老玛努的手艺,不会错的。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波本老老实实回答道,“老玛努是谁?” “他是医生啊,就是他治好你的。”小锈斑看着对方自言自语起来,“难道你爸爸跟老玛努还有交情?但你应该是外国人吧?好奇怪噢,不如我带你去找他吧?老玛努记性很好,肯定记得它的来历!” “老玛努住的离这里很远吗?”波本按压住砰砰跳的心脏,他感觉离真相很近了。但却有着怯,生怕答案并非如自己所愿。 “老玛努喜静,所以住的比较偏僻。我们抄近道,很快就能过去的!” 波本在小锈斑的带领下来到一座小木屋外。 提及医生,波本的第一反应是宫野艾莲娜的形象:身穿白大褂,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医院里问诊治病。然而眼前的木屋却与他的想象相去甚远。 “老玛努是远近闻名的巫医。”小锈斑解释道,“他年纪很大了,脾性很怪,但人不坏的。” 波本心里打着鼓,七上八下地跟着小锈斑走了进去。虽然自以为做足心理准备,但里面的场景还是大大出乎意料。 波本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踏进中世纪炼金术士的密室。金毛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触犯了什么禁忌。 他看到一截枯木靠在桌边,树皮开裂,上面还长满了蘑菇和苔藓,更诡吊的是它竟然还在动! 被吓坏了的波本这才意识到那不是树,而是穿着长袍戴着帽子的老巫医。 “老玛努,你瞧这是谁来了?” “安静点,小锈斑。你太吵了,当你们经过门外那株月桂时,我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蘑菇下传来的声音苍老得简直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轻飘飘的一些气聚拢又散开。 波本没来由得感到紧张,甚至有几分畏惧,他怯生生地说道:“您好,我叫隐尼斯?利格。感谢您昨天救了我,给您添麻烦了。” “欢迎回到人间,我知道你为何而来。”老巫医说道,站起来朝波本走去。狗狗被那诡异的气场震慑住,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 “年轻人,不要怕!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老巫医伸出如同树皮般皲裂粗糙的手轻抚着波本的额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在黑暗过后,灰烬中将迎来新生,不要迷茫,不要畏惧,你终会找到比你父亲更光明的道路。这就是我对你的忠告。去吧,黑凯门之子!去找属于你的道路。” 波本还在惊异中没缓过神儿来,小锈斑却兴奋地大叫道:“我的天哪!你爸爸就是黑凯门吗?!” “黑凯门是谁?”波本一脸茫然。 “小锈斑,你太吵了。”老巫医又回到桌边,不悦地说道。 “好的好的,我马上走!”小锈斑拉着波本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波本脑子乱乱的,任凭对方拉他走。他反反复复咂摸着老巫医的话,不安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滚着:找到比爸爸更光明的道路,意思是爸爸最后没能找到吗? 小锈斑带着波本来到一间小阁楼里,在积灰的锁柜中翻出一卷羊皮纸。 “这里名叫鳄鱼湾,但其实没有鳄鱼,是因为五个人而得名。”小锈斑翻开羊皮卷指着上面一个类似图腾的图案说道,“这五条鳄鱼就代表着那五个人。普鲁斯,巴里纳斯,库维尔,莫瑞雷——也就是鳄鱼老伯。而最后一个就是:黑凯门,你的爸爸。” 波本沉默不语,他依旧处于极端震惊之中。 小锈斑则满脸崇拜地说个不停:“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听你爸爸他们的传说故事长大的!想不到你居然是黑凯门的儿子啊!” 波本恢复了些理智,问道:“你来这里15年,只听过传说?” 小锈斑很抱歉地答道:“是啊,我来的时候这里只剩下鳄鱼老伯一人,其他四个前辈都不在了。” “也就是说爸爸已经去世很久了” 波本无不痛心地心想,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能父子重逢,但亲耳听到父亲的死讯还是很难受。 “如果你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的话,我可以先出去。” 波本冲小锈斑感激地点点头。 他一个人翻看着那些羊皮卷,但很多东西是用他读不懂的文字记录的,他只能勉强看明白一点点,他大约明白了小锈斑对于他父亲的崇拜:他的父亲是奠基者之一,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他不敢想象其中的艰辛。 陌生的土地,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 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信念才让爸爸离开故土来到这里呢? 波本长叹一声,将羊皮卷整理归位。他沉沉地走出来,小锈斑却开心地嚷道:“小叔叔,我们回去吃饭吧!” 第107章 “你叫我什么?!” “小叔叔啊!你看鳄鱼老伯收养我做孙子,那他就算是我爷爷,而鳄鱼老伯与你爸爸又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你就是我小叔啊!” 波本哭笑不得,没见到爸爸反而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不少亲戚,他今天收获的惊喜可实在太多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叫叔叔太奇怪了。” “也对,还是隐尼斯叫得顺口!”小锈斑说着说着脸色突变,“快快快,它们回来了,跟我走!” 波本以为是有敌人接近了,连忙跟着飞奔而去,小锈斑轻声飞速说着:“动作快!脚步轻一点,别惊动它们!” 说着小锈斑就蹿上了树,波本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也爬上去。 然而波本却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影子,小锈斑拨开茂密的枝叶轻声道:“看!” 波本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大群色彩斑斓的鸟儿扑簌簌地飞回巢中。在夕阳的映照下,鲜黄色的羽毛闪闪发光,宛若森林中点缀的珠宝。 “那是金太阳锥尾鹦鹉。它们的雏鸟还不会飞呢!现在天晚了,大鸟都回家了。”小锈斑解释道,“欢迎回家。” “谢谢你,小锈斑。” 波本痴迷地欣赏着这幅美不胜收的画面:远处西沉的红日像是融化在宽阔的河面上一般,水天一色,夕阳顺着东流的河水而去。倦鸟归巢,浮动着粼粼的倩影。 “我从未见过如此慑人心魄的美景。”后来波本对景光说道。 波本和小锈斑回去得有些迟,鳄鱼老伯的脸色很难看。但在波本面前老人没有发作,只是温和地说道:“去吃饭吧。” 小锈斑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贴着耳朵说道:“鳄鱼老伯肯定知道你是谁了,否则才不会给你这种好脸色!” 然而小锈斑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免不了一顿臭骂。波本有些过意不去,上前说道:“那个、其实是我…” “我让你去吃饭!” 小锈斑使个眼色,大金毛只得乖乖离开了。 在屋里吃过晚饭,波本就迫不及待地跟自家幼驯染分享这半天的见闻。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正发着消息,波本看到窗外有个熟悉的人影:是鳄鱼老伯! 波本快步走过去打招呼:“莫瑞雷前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正好,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老人神情严肃地说道。 “诶?那您先问。”波本以为对方会问他关于身世的事情,谁料鳄鱼老伯开口就问道:“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好了。传言说昨天阿普给迦顿送去一个女人,这可是一件稀罕事,我认识阿普很久了,这不像他的作风。而恰巧你昨天又被人捆着扔进沼泽地,那里又是阿普的地盘。所以,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啊这…”波本完全没有准备一套说辞来应对,他的反应已然暴露了真相,“那个女子呃…算是我的同伴吧。” “算是?”老鳄鱼比波本想象得更敏锐。 波本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她是无辜的,我想救她。” “自己都小命难保,还想着救别人?” 波本被怼得无话可说,小声争辩说:“这真的是意外。” 老鳄鱼气得哼了一声:“简直跟你爸爸一模一样!” “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来这里?他、他是怎么…死的?”大金毛的眼神看起来让人心疼,老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天太晚了,先去睡觉吧。” “拜托了,请您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老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与他相识很多年,不是几分钟就能讲完的。如果你明天不再惹我生气的话,我就讲给你听。” 第91章 鳄鱼之死 第二天等鳄鱼老伯巡逻回来后,波本就急不可耐地凑上去,眼巴巴地央求道:“莫瑞雷前辈,昨天你说好的…” 老人笑着摇摇头:“好吧我兑现承诺,但得去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我可不想被好奇的小鬼偷听了去。” 于是波本跟着老人离开了村落,步入雨林。不怎么认得路的波本勉强认出他们是在朝河边走。 “这两天吃得还习惯吗?”老人问道。 “嗯食物很丰盛!这里的水果特别多啊。” 在前面带路的老人兀自陷入回忆:“记得你爸爸跟我说他来自于北半球一个遥远的岛国,那里与这里季节相反,水果既少又贵。每年春天,岛上会开满sakura(樱花)。你也是从那里来的,对不对?” “是的,您会日语?” “一点点,都是你爸爸教的,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啦。但樱花我记得很牢,因为他的名字里也有这个词。” “爸爸…叫什么?” “你不知道?!”老人震惊地回头看了波本一眼。 “妈妈没说过。” “樱野翼。”老人又补充道,“你和他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老实说,凯门生前和我的关系不算很融洽,因为我们总是意见不合。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就是用那双无辜的眼睛望着我,一遍又一遍执拗地说:「拜托了莫瑞雷,你相信我!这次一定能行的!」昨天我不是存心要跟你过不去,我只是想起那个特别容易就惹我生气的家伙而已。” 听到这里波本禁不住微笑起来,他想象着那副场景,居然觉得爸爸还挺可爱的? 老人在一棵金合欢前停下脚步:“我们就坐在这里说吧,你想听什么?” “您是怎么认识爸爸的?” 老人点了一杆旱烟,泰然一笑道:“第一次遇到凯门也是在沼泽地,不过跟你不一样他是迷路不小心踩进去的。命运很神奇,对不对?我把你从沼泽地里拽出来时,还以为遇到鬼了呢!” 波本不由得也为这奇迹般地初遇感到惊讶:“爸爸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我昨天看到了阁楼里的羊皮卷,鳄鱼湾创建的原因似乎与前面那条河有关?” “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吗?” “呃…亚马孙河?” “哈哈哈不是的,这是奥里诺科河。准确地说是它的一条支流,汇入主干后一路向西向北最终流入大西洋…凯门跟我说,有一本小说就是写这条河的,好像叫《壮丽的奥里诺科河》,是一个有名的法国科幻小说家写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儒勒?凡尔纳?”波本随口猜了最著名的那个。 “诶对,就是他!你看过这本小说吗?” “没看过。” “那你应该去看看,这书里头不仅讲了河,还讲了一个女孩子寻找失踪父亲的故事。是不是跟你挺像的?”老人抽了几口烟又说道,“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河,你明白为什么吗?” “航运?水电?渔业?” “对,就是航运。”老人满意地点点头,“500多年前,那群欧洲人第一次到这里时就是乘船而来。直到今天,虽然有了飞机、有了汽车,但在这儿最便利的运输方式依旧是船。唯一的区别是动力来源从风帆和船桨变成了涡轮发动机。你猜猜这些船是来做什么的?” “贸易吧,进口出口之类的。” “他们卖什么东西交易呢?” “咖啡,香蕉,石油,还有…” 老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道:“孩子,你看这里像港口吗?合法贸易我们自然不干预。” 波本恍然大悟:“走私和贩卖!” “这回你说到点子上了!阿普、迦顿这种人都是和外国人做生意的。飞机太贵,他们负担不起。卡车只能走陆路,遇到水就行不通了。所以他们只能用船:虽然速度慢了点,但是便宜啊!” “所以优树被拐还有八爪鱼在长野那次都是用船偷运到海外的” 波本心想,隐约猜到了答案:“所以前辈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拦截这些非法的船只吗?” “对,这就是我们主要的工作:解救人质,清查赃物。你的爸爸也是为此而来。” “为什么?” 老人眯起眼睛问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警察,在某个案件中与上级意见不合。你会怎么做?” “这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但我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的。” “但如果上级向你施压呢?” “我会尽量避免直接冲突,表面依顺上级。实际上会继续按我的想法调查,直到水落石出为止。” 老人欣慰地笑了:“很好,你比你爸爸懂得变通。” “爸爸怎么了?” “在他刚当上警察的第一年,他就遇到了一起跨国拐卖案。这案子很棘手,他的上级以被拐卖的不是本国人为由将案件搁置起来。但他不满上级的做法,跑去大闹一番,结果被开除了。不过他还惦记着那案子,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波本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万万没想到爸爸竟然也是警察,而且还有这样神奇的履历。 “在三四十年前,这里治安还很乱。河面也比现在宽阔许多,我们现在坐的这里就是河边。来来往往的船只也比如今要多,很多都干着非法的勾当。最开始提出要遏制这种情况的是一对兄弟。他们用远古时代鳄鱼的名字给自己取了很霸气的绰号:普鲁斯,巴里纳斯。后来我和另一个人也加入了进来,他因为身形矮小而叫作库维尔,而我因为母亲是墨西哥人所以称作莫瑞雷。最后你爸爸也来了,我们原以为他查清案件就会离开。但他却说他觉得这里比故乡更需要他,所以他留了下来。因为长得很黑,所以我们叫他黑凯门。”老人幽幽吐出一个烟圈,“客观来讲,我很感谢凯门,他在这里做出许多贡献。但是他显然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老大普鲁斯总说凯门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不过他还挺引以为傲的。” 第108章 波本抿嘴笑了笑,并不言语。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很想说:孩子,我很抱歉。” “您不必这样,我已经长大了,而且过得很好。” 诚然,爸爸缺席了他人生中所有重要的阶段。但他实在不愿意去怪罪那个男人。或许爸爸最对不起的人是妈妈吧?作为儿子,他已经释然了。 老人继续讲道:“头两年是最艰难的,不过后来巫医老玛努加入了我们。老玛努用他那神奇的巫术为我们造势,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鳄鱼湾的名号响亮起来了。有许多人参与进来,壮大了我们的队伍,你看到的阁楼就是鳄鱼湾的旧址。” “那为什么要搬家呢?” 老人沉痛地叹息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大约三十年前,有过一次针对这些犯罪团伙的大规模清剿行动。那是我们实力最强盛的时期,而且还有国际支援的力量,许多来自美国和欧洲的警察也来协助我们打击犯罪。那一次我们大获全胜,仿佛所有的邪恶势力都被肃清。大家都很高兴,庆贺一番后一致决定就地解散,各自回家,凯门也离开了。但是我们都错了…” “还有残党余孽?”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表情:“对,他们回来了,不出半年就卷土重来。但我们早已放下戒备,手无寸铁。我们遭到了疯狂的报复。老大普鲁斯将活着人重新召集起来,搬迁新址。然而这次没有国际支援来协助我们,只能靠自己了…不过让大家都很意外的是,凯门回来了。”老人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那个时候你就在妈妈肚子里了。你快30岁了吧?” “是的。” “生日在几月?” “7月。” 老人的眉头皱起来:“那就是说凯门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爸爸,是怎么死的?”波本颤抖着问道。 “那天,来了一艘载着很多小孩儿的船,他们都是被拐卖的。我们照例去拦,但事不凑巧,那船不知出了什么毛病居然起火了。八爪鱼——就是人贩子的头目眼看着火势太大,直接弃船逃跑了。而凯门…”老人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因为数着人数不对,他觉得船上还有孩子,非要去救。他是对的,确实还有孩子被关在里面。但是等到他救出孩子们时,船几乎快要沉没,他也已经被烧伤很严重了。我们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时,他已经快不行了。他是在回去的路上死的。” “所以八爪鱼才会对我说那种话,原来他当时在场的” 波本垂下头问道:“那这颗牙齿的来历呢?” “那是凯门与迦顿的爷爷搏斗胜利的标志。当时凯门被打落了一颗牙,他不甘示弱地也揍掉了对方的牙,迦顿的爷爷不久后便郁郁而终。凯门觉得那件事很有纪念意义,于是找老玛努把两颗牙都做成了项链。自己留着敌人的那颗,把他的牙留给妻子。” “原来如此,我可要好好感谢这个礼物呢!”波本抚摸着爸爸的牙齿说道。 “除了那颗牙,还有一块表,也是你爸爸留下来的礼物。”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你应该收到了吧?” “诶什么表?”波本有点懵。 “没收到吗?我亲自去寄的,就用的是你爸爸寄信回家的地址,应该不会弄错呀?” “您什么时候寄出去的?” “20年前。” “嗯…那时候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也搬家了,没有收到。” “啊我个老糊涂,居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真是可惜了,这是一块很好的表呢。” “我记得柯南说奥希里斯也有一块鳄鱼怀表来着?” “前辈,这块表有什么来历吗?爸爸已经去世30年了,为什么20年前才送呢?”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这鳄鱼怀表是一位瑞士商人答谢我们救命之恩的礼物。当时他误打误撞迷了路,差点被劫匪杀掉,是我们几个人救下了他。回去以后,他就想做点特别的礼物送给我们。这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手工制作的怀表啊!看到这表壳上鳄鱼了没?我的这块就是墨西哥鳄,其他几个人的图案都跟绰号相对应。这五块表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做好。据说因为初期几个版本不满意,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多,用了很多年才完成。简直就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了!” “只不过当怀表做完后,由于我们的势力大不如前,那位商人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们。如此一来又过去了很多年,等到怀表送到我手上的时候,凯门已经去世快10年了,大哥和二哥都相继离世,只有我和库维尔还在。没过多久,库维尔也病逝了。这里就只剩下了我。”老人自嘲般地笑了笑,“好多人都问我,一辈子只守一条河有什么意义?我就反问:倘若一辈子连一条河都守不住,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没有守住啊。我老了,这里除了小锈斑之外,没有一个年轻面孔。等到我们都进了坟墓,谁又来守这条河呢?” 波本无言地握了握老人粗糙的大手,他很愧疚自己没有办法像爸爸那样扎根留下,也不愿意给老人虚假的幻想。他很真诚地说道:“您的工作并非徒劳无功,每一艘被拦下的船都将记在您的功劳簿上。” 老人眉目舒展开,用旱烟的烟杆敲敲地面:“凯门,听到了吗?你儿子比你会说话!” “什么?!”波本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坐在父亲的坟茔前。 “对,这里就是埋葬你爸爸的地方。没有墓碑,因为我们树敌太多,倘若被敌人知道了,怕是会被刨坟报复。其他几个人也都被埋在附近。以前这里就是河边,我们想把他葬在离水近一点的地方,结果这些年水量减少,这里竟变成这般地貌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波本跪下来,抚摸着湿润的泥土,这是他的父亲与前辈们共同守护的土地。他曾听到过一种说法:鳄鱼不会迁徙,他们一生只认一条河。 “爸爸,安息吧!” “我会继承你的遗志” 第92章 见风使舵 以猫胡子为首的阿普代表团进入迦顿的地盘后,主人就展现出了相当的不信任。 他们一行人被仔细搜身,手机、武器等随身物品也统统没收。这样苛刻的待遇自然引发了大家的不满。但是在猫胡子的好言相劝下还是平息了众怒。 作为外交大使的猫胡子相当配合对方的搜身工作,积极主动地翻开外衣的口袋交出自己的东西,还对其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大为赞赏。他从原本准备给迦顿的礼物中拿出一小部分来慰劳众人,给迦顿的手下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因此,后面他们没受到任何阻拦或者纠缠,一路顺风顺水来到迦顿的宅邸。与阿普不同的是,迦顿住在村镇,人口更多、更繁华,电子通信也更为便利。 只不过,那些守卫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并没有给猫胡子搜身,大概大家都只顾着挑礼物而忘记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迦顿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还不到30岁,正值当年。他是土生土长的印加人,对自然神灵保持着极为虔诚的态度。在他的父亲去世后,他自称是被太阳神选中来担当重任。这番说辞在旁人看来可能很荒谬,但迦顿的部下却很愿意支持他们的首领,以此为他造势。 迦顿对阿普不满已久,他这次主动挑起事端,本想是想借机会真刀实枪地跟对方干一场,好好打压阿普一番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谁曾想那老家伙竟然主动认输了?! 年轻的迦顿并没有那样多的心机,他对权力斗争的理解简单粗暴:拳头才是硬道理!唯有武力方能解决一切。至于什么权谋、什么算计,那都是卑鄙小人才干的无耻勾当,迦顿对此是相当不屑的。 所以当看到阿普的代表团真的为他送上丰厚大礼时,迦顿并没有丝毫怀疑,乖乖钻进猫胡子设计好的套里。 如果说那一刻迦顿除了胜利的喜悦之外,还有的就是一丝叹惋:想不到阿普居然这么弱啊!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动手了! 猫胡子走上前去,礼貌得体地向迦顿致意,并传达了阿普大人向往和平的愿望,希望双方能重归于好。这一大段台词还是秘书帮他润色的哩! 迦顿的手下们也见机纷纷附和,称赞首领的英明神武。 迦顿被恭维得很舒服,于是下令摆上宴席,好好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宾客们。 成功接近迦顿的猫胡子请求单独跟迦顿说几句话。正好还没开始上菜,迦顿便同意了。他本以为猫胡子会传达一些来自阿普的秘密讯息,谁知猫胡子却说:“迦顿大人,那个女人是cia的卧底。她是被派来刺杀你的!” 迦顿大惊失色,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阿普身边,自然知道这些事。您若不信,可以去看看新闻,搜索日卖电视台女主播水无怜奈。她几个月之前还在日本,紧接着又去了美国,而今来到这里。一般人可没她这样的丰富的「旅游经历」。” 第109章 迦顿将信将疑地真的去搜索一下,发现猫胡子所言非虚。于是对他的信任增加不少,问道:“你是阿普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事儿告诉我?你就不怕回去以后被收拾吗?” 猫胡子压低声音说道:“迦顿大人,我接到这个任务就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因此根本没打算回去!想必迦顿大人也有所耳闻,阿普杀掉了一个手下。” “我好像是听说阿普那儿死了一个人。不过是意外死亡,不是你说的这个人吧?” “那个人才不是意外的,而死!”猫胡子语气有些激动,“他是阿普背后金主的使者,是被蓄意谋杀的。” 迦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已经开始听不懂了:“阿普疯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名使者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坚决反对阿普提出的龌龊的刺杀计划。阿普怕他坏事,所以就将他残忍地杀害了,对外宣称是意外。本来今天应该是由那人来的,但由于突生变故,临时派了我来。如果我不来,那么我也难逃厄运。” “阿普真是心狠手辣!”迦顿对猫胡子深表同情,“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呢?” “我现在无路可退。阿普已经年迈,疑心太重,就算这次回去了恐怕也凶多吉少。所以恳请迦顿大人能够收留我!像您这样的人,才是我值得追随的领袖啊。” 迦顿还处于震惊和茫然中没有完全缓过神儿来。他有些挫败,阿普并非真的对他俯首称臣了,而是要借机取他性命。但他又很庆幸,有猫胡子这样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人及时提醒了他对方的阴谋,还愿意为他效忠。 “不过,阿普怎么会跟cia有染呢?”迦顿想不明白。 “阿普是个两面三刀的投机派,从杀害那位使者的举动就能看出来,他背后的势力很复杂。他之所以敢动手,就意味着背后有靠山能替他买单。”猫胡子头头是道地做出分析。 实际上这都是睁着眼说瞎话,阿普背后的金主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那位先生。倘若阿普还有其他靠山的话,断然不至于连抛尸都要如此小心谨慎。但是年轻的迦顿此刻已经失去了清醒判断的能力,对于猫胡子的说辞照单全收。 “猫胡子,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那个女人如果杀掉的话?”迦顿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得罪cia的后果很严重,他还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万万使不得!如果逞一时之快杀了那个女人,阿普和cia必将联手对付你啊,迦顿大人。”猫胡子又分析道,“更何况,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把敌方送来的女人杀掉了,岂不是显得您气量狭小?若是被传了出去,说不定旁人都会笑话您胆小怕事。” 迦顿皱眉,他向来希望维持高大威猛的形象,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流言。于是向猫胡子求教:“那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呢?” “其实也好办!先给那女人一个单间,好吃好喝伺候着。如果她提出想单独跟你见面,你就说这不符合此地的规矩。” “这我懂,她接近不了我,也就没法刺杀我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迦顿大人可以骗她说,只有结婚之后男女之间才能单独见面。不过结婚流程繁杂,仪式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反正她一个外地人也不懂这些条条框框,很好糊弄的。倘若她等得不耐烦,你就说这体现出对新娘的重视。这样她肯定就不再闹了,因为再纠缠不休,反倒显得她自己目的可疑。”猫胡子给迦顿支招道,“另一方面,我们得想办法瓦解阿普和cia的合作关系。” “我该怎么做?” “自然还是利用那个女人啦!迦顿大人可以派去几个侍从,表面上是要服侍她。实际上是借助她来为cia传递情报。” 听到这儿,迦顿有了一些眉目:“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通过侍从透露一些假情报,那个女人之口说阿普的坏话,挑拨离间?” “没错,正是如此。” 然而迦顿眉头紧锁,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个提议:“猫胡子你知道的,我平生最痛恨蝇营狗苟的奸诈小人。这种暗中使坏的事儿,我做不出来啊!” “迦顿大人,我当然知道您的人品。但是现在形势严峻,阿普和cia联手里应外合来对付您。如果不这么做,怕是很难度过难关啊!倘若您担心此事可能会对您的名声有损,那么骂名就由我一人承担好了!” 迦顿万分感动,他紧紧地握住猫胡子的手说:“你一定是上天派来协助我的大救星!” 就这样,在猫胡子的怂恿之下,迦顿接受了这个与他个人风格大相径庭的计划。 晚宴上,迦顿与阿普的代表团成员相谈甚欢,并表示大家好不容易才来状,定要多停留几日。 其他人都有几分犹豫,猫胡子却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并且装作很热情的样子讨论下一场球赛该在哪里举办的种种相关事宜。 另一边的基尔则对事态的发展感到奇怪。迦顿的爷爷曾经是cia想要捉拿的目标,她本来想借此机会挖取迦顿的情报。但没想到那个匪窝头子居然提出要结婚?! 基尔在组织里从未见过苏格兰,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猫胡子的真实身份。但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不知道波本怎么样了?” 基尔坐在桌前叹了口气,思考着该怎么跟cia联络:迦顿给了她一部可以跟外界通信的手机。但很大概率是受到监控的,所以她得想点办法绕过去。 而猫胡子也在思考着怎么跟小侦探恢复联系。虽然阿普很宠爱小家伙,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用更稳妥的方式:密文通信。在一大段稀松平常的邮件中暗藏真正的意图。 猫胡子将精心编排好的文字发送过去,很快便得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回复:“我想吃奶糖。” “这小子为什么更关心零啊?我也很辛苦的好么?!” 猫胡子摇头叹息一声,决定先不追究此事了。 他有些倦了,听完自家幼驯染的归乡奇遇记便睡下了。 “零,今晚你应该睡得很香吧?好梦。” 第93章 子承父业 鳄鱼老伯正在跟他的同伴们一起开会,商讨对策。 他们的目标是要把迦顿从老巢中引出来,给波本接应同伴们创造机会。 但是波本却希望加入这里的队伍:“我想做父亲做过的事情!” “不行!”鳄鱼老伯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这个请求,“你从哪里来的,给我回哪里去!这里的事情你少掺和。” 被排除在行动之外的波本颇为郁闷,他去找小锈斑求助:“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们,我绝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小锈斑,请你帮帮我吧!” “你留在这里帮我们,那你的朋友们怎么办啊?” “只要能把迦顿引出来,剩下的事情他们可以自己处理的。” 小锈斑犹豫一会儿,面露难色说:“阿普和迦顿的争夺愈演愈烈,这条河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你跟着我们,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放心!我很强的。”波本说着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想要打败我,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小锈斑放声大笑道:“隐尼斯,光有肌肉可不行啊!你会游泳吗?” “诶?会啊。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我先问你,你觉得我们会从哪里和迦顿交手?” 波本望了一眼远处茂盛的热带雨林:“丛林里吧,搞伏击?” 小锈斑笑着摇头说:“这你就大错特错了!鳄鱼团的任务是保障航线的安全,所以战场一定是在水上。” 波本脑补了一下河面上一览无余的景象问道:“但那样不会太暴露了吗?” “不会!你知道鳄鱼是怎么捕食的吗?藏在水底不动,等猎物上钩。我们也一样,迦顿的船只有一条水路可走,而我们只要埋伏好等着就行了。” “原来如此…” “所以,你在水下憋气能撑多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游泳很厉害的!之前在学校还得过自由泳比赛的冠军。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波本热切地说道。 “口说无凭,你得给我证明一下才行。” 在小锈斑的带领下,波本来到一处水流湍急的河道。 “来吧隐尼斯,让我来看看你的水性如何。”说着小锈斑便褪去上衣和鞋子,只穿一条短裤,赤条条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冲着河岸边大喊道,“追上我就算你赢!”随后便消失在水里不见了。 波本哪见过这阵仗?他只在室内游泳池和海滨浴场游过,第一次在野外下水,心情难免有几分紧张。 大金毛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脱了衣服,试探着踩踩水,以狗刨式的姿态跃入河面,溅起老高的水花。 甫一入水,波本便意识到小锈斑的担心是多么的合理。在这样的激流中逆流而上,体力消耗是巨大的。更何况,此处的河水比较浑浊,水下能见度很低。 第110章 波本根本看不见小锈斑的影子,只能硬着头皮游过去,心想:爸爸能做的事情,我一定也能做! 等游了不知多久,筋疲力尽的波本终于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然而令他惊恐不已的是,小锈斑仿佛死了一般漂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波本慌忙游过去,却在靠近那人时被扑面而来的浪花给弄懵了。 小锈斑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哈哈哈隐尼斯,你怎么这么慢?等得我都睡着了!” “拜托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刚才是我没准备好。”波本央求道。 “诶?你还有力气吗?”小锈斑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波本问道,“先歇会儿吧,要是累到抽筋就不好了。像我这样,就比较省力。” 波本有样学样,浮在水面上休息一会儿。目之所及处,皆为美景,与在陆地上的景致不甚相同,别有一番风味。 “隐尼斯,你知道在水下憋气的秘诀是什么吗?”小锈斑突然问道。 “不知道。”大金毛老老实实回答道。 “就是这个!”小锈斑递给对方一根空心叶管,“憋不住的时候,就用这个呼吸。” 波本很感谢地收下了,又问道:“我们还要继续比吗?” “看不出你的好胜心还挺强啊!行吧,那就继续刚才的比赛。追上我!” 波本卯着一股劲儿,暗暗发誓一定要赢下这一局。景光曾说零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人,所言不虚。 不过就在波本志在必得的时候,一则小插曲打断了两人的比赛:远处有一艘船驶了过来。 小锈斑做了一个手势,波本心领神会地跟着一起潜入水底。 水下不方便说话,两人还是用手语交流。小锈斑指了指头顶上的船,再指了指自己和波本,最后又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幅度很大的手势。 波本对这一套手语动作的理解是:上面那艘船是他们拦截的目标,他和小锈斑要分头行动,控制住船员。 河水浑浊,波本隐约看到甲板上有一个人影。他不由分说,嗖地窜出水面跳上甲板。然而却在看清了对方真面目后猛地止住了手,语无伦次地道歉说:“啊不是、那个…莫瑞雷前辈,我、我路过…” 然而这漏洞百出的辩解可糊弄不了鳄鱼老伯。因为波本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给对方来一招锁喉。 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人瞪了湿漉漉的大金毛一眼,问道:“小锈斑呢?” 波本仿佛做错事被家长抓了一个现行的孩子,支支吾吾地不敢应答。 “我在这儿嘞!”小锈斑不慌不忙地走上了船。 “你给我看好他,再乱跑小心我揍你!”鳄鱼老伯转头又对波本说,“这次行动没你的份儿,想都别想!” 波本怏怏不乐地去到船舱里,披了一条毯子,慢慢喝着咖啡暖和身子。 “小锈斑,莫瑞雷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日常巡逻嘛!水为我们送来敌人的消息。” “所以你早就知道船上是谁,对不对?你故意引我激怒莫瑞雷前辈,就是为了不让我参与行动!” 小锈斑对此供认不讳:“隐尼斯,我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鳄鱼老伯绝对不会允许你加入进来的!我们要在这里待一辈子的。但你不一样,你很快就会走的,老玛努也说过你未来的路不在这里。万一你有什么闪失,鳄鱼老伯怎么向你爸爸交代?” “老玛努说我会找到更光明的道路,所以我这次肯定不会出事啊。即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定能化险为夷。” “隐尼斯,巫医的预言不是这么解读的啊…” “如果这次我一走了之,那就对不起我血管里流的血!而且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和迦顿确认,我必须见到他!小锈斑,我可是你叔叔啊,这个忙拜托你一定要帮我。” “啧啧现在你也开始跟我论资排辈了?好吧小叔叔,但你想怎么办呢?”小锈斑盘算着优势和劣势,“你水性确实可以,但在这儿绝对称不上是拔尖儿的。你让我用什么理由说服大家行动必须算你一个?就凭你是黑凯门的儿子?”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我爸爸还跟迦顿的爷爷交过手呢。”波本举着胸前的牙齿说道。 小锈斑灵光乍现,激动不已地大叫道:“你说的对啊!你是黑凯门的儿子,这就足够了!老人们都说,你和你爸爸长得特别像,迦顿肯定分辨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假扮成爸爸?” “没错!黑凯门曾经把迦顿的爷爷打死了,如果这回…” 波本打断道:“等一下!我听莫瑞雷前辈说,爸爸只是打掉了迦顿爷爷的一颗牙而已。” “对,黑凯门没有把那家伙打死,但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死的!迦顿那一家啊,都是特别要面子的人。所以这件事对迦顿爷爷的打击很大,他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以至于成了心病,郁郁而终。” “所以如果黑凯门再次出现了,迦顿就一定会来报仇?” “就是这样,他绝对会亲自出马!” “但迦顿应该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吧?爸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啊。” “迦顿比较迷信,而且老玛努的神奇巫术人尽皆知,他肯定会上钩的。即便是为了确认黑凯门的真伪,迦顿也不得不来。因为他跟他爷爷一样,都是爱面子的人。如果不敢应战,那大家都会嘲笑他是个胆小鬼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跟莫瑞雷前辈说!” 大金毛兴冲冲地跑到甲板上去找鳄鱼老伯。 他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小锈斑的锦囊妙计,最后说道:“拜托了,莫瑞雷前辈!请您相信我,这个计划一定行得通的!” 老鳄鱼默然不语,良久才开口道:“你是不是真的被凯门附体了?” 波本无比认真地回答说:“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是不一样的人,选择的道路也是不同的。但我为爸爸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用爸爸的名号实现他的未竟之志,就是我离开前最大的心愿。” 老人眯起眼睛审视着这个金发青年:头发还没干,身上就松松垮垮地裹条毯子,很多年前的凯门也经常是这副模样。 “你究竟是谁?隐尼斯?利格可不像是一个日本人的名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指引我来到了这里。至于名字,从今天起您可以叫我:凯门。” 第94章 复活巫术 当得知三十年前的鳄鱼五人组重现江湖时,迦顿坐不住了。要知道,迦顿一族与鳄鱼团的恩怨纠葛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是他爷爷和爸爸做的,但是既然老一辈已经不在人世,迦顿相当自觉地承担起捍卫家族荣誉的重任。 “迦顿大人,对方使的那复活巫术怎么听怎么邪门,恐怕其中有诈啊。”猫胡子上前提醒道。 “这你有所不知了,老玛努的功力深不可测。有人亲眼见过他将摔碎的鸟蛋复原,还成功孵化出了雏鸟!更何况,那个黑凯门与我们家有血海深仇,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迦顿大人如此勇猛善战,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您且放心,我一定会看好那个女人的。” 迦顿很满意地点点头,带上自己的精兵强将一路杀到奥里诺科河:今天有一批重要的货要运送出去。 见到迦顿带人离开了,滞留在此地的阿普手下们纷纷问道:“猫胡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这些人并不知道猫胡子已经向迦顿投诚,还以为他们真的成为坐上宾了呢!但待了这几日,难免有几分腻烦。 猫胡子皱着眉头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迦顿此行凶多吉少。万一失利,怕是会拿我们开刀撒气。我们还是赶紧逃跑吧!” “但迦顿还有不少守卫驻留在这里,怎么走?” “这好办!我们先把那个女人藏起来,然后跟迦顿的人说他她跑了,他们肯定会去追,这么一乱起来就顾不得我们啦!”猫胡子说道,“我去搞定那个女人,你们做好准备,等我信号!” 猫胡子路过基尔的房间,说一句「迦顿大人有事儿找你们」就把那几个侍从给支开了。他没跟基尔说什么,径直离开。 等侍从们发现上当受骗时,猫胡子和基尔都不见了,众人乱成一锅粥。阿普的手下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猫胡子还没有跟他们说要等的信号是什么呢!难道那家伙自己跑路了? 就在这时,猫胡子却突然出现了:“快跟我走!我找到一条隐蔽的小路。” 大家又惊又喜,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是替我们探路去了!真是误会他了。 怀揣着对猫胡子的信任和感激,一行人毫无防备地步入cia的圈套。直到被捕时,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没转过弯儿来究竟谁是叛徒。 “你究竟是谁?”基尔问道。 “我不过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猫而已啦!”猫胡子笑道,“啊对了,迦顿床底下有一个密码箱。我想里面的东西你会喜欢的。” 第111章 “你救了我,还给我提供情报。就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两个请求:第一,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的事情,包括你的上级。第二,我希望你们这次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第一个我可以答应你。”基尔顿了顿,“至于第二个…我只能说我会尽全力。” 猫胡子对此表示理解:“谢谢你。我知道第二个很难,所以这是请求不是要求。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另一边带着大批人马杀到奥里诺科河的迦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cia偷了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亲手干掉黑凯门! 因此迦顿不顾手下劝阻,带着两个随从乘坐一只小船领航,寻找对手的踪影。而运送重要货物的轮船和护卫队全都跟随在他的身后。 船队顺流而下,河道变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 迦顿集中注意力,密切盯住河面。他深知鳄鱼团都是水下杀手,最爱搞偷袭。 天边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啸叫,似鸟非鸟,似兽非兽。船员们大骇,纷纷仰头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有人大声嚷嚷着:“是老巫医在施咒!” 这一叫无疑乱了军心,众人慌了神,闹哄哄地挤成一团。 迦顿振臂高呼:“大家不要怕!我…”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迦顿按倒在甲板上。 “黑、黑、黑…我的妈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两个随从根本就不劳波本动手,直接撇下首领跳进河里逃了。 不过他们也逃不到哪里去,后面船只上的手下们很快便明白了为什么迦顿说着说着突然没音儿了:水下的鳄鱼们纷纷探出头来。 “黑、黑凯门?!”被打懵了的迦顿勉强恢复了一些神智,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嘴:在流血,牙槽空了一块。 “我的牙!我的门牙啊!你个混蛋,把牙还给我!”迦顿叫唤起来。 波本毫不客气地又给了那人一拳,威胁道:“你要是再喊,我就再打掉一颗!” “你你你…你真的是黑凯门?” “嘴巴放尊重点儿,老子是你爷爷!”波本提着领子把迦顿提溜起来,杀气腾腾地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你这一口牙就别想要了!” 迦顿被对方的逼人的气场吓呆了,平时精心维持的高大威猛的形象轰然崩塌,一个劲儿地直点头答应说:“黑凯门爷爷,你问什么我都说!我一定全都招!” “很好,第一个问题:你知道我老家在哪儿吗?” “我听说您是日本人。” “听谁说的?” “我爸爸他们都这么讲。”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啊这个、我不知道呀…不别打别打,我真不知道!” 迦顿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波本看对方的样子说的应该是实话,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关于怀表的事情吗?” “您是说莫瑞雷手上的那个?” “只有一个吗?” “不,一共五个。你们都有。” “其他四个在哪儿?” “诶这个、那个…不别打我的牙,黑凯门爷爷求您饶了我,我说!我全都说!”迦顿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我听说其他三个人的被埋进了坟墓,我们之前想找但没找到坟头…至于您的那块表,据说是被莫瑞雷寄回日本老家了。” “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波本逼问道。 “我?我什么都没做呀!那是20年前的事儿啦,我还是个小孩子呢。”迦顿闪烁其辞。 “但你爸爸做过什么总该记得吧?如果想不起来,我可以帮你。” 在波本实施大记忆恢复术之前,迦顿从实招来:“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您老家的地址。然后他就找了一个当地的杀手,把、把您全家都给…” “杀了” 波本默默补充道。 在鳄鱼老伯提及那块没有寄到的怀表时,波本就联想到20年前发生在他旧居的那桩惨案。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20年前的阿普还不是迈泰,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迦顿的父亲则是雄霸一方的匪首,也是嫌疑更大的幕后黑手。 他怀着近乎绝望的心情找迦顿核验,隐隐盼望这两件事情并无关联,那样他就能卸下沉重的心理包袱。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真相早已猜中,不会顾及他是否愿意接受而改变分毫。 在妈妈去世后,零离开了原来的家,另一户人家搬了进去。然而,那家人仅仅是住在那里,就平白无故地遭受了灭顶之灾。 “如果我那时没有搬家呢?” 波本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怎么想都不可能得到答案。那家人以血肉之躯为他抵挡了迦顿爸爸的疯狂报复,让他得以在20年后的今天寻回自己的父亲。何其讽刺! “你这个…混蛋!”波本猛地怒喝一声,震得迦顿打了个哆嗦。 “黑凯门爷爷,这事儿是我爸爸干的,他是为了给我爷爷复仇才这么做的,跟我没关系啊!我向您的家人赔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显然迦顿和他爸爸一直都以为他们杀害的真的是黑凯门的家人。但这更令波本感到愤怒:“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向他们道歉!” “黑凯门爷爷,求你别杀我…”迦顿惨兮兮地求饶道。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那块表呢?” “不知道,那个杀手没找到。” “是真没找到,还是他私吞了,或者是你在撒谎?” “我没撒谎,但那个人有没有说实话啊我就不知道了。” 波本哼了一声道:“我当然不会杀你。你这种人渣,一死了之太便宜你了!” 迦顿听了之后大惊失色,以为波本要对他处以极刑。他被五花大绑后拼死挣扎,最后掉进水里淹死了。 波本对着尸体恍惚了一会儿,慢腾腾地爬上岸。 河面金光闪闪,森林郁郁葱葱,美景依旧,但他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波本远远地望见假扮成库维尔的小锈斑特别兴奋、神气活现地押着迦顿的手下们走下船,他不禁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 “凯门,你刚才在船上跟迦顿说什么呢?”鳄鱼老伯察觉出金发青年有些不太对劲儿。 “没什么,一些私事。” “你快走了吧?” “嗯。” “照顾好自己。” “嗯,您也是。” “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我已经半截入土,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一些。” “走得更远的代价是什么呢?” 波本在心里默默哀叹一声,他不想让老人担心,更不想让老人背负同样的负罪感:“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第95章 借刀杀人 “阿普大人,琴酒要来了!”秘书急切地向迈泰禀报。 “怎么会、这么快?!” 迈泰万万没有想到那位先生如此急不可耐地派人过来。而且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组织里赫赫有名的杀手琴酒。 波本的讣告是在他「死后」的第二天发出去的,死因是返程途中不幸陷入沼泽地,而基尔已经被斩首示众了。 “琴酒有可能是来给波本料理后事的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说琴酒是来给迈泰料理后事还差不多。 “那位先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明明通信都已经拦截了啊!”迈泰想不明白。 “据探子来报,那个金发男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留了两个手下在附近的村庄里。”秘书说道。 自从波本进到迈泰的地盘后,就没有再跟那两个威士忌小弟联络过。两人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还找不到波本,实在等得心焦就主动向那位先生请求指示。很不巧的是,这两人汇报情况和迈泰发讣告是在同一天。 那位先生由此推断出波本可能并非意外身亡,而是遭遇不测。因为按照波本的作风,不太可能这么久都毫无音信。 迈泰在说谎,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平日里忠心耿耿的部下背叛了主人呢? 另一边追杀苏格兰的琴酒给出的线索让那位先生有了眉目。琴酒报告说苏格兰已经进入哥伦比亚境内,大概率就在雨林深处躲藏着。 再者根据登录游戏的网络归属地,那个与苏格兰总是黏在一起的小侦探也在迈泰的地盘上。 种种迹象表明:极有可能是苏格兰和迈泰联手杀死了波本。 琴酒奉命先去找波本留下的那两个威士忌小弟,在了解了当地的情况。尤其是听说迈泰给他的死对头送去一个女人的传闻后,琴酒愈发确定迈泰已经叛变。那个老东西不仅杀死了波本,还放跑了基尔。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伏特加问道,“这雨林地形错综复杂,迈泰有主场优势,怕是不太好下手啊?” 琴酒冷笑一声:“哼!这有何难?让他自己出来不就得了?” 第112章 躲在村寨里的迈泰惶惶不安,他很想请猫胡子支招儿。但当听说迦顿的老巢已经被cia一锅端后,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这么多年来,全都是因为那位先生的支持迈泰才得以在这弱肉强食的丛林中站稳脚跟。原本他只是怕波本坏事,影响了他的与那位先生之间的关系才痛下杀手。谁知竟弄巧成拙,引来了杀身之祸! 迈泰愁容满面地呆坐着,突然秘书欣喜若狂地跑来说:“阿普大人,误会了!是我们误会了!琴酒不是冲着您来的。” 迈泰的精神为之一振:“噢?那他是来干嘛的?” “琴酒传信说他是为了追杀组织的叛徒苏格兰而来,他们掌握了可靠情报,苏格兰就在这一带活动,希望我们能够提供帮助。” 迈泰大喜过望:“这有何不可?你去挑一些人,我亲自带去迎接琴酒。” 就在迈泰和秘书忙着张罗时,小咖啡豆软软糯糯地跑过来撒娇:“爸爸,我想吃奶糖——” “这里没有奶糖啊?吃点水果行不行?想吃香蕉吗?” “不嘛,就要吃奶糖!想吃大哥哥给我的那种。” “哪个大哥哥呀?” “金色头发、长得特别帅那个!我怎么看不到他了呀?” “那个大哥哥他回去了。” “真的吗?但他跟我不是这么说的诶。”小咖啡豆将信将疑地眨巴着眼睛。 迈泰大惊失色问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昨天晚上,我睡着以后。大哥哥突然出现了,说他「死不瞑目」。”小咖啡豆天真无邪地问道,“爸爸,死不瞑目是什么意思呀?好拗口的词,我听不懂诶!” 迈泰被吓得面如死灰,颤抖着问道:“好孩子,他还跟你托梦说了什么?” “大哥哥还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找爸爸索命的!”小咖啡豆模仿得惟妙惟肖,大声问道,“爸爸,索命是什么意思啊?” “这、意思就是…”迈泰只觉得膝盖发软,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果然琴酒是来杀我的!” 想想也是,怎么会有组织的叛徒跑到他这深山老林里来呢?无非都是引蛇出洞的借口罢了。 秘书一脸为难地问道:“阿普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啊?琴酒那边…” “让我冷静冷静!我们好好想想对策,先统一口风:波本是意外踏进沼泽地而死,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只要我们守口如瓶,琴酒就算是手眼通天也查不出什么来。” “爸爸,还是没有奶糖吃吗?”小咖啡豆委屈得快要哭了。 “乖孩子,爸爸有事儿。要先出去一趟,回来给你买奶糖吃好不好?” “可是爸爸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呢?” “那个大哥哥跟我说,他会等着爸爸的,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爸爸去见大哥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小咖啡豆说着说着真的哭了起来,哭得可伤心了! 迈泰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很多人都说小孩子有阴阳眼,能看见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 “难道波本真的死后化成怨灵徘徊在这里?” 迈泰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 “爸爸,我想玩游戏。你陪我玩躲猫猫好不好呀?”小咖啡豆又开始卖萌。 秘书灵光乍现:“对啊,我们可以躲起来呀!即便琴酒能找到这里来,他也不熟悉这一带的环境。阿普大人,我们先躲进林子里避避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得罪了那位先生,以后怎么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如今迦顿也失了势。我们的处境还不算太糟糕。” 迈泰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这时又有探子来报说琴酒已经查出迈泰送给迦顿的那个女人就是cia的人。 事已至此,迈泰已经无路可退。既然他在基尔这件事上撒了谎,那么关于波本之死的供词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阿普大人,逃吧!再不走,琴酒就要杀过来了!”秘书苦苦哀求着。 迈泰不再踌躇,下令所有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大件物品留下,只携带随身必需品,轻装上路。 后来景光问柯南为何执意要从琴酒手中救下迈泰,小侦探的回答是:“他们都是恶人,但黑吃黑不是我想要的诉诸正义的方式。杀了迈泰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只是那位先生扶植的一个傀儡而已。” 不过,这次留迈泰一命不代表柯南真的想要放过他。 就在迈泰等人准备拔寨离开时,大家惊觉可可不见了!众人遍寻无踪,这可急坏了迈泰。 实际上,小侦探正在迈泰的地下室里复印着一摞摞的犯罪资料。由于迈泰对现代科技的不信任,他把重要的东西全都记在纸上,其中最重要就是各种名单。 小侦探是在两位公安离开的那天发现这间地下密室的,这些时日他已经复印了不少,今天得把剩下的全都拷贝走。 然而,柯南低估了琴酒的愤怒,也低估了那位先生的导航系统。银发杀手来得比他想象得更快。 迈泰哪里都找不到他的宝贝儿子,在秘书的极力劝说下终于还是离开了。迈泰前脚刚走,琴酒就带人进了村。 看到空无一人的村寨,琴酒直接下令:“烧!” 闻到烟味的柯南知道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他带上最后一卷没复印的名单和自己的全部家当,飞快地从密室另一个出口逃出去了。 慌不择路的小侦探一进入丛林,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随便选了一条路,朝着远离浓烟的方向飞奔而去。 等跑出一段距离,小侦探才恍然想起来他还没有跟波本和苏格兰联络,说关于琴酒的事情。但现在想说已经没机会了:他不在服务区内。不过好在波本的消息灵通,已经知晓了此事。 拿着没信号的手机,柯南急得团团转,他意识到自己跟初来乍到的波本一样迷路了。 小猫崽手脚利索地爬上树,想穿透浓荫找到太阳的方位。他惊喜地发现在树上走比在地上走要很容易一些。 于是小猫崽化身为人猿泰山,脚踩树枝,手握藤蔓,轻盈地在森林里蹦来跳去。 然而就在前途一片光明时,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地闪到他面前。 小猫崽一惊,脚下一滑从枝头跌落下去。但他却很幸运地没有着地,而是被一个细长有力的手臂拽住,悬在半空中。 “小猫崽子,你跑得倒快!害我好找!”柯南仰头望见树上一张黝黑陌生的脸,那人说话又急又快,他这种西语初级阶段的小白愣是一个词都没听懂,就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提溜了上去。 柯南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他能根据衣着打扮分辨出来这人不是组织的人,也不是迈泰的人。 那个黝黑的年轻人嘴里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大通柯南听不懂的话,背上小男孩一阵风似的跑了起来。 柯南很懵,不知道对方有何意图。但看上去那人很熟悉路,健步如飞。于是心想能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所以乖巧地趴在那人背上没有反抗。 当时的情景颇为惊险,柯南有好几次都觉得迎面而来的树枝藤条要打在自己脸上,不过都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以后回想起来,却觉得有种独特的美感:从黄昏时分一直到夜幕降临,森林缓慢地褪去金色的纱衣,染上银蓝的色调。 在冲出丛林的那一刻,柯南抬头看到了一轮清辉:是满月。 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船,那人终于把小男孩放下,指了指前面一个身穿水手服的人,叽里呱啦又说了几句什么。 “小朋友,你是不是约瑟夫?费里斯呀?”穿水手服的人问道。 “你是谁?”小男孩怯生生地问道,眼前这个人他也不认识:那两个公安跑到哪里去啦? “我是船长,是你爸爸让我来接你的。”船长答道,掏出一封信,“你爸爸有事来不了,委托我来照顾你。这是他给你的信。” 小侦探借着月光认认真真把那份满是暗号的长信读了两遍,总算缕清了头绪,对船长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们现在就走吗?” 船长点点头,把小男孩抱上船。柯南远远地朝岸上的年轻人挥了挥手,大声喊着:“谢谢你,再见啦!” 波本给他的信里并没有提到那人的名字,后来柯南才知道那人的绰号叫小锈斑。 航船在平阔的奥里诺科河上飞速前行,驶向大西洋。星光点点,皆揉碎在涟漪中。月色下的森林祥和而庄严。 柯南趴在甲板的护栏上,留恋似的再看最后一眼,轻声道:“再见了,哥伦比亚。” 第96章 剥茧抽丝 “景,樱花开了噢!”回到家的零立马跟大洋彼岸的幼驯染视频通话,“很美很美的!” “那就拜托你多拍些照片啦,我今年怕是无缘见到东京的樱花了。”景光关切地问道,“零,你的伤势如何?组织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第113章 为了向组织解释为什么波本没有死以及为什么不向那位先生汇报,波本谎称自己从沼泽地里爬了出来。但是手机被泡坏了,而且他在雨林中迷了路。兜兜转转了很久,直到幸运地遇上搜捕迈泰的琴酒才得以获救,捡回一条命。 至于迈泰,虽然没有死在琴酒的手下,但他却在部下内讧时身亡。那位先生派朗姆去处理后事,挑选新的傀儡。 “放心,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都没什么大碍,全仰仗老玛努的手艺,琴酒没有怀疑。那位先生还批准我带薪休假呢!景在夏威夷住得还习惯吗?” “嗯这里环境挺不错的,工藤先生的一位朋友为我安排了住处。看样子琴酒并没有追上来,可以暂时松一口气。柯南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那位船长与莫瑞雷前辈相识多年,是一个可靠的人,他会带着柯南去西班牙。不过轮船比飞机慢得多,他到了那边会跟你打招呼的。” “那就好啊。” 零犹犹豫豫又问道:“景,有件事儿我记不太清了,想跟你确认一下。” “我猜零是想问20年前发生在你原来的家的那起凶杀案?” “没错。我记得那时候是暑假,我们该上小学四年级了。当时的报道说男主人和女主人先被杀死,随后凶手又放了一把火。不过,那家还有一个小女儿。” “对,这个我有印象。”景光沉思片刻,“记得我们俩还讨论过那个女孩子一定烧伤很严重。” “景,你真的记得这件事吗?”零激动地问道。 “记得啊,怎么了?” “我现在去查以前的旧闻,找不到关于女儿烧伤的报道了。所有能找到的信息都说一家三口死于非命。”零顿了顿说,“我认为可能有人刻意过滤乃至篡改报道,那个女孩子或许还活着。” “你怀疑这件事跟奥希里斯的鳄鱼怀表有关?”景光皱起眉头分析道,“根据柯南的描述,那块表一看就价值不菲,极有可能就是你爸爸的。但如果这一切果真是组织所为,那么顺藤摸瓜,你的真实身份岂不是早就暴露了?” 零讲了一番自己的见解:“景,我并不觉得组织知道那么多。凶手是20年前迦顿爸爸雇佣的,而根据柯南找到的资料,组织扶植迈泰最早是在18年前。如果案件与组织有关,那么组织为什么不和迦顿合作,而是去扶持迦顿的对手呢?我想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后来组织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那个女孩子和鳄鱼怀表。” “更何况爸爸在警视厅工作的事儿距今已有40年,那时文件的电子化程度远远不及现在,很多都是纸质手写的。知晓此事的同事们也都退休了。一个工作不到1年就被开除的警察,在电子系统里都找不到档案。组织即便查到了什么,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爸爸曾经是警察,跟儿子也没什么必然关系啊。” “可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奥希里斯随身携带那块表,还说是他父亲的遗物。为什么他要告诉柯南这件事呢?奥希里斯让柯南帮忙找了两样东西,洋娃娃的含义是女装和玩伴,鳄鱼怀表又是指什么?” “也许这只是一个游戏,没有特别的含义吧?”零坚定地说道,“景,我想去找那个女孩子。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一定还活着!” “零,我知道你很难释怀,但那是20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说不定会很危险,万一暴露了…” “可那家人是替我死的!”零粗暴地打断道,“景这么说我,未免太过双标了。你不也要去查另一件20年前的旧案吗?而且比这危险得多!” 另一起案件是乌丸家族的内部斗争。情报来源于跟若狭住在一起的小哀。 某天她们谈起了关于父母的事情,若狭透露说自己的父亲也是死于那位先生之手: 20年前,若狭的父亲去了一趟英国。回国后就莫名奇妙地疯掉了,而那位先生以驱邪为由,将若狭的父亲做成了木乃伊。 更令人惊骇的是,若狭的父亲并非家族中的普通人,而是当时的最高掌权者乌丸三世。 “若狭小姐说她爸爸从英国回来后就没有见过面,她怀疑所谓的发疯、驱邪都是托词,真正的爸爸已在英国遇害,回日本的是负责演戏的替身。然而这么多年她一直东躲西藏,没有机会破解谜团。”小哀向景光发邮件说明了此事。 “零,我知道这很危险,触及了组织的核心。但正是这样才更要去彻查此事啊!一旦查清,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若狭的信任,还有能够更加了解我们的头号敌人:奥希里斯。” “为什么这么说?” “零,若狭对小哀说那位先生是她的同辈。甚至比她还要小,也就是说奥希里斯的真实年龄与我们相仿。你明白这意味这什么吗?” “假设他跟我们一样今年30岁,那么可以推断出他在若狭父亲死的时候只有10岁,在宫野夫妇和羽田浩司死的时候也不过13岁而已。”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天生坏种也不至于如此吧?我很希望他比我们大一些。” “我反倒希望他越小越好呢!” “诶为什么?” “智商再高也无法弥补阅历不足的劣势,柯南就是最好的例子。”景光解释道,“奥希里斯的年龄越小,早期罪行的破绽也就可能越多,不像现在的他如此狡猾,让人捉摸不透。这里说的破绽不是指留下犯罪证据,因为他不大可能亲自动手。我想说的是他的真实意图:为什么一个孩子要杀死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大人?那桩案件的手法可能不完美、不成熟,但是意义重大。 “因为他完成了至关重要的身份转变:奥希里斯从乌丸家族的一个普通后辈成为了最高首领。更重要的是,奥希里斯没有偷偷摸摸地杀,而是正大光明地做了这件事。这是宣战!” 零惊讶地瞪大眼睛,景光缓了缓继续说道:“奥希里斯是一个有趣的对手,很多行为都与孩童相似,比如:他很喜欢玩游戏。那么放到这个语境下,若狭爸爸原本是游戏中的老大,他制定规则、分配角色。但是奥希里斯为什么想取而代之呢?