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来的男人他突然行了》 第1章 《钓来的男人他突然行了》作者:追月亮的鲸【完结】 简介: 白茶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将来要与一位有权有势的丈夫联姻。 迫于疼痛不耐受的泪失禁体质,他对联姻对象的要求多了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绝对不能弄痛他。 不然他会哭。 白茶不想哭,密切关注着自己的终身幸福。 关于继母定下的订婚对象,白茶得到了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对方比自己大了30多岁,老婆换了很多任,私下情人无数,怎么看都是个火坑。 但好消息是,对方的长子,季家即将掌权的继承人季承煜,那方面有问题,至今仍是个单身汉。 不举真是好品质,这位季大少爷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完美丈夫。 白茶决定拿(勾)下(引)他。 ———— 季承煜下榻的酒店并不难查,白茶略施小计,就混进了房间。 白茶第一次爬床,季承煜也是第一次见堂而皇之爬床的。 美人胆大包天地躺在他的床上,穿了他的浴袍,回头看他时,衣襟大开,白皙的胸口一览无余。 “死鬼,怎么才回来?” 白茶背出《色.诱秘籍》的第一句,牢记神态动作要领,眼神要迷离,红唇要微勾,曲线要柔软,指尖要翘起。 按照秘籍所说,此招一出,没有立不起的男人,除非他真的立不起。 白茶余光瞧着,男人那地方毫无反应。他心满意足地点头,论坛果然没说错,季承煜是真的不行。 这真是太好了,完美丈夫get√。 白茶直抒胸臆:我,白茶,结婚。 季承煜被这惊天动地的一连串台词震慑当场,一时间荒谬地笑了一声。 而最有(荒)趣(唐)的是—— 白茶,他爹没过门的小老婆,他未来的小妈,这会儿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他床上,向他求婚。 ———— 同居后。 为了让男人彻底离不开自己,白茶继续修习秘籍。 第一条,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厨房里,白茶牢记穿衣要求,长袖过臀,不穿裤子,围裙勒紧,勾出腰线。 第二条,作男人的贴心小棉袄。 书房里,白茶端着热牛奶,唇边一圈若有若无的白痕,等男人抬眼,再漫不经心地舔去。 …… 第n条,适当制造惊喜,给男人不一样的刺激。 卧房里,白茶一身玫红睡袍,腰带松散,酒杯轻晃,迷离泼了半身,赤脚迈入浴室。 下一步,只需半遮半掩地合上浴室门…… 突然,一只手推开了门。 白茶泡在浴缸里,睡衣半褪。 季承煜松了领带,蹲下身撩了捧热水,缓缓浇在未湿的半边衣领上。 “宝贝儿,你不会觉得我不行吧?” 白茶被抓住一只脚:……等等!!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 真的行&真不行 真皮肤饥渴假性冷淡恶劣攻&脑回路清奇痛觉敏感大美人受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婚恋 甜文 先后爱 主角视角:白茶 季承煜 配角:季屿 祁洲 钱星宇 一句话简介:怕疼找个阳(假)痿(的)丈夫 立意:仔细辨认真假信息,小心被骗。 第1章 宴会美人 半山湖光离市中心很远,钱敬文派来接白茶的司机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来晚了半个小时,把人送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 别墅群傍山而建,沿途种满了盎然的树木,月牙形的湖睡在山脚,夕阳坠入湖底的瞬间,晕染开一圈瑰丽的涟漪。 坐在车后座的白茶恰好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本来不甚明媚的心情有些许缓和。 钱敬文耗费巨资在半山湖光租用了一栋别墅,用来举办社交晚宴,目的就是给白茶挑选一个合意的买家,以姻亲关系拉拢本地的权贵,为他背后的白氏资本入驻江市寻找门路。 这联姻是合了钱敬文的意,却不是白茶的意。 他肯配合地坐上亲爹安排的车,也不是来乖乖任人挑选的。 半山湖光嘛,白茶听过,是江市级别最高的顶奢酒店,别墅区只对特定的圈子开放。 也是那个人今晚的落脚之地。 车刚停稳的时候手机正好震了一下,白茶开门的动作一顿,点开微信看见了线人的新消息。 【那位的车已经到湖光山色了,消息无误。】 【地图.jpg】 【路线已清扫,合作愉快。】 看来这趟不会一无所获了。 【尾款今晚0点到你账上,再见。】 白茶笑意轻快,长按删除了联系人。 林司机一直从中央后视镜偷偷打量这位年轻的公子。 车内光线昏暗,对方的手机屏幕映亮了半张优越的脸,即便是他一个不懂欣赏的老叔,也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亮起的屏幕顶端有一行黑色的小字“江市百晓……”什么,剩下的内容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遮住了,那只手的主人打字轻快,看上去心情很好,丝毫没有要对自己迟到发难的意思。 林司机刚受聘于钱家,一直负责接送钱星宇少爷上下学,不免对这个年长的私生子有些敌意,故意磨磨蹭蹭,赶上了高峰期,在路上堵了许久。 他本来还有些忐忑,不过看这少爷的脾气,倒是个好欺负的软面团。 就是不知道这位私生子有什么通天本领,居然也被当作正经少爷养在家里。 大约是十分漂亮? 上流世界的事情本来就乱,林司机叹了口气,不想那么多了。 白茶对人的敌意很敏感,这位司机先生受雇于钱敬文,不知道又对他们家的家庭状况脑补了什么东西。 不过无所谓。 白茶没说什么,腼腆地对他笑了一下。 林司机心口热热的,陡然而生一种怜惜的情绪。 便是私生子又有什么错呢?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他也是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子呀。 林司机局促地搓了搓方向盘:“对不住啊,今天路上有点堵,所以来晚了,下次、下次您要是有什么出行需要,我早早地来接您啊。” 完全不出所料呢。 普通人的想法就是很容易发生改变。 白茶看起来惊喜又感激:“那太谢谢您了,林叔叔。” * 半山湖光傍山而建,别墅区的每一栋都带有独立的庭院,庭院之间有不同风格的景色连接,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取的是山中桃源的意境。 别墅的宴会厅已经响起舒缓的音乐,身着燕尾服的别墅管家正有条不紊地检查最后的布置,先到的宾客自由地活动交谈,红酒馥郁的香气已经氤氲开来。 钱敬文优雅地跟人举杯,妻子余婉秋一身华美的鱼尾裙,挽着他的胳膊温婉的笑。 与一楼宴会厅一墙之隔的更衣室内,造型师正跑前跑后地搬运服装,一件件给镜子前的钱星宇展示。 而钱少爷仍不满意,振振有词地挑剔今晚的第三套西服。 “袖口这黑线曲里拐弯绣的是什么东西?八只脚的蜘蛛?你看我像蜘蛛侠吗?” 造型师耳朵都要长茧子了,真是钱难挣屎难吃,他深吸了一口气,匆匆撂下句“出去抽根烟”就走了出去,脸上是高昂佣金都遮不住的烦躁。 实习生小姑娘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套西装,眼眶红了一圈,还在磕磕绊绊地解释设计师的巧妙构思。 雇主的三连反问,实习生笑不出来,却给刚进门的白茶听笑了。 “钱星星,快点给蜘蛛侠道歉,还是你最喜欢的漫威英雄呢,就这么糟蹋人家?” 这嗓音轻缓柔和,明明含着细微的嘲意,可末了带着南方吴侬软语的尾调,像是撞在心尖上轻佻的埋怨,让人升不起一点怒气。 本来羞愧不已的实习生耳朵一动,瞬间抬起了头,循着声音望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雪白西服的男人倚门而立,身段纤长,容貌极盛,室内的明光在他身前铺开,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滤镜。 珠光白的西装本来极挑肤色,但穿在白茶身上,反而沦为了他的陪衬。他身上没什么装饰,抓人的五官就占据了视觉中心,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灯光下瞳色偏浅,像一对剔透的茶色水晶,勾着人移不开目光。 实习生摒住了呼吸,愣愣地盯着他看。 白茶没察觉到恶意,瞟过去一眼,却见小姑娘眼睫一颤,立马低下了头,露出来的耳根绯红一片。 白茶习以为常地收回视线,对上镜子里钱星宇的怒目而视。 “小爷我风流倜傥,怎么不能扮演蜘蛛侠了!白茶同志,请你严肃认真地给我男神道歉!” 钱星宇是继母余婉秋生的儿子,只比白茶小了一岁,明明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性格却天差地别。 第2章 在白茶眼里,钱星星就是臭屁小孩一枚,一逗就跳脚。 特别好玩。 “对不起嘛。”白茶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钱星宇的装扮,“那照你的逻辑,岂不是对这身衣服赞誉很高?……我看看,确实不错嘛。” “显得你——可爱又圆润。” 钱星宇最讨厌别人说他可爱,脸蛋涨红,铜铃似的眼睛瞪着比他高半头的白茶,像个嗷嗷叫唤、一脸凶相的奶猫,伸出爪子却发现连指甲都没长出来,只能用柔软的肉垫给人凶悍一巴掌。 “要你管!白茶你这个讨厌鬼啊啊啊!” 钱星宇的嘴唇跟白茶长得很像,圆润饱满,抿起来肉感很重,嘟嘟唇的时候显得格外稚气。 白茶也努努嘴,学他的模样,做了个气愤的鬼脸。 围观的工作人员一脸慈祥地看这对精致漂亮的兄弟互动,也跟着笑了。 白茶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眼时间,不再玩笑,催促正在给脸蛋充气的钱星宇:“秋姨在催了,你动作快点。” * 白茶把更衣室的空间留给弟弟,低头走出了门。 走廊的侧面开了一扇窗,正对着别墅侧面的花园,窗户上摆着两盆植物,一株蝴蝶兰,一株红玉珠,都开得娇艳。 这会儿离八点的宴会开席还有不到十分钟,在花园闲逛的客人也陆续回到宴会厅。 远远地,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着朝这边走来。 白茶倚窗而立,专注地逗着窗台上的一株蝴蝶兰,背影遗世独立,脑子里全神贯注地思考白天看过的科普小视频。 那么粗的东西,那么小的孔洞。 活塞运动。 啊。 可怕。 白茶无意识捏着指尖漂亮脆弱的花瓣。 这么柔软的东西,只需轻轻用力,就会掐出鲜艳的汁水。 它也会觉得很疼吗? 希望那个人是真的阳.痿,不然…… 他只好求助现代医学了。 “你说这白家也真是,本来好好地在海市,也算是当地有名有姓的清贵之家,那白家大小姐也是惨,早早就走了,现在倒好,家业被一个上门的赘婿继承了,还大张旗鼓地搬来了江市。” “可不?自从白小姐死后,那上门女婿都不演了,立刻娶了老婆生了儿子,听说也就比那白家小少爷小了一岁,说不定在人去世前就勾搭上了。” “照你这么说,这钱敬文也是真有手段啊,那白小姐的亲儿子不得恨死他?” “白小姐去世的时候那小少爷还不满周岁,一直被那阴狠的继母养着,现在估计都养废了,真是可怜……” 白茶藏在花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窗外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没跟任何一个权贵对上号。 连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在背后嚼钱敬文的舌根,那他心心念念的江市四大财阀,真会纡尊降贵地莅临这样一场小小的宴会嘛? 季家那位来半山湖光,想来也不是为了赴宴的。 白茶无意在此偷听,正欲离开。 正巧这时一阵山风穿堂而过,敞开的窗户颤动了几下,撞上了一侧的墙壁,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铃声。 那专注吃瓜的两人一惊,注意到藏在那扇近在咫尺的窗户和盆栽后露出的人影,没出口的半句话瞬间消音了。 在主人宴会上公然说主人家坏话,虽然他们嘴上说着不屑,但那吃绝户的钱敬文身后毕竟是庞大的白氏资本,轻易也是不敢得罪的。 周文俊碰了碰高齐颂的胳膊,示意他看看怎么回事。 高齐颂伸着头往里看。 白茶伸手关窗,拉上窗户的时候狠狠刮了一下凑近的脸,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抱歉,长眉微蹙,茶色的眼睛水光潋滟。 高齐颂“嘶”了一声,额头被撞出了个红印,捂着头一声不吭。 周文俊奇怪地推了推他:“撞傻了吗你这是?看见是谁了没?” 高齐颂打了个寒噤,心尖也跟着抖。 眼前似乎还残余着那抹惊心动魄的红。 窗里的那人半身藏在花后,只露出一侧的耳朵,那白皙的耳垂无力下陷,夹着一枚鲜红欲滴的宝石耳夹,像揉碎在雪里汁水四溢的花瓣。 只是一个侧影,高齐颂几乎不敢呼吸。 “那人是谁?”他怔怔发问,“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 美人? 那得是美到什么程度,能让花花公子的高少爷露出这种痴态。 听闻季家那位老总最近腻烦了老情人,这等美人,若是能借花献佛,说不定就能攀上季家的高枝呢。 周文俊眼珠一转,心里有了盘算,连拉带拽地扯着高齐颂匆匆往宴会厅赶。 “别发愣了,那美人应该也是赴宴的宾客,咱们赶紧去交个朋友!” 第2章 可信证据 从更衣室出来,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就是宴会厅的正门。 白茶领着梳妆打扮好的钱星宇走到门口时,钱敬文正在里边慷慨激昂地欢迎来宾。 余婉秋的第三个电话已经打到了白茶的手机上,他早关了静音,任凭手机震动个不停。 “钱星星。”白茶郑重其事地拦住了他,“交给你个任务。” 钱星宇不明觉厉,圆眼大睁,期盼地望着哥哥。 白茶很懂他的心思,把事情说的严肃而庄重。 “爸之前给的文件你还记得吗?” “……不会是那个江城人物关系图谱?” “没错,”白茶单手握着他的肩,“哥知道你没记住,电子版发你手机,你帮我留意几个重点人物有没有到场,然后去提醒一下爸爸。” “这件事对爸爸很重要,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一定要办好知道吗?” “对他重不重要跟我有什么关系!”钱星宇不高兴地撇嘴,“是因为你我才去做这种超级麻烦的事情的!” 白茶想看钱敬文热闹的心微微疼痛了一下。 弟弟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坑弟弟。 他心虚地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没受住良心的谴责,补充道:“好,晚宴结束后等我去找你。” 白茶在原地目送他进去,对门外站岗的侍应生招了招手。 那人受宠若惊地走了过来,低声询问:“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能看一下今晚到场的礼宾名单吗?你应该认识我,我是钱总的儿子,钱星宇。” 白茶的优越感拿捏得极好,模仿钱星宇那种骄矜中带着点傲慢的神态,又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居高临下。 他们的下半张脸本就相似,又穿的都是白西装,不熟悉的人分不清楚也是有可能的。 白茶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钱敬文最好别太早来打搅他。 美色攻击下本来有些迟疑的侍应生听到钱星宇的名字立刻点头应“是”,招呼人拿过来一个轻薄的平板。 白茶单手滑动,快速浏览,果不其然看见江城四大财阀的名字都灰着,没忍住露出了个带点幸灾乐祸的笑。 居然真的一个都不给面子呢。 钱敬文的面子也真是一文不值。 他的眼神在某个名字上停驻了一瞬,指尖悬空点了一下。 季承煜。 四大家族的季家下一代掌权人。 他今晚的目标对象。 确认他没有来应邀赴宴,那就只能是去小白楼的。 白茶把平板还给侍应生,故作为难地蹙眉:“这件事情麻烦你只跟钱总说就好,被妈妈知道我又没有记下来宴请名单,她会狠狠收拾我的。” 眼前的小少爷年岁不大,少年的烦心事简单又可爱,林青好笑之余不觉有些心软。 半山湖光对服务人员的筛选很严格,林青也是经受了多场考核才拿到了这份工作。按照规定,宴会宾客到场名单只能给雇主一个人知晓,但这位是雇主的儿子,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宽限,想来也没有关系。 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林青点头答应了,在人将要离开时又鬼使神差加了一句:“如果雇主不主动询问此事,我会帮您隐瞒的,钱少爷。” * 钱敬文订的这栋别墅上书“亭台小筑”,仿古典林园的设计,别墅不高,只有两层的小楼,掩映在重重草木花卉之后。 这会儿夜色更深了,只有沿途精巧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白茶沿着弯曲的小径一路向南,过了桥,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微微敞着,隐约能看见另一边一座雪白的二层小别墅。 这就是“江城百晓生”提到的小白楼了。 这栋别墅面积不大,后院只有一个露天泳池。 白茶是从偏门进来的,顺着别墅侧面的连廊,无知无觉朝后院的方向走。 他今晚的人设是认错人的特殊服务人员,假如季承煜与传闻不符,硬.得起来,想来也不会为难一个脸盲的打工人。 即便这美人是来自荐枕席的。 第3章 建筑遮挡着,白茶专心致志地表演人设,维持着脸上焦急迷茫的表情,脚步匆匆,完全没注意到泳池里传来的动静,走近转弯处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啊!……不、不要!求你……呜!” 似痛苦似欢愉的哀求,剧烈的水声,低沉的喘息,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白茶耳朵一烫,然后心下一凉。 这阳.痿果然是假的? 这季承煜看起来玩的很野啊! ……还被自己撞上了现场。 白茶当时立刻就想走的,但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心尖颤抖着探出身子往那边看。 他发誓只看一眼。 心脏咚咚直跳,突然,那泳池里的人一声痛呼。 “……啊呃!” 白茶骤然回神,猛地后退一步,却踩到一只硬挺的皮鞋。 “对不起!” 他条件反射地道歉,然后才意识到,他好像……踩到了一个人。 他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个大活人! 白茶差点叫出声,身后那人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白茶的嘴。 粗糙冷硬的布料蹭过嘴唇,白茶先是感觉到唇上一痛,紧接着嗅到了浓烈的皮革气息,浅淡醒神的不知名冷香深藏其中,混杂出一种头晕目眩的效果。 那是一只戴着手套,修长有力的,属于男人的手。 白茶被虚虚扣在怀里,后背隐约触碰到西装表面坚硬的圆形扣子。 虽然是禁锢的动作,但男人很有分寸,或者说不愿意与他产生真正的肢体接触,从头到脚只有一只皮革手套牢牢压着他的呼吸。 这又是谁? 一个男人,出现在季承煜的别墅里,围观季承煜做.爱? 白茶心跳得很快。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场还没结束呢,你是来加入他们的?”低沉的嗓音贴着白茶的左耳响起,听起来很亲昵,但语气是沉冷的,他不自觉躲远了点,在男人掌心蹭了一下。 明明是隔着手套的触碰,季承煜的指尖却开始泛起丝丝痒意,指骨颤动了一下,他的情绪莫名变得很差。 只是这种程度的触碰都能发病。 季承煜垂眸打量他。 少年的身量纤细,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控制不住地一直发抖。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扑在手心里,温热绵软,像一只可怜的红眼兔子。 这兔子也是真有本事。 季承煜没忍住哼笑一声,兴致缺缺地松开了手。 白茶猛地后退两步。 他这是撞见季家的桃色秘辛了。 这可不是一句认错了人就能粉饰过去的。 白茶不想暴露自己,离灯光远了些,尽量沉在黑暗的阴影里,脑子里一片混沌,手指扣着手机想对策。 季承煜随意扫了一眼。 不出意外,这自荐枕席的美人容貌无可挑剔,明明胆大包天地调查自己的行踪,到了眼前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季长廷跟情人欢.好。 想攀上季长廷吗? 他最喜欢做成人之美的好事了。 季承煜低头解下腕表,随意拿在手里。 白茶抬眼悄悄观察他。 男人身量很高,穿着一身深黑的定制西装,领带松散地系着,眉眼英俊舒展,眼尾上挑,不笑也有几分嘲意。 明明是放松站着,气势内敛,却隐隐流露出摄人的凶悍,像吃饱喝足的狮子,慵懒地任猎物在眼前蹦跳,却随时有伸爪撕碎的可能。 可,这不是季承煜吗! 他为什么让别人在自己屋子里做.爱,还趴在这里听墙角。 白茶回忆着打听到的消息。 不会是因为阳.痿所以心理变态了,就爱看人现场表演吧?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怪癖…… 他婚后可以,可以和他一起看。 两人安静下来,暧昧的呻.吟就明显了起来。 这倒也是一个好机会。 白茶睫毛轻颤,正准备采取行动。 泳池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低吼,激烈的水声停了下来,只剩下难忍的啜泣和需要打码的私语。 这、这就结束了? 关键时刻,背景音居然没了。 季承煜瞥了眼手表上的计时,按下了暂停。 00:05:26的数字一亮,白茶也被吸引地看了过来。 “5分26。”季承煜贴心地给他解释,“一次性.交的时间是5分26秒。” 给人性.交时间计时…… 这季承煜果然是纯种变态啊。 阳.痿的可信证据+1 白茶眼睫抖动,茶色的眼睛里似有泪珠滚动。 “现在到你了,”季承煜对他抬了抬下巴,“your turn, please.” “咔哒”一声。 计时清零。 不是,这怎么还有我的戏份? 白茶可对性.功能正常的男人没有兴趣。 他半仰起脸,光影在他的鼻翼处分割,只露出清晰的下半张脸,和隐约颤抖的眼睫。 他瑟缩了一下,两滴泪就顺着脸颊一路滑进衣领里。 这泪珠滚得极有美感,在眼眶将落未落时,眼睛深情委屈地抬眼看人,然后从眼角坠下,顺着脸颊滑落,两颗泪珠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维持一秒左右的时间差,这样能放大可怜脆弱,最后再抬眼勾一下,睫毛微抖,百转千回。 他苦练此技已久,在泪下落弧线的技术上鲜有敌手。 马克·吐温说过,没有男人能抵挡美人的眼泪攻势。 白茶深以为然,屡战屡胜。 如果这样也没有用的话…… 美人扇子似的两派睫毛挂着盈盈波光。 这本是极惹人心软的画面,但季承煜油盐不进,只是莫名觉得,这人哭起来应该比刚才泳池里那个好听。 如果这样也没有用的话……白茶心脏砰砰直跳。 那就太好了! 阳.痿的可信证据+2 白茶拿捏着人设,一个试图爬床的柔弱美人。 “先生,我们这边不提供这种服务。”嗓音细细地发着抖。 “我只是拿钱办事的小喽啰,您看能不能……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可以吗?这生意我不做了。” “求求您,外面真的不可以……” 白茶捂着眼睛蹲下去,一小团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肩膀一抖一抖的,柔弱无助的样子可怜极了。 他还记得浴池那边两个“刚下戏”的正主,哭声都是轻轻的,跟小猫叫似的。 没人会不心软。 没人会不想得到一个引人攀折、自荐枕席的美人。 除非……他不行。 季承煜指骨绷直,先前触碰产生的麻痒更严重了,他克制着自己没去掐.弄,盯着地上那个缩起来的发旋。 有某种极危险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与这莫名发作的病症一同,都是由眼前这人带来的。 谁造成问题,谁解决问题。 装哭算什么啊,要真哭出来才可以啊。 “别哭啊。”他恶劣地笑笑,伪善地给出建议,“我也没说,不能在室内做啊?” “如果能让他超过十分钟,今晚就放过你。” 阳.痿的可信证据+3 白茶医生下了诊断,这季承煜初步确诊为阳.痿。 “白茶医生”虽然功成身退,但“爬床美人”还没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不愿意吗?”季承煜晃动了一下表链,善心大发地跟他科普,“里面那位也姓季,季长廷,季氏目前的掌权人。” “我教你,你去抱他的大腿,这可比千方百计打听我的消息管用多了。”季承煜用冰冷的表盘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说是不是,白茶?” 第3章 “病友”交锋 白茶震惊地抬起头。 不是,他怎么偷听他爹的活.春.宫啊! 这种、这种癖好……白茶怀疑自己还是低估了季承煜的心理扭曲程度。 不能那个,对人影响这么大吗? 白茶连被叫破身份的惊讶都忘了,直直仰头看着他:“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季承煜整理表链的动作一顿,从白茶那双写满无辜的美人眸里居然看出了怜惜。 他什么症状还需要人怜惜? 白茶上前一步,胆大包天地踮起脚,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安慰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忌讳的,我给你推荐医生,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 他停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地小声补充:“……不能那什么也挺好的,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了。” 夏夜的山里寒凉,男人的西服冷硬,手指被寒意浸透,白茶不自觉抖了一下,看上去有几分可怜的羞怯。 怕成这样,还要来冠冕堂皇地讲什么喜欢。 感谢季长廷那个荤素不忌的主,季承煜没少见爬床的各色美人,但是像白茶这一款,未免有些清新脱俗了。 手法拙劣,演技感人。 第4章 脑子有病,还要这么努力地献身。 不给他攀上季家的机会,季承煜都觉得自己在虐待“精神病人”。 “喜欢我?”季承煜笑笑,“那证明给我看吧。” “季长廷晚上会在主卧休息,”他扬起下巴,对白茶示意,“卧室在这边。” 季承煜果然病入膏肓了。 白茶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伤,阳.痿是八九不离十了,但这人好像对自己半分意思也没有啊。 这还怎么结婚! 