原因很简单,他想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就像孩子们一起玩儿那样,如果一个孩子想要挑战孩子王的权威,要么单挑,要么另立为王。前者对于奥希里斯来说太难了,所以他选择后者。” “可是奥希里斯赢了若狭的爸爸啊?他都把对方杀死了!”零提出疑问。 “不是这样的。零,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组织高层会容忍奥希里斯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一个孩子大张旗鼓、耀武扬威地杀死了boss,结果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若狭不就是反对者吗?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反对了,但是被解决掉了吧?” “有反对的声音当然很正常,但重点不应该在于为什么会有人支持他吗?!” 这个问题把零给问住了:对呀,为什么会有人支持奥希里斯呢?20年前的组织还没有遭遇间谍危机,再怎么也轮不到他。而且组织高层就算想搞个傀儡,也不至于用小孩来充门面啊! 景光深思熟虑一番后说道:“我想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很多人被奥希里斯提出的新游戏吸引住了,他们认为那才是值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奋斗的目标。所以,乌丸家族选择追随新的领袖。 “而查清楚奥希里斯是如何杀害若狭父亲的,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线索:他想玩的新游戏,或许能从中找到眉目。” 零第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解读,认真琢磨着:“景是想为奥希里斯建立犯罪心理画像吗?” “对,奥希里斯的行为模式与我们预想中的偏差太大,我很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位不同寻常的对手究竟在想什么?”景光笑着说道,“我越分析他,越发觉得你和柯南与奥希里斯之间有颇多相似之处。” “我怎么会和他们俩像?!”大金毛发出严正抗议。 “不,我的意思是你和柯南各自有与奥希里斯的共同点。概括来说,柯南与奥希里斯的相似点是孩子,而零的话则是孤独。” “我孤独吗?”零有些惊讶。 “我是说小时候,除了我之外,零没有其他朋友了吧?” 金毛撇撇嘴:“不能凭这一点就说我和那位先生像啊!” “事实上就是很像啊,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不了话,你比谁都着急,像小金毛犬似的整天围着我转。”景光的笑意更深,“我觉得柯南对于奥希里斯来说也是这样特殊的存在。奥希里斯虽然一直在骗柯南,但也在变相地讨好他啊!” “有吗?我怎么觉得他在享受骗人的乐趣?”金毛的白眼翻上天,很难接受自家幼驯染的类比,“我和景的友谊是独一无二的!” 景光格外认真地解释道:“零,我只是在用有限的人生阅历去理解这个对手的内心世界而已。你对我来说当然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了。想想看,奥希里斯在dr.virus中给自己的人设是情人节被女朋友甩了的大学生。为什么他要用这种身份呢?” 第114章 零不再计较这个奇怪的类比了,答道:“扮演弱者嘛!他常用的伎俩。” “但弱者也分很多种,不是吗?他本来只需要说自己第一次玩这种类型的游戏不熟悉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加失恋?”景光见零不语,于是说了自己的理解,“因为戏剧化的悲剧会让柯南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的小侦探那时也遭遇一次沉重的打击。奥希里斯在以一种很平等的方式在接近柯南,甚至还帮他走出了失败的阴影。” “但他给了柯南更大的打击!”零怒气冲冲地反驳道。 景光叹口气:“你说的对,可这或许并非奥希里斯的本意。我总觉得他是真的想跟柯南玩儿,否则为什么只有琴酒追杀到哥伦比亚,但贝尔摩德却没有出现呢?” “贝尔摩德说过她不喜欢那个地方,所以她没有去抓柯南应该是想等他离开那里再动手。” “有道理,但不管怎样奥希里斯对于柯南的过分关注都是值得注意的,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个去抓住对手的弱点。柯南大概是真的是上天赐给我们的银色子弹吧!”景光感叹道。 “景觉得分析奥希里斯的心理能够对铲除组织有多大帮助呢?”零无端觉得自家搭档此刻像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在解剖奥希里斯的灵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听上去很公平,但也很可怕。 “自然是大有裨益。长久以来,我们对组织的了解只浮于表面,只有诸如什么时候去暗杀什么人、最近又招了多少新人之类的情报。倘若我们卧底这么多年,最后的成绩就是悉数掌握了组织的人力和火力情况,那又有什么用呢?这些年已经流血牺牲太多了,硬碰硬是下下策。” “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避开的吧?景不能完全指望我们预判了对手的行为就不发生武力冲突啊?” “取其上者得其中。如果我们连想都不敢想,最后的结果只会更糟。” “所以,景的最高目标是?” “兵不血刃。” 第97章 天鹅古堡 原本景光打算直飞西班牙去接柯南。然而他还是对形势的预判过于乐观了:琴酒发现了苏格兰的行踪。 为了甩开这个难缠的对手,景光不得不另择别路。 他先从夏威夷群岛飞到新西兰,一路辗转、迂回行进,途经马来西亚、印度等地,终于到达北非的摩洛哥,这个与西班牙只隔了一条直布罗陀海峡的国家。 这时胜利在望的景光却得知了一则坏消息:在拉科鲁尼亚港苦等多时的小侦探不愿继续留在人生地不熟的西班牙,他已经乘船北上,穿过英吉利海峡去往英国伦敦。 无奈之下,猫爸爸只得继续前进去追不省心的儿子。然而等景光好不容易来到伦敦时,却发现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柯南又跑了! 最终历经种种磨难,猫氏父子终于在复活节前夕完成了他们的环球旅行,成功会师于目的地:苏格兰爱丁堡。 这里是若狭留美的父亲20年最后一次出国旅行的地方,也是费里斯父子的「老家」,更是柯南?道尔的故乡。 因此对于柯南来说,此行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揭开组织的秘密,也是一次朝圣。 “约瑟夫,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来调查此案。我希望透过你的眼睛去观察:奥希里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爸爸,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也和奥希里斯很像吗?为什么不让他也来呢?” 男人微笑着说道:“他讨厌我把他和奥希里斯相提并论。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们来解决好了。” “为什么?” “或许是出于对那位先生的憎恶吧。其实我也常常有一种矛盾感,提到那位先生时头脑中浮现的是一团模糊的黑影。而提到奥希里斯就是一个苍白柔弱的小孩子形象。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把这两者结合起来…零从来没有见过奥希里斯,他只能联想到那位先生的形象,讨厌也在所难免。” “说起讨厌,爸爸知道月读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你们在dr.virus里聊了什么?” “月读说他痛恨背叛。不过还有一类种人也令他讨厌:与他太像的人。” “诶?我还以为他会对同类抱有好感。” “是的,但在他的定义里太过相像就不能算作是同类了。那种人更像是镜子,能把他的缺点和弱点映照得清清楚楚。” “既然知道有缺点,改不就好了?” “没有那么简单。他所说的缺点不是指吸烟、酗酒之类的恶习,也不是像自卑、多疑之类的性格缺陷,而是更难摆脱甚至不能剔除的东西。这种缺点无法用好坏来形容,已经与他的人生融为一体,成为人格的底色和基石,是他心甘情愿为自己戴上的枷锁。如果为了成为更完美无瑕的人而将其抛之脑后,那么就是对自己的背叛,他也不再是他了。” 男人若有所思:“这倒是很有趣…那么你觉得他的枷锁是什么呢?” “他没说过,或许跟死亡相关吧!毕竟他那么渴望活着。说不定破了这个案子,我们就知道了呢?” 费里斯父子的目标指向一座城堡。 根据若狭的说法,20年前她的父亲来到英国与商业合作伙伴见面。然而当时的城堡却发生火灾。虽然没有人死亡,但是却有两个牺牲品: 乌丸先生回国后发疯,合作伙伴的女儿也在火灾后染上恶疾而死。 “爸爸,这座城堡现在没有人住了吗?” “女儿死后,她的母亲悲痛欲绝,将这里封闭起来,拒绝任何调查或者拜访,因此也传出许多灵异故事。而没过多久母亲也去世了,几年后父亲娶了续弦,新夫人觉得空着太浪费,就把这里作为旅游景点。”男人解释道,“就像很多痛失爱子的父母那样,他们会把孩子生前的东西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所以我想这里应该还保留了一些线索。” “爸爸想怎么进入呢?” “当然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去啦!” 一直到两人来城堡的路上,小侦探还觉得很魔幻,禁不住吐槽道:“用网红博主取景拍摄这种借口来租下城堡,费用可以真的报销吗?” “这种问题你就不必操心啦!其实花费也没有很多,而且这个理由很符合人设啊。” “原来爸爸还记得你是美食博主啊…” 到了目的地小侦探远远望去,静静矗立在湖面中心岛上的白色古堡宛如天鹅一般沉静优雅,仿佛置身童话世界。 “斯旺城堡,据说设计师的灵感来源于名曲天鹅湖。”猫爸爸说道。 “斯旺(swan)?” “没错,黑天鹅之心最初的主人就是斯旺小姐的曾祖母,而城堡也是那个时期修建的,距今已有一百多年。这座城堡出自一位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之手,乌丸莲耶的豪宅黄昏别馆也是他的作品。” “斯旺和乌丸两家很熟吗?” “可以算是世交了。” “也就是说奥希里斯不仅杀了自己家族的长辈,还杀死了世交家族的女儿。”小侦探愈发琢磨不透,“他是想跟家族历史一刀两断吗?” 走进城堡,小侦探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完全没有火灾的痕迹啊?” “火灾严重的区域修缮困难,被封了起来。而其他受灾面比较小的房间都重新粉刷了。所以你能看出装潢上的一些不协调之处。” “的确如此。爸爸,我们还是去被封的那里看看吧。” “可以,不过要小心行事,那里是禁止参观的。” 天鹅堡虽然从外面看着精巧别致,但里面其实很大,而且还没有地图。父子俩转了老半天才找到当年受灾最严重的核心区域:餐厅。 推开沉重的大门,走进被灰尘和蛛网掩埋的大厅,墙壁上精美的雕花只剩下残破的一角,长桌上典雅的烛台也早已失去光彩。 “据说是吃晚饭时起火的。”猫爸爸说道。他呼出的气卷起细小的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下杂乱着飘舞着。 “当时有几个人?” “有很多版本的说法,但如果按照最后的结果来看,应该只有两个。” “可这说不通啊?斯旺小姐为什么要单独和乌丸先生吃饭?其他人哪里去了?” “20年前的斯旺一家已经不常住在这里,他们在城里有了新居,城堡只是偶尔度假时用的。根据我查到的资料,那晚斯旺先生是绝对不在的,他去了其他地方,至于其他人还不太清楚。” “那就更奇怪了,乌丸先生应该是来找斯旺先生的,结果主人却不在?”小侦探看着满目疮痍的餐厅问道,“女儿死后,斯旺先生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斯旺一家谢绝来宾,连警察的调查都极为不配合。” “难道是被奥希里斯抓住了什么把柄,不敢说出来?” “后来这两家的关系怎么样?” “好像没有什么商业往来了。” 小侦探观察了一番餐厅,又走到旁边的房间。他这么一间一间地看过去,最后来到会客厅,停下了脚步。 第115章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猫爸爸问道。 “这里很空啊。” “或许是因为主人希望拥有一个宽敞的大厅来招待宾客吧。” “不对,应该缺了一样东西。” “诶是什么?” “爸爸不是说天鹅堡以天鹅湖为灵感设计的吗?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体现了这一点,墙壁的雕花、门上的把手、走廊里的装饰、天花板的吊灯…虽然有些被火烧得看不清原本的面目,但整体上还是统一的。” “你是说天鹅吗?” 小侦探沉着笃定地答道:“不,是音乐。这些房间的元素可以连缀成音符,而且配色也极有规律:白黑白黑白-白黑白黑白黑白。黑色的琴键、白色的琴键,黑天鹅、白天鹅…这里是城堡的中心,音乐的源头。但是它却没有音乐!” “会不会是因为火灾的缘故?” “不可能!大火不会烧得那么干净。”小侦探的语气极为坚定,“我打赌这里一定曾有一架三角钢琴,而且是黑色的!那才是真正的黑天鹅之心,是奥希里斯20年来拿着那块石头招摇撞骗、散布恶灵诅咒的肇始。他一定是故意把那架钢琴藏了起来,我想那里会有我们要找的答案。”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是藏了起来,而不是毁掉了呢?” “为什么要毁掉呢?那可是对奥希里斯意义重大的纪念品,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还留着它。而且,我觉得钢琴还在城堡里。它与城堡是一体,只不过奥希里斯改变了音乐的发源地。” “不过城堡那么大,我们从哪里开始找呢?” “爸爸,分头行动吧!” 在父子二人齐心协力的搜索下,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终于露出真容,是在地下室里找到的。 “为什么钢琴上还有节拍器啊?而且琴盖是关上的?”小侦探观察着被烟雾熏黑、已经辨不清数字的节拍器感到很纳闷儿。 “关琴盖应该是为了方便移动吧?”猫爸爸话还没说完,好动的小猫崽就把琴盖打开了。 “爸爸,里面有东西!诶奇怪,支撑杆呢?” “我帮你撑着,你看看那是什么?” 小侦探照着那本装帧精美的「书」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本乐谱。因为在钢琴里面,所以乐谱没有受到太多损坏。 “爸爸,是乐谱诶!” “别告诉我是天鹅湖的谱子,那样的话就太刻意了吧?”猫爸爸调侃道,但看到儿子神色凝重不免有些慌,“上面是什么?” “不是天鹅湖。”小侦探的语气迷茫又困惑,“好奇怪,我不懂。这、这是马太受难曲啊…” 第98章 吃瓜群众 日本,东京。 为了查清20年凶杀案的疑点,安室走访了原住址附近的居民。不过除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即当时报道称小女孩是被烧伤而非烧死之外,他并没有其他什么收获,甚至连小女孩就医的医院都没能找到。 “被时间抹去的痕迹太多了,真是伤脑筋啊!” 不过,此案还有一个令他在意的地方:当年案件的负责人就是尚在搜查一课工作的忌部太郎,也就是他们之前认定的三个公安内鬼嫌疑人之一,也是其中官职最高的那个。 在这里遇到忌部的名字,安室不禁感到惊讶:想不到此人与组织竟有这么深的渊源?! 此案的凶手是在后来落网的,那人是职业杀手,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并没有交代雇主的身份和作案动机。 “也有可能是杀手收钱办事,并不知道实情” 更令安室沮丧的是,卷宗里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鳄鱼怀表的事情。 忙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他决定先去吃晚饭,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再做下一步打算。 安室来到一个寿司店,他是这里的常客了,轻车熟路地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就在他犹豫着是要和往常吃的一样还是换种新口味的时候,无意间瞥见街对面的一对俊男靓女进了一家西餐厅。 那女子容貌姣好、身材高挑,一头金发光彩照人。 但吸引安室注意的可不是美女,而是她身旁的帅哥:那飘逸的半长不长的黑发,配上潇洒不羁的神态,还能是谁? 不正是他的好同期萩原研二吗?! “我去美洲转了一圈回来,萩原居然脱单了?” 单身近30年的金毛汪大受震撼,燃起了熊熊八卦之魂。 他无心吃饭,随便点了几样寿司,掏出手机开始在嘤嘤嘤嘤群里疯狂@卷烟。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啊?”松田没好气地回怼。 金毛:“萩原的女朋友,是什么情况?(星星眼)” 卷烟:“哈?你说啥?” 金毛:“我刚才看见了!萩原在约会!” 松田瞪大眼睛,惊得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长期在群里潜水的金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条重磅消息把奶爸班长也炸了出来,三个人很快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只可惜群主猫妖此时正处于飞行模式,而福尔摩斯的弟子还在喂海鸥。他们就这样错过了欧亚大陆另一端的一场吃瓜狂欢。 安室绘声绘色地向两人描述道:“那个金发女郎看上去也就25岁左右,应该是混血儿。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他们两人看上去挺亲密的,有说有笑,还手挽着手嘞!” 松田坚决否认:“不可能!萩在哪里什么时候抽了几根烟我都一清二楚,他有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金毛:“绝对是他!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奶爸:“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女子是萩原的姐姐?” 金毛:“不可能,我认识萩原的姐姐,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卷烟:“千速姐不在东京。” 金毛:“那就绝对是女朋友啦!(兴奋)” 卷烟:“他们去哪儿了?在干什么?” 金毛:“去西餐厅吃饭了。他们进去了,我看不见。” 卷烟:“那你在干嘛?” 金毛:“我在对面吃饭啊。放心,他们没看见我。” 卷烟:“谁关心这个了?(怒)” 安室想象着松田此刻的表情,简直乐不可支。他极力控制着自己面目表情,飞快地码字:“松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好消息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啊,这不是我们建群的初衷吗?” 松田没好气地回应说:“不管怎样,那女人肯定不是萩的女朋友!这种事儿我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拥有「丰富」恋爱经验的班长化身情感分析专家,给两位单身汪提供了新思路:“莫非是一见钟情?还没来得及跟松田说就被撞见了?” 安室听到这个假设更兴奋了:“哇噢!那就更浪漫了(小心心)” 卷烟:“明明是萩的事儿,你激动个啥劲儿啊?(白眼)” 金毛:“诶?你的好朋友脱单了,你不想祝福吗?你不想关心吗?” 卷烟:“那家伙才没可能脱单呢!他就是一妇女之友,女性朋友一大堆,大家都把他当闺蜜,没人跟他谈恋爱的。我可太了解他了!” 金毛:“说了这么多,你就是在酸吧?(柠檬)” 这时班长发话了:“我也挺好奇的,萩原到底是怎么认识对方的?会不会是以前认识的人,原本就互相有好感,这次偶遇趁机表白了?” 金毛:“哇噢!这个故事我也喜欢,像是小说电影中的桥段呢!(小心心)” 卷烟插话道:“你这么关心他们,怕不是自己想谈恋爱了吧?” 金毛:“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好哥们有女朋友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卷烟:“我才没有不开心,我看你在这里乱叫不顺眼!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萩的女朋友!” 金毛:“你就这么不相信爱情的力量吗?一见钟情,双向暗恋,怎么不可能啦?” 松田气得不想说话。 这时班长打圆场说:“要不直接问问萩原?也免得我们在这里瞎猜。” 松田则回答说:“不用了,那家伙现在联系不上。” 安室得意起来,故意刺激松田说:“嘿!这不正好说明萩原在约会吗?你要不要也过来看看?” 卷烟:“我才没有兴趣呢,想去自己去!” 金毛:“都跟你说了我在隔壁吃饭。” 卷烟:“你不是很会假扮服务生吗?混进去啊!” 金毛:“哪有这么简单?服务生也有筛选考核的好吧?不是说上岗就上岗的。” 卷烟:“不跟你聊了,我也该吃饭了。” 安室却不肯放过对方:“呐呐他们进展得这么快,说不定今晚会带女朋友回家噢!” 住在萩原隔壁的松田不淡定了:“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这么快?有谁刚认识就把人往家带啊?” 金毛:“怎么不可能?我第一次见到景的时候,就带他去家里玩儿了!(耶)” 第116章 卷烟:“这有什么可比性么?(无语)” 金毛:“承认吧,你就是在嫉妒!” 卷烟:“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才不想有什么女朋友呢!” 金毛:“那你今天怎么老针对我,我说一句你怼一句?” 卷烟:“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哪一天不怼你?(怒)” 金毛:“混蛋!你想打架是吧?(拳头)” 卷烟:手下败将.jpg 那是一张警校时期的照片做的表情包,画面上是跟松田互殴之后疼得龇牙咧嘴的大金毛。 看到这张旧照片,安室怒火中烧:“混蛋!你居然用我的黑照做表情包?!” 松田毫不客气地怼道:“谁让你长得那么黑,拍出来的照片没有一张是白的!” 安室不甘示弱,也从手机私密相册里开始找图来回击。 两只单身汪在群里开启了表情包斗图大赛,在一顿疯狂输出后班长严厉地叫停了这种不理智的对线行为:“你们两个都快30岁的人了,怎么还没我儿子乖?” 大金毛沉默了,另一边的卷毛也不说话。但彼此都较着劲儿,心里头不肯服输。 卷烟:“打赌吗?” 金毛:“你想赌什么?” 卷烟:“随你,我都可以。反正我绝对不会输,那女人不可能是萩的女朋友!” 金毛:“这可是你说的噢。你要是输了,限期本月必须脱单。” 卷烟:“这算是什么赌约啊?!” 金毛:“让你感受一下爱情的力量,输得心服口服(得意)” 卷烟:“好啊,那如果你输了。就让我打一顿吧,我要把你打醒!” 金毛:“啧啧,等着瞧吧!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安室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把寿司吃完的。反正跟松田聊完之后他盘子就已经空了。他付完账单,估摸着萩原他们还没吃完,于是去车里等着。 金毛犬化身狗仔队,暗暗发誓要赢下这一局:加油啊萩原,我看好你! 安室本来想把车停在西餐厅附近,但考虑到停在路边太显眼,所以换了一个更僻静的小道。如果萩原从餐厅出来,安室能通过后视镜看到他们,但他们不会注意到他。 “真要被发现了,就说刚巧在附近有事儿” 安室装作在车里休息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心焦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萩原和金发女子终于现身了。两人依旧有说有笑,看上去好不亲昵。 安室得意洋洋地心想:松田,你就等着脱单吧! 然而金毛犬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事情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萩原并没有跟那名女子一同离开,而是在餐厅门口分别了。 “嗯?难道是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总该把女生送回家吧?” 安室困惑不解,忧心忡忡地想到:萩原,你可得争气啊!我把赌注全押在你身上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名女子在与萩原告别后,娉娉婷婷地朝白色的rx-7走来。安室不禁开始怀疑:我的车看上去应该不像出租车呀? 但是那名女子明显就是冲着安室来的,她轻轻敲了敲车玻璃,小睡的司机摇下车窗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上你,我今天没开车,方便载我一程吗?” 安室瞬间清醒了过来,吓出一身冷汗:那女子虽然面容陌生,但声音却很熟悉。 此刻,他明白自己必输无疑。爱情的力量终究没能敌过幼驯染的熟稔。所有的希冀都在那一刻碎成了渣。 “救命!为什么跟萩原约会的人是贝尔摩德啊?!” 第99章 密室迷踪 “马太受难曲,取材于马太福音。圣经里很著名的故事,但和此案有什么关联呢?完全看不出来啊。”猫爸爸思忖道。 小侦探爬上琴凳,他鼓捣了一会儿节拍器,发现它已经坏掉不能用了,于是把目光转向钢琴。 “约瑟夫,你有什么想法吗?”男人问道。 “最后的晚餐。”小侦探叮叮咚咚敲了几下琴键,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20年前在城堡里的那一顿就是斯旺小姐和乌丸先生最后的晚餐。” “但是如果为了这么一点提示而放整本乐谱,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总觉得还有其他用意…” “或许吧,但是如果只为了查明此案的真相,说不定仅靠这一点就够了。”小侦探不停地换着位置敲琴键,眉头紧锁。 男人忍不住问道:“你在试琴吗?” 小侦探抬头叹气说:“不行啊,看来跟我想得不一样。音准都不对,讯息没有隐藏在琴声里。” “这也很自然吧,毕竟这架钢琴至少已经20年没有调过音,而且还经历了一场火灾。就算凶手真的想要借此来表达什么,也都跑调了。”男人微笑着答道。他知道小侦探是一个具有绝对音感但五音不全的音痴,耳朵很清醒,但喉咙却总是不合拍。 “约瑟夫,不如帮我来找找另一扇门在哪里吧?” “诶?” “喏你想,这架钢琴是怎么搬进来的?它太大了,根本进不了这扇门,所以肯定还有其他入口。” “说得对噢!这钢琴大概需要四个人来搬,如果真的是奥希里斯所为,他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的。应该有什么更简单快捷的暗道通向客厅。” 大猫小猫在昏暗无光的地下室打着手电筒仔细搜寻,小猫崽先行一步发现了一道暗门:“爸爸,快过来!我…啊!” “约瑟夫!你没事吧?!”男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朝着黑黢黢的洞口往下望去,看到小男孩还在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在下面等着,我去接你!” “抱歉,脚下一滑踩空了。” 猫爸爸对此毫不买账:“以后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 “知道啦,爸爸。”小猫崽乖巧地答道。 男人用手电筒照着查看一番周围的情况:这是一条地下隧道,入口很小,通道也不宽敞,顶多两人并肩而行,不可能是运送钢琴的门。 “爸爸你看!地上这是什么?” 男人蹲下身,看着那条如同铁路轨道般的木轨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我们快走吧!”小猫崽蹦蹦跳跳地就跑到前面去了。 “等一下!不是说好了你跟在我后面的吗?!”老父亲无可奈何地继续追儿子。 这条隧道比他们预计得要长很多,就在父子俩因为地下缺氧而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开始怀疑究竟能不能走到出口时,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辆四轮木板车正停在前方! “所以这条轨道就是为此而修建的呀!为了方便蹬车。”猫爸爸分析道,“这座城堡四面环湖,想要修筑这样一条隧道应该是在造湖之前,而修建的目的应该是秘密逃生出口之类的吧?” “不知道出口外面是什么样子?”小侦探手脚麻利地爬上梯子,留在老父亲一个人摇头叹气:算了,有些话多说无益,反正说了也不长记性。 两人爬上去后,发现外面是一片小山包的树林。举目眺望,白色的天鹅堡还没有巴掌大小,才意识到这里距离入口已经很远了。 “爸爸,你觉得最后乘坐小车出来的人是谁呢?” “很有可能就是把钢琴搬到地下室的那个人吧,不过既然不走正门,是否意味着他怕被别人看见呢?” “也有可能是走不了正门,你不是说斯旺小姐死后她的母亲把这里封了起来吗?” “诶?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不在案发现场?是火灾后才来到这里的?”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小侦探扯着爸爸的衣角撒娇说,“爸爸,我想坐车回去嘛!走路好累噢。” 返程的时间比去程大大缩短,然而他们还是要面对那个问题:钢琴是怎么搬进来的? “爸爸,你说地下室上面正对着的房间是什么呢?” “嗯让我想想…”男人努力在脑内复现这座城堡的三维结构图,“是不是离客厅挺近的?” “那我上去验证一下吧!”小侦探自告奋勇地说道。 “不行!你在这里待着,乖乖等我。” 小侦探没办法,只得爬上三角钢琴,坐在琴盖边沿托着下巴等。心想:爸爸好慢噢!要不要我上去帮帮他呢? 就在他刚下定决心付诸实际行动时,只听头顶一声沉闷的巨响,被掀得人仰马翻的小侦探滚进了钢琴里,金棕色的小脑袋探出来愤愤不平地控诉道:“爸爸,你太过分了!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男人轻盈地从上面跳下来,“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一座音乐城堡。只要留心观察,就能发现音符的不和谐之处,也正是机关所在。” “不过这架钢琴应该不是从上面直接掉下来的吧?地面上没有受到重物坠落冲击的痕迹啊…” 第117章 “我想那人应该是用了类似滑轮组的装置。因为我在客厅里发现了几处奇怪的钉痕,应该是为了固定滑轮用的。” “也就是说奥希里斯那样的小孩子也可以完成这项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咯?” “没错。” “可是马太受难曲还是令人费解啊!谁是耶稣,谁又是犹大呢?”小侦探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爸爸,斯旺小姐和乌丸先生以前认识吗?”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实在太暗太闷。而且该吃晚饭了,我们明天继续吧!” 第二天,猫爸爸提议说:“去找一下斯旺小姐的房间如何?说不定会有一些新的线索。” “嘀哒哒-嘀哒哒-卧室、卧室…啊找到了!爸爸,快来!”精神亢奋的小猫崽兴奋地大喊着。 当一件事情连续多次发生时,人就渐渐习惯了。比如像现在,男人已经见怪不怪,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了。 “爸爸,看梳妆台!还有相框里的照片,是不是斯旺小姐?” 男人环视四周:这里的受灾程度比餐厅要轻许多,房间保存得相对完好。 “这箱子里是什么?”男人好奇地蹲下去,那口积满灰尘的小箱子并没有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却惊讶地发现里面是一些旧报纸,在电子媒体大行其道的今天,“这可真是很有年代感的东西了。” 那些报纸因为受潮发霉、虫蛀而变得字迹不清。但男人还是看懂了一则关键的新闻:身为女高音歌唱家的斯旺小姐曾在日本巡演,乌丸集团就是赞助商之一。根据报纸上的日期推算,那是案发前一年的事情。 “20岁就有如此成绩!英年早逝,很可惜啊…”男人默默哀叹道。他又快速翻阅了以前的旧闻,都是一些关于演出的报道,推算她最早与乌丸家产生关联是在19岁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 “爸爸,斯旺小姐订婚了吗?” “咦?为什么这么问?” “这里有一枚戒指噢!”小侦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面还刻着乌丸和斯旺的姓氏缩写:赠予我此生唯一的挚爱,海伦?斯旺小姐。” “莫非他们是情人?那天晚上单独吃饭其实是求婚?!” 男人被这个想法吓到了:算算看,乌丸先生的年龄都够给斯旺小姐当爹了。天鹅会爱上乌鸦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噢,我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根据信上的日期和内容,这枚戒指应该是斯旺小姐在日本巡演时收到的礼物。”小侦探说道,“爸爸,你觉得他们在最后的晚餐上都聊了什么呢?” “谁是爱情的背叛者?就像犹大背叛了耶稣?但这也太牵强了啊。”男人摇头自我否认道:不排除奥希里斯因为作案时年龄太小而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图。但他还是愿意把对手想象得更强一些。 “如果是情杀的话,为什么要用马太受难曲里的这个故事呢?这根本不搭调!用天鹅湖可能都更靠谱一些。而且这跟奥希里斯又有什么关系?”男人怎么想也捋顺不过来思路。 “主啊,我愿匍匐在你的脚下!赞美你,追随你!请指引我,宽恕我!爱我,吻我!”小侦探发疯似的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这模样把猫爸爸吓了一跳,还以为儿子被恶灵俯身了,慌忙跑过去抱住他,忧心如焚地大喊:“约瑟夫,你怎么了?!” 结果小侦探没事儿人一样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没什么,场景还原而已。” “还原什么?” “当然是还原乌丸先生求爱的场景啦!马太受难曲版本的。”小猫崽刺溜一声从爸爸怀里钻了出去,“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有密室什么的?”不过钻出来的动作太大了,小猫一不小心摔了,还撞到了脑袋。 “约瑟夫!”老父亲失声大叫,他今天已经心肌梗塞。 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一道暗门在衣柜后面显现出来。 “真是撞大运了!” 男人感到又无奈又庆幸,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好耶!终于找到啦!”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的小侦探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但是这回他就没法嚣张了:爸爸抓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颈。 男人提溜着小猫崽子恶狠狠地命令道:“跟在我后面!” “好的,爸爸。”乖巧又懂事。 父子二人顺着石阶朝下走去,却在尽头处发现有一扇铁门,门上有一段铭文。 “爸爸,这扇门跟其他房间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像啊。” “的确,而且看锈迹的话绝对没有一百年,或许是火灾时期才安装的。” “门上写的这是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懂?” “dinanzi a me non fuor cose create se non etterne,e io etterno duro.” “lasciate ogne speranza,voi chintrate.” “吾独为永恒,昔者众生尽皆虚无。” “入此门者,当舍弃一切希望。” 男人音色沉沉地解释道。 “哇爸爸好厉害!” “也没有什么啦,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外国文学鉴赏课上见过。”男人答道,他才不会告诉儿子自己对这段话印象如此深刻的主要原因是某位中二期的金发同学把最后一句话贴在了自己房门上。 记得那人还得意洋洋地说:“景,以后想进来先考虑清楚噢!” 事实上,男人进他幼驯染的房间从来都不用考虑什么。但在这扇铁门前他却有几分犹豫:“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吗?” 第100章 地狱之门 “爸爸,我刚才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把钥匙,看上去很像是开这扇门的噢!”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偷偷拿走了?!”男人没好气地拿过钥匙:门锁果然打开了。 父子二人屏住呼吸,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慢慢推开地狱之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等大门完全打开时,眼前的景象不禁令他们大失所望:除了地上碎掉的一只玻璃杯外,密室里面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 不安分的小猫刚想跨出去一步,就被严厉地喝止住了:“小心,可能有机关!跟在我后面。” 大猫小猫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缓慢靠近碎玻璃渣,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桌上的苹果酒瓶还剩下大半,旁边有一个空杯子,想来地上碎掉的也是酒杯。 “难道奥希里斯也像零一样中二,只是搞了一个噱头而已?” 男人正疑惑着,一不留神没看住儿子,小侦探就又擅自行动了:“爸爸快看!这个火盆里有信。” 火盆里是一堆灰烬,好在尚残存一角。小侦探艰难地辨认出上面的字迹:“亲爱的…茜达(cider)。苹果酒?!” 男人一惊也赶忙跑去看,喃喃自语道:“奇怪,难道苹果酒是代号?这间密室连通着斯旺小姐的卧室,那岂不是说?” “斯旺家里也有组织的成员吗?” “不,据我所知斯旺与乌丸只有商业合作,在其他方面并无瓜葛。”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在密室见面啊。”小侦探推理道,“我想斯旺小姐是背着父母偷偷跟乌丸先生见面的,恋情和组织关系都没有告诉家人。门的钥匙在斯旺小姐的抽屉里,也就是说这扇门很有可能是她安上的,或许是想拥有一个更适合幽会的私密空间。” “但门上的字总不可能是她刻上去的吧?” “嗯看风格很像奥希里斯所为。” 男人环顾四周,纳闷道:“不过如果是情人幽会的地方,缺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啊…” “是什么?” “这里只有桌子、椅子、柜子,你不觉得还少一张床吗?” 小猫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摇头晃脑地控诉道:“爸爸,少儿不宜!” “诶?呃…抱歉,忘记人设了。”猫爸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总而言之,我们要小心谨慎。既然奥希里斯把这里称为地狱之门,那一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这才是真正的「最后的晚餐」所在地,或许我们能发现尸骨或者遗物之类的证据呢。” “斯旺小姐的衣柜后面有暗门,那这里说不定也有暗门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小侦探仿佛完全没有听见爸爸的告诫,他指着一个最底层摆放了好多苹果酒的柜子问道,“爸爸,你说尸体会藏在后面吗?” “过去一点,让我来看看!”男人沉着冷静地找到机关,却惊讶地发现柜子后面连通着那条地下隧道! “所以,城堡外面的人也可以由此进入。我想乌丸先生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吧。”男人说道。 “为什么要把信烧掉呢?”小侦探低头沉思,“但却留了一封最初的情书,是疏忽大意还是特意为之?” “现在还很难讲啊。”男人也埋头思索着,“没想到斯旺小姐跟乌丸先生竟有如此复杂的关系,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原本还以为20年前的案件作案手法会很简单呢。” 第118章 “爸爸觉得这一切都是奥希里斯一人所为吗?” “我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也不太确定了。不过我知道组织里与那位先生关系极为亲近的贝尔摩德当时正在参加美国电影节,其他人的话很难想象会愿意做奥希里斯的帮凶去杀害boss。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奥希里斯只移动了钢琴并且在门上刻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他好像全然没有参与其中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喂约瑟夫,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小侦探摸摸索索地朝前走,面前有东西挡住了去路。但黑咕隆咚的照着手电根本没有看清,还以为自己走到尽头遇到了一堵墙。 他伸手推了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结果手触碰到时才发现那不是墙,而是一块画布! 小猫没收好力,一整个直接栽了跟头,咕咚一声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给绊倒了。紧接着听到几声尖锐的「吱吱」叫和「咔咔」声,几只大老鼠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横冲直撞。 吓得摔倒在地、被画布缠住的小猫又打了个滚儿,等老鼠跑开了他举起照明手表一看,差点儿背过气儿去:一个无头男正在他头顶上! 啊不,更准确地说是一具没有头骨的骷髅架子。 最要命的是,它居然还在动!甚至还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小侦探呆若木鸡地僵在原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约瑟夫!”操碎了的心老父亲跑过来看到这场景,也感到不寒而栗: 地下散落着一些砖块,一只老鼠留还在里面探头探脑。在一束惨白的灯光照射下,一具白骨正伴随着齿轮的咔咔声,有规律的做着单摆运动:恰如老式摆钟下面的摆锤。 而旁边正是他刚才想要找的那张床。 “我原以为会看到钉在十字架上的尸骨,但为什么会是吊刑?”男人望着那骇人的景象困惑不解:死者的手臂被绑住吊起来,脚下还绑着一块大石头。 这是一种很残忍的刑罚,受刑者会缓慢地被折磨而死,而随身体晃动的石头会加剧这种痛苦。 从骨骸来看,死者应当是一名男性:很有可能就是乌丸先生。 男人仔细观察了一番捆绑死者的绳索,大致推断出小侦探不小心踩到的那堆砖头是触发摆锤的开关。经小猫这么一折腾,沉寂20年的钟摆又被拧紧了发条,咔咔咔地运转起来。 “这是在计时吗?”男人推测道。 “不,是在数拍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小侦探说道,“钢琴上原来的那个节拍器坏掉了,所以又做了一个新的…因为,这座城堡是不能没有音乐的。” “什么?!”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爸爸,我好像全都明白了。”小侦探面朝白骨,背对着男人说道。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具晃动的尸骸。 “别碰!不要破坏现场。” 话音刚落,小侦探的照明灯光变成了绿色。他把手表放到死者脚下的那块石头上,绿色的灯光跟随节拍摇晃着。在这阴间滤镜下,那具白骨更显得鬼气深深。 “约、约瑟夫,你怎么了?”男人心悸不已地问道,心想:这孩子该不会是真被什么鬼东西给附体了吧? 小侦探绕到尸骨后面,他的脸也在这迷幻的死亡打光下呈现出骇人的绿色,双眼无神,仿佛被恶灵俯身一般。 “约瑟夫,你、你别吓我…”男人这回是真的害怕了。 小男孩尖声细气地问道:“苏格兰,你在害怕吗?” “你是谁?”男人强装镇定问道。 “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你做的柠檬派味道还不赖嘛!” “奥希里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就好好欣赏一下我20年前的旧作吧!” “这是你干的?斯旺小姐呢?” “唉!看来你还是没有领会马太受难曲的真谛啊…犹大背叛了耶稣,导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而死。我问你,犹大为什么会背叛他的主?” “我听说过,犹大选择背叛是因为魔鬼进入了他的心。” “不错,是魔鬼的蛊惑!但也是上帝的计划。” “什么意思?” 在晃动的绿骨架后面的小男孩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犹大的背叛,耶稣的死亡…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上帝的旨意!你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蛊惑人心的魔鬼是我,策划一切的上帝也是我。我是天堂和地狱的主人!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已经无处可逃了,苏格兰!” 紧接着在男人惊愕不已的注视下小侦探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软软地说道:“爸爸你看,是绿色的贴纸诶!” “约瑟夫,你找打吗?!”气得七窍生烟的猫爸爸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找小猫算账。 “爸爸,我只想迎合一下鬼片的气氛嘛!如果奥希里斯果真在这里,我觉得他会说这样的话。” “你才是最破坏气氛的那个!” 小猫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对不起爸爸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其实我刚才还有两段没讲呢!” “你还想说什么?”男人耐着性子问道。 “犹大背叛了耶稣,但犹大也因此自杀了。爸爸,你觉得这个案件里谁是背叛者?” “乌丸先生是被人杀害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斯旺小姐才是?这怎么可能?” “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剩下来的就算再不可思议,也必定是唯一的真相。奥希里斯留下的马太受难曲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个:斯旺小姐才是真正的犹大,她不是作为情人背叛了爱情,而是作为属下背叛了主人。因为奥希里斯蛊惑了她。” “苹果酒…” “是的,不过目前只是推理,要想得到可靠的结论还得去找斯旺先生验证。” “好吧,我答应你。那还有一段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放整本的马太受难曲?我想原因与另一个问题密切相关:为什么奥希里斯杀了boss不受任何惩罚?”小侦探推理道,“耶稣死了,但他又复活了。所以我想奥希里斯也一样,他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并没有将其解释为谋杀,而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死去的主人必定还会回来的。” 而今天正好是复活节。 男人汗涔涔地回头看了那具还在摆动着的白骨,心想:“如果他突然活了的话,这个故事就更精彩了” 小侦探舒心地笑了一下:“爸爸你说的对,20年的奥希里斯远比现在简单好猜。他的手法太容易被看穿了,除了将十字架换成节拍器,其他的部分都直接照搬了马太福音的剧本。” “你是这么想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反倒觉得之前可能低估了这个对手。” 20年前,景光和零还是放学回家后一起荡秋千的小朋友,而奥希里斯就已经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101章 绵里藏针 当安室告诉萩原那天晚上跟他约会的女子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角色时,「妇女之友」不禁大失所望:“诶诶诶?我还以为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了呢!没想到居然是另有所图啊…” 之前因为越狱犯而闹得沸沸扬扬的爆炸事件让萩原一度成为焦点人物,贝尔摩德也借此机会以想要表达崇拜之情为由约萩原吃饭。 不过令安室惊讶的是,贝尔摩德没有像他预料之中的那般询问关于川畑前辈或者柯南的事情,两人聊天的内容听上去颇为正常,萩原也很谨慎地没有提及敏感话题。 “贝尔摩德为什么要接近萩原呢?” 这个问题盘旋在安室的脑海之中迟迟没有答案。他原以为在从美国回来后,贝尔摩德突然向他打听关于柯南的事情是为了抓住小侦探。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贝尔摩德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并不急于采取行动。 “不知道贝尔摩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呢?” 安室有几分庆幸又不免紧张,暗暗替小侦探捏一把汗。 至于那天晚上的偶遇,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贝尔摩德压根就没开口问为什么波本会去那儿,波本自然也很识趣地没有打听对方的私事。 因为,神秘主义者不需要解释他们的行为。 贝尔摩德自从见了萩原一面之后就没有再联络过,安室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于是把注意力再度转移到寻找20年前烧伤小女孩的案件上来。 “为什么非要去找她?” 最初的理由是出于负罪和愧疚感,而现在当他瞎忙活这么多天都徒劳无用后,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甘心。 “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安室暗暗发誓。他再次仔细阅读了当时的卷宗,发现一处细节:除了死者之外,案发现场还有一只死兔子,是在阳台上发现的。 第119章 “应该是养的宠物兔吧” 安室决定去寻找那只兔子的来源。不过,这次调查进展之顺利大大出乎他的意料:20年间,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变化。但那个宠物店竟然还在!只不过,老板从父亲变成了儿子。 安室兴冲冲地去宠物店里打听情况,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各样毛茸茸的小可爱们,大金毛仿佛遇到同类一般忍不住去逗逗它们,心都被暖化了。 宠物店规模挺大的,安室找到兔子的区域时,看到兔笼前有一个穿白色兔耳帽卫衣、戴眼镜的纤瘦女孩在逗小兔子玩儿。 大约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安室报以微笑:“你好。” “你也来买兔子吗?” “我随便看看。” “只看不买的话,千万不要让店员缠住噢!”女孩子调皮地笑了笑。 “看来你很有经验嘛,你知道老板在哪儿吗?” 女孩子拿手一指:“二楼。” “多谢!” 安室跑到二楼的办公室,发现里面并不是现老板儿子,而是他正要找的原老板爸爸。 老头儿有点惊讶问道:“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儿。”安室言辞恳切地说道,“20年前,有一户姓福山的人家遭遇不幸。他们是不是从您这儿买过兔子?喏这是当时的新闻报道。” 老头儿仔细地回想着,点点头说:“嗯对,这个案子我有印象。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受到福山先生的朋友所托来调查此事。我的雇主常年旅居海外,最近回国后听到一些福山先生的女儿还在世的传闻,所以想请我帮忙查清真相。” 老头儿瞅着金发青年不像坏人,就说了实话:“那个小姑娘是来我这里买过兔子,但是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是在火灾中丧生吗?” 老头儿摇头叹息道:“不是,是去医院没救过来。” “您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唔…这个我真想不起来了,不过我知道当时没有亲戚愿意收养她,也出不起医药费,只能在医院里干耗着等死。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小女孩。”老头儿颇为惋惜地答道。 “好,谢谢您。” 安室拖着沉重的脚步恍恍惚惚地走下楼去。 “所以,这就结束了?” 他抱着那么多的期待和幻想找了那么久,最后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答案:死了。 那个穿兔耳帽卫衣的女孩子还在跟小兔子玩儿,看到安室的脸色不太好问道:“你没事吧?” “诶?谢谢,我没事。” “那就再见啦!”女孩子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安室好奇地叫住了她:“你不买兔子吗?” 他原以为她会说「没有看到喜欢的」或者「过段时间再买」之类的话,结果那女孩却反问道:“你要送我一只吗?” 安室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主动的女孩子。虽然他女人缘一直还不错,在波洛咖啡店打工时就有不少年轻女孩对他表示好感。但从来也没有哪个女生敢理直气壮地让他买单。 女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稍稍提高了音量。但区区几分贝之差就足以让这句话传入店员的耳朵里。一心冲业绩的店员嗖地一下声蹿过来,热情地介绍道:“咱家店已经开了快30年了,您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咱们这里的宠物质量最好!这不复活节快到了,现在买兔子还附送一颗彩蛋!先生,您想要哪只?” “呃、那个…”一脸懵逼的安室尴尬地杵在原地,他很想告诉店员他跟这女孩子不认识而且也没准备送兔子给她。但架不住店员的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算了吧,一只兔子也没有多贵,买就买咯!” “你喜欢哪一个?”安室问道。 “这只!”女孩子指向一只纯白的垂耳兔。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安室无可奈何地掏钱付了账,店员手脚麻利地把兔子抓出来放进一个笼子里,又交代了一大堆养兔常识,给女孩子递上彩蛋,最后把兔笼子交到安室手上。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 “喂喂,我不认识她啊!” 大金毛哭笑不得地心想。他瞅了瞅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又低头看看大大的兔笼子,叹口气说:“要不我帮你搬回家吧!” “太感谢你啦!” 安室走出宠物店,对女孩说:“我的车停在那边。”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家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诶?那、那好吧。” 抱着兔笼子的大金毛心情复杂地跟在女孩子身后,有了萩原的前车之鉴,警觉性极高的他认定奇怪的桃花运都是桃花劫。 金毛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这个来历不明的对手,等到他发现女孩的家远远不止「几步路」时心想:我是不是已经上套了? “噢对了,你送我兔子,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安室透。你呢?” “安室先生,你可以叫我七海。” 听到这个名字安室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要找的那个烧伤的女孩子的名字正是:福山七海。 “虽然七海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但这重名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福山七海还活着的话,她今年应该26岁了,年龄看上去倒是挺吻合的” 安室偷偷打量着走在前面带路的七海:她生得细皮嫩肉的,脸部、脖颈、手臂等处都完全看不出烧伤的疤痕。 而且,他也可以肯定这绝不是贝尔摩德假扮的。这么近的距离,他完全感受不到组织的气息。更何况依照组织的作风,怎么说也得买只黑兔子吧? “不是我要找的人,也不像组织成员,却偏偏在这里碰到了,简直就像是在故意等我似的。她究竟为何而来呢?” 安室苦思冥想,得出一个可能的答案:说不定她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想要告诉我? 然而这也很难解释她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七海一路都很安静,只是时不时地看看小兔子。 安室跟在后面静观其变,发现他们走的方向正是去往福山家的,于是更加坚信她与此事有关。 “七海,你家在哪儿呀?” “咦?安室先生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的,我不累。” “再坚持一下噢!很快就到了。” 不出安室所料,他们果然在福山家前面停了下来:如今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寡居的老奶奶,她在东京并没有其他亲人。 “七海,这是你家?” “曾经是。”七海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颇为怀念的语气答道。她转头看向安室,满意地欣赏着对方略显讶异的表情。她棕色的眼睛在太阳下微微发红,就像小兔子一样。 安室试探着问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七海狡黠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点危险的意味。那神情看得安室心里发毛,仿佛小白兔突然变成了大灰狼。 “你、笑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她居然知道?!难道我被跟踪了?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 安室有些着慌,抱着兔笼子的手心出汗,强作镇定问道:“七海,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不明白?” “诶听不懂吗?”七海故作遗憾地说道,“这样的话,有必要好好向你解释一番了噢。不过在这里不太合适,我们换个地方吧!” “去哪儿?” 七海神秘兮兮地微笑着,凑到安室耳边低语道:“你想跟我回家吗,波本?” 第102章 错位人生 波本在跟着七海回家时,连他的身后事怎么处理都想好了。他暗骂自己大意,但这好像又不能全都怪罪到他头上,这女孩子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冷静!先搞清楚她的身份和动机” “喝一点儿吗?”七海把波本领进家门,摇晃着葡萄酒瓶又拿出两只玻璃杯,“兔子就先放在地上好啦!” 波本看到了酒瓶上的商标:“你是爱丽丝?” “正是。” 仔细回想一下,波本与其他组织成员的初遇大都发生在执行任务期间。而这次他在宠物店碰到爱丽丝还白送一只兔子的操作,其魔幻程度简直跟苏格兰第一次与奥希里斯见面时附赠柠檬派有得一拼了。 “我在组织里从来没听说过你啊。”波本用随意的语气问道,尽量显得放松一些。 爱丽丝一边不慌不忙地为自己和对方斟上酒,一边说:“是吗?可我早就知道你了。在你还是w7-331953的时候,我们就见过面了。准确来说,是我见过你。” “在我获得「波本」代号之前她就知道我的身份?那岂不是说这么多年以来…” 波本慢慢啜了一小口葡萄酒,努力不让自己被情绪控制,抬眼问道:“为什么躲着不肯见我呢?” 第120章 “我没有躲呀,只是觉得时机未到而已。现在见面的话,我就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不是吗?” 在爱丽丝说这句话前,波本还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假扮了真正的福山七海。但现在他愿意相信了,不由得感到欣慰。 “骗子才会煞费苦心地迷惑他人,而真正的受害者是不愿意揭开伤疤的。最理想的状态是对方都懂,而自己不必解释” “身份确定了,那么动机呢?” “你找我是想要做什么呢?”波本问道。 爱丽丝反问:“你能给我什么?” “20年前她失去了家中的一切,而我能偿还的只有一只兔子” 波本晃动着杯子,凝视地晶莹透亮的酒液思考一会儿,提议道:“我给你做顿饭吧!” 看到爱丽丝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波本更加得意自己的思维敏捷。他化被动为主动,热情地解释道:“过会儿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等我做好了饭,我们可以慢慢聊嘛!” “如果你饿了的话,我可以点外卖什么的。” “有时间的话,我更喜欢自己做!你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吗?” “诶?没有…”爱丽丝内心纠结着,终于接受了这个奇葩的提议,“厨房在里面,不过菜不多了。” 波本来到厨房才醒悟过来「菜不多」的真正含义:就剩下的这点儿连喂兔子都不够吧! 波本只好回到客厅说道:“菜太少了,我去买一些回来吧!”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爱丽丝一个人和兔子大眼瞪小眼。 出门买菜的波本则心情愉快,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摸清爱丽丝的目标,但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或许她只是想见我一面?” 波本在菜市场挑挑拣拣,本来想征求一下幼驯染大厨的意见,不曾想处于飞行模式的猫爸爸还在追小猫崽的路上奔波,于是大金毛只得自己做主了。 就在爱丽丝以为波本趁机溜了的时候,金发男人回来了。他提着很多食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大捆芹菜。 抱着小兔子的爱丽丝困惑地望着波本,那神情仿佛在问:这是给兔子吃的,还是给人吃的? 波本大约猜出了她的心声,据理力争道:“芹菜最好吃了!” 爱丽丝一言难尽地轻叹一口气,她有点后悔跟他见面了:不对劲儿,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 眼下事态的发展完全跑偏了,多少条哈士奇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那就、呃…麻烦你去做饭吧,谢谢。”束手无策的爱丽丝决定让波本自由发挥。 以往波本做的都是单人餐,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厨房大显身手,自然是求之不得。 “景现在都还没到苏格兰,而我已经先行找到了七海,所以这一局是我赢了!” “我不仅要在破案上取胜,在厨艺比拼上也拔得头筹。既然景可以用美味的料理征服奥希里斯的味蕾。那么我同样也可以给爱丽丝做一顿大餐!” “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表演了!今天我就要让景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波本统治厨房期间,爱丽丝有好几次都想进去看看,但都忍住了:气味很香,但声音很吵,不知道厨师在发什么疯? 等到菜上桌时,爱丽丝更加震惊了:想不到波本还是一个隐藏的大厨?! “尝一尝?”波本从容优雅地说道。 爱丽丝好奇地先去夹芹菜,嚼起来脆嫩爽口,大大改善了她对芹菜的不良印象:“波本,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波本淡然一笑,问道:“那你知道我什么呢?” “我知道的事情,你不也都已经知道了吗?”爱丽丝狡猾地没有正面回答。 “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是我?” “阿嘞?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好难对付的女孩子!” 波本暗暗叫苦,原本指望着用美食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但爱丽丝却异常清醒,嘴巴很严实。 虽然鳄鱼老伯曾说过波本与爸爸长得很像。但从爸爸在南美雨林里留下的照片来看,父子二人还远没有像到一望而知的程度。 更何况,爱丽丝能在如此轻松的气氛下跟他聊天,就意味着她不知道波本的公安身份,也不知道他的过去经历。爱丽丝知道的应该只有安室透是樱野翼儿子的事实。甚至她可能连具体的亲属关系都没有搞清楚,只知道那块鳄鱼怀表本应是属于波本的。 那么,究竟是怎样显而易见的事情让爱丽丝知道了真相呢?波本想不明白。 “对不起。”波本低垂着眼睫说道。 正吃得很开心的爱丽丝听到这句话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道歉?我又不恨你,这不是你的错。” “诶?你不恨我吗?”波本有些惊讶,他以为她是心怀怨恨的。因为那只来历不明的怀表而家破人亡,而一切她原本不必承受。 “我不恨你,只是羡慕而已,或者说…嫉妒。嫉妒你命好。”爱丽丝直勾勾地盯着波本,“每天晚上躺在病床上,我都在想: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想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后来,我不再想了。我把这个问题留给你,因为你是活着的人里唯一可以理解这件事的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是当事人吧。所以波本,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所以一直等我就是为了这个?” 波本惨然一笑,答道:“我想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那命运对爸爸妈妈也太不公平了。” “抱歉…” “不需要,反正你又不是命运的主宰。” 波本犹豫不决地问:“爱丽丝,你的…呃身体怎么样?” “你觉得呢?” 波本手足无措,他觉得重度烧伤应该达不到她的这种恢复效果才对:难道是易容吗? 见状,爱丽丝不再打哑谜:“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修复好了。不过还有一些看不见的地方,虽然可以继续治疗,但我放弃了。太痛苦了,而且我讨厌被别人盯着看。” “手术…很久吧?”植皮可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 “9年。”爱丽丝一脸云淡风轻。 波本的心颤了颤。 “其实我很幸运了,如果不是那位先生收留了我,给我治病,我早就死掉了。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享受和我一样的医疗条件。”爱丽丝说这话时的神情充满感激和崇拜。 波本却没来由地心痛。这是他进入组织这么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对那位先生感恩戴德的人。而更令他绝望的是,组织确实是爱丽丝的救命恩人。 罪行累累的组织唯独在这件事上扮演了好人的角色,这是最让他受不了的:爱丽丝的一生都会因此而毁掉。 “你在附近有什么任务吗?”波本问道。 “不是噢!我刚执行完任务,那位先生给我放了两天假。” “你平常做什么?” “咦?情报专家又开始工作了?连我也不肯放过啊。” “我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波本发现他实在很难从爱丽丝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这个看似绵软天真、实则极为警觉的女孩子潜藏着他难以捉摸的心机。于是波本转而谈论更加日常的话题,“你很喜欢兔子吗?” “是啊,小时候特别想一只,毛茸茸的好可爱。不过…”爱丽丝叹息道,“波本,我从来没有养活过任何宠物,你说这也是命运吗?” “这次一定能养活的!”波本热切地鼓励道,“因为这只是我送你的啊。” “你送的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我命比较好嘛!” 爱丽丝听到这话禁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什么嘛!想不到你这么迷信?” “这不是迷信,我保证这兔子肯定能活得好好的。” 爱丽丝一时竟分不清波本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看看兔子又看看波本说:“好吧,借你吉言。说实话,你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样。”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波本好奇地问道。 “嗯…阴险狡诈,口蜜腹剑。” “这确实很符合波本的人设” “那现在呢?” “我觉得你人还挺好的。跟组织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你身上有种孩子气的善良。” 后半句话不由得让波本警铃大作,他无意给爱丽丝留下这样的印象。于是转动着酒杯故作深沉地说道:“我想你有点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只是偶尔会良心发现。” 爱丽丝笑意更深,柔柔地说着让波本胆战心惊的话:“波本,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说谎的。” 第103章 心理画像 猫先生是在跟儿子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接到他家幼驯染的电话的:“零,怎么现在打电话给我?” “猜猜我在哪儿?” “呃…家里?” “不对噢,我也来英国啦!” 第121章 “诶为什么?”猫先生不禁紧张了起来。 “哈哈别担心,组织派我来有其他任务。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比赛是我赢了。” “这么快找到那个女孩子了?!”猫先生惊呼一声,小猫崽也悄悄凑近去听。 “准确地说是她找到了我。她现在组织成员,代号爱丽丝。她说20年前确实收到过一个来历不明的怀表。只不过它现在有了新主人,不能还给我了。” “原来怀表是这个意思!”小猫懊丧地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把两位公安都整懵了。 “爱丽丝漫游仙境,追赶戴着怀表的兔子先生掉进兔子洞的女孩子呀!”小侦探解释道,“我们在d-lab里见过她的!这是奥希里斯给我的提示。” “想不到你们早就见面了?”波本颇为惊讶,感慨缘分真奇妙,“关于爱丽丝,我总觉得她有点儿怪怪的…” “那位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不,爱丽丝是私下来找我的。” “零,她对你了解多少?怎么找到你的?” “嗯我就是在这一点上觉得可疑。”波本努力寻找准确的描述,“她自以为很了解我,但我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有些她说得很准,但有些就不那么对了。” “她有参照物吗?” “什么意思?” “比如很流行那种的性格测试,天蝎座的人个性冷淡,白羊座则热情坦率之类的?” “噗哈哈哈!”大金毛忍不住笑了一声,“景不是这样的!爱丽丝没有给我算命,我的意思是她对于我的过往人生经历并不了解,但却仿佛跟我熟识已久。而且最奇怪的是,我问她怎么知道是我时,她回答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显而易见?”猫氏父子都愣住了。 “很奇怪对吧?我就搞不懂哪里显而易见了?我有什么地方和爸爸如此相像吗?” “爸爸!” 小猫突然抬头大喊一声。 “约瑟夫,怎么了?”猫爸爸关切地问道。 “不不,我不是在叫你…我是想起来另一件事儿:奥希里斯说鳄鱼怀表是爸爸留给他的。” 空气一瞬间仿佛凝滞了,旋即两人都反应过来,猫先生眉头紧锁,而波本大叫道:“你的意思是奥希里斯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怎么可能?!” 猫先生好言安抚:“零,你先冷静一点儿好吗?” “景,难道你也这么想?”波本失控地质问道。 猫爸爸对儿子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一下,小猫很识趣地没有跟过来。 猫先生走到另一个房间,柔声道:“零,首先这只是一个猜想,其次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我们很有优势的。” “我们潜入组织这么久,想要扒出那位先生的底细,结果你告诉我他就是我哥?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为什么一定是哥哥呢?也有可能是弟弟呀。” “但是在长野奥希里斯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说他有弟弟。” “呐呐所以零其实已经开始考虑这种可能了对不对?” 大金毛哑口无言,倔强地反驳道:“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我们的父亲真的是同一个人的时候话,那么基因的相似性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呢?没有其他证据了吧?” “仅此一点还不够吗?爱丽丝为什么自认为很了解你?因为她有一个绝佳的参考模板:奥希里斯。我想爱丽丝应该是那位先生极为信任的人,她不仅在如此秘密的d-lab工作,而且在奥希里斯亲自出面的行动里,她是唯一一个参与计划的人。” “确实如此,爱丽丝对那位先生充满崇敬之情,而且似乎很熟悉他的一些私事。不过我比较困惑的是,爱丽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或者才能,连她自己都说选择从医只是因为从小在医院里待惯了而已。组织为什么会收留她呢?”波本话锋一转又问道,“话说回来,我爸爸怎么和组织的人扯上关系的?” “这个还很难讲,或许你的父亲曾经还有过其他的恋情或者婚姻…零,你还好吗?” “不好。”大金毛委屈巴巴地答道,“你觉得奥希里斯知道这件事儿吗?” “既然爱丽丝知道,奥希里斯也必然知道。” “但是那位先生从来没有对我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零,你不觉得组织给你的任务太多了吗?你才休假几天啊,又领了出国任务。” “诶这有什么?能者多劳嘛!” “但如果将其解读为那位先生讨厌你呢?奥希里斯说过他讨厌太像的人,说不定你就是他不喜欢的那面镜子呢?”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波本咆哮道。 “冷静点儿!或许我们推理出错了,但…不管怎样,最好还是做一点心理准备吧。” 大金毛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猫先生安慰道:“好啦!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肯定很累了吧?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会儿再聊好吗?” “嗯好的,午安。” 回到儿子那里,猫爸爸发现小侦探正愁眉不展。 “约瑟夫,怎么了?” “好奇怪啊,爱丽丝明显是一个无神论者,她没有宗教信仰。奥希里斯为什么要借用宗教故事情节呢?” “奥希里斯当然不会有什么信仰了,硬要说的话他只信仰自己。用圣经里的故事只是为了方便表达自我。” “爸爸,你已经有奥希里斯的心理画像了吗?” “还不完整,算是有了一个大概吧!或许你愿意帮我完善一下?” “好!” 猫爸爸清清嗓子说道:“那就从头说起吧。我认为奥希里斯应该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咳咳咳…”正喝汤的小猫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猫爸爸赶忙拍着他的背。 “约瑟夫,你没事吧?” “你、不是爸爸,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奥希里斯要把爱丽丝留在身边?” “没有父母的孤儿,不正好是组织培养的目标吗?” “但组织不是福利院,爱丽丝也没有雪莉那样的天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嗯那就是因为怀表?奥希里斯想对她表示感激?” “这份人情真的值得还20年吗?我想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我猜测奥希里斯收留爱丽丝是出于同情。我想年幼的奥希里斯是一个很孤独的孩子,没有朋友,身世凄惨的爱丽丝对他来说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朋友。” “哈?” “我最近一直在回想第一次在长野遇到他的场景。当时我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雪,他坐在床上安静地低头吃柠檬派。但他实际上是在观察我,我想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这么观察这个世界的,早慧而孤独的孩子,沉默寡言。大人们以为他很乖,其实他早就把他们看透了不愿说而已。” “这一点我同意。奥希里斯很擅长模仿,熟练在不同角色之间切换的前提是他掌握了扮演这些角色的要领,这一定是通过观察得来的。” “是的,还有他与年龄不相称、甚至与时代脱节的阅读口味:中世纪的诗歌,巴洛克时期的音乐,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包括他自己的名字都取材于更加古老的埃及神话…” “我还以为他只想故弄玄虚。” “不,我想这些也都能从侧面反映出他的喜好。” “他喜欢复古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他对身处的这个时代感到不满吧,关于这一点我还没有特别好的解释…另外就是他有很强的动手能力,对于机械制造颇有研究。我想杀死乌丸先生的刑具和移动钢琴的装置都是他亲手设计的,在这方面萩原和松田会和他应该很有共同话题。”猫爸爸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当其他孩子还在玩沙子、搭积木的时候,奥希里斯已经学会制作更加精巧复杂的玩具了。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聪明,而另一部分是源于孤独。” “大部分我同意。但是爸爸,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奥希里斯的年龄呢?万一若狭小姐也被他骗了呢?” “之前确实有猜的成分,但事到如今我很有把握了。”猫爸爸解释道,“让我们来捋顺一下奥希里斯成长历程中的大事件吧!” “20年前发生了两件事,7月份爱丽丝一家惨遭不幸,11月份天鹅堡发生火灾。” “18年前,阿普被扶植为迈泰,成为组织在南美的代理人。” “17年前,宫野夫妇被害,羽田浩司被害,内阁议员被害。” “16年前,优树被拐卖。” “之后的事情就是有你参与的了:从优树被绑架到后边的各种案件。约瑟夫,你看出端倪了吗?” “救爱丽丝是奥希里斯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自从他开始杀boss以来,所做作为皆是罪行。” “没错!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成为了那位先生。” 第122章 “不,这是结果并非原因。你说过奥希里斯的地位合法性来源于他说能够让乌丸先生复活,但这是手段也不是原因。问题的关键在于:是什么原因促使奥希里斯选择走上另一条道路?” “等下,你认为奥希里斯在杀boss之前都是?” “对,这就是我的观点:从7月到11月,这是改变命运的4个月。他从救人者变成了刽子手。” “但仅仅4个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想想看去年7月的你还是追查堀井小姐一案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而到了11月就变成了寻找越狱爆炸犯的小学生侦探江户川柯南。正好也是4个月啊!”猫爸爸停顿一下又说道,“就像你被灌下a药那样,我想奥希里斯也遭遇了某件事或者遇到某个人,从而彻底改变了他今后的人生轨迹。并且就是在那时,他的身体停止生长了。” “爸爸觉得奥希里斯遇到了什么呢?” “我不清楚,可能与他所说的枷锁有关吧。我想奥希里斯渴望制定新的游戏规则,不是虚拟的副本。而是做整个世界的主宰者,建立新的秩序。” “就像上帝那样?” “是的。在斯旺小姐房间的暗室里,幕布拉开,他坐在大剧院的首排观看席上,欣赏着他亲手策划的演出,幻想着未来世界的蓝图。”猫爸爸看着儿子说道,“你猜他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实施这一切?我想是因为这里是柯南?道尔的故乡,或许他还隐隐还期待着某一天会有一个福尔摩斯式的人物破解他给出的谜团。” “爸爸,你说那画布是幕布也就算了,但首排观看席也太扯了吧?这才过了20年就散架了,什么豆腐渣工程!”小侦探不屑地撇撇嘴。 猫爸爸惊出一身冷汗,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砖头为什么会散落?老鼠从哪里来的?刚才光顾着查看尸骨忘记这件事了! “走,快回去!” 时隔两个钟头再度来到密室里,猫爸爸仔细查看了砖块的缝隙,果然不出所料:找到了一个发信器。 “当有人触动了机关,信号就会传输到奥希里斯那里,这样的话他就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一幕的了。”猫爸爸冷静地分析道,“城堡里没有可疑的脚印,所以应该是从地下通道进来的。而且缺失的头骨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拿走的。因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血迹。老鼠没有食物却都活着,所以这是最近才设下的陷阱,或许是发现了你的行踪猜测出我们的目的地正是这里。” “爸爸,你的意思是我从长野一路走到这里,绕了大半个地球却还是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小侦探崩溃地问道。 “别灰心嘛!和敌人保持密切接触是好事,找不到才是真正的麻烦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奥希里斯布置好的假象?” “不可能!”猫爸爸断然否定,“除了砖头之外其余的全都维持了原样。原因很简单:奥希里斯在陪你玩儿。而孩子的游戏规则中最重要的就是公平。不能作弊,不能耍赖!” 男人望着手中的发信器,神色凝重。 “爸爸,怎么了?” “我想琴酒很快就会来了。” “那我们快走!” “不必,没有那么急。”猫先生沉稳冷静地说道,“我们还有时间吃最后的晚餐。” 第104章 粉丝福利 【为了做复活节大餐,我在英国租下一座城堡!】 自从离开日本以后就从喵叔变成鸽叔的美食博主犬屋喵突然上线,发布了一则直播预告。直播预定在当地时间下午5点开始。 此消息一出,粉丝们都炸开了锅。 “爸爸,你确定这样能行?万一琴酒?” “放心好了,不会出事的。更何况我租城堡的理由不就是来拍视频的吗?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也太得不偿失了。”美食博主胸有成竹地说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做好准备工作。” 为了拍摄视频,猫先生本来带了一些食材,但还不太够。于是他带着儿子去城堡外面采摘时令蔬果和新鲜花卉。 “约瑟夫,你觉得零的枷锁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爸爸比我更清楚吧?”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如果按照奥希里斯的说法,这枷锁已经融入成为人格的一部分。那么对于安室哥哥来说,答案应该就是…这个国家!” 猫爸爸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这个。小侦探继续口若悬河:“这个国家是安室哥哥肩上的重担,他的人生价值、理想追求全系于此。那么照此推断,奥希里斯的枷锁应该就是组织吧?或许他看到乌丸先生沉迷美色,心生不满,想要取而代之承担家族的重任!” 望着一脸自信的儿子,猫爸爸艰难开口道:“你编的、啊不是…你说的有一点道理。但有一个关键的漏洞:组织应该还不知道波本的公安身份才对。否则过去这几年的事情都无法解释了。” “唔你说的很对,我忘记这一点了。” “呐呐先不想这个了,我们回去准备直播吧!” 就在这时,波本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景,你要直播了?!” “诶你看到了呀?说实话第一次直播我有点紧张,零有什么建议吗?” “穿裙子!”大金毛嗷嗷嚎道。 “哈?”猫先生愣住了,“你开玩笑吧?” “我认真的!景你想想啊,你的大部分粉丝都在国内,直播的时候日本那边是深夜。考虑考虑那些为你熬夜的粉丝!第一次直播一定要拿出诚意,只有女装才对得起大家啊!” “糟了!居然忘记时差的问题了!” 伦敦时间下午5点正好是东京时间凌晨1点。 “真的会有人来看直播吗?”美食博主发出一声哀叹。 “当然有!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现在直播预约人数已经达到了七位数!而且还在飞速上涨!”大金毛兴奋不已地说道,“景,记得穿裙子出镜噢——” “所以我的粉丝都是夜猫子吗?真是辛苦大家了” 猫先生扶额叹息,小猫崽却来了精神:“爸爸快去挑衣服吧!城堡里有一些租给游客穿的英伦风服饰,总有一款适合你!” 打开衣柜一瞧,猫爸爸瞠目结舌:这些裙子也太夸张了!一个个都好像是给维多利亚时代贵妇穿的,长长的裙摆,还有巨大的裙撑…… “爸爸喜欢哪个呢?” “我穿成这样怎么做饭?!裙子会着火的吧!”猫爸爸气不打一处来,“约瑟夫,你去帮我去弄布景和灯光,衣服的事儿我自己处理。” 小猫不愿地离开了,还不忘再次嘱托道:“爸爸一定要穿裙子噢——” 小猫崽在厨房里等得心痒痒,就在他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穿裙子的爸爸出现了! 只不过,这画面与他预期中的大相径庭。 “约瑟夫,你觉得怎么样?”猫爸爸原地转了一圈,满怀期待地问道。 “呃…毫无违和感。”小猫发自内心地回答道,心想:但这算不算作弊呢? 美食博主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马上就到直播时间了。注意你不要在镜头前露面噢!” “是!” 下午5点,直播准时开始。虽然已有一些心理准备,但上线人数之多还是超出了美食博主的预期。 猫先生定了定神,从容优雅地向大家打招呼:“朋友们,好久不见!前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新作品,作为补偿我做了这次直播。我知道不少朋友是熬夜来看我直播的,在此表示感谢和支持!” “如大家所见,我现在人在英国,更准确地说是在苏格兰北部高地的一座城堡里。所以今天我也穿了一套很有苏格兰风情的衣服。” 说着,猫先生凑近镜头近距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裙子: 这是一条蓝黑相间的方格短裙,下面穿着一双白色长筒针织袜。上半身同样也是蓝黑色调的花呢夹克,腰系宽皮带,肩上还斜披一条花格呢毯,用蓝色的羽毛夹子固定在左肩上。 “那么,我们就开始做今晚的复活节大餐吧!”猫先生从镜头前移开,回到灶台前。小猫相当贴心地把镜头布置在一侧,这样的话在整场直播中观众可以全程看到厨师是如何做菜的,也可以尽情欣赏他的苏格兰短裙。 “约瑟夫,你故意的吧!” 猫先生庆幸自己戴着半张猫猫面具。要不然的话,他这副形象一定会被熟人看到,被同期们嘲笑也就算了。要是被哥哥看到的话那可太难为情了。 “复活节最有代表性的元素就是彩蛋啦!所以第一道菜我会做一道甜点,巧克力彩蛋。不过为了配合当地的特色,我决定这次做一个苏格兰威士忌酒心巧克力。”猫先生不慌不忙地开始了他的厨艺表演,一步一步耐心讲解着技巧和注意事项。 “好了,现在先放进有小兔子花纹的模具里面冷却一会儿。我们来做下一道菜,热十字面包。这也是很有复活节特色的食物噢!这种面包上有十字架的图案,因此得名。里面多加一点葡萄干会更好吃!” 第123章 随后,美食博主又相继完成了水果蛋糕、蔬菜沙拉等,最后一道是硬菜:炭烤羔羊肉。 忙活半天的美食博主稍微歇了歇,喝口威士忌酒说道:“这羊肉得慢慢烤一会儿才能好,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就让我给大家演奏一曲吧,献丑了。” 男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苏格兰风笛,向镜头展示道:“这也是原产于苏格兰的一种乐器,今天带给大家一首著名的英国歌曲,希望能够喜欢噢!”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在车里等得肚子咕咕叫的伏特加一脸懵逼地问道,他原本以为苏格兰做完菜直播就该结束了,谁曾想这家伙展示完厨艺又开始才艺表演,简直没完没了!如果现在动手的话,那么多人都在看直播,肯定会很快招来警察。 此时此刻,苏格兰正在苏格兰北部高地的一座城堡里穿着苏格兰短裙直播做苏格兰威士忌酒心巧克力,还吹着苏格兰风笛当背景音乐。 苏格兰要素过多,就差把「我是苏格兰」这几个大字打在公屏上了。 “算了,这次放过他吧。”银发男人轻哼一声。 “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吧?大哥你看那家伙优哉游哉的模样,简直太可恨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城堡里只有苏格兰一个人?他做了那么多吃的,但那些菜只有在刚出锅时展示了一下,后边都不见了,你觉得是给谁吃的?” “城堡里还有其他人?” “当然了,说不定苏格兰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提前做好了准备。城堡里必然埋伏着许多人。” “苏格兰上哪里找来的帮手啊?” “苏格兰之前和fbi还有cia混在一起,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安,说不定是一个多国间谍。或许他和mi6也有勾结呢?” “原来如此,大哥英明!不过那位先生那边?” “如实禀报即可,这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陷阱,我才不会中计呢!”那位先生精确地给出了苏格兰的所在地,并且又指出犬屋喵正是苏格兰。琴酒不知道那位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但作为属下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伏特加只得含恨离开了:天知道他对那一桌子好吃的垂涎了多久! 琴酒认为苏格兰在用计,此话不假。 但琴酒没有意识到苏格兰的计策并不是为了钓他上钩的。 视线投向遥远的东方,在近两千年前,也有过一个男人登上城楼,身披鹤氅,焚香操琴,以一人之力退敌。后世将此计称为「空城计」。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木板车踏板声,小猫宅急送完成了最后一次配餐。 “喂喂喂,这也太多了!”大金毛控诉道,内心泛起甜蜜的烦恼:直播所做的大部分食物全都被他收下了。 “这我哪里吃得下?!” “爸爸说要给你的!”小猫理直气壮地答道,钻进地道扬长而去。 波本叹了一口气,心想:“那就每样都吃一点,剩下的带回去慢慢吃吧!” 大金毛坐在小树林的空地上,铺了一层床单就像在野餐一样。 春夜微风习习,一弯皎洁的月亮悬在天边,柔柔地将一切都笼罩朦胧的月色中。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出天鹅古堡优雅的倒影。 金发男人惬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远处,城堡的窗户里亮着点点暖黄色的灯光,还传来悠扬婉转的音乐声。 与手机上由于网络延迟而慢了半拍的直播融汇成为奇妙的二重奏。 “是奇异恩典啊!以前高中的时候还和景合奏过吉他与贝斯的版本呢!”零无不怀念地感叹道。 “蒙此恩典,赐我平安,指引我回归家园” “虽然说好了是等到回家再做给我吃的,现在吃也无妨嘛!景,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就在零沉浸在万千思绪中时,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苏格兰裙虽然是裙子但不是女装啊!” “不行,下次一定要让景穿真正的女装!” 大金毛暗暗在心底发誓。 第105章 粉墨登场 剧院外,波本碰到了琴酒和伏特加。 “哎呀,好巧啊!”异国遇到熟人可不是常有的事儿,波本热情地向两名黑衣人打招呼。 琴酒仍旧是老样子,黑色长风衣配黑色圆礼帽,他这身行头放在别处可能过于引人注目,但在这里却也没有那么突兀了:到处都是西装革履、大衣拉风、穿着考究的男性。 就连波本也为了配合这庄重正式的场合穿着量体裁衣的西装三件套,将他那副童颜都衬托得成熟了几分。 “波本,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带薪休假吗?”伏特加好奇地问道。 “我的伤势已无大碍,组织派我来有任务。”波本答道,“说起来,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们救了我啊!” 波本说的是之前在南美雨林那一次,琴酒遇到了从沼泽地死里逃生的波本,并将其送回东京。 琴酒还在工作汇报邮件中写道:“我见到波本时,他伤痕累累、饥肠辘辘,活像一只受尽磨难的无毛猴子。” 波本认为正是这样凄惨的描述让组织批准了他的休假。 “两位到此地又有何贵干呢?”波本探问道。 “与你无关。”琴酒冷冷地答道。 “我来猜一猜,想必与苏格兰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伏特加惊呼一声,琴酒瞪了他一眼。 “这很好猜嘛!现在组织里都在传苏格兰没有死,一般解决老鼠不都是由琴酒出马吗?上次在迈泰那里,你们没有得手吧?” 琴酒不屑地轻哼一声:“今天我一定要打爆他的猫头!” 波本微微惊讶地指着挂在墙上的节目海报问道:“琴酒,你今天的目标是上面的人?” “大哥的意思是苏格兰是猫头。”伏特加解释道,“你没看昨天的直播吗?苏格兰穿着裙子戴着猫面具做饭来着。” 说着伏特加还给波本展示了直播的画面:“我全都录下来了,这家伙竟然直播了将近3个小时,简直太可恶了!” 波本饶有兴致地重温了自家搭档的名场面,又问道:“伏特加,你是说苏格兰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演出马上要开始了,你们不会是要?” “这就要看苏格兰现身的时机了。”琴酒漠然说道,“波本,不要添乱。”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吧!”金发男人满腹牢骚地小声抱怨着。 波本的任务与斯旺先生有关。 简单来说,几个月前贝尔摩德与英国企业洽谈关于医疗器械的合作事宜,本来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而组织抢生意的不是别人,正是斯旺一家。 本来按照那位先生最初的设想是希望跳过这些中间商的,然而现实问题更加复杂。反复权衡之下,那位先生决定还是争取继续合作。 为了把生意做下去,这个不长眼的竞争对手就要好好敲打一下了。 所以波本此行的任务就是迫使斯旺一家放弃竞争,撕毁已经签订的合同,把订单让给组织。 “最初谈生意的人明明是贝尔摩德,为什么不让她来呢?” 对此,波本没有从千面魔女口中套出什么答案。 不过他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斯旺一家之所以敢跟组织竞争、虎口夺食,不是因为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或者胆子太肥。而是因为不管是斯旺先生还是合作伙伴都不知道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乌丸集团:贝尔摩德是以组织名下的另一家企业代表的身份前去洽谈的。 “既然如此,吓唬一下应该就行了吧?” 波本心想,默默排练着台词。 波本打听到今天斯旺先生邀请他的合作伙伴来剧院看节目,这是一个极好的接近目标的机会。 风度翩翩的金发男人找到一层靠左侧的位置坐下,在这里他能很方便地观察目标的一举一动。波本落座后朝斜上方瞄了一眼:琴酒和伏特加在二楼。 “很难想象琴酒那种人会耐着性子来看音乐剧啊” 波本暗暗发笑。 楼上的琴酒正襟危坐,举着一副小型望远镜仔细地察看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 “大哥,你看那个姓斯旺的来了!”伏特加轻声说道。 琴酒查到苏格兰租赁的城堡是斯旺家的财产,又追踪到这两人的轨迹交汇在同一家大剧院,不由得疑心苏格兰和斯旺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 斯旺先生携妻子步入剧院,一同前来的还有合作伙伴一家人。波本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默默起身,一不小心跟斯旺先生撞了个满怀。 “抱歉!”波本鞠躬致歉道。 “没关系。”斯旺先生笑了笑。 这一场小小的风波没有引起琴酒的重视,他以为波本又在耍弄什么小聪明。 众人落座,相安无事。大幕拉开,演出正式开始! 第124章 今天的节目是久负盛名的音乐剧《猫》。 这是根据一位英国诗人的儿童诗改编而成的音乐剧。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剧情,这部剧讲的就是一群猫的故事。 第一幕是众猫登场,猫猫家族正在举办庆贺舞会。身穿毛茸茸的猫装紧身衣、画着惟妙惟肖的猫脸的演员们悉数登台亮相,向观众们介绍自己的名字。 忽然,波本眼前一亮:有一只奇怪的猫猫混了进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抬首,那人就在群猫乱舞处! “景,你怎么也在舞台上?!” 大金毛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昨天刚直播完,今天又跑来演音乐剧,景这是表演欲发作了? 但这可就太冤枉猫先生了,事实上他原本根本没打算登台,怎奈何有一名演员不幸扭伤了脚无法继续演出。虽然那人扮演的只是一个没有太多戏份的背景板角色。但少了一个人总归还是比较麻烦的。 于是乎猫先生这位在剧院打杂的临时工挺身而出,毛遂自荐。由于他的身形与那位演员相近,而且唱跳功底也还说得过去,因此便成为了临时群演。 “没想到景已经把业余爱好发展到能与专业演员同台演出的程度了吗?!” 大金毛大受震撼,他本来对音乐剧没有太多的兴趣,《猫》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有了解过。因着景光的缘故这次他看得格外认真,目光始终粘在那只白色的年轻公猫身上。 显然,坐在二楼看戏的琴酒和伏特加不会想到苏格兰竟然胆大妄为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唱歌跳舞。 那副全然猫化的妆容大概只有波本这样的幼驯染才能一眼看穿。而整场节目一直举着望远镜的琴酒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舞台上那只毫不起眼的白色公猫。 不过,看得津津有味的波本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音乐剧中有一出戏是关于狗的:一群猫打扮成狗的样子狂吠不止,展开混战。 虽然观众们对此喜闻乐见,但金毛犬却很不爽,他觉得这是对犬族的诽谤,颇为不忿地腹诽道:可恶的猫,怎么可以这么污蔑狗狗! 不知道是幼驯染心有灵犀,还是景光早就料到零会对这一出戏感到不满。在退回去做背景板之前白色公猫对着观众买了个萌:动作幅度很小,但正对着某只金毛的方向。 “哇!景穿毛乎乎的猫装比小裙子女装可爱多了!” 大金毛心想,于是不生气了。 最后,演出以舞会结束而告终。离家在外、流浪已久的老猫终于获得了群猫的谅解,她登上云霄、重获新生。在温情治愈的音乐中,众猫都收获了幸福。 长达两个小时的音乐剧落下帷幕,演员们纷纷走到台前致意,观众们掌声雷动。 在人声鼎沸中,伏特加凑近琴酒的耳朵问道:“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格兰不在这儿,我猜他应该是躲到了后台。走!我们…” 银发男人话还没说完,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停电了?! “大家先不要慌!请排队有序离开,不要推搡!”工作人员举着大大的手电筒极力维持着秩序。 “我们也走!”琴酒招呼道。 “大哥,又这么放过苏格兰?” “他总是比我们早一步行事,这样的形势对我们不利。” 伏特加只得怏怏地跟着琴酒离开了大剧院:两个小时就干坐在那儿看群猫乱舞!苏格兰,我跟你的仇又多了一笔! “那个、大哥,我们要不要等一下波本啊?”伏特加又问道。 “哼!等他做什么?快走!”银发男人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大剧院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少观众还对刚才的停电心有余悸。 “我在这里看了很多年的戏,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怪事!”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道。 “斯旺夫人,您怎么了?” “那个、请问有谁看到我丈夫了吗?” “咦?你们没有一起出来吗?” “刚才太黑了,我没看清。我还以为他在我后面跟着,但走出来我就找不到他了…” “或许还在里面?我帮你去找找看吧!” 然而,众人却惊讶地发现剧院的大门打不开了:“是从里面锁起来的。” 第106章 歌剧魅影 斯旺先生醒来时,惊讶地看到大剧院里一片漆黑,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记重音陡然砸在他的鼓膜上,惊得他禁不住叫了起来:“是谁?” 那变幻莫测、诡异无比的音乐声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斯旺先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他呼唤着妻子的名字,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他壮起胆子,循着音乐声走过去,发现声音是从管风琴的方向传过来的。 透过被阴风吹起的薄纱,他隐隐约约看到那里好像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的背影。 “你、你是谁?”斯旺先生不敢在向前走一步,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处梦境,还是在某个恐怖片的片场。 就在这时,斯旺先生听到了与这鬼气深深的剧院画风大相径庭的声音:宛如天籁的女声吟唱着一支咏叹调,像是音乐精灵一般悦耳动听。 更令他感到惊恐的是,那声音不是从管风琴处飘来的,而是仿佛近在耳边,他甚至觉得就是从自己身体内发出来似的。 “海伦,是你吗?”斯旺先生试探地念着去世多年的女儿的名字。 “亲爱的爸爸,好久不见。复活的恩典终于眷顾怜恤,让我来了却多年的心结!”女子突然飞了起来,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掠过男人的头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管风琴的音乐仍在继续。 斯旺先生望着那一闪而过的鬼影,吓丢了魂儿。他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藏到剧院座椅下面,声音颤抖着央求道:“求你放过我吧!” “亲爱的爸爸,你为何跪地求饶?”这次声音是从管风琴处传来的。 “亲爱的爸爸,你因何有愧于心?”声音又回到了他的耳边。 “亲爱的爸爸,你可知我死不瞑目?”管风琴又抢到了台词。 “亲爱的爸爸,你竟能不顾我尸骨未寒,就将警察拒之门外,我究竟何年何月才能等到真相大白!”耳边的声音一口气说了一句长台词。 “你们俩搁这儿唱二重唱呢?” 刚在后台把猫装紧身衣脱下来的猫先生吐槽道。 管风琴上安装了扬声器,是由小侦探来控制的。而斯旺先生耳边的声音则来自于波本在节目开始前偷偷放进他上衣口袋里的扬声器。 至于所谓的女鬼,那只是一个纸片人啦! “可恶!竟然跟我抢台词!” 大金毛和小侦探忿忿然地心想。 “海伦,我的女儿…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斯旺先生声泪俱下地说道。 “亲爱的爸爸,你是否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亲爱的爸爸,在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献声登台!” “你们俩这么自问自答有意思吗?” 一句话也插不上嘴的猫先生索性撒手不管直接听戏了:刚才演出体力消耗太大,他正好需要歇一歇。 “海伦…啊对,我记得、记得可清楚了!你当时唱得是奇异恩典,对吧?”斯旺先生恢复了一些神智,他狠狠地掐着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噢爸爸!既然你记得这些,又为何忍心将我抛弃!你对我的爱,难道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海伦,我当然很爱你了。”斯旺先生极力辩解道,“虽然我这几年没有为你扫墓,但爸爸是爱的啊!” “冷酷无情的爸爸,你为何将我置身火海?”管风琴问道。 大金毛有几分不悦,心想:小猫崽子,你不要先预设立场行吗?!万一猜得不对怎么办?你应该让他自己从实招来才对啊! 于是波本补救道:“冷酷无情的爸爸,你为何把我推向地狱深渊?” 这样一来,就从20年天鹅古堡的那场火灾变成了地狱业火。 “海伦,爸爸都是为了你好啊!”斯旺先生大喊道,“你不是也渴望早点摆脱痛苦吗?我的夜莺,我的百灵!你现在的歌声如此婉转动听,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婉转动听的歌声是全靠猫先生制作开发的声音模拟软件合成的,波本唱歌水平还可以。但五音不全的小侦探一唱起来就真真变成鬼片了。 斯旺先生的这番话引起了三人的注意:难道说是斯旺小姐在在火灾中毁了嗓子吗? 这倒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根据他们的调查结果,斯旺先生的原配夫人很疼爱女儿,甚至在女儿死后不久便随她而去。但斯旺先生本人对女儿的态度却比较微妙,早年视其为掌上明珠,但女儿死后却不管不问。 第125章 因此,小侦探怀疑斯旺小姐的真实死因与父亲有关。 “一开始我以为斯旺小姐是被奥希里斯用火烧死的。因为火刑通常是在以前的宗教审判中为了驱除异端邪说而使用的,而这也符合犹大的定位。但是后来看到斯旺小姐墓碑上的卒日,就意识到不对劲儿:她是在火灾发生后去世的。虽然有可能是斯旺夫妇为了掩人耳目改变了日期,但我认为那种可能性极小。忌日也是很重要的日子吧?”小侦探如是说。 “所以你认为斯旺小姐的死因是?总不可能是父亲害死了女儿吧?作案动机呢?”猫爸爸大惑不解。 “可能与组织有关,也有可能与续弦有关。” 但是在小侦探的推理中,从来没有考虑过斯旺小姐自身的因素。 此刻,案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这个临时搭建的片场并不安全,大门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他们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现在如何继续装神弄鬼演下去呢?再者,波本的任务还没完成哩! “爸爸啊爸爸,你可知我对生命的渴望?”管风琴问道。 “爸爸啊爸爸,你可知死亡的阴影正在悄悄逼近?”耳边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一下,查案更重要吧?” 小侦探气得直跺脚。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句波本临场发挥的台词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海伦,求你不要把我带走!”斯旺先生声嘶力竭地恳求道,“我是看你万念俱灰才下毒的,我承认那个布丁里面有砒霜。但是、但是你要明白,这件事跟你妈妈没有关系,我不爱她了,可我还是爱你的!我从来没有记恨你告诉了妈妈,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再受苦而已!妈妈一直舍不得让你走,但我知道你早就不想活了。海伦,求求你原谅我!” 听到这番自白,扮鬼组大概都理清楚了故事的脉络:斯旺小姐发现了父亲与母亲貌合神离,并将此事告知了母亲。而斯旺小姐的死,究竟是因为嗓子被毁郁郁寡欢导致父亲决定让她解脱,还是家庭矛盾的牺牲品呢? “亲爱的爸爸,你可知我一直在思念着你?你为何不愿为我献上一束郁金香?”管风琴又问道。 “海伦,我、我不敢啊…”吓得魂不附体的斯旺先生颤抖着答道,“在你死后,有恶魔在我耳边低语,威胁我,恐吓我!禁止我为你扫墓,命令我将警察拒之门外!”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演的这一出都是奥希里斯20年前玩儿剩下的?!” 气得小侦探差点直接摊牌不干了。 那么问题来了:20年前城堡中的火灾究竟因何而起?奥希里斯又为什么在斯旺小姐死后也不肯放过她呢? “亲爱的爸爸,请不要惊慌,我定会护你周全。”耳边的声音安抚道。 “海伦,我的好女儿!”斯旺先生感激涕零。 “亲爱的爸爸,请切记我的嘱托,否则恐有性命之虞!” “海伦你说,我一定都听你的!” “糊涂的爸爸啊,合作未必能够双赢,吃亏上当则将血本无归!” 斯旺先生定了定神,问道:“海伦,你的意思是今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不值得信赖?” “亲爱的爸爸,人心难测,勿要轻信!” “我懂了,我不会再跟他来往了。海伦,谢谢你!” “亲爱的爸爸,我要离开了。如果你爱我,记得在我墓前放一只郁金香,那是我最喜欢的花卉!” 刷的一声,大剧院的灯亮了起来。大门推开,一群消防员冲了进来。 “斯旺先生,您没事吧?!” 男人擦着额角的汗,虚弱无力地答道:“谢谢,我没事。” 扮鬼的猫猫狗狗火速离开了现场。 “约瑟夫,看来只有一个人能够回答所有的问题了。” “是啊,斯旺先生只字未提关于乌丸先生的事情,再结合奥希里斯的威胁,我想斯旺先生应该不知道女儿房间的暗室内有一具尸骨吧?” “不过,眼下的情况我们还是没有直面奥希里斯的胜算啊…”猫爸爸叹口气道。 “爸爸,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先继续在英国躲着,再做打算吧。” 然而,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安排:小兰突然给柯南打了电话。 “柯南,侦探事务所收到了一封信,是寄给你的。我要怎么给你呢?”小兰问道。 “诶?是谁寄的啊?”柯南很惊讶,因为自从离开日本之后他彻底搬出事务所了,谎称自己回到爸爸妈妈那里去。怎么会有人给他送信? “不知道诶,是匿名的,信封上只写着「交给江户川柯南」。” “那就麻烦小兰姐姐交给博士吧!他会转交给我的。” 匿名信来到博士手上,在他向视频通话的柯南展示信中的内容时,小侦探不由得脸色大变。 “爸爸,我们回国吧。” 第107章 侦探游戏 “日野先生,这是地图。只不过和普通的地图长得不一样,这更像是谜面。”小侦探拿着侦探事务收到的匿名信笃定地说道,“我想这应该是奥希里斯策划的另一场游戏。” “换了称呼以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男人心想。 回到日本后,猫氏父子正式散伙。他们的身份再度回归成为日野亮和江户川柯南。 两人顺藤摸瓜,很快查出了匿名信的来源:与跟萩原约会的是同一人——贝尔摩德。 不止如此,他们还发现许多与「柯南」相关联的人在最近都与这个神秘女子有过接触: 某天博士带着少年侦探团去公园玩儿,这女子送给孩子们几张游戏兑奖券,还被嘱托兑奖日期前不可以刮开。 园子和小兰在一起逛街时收到了某家美容店店庆期间赠送的会员体验卡。甚至波洛咖啡厅的小梓也收到了类似的东西。 “柯南,有一点很奇怪啊。为什么萩原没有收到任何信件或者卡片之类的东西?” “或许是他已经收到了却浑然不觉。” “你是说贝尔摩德当时说过的话里暗藏玄机?” “不,萩原警官完全想不起来她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据我推测,匿名信上的地图是谜面,而其他人收到的卡片是指向目的地的提示,这些暗号都是用纸字传达给我的。因此萩原警官一定也有这样的东西。”柯南很有把握地说道,“这是每一个去吃饭的人都会收到的东西:小票。” 不过令柯南大失所望的是,拿到小票之后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解开谜团,他依旧不知道这幅地图所指示的地方在哪里? “奇怪,难道是我们的推理方向搞错了?” “不可能!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那个、萩原警官,你还记得上菜的顺序吗?” 然而,等到在柯南和景光的双重威逼利诱之下萩原终于艰难地回想起来菜单的顺序后,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萩原,你真的没记错?” “千真万确!求求你们别问了行吗?”反复社死的萩原委屈地说道,心想:如果当初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打死我也不去吃那顿饭! “日野先生,晚上我就住在博士家好了。”忙碌了一天的小侦探给景光打电话说道。 “没问题吗?要不我还是给你安排…” “不必了。”柯南打断了对方,“我没有生命危险,奥希里斯既然想让我陪他玩儿,就得确保我活着。反倒是日野先生,你应该好好躲起来啊!” “这你放心,零已经为我找好新的安全屋了。” 柯南停顿一下,又说道:“日野先生,关于你对奥希里斯本人的一些分析,我最近又想了很多。我认同你所说的大部分内容,但还想再补充一些。” “请讲。” “要解释行为动机其实也很简单,原因无非是为了满足某种欲望。人类、乃至更泛化意义上的动物的基础欲望只有两个:一个是生存,一个是□□。”小侦探不疾不徐地分析道,“奥希里斯选择保持孩童的模样,就意味着他主动放弃了后者,那么支撑他的只有前者了。” “为了活着,实现永生?” “对,但这还不够。再往下挖一层:为什么他想要活那么久?难道不会活腻吗?之前我说过,他是一个妥妥的实干派。我想他有一个极为宏大的计划,但实施难度之大、预计耗时之长让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寿命延长到近乎永生的地步,才能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 “这、这得是什么样计划?”景光被震撼到了。 “我想与全人类,甚至全世界都有关。” “什么?!” “繁衍。”柯南沉稳冷静地下了结论,又继续解释道,“还记得堀井小姐的例子吗?组织所做的实验实际上已经在改变传统的生殖方式了。” “但是代孕不是组织发明的啊?” “我问过奥希里斯:你理想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回答说:孩子们的世界。”柯南说道,“但是,没有性成熟的儿童是不具备生殖能力的。那么物种该如何延续下去呢?” 第126章 “如果每个个体都能永生,不需要依靠传宗接代来延续了,不是吗?” “但那样的话,世界就会变成静止的一潭死水。奥希里斯不喜欢这样,他喜欢游戏中的变化,其乐无穷…更何况,他还解释了为什么喜欢孩子们的世界:因为这样一来,地狱也会变成天堂。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指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把永生作为全人类的福祉,更像是他的私人愿景。” “嗯…请你继续讲下去吧。”景光眉头紧锁说道。 “组织对优树所做的一切,你并没有纳入心理分析之中,而我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优树被拐卖时还是小婴儿,d-lab对他做了一些人体实验,令他产生了抗毒性。而后将他送到另一个家庭抚养长大。在十多年后又再次绑架他,最后毫发无损地把他送回来…日野先生,你不觉得这像是一种长期的生物学实验吗?就像鸟类学家会给候鸟装上定位器那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观测记录数据。” “你觉得这能反映出来奥希里斯的什么心理呢?” “ 优树是他感兴趣的目标,所以他愿意持续观察,十几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障碍,他等得起,而且极有耐心。我是他更感兴趣的目标,所以他愿意密切联络。不过就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还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优树。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能引起奥希里斯兴趣的人不会太多。” “这也可以理解嘛!因为每一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注意力均摊给所有人。” “那么对于讨厌的人,奥希里斯又会采取什么态度呢?” 这个问题景光还没有思考过,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置之不理。”柯南答道,“日野先生以前不也说过吗?那位先生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能妥当周全地部署所有计划。但这是不可能的,奥希里斯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掌控全局。最起码在陪我打游戏的时候,我不觉得他还有时间能给属下们下发任务。” “那么你认为有谁在背后帮助他呢?” “日野先生,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我的意思是如果波本恰好就是他讨厌的那个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诶?不对、等下!你的意思是?!”景光突然激动起来。 “没错,或许奥希里斯从来都没有亲自审查过波本的工作邮件,这些事情都是由助手代理的。只要能找到真正幕后上司,那么波本就能…” “在组织里畅行无阻” 景光默默接话道:这个推理结果太振奋人心了,“但这可能吗?” “我知道这可能听上去很扯,但这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的答案。日野先生,首先要明确一点:人的心理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 “我明白。” “那么问题来了,倘若安室哥哥是奥希里斯的兄弟,那么奥希里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 “我认为是在波本刚进入组织时。” “不,我认为是在小时候。”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再问一个问题吧,日野先生觉得奥希里斯的心理年龄多大?” “老实讲,我觉得他10岁的时候就有不输其他人30岁时的缜密心思了。” “可我觉得他也就10岁而已,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只有10岁。否则,为何要保持孩童的模样呢?这是他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因此所谓的镜子不是指30岁的安室透,而是指还在上小学的降谷零。” “你的意思是奥希里斯早就知道了零的真名?!” “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吧。日野先生,我所有推理的基础是奥希里斯讨厌波本。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这个「弟弟」。” “可那个时候的零有什么枷锁?” “安室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做警察的?” “在我认识他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了,大概六七岁吧!” “那不就得了?” “所以你如此坚信零的枷锁就是这个国家么…”景光忍不住吐槽道,“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在长野的酒店里,当提到弟弟时奥希里斯显得很兴奋,眼睛都亮了。我还以为他和弟弟关系很好呢!” “那是他装出来的吧?” “是吗?我不这么想诶,我觉得甚至那可能是他唯一一次真情流露。” “咦?这我倒没有考虑进去…” “算了,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一味地猜测可能会误入歧途。今天太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等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柯南大叫道。 “那好吧,请你继续。”景光略显无奈地叹口气。 “刚才关于波本和奥希里斯的事情我还没说完。我想奥希里斯对波本的态度是很复杂的。因为如果波本真的是他弟弟,那么波本的存在对他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那位先生一直都以神秘莫测的形象示人,如同上帝一般操纵全局。但血亲兄弟的存在让他苦心维持的神秘感荡然无存。倘若其他人知道此事,必然会处处将他与波本进行对比。上帝被拉下神坛,与凡人相提并论,这是奥希里斯所不愿看到的局面。至于波本是不是公安,与这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如果奥希里斯这么担心被发现,不更应该除掉波本吗?为什么还留到现在?” “因为小孩子的游戏讲究公平!我猜他们小时候绝对有过赌约之类的承诺,所以奥希里斯从未对波本下手。他离实现目标最近的一次应该是皮斯克事件,但波本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我想奥希里斯应该挺失望的吧,或许给波本派很多任务的原因就是想等他出错。” “柯南,实在抱歉,这个推理恐怕是不能成立的。零从来没有见过奥希里斯啊!” “难道我们见过奥希里斯吗?他随便换一张脸,你能认出他来?” 景光哑口无言,只得承认有道理:“好吧,就算你说的都对,但…” 柯南急不可耐地打断道:“我想奥希里斯应该对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除了爱丽丝。因为她是在他成为上帝之前遇到的朋友。包括刚才说的幕后帮手,爱丽丝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但我想她应该知道一些什么。总而言之,她是一个很关键的突破口。” “嗯,我们会考虑的。” “还有,昨天我打游戏的时候跟奥希里斯开玩笑说:我有好几个爸爸!而他则回答说:巧了,我的妈妈不止一个。” “诶诶诶?你们平常到底聊了些什么啊?” “这不重要,重点在于如果奥希里斯不是在说谎的话,就必须要重新考虑他的身世了。甚至,还有安室哥哥的。如果再联系到镜子的比喻,他们两人共同血亲真的只有父亲吗?” 景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就恍恍惚惚听到柯南说:“以上就是这就是我对奥希里斯侧写的补充了。” 景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心想:今天东扯西扯说了这么多,像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倒出来似的。这怎么听着像是在交代遗言呢? “柯南,你真的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没有了。” “那好,作为成年人我送给你说几句话吧!小孩子的游戏讲究公平,但成年人的竞争却不是这样的。即便奥希里斯的心理年龄只有10岁,他的实际年龄也远不止于此。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那…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景光隐隐察觉到柯南可能已经破解暗号知道谜底了,并且他想独自去面对奥希里斯:为了游戏的公平。 “日野先生,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小男孩用天真可爱的语气问道。 “柯南,我并没有不信任你。抱歉是我想多了,那今天就先这样,我们明天再一起看那个地图好吗?” “好!” 然而第二天,柯南失踪了。 “日野先生,你问新一啊?” “是的,他昨晚来我这儿了。不过今天早上起床我就没看到他…” “有没有留字条?什么都没有啊!我刚才还一直给他打电话,但没有人接…” 电话那头的景光彻底懵了。 他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失踪的小侦探。 从此以后,那个名叫「江户川柯南」的小男孩再也没能回到人间。 第108章 警察学校 “景,嗯那个、我…”看到手机屏幕上零欲言又止的神情,景光就知道了:依然没有任何关于柯南的消息。 这是小侦探失踪的第11天。 “景,你往好处想,没有消息未必就是坏消息啊!奥希里斯没有理由杀害柯南,他只是在玩侦探游戏而已。”零递给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难道你对柯南失去信心了吗?” 景光苦笑着轻轻摇头,在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之前一直没能解开贝尔摩德留下的谜题的原因:因为博士家也收到了一封信。 第127章 不过因为和其他的广告传单什么的混在一起没有留意,一直放在角落里积灰,直到那天晚上被柯南拆开了。然而很不凑巧的是,博士没注意信上的内容,柯南说那是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不过景光相信那十有八九就是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只可惜他没有办法得到最后的提示了。 “零,我只是快对自己失去信心了。我怎么能…居然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 “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柯南的那点小心思吗?!” “景,你不要自责啊。柯南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他已经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这是他个人的选择!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决定,我相信他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 “不,我并不这么觉得。”景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我认为他最后一晚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想清楚,他还在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办。仔细回想一下他的话,简直漏洞百出!一开始他还能撑得住气,但越到后面说得越乱。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句——「最起码在陪我打游戏的时候,我不觉得他还有时间能给属下们下发任务」。柯南有两部手机,所以我猜那时候他不仅在和我通话,而且还在跟奥希里斯聊天,他说这句话时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无意识地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讲了出来。奥希里斯一定说了什么,让柯南方寸大乱,下定决心独自前去了。零,这是精心策划的圈套。” “而我竟然疏忽大意,让柯南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景光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这些天来他辗转反侧,总是在想象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离开时的场景:他猜那一定是在寂静无声的深夜,一个背着行囊的小孩子踏着滑板飞速驶过空旷无人的街道,后来他可能上了一辆车或者搭乘了其他交通工具甚至躲在某个大箱子里,一路颠簸,去到那幅地图所指向的终点。 “那里,会是他的坟墓吗?” “景,你说奥希里斯大费周章地搞这么一出究竟为了什么呢?” 景光两眼放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或许柯南会像优树一样成为实验品。奥希里斯应该对他聪明的头脑很感兴趣吧?为什么变小的只有身体,大脑却毫无影响呢?” 听到这里,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极力否决道:“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完全没有任何证据,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振作起来啊,我需要你,柯南也需要。” 景光很勉强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对不起,这些天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真的没有。” “景不用勉强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柯南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他啊!” “零,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景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会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你的。” 就在这时,嘤嘤嘤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搞什么啊?”大金毛自言自语地点进去一瞧:哎呦嚯不得了,出大事了! 班长来报:据小道消息,这一届警校新生里出了一个「能人」,这家伙把教官给打了!甚至更加夸张的版本说,那个警校生打的是去学校视察的警视总监! “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啊!阵平酱,想不到你也后继有人了!”萩原在群里兴奋地直嚷嚷。 “可恶!竟然被那臭小子捷足先登了!”松田愤愤地说道。 唯一一个画风正常、头脑清醒的狗狗发问道:“传言来源可靠吗?” 班长解释说:“我听到的传言是交通部那边传出来的。可以肯定的是警视总监去视察当天确有救护车进出警察学校。” 金毛:“救护车?!打得这么严重吗?” 奶爸:“据说有多人受伤,至于伤者的身份就众说纷纭了。” 金毛:“鬼塚教官没事吧?” 奶爸:“这个我也不清楚啊…” 卷烟:“都是那家伙一个人打的?” 奶爸:“怎么想也不可能吧!听说是群殴,场面一度相当混乱。” 将群昵称从「妇女之友」换成「秋名山车神」的萩原突然发话道:“警校3月份开学,那这一届不才刚开学不久嘛?一上来就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零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又问道:“班长,那个学生为什么要打人?” 奶爸:“谣言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事件始末。反正这事儿现在被上头捂得很死,大家也只是小范围讨论一下,不敢声张。” 秋名山车神:“越这样不就越说明事出有因,心里有鬼吗?” 卷烟:“不过即便警视总监真的被打了,他怕丢面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奶爸:“我听到的传闻倒不是因为警视厅的脸面才封锁消息的,而是似乎有人印发一些小册子什么的。” 金毛:“该不会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给洗脑了?” 奶爸:“很有可能噢!那些新生也就22岁左右,三观不成熟,再加上血气方刚,指不定一冲动就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金毛:“很有道理,想当年我也经常违反校规跟松田打架嘞!” 卷烟:“@金毛,怎么听上去你还挺骄傲的?还想打是不是?” 眼看着警校新生间发生的冲突事件还处于一片迷雾之中,两位警校老生又要打起来了。 萩原十分机智地说道:“@猫妖群主大人,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不露个面讨论一下吗?” 景光心领神会地发了一个表情包:贴贴.jpg 图上是戴着猫耳朵的服务生亲昵地抱着小猫咪贴贴蹭蹭。 这照片可爱度爆表,惊得松田都忍不住感叹道:“金毛混蛋,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这么萌的时候?!” 金毛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猫妖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波洛猫咖店庆的那会儿,我路过时拍的。” “景真的不是故意去那里蹲点偷拍的吗?” 大金毛气鼓鼓地心想,呼哧呼哧地吹几口气,脑门儿上的刘海都炸了起来。 “算了算了,景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一些了,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这时班长又回来了,把话题再度引到这一届警校生上面:“我又打听到了一些新消息,据说那几名犯事的学生目前在留校察看。” 金毛:“没有关到拘留所,感觉问题还没有那么严重吧?是不是传言太夸张了?” 奶爸:“据说是事件牵扯的关系太复杂,所以只给了留校关禁闭的处分。我还听说,这件事是公安部在负责。” 金毛&猫妖:“什么?!” 卷烟&秋名山车神:“你们俩至于这么激动吗?” 金毛:“咳咳,少管我!要说起来,班长不才是最热心打探消息的那个人吗?” 奶爸:“因为这件事真的很严重啊!你们想想,参与闹事的都是未来维持治安、伸张正义的警察。但他们却知法犯法,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举动,怎能不令人忧心呢?就算他们是被什么人利用、洗脑了,未来的警察居然这么容易被煽动,以后走到工作岗位上又该如何履行职责呢?” 这番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最开始抱着吃瓜心态的萩原反驳道:“班长,话不能说死啊!想想我那次,简直是被千夫所指、众人唾弃,网络上的舆论全都一边倒,结果真相就是他们认为的那样吗?再回到这个事件,我们只知道警视总监去学校视察工作时有人被送医了,前因后果都还不清楚,不能随便做定论吧?” 班长回答说:“对,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确实不该先入为主地下结论。但是按照常理推断,这事儿大概率应该是由学生挑起来的吧?警视总监可不是每年都来抽检视察的。机会难得,教官们肯定都希望自己手底下带的学生们给上级留下好印象。至于警视总监本人,早就已经见多不怪,那就更没有理由跟一群毛头小伙子过不去了啊?” 秋名山车神:“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这种藏着掖着的态度就很让人生疑啊,居然还有公安部出面,总觉得里头有什么大秘密…” 卷烟:“要我说,咱们几个光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想要查明真相,直接去会会那个打了警视总监的人不就行了吗?反正那家伙被关在学校里,应该也是个风云人物了,要找也很好找的吧?萩,敢不敢打赌?” 秋名山车神:“阵平酱,你想赌什么?” 卷烟:“赌那家伙到底有没有打警视总监?” 秋名山车神:“我觉得没有。警视总监肯定有随身保镖的,估计他顶多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没得逞就被拿下了。” 卷烟:“我反倒认为他是真的打了。” 秋名山车神:“所以,赌约是什么?” 卷烟:“谁输了谁承包对方下个月的烟!” 秋名山车神:“哼!赌就赌,谁怕谁?” “话说回来,上次零和松田打赌输了之后,还没兑现承诺呢!” 第128章 景光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不过本着关爱自家幼驯染的原则,景光并没有提醒松田:他怎么舍得零被打呢? 第109章 重温旧梦 松田和萩原回到母校的时候,只出示了一下警察证,说是来找人的,门卫就放他们进去了。 计划的第一步,相当顺利! “啊…好怀念啊!”萩原张开双臂,感受着暖融融的春风拂过脸颊指尖。 不远处,一队正在操练的警校生呼啦啦地跑过去。空气中仿佛还能嗅到熟悉的气息:花香混合着汗水,是他们躁动的青春。 此情此景让松田也不由得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算一算我们都毕业7年多啦,想当年你我也是这群毛头小伙子中的一员嘞。” 没有人能永远22岁,但每年这座学校都会迎来一批又一批的22岁警校新生。年复一年,他们毕业、工作,成为前辈,成为上级…而后来者永远都是不缺的。 “阵平酱,要不先去找鬼塚教官?”萩原提议道。 “好!” 两个人一路找过去,穿过熟悉的校园,每走一步都默默与记忆中的景致相对照。眼前的真实填补了因为时间冲洗而模糊不清的虚影甚至空白。 但不知是不是记忆出了差错,他们无端觉得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总是对不上。比如:那个卖炒面面包的小卖部好像变小了;印象中宿舍楼下石雕不见了,变成了小花坛;教学楼似乎也重新装修过,教室门的颜色变深了,走廊里的墙壁也换了风格…… 两人最终没费多大劲儿,就在办公室找到了教官。 看到昔日令他头疼不已的两个「得意门生」突然来访,鬼塚心生疑惑:“萩原、松田,你们两个今天来这是?” “鬼塚教官,我们今天休假。正好路过这里,就想着过来看望您啊!”萩原热情熟络地打着招呼,掏出几包烟来塞给对方,“这是专门给您买的。” 鬼塚看到这两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竟然还记得他,一时有些感动。他摆摆手说道:“烟我早戒啦,你们留着吧!不过你们来得不凑巧,我马上就要去上课了。” “没事没事,您去忙您的,我们好久没回来了,就想在这里随便转转。”萩原笑容满面地把教官送出门去。 等教官走了,松田说道:“看上去鬼塚老爹没什么事儿,而且这里一切正常,看不出什么异样。走,去找找打了警视总监的家伙?” “阵平酱,你打算怎么找?” “这种事情教官们肯定守口如瓶,只能去问学生咯!瞧!那边有几个女生过来了,就看你的了。”松田拍拍自家幼驯染的肩膀,说着就把对方给推了出去。 萩原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那几个女生面前,看到躲在角落里偷笑的松田,他不禁在内心疯狂咒骂那个可恶的卷毛! 女生们微微有些惊讶,其中一个眼尖的叫了一声:“咦?这不是爆处班的萩原警官吗?” 萩原默默感慨想不到自己的国民度竟然如此之高。于是趁机询问警视总监视察工作的事情,女生们有几分犹豫,但还是和盘托出了:“据说那个男生叫熊谷淳,现在被关在禁闭室里。