他本来只是想来试探一番,按照他的预想,季承煜应该礼貌地请人另谋高就,再不济,声色俱厉地让人滚出去也行啊,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现场就有个能“高就”的! 白茶进退两难,只恨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工作,新下载的《阳.痿病人家庭护理秘籍》还没仔细研读,万一给未来丈夫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这结婚就大有难度了! 不行,不可以。 千载难逢的完美丈夫就在眼前,他绝对不能错过。 一想到季承煜拒绝了联姻,换个非常行的花花公子,婚后将要长期遭受刚才听到的那种痛苦不已的折磨,白茶的三分惋惜七分遗憾就变成了十二分痛哭流涕。 “季少爷,”白茶眼含热泪,哭得真心实意,“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别这样侮辱我的真心了,我喜欢的只有你,千方百计混进来也只为了你一人而已。”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最后四个字尾音颤抖,含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倾泻而出,白茶仰着脸闭上眼,等着人怜惜地帮他拭泪。 等了半晌,脸上的泪花都被寒风吹干了,也没等来剧本里该有的一双温柔修长的大手。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见季承煜倚着墙,半笑不笑地凝视着他。 这台词,倒是有几分熟悉。 短剧怕是没少涉猎,酸词和眼泪说来就来。 跟他预料中一样,真正哭起来就很漂亮,那双浅茶色的眼睛清凌凌的,比最名贵的翡翠更加剔透。 果然有些人,眼睛里就适合带着泪水。 送上门的漂亮小猫,怎么欺负都没关系的吧。 “等什么呢?不会在等我给你擦眼泪吧?” 手指的麻痒已经蔓延到全身,季承煜没有碰触引诱他发病的罪魁祸首,只是伸手扯开了一颗衬衣扣子。 粗粝的皮革手套剐蹭过脖子,男人的喉结周围红了一圈。 白茶被扑面而来的男色冲了一下,这是跟他完全不同的、充满暴力美学的性感,粗暴、狂野、危险,却又因为身患隐疾不能真正伤害他。 顶级美色。 他真的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了。 两人僵持已久,俨然忘了游泳池里方才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位“小电影”主人公。 “啊——!” 惊恐的尖叫声吓了沉迷美色的白茶一大跳,他回过头,跟只披了条浴巾的男孩正好打了个照面。 曲泉眼神惊惧,在白茶和季承煜身上反复游移,死死捂着嘴,才没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看见什么了大惊小怪的,不成体统!”威严的训斥紧跟着从转角的墙后传来。 这是季长廷也过来了! 白茶慌乱之下,匆忙拽下了右耳的耳夹,耳垂瞬间的剧痛让他没忍住又掉了两滴眼泪。 他顾不上多说,矮身从季承煜身侧溜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手指灵活地伸进了季承煜的西裤口袋。 温热细腻的触感隔着西裤一晃而过,瞬间从腿跟蔓延开一串刺痒,季承煜侧身回望,只看见一个缩成一团飞快远去的黑影。 跑的还挺快,跟个兔子似的。 落跑兔子临走前还留下了伴手礼。 季承煜摘下单只手套,从腿侧摸出了一只男士耳夹,宝石圆润,艳色非常。 他捏在掌心把玩,动作有几分轻佻,好像把玩的不是耳夹,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季长廷呵斥完一惊一乍的小情人,才拢着半湿的浴袍姗姗来迟,一眼就看见那个招人厌的侧影。 “逆子!你怎么在这!”季长廷怒气凛然。 季承煜把玩的手指一顿,唇角落了下去,冷笑:“怎么?准你在我别墅里打野.战,还不准主人来捉.奸?” “你——!” 季长廷刚在游泳池里来了一发,大汗淋漓又见了冷风,被两句话堵得眼前发黑,伸手指着季承煜说不出话来。 曲泉也顾不上刚才惊鸿一瞥的那个落跑美人了,连忙安抚快要气晕过去的金主爸爸。 他跟季长廷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跟长子不和,每次打照面都天崩地裂。 今天还是运动时间长了,这战斗力还不如上一次,一句话就不行了。 他心下腹诽,面上却一片担忧之色:“季总,咱们先进屋休息一下吧。” 老季总还没点头,另一个季总却发话了。 “等等。”季承煜语气甚至是温和的,说出来的话却专挑季长廷的膈应处下嘴,“你们季总有自己的房产,劳烦别跟个乞丐似的赖在别人家里。” 身上的麻痒变得难以忍受,季承煜没心情再找季长廷的麻烦,他没等两人的回应,径直进了屋子。 “滴滴”两声,房门上了锁。 曲泉扶着季长廷,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季总您看?” 急火攻心,又在情人面前被下了面子,季长廷气急败坏:“我看什么看?你是蠢货吗?打电话给负责人!半山湖光是我季氏的产业,还能让季家家主出去睡大街?!” * 白茶原路返回,等看见“亭台小筑”的牌匾时才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好生刺激的一个夜晚。 白茶捏着痛意灼烧的耳垂,又想起季承煜讲话时震颤的粉红喉结,忍不住露出了笑,眼眸都弯了几分。 他摸出提前关了静音的手机,一下跳出了几十条消息。 除去余婉秋的一个未接来电和一些学校的通知,剩下的58条全部来自钱星宇。 白茶还没点进去看,钱星宇的最新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白茶!!!你人呢!!!!!!” 白茶把手机挪远了点,确认自己没开扬声器。 “我出去透了口气。”白茶慢悠悠回答。 回到了自己的领地,白茶的底气瞬间回来了。 他沿着后花园往里走,听着手机里怒气冲冲的抱怨。 “白茶你真是太鬼了,早知道糟老头子要发火,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还提醒我背什么赴宴名单……他就知道逮着我骂!”钱星宇的背景音一片嘈杂,显而易见宴会厅乱成了一锅粥。 白茶可不会承认,故作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那里怎么这么乱?” “保镖呢!保镖——!” “别打了!都别动手啊!啊——!快去叫医生!” 钱星宇顾不上给白茶解释,匆匆撂下一句“你快点过来帮忙。”就挂断了电话。 白茶皱了皱眉,他虽然猜到钱敬文那个暴脾气会发火,但他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当着宾客的面大发雷霆? 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白茶加快脚步,匆匆往宴会厅赶去,刚走到门口,就被灰头土脸的别墅管家撞了个满怀。 白茶猛地撞上墙,痛得半天没出声,眼睛啪嗒啪嗒掉着泪。 管家发丝散乱,一毛整齐的燕尾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个大口子,活像掉了半边的披风。 他晕头转向地被推了出来,就发现自己闯了祸,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贵客被他撞得好像不会动了! “……先生?”管家颤巍巍地低头靠近白茶,声音发抖,但很有职业素养地背诵标准台词,“请不要担心,半山湖光会给您提供最先进的医疗救助,江市皇家医疗团队竭诚为您服务。” “先、先生?求求您快点说句话……” “不、不用管我。”白茶气若游丝,“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一连串的变故让管家彻底放弃治疗,他这会儿看上去冷静专业了不少,条理清晰地描述现场:“少爷打了少爷,老总打了老总,夫人打了夫人。” “今晚的会晤看上去相当成功。”管家最后做了总结,“来宾们都热情澎湃地击掌相庆。” 白茶:……? 第4章 混乱夜晚 管家话音刚落,宴会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哗啦啦涌出来一堆黑衣保镖,压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公子哥,在门口躺了一排。 钱星宇背着手大摇大摆地晃出来,一脚踩上为首那个花衬衫的膝盖,竖起中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压着嗓子冷笑:“敢来小爷的地盘上砸场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你你你别嚣张,我警告你,我已经报报报警了!”花衬衫嘴角乌青,话都说不利索。 第5章 钱敬文一瘸一拐地追出来,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气晕,疾言厉色道:“钱星宇,把脚给我放下来!” 余婉秋的表情也挂不住了,长发凌乱,脸上还有一道猩红的抓痕。 “星星,这事交给你爸爸,你到妈妈身后来,听话。” 余婉秋把胡闹的儿子连拖带拉地往后拽,对身边窃窃私语的看客露出十分抱歉的微笑。 “我不!”钱星宇也快气死了,“他们就是来找事的,就是该打!我才不管你们那套什么社交礼仪,凭什么人欺负上门了,还要忍着憋着,都是忍者神龟吗!!” “噗。”白茶冷不丁又被逗笑了。 这一笑,钱星宇双眼冒火地扫过去,正看见墙边站着的白茶,大吼一声:“哥!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一时间,地上趴的、忙着打人的、围着看热闹的,全都抬头看了过来。 齐齐露出惊艳的神色。 混乱不堪的现场居然突兀地静了几秒。 那墙边的少年也不知是刚哭过还是困意刚醒,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簇簇桃花似的红晕,连如珠如玉的耳垂也泛着醉人的酡红,好似被不甚温柔地对待,留下的粗暴指痕。 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狼藉之中。 白茶闭了闭眼,认命地朝钱星宇走了过去。 迎着各异的目光,白茶微微一笑,歉意中含着恰到好处的腼腆:“抱歉来晚一步,希望今晚的小插曲没有打扰到诸位宴会的兴致。” 萎靡不振的高齐颂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眼放光:“是他、是他……我的真爱终于出现了!” 一旁的周文俊也大喜过望,这容貌,这身段,这风姿,妥妥得把那位嗜美如命的季家家主迷得神魂颠倒。 升官发财有望了! 他偷偷举起手机,欣赏着到手的高清照片,满意又得色地笑了笑。 钱敬文见白茶众星捧月地出场,一改刚才的暴跳如雷,畅快地朗声大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长子白茶,在江市念的大学,也算是替我这个老父亲先来探探路。咱们可别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插曲影响了,败坏了喝酒聊天的兴致!关总、周总、何总,咱们里边请。” 训练有素的服务团队早就重新布置好了现场,钱敬文这话一出口,管家先生就彬彬有礼地弯下腰:“贵客们,酒已醒好,里面请。” 保镖们迅速拎走了大放厥词的花衬衫和一干小弟,衣着华丽的贵客意味不明地互相对视几眼,又若无其事地交谈起来。 高齐颂抓准机会挤到了白茶身边:“免贵姓高,高齐颂,家父是高艺传媒董事长,家中排行第二,我很喜欢你,咱们加个微信?” “你好,交个朋友吧?我姓林,林行水,可以叫你茶茶吗?” “你不会就是江大设计院那个大名鼎鼎的院花吧?我们可是校友呢!我隔壁金统院的江见哲。” …… 白茶来者不拒地露出标准社交微笑,态度温和,配合着喝了几杯气泡水。 钱星宇也被余婉秋压着,不情不愿地跟着白茶社交,幽怨地小声蛐蛐:“糟老头子就知道对我发火,见到你就笑得跟花似的,一家子偏心眼……” 白茶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这话说的在理,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人类的心脏长得就是偏的,你上了大学知识见涨啊。” 钱星宇怒目而视:“……白茶!你当我是白痴?” 白茶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余光瞥到钱敬文意气风发地推杯换盏,又流露出几分讽意。 宴会能搞成这样,不愧是钱敬文呢。 真是招人恨啊。 招人嫉恨的钱敬文丝毫没察觉到长子的幸灾乐祸,跟几位老总相谈甚欢。 虽然四大财阀的缺席和地痞流氓的搅局令人十分不快,但见宴会终于步入正轨,他面上虚伪的浅笑也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不愧是他钱敬文,有胆识,有能力,功成名就,人人称颂。 正志得意满时,“咚”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短暂虚假的繁荣。 钱敬文手一抖,酒杯落了地,红酒浸湿了华贵的地毯,像一种不详的预兆。 不堪重负的大门伴随着这声巨响终于咽了气。 管家眼睁睁看着坚固的大门在他面前轰然倒下,仪容整肃的警察鱼贯而入,大喝一声:“不许动,警察!”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人聚众斗殴,涉事人员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眼熟的花衬衫鼻青脸肿地缩在警察后面,指着钱敬文小人得志地告状:“是他!警察同志,就是他指使团伙殴打我们兄弟几个,看我们这被打的,嘶……痛死了!” “哎呦~警察同志,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天理啊?”小弟们也很上道,当即趴在地上呜呼哀哉。 怎么回事? 不是说半山湖光的审查很严格吗?又是地痞流氓又是人民警察……钱敬文勉强维持着端庄和体面,冲刚才喝酒的庄总微笑示意了一下。 庄总理解地摆摆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举起了手机,打开录像。 钱敬文在江市根基尚浅,还没摸清今天这一出是得罪了那位大佛,走到为首的警察面前陪笑道:“警察同志,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是做小本生意的,遵纪守法地办个社交宴会,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群街头混混……” 警察先生冷酷无情地执行程序:“走廊的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有什么误会去局里一起说吧,带走!” * 小白楼。 “承煜,你在半山湖光?” 季承煜靠坐在沙发里,手套已经摘了,修长的手指泛着一层不健康的粉红,他单手接了电话,另一只手把玩着掌心里的红宝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怎么?祁总这是忙完了,也想来潇洒潇洒?” “下次吧,”祁洲笑笑,“在附近谈了笔生意,看见有警车上山了,还以为你又折腾出了什么事。” “……警车?”季承煜动作一顿,“严家那位出的警?” “是吧,除了他还有谁敢动你季家的产业?” 季祁贺严,江市四大家,彼此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严家这代出了个做警察的,倒是查出来四大家不少烂账。 季承煜不在乎季长廷的家业,但是今晚……会跟那个胆大包天的蠢兔子有关吗? 两人浅聊了几句,季承煜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拨了内线:“怎么会有警车上山?” “小季总,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今晚‘亭台小筑’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 “算了,”季承煜听了半句就兴致缺缺地打断了他,“把事情处理好。” 一个攀附权贵的玩物而已。 季承煜撂下电话,随手把解痒的耳夹扔进了抽屉里。 * 深夜,钱家别墅。 钱敬文怒气冲冲地甩上了门。 钱星宇翻了个白眼,侧脸顶着一个显眼的巴掌印,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楼上走:“老东西别又砸坏一个门。” “钱星宇!给老子站住!”钱敬文当场脱下了拖鞋就要揍他。 白茶最不能招架的就是正面战场,他眼疾手快地推了钱星宇一把,让他赶紧回屋处理伤口,别再火上浇油。 一边飞快转移话题:“父亲,今晚有看到合意的联姻对象吗?” 余婉秋落后了半步回来,看白茶有好好护着钱星宇,松了一口气。 白茶一年前独自来江市上学,脱离了她的全方位监管,她总担心这孩子心野了,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带着,再做出那种大逆不道夺取家产的事来。 现在看来,白茶还是那个乖孩子,知道护着弟弟,也配合着相看联姻对象。 白茶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把余婉秋脸上的神色变化看得清楚,心想多亏钱星宇只遗传到了父母智商不高这一优点,没长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眼,要不然…… 他笑笑,对余婉秋点了下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父亲和秋姨早些休息。” 钱敬文跟这个换取利益的长子没什么多余的话要交代,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白茶脸上的社交微笑落了下去,他捏捏隐隐作痛的肩膀和耳垂,叹了口气,明天上午还有课,他本来今晚就要返校,但是钱星宇在警局挨了钱敬文一巴掌,今晚他要不拦着,又得白挨一顿揍。 他提着药箱,敲了弟弟的门。 钱星宇坐在床上玩手机,巴掌印果然没处理,这会儿高高肿起,看上去更严重了。 白茶放下药箱:“喏,自己处理一下。” 钱星宇头也不抬:“不管。” “哦。”白茶也不惯着,“那我走了。” 钱星宇见白茶真的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也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但是这扣子好像偏要和他作对,解了半天也解不开。 他气得一个使劲,那叛逆的扣子骨碌碌滚了出去,碰上房门,落到了白茶的脚边。 第6章 白茶开门的假动作一顿,低头拾起了扣子,放到一旁的桌上:“怎么还拿衣服撒气?” 钱星宇别过脑袋,像个垂头丧气的大狗。 白茶从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示意钱星宇敷一下脸,压低声音问他:“你不是想知道我今晚去哪了吗?” 钱星宇警觉地盯他。 “我去帮人看隐疾了。”白茶揭晓答案。 钱星宇扯了扯嘴角:“就你还能帮人看隐疾?有医师执照吗?” 白茶拿棉签敲他脑袋,神神秘秘道:“这可是江市豪门秘辛,保密论坛,消息保真。” “有兴趣吗?” 第5章 脱敏疗法 “当然有兴趣!”钱星宇很激动,“我要是提前掌握了这帮人的秘密,岂不是可以狠狠拿捏他们,让他们往东绝不敢往西!我看谁还敢招惹我江大第一霸王花!” 白茶是自己考的江大,钱敬文没有出力,用他的话来说,一个花瓶而已,漂亮好看就够了,不需要太高的学历。 但是钱星宇不一样了,他是钱家正经的继承人,钱敬文早就疏通了关系,把人安排到了江大金统院,跟江市本地的众多富家子弟做了同学,这以后出来都是人脉。 不过小钱同学哪有这种概念,他不仅要做霸王,还要做霸王里最靓的花。 白茶勾唇笑了笑,给他分享了论坛链接。 半小时后,白茶洗完澡出来,手机弹出一串新消息。 22:46 【这也进不去啊?!一直显示我没有准入资质是什么意思?】 【哥,什么情况?睡了?】 22:53 【大骗子!!!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白茶说的论坛真的存在,季承煜不举的消息就来自于那个论坛。 这种论坛能苟活于世,要么是背后有人,要么是藏得太好,所以准入门槛相当高。 为了顺利打入内部,白茶还欠了一个人情。 跟他交易的“江市百晓生”就是论坛管理员,也是活跃的消息贩子,像谁的替身情人私下偷了老总的钱包养初恋,初恋竟然是老总白月光这种瓜在他那里都排不上号。 消息灵通,但人品有限。 白茶事后复盘,才想起来不对。 【甜茶椰椰】:你把我打探行踪的消息又卖给季承煜了? 这是论坛的私信模块,消息显示已读,过了几个小时却都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也是回应。 白茶心说难怪消息灵通,雇主的八卦转头又卖给新雇主,消息中转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 第二天一大早,白茶就下楼了。 继母余婉秋正在优雅地搅着一杯咖啡,钱敬文带着眼镜在看报纸,厨房的早餐是钱敬文重金聘请的营养师准备的,白茶目不斜视地路过,果然飘出来一阵寡淡的蔬菜味。 “椰椰这是要出门吗?”余婉秋很关心继子,“吃完早饭再去啊?” 钱敬文当作没看见,又翻过一页报纸。 白茶婉拒清水白菜:“秋姨,父亲,学校有早课,我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就不在家吃饭了。” “不吃早餐身体怎么受得了,秋姨知道你爱吃甜的,厨房有单独给你准备的蛋糕和热奶茶,来不及路上吃也可以。” 余婉秋放下茶匙,走进厨房亲自帮人打包了早餐,那保温盒有两层,还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 白茶接过东西,余婉秋把他送到门口:“今天降温了,多加一件衣服,秋姨给你新买的衣服都在柜子里,你昨晚看到了吧。” 白茶点头,余婉秋嗔怪道:“上了大学就不知道回家住了,也没有多远,椰椰这是跟秋姨不亲了吗?” 白茶腼腆笑笑,很乖地回答:“哪有,秋姨对我最好了,我就是想好好上学,来回奔波也麻烦家里。” 钱家的别墅刚装修好月余,白茶没主动提出回来住,余婉秋不仅给白茶留出了房间,还根据需要添置了很多东西。 她在吃穿用度上对白茶比对亲子还娇养,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白茶脸上的腼腆之色在转身的时候消失不见。 秋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但是白茶不在意,就是因为不是诚心的好,才格外用心,格外渴求白茶带给她的回报。 从这一点上,余婉秋才是这个家里最盼望他带来利益的人。 那可是她这个继母的功绩。 白茶没带什么东西,只提了个保温盒,他本想打个车,但是院子里停着的迈巴赫突然开了门,老林从驾驶位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白茶少爷,您这是要回学校吗?我送你吧。” 白茶不常在别墅区,钱敬文也没想起来给他配车配司机,老林是特意给钱星宇准备的司机,昨天接自己去半山湖光应该只是顺带的。 他这是今天没有工作? 老林搓了搓手,老实道:“今天星宇少爷没有行程,我闲着也是闲着,别墅区不好打车,您就别推辞了。” 白茶没拒绝他的好意。 准确说,白茶身边从不缺少这样莫名的好意。 设计院大二的课程安排的不是很多,白茶的态度也很佛系,他成绩不算拔尖,只是正好有些兴趣,当时就选了这个专业。 “椰子!”白茶一进教室,徐丘泽就眼尖地看见了他。 白茶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这会儿离上课时间还早,整个教室也没几个人,徐丘泽前后看看,鬼鬼祟祟地低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那个谁到底是不是?” 白茶就是被徐丘泽介绍进论坛的,关于季承煜是不是阳痿那件事徐丘泽好奇已久了。 白茶不动声色地点头,没忍住露出个笑。 联姻对象有着落了,白茶很满意江市的风水。 “真的?!”徐丘泽双眼放光,“怎么样?见到真人没,有没有非常心动的感觉!” 白茶眼神游移,他要求不高,本来想着年龄合适,不举就可以,但是季承煜那个条件,属实是盲盒开出来了隐藏款。 他想起那只捂着自己口鼻宽厚有力的大手,灼热、辛辣、伴随着轻微窒息感。 男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同于寻常男人的急色和轻佻,而是一种饶有兴致的审视,居高临下的、漫不经心的,好像能弄坏他,却又无法真的伤害到他。 危险悬于一线,白茶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非常适合做自己的丈夫。 徐丘泽见他这个反应,也为他感到高兴,但想到季承煜的身份,他有几分迟疑地问:“但是像小季总那个身份地位,还有必要去联姻吗?” “是没必要联姻,”白茶一挑眉,露出一瞬间惊艳的风情,“但不是没必要和我联姻。” 徐丘泽揶揄地对他眨眼:“没错,哪有我们院花拿不下的男人!” 白茶自信一笑,查看手机上的下载进度。 《色.诱秘籍》250/250页,下载完成。 论坛重金购买的,号称宇宙最全最管用、男女老少通杀的勾.引功法。 已经加载完毕。 * “季,很不幸的告知你,你的病症又加重了。”凯瑟琳翻看着他的诊疗记录,“你上一次找我是三个月以前,你那时候已经不能和人直接进行皮肤接触,我建议你进行系统的治疗程序,但是你拒绝了,最后选择了物理隔绝。” “这次的发病不是意外,而是病症又加重了,想必你也发现了,即便隔着厚重的手套,仍然会有强烈的不适感。” “根据你的描述,跟这个人接触时麻痒会产生,但催生的并非恶心感,反而是破坏欲,这可能是一个特别的案例,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下次你能带他过来一趟。” 女医生放下手中的记录册,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又认真。 但他的患者显然不是那种听话的好病人。 r国冬日的阳光不刺眼,温暖又宜人,透过窗子洒在诊疗室沙发旁的一株含羞草上,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戳进那片紧紧闭合的草心里。 叶子可怜无助地不停发抖,但怎么也逃不开那只手的欺负。 季承煜斜靠在沙发上,专注地盯着草叶发抖,心情很好地扯唇笑了。 凯瑟琳严肃地敲了敲桌板:“季?能别欺负那盆草了吗?每次你一来我这都要死掉一株可怜的植物,外面的小姑娘都说你是阴暗变态植物杀手。” “哦,要我赔你一盆?”季承煜收回手,懒散开口,“今天的治疗是结束了吧,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国内还有笔生意要谈。” 季承煜站起来整理大衣,他手上是一副新换的鹿皮手套,周围有一圈温暖舒适的绒毛,衬得他十指修长,连系扣子的动作都十足优雅。 