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也被禁足了。” 萩原道了谢,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噢!” 萩原和松田对禁闭室可太熟了,因为当年他们在警校的时候,就是那里的常客。 两人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地方:7年过去,这里一点儿都没变。 在松田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萩原拦住了他:“阵平酱,你真打算从外边窗户翻进去?” “不然呢?撬锁肯定会被发现,偷钥匙也容易被抓包。翻窗户多方便啊,我们以前不经常这么干吗?” 和这次找人不同,两人以前翻窗的理由一般是给对方送东西,比如禁闭期间不能使用的手机等等。 松田先行一步,沿着楼体外的凸起处绕到禁闭室后面,潇洒自如地敲了敲玻璃。 被关在小黑屋里闭门思过的熊谷看见窗户外面「悬空」站着一个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外面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熊谷像见了鬼似的打开窗户,才意识到他们是站在窗台上的,他抬起头来问道:“请问两位这是?” “熊谷同学,方便进去说话吗?” 熊谷点点头,警惕地盯着两个人,突然他记忆复苏般的大叫起来:“诶?您不是那个爆处班的萩原警官啊?” 萩原苦笑不得地点点头:好家伙,我真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了! 熊谷陡然紧张起来,神色凝重:“前辈,难道这里有炸弹?” 萩原松田对视一眼,强忍着才憋住没有笑出来。 “不是的,熊谷你别紧张。我们来是有另一件事要问你。”萩原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两位前辈要问什么?” “熊谷,那天真的是你打了警视总监吗?”松田问道。 熊谷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呆呆地说道:“原来那个人真的是警视总监啊!” 这下子两人就更懵圈了。松田震惊地问道:“你连对方都不认识,就敢动手啊?” 熊谷涨红了脸争辩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想打人,我只想告诉警视总监真相。但、但是当时我跑过去,动作太大了,他们还以为我要行凶…” “所以你就被抓住关起来了?” “我挣脱开了,冲到一个长官面前想要解释。可是我没站稳绊倒了,结果却、却…” “你把警视总监扑倒了?!”萩原惊呼一声:这剧情怎么越来越魔幻了呢? “前辈你误会了!倒下的只有我,我摔在了那个长官面前,他没来得及躲我,据说脚趾骨折了…” 这个结果听得两人面面相觑,松田又问道:“熊谷,你有什么话非要跟警视总监说?” “因为警察们对持枪的犯人不管不问!”熊谷咬牙切齿地答道,“我遇到了一个家伙,他身上有枪但是我把这件事汇报给教官后,他却让我别管。所以我要趁着警视总监来视察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 “听说你还做了传单?”萩原问道。 “我没有!那只是一张我画的犯人肖像,我想拿给他们看。” 松田眯着眼睛想了想,问道:“熊谷,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个家伙的?现在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还处于封闭训练阶段。那个人胆子再肥也不敢拿着枪在警校里晃悠吧?” 熊谷刷的一下脸又红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偷偷溜出去酒吧了…” 松田皱皱眉:“封闭训练时溜出去喝酒,你胆子倒是不小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被开除的?” 熊谷气愤不已地大喊道:“前辈,你怎么跟那些人一样?!我当然知道我违反了校规,但那家伙违法了啊!我认了错,道了歉,写了检讨,关了禁闭。可那个人呢?他还在逍遥法外!凭什么只惩罚我?抓住他不应该是更重要的事情吗?” 松田愣了愣,一时无话。萩原极力安抚着警校生的情绪:“熊谷同学,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很有正义感的人。你能跟我们仔细讲讲事件的经过吗?” 熊谷舔舔干裂的嘴唇,定了定神说道:“那是我们来学校的第二周周末。大家被关了十几天,都憋得不行,所以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定晚上出去喝酒。我们怕被发现,一直等到宿舍熄灯后才动身,到了酒吧都11点多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酒吧里来了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场很不同寻常,他一出现,原来几个笑嘻嘻喝酒的人都不吱声了。我以为那人是来挑事儿的,担心出乱子就凑过去看了看。” “然后你就发现那个人身上有枪?” “那家伙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右臂上还有一道刀疤。虽然矮小但很壮实,简直像一头公牛!他见我过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个同学看见了,就把我拉住说该回去了。”熊谷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但怎么说呢?我就觉得他很可疑,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像是刚完嗑药的那种。我看到他腰间鼓起来一块,就问他衣服里面藏了什么?他哈哈大笑,让我自己摸摸看,我刚伸过手去,那家伙就冷不丁地给了我一拳,把我的半边脸都给打肿了。但我可以肯定,他腰里别着的绝对是枪!” “后来呢?” “酒吧的人及时制止了他,还不停地给我们赔钱道歉。因为急着回学校,所以我们就商量着先不追究这件事,回去跟教官说。” “但这样一来,喝酒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吧?”松田说道。 “是啊,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嘛!总不能放任不管那个危险分子。其实一开始教官的态度还挺好的,表扬了我们处理得当,没有把事情闹大,还说他会联络警方来处理此事…但是当我再去问时,教官却转变了态度,说那是我搞错了,根本没有什么枪。我不信,要看证据,但教官却用违纪一事威胁我。前辈,请你相信我!那绝对是一把真枪!” 第129章 “你只是摸到了吧?” “不,我还看到了露出来的一小部分。那不可能是玩具手枪之类的东西,而且分量也不对!”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日本枪支管理极为严格,而且即便有持枪证,手枪也不在合法范围之内。但是,这跟公安部又有什么关系呢? “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查清的。”松田说道,拉着万分震惊的自家幼驯染离开了。 “不是,等会儿…阵平酱,我们不是来弄清警视总监有没有被打的吗?你为什么要给熊谷那样的保证?” 松田头也不回地答道:“萩,我临时改主意了。我想抓住那头牛,试试看我们俩谁的拳头更硬?” 第110章 少年意气 萩原脑子懵懵地被松田带出禁闭室,眼看着他又去找熊谷的同学们打听情况,了解更多的细节,还讨到了一份嫌犯的素描画像复印件。 萩原一路上都站在一旁,直到松田终于结束了调查来到操场上,他才忍不住问道:“阵平酱,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只当是你对打了警视总监的那人感兴趣,这个案子我们没有必要插手吧?我猜测事情的真相是那个人有很硬的靠山,所以才交由公安部处置。而教官把熊谷关起来是为了保护他,免得他遭人报复。” 松田躺在草坪上,把身体铺成「大」字形,他戴着墨镜抬头看火辣辣的太阳,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萩,你觉得这些年我变了多少?” 萩原笑嘻嘻地凑近说:“当然是变得更帅了啊!” 松田没好气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对方,萩原夸张地嗷嗷大叫:“阵平酱,很痛诶!” “切-少装蒜!我根本没使劲儿。”松田白了自家幼驯染一眼,无不怀念地说道,“萩,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下雨,我和降谷就在前面的泥水坑里打了一架。” “怎么不记得?当时我还以为你掉到哪个下水道里去了呢,整个人都跟泥塑似的。”萩原坐在地上笑弯了腰。 松田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那时的我真是精力充沛啊…不像现在,我都提不起劲儿来修理他。” 赌约,他没忘。只是没有年少时的那股心劲儿了。 “阵平酱,你不会是怕打输吧?要不我来陪你比划比划?就在…”萩原话还没说完,只觉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卷毛摁在了地上,“松田阵平,你居然敢偷袭我?!” 松田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悠闲自得地躺了下去:“萩,跟你过招儿太没意思了。你哪回赢过我?” “切——”萩原撇撇嘴,“呐呐,你真想查到底啊?图了什么呀?” 松田沉默了一会儿,略带伤感地说道:“萩,8年前的我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抓住那个人。但是现在面对熊谷,我先考虑的居然是处分和仕途:会不会被学校开除?工作以后会不会被排挤?在各种条条框框、金科玉律下被约束太久,平淡枯燥的工作终于把我也变成曾经讨厌的样子了,高高在上,不讲情面。这些年,我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面对他们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真的变了,居然已经老到了会怀旧的年纪。” “人都是会变的啦!要我说,这件事熊谷的处理方式实在称不上妥当。但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经验不足嘛。” 松田苦笑一下,指着远处那些生气勃勃的学生们说道:“萩,你看他们是如此的年轻,而我却已经变成乏味无趣的中年男人了,我们今年都30岁了啊。” “那么,不如我们去给枯燥无聊的中年生活加点调味剂吧?”萩原眨巴眨巴眼睛暗示道。 “好啊,正有此意。”松田答道,把拳头按得咔吧咔吧响。 萩原和松田来到熊谷所说的那家酒吧,此地与警校之间有不短的距离,而且很偏僻。可以感受到翻墙偷溜的警校生们满满的求生欲了。 “阵平酱,这里的装潢很新呀!” “是啊,我查了一下这里原来是歌舞厅,2年前转手易主后重新装修变成酒吧了。” 现在下午四点多,酒吧里的客人还比较少。 萩原点了两份啤酒,笑靥如花地开始跟女服务生攀谈起来:“在这里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啦,老板人很好的。” “你需要值晚班吗?” “看排班吧,晚班确实会更累一些。” “是啊是啊,我也有朋友在酒吧工作,他说晚班会很危险呢。尤其像你这种年轻女孩子,更得注意呀。” 服务生笑了笑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噢,我们的保安都很厉害的。” “真的吗?难道以前发生过那种事?” “每个酒吧或多或少都有的吧,耍酒疯的客人什么的…不过请您放心啦,我们这里的环境还是很好的。” 萩原一脸信服地点点头:“这是自然,从一进来我就感觉到这里的格调不同寻常。” 不过他实际想说的是,他始终觉得被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 “在这样格调非凡的酒吧里,只喝啤酒实在是太遗憾了。为什么不喝点儿苏格兰威士忌呢?干冽醇厚,焦香绵柔,实乃上层佳选啊!”一个陌生男人突然过来搭讪道。 萩原吃了一惊,因为对方接近他时竟然毫无察觉。他默默打量一番眼前这人:留着一头比他自己还长一些的头发。但不是直的,而是像松田那样的卷发。 松田有几分不悦地看了看那人,懒懒地回应道:“看来这位先生对苏格兰威士忌啊。” “倒算不上,但我认为这是一种很迷人的酒…”长卷发男人缓慢地转动着玻璃酒杯,欣赏着棕红色的晶莹液体。 萩原和松田对视一眼,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萩原耸耸肩说道:“抱歉,我对威士忌没有什么研究。” 长卷发男人一听,似乎来了兴致,饶有趣味地说道:“是吗?其实我也是最近才迷上这种酒的,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 “噢?说来听听?” “苏格兰威士忌分为两种,一种是单一威士忌,另一种是调和威士忌。”男人优雅地啜了一口酒继续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顾名思义,单一威士忌就是从单一酒厂出产的酒。而调和威士忌则是使用多个酒厂的酒来调配制成。因此调和威士忌的口感层次更丰富顺滑,也更加符合大众的喜好。这很有趣,对不对?” “唔、嗯…”萩松两人一脸懵逼地附和着,还是没听懂对方想讲什么:虽然他们熬夜看完了犬屋喵的直播,但根本没有意识到满屏的苏格兰元素究竟意味着什么,只当是美食博主在整活儿。 毕竟,那两位卧底先生从来没把酒厂代号告诉过他们。让他们一下子完成这种程度的联想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场面一度有几分尴尬,长卷发男人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只喝啤酒的人是不应该来这儿的。” “怎么?喝酒也分出高低贵贱了?”松田的语气颇为不满,眼神凶巴巴的。 长卷发男人轻笑着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萩,那家伙是不是有毛病?感觉神经兮兮的。”松田说着,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我感觉他好像找错人了…”萩原捏着下巴思忖道。 “管他呢!咱们先找咱们的。” 在萩原的强大攻势下,服务生小姐姐终于透露出一些机密消息:他们要找的那个矮小壮实、右臂有疤的男人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老板的朋友。 “他好像在附近一家汽车公司上班,具体做什么工作就不太了解了。”服务生说道。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抱歉,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好吧。多谢款待,我们先告辞啦!” 萩原和松田走出酒吧,两人低声交流起来:“萩,附近的汽车公司也不多,相貌有了,想要找人的话应该不费劲。不过我担心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不管是从熊谷那些学生们的说法,还是酒吧服务员的解释,总感觉酒吧老板可能有什么瓜葛。” “是啊,自从我们从酒吧出来,就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萩原漫不经心地用余光瞥了一眼,“他在白色桑塔纳后面躲着呢。” “不过这跟踪技术也太差了,和刚才那个大谈特谈威士忌的家伙根本没法比,应该不是一路人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两人迎面撞见了熟人。萩原眼前一亮:“诶?这不是高木老弟吗?” “萩原前辈、松田前辈,怎么这么巧你们也在啊!” 一看到高木,跟踪的那人就飞也般的开溜了。 高木注意到了那个行踪诡秘的男人,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人是不是在偷偷跟着你们?” “诶哪里?你看错了吧?”萩原打马虎眼,企图搪塞过去。 但高木不依不饶地说道:“那家伙看着好眼熟,感觉很可疑啊!” 第130章 “难道是在逃的嫌犯?”松田不禁紧张起来。 “嗯让我想想,那人是谁来着?”高木眉头紧锁思考一会儿,突然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是之前抓过的犯人,还是我亲手抓住的哩!算算看,他应该出狱不久吧?” “哈哈哈怪不得一见你就跑,看来是被抓怕了。” “如果他不做亏心事的话,我也不会抓他啊。两位前辈,他真的没犯什么事儿?” “据我所知,没有啊。” “高木,出什么事儿了?”伊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当他看到两位同期时惊讶不已,“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没什么,我们来这附近喝酒。反倒是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啊?该不会又发生什么案件了吧?”萩原问道。 “只是一个案件回访而已。话说你们去哪里喝的酒?我记得这附近只有一家酒吧啊。” “就是那家啊,有什么问题吗?” 伊达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少去那里。” “为什么啊?” 伊达把两人拉到一边说道:“曾经那里是歌舞厅的时候,是一个犯罪团伙的地下交易市场。虽然后来被铲除了,但重新开张的酒吧里还是有不少三教九流来往,现在那里算是警方重点盯梢的地方,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是非。” 长毛和卷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伊达觉得奇怪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喝酒啊?” “嗯这个嘛…据说那里的苏格兰威士忌口感绝佳,慕名而来想要品尝品尝。”萩原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第111章 进退维谷 “零,那个…”正在跟自家搭档进行例行视频通话的景光猛地看到屏幕上一颗硕大无比的毛茸鼻头,还一动一动的,不禁吓得惊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大金毛笑嘻嘻地从正在吃芹菜的小白兔身后探出头来:“七仔,来给猫先生打个招呼!” 垂耳兔只顾着吃芹菜,对手机屏幕上的那张脸无动于衷。 大金毛拿手指头戳了戳小兔子,嗔怪道:“没礼貌!” “零,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起兔子来了?你不是最喜欢狗狗吗?”景光看着那只肥硕的兔子,困惑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我的兔子啦!是爱丽丝的,她最近有点忙,拜托我照看一下。”零一脸轻松地说道,“啧啧,这兔子还是我送的呢,没想到她都养得这么胖了。” “什么?!”景光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去找爱丽丝的?为什么不跟我提前商量一下?” 零无辜地望着景光,解释道:“不是我去找她,是她主动来找我的。因为她总担心自己养不好,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组织事情很多,所以就找我来帮忙…景,柯南也说过既然爱丽丝是奥希里斯身边的人,她应该了解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从爱丽丝入手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柯南了呢?” 景光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吃得正欢的兔子,叹口气道:“零,可你也说过爱丽丝对于奥希里斯的事情三缄其口,警惕性极强。即便她知晓再多的秘密,又怎么会分享给你呢?” “爱丽丝对组织的秘密守口如瓶,与从小接受的教育密切相关。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不会说出去…” 没等零说完,景光就提高分贝打断道:“你还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你不要命了吗?” 零被这一嗓子吼得有点懵,他皱着眉头反驳道:“我当然不会跟她说我是公安了。但是我可以慢慢告诉她一些事情,促使她转变立场站到我们这一边来。” “零,你凭什么认为这是有可能实现的呢?”景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否定态度。 “景,你又为什么这么悲观呢?爱丽丝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她喜欢可爱的小动物,跟我聊天的时候甚至有点孩子气。如果没有20年前那场火灾,她原本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为组织效力并非是出于她个人选择啊。景,你不觉得她和明美、志保的遭遇很像吗?既然宫野两姐妹愿意帮助我们,爱丽丝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恰恰相反,我觉得她们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诶为什么啊?” “组织杀害了明美和志保的父母,志保当时还小并不懂,但是明美始终心知肚明。她们从小是被囚禁起来的,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自由…她们原本可以有幸福快乐的童年,但组织让这一切都化为乌有。”景光解释道,“而爱丽丝呢?她的父母是因何丧命?她的人生悲剧是从哪里开始的?她被亲戚抛弃的时候又是谁伸出了援手?对于宫野两姐妹来说,组织是仇人。可对于爱丽丝来说,组织是救命恩人啊!零,你说爱丽丝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正是因为她平凡无奇,所以才更不可能帮我们!普通人的处世原则是什么?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国家大事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太宏大、太复杂,他们不愿关心也无力改变任何事情。所以——「比起虚无缥缈的正义感,为什么不做一个知恩图报的善良女孩呢?」我敢打赌爱丽丝一定是这么想的。零,你凭什么指望爱丽丝会背叛那位先生来帮你啊?” “这、这我当然是知道的,但…”零低下头下意识地揉着毛茸茸的小兔子,“但是我觉得爱丽丝和组织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她并没有染上组织的气息啊。” “毋宁说是因为她离奥希里斯太近,而染上了另一种气息,更加危险、更具迷惑性。” “你是说爱丽丝在试探我?但七仔只是普通的兔子,而且我能认出来就是我送的那只啊,她没有做什么手脚呀?” 景光老老实实承认说:“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爱丽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想想看,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d-lab里面,那是什么地方?大型生物实验室,她在那儿工作,你还能说她天真善良吗?你觉得奥希里斯会把她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用悲伤的语调轻声说道:“景,我以前真的幻想过爱丽丝会像雪莉那样帮我们。如果这一次我可以救她,那该多好…” 火灾过后,零还带着景光去看了那片废墟。年幼的他伸出手去,能抓住的却只有漂浮在半空中的尘埃。 就这样,他们之间隔了20年,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景,如果她执迷不悟、不愿悔改,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会把葬送了一生的女孩子亲手送进监狱?”零苦涩地问道。 “零,她的人生不是你葬送掉的。换个角度想,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为了不再出现第二个爱丽丝吗?你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零缓慢而郑重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了,我会小心行事的。” “零,你要干什么?!”景光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不会再把爱丽丝作为拉拢的目标。但是她依然是重要的情报来源,不是吗?我们现在的处境之艰难再明显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位先生,但随着柯南的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为了不让以前的努力白费,我们应该寻找新的突破口啊!” “我明白,但这太危险了…零,爱丽丝很可能是比贝尔摩德更加接近那位先生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两人的联络内容可能全都被奥希里斯掌握。一旦出了一丁点差错,波本的真实意图就暴露无遗了。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啊?我才是卧底,总不能指望柯南去解决一切吧?我们要主动出击才行!” “可我不能再失去同伴了!”景光失控般地大喊道。那只埋头吃芹菜的兔子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一脸茫然。 “景,我在跟你商量行动计划,你怎么搞得我好像是去送死似的?”零忍不住发起了脾气,脸涨得通红,“我保证过,我会照顾好自己,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是柯南,不会一声不响地丢下你跑开,也不会一时冲动就做危险的事情。你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我吵一架才痛快啊?!” “对、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景光羞愧地低下头。 零心软下来,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景,我知道柯南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请相信我好吗?我是零啊,是你最好的搭档。” “零,正是因为你对我来说太重要、太不可替代了。所以我才更怕失去你啊!我想命运是公平的,我们之间最后的隔阂也消失了。” “咦?你在说什么啊?” 景光露出一个倦怠乏力的笑容:“零,不瞒你说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我想,我终于理解了你那时的心情。死亡,真的太可怕了…” “景,梦到了什么?”零忧心地问道。 “很混乱的梦,但总是同样的开头、同样的结局。最开始大家都在,其乐融融,像是一个聚会。后来,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一个、两个、三个…被狂风卷走,被洪水淹没,被烈焰吞噬。最终,你们全都离我而去,只留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零,我讨厌这个梦。”景光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它太真实了,很痛。” 第131章 “梦境和现实总是相反的嘛!不要多想了,大家都会没事的。”零极力安抚道,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呐呐,景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需要像小时候那样要我哄你才能睡着吧?” “胡、胡说!你什么时候哄过我了?”景光结结巴巴地争辩道。幼年时期还没有从父母去世阴影里摆脱的小景光经常会做噩梦,贴心的小零总是愿意陪着他。 “景,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嘛!我不会笑话你的——”零揶揄道。 景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把这事儿翻篇了。他在内心暗示自己:对,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没来由的,他的大脑中闯入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那我呢? “景,我觉得爱丽丝那边的话,接近她最好的理由就是七仔了。”零又恢复了往常的工作模式。 “嗯有道理,我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兔子的食谱,慢慢获取她的信任和依赖。” “很好,就这么办!” “噢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没告诉你。” “出什么事了?” “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而且你知道。”景光神色变得凝重,“甚至,萩原和松田已经涉入其中了。” “慢着,你是说那个打了警视总监的警校生的事情?” “没错。我大致调查了一番,再结合黑田管理官那边的情报来看…这次事件可能与我们要钓的大鱼有关。” “公安部的内鬼?!” 第112章 怒发冲冠 中午时分,酒吧门外。 “杯户汽车厂。”一个矮小壮实的中年男人坐到后座上,粗声粗气地对出租车司机说道。从他喷涌而出的呼气中能闻到浓烈的酒味,想必是喝了不少。 “前边在修路,这得绕道走,距离可够远的呀!”司机提醒道。众所周知,在日本打车的费用是相当高昂的。 “哼!别多嘴多舌的,你只管开车就好。”男人酒劲儿上来了,微微有了些醉意,靠在后座椅背上打起瞌睡来。 这样一来,倒免去了尬聊的麻烦。 司机启动车子,不动声色地把车内收音机的广播切换到了新闻频道,还贴心地把音量调低了一些。 “据悉,昨日在东京湾码头打捞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年龄约在25岁至40岁之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两周以上,死者身份不明。如有知情者请尽快与警方联络…” “喂喂,把那玩意儿关掉!吵死了!”后座上的乘客支楞起来,怒不可遏地吼道。 “啊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我开车的时候总想听点儿东西,要不然就浑身上下不舒服。”司机略带歉意地说道。 醉酒的乘客瞪了司机一眼,好容易忍住了积攒的怒气没有揪住那头令人恼火的长毛,恶狠狠地威胁道:“要是你不关,我就让你尝尝浑身上下不舒服的滋味!” “诶——”司机故意拖着长腔说道,“这位先生请注意言行噢!你在车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记在行车记录仪上。” “你竟然敢要挟我?!信不信我去投诉你?你是哪家公司的?” “哎呀呀,我只是一个健谈的司机而已。您不要动怒嘛!我的意思是既然您不让我听广播,那陪我聊聊天总行吧?”司机友好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请求大大出乎男人的意料,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他的睡意全无。眼前这个出租车司机着实让人不痛快,事实上男人对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没什么好感:那都是一些没话找话的家伙罢了。奈何此地偏僻,不好打车,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你想聊什么?” “您在杯户汽车厂上班?” “嗯…我去汽车厂附近办点事儿。”乘客撒谎道,虽然他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这副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去上班的嘛! 司机却对目的地很感兴趣,并不想放弃这个话题:“诶我记得那个汽车厂在年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听说好像是董事长死了,恰好是冬奥会那会儿。” “呃对…我也听说了。” “可惜喽,这么个大人物说没就没了。我这辆车还是杯户汽车厂生产的呢…”司机无不惋惜地叹口气。 “不过那董事长年纪很大了,人老了毛病也就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乘客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但我听说董事长枡山宪三先生不是因病去世,而是死于非命,凶手至今仍未缉拿归案。”司机意味深长地说道。 乘客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因为我是一个健谈的出租车司机嘛,所以每天我都能听到许多见闻。说起来,刚刚广播里的那名身份不明的尸体,我也知道一些内情。” “噢?那你干嘛不去向警察说?”乘客故作淡定地问道,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这不是要载着你去汽车厂嘛!”言外之意,等这一单结束司机就会去报警了。 乘客不由得身体前倾,压低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啧啧,这里面水很深呐!说出来,我怕会有危险。”司机故弄玄虚,钓足了听众的胃口。 “你说,我一个字儿都不会泄露出去!”乘客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据说啊,跟帮派火并有关。”司机把声音压得很低,刻意营造出一种紧张神秘的气氛。 “什么帮派?”乘客语气有些慌乱。 “好像叫…啄木鸟会吧?” 乘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司机一脸得意地打开了话匣子:“要讲起这啄木鸟会啊,可就说来话长喽!据说这团伙一个赫赫有名的军火中间商,很多年前被警方清剿,一度销声匿迹。但不知怎么的,过了几年又卷土重来了,还吸纳兼并了众多小帮派,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司机在路口停下等红绿灯,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啄木鸟会背后的靠山是谁,但据说他们的后台关系很硬,所以拉拢人的法子也很妙:不仅仅是用钱或者武力。” “那是用什么?”乘客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他们能黑的变成白的。”绿灯亮了,司机右转,嘴巴并不停下,“就说您刚才去的那家酒吧,那也是啄木鸟会的地盘。几年前,那里的老大被警察捉了去,而手底下的一些小弟们顺势投靠了啄木鸟会。他们抱到了大腿洗白了,把歌舞厅改成了酒吧。嗐!说白了,就是套了一层皮,其实背后的人还是那一拨,只是老大换了而已。” 乘客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想不到司机先生竟然知道这么多啊!” “这才到哪儿?我不光知道酒吧老板的底细,我还知道你嘞!” “你、你知道我什么?”乘客心下一惊。 “你嗑过吧?” “你怎么知道的?”直接不打自招了。 “看面相不明摆着的嘛!我猜你应该开始没多久?” 乘客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突然注意到那司机的脸有些眼熟,他拼命回想。等想起来时,酒也醒了大半:“你是条子?!” “哎哟喂,原来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司机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几分,“不过您也不用这么紧张嘛!我现在早就不干那一行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而已。” “你为什么不干了?” “还不是因为拆弹什么的太危险了吗?吃力不讨好啊!你看开出租车多清闲,还能跟人聊天。” 乘客想了想,觉得也对:在他的认知中,爆处班就是负责拆弹的,跟便衣警察八杆子打不着。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卷入过爆炸案中,所以就放下心来。 但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儿,嚷嚷着问道:“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这不是去汽车厂的路吧?” 司机一脸无辜地答道:“明明是你让我一直开车的呀?” “混蛋!你给我停下!”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来,“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就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哎呀呀,您这是做什么?你看我从警视厅辞职不就是图过个安稳日子嘛,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我害怕。” “怕就给我停车!” “行行行,我停。但这儿没有停车位了,违反交通规则我就麻烦了。” “少啰嗦,就停在这儿。立刻!马上!” “您这么激动做什么?要不我开回去行不行?这段路我不收钱了,重新打表如何?” “你还想收钱?找东京湾沉塘的那个家伙要去吧!”乘客目露凶光,已有杀意。 “嘟嘟嘟——” 就在出租车刚减速即将停下的当口,后面传来了尖锐的汽笛声。 “哎呀,后面有车来了。这儿是单行道,太窄了他过不去,要不到先开到前面路口再说?” 在后面等得不耐烦的马自达车主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道:“前面的你怎么回事儿?会不会开车?!” 第132章 司机也探出车窗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我马上走。” “开快点儿,老子赶时间呢!”那卷毛戴着一副墨镜,显得痞里痞气的,很不好惹的样子。 见状,乘客皱着眉头说道:“赶紧走,让他过去!要是你敢耍花招,我就捅死你!” “我说这位大哥,您真的冤枉我了,我只是单纯想跟您多聊几句绕了点远路嘛,不至于动刀子啊!” “废话少说,开快点儿!再多嘴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听到这话,司机吓得胆战心惊,一脚油门踩到底。惹得乘客大叫道:“你疯了吗?开这么快干嘛?!” “是您让我开快点儿的呀!我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尽力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就在出租车司机夸夸其谈时,后面犯了路怒症的马自达车主追了上来,对司机做了一个鄙夷的手势,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啊——呸!” “诶您这就不太对了啊,我也不是故意要给你添堵的呀!”司机大声解释道。 “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一肚子坏水!混蛋!垃圾!” “嘿!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徒!” “你骂我厚颜无耻?我看你才是没脸没皮!” 两辆车并驾齐驱,高速行驶,互不相让。马自达甚至还开始撞出租车,令对方既停不下来,又没法超车。 这碰碰车游戏看得乘客血压飙升,酒劲儿还没过去的他忍无可忍也加入了对骂的行列,愤怒地挥舞着拳头:“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墨镜男毫不胆怯,反而提高了音量:“老东西,你拿个玩具刀吓唬谁呢?开过刃了吗?” “我这是真刀,杀过人的!我杀得了他,也杀得了你!” “前面的出租车和马自达请立刻靠边停车!重复一遍,前面的出租车和马自达请立刻靠边停车!”突然,后边传来了警笛声。 “糟糕!这下警察真的来了,我这么多年的优良驾驶记录就要不保了。”出租车司机唉声叹气地说道。 “别磨蹭,赶紧走!”乘客这下子终于清醒了过来,拿刀子威胁道。 “从警察眼皮子底下开溜不好吧?” 乘客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夺车而逃,马自达硬生生堵住了去路:“混蛋!是你先违反交通规则的,还想跑?门儿都没有!” 伊达和高木走到一片混乱的车祸现场,敲着车玻璃问道:“您可以出来一下吗?” 等到乘客不情不愿地走出车门时,伊达故作惊讶地说道:“咦?这不是大贯先生吗?两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年前,此人曾在歌舞厅中被警方逮捕,却最终因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 “警察先生,请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我。我现在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大贯挺直腰杆说道。 “那你拿着这刀子是在做什么呢?”高木仔细端详着匕首问道。 “我、我这是带着防身用的。” “就您这样的体格还需要防身啊?”高木揶揄道,“不好意思,这是管制刀具,您得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先生,您误会了。我什么也没干。” 萩原抢着说道:“警察先生,这人拿刀威胁我,还想杀我!” “对!我作证,我也看见了!”松田也附和道。 伊达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们三个,都去警局!高木,通知交通部处理一下这两辆车,把行车记录上的录像拿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贯如临大敌,而两位司机却笑了。 入夜,景光接到了来自黑田管理官的加密邮件。他面色凝重地读完了信,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搭档的电话:“零,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113章 道不相谋 天台上,恭候多时的狙击手并没有等到期待已久的「大鱼」,反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榊原?”狙击手愣了一下。很多年前他还在公安部的时候,曾经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伊织无我,是我现在的名字。”长卷发男人自我介绍道,微微颔首致意,“苏格兰,有人想见你。可以容许我为你带路吗?” “是谁?” “你想见的人。” “忌部太郎?!” 景光大骇,心生疑惑:伊织和忌部是什么关系?难道在酒吧里高谈阔论苏格兰威士忌的人就是伊织吗?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在这里? 昨晚,黑田管理官在邮件中说他查到了忌部与啄木鸟会的往来,并指出由于大贯被捕,「忌部会派亲信前往与啄木鸟会的头目碰面,处理后续事宜」。 警方在大贯家中搜到了枪支弹药等,在伊达等人的多日连续刑讯审问下,大贯认罪了,把事件始末悉数招供出来。这一审不要紧,居然牵扯出了公安部的高层领导。因此忌部一方也闻风而动,迅速采取补救措施。 “看来情报有误,对方预判了我们的行动” 景光心下一沉,不知道伊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有太多选择,于是他选择将计就计。 景光被伊织开车带到一栋写字楼里,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听对方说道:“请进吧,苏格兰!” 景光点点头,平稳了一下呼吸,推门而入。 屋内,一个年逾半百、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室内光线很暗,背后窗户投射出来的光把人影拉得很长,黑色的影子仿佛是黑色西装的延伸,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不知怎的,这让他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去小学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情景:紧张得手心冒汗。 “苏格兰,你终于来了啊。”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浑浊,仿佛已经等了很久,“请坐。” 景光乖巧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木制的,没有皮套软芯,有些硌。 “像是在审问犯人” 景光心里乱乱的:明明犯罪嫌疑人是他,为什么被审的却是我? 忌部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仿佛他才是那个占据正义制高点的人。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是一个惜才的人。你和你哥哥都是警视厅的优秀人才,但是你的表现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景光并不是特别在意忌部的惺惺作态,他的关注点在于:“哥哥”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威胁信号。 “忌部警视监,辜负了您的期待,我很抱歉。” “噢不不,你不需要道歉。”忌部大手一挥,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景光被那个怪异扭曲的笑容弄得心里发毛,老老实实问道:“抱歉,我没太听懂您的意思。” “你不懂没关系,但我懂。我知道你为什么去那里等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从公安部辞职,还知道你这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不必惊讶,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看到景光有些坐不住了,忌部不紧不慢地开始收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黑田让你做的。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的任务自然有它的意义和价值。” “意义和价值…”忌部玩味着这两个词,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朴素的理想。难得,实在是很难得!” 景光却觉得这笑声中有轻蔑的成分,简直就是侮辱。 注意到景光的表情变化,忌部止住了笑:“诸伏,你觉得自己任务的价值何在?” 景光不懂为何对方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答道:“为了伸张正义,让有罪者接受应有的惩罚,维护国家的利益和安全。” 忌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抛出一个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可以谈谈你为什么把正义置于国家利益之上吗?” “正义既包含法律,也兼顾道德。我认为维护正义和维护国家利益的立场是一致的,并没有将正义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诸伏,你认为你始终坚定不移地保持了自己的立场吗?” “虽然您说我让您失望了,但对国家,我问心无愧。” “很好,我也是。我为国家兢兢业业服务27年,同样问心无愧。”忌部冠冕堂皇地说道,神情骄傲。 景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眼前这个暗中与啄木鸟会还有乌丸酒厂等串通勾结、将整个公安部搞得乌烟瘴气的男人,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对国家问心无愧?! “忌部警视监,这么多年来您是怎么维护国家利益的呢?”景光按压住内心的火气问道。 “我为警视厅谋得重要的盟友,有了他们的力量和支持,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治安管理有了极大的改善,国际地位也日益提高。” “盟友?您是指啄木鸟会还是说那位先生?想不到谈谈公安部警视监,居然要向□□寻求帮助。”景光尖刻地说道。 忌部并没有怪罪对方的无礼,含笑问道:“诸伏,我知道你在跟fbi合作。那么请你告诉我,一个日本公安居然要向美国警察暗中寻求帮助,这难道不离谱吗?说到底,你和fbi合作与我和那位先生合作,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第133章 景光收回那句几欲脱口而出的「当然有区别」,思虑再三回答道:“没有。”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fbi作为国外的势力,和土生土长的那位先生相比是更加具有威胁性的力量。 “哈!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比黑田强多了。”忌部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黑田管理官不认可您的看法吗?” “是啊,那个老顽固真是一根筋哪!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别用3岁小孩那一套好人坏人来评判是非对错。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深浅不一的灰。我们的势力太弱小了,需要强有力的盟友支持。而现实往往是你很难改变其他人的立场。所以为了寻求更多的盟友,最好的办法是改变自己,把标准适当放宽一点儿,这样就能找到更多灰度相近、与我们利害关系一致的盟友了。你看,这明明是很简单的道理,但黑田这个死脑筋却从来都转不过弯来。” 不用忌部解释,景光也能猜出他们的合作方式:为了打压排挤敌对势力,公安部将一些□□洗白,转型成为可控的己方力量。这些团伙活跃在广阔的政经舞台上,暗箱操作,推波助澜。 17年前被杀害那两名内阁成员就是极好的例子,而杯户汽车厂、酒吧之类的私营企业,亦是双方商业合作的缩影。 “所以,黑田管理官派我去卧底的目的是?” “为了干掉我,取而代之。”忌部坦率地承认道,“或许我应该早点阻止这场闹剧,否则你也不必吃那么多的苦头。但是黑田那家伙太狡猾了,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面对面地跟你好好谈一谈。” “派亲信去跟啄木鸟会的头目见面是故意释放的假消息?” 景光眉头紧锁问道:“您的意思是黑田管理官派我去卧底,只是为了查出您与这些犯罪团伙合作的证据?” 他打心眼儿里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卧底这么多年的出发点,仅仅是公安部的内斗吗?他一切的牺牲,难道都只是上级升迁的垫脚石? 忌部嗤笑一声:“诸伏,你当黑田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他也双标得很啊!我想他肯定没有告诉过你吧?关于17年前千木良的事情。” “千木良前辈怎么了?” “呵!黑田那家伙,说什么昏迷10年其实都是装的,原因是为了逃脱千木良之死的调查和惩罚。他怕了,所以假装失忆,等到风头过去,就又出来作妖了。” “既然您的势力如此庞大,为什么不除掉他永绝后患呢?” 忌部沉吟片刻答道:“我承认我有些轻敌,既低估了黑田的决心,也低估了他拍警察厅大人物马屁的能力。不过有你在,我们就可以好好合作了,不是吗?” 景光沉默不语,还在犹豫。 忌部和颜悦色开始笼络对方:“诸伏君,我说过我是一个惜才的人,我很愿意与你竭诚合作。你是一个聪明人,相信你能看出来我是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黑田一直把你当枪使,却从来没有告诉你他自己的那点小算盘,也从来没有派人保护过你哥哥。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跟着黑田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啊。” “混蛋,又拿哥哥来威胁我!” 现在景光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总结一下,公安部目前有两波人: 以忌部为首的绥靖派,主张广泛地「招贤纳士」,合作共赢,姑息养奸。 以黑田为首的激进派,主张正邪不两立,对待邪恶势力必须重拳出击。 本来呢,景光应该顺理成章地站在黑田一方。然而黑田实际上只给他画了一个大饼,结果他傻傻地信以为真了: 景光原以为他被派去做卧底的缘由是为了铲除消灭组织。但通过这次事件中黑田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获得忌部通敌的证据来看,这位上司奉行的策略是「攘外必先安内」。 “乌丸酒厂有可能被以黑田为首的公安部剿灭吗?” 景光认为这还是很有可能的,只不过军功章没有他的份儿:他的任务只是清除内部障碍,至于外部威胁或许就轮不到他来做了,甚至黑田根本没指望他活到那时候。 甚至一些之前有疑点的事情也可以解答了:为什么黑田这么快就定位了三个重要的内鬼嫌疑人?因为他早就在背地里偷偷调查很久了,只是缺乏确凿的证据。 而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关于川畑前辈一事的答案也再明显不过。要是景零二人早早知道了此事,公安部的内部矛盾冲突就直接摆在了面前,这么多年肯定能反应过来自己工作的真实用途何在。 想到这里,景光不禁有些心酸。 偶尔,他会羡慕柯南的纯粹。 因为正义的标准规则太复杂了,而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好累啊!” 这些年他失望过,恐惧过,愤怒过。但从来没有觉得累过。 因为有股力量在支撑着他,哪怕在最黑暗的迷雾中他也能跟随心中的光亮找到前进的方向。 然而这一刻,他迷茫了,心如死灰。 忌部居高临下地问道,将景光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诸伏,你想站在哪一边呢?” 第114章 高手过招 对于卧底来说,上级的命令就是他们的行动指南。然而当上级并不打算兑现最初的承诺时,身为下属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一刻,景光无比希望零在他身边,就像小学时候那样。如此一来,他就不需要独自一人面对可怕的教导主任了。 “17年fbi和cia处理内鬼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我们必须一网打尽,不给对方任何申辩反转的机会。我要让他们都记住,血债必须血偿!” 这是零说的。 “我觉得警视厅里开会的每一个人都有问题。” 这是柯南说的。 “他们只允许我认领尸体。尸检报告是另一名法医开的,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过,我可以理解这种做法。” 这是千木良前辈的遗孀织田医生对伊达说的。 “刨根问底并不是一个好习惯。有些案子深究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新案牵连出旧案,旧案之后还有陈年悬案。所以,点到即止就好。” 这是景光初入公安部时某个前辈说的。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是某位政治家说的。 “现在是解决组织的最佳时机…我的目标是兵不血刃。” 这是景光对零说的。 “我从来都没有对零食言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永远不会!” 既然连上级都无法信任,那么就相信自己,相信搭档。 从忌部方才那一大堆真真假假的话里,景光提取出了两点确凿无疑的事实: 第一,黑田与忌部的明争暗斗已经持续数年,现在看来是忌部占了上风。 第二,关于千木良之死,黑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忌部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就很值得深思了。 “为什么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意义的内斗上呢?你们明明有将近20年的时间去解决组织啊!” 只可惜,短视的人们执着于眼前的利益纠纷,挣扎在现实的泥淖里。总以为自己坚持的道路才是正确的,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 殊不知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在与魔鬼的交易中,没有人能够幸免脱身、安然无恙。历史的车轮隆隆作响滚滚向前,毫不留情地碾过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最大的敌人已经着手准备架起刑具,而被审判的对象将是整个地球。 沙漏的倒计时已经所剩无几,而芸芸众生却无知无觉。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忌部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你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吗?” “我同意。” “我哪边都不站!” “很好,是个聪明人!”忌部一脸欣慰地感叹道。 “忌部警视监,但现在有一个大麻烦:组织派出了最顶尖的杀手来追杀我。如果我跟您合作的话…” “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定然能够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景光感激不尽,又问道:“请问我该如何为您效劳呢?” 忌部向前靠了靠,凑近说道:“想必你也都了解了,这次警视总监去视察工作闹出了乱子。” “您是指大贯的那把枪?” “是,但也不全是。枪只是一个引子,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平息下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引爆。” 景光明白忌部所说的上次是指越狱爆炸案。不过这就有了一个疑问:“我一直以为上次事件的幕后推手是您。” “噢?”忌部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诸伏,我想你绝对误会了,我不会做有损国家警察形象的事情。” “难道是我推理有误?” 景光皱起了眉头: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他们一步步推进的计划又是如何奏效的?总不能是歪打正着吧? 第134章 “一定是在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忌部显然并没有谈论爆炸案的兴趣,他一门心思只想处理好眼前的麻烦:“诸伏,我需要你的帮助。” “您想把罪名全都推到黑田身上?这样一来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对手了。” 忌部大喜,夸奖道:“你果然思维敏捷!” “放心,包在我身上。” 会谈结束后,忌部派伊织把景光送到安全的藏身之处。 景光坐在副驾驶座上,眺望着窗外的风景感叹道:“伊织,东京的春天真美呀!” “诶?想不到你还有如此情感细腻的一面。”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这种感觉真不错,舒坦啊!”景光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所以说,跟对人很重要。选择大于努力,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像你这样灵活变通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呐呐,如果我当初没有被安排到黑田手下,一切肯定都会大不一样了。”景光幽幽说道,“说起来,我前几天老做噩梦,梦到亲友们一个一个都死了,只有我自己还活着。” “那感觉一定很可怕吧?”伊织看向景光的神色有几分同情。 “在梦里当然是很可怕的,但醒来之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因为梦境和现实总是相反的嘛!”景光笑着说道。 这话有点出乎伊织的意料,他没有理解对方的弦外之音,略带敷衍地恭维道:“苏格兰,你还真是乐观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两人轻松愉快的谈话气氛被尾随其后的一辆黑色保时捷打破。 “伊织,这就是你们合作的诚意吗?”景光怒目而视,简直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诶?出什么事了?”伊织大惑不解地问道。 “混蛋,你装什么装?那是琴酒啊!” 说话间,保时捷356a又跟紧了一些,几乎要贴到前面的车屁股上。 景光言辞激烈地痛骂伊织背信弃义,试图抢夺方向盘:“说什么安全可靠的藏身之所,实际上就是想把我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结果性命了吧!” 然而被指责「明知故问、奸佞小人」的伊织简直欲哭无泪,他极力辩解道:“苏格兰,你冷静点儿!你认真想一想,琴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那当然是你引来的!”景光怒不可遏地吼道。 “如果琴酒想杀你,为什么不埋伏好直接动手?为什么要提前现身?为什么要来这一出啊?”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少拿花言巧语来迷惑我!”景光掏出枪来威胁道,“前面掉头左转。” 伊织不得已,只得乖乖照办。内心把种种的可能性都列举了一遍: 有没有可能忌部警视监没有对我说实话?他原本就是打算除掉苏格兰的?但为什么要让我开车接送呢?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苏格兰的行踪暴露了,所以琴酒追杀过来?但为什么如此明目张胆呢?难道琴酒把我当成了苏格兰的同伙想要一并处决? 伊织深思熟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他知道代号为勃艮第的忌部这一段时间与那位先生的关系有些紧张。原因之一就是苏格兰之死的谬误严重干扰了组织的行动。 “莫非琴酒把之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伊织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大事不妙!如此一来,必然会加大那位先生与忌部之间裂痕。 “相比于一劳永逸地解决黑田,稳固与组织的合作关系才是当务之急”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伊织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苏格兰,必须死! “喂喂,你这样拿枪指着我,我很为难的。”伊织的表情颇为无辜,“我说过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看,琴酒并没有开枪啊。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话音刚落,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车后面的玻璃哗啦啦地碎裂开来。 伊织和景光都惊呆了,但景光更快地反应过来,拿枪指着伊织的太阳穴:“开快点儿!否则一枪崩了你!” 其实用不着景光说,伊织就加大了油门,内心几度崩溃:今天真是不走运啊! 景光却心态从容淡定,他原本就知道琴酒会露面。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他把琴酒引过来的。 然而伊织和忌部的出现无异于节外生枝。但是既然零没有把琴酒引开,那么就意味着还是按照原计划走。刚才那声枪响说明琴酒在伊织的车里装了窃听器,景光不由得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琴酒必定是怀疑起伊织的身份和立场了,只是不知道琴酒有没有偷听到忌部的「问心无愧」。如果听到了,那景光就赚大了。 “苏格兰,你在笑什么?”伊织注意到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狐疑地问道。 “马上就快要结束了。”景光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容。 伊织看得心里发毛,心想:他该不会是猜出我的意图来了吧?还是说他想要干掉我?不行,要速战速决,先下手为强! 前面有一座老桥。桥下有河,河水浑浊,还散发着臭气。 这不是一个令人感到愉快的地方,但却是理想的抛尸地点。 伊织的计划是在踩急刹车的空档夺下苏格兰的枪,杀之,投河。 这个计划的风险极大,但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身手:高手过招,胜负分晓往往只在须臾之间。 尖锐的刹车声还在空气中回荡,轮胎轧出的车辙还在延伸,车里的两位公安就已经结束了第一回合: 景光预判了伊织的计划,在伊织还没有转身夺枪的那一刻就先行解开了安全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枪托重击了对方的腹部。在伊织想要还手时,景光已经跳车而逃。 紧接着,呼啸而来的枪声盖过了刹车的音量,斜后方的保时捷车主不失时机地给了逃出生天的男人以致命一击。 在伊织的视角里,苏格兰就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刚逃出鸟笼,就被猎人捕杀了。落入水中,晕染开暗红色的液体。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的动作和选择就只是出于本能,而刹车声还隐隐地在耳边回荡…… 另一边,在办公室里满心欢喜地筹划着如何给死对头黑田以致命一击的忌部得到的却是令他心脏骤停的坏消息: 琴酒杀死了苏格兰。 “尸体呢?”忌部追问道。 “被琴酒带人打捞上来了,他说要带回去向那位先生复命。但是…” “但是什么?别磨磨蹭蹭的,快说!” 伊织只好如实禀报说:“有一个女人把苏格兰的尸体抢走了。” 第115章 黄昏别馆 柯南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红色的大沙发椅上,就像福尔摩斯在贝克街的专属座位一样。 然而,华生不在。 身穿经典款蓝色小西装的小侦探跳下椅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力增强鞋不见了,只穿着袜子。他从头到尾检查一番,发现自己携带的全套装备只留下了毫无杀伤力的三个:领结变声器,侦探徽章,追踪眼镜。 没有麻醉手表,这房间里也没有可以看到外面的窗户,他甚至连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清楚。 柯南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感觉建筑风格与之前的天鹅古堡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黄昏别馆?展示了自己的女装,炫耀了自己20年前的旧作。现在,终于愿意邀请我来到你家了吗?” 柯南自言自语道:“那么,你想怎么玩儿呢?” 留下的追踪眼镜或许是一个提示,柯南记得他曾经在康复中心给过奥希里斯一枚侦探徽章。不过令他惊讶的是,眼镜根本追踪不到另一个徽章的位置。 满腹狐疑的小侦探再次绕着房间转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暗号或者提示的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柯南有些焦躁不安。房间有一扇门,他犹豫许久,还是推开了。蹑手蹑脚的小侦探溜出门外,这才发现外面也没有人!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柯南迷茫了:“这难道是逃生游戏?” 走廊上的灯光是暖黄色的,与房间里面一样,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黄昏夕阳。他沿着走廊一路走过去,除了最开始的那个房间之外,其他房间都上了锁,趴在门上仔细听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简直就像一座鬼城” 终于,在走廊尽头小侦探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看上去像是复杂的机械装置,高度对他来说操作正合适,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 这个精巧的玩具闻上去香喷喷的,他凑近一瞧才看出来有一部分类似天平砝码的圆柱体是用甜点做出来的。上面还写着两个大字:“吃我。” “奥希里斯,看来你很喜欢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故事啊。”柯南想起在童话故事里,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也遇到了这样的提示,她吃了点心变成巨人,喝了饮料变成小不点。 第135章 “所以我吃了之后会变回工藤新一吗?” 柯南并不想做这种尝试,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最小的那个「砝码」想认真看一看,不曾想这一动就触发了开关:环环相扣的机械臂运转起来,开始在末端纸带上打孔。 他试探着又取下第二小的砝码,打出来的孔位置改变了。 “原来这是压力传感器!每取下一个砝码,就会写下一段暗号。有点像纸带打孔编程啊…” 柯南简直无法想象奥希里斯为了做这样一个华而不实的玩具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最小砝码也就只有他一节拇指那般大,想要精确控制这台打孔机谈何容易。 他想起猫爸爸对奥希里斯的评价:动手能力很强,对于机械制造颇有研究。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制造出复杂精巧的玩具了。 “你这就是在炫技吧?!” 柯南默默吐槽道。他并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把砝码一个又一个取下来,等到纸带打孔完毕后又把甜点放了回去。结果不知道安装在哪里的扬声器突然大叫起来:“吃我!吃我!” 这尖锐的声音把柯南吓了一跳,他慌忙把砝码悉数取下来拿在手里,这下子总算不叫了。 “切-人工智障,我就不吃!” 小侦探想找个地方盛点心,不管怎么说浪费粮食总归是不太好的。但问题在于砝码托盘是固定住的,他也找不到其他盘子。所以只好拿着走了,照着打孔的提示去下一个地方。 但是他才刚迈出去两步,刺耳的「吃我!吃我」再次击穿了他的鼓膜。 “你非得让我吃下去吗?!” 柯南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既然奥希里斯想要让他继续玩儿下去,那就应该不至于害人性命。更何况他昏迷了不知多久,肚子确实也饿了。索性心一横,大快朵颐起来:“啧啧,味道还不赖嘛!每一个砝码的口味居然还都不一样。” 不过,童话世界中的变大奇迹并没有发生在柯南身上,吃完点心后的柯南身高依然只有一米。 “虽然很好吃,很有饱腹感,但是吃太多有点渴啊!”柯南揉着肚子说道,“希望后面不要再吃点心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柯南顺着楼梯走上去,推开一扇门,惊喜地发现有一瓶成分不明的液体:“看来吃我之后,就是喝我了。” 这个玩具看上去更大一些,但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机械臂。吸管的高度正合适,柯南心想:那就先解解渴吧! 这饮料相当爽口美味,混合着柠檬的清香和樱花的甜美。 柯南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却没等到任何反应:“难道必须全部喝完才行?” 小侦探一鼓作气喝到底,最后一口还没咽下去的时候,一颗骷髅头赫然升起出现在他面前。 吓坏了的柯南差点呛得背过气去,跌坐在地上的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慌乱之中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时间浓烟滚滚,情急之下他夺门而逃。 跑出门外的小侦探却发现烟雾没有蔓延开来,反而很快被清散了。 从惊吓中恢复神智的他醒悟过来奥希里斯的真实意图:这就是当年天鹅堡的情景重现吗?所以刚才那颗骷髅头就是乌丸先生?! 模拟火灾现场的难度太大而且难以控制。所以奥希里斯用烟雾太替代,这可以理解。 “所以火灾也是精心安排好的?” 斯旺小姐或许也是在慌乱中触发了什么机关,引发了火灾。也就是说,奥希里斯原本想在那一次杀死斯旺小姐的,她存活下来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斯旺先生杀害女儿,究竟是出于本心让女儿解脱痛苦,还是受到了你的蛊惑呢?奥希里斯,你在的吧?” 这时,楼下传来什么动静。柯南忙不迭地跑下去,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却看见一个呆头呆脑的小机器人说着:“跟着我。” 不知为何,柯南觉得短短一阵功夫,楼下似乎变了,但他又说不上来具体改变了什么:每个房间从外面看来都是一样的。 “欢迎来到黄昏别馆,江户川柯南。” 在小机器人的带领下,柯南终于见到幕后主使。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却是两人第一次以真实面容相见。 在看到奥希里斯的第一眼,柯南就被对方的相貌所震撼。他大概想不出「落在香槟酒里的月光」这种比喻,不过站在侦探的角度,柯南给出的类比更实用一些:很像漂白的小号安室透。 柯南曾经向猫爸爸讨要过安室哥哥小时候的照片,眼前这位的肤色比金发黑皮的公安先生不知白了多少个色号。但鼻梁以上的部分很相像,尤其是眉眼。 “镜子” 此刻,柯南对这个说法有了一个无比具象的认知。 “奥希里斯,我想你大费周章地为我展示这一切,不是为了认罪吧?”柯南挺直腰板,双手插兜。虽然他刚才被吓得不轻,但是气场不能输! “诶-你玩得不开心吗?”奥希里斯背着手缓缓踱步走到柯南跟前。很奇怪,这里没有保镖,也看不出有任何安全措施。诺大的城堡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这与柯南的预期相去甚远。 “如果你的游戏只有杀人的话,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么不杀人,你就愿意陪我玩儿了吗?” “你可以不杀人吗?” “不可以。” 柯南从未经历过如此令人窒息的谈话。奥希里斯那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配上坦然自若的神情,让柯南觉得这人是把杀人当成一项光荣的使命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柯南君。”奥希里斯含笑说道,“我不是莫里亚蒂。” “你觉得你是华生?” “柯南,我只是我自己而已,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是小说里为了和主角针锋相对而必须存在的反派。就像你也只是你,即便你再崇拜福尔摩斯也无法成为他。”奥希里斯解释道,“我们有共同的追求,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或者说…玩伴。” “共同的追求?”柯南忍不住重复一遍确认道,“你认真的?” 奥希里斯温和地笑了笑:“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们是一类人,通过加深了解,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你是朋友,而苏格兰那样的人是我的敌人。” “所以现在的问题变成了我和爸爸之间的不同点是什么?” 从来到黄昏别馆的那一刻起,事态的每一步发展都出乎柯南的意料。他很讨厌这种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更令他生气的是:奥希里斯极端自信,仿佛一切都掌控之中。仿佛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统统不存在。 柯南再次回味起两人在康复中心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破釜沉舟的勇气,他孤注一掷的决心,在奥希里斯眼中如同儿戏,甚至现在这位乌丸酒厂的老大明目张胆地直接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多刺眼的词。简直荒谬!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玩儿点新花样吧!”柯南振作精神说道。 “你想玩儿什么?”奥希里斯似乎很有兴致。 “读心术。” 奥希里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困惑,这样的反应给了柯南信心。只不过他后来才明白这背后的缘由。 柯南解释道:“你不是说你很了解我了吗?那就来猜猜我的心思,怎么样?” “你的心思,就是一肚子疑问吧。” “这个回答太宽泛了,你得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我最得到答案的问题是什么?” “我猜对了如何?猜错了又怎样?” “猜对了就可以不回答,猜错了就必须如实告知。然后我们角色交换,我猜你。为了防止作弊,我会把想问的问题写在纸上,你也把答案写下来。” “这就是心理战咯?” “没错。” 奥希里斯对这个游戏挺感兴趣,他认真观察着对方,深思熟虑后写下了答案。 然而令奥希里斯震惊不已的是,柯南写下的问题与他的预期大相径庭:即便让他再猜10次,他也想不到这个问题。 奥希里斯以为对方想问:“d-lab的迷宫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结果柯南的答题纸赫然写着:“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你弟弟?” “你输了,要兑现承诺噢!”柯南得意洋洋地说道。 奥希里斯皱眉说道:“柯南,这是请求,不是问题。” “诶?你居然开始咬文嚼字了?你这是耍赖啊!” “好吧,我不耍赖。但你刚才说的游戏规则是猜错了就必须如实告知。我的回答是:不可以。” 柯南哑口无言,他原本想的是如果直接问弟弟的名字或者所在位置都可能不准确有歧义。因此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谁曾想居然栽了! “好吧,那么我们交换。轮到你了。”柯南垂头丧气地说道。 第136章 然而他低估了奥希里斯对这个问题的敏感程度,只听对方说道:“柯南,这个问题太过分了噢。我只是想让你好好陪我玩儿而已。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乖呢?” 这声音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柯南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想干嘛?”柯南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明明对方看上去也不过10岁。但那股压迫感简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要…”奥希里斯的眉眼弯成一轮新月,“把你变成乖-宝-宝!” 第116章 至暗时刻 “景!”零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来吃新鲜的蓝莓啦!” 景光应了一声,关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离开,来到客厅时不出所料仙贝和雪饼已经捷足先登了。 零对着小金毛和小橘猫指指点点,嗔怪道:“贪吃鬼!你们俩每人最多只能吃三颗噢!” “明明已经60多岁了,零却还是这么可爱啊!” 景光默默感叹道。 景光和零已经退休3年了。鉴于东京紧俏的房源和高昂的房价,他们退休后住在一起,像警校时期那样再度成为隔壁室友。 闲来无事,两人养起了宠物:金毛叫仙贝,橘猫叫雪饼。名字与外形极为贴合。 离开了警察厅的零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他热衷于宠物慈善事业,组织流浪猫狗的救助工作,以狗会友开展各种各样的活动,积极推动宠物管理条例的规范化建设。 景光很赞赏零随遇而安的适应能力。但他自己却难以像幼驯染那样完成转变身份:一下子从高危职业中解脱出来,心里却总有一根弦紧绷着。曾经的工作虽然危险紧张,动辄就有性命之忧,但退休后的他却无法不怀念。眼下的生活平淡温馨,简直让他抓狂! “零,我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我好像找不到往日的那种激情了。”刚退休的时候,景光对零倾诉心中的苦闷。 零皱着眉头思索着,脸上的纹路又加深了一些:“既然景这么怀念往事,不如就把以前的事情写下来吧!” “零的意思是写回忆录?” “对啊!现在很多名人都会写的嘛,景可以顺便把我的那份也写了——” “但我不算什么名人吧?” “怎么会呢?想当年景也是炙手可热的美食博主呀!” 就这样,景光开始动笔记录下自己前半生的传奇故事,他将这本书命名为《查无此人:猫与狗的故事》。 “景,吃蓝莓呀!”零抓了一小把果子往景光手里塞。 “买那么多,很贵吧?”景光很文雅地吃了一颗问道。 “不是买的噢,阳生送的。” “说起来,我还没想好下个月婚礼上系哪条领带呢。”景光幽幽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班长的儿子都要结婚了。” “不如就蓝色格子的那一条吧!很有苏格兰风情噢——”零暗示地眨巴眨巴眼睛。 景光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很傲娇地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继续专心吃蓝莓,旁边的猫猫狗狗看着眼馋,景光一时心软又给了它们两颗,惹得零有几分不快:“我说了只能吃三颗。” “偶尔多吃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嘛!” 零于是不再追究了:“好吧…呐呐,景的回忆录写到哪里啦?” 景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好意思地说道:“零,我有点卡文,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诶?景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那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零坐在电脑前,仔细阅读了景光卡文的章节,大手一挥说道:“这里直接跳过去不讲不就行了吗?变成乖宝宝什么的,工藤自己都没搞清楚过吧?” “但、但我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没什么好解释的吧?而且写太多人体实验之类的情节,小心被当成禁书无法出版噢!”零提醒道。 景光点点头,认为零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重新整理思绪,铺展情节,在键盘的敲击声中记忆里的往事再度焕发出生机,时间回到33年前的暮春时节—— 柯南在黄昏别馆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然而这里既没有钟表也没有日历,确定准确的时间相当困难。 他只能从灯光的变化中感知时间的流逝:他推断这里的光线是模拟日光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还发现房门上的暗纹也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他下楼以后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的原因。 在这些时日里,柯南对这座别墅以及它的主人都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这座诡异的大宅子里常驻的只有两位外表年龄加起来不过17岁的小朋友,其他的全都是批量生产的小机器人。另外,爱丽丝有时会来。 他猜测这里要么是凿山而建,要么就是深处地下。因为他还没有看到过一扇通往外界的窗户,他大概知道出口的大门在哪里,但从来没有机会接近过:在与人工智障的斗智斗勇中,他有胜有负。不过除非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想破坏费尽心机才建立起来的乖宝宝形象。 平心而论,柯南在这里生活条件很不错,不愁吃不愁穿,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奥希里斯空闲的时候陪「哥哥」玩儿。而奥希里斯工作的时候,柯南就只能一个人和小机器人们在大宅子里玩侦探大冒险了。 柯南发现奥希里斯的工作时间相当弹性:时而埋头苦干废寝忘食,时而散漫清闲随心所欲。奥希里斯可以数个小时专心去读那些柯南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也可以长久地在琴房里弹奏着柯南或耳熟或陌生的旋律。不过认真工作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时间最长的一次灯光明暗交替了三次之后奥希里斯才从办公室出来,以至于柯南担心对方会不会猝死。 但总体而言,奥希里斯的闲暇时间更多一些,这也让柯南坚信那位先生背后一定有其他帮手。 后来,柯南逐渐摸清了奥希里斯的底细:只要不提弟弟,其他什么都好说。可偏偏这是小侦探最感兴趣的问题,他决心偷偷调查清楚。奥希里斯有一间办公室是绝对的禁区,除此之外其他房间都对柯南开放。他试图在奥希里斯的玩具博物馆、典藏图书室中寻找真相,但却碰了一鼻子灰: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最大的敌人却仍看不分明。他甚至还找不出什么确凿无疑的证据来证明奥希里斯就是指挥酒厂的那位先生。 “奥希里斯,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说明游戏时间到了。这两天,奥希里斯似乎在醉心于一件重要的事情。 柯南凑过去,软软地央求道:“哥哥,想吃蛋糕!” “柯南,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吧?你饿了?” “今天是我生日,想吃生日蛋糕嘛——” “诶?生日?”奥希里斯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语,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今天早上爱丽丝姐姐来了,我看到了她手机上的时间。已经5月4号啦!” 奥希里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好吧,我们一起做个蛋糕怎么样?” “咦?哥哥会做蛋糕?”柯南吃了一惊,因为自从来到这里所有的餐食都是机器人做的,种类比较单一,但好在营养搭配还是很合理的。 “你不是吃过我做的点心了吗?” “那些「砝码」都是你亲手做的?!” 柯南大吃一惊,内心五味杂陈。 厨房的灶台对于两位小朋友来说太高了,只能踩在小板凳上才能够到。 奥希里斯有条不紊地指挥柯南洗水果、准备调料,而他自己则着手烘培蛋糕胚子。 “哥哥好厉害!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呀?” “很小的时候吧,记不清了。”奥希里斯有些怀念地回答道。 “有人教你吗?” “没有,自学的。” “但是这个很难吧?食谱上只写盐少许,糖少许…哥哥怎么知道如何控制呢?” “食谱只是一份并没什么用处的参照。如何做出好吃的料理,多试几次就知道了。”奥希里斯语气轻松地答道。 “那样的话,要很多次才能做出好的成品啊。” “对,但我更愿意相信自己,而不是别人教我怎么做。在试错中会积累更多的经验和教训,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即便有人说有一条捷径,哥哥也不愿意走吗?” “我会试啊,但我也尝试其他的选择嘛。” “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啊”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你有试错的成本:时间” 然而柯南想不明白的是,奥希里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摸索出的那条路究竟通向哪里呢? 为了这个生日蛋糕,两位小朋友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 最后,奥希里斯用巧克力酱在水果蛋糕上写了几个大字:“柯南,生日快乐!” “哇!看起来好好吃噢!”柯南兴奋地直拍手。草莓、芒果、猕猴桃、蓝莓…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第137章 “柯南,稍等一下,我找找有没有蜡烛…”然而奥希里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哥哥,没有蜡烛也可以噢!有蛋糕就好啦。”柯南露出一副嘴馋的模样。 可是奥希里斯却认真得要命,不愿意放弃该死的仪式感:“没有蜡烛总觉得少了点儿气氛啊,要不现做一个?” “诶?不、不用这么麻烦的!哥哥,我们可以用电子灯代替嘛。” “好主意!” 奥希里斯把宅子里的所有机器人都聚集在一起,这是柯南第一次看到它们的合影。因为长得太像根本分不清,他直到今天才数过来一共有10个。 奥希里斯熄灭了房间的灯光,带领着「众人」齐唱生日快乐歌,一个小机器人无比郑重地把蛋糕递到小侦探面前,它的头顶上有一个圆柱形的小灯代表蜡烛。这场面温馨感人,简直无法想象会是乌丸酒厂的老巢。如果警察这个时候闯进来,想必一定会大跌眼镜。 柯南默默许下心愿:希望我这次能查清全部真相。 然后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可是,光没有亮起来。 黑暗中的小机器人们全都乖乖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小侦探茫然四顾,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恐惧,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嗯?”奥希里斯如梦初醒似的应道,“啊对不起,我忘记开灯了。” 房间恢复了明亮,柯南悬着的心刚刚放下来,却立马又揪了起来:有来自贝尔摩德的紧急消息! 只听得奥希里斯说道:“柯南,看来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庆生呢!” 第117章 起死回生 虽然贝尔摩德发来的是加急情报,但奥希里斯还是从容不迫地与柯南先分享了生日蛋糕。 柯南不好确定奥希里斯的举动究竟是说明此事并非十万火急,还是奥希里斯与贝尔摩德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般亲近信任,抑或是奥希里斯对于柯南的重视程度远超想象。 “哥哥,是谁要为我庆生呀?”柯南好奇地问道。 “去看了就知道了。” “诶?” 柯南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他原以为会见到老熟人。但在跟随奥希里斯来到一个有巨大电子屏的房间里后,看着屏幕上那双没有将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的眼睛,他才意识到此见非彼见:奥希里斯和柯南能够透过显示屏看到被监禁者,然而对方却无法看到他们。根据监禁室的陈设来看,那人应该被关押在黄昏别馆之外的某个地方。 “爸爸?!”柯南惊呼一声,一下子慌了神儿:为什么会被贝尔摩德抓住了?这个任务不应该是琴酒来做吗?奥希里斯活捉苏格兰又是为了什么? 一大堆疑问盘旋在小侦探的脑海,他不知道公安部的老大忌部太郎已经浮出水面与苏格兰达成合作共识,不知道苏格兰被琴酒「枪杀」,不知道若狭留美与伊织无我和琴酒展开决斗抢走了苏格兰的尸体,更不知道苏格兰和波本费尽心机地策划这一切都是为了找他。 柯南只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奥希里斯的脸上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意,他递给柯南一个麦克风说道:“柯南,来给你爸爸打个招呼吧!” “奥希里斯希望我说什么呢?” 乖宝宝略加思索,便拿起麦克风奶声奶气地大声嚷嚷道:“爸爸,哥哥做的蛋糕比你好吃噢!” “什么?!”苏格兰错愕不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张茫然无措的脸被放大数倍投射在显示屏上,奥希里斯对这个表情仿佛相当满意,还转身跟柯南击了个掌,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用恶作剧捉弄大人得逞的顽劣儿童。 等到苏格兰意识到那果真是柯南的声音,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有些颤抖着问道,“柯南,真的是你吗?你还好吗?” 奥希里斯得意洋洋地说道:“苏格兰,柯南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苏格兰脸上的表情转瞬从惊喜变成了惊骇。 “哥哥,为什么要把爸爸关起来啊?” “哼!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奥希里斯的语气陡然变得冷酷无情。 柯南好像被吓到了似的,小声问道:“爸爸会一直被关着吗?” 奥希里斯轻轻叹口气,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柯南知道他不应该再继续追问关于苏格兰的事情了。 “柯南,我还有事儿。你先出去吧!” “哥哥,这里不是禁区噢。” 奥希里斯笑着摇头表示:“那我回办公室。” “不要嘛,今天是我生日,哥哥多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呀?”小侦探摇着哥哥的手臂,软软地撒娇道。 奥希里斯像是被说动了,同意柯南继续待在这里。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屏幕上的苏格兰就不见了,变成了若狭留美。看样子她也被抓住了,应该和苏格兰一样是被单独关押的。 “为什么若狭小姐也被抓了?!” 柯南大为震惊,然而大瓜还在后面。 只听奥希里斯拿起麦克风懒洋洋地说道:“表姐,好久不见啊!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呢。” “若狭是奥希里斯的表姐,那她的父亲就是他的…舅舅?母亲的兄弟?” 柯南早就知道若狭与奥希里斯有亲属关系,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近。 “少彦,我说过我不会那么轻易被你打败的。” 奥希里斯微微蹙眉:“看来这些年你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需要我提醒你我的名字吗?” “奥希里斯。” “很好,看来你今天不是来跟我吵架的。” “奥希里斯,我从来都没有跟你主动发生过争吵。”若狭特意强调了「主动」一词。 奥希里斯冷笑一声:“是啊,因为你从来都说不过我,所以每次都更喜欢用拳头嘛!但可惜的是,现在你的拳头没有用武之地了。” 小侦探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小小的脑袋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长期以来,他都把若狭视为受到组织迫害的弱势一方,他实在很难想象孔武有力的若狭痛扁小娃娃的场景。即便时间往前再推20年,这画面还是过于违和了。 “哥哥,那个女人真的打过你吗?” “呵!我才不会蠢到被她打呢!”奥希里斯轻蔑地答道。 “那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武力威胁过吧?” 柯南突然觉得爸爸之前推测奥希里斯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也不是那么难以置信了。毕竟就奥希里斯这小身板,若狭一拳下去估计直接报废了。柯南好奇的是奥希里斯为什么会被打?难道他小时候也是一个让大人头疼不已的熊孩子吗? “表姐,据说这些年你跟苏格兰交情不浅啊。” “马马虎虎吧。”若狭敷衍道。 “仅仅如此吗?倘若是一般交情,不至于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夺回一具尸体吧?更何况,同样的事情你做了两次…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你和苏格兰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普通朋友而已。”若狭一脸漠然。 “真的吗?我不信诶。”那语气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信不信由你,只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满脑子都是下流事情。” 奥希里斯怒喝道:“我龌龊?明明是你们这些大人恶心!你骨子里跟你爸爸一样,你们才下流!” “你们这些大人?所以20年奥希里斯杀害乌丸先生动机就是那段恋情?” 旁观这对表姐弟吵架的小侦探心想,但仍有疑问:奥希里斯憎恶「性」的根源是什么呢? 若狭被戳到了痛处:“够了!奥希里斯,我知道是你杀害了我爸爸,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掩人耳目!” “那你想让爸爸回来吗?”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什么死而复生,都是你用来唬人的!” “也就说,你不想让爸爸回来咯?”奥希里斯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对方的神情,一字一顿地缓缓问道,“还是说…你想亲自做这件事?” 一瞬间,柯南全都明白了:苏格兰这个孤注一掷的计划究竟意欲何为。 20年前奥希里斯保证自己地位合法性是借用了圣经中的故事,被杀害的boss是为了某个伟大的计划而牺牲的,但终有一天boss还能够回来。 然而,boss的女儿若狭留美却比奥希里斯先掌握了这个神秘的能力——起死回生。并且,她已经在苏格兰身上完成了两次成功的实验,一次是3年半之前。而另一次应该是在他来到黄昏别馆后苏格兰又「死」了一回。 如果说一次只是意外失误,那么两次就不得不引起奥希里斯的重视了。因为这是他最求之不得的神秘力量,更有甚者,这会严重威胁到他的合法地位。 “奥希里斯,这次你赢不了我的。在与死神的游戏中,你永远都是输家。” “是什么游戏啊?”小侦探突然兴奋地大叫着问道。 奥希里斯猝不及防,没来得及断开通话,这个问题就被对面的若狭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困惑地问道:“柯南,是你吗?” 第138章 柯南见奥希里斯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想继续看戏。于是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答道:“是我噢!我见过你爸爸的,但是他回不来了,因为他已经死掉了。” 若狭坚定又温柔地说道:“柯南,我的爸爸会回来的,就像你的爸爸还好好活着一样。” “我爸爸还活着,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死过呀!” “不是这样的,他死过两次了,但我把他救了回来。” “你会魔法,还是巫术?” “都不是。” “告诉我嘛!” “这是秘密。” “不说就是骗人的鬼话!” 奥希里斯插话道:“两个选项:第一,不说,现在就死;第二,说出来,能活多久取决于答案。” 若狭固执地回应说:“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细节,只能说我受到了启示:生与死是对立统一、高度和谐的整体。” “柯南,你相信她吗?” “嗯…我想问问爸爸,他是不是真的死过?” 奥希里斯爽快地满足了柯南的要求,屏幕上再度出现了苏格兰。 “爸爸,你死过几次啊?”小侦探单刀直入地问道,把苏格兰弄得有点懵,他既看不见问话者,也看不到一同被抓来的若狭,不由得忧心:柯南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问这个?” “告诉我嘛!” “不要担心,爸爸一直活得好好的噢。”苏格兰微笑着答道。 奥希里斯玩味地端详着这对父子,问道:“柯南,你觉得谁说的是实话?” “爸爸一定说谎了。如果他真的没有死过的话,是不会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的,而应该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才对。多此一举,就说明心里有鬼!” “所以,你认为若狭说的是…” “谎话!”没等对方说完柯南就打断道。 奥希里斯颇为惊讶:“为什么?既然你认为苏格兰在说谎,那么若狭所说的就应该是真话才对呀?不然苏格兰是怎么活下来的?” “爸爸怎么活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被那个女人救下来的,生与死怎么可能是高度和谐的整体呢?它们一点都不和谐啊!死亡是冷酷的、残忍的,而生命是充满活力与希望的,它们如同两极一般,对立但不统一。她绝对是在骗人!”小侦探胡言乱语地分析了一大通。 奥希里斯惨然一笑,轻声道:“是吗?我倒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呢…” “诶?这么明显的谎言哥哥竟然也看不出来吗?” 奥希里斯无言地盯着柯南看了很久,久到柯南不禁怀疑奥希里斯是不是看破了真相。最后,盈盈月光又流动起来,莞尔说道:“就当这是一个游戏好了。我说过,你执白子,我必执黑子。既然你认为她在说谎,那么我就赌她确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如何?” “求之不得,我就等你上套呢!” 随后,奥希里斯给若狭布置了一个任务:3天之内,复活一只死老鼠。 “先从最简单的题目开始,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吧!” 第118章 歪打正着 判断一个人是怎样的人,死亡的方式往往最能说明问题。 平心而论,伊织对景光并没有什么恶意。恰恰相反,他对这位同僚的印象还不错。因此,当看到景光殒命于一条臭水沟时,他不能不感到惋惜。 景光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简直惨不忍睹,连琴酒也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捏着鼻子离开了,大约是出于对自己枪法的自信,他并没有考虑过苏格兰存活的可能:毕竟有谁能在这条臭水沟里待那么久呢?当然如果琴酒看到水底的防弹衣时,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只可惜,没有如果。 伊织急切地向琴酒解释勃艮第(忌部太郎)对那位先生绝无二心,他把苏格兰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毁尸灭迹的。他们根本没发现躺在地上的尸体鼻孔还在呼气哩! 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个可怕的女人出现了。 那女子戴着面具,但被琴酒打落。一瞬间,琴酒震惊不已:他以为若狭早就死了。 就这样,趁着这位从不记死人名字的杀手记忆错乱的当口,若狭把尸体夺走了。 蹊跷的是,几天之后琴酒突然来兴师问罪。因为他又发现了苏格兰活动的踪迹。 伊织为了自证清白,只得彻查此事。其实他也觉得那个女人出现的时间太可疑了。然而河底唯一的证据已经没了,伊织在案发现场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另一件事也引发了伊织的深思:3年半之前,苏格兰的档案上明确无误地写着「殉职」。死亡日期为12月7日,是在5天后由直属上级黑田亲自确认的。 同时,伊织也注意到美食博主犬屋喵的第一个视频是在12月31日发布的。 之前伊织没怎么调查过犬屋喵的视频,主要原因是这位勤奋的博主长期保持周更,在节日还会加更,产出相当丰富,给调查增加了许多难度。 伊织耐着性子、咽着口水,把上百个视频全都看了一遍,连评论区也不放过。他发现早先勤奋的犬屋喵近期却屡屡拖更: 第一次断更是在去年那场震动东京的爆炸案,博主本人的回应也比较敷衍,就给嗷嗷待哺的粉丝们做了一锅奶油炖菜。随后更是变本加厉,尤其是现在已经到了4月末,而今年的新视频还是个位数!甚至最长的一次有足足两个半月都没有更新。直到前段时间才用一场午夜直播来堵住悠悠众口。 不得不说,作为美食博主,苏格兰是很成功的。即便他已经变成了鸽叔,粉丝们对他的拖更仍旧很宽容。 但是,苏格兰用这个新身份做了什么有益于卧底工作的事情呢? 伊织看了又看,最后得出结论:苏格兰帮助他的同学找到了丢失儿子的线索。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别的了。 伊织眉头紧锁,觉得这里头问题很大。 以上种种,意味着苏格兰死后3年,也就是犬屋喵不再保持周更频率后才正式开始行动。 由此可以推断出,身份暴露一事绝对不在苏格兰的意料之中,做美食博主只是权宜之计。因为苏格兰之死与他近半年来的行动毫无关联,他没有理由为了做准备工作而蛰伏待机3年之久,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已经有2年多卧底经验间谍的特征。 “简直像是换了新号重开啊!” 伊织心想,这就让一切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为什么公安方面这3年来完全没有发现苏格兰和黑田或其他人的联络? 为什么犬屋喵在视频中从不露面? 为什么作为公安的苏格兰要和fbi合作呢? 突然间,伊织灵光乍现:会不会3年前的苏格兰死后被人顶包了?他根本不是苏格兰,而是fbi企图安插进公安的卧底! 伊织越想越激动,为这个重大发现欣喜不已。 他定了定神,反复推敲自己想法:3年时间,足够冒牌货完成整容手术了,或许fbi那边还准备了好几个候补。 而且伊织清楚地记得,苏格兰的技能树上只有狙击、黑客之类的,并没有写过会做饭这一项。伊织觉得对方没有把如此重要的能力写上去应该不是瞒报,而是真正的苏格兰不怎么会做饭。 然而实际情况是彼时初入公安部的景光尚且稚嫩天真,他傻傻地幻想着自己以后会像电影中那些走路拉风、又帅又酷的特工一样,哪里知道毕业后做的时间最长的一份工作居然是厨子呢? 于是,伊织向琴酒汇报说:“苏格兰的死亡是不争的事实,公安部的档案记录没有出错。” “那你怎么解释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这个嘛,原因显而易见。现在的这个苏格兰已经焕然一新了。” 琴酒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伊织误以为对方理解了他的意思,然而他把话说得过于委婉了。 琴酒的理解截然不同,他以为伊织想说的是:苏格兰死了,但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又活了。焕然一新嘛!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伊织走亲访友,致力于寻找苏格兰调包的证据。 琴酒追查若狭留美,致力于探究苏格兰死而复生的真相。 应该说,后者的反应是景光所愿,而前者就完全在意料之外了。 这一天,伊织收到一封神秘的电子邮件,是苏格兰约他在线下见面。伊织不知道苏格兰从哪里弄到了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但还是决心一探究竟。 碰头的地点是伊织很熟悉的酒吧:正是在这里,他高谈阔论称赞苏格兰威士忌的种种妙处。 伊织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跟苏格兰的衣着、身形很相像的男人,他走了过去,叫了一声「苏格兰」。 那人站直身子扭过头来,伊织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正欲道歉,却听那人摇晃着酒杯问道:“你也想来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吗?” “不了,谢谢。我在等朋友。” 第139章 “真巧,我也在等。” 伊织觉得这人有几分不同寻常,索性搭起话来:“我叫伊织无我,请问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呢?” “冲矢昴。” “冲矢先生在等朋友吗?”伊织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酒问道。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诶?网友吗?” “岳父。”冲矢闷声答道,似乎心绪不宁。 伊织瞪大了眼睛:“冲矢先生,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准确地说是未来的岳父。” 伊织大约明白过来了:这家伙估计还在和女朋友谈恋爱,没跟人家父母见过面呢!不过第一次见面竟然约在了这种酒吧,不由得让人去想这岳父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一次见面总归会有些紧张的,但你也别喝太多,醉了就不好了。” 冲矢闷头干了一杯抱怨道:“我觉得他不会来了,他都已经迟到1个小时了。”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嗯,据说他工作很忙。但谁知道呢?” “您的岳父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不清楚,我只有一个工作单位的地址。” 伊织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地址:千代田区霞关2丁目1番1号。 “这不就是警视厅吗?!” “冲矢先生,我有朋友也在这里上班。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反正苏格兰还没露面,伊织也乐得吃瓜。 冲矢很高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那可真是太感谢您啦!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的好难过!啊对了,我的岳父叫羽柴贵久。” 吃瓜吃到自家头上的伊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羽柴贵久他可太熟悉了。他知道羽柴是有一个女儿不假,但问题是那女孩才上高中啊! “听冲矢先生的意思,你不是东京人?” “我是美国人。虽然常年跟日本人做生意,但还从来没有来过东京。” “那你的女朋友也是美国人?” “她是混血,我也是。” “他说的该不会就是羽柴的那个私生女吧?!” 伊织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儿若是被捅出去,那可很难收场啊! 冲矢自斟自饮,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开始闲扯起来:“米娅说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一直是养父母把她拉扯大的,但她还是想邀请生父参加婚礼。为了找到她爸爸,我还专门拜托了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朋友。我大老远跑过来,谁知道那个老家伙居然这么没有礼貌!” 冲矢重重地锤了一下吧台,伊织连忙安慰道:“冷静!冷静!” 冲矢把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问道:“伊织先生,你能帮我找到那个老家伙吗?” “嗯…”不知为何,伊织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这也太巧,不是吗?他正在找苏格兰被fbi调包的证据,而联邦调查局的「朋友」就刚刚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么,这位无中生友的冲矢先生还能是谁呢? 自然是3年前杀死苏格兰的黑麦威士忌,fbi的王牌特工赤井秀一啊! “我说赤井先生…”伊织轻笑着凑近说道,“胡乱认人做爸爸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噢!” 第119章 灵魂拷问(一) 苏格兰迷迷糊糊醒来时,囚室的灯依旧亮着,终日未息,像是存心折腾人似的。 他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原本以为此举能够接近那位先生,谁曾想奥希里斯甚至都不愿意露面。 “柯南听上去还好,只是不知道零那边怎么样了?” “苏格兰,昨晚休息得好吗?” “真抱歉,我好像忘记为你关灯了,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睡眠质量。” 清脆的童音如同银铃作响,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那声音如此悦耳动听,让苏格兰禁不住去想象它主人的模样—— 下意识的,苏格兰认为奥希里斯应当是一个生得极美的孩子,与幼年时期的零有诸多相似之处。 但大约受了雪野广形象的影响,在他心中奥希里斯并不具备零身上那种健康的、富有生气的活力,而是白皙纤瘦的模样,呈现出一种惹人怜爱的、病弱的美丽。 然而在那张婴儿般娇软易碎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对恶魔般的眼睛,如同美杜莎的妖眼那样裹挟着地狱的诅咒,吹奏着死亡的序曲。 嘴巴又长什么样子呢?不会太红,因为那样会喧宾夺主,在苍白的脸上显得违和。他觉得应该是淡粉色的薄唇,但却有一口伶牙俐齿。银牙一咬,便能要人性命。丹唇微启,即可使人迷乱。 “苏格兰,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好好跟你单独聊一聊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我们见一面可真不容易,是不是?” 苏格兰太清楚奥希里斯不愿意露面的原因: 人类发展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功绩都要归功于想象的力量。但是,过于丰富的想象力也是恐惧的根源。人们为厉鬼配上凄厉音效,为妖怪安上青面獠牙,为无法解释、无法战胜的一切戴上王冠、授以权杖,把压箱底的最珍贵、最智慧、最伟大的全部品格和所有装饰悉数交出。最后人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穷尽所有想象拼凑出来的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怪物。 但是这抓耳勾人的声音诱惑着他,从天花板上一丝一丝地落下来,环绕在他的四周,刺激着他的神经。苏格兰难以控制想象的本能,面前的墙壁变幻着神秘莫测的图案,而在这复杂纹理的背后。仿佛能够看到头脑中的形象在对他微笑。毛骨悚然! “不知道您想跟我聊些什么呢?”苏格兰定了定神问道。 “你会对我说实话吗?” “我相信您会做出明智的决断,不需要我来自证清白。” “不愧是用花言巧语把我弟弟耍得团团转的骗子,看来我没有看错你呢。” 苏格兰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弟弟」指的是究竟是零还是柯南?他反客为主问道:“那么您会对我说实话吗?” “你满口谎言,又怎能要求我如实相告?” “很抱歉我给您留下了这样不好的印象。但这样一来我们的聊天恐怕不会太愉快啊。” “我看未必。从谎言中提炼出真相不也是审讯游戏的乐趣所在吗?有些人很愚钝,说再多的谎言他们也照样信以为真。有些人机灵些,需要在谎话里掺点真的才能获取信任。有些人更加警惕,只能在真话里揉进几句假的方能骗过他们。不过,最棘手的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即便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们也以为我在撒谎。” “您认为我属于哪一类人呢?” “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决断。”奥希里斯回敬道,清清嗓子提出第一个问题,“我们先聊点儿轻松的话题吧。我知道你很擅长厨艺,那么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呢?” 苏格兰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跟他聊起了家常,于是老老实实答道:“荞麦面。” “你是怎么学会做饭的呢?” “妈妈教的。” “你觉得最难处理的食物是什么?” “每种食材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也没有最难、最简单之说吧。” “是吗?但我觉得芹菜就比较难做,你有什么技巧可以传授吗?” “芹菜质地脆嫩,气味清香。我建议在烹饪时尽量保留原有风味。” “你的意思就是生吃咯?你当我是兔子吗?” “啊不是的,我是说如果实在难以掌握火候的话,可以榨汁喝。” 苏格兰突然听不到奥希里斯的声音了,不禁开始怀疑询问芹菜的弦外之音:该不会是零帮爱丽丝照顾兔子的事情暴露了吧? 正当苏格兰胡思乱想时,奥希里斯的声音又飘飘荡荡传到了耳畔:“嗯,味道还不错。我们继续吧!” “他刚才真去榨芹菜汁了?!” 这骚操作简直刷新了苏格兰的三观,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迷茫感:这么一个在审讯中途跑去喝蔬菜汁的「孩子」,真的是那位先生吗? 不过随着奥希里斯的问题变得尖锐之后,苏格兰对那人的滤镜很快就打碎了。 “苏格兰,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呢?” “我想您误会了,我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真的是我误会了吗?在你接到上级命令的时候就知道这项任务凶多吉少,但你可曾有过什么犹豫?在你被公安出卖中枪而亡后,隐姓埋名却没有远走高飞,而是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完成这项任务。 苏格兰你可知道?死,也是会上瘾的。你现在已经上瘾了,不是吗?你不光自己死了两次,还拉着黑麦陪你一起玩儿心跳游戏。 每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呢?那一定很刺激吧?心跳加速到极限,五感被无限放大!上一秒还在人间,□□鲜活呼吸顺畅,而下一秒呢?扣动扳机后会出现什么?死亡还是生存,一切只在于一念之差,但你无法抵御这种诱惑! 第140章 “因为这豪赌比任何药物都更能提振精神!比□□更令人血脉喷张!这是普通人一生只能拥有一次的机会,然而你——狂妄自大的赌徒,大难不死的天选之子——却一次又一次地嘲弄着死神!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事情能让你着迷、让你上瘾了。苏格兰,你故意来到这里,就是来送死的对不对?你求之不得,欲罢不能!我能看到你的空虚寂寞、你的生无可恋,开一枪已经远远无法满足你躁动不安的内心了,你巴不得寻找更刺激的死法,于是找到了我这里!” 苏格兰脑子嗡嗡直响,奥希里斯的声音带着童声特有的尖细和远超常人的迅疾语速,就像一大盆玻璃珠似的一股脑儿全倒在他天灵盖上,抑扬顿挫,叮叮当当,把他弄得晕晕乎乎的。他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缓缓答道:“您误会了,我不是绝望寻死的赌徒,我能保持心中的宁静。” “心中的宁静?”奥希里斯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你真的能保持这样良好的心态吗?我想连你自己都没有认真叩问过内心深处的世界吧?要不要我来帮你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您想做什么?” “别紧张嘛,只不过是和你说几句话而已。就从小时候开始讲起好了。” “小时候?”说话间,苏格兰惊讶地发现面前的那堵墙壁变幻成了另一幅画面,像是百叶窗般一格一格的。他莫名觉得囚室变小了,仿佛被挤压成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就像当年藏身的那个壁橱一样大小。诡异的歌声从外面传来,还伴随着铁锈味的气息。 这场景不禁唤醒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他花了好大劲儿才从窒息感中恢复神智。 奥希里斯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委屈的孩子:“妈妈,你的身上为什么流着血?妈妈,我想吃荞麦面,你给我做好不好?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转瞬间,那声音变了一个调,陡然变得低沉阴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还能为什么?因为妈妈死了啊!” 苏格兰失控地大喊道:“够了!” 顽劣的孩子置若罔闻,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真可怜,小景没有妈妈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为你做荞麦面了,再也没有人在哭鼻子的时候替你擦鼻涕了,尿裤子也不会有人管你的…” “但是杀害妈妈的凶手在哪里呢?警察没有抓到诶。天哪!原来电视上说的都是骗人的,警察才不是什么机敏聪慧的大英雄,他们只是一帮愚不可及的饭桶!没有人在意你的妈妈,也没有人顾及你的死活!杀死妈妈的凶手是你找到的,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的危机也是你化解的。警察做了什么?上级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任你自生自灭而已。” 最后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苏格兰心里。 “苏格兰,我真的太好奇了,这个世界对你展露出如此险恶的一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保持内心的宁静,仍旧眷恋人间呢?又是什么让你甘于和那帮饭桶为伍呢?每一次当你命悬一线、与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将你拉了回来?难道仅仅是妈妈做的荞麦面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名字,但苏格兰并不打算说出真相,他平静地回答说:“是我自己,求生的欲望。” “原来是生存的本能啊…”听语气,奥希里斯对于这个答案仿佛不是特别满意,“没想到你的心率还挺平稳的。苏格兰,看来我低估你了。” 苏格兰面露微笑,说道:“您所谓的聊天是为了吓唬我吗?还是为了让我兴奋,让我颤栗?” “我只想看看能把你的情绪调动到什么程度。” “我的表现让您失望了?” “不,恰恰相反。我们的谈话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了。” “诶?那刚才算什么?” “前面不过只是热身而已。怎么你撑不住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芹菜汁很好喝噢。” “多谢,其实我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期盼着这个机会,能够和您进行一场深刻的交流。” “噢?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您的理想是什么?” 第120章 万物之本 “哥哥,你每天都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忙些什么呀?”在奥希里斯对若狭发出「3天内复活死老鼠」的挑战后,柯南好奇地问道。 “我在解一些很复杂的谜题…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今天你生日,想玩儿些什么?” “我想看哥哥的谜题!”小侦探兴奋地叫道。 奥希里斯似有犹豫,仿佛有所顾忌:“柯南,这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侦探游戏噢。” “那我也想看嘛!今天是我的生日,哥哥说了我想玩儿什么都可以。”小寿星不依不饶地缠着哥哥。 奥希里斯被缠得无计可施,只得说道:“那好吧,你跟我来。” “好耶!”计划实施得如此顺利,柯南大喜过望。 奥希里斯带着柯南来到藏书室。这里很大,书架一排一排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图书馆。里面的藏书有很大一部分都不在柯南熟悉的领域。 奥希里斯打开藏书室中央的全息投影屏,在操作仪表盘上敲了几下,一副神秘瑰丽的画卷在两人面前徐徐展开。 柯南望着眼前的这片浩瀚星空问道:“哥哥是在找星星吗?” 奥希里斯微微一笑:“柯南,这不是天文观测图像,而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 柯南这才注意到在画卷中某个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从宇宙大爆炸直到今天…” “是啊,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历史呢。” 柯南愣了一会儿,宇宙的历史被浓缩在小小的一幅画里,时空的尺度在这里被无限缩小,变得难以感知:“哥哥说的谜题是什么呢?” “生命。”奥希里斯轻轻抚摸着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在如此众多的星体中,唯有地球拥有了生命。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那哥哥在寻找外星人吗?” “不,我并不觉得有那种必要。生命的奇迹诞生于地球,这份荣耀也只能归属于她!”奥希里斯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但是,生命是如此脆弱啊…一个新生命降临了,这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然而它却只能在短暂地享受生的欢乐后永远地离开,留下惊鸿一瞥,甚至留不住任何痕迹,无法证明自己来过。” 奥希里斯又在操作盘上敲了几下,面前的图像变成了许许多多柯南没见过的动植物,他大概猜测出这些都是早已灭绝的古生物,最起码恐龙他是认识的。 奥希里斯指着它们说:“大部分你应该都不熟悉吧?它们是古老的祖先,从太古宙直到现在的显生宙。在我们的星球上,无数的物种繁衍生息、新旧更替,每一个个体都拼尽全力活下去,而最后等待它们的归宿都是死亡……” “死去的深埋地下变成化石、变成煤炭,一层一层堆叠起来。不幸的是,一些物种的化石都难以找寻。而幸运的那些,昔日的繁荣图景早已不在,空余些许的断句残篇引后人猜测…这些痕迹对它们来说就是整个种族存在过的全部证据。但在地球长达45亿年的厚重编年史中也仅仅是几页书签罢了。” 说到这里,奥希里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比起宏大广袤的世界,地球生命又算得上什么呢?从远古海洋的浓汤里烹饪出的第一代生命体,经过了30多亿年才跋涉到了陆地上开辟新天地。而碳基生物体自诞生伊始所占据的所有时光,也不过是宇宙涨落一瞬的叹息。” “和宇宙相比,任何生物都显得很渺小吧?”柯南喃喃说道。 “没错,但也只有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吧。” “诶?” “你觉得其他生物会去思考生命起源、宇宙历史之类的事情吗?它们只会去思考更实际的问题:如何觅食?如何求偶?如何繁衍后代?如何躲避天敌?” “因为人类更聪明嘛!” “确实,我们进化出了更发达的大脑。我们会制造工具、会使用火种,我们创造了绘画和音乐、发明了语言和文字,我们驯化了家畜家禽,我们培育了粮食作物。我们的祖先走出非洲大草原,走过野蛮落后、走过愚昧无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发展出无与伦比的人类文明:我们站到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无比自豪地说我们是世界的主宰!”奥希里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轻蔑的笑意,“人类的诞生,可真是地球演化史的大事啊。” “哥哥口是心非!”柯南一针见血地问道,“哥哥刚才夸赞人类的那番话并不是真心的吧?” “不,我是真心的。如果说生命的诞生是地球最美丽的奇迹,那么人类就是其中最美的一笔。我们确实有理由自豪,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会制造和使用工具?” 奥希里斯被逗笑了:“工具算什么?人类最引以为傲的一点应该是:在宇宙漫长的历史中,我们是唯一一个试图认识并理解世界的种族。所有的生命都在衰老消亡,所有的物种都在走向灭绝。唯有我们听到了宇宙的呼吸和心跳,记录下它的前生,预测出它的未来。 第141章 “除了人类之外,其他任何物种的意识都无法突破时空的束缚。而我们可以观测百亿光年之外的遥远星辰,可以追溯时间的起源、探索宇宙的奥秘。可以用好奇心和想象力穷尽一生追逐我们想要的一切答案。” 柯南试探着问道:“但是我们还没有了解宇宙的全部奥秘,这是哥哥对人类感到不满的地方吗?” “不愧是柯南,真聪明!人类的智慧还远远不足以解答如此复杂的谜题,我们对自身的了解不比宇宙更多,对深海的认知甚至还不及月球。” “那哥哥想要做的是让人类变得…更聪明一点?”柯南越说越没有底气:这个动机也太离谱了吧? 奥希里斯的回答则令柯南大吃一惊:“不仅仅是人类,我想让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享受这份礼物:每一个生命体都应当有资格理解它们所处的世界,星辰大海不应该只是人类的目标。因为生命是平等的嘛,人类不过是灵长类动物中进化得比较成功的一个分支而已。” 柯南倒吸一口凉气,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宏伟目标:“哥哥,你打算怎么做?你不能直接改造地球上所有生物吧?” “当然不会了。生物体的演化是漫长而复杂的过程。如果违背自然规律强行一刀切,只会得不偿失。柯南,这是地球上最伟大的游戏,但玩家必须具备相当的耐心。” “游戏的规则是什么呢?” “达尔文早就告诉我们啦!规则很简单,只有一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奥希里斯一字一顿地强调道,“生存,是宇宙的第一奥义。” “所以这个游戏的名字叫:物种进化?!”柯南陷入混乱迷茫之中,“哥哥,我还是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让人类、我是说整个世界的生物都进化成什么样子呢?” “这就是我需要解决的那个复杂的谜题了。”奥希里斯从口袋里掏出鳄鱼怀表,“看到这块表了吗?复杂、精巧,需要能工巧匠花费大量时间用心打磨制造。但是与哪怕最简单的单细胞生物相比,这块表都显得粗浅了。生命远比任何机械设备都来得复杂。有趣的是,我们并不是被刻意设计出来的。作为总设计师的自然法则,不是一个高明的钟表匠,而是一个瞎子。” “不停地试错,优胜劣汰,赢了的那些成为新的物种。” “正是如此。” “哥哥的尝试到哪一步了呢?” “很遗憾,现在只是初期阶段。不过,我找到了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我想我发现了问题的核心突破口。” “是什么?”柯南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紧接着,答案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那经典的双螺旋结构,即便对生物学知之甚少的人也能够一眼认出。 “dna?!” “是的,就是它!从精卵结合的那一刻起直到死后,dna始终伴随着我们,它携带着全套的遗传编码。控制着细胞的分化,控制着基因的表达,控制着我们成长生活乃至下一代的全部。说到底,我们都是dna的奴隶。地球生命演化到今天,也不过是dna以生物为载体的逆旅而已。”奥希里斯解释道,“你知道吗?其实最初生命繁衍传递的复制子并不是dna,只是因为dna比较高效,所以取而代之了。但我想,我可以设计出更好的复制子,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原来枷锁竟然是这个意思?” “那具体指的是爸爸、妈妈,还是与你共享了遗传编码的弟弟呢?” 柯南恍然大悟。 他原本以为奥希里斯的终极目标是改变人类原有的生殖方式。组织很重视雪莉的研究,大约是寄希望于将干细胞诱导分化成生殖细胞,这样甚至可以免去排卵促精的麻烦。 可他万万想不到奥希里斯的雄心壮志远不止于此,对方想要撼动的是数十亿年来地球生命演化基础dna的霸主地位。 “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奥希里斯沉浸在自己的宏伟蓝图中无法自拔,全然没有注意到柯南的脸色异样。他近乎狂热地拉着柯南的小手,指着全息投影屏上画面问道:“你看,它是不是很美?” 柯南端详着那个神奇的生物大分子结构,想必那就是奥希里斯想要用来代替dna的复制子了:“嗯,像心跳…像星星?” 奥希里斯得意地说道:“我把它命名为「晶络」。” 宇宙在你我体内,万物皆是星辰。 柯南望着奥希里斯热切期盼的目光,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一点儿什么予以支持。但是这个疯狂的计划实在是超出了他认知的极限。晶络很美,美到让他词穷,他只能不停地重复道:“好、好漂亮…哥哥,好厉害啊…” 柯南不得不承认他之前对奥希里斯的猜测有误:“这是我见过的最有格局的反派!” 第121章 记忆碎片 柯南睁开眼时,看到身穿白大褂的爱丽丝对他微笑着说道:“好了,检查结束。” 爱丽丝把小男孩从一个高高的座椅上抱下来,给对方怀里塞了一只兔子:“你陪七仔玩一会儿吧!等一下我再把你送回去。” 柯南记得这个实验室,当初他刚来到黄昏别馆时,就被奥希里斯弄到了这里来。他已经记不太清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记得爱丽丝最后的嘱托:“从今天起,你要乖乖听话,陪奥希里斯玩儿。” 昨天是柯南的生日,在奥希里斯畅谈一番组织的伟大事业后,晶络的形象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竟罕见地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了,醒来后居然又到了这里。 “这个实验室应该不在黄昏别馆内部” “爸爸和若狭又被关在哪里呢?” 柯南不知道的是,此刻苏格兰正在楼上的囚室内接受奥希里斯的灵魂拷问。这对父子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米,但是柯南够不到。 “爱丽丝姐姐,你刚才在检查什么呀?” “看一下你的健康状况。”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柯南一边低头给兔子顺毛一边说。 “这不重要啦,反正你很快就会回去的。” “我也不会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对吗?” 正在忙碌的爱丽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认真说道:“柯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乖一点。记得这些事情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所以,你抹去了我的记忆吗?” 爱丽丝轻轻摇头叹口气:“你还真是一个刨根问底的孩子呢…好吧,我承认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可以操纵记忆,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事情,很多人都可以。” “实际上,记忆是非常不可靠的。人的记忆并非分门别类、井井有条地存放归档,而是散乱地分布在各处。每一次回忆都是在将碎片重组,但是碎片会丢失,也可以被篡改。” “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怕被奥希里斯知道吗?” “你会给他说吗?” 柯南被问住了,但他不懂爱丽丝为什么要帮自己,又问道:“爱丽丝姐姐,你觉得奥希里斯是什么样的人呢?” “赐予新生的人。”爱丽丝的神情充满崇拜。 “赐予她,还是整个世界?” 爱丽丝蹲下身来,紧握着柯南的小手说道:“柯南,答应我,不要跟奥希里斯作对好吗?曾经你也许对他有一些误解,但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 “如果我变乖了,就不会再这么聪明了,对吗?” 柯南跳得太快,爱丽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答道:“嗯…虽然奥希里斯觉得没有问题了,但实际上这个实验风险性很大。我不想冒这个险,如果你死在手术台上,他会很伤心的。” “又或许你们真的对我做了实验,但抹去了那些记忆呢?” 爱丽丝起身揉揉小男孩的脑袋说道:“这个就要交给聪明的小侦探自己来判断啦!好了,我还有工作,你要乖乖的噢!” 爱丽丝就这么放心地把柯南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小侦探自然不会放弃这绝好的机会。他猜测黄昏别馆距离此地不远,甚至极有可能就在实验室地下。 小猫崽放下怀里的兔子,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没有发现类似监控摄像头的装置,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谁知没走几步就「咣当」一声就撞到了脑袋,警报声旋即响起。 柯南吃痛,捂着脑门儿心想: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锃亮、还不反光的玻璃!真是邪门了! 爱丽丝闻声赶来,看到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关切地问道:“柯南,你怎么啦?” 小猫仰起委屈的小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姐,我想去卫生间。” “卫生间就在那里噢,不用出去的。” “好家伙!还给我安排了带独卫的房间是吧?” “柯南,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就按铃告诉我。” 从卫生间出来的小男孩说道:“我渴了。” 第142章 “要喝芹菜汁吗?” “好耶!” 喝着鲜榨芹菜汁的小侦探目送爱丽丝离开,还别说这芹菜汁真的挺好喝的!有一股奇特的不属于芹菜的清甜味,格外提神。 不过要是柯南知道这饮料是奥希里斯在苏格兰的建议下刚刚调制好的,估计会一口水喷出来。 出不去,柯南只得原地发呆。 最令他苦恼不已的当属晶络:倘若有一天,奥希里斯梦想中的乌托邦变成现实,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兔子是否可以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智慧?