但是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季,如果你真的想放任不管,就没必要千里迢迢跑来r国找我。”凯瑟琳情绪稳定,“但你还是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或许你愿意再考虑一下脱敏疗法吗?就和这个特别的人。” 第7章 凯瑟琳是季承煜的母亲谢玉织介绍给他的,三年前成为季承煜的心理医生,那时候他的症状还没有躯体化,皮肤饥渴初露端倪,但在与人接触时会产生轻微的不适和恶心。 凯瑟琳是目睹他一步步放任事态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季承煜对待心理疾病的态度很微妙,不认同自己幼时亲密关系的缺失,但又意外地一趟趟往r国跑。 凯瑟琳不会不识趣地提起这其中的矛盾。 季承煜无疑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他患有严重的皮肤饥渴,却伴有更严重的洁癖和接触障碍,渴望接触的同时又把治愈的方式排除在外。 这是季承煜第一次提及某个具体的人,凯瑟琳希望这个人会带来好的转变。 听到医生的治疗建议,季承煜离开的脚步一顿,半晌,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医生——你说跟这个人试一试?” “怎么试?试我的破坏欲会不会把他撕碎?” “囚禁?捆绑?或者是鞭打凌虐?”季承煜伸手推开了门,最后回身嗤笑了一声:“你猜,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最后会不会哭着找警察叔叔把我抓走?” 第6章 雪场巧遇 季承煜国内并没有什么生意要谈,他离开了凯瑟琳的心理诊疗室,径直开车上山。 r国雪山连绵,滑雪场众多,季承煜每次从诊疗室出来,都得去山上放松一下。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一路上都没见什么来滑雪的人。季承煜把车停好,却发现侧面正好是一辆体量不小的巴士。 经理快步迎了上来,敲敲窗,毕恭毕敬地帮人拉开车门,从后备箱取了行李。 季承煜路过巴士的时候视线微顿,那玻璃窗前的标识上居然写了“江洲大学”四个汉字。 “这是刚上山的一群学生,”经理立刻识趣地介绍道,“r国承办了今年的世界青年服装设计大赛,有不少设计系的学生过来滑雪,您的私人场子给您留着呢,他们打扰不到您,请您放心。” 季承煜烦躁的神色微变,破天荒主动关心道:“评委请的谁?” 经理殷勤道:“享誉世界的顶级设计大师杰森·李先生、洛伦佐女士、华安先生……” 季承煜听不得他报菜名一样的事无巨细,打断道:“有华国的设计师吗?” “有的有的,顶级设计大师谢玉织女士也是受邀评委之一。” 经理翘首,却见他那难伺候的金主爸爸面色沉冷,似乎更不高兴了。 阿这?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经理推着行李箱,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季承煜的步伐,一路都在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恼了出手阔绰的金主。 季承煜把他挡在门口:“可以了,你不用进。” 季承煜拉过箱子,门板“砰”地一声盖在经理脸前,他吓了个激灵,讪讪退了几步才停下。 给钱的都是祖宗。 经理牢记服务的第一准则,虚心咨询总经理。 总经理面色大变:“谁让你在季总面前提起谢设计师的?那位是他的母亲,不能提。” “这是为什么?” “豪门的事情少打听,记住客人的禁忌。”总经理说,“下去,季总这里我来负责。” * “椰子,你怎么突然想起报名世青设(世界青年设计大赛)了?不是一贯看不上附加分吗?”徐丘泽一边穿戴雪具,一边好奇地问。 白茶正弯腰绑护膝,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泛起一层薄粉。 “因为r国风水好,适合邂逅良缘。”白茶直起身,扶着雪板,弯唇浅笑。 为了方便滑雪,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滑雪服,这颜色衬得他身材修长,肌肤白皙。 徐丘泽疑惑转身:“你不是已经找好联姻对象了吗?” 白茶意味不明地眨眨眼,徐丘泽瞬间秒懂,挤眉弄眼道:“好啊你,我当你卖什么关子呢?又打听到那位的消息了?” “嘘,”白茶敲敲雪板,“不许瞎打听。” 徐丘泽比了个“ok”的手势:“发现目标小的立刻撤退,绝对不影响您猎艳!” r国雪多,天然雪场经过专业的修整,比人造雪场广阔许多。 今天天气很好,是个难得的晴天,根据白茶得到的消息,季承煜昨天来了r国,他今晚不出预料会依照惯例宿在山上。 明天后天都预报有雪,也就今天最适合滑雪。 白茶不爱运动,但滑雪是个例外。 白茶很喜欢滑雪,所以每年冬天余婉秋都会安排一趟r国的旅行,特地在山上住一段时间。 这家雪场规模最大,服务顶尖,是有钱人的首选。 白茶技术很好,滑了几个来回之后,他停了下来。 江大的同学大多都是初学者,在低级道摔跤,徐丘泽跟白茶在中级道,更远处的高级道无人问津。 高级道更加陡峭,需要坐缆车才能上去。 白茶朝远处的高山望去,雪面映出刺目的阳光,明亮得锋利。 出于某种说不清的预感,他提着单板,往缆车的方向走去。 “你要上高级道吗?”徐丘泽有些担忧,“我滑雪技术不行,就不上去了,你自己没问题吧?” 白茶戴上护目镜,对他挥了挥手,背影潇洒极了。 私人雪场跟高级道只有一线之隔。 季承煜特意选了地形最陡峭、最复杂的一段。 没有肮脏的人类,只有高速流动的风和洁白无垢的雪。 季承煜俯冲而下,一点没有减速,猛烈的风穿过他的发梢,带来轰鸣般的震颤,他的目光藏在护目镜后,专注锐利得可怕。 白茶艰难地扶着板喘气,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受到一阵猛烈刮过的疾风,白茶一个趔趄,差点栽进雪地里。 远去的那个漆黑人影飞快缩小,白茶来不及细想,当即踩下板滑了出去。 平坡处,季承煜正弯腰解下单板,却突然听见一声越来越近的高呼:“让让啊啊啊!” 季承煜刚转过身,瞬间被人一把抱住腰,直接带飞了出去。 白茶控制得很好,提前瞄好目标就减了速,恰到好处撞进男人的怀里,又不至于造成什么严重事故。 俩人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季承煜稳住身体,立刻把人推开,刚才忘却的麻痒火烧一样卷土重来。 他的情绪一瞬间跌落谷底,不冷不热地道:“非法闯入私人雪场,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他说完,看也没看地上那个团成一团的身影,走到不远处捡起自己遗落的滑雪板。 “呜——” 一道明显的泣声。 季承煜觉得有几分诡异的耳熟,转过头,就看见一张哭红的漂亮脸蛋。 可不眼熟吗? 上次私闯民宅,这次私闯雪场。 他还没找这蠢兔子麻烦呢,自己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是你?”季承煜不急着走了,他扔下雪板,走到白茶面前蹲下,戴着滑雪手套的食指轻佻地挑起他的脸。 那张白皙娇嫩的脸吹了冷风,变得粉红,带着泪珠的眼睫抖个不停,即便被迫仰着脸,也低垂眼帘努力不和他对视。 “躲什么?” 季承煜状似好心地给他擦眼泪,却连粗糙的手套也没摘,把他的眼尾生生搓红了一片。 白茶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疼……” 白茶小声抗议,偏过头躲开他的手。 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白茶深谙男人的心理,上次表明了态度,这次就不能上赶着。 季承煜收回手,站了起来,阳光被他挡在身后,漆黑的影子像庞然大物一般笼罩着白茶。 可能是角度差的问题,在白茶听来,男人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有威慑:“上一次加上这一次,我们一起算算总账?” “……这一次、这一次……”白茶支支吾吾,“季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闯入的,我不太会滑雪,不知道缆车一直通向那么高的地方,所以、所以我……” 他掉了一滴眼泪,迎着男人沉冷的眼睛,尽力表白自己的无辜:“我走了很久,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后来实在太累了,就滑了一段试试,没想到撞到了您……对不起!” “哦?不小心?”季承煜舌尖碾了碾这几个字,“这次又是从哪打听来我的行程?那个情报骗子?” 白茶第一次暴露得太猝不及防,他在这件事上没办法抵赖,但也不能就这么认了。 “季先生,其实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只是想给您送个礼物,但是没想到,”他咬了咬唇,有些羞于启齿的样子,“没想到,会撞上令尊的那个、那个现场。” “送礼物啊?” 季承煜明知他在胡扯,但心尖的麻痒迫切地催着他做些什么。 他弯腰凑近白茶的耳侧,垂眸戏谑道:“这个礼物,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他含笑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视线一寸寸扫过白茶呼吸间颤抖的鼻翼、不断滑动的喉结,最后落到通红剔透的耳朵上。 第8章 少年的耳垂没有穿孔,饱满充血,圆润小巧,看上去手感极佳。 很适合被狠狠地啃咬,或者不温柔地穿透。 凄艳的血色和忍痛的泪珠,尝起来的味道才更加纯正。 季承煜捻了捻指尖。 白茶小心翼翼地抬眸,瞬间被那双幽深危险的眼眸捕获了,像被猛兽咬住了后腿,连呼吸和心跳都是轻缓无声的。 “不是的,”白茶还没有忘记辩解的台词,“是、是一份很特别的手工礼物。” 似是怕他不信,白茶加快语速:“这次是跟学校的车来参加设计大赛的,我没有带在身上,下一次我亲自带给你好吗?” 既解释了礼物不在身边的原因,又辩解了这次的事故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白茶借着擦泪的动作,悄悄翘起了唇角。 多么聪明啊,白茶茶,这危机不就解决了?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但在季承煜的视角里,他的一举一动,就连唇角扬起的微小弧度都无处遁形。 又傻又天真的,还一次次送上门来让人欺负的蠢兔子。 真想次次哭着回去啊。 “或许你愿意再考虑一下脱敏疗法吗?” 凯瑟琳的话不合时宜地浮现,季承煜不再克制蠢蠢欲动的手指,揉捏上他肉.欲感十足的耳垂。 即便隔着手套,季承煜的指尖也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噼里啪啦地一串,溅起疼痛和酥麻。 只是还不够…… 白茶“嘶”了一声,没等到季承煜的回答,却等来冰冷的触碰。 男人的手套带着霜雪的寒意,近在耳边的摩挲放大了细小的声音,沙沙的刮擦感直抵耳膜。 可能是冷、麻或者是不甚明显的恐惧,白茶纤细的身体幅度很大地抖了一下,像不堪忍受那样,发出绵软的泣音。 “呜……” 发抖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既然恐惧,为什么还要来呢? 季承煜尽随自己心意捻动白茶的耳垂,直到尽兴,才漫不经心地收回手。 那片白里透粉的耳垂已经染上糜烂的绯色,饱满透红,好像有流动的、温热的血,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先前的冷已经尽数消去,白茶的左耳发热,有种绵长的钝痛,不重,却莫名灼人。 他抬了下头,眼睛透亮,好像含了很多未流的泪水,似乎真的很想送出精心准备的礼物,又很委屈为什么男人没有对他的真心作出回应,而是要给他似是折辱又似是暧昧的亵弄。 季承煜弯腰捡起雪板,拍落了身上沾染的尘雪,玩笑似的回应:“好啊,我等你来亲自找我。” “看看你的诚意,能不能打动我的律师先生?” 第7章 联姻危机 季承煜不再给身后眼神,他身高腿长,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白茶蹲在雪地里,腿上的雪还没拍,身上沾了一层潮湿的寒意,只有左耳还残留着揉搓后的滚烫热度。 他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受痛忍耐而蹙起的眉舒展上扬,眼角流露出明显的笑意。 律师先生会来联系。 肯主动联系自己,那也是季承煜在背后授意。 怎么不算搞到了季承煜的联系方式? 这一趟的进展也在预料之中呢。 白茶放平雪板,动作娴熟地滑了出去,他今天心情很好,甚至在滑过险坡的时候玩了几个惊险刺激的花样。 温暖的室内,季承煜看着总经理电脑上实时播放的监控录像,低低笑出了声。 不会滑雪? 季承煜捻捻指尖。 下一次,也该教教小骗子,说谎被发现之后,应该怎么求饶才更加好听。 * 钱家别墅。 钱星宇晚上有一节选修课,最是厌烦那讲课的老头子一本正经地捧读经典,早早就旷课回了家。 他蹑手蹑脚地路过客厅,却发现四处都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不对啊?平时这个时间钱敬文应该在客厅喝茶养生,自顾自下着无聊的围棋,再发表几句高谈阔论。余婉秋倒是不一定在,太太社交的时间总是很长,喝茶美容逛街,随便哪个都能折腾到晚饭结束。 没人正好,刚好没人叨叨了,钱星宇哼着歌上楼,路过主卧却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 “我不同意!” 钱敬文拍桌而起,余婉秋吓了一跳,跌坐在化妆凳上。 “婉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见女人花容失色,钱敬文也放缓了语气,“你要拒绝季家的联姻?那可是江市四大财阀之一的季家!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攀上关系,就有人递来了橄榄枝,别说是看上白茶,就是看上了咱们星星,也得想办法献献殷勤。” 余婉秋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丈夫的凉薄,但听到这种话,还是内心一片荒凉。 瞧他说的什么?为了攀上豪门,连自家正经的继承人都要送出去卖人情了。 余婉秋脸上的厌恶之色一晃而过,但现在绝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附和着丈夫的话说:“敬文,是这样的道理没错。如果季家的家主要跟咱们联姻,那当然是椰椰高攀了他们,但是人家只是说看上了咱们白茶,你就要巴巴地凑上去,是把椰椰送给人家当情人吗?” “情人当然不行。”钱敬文也冷静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季长廷有那么多情人,一个情人说的话能顶什么用?” “这样,”钱敬文很快拍板决定,“你把白茶叫回来,领着他去季家拜访一趟。” 余婉秋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正好再过不久就是季家家主的寿宴,我带白茶先去露个脸。” 这样也好,余婉秋心下盘算,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白茶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到时候再哄着季老总答应给个明面上的身份,这生意就谈成了。 能嫁入季家,也算是白茶的好福气。 屋里的声音弱了下去,钱星宇趴在门上,听得表情越来越严峻。 季家家主?那不是个跟他爸差不多大的糟老头子吗? 老东西要把哥哥送给那个老头子? 不行,绝对不行。 钱星宇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准备冲进去大干一场,眼前的门却突然向里打开了。 钱星宇一个趔趄,抬起头就看见他妈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星星,你怎么在这?” 余婉秋面色沉凝,一看就是要揍小孩。 钱星宇“哈哈”尬笑两声,连声说:“路过路过,我书忘家了,这就要去上课了!” 钱星宇是她生的,眼珠子一转余婉秋就知道他要打什么鬼主意。 “站住!” 余婉秋关上门,拉着儿子回到一楼客厅,低声质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钱星宇咬了咬牙:“是!我听到了你们要把哥哥送给老头子!” “妈,这样是不对的,”钱星宇在余婉秋近乎默认的冷漠表情下无力地辩解,“为什么要这样做?家里不是已经够有钱了吗?” “是你告诉我的,哥哥和我都是你的宝贝,难道你们有一天也会不顾我的意愿,随便就把我送给什么人吗?” 钱星宇已经十九了。 余婉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少年,神色复杂。 赤忱天真、爱憎分明,这都是很好的品质,但是现实是残酷的,钱星宇未来是钱敬文的继承人,他可以对白茶有感情,但在利益面前,感情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余婉秋仰视他愤怒的、明亮的眼睛,最后只是告诉他:“不许把这件事对任何人透露,哪怕是你哥哥。” “我跟你爸不是要把白茶送给别人,只是想带他去参加个宴会,”余婉秋放缓了语气,跟他讲道理,“你哥回来当然会知道这件事,只是他现在在r国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设计比赛,你也不想家里的事情打扰到他对不对?” 钱星宇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余婉秋踮起脚摸了摸他扎手的发根:“妈妈没有骗你,以后也不会把你送给别人,星星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 但是白茶怎样,余婉秋没有提起。 * r国。 世界青年设计大赛有好几轮,前几轮都是线上投递设计方案和效果图,进行网投和专家评比,最后从世界各地决出二十支设计团队,进入r国的线下总决赛。 江洲大学设计院在前几轮的表现非常亮眼,已经成功杀出重围,进入到最终的线下总决赛,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赶赴r国。 总决赛有两轮,一轮是选定主题的设计方案及设计成品展示,一轮是限定时间的设计剪裁。 白茶只是大二的学生,不是参赛的主力人员,他跟徐丘泽作为团体中最小的两名成员,只负责了一些基础的选料和剪裁工作,设计方案用不着他们。 白茶这一趟主要是来“偶遇”未来丈夫的,今天的限时剪裁他就负责一些简单的递送东西,结果当场公布,颁奖典礼之后他就可以随队回江市了。 第9章 江大设计系在全国名列前茅,世青设上也取得过金奖的斐然成绩。 这次的主力设计师是一名大四学姐,叫严绾如,不仅是名声鹊起的青年设计师,背后还有江市四大家的严家助力。 严绾如长发挽起,干练利落地操着剪刀,白茶跟几个学长在她身边协助,递给她需要的材料和配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严绾如也进入最后的调整阶段。 白茶的任务完成了,他低调地低着头,偷偷观察到场的几位嘉宾。 世青设不愧是最有含金量的设计比赛之一,个个都是享誉国际的顶尖设计师,就连他选择设计专业的初衷,谢玉织设计师也在。 谢玉织专攻服装设计,一生却只设计了一件男装。 那是一套华国古典样式的婚服,大面积应用了非遗苏绣,纯手工制作,从设计到完工耗时长达两年。 一经展出,就在设计届掀起轩然大波,媒体铺天盖地都是赞叹谢玉织的通稿,颂赞她为华国古典设计届最后的明珠,这套婚服更是被炒出天价。 就在这时,众人目光惊艳的中心,谢玉织突然开了直播。 上亿流量的直播间里,那套繁复精致的婚服被高高悬在烈火之上。 谢玉织朗声一笑,伸手剪断了手中唯一悬挂着衣服的丝线。 那件耗时600多天、一针一线织就的华美婚服瞬间被大火吞噬,焦黑蜷曲,最后皱缩成一团丑陋的灰烬。 与此一同被烧为灰烬的,还有她长达十年的婚姻。 火光映着她动人的笑颜,她对着镜头宣布,此生只为女性设计,愿女性永远自由烂漫,野蛮生长。 这场叛逆的直播给谢玉织的名声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她毫不在意,反而一改以往循规蹈矩的传统风格,设计灵动多变,用色鲜亮大胆,成为世界女性自由的标杆。 熊熊火焰之中,凤凰浴火而生。 那场火焰的温度太过滚烫,白茶隔着屏幕,都仿佛被灼伤了指尖。 那时的白茶刚得知自己的身世,从继母的口蜜腹剑里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和折磨,亲母早逝、父亲冷漠,白茶求助无门,一度陷在消极的自我毁灭里。 谢玉织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带着明亮锋利的温暖,不讲道理地撞进他苦难的灵魂。 自由野蛮的刀,劈开了混沌与脏污。 选专业的时候,白茶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和谢玉织一样的领域。 更近一点,再走一步。 离开那个虚假肮脏的“家”,成为自己、掌控自己,选自己认可的丈夫,过自己选择的人生。 那把烧不尽的火焰,直到今天仍然保留着灼热的温度。 白茶朝着那个方向出神,谢玉织,果然和屏幕里看到的那个人一样,明艳又神采飞扬。 一晃眼的功夫,一声绵长的哨声响起,比赛结束了。 白茶跟着众人退场,最后回身看了一眼评委席。 谢玉织唇角带笑,偏着头跟过道一个高大的男人讲话。 白茶隔着人海,只隐约看到了男人撑在桌面上的手,戴着一只低调奢华的皮质手套。 这年头这么流行戴手套吗? 这疑惑一晃而过,白茶就被人群推搡着离开了现场。 第8章 解压玩具 颁奖典礼结束后还有一场交际性质的庆功晚宴,世青设对此十分重视,不仅评委席的嘉宾会莅临现场,还有其他享誉国际的知名设计师也在受邀之列,是一场极具象征性和传承意义的年度盛会。 类似的社交白茶司空见惯,他无意拓展人脉,在设计上做出什么斐然成绩,唯一的一点私心,可能就是希望能跟谢设计师面对面交流两句。 但是白茶的运气显然不够好,谢玉织今天正巧有私人行程,提前跟主办方打了招呼,先行离开了。 白茶放下刚抿了一口的红酒杯,对一旁沉迷吃小蛋糕的徐丘泽低声道:“我准备先走了。” “啊?”徐丘泽艰难地咽下一口,“你不去结交大佬吗?” 白茶没解释更多,只是说:“以后还有机会。” 徐丘泽不明所以,白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了一句:“少喝点酒,晚上跟团队的车回去。” 他没再久留,快步消失在宴会厅中。 宴会厅里的人太多,各异的香水混杂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白茶在里面的时候就觉得昏昏沉沉,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谢姨,您怎么不多留一会儿就要走了?” 是严绾如的声音,白茶擦手的动作一顿。 “如如,还没夸你呢,这次的表现很棒,几年不见,现在都已经成的独当一面的设计师了。” 这道声音白茶也很熟悉,跟直播间里相比,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和。 竟然是先行离场的谢玉织。 严绾如居然跟她认识? “谢姨,您就别打趣我了,什么设计师,都是小孩子的一点想法,闹着玩呢。确实很久不见您和哥哥了,你们都还好?” 严绾如跟在学校面对白茶他们的时候很不一样,一改高冷少话的严肃模样,像邻家的女孩似的跟长辈撒娇。 白茶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抬眼就从镜子里看到刚进门的两个人。 严绾如也看见了白茶,脸上的笑意一愣,对白茶点了点头。 白茶也对她点了下头,乖乖出声:“严学姐好。”然后转向谢玉织,声音放得更柔:“谢老师好。” 女神在前,白茶浓密的长睫害羞似的眨动,笑容更加乖巧明艳。 是谢玉织啊,差一点这趟就遇不上了。 谢玉织定睛打量了白茶两秒,眼睛一亮:“你们两个认识啊?” 严绾如不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学弟,这会儿见谢玉织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才正眼打量了他几下。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谢姨会感兴趣。 “他是我学弟。”严绾如说。 白茶主动介绍了自己:“谢老师您好,我叫白茶,是江洲大学大二设计系的学生,也是您的粉丝。” 但洗手间不是久留之地,白茶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兴奋:“谢老师,我们一会儿出去聊。” 谢玉织对他笑了笑,白茶沉稳地走出门,没忍住轻轻跺了下脚,伸手捂住了快要溢出来的开心。 本来都打算走了,没想到柳暗花明,缘分使然,躲也躲不掉。 洗手间位置偏僻,廊灯昏暗,空气中浮动着散开的烟味,味道辛辣。 白茶被呛了一口,隐约记得走廊尽头开了一扇窗。 他沉浸在邂逅偶像的喜悦里,闷头朝黑暗里走,全然没注意到光影交界处一双露出的黑色皮鞋。 男人身形高大,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沿上,指间的烟丝火光明灭,在寒风中逸出一缕细长的灰线。 世青设热闹,四处都是交际攀谈的人,季承煜难得寻个僻静的地方等人,没想到这也能遇见白茶。 雪场分开不过一天,白茶又一次好似一无所觉地闯进他的视野。 第三次。 第三次了。 季承煜抖落了积蓄的烟灰,将烟头暗灭在窗沿外轻薄的积雪上。 僻静处的雪像一层绵密的糖霜,无人打扰,此刻却因为不速之客的造访覆上了一层灼热的黑灰,毫无招架之力变得肮脏丑陋。 像这样雪白脆弱的东西,轻而易举就能染上污浊的颜色。 “季、季先生?”白茶终于回过神,被近在咫尺、阴沉沉盯着他的男人吓了一跳,露出看上去很容易吸引坏人的受惊表情。 这次,他是真的没料到季承煜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是来世青设的? 白茶的思维往“他是专程来找我的”这样自得的想法上偏移了一瞬,就被理智拉了回来。 那位要清算非法入侵私人领域的律师先生还在列表里安静躺着,季承煜看上去还没有斟酌好如何处理自己。 才过去一天而已,拉扯和犹豫正昭示了男人态度的松动,白茶不意外这件事,但是主动来找自己……现在显然还没到那个火候。 但既然出现了,那就是送到眼前的机会。 “季先生,上次走的匆忙,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白茶刚才没看清人,走得急了些,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显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是男人一低头,就能吻上他额头的距离。 白茶佯装没有发觉,抬眼直视男人的面容。 深邃立体的轮廓和沉冷戏谑的眉眼。 白茶突然发现,好像从相识至今,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在昏暗朦胧的光影里,即便是在雪场那次,男人也是背光而立,留给他一道模糊的刻痕。 昏暗里的相交更容易滋生暧昧。 白茶每次总感受到摄人的危险,与泪水和心跳相关,无名恐惧又莫名上瘾。 “季先生,雪场那次真的无意冒犯,”白茶沮丧地垂下眉眼,眼睛里好像又要溢出甜蜜的泪水,“为了向您展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再次摔跤给您看。” 第10章 似乎是怕自己表述的不够严谨,白茶咬了咬唇,慷慨赴死一样:“我不怕疼,摔、摔几次都可以。” 季承煜垂眸看他,白茶的眼睛就在他的唇边,似乎只要一低头,就能触碰到他纤长蜷曲的睫毛。 不怕疼吗? 季承煜没什么情绪地笑笑。 正巧他今天心情很差,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背后的什么人,要把白茶送到他眼前来,那就别怪他,没有温柔地对待这个精心定制的解压玩具了。 玩具,不就是拿来玩的吗? “白茶,”季承煜把他的名字含在舌尖,念得缱绻,“真的不怕疼吗?” 季承煜从来没有这样讲过话,专注的、温柔的,好像被放在心尖上的肆意疼宠一样。 白茶陷在他幽深蛊惑的眼睛里,无措地点头。 “真是诚实的乖宝宝。” 季承煜玩味地咀嚼着“诚实”两个字。 真是调皮的小骗子。 白茶紧张地吞咽,总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失控。 对视的时间早已超过30秒,白茶提前预习了,前提条件已经触发,接下来不会、不会就要接吻了吧。 他的眼神忍不住往季承煜的嘴唇上瞟。 看上去干燥、冷硬的,颜色也淡,会吐露出令人害怕的句子,也会锋利得割伤自己吗? “看什么?” 季承煜眸色深深,痛痒催生的肆虐欲在胸口叫嚣,手套禁锢着一双可以轻易磋磨眼前人的手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 野兽还披着虚假的人皮,但那本应瑟瑟发抖的猎物仍不知死活,要用柔软的爪子触摸野兽的胡须。 “没、没看什么……嘶。”白茶半句话没说完,眼睛被一双皮革手套盖住了。 冷。 这是白茶的第一感觉。 这只手悬在窗外,浸透了冷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仿佛触碰到那对带着人体温度、能源源不断流出水珠的茶色水晶。 纯良清透的眼神,放.荡露骨的企图。 白茶,真的不知道他在引诱怎样可怕的欲念吗? 美人蒙上双眼,眼睫在他掌心里无助地抖动,饱满的、汁水丰盈的唇就赤.裸地袒.露出来,潮湿的水.液,跟着颤抖的呼吸溢出来一丝温热的香甜。 渴望蛮横地入.侵吗? 季承煜右手控着他的视线,低头咬着左手手套中指,漫不经心地脱下了手套。 “啪”的一声,一只干瘪的手套坠落在地。 赤裸的、带着男人温度的手指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的接触到少年的皮肤,季承煜缩了下指尖,瞳孔紧缩。 专注得恐怖的视线中央,白茶紧张地舔唇,将那饱满的果实涂上了一层诱人的水色。 痛痒交错撕扯着神智,最后化为难以遏制的肆虐欲,季承煜不再忍耐,并指探入了他的口腔。 柔软温热的舌尖扫过指肚,季承煜和白茶同时一震。 这是做什么?! 白茶条件反射地想要合上唇,却被男人不温柔地命令道:“别动。” 白茶僵硬地受人掌控,小心翼翼的放轻呼吸,好像生怕惊动到什么一样。 只是这样一下轻微的触碰,在尖锐的排斥感之外,季承煜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满足感。 不够,完全不够。 肉贴肉的触碰刚撕开了一道口子,根本喂不饱饥饿已久的野兽。 “你们在做什么?” 但就在这时,一道诧异的女声从白茶身后传来,吓得他一个机灵,狠狠合上了牙齿。 第9章 喜欢刺激 季承煜好像感受不到疼,仍在低头看他。 白茶松开牙齿,偏头躲过了禁锢他的手。 他也是被季承煜的突然出现惊到了,差点忘了场合。 不说刚打过照面的谢老师和严学姐,这里是酒店的走廊,大庭广众之下,参宴的名流随时都有路过的可能。 刚才,也真是鬼迷心窍了。 只是似乎,效果还不错的样子……难道季承煜喜欢这种刺激的? 他抬头去看季承煜的神色,男人却反常地有些沉默,偏头打量指尖留下的牙印,蜷缩了一下手指,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不明显的红。 这是被自己咬伤了吗? 白茶揣测了一下季承煜的思路,一个牙印而已,都没有破皮,应该不会算他一个什么人身伤害吧? 女人的声音先到,高跟鞋的脚步声迟疑了片刻才朝这边过来。 白茶蹲下身,捡起了季承煜掉落的手套。 “先生,你的东西掉了。”他适时地出声,刚好被快步过来的严绾如听到。 她脸色一滞,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不明显地放慢了脚步,伸手理了理弄乱的发丝,才装作意外地道:“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和白学弟认识?” 季承煜没搭腔,而是接过了白茶递过来的手套,不紧不慢地整理。 严绾如没得到回答,明显有些尴尬,找补道:“刚才遇到了谢姨,你是来接她的吧。” 白茶没有贸然接话,而是小心打量季承煜的神色。 谢玉织和季承煜,严绾如和季承煜,怎么都看上去关系匪浅的样子? 白茶心里警铃大作,警惕地留神季承煜的表情,嗯……他看上去好像把这个“好妹妹”当成了空气,应当是,没什么兴趣的吧? 至于谢老师…… 谢玉织见白茶注意到了自己,对他点了点头,走到几人身边。 “看你们年轻人在讲小话,”谢玉织对季承煜眨了下眼,“有什么不方便我听的吗?” 白茶看看谢玉织,又看看季承煜,似乎有很多疑问。 季承煜明明注意到了,却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没什么话说,”季承煜的视线落在严绾如挽着谢玉织的手臂上,“这位小姐,谢女士我要带走了,松个手?” 严绾如被那看陌生的目光烫了一下,勉强笑道:“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严家的如……” “我倒是不记得,季长廷还在严家留了个种,”季承煜打断了她,不冷不热道,“谢女士,这是你给我生的妹妹?” 白茶一惊。 季承煜居然是谢玉织的儿子? 当年媒体扒了那么久谢玉织离婚的前夫都没有消息流出来,如果是江市季家,那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季长廷……白茶想起来那晚小白楼的尴尬,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无意识往季承煜身侧躲了躲。 季承煜浅尝辄止,刚才被勾出来的瘾加倍反噬,手指上那个浅浅的牙印存在感鲜明得可怕,他有意忽视酥痒的来处,但那不老实的蠢兔子还拱在身边挨挨蹭蹭。 真是找……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沉了面色:“还走不走?” “承煜。”谢玉织想来是习惯了儿子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只是平淡地给他介绍了一句,“这是严绾如。” 对他不礼貌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指摘。 “如如,阿姨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约。” 严绾如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对谢玉织露出温婉得体的笑:“谢姨慢走,等您方便的时候我亲自上门拜访。” 谢玉织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向白茶。 季承煜似乎对他很特殊。 谢玉织不介意卖他一个好,亲切地对白茶说:“你叫白茶对吗?阿姨对你很有好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正巧你也是做设计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跟阿姨交流交流。” “不敢不敢,谢老师您太客气了。” 白茶受宠若惊地打开手机,看见消息的时候表情一顿,飞快滑屏打开了个人二维码。 季承煜冷眼见两人气氛融洽地加了好友,指尖反复在一侧的墙壁上摩挲,刮擦的轻微痛意盖不住燎原似的麻痒,撂下一句:“门口等你。” 他先一步转身,背影写着冷酷和不满。 这和白茶每一次遇见他时都不一样。 这是生气了吗? 白茶举着手机思忱,这对豪门母子的关系看上去十分复杂啊,季承煜似乎对自己亲近谢老师不太满意的样子,是有什么矛盾吗? 白茶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 酒店门口。 白茶目送季承煜的车远去,正准备离开。 “白学弟,”严绾如却先一步叫住了他,不经意地问,“你认识小季总?” 白茶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学姐对自己的敌意。 “不算认识,”白茶对她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笑,“只是有些误会,季先生他很绅士。” 绅士? 严绾如今晚都走到他面前搭话了,季承煜都像没看见一样,这态度也叫绅士? 严绾如从小就喜欢季承煜,一直盼望着能跟季承煜联姻,身为严家主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江市贵女圈再没有比她更能配的上季承煜的了。 第11章 至于眼前这个空有美貌的少年……严绾如可不相信他对季承煜没有企图,装什么无辜小白花呢? 他们这个圈子,有个把风流韵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季承煜既然要成为她的丈夫,她就要先一步处理掉他身边的潜在风险。 “白学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季先生是江市季家的继承人,最终是要跟四大家族联姻的。”严绾如温声道,“你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吧?这对你和你的家庭,都没有任何好处。” “靠近他,你也不会捞到任何好处的。”严绾如说,“无论是他的家族,还是我的家族,都不会允许的。” 白茶一怔,哭笑不得地道:“严学姐,我没有想捞好处啊。” 我只是想要跟那个人联姻而已啊。 不举,这对一般人也算好处吗? “严学姐,这件事关乎季先生的隐私,我不方便对外透露,但是跟他联姻,真的不是一件好事。”白茶很为她着想,“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如果你真的很想跟季先生认识,我会帮您引荐的。” “什么?!”严绾如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几年不见,季承煜心情不好故意捉弄她而已,怎么被一个外人解读成这样?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 白茶对了对车牌号,拉开车门跟人道别:“学姐,我叫的车到了,就不久留了。” 白茶上了车,直接打开了跟钱星宇的聊天框。 [总有刁民想害朕:白茶!!!你快跑!!!!] [总有刁民想害朕:糟老头子要把你送给季家主当老婆!我妈要是叫你去参加什么宴会你可千万别去!!] [总有刁民想害朕:白茶,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别是被抓走卖了吧!!] [总有刁民想害朕:哥?哥哥哥。] 消息来自半个多小时以前,那时候世青设的颁奖仪式刚结束,钱星宇是掐着点发的,白茶跟谢玉织加好友的时候才看见。 季长廷那晚难道看见他了?不会。 白茶仔细回忆,他那晚跑得很快,绝对没有跟季长廷打照面。 不管因为什么,现在季长廷似乎看上了自己,白茶可不愿意跟一个老头子联姻,还是一个精力充沛、情人不断的老头子。 “季家主”这个身份对钱家来说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饼,白茶不意外钱敬文上赶着的德行,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看来季承煜这边的行动要加快了。 [甜茶椰椰: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偷听了爸妈的谈话,我妈还让我别告诉你,怕影响你比赛。那我等你比完了再给你说不就行了吗?看我多机智,哼哼。] 白茶没忍住笑了一下,秋姨要是知道钱星宇反手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甜茶椰椰:好能干的陛下,小的谢谢陛下的庇护。] 白茶回完消息,打开了窗户。 r国的夜晚灯光静谧,两侧都是厚重的积雪,天空还在零星飘着雪花。 刚离开酒店的时候还没有下雪,这会儿倒是下了起来,白茶看着窗外不断流过的街景,却突然意识到不对。 “师傅,这是回柠檬酒店的路吗?您是不是走错了?” 白茶一边状似随意地询问,一边不动声色地输入了报警电话。 r国的治安没有国内那么好,持.枪合法,经常有外地人在旅游旺季失踪,白茶离席的时候天色刚擦黑,但后来跟季承煜他们纠缠的时间有些久,再一等车,时间就晚了。 “小朋友,你别紧张。”那司机的面容在光影交替间模糊而狰狞,白茶浑身紧绷,等着他的回答。 “我是季先生派来接你的,”司机一笑,森白的牙齿就露了出来,“我姓秦,是一名律师,我们应该已经加过好友了吧。” 他单手给白茶发了条消息,白茶手机一震,他低头看。 [季家律师-秦司佑:呲牙笑.jpg] 白茶不明所以,他调出了自己的网约车软件,确认自己就是随机叫的车,怎么也能被这位神奇的秦律师截胡了。 “r国算是我的大本营,有点自己的人脉不奇怪吧?”秦司佑看出来他的疑惑,随意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真的不是坏人。” “再说了,季承煜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我至于干拐卖人口这种违法犯罪的事儿吗?” 白茶不怀疑他的身份,只是:“这么晚了,秦先生是要跟我谈赔偿的事情吗?” “不,不。”秦司佑连声否定,“我可没有深夜加班的兴致,今天这趟就是专门来当司机的。” “小朋友,你怎么惹了季承煜那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啊?我看他今晚的语气很不妙哦。”秦司佑好奇坏了,“我本来在r国休假,他这大半夜的叫我来接人,怎么,他那性冷淡的毛病治好了吗?” 性冷淡。 白茶眼睛一亮,连他身边工作多年的律师都知道他的隐疾,他之前的诊断果然没有出错。 大半夜叫自己过去,难道…… 季承煜这么简单就上钩了吗? 秦司佑从后视镜打量这个少年,长得真是漂亮啊,那双眼睛的颜色也很特别,是混血? 该说不说,季承煜那死小子吃的真好啊。 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人,原来不是性冷淡,而是眼光比较高。 只是…… 秦司佑忧心忡忡:“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季承煜要是对未成年下手,那可太刑了,他秦司佑可不帮这种混蛋打官司。 白茶看上去完全相信了秦司佑的话,个人信息也不知道藏着点,乖乖就交代了:“成年了,我都上大二了。” 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柔软小白兔。 季承煜竟然喜欢这一款。 昨天突然要走了自己的工作号,秦司佑当时就觉得有蹊跷,果不其然,老树开花,还学小年轻披马甲网恋那一套了。 “他这是、要我去哪儿啊?”白茶忐忑地问,他沿路观察着外面的景色,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好像是上山的路啊?” “bingo!”秦司佑眨眨眼,“答对了。” 熟悉的雪景不断远去,秦司佑把车停在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第10章 私密空间 星河里雪场。 时隔一天,季承煜又让人把他带了回来,只是这次不再是白茶拐弯抹角的巧遇,而是出自另一人直截了当的授意。 秦司佑把后座出神的白茶赶下车,对他眨眨眼:“上去吧小美人,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哎等等……”白茶眼睁睁看着秦司佑摇上车窗,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山上的寒风凄冷,积雪映着惨白的月光,白茶只带了部手机,孤零零地站在大门紧闭的雪场门口,可怜地瑟瑟发抖。 白茶敲了敲门,有气无力地道:“……有人吗?”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是季承煜对他下午啃那一口的打击报复。 外面的雪又渐渐停了,白茶蹲在台阶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手机不仅没信号,电量也告急,他徒劳地发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结果,最后点开了秦司佑的聊天框。 聊天页面空空荡荡的,加完好友之后就只有对面发来的呲牙笑表情包,贱兮兮的。 反正消息也发不出去,白茶对着聊天框打字,混蛋变态讨厌鬼轮着问候,刚开始是针对秦司佑,后来怨气全冲着季承煜去了。 [甜茶椰椰:季承煜大坏蛋!!!] 消息未发送! [甜茶椰椰:季承煜不是好人!!!] 消息未发送! [甜茶椰椰:混蛋季承煜,装什么大尾巴狼,给我等着,下次本少爷要你好看!] [季家律师-秦司佑:?] [季家律师-秦司佑:不用谢,转发给当事人了。] [季家律师-秦司佑:虽然但是我还挺好奇,你能怎么让他好看?] 白茶:……? 有信号了? 白茶飞快打字求救。 [甜茶椰椰:你赶紧来把我接走啊,这鬼地方晚上根本不开门!] 消息未发送! 白茶:…… 不是,这r国的信号也太欺负人了,不该发出去的乱发,该发出去的是一条也不给发啊。 一片叶子打着旋落下来,锋利的边缘正好擦过他的侧脸,已经冻麻的脸蛋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白茶抬手摸到一道划痕,瞬间委屈得想哭。 怎么一片叶子也欺负他啊。 “混蛋季承煜……”白茶缩在柱子后面,带着鼻音小声嘀咕,“没良心,把我扔在这就不管了,这么冷的鬼天,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要把我冻死吧……季承煜大混蛋!!” 他越说越生气,最后一句带着颤音骂出来,可怜地像在撒娇。 “滴滴——” 两道刺目的车灯划破夜色,打在了白茶蜷缩的柱子旁。 第12章 “隔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骂我,”季承煜的声音居然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这是哪里来的流浪猫,可怜兮兮地躲在这,是想让人捡走吗?” 眼睛骤然受光,刚才忍耐半晌的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白茶也顾不上什么美感不美感了,决堤似的哭得稀里哗啦。 “你就是个混蛋!”白茶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瞬,“大半夜找人把我截走,就为了让我在这受冻吗……呜呜呜……” 季承煜打开车门,难得好脾气地说:“快上车。” 白茶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用不着季承煜开口,他就利索地爬上了副驾驶。 暖意瞬间包裹过来,白茶吸了吸鼻子,侧过身子挡住了脸,瓮声瓮气道:“有没有纸巾?” 季承煜有求必应,亲自帮他抽了纸。 白茶背着身子擦脸,确认擦干净了,摸了摸滚烫干涩的眼睛,再次小声提要求:“有没有镜子?” 季承煜当然不会随身携带镜子,白茶那个角度照后视镜正好,他本来打算直接开窗,但是看白茶见风就倒的可怜模样,他顿了一下,难得没有冷嘲热讽:“你转过来,前面有镜子。” 不知是因为白茶冻得发抖的模样实在可怜,还是今晚车内温暖的气息太惹人迷醉,季承煜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 附骨之疽般的麻痒刺痛像被某种东西软化了,只剩下轻微的痒,扰动着他心尖上的一点,连带着想要摧毁碾碎的破坏欲,也一并软下了尖刺,变得不再扎人。 白茶察觉到他的态度,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把一双眼泪浸红的眼睛半遮半掩地露了出来。 他飞快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连鼻尖和脸蛋都泛着一层艳丽的霞色,跟他精心准备的美人垂泪相去甚远。 “你别看我。”白茶捂着眼睛,嗓音沙哑柔软,“季先生,谢谢你今晚来救我。” 季承煜双手扶着方向盘,松散地倚着靠背,眼睛没看白茶,注意力却被牵引着靠近。 “怎么,不是骂我这个罪魁祸首吗?”他把温度调高了些,脱了西装外套,就放在中央扶手台上。 白茶抿了抿唇,小心观察他的神色,试图营造一个善解人意的形象:“没关系的,我知道季先生不是有意来晚的,我不怪你。” “别。”季承煜漫不经心地搭腔,“怎么,跟那个严家的说了两句话就染了一身茶味?” 每次跟谢玉织见面,季承煜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差。 今晚遇见白茶,困扰他多年的毛病似乎有了出口,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既然没解瘾,那就抓过来继续,他向来不懂得什么叫浅尝辄止。 只是没想到出了点意外,秦司佑那个不靠谱的把人扔下就走了,他晚到了片刻,到成了寻衅报复的恶人了。 倒也没错,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看这笨蛋兔子,哭得多可怜啊。 季承煜眯了眯眼睛,放松地摘下了手套。 车内气氛安静却不窒闷,季承煜伸手拨开了旋钮,车载电台的声音响了起来。 “密诚(r国首都)今日晚间无雪,气温-4c~2c,湿度82.1%,有偏北风。” “……一则天文消息。天龙座流星雨将于1时25分左右经过r国上空,最佳观测点为密城城郊雪山区域,本次流星的体量较大,非常适合观赏,户外天气寒凉,注意保暖……” “今晚有流星雨?”白茶耳朵一动,偏过头问道。 “密城雪山的观测条件很好,”白茶意有所指,“星河里雪场就是以观赏星河命名的吧。” “不是。”季承煜发动了汽车,还不忘纠正他,“星河里是密城护城河的名字,河流从这座雪山发源,雪场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车子一动,白茶这才发现刚才大门紧闭的雪场不知何时打开了门。 “你要带我去你的私人雪场吗?” “不是想看流星雨吗?”季承煜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点了点皮革软垫,好笑地反问,“什么都不带,就这么干看着?” 白茶不说话了,过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原本叫我来……是想做什么?” 季承煜说:“不急。” 白茶:? 短短几次相处,白茶对季承煜的了解还很有限,但是男人不想做的事情和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达成目的,不论是小白楼的刻意为难,还是今夜突如其来的截胡。 很多人怕他,但仅仅是阳.痿这一条,白茶就对他有很多莫名的信任。 所以即便在异国他乡的深夜,白茶走入一个强势男人的私密空间,也并未感到恐慌和不适。 私人雪场的顶端有一栋别墅,院子里通了温泉,在寒冷的冬雪夜里冒着丝丝暖意。 这是白茶也不曾踏足过的地方。 他好奇地东看西看,差点撞上转角处的圣诞树。 “你在家里摆这么大一棵圣诞树?” “那不是少爷摆的,是我新添置的。” 白茶被突然出现的苍老男声吓了一跳,退后几步踩到了季承煜的皮鞋,季承煜伸手扶了一下他的后背。 屋里温度很高,白茶只穿了一件毛衣,男人的手掌宽大有力,白茶被烫到一样,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又没有戴手套。 所以戴手套是什么穿搭癖好吗? 白茶的疑惑一闪而过,注意力就被转角处走出来的老爷子吸引走了。 季管家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贴身的燕尾服,手上还拄着一支长柄拐杖,彬彬有礼地对白茶弯了弯腰:“小少爷你好,我是星河山庄的管家,您叫我季叔就行。” 白茶对他笑了笑,乖乖喊人:“季叔好,我叫白茶。” “您好,白少爷。”季管家扶了扶老花镜,给新来的小客人介绍,“这株圣诞树是为下周宴客准备的,前两天刚到,我还没有修整完好。” “你要在山上待客?”白茶有些惊讶地转头问季承煜。 季承煜心情很好地亲自煮了一壶咖啡,正在客厅一侧的吧台上调整糖度,“是季叔要待客,这么惊讶地问我做什么?” 季管家笑眯眯道:“我一个人住在山上,闲来无事跟老友们聚聚。” 季叔一辈子都在为季家服务,退休之后便选了这里作为落脚地,季承煜偶尔过来,他也能帮忙打理一下杂事。 “还是老样子?”季承煜的口吻很随意。 季管家习以为常地应道:“是,不加糖。” 比起少爷,季承煜在这个家里更像一个小辈。 白茶居然被允许接近这样私密的季承煜,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男人端了个托盘,把咖啡放在了靠近壁炉的小圆桌上。 季管家引着白茶过去:“别客气,少爷煮咖啡的手艺连我也赶不上。” 白茶受宠若惊:“还有我的呢?” 季承煜躺在一侧的沙发上,懒洋洋道:“没有你的。” 但桌上分明有三个杯子。 白茶围过去,端起来剩下的一杯,试探地喝了一口。 醇香浓厚,最关键的是甜味十足,咖啡的香和牛奶的甜充分混合在一起,白茶享受得眯起眼睛。 “你知道我喜欢喝甜的?” “不知道。”季承煜说,“随便调的。” 白茶看上去就一副甜味要溢出来的样子,季承煜轻易就猜到了他的爱好。 他实在很好懂,想法都写在脸上,不想看见都有难度。 白茶喝完咖啡,精神了许多。 季管家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告诉两人:“天台上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再过半小时左右流星雨就到了。” 第11章 雪夜星河 “少爷来这的时间不多,一年也就有个三五回,都是老头子我在住,”季叔很喜欢白茶,拉着他讲了许多,“星河山庄覆盖了整个私人雪场,周边还有不少独栋的别墅,我的老友们就住在那里,没事一起聚聚会,喝个茶滑个雪,再看看星星,别提多自在。” 