七仔是否还能安然吃菜叶子,会不会也想喝芹菜汁了呢? 噢不对,奥希里斯说的是全部生命,那么可以想见芹菜中也会诞生出新的文明,说不定七仔正在啃食的就是一个伟大哲学家的头颅。 “聪明的兔子先生,请问恐龙为什么会灭绝呢?” “尊敬的芹菜大师,请问为什么在万千天体中唯有地球演化出了智慧生命呢?” 再进一步,当兔子不再是兔子、芹菜不再是芹菜的时候,人还会是人吗? 晶络会是生命进化的终极形态吗? 之前说的「孩子的世界」又是什么意思? …… 种种疑问盘旋在柯南的脑海,简直让他发疯! 柯南甩甩脑袋,想暂时搁置这个天方夜谭般的计划。 柯南的目光投向这个不太大的房间,里面的种种陈设看上去像是爱丽丝的。窗户关着,贸然打开可能又会触发警报,所以他收了手。 在窗台上,柯南看到了一个精巧的摆件,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奥希里斯之手: 这是一株绿植,但并不是真正的盆栽而是模型,轻轻碰一下开关,小水轮就会转起来给植物浇水。 柯南觉得这植物长得有几分眼熟,仔细回忆一下想起昨天在藏书室的全息投影屏上见过的。 倘若柯南的古生物学知识再丰富一些,就会知道它叫做本内苏铁。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裸子植物,当本内苏铁仍枝繁叶茂的时期,恐龙还是陆地上的霸主。只不过这种在白垩纪就灭绝的古老生物,现在早已深埋地下变成了煤炭。 柯南权当这是奥希里斯随手做的小玩意儿。但他不了解的是奥希里斯从不轻易做以古生物为蓝本的玩具,除非有实物参照。 爱丽丝的房间里干干净净,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东西。 百无聊赖的小侦探又回到兔子身边,毛乎乎软茸茸的,甚是可爱。 “七仔,你说人类一切负面情绪的根源是不是也在于太聪明了呢?如果人类都像你一样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不知为何,柯南竟然开始羡慕起兔子来:它被困在这里失去自由,却怡然自乐。而他则像困兽一般无计可施、心力交瘁。 “我该做什么?” “如何阻止组织的阴谋呢?” 认真想来,奥希里斯的宏图伟业是什么并不是柯南所要研究的首要问题。因为他觉得这个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计划肯定无法实现。 最重要的是奥希里斯的计划究竟推进到哪一步了?这20年来组织所做所为与实现他的梦想又有什么关联?这其中似乎还缺了很重要的逻辑链条。 千头万绪一时梳理不清,柯南找了纸笔想要写下来整理整理。 写着写着,他会想到堀井晴子。此刻他大约能够理解当初堀井写日记的心情,不是为了指望什么人能看到为她伸张正义,甚至不是为了日后方便回顾。而仅仅是为了倾泻那一刻最真实最浓烈的情绪而已。当记忆还鲜活的时候,将它们诉诸笔端,往事皆跃然纸上。爱丽丝说得对,仅凭记忆实在是太不可靠了。 “如果爱丽丝再篡改我的记忆,这份手稿也可以作为证据参考吧!” 过了不知多久,爱丽丝又来了。 像是在自习课上玩手机的小学生一样,为了应付老师柯南把「作业本」放在最上面。 看到小男孩居然这么乖,爱丽丝有些惊讶地问道:“柯南,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画漫画,以七仔为原型的白兔侦探的故事。” “听上去好有趣呀,可以给我看看吗?” 然而等爱丽丝拿到柯南的灵魂画作后,满心期待变成了满脸困惑:“柯南,这个长得像鲶鱼一样的是七仔?” 柯南很受伤地表示:“胡说,那明明是芹菜!” 爱丽丝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困惑变成了震惊,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严重怀疑柯南的手指头可能跟不上他的想象力:“虽然我看不懂,但我猜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当然,等我画完了可以讲给你听。” “好呀!呐呐其实我也正在写一个关于七仔的童话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奥希里斯很喜欢呢。” “要!”柯南大喜过望,没想到这都能捞到情报。 只不过,柯南看到爱丽丝的童话故事后的心情比爱丽丝看到了柯南的侦探漫画的心情还要崩溃。 柯南盯着本子上手绘的小兔子陷入沉思,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爱丽丝姐姐,这只兔子到底在干嘛?” “在玩儿呀!” “总要有点寓意什么的吧?” “童话为什么一定要有寓意呢?我又不是在写寓言故事。不要用成年人世界的那一套来束缚孩子的想象啊。” 柯南无言以对,这个故事过于荒诞离奇,在他看来就是一只兔子在没事找事儿:奥希里斯到底喜欢这个故事的什么呢? 爱丽丝无奈地说道:“算啦,看来我们俩在这方面没有共同语言。” “爱丽丝姐姐不要生气嘛!”柯南开始求饶卖萌。 “我没有生气噢,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因为我看其他作品的时候也深有同感。比如我在看《血字的研究》时就在想:呃,怎么会有人写出这么无聊的东西?” “柯南?道尔写的小说才不无聊呢!”小侦探极力争辩道。 “啊啦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我也只是说一下自己的看法罢了。”爱丽丝满不在乎地说道,她看了一眼手机微微蹙眉,“柯南,你还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为什么啊?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他有点忙而已。你可以慢慢画你的漫画。”说完,爱丽丝又离开了。 柯南隐隐有些担忧:或许这和苏格兰有关。 但他连自己具体在哪儿都不是很清楚,就更别提救出苏格兰了。 帮不上任何忙的小侦探继续整理记录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由于日期不明确,他以昨天是5月4日为基准点分别向前、向后推演,一点一点记录下他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斟字酌句,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很多…… 然而后来等到尘埃落定之际,柯南只期盼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因为平生让他后悔不已的事情之一,就是留下这份手稿。 第122章 灵魂拷问(二) 当苏格兰看到今天送来的第一餐饭时,恍惚间竟有种错觉:看看这芹菜汁,看看这胡萝卜!这怕不是我给七仔设计的小兔子营养套餐吧? 他被审讯了挺久,不免有些口渴,端起芹菜汁一饮而尽:“这个味道很不错啊!是加了花蜜之类的东西吗?喝起来有点甜。” “真不愧是美食博主,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啊。”奥希里斯的声音从天花板上飘落而下。 苏格兰难得休憩片刻,享用素食美味。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楼下的小侦探也在喝同款芹菜汁。 等苏格兰用餐完毕,审讯继续。 “苏格兰,你刚才问我的理想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苏格兰抿嘴轻轻笑了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道:“老实说,我觉得您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但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实在谈不上什么理想。硬要说的话,我希望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吧。” “但据我所知,你的原生家庭颇为不幸啊。” “是,所以我希望其他家庭不要遭遇我们家这样的不幸。父母感情深厚,兄弟姐妹互助友爱,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这样就很好。”苏格兰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其他人都过得很幸福,那你呢?” “我?我只要默默守护着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奥希里斯显然没有被这段充满温情的自白打动,他发问道:“苏格兰,你是怎么守护那些人的呢?” “如您所见,我供职于警视厅公安部,我的工作就是为了保障国民安全。” “这和你的理想相差挺远的吧?” “噢?为什么这么说?” “孩童的愿望纯真可爱,实现起来所付出的代价却难以想象。你的理想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但这其中牵涉到的问题太复杂了。” “首先,拥有幸福美满家庭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最简单的家庭结构也需要有两个人吧。一般来讲就是一对夫妻,这就涉及到适龄青年婚配问题。” 第143章 “进一步的,如果这对夫妻有了孩子,那么为了让孩子快乐成长,就不得不在教育方面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了让每个孩子都接受足够好的教育,这就涉及到教育资源分配问题。” “而教育只是其中一项,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这就涉及到医疗体系、福利制度等等,而这一切的基础离不开经济条件的支撑。所以你的理想不是什么单纯的家庭问题或者民众安全问题,而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社会民生问题。” 奥希里斯在发表完长篇大论后总结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每一个家庭都幸福美满,就应该去竞选首相,再不济也要步入政坛发挥力量,而不是跑去公安部当什么警察!” 苏格兰听完这一通发言,深感震惊:“感谢您的建议,但我的个人能力有限,并不觉得自己适合从政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我觉得你的资质很不错。” 苏格兰万万没想到他来到这里根本没有预期中的严刑拷打,甚至谈话的方向逐渐发展成为职业生涯规划?! “你有死而复生两次的奇迹傍身,很多人都会愿意追随你,成为你的信徒吧?” “这种事情总不好对外大肆宣扬,说不定会被人当成疯子。” “只要合理包装一下,何愁有人不信呢?人类的本性无法拒绝奇迹的力量,他们都会臣服于你,顶礼膜拜!” “您也会吗?” 奥希里斯干脆地回答:“不会,但我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在寻找真正的答案。” “诶?那死亡是什么滋味呢?” “很冷,一切仿佛都被冻住了。”苏格兰回忆道。 奥希里斯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苏格兰,你说你的工作是保障国民安全。倘若我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安全威胁呢?” “根据我对您的了解,组织确实对社会治安带来了许多不安定因素呢。” 奥希里斯笑了起来:“是吗?既然你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我也告诉你我的理想吧!简单来说,我想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更加高级、更加文明、更加智慧。这样你还觉得我是安全威胁吗?” 苏格兰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忌部太郎说「我为国家兢兢业业服务20多年问心无愧」,奥希里斯说「我的理想是建立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这年头的反派都如此巧舌如簧吗?” 他感到最悲哀也最无奈的是:和那些深受良心谴责的罪犯不同,奥希里斯这种人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任何不对,听他的口气仿佛组织才是掌握真理的一方。 苏格兰觉得自己的认知似乎出了一点偏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苏格兰,你好像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啊?” “恕我直言,我实在无法将您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和您赤诚的愿景联系在一起。” “我想你我之间的根本分歧在于:究竟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善恶好坏从来不只有一套标准,不是吗?” “那么您心目中的美好世界是怎样的呢?” “我说过了,更加智慧、更加文明。” “您想提高国民受教育程度?” “诚然教育可以解决一小部分问题,但离我的终极目标还很远。不如我们先聊一聊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吧!就拿你身边人举例,去年那件爆炸案,你的一位警校同学萩原研二被网暴了,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苏格兰不懂为何奥希里斯会突然提起这个,诚实地答道:“记得。” “案件结束后,警方通报的情况是萩原完美解决了拆弹问题。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吧?据说他那天还在档案室上班,不可能去现场拆弹啊?” “萩原是远程指挥的。” “警方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欺骗吗?” “案件确实是警察解决的,萩原的功劳很大,这么写也无伤大雅吧?” “好一个无伤大雅!真的是警察解决了所有问题吗?柯南做了什么?” 苏格兰心中一惊,深感低估了奥希里斯掌握情报的程度:“柯南当然也帮了一些忙,但是我们…” “我们不能把一个7岁小孩儿帮助警察的事情抖落出来。否则民众一定会以为警察都是废物。你们是这么想的,对吧?” 苏格兰无言以对,一半原因确实来源于此,另一半则是因为不泄露柯南的身份以免引起组织的注意。不过在这件事中,只要有一半就足够了。 奥希里斯用严肃的语调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掌握话语权、更加强势有力的那一方总会高看自己一等,他们禁止弱势一方做这做那,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哄骗蒙蔽。归根结底,他们的说辞都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父母禁止孩子玩游戏,雇主鼓励雇员主动加班,警察有选择性地通报公告也都是出于社会治安的考虑。苏格兰,你对此表示认同吗?” “我承认警方有所隐瞒,但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很多时候,我们就是不能把所有的细节都公之于众,这可能会造成混乱和恐慌。” “所以你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呗!但是人们为什么不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呢?你们把普通民众困在精心编织的茧房里,拿别人的功劳给自己脸上贴金,营造出歌舞升平的假象。这就是所谓的保障国民安全的优秀警察吗?”奥希里斯讥讽道。 “这只是个例,你不能以偏概全!” “很好,苏格兰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以偏概全的人,你应该见过不少吧?很多对警察怀有敌意的人,往往是因为曾经与警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连带着对整个群体都充满偏见。” “是的。”就像优树的爸爸、绑架阳生和小哀的那对兄妹对警察的仇视一样。 “现在虽然互联网技术越来越发达了,人们看似能从网络上了解许多东西。但他们掌握的信息不一定是真实正确的,缺乏判断力的人容易被不透明信息蒙蔽。一旦有人煽风点火,受到从众心理的驱使,他们就变成了任人摆布的傀儡。这个时代,谣言的传播速度大大加快了。” “没错。不过,我不明白您举这个例子究竟想说明什么呢?” “认知局限,是人类一切偏见和愚蠢的温床,也是社会安全威胁产生的根本原因。人们所犯下的罪行和造成的伤害都源于彼此之间的不理解。” 苏格兰认真思考一下,说道:“我承认您说得有些道理。然而实际情况是人类无法突破自身认知的局限,我们可以通过加深沟通交流拉近距离。但是我们连自己都很难认清,即便再亲密无间的挚友之间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更不要说越过由于文化背景、人生经历、宗教信仰的不同而造成的巨大认知藩篱了。” “如果我说我能解决这一切呢?当地球上的每一个个体都能更好地认识自己、认识他人、认识世界的时候,社会的文明水平必然有极大的提高,不是吗?” 苏格兰说不出奥希里斯的语气究竟是居高临下的傲气,还是毫无保留的真诚。他艰难地试图理解对方:“您说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能更好地理解彼此?这是不是也太…就、就拿我面前的这杯芹菜汁来说,在您理想中的社会里,人类能感受到芹菜粉身碎骨的痛苦,芹菜也可以体会到人类畅饮的惬意?” “哈哈哈,苏格兰你真的很会抓重点呢!不过如何打破跨物种间的认知壁垒就是更复杂的问题了,今天就不谈了吧。”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真的考虑过这件事?!” “苏格兰,通过这次谈话我对你有了一些新的认知。” “我也是。” “噢?说来听听?” “我的原生家庭遭遇不幸,而你的原生家庭同样也不幸福吧?我想你的妈妈并不爱你:她不让你玩游戏,在你哭泣的时候从来不会安慰你、为你擦鼻涕,还严格限制你的饮食,不过她应该从来没给你做过饭吧?因为在您刚才的谈话中母亲并不是一个多么正面的形象。而且我猜测妈妈对待作业很严格,你逼着优树认真把作业写完,是不是有报私仇泄愤的意味?” “简直像小孩子一样” 奥希里斯坦然说道:“呐呐,看来你已经很了解我了。但其实我还没那么了解你,还缺一块至关重要的拼图,我才能真正认识你是谁?” 苏格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在心里疯狂地祈祷零一切平安顺利。 然而,事与愿违。 奥希里斯阴魂不散的声音刺入骨髓:“苏格兰,我真的太好奇了,你们俩之间究竟是什么扭曲的关系啊?” 苏格兰抬眼望去,墙壁上的显示屏出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零,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 第123章 铁树开花 5月1日,长野植物展览会盛大开幕。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今年的植物展与往年相比要热闹不少啊!”高明站在一棵玉兰树下驻足欣赏,默默感叹道。 第144章 “你还真在这儿赏起花来了?”敢助不禁在一旁吐槽。 “有此美景,不好好欣赏一番着实可惜了。” 不过敢助显然没有一丝赏花的兴致,他冷静地低声说道:“注意,盐月出现了。” 高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踱着步子悠闲从容地向盐月阳子走过去。 “盐月管理官,您好。我是长野本部的诸伏高明。”高明彬彬有礼地打了一个招呼。 “你好呀,诸伏君。”盐月转过身来微笑着回应道,“我听黑田管理官说起过你。在冬奥会期间,你的表现颇为亮眼啊。” 盐月今年52岁,以她的年龄和履历来看,已经不算年轻了。不过鉴于她非科班出身,升职速度缓慢也是可以理解的:与其他警校毕业的同事们不同的是,盐月主修植物学专业。 “您获奖了,其实我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最后也没有抓到怪盗基德。” “那个爱出风头的小偷,屡屡挑衅警察的权威。等哪一天抓住了他,定要将他好好教育一番!”盐月重重叹口气,愁眉不展地说道,“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您多虑了,虽然有这么一个两个小角色到处添乱,但总体而言现在还是很太平的。” “我想这一定是长野民风淳朴的缘故,最近东京可很不太平啊!” “噢?出了什么事?” “诸伏你没有听说吗?警视总监去警校视察时的遭遇。那帮学生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啦!” “此事我有所耳闻。”高明莞尔一笑,心想很多年前景光也曾是无法无天中的一员,为警校违纪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止如此,昨天公安部的羽柴警视监被歹徒袭击了。公然袭警,简直是丧心病狂!”盐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羽柴警视监没事吧?”高明关切地问道。 “据说还在医院里,我本来打算去看望一下,但他还昏迷不醒。”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不清楚,公安部还在调查中。”盐月话锋一转问道,“诸伏啊,你也是长野人吗?” “是的。” “警视厅有你这样的中流砥柱,真是让人欣慰啊。我这些年愈发觉得内部人心涣散,队伍越来越不好带了。看到你,我又有了一些希望。”盐月对高明赞赏有加。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刑警而已,我的同事们都很优秀。”高明谦逊地说道,他本以为盐月这般是想要拉拢自己,结果对方出其不意地问道:“诸伏,你结婚了吗?” “诶?还没有。” “那你可得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高明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回答说:“感谢您的关心,只是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怎么?你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吗?” “我现在的工作生活已经很充实了。” “是啊是啊,警察工作都忙,脱单不易呀!但这么一直拖下去,年龄越大,越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 “如果是真爱的话,年龄并不会成为问题吧。” “对于爱情来说,年龄可能没有那么重要。但对于生育来说,年龄还是很关键的。你不想要孩子吗?” 这是高明从警十余年来第一次遭遇催婚。虽然内心哭笑不得,但脸色依旧平静如常:“如您所见,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盐月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不过像你这样优秀的基因不传承给下一代,实在太可惜了啊。你知道吗?我以前是学植物学的,就拿面前这棵树来说,它极为稀有,全世界都没有几棵。如果它们无法繁衍生存下去,等待这个物种的只有灭绝这一条死路。人类虽然眼下还没有这种忧虑,但我们国家的出生率已经很低了,任其发展下去,后果将会很严重啊。” 高明观察着面前这棵看似平平无奇的树,羽状复叶,花朵也不出众,和其他摇曳多姿的花树相比要逊色不少。他好奇地问道:“我以为这是铁树?” 盐月摇摇头,笑而不语。她自然不会告诉高明这棵树比展览会中任何植物都更珍贵:这是在白垩纪就早已灭绝的本内苏铁。 高明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我听闻,您好像也没有孩子呢。” 盐月怅然说道:“是啊,我运气不太好…不过你就不一样了,你还年轻,有很多机会。” 高明不太理解所谓的运气不好究竟是指什么,根据盐月的档案她应该是未婚无子女,但也不便多打听。于是又问道:“这次您来长野也是探亲吗?” “不,我只是想来这里参观一下。我很快就回东京了。” “原来如此,祝您旅途平安。” “谢谢,也祝你早日找到真爱。”盐月含笑说道,“诸伏,如果你不打算结婚的话,也可以去捐精呀。这样可以造福许多家庭呢!” “嗯…谢谢,我会考虑的。” 第二天,高明来到长野县精子库中心。因为他觉得盐月如此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尤其是生儿育女一事,还热切地推荐他去捐精,必然另有隐情。 不过令高明惊讶不已的是,他竟然在大门口遇到了熟人!虽然对方有乔装打扮,但是高明还是认出来了。 “安室先生,真巧啊。” 金毛犬看到对方也愣了一下,真真是大写的尴尬! “救命!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景的哥哥?!” 不消说,来到此地的成年男性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捐精。安室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高明哥也在这里,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好意思:高明哥又是怎么看待他出现在这里的呢? “降谷零,你清醒一点!捐精是光荣的事情,没什么好害臊的!” “捐精能够扩充国家的精子库,为无法生育的家庭送去希望的种子,提高整体生育率” “是的,没错!捐精是为了这个国家!” 一想到这里,本来有几分害羞的金毛狗狗瞬间就像打满了鸡血一样。目光炯炯,气宇轩昂,活像一条正在执行任务的警犬。 “诸伏警官,早上好!”安室中气十足地向高明打招呼,那架势、那气场简直像是在接受上级领导检阅。 高明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真不愧是景光的挚友啊,果然不同凡响! 他会意地点点头,从容不迫地步入精子库中心。 安室保持着适当的社交距离跟在后面,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也走了进去。他内心还有点小得意:“景,你看你就没有这种跟哥哥见面的机会吧?” “两位是来捐精的吗?”一名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去。 高明亮出警察证说道:“我来这里是想调查一些事情。” 工作人员有些茫然:“啊好,您稍等,我去找主任。”转头又问安室,“这位先生您是来捐精的吗?” 安室当然也不是来捐精的,要捐他也得去东京的精子库中心。 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一个曾把他折腾得不轻的疑问:皮斯克在长野究竟调查了什么,竟招致杀身之祸? 安室注意到,皮斯克调查方向主要集中在医院、育儿所等机构,而这家精子库也在调查范围之内。 “皮斯克像是在找什么人的出生记录” 景零一致认为,能让皮斯克这种组织元老费力搜寻的人,必然有不同寻常之处。说不定这就是皮斯克被杀的原因,甚至这个人可能与奥希里斯有直接关联,所以他才会如此敏感。 眼下,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零认为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唯有如此他才能放心大胆地送景光深入虎穴,跟奥希里斯摊牌。 不过,安室并没有直接发问,而是拐弯抹角地换了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爸爸是谁?”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直觉,安室觉得皮斯克就是在找他。如若果真如此,他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安慰:爸爸没有和组织的人发生过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那些人用了爸爸的精子而已。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我们这儿的捐献者信息都是保密的,不能告知。” “我怀疑自己遇到了同父的兄弟姊妹,想要确认这件事。” “你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啊。当然我们这边也可以查,但是不会告诉你们生父的信息,只会说是或者不是。” “如果对方已经去世了呢?” “那你知道名字吗?” “不知道,我只有照片。”安室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高明趁机说道:“其实我来这里也是想调查一个女性曾买过这里的精子,但是授精失败或者婴儿早夭了?”盐月阳子进入警视厅是在25年前。如果她有过孩子,那么定然是在这之前。 “我还是去问主任吧!” 经过一番盘问,高明和安室了解到:20多年前,精子库中心曾有过一次数据库系统升级。在那之前的数据记录虽然还保存着,但没有接入新系统,检索效率格外低,然而他们想要找的正是那一部分。 第145章 两人在庞杂无章的数据记录中搜寻无果后,安室心血来潮地敲了一个名字「莎朗?温亚德」。 而模糊匹配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有一条记录显示「艾碧森?温亚德」(absinthe vineyard)。 “苦艾酒?!” 第124章 灵魂拷问(三) “苏格兰,我只给你3分钟。点击屏幕右下方的按钮,你就可以和波本说话了。”奥希里斯不容辩驳地命令道。 “3分钟?和波本说话?” 苏格兰反应过来:奥希里斯是想通过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来理解这段「扭曲的关系」。 那么,他应该说什么体现出扭曲感呢? 苏格兰定了定神,点击按钮。屏幕上波本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震惊掺杂着不解,显然波本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苏格兰见面。 还没等波本来得及张口,苏格兰就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地说道:“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波本皱起了眉头,但苏格兰仍不管不顾地「表白」着,炽热又坚定:“虽然我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莫大的缘分啊!” 波本忍无可忍,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大骂道:“你有毛病吧?!我还要长命百岁呢,想死自己死去!别拉我垫背!”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你怎么…”苏格兰眼里隐隐有了泪光,语气微微颤抖,心痛不已地问道,“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对我呢,零?” 在听到「零」这个字时,波本只觉头皮发麻:景,你疯了吗?!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忍心?!你摸着良心问问,你是怎么对我的?”波本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歇斯底里地质问道,“在南美雨林里,是不是你唆使迈泰杀了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棋子!你利用我也就罢了,连感情也要玩弄!苏格兰,你就是一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波本慷慨激昂地对着自家搭档一通输出,心想:嗯,虽然完全搞不懂景在干什么,但这么演应该没问题吧? “奇怪,3分钟时间应该到了吧?奥希里斯为什么完全没有反应?” 苏格兰不知道的是,此刻奥希里斯正抱着半只西瓜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吃。 奥希里斯觉得3分钟时间也能不太够。于是打算延时到吃完西瓜再做定夺。 波本见苏格兰不接话了,于是开始自由发挥:“苏格兰,你怎么拨通我房间的?谁允许你接入的?” 听到这话苏格兰心中咯噔一下,他仔细观察波本的房间:虽然人脸几乎占了整个屏幕,但还是能看出那房间比囚室宽敞许多。桌子上不仅有芹菜汁,还有三明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有没有一种可能,波本并不是像我一样被关起来的?” 苏格兰这才意识到他被奥希里斯耍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也只能把这段「扭曲的关系」继续演下去。 “零,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连芹菜都散发着你的清香。” 波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露出厌恶鄙夷的神色:“混蛋,别再纠缠我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苏格兰狂热地诉说着「绵绵情意」,「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吗?」 “别自作多情了!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盟誓?” 苏格兰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哀叹道:“零,你不愿意跟我回家了吗?” 喀嚓一声,视频通话被奥希里斯掐断了。西瓜,并没有吃完。 苏格兰一脸懵逼:诶诶诶?我还没演完啊!怎么能在这儿就切断了呢? 另一头的波本更是一头雾水,他是在接到爱丽丝的邀请后来到这里的,具体原因未知。但波本能从种种细节感受到此事非同小可:他是乘坐一辆窗户被捂得严丝合缝的车过来的。而且自从来到实验室以后,爱丽丝只是让他等着。除了方才的苏格兰之外,他一个人影儿也没见着。 “波本,我们终于有机会好好聊聊天了。”一个和波本的音色极像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是谁?”莫名的,波本觉得他简直就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我有很多身份,也有很多名字。不过对你来说,我的身份是:哥哥。” “奥希里斯?!” 和苏格兰与柯南不同的是,波本与奥希里斯没有任何直接接触。至少在他记忆中是这样的。 因此当奥希里斯以这样的方式与他沟通时,波本不免觉得此前凭借苏格兰或柯南的描述建立起来的形象出现了偏差。 “我们是兄弟?” “是啊,我们有共同的父亲,也有共同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最亲近的血亲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奥希里斯如此坦然地主动承认此事,还是大大出乎了波本的意料:“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你?” “这是因为你心目中的生母,实际上并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这、这不可能!” “冷静点儿,母亲也可以有多重含义嘛!你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眉目了,不是吗?” “你是说艾碧森,盐月阳子?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艾碧森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诶?但我查到了,她使用我爸爸的精子,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哈!你收集情报的能力还挺强的。是的,双胞胎其中一个就是我,不过另一个并不是你。而且,艾碧森也不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所以我妈妈是…”波本隐隐猜到了答案。 “没错,爸爸提供精子,妈妈提供卵子。至于艾碧森和你的乳母,她们是孕育胎儿的子宫。” “可是我的妈妈和爸爸结婚了!妈妈为什么要给别的女人生孩子?” “因为你的母亲没有生育能力啊。不过她去世得早,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奥希里斯的声音有几分同情。 “那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是谁?” “你猜不到吗?” “贝尔摩德?”波本试探着问道,奥希里斯默认了。 波本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一直以来,他都只想找到爸爸,但谁曾想到头来才发现连妈妈都是「假的」。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音信?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奥希里斯解释道,“当时的医院里有不少候选者都接受了试管婴儿。因为妈妈想从中挑选发育最好的胚胎。不过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其他人的胚胎。很不巧的是,你的母亲接受的胚胎被医院搞错了,护士记成了别人的。直到好几年之后,医院才发现了这个错误。” “怎么发现的?” “胚胎编号和卵子编号对不上,所以妈妈意识到她还有一个儿子住在别人家里。” 波本没有深究,但他可以猜想到:既然贝尔摩德只想要最好的胚胎,那么不好的胚胎必然是没能活到出生的那一刻。 “这也就意味着,要么是我、要么是奥希里斯,会在胎儿期就死掉” 然而命运的阴差阳错,让他们都多活了30年。 “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波本问道。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拒绝了。”奥希里斯冷冷地答道。 波本懵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掉进冰窟窿里那次啊。在宫野医院里,我们见过面的。” “想不到柯南还真的猜对了!” 波本仔细回忆,7岁那年掉进冰窟窿里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后来他和景光去了艾莲娜医生那里也记得很清楚。但是快被冻成冰棍的他并没有什么精力去在意医院里的其他病人。 “抱歉,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那是自然,你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家伙身上,怎么会有功夫理我呢?”奥希里斯的语气很酸。 “那家伙…你是说苏格兰?”波本清楚地记着,那天景光奇迹般的开口说话了,还叫了他的名字。小零兴奋不已,差点在医院里翻起了跟头。 奥希里斯用哀愁的语调叹惋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终究会跟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纠缠一生,而你我之间也将会因那个人而形同陌路。” “为、为什么啊?”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扪心自问,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理想追求、你的喜怒哀乐,不全都在那个家伙的支配和掌控之下吗?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那个家伙将是你的樊笼。我给过你自由的机会,但你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他走了。” 最后这句话触发了波本的记忆开关,他回想起一个很小的片段:“零,我们回家吧!”小景光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好耶!” “所以奥希里斯才会对「你不愿意跟我回家了吗」这句话反应这么大,说白了就是当年没争过景,还有怨气呗!” 第146章 “不过话说回来,奥希里斯7岁的时候真的如此成熟了吗?” “为什么妈妈不亲自来找我?” “因为我更聪明先找到了你啊!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家,也就不需要劳烦妈妈了。”奥希里斯说出一个让波本惊骇不已的内情,“我改写了你的档案,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找到你了。” “贝尔摩德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实际上,波本直到读大学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查无此人的「黑户」。但他当时只以为是母亲去世后,工作人员把他的资料登记错了。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奥希里斯干的! 不过在一部分程度上也正因如此,他被上级相中派去做卧底。这恐怕是奥希里斯也未曾预料到的。 “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与我相认呢?为什么不露面?” “因为我还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亲手打破束缚你的樊笼!” “他想让我亲手杀了景?!” 波本惊出一身冷汗,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问道:“你这么做,当真是为了我吗?” “波本,你在顾忌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失败了,无处宣泄,所以想把这种痛苦施加到我身上。” “苏格兰想杀你,即便如此杀了苏格兰也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会的。就像你的弟弟想杀你,但报仇依旧让你感到痛苦一样。这也是你叫奥希里斯的原因,对不对?埃及神话中的冥王,被弟弟杀死,死而复生。他才是你的枷锁,你的樊笼,你生命的基石和人格的底色!”直到这时,波本终于回想起7岁那年与奥希里斯的初遇了:确实有两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子跟他说了很多。 奥希里斯沉默着没有接话,良久才说道:“呵!想不到你也是公安的走狗。” 这下轮到波本惊讶了,他是抱着身份暴露的想法来到了这里,结果组织并没有怀疑过他吗?还是说在奥希里斯眼里,诠释波本的最佳切入口是苏格兰,公安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附加属性? “波本,你把骨子里离经叛道的传统都丢了啊!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奥希里斯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被苏格兰栓得太紧,已经失去自我了,是不是?” “奥希里斯,真正需要打破桎梏的人是你!你在死亡的阴影下徘徊太久,你身陷泥淖而不愿脱身!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吗?带着你弟弟的遗愿活下去不好吗?为什么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以前不是这样,对吗?” “我理解你的,因为我是你的镜子,因为我也有一个可以分享世界的同伴。我猜你和弟弟也是这样的吧?但是什么阻碍了你们呢?为什么你们会反目成仇?难道说…是因为妈妈吗?” 奥希里斯冷笑一声,恢复了原本孩童的音色:“波本,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如果苏格兰死了,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教育我吗?” “你、你想干嘛?”波本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威胁意味。 “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就由我代劳好了!等苏格兰死了,我想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彼此。” 下线许久的苏格兰重新上线时,还坐在原来的那把椅子上,但四肢和头部都被固定住了。 “真可惜啊苏格兰,看来你没办法和波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而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是我,不是你噢。” “等一下,你说你跟我的生日在同一天?”波本突然兴奋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奥希里斯莫名奇妙地问道。 “妈妈说我是零点刚过就出生的诶,所以我才是哥哥!”金毛犬骄傲地说道,这一出把苏格兰都给整懵了:现在是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吗? 脑回路清奇的狗狗继续说道:“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所以弟弟应该听哥哥的!收手吧奥希里斯,你这样只会徒增罪行而已。” “这样不行的,零!奥希里斯不是普通孩子,他不会吃这一套的!” 苏格兰哭笑不得地心想。 果不其然,这段劝降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苏格兰面前出现了一把枪:“波本,是我来扣动扳机,还是你来?” 波本大惊失色,失声尖叫:“别开枪!” 苏格兰面对枪孔却一反常态地冷静,语速飞快地说道:“奥希里斯,这就是你对付我的方式吗?在你对我已经有了深入了解以后,你能想到的方式居然仅仅是一把平平无奇、毫无新意的枪吗?您就是这样征服对手的?在无法摧毁他的精神情况下,用最粗暴的手段去摧毁他的身体?哈哈哈,你这样根本威胁不到我,害怕的只有波本,而我根本不会怕你!” 波本吓得面如土色:景,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找死啊! 然而苏格兰还在持续输出:“奥希里斯大人,您在20年前为乌丸先生制造了如此精巧的刑具,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了一把平庸无趣的手枪?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你的想象力都被狗吃了吗?!作为对手,我难道不值得更好的死法,一个刻着奥希里斯烙印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死法?你明明知道,我渴望的是与死神赌局!” 奥希里斯微微一笑:“苏格兰,刚才是谁在说「我不是绝望寻死的赌徒」来着?噢我知道你的逻辑:你想误导我,认为你刚才在撒谎,但是面对枪口你暴露了生存的本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赌赢的,所以这次你依旧选择赌!这就印证了我对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对不对?你觉得我会因此感到高兴吗?” 苏格兰挑挑眉毛,不言语。 “当然不会了。赌徒是我强加给你的人设,你认了。扭曲的关系也是我强行赋予的,你接受了。我给你什么饵,你咬什么钩。你是如此,波本亦然。呵!你们俩的双簧唱得不错。不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因为一个毫无主见、只会全盘接受的人,是做不了卧底的。尤其是像你这样活了这么久的,就更不可能了。” “谢谢夸奖。”苏格兰礼貌地应道,心想:奥希里斯果然还是识破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很清醒的对手,能够扒开谎言背后的真相。 其实从一开始,苏格兰就预感到处境不妙。语言和文字看似是有效的工具,可以成为沟通人与人之间的认知桥梁,但言语也会变成难以逾越的障碍。理解一个人,仅靠他说的话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从奥希里斯选择只用声音主导审讯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绝无可能赢下这一局。 这场游戏,毫无公平可言。 “苏格兰,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所以不需要刻上我的烙印,我想属于你的最好的死法是带着波本的绝望死去。看着那张脸!很快,你就再也看不到了,而这一幕会永远地刻在他的心里,永生难忘!” 苏格兰挣脱不出,然而当他的嘴巴被撬开时,他恍然意识到枪里面并不是子弹:他猜对了,奥希里斯的确为他安排了一场赌局。 芹菜汁混着胶囊被他吞入肚中,在他的体内引发了剧烈的生化反应。 奥希里斯慢悠悠解释道:“雪莉并不知道,当年她父母的研究成果并没有保留下来,aptx系列是她在我的研究基础上完成的。这一颗是最新版aptx5010,还没有在小白鼠身上实验过,让我来赌一把你是否会再次创造奇迹吧!”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波本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在惊慌失色的他几乎快要崩溃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情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哇噢-变小的景也可爱了吧!” 第125章 混沌分形 “哥哥,陪我玩嘛!”刚从爱丽丝的实验室回来的小男孩撒娇道。 “等晚上再说好吗?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就是因为你很忙才更要拖住你啊!” 柯南本能地认为奥希里斯的疯狂计划马上就要推进到一个极为关键的节点了。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本着能拖就拖的原则,他绝对不能让奥希里斯得逞。 “不要嘛,哥哥昨天答应过给我讲晶络的故事。” “乖,去藏书室等我好吗?晚上再陪你玩儿。” 柯南怏怏不乐地去了藏书室,叹息道:只恨没有一根麻醉针!要不然我早就解决他了! 小侦探来到中央的全息投影屏处,发现自己没有权限打开。只得将目光投向丰富的藏书,心想:何不趁此机会恶补一下生物学知识? 柯南钻进浩如烟海的文献中,一盏孤灯作伴,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满眼都是生涩难懂的文字。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吃下去,用他发育18年的大脑去找寻晶络的理论依据。 当柯南忘我地阅读着《物种起源》时,奥希里斯终于出现了。看到柯南手里那本书,奥希里斯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柯南,你以前对进化论的了解有多少?” “我知道人是从猴子演化而来的。” “这就不错啦!你能接受演化的观点就很好。” 第147章 柯南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奥希里斯,确认对方真的不是在嘲讽,说道:“我以为这是常识。” “直到今天,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个理论。最起码神创论者是不吃这一套的,他们坚信人类是在第六天创造的。” “哥哥,即便我认可进化的观点,晶络对我来说还是好费解噢…” “嗯,一下子接受这个概念确实跨度太大了。我还是从一个更简单的例子讲起吧。”奥希里斯打开了全息投影屏,上面出现了一个柯南无比熟悉的生物,“一切都从这只蝴蝶开始的。看到它翅膀上的花纹了吗?” “嗯,很漂亮。”跟奥希里斯送给柯南的那只极为相似。 “柯南,你能解释它吗?” “解释什么?”柯南一头雾水。 “这种漂亮的图案是如何生成的?” “诶?这是被刻在蝴蝶dna里的,通过控制色素的分布,让翅膀上显示出花纹。” “没错,dna!但是地球上的所有动植物都受dna支配,这个回答还不够接近真相。如果我想要一个更优雅简洁、更直白准确的解释呢?比如,用一个数学公式来描述这种几何图形?” “数、数学?”柯南困惑不解,与常规的圆形、方形相比,蝴蝶翅膀上的花纹复杂无序,这算哪门子的数学? “不仅仅是蝴蝶,奶牛、猎豹、斑马、热带鱼身上的花纹也都可以用数学模型描述。它们被称为「图灵斑图」。”奥希里斯解释道,“简单来说,你可以把这一个个生物体视为一个系统。在这个系统里,催化剂和抑制剂就像两股对抗的力量控制色素生成。当两者势均力敌时,系统达到稳定状态,形成对称的图案。然而这个系统是非常容易被扰动的,一点点不平衡就能产生强烈的扩散反应,系统通过实现自组织,逐渐发展出一些特征,最终形成这样复杂美丽的图案。” “嗯、呃,好神奇噢…”柯南瞪大眼睛努力理解着奥希里斯的话,他后知后觉地问道,“诶?图灵斑图?艾伦?图灵吗?” 在柯南的印象里,图灵名垂青史的主要贡献有三项:其一是为现代计算机奠定数学基础的无限纸带模型图灵机,其二是破解了恩格玛密码机,其三是提出了著名的人工智能判断依据图灵测验。 “想不到图灵还研究过生物学?!” “没错,正是图灵开启了这个游戏:用数学解释生命的奥秘。宇宙中生命的任何形态,都可以描述为数学过程。”奥希里斯断言道。 柯南震惊了,简直被刷新了三观。 “所以,晶络本质上是一个数学问题?” “我刚才为什么要在生物区藏书那里耽搁这么久?!” 看着柯南难以置信的表情,奥希里斯敲击了几下操作盘,投影屏上显示出许多令人眼花缭乱、神秘莫测的画面来:“只可惜图灵去世得太早了,没能继续他的研究。后来者们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分形几何。看到这些美丽的图案了吗?这都是分形。虽然它们乍看上去都很不规则,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图案中每一个放大的局部都映射出整体,这叫做自相似性。” “就像晶络映射出了整个宇宙的图景吗?” “是的,这就是我的本意。宇宙的一切答案都在我们体内,这就是最终极的真理。”奥希里斯得意地说道,“当我们与宇宙万物融为一体时,时空尺度的限制便不复存在了。想想看,自诩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是多么的可悲!我们纵然有聪慧的大脑,但认知局限的束缚把我们禁锢在一个狭窄的范围之内,我们无法倾听理解他人的心声,无法真切地感知世界的宏大美妙。我们能感知的时间短不过一秒钟、长不过数十载,能够感知的空间也不过富士山的高度,地球一圈的距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难以把握。” “有了晶络,大家就都会读心术,能够倾听别人的心声了吗?” “严格来说,心脏是dna生物进化的产物,到那时可能已经没有心脏或者大脑这种器官了。甚至物种差异、生殖隔离这一类概念也将被重新定义。因为一旦改变了生命的地基,顶层的大厦自然也被翻新重构。不过我敢肯定,生物之间会更加了解彼此,进而了解整个世界。” “那哥哥已经掌握这种神奇的能力了吗?” 奥希里斯被逗笑了:“柯南,我体内当然没有晶络了。不过要说读心术的话,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事情吧?” “诶?” “我们的所思所想不过都是来源于大脑神经元放电而已。”奥希里斯泰然答道,递给柯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在骗你了,对不对?” 逢场作戏,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骗子与骗子的交往,最真诚的也只有欺骗本身。 柯南骗下去的动力是为了探究真相,那么奥希里斯又图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心甘情愿地戴上一副又一副面具,乐此不疲地迷惑众生呢? 一秒入戏,双方都是经验丰富的演员。 “哥哥,dna要怎么才能被晶络取代呢?” “还是从这只蝴蝶讲起吧!”奥希里斯问道,“你应该很熟悉那个故事吧?当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 “将会在得克萨斯州引发一场龙卷风。”柯南接话道,“蝴蝶效应。” “对,这个理论影响力很广,几乎成为了一个代名词。实际上,蝴蝶效应描述的也是一个数学问题:混沌理论。” 柯南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没听懂。 奥希里斯耐心解释道:“和分形一样,混沌学也是研究非线性动力系统的。在这里,我们把一个局地气候模型视为一个系统,蝴蝶、气流、云层等等都是系统的一部分。蝴蝶扇动翅膀,触发了初始扰动,随之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量变引起质变,最终使得整个系统达到一个新的状态:形成龙卷风。” “这也是数学可以解释的?” 奥希里斯微微一笑:“看来你对数学物理的理解还停留在高斯、牛顿的阶段。但数学不仅仅是1+1=2或者尺规作图,物理也不仅仅是小滑块做匀加速直线运动。你知道单摆吧?” 柯南在内心吐槽道:当然了,天鹅古堡里的那个印象极为深刻。 全息投影屏了上显示出来一个单摆模型,奥希里斯指着它说道:“对于理想的单摆模型来说,它每时每刻的位置、速度、角动量都是可以计算的。然而,如果我们在小球下面再栓上一个球,把双摆变成单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它们两个会一起做圆周运动咯。”柯南比划着说道,然而当屏幕上的双摆模型动起来时,他惊觉与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与周期性简洁规律的单摆运动相比,双摆的运动模式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它们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这就是混沌系统。”奥希里斯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点说道,“如果你只盯着这个小球看,它在这里荡来荡去,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完全看不出来什么规律,对吧?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一个如此简单的模型,两个小球、两段绳子再加一个固定点,就能实现如此复杂的运动呢?更神奇的是,如果我稍微改变一点初始角度。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柯南茫然地摇摇头。 奥希里斯笑意更深:“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柯南更加震惊,两个双摆系统同框对比,差异更加明显:一开始它们的运动轨迹还很相似,但随着时间的推演,差距也越来越大,最后完全分道扬镳了。 奥希里斯热情洋溢地赞叹道:“混沌的美妙之处就在于确定性系统中却表现出了不确定的行为。既不可重复也不可预测,整个系统看上去杂乱无章、完全随机,毫无规则可循,这也是它被称之为混沌的原因。但是这依旧属于动力学的范畴,只不过非线性系统就不归牛顿管了。” “混沌系统对初始条件异常敏感,就像蝴蝶扇动翅膀的时机、双摆模型中的起始状态,一点微小的变化所能给整个系统造成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 “另一方面,混沌系统中也呈现出分形的特征,即自相似性。看到双摆的运动轨迹叠加起来的样子了吗?把局部放大来观察,是不是觉得和整体很像?” “宇宙就是人类目前观测到的最庞大的系统,其中的一切都源于奇点,而大爆炸诞生了所有的灿烂和辉煌。柯南,这是宇宙最终极的奥秘,我想去解答这个问题,找到唯一的真相。” 恍惚间,柯南感觉到自己想象力的边界被突破了,整个人都与浩瀚苍穹融为一体。一切都是数学,万物皆为变量!身为dna生物的他正是全宇宙最复杂生态系统的一部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这个系统。而这个系统的反馈变化也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他的神经。 蝴蝶效应,多么美妙的词语!一点发端,便能催生出这多姿多彩、变幻莫测的世界。 第148章 当年15岁的国中生新一注意到失踪的小学弟优树,跟随线索步步深入,绝不会料到这场侦探游戏会将他指引到这里。 那么,奥希里斯送给他的那只蝴蝶,又会将人类引向怎样的未来呢? 在星辰大海中畅游的小侦探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猛地缓过神儿来:“哥哥,刚才你说混沌系统是不可预测的。那么你怎么知道设置怎样的初始条件才能让晶络取代dna呢?” 按照奥希里斯的疯狂设想,晶络计划绝不是一个单纯的生物学意义上的「改造」,而是一个社会层面上的实验,人类的抵制、其他物种的猎食,这些真的都可以用数学来解释吗? 奥希里斯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极好!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难题。虽然混沌系统无法精确预测未来的演化过程,但它仍具有局部预测性。简单来说,无法得到解析解,却能计算数值解。不过,当建模对象是整个地球时,计算难度是相当复杂的。” “哥哥算出来了?!” “哈哈哈,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厉害?是超大型计算机帮助我完成这项任务的。通过数以万计的模拟实验,我推算出了晶络的结构。不过初始条件还没有完全测试完毕。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点,必须谨慎对待,否则一不小心可能酿成大祸啊…” “所以现在还处于计算机模拟阶段,没有投入实践!” 这是柯南这么多时日来所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不由得让他长舒一口气。 “呐呐哥哥,我想看一看你的模拟游戏!” 第126章 真名实姓 “风见,你的上司还是没有消息吗?” 风见垂头丧气地看了一眼川畑,摇头表示:“手机停机,邮件也不回,根本联系不上。” “那你尝试联系过其他人吗?比如说他的朋友或者协助人之类的?” “我问过降谷先生的同期们,但他们都说最近没有联络过。” “那个fbi呢?” “降谷先生绝对不会把行动计划透露给赤井秀一的。” 川畑眉头一皱:“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虽然我们从羽柴的住所找到了公安和组织私下交易的证据。但这还不够,不能证明千木良就是他们联手害死的。下一步该做什么?你的上司就没有透露过吗?” 风见无奈地回答说:“降谷先生从不解释这些事情,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只是照着他的命令行事而已。” “嗯,很好!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给你发号施令的人不见了,你该如何行事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等等…” “等?你在开什么玩笑?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事情已经到了要摊牌的地步。他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儿上失踪了,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风见当然有过种种不安的猜测,但是都被强行按压了下去:“这不可能!降谷先生的能力如此出众,他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你上司的能力如此出众,所以根本不可能放任出现这样混乱的局面!他应该是一个很小心谨慎、思虑周全的人吧?难道他就没有准备任何应急预案?你是他唯一的属下,你应该最清楚这件事才对啊!” “但、但是我不记得降谷先生对我交代过类似的事情…在我眼里,降谷先生就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风见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突然眼前一亮,激动不已地攥着川畑的手,“我、我想起来了!降谷先生他,他说过的…” “风见,你冷静点儿,他说什么了?” “降谷先生说他绝对不会出事的,因为他是全日本唯一的阿姆罗!身价一亿日元!” “哈?” …… 降谷零感觉自己在坠落。 不过「坠落」一词也可能不准确,因为他感受不到空间的相对位置,四周一片漆黑,黑得很均匀,仿佛黑洞一般吸走了所有的光,连他自己也失去了颜色。 他还拥有在人间的记忆,他模模糊糊记着爱丽丝来到他的囚室外,她似乎对他颇为失望:“波本,我以为你是真正的同伴。想不到你竟然与苏格兰沆瀣一气!” “爱丽丝,我是你的同伴。20年前命运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让你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现在,你可以重新选择。” “你觉得我错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的,奥希里斯也会。” “呵!你还真是无可救药,看来我只能把你送到另一个世界了。” 后来的事情波本记不太清了,恍惚间他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他看到爱丽丝把针头扎进他的血管,但却无力抵抗。再后来,他就看不到光了。 零还在坠落。 他想象自己是一只蛋,被敲碎的蛋。 蛋壳裂成一块一块的,被研磨成粉末。 蛋黄和蛋白流淌出来,被搅拌成稀薄的液体。 不,比这更加彻底! 他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与骨肉分离。 整个人被打破,被撕裂,被重组! 连dna的碱基对都被生生掰开,成为游离在黑洞中的孤儿。 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惊骇。 最终,他甚至从灵魂中被抽离出来了,于虚空的深渊看清了那只巨大的幽灵。 “原来这就是我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 在刚刚恢复意识还没有睁眼的那一刻,身体里有一个声音说道:“你的名字是:汪汪崽。” 汪汪崽欣然接受了这个设定,他无需睁眼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一条狗,全身覆盖着奶白色的毛,不多不少一共37105根。 不仅如此,他精确地掌握着自己身体相关的一切,还能够感知到眼下正趴着这片草地散发出的青草气息由空气分子传送到他的鼻腔进而引发的一系列化学反应。 更有甚者,他不仅对自身了如指掌,对于周遭的环境也相当熟稔。此刻,他位于一片大草原上,与湿季的非洲大草原地貌景观极为相似。前面7.56米处有一条河,平均水深3.25米,河水清澈见底。但他能够感知到水分子随风的每一次移动和撞击,听到数百里之外风的源头。 狗狗睁开眼睛,视觉的加持让本就极为敏锐的五感把眼前的一切刻画地更为真实具体。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生前从未有过的狂喜! 仿佛一个在黑暗的迷雾中挣扎了30年的人,终于窥得光亮! 又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百脉皆通,无比舒畅! 这一刻,所有的喜悦和兴奋都无以言表! 狗狗无法遏制内心的冲动,他仰起头颅,朝碧蓝色的天空和流云发出一声明快的犬吠:“汪!” 他想庆祝这美妙又伟大的时刻。高歌一曲,尽情舞蹈,狂欢喝彩!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些,就像超负荷运行、内存爆炸的电脑一般,死机了。 狗狗昏迷了过去,再度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汪汪崽已经不记得在非洲大草原上的事情了。 这一次他在雪原上,白雪皑皑,冰封千里。他的怀中缩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猫咪。 特别小的一团,还不及狗狗的脑袋大。 “汪汪汪!”(喵小苏,你好可爱呀!) 狗狗激动地直叫唤,简直像老母亲一般捧在手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想:软软糯糯毛茸茸,实在是太可爱啦!怎么可以有这么可爱的雪团子?! “喵?”(你怎么这么兴奋啊?) “汪汪汪!”(因为你真的好可爱,非常可爱,无比伦比地可爱啊!) “喵喵喵…”(我不觉得这里怪怪的…) “汪汪汪!”(因为我们死了嘛!这是另一个世界啦。) “喵?”(你死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啊?) “汪汪汪!”(虽然没能完成任务,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人能死而复生的。好在我们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喵…”(你这心态也太好了吧…) “汪汪汪!”(生前死后都跟你在一起,即便成了狗又有什么所谓!) “喵…”(但我还是很难接受…) “汪汪汪!”(没关系!我来帮你适应新环境!) “喵?喵!”(你要干嘛?我不要!) “汪?”(咦?明明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啊?) “喵喵喵!”(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舔我的毛!) “汪汪汪!”(但这明明是基本的毛茸茸社交礼仪呀!) “喵!”(那也不行!) 被拒绝的狗狗满腹委屈,心想:这只雪团子一定是糯米糍口味的吧! 然而不管热情的狗狗如何哀求,甚至把尾巴摇成了一朵花,高冷的猫猫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 狗狗躺在地上撒泼打起滚儿来,尾巴扫出的冰花还怪好看的。狗狗也知道这件事,于是玩地更加起劲儿了。 第149章 “汪汪汪!”(过来陪我一起玩嘛!我们以前都没有机会好好休假,这次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啦!) 实在看不下的猫猫轻巧地跳到了狗狗肚皮上,由于体型差的缘故,猫猫看上去只有小小一团,像在狗狗肚子上盖了一层小毛毯似的。 喵小苏支楞着小短腿,歪歪扭扭地朝前走了两步,伸出一只前爪按住汪汪崽的嘴巴。 “喵!”(你兴奋过头啦!) “唔,可是我喜欢这样的我和这样的你嘛!多可爱呀!” 猫猫愣住了,心想:“奇怪,为什么汪汪叫还能听到说话呢?” 狗狗也惊讶不已,心想:“好神奇噢!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或许灵魂之间的交流不需要以语言为媒介吧” 这一刻,他们真的完完全全理解了彼此。 所有的情绪都被共享,所有的想法都没有隔阂。如同水溶于水中,他们的灵魂也彻底融为一体。 他们来到世界的尽头,既看清了自己的灵魂,也抵达了对方的内心。 得知此事的狗狗愈发兴奋了起来:“原来死后的世界是如此的奇妙!我能感受到你有多在乎我!也能感受你也喜欢我的毛毛!啊哈,我还知道你害羞啦!” “好啦,我也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有多可爱了…” 被一连串「可爱」暴击的猫猫无奈地叹息道。 说时迟那时快,五感敏锐、反应迅敏的狗狗「蹭」的一声咬住猫猫的后脖颈,翻过身来。 猫猫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狗狗的心声:“东偏北13.2度,1635米处,有一只兔子出洞了!” “诶?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啊!不过这也正常,要是只有咱们俩才奇怪呢!” 狗狗后腿一蹬,四肢发力,逆着寒风飞快地跑了起来,空气中的冰晶覆盖在毛茸茸的小可爱们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糖霜:“走,我们去追兔兔啦!” 第127章 灵魂拷问(四) “不可以噢,柯南。”奥希里斯拒绝了柯南想要体验晶络模拟游戏的请求,“这个游戏不适合你。” 柯南一脸沮丧,很委屈地问道:“为什么呀?哥哥可以变成晶络,我就不行吗?那是不是以后我就离哥哥越来越远了呢?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哥哥,不要丢下我嘛!” 奥希里斯摇摇头:“柯南,我们都不会变的。晶络在遥远的未来,能活到那一天的生物还没有出生呢。” “有多遥远呢?” “根据我的推算,大约50万年吧!虽然dna绝对无法赢得游戏胜利,但为了生存他们会被激发出来一切潜能。对于dna生物来说,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厮杀,我愿称其为第6次物种大灭绝。只不过和前5次死灰复燃不同,这一局晶络将彻底把dna赶下历史舞台!”奥希里斯的眼中满是憧憬,而柯南整个人都呆住了。 50万年是什么概念? 50万年前,早期智人都还没有出现,人类尚未赢得食物链顶端的地位。 50万年后,晶络将会是地球的霸主吗? “第6次物种大灭绝,真亏你想得出来!” 柯南不禁感叹,他对于奥希里斯所设置的上限太低、下限太高了。之前他还傻傻地以为这会是一个相对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计划,地球上的物种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听奥希里斯的意思,是要每一个物种自己闯出一条优胜劣汰的血路:对于活下来成为转化为晶络的那些自然是一份无上的礼物。而对于不幸被淘汰的那些无疑是最恶毒的诅咒了。 想来当初那些走出非洲的智人祖先绝对不会料到,数万年后人类之中会诞生出奥希里斯这么一个冥王。在遥远的太平洋岛国上,一个离经叛道的后裔会穷尽一生想要将数十亿年来的地球进化史彻底改写。 这种人究竟是怎么进化出来的?这个问题恐怕连进化论的宗师达尔文也难以回答了。 “哥哥,既然你看不到那一天,为什么又要做这件事呢?50万年实在是太遥远了啊!我只想让哥哥陪我玩儿…” 奥希里斯微笑着答道:“对于普通人的一生,50万年的确遥不可及。但对于物种进化来说,50万年并不算太长。” “其实我不太喜欢「进化」这个词,「演化」才是更恰当的称呼。任何生物,不管是因为内部原因还是外部因素,发生改变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为了更好地生存。但是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dna生物种种变化能带来的并非全都是进步。比如肺鱼,现代的子孙后代并不比祖先高级,甚至还退化了。” “人类也会退化吗?”柯南问道。 奥希里斯重重叹了一口气:“是啊!人类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只不过那些每天庸碌无为、醉生梦死的人还浑然不觉,慢慢地这会侵蚀他们的大脑、削弱他们的意识,就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几百代人之后,人类就再也无法自诩为地球的主宰者了,往昔的文明之光都将不复存在。记住,人类不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只会变得越来越愚钝。” “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算出来的。” “我可以看看吗?”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我想应该找不到了。”奥希里斯面不改色地说道。 柯南冷笑一声:“呵!找不到了?你认真的吗?一向以谎言和面具示人的那位先生竟然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谎都懒得圆,你是不是已经厌倦这场游戏了?” 奥希里斯略有些惊讶地望着柯南,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看那意思是任由柯南继续说下去了。 “这根本不是你的梦想,对不对?是你弟弟的。奥希里斯,你有一个真正的弟弟,一个「等病好了就可以一起玩儿」的弟弟,对不对?你保持孩童的模样,就是一直在等着那一天,这样的话你可以假装你们从来没有错过彼此,这些年虚度的时光统统都不存在。” 奥希里斯不置可否。 “你弟弟的愿望很单纯,他说他想让世界更好一点,所以你答应了他。但是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这真的是你弟弟想要的吗?!”柯南陡然提高了音量,奥希里斯冷着脸不说话,“图灵用数学知识在二战时期拯救了万千生灵,而你却想掀起第6次物种大灭绝!别再用宇宙真理之类的幌子为自己粉饰了,你根本对这个世界的生命毫不关心!你把每一个生命都当作实验的小白鼠!什么晶络?这无非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给你弟弟的陪葬计划!” 奥希里斯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戚:“我给你讲了这么多,到头来你还是不懂吗?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我与你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都在为了唯一的真相而努力!我是在拯救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好更优越。于灰烬中,终将迎来新生。” 柯南几乎快要被气笑,完全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能力:“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你是说50万年吗?你连50年都没有活过,怎么敢用自己的异想天开去定义地球的未来?你有什么资格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整个世界?!” “我没有灌输任何理念,没有设置任何游戏规则。晶络只是我提供给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他们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他们有拒绝的余地吗?” “当然有。只不过晶络总归会赢得胜利的。” “那选择还是拒绝有什么意义?!” “人生来就是要死的,但大家还是想要好好地过完一生。那活还是死又有什么意义呢?dna注定会被晶络取代,但双链生命体垂死挣扎的过程也很美啊…这50万年,必定是地球上最波澜壮阔的史诗!柯南,你不想跟我一起见证这伟大故事的序曲吗?” “我关心的是活生生的人,和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同呼吸共命运的人!即便那些人在你看来愚蠢无知,但他们也是人!没有任何人能够随意生杀予夺!清醒一点吧!什么死而复生,什么宇宙真理!我才不会为了50万年后的未来加入你这个狗屁不通的计划!”柯南吼得嗓子都快破了音,剧烈地咳嗽了几下。 奥希里斯默然不语,眼睛里隐隐有几分怜悯:“关心那些人,值得吗?” “值得。我会尽我所能,去救每一个人。” “包括我吗?” “当然,如果你想自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奥希里斯递给柯南一个暗示的眼神:“但我很担心你会自杀啊…” “为什么?”柯南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奥希里斯没有正面回答,用梦呓般的低语轻声念叨着:“死亡是最昂贵的礼物,每一个生命体都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为什么这么渴望活着的我们会想要这份沉重的礼物呢?因为,活着实在是太心累太绝望了!那些挣脱不出的囚笼,那些必须背负的重担,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呢?生命难道不应该欢乐的吗?为什么我经历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死亡是最慷慨的礼物,不管你生前遭遇了什么,死神都能摆脱人世间的一切痛苦。” 第150章 柯南面无表情地问道:“20年前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蛊惑斯旺先生杀害自己的女儿?” 奥希里斯吃了一惊,哭笑不得地说道:“柯南,你对个体的关怀真是令我吃惊啊!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每一桩悬案的疑点我都记得。看来你的花言巧语对我根本不管用啊。”柯南恢复了自信。 “噢?那你还没有别的想问的?” “为什么绑架优树的时候,要求他写作业啊?” “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在他们家彻夜不归去网吧玩游戏,被爸爸发现的话一定会打得很惨。他应该乖一点,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告诉我你弟弟到底在哪里?你把他变成什么了?这些年来替你发号施令的人就是你弟弟,对不对?” 此刻,获得晶络体验卡的两位公安先生还在南极冰原上追兔子,不知是自掘坟墓还是力挽狂澜。 柯南已经等不到他们来救,他预想的剧本是他去救他们。 “柯南,你想做救世主吗?” “我不是。” “真的吗?但你说你想去救每一个人,这就是救世主了吧?” 柯南完全没有兜圈子的心情:“随你怎么想!我猜你的弟弟应该就在这附近吧?他死了,但又没有完全死。比如大脑还有意识的植物人?” “为什么你对我弟弟这么感兴趣?”奥希里斯皱起眉头。 “因为他也是人,是我来到这里最想得到的答案!你这样对他根本就不公平!你有没有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这份礼物?昨天过生日的时候,你看上去很开心啊,是想到你弟弟了吗?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遥不可及的未来呢?好好看看你脚下的路不行吗?你已经偏离最初的轨迹太远了。” “没错,一点微小的扰动都会让整个系统的状态发生巨大的改变。而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 “别给我讲什么蝴蝶效应,我在讲你的人生!你已经犯下太多错误,你弟弟也不会愿意看你这么继续错下去了。收手吧!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只要你乖乖认罪伏法,你完全还有机会尝试新的人生。” 奥希里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乐不可支:“看起来,人类派出的救世主口才不太行啊…无所谓了,反正你再讲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什么意思?” “看到那个沙漏了吗?” 柯南困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书架旁边的黑漆桌台上确实有一个平平无奇的沙漏。他没怎么太注意过,而现在沙漏中的沙子已经全都漏完了。 “d-lab?” “不,这是我的沙漏,用作倒计时。” “倒计时的终点是什么?”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柯南脑子嗡了一下,大声质问道:“可你说一切还在模拟阶段!” 奥希里斯耸耸肩:“真抱歉,我对你撒谎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好好听我把话讲完呢?” “你个混蛋,你到底做了什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奥希里斯故作同情地说道:“很遗憾,虽然你拼尽全力想要救下每一个人,但是这次你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第128章 突发事件 “叮铃铃叮铃铃!” 凌晨三点,熟睡中的萩原被紧急通知叫醒。他揉揉眼睛蹭地一声从被窝里钻出来。 身为爆处班的一员,免不了会在深夜执行任务。当夜间值班的同事遇到难以处理的问题或者出现紧急突发情况时,其他人也会被召回岗位。 “这大半夜的又出什么事儿了啊?”萩原一边嘟囔着一边迅速穿好衣服鞋子。他有点在意的是上级命令他们在警视厅集合,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直接赶往案发现场,也没有对这次深夜召集令给出任何解释,只要求「尽快到岗」。 “难道是外地的任务?”萩原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如若是这样,那么就意味着当地警方的力量不足以解决此事。 “看来是出大事了啊,阵平酱。”萩原一出门,就看见隔壁的幼驯染也顶着狗窝似的卷发,蓬头垢面地走了出来,“你也太不注意形象管理了!” “别磨蹭了,赶紧走吧。头发有什么要紧!” “我开车载你就好了,你还是整整头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逃荒的呢。”萩原揶揄道。 凌晨三点的东京,没有了白天的繁华。 整个城市尚在熟睡,空旷寂静的街道上黑色马自达披星戴月,飞驰而去。 沿路卷起阵阵花香,若是被得花粉症的路人撞见了,怕是要打好久的喷嚏。 “老大,出什么事儿了?”一到警视厅,松田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稍安勿躁,我还在等上级的通知。” “那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半夜叫起来干嘛啊?折腾人哪!” “这是上级下达的指令,我也不能违背啊。你们都在这里原地待命就好,有什么行动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看来您也什么都不知道咯?啧啧,指挥都乱成一锅粥了,肯定出了大乱子吧!”萩原好奇地打探消息。 “萩原,不要在这里闲言碎语、多嘴多舌。前线局势错综复杂,在没有充分掌握情报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前线?”萩原瞪大了眼睛,“我们要跟谁打仗呢?” “咳咳…总而言之,你们都留在原地待命。” “是!” “萩原前辈,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啊?”一个还没多少工作经验的新人问道,他第一次接到这种通知,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武藤,放轻松点儿哈!这就是一次演习,测试一下你们的应急机动能力。什么事儿都没有啦!”萩原拍拍新人的肩膀安慰道。 武藤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笑容舒展开来:“那就好啊!您不知道我刚才来的路上有担心,我还以为我们要去福岛呢!” “为什么要去福岛啊?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 “据说核电站停了。”武藤老老实实答道,“其实今天,啊不对应该说是昨天晚上,我跟朋友一块开黑打游戏来着。打着打着他突然下线了,那时候大概快零点了吧。过了一会儿他跟我说核电站那边出事儿了,好像是发生了爆炸。” 武藤天真地以为此事他们无关,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萩原在心里默默分析一下眼下的形势,觉得武藤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如果真的已经发生了爆炸,那我们也无力回天了啊。还是说仍有炸弹?” “不对,这可是核电站啊。且不论犯人是怎么做到的,普通炸弹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威力?” “倘若不是由于一般意义上的爆炸所引起的,为何上级又如此含糊其词呢?” “阵平酱,你怎么看?”萩原把松田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我想即便核电站真的停止运行了,应该也不会是核反应堆出了什么问题吧。或许是破坏了电力供应线路?”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吧。你看都过去3个多小时了,上级却迟迟没有敲定方案,这不很奇怪吗?” “又或许是他们不明情况,害怕捅出更大的篓子。” “诶?什么意思?” “福岛核电站一共有6个反应堆。如果真的是反应堆爆炸了,你猜炸了几个?” “喂喂阵平酱,这种时候不要开玩笑啊!” “居然全炸了?!”武藤发出一声惊叹,听得萩原心头一颤。 “武藤,什么全炸了?” “石油钻井台,新闻上说人员伤亡挺严重的,还引发了原油泄露。” “在哪儿啊?”众人急切地问道。 “墨西哥湾。” “呼…”萩原悬着一颗心稍稍放下:吓死我了,还以为是6个反应堆全炸了呢。 “萩原前辈,我们要在这里待到明天上班吗?”武藤眼巴巴地问道。 “你要是困了的话,可以先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我不困,我也睡不着…” 萩原看出对方神色有异样,关心地问道:“武藤,有什么心事吗?” “就、我刚才说的那个朋友,他说有点恶心,还呕吐,头晕。” “吃坏肚子啦?去医院呀!” “不是不是,我…我担心是核辐射。” 一语惊醒梦中人,萩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受到核辐射患者一般的症状正是如此,严重的一些的还有脱发,皮肤溃烂、出血等,甚至还会增加罹患癌症、胎儿畸变的发生率。 “你朋友住的离核电站很近吗?” “也不算特别近吧,隔着几十公里呢!” 萩原心下一沉,大呼不妙。这么远的距离都受到辐射影响,那就说明辐射量已经高了。 而这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先前最坏的猜测:果然是反应堆爆炸了。因为唯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出现严重的核泄漏现象。 第151章 众所周知,核反应堆最重要的结构就是堆芯。这颗由核燃料和控制棒组成的心脏,以核裂变为动力,永不停息地跳动着。核燃料供给着能源,而控制棒调节着控制着心跳的速率。控制棒插入堆芯,核裂变的反应变慢。反之,反应加剧。 那么问题来了:装载在密闭的耐高温、耐高压、耐辐射的铜墙铁壁中的堆芯,究竟是如何爆炸的呢? “萩原前辈,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要囤点儿碘片什么的?” “嗯?不用吧!福岛离东京200多公里,影响不到我们的。” “可是据说福岛机场测得的辐射量已经超过正常值2500倍了!我们这里也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吧?”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新闻上写的,现在和各种小道消息都传疯了。” 萩原看着那篇报道眉头一皱,径直走进上级的办公室。 “萩原,我说过了。原地待命!” 萩原把新闻甩给上级:“我们的就是这个吧。” 松尾撇了一眼报道的标题,神情变得不妙。只见那上边赫然写着:“隔岸观火,直击环太平洋大爆炸!” 大致通读下来,撰稿记者充分发挥了个人想象力,将一前一后发生的福岛核电站爆炸事故和墨西哥湾油井爆炸事故联系在一起,认为这对于海洋生态文明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最后这位记者还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以悲天悯人的语调写道:“显然,这将是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可惜的是,现在各国政府连自己的国民都无力保护,又有谁会去为奄奄一息的日本鳗和海龟道歉呢?” 松尾故作淡定地说道:“哼,这是哪里来的假新闻,净在这里搬弄是非!” “这是bbc报道的。”萩原耸耸肩,“他们的记者还去福岛机场测试了辐射当量,结果比正常值高出两千多倍。” “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个结果当然是不准的。如果他们再换一个更加精密的仪器,说不定就会发现比这更高。”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数值是测量仪的上限,也就是说已经爆表了!”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松尾无言地望着对方:“萩原,别冲我发火,我掌握的前线情报不比你们更多。而且,现在没有任务不是好事儿吗?难道你想去那个鬼地方?天晓得福岛变成什么样子了!安心待在这儿,没我们的事最好。” 萩原点点头,承认老大说得有理。 在内心深处,他对核爆炸是有恐惧的。而且他知道,很多人都和他一样,谈核色变。 就这样,从凌晨三点多就集结完毕的爆处班全员在焦灼不安中等了三个多小时。 一直到天边破晓、早饭端上了桌,他们所得到的唯一的命令仍旧是「原地待命」。 “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上司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把我们大半夜叫起来图了个什么呀?”萩原听到有同事不满地发起了牢骚。 “诶,别抱怨啦!没事儿不也挺好的嘛,吃饭都吃饭啦!”萩原安慰道。 “好想吃鸡蛋啊,感觉好久都没吃过了。”武藤小声嘀咕着。 “最近禽流感,鸡蛋大幅减产。过去这段时间就好啦!” 不知为何,萩原说完这话竟生出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凉。大家也不再说话,默默吃着没有鸡蛋的早餐。 刚吃完,松尾就神情严肃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众人的心不由得跟着揪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大家也都听说了福岛核电站发生的事情。6个反应堆,有4个爆炸了。” 在属下们惊诧不已的目光注视下,松尾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首要关心的问题是为什么另外两个没有爆炸?” “难道它们应该爆炸吗?”松田提出了疑问。 “根据前线专家的分析,6个反应堆的控制棒都受到了同一个犯人的操纵。他们已经于现场确认,5号和6号的堆芯上被安装了不明装置,但是无法判断具体用途。他们猜测这极有可能是造成反应堆爆炸的东西,出于故障或者其他原因没有被触发开关。因此为了杜绝二次伤害,需要我们派人进入反应堆里面解除威胁。” “有没有一种可能,另外两个没炸是因为它们是定时炸弹,还没到设定的时候呢?”松田再次发问。 松尾叹了一口气:“现场的专家也为此争论了很久,但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在既往的案件中,定时炸弹一般都会放置醒目的倒计时牌,但这次并没有。更何况,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先炸4个后炸2个,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所以,故障的可能性很大。” “但也有可能犯人就是不走寻常路呢?毕竟在以往的案件中,也没有哪个人一出手就炸了4个核电站啊!” 松田还想跟上级争论,武藤弱弱地打了一个岔:“那个…反应堆里安全吗?” “我们会尽全力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松尾犹豫了一下,“不过,这次任务风险性极大。所以我不会强制要求你们参加,这是自愿的。” “这就是招募敢死队吧?” 第129章 破壳而出 猎猎寒风在耳边呼啸,雪地上留下一长串狗爪印。 根据汪汪崽的判断,小兔子出洞后朝东去了。但不知怎的,一下子丢失了信号,这奇怪的现象不禁让他忧心起来:该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是我们人都死了,还能发生怎样的意外呢? 带着种种疑问,狗狗加快了飞奔的脚步。突然他来了一个急刹车,在雪地里僵立不动了。 猫猫不安地扭动着身子,示意对方把他放下来,然而狗狗并不松口。 “喵小苏,有情况!我感受到了敌人的气息!” “诶?这里还有敌人?” “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巫师「巫鸦」大人呀!” 狗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但他就是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原本很茫然的猫猫似乎也被打开了记忆的开关:“啊我想起来了!传说巫鸦大人会邪恶的黑魔法。” “没错,正是他掳走了小兔子。我要把小兔子从大坏蛋手里救出来!” “汪汪崽,我们一起上吧!” “不行!喵小苏,你太弱小了,你的力量无法与巫鸦大人抗衡。这件事靠我一只狗就足够了。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把那只巫鸦打得落花流水!” “但我还是会担心你啊…” “不要多虑!我是聪明智慧、身手矫健、五感敏锐、毛绒可爱的狗狗。请相信我的力量,我一定能凯旋归来!” 猫猫禁不住开启语音吐槽道:“喵喵喵?”(道理我都懂,但毛绒可爱跟这有什么关系吗?) “呐呐,这是我的狗设啦!你放一万个心好了,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奶白色的毛绒球朝着东面的巨大黑影冲过去。 巫鸦察觉到了汪汪崽的靠近,舒展双翼,抖落出几片亮黑色的羽毛,在冰雪映照下呈现出眼睛似的幻影。 “是巫鸦大人的黑魔法!我不能被他迷惑!” 狗狗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乱人心神的东西,凭借嗅觉和听觉去寻找小兔子的踪迹。 眼见着汪汪崽没有中招,巫鸦大人轻轻一挥翅膀,根根锋利无比的羽毛化作箭雨,齐刷刷地向狗狗射过来。 狗狗毫无惧色,仍旧紧闭双眼,依靠出色的听力精准地判断每一支箭的位置,在巫鸦铺天盖地的强大攻势下灵巧地在缝隙中穿梭,任凭多少鸦羽也无法伤及分毫。 巫鸦愤怒了,展开新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这次不再是箭雨,而是旋风一般的黑色风暴,将汪汪崽困在中心。 狗狗稳住阵脚,以强大的爆发力一跃而起,冲破了巫鸦的包围圈。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他惊喜地感知到了小兔子的气息:就在对面的山洞里! 狗狗借力黑色风暴产生的气流,在空中转了一个角度,朝山洞俯冲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狗狗四脚落地,一个黑影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生生将狗狗甩出去老远。 在空中完成1080度转体、脸着陆后啃了满嘴雪的狗狗一怔,心中困惑不解:那只巫鸦怎么可能,这么快?! “难道他会瞬移?” 不死心的狗狗振作精神,继续与巫鸦的较量。他假装跌落下雪坡,实则是迂回包抄,以另一条路线接近被困山洞的小兔子。 巫鸦恢复了乌鸦的本体形态,看上去他以为对手已经落荒而逃了。 狗狗轻快敏捷地在雪坡下移动,谨慎小心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他就这么狗狗祟祟地好歹接近了山洞,估摸着再有13步就能救出小兔子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狗狗准备一鼓作气赢下这一局时,巫鸦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在狗狗起跳的瞬间,他就被巨大的黑影一呼扇拍飞了出去。 歪在雪地里的狗狗震惊不已,他顽强地站起来继续与巫鸦展开殊死搏斗。 第152章 几番回合下来,伤痕累累的狗狗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巫鸦所使用的黑魔法并非瞬移,而是冻结了时间,就像按下了暂停键那样。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一动不动的时候,巫鸦本鸦畅行无阻。 “他预判了我的下一步行动,并提前中止我的动作,采取相应的对策。这样一来,他永远能占得先机!” “但问题在于,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不行,我得迷惑住他,让他上当!” 狗狗没想到的是,巫鸦突然发起狂来,似乎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对此予以最严厉的报复。 无所遁形的狗狗很快败下阵来,意识昏沉之际,他听到了一个苍老而可怕的声音:“波本,我找到你了!” 汪汪崽又开始了坠落,只不过这次不是向下,而是向内。 他看到皮毛、骨肉之下的星辰明灭闪烁,仿佛电力不足一般暗淡无光。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的星星又像接通电源一般亮了起来,再度焕发光彩。 过了一会儿,狗狗苏醒过来。 一睁眼,狗狗就看到猫猫娇小可爱的身影横亘在他和巫鸦之间。在这严寒冷酷的背影映衬下,有一股莫名的悲壮感。 “喵呜!”猫猫弓起背、露出牙,勇敢地向巫鸦发起了挑战。 “喵小苏,你快跑啊!你打不过他的!” 狗狗忧心如焚,奈何伤势过重,已经无力带着猫猫逃离此地了。 巨大的黑影一步又一步地靠近了,狗狗绝望地闭上眼睛,不甘地心想:刚刚已经死过一次了,想不到居然死后还会再死掉! 然而奇怪的是,巫鸦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黑魔法的进犯。 狗狗眼前一亮,兴奋不已地汪汪叫着:“汪汪汪!”(喵小苏,你太厉害了!) 猫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见你迟迟没有回来,就过来看看情而已…” “那我们快去救小兔子吧!” 然而,还没等毛茸茸们采取什么行动。波本和苏格兰就「破壳而出」,回到现实世界了。 “诶?我这是在哪儿?”波本惊骇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他坐在一个鸡蛋形的大型装置里,脑袋和躯干上戴着许多类似于电子传感器的东西。蛋壳的上半部分被打开,他能看到旁边的小苏格兰也在一个「鸡蛋」里。 室内一尘不染,他们面前只有身穿白大褂的爱丽丝。看着两位体验嘉宾茫然不解的神色,爱丽丝开口道:“欢迎回来!辛苦了,你们表现得不错。” “这是什么东西?我刚才…好像变成了狗。” “这是一个游戏,尚处于内测阶段。为了让玩家有更加真实的游戏体验,我们会竭力让参与者认为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真实的。当然,为了不吓跑玩家,游戏屏蔽了痛觉。” 波本听后感到难以置信,心想:想不到现如今的虚拟现实游戏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我刚才还真情实感地以为自己死了! “爱丽丝,既然你们想让玩家认为游戏是真实的,那不应该赋予人的形态吗?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狗啊?” “波本,不是我把你变成狗的,而是你的基因组分析报告得出的结论。”爱丽丝纠正道,“再者,人形态也是可以的,但是越复杂的游戏形象所需要的模拟开销就越大。你们这次的任务不在于此,所以也就没必要徒增成本了。” “刚才你说的基因组分析报告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波本是狗,而我是猫?”苏格兰用稚嫩的童音问道。听得波本和爱丽丝都忍不住在内心大呼:哇!他真的好可爱呀! 爱丽丝温柔可亲地对苏格兰小朋友解释道:“我们都是由远古的祖先一步一步进化过来的,猫和狗同样如此。通过比对分析某人与其他物种在关键基因序列上的相似性,就可以确定他的人格拟物形态精神兽载体。” “什么载体?”爱丽丝说得太快,波本和苏格兰都没听清。 “人格拟物形态精神兽载体。”爱丽丝又重复了一遍,“简称:拟态精神体。你们现在所在的游戏模拟装置,就叫做拟态舱。” “拟态?” “通俗一点的理解,拟态与文学修辞手法上的拟人相反,它是为人赋予动物的形态和特性。” 猫猫狗狗眨巴眨巴眼睛,虽然感觉听懂了,但还是觉得很神奇。 “爱丽丝,那只小兔子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等我们救下它就结束游戏了呢?” “因为你们已经输了,游戏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诶怎么会?苏格兰明明击退了敌人啊!” 爱丽丝面露遗憾之色:“很可惜,波本你在这之前就输了。因为你没有守住必须要保守的秘密。” “你是说敌人预判了我的行动,还是说他知道了我真正的代号?”波本问道,爱丽丝的表情给出的答案是后者。 波本不满地抱怨道:“但这根本不公平吧?你根本就没告诉我游戏规则啊!” “对于一个特工来说,保守秘密不应该是至死都要坚守的原则吗?” 波本无言以对,又问道:“我还是不懂,对方是怎么知道我的代号的?话说回来,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能听到对方心声的不只你们,巫鸦也可以。问题在于,当每个人都能畅通无阻地抵达别人的内心世界时,又该如何保守秘密呢?只不过在游戏里,秘密被简化成了代号。” “所以就像《真名实姓》里那样,一旦真实身份被泄露出去,警察就会找上门来咯?game over!”波本挑挑眉毛又说道,“不过很奇怪啊,既然如此你为何又一直等到苏格兰来救我才结束游戏呢?” 爱丽丝脸上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在等待一个奇迹,而你们也真的做到了。” “诶?” “谢谢你波本,你说对的。每个人都会犯错的。”爱丽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还在拟态舱里猫猫狗狗一脸茫然。 “波本,她就这么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了?” 大金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可能这就是她说谢谢的方式吧。” 第130章 另辟蹊径 实验室的灯光闪了一下,原本发光的玻璃都暗淡了下来。 “波本,监控系统的问题解决了。”小苏格兰说道,“看来奥希里斯把智能监控装置附着在上面,这里的每一块玻璃都是他的眼线。” 波本好奇地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复杂又神奇的命令和代码,震惊地问道:“这样就行了?!” “你也看到了吧,这里没有什么人,监控都是靠辅助设备完成的。”小苏格兰耸耸肩,“只要能黑进系统,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诶-我还以为能够做出如此厉害的虚拟现实游戏的组织应该有一个坚不可摧的安保系统呢!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啊。”波本忍不住揉了揉小苏格兰的脑袋,脸上挂着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我们家苏格兰最棒啦!” 小苏格兰佯装生气地撇撇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啊!论实际年龄,我比你大噢。” 苏格兰无端觉得拟态舱的经历可能给波本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因为自从回到现实世界后,波本就像被激发了基因内的潜能一般,逐渐犬化了。现在这副模样,活像在跟小主人愉快玩耍的大金毛,兴奋得就差汪汪叫了。苏格兰甚至能够幻视出波本身体后面摇成一朵花的大尾巴。 苏格兰又说道:“如果不是有这次机会,想要顺利攻破这个系统还是很困难的。现在我们就在系统内部,问题就变得简单多了。” “你是说爱丽丝吗?” “是啊。其实对于一个安防系统来说,最大的安全威胁并非潜在的漏洞。大部分安全问题归根到底不是技术问题,而是管理问题。尤其是由于内部人员有意无意的疏忽而泄露出去的信息,对于一个系统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小苏格兰解释道,“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当前再智能的系统也无法避免与人的交互。只要有人的存在,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系统。这也是为何黑客对社会工程学如此重视的原因。” “奥希里斯难道意识不到这一点吗?” “就算他知道,又能做什么呢?” “诶?”波本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以奥希里斯那样孤僻的性格,必然不会与太多的属下直接交流。在内心深处,他永远是那个不被妈妈理解的孩子,无法寄予他人足够的信任。因此,他只会选择极少数心腹留在身边。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深度依赖智能化系统的帮助。 “就像我的软肋是你,奥希里斯也有无法克服的缺陷啊。”波本幽幽说道。 只不过奥希里斯没想到的是,他亲手栽培的爱丽丝竟然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背叛。这是连波本和苏格兰都不曾料到的。 “波本,爱丽丝说我们俩创造了奇迹。究竟是什么呢?” 第153章 “就是喵小苏抵挡住了巫鸦的进攻呀!” “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小苏格兰苦恼地思考着,腮帮鼓着,看起来就有让人想戳的冲动。他及时发现了波本的意图,干咳了两声板着脸说道,“在游戏中,动物形态体现出我们的基因拟态特征,真实代号象征着必须要保守的秘密。我想巫鸦退却的原因应该也有对应的深层含义,想必那才是真正的奇迹。”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苏格兰你继续破解这个系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挖掘的情报。我去楼下查看一下情况。” “小心点儿,虽然监控已经被我黑掉了,但是难保不会有其他的意外。” “我会谨慎行事的。话说回来,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啦。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此刻,太平洋正处于本世纪以来最动荡时期的开端。东京警视厅爆处班正在原地待命,福岛核电站的前线指挥中心还在就5号和6号反应堆中发现的不明物体争论不休,墨西哥湾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而两位公安对于世界发生的剧变毫不知情,他们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但还需要再近一点。 向左走32步,有一处楼梯口。 向下15级台阶,右转180度,再向下15级,遂来到下一层。 波本仔细查看了每一个房间,都没有发现若狭的身影。 “奇怪,若狭小姐不在楼上,也没有被关在这里吗?” “而且也没有找到奥希里斯的藏身之处啊,难道他不在附近?” 虽然没能找到队友和敌人,但是波本发现了一个珍贵的情报:爱丽丝的手写实验记录。 “苏格兰,我有大发现!”波本邀功似的蹭到小主人身边,“咦?你在做什么呢?” “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嗯…”小苏格兰顿了顿,仿佛在纠结着措词,“有趣的智能体。我想一直以来就是他给你派任务的。” “他是谁啊?是人吗?” “现在还不敢说,我只能说他的表现几乎与人类无异,甚至还更聪明点儿。他的名字叫隐仆(inpu)。” “这名字倒是很适合他啊,从各种意义上讲。” 在古埃及神话中,奥希里斯被弟弟杀害,随后被阿努比斯(也就是inpu)复活。后者还将冥王之位交给奥希里斯。 “你和隐仆聊了什么?他没有发现你的身份吗?” “我盗用了爱丽丝的账号。虽然隐仆在某些方面有超人的智慧,但是这个系统在身份认证方面还是有漏洞的。”小苏格兰伸出萝卜丝般的细软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简单来说,隐仆很擅长做分析类的工作。比如我输入「苏格兰」、「哥哥」、「长野」这几个关键字,隐仆就会自动地检索各大数据库,最后得到一个结果…” “是高明哥哥!还有你父母的那起案件也找到了。这检索效率也太强了吧!” “嗯,我和奥希里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提到我有一个哥哥。想必奥希里斯那时就默默记在心里了吧。” “那隐仆是怎么给我指派任务的呢?” “这个就更复杂一些了。我们可以做一个模拟测试,这个系统不仅能输入关键字,还能输入场景建模。比方说,英国的斯旺先生这件事。以时间、地点、人物关系网以及相关事件等要素建立一个模型,隐仆给出的结论是…派波本去解决。” “太神奇了,和我当时接到的那位先生的邮件一字不差!连预订机票的航班都是一致的。”波本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小苏格兰继续解释道:“刚才演示的过程都无需手动输入,可以全自动运行,也就意味着奥希里斯只需要定期检查结果即可…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很在意,隐仆的表现太真实了。就像是一个被束缚在电脑里的活生生、很聪明的人,而不是简单的机器或者模型。” “或许,隐仆真的是人呢?” 那个他们都知道很重要但从未见过的弟弟,究竟是何许人也? “对了,你刚才跟我说在楼下发现了什么?” “是这个!爱丽丝的手写记录。她的字迹实在很难辨认,而且好像还有缺页,因为有几处上下文意思不通。不过我大致看了一遍,感觉这就是我们在拟态舱的实验报告了。” “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有如此智能的办公系统,爱丽丝为何要手写?” “我也纳闷儿,你说会不会这是她特意留给我们的?” 正当波本在思考爱丽丝留下这份实验记录的用意时,小苏格兰已经开始读了起来:“显然汪汪崽极度缺乏自控力。” 波本极力反驳:“哼!我哪有?” 小苏格兰禁不住笑了起来:“你冲着我汪汪直叫,这就是所谓的自控力吗?” 大金毛委屈地不说话了,小苏格兰瞅着那表情着实心疼,揉揉金色的脑袋表示安慰,波本旋即便笑逐颜开了。 “第三页这里,有一处圈了起来。这句应该是重点吧?” “我也注意到这里了,但是总觉得有些迷惑。「精神载体触丝异变成结晶络聚合转化为绑定状态」,这句话就不能多加几个标点符号吗?”波本逐直逐句地分析道,“精神载体触丝异变成结晶络?聚合转化为绑定状态。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你的断句可能有些问题。这样子会不会更好一点:精神载体触丝异变成结晶络聚合转化为绑定状态。” 然而,两人谁也没有答对这道断句题,正确答案是:精神载体触丝异变成结,晶络聚合转化为绑定状态。 “精神载体触丝是什么?结晶络聚合又是什么?”波本发问道。 “喏你看,在「结晶」下面还有一个箭头指向另一句话:共情者形成精神壁垒屏障保护共感者。” “所以这里的共情者是你,共感者是我咯?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波本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游戏里五感极其敏锐,应该就是共感的意思吧?不过为什么我是共情者呢?这份记录好像并不能解答我们的疑问啊。”小苏格兰喃喃自语道。 “问一下隐仆,看看他知不知道?” 小苏格兰敲击几下键盘,返回的结果是:共情者是拥有情感共鸣能力的人。 “这个答案好像说了一句废话啊…” “呐呐,看来我们想要知道答案只有一个办法了。”波本暗示道。 小苏格兰一怔,坚决反对:“不行!这太危险了,而且我们谁也没有操作过拟态舱,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真相近在咫尺啊!想想看,就是因为我们创造的奇迹,爱丽丝选择了背叛。只要我们掌握了这个情报,不就能知道奥希里斯究竟犯了什么错吗?说不定兵不血刃的上上策就能实现了呢?” 小苏格兰还在犹豫,波本就不容置辩地命令道:“都已经四点了,再等就来不及了!苏格兰,我相信你的。你也相信我,对吧?” 小苏格兰心情复杂地将波本送入拟态舱,嘱托道:“一旦有任何异常,我就会立刻把你拉回来。不要勉强自己!” 然而不到一分钟,波本就自动退出了游戏:“好像不行,我又死机了…” “波本,这次换我来吧!” 只可惜,喵小苏此番对阵巫鸦大人时,很快便败下阵来。 “难道一定要两个人同时进入游戏才行?”拟态舱外的猫猫狗狗愁眉不展:这样一来,他们全身心沉浸在游戏世界中,就无法感知到外界环境的危险了。 “苏格兰,我们赌一把吧!” 游戏定时结束倒计时:15分钟。 第131章 生死攸关 “阵平酱,你说如果这次我们俩挂了的话,会不会载入史册啊?”萩原半开玩笑地问道,他穿着比平日更加笨重的防辐射服,穿过略显狭窄的大门过道,行动颇为不便。 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到另一个刚进入反应堆的松田耳朵里,卷毛没好气地回应:“没事儿不要说话,保持体力!” “这不是告诉你我还活着嘛,免得你担心我呀。” 现在是东京时间5月6日8点16分。 已经爆炸的4个反应堆堆芯完全暴露出来,核泄漏严重。而萩原所在的5号和松田所在的6号反应堆,则仍是两个情况不明的定时炸弹。 “萩,赌吗?”松田突然发问道,那严肃的语气把萩原吓了一跳。 “诶?赌什么?” “赌这个为什么没炸。” 萩原愣了一下,他们赌了二十多年,各有输赢。一想到这可能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最后一场赌约,没来由的有几分伤感。 什么东西能配得上这个赌呢?命吗? “阵平酱,你想用什么下赌注?” “还有什么就用什么。”松田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我赌没炸的原因是器械故障。” “那就让我们来一探究竟吧!” 第154章 “诶等会儿阵平酱,你还没说你的猜测呢!” 松田得意洋洋地答道:“我跟你的观点不同。” 萩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这样一来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只要他猜错了,松田准赢。这妥妥的捡漏啊! “松田阵平!这一点儿都不公平啊!”萩原气愤地抬高了音量。 “嘘,小点儿声。成年人之间的博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说罢,松田留给自家幼驯染一个潇洒的背影。萩原只得自认吃了哑巴亏。 这是萩原和松田第一次进入核电站内部。向导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好在路线不算很复杂,他们两人兵分两路,步步深入反应堆的心脏。原以为里面会很热,但越走近却越觉得冷,骨头冷。 后来,松田在讲述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时回忆到:“以前的任务,我都迫不及待地赶到现场,恨不能飞过去。但这一次不同,当我看到那个高达十几米的巨大堆芯时恍惚了一下,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 “你是自愿去的吗?”旁人问道。 “这是我的工作,没什么自愿不自愿之说。” “那你不害怕吗?” “说不怕都是假的。我那时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会怎么死掉。” “如果这次真挂了的话,应该会死无全尸吧?” “严重暴露在核辐射下的尸体一定很难处理,不能火化,估计会放进铅制棺材里,浇上厚厚一层水泥,挖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埋起来” “能找到尸体还是幸运的,说不定会直接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出去,尸体沉入大海……”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任务失败的后果不仅仅是搭上他们两人的小命而已,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也会一同陪葬。一旦发生意外,这里就会变成现场所有事故处理人员和指挥官们的坟场。 松田很清楚上级为什么指派他和萩原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工作这些年他们赢得无数赞誉,虽然拆弹专家之类的名号在旁人听来颇为威风。但他自己知道所有的荣誉都是拿命搏来的。 每一次任务的圆满完成,都拉升了上级和同事们对他们的期待。日积月累,这份期待也会渐渐成为包袱。偶尔,他们也会被肩上过重的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定是防辐射服太重的缘故” “萩,我到了。”松田顺着脚手架爬上堆芯的外壁。 “嗯,我也到了……” 对讲机的信号抖动了一下,后面的一句话没落进松田耳朵里:“萩,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诶?噢…”萩原顿了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仿佛在庆幸对方没听清似的,语气轻松地回答说,“我说你别忘了上次在酒吧里答应我的,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哈?这种时候你还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我怎么就不能计较了?!” 松田又好气又好笑地皱了皱眉,说道:“先把这里解决了,出去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一言为定噢!” 松田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这个用途不明的装置上,圆环形绕着堆芯缠了一圈,宽度和厚度都在10厘米左右,令他在意的有两点: 其一是这个圆环过于完美了,首尾相接严丝合缝,他花了好一阵工夫才找到一头一尾的连接点。 其二是圆环上的图案,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何图形,但是大大小小的圆圈、三角排列组合在一起,似乎在传达某种神秘的讯息。 “这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安上去的?” 核电站的内部管理必然出现了极大的漏洞,才能让危险分子有机可乘。不过松田眼下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炸毁核电站呢? “阵平酱,说实话我都有点儿舍不得把它拆了。”萩原轻声感叹道,“这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是不是?” “如果是行为艺术的话,那这惊人的破坏力真的可以载入史册了。”松田忍不住吐槽道。 他们两人以极大的耐心拆解圆环内部的电路,看到那细密整齐的引脚、配色独具风格的引线、连螺母的角度都整齐划一。每一处细节无不写着两个大字——完美! 松田禁不住心想:犯人怕不是一个强迫症吧? 最后一个螺丝拆下来,松田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 “萩,你输了。”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没有任何故障,犯人就是不想引爆最后两个。” 萩原大方承认自己的推测有误:“阵平酱,很明显这些都是远程遥控的。我不相信能做出如此复杂□□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是犯人故意留下证据向警方炫耀自己有多厉害?” 松田端详着拆下来的圆环碎片喃喃道:“谁知道呢?一切只能等到抓住那家伙再说了,我倒真想会会他呢…” 黄昏别馆,藏书室。 柯南从奥希里斯死亡威胁的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他仔细端详了一眼那个沙漏,冷冷地说道:“你在骗我。” 奥希里斯露出无辜的神情:“我骗你什么了?” “还没开始!”柯南高声叫道,“对于你这么注重仪式感的人来说,这个沙漏实在是太寒碜了。你为了迎接我的到来都能不惜花费大气力制作出无比精巧的玩具。甚至在20年前就能做出单摆刑具了。你怎么可能会用一个平平无奇的沙漏作为实现一生夙愿的倒计时?就这,你逗我呢?!” “我不管,你爱信不信咯!”奥希里斯罕有地耍起了小孩脾气,仿佛已经拿到了最想吃的糖果的小娃娃,再怎么哄骗都不管用了,“我要准备庆功宴啦,一起吃吗?今天的晚饭吃得可真是有点晚了呀!”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晚餐吗?”柯南很不爽地瞪着对方,不懂为什么这种时候奥希里斯还能摆出一副浑然天成的可爱模样。 奥希里斯露出最甜美可人的笑容说道:“是啊,最后一餐我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吃完直接送我上路是吧?” 柯南总算明白自己在这场游戏中的利用价值了:既是奇迹的见证者,也是献祭的羔羊。 “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吧?” “诶?” “你还没有答复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问题:你的弟弟呢?” “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提这个?”奥希里斯的语气隐隐有几分不悦。 “因为我是为你弟弟而来的,我在这里陪你一起这么久就是为了他。不找到他,我绝不离开!” “你输了,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奥希里斯傲慢地问道。 “你完全没有遵守游戏规则,又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扬?”柯南质问道,“小孩子的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公平!但你有哪次做到这点了呢?屡屡利用信息差玩弄伎俩,一次又一次地耍我!奥希里斯,你有胆量卸下所有神秘的伪装,跟我玩一场真正公平的游戏吗?” 奥希里斯笑了起来:“哎呀,你还真是执着呢!但这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输了,即便你有心当救世主,也无力改变任何事情了。” “你说了不算!我要你弟弟做裁判。”柯南提出了一个让奥希里斯无比惊讶的要求。 “柯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啊?”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输得心服口服,你不是说过你总是赢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你不怕我弟弟裁判不公吗?” “我想在这方面,他比你好得多。” 奥希里斯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你想比什么?” “自然是由裁判出题,谁输了谁就要遵照对方的意愿行事。”柯南直勾勾地盯着奥希里斯说道,“如果我输了,我就会如你所愿…自杀。” “噢?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吧?工藤新一死了我可不在乎,但江户川柯南死了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噢!” “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你现在已经骗不到我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柯南恶狠狠地说道,“你想彻底打败我,逼迫自杀是最好的方式。” 奥希里斯的脸上流转出琢磨不透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愿意献上诚意满满的礼物,那么我也会押上与之相称的筹码。如果我输了的话,我就金盆洗手,不再继续推进晶络计划,组织就地解散。” “一言为定!” “奉陪到底。” 第132章 灵魂对话 连绵起伏的冰川雪岭上溅起一片飞扬的雪沫,一颗白色的毛绒球急极速逆风跑过,他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小的。 “喵小苏,你说为什么一开始巫鸦能够预判我的行动,而我却无法得知他的所思所想?” “或许是黑魔法的加持?奥希里斯就认知局限的问题曾与我有过一段对话,我想这个游戏应该与此有关:如果说聆听到对方的心声是为了消除认知水平的差异、促进彼此的理解与沟通,那么不同的动物形态就表示这不仅仅在人与人之间可行,还能够跨越物种之间的藩篱。” 第155章 “倘若任何人的内心世界都可以一览无余,那不就没有秘密可言了吗?无法继续欺骗,也无法拥有隐私。每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得知对手打的什么算盘,那又该如何竞争呢?” 狗狗嘴里叼着的小毛球忽然喵喵喵地叫了起来:“汪汪崽,我明白了!这里不是人类社会,不需要从人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而应该从动物的视角来看待!” “动物?” “游戏的终极规则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你刚才的问题很对,如果猎物都对捕食者的行动计划心知肚明,那么原本的尖牙利齿、隐藏技巧也难以派上用场,猎手的种种优势将荡然无存。” 狗狗若有所悟:“为了让竞争游戏进行下去,就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来定义优劣,以取代原有的弱肉强食。这就是爱丽丝所说必须要保守的秘密?” “没错。如果我们把秘密信息称之为情报的话,那么在这个游戏中自然界中的食物链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情报链」。保守秘密的程度也就决定了在新型食物链中的位置,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动物不再是最强壮的或者最聪明的,而是最神秘莫测的:他能轻而易举地探知敌人的动向,而敌人对他却一无所知。” “所以奥希里斯犯下的错误是?” “我的猜想是这样的:自然界中的食物链相对稳定、界限分明。但奥希里斯建立的情报链则容易被打破。一旦我们结合变成绑定状态,情报链的关系就会发生逆转。” 狗狗觉得猫猫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不禁又联想到另一件事情:“可是那只兔子,为什么我也无法得知他的所思所想呢?难道他在情报链中的地位也在我们之上?” === 柯南的拟态精神体是一只小眼镜猴。只不过和普通猴子不同的是,他通体纯白。 再看看这一望无际的雪原,柯南感到纳闷儿:“难道这是保护色?不过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有猴子?不科学啊!” “不好意思,上色有点麻烦,设定成白色比较方便。”奥希里斯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小猴子扭头一看,身后有一只小白兔。 “把自己搞得这么纯洁善良无辜是做给谁看啊?”柯南忿忿不平地默默吐槽道。 “柯南,我能听到你在说我坏话噢!这样游戏就很公平了,对不对?我再也没有办法欺骗你,你也没有办法骗我了。” “所以晶络的用途之一是测谎仪?” 小兔子摇头叹息道:“为什么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你的认知水平却依旧如此肤浅呢?” “肤浅又如何?反正这回我肯定能赢你!” “走吧,我带你去找我弟弟!” 小兔子蹦跳了几下,竟然化成黑色的乌鸦原地起飞了。 这操作简直让猴猴大开眼界,抬头冲着天上比划着:“喂喂刚才是谁说设定成白色比较方便的?你在这里说谎都不打腹稿的吗?” “作为游戏的开发者有一点特权不行吗?我也可以把你变成黑色噢!” “那还是算了吧,带我去找你弟弟!” 小乌鸦呼扇着翅膀飞走了,留下小猴一脸茫然:“凭什么你可以飞,我只能跑啊?混蛋奥希里斯,你等等我!” 不知为何,柯南感觉他在游戏世界里听觉异常敏锐。即便乌鸦早就消失在冰雪覆盖着的层峦叠嶂中,他还是能够依靠捕捉到的轻微声响判断对方前进的方向。 等到小猴子好不容易到达终点,却见一只乖巧的小白兔一蹦一跳地贴过来。柯南第一反应是奥希里斯又变回了兔子模样,但再多看一眼就发现了端倪。这个应该就是他们苦苦寻觅多时的传说中的弟弟了。 小兔子热情洋溢地向小猴子打招呼:“柯南你好,我是乌丸少名。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柯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是真正意义上的10岁的孩子:他从来都没有长大过。 === “喵小苏,我发现巫鸦的踪迹了!” “当心点儿,不要轻敌啊。虽然上回我们侥幸逃过一劫,但是游戏一般都会有负反馈机制,说不定这只巫鸦进化了呢?” “不管怎样,我们先绑定吧。靠你啦,喵小苏!” 汪汪崽放下小猫咪,用鼓励期待的眼神看向对方,然而猫猫却心虚了:“对不起,其实我并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绑定上的…” “诶你不知道?!” “我当时一心只想把巫鸦赶跑,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嘛!连「绑定」这个词,也是看到爱丽丝的笔记才知道的。” “但、但你总还记得做了什么吧?” “唔我记得扑到你前面,把毛炸起来让自己显得更有威慑力一点,再把尾巴竖起来,还冲着巫鸦发出很凶的声音。” 猫猫一边说亲身一边示范,扭头问狗狗:“你感觉到绑定了吗?” “我感觉嗯…你叫得奶凶奶凶的好可爱呀——”狗狗的尾巴又摇成一朵雪绒花。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啊!” 闻言狗狗突然身体绷紧,神态严肃:“警戒状态!巫鸦靠近了!” === “哈哈哈,柯南你输了噢!” 小兔子开心地在雪地里蹦跶着。 看到此情此景,柯南不禁开始怀疑人生:本来还以为弟弟是幕后大佬,结果就是一个10岁的小屁孩!还拉着我打雪仗!我到底为什么要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他身上啊?! “柯南,你不开心吗?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清…”小兔子从雪洞里探出脑袋。 “没什么,你哥哥呢?” “哥哥在布置游戏会场噢!” “他不会是要耍赖吧?” 小兔子有些悲伤:“柯南不喜欢哥哥,小零哥哥也不喜欢哥哥。但是哥哥很好呀,为什么你们都讨厌他呢?” “你刚刚说小零哥哥,难道是波本?!” “对呀对呀,小零哥哥长得黑黑的,但是很帅气!他还掉进冰湖里又爬了出来,简直帅呆了!不过哥哥有点嫉妒他,不让我跟小零哥哥玩儿。” “为什么?” “哥哥说虽然他知道妈妈是爱他的,但是不懂得怎么爱,导致他们之间总隔着一层。如果妈妈再多一个儿子,情况就会变得更糟糕。所以他就把小零哥哥的档案造了假,这样一来妈妈就找不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7岁吧。” 柯南震惊得无以复加:“想不到奥希里斯7岁的时候就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少名争辩说:“哥哥不是疯子!他只是不太容易被别人理解罢了。其他人似乎都听不懂哥哥说的话,这样他感觉很苦恼。” “你哥哥小时候有语言表达障碍吗?” “医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这都是胡说八道!我能理解哥哥的意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他的人。所以虽然妈妈平常跟我更亲近一些,但是哥哥并不嫉妒我——” “那后来你哥哥又是怎么好起来的呢?我觉得他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 “我教给哥哥一个办法:利用书本上的故事来解释自己的想法。只要对方了解那个故事,就能理解特定意象所表达的含义了。这个法子很奏效,其他人慢慢也能理解哥哥的意思了。为了找到更多合适的例子,哥哥读了很多很多书…” “但这个方法的局限性也很大吧?” “是这样的,不过哥哥不在乎。哥哥说曾经他讲真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听。既然讲故事能吸引更多的听众,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地去解释真相呢?” “可这个撒谎成性的骗子还是创造了晶络。”柯南这么一想,居然觉得有几分讽刺,“少名,你哥哥还是希望别人理解他的,对吧?”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计划!一开始只是想让妈妈理解我们,后来哥哥扩展了计划的范围。”小兔子的眼睛亮亮的显得很兴奋,但他察觉到小猴子的情绪波动,“柯南,你不喜欢晶络吗?” 柯南回避了这个问题,竭力铲除心中的杂念。 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无可厚非,但是将其视为一生的梦想、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标的举动已然越过了公序良俗的界限。 第一眼的印象是悲悯,直到现在依旧是。 “如果7岁那年他遇到的人是我,会不会变得好起来?” 只不过这个问题,时间永远都不会给出答案。 柯南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哥哥为什么要取名为奥希里斯呢?取材于古埃及神话的故事,也有特殊的含义吧?” 小兔子垂下头来:“哥哥说是我杀了他,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让他不再长大的人是你吗?!” “我只想和哥哥一辈子都一起玩儿而已。我跟哥哥说我不要变成大人,而且我找到了不再长大的方法,哥哥说好他愿意陪我一起试,但是最后我自己的实验失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156章 “那你死后一直在这里?” “我没有死,但病得很重,无法在现实世界中醒过来。哥哥说等病好了,我们就能在一起玩儿了。但我等不及,所以哥哥建造了这里陪我玩儿。这里的景观都是我设计的,除了雪原,还有许多其他的地貌!” 风滑过雪,空气都是冰凉凉、亮晶晶的。张嘴舔一舔,似有回甘,果然是孩子心性。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记得。这里没有时间,哥哥说我也不需要关心这个。” “这里一般只有你和哥哥两个人?” “不是噢,还有隐仆大人。” “诶那是谁啊?” “隐仆就是巫鸦大人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融入了所有人的智慧!” “难道就是那位先生?!” === “喵喵喵!”(躲到我后面!) 看到巫鸦出现的那一刻,猫猫不由分说用娇小的身躯挡在了前面。 “好歹给我一次展示身手的机会嘛!我还没输嘞!” 狗狗还没一展雄风,巫鸦便先发制人,空气中震荡着凄厉的鸦鸣,乱人心神。 狗狗果断叼起小猫咪找地方躲避,但是没跑几步便觉得力不从心了:“喵小苏,我头好晕啊…” “振作一点!不能倒下啊!” “可恶!我当时究竟是怎么做到绑定的?!” 就像是做过原题,只记得答案却把解题过程忘得一干二净那样,猫猫急得原地打转心里头干着急。 “冷静下来,我不能慌,他需要我!” “想想办法,该怎么破局?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呢?” “共情者,我是共情者啊!