别墅顶端是半开放式的天台,中央搭建了一间透明的玻璃花房,季叔在这里种了许多植物,在只有清一色野生针叶林的雪山里,像一处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真漂亮啊,这些都是季叔自己栽的吗?”白茶盯着玻璃花房移不开眼。 季叔开了灯,引着他进去观赏。 花房温暖舒适,各异的植物有序地栖息在周边的架子上,正中央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了一套茶具,滚烫的茶水冒着热烟。 “厨房里的甜点还要一段时间,”季叔说,“在这里观赏流星雨再好不过了。” 他坐了下来,帮人斟茶。 “季先生他去哪里了?”白茶捧着茶杯暖手,终于想起来被他遗忘的攻略对象。 “少爷啊,他去厨房了……” “啪嗒”一声,托盘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放在了白茶的右手边,蛋糕和饼干的香甜冒着热气涌入鼻息,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就在耳畔:“擦擦口水。” 第13章 白茶恍惚地顺着男人的话捂住自己的唇,一缕浅淡熟悉的冷香顺着男人的俯身靠近缓缓围住了他。 白茶微微侧过身,男人侧颈的线条近在咫尺,白皙的皮肤上隐约浮现出青筋,说话时喉结轻轻震动,他神色一晃,心尖好像被蜜蜂哲了一口。 季承煜这个人还是很好的。 他模模糊糊产生这么一个念头。 季承煜停了两秒才退开,唇角微动,似嘲似笑,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任人用天真的善意胡乱揣测。 “明明没有流口水……”白茶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有些不满地嗔过去一眼,却突然注意到季承煜新添的配饰,“季先生在家还戴手套吗?” 大概是先前温柔的季先生给了白茶放肆的资本,他今晚也不再按照“秘籍”上的套路一板一眼地施展招数,而是流露出真实的、属于白茶自己的情绪。 玻璃花房的光线微暗,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两侧,却像一层阴暗潮湿的晦涩阴影。 季承煜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应,他转身坐下来,随手捧了身侧架子上的一盆花来。 白茶不认得这花的品种,但看季叔如临大敌的神色,也知道价值不菲。 季叔欲言又止:“少爷,这花……” 季承煜扯了下唇,像是残存几分良心,又把那无辜的植物送回了原处。 季承煜伸手解下腕表,敲敲表盘,示意白茶来看。 “12点57分?”白茶不明所以。 “时间不早了,”季承煜淡淡道,“季叔年纪大了,不能熬夜。” 比起建议和关心,更像是某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季管家担忧地皱眉,但是考虑到有客人在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离开了。 季承煜突然变了,不,准确说,先前那个温柔的幻影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季承煜又变回了原来那个难以亲近又高深莫测的模样。 又或许,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温暖跳跃的火光带来的错觉,温柔与这个男人从不相干。 白茶的视线不可控地落在那副手套上,皮质的、贴肤的,像某种自我禁锢,与约束和控制相关。 手套像是季承煜的开关。 时间在沉默里变得难押,今晚本是千载难逢增进感情的机会,白茶自然不会错过。他有好多种未曾施展的“秘籍”,精心准备和策划的,但此时的季承煜周身萦绕着难明的距离感,是不容打扰更不容打破的。 于是他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平复下来,只是安静地等待一场曾经在星河里雪山见过很多次的流星雨。 和他未来的丈夫一起。 白茶小心补充道。 他咬了一口饼干,酥脆香甜,味道刚刚好。 真想不到,这样一个豪门公子哥也会亲手下厨,做一些看上去跟他本人毫不相干的甜腻点心。 白茶一口接一口,宁静温暖的玻璃花房里,只剩下细细簌簌啃咬饼干的声音。 “这么好吃吗?”季承煜突然开口。 白茶被饼干噎了一下,含糊道:“素啊,素内做的麻。” 季承煜又不说话了,只一双深邃的眼睛沉沉盯着浑然不觉危险的少年。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跟人回了家,就这么放心,好像自己完全不会对他做什么一样。 又或者,他正是用这样无辜单纯的模样,引诱恶人的靠近。 指骨神经性地抽动,与人亲近的厌恶与渴望触碰的焦渴混杂成难以名状的破坏欲。 刚才不过是分开片刻的功夫,那短暂平复下去的病症又加倍反噬过来,甚至难以维持今晚这虚假的安宁。 为什么要忍耐呢?猎物浑然不觉已经走入野兽的巢穴深处,温暖的火光与香甜的食物都是甘美的诱饵,根本无须等到更深的夜晚,更遑论等一场不知是否准时降临的流星。 他是自愿留下的。 既然如此……季承煜伸手去解手套上的扣子。 就在这时,一簇明亮的细线突然划过天空,留下一道清晰的彗尾。 紧接着是数不清的细长尾迹,爆开一簇簇热烈燃烧的火光。 白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快看!是流星!流星来了!” 少年扬起的眼眸倒映着万千散落的星光,那双独特的、唯独跟白茶这个名字相关的浅色瞳孔,像是星辰得以安睡的湖泊,承接着自天外而来流窜无数光年的流光溢彩。 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纤细白皙,带来温和而全无攻击性的触碰,酥酥麻麻的痛痒扰动着这份暌违的暖,张牙舞爪的摧毁欲就这么悄悄沉入谷底。 季承煜任他冒犯地攥着手腕,从他眼里看遍了流星雨。 漆黑的夜幕被温柔地割开,流出一点深藏在宇宙之外的蜜,这蜜也好似流进了那双眼眸里。 尝起来也会是甜的吧,是跟他本人一样的味道。 白茶沉浸在这场盛大的星落里,不知何时与季承煜靠得极近。 他极度失礼地攥着季承煜的手腕,半个身子都快扎进男人的怀里,几乎是以一个半撑着男人的姿势全神贯注地盯着头顶的星空。 “对不起!”白茶惊慌失措地缩手,却没缩回来,疑惑道,“……季先生?” “流星雨好看吗?” 白茶被他一拉,险些跪在男人两腿之间露出的椅面上,不受禁锢的那只手仓促间扶住了男人身后的椅背,这几乎是一个虚空搂着人的姿势。 “季先生?”白茶低头,弯曲的脖颈洁白赤.裸,形成一掌可握的优美弧度,“这是要……?” 离得好近,连季承煜浓密的睫毛都好像可以数清楚,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唇。 季承煜的目光在那亮色饱满的唇上一晃而过,最后落到了白茶颤抖的眼睫上。 明明是他自己要一次次凑上来,真靠近了又要露出这样脆弱的、引人攀折的可怜表情。 “你以为我带你来雪场做什么?” 男人的鼻息温热地碰触着他的下颌,白茶完全陷在季承煜的气息里,分辨不出这问话并非疑问,而是带着男人裁决意味的反问,停顿的片刻等的也不是他的回答,而是给他一个不可能逃避的缓冲。 于是白茶绞尽脑汁,终于回忆起自己曾经在雪场造的孽,犹犹豫豫地问:“……真要摔啊?” 季承煜一怔,就见怀里的少年眼睛一闭,上刑场一样一字一句道:“季先生你放心,我说到的事情一定做到,说摔给你看就是摔给你看,等明天白天,白天我就……” “我一定给你好好展示,我那天是怎么摔的。”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他闭着眼睛,好像在发什么毒誓一样,实际连眉毛都可怜兮兮地皱成一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怕得要死。 “好啊。”季承煜松开手,白茶就罚站一样站在他面前,“那你明天可要好好表现啊。” 白茶垂头丧气地啃了一口凉透的饼干,说:“知道了。” “季先生,”他想起什么,试探道,“如果我证明了我的无辜,可不可以让秦律师大发慈悲放过我一马?” 季承煜盯了他两秒,突然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想看电影吗?” “什么?”白茶没反应过来,“我喜欢看电影。” “喜欢就好。”季承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白茶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流星雨持续的时间很长,白茶并没有看完全场,茶水冷掉之前,说着提前睡觉的季叔敲响了玻璃门。 “少爷,温泉和投屏已经准备好了。”季叔的态度还是很温和,但白茶总觉得他身上带着凝重的拘谨,像是退回到属于“管家”这个身份的躯壳里,不再乐呵呵地与客人分享生活,更不会轻易冒犯需要服务的少爷。 “走吧。”季承煜站起身,白茶晕头巴脑地跟着他的步伐离开了天台。 时间已经很晚,白茶却一点也不困,又是咖啡又是热茶,足够支撑他维持深夜里的清醒。 清醒? 正常人家待客哪有半夜给人喝咖啡的道理。 白茶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第12章 温泉解瘾 “带他去洗澡换衣服。” 季承煜倚着窗,随意点了一支烟,朦胧的烟雾腾起,模糊了他的神情。 季叔弯腰颔首,示意白茶跟着他走:“白少爷,这边请。” 季承煜好像在观察自己。 用一种不舒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冷意顺着脚腕缠上来,白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有轻微的窒闷感,站在原地有些踟蹰。 莫非今晚太过得意忘形,惹了季承煜不高兴? 看着也不像。 “白少爷?”季叔打断了他的出神。 泡温泉、看电影,怎么看都是纯享受啊。 白茶应着“来了”,汲着拖鞋“啪嗒啪嗒”跟着季叔走了,背影轻快,不难猜他有多放松。 季承煜收回视线,落在指间燃了一半的烟身上,也没有抽的意思,任自己浸泡在辛辣呛人的味道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4章 “少爷。”不一会儿,季叔去而复返,眉宇间笼着浓重的忧色,“您是不是应该吃药了?” 少爷从不主动带人进入自己的私密空间,他本以为白茶的到来表明了少爷的症状正在好转,但眼下看来,却倒像是加重了。 季承煜一顿,不冷不热道:“凯瑟琳让你监视我的?” “少爷您误会了,凯瑟琳医生并未联系过星河山庄。” 季叔知道他犯病时有多难受,只有满肚子心疼,这时候的少爷最怕亲人,过度关心不是好事,所以他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以一个疏离周全的“管家”出现在他身边。 季承煜未置可否,吩咐道:“都扔了吧。” 心病没有更好的医法,凯瑟琳只是开了一些辅助调节激素的药,能在一定程度上调控情绪,缓解过敏症状。 季承煜没按时吃过几次,那种从灵魂深处冻结的孤冷感,只会加重他的厌倦。 情绪不好,那就找点乐子。季承煜是不委屈自己的人。 “少爷?” “我找到更好的药了。”季承煜笑了笑,眼尾晕红,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带他过来,季叔您就可以休息了。不是有些老友要聚吗?去跟他们说说话。” 深更半夜让自己外宿,季叔眼里的迷茫一闪而过,想起来今晚闲聊时的对话,总觉得少爷似乎很不满自己对白茶的亲近。 “今晚,这里不需要第三个人。” 季承煜在窗台的残雪上捻灭了一口未抽的烟,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冒着最后一丝猩红的热气。 * 季管家半夜三点敲开老友的门时,白茶披着厚重的裕衣,赤着脚走近汤池,身后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 季承煜沉在水里,露出半截白皙的胸膛,温泉的热蒸汽朦胧了视线,白茶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了视线。 “我、我要直接进去吗?” 白茶刚沐浴完,微长蜷曲的头发乖顺地贴在耳侧,浴袍遮住了大半身体,只露出光洁的小腿和一双赤.裸的脚。 他慢吞吞走近,直到一对泛着红的脚踝停在季承煜伸手可握的地方。 “你要在温泉里洗衣服?”季承煜微讽反问,然后淡淡道,“脱了。” 白茶抿了抿唇,默念了三遍季承煜是阳痿,才伸手颤巍巍去解浴衣带子。 过长的裕衣落地,少年那双笔直的、洁白如玉的双腿就彻底露了出来,院内温暖,但来自寒冷雪山深处的风还是偶有经过,白茶打了个哆嗦,那双腿也小心地并拢了些。 池边托盘里摆着两支透明的高脚杯,季承煜的视线看似平淡地划过他的双腿,转过身倒酒,却不小心洒出了些许。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了赤红的酒液,白茶眼睛轻轻一亮,体贴地问:“季先生,我来帮你擦一擦吧?” 季承煜没有回应。 没拒绝就是同意。 只穿了一件泳裤的白茶在池边蹲下来,他试探地捧起季承煜搭在池边的手,拉高,仔细地瞧了瞧这只鲜少裸露在外的手。 比他的大了一圈,修长如竹节,骨节处有不明显的青筋,似乎很适合抓握,能包起一整个篮球。 食指内侧藏着一颗浅色的小痣,如果不是白茶这般近距离观察,可能连这只手的主人也很难发觉。 潮湿温热的水汽熏红了那颗痣,白茶莫名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怕男人等急,白茶不再多看,而是试探地望进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睛里,在男人极近距离的审视下,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猩红的酒液。 季承煜颤了一下,眸色转深,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处,任由白茶小口小口清理掉本不该被浪费的食物。 少年的眼眸眯起,是跟啃饼干时一样的餍足,就好像他舔的不是一口洒落的红酒,而是某种属于季承煜的温度和味道。 “好吃吗?”季承煜嗓音低哑。 白茶眼睛有点红,蹲在岸边的样子,更像一只蜷缩的兔子。 “不好吃。”他嫌弃地撇撇嘴,“酸,要换一支甜的。” 白茶的脸颊晕开一片红霞,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温泉的热气。 “到池子里来,给你喝甜的。” 季承煜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而蛊惑起来,白茶晕晕乎乎去看他的手,果然没有戴手套。 “嘿嘿,你开关——打开了。”他傻兮兮地笑,差点一头栽进池子里,被池子里等候多时的男人拥了个满怀。 季承煜触碰他裸露的皮肤,从指尖,到手臂,再到形状优美的蝴蝶骨。 白茶被一只手掌控,像陷在蛛网里挣脱不得的蝶,只能虚弱地煽动翅翼,却被蛛丝和粘.液缚得更紧。 直到完全陷入另一个怀抱,毫无阻隔的、完全赤诚的、亲密无间的贴近。 季承煜闭上眼,下巴蹭在白茶白皙圆润的肩头,笼着人的手臂逐渐收紧。 他深深地吸气,从脖颈到两臂,逐渐晕开大片艳丽的红,因为与人肌肤相贴的痛痒泛滥成灾,但另一种从未得到甘霖滋养的渴主掌了心魂,一发而不可收拾。 还不够…… 要更深的碰触,更紧的拥抱…… 白茶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他觉得好热好晕,有一个沉重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勒着他,好像要把他嵌进去一样越收越紧。 “疼……” 这一声呻.吟似的嘤咛惊醒了两个人。 白茶被酒精熏晕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试探地感受身后的位置,嗯,好像真的,真的没有动静诶。 剩下一丝悬着的怀疑也放下了。 白茶往后贴了贴,被热气熏哑的嗓音带着吴侬软语的尾调:“要看什么电影啊?” 季承煜松了力道,怀里的少年却不再挣扎,反而胆大包天地往自己怀里退了退,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过于激烈的冲撞感和餍足感冲刷而过,季承煜激烈的心跳到现在还没有平复。 独他一人陷在不可与人言说的恐怖快感里,而另一个一切欲望的催发者却毫无所觉。 这哪里公平? 至少也要掉一掉眼泪才应景啊。 “电影啊……”季承煜讲话时灼热的吐息近在耳侧,“是关于一个狡猾兔子的故事。” “动画片?”白茶疑惑道,难道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 “不是。”季承煜淡淡笑了笑,他的手掌若即若离触碰着白茶裸露在外的皮肤,而那掉入陷阱的人却在温泉池的热气里丧失了警惕,任人随心所欲地抚.弄。 投屏就在白茶正前方的空地上,季叔在离开前已经妥帖准备好了一切,包括季承煜特别交代的片源。 光影交汇成画面,季承煜意味不明地道:“白茶,你知道的,你哭起来非常漂亮。” 白茶还没为这句直白的夸奖而感到惊喜,下一刻,唇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他怎么看到了他自己?! 晴天的星河里雪场,蜿蜒而下的滑道,白茶一身黑衣,酷酷地整理好护目镜,以一个万分潇洒俊逸的动作俯冲而下,中间还炫技地玩了几个花活。 当时有多嚣张,此刻的白茶就有多慌张。 他僵直地坐在季承煜怀里,一动不动,眼睛慢吞吞眨了两下,喉间干涩:“我……”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滑雪?” “我、我可以解释。”白茶慢吞吞地说,心里飞快组织措辞,“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你……认错人了?” “那天来滑雪的那么多,有几个跟我身形相似的人很正常的,”白茶小心翼翼地扭过脖子,轻轻问,“你说对吧?” 季承煜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是没看清楚吗?我们再看一遍。” 监控录像从头开始播放。 “滑雪的姿势很标准,”季承煜的手虚虚握着他的后脖颈,沿着脊椎一路摸到腰间,点评道,“弯腰的弧线分毫不差。” “腿部发力的动作规范,”那只手跨过光滑的泳裤,顺着裸露的大腿摸到膝弯,季承煜直白地夸赞,“是一双适合极限运动的腿,线条很漂亮。” 明明是同一双手,明明是同一人的碰触,白茶却感觉到毛骨悚然,灼热的体温仿佛违反常理地冒着凉气,冰得他微微发抖。 “不、不……” “不是你吗?”季承煜轻轻问,他另一只手缓缓触上白茶的唇,划过鼻梁,最后摸上了他颤抖的眼睫,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似乎在触碰那双特别的眼睛,“五官的轮廓……也分毫不差。” “尤其是这双眼睛,”季承煜对自己的偏爱毫不掩饰,“藏在护目镜里,还看得清楚吗?” “对不起!”白茶浑身发抖,再也无法忍受这狎亵一般的抚摸,“对不起季先生,我不该骗你……呜……” 明明确认了身后的人无法伤害自己,但这样被迫摊开了,一寸寸任人丈量的感觉也太过诡异,白茶心尖发抖,整个人就跟着抖,他泡在滚烫温暖的池水里,像被一条冰冷的蛇缠住了要害。 第15章 “白茶,你知道的,你哭起来很漂亮。” 男人预言似的话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未知来由的恐惧一下就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从眼睛里溢出,化作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掌心湿润一片,季承煜留恋似的蜷了蜷小指,眼神里危险的恶意被这泪水打湿,餍足地沉了下去。 季承煜收回了手,他站起身,把哭成一团的白茶从池子里挖出来,用散落的裕衣包好了,才不紧不慢走到一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给你个机会,”季承煜抿了一口醒得过分的红酒,就撂下了杯子,语气不辨喜怒,“白茶,这不是你第一次骗我吧?” 第13章 特别协议 浴袍吸了身上沾染的池水,变得黏腻而沉重,白茶的心情也跟着下坠。 季承煜是江市季家的继承人,哪里会是那种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纨绔子。色.诱计划才刚刚开始,仓促之间打了三次照面,季承煜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死心塌地地想要和他结婚。 今天这一出,是季承煜故意为之。 他要自己剖白“巧遇”背后的精心算计,那之后的计划能否施行,就全看另一人是否准许。 但如果季承煜不是那种意思,大可以直接拒绝,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被人仔细把玩过的肌肤还泛着鲜明的热意,白茶心里一定,察觉出男人矛盾背后的纵容来。 凶巴巴地来质问,还贴心地存了自己的滑雪视频,晚上又是搂又是摸的…… 秘籍有言,对待男人,你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白茶才不会顺着季承煜的话剖白认错,他没去整理凌乱的浴袍,赤着脚靠近几步,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袖口,晃了晃。 “季先生,我冷……” 少年今晚哭了两次,眼眶一圈都泛着红痕,这会儿眼巴巴地瞧着人,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动容。 小骗子也知道要撒娇卖可怜呢。 渴求被眼前的人安抚,季承煜难得有这样纯然轻松的时刻,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要我帮你?” “可以吗?”白茶又往前了一步,打破了两人间正常的社交距离,鼻息几乎要碰上。 季承煜任由他衣衫不整地贴到自己怀里,右手慢条斯理地触上他的眼睛,顺着侧脸滑到锁骨,指尖一点而过,留下一串温热的湿痕。 白茶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某种物件,男人玩赏一般触碰他,和把玩一株植物、品鉴一盏瓷器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那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脖子。 “……季先生?”白茶头皮发麻,呼吸都轻了。 “嘘——”季承煜像倾吐秘密一样倾身在他耳边呢喃,“宝贝,千方百计勾引我,是想做我的情人?” “不是……” 不是情人,是联姻对象啊。 白茶的眼睛湿漉漉的。 “可惜我身边不需要情人。”季承煜若无其事收回手,好像刚才那样过分狎亵的举动并无稀奇。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别的机会。” * “协议第一条,乙方在甲方需要时随叫随到?”白茶窝在书桌后的椅子里,一字一句捧读。 “但是我还在上学,有课的时候怎么办啊?”白茶为难地蹙眉,他才刚看了一条,似乎就决定要在白底黑字的协议上签字了。 “放心,白天用不上你。”季承煜弯腰从抽屉里抽出一支钢笔,横放在白茶面前。 白天用不上,那就是要晚上用? “第二条,乙方无权拒绝甲方的肢体接触,包括但不仅限于拥抱、触摸以及甲方提出的附加要求。”白茶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匆匆往下看了几条,又不确定地看了眼协议的名称,确定是叫做“协助治疗协议”,而不是“包.养协议”。 难道这就是独属于阳痿人群的特别协议? 季承煜嘴上讲不缺情人,其实根本就是自己不能吧。 白茶悄悄往他下身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这样也好,虽然摸不清楚季承煜出于什么想法才要和他签协议,但这协议怎么看也是正和他意啊。 光明正大的接触,连借口都不需要找,白茶还没见过自己这么占便宜的协议。 “……这样会不会不太公平啊?”白茶犹豫地问,“你能从我这获得什么好处啊?” “那个,这种方法,应该也治不好吧?”考虑到男人那方面的自尊心,白茶贴心地没有念出来那个羞耻的疾病名称。 季承煜一怔,继而倚着书桌不可自抑地笑了。 跟以往幸灾乐祸的调笑完全不同,男人眼神深处恶意的漩涡风平浪静,眉眼舒展,显出几分落拓不羁的英俊来。 “宝贝,我愿意吃亏。”季承煜含着笑意的嗓音像是难以抗拒的诱哄,“签吧。” 季承煜果然是个好人啊。 脾气怪一点又怎么样呢,他都是病人了,白茶你要体谅未来丈夫的不容易。 白茶一边写自己名字,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 快乐从他眼角眉梢里跑出来,好像能成为季承煜治病的“药材”是他白捡了天大的便宜。 协议一式两份,季承煜和白茶一人一份。 白茶摸了摸季承煜那个笔走龙蛇的签名,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收好了。 “协议要从今天开始履行吗?”白茶追着季承煜的步伐,期待地问。 第14章 按摩手法 “……季总坚持要投星辰娱乐……一个叫许熙照的明星……我们拦不住。” “……2亿的投资……资金挪用……许少爷与执行总裁勾结……” “季长廷给情人花钱,也要跟我汇报?” “……季氏集团几代人的心血……小季总您是未来的继承人……” 白茶昨晚睡得不好,稀里糊涂做了很多梦,模模糊糊听见男人聒噪的谈话声,捞过被子一把蒙住了脑袋。 季承煜视线微顿,打断了对面的滔滔不绝:“等季氏集团哪天倒闭了,再给你们家小季总报喜也不迟。” “嘟嘟嘟——” 房间安静下来,白茶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浅层的梦中,那只缠了他一宿的章鱼精又密不透风地贴了上来。这章鱼精是个超级加倍的变异体,一只腕足就可以卷起他的腰,把他整个提离地面。 白茶拼命往岸上游,但是章鱼精缠得越来越紧,他在海水里越陷越深。窒息感席卷了鼻息,他哭叫着哀求:“章鱼大王,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的肉不好吃……” 章鱼精用灯笼大的眼睛瞪着他,桀桀怪笑:“章鱼大王丢失了他的白茶,快告诉我,你是金白茶,银白茶还是铜白茶?” 什么白茶? 这也太荒诞了,白茶据理力争:“我是白茶,白茶就是白白茶!” “哪里有白白茶?!”章鱼精勃然大怒,“假白茶也敢骗我,我要吃了你!” “不要吃我!救命啊啊啊!!!” 白茶一顿拳打脚踢,“啪”地一声脆响,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季承煜目光不善地审视。 屁股灼烧一般痛了起来。 白茶懵了半晌才意识到,季承煜居然……居然打他屁股! “你……”他羞耻得脸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揍过他。 “要看看你做的好事吗?”季承煜单膝跪上床,把白茶从一团被子里挖出来,强迫他睁眼直视自己的脖颈。 屋内的帘子拉着,隐约有柔和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溜出来,将落在男人的半边锁骨处,像给那罪证打上了高光了。 男人脖子到锁骨线条流畅,偏偏连接处的皮肤上印着几道新鲜的红痕,泛着零星血色,一看就是不老实的猫爪子刚刚挠的。 白茶默默缩起了爪子,眼神却粘在那片皮肤上撕不下来。 好鲜艳的抓痕,就像他盖了戳的印记一样。 “我就是做了个噩梦,”白茶辩解了一句,然后兴冲冲地问他,“季先生,满意我昨晚的陪睡服务吗?” 满意? 季承煜挑眉。 是一沾枕头就昏迷还是梦游一样殴打床友? “你说呢?”季承煜不阴不阳地反问了一句。 白茶悄悄观察他,看不出来这话是不是在反讽,说不是吧,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说是吧,这语气又好似过分温柔了些。 他不是有乖乖地躺好任人揉捏吗? 难道还需要他更主动一点? 他沉思片刻,下床摸出了手机,给列表里一位置顶许久的联系人发去了消息。 [甜茶椰椰:许医生,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 [甜茶椰椰:阳痿能靠拥抱抚摸慢慢痊愈吗?] 昨天折腾得太晚,屋内的窗帘又拉着,光线昏暗,白茶看了时间才知道已经下午了。 正是国内的上班时间,但依照白茶对这位许医生的了解。 第16章 果不其然,等白茶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手机上跳出了许医生颇有职业操守的回复。 [aaa江市完美医院男科许医生:您好,阳.痿不能通过简单的抚摸痊愈。不同症状的人群表现不同,通过专业的手法刺激,或许可以实现短暂勃.起,但治标不治本,建议带患者到完美医院就医,我们医院有最专业的医疗团队,竭诚为您服务。] 治不好就行。 白茶松了一口气,以他对阳.痿病症的潜心钻研,就知道这病不是那么好治的。季承煜跟自己签这个协助医疗协议,八成是被哪个庸医给忽悠了。 哎,他可不能断绝患者的希望。 [甜茶椰椰: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症状但又无法治愈?] [aaa江市完美医院男科许医生:居家缓解阳.痿症状,建议家属学习以下按摩手法,配合精油进行治疗。视频.mp4] 果然靠谱,不愧是他在江市男科医院的人脉。 白茶保存上传,决定回去好好修习,下次保准让季承煜十万个满意。 * r国除了天然雪场,还有不少人造的冰雕景观,江大第五日的行程就是参观几座有名的冰雕建筑,找找灵感。 江大设计团队只在r国停留五天,白茶想起来告知季承煜时,才发现他好像又忘了加人家的联系方式。 事关履行协议,白茶要让季承煜感受到他认真敬业的态度。 随时报备是一个良好习惯。 [甜茶椰椰:秦律师,这是我回国的航班号,明天就要离开密城了,麻烦您告诉季先生一下。] [季家律师-秦司佑:知道了。] 白茶一打开聊天框就看到那晚失去信号时自己的胡言乱语,试探地问:“秦律,您没把那天我不小心对季先生出言不逊的话告诉他吧?” [季家律师-秦司佑:?什么话] [季家律师-秦司佑:知道了,等着。] 白茶:?! 知道什么了就等着? 感情还是我提醒你了是吧。 这秦司佑真不是好东西,一点也没学到他雇主的好。 “椰子,别玩手机了。”徐丘泽举着一支冰激凌,递给白茶,“好不容易来r国一趟,先是失踪了一整天,回来之后就心不在焉的,眼睛跟长手机上一样,怎么着,跟你那位进展还不错?” r国的天气又湿又冷,徐丘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买冰激凌吃。 白茶舔了一口,冻得脸都僵了,木木地道:“不是。” 自从那晚跟季承煜签了协议,第二天下午睡醒,就被季叔送离了星河里山庄,季承煜到现在也没联系过他。 一天不见而已,白茶也不主动找人。 协议已经签了,季承煜对自己的诉求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时候就更不能上赶着。 秘籍有言,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就不够珍惜。 白茶点了点头,又舔了一口冰激凌,觉得大脑十分冷静,攻略思路也清晰无误。 “不是?我就知道他们那种阶层的人都很不好接近,”徐丘泽夸张地叹了口气,但他也没什么好建议,只好信念感十足地表示,“不过如果是椰子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徐丘泽是徐家的幺儿,无忧无虑,平日只需要思考三件事,一是穿什么,二是吃什么,三是玩什么,从不懂什么是烦恼。 四大家族的地位,在他心里可能还没有一支冰激凌有地位。 白茶对徐丘泽笑了笑,不再谈论联姻相关的话题,专心跟人一道去看冰雕展了。 * 星河里山庄。 秦司佑跟着怒气冲冲的凯瑟琳医生来到客厅,这位以温和平静著称的心理医生不知遭受了怎样的心理折磨,生生蹬断了一只脚上的鞋跟。 “季也太胡闹了,我上次是跟他提过尝试进行脱敏疗法,但他根本没有答应!”凯瑟琳愤怒拍桌,质问秦司佑,“你能想象吗?刚跟我说完不可能不治疗,转头就把人拐上了床?!” “脱敏治疗是这样的疗法吗?我让他循序渐进,他直接给我一步到位了,还送医院,怎么不直接送殡仪馆呢?!我看他不应该请心理医生,而是应该去挂脑科!” 秦司佑连连点头,双手双脚赞同凯瑟琳医生对季大病患的指责,“凯瑟琳小姐,为这种不听话的病人生气长皱纹太不值当了,不如喝杯薄荷茶降降火?” 季叔适时出现,把沏好的凉茶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心事重重地问:“凯瑟琳医生,您看现在这情况,少爷的病症是又加剧了吗?” “也不是。”凯瑟琳喝了口茶,平静多了,“季这一出相当于下了剂猛药,过敏症状是很严重,但经过这次,阈值应该会提升很多。” “阈值?”季叔跟秦司佑对视了一眼。 “对,就是下次再这么肢体接触的时候症状就会比这次减轻不少。”凯瑟琳放下茶杯,皱眉道,“只是我现在仍然不能确定,季的好转是只针对特定一人的,还是……?” “要不然我去请白茶过来一趟好了,正好他也在r国。”秦司佑提议道。 “也好。”凯瑟琳叹了口气,“季的病症多年没有好转的迹象,这位神奇的白茶我倒是真的很想见一见。” 秦司佑点了下头,拿起手机切换工作账号,打算给白茶发个消息,却发现登陆失败。 密码错误。 他挑了挑眉,还没等跟季承煜确认,这厮已经把电话打了过来。 “不准去。” 季承煜刚从医院折腾回来,声音透着几分轻飘飘的冷感。 一经催发的瘾刚才得到一次满足,就被强行关进了笼子里,不得不更深地蛰伏起来。 季承煜浑身的皮肤都泛着猩红肿胀,麻痒不堪,如同带着烈焰的蚂蚁爬过。 “他已经回国了。”季承煜淡淡道。 “嗤,骗谁呢?江大设计团明天才回国呢。” 秦司佑不仅是季承煜的律师,还是他的表哥,该给的面子是一点也不给。 “呦呦呦,不得了,咱们季大少爷也知道在乎自己的颜值了,是怕你这副样子吓到我们白茶宝贝,人家不要你了?” 第15章 寿宴前夕 “秦司佑,我看你在r国待得太清闲了些,非洲那边的合同,你去跟一下。” 季承煜下了命令,连转圜的时间都没有,通话刚断,秦司佑就被拉入了一个新的工作群。 [(群聊)风里雨里,非洲等你:恭迎秦律驾临!!] 秦司佑指着手机,气笑了:“这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老板了不起哦!” 老板确实了不起。 看来白茶是见不到了。 凯瑟琳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算了,也不急于一时。但是像今天这种事情短时间不要再发生了,我会给季制定一份计划表,如果季不愿意听从,请你想办法让白配合一下。” “……白茶配合?”秦司佑眉毛打结,“季承煜不当人,那小白兔能拒绝得了?” * 从r国回来之后,季承煜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白茶没去打听,除了上课就是回他那间小公寓泡着,连钱家老宅都不回。 他不着急,有的是人着急。 “叮咚——” 白茶动作一顿,放下手头的工具,和一块打磨至圆润的茶色蓝宝石。 这块宝石是他刚来海市的时候拍到的,因为跟他的瞳色相似,白茶一眼就看中了,虽然个头不大,价值却相当高昂,用来做一对袖扣再好不过了。 白茶的公寓专门开辟了一间工作室,架子上摆着他收集的各种石头,就像一个小小的宝库。 这个地方就连徐丘泽都没有来过……白茶透过猫眼,发现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钱敬文。 真是稀客。 他回去锁上工作室的门,才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门。 “父亲找我有事?” 钱敬文走进这间狭小的屋子,挑剔地四处打量,点评道:“地方太小,是你秋姨不会办事。” 房子是白茶自己挑的,离学校近,还安静,两室一厅,住他一个足矣。 但白茶不打算辩解,任由钱敬文从布局到装修全挑刺了一遍,才佯装惊喜地道:“父亲对这地方这么不满,是准备帮我换个大房子吧,这可太麻烦您了,谢谢父亲!” 钱敬文顿了一下,最后点了下头,勉强道:“那你好好挑一挑,别再这么委屈自己。” 白茶欣喜点头:“我一定挑个让您满意的,保证又大又豪华。” 钱敬文不差钱,但江大地处繁华的中央城区,在这附近买一套大平层,怎么也得让他狠狠肉疼一下。 随口表达一下关心,反倒被坑了一笔钱,钱敬文也没心情再说别的了,单刀直入:“这周四是季家家主的五十大寿,你给学校请个假,跟我们一起赴宴。” 终于来了。 自从钱星宇通风报信之后,白茶就等着这夫妻俩找自己,以往这种场合都是余婉秋充当说客,却没想到这次钱敬文这么重视,都纡尊降贵地亲自出马了。 第17章 “这次的寿宴四大家族的人都会到场,你提前一天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去。”钱敬文生涩地拍拍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叮嘱,“白茶,这是你嫁入四大家族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不要辜负我们全家的期望。” 白茶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来,乖乖点头应下。 等他走后,白茶给秦律发消息。 [舔茶椰椰:季先生会参加寿宴吧?] 横跨大半个地球的r国此时正值夜半,白茶本来没指望立刻得到回复,却没想到这个点对面还醒着。 [秦司佑:不参加。] 白茶一怔,不多打听季承煜的私事,而是问道:[他还没回国吗?] [秦司佑:没有。] 好简洁啊,跟他那晚见到的秦律似乎有些不同。 但白茶没多想,只是失望地道:[可惜了,我还以为他会参加呢。] [秦司佑:你很希望他参加?] [甜茶椰椰: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季先生了……大哭.jpg] [秦司佑:他去。] 这就改变注意了? 白茶觉得有些微妙:[秦律,你不会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同步转给季先生看吧?] [秦司佑:。] [秦司佑:我是那种人?] 好吧。 不管怎么说,季承煜要参加寿宴,最迟这周四,也就是后天,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上次在r国紧急避险胡诌了个送礼的幌子,白茶可不想给季承煜翻旧账的机会,一个滑雪视频就在温泉池那样、那样审问他…… 白茶深吸了一口气,才缓下躁动不安的心,留给他准备礼物的时间不多,他得加紧进度。 * 两日后,半山湖光。 跟钱敬文那次约的小场子不同,当家家主的宴会,半山湖光封锁了整座栖岚山,别墅之间院门大开,不同景致过渡自然,错落有致。 景虽美,天公却不作美,钱家几人出门赴宴时,正落了一场倾盆大雨。 路上四处都是拥堵的车辆,“滴滴”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钱敬文开始频繁看表,眼见时间一分一秒逼近,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凝滞。 钱星宇昨晚熬了个大夜,严阵以待地准备了好多条防狼指南,一条条发给白茶研读,这会儿正双目无神地贴着车窗打消消乐。 白茶则专心致志研究从许医生那里下载的按摩视频,屏幕亮度调得极暗,脸色奇奇怪怪。 他本以为是什么正经的科普讲座,却没想到,是进了晋江直接马赛克的程度。 视频的主体只有一棒一手而已,那棒也是个仿真的,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个常年按摩的糙男人,毫无美感可言。 这样弯曲,那样揉搓,几下重,几下轻,如何画着圈增加舒适感…… 白茶还是看得面红耳赤,无意识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又细又白,要是贴上季承煜的那个部位…… “喂!”白茶冷不丁被隔壁的钱星宇怼了一肘子,手一滑,屏幕上跳出一个“分享成功”的弹窗。 他一个激灵,立马去找,却发现这系统默认分享给了最近联系人。 正是昨晚狂发消息的钱星宇,白茶松了一口气,长按撤回了。 还好他反应迅速,这东西要是分享出去,他简直没脸见人了。 都怪钱星宇那个闲不住的多动症。 白茶用眼神示意他安静,但钱星宇疯狂比口型,着急上火的样子,白茶辨认了半晌,疑惑低头打字:[所以为什么不发消息?] [总有刁民想害朕:昨天叮嘱你带的防狼喷雾准备了嘛!!!] 当然没有。 这种规格的宴会都是要检查危险品的,像钱敬文这种不起眼的小虾米,想躲过这一茬根本没有可能。 弟弟果然是笨蛋吧。 白茶敷衍他:[带了带了。] 钱敬文最后还是维持住了摇摇欲坠的上流风范,没有当着林司机的面大发雷霆,等几人赶到的时候,宴会距离开场只有不到几分钟了。 山上的雨密,仅仅是下车到门口的一段距离,白茶的裤腿就湿了一片。 余婉秋穿了晚礼服,更是狼狈,全程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但裙尾还是沾上了赃污的泥水。 就像某种不详的预兆。 半山湖光的服务态度很好,几人刚进门,就有侍应生迎上来,躬身引他们前往偏厅更换衣服。 钱敬文身上只沾湿了一点,他不愿晚到入场,恐主家嫌弃他失礼傲慢,对余婉秋道:“你带白茶去换衣服,我跟星星先进去。” 余婉秋和白茶都是钱敬文的脸面,无论何时,脸面都不能脏。 白茶没有异议,他又不是来给季长廷贺寿的,分开走最好,正好不用跟寿星打照面了。 白茶跟余婉秋分开去了两个不同的房间,引路的侍应生一直低着头,余光频频打量他。 白茶对这样的目光很熟悉,但莫名的,他觉得这个侍应生让人有些不舒服。 侍应生引着他绕了几个弯,按开了一部私人电梯,白茶脚步一顿。 托上次“江市百晓生”的福,白茶对半山湖光有些了解,寿宴的主厅设置在中央的“栖凤台”,是别墅群中最高的一栋,足有六层。 这部电梯藏得很深,要刷特定的卡才能上去,直通顶层。 以钱敬文的地位来说,这座建筑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踩他一脚,更何况是一个空有美貌的钱家长子。 “先生?”见白茶迟迟不动,侍应生担忧道,“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茶脚步一晃,扶着墙虚弱道:“我晕电梯,这里没有步梯吗?” 侍应生面色一变,强行攥住了白茶的手腕,把他往电梯里拖。 这男人的手劲奇大无比,白茶根本挣脱不得,张口就要喊救命,侍应生眼疾手快,直接用帕子捂了他的口鼻。 白茶只觉得一阵眩晕,在昏过去之前勉强按到了手机的快捷通话键。 视野黑下去的最后一秒,白茶看到那个侍应生的侧颈处,横陈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第16章 绑匪先生 季承煜到的不早也不晚,一身挑不出错的黑西装,连配饰都没带。 倒是身边跟着的秦司佑花枝招展的,下了酒池就跟人热情地推杯换盏起来。 今晚是季长廷的寿宴,季承煜作为长子和老太爷钦定的继承人,受到了所有人热切的关注,便是想低调也不可能。 季承煜这个人从少年时代就很有距离感,圈子里的社交玩乐一概不沾,唯一热衷的可能就是投资和赚钱,身影只在各地的财经新闻上活跃。近些年季承煜与季长廷的关系越发紧绷,鲜少回国,如今难得一见,全都涌上来殷勤敬酒。 季承煜赴宴之前吃了凯瑟琳新开的药,情绪淡淡,端着酒杯跟人漫不经心地交谈,敷衍得不甚走心。 到这来的哪个不是人精,识趣地敬完酒就退下,也不说留下来多攀谈几句,生怕引得季承煜不悦。 季承煜不喜社交,跟他谈生意可以,跟他谈人情就属于自讨苦吃,这都是圈子里的共识。 严绾如挽着母亲,端庄大方地同人微笑举杯,见到季承煜,她拉着母亲的手走近了几步,矜持地唤他:“承煜哥哥,好久不见。” 严母知道女儿的心思,也乐得成全。 季家长子,男未婚女未嫁,也算是门当户对,天赐良缘。 先前跟季长廷已经口头约定了,今天寿宴江市上流圈子都在,刚好公布两家联姻的喜讯。 “承煜啊,你跟绾如的事……”严母热切地想拉他的手。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季承煜低头看了一眼,皱了下眉,突然后退一步,拿杯子虚虚敬了一下,说了句“失陪”,抬脚就走了。 背影匆匆,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急切。 严母略带疑惑:“如如,承煜这怎么看上去像是对咱们很不满?” “没有的事,承煜就是那个性子,”严绾如安抚母亲,笑得明媚娇俏,“咱们不是跟季家主都谈好了吗?不日订婚。两家的长辈都商定好了,哪里有反悔的道理?” * 迷药的剂量不重,白茶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朦胧的光影从勾线的缝隙透进来。 布料暗沉,触感丝滑,有图案刺绣,鼻息间能嗅到隐约的冷香,带着几分微妙的熟悉。 是他的领带。 白茶心中微定,死死攥紧的手指也松开了。 感知慢慢恢复,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侧脸贴着柔软的布料,应当是在床上。 这是季承煜的新玩法? 白茶有些兴奋,绑匪与人质,这种人设他还没有扮演过。 “你好?”白茶小心翼翼地问,假装对绑匪的身份一无所知,“你为什么绑我?是想要钱吗?” 没有回应。 “……绑匪先生?” 耳边静悄悄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白茶有些不安,不明白该配合出演的另一个人为何视而不见。 第18章 难道他判断错了? 不可能,他不会认错季承煜的味道。 和任何人都不同,一种令人安心又心跳加速的气息。 “绑匪先生,我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品,想送给今晚赴宴的贵客,”白茶声线微抖,怕得要命还强撑着要和绑匪谈条件,“但如果你能放了我,我可以把它交给你。” “就在、就在我的西装口袋里……” 静了两秒,房间里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白茶唇角微勾。 温热的气息欺近,床上的人配合地侧过身,露出自己外套上的口袋,方便男人伸手去取。 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男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紧接着,白茶期待中的那只手,温热的,赤.裸的,却并未如愿落在西装外套上,而是径直掐住了他的侧颈。 “白茶,”季承煜的声音有些哑,“这么想惹我生气吗?” 对着一个凶恶的匪徒露出这种惹人欺凌的表情,他就没想过会有什么下场吗? “……”白茶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少年精心准备的礼服因为过于粗暴的拉扯生了褶皱,双手背缚在身后,修长的双腿像一条合拢的鱼尾,而那张过分精致的面容遮住了动人心魂的眼眸,只露出来一双鲜红饱满的唇。 是一个过分柔软又献祭一般的姿态。 季承煜的视线在那抹艳色上停顿片刻,心尖的酥麻泛滥起来,催促着他对那双唇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让它溢出好听的泣音,变得诱人,糜烂。 药物镇压着心底浪潮一般起伏的欲望,蔓延开一片冰冷的潮湿。 季承煜心情很差,即便另一人急促跳动的脉搏就被他握在掌心,他却还是想让他哭,哭着对他认错,不该把给他准备的礼物送给别人,更不该随随便便就被一个杂碎捆了送上别人的床。 脖颈处虚虚握着的手突然收紧了些许,白茶咳呛了一声,喉结紧张地微缩,在男人掌心不安地蹭动。 白茶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限制级play,他好像真的把季承煜给惹恼了。 但是……为什么? “季先生,”白茶艰难地叫他,“对、对不起……” 季承煜松开手,他没怎么用力,但是白茶的脖子上也起了一片旖旎的红痕,印在格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像粗野啃咬留下的烙印。 季承煜愉悦地眯了眯眼睛,像诉说秘密那样跟他耳语:“先别急着道歉,我们的时间很宽裕……” “今晚也该教一教你,道歉要诚恳。” * 另一边。 钱星宇已经要急疯了,他抓着领余婉秋和白茶去更衣的侍应生,质问道:“一个大活人在你们这么大一个场合也能丢了?你们季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季长廷未免太……” “逆子,给我闭嘴!” 钱敬文刚跟季长廷敬完酒,在季长廷客套的几分高看里春风得意,大厅侧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和拉扯。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见到自家的混小子抓着一个侍应生大喊大叫,眼看着要惹祸上身,钱敬文也顾不上各异的目光,连忙出声喝止了他。 “爸,白茶出事了!”钱星宇眼眶气红了一圈,“哥给我打了紧急呼叫,我没接到,然后就打不通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换个衣服要这么长时间吗?他肯定是出事了!” “安检查这么严,我专门带的防狼喷雾也被收了……”钱星宇喃喃道,“都说不要他来了。” 季长廷不虞地扫过来一眼,身边的特助立刻会意,快步来到钱星宇身边。 “小朋友,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男人低斥道,而后朗声告诉众人,“半山湖光的安保等级很高,与宴的所有成员都经过了严格的盘查,栖岚山上下安排了监控和保镖,绝无遗漏之处,诸位尽管放心。此事是个误会。” 里面办宴那个老头子本就对白茶图谋不轨,这在人家地盘上,指不定就被弄走了呢。 这季家上上下下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钱星宇哪里肯愿意,嚷嚷着:“救命啊!捂嘴啦!季家当家人以权谋私,强抢民男唔唔唔……!” 特助给侍应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捂嘴,一个架人,半推半拖地把钱星宇带出了宴会厅。 第17章 如此道歉 “误会,都是误会,”钱敬文硬着头皮打圆场,“想来是孩子之间闹着玩呢,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咱们继续、继续。” 钱敬文的“风光往事”在他们这个圈层不是秘密,但私心里再怎么嘀咕他的人品,明面上也不会表露分毫。 能带来利益的都是朋友,以钱敬文的根基或许难以跻身真正的上流圈,但他们也不介意和一个暴发户谈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比如钱财,又比如美色。 推杯换盏并未因短暂的插曲中止,一个年轻的公子醉醺醺地来跟钱敬文敬酒:“钱总,我敬您一杯。您、生了个好儿子,漂亮、漂亮得很,多亏你我才能……” 钱敬文还没品味出几分言外之意,高齐颂就打断了他:“文俊,慎言。” 高齐颂示意侍应生把周文俊带去醒酒,端起一杯白酒,面带歉意:“文俊喝高了,在钱总面前胡言乱语,请您别往心里去,我替他给您陪个不是。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 钱敬文对他有些印象,正是以传媒起家的高家二公子,出了名的风流好色,也是江市最早表露出对白茶感兴趣的,可惜钱敬文有更大的野心,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钱敬文也给面子的抿了一口酒,高齐颂亮了杯底,转身时面上温文尔雅的假笑却沉了下来。 他找到单间里醉醺醺趴在床上的周文俊,拍他的脸:“给我醒醒!” “问你,把白茶弄哪去了?” 周文俊迷迷瞪瞪地张开眼,含糊不清地道:“顶层、顶层……” “之前不是说好,先给我玩,玩腻了再送去给季家主?”高齐颂怀疑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联系季家了,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要人?” 周文俊清醒了些,心下腹诽,多亏他早在钱家宴会上拍了照片给人送过去看了。白茶那种美人,要不早点办妥,再给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他不得悔死。也就高齐颂这个要色不要财的蠢货,还一心想着他那惊鸿一瞥的男神呢。 他坐起身,面上不显,哥俩好地揽着高齐颂的肩劝他:“等季家主玩够了,随便、随便你怎么玩,也是一样的……你啊,到时候也不用担心玩坏了,没法给季家交代……” 高齐颂甩开他,周文俊又“呵呵”笑着点了点他:“不就是个美人,瞧把咱们阅人无数的高大公子给馋得,晚上、晚上咱们去老地方,给你找个差不多的清纯男大,如何?” “行吧,”高齐颂不情不愿,谈条件,“晚上要两个干净的雏陪我,你请客。” “没问题。” * 浑然不知绑匪中途换人的白茶茫然又惊慌,按照秘籍所说,满足心仪对象的小癖好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白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作者要在这条后面加上黄色心心,但也一丝不苟地执行了。 不是“绑匪先生”热爱的角色扮演吗?难道是他的恐惧不够真心实意? 可是,他都已经知道那个人是季承煜了。 如何能像惧怕歹徒一样防备他? 白茶脖子上浅淡的指印蔓成一片红痕,他没觉得痛,滚烫的热度涌上来,就像有人正亲昵地环着他的脖子。 “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季承煜冷淡沙哑的嗓音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欲望。 他单膝跪在床上,身下是一个干净的、身受束缚的漂亮少年,陷在深色的床单里,肤色白得醒目,像一株刚刚盛开、露出一点花蕊的玉兰,颤巍巍伸出柔软的花瓣。 