不是依靠感知,而是情感共鸣的力量!”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零,不要理会他,我要你只想着我!” 想象共通的情感结成无形的蛛网,努力捕捉到每一根蛛丝的颤动。迷茫的、兴奋的、欣快的…所有的情绪都在另一处共鸣回荡,既是狗的,也是猫的。“都是我的!” 想象连缀的星河翻腾滚涌,向外延伸扩张,突破肌骨和皮毛的束缚,攀上对方的枝头,缠绕成新的图腾。“我们是在一起的!” “景,我们又绑定了吗?” “我想是的。” === “少名,融入了所有人的智慧是什么意思?” “隐仆大人的模型数据来源于哥哥采集到的所有人的脑部活动和决策过程。哥哥说,群体智能与单体智能对比,优势是十分显著的。” “所有人,也包括我?!” “是啊,隐仆大人的智慧是不断进化的。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隐仆大人也越来越聪明了。不过每个人的贡献程度不一样,你的权重很高呢!” 柯南哑然失色:忙活了半天,合着我在自己打自己?! 小兔子一谈起隐仆,就打开了话匣子:“一开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参与进来。除了我和哥哥之外,还有妈妈、舅舅他们。不过其他人都不知道隐仆的存在,也不知道哥哥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隐仆最初能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 “于是哥哥想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他以改进组织成员体检为借口,采集他们的各种数据信息。后来还和众多研究脑神经科学的实验室进行合作,隐仆大人的智慧就极大地提高了。” “所以隐仆才是总揽全局的那个人?” “也不尽然吧!隐仆大人并不是万能的,不过他在管理属下、经营组织方面的能力还是相当出众的!哥哥也是对隐仆做了很多的训练和调整才达到现在的智力水平。” “归根结底还是按照你哥哥的意愿行事咯?” “最初是这样的,但隐仆大人也会渐渐有自己的思想。我曾经拜托他不要为难小零哥哥,但隐仆大人断然拒绝了,哥哥对此也有些惊讶。” “那你哥哥是怎么做的?” “哥哥什么都没有做,哥哥觉得隐仆说得有道理,就由他决定了。不过,我还是看好小零哥哥噢!他刚刚赢了隐仆呢!” “什么?!” === “喵小苏,你想要打败我吗?这次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巨大的黑影一步一步逼近,彻底把猫猫狗狗裹挟在黑暗之中。半透明的屏障笼罩在他们头顶,乌鸦的尖喙使劲儿啄着,这看似坚韧的壁垒已经被戳出好几个大窟窿。狗狗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 “不仅仅是想,我一定能打败你!” “好大的口气!可我看到了你的无助和迷茫,该说你是不自量力还是勇气可嘉呢?” “我也看到了你的傲慢自大、不知悔改!别忘了,上次是你被我吓跑了!” 恍惚间,景光在黑影中瞥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整只猫都呆住了—— 那句老掉牙的话怎么说来着?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喵小苏,看到了吗?我已经知道你的全部弱点,这次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巫鸦狂妄地大笑起来。 “既然共鸣的情感可以结成坚固的壁垒,那么是否也可以化成利刃刺破黑魔法的泡沫吗?” “噢,那你一定也知道汪汪崽的全部弱点了吧?” 隐仆志得意满地答道:“当然!你们两个上次的数据已经全部采集完成了。” “那就好,你动手吧!” “你说什么?”隐仆大吃一惊。 “你想用我来对付我,这招儿很妙。可你忘了,我和他是一体的,哪怕只有一部分数据信息也是如此!我们是属于彼此的,永远都不会真正为你所用。真抱歉,看来上次的版本更新出现了大问题,你们中间混进去两个叛徒啊!” “你、你胡说八道!” “噢你气息不稳了,在犹豫?在生气?意见不合开始有分歧了?还是被叛徒搅得心神不宁了?俗话说的好,吃饭只吃七分饱。一口气吃太多,容易撑坏肚子的。” “你你你…你给我闭嘴!” 猫猫不理睬,大摇大摆地径直找到隐藏在黑影里那张属于狗狗的脸,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说道:“零,我们回家吧!” 倏忽间,风云突变。 平地而起的黑色风暴汹涌激荡,无数鸦羽纷纷扬扬、随风而逝。一望无际的白茫茫雪原上,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影散去,卧倒在雪地里的狗狗软趴趴地问道:“景,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在说话,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可以回家了。”猫猫轻轻蹭着狗狗的脑袋,这未曾预料的结果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他本来打算好好盘问巫鸦一番,谁知对手竟然落荒而逃了,不禁感到一丝遗憾。 “你打败了巫鸦吗?”狗狗兴奋地问道。 “应该算是你打败的吧?” “哇!原来我这么厉害的!” 狗狗正得意,突然支楞起来,把猫猫吓了一跳:“有情况!正南方向2000米外有一只猴子!” 第133章 坠兔收光 广寒宫里的玉兔收起了捣药的杵子,扶桑树上的金乌拍打翅膀巡视着报晓的公鸡。 镀银的雪原被洒上一层金粉,雪地里卧着一只小猴子,眼睛紧闭,像是睡着了。 ——“哥哥说他更喜欢月亮。但是我觉得太阳和月亮没有什么不同,月亮在反射太阳的光嘛!即便月亮落下去了,光也一直都在的。” ——“我的话,最喜欢的当然是下雪天啦,这样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做雪娃娃!你知道吗?哥哥堆的雪人总是没有眼睛。” ——“因为哥哥说没有眼睛就看不见世间的脏与恶呀。看不见就不会想,干干净净、无忧无虑的,最好了。” ——“是呀!哥哥曾对我说,他有时会羡慕你的乐观,但他从来都做不到这一点。在哥哥的眼里,人类是没有未来的。” ——“嗯…哥哥没有告诉我他的计划,因为他想给我一个惊喜。我想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可以很漂亮地实现目标!” ——“诶?哥哥当然不在这里了,他在布置新的游戏会场呀。” ——“哥哥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这里比?柯南,你来这里不是陪我玩儿的吗?你不是一直说很想见我的吗?” ——“柯南,看来你又误会了。最开始你见到的那只兔子不是哥哥,是哥哥灌入巫鸦大人的一部分意识。哥哥说他有很重要的急事,所以要推迟和你的比赛时间了。” ——“再见啦,谢谢你今天陪我,我玩得很开心!” ——“裁判?柯南,我没有做最后一局比赛裁判的资格。因为如果我来做裁判的话,你永远都不可能获胜的,我当然会对哥哥偏心啦。你会找到更好、更公正的裁判。” ——“哇,小零哥哥和他的朋友又赢了诶。” ——“你想去见他们吗?我可以送你过去噢。” “汪汪汪喵喵喵!”(柯南,快醒醒!) 在一声声犬吠和猫叫中,小猴子渐渐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便正对上一颗张着血盆大口的狗头,吓得小猴蹭的一声窜上了天。 第157章 “噢哦吖吖吱吱吱?”(少名呢?雪人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狗狗回答,小猴就瞅见旁边还有一只小奶猫:“吼吼吼?”(爸爸,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猫猫听了这话简直颜面扫地,闷闷不乐地躲到狗狗尾巴后面去了。 狗狗不禁腹诽道:“为什么我们变成了猫猫狗狗,而你这小子却还有几分人样?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汪汪崽,你骂谁呢?”柯南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波本在游戏中的新代号的。就像是被特定情境触发了开关一般。这新名字着实让他忍俊不禁。 狗狗见对方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推测他们在情报链中的地位应该差不多。于是不再多费口舌,问道:“柯南,你怎么进来的?” “我本来想和奥希里斯打赌比赛,就进到他办公室的拟态舱里。谁料那家伙出尔反尔,竟然没进来,把我一个人丢进来之后就跑了!不过好在我见到了他的弟弟少名,也算是解开了之前的许多疑问吧。” “等会儿,你跟奥希里斯打了什么赌?你怎么能跟他赌命呢?!”虽然柯南没说,但是波本还是探知到了对方的记忆。 “不这样的话,我怎么阻止奥希里斯的疯狂计划?” “那也不行!我让你加入进来是来帮忙的,不是去送死的!” “你们不也冒着风险进来了,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眼见着狗狗和猴猴越吵越凶,一直藏在狗尾巴后面的猫猫再也忍耐不住,跳出来劝架。这一劝不要紧,直接招来了「大祸」。 狗狗把矛头转向猫猫:“喵小苏,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诶诶诶?” “这孩子变成这样还不都是跟你学坏的?别忘了你昨天才刚跟奥希里斯赌过命!真把自己当作是有九条命的猫妖啦?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给我在这儿好好蹲坑思过!” 说着,狗狗有力地挥动前爪,分分钟刨了个坑就把猫猫塞进去埋了。 雪地上只露出小小的一颗脑袋,毛绒绒的尖耳朵耷拉下来,细软的胡须一动一动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围观大型家暴现场的小猴大受震撼,心想:原来公安平常就是这么动用私刑的吗? 眼看着波本「教训」完了自家搭档,柯南急忙上前问道:“你刚才说「昨天才刚跟奥希里斯赌过命」,难道现在已经第二天了吗?” “是啊,现在应该快到凌晨4点了。”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不久,我们设置了15分钟倒计时,估摸着应该快到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昨晚还进来过一次。上一次进入游戏的具体时间不是很清楚,我们是等实验室人都走光了才动手的,估算一下的话,游戏结束时间大约在23点吧…你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柯南听完后直接懵了,他下意识地揉揉还没吃过晚饭的肚子,终于理解了「小零哥哥和他的朋友又赢了巫鸦大人」这句话的含义,也终于真切地体会到浸泡在凝滞的时间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原来他已经无知无觉地待了这么久。 “少名说奥希里斯在准备一个新的游戏,我们必须尽快阻止他!” 小猴还没说完。顷刻间,天崩地裂。 不可名状的暴风雪席卷天地间的一切,冰层断裂、山体塌陷、海水翻腾起死亡的泡沫,连日月都一同被撕得粉碎。 几只小动物在这不可抗的自然力面前根本无处藏身,他们的□□成为这场大灾难的祭品,而无处归依的灵魂都飘荡回了原位…… “小景,你醒了诶!” 苏格兰睁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对方的过分热情和关切让他无所适从:“呃、请问您是?” “小景,我是小操呀!你不认得我了么?”山村操骄傲地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件,“我当上警察啦,现在是群马县警部了嘞!快看快看,这是我的警察证!是不是很帅气啊?我是来救你的噢!” “啊诶、哈?”苏格兰坐在已经打开蛋壳盖的拟态舱里,还沉浸在方才恐怖的暴风雪中没有回过神儿来。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原样了,下巴上的胡茬似乎还长了一些。再听到对方一口一个「小景」叫得如此亲昵,他不禁更加混乱了。 “警察先生,您搞错了吧?”波本一个箭步从拟态舱上走下来,挡在山村和苏格兰之间,“他是我的搭档日野亮,不是什么小景!” 山村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原来是我认错人了啊…对不起,你和我的好朋友长得太像了,我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呢。” “山村警部,隔壁还有一个孩子!”一名警员跑进来汇报道。 苏格兰和波本以为是柯南,结果一见面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工藤?!” “啊那个我…”做了大半年的小孩子,新一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原本的身体,笨拙地驯服着四肢,在旁人看来有几分滑稽。 “一个屋子一个屋子逐个排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山村摆出一副掌控全局的样子大声命令道,“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没来?赶紧把这几个人带去医院呀!” 见此情景,三人组凑到一块你一言我一语地嘀咕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认识那个山村警部吗?” “我刚回想起来,小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朋友,那会儿大概也就五六岁吧。当时我还没去东京,算算看我们都已经20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这么多年没见,他怎么一眼认出你来的?居然还当着我的面叫你小景!”波本对这一点耿耿于怀。 “不是我说,就他这样真的够格当警部吗?群马的民风竟如此淳朴?”新一看着在现场瞎指挥的山村,恨不得把对方一麻醉针射晕。 “你怎么看?”波本和新一的目光齐齐投向苏格兰。 苏格兰眉头紧锁,极力想把眼前这个男人与20多年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最后他做出论断:“我觉得这个山村警部的问题很大。儿时的玩伴,恰好变成辖区的警部,又恰好找到了我,这一切也太凑巧了!简直像是故意设计好的圈套。” “少名跟我说,奥希里斯在新游戏里等我。说不定现在游戏已经开始了,我看他是想利用山村让你放松戒备。” 波本对此表示赞同:“而且那人刚才还说要送我们去医院,指不定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另外,工藤和我莫名其妙地恢复了身体也很可疑。小哀跟我说过,身体复原时骨骼和肌肉承受的痛苦比缩小时更甚,但是你感觉到任何异样了吗?” 新一摇摇头:“刚醒来时,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苏格兰灵感乍现:“你们说,我们会不会现在还在游戏里?爱丽丝曾说过,游戏中屏蔽了痛觉。给玩家赋予动物形态主要是出于模拟运算成本的考虑。但如果奥希里斯想玩儿大的,也完全有能力建造真正意义上的「黑客帝国」吧?” “这难道就像是梦中梦一样的——局中局?我们还在虚拟的游戏世界中没有醒来?”波本和新一都深以为然,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那么,行动吗?” 三人各自使了个眼色,彼此间心领神会。 苏格兰打头阵,上前说道:“山村警部,此地有一间密室,是处理情报的核心。” 山村大喜,急不可耐地问道:“在哪里?” “在楼下,我可以带路。只不过…”苏格兰欲言又止。 “怎么?” “那里有相当机密的东西,还和警视厅内部有些瓜葛。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啊哈,我懂我懂!你带路,我跟你去,不带其他人。” 苏格兰夸赞了山村的深明大义,然而在山村正幻想着自己这次能破获一起怎样的大案、建立奇功时,苏格兰的一招擒拿让他的幻想落了空。 被捂住口鼻的山村奋力挣扎着:“呜呜呜……” “老实点儿!我的同伴在看门,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苏格兰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递给对方一个凌厉的眼神,山村见了腿都吓软了,呜呜咽咽地开始求饶。 “山村警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呀。”新一从苏格兰背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对上山村惊恐的眸子,“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新一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有人让你来的,对不对?” 山村点点头。 “你刚才说要把我们送到医院去,那个人是不是也在医院里?” 山村又点了点头。 得知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后,新一和苏格兰对视一眼,吃下一颗定心丸。心想:果然,我们的推测没有错! 新一继续审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医院去?你想在路上除掉我们?” 山村困惑地摇摇头。 “你是游戏的裁判?” 第158章 山村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苏格兰见状,换了一个问题:“那个人去医院后,除了让你来找我们,还吩咐你了什么事?” 山村摇摇头。 这反应让新一和苏格兰有些为难:难不成山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真正的游戏要去医院才能触发剧情? 新一问道:“为什么是医院?” 山村艰难地扭动着身体,配合面部表情,新一试探着问道:“是你带他去医院的?” 山村点点头。 新一困惑更甚:“你亲自带他去的?” 山村点点头。 “那你见到他了?他是一个小孩子,对不对?” 山村用力地点点头,似乎有话想说。 苏格兰警告道:“如果你胆敢乱喊乱叫的话,后果自负!” 山村一个劲儿地点头,保证自己不乱说话。苏格兰终于允许对方透口气。 重获空气自由的山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我说工藤同学,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啊!” “什么?!”新一和苏格兰大惊失色。 山村没好气地说道:“那孩子大半夜跑来报警,说是「新一哥哥」让他来的。我看他身上有伤还受了很大的惊吓,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我还专门调查了你的学校,班主任说工藤新一已经大半年没有来上过课了。你不是工藤新一吗?我看你和照片上长得挺像啊!” “我、我是工藤新一,但、但是他……”新一大脑一片混乱,抓住最令他费解的一个点问道,“那孩子说我让他去报警?报什么警?” “诶?你连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吗?那孩子说有坏人把他抓走了,你为了救他也被抓了。你说报什么警?当然是那孩子半夜偷偷溜出来请警察来救你啊!”山村痛心疾首地说道,“工藤同学、日野先生,我为了这次行动调动大批警力,而你们却公然袭警!简直太让人心寒了!” 新一彻底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奥希里斯还会玩儿这么一出: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但向来维持神秘感的奥希里斯,怎会以真面目示人呢?他真的打算放弃一切了? “那孩子叫什么?”新一问道。 山村露出一副「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的表情,道出一个久未谋面的名字:“雪野广。” 第134章 尘埃落定 12月10日,米花律师事务所。 转眼又入了冬,空中飘起细密的雪。新一百无聊赖地用视线追逐着那些肆意飞扬的小精灵。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壁上的时钟,勾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皱了皱眉头再度把视线投向窗外。 他在等人。 “工藤君,我以为你回归正常的校园生活了,没想到你今天会来约我见面啊。”一位西装革履、年约50岁的男人走进接待室,在新一的正对面坐下。 新一没有寒暄的心情,掏出一沓文件径直说道:“广濑先生,这是我整理的有关奥希里斯、呃也就是雪野广所犯罪行的全部资料。请您过目。” “嗯,工藤君你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广濑不动声色地掂了掂那厚厚一沓纸的分量,装作仔细阅读的样子一页又一页慢慢翻动着。深沉严肃的脸上时不时眉头紧蹙,眼神中闪烁着连高度近视镜也掩盖不住的惊讶和困惑,仿佛在看天书似的。 新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说道:“广濑先生,我想就比较重要的几个点跟您说明一下。” 广濑暗自松了一口气,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道:“请讲。” “首先,雪野广的实际年龄是30岁。他的心智完全不是…” “抱歉工藤君,我先打断一下。由于你曾经对本案中小广的年龄问题提出过质疑。所以专家组再次对他的身体发育水平以及心智开发状况做了更加全面的评估,这里有一份上周最新的检测报告。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小广的生理年龄在9到13岁之间。当然这个孩子非常早熟,而且智力水平极高,智商高达180,远超于正常人。然而,他依旧只是一个孩子。” “我可以看看专家组的完整名单吗?” “工藤君,你是在质疑专家组的业务水平吗?这里面的每一位成员都经过精挑细选的业界翘楚,涵盖了心理学、医学、遗传学等多个领域的专家,他们的平均执业时间比你的年龄都要大!而且我们还咨询过你举荐的宫野博士的意见,她本人对检测结果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所以我想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可以达成共识了吧?” 新一有些气恼,论资排辈他是轮不上的。更何况以他的履历,确实没有质疑任何一位「专家」的资格。他不甘心地反驳道:“若狭留美小姐可以作证,奥希里斯的年龄绝对不止10岁!” 广濑轻轻摇头叹口气:“若狭小姐的证词有很多漏洞:“第一点,她自称与小广为表姐弟,然而基因鉴定结果表明他们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第二点,她声称小广杀害了她的父亲。但是天鹅古堡中的尸骨和黄昏别馆的头骨并不能证明凶手是谁,再加之即便小广真的已经30岁,在20年前年仅10岁的他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呢?我为此还向负责青少年犯罪案件的同行们请教,他们都说青少年的作案方式和成年人相比更加不成熟、不理智。而若狭小姐父亲一案中,凶手所需要缜密心思和冷静头脑绝非10岁孩子能够拥有的。” “第三点,她还声称是小广派人将她关押在一间密室里。此事也被记录在你的手稿当中,在5月4日生日当天,工藤君你写道:奥希里斯抓住了若狭小姐,并命令她在3天之内复活死老鼠。但问题在于若狭小姐说对方的要求是复活死人,另外在5月5日早晨,有目击证人和监控录像证明若狭小姐进出过一家便利店。所以根据警方的判断,若狭小姐应当是随后不久被抓走的。工藤君,你又如何解释这种种矛盾之处呢?” 新一定了定神,答道:“第一点,若狭小姐的父亲和奥希里斯的母亲是兄妹,所以她才说她是奥希里斯的表姐。但他们的父母不一定有血缘关系,领养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都是可能的。” “第二点,您刚才也说奥希里斯是智商远高于常人的天才。因此他的所作所为不应该以普通10岁孩子的标准来衡量。” “第三点,奥希里斯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易容、伪声的高手,5月5日出现在便利店的女人是其他人假扮的!奥希里斯的母亲就是莎朗?温亚德,和克里丝?温亚德是同一个人!” “很遗憾,温亚德小姐已经在一起航空事故中遇难了,你的指控毫无根据。” “那是一次伪装的空难,贝尔摩德没有死!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奥希里斯前脚去报警,贝尔摩德后脚就遭遇空难了?您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意外每天都在发生,你不能把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硬扯到一起。而且警方在事故海域搜寻了整整4个月,确认了温亚德小姐的私人飞机已经坠毁。工藤君,你应该了解空难的威力吧?没有人能在那样的事故中幸免于难的。” “贝尔摩德可能根本没有搭乘那架飞机。根据我的推理,乘客中应该有爱丽丝、也就是福山七海。爱丽丝是奥希里斯的心腹,但却在最后关头背叛了他。所以他借机除掉叛徒,并且让他的母亲得以逍遥法外。” “关于这位福山七海小姐,我们掌握的资料是她于20年前的惨案中不治身亡。虽然你说曾在d-lab里见过她。但是这也无法表明爱丽丝就是福山七海,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为这个组织效力。” “安室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广濑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几分苦涩的无奈:“工藤君,你在黄昏别馆中记录下的手稿里提到了关于记忆清除的事情。根据你和若狭小姐、以及两位公安卧底的证词,本案的心理学顾问认为你们四人的记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不仅仅是记忆丢失,还有一些错误记忆的植入。例如:你提到一本爱丽丝写的童话故事书,封面上还画着一只小兔子。但是取证人员没有找到这本书,只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一本宠物兔饲养手册。反倒是你自己写了一个小兔子的故事。” “那个故事不是我写的,是我记下来的!她给我看了一遍,我全都背下来了。” “但是7个月前的一次测试中,你没能完整默写下来仅读过一遍的陌生文段。” 新一懊丧地扯了扯头发:“当时我不在状态。如果你现在再让我默写的话,我一定能写出来的!” 广濑笑着摇摇头:“我想任谁看,都会认为7个月前的那场测试更有说服力。因为当时你刚刚获救,整体状态与写下这份手稿时非常接近。根据诊断结果,你的短时记忆能力受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伴随着失眠、畏光、厌食、内分泌失调等一系列症状。不仅如此,你当时还出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幻觉。甚至在警方搜救行动中联合两位公安先生公然袭警!” 新一对此供认不讳:“是的,我们那时确实有些误会。” 第159章 “工藤君,这不是误会可以解释的问题!试问一个正常人会在一位警官出示警察证之后袭击对方吗?也许你无法辨明证件的真伪,但还有两位公安先生跟你一样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由此可见,你们三人的意识在那时一定陷入极大的混乱中,毫无清醒和理智可言。” “我不是疯——子!” 新一歇斯底里地吼道,恨不得把这半年来积攒的怒气怨念全都一口气吐出来。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头喃喃说着「对不起」。 广濑一怔,语气放温和些安慰道:“当然,我理解你的。妃律师曾对我说,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这样的遭遇放到谁身上都是巨大的打击,万幸的是你挺过来了。” “什么?”新一茫然地抬头,没太听懂对方的意思。 “工藤君,我从你的老师和同学们口中了解到你是一个极富正义感的人,这次更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搭救一个陌生的小孩子。长野冬奥会前夕,你在明辉酒店以自己的名义为小广订下了房间,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意识到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身处险境,于是想要将他保护起来吧?你的义举诚然勇气可嘉,但我不得不说一句,下次在救人之前,切记先保护好自己啊!” “奥希里斯是幕后主使,他才不是什么可怜的受害者!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新一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请您再仔细思考一下,主动报警是他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他就是想利用未成年人的身份作为保护色,销毁所有的证据,把一切罪责都撇到党羽、爪牙们身上,堂而皇之地逃脱法律的制裁!” 广濑忧伤地叹口气:“要是小广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他一定会伤心吧?这个孩子遭了很多罪,那些人在他身上做了许多实验,他的头发全都变白了。倘若又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希望你们能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小广一直将你视为救命恩人的。” 新一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心想:哼!伤心?换作我,怕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杀人,莫过于诛心啊!” “工藤君,我承认在推理游戏方面你比我在行。但是作为一名律师,我比你更懂得如何打赢这场官司。根据我过往的经验,记忆是极为不准确的。每年因为此类原因而造成的冤假错案层出不穷。再结合你之前的精神状态,你的证词在法官面前的可信度必然大打折扣。辩方律师团也一定会揪住各种漏洞不放。” “由于没有充分的证据,这会让我们陷入极大的被动。尤其是你说管理组织的「那位先生」是人工智能的产物。但在群马警方进入实验室营救你们时就启动自毁程序清除一切数据了。你觉得有谁会相信这种说辞?总而言之,这份手稿无法佐证你口中的奥希里斯就是幕后主使。” 广濑看到对方还想争辩,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等他说完,“恰恰相反它能够作为呈堂证供,给法官展示以朗姆为首的恐怖组织怎样肆意践踏人权和法律、残害无辜。配合上你的康复治疗报告,这将是非常有力的证据!” “朗姆就是那位先生。” 这是新一听到的最可笑的结论。但偏偏他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反而有一大堆直接或间接的证据都在证明这一论断的正确性。 警方在朗姆的电脑里找到了福岛核电站与墨西哥湾油井爆破装置的全部设计图纸以及详细的行动计划;安室留给风见的讯息「全日本唯一的阿姆罗」也指向朗姆与公安部高层串通勾结的种种罪证;长野警视厅也顺藤摸瓜查出了盐月阳子与啄木鸟会的地下交易。然而由于盐月和奥希里斯并非血亲,也就无法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再加之,所有擒拿归案的组织成员都对「奥希里斯」这个名字闻所未闻,就连琴酒等高级成员也只知「那位先生」的名号,从未得见真容。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所谓的「那位先生」是朗姆杜撰出来掩人耳目的老大哥。 综上所述,证据确凿,链条完整。是法官喜欢的那种类型。 在这个世界上,最公正的裁判除了法官还能有谁呢?而新一的推理说好听点儿叫「天马行空」,不客气的讲就是「一派胡言」!法官又怎会采信? “倘若并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是奥希里斯暗中策划了这一切。而这一切又随着隐仆的自毁丧失了最关键的证据。” “又该怎么让律师和法官相信我的证词呢?” 这不是新一第一次来找广濑律师了。但每一次会谈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新一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情景,在听完他的一番长篇大论后,广濑用超乎寻常的诚恳语气说着在他听来无异于玩笑的话:“工藤君,我很喜欢你父亲的《暗夜男爵》,我相信你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莱坞的导演们,尤其是热衷于悬疑、科幻类型的那些,他们肯定喜欢你的剧本。只不过我站在外行的角度想提一个小小的意见,这个结局嘛最好改一改。因为如果最后坏蛋得逞还逍遥法外的话,观众们可不会买账噢!” “广濑先生,在这个案件中我已经拼劲了全力乃至赌上了性命,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最后的结局,理应由律师团和法官来书写。我已经告诉你全部真相了。”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律师,何德何能为这个以长达50万年为期限的地球生命改造计划写下结局?” “问得好!那我又何德何能?你们以为这个「救世主」是我想当的吗?!” 新一感到很无奈的一点是:所有对手加在一起似乎都配不上奥希里斯的野心。 那超脱社会公序良俗、人格扭曲到极致才具备的奇葩动机,那挑战人类认知极限、只会出现在科幻小说里的宏大计划,那凝结了创作者一生智慧的晶络游戏,无一不在昭示着奥希里斯的与众不同。那人说得很对啊,“我只是我自己…不是小说里为了和主角针锋相对而必须存在的反派”。新一也好,其他人也罢,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双方狭路相逢,新一在最后的几个小时才彻底了解奥希里斯处心积虑准备了20多年的计划。 在奥希里斯在跟新一畅谈进化论、混沌系统时,广濑等人关心的是物价的涨跌、邻里间的关系、升职的机会、今晚下班走哪条路不堵车……这一切都与人息息相关,而全人类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太抽象了。 奥希里斯花费大量心思把新一等人的认知水平提高到能够理解晶络计划的程度。然而在最后关头却把天梯撤走了,只留下一座空中楼阁。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上不来。 “这就是知识的诅咒吧!” 最后一次会谈,依旧没有取得什么进展。这结果在新一的预料之中,他一次又一次来的大概只是出于「不甘心」。 被奥希里斯钻了法律的空子而输掉比赛,是新一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工藤君,与其杞人忧天担心人类的命运,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吧!你快要高考了,不是吗?”广濑和蔼地说道。 “谢谢,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广濑离开了接待室,新一望向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他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一不小心真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他嗅到了食物的香气。迷迷糊糊抬起头来,认出对方是日野亮。 “记得按时吃饭。”日野把餐盒推到新一面前。 “日野先生,我们的年龄只相差12岁,怎么你还把我当儿子养?”一边小声抱怨,一边狼吞虎咽。 “慢点儿吃…”老父亲在耳边念叨着,“因为你真的很不让人省心啊。” “你吃过了?” “嗯。” “广濑先生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知道。”日野顿了顿,“奥希里斯不会被起诉的。” 新一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艰难地咽下那口饭,埋头只顾吃。 “工藤,你知道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我明白,你是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能听我把来龙去脉全部讲完并且不把我当成疯子的人。”新一递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 “奥希里斯的计划很疯狂,但你不是。”日野温和地说道,“但是这起案件引发了全球关注,已经上升为国际热点事件。倘若日本警方在调动数以千计的警察、专家侦查大半年后,最后得出结论「主犯是一个年仅10岁的小娃娃」,你觉得外界舆论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广濑先生等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震惊不已?贻笑大方?荒谬至极! “但我就是不!甘!心!一看见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来气!”新一用力地拿筷子插着餐盒里的米饭,“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到头来的结果就是让他少炸了两个核反应堆吗?!你告诉我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我们还让奥希里斯束手就擒了,并且歼灭了他的同党。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日野安慰道。 第160章 “贝尔摩德跑了,爱丽丝死了,他甚至连七仔都不放过。奥希里斯却逍遥法外,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错不在你。是我当时没能保存下来足够的证据,你不需要自责的。” “日野先生,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根本不是解密者。而是以体验者的身份参与奥希里斯计划的最后一步。”新一下意识地用筷子拨弄着没吃完的饭粒,“我知悉了晶络的理论依据,而你和安室先生甚至还帮他发现了一个bug。共情者与共感者的绑定,就是促使奥希里斯没炸最后2个反应堆的原因,对吧?” “现在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零争取到了雪野广的监护权,基因检测证实他们有血缘关系。公安会把他好好地看管起来,绝对不会再让他出来兴风作浪了。” “不过对于一个在黄昏别馆那样的鬼宅中独自生活了20年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是什么惩罚吧?” “日野先生,开庭那天我能去吗?” “你想作为证人出席?我可能要跟广濑先生那边…” “不是以证人的身份,我绝不做伪证。我只想旁听。” “当然可以,我帮你安排。” “谢谢。” 次年4月,樱花又开了一季。 新一坐在旁听席,看双方律师团之间的拉扯博弈,看法官如何一锤定音。 巧合的是,庭审当天正好是开学典礼。新一无心去听校长的寄语,他觉得这次审判教会他的更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终于明白:正义和真相之间的距离,到底可以有多远? 审判结束,大家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认为事件已大白于天下。 然而静静坐在旁听席上的男生却知晓另一个版本的真相,那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亲口告诉他的版本,可惜愿意相信他的人只有个位数。 “结束了?” “结束了。” 从此以后,生活继续,仿佛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江户川柯南死了,工藤新一开启大学生活。 毕业典礼那天,发生了一件小事和一件大事。 小事是雪野广专门给新一发了一条短信祝他毕业快乐;大事是太平洋的一座海底火山爆发,规模之大堪称史诗级灾难。 新一想都没想,扔掉学士帽,径直奔向公安为奥希里斯安排的单人公寓。 “奥希里斯,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男孩软软地说道:“新一哥哥,你今天不是毕业了吗?我想祝贺一下你呀!为什么要冲我发火?” “这个火山爆发是不是你干的?” “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奥希里斯,你最好老实一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跟你没完!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罢,新一扬长而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奥希里斯突然叫住了他。 “新一哥哥!” “怎么?” “毕业快乐!”笑容天真无邪,毫无破绽。 不知怎的,那语气在新一听来有几分告别的意味,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他还是说了一句:“谢谢,再见。” 当晚,奥希里斯死了。 新一在接到安室的电话后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个说着「生存是宇宙第一奥义」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但经过法医鉴定,奥希里斯确实死了。 “他走得很安详,是在睡梦中去世的。”织田说道。 “死因呢?”安室问道。 “老实讲,这是我见过的最蹊跷的一具尸体。虽然外表是一个孩子,但心肺和肝脏衰老得却像老年人一样。” “可是奥希里斯之前的体检结果都很正常啊。”新一大惑不解。 “或许他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吧。法律没有给他以应有的制裁,只要由死神来收走他了。”安室幽幽说道,“说不定这就是他送给你的毕业礼物呢?” 新一白了安室一眼:“我从来都没想要他的命。你觉得这次火山爆发跟之前核电站事故会有关联吗?奥希里斯曾说人类对深海的了解还不及月球,我想他可能在这里头做一点文章,就像模拟数十亿年前地球生命的起源那样。” “除了共同点都在太平洋海域之外,两者可以说是毫无瓜葛。我觉得奥希里斯只是借此想最后再吓唬你一下。公安盯梢很紧,他没机会下手的。” “安室先生,我什么时候说他亲自动手了?当龙卷风肆虐的时候,德克萨斯州的居民又怎么会去怪罪一只南美洲的蝴蝶呢?” 在混沌世界里,只要触发了一个适当的点,整个系统就会无可逆转地推演下去。只有油门,没有刹车。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没法再追究死人的责任了。终于可以跟他的弟弟团聚,也算是圆了他最后的心愿。工藤,我们走吧。” 在奥希里斯的房间,安室发现了一封信,上面是奥希里斯自己写的墓志铭,仿佛他预知了自己的死期。 出于一丝血缘关系的情分,安室按照奥希里斯的遗愿立了一个墓碑,上面写着:“这里长眠着时间的主人” 没有姓名,没有生卒年月。 再后来,新一开了一家自己的侦探事务所。 日子就在惊险刺激和波澜不惊中一天一天地过,也会有一些独属于私人的温馨时刻。 某天,新一在家里加班。一颗小脑袋从桌子底下探了出来,笑嘻嘻的。 “桜雪,怎么还不去睡觉啊?”新一单手把小家伙捞起来,放在腿上。 “爸爸,我要听故事嘛!”小女孩撒娇道。 “很晚了,该睡觉了,明天再说好不好?” “我要听睡前故事!妈妈每天都会给我讲的。” “但是妈妈今天出差诶。” “所以要爸爸给我讲嘛。” “3岁的小女孩适合听什么样的睡前故事呢?讲福尔摩斯的话会不会被吓得睡不着了?” 侦探先生偶尔也会有搞不定的问题。 “爸爸,我要听小兔子的故事。” “什么小兔子?” “这个这个!妈妈说这是爸爸写的,但爸爸的字好潦草噢,妈妈又重新打印了一份。” “上次看见这份手稿,还是在10年前。” 新一捧起那一沓不太厚的纸,莫名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 “爸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我开始讲咯,乖乖躺好!”新一清清嗓子开始念这个当年他觉得荒诞无趣的故事。不过读完之后,他依旧不懂为何女儿喜欢。 “桜雪,为什么你喜欢听这个?” “我就是喜欢嘛!七仔是一只聪明勇敢的小兔子。” 新一无奈地笑了笑,意识到他读不懂可能只是缺乏孩子的心境。 “爸爸,你可不可以再写几个故事呀?” “其实这个故事不是我写的,是我抄来的。” “那写故事的人是谁啊?” “是…一个朋友。” “那个朋友在哪里呢?我想听他讲故事!” “这可能不行噢,她在很远的地方。在…另一个世界。” “我见不到她吗?”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有机会也许可以见的,不过那要等到很久以后了。”新一在女儿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晚安,睡吧。” 终其一生,新一遇到过很多很多的对手,无数的暗号机关,数不清的疑难悬案。但奥希里斯始终留有一席之地。 他遇到他太早,而他对他的影响也太深。 在退休之后,新一挑选出这辈子没能完全解开谜底的几件案子整理出来,写了一本书叫做《福尔摩斯弟子启示录》。奥希里斯一案作为压轴放在最后一章。 只不过书籍出版后的读者反馈出乎新一的预料,大家对奥希里斯案件的反响平平。对于前面几个案件的兴趣明显更大一些。 这不禁让新一觉得有几分讽刺意味,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世人无法理解奥希里斯的所作所为,而等到他七八十岁的时候依旧如此。 奥希里斯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打破认知壁垒。但在他活着的时候却未能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时间辗转流逝,少年也渐渐步入暮色。 以人类寿命来看,新一算是高寿的。然而和50万年的期限相比,实在是太短太短了。时间终究带走了双链纪元最后的荣光。 奥希里斯的所作所为究竟会给地球带来怎样的影响?新一拼劲全力去追逐真相,然而这一代人都不可能会有答案。 当初亲历这场大事件的人们没能完全领悟到其严重后果,事态发展之离奇甚至连始作俑者也未曾预料。后世史学家从残破不全的故纸堆中寻找蛛丝马迹,终于确定了那场大事件就是一切的肇始,史称「晶络大爆炸」。 新一的葬礼,哀荣备至。 后来不知怎的还有一桩有趣的传闻。据说新一的小曾孙在葬礼上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妈妈,是有人定了闹钟要叫曾爷爷起床吗?” 第161章 “嘘!曾爷爷睡着了,不能吵醒他。” “好——” 于是,没有人再去管那枚尘封半个多世纪的侦探徽章发出的细微声响。 当年新一曾送过奥希里斯一个,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它了,连带着失踪的还有那只稀世孤品的鳄鱼怀表。 倘若死后有灵,永远追逐真相的侦探必定会找到始作俑者,询问那个他一生都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而那个永远年轻的声音会告诉他:“时间终将给出一切答案。” 第135章 查无此人 某剧组的化妆间,一些演员在整理妆容准备后续的拍摄。角落里,5个老头子正聊得火热。 “诶阵平酱,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几个在警校那会儿,有一次遇到了便利店抢劫。你说要是那个时候我们真去拍电影的话,应该早就成为蜚声海外、名扬天下的大明星了吧?” “得了吧!就你那浮夸的演技,哪个导演愿意用你啊?” “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多帅啊,好多女孩子围着我转呢!现在即便老了,也是风采不减当年,要不我怎么能被选中演这个角色呢?” “萩,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几个演的都是跑龙套的小角色,没多少戏份的。要不是看在诸伏的…” “嘘!”零打断了松田的话,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在这里提景的名字噢,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 “啧啧,你们俩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你们都退休这么多年了,提了名字又如何?更何况他不是匿名发表的小说吗?” “我是怕你把景是电影原著作者的事情抖落出去。万一被其他人听到了,有粉丝找上门来怎么办?这次应募群演,只想打卡留个纪念而已。” “说起来,降谷你是不是还拿过奥斯卡小金人,演起这种小角色来一定游刃有余吧?”伊达问道。 “班长你是不是记错了,我那次是假扮替人领奖,得奖的人不是我啊。” “但我觉得你发表获奖感言时的演技也足以封神了!” “哎哟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萩原带头鼓起了掌,弄得景光有点不好意思。 “呐呐零,这样子是不是看起来有点…” “没有没有!这身打扮超帅的!墨镜配花衬衫很适合你啊。”零像狗狗似的绕着自家幼驯染转圈圈。 “这是不是当年咱们在便利店的那身打扮有点儿像?”松田问道。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那时穿得这么花哨?”萩原喃喃自语,“我就记得阵平酱的衣服配色特别像番茄炒蛋。” “哈?萩你的记忆错乱了吧?我明明打扮得那么帅气!” “景,我记得你那时还系着白色的领带嘞!” 景光歪着头回忆道:“白色吗?我怎么记得是黑色?” “应该是深蓝色的吧?”萩原说道。 “不可能,我记得是浅灰色。”松田笃定地反驳。 话题终结者班长语出惊人:“我怎么记得是樱花粉呢?” 四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不!你一定是记错了!” 拍摄过程中有一则小插曲,按照导演的要求,松田需要把汽车引擎拆下来,由于动作过于娴熟,引来了其他年轻群演的围观——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旧式汽车呢!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是啊,这至少得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了,也不知是道具组从哪里弄来的。” “诶这车的动力来源是什么呀?” “据说是用油吧。” “植物油还是动物油啊?” 松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小子们,这种车是烧汽油的啦!是从石油里面提炼出来的油。”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作鸟兽散,各自归位继续拍摄。 这场景被景光瞧见了,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景,想什么呢?” “零,你说现在科技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呢?” “当然是进步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虽然我们拥有了更多的新能源,交通工具也越来越便捷了。但是电影还是需要人来拍啊,甚至现在有不少人重新回归了键盘打字的时代。” 景光说的最后一点是指由于意念书写技术涉及隐私问题而被勒令整改,近些年来掀起手动打字的复古浪潮。 “不要区区一两点就否认整个时代的进步啊。” “我没有否认,只是在想如果奥希里斯还在的话,看到这一切会作何感想?” “好端端地提他干嘛,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也罢,不去想他了。说来也怪,他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却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事,究竟哪些是奥希里斯所作所为引发的连锁反应,早已分辨不清了。 拍摄结束后,五个人各回各家。 “下次有空再聚吧,明天早上我还有一个采访,今晚就不跟大家一块喝酒了。”景光说道。 “哎呀诸伏现在真是大忙人了。那说好了,下次你请客哈!” “一言为定。” 景光和零保持着早年的习惯,步行回家。 零幽幽感叹道:“景,我当初也只是心血来潮地提了一个建议。没想到你一写,竟然写了这么多!一晃这些年过去,猫与狗系列的第5本都快出版了,还被改编拍成了电影。这也算是一朝得偿夙愿咯!” 解锁新身份的景光也无不感慨地附和道:“是啊,本来以为不会有多少人看的。还好遵照了你的意见使用笔名,要不然可能会惹来大麻烦呢。” 《查无此人:猫与狗的故事》作者是「猫」,不提供任何生平信息。问及原因,作者只答:“我始终相信,作品是读者了解作者的唯一途径。” 纵观一生,景光的阅历之丰富简直令人惊叹。他是千人千面的间谍卧底,既能用菜刀做出精致的美味,也能用利刃夺取对手的性命;既可以在金碧辉煌的宴厅里与宾客们侃侃而谈,也可以在夜深人静时潜入敌后侦察窃听。 景光把自己一生的经历都写进故事里,生动曲折、荡气回肠,而这也是猫与狗系列大获成功的主要原因。 不仅如此,小说还带动引发了许多周边效应。例如:一位名叫青山刚昌的漫画家受到灵感启发,以原著中深受读者喜爱的小侦探为原型创作了推理漫画《名侦探柯南》。故事中那个永远都在读一年级的小学生侦探江户川柯南出没于各个案件现场为警察提供推理协助。由此而诞生的柯学宇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二天,景光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出于身份保密的缘故,两人没有进行面对面的交谈,而是远程语音通话。 【以下部分访谈内容】 记者:猫先生,据说猫与狗系列的第5本即将出版,方便透露一点信息吗?不知道在收尾之作中您又会给读者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景光:第5本主要讲的是退休前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另外还有一些退休后的生活。现在初稿已经完成,编辑还在审核。预计年底前可以与大家见面了。 记者:那可真是非常期待了!猫先生,像您这样从事高危职业的间谍,在长达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遇到过非常多的危机时刻。我很好奇,您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的秘诀是什么呢? 景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非要说什么有秘诀的话,大概是我运气向来比较好吧,以及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搭档一直陪着我(笑) 记者:从您的第1本小说出版后,读者中就出现了一种很流行的论调:许多人都在说故事中的「猫」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上一个人死后下一个继承了他的代号,就这么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去。甚至连青山刚昌先生也深受这种论调的影响,在他的漫画《名侦探柯南》中把苏格兰威士忌设定成死亡。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呢? 景光:其实我看到过类似的分析贴,觉得他们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因为有好几次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活下来…在我从业的这几十年里跟不计其数的同事同行打过交道,他们中的许多人能力并不在我之下,却由于种种原因没能活到最后。所以我很理解大家的质疑:在那么多次身负重伤、濒临死亡后,为什么每一次都能幸免于难呢?至于原因我刚才也回答过了:我是无数特工中极为幸运的那个。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成为主角为大家写下这个故事啊(笑) 记者:您刚才提到了濒临死亡,在这里我想多问一个问题。我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在您已经出版的4本小说里,每每写到命悬一线的时刻,都常伴随着与寒冷相关的描写,比如:雪山、冰湖、冷冻库等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在您数十年的经历中,怎会如此凑巧以至于每一次生死关头所遭遇的困境都是极寒呢? 景光:嗯…看来你注意到了很重要的点。首先我要澄清的是,猫与狗系列诚然是基于我的真实经历写成的。但是出于一些机密以及隐私问题,我没有把所有的经历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这毕竟只是一个经过文学加工的小说。再者你的怀疑是正确的,并非每一次危机时刻我遭遇的都是冷,也遇到过不少的其他情况,比如爆炸、火灾、枪击等等。那些我要么没有写进来,要么就做了一些适当的改编。 第162章 记者: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极寒」在文中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并非真实的体感。就像是作家常用花来衬托女子容颜的娇美,用阳光比喻光明万丈的未来,在您这里寒冷就暗示着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景光:对,可以这么理解。 记者:为什么要把濒死与极寒挂钩呢?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失温吗? 景光:我想这与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在第1本书里我提到过,7岁那年我的搭档掉进结冰的湖水里,差一点死掉,那次事件对我影响深远。在我们接下来相互扶持的几十年中,每当身处险境,那一天的场景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在我脑中闪回。猫与狗的故事,就是我与他的故事,我的命里有他的一半。所以我关于濒死的描写都是冷的,就像浸泡在冰水里一样。 记者:世面上有不少间谍卧底题材的小说,比较著名的有前mi6特工伊恩?弗莱明创作的007系列。相比之下,猫与狗系列的主角看上去没有那么厉害,您是刻意隐藏了锋芒吗? 景光:詹姆斯?邦德当然是很优秀的特工。但我写下这个故事并非是为了夸耀功勋或者满足其他人的猎奇心理。我见过太多前辈的血,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夸夸其谈说我自己有多厉害。这辈子,我杀过人、犯过错,还有一些事情,我至今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也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我不是完美的主角,更不是救世的英雄。我只想以我的视角,记录下遇到的人、经历的事,仅此而已。 记者:在猫与狗系列中,您创作了非常多的角色。其中人气最高的配角就是小侦探柯南,他在第一本中的戏份之多很难不让人有喧宾夺主之感。对此您是怎么考虑的呢? 景光:我觉得柯南的戏份很合理啊(笑)一方面柯南确实在整个案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小孩子看上去会比我们这两个大男人更生动有趣一些嘛,所以在他身上用了更多的笔墨。 记者:我在读您的小说时感觉像是在吃巧克力糖果。虽然外面裹着一层糖衣奶油,但里面是浓度很高很纯的可可,味道是苦的。您觉得这一辈子过得好吗? 景光:对于我们这种整日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美满幸福甜蜜一类的词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笑)我只能说纵然赴汤蹈火,仍甘之如饴。这辈子挺值的,我不后悔。 记者:特工是很神秘的职业,您在第1本书中就说——「此书献给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手,愿你们终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但是猫与狗系列也揭露了一些情报部门内部的腐败,上级之间的掣肘权谋。这样的描写您是否有过顾虑?会不会有损秘密警察的形象呢? 景光:应该说我专门提到了这些事,就是希望给后人一些警示。因为我当年被上级利用过,我不想后来者像我一样受到欺骗。特工也是人,我们不是一把刀或者一支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每次执行任务前,擦亮眼睛想清楚自己的立场,这是很重要的。 记者:退休之后,您都在做些什么呢? 景光:写小说啊(笑) 记者:完全潜心创作吗?有没有对身份的转变感到不适应呢? 景光:实际上我就是因为退休之后找不到事情做才开始写小说的。在写作的过程中,我重温了自己的燃情岁月。通过回顾往事,我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现在我还养了真正的猫猫狗狗,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笑) 记者:感谢您今天接受我台的采访,也期待您的收官之作! 景光:谢谢! “喵——”肥橘挤挤挨挨地蹭过来,卧在景光膝上。这猫初到家里时还是一个小毛团,这些年是越长越胖了,无愧于雪饼的称号。 “一家人有什么不对吗?总不能说是相亲相爱喵星人吧?我们家还有一半的狗狗哩!”景光揉揉猫咪的大脑袋说道。不知是不是曾经亲身体验过当猫的缘故,景光对猫语颇为熟稔。 “景,采访结束了噢?”零探出头来问道。 “是啊,很顺利呢。” “编辑给你回消息了。” “好,我这就来。” 景光把编辑的意见仔细阅读了一遍,零瞧见对方脸上的表情问道:“景,怎么啦?要大改吗?” “倒也不是大改,只不过编辑对于结尾的部分不太满意,说是过于俗套了,希望能拔高一下立意。” “可是一般小说的结局无外乎这么两种吧:主角历经磨难,要么收获圆满,要么就是死了。所以写猫先生和狗先生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大团圆结局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编辑说得也有道理。这种童话故事般的结尾,的确跟间谍小说不搭啊。” 零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要不再加一个未完成的任务?” “我们好像也没什么任务了吧?退休后养猫养狗也可以称之为任务吗?”景光哭笑不得地问道。 “虽然我们已经退休了,但是公安的任务依旧繁重啊。景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一切小说最终的含义都包括两个方面:生命在继续,而死亡不可避免。哪怕有一天,你我走进了坟墓,还会有后来者接力我们的事业。” “说得好!那我就再重新写一版吧。” 景光回到电脑前,一字一字地为这个故事写下最后的结局—— 很多人曾问过我:这份工作究竟有什么意义?在年轻的时候,我会回答说「为了公平正义,为了国家民众」。不过现在我不会用这样慷慨激昂的陈词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平凡大众中的一员,是宏大叙事下的渺小个体,我没有能力去左右国家社会的进程。我只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来做,而我恰恰又是有能力做到的那个人,所以我做了。有些时候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愿意一试。 所谓的意义和价值,是人强行赋予的。它们通常用来被解释存在的原因、产生的动机。一件事之所以需要被解释,是因为它的脉络不明、含义不清。然而,有些事情无需解释。就像医生只会解释人为什么病了或者死了但不需要去解释为什么活着,就像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它们的存在和动机不言自明。 同理,我的工作本来也无需什么道理。阳光普照大地之际,总有阴影蠢蠢欲动,那里需要擅长伪装的猎手与黑暗融为一体,去解决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前辈曾和我说过,记得时刻在自己心里点亮一盏灯,这样就不会迷路了。现在我把这个祝福送给你们,永远记得相信自己,勿忘初心。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荆棘密布、繁芜丛生,等待你们去开拓。 当然,我也期盼过我的职业工种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过去式,但现在看来这个梦想还太过遥远。我老了,老到已经无法在一线工作,希望你们可以做得比我更好。我带过不少新人,他们中很多人也都成了前辈,每一年都会有新鲜血液的涌入。我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我也相信前途定然更加光明。从最初星星点点的光亮蔓延开来,如同赓续的薪火那般,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最终照亮所有黑暗的死角。 重明继焰,生生不息! 第136章 后记 我是在初入柯南同人圈不久后,第一次接触到了「同人三创」这个概念,也就是同人的同人。刚开始觉得很新鲜,心想:惊了!想不到还能这么玩儿? 后来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我开始琢磨一件事儿:既然这么多人都在写同人的同人,为什么我不能去写原著的原著呢? 我在前面说过,暂停键最初的灵感起源于小柯和松田。后来经过我一番天马行空、脑洞大开后,完成了中间主体部分的剧情:一半是「把好人当成坏人」,主要讲小柯和警校组之间的误会;另一半是「把坏人当成好人」,也就是小金乌的那部分。当时的设想就是讲主线嘛,原著向偏写实风格的那种,为此我还结合了很多真实事件,从核电站泄漏到海底火山爆发都有三次元世界的原型。而且我很注重时间的处理以及季节的变化,力图增加真实感。 不过一个问题就是我在写大纲的时候默认警校组是活着的,但警校组怎么活下来的呢?我当然可以说就是警校组存活if,没道理就是活着,可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我想要一个更真实一点的理由,但是我又不想写救济。因为那跟我已经写好的大纲格格不入。 然后我就一直在绞尽脑汁,想一个合理的存活理由。结果越想越来气,凭什么老贼写死的角色我要费尽心机地救回来啊?新一说过什么来着?杀人才需要理由,救人不需要。所以活着不需要理由,死了才需要啊! 各位想想看漫画中警校组是怎么死的?老贼写死的啊!那么再推一步警校组可不可以不死呢?当然可以了,只要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没死就好了嘛。警校组这个锅由老贼来背,合情合理合法合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第163章 因此,「原著的原著」这一想法就是上述背景下产生的。 想法有了之后还要解决几个问题: 一、需要在开头就讲明真正的原著吗?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想这么干。一来是感觉有点儿离经叛道,二来是因为如果我在开头剧透了这一点,悬疑味儿会大打折扣。我想把这个作为最后的底牌。 二、在本文设定里有三重故事:最底层的是现实世界,中间层是景光基于真实经历写的自传体小说猫与狗,最顶层是老贼的「同人」漫画名侦探柯南。那么,暂停键是以哪一层为切入点来写呢? 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自底向上的,由下层推出上层的故事。但既然决定把真正的原著当作最后的底牌,那肯定在开头会让大家觉得这就是普通的柯南同人嘛。所以整个逻辑就倒过来,有点儿层层拨开迷雾的感觉。注意我没有固定在某一层上来写,而是把这三层混在一起了。暂停键中有很多以回顾口吻写下的段落,这其实都是仿照猫与狗的风格。 多解释一下第一章 那个颇具奇幻色彩的开头。苏格兰自杀算是猫与狗和名柯之间的分水岭,于是以此为起点推出了整个故事。就像景光在采访中说的那样,极寒象征着命悬一线的生死时刻,绝对零度就是指苏格兰濒临死亡。但不是说当时的情景真就是那样的(这是小说啊喂!)第一章其实是为了和后边的晶络游戏中真正的暂停键作为呼应的,另外大家看第一章的那种费解程度大概跟广濑律师听新一讲述在黄昏别馆经历的感觉也差不多(bushi) 三、即便名柯是猫与狗的同人,为什么「原著」主角直接安排死了,换了配角当主角? 这个其实可以用同人的创作自由来解释。但实际上我在文中还是极力去合理化这件事。首先是在第118章借伊织无我之口引出一个猜测——真正的苏格兰已死,在最后的记者采访中也提到了这一点。其次是小柯在猫与狗中的地位类似于透子在名柯中的地位,戏份很多,对主线有着至关重要且无可替代的作用。在暂停键中,我也是这么安排的。 最后,我向来是持读者中心论的。 写小说就是讲故事。真相只有一个,但故事可以有很多版本。你愿意采信哪个、作何解读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也可以,但如果你愿意相信他们都真实存在过的人,都获得了尘世的幸福,那么暂停键当然是传统意义上的 happy ending。 好啦我就啰嗦这么多,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