白茶领带下潮湿的眼睛眨了眨,只好把剖白说作狡辩,撒娇一样唤他:“季先生……” “我知道是你……礼物、礼物也是送给你的,你的味道,我很熟悉。” “如果我惹你生气了,”白茶深吸一口气,忍着突然泛上来的羞耻念台词,“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是、能取悦你的。” “请你好好地,享用我吧。” 白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道歉标准用语要以“享用”结尾,难道在情感关系里有谁能被叫做食物吗? 白茶就是白茶,或许是一种很清淡的饮品。 但是季承煜,嗯……成语,成语不可以吃。 自己当真是那个被吃掉的?这秘籍也太神奇了,连这种事情都能预判到。 白茶的思维到处流窜,浑然不知自己释放出来怎样一头野兽。 他以为自己是在诚心道歉,但这样的道歉只会让“惩罚”变本加厉。 季承煜浑身的麻痒一瞬间占据了感官,解瘾的药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他伸出手,正要撕开白茶的衣领,赤裸地把玩与品鉴,手指却顿了一下,伸向床头刚刚被解下的手套。 第19章 用药讲究的是可持续发展,季承煜第一次“吃药”时受到的冲击太大,满足的念头一经浮现就遏制不住,但是这一次不会了。 他知道怎么做最能取悦自己。 季承煜哼笑两声,慢条斯理地整理手套,皮扣“咔哒”一声扣紧。 开餐了。 …… 跟肉贴肉的接触不同,季承煜今晚的这副手套尽管质地柔软,但轻薄光滑的软皮吸饱了人体的汗液,刚接触时尚且不显,时间一长,变得更加粗糙和磨人。 但偏偏是这双手套,要细细衡量过每一寸皮肤,丝毫也不肯错漏。 脖颈和锁骨成了重灾区,皮革刮过的皮肤渐渐浮现起一层薄红,清透的汗珠受不住一般溢出,被那手套贪婪地攫取,又化作欺凌他的利刃,四处游走。 揉搓的力道不重,沉甸甸的热意和酥麻像流过肌肤的蜡油,雨露均沾地淌了一身,白茶难耐地攥起指尖,不可避免的反应让他整个人都觉得羞愧难当。 明明对方很绅士地避开了动情的敏感之处,但这具年轻的身体未经人事,相当青涩稚嫩,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细致粗暴的抚.弄。 被当作工具一样奖赏另一个人,而自己却、却得不到满足…… 那张红得招人的嘴里终于溢出好听的泣音,深色的领带变得更深,粘腻不堪地束缚住了那双源源不断流出动人泪水的眼睛。 连领带也像延伸出去的器官,柔软却磨人地欺负那对茶色琉璃珠。 “要哭得更好听一点。” “茶茶,宝贝。” 季承煜叹息一般地感慨。 沉沉的眼眸起了一层红血丝,因为这隔靴搔痒一般地“用药”,瘾被勾得更狠,却迟迟不能得到真正的餍足。 手腕处的卡扣反复被拨开,最后释放出一只赤.裸的手。 那只手比热.潮里的身体更凉,摸上去的瞬间,白茶轻“嘶”了一声,不可自抑地战栗起来。 很快那只手也染上潮湿的热意,相贴时碰撞出一串刺激的电流,两人不约而同轻“哼”了一声。 …… 白茶又热又困,在得不到纾.解的热潮中沉沉昏睡了过去。 季承煜闭上眼,低头在他颈边深嗅了一口, “谢谢款待。” 男人第一次这么彬彬有礼。 季承煜解下褶皱不堪的手套,随意放在床边稀碎的西服上。 一只精巧的盒子静静躺在床头。 季承煜洗完手回来,就着床头微弱的灯光,拨开盒子打量里面的东西。 一对造型简洁的袖扣。 唯一出彩的就是嵌入的茶色蓝宝石,色泽纯净,让人想起另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眸。 背面的金属底盘刻着一朵婀娜绽放的山茶,像一道含蓄的烙痕。 季承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扣上盒子放回了原处。 第18章 社死视频 江市清晨的阳光柔和,透过轻薄的纱帘,在室内深色的地毯上铺开一片迷蒙的光晕,也照亮了垂在地上的被子一角。 一只光.裸白皙的小腿半露在被子外面,只有脚腕处还残留着些许未消下去的红痕,像一圈隐形的绳索。 白茶朦胧地睁开眼,在被子里自由地翻滚了几圈,大脑才缓缓重启成功。 昨夜的混乱和旖旎一幕幕回到脑海,白茶眨了眨眼,崩溃地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男人衣着整齐,连手套都未曾摘去,只他一人被剪碎了衣服,狼狈地被那双手套从头摸到脚,明明男人的动作斯文又优雅,他却被人摸了两下就起了反应,最后还是趁季承煜不在房里时,去卫生间偷偷摸摸自我解决的。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快。 书上说太快的男人身体不好。 难道阳.痿这种病症还会传染,跟季承煜待久了他不会也染上这种毛病吧。 正胡思乱想,开门声响起,昨夜故事的另一个主角走了进来,停在床头。 “咚咚。” 敲击床头的声音近在耳边,白茶撑起身子,侧身去看。 少年的头发微长偏卷,因为刚醒,又在被子里乱滚的缘故,胡乱翘着,从枕头里探出头时,像刚出窝的奶猫,眼神带着几分刚出生的懵懂。 季承煜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两秒,才若无其事地转开了,淡淡道:“早上好。” 昨晚只有右手起了红疹,周身的焦渴麻痒却都被好好地安抚下来,季承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瞧着在自己床上无法无天的人,也没阴阳怪气地嘲讽两句。 稀奇。 白茶像看珍惜动物一样盯着他,然后顶着男人逐渐不善的目光笑了笑:“季先生,早上好。” 白茶洗完澡穿了一件男人的睡袍,腰带缠紧了,领口还是大开着,他坐起身,就露出了脖颈处大片靡丽的红痕。 “季先生,我的衣服呢?”白茶左右扫视了一圈,突然一怔,想起来那件高奢定制的西服已经残忍地撕成了碎布,支支吾吾道,“或许,嗯,给我一件你的衣服也可以……” 季承煜的码数明显偏大,让人看见他衣衫不整地从半山湖光出去,还穿了别的男人的衣服,不出半天,风言风语就会传遍江市八卦圈。 季承煜无意在外面与白茶搭上关系,更不是要白茶做自己的情人,而是借着人缓解病症,待痊愈那天,他自然不会亏待于他,至于不能痊愈…… 要是不能痊愈,协议也就不必中止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白茶一惊,拿被子盖住自己,无措地仰头看着季承煜。 季承煜脱口的话转了一个弯,道:“放在门口。” 等佣人走远了,季承煜才过去开门,提过来一个精美的手提袋,放在了白茶的手边。 “给你准备的衣服,”季承煜抬腕看了眼表,“20分钟后下楼,司机会送你去江大。” 今天本是周末,白茶学校里有一场不得不参加的社团活动,但是这件事,季承煜怎么会知道? 难道…… “季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学校?” 季承煜挑了下眉,止住了离去的步伐,质问道,“协议里要求乙方随时向甲方汇报行程,你做到了吗?” 有这条吗? 白茶回忆了半天,当时只匆匆看过一遍,清一色都是一些乙方需要怎么怎么听从甲方的命令,他就没仔细记,只要季承煜说什么他做什么不就好了。 原来还有这样需要自发性完成的条款啊。 “所以我派人帮一帮你,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季承煜抱臂而立,拉长的影子居高临下地笼着床上小小的一团。 “谢谢季先生!”白茶认真保证,“我肯定会记得汇报行程的,下次一定不劳烦季先生了。” 好傻的兔子。 怎么真的在感谢自己啊。 季承煜恶劣地笑笑,心底逗人的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白茶跟着他重复,没太理解抽象的暗示。 季承煜冲床头扬了扬下巴,白茶转过头,视线所及是床头柜上的礼物盒子,和他昨夜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手机。 白茶知道了,是礼物。 白茶爬过去拿起来那个小巧的盒子,从侧面下床,赤脚走到季承煜面前。 白茶比男人低了半个头,他拉起男人西服的袖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枚袖扣,替人仔细地戴好了,然后是另一枚。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给别人戴袖扣,动作有几分生涩,但十指灵巧,捏着男人的袖子,很快找好了角度。 “忘了帮你戴上了,这是我亲手做的礼物。”白茶低头帮他整理好袖子,期待地问,“你喜欢吗?” 他抬起头的时候,太阳恰好偏转了一个角度,有一缕柔和的光落在他的眼睛上,那对晶莹剔透的眼睛就跟袖口的宝石一样,清透又藏着光。 季承煜在人睡着前已经拆开过这份算不上名贵的礼物,对白茶的小心思不置可否,更没有要在人前佩戴的打算。 但是他都已经戴上了…… 季承煜轻“啧”了一声,迎着白茶亮晶晶的眼神,点了下头。 在白茶开心得转圈之前,季承煜给了明确的提示:“看看你的手机,有惊喜。” 白茶不明所以地“啪嗒啪嗒”跑过去拿手机,背对着男人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脸,艰涩道:“这个视频,你看过了吗?” 手机屏幕的好友分享视频上,赫然是曾经让白茶羞愤欲死的小玩具按摩视频,点击量只有几个,因为被热心网友举报下架了。 但是那名热心网友在视频下方留下了一条醒目的评论。 [秦司佑:帮你发给我老板了,呲牙笑.jpg] 季承煜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白茶苦兮兮地跨着脸:“季先生,我如果说我手滑发错了,你会相信我吗?” “季先生专属视频分类,按摩手法大全……”季承煜好整以暇地念他的视频名称,上前抚了一下白茶的零散的发丝,“难道这些是给别的季先生准备的?” 第20章 “不、不不是……”白茶快羞耻哭了。 这种视频怎么能舞到当事人脸上的啊! 秦司佑这个杀千刀的!!! “哦——”季承煜笑了笑,“那就是给我准备的。” “这位专业的按摩大师,你打算什么时候为我服务一下?” 第19章 翡翠之夜 “我……”白茶退后一步,跌坐在床上,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季承煜,“……季先生,我上学要迟到了。” 季承煜挑了挑眉:“给你记账,欠着。” 白茶连连点头:“你快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不对,好像用错词了。 “等等,我是说,”白茶侧身躺下,腰肢下陷,柔声道,“季先生,你来帮我换好不好?” 季承煜脚步一顿,意有所指地扫过垃圾桶里的一团碎布:“你其实并不太想出门?” 白茶一呆,翻过身埋进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小声念叨:“谢谢季先生但是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穿衣服你快出去吃早饭吧——” 少年翘着屁股拱在床上,季承煜总觉得那里空了点,似乎缺了一条尾巴,一条短胖圆润的兔子尾巴。 揪起来的时候手感绵软,尾巴的主人还会可怜地发抖,叫出好听的声音。 [季总:一会儿买十条兔子尾巴送到我办公室。] [叶总秘:好的季总。] 放下手机的叶舒珺一脸疑惑地嘀咕:“兔子尾巴?” * 白茶在路上收到了钱星宇的夺命连环call,开头就是一句怒气冲冲地质问:“白茶,你昨天到底跑哪里去了?!消失了一晚上联系不上人,夜不归宿还玩失踪?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后面的话他才不会讲,就应该让白茶在外面被人拐走了,他才不会担心这个笨蛋哥哥。 早晨社死的冲击感太强烈,白茶把昨晚宴会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被季承煜绑走玩cosplay的事情,钱星宇好像并不知情。 “昨晚你接到紧急呼叫了?” “对!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差点跟季长廷那个老头子拼命,结果后来有个律师告诉我你被他老板接走了……我根本不知道他老板是什么东西,万一也是季长廷那种贪图你美色的老色鬼怎么办?!”钱星宇气死了,“但是糟老头子和我妈都不让我管,说对方是一个什么外国的总,真是离谱,你不是最讨厌英语了吗,还跟老外交上朋友了?” 外国的一个总,不是小季总啊。 季承煜想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茶顿了一下,又想起更多的细节,不太开心地抿了抿唇。 如果早上季承煜一开始就是想拿视频的事情逗他,那,被遗落在床头的那对袖口就不是意外。 原来是不喜欢、也不想要的吗? 那么勉强地点个头,还不如留在自己的收藏架上。 秘籍上说手工礼物更能表达你对他的重视,但注意不要拉菲草。 他也没有放拉菲草啊? 看来是季承煜不喜欢亮晶晶的手工制品,下次从钱敬文的酒柜里抽一支酒算了。 或许钱敬文也有一些名贵的烟草雪茄之类的? 白茶点了点头,可行。 “哥?” 白茶回过神,司机已经停车有一会儿了,江大门口人来人往,路过的都要分给这座连号的豪车几眼。 他匆匆应道:“我没事,昨天是按错键了。嗯对,你跟那位律师加了好友?好的,可以,放心,我要到学校了,先不说了。好好,哥补偿你,你想要的手办哥给你买,背着秋姨,没问题。” 白茶挂断电话,对前座沉默寡言的司机说:“叔叔,是我思虑不周了,麻烦走西南偏门吧。” 车辆缓缓启动,白茶长出一口气。 早上刚社死一回,他刚患上的人群恐惧症都要复发了,再从这种神秘豪车上下来,保守要在校内论坛上挂三天。 保不齐有人知道这辆车的主家,他还是不要给季承煜带来麻烦的好。 秘籍有言,忧男人所忧,喜男人所喜,跟男人同频共振,才能更好地避免矛盾。 * cy集团。 季承煜跟祁洲签完了合同,脸上的表情懒散了些,问他:“晚上去喝两杯?” “好啊,叫上淮禹一起?”祁洲摘下眼镜擦拭,动作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 同为江市四大家,祁家与季家历来交好。季承煜厌恶人群,却意外跟大几岁的祁洲在生意场上很合得来。 但是跟季承煜不同,祁洲早已接过祁家的家主之位,祁家内外稳固,如一块铁板,近年来愈加根深叶茂,势力逐渐扩张至南滨的海市。 “严淮禹?他没空。”季承煜带着嘲意笑道,“前段时间刚查了我们家的场子,逮住季长廷的泥鳅尾巴了。” 严淮禹,严家这一代的第一继承人,特立独行做了警察,前段时间借着半山湖光群殴的事情把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揪出来季长廷手上的一条卖.淫产业链,这段时间整个江市总局都在昼夜不息地追踪这条线,忙得昏天地暗,不知下班为何物。 “我可不信这件事没有你的手笔。”祁洲调侃道,“季家主倒了霉,我看你高兴得很。” “给严淮禹添一笔功绩,等他忙完,得敲他一瓶好酒。”季承煜供认不讳,顿了顿,问道,“我高兴得很?” “看来不是因为这件事。”祁洲颔首,敏锐道,“让我猜猜,因为那个白茶?” 季承煜一顿,祁洲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祁氏海市的分公司刚起步,帮你留意一下这个海市白氏?” “不必。”季承煜淡淡道,“治病的工具罢了,无须太过费心。” 祁洲了然笑笑,并未过早地下什么结论,只是已经决定了多留心一下这个在海市颇有威望但已逐渐衰微的白家。 * 翡翠之夜。 江市的夜晚向来浸泡在霓虹灯交织的幻梦里,“翡翠之夜”更是将纸醉金迷写入建筑的骨骼,随处可见迷醉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旁若无人地释放激情。 这是最外圈的消费区域,通常意义上面对大众消费,一般人也不知道,在“翡翠之夜”的地下,才是真正的极乐天堂。 白茶早上去江大就是参与动漫社的活动,徐丘泽作为社长许诺了要出“永夜神女”的cos,靠着曾经帮助白茶进入江市豪门八卦论坛换来的一个条件,央求他反串。 白茶穿着高跟鞋和厚重的cos服折腾了一整天,身心俱疲,所以当社团成员提起来去“翡翠之夜”喝几杯时,除了隐约的熟悉感,他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清吧,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 “翡翠之夜”的消费不低,整体装潢金碧辉煌的,看上去像是哪个土老板的审美品味,胜在离学校距离不远,而那个建议来喝酒的同学又有会员,可以打折。 没人能拒绝打折,至少大学生不行。 于是一行人就毫无疑义地选了这家酒吧。 徐丘泽已经喝上了头,跟几个朋友大声摇骰子比大小,输得连喝了八杯高浓度特调,白茶叫了他三声,他也只会迷迷瞪瞪地傻笑着说“好。” 白茶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浅酌了一杯尝起来甜甜的、像黑巧蛋糕一样味道的酒,这酒入口不见酒精味,后劲却很大,白茶喝茶一样小口喝了半杯,就头脑发昏,眼冒金星,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醒醒酒。 徐丘泽不去,白茶就扶着沙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搓搓脸,勉强才看清楚路,贴着墙壁往卫生间晃。 卫生间的灯光昏暗,白茶洗完脸,感觉清醒了不少,他把纸巾扔进纸篓,准备返回卡座。 路过门口的时候却被粗鲁地撞了一下肩膀。 白茶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他回神去看,只看到那人低着头戴个鸭舌帽,露出来的侧颈上有一道眼熟的细长刀疤。 是半山湖光下药迷晕他那个侍应生! 白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第20章 “英雄救美” 昨夜在半山湖光,真是季承煜下手绑他吗? 如果季承煜要和他玩角色扮演,大可不必要大费周章地在季家自己的场所给他下药,他们签了协议,直接提出他又不会拒绝。 白茶往后躲了躲,小心挡住自己的身形。 但那刚刚擦肩而过的刀疤男背影一停,突然转过了身! 卫生间闪烁的彩光从他脸上碾过,面目模糊不清,只一双遍布血丝、凶神恶煞的眼睛直勾勾望过来,唇角咧开一个兴奋至极的笑,身影一瞬间就扑了上来。 不好! 白茶转过身,飞快奔跑起来。 他醉酒的劲儿还没过,心跳跟舞池激烈的鼓点声混在一起,沉重地拍击着胸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他抓到! 酒吧舞池里尽是纵情舞动的男男女女,光线昏暗,白茶一头扎了进去,往人群里挤。 第21章 一晃眼的功夫,刀疤男不见了踪影,白茶刚松了一口气,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双青筋暴起的粗糙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肩。 “……”白茶弓下身子,痛得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抓住你了。”刀疤男的嗓子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刺耳又干涩,白茶被他紧紧钳制在胸口,颤抖的手臂偷偷去摸兜里的手机。 刀疤脸有了昨晚失败的教训,哪里会再给白茶对外求救的机会,狠狠捏住他乱动的手腕,强硬地抢过手机扔了出去。 残余着迷药的帕子盖过来,白茶强撑着去抓身边人的衣服,无力张了张嘴,却被浑不在意地一把拂开了。 “……”救我。 一墙之隔的卡座里,徐丘泽输了把大的,喝完欠的十六杯,扶着桌子连连摇手:“不、不行了,喝不下了,嘿嘿,你们玩、玩……” 他头晕眼花地倒下去,在靠背上摸了半天,神志不清地道:“椰子,你、你少喝点,你酒量差,一会儿、送我回家……椰子、你、怎么硬邦邦的嘿嘿嘿嘿……” 提议来翡翠之夜的社团成员手机一震,他得意一笑,低下头发消息。 [高齐詹:堂哥,人已经给你送去老地方了。黄豆脸奸笑.jpg] [高齐颂:好小子,还是你靠谱,等哥的好消息。] 高齐颂倚在沙发里,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那张靠床的小几上,放着一个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的小丑面具,精致的香薰蜡烛已经燃了一半,散开一片朦胧的烟雾。 同为兄弟,周文俊哪里不知他有处男情节,但这人攀龙附凤的心思也忒急,背地里偷着就把人送了上去。 亏得昨晚刀疤脸没有成功,这才有了他截胡的机会。 还是雏的美人,不知道比一个被季长廷玩烂的贱货昂贵多少。 只准他周文俊一个人背地里做小人吗?没有这个道理。 在季长廷的地盘玩季长廷看上的人。 该是多么有趣。 高齐颂端起酒杯晃了晃,灯光斜斜落下来,在地面上映出一道张牙舞爪的模糊影子。 * 白茶觉得浑身都疼。 麻药的残余剂量不多,白茶只昏昏沉沉晕倒了一小会儿,后面被人粗暴地扛在肩上时已经模糊有了意识。 电梯、下了楼,楼层不高,光线变暗了。 翡翠之夜、翡翠之夜,白茶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熟悉了。 他先前在“江市百晓生”哪里买消息时,附赠了一份季家产业表,“翡翠之夜”作为唯一一家平价酒吧,在一众高大上的白金会所里格格不入。 白茶格外注意了一眼,当时还奇怪地跟徐丘泽讨论,好奇季家老总怎么心血来潮开这么一家接地气的酒吧,有机会定要去瞧瞧稀罕。 却没想到是这种光景,也不知道徐丘泽他们会不会发现他不见了…… 颠簸停了下来,扛着白茶的刀疤男敲了敲门。 白茶被粗暴地扔在床上,他头晕眼花地趴在被子里,被刺鼻的男士香水差点呛晕。 “小周总要是知道这件事不会有我的好果子吃,之前说好的,100万打我账户上,再给我准备出国的机票。” 粗哑难听,是刀疤男的声音。 “机票不行,你的身份过不了机场安检。” “不是有私人飞机,你安排给我,我今晚就要出国。” “不行,私人飞机不在我手里,我没办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高少爷这是得了美人就不想认账?”刀疤脸冷笑两声,“我知道这个美人周家献给季家的,如今我冒着得罪季家和周家的风险给你把人弄来了,你可别翻脸不认人。我警告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季家要是把我抓了,我第一个供出你!” “你冷静一点!我又没说不答应你,”这道年轻的男声也有些恼了,“今晚12点,江湾港码头,有艘周家出境的货轮,周文俊不管码头的事情,船上有我安排的人,你躲进货舱里,到m国找机会下船。” “这还差不多。”刀疤脸“嘎嘎”笑了两声,“那我就告辞了,祝高少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脚步声远去,门开了又关,屋里的另一个男人走到门边上了锁,“滴滴”两声,接着是一道电子音“已锁死”。 白茶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高齐颂先是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几秒,视线像潮湿的舌头,一寸寸舔过裸.露在外的皮肤。 然后是轻微的“咔嚓”声,高齐颂先拍了全景,又俯身趴下来,摆动白茶柔软无力的身体,去拍他修长的脖颈、纤细的手腕、裸.露的腰肢…… 眼看着要往身下摸去,白茶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他。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他装作刚醒,身体退到床头,又软软地倒了下来,一副中了药浑身无力的样子。 那个站在床边的男人居然戴了一张滑稽的小丑面具! 他穿的西装没有品牌,看起来也是大家定制,身材修长,身高目测至少有一米八,声音年轻,听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身上没有任何与身份相关的配饰,手腕处有一道二指粗的白痕,是常年佩戴腕表所致。 腕表通常也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对方非富即贵,必然是本地的大家族。 为人倒是谨慎,但是他估计没想到自己会醒来这么早,将他跟刀疤脸的对话尽数听了去。 隐瞒就成了没有必要的画蛇添足。 高少爷,小周总。 高齐颂,周文俊。 白茶想起来是谁了,这对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酒肉兄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也是这位高少爷,最早向白茶露骨示爱。 他很喜欢自己。 白茶定了定神,等着男人开口回答。 小丑面具的眼睛处挖了两处小孔,衬得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眼珠格外大,直勾勾盯着人时,视线里粘稠潮湿的东西像脏污的粘液,凭空往人身上缠。 “我是谁?”高齐颂压着嗓子呵呵笑了两声,“记住,从今夜起,我是你男人。” 他两步跨上床,抓住白茶的手腕就把人从床头一把拖了过来。 双腿还没压上白茶的身子,身体已然起了可怖的变化,白茶匆匆移开眼睛,内心翻涌着一阵阵恐慌带来的恶心感。 “不!你不要过来!”白茶哭叫挣扎,在男人绝对力量的压制下,都像蛛网上无力飞翔的猎物,“高齐颂救我,救我!高齐颂!呜呜呜……” 男人的动作停下了。 “你在叫谁的名字?” “高、高齐颂,”白茶眼里全是泪水,“我警告你,你不能对我做这样的事,高少爷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松开手,退开些许审视他的表情,眯眼问:“怎么?你是他的小情人?” “他在追求我,你等着,等我出去我就答应跟他在一起,让他狠狠收拾你!”白茶挂着泪珠,恶狠狠道,“怕了吧!我警告你,你招惹的可是高少爷的未来男朋友,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高齐颂流连花丛,阅人无数,见过欲拒还迎的,也见过热情大胆的,更见过如白茶之前一般避而不见的,最后他们都不得不心甘情愿地从了他,但还没有哪一个,连情人都不是,就敢拿他高少爷的名号出去唬人。 但不得不说,高齐颂内心的得意要满溢出来,不得不说,人在孤立无援的危难关头,喊出的却是他高大少爷的名字,真是让人身心舒畅啊。 出去之后就在一起。 好呀,那就等他这个“匪徒”糟蹋完之后,高齐颂再神兵突降、英雄救美,不计前嫌地追求于他,这美人身和美人心,不就都到手了吗? “哈哈哈哈……”男人张狂大笑,面具上小丑的猩红大嘴也咧到耳根,“高少爷身边美人无数,哪里会记得你?美人,乖乖让我……” “砰!”的一声巨响。 高齐颂的话戛然而止,他惊怒回头,被人当胸一脚踹飞了出去。 皮肉撞上墙壁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高齐颂脸上的小丑面具碎了一半,露出他磕破流血的半张脸来。 上了锁的门被人粗暴地踹开,撕裂了两侧的墙体,季承煜就是从那扇破烂的门框里神兵天降一般走了进来,抬腿一脚,就让跳梁小丑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季、季、季……”高齐颂颤巍巍地指着他,话都说不完整,“你、你……” 季承煜怎么会来?难道是替他老子来接人的? 季长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会这么重视一个暴发户家的美人,不惜大动干戈出动了继承人亲自找人?? 他眼前发黑,不知是被那一脚踹的,还是被不该出现的季少爷吓的。 “季先生……”白茶跪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刚才没流尽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他想过拖延时间,等同学发现他不见,想办法报警,也想过或许他侥幸按到了紧急呼叫,钱星宇收到了他仓促之间的求救,又或许他演一出对高齐颂的崇拜依赖就能侥幸被放过,但他唯独没想过,季承煜会出现在这里。 第22章 粗暴地,就像一阵骤然登陆的台风,带来一地狼藉,却唯独好好的护住一个身处台风眼的他。 “……你怎么会来?”白茶怔怔地望着他,心底一片酸软。 他是派人保护自己了吗? 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季承煜却跟他想象中的反应大为不同。 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他身上的红痕,手腕处明显的指印,扯开的衣领处两肩刺目的青紫,还有那双无辜的、泪水涟涟的茶色眼睛,扯唇冷笑道:“怎么?是我坏了你泡吧猎艳的好事?” 白茶连连摇头。 “哦?”季承煜毫无波澜、一字不差地复述他刚才胡编乱造的表白,“你招惹的可是高少爷的未来男朋友,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那我这个在床上把你从头到脚都摸了个遍的,你那心心念念的高少爷又该怎么不放过我?” 高齐颂惊得瞳孔骤缩,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 “啊!”高齐颂惨叫一声。 一只锃亮的皮鞋死死踩在他的手掌上,随着男人漫不经心低头看过来的动作,更加用力地碾了碾。 “是像这样?” “还是这样?” 季承煜松开脚,趁着人起身求饶的时候,狠狠出脚,把人再次踹趴在地上。 高齐颂呜哇吐了一口鲜血,残缺的小丑面具从他脸上“啪嗒”一声滚落在地,那张划破了皮肤、但仍能清晰辨认出归属的脸就露了出来。 “看来你的高少爷,也不怎么行嘛? 季承煜话锋一转,淡淡道,“说吧,他都碰了你哪里?” 第21章 独占欲望(修) 少年白皙的皮肤上印着刺目的红痕,形成一道道丑陋肮脏的印记,那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被狠狠蹂躏过的证据。 是他季承煜还没享用过,暴虐下的哭泣求饶。 在床上婉转哀求地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怎么敢。 “不说是么?”那双被高齐颂弄脏的皮鞋缓缓走近了两步,“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冰冷的手套挑起白茶的下颌,他抬起那双被泪水浸得雾蒙蒙的眼睛,好似十分怜惜地帮他擦去眼泪。 男人没刻意控制手劲,毫不温柔的摩挲也像某种惩罚的前戏。 白茶不相信男人看不出那些虚情假意的言语都是他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但蒸腾的怒火又浑然不似作假。 白茶想,这就是书上说的占有欲吗? 因为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染指。 虽然男人关于联姻的态度尚不明朗,但他显然已经被划为季承煜领地范围内的东西。 不生偏爱,何来独占的贪欲? “季先生,为什么生气呢?”白茶握住他的手腕,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锁骨处,一个伸手就能摸到少年脉搏的位置。 “你明知道,我只想靠近你。” 明明怕疼怕得要死,捏一下就能哭出来,但偏偏这会儿,将那饱经折磨、泛着烂熟艳色的皮肤送到自己掌下。 季承煜今天没有特意更换手套,他不相信白茶不清楚,这双皮革手套能让他哭得多惨。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献祭一般,好像为了取悦他连痛苦都可以忍受。 含着希冀与哀求。 多美味的表情啊。 怎么可以给别人看见呢? “既然如此,”季承煜摩挲着指尖细腻的皮肤,“那就证明给我看?” “叩叩” 门板凄惨地躺在地上,门户大开,但来人并未直接进来,而是先循规蹈矩地在门框上敲了敲。 季承煜解下西装外套,披在白茶肩上,遮住了撕坏的领口和大片裸.露的皮肤。 “扣子。” 属于季承煜身上偏冷调的淡香暖烘烘围了过来,白茶一令一动,听话地把每一颗扣子都扣上了。 门外的人安静地等,直到听见男人的准许,才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来。 叶舒珺一身干练的西装,长发规整盘起,将一个包装严密的黑色袋子放在了一侧的小几上。 “季总,您要的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叶舒珺苦思冥想“给上司买十条兔子尾巴”这种听上去血腥暴力的要求,下午忐忑地提了两笼兔子去公司。 顶头上司目不转睛看了半晌,顶着叶舒珺期冀的目光,高深莫测地评价了一句:“兔子就该待在笼子里。” 她一头雾水地被请了出去,也是问了秦司佑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之前是季总身边没人,她没往那方面想,如今…… 她偷偷去打量床上跪坐着的美人,一个容颜极盛的少年,披着季总的外套,露出来的脖颈和双腿上还有遮不住的掐痕。 好激烈啊。 再用上那种东西…… 叶舒珺全靠超强的职业素养撑着,才没有露出兴奋猥琐的姨母笑。 季承煜瞥她一眼,叶舒珺立刻识趣地道:“那我先回去了,季总您忙。” 已是深夜,叶舒珺作为cy集团的总秘,直接对接季承煜,负责秘书办的整体统筹和调度,像买“兔子尾巴”这种事,都交给专门的生活助理负责。 不巧最近生活助理告假,叶舒珺怕耽误了季总的好事,只好亲自走一趟。 “让老林送你回去。”季承煜吩咐叶舒珺,随后转头对白茶扬眉,“愣着做什么,不是要证明给我看?拿上东西,跟我走。” 白茶翻身下床,好奇地晃了晃黑袋子里的东西。 轻飘飘的,细听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是某种配饰? 这东西可以帮助他证明自己只想与对方联姻? 白茶亦步亦趋地跟着季承煜,试图从男人脸上找到一些明确的提示。 季承煜却并未分给他眼神,一路上接了好几个电话。 “……告诉姓严的,把‘翡翠之夜’查封了,算我送的业绩。” “高家处理掉。” “绑匪跑了,你不用干了,”季承煜语气冷淡,生杀予夺,“江湾港码头的货物不用拦,到m国截停。” “我要知道周家的图谋,绑匪交给你,办好这件事。” …… 翡翠之夜的地下交易季承煜并非一无所知,这里作为权贵的寻欢作乐之所,被季长廷藏得滴水不漏。 要不是严淮禹在查这条线,警方的卧底已经摸清了地下三层的基本构造,便是他也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白茶的确切位置。 一枚装在手机里的芯片不足以保护柔软可欺的兔子。 果然兔子这种生物就应该待在笼子里。 * 深夜,秋山别墅。 秋山是一座矮山,海拔不到500米,只开发了一片高档别墅区,取的是山间野趣之意,鲜有人烟,通常是避暑度假的好去处。 这里距离江大很近,因僻静少人,也是季承煜惯常居住的几处房产之一。 “少爷,欢迎回家。” 白茶一进门,就被突然响起的机械音吓了一跳。 黑漆漆的房间中央,突兀亮起了一张荧光绿的电子笑脸。 “开灯中,请稍等。” 一瞬间光线明亮,白茶看清了那张电子笑脸的主人。 ——一个通体洁白,脑袋圆圆的小机器人。 它咕噜噜转着滚轮走到了门口,注意到除了男主人还多出了另一名不速之客,缓缓转过脑袋,上上下下扫描白茶。 “陌生访客,请注意警戒。” 刺目的红光亮起,季承煜及时阻止了警报程序,并录入了白茶的访客信息。 “白茶,可信任访客。” “嘀嘀,已认证。”小机器人眯起绿莹莹的眼睛,“欢迎回家,白茶少爷。” 回家? “你、你这是要把这栋别墅送我吗?”白茶小心翼翼地问,“就是我们固定陪睡的地方。” 季承煜倒酒的动作一顿,倚着客厅吧台漫不经心地反问:“我为什么要送你别墅?” 白茶一呆:“别人,不都是这样吗?你负责提供别墅豪车零花钱……” “哦?那你负责干什么?” “我负责……貌美如花?”白茶眨眨眼。 季承煜点点头,手上往醒酒器里倾倒红酒的动作不停,不冷不热接话:“貌美如花,难怪招蜂引蝶。” 这是夸自己漂亮的意思。 季承煜终于不再绷着脸讲一些他喜欢高齐颂的恐怖故事了。 白茶松了一口气,拉过椅子坐到他身边,含糊不清地问:“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今晚怎么会那么快找到我呀?你是派人保护我了吗?” 季承煜撑着吧台,凑近了白茶那张放在桌面上的脸,学着白茶无辜的语气:“因为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芯片呀。” “定位芯片?”白茶一怔,思索片刻,喃喃道,“……是昨天晚上被绑架的时候。” “白茶。” “你靠近我之前,难道没想过,手机时刻被监听、行程随时被汇报,没有隐私、没有秘密,出入更不得自由,一举一动都在我允许范围内,衣食住行全权受我操控……” 第23章 “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谈条件的可能。” “茶茶,”季承煜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害怕吗?” 白茶眼睛一动不动,像被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攫取了神智。 “别怕。”季承煜恶劣笑笑,“怎么怕都没有用了,不如省省力气,多哭两回。” 不是怕,不是这样的。 秘籍上讲了,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滋生都离不开在乎和害怕失去的不安。 原来外表这样强大、看上去毫不在乎的人,也会对他的离开感到不安吗? 季承煜忽然走近,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横抱了起来。 白茶来不及反应,已然陷入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张皇失措地搂住了男人的脖颈,听他温热的吐息沉沉打在自己的耳朵上。 “你双眼含泪,只会求饶的样子,特别招人。” 莹白的耳朵染上霞色,在男人低垂眼眸的角度,那鲜红欲滴的色泽像枝上成熟的红果,让人唇齿生津,咬在口中想必软烂香甜。 俯身将人放上床的瞬间,男人的唇不经意轻轻一碰,那只耳朵敏感地一抖,便害羞地侧过身遮了去。 身上属于男人的西装被随意地抛在一边,本就撕烂的领口经不住折腾,不需如何使力便在男人掌心下化为碎片。 上半身裸露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下,白得晃眼,唯独两肩的青紫,狰狞可怖。 手套冰冷的触感撤走了,白茶抖了一下,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天光下显出原型的某种妖精,被人类用奇异的目光炙烤着,浑身都不自在。 之前的哪一次碰触,都在沉沉夜色里,暧昧和喘息都模糊不清,哪里在这样明亮的白炽灯下就这样、这样…… 偏偏只他一人脱了上衣,另一人还西装革履,连手套也未解,裹得一丝不漏。 更是万分羞耻。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布料摩擦的声响。 季承煜解了手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但他并未立刻回到床上,而是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悉悉索索的动静不断,白茶本来紧张地闭着眼,慢慢扯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然后睁开眼,目不转睛地追着男人在房间里来去。 “季先生在找什么?”白茶想起什么,“是秘书小姐带来的那个黑袋子吗?好像被我落在车上了。” 季承煜动作一顿,白茶掂着那袋子走了一路,真的就没猜出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你很想现在就用?” 白茶莫名从这语气里听出莫测的危险,试探着问:“也可以不用吗?” 还未等季承煜开口,雷达狂响的白茶就追着补充道:“只是今晚先暂时不用,今后一定会加倍补给你的。” 今后的事情哪里说的准,过了今日,这未知的惩罚可能就挨不到身上了。 但白茶不知道的是,季承煜这人有千万般不好,唯有一点非常好,那就是记性,尤其是能取悦自己的事情。 又记一笔账。 白茶如今能这般自得的讨价还价,真应该感谢那位素未谋面的心理医生制定的计划表。 “可以。”季承煜背对着他,打开了桌子下方的柜子,不知在翻看什么。 见人如此好说话,白茶又道:“那、可不可以把灯也关上啊?” “……我害羞。” 季承煜转过身,挑眉:“关了灯如何上药?” 上、上药? 白茶这才看清季承煜手里的东西。 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 原来是自己想歪了啊。 今晚又是绑架又是差点被欺负,白茶被狠狠折腾了一通,还惦记着要安抚怒火中烧的季先生,浑然忘记了自己也一身是伤。 过深的痛感早就麻痹了感官,像一把浑身燃烧的火焰,不提还未觉,此时注意力一回到那淤青上,白茶顿时感觉到了人生不能承受之痛。 他的体质本就特殊,痛觉比常人敏感,泪腺也生得极浅,平时情绪激动时也会忍不住流泪。 季承煜那双鲜少露于人前格外苍白的大手沾着药膏刚覆上伤处,白茶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扶着他的手臂连声讨饶:“疼疼疼……” “季先生,我觉得这点小伤,自愈也是可以的,你看这药膏……不如就算了吧?”他眨眨眼睛,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光明正大地撒娇。 偏生上药的“季医生”心狠手黑,柔软的嘴唇里吐出冰冷的字眼:“不行。” 没等白茶说更多软语,季承煜先“嗯”了一声,说:“我会轻点。” 药膏被男人的体温煨热了,凉意不显,很快就开始发烫,顿顿的痛感也化为温暖的热流,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白茶半靠在床头,本来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季承煜讲话:“……我跟你说,不用担心我会跑不见,芯片就芯片,我知道你们豪门大家的,为了保护继承人安全,安保系统都特别高,将来、将来要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听不清了。 脑袋垂了下来,被一只沾着药香的手托住了。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我这里可没有后悔二字。” “茶茶。” * 第二天中午。 白茶百无聊赖地翻着季承煜书架上的书时,终于接到了徐丘泽姗姗来迟的电话。 昨晚遗失的手机已经找回,屏幕裂得不成样子,季承煜不由分手给他换了新的,告诉他:“手机里装了定位芯片,紧急呼叫存了我的号码,无关紧要的人已经删了,不用再尝试找回。” 白茶检查过手机,除了高家和周家相关的联系人,其他的人季承煜一个也没动。 说的好像要把他变成禁.脔一样,结果…… 白茶笑了笑,就像昨晚他被人抱上床,季承煜也只是帮他上了药而已。 说什么记账,还不是心疼他浑身青紫的淤痕。 只是不知为何,他伤的明明只有双肩,却连手腕都染了药香。 床头那支新拆封的药膏用去了大半,也不知在他昨晚昏沉睡着后,季承煜又拿那药膏做了什么? 清淡的药香环绕着他,像一个若有若无的拥抱。 白茶心情极好地接了电话,笑问:“终于睡醒了?” “椰子!你昨晚去哪儿了,找不到你快吓死我了!” “我在季先生这里,我们……” “不是吧!你怎么还和他搅在一起?”徐丘泽哀嚎一声,“我还想怎么告诉你这个坏消息,椰子,你一定要冷静听我说……” “季大少,他和别人订婚了!” 第22章 只做情人 “订婚了?”白茶怔了一下,手指无意识抠动着书架上一本精装书的外壳。 “季氏和严氏发了联合声明,称两家不日联姻,媒体都传疯了……”徐丘泽的声音低了些,“椰子,我知道你难受,但是咱们还可以找别的对吧,江市豪门这么多,总还能再找出一个满足你需求的。” “可我们已经签了协议啊……”白茶近乎无声地呢喃。 “什么协议?!”徐丘泽高声道,“白茶,你签那协议给律师看过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 季承煜不喜社交,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再加上有阳痿那种隐疾,身边从无情人,白茶在跟他的相处中早已放下了防备,压根没想过两人正渐入佳境,另一方为何突然订了婚。 “不行,我要去找他。”白茶捏着一片从软皮书上撕下来的残片,将它狠狠抛在季承煜的书桌上。 “椰子!你别做傻事啊!椰子……嘟嘟嘟嘟。” 徐丘泽再拨电话,白茶却已经不接了。 “这也太冲动了点,那可是季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一般人预约都见不到,他怎么敢……”徐丘泽来回踱步,疯狂搜罗自己可能相熟的人,最终想起来了一个人选。 [徐丘泽:季小少爷,您知道季大少爷现在在何处吗?我有个朋友冒冒失失的要去拜访,我怕他做事冲动,想去拦上一二,以防冲撞到贵人。] [鲫鱼:?吃错药了,给我正常点说话。] [徐丘泽:季屿大爷!!江湖救急!!!] [鲫鱼:乖孙子,爷爷很欣慰,但是爷爷我也不知道我哥的动向哦。] [鲫鱼:不过根据我的推测,他大概率在公司。不是我说,你朋友想见他哪有那么容易,犯不着你再大老远跑一趟,我哥那个自闭症不见生人。] 白茶才不是生人呢。 季氏是吧,徐丘泽没空跟季三少爷解释更多,抓上车钥匙就火急火燎地出门了,连昨晚宿醉的衣服都没换。 * 半山湖光。 季长廷这些年虽然还把控着公司,但亲自到集团坐镇的时间已经远不如年轻时候,比起待在顶层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对着一页页合同不停签字,季长廷更乐意把精力花在寻欢作乐的高档会所,或者推杯换盏的酒会宴席上。 第24章 季长廷刚过五十,啤酒肚已见雏形,因为频繁的床事,眼袋有些重,斜靠在沙发上扶着眼镜看平板,眉宇间深深隆起,一脸凶相。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一停,很快响起吹风机的嗡嗡声,季长廷明明很厌恶噪音,但只是略皱了下眉,连眼睛都没抬。 慵懒的脚步声靠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伸手抽走了季长廷正在专注阅读的平板,毫不温柔地抛在一旁的沙发上,像只蛮横无理的猫,霸占了季长廷的双腿。 “大早上看什么平板,怎么不放个我正在追的综艺?”这嗓音沙哑中残余着未散去的情.欲,一看就是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季长廷并未动怒,反而颇为受用地摸了摸怀中人长而密的头发,带着些责怪:“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出来?” “懒得吹,”许熙照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修长的脖颈上印着交叠的吻痕,手腕上还有两道深重的红印,“要不你帮我吹?” 季长廷没应这句,自顾自安排他的行程:“不早了,已经中午了,下午我让经纪人接你去片场。” 许熙照适时收声,温顺地应了声“好。” 看来情.事后的温存时间已经过了。 许熙照虽然才到季长廷身边没多久,但早已摸清了这个男人的脾性,只要拿捏住一个乖巧听话的金丝雀人设,再加上一些无伤大雅的松弛任性,季长廷就被他勾得死死的,连之前那些常伴身侧的情人都不再过问了。 只是下午这男人却要跟一个海市的暴发户谈生意,如果没记错,那位最近声名鹊起的美人白茶,可就是这钱家的儿子。 今天显然不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许熙照记下了这件事,听话地上楼换衣服去了。 许熙照前脚刚走,后脚钱家的车就到了。 季长廷还穿着睡衣,没有因为见客而特地更换衣服。 “先生,夫人,请用茶。”管家将准备好的茶水放在桌上,对钱敬文和余婉秋点了点头。 桌边站了整整齐齐两排佣人,钱敬文不动声色坐直了些。 管家察觉到客人微妙的不自在,对周围服侍的佣人挥了挥手,自己则贴身站着,为季长廷亲自泡茶。 “季总,冒昧约见您,是想谈一谈两家联姻的事情。” 季长廷连衣服都没换,显然是不重视他这个贸然拜访的客人,但若说真的不满,大可直接拒绝,所以钱敬文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这是对白茶满意还是不满意。 “联姻?”季长廷淡淡反问,“我们两家何时有了联姻?” 钱敬文一愣:“您这是不满意我们家白茶的意思吗?” 季家主不是那般好约见的,此次拜访钱敬文足足提前了半月向对方的秘书递了拜帖,刻意定在寿宴之后。 但苦于那晚寿宴白茶失踪、季长廷早早离席,钱敬文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打上照面,心下有几分拿不准。 季长廷一早就知道钱家的野心不会止于送一个儿子给他当情人,却没想到这暴发户的胃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张口就要和他联姻…… 季长廷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时在桌边轻轻磕了一下。 “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季长廷提点道,“但是该给你们家的,自然不会少了你。” 钱敬文很想拉着季长廷签个协议,商议好许诺的利益,再说把白茶送来做情人的事情,白纸黑字也好让他落个安心。 但是余婉秋显然不满足于此,季家主没个定性,情人至多三月就要换,而这短短的三个月就要毁掉余婉秋二十年栽培的珍宝,她哪里肯甘心。 在他们这个圈子,二手货也只能给更次一点的人继续当情人了,哪里有联姻这种深度捆绑带来的利益喜人。 眼见着丈夫畏于权势又有动摇应允的意思,余婉秋赶紧接话:“季总啊,我们白茶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培养长大的,他是海市白家这一代的最后一个少爷,怎么能……” 但季长廷和余婉秋惯常接触到的那些太太们完全不同,哪里会因她两句话就改了主意。 “哦?”季长廷放下手中浏览的报纸,抬眸道,“按照夫人的意思,我若是不给你家白茶一个名分,他便要送了别人?” 钱敬文听到这种兴师问罪的语气哪里还敢再提旁的要求,一把握住余婉秋的手臂,连连弯腰:“季总您说的对,能给您当情人是白茶他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改明儿我就给他送过来,您看是安排在哪里比较合适?” “这就不劳钱总费心了,”大概为了让钱敬文不至于太过憋闷,季长廷打完一巴掌又不咸不淡喂了颗甜枣,“江洲海湾政府要建航空港,附近的地皮季氏已经盘下了70%,这剩下的……” 钱敬文眼睛一亮:“多谢季总分享的消息,我一定会把握住机会的。” 对于生意人来说,信息可能远比金钱更价值连城。 钱敬文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他初到江市,最缺的就是消息渠道,季长廷这一提点,再加上季氏的帮扶,他钱家在江市站稳脚跟绝对不成问题。 至于其他的,就看白茶有几分手段,能哄得季长廷许给他们家更大的好处。 * 季氏集团。 季承煜有自己的公司,明面上鲜少插手季氏的事情。 说出来可能不信,他知道自己联姻的消息,可能比媒体还要晚上片刻。 “谁发的声明,把他开了。” “是、是季总亲自发的,账号密码只有他一人知晓……”季氏的总秘战战兢兢,“季总还托我转告少爷,让您别白费力气,离了季氏您什么、什么也做不成……” “废物。”季承煜心情极差,“给你十分钟,找人黑了他账号,声明删掉。否则,你就可以主动辞职了。” “是、是,小季总,我这就去办。” 总裁办一片死寂,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季承煜拉出去开了。 季承煜在季氏没有独立的办公室,这间是季长廷的,桌上摆了一只陶瓷花瓶,盖因主人不来,里面的植物早就死了,秘书也没再添新的。 那花瓶造型奇特,圆润的肚子被摸得油光水滑,可见主人喜爱。 季承煜扬手一推,那陶瓷花瓶就“哐当”一声坠地,碎成无数碎片。 秘书们吓得齐齐一抖,缩着脖子在座位上装鹌鹑,没一个察言观色说要主动服务上司的。 季承煜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人删新闻,但有季长廷和严氏那边严防死守,这消息还是让人扩散了出去。 季氏的公告挂了不到半小时就撤下去了,但众多大v和营销号下场,这热度还是被炒了起来。 季氏这单方面删除公告的操作也被拉出来反复解读,有说季氏不满严氏,亲家恐成仇家,也有说利益分配不均,这是高层又打起来了,还有网友调侃说小季总心有所属执意退婚,要求下一步快进到娇妻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cy集团的根基在国外,应对国内的舆情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昨晚本就浅尝辄止,勾出的瘾没有得到满足就被迫停了下来。今早起床时季承煜浑身的皮肤都在隐约发痒,本就心绪不佳,如今又遇到季长廷这样找事。 偏偏这时,m国审讯绑匪的那位来了消息。 “季总,那人都吐露干净了。他本是逃犯,最近刚被仇家捅死了老娘,打算干一票大的就逃去国外。最早受雇于周文俊,就是老季总寿宴当晚,雇主要他绑了白茶送到顶层,事成之后许诺他……” “等等,”季承煜眯起眼,“你确定是顶层?” “没错。” 当时他的人截到白茶时,绑匪刚把人掳上电梯,那电梯虽说隐蔽了些,但对于常来办宴、熟知地形的人来说,用它运送“人质”再合适不过。 可是顶层,那是需要双重密钥和身份验证才能上去的地方,整个季家也只有两个人拥有开门权限,一个是季长廷,一个是他自己。 季长廷给了准入许可。 好啊,原来那老畜生早就盯上了白茶,这周文俊才敢胆大包天地在寿宴上动手。 季长廷,很好。 不是靠着季氏作妖吗? 季承煜不介意让他眼睁睁地瞧着,他引以为傲的季氏如何在他面前分崩离析的。 “还有一件事。”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犹豫。 “讲。” “我追着这条线查下去,却发现最早虽然是周文俊给老季总递了消息,但钱家也是知情的,并且……”那人视死如归道,“并且这钱家早就跟季家有联姻意向,寿宴那晚就是去相看的。” “白茶对此事也知情?”季承煜手指微曲,在桌面上敲出“笃笃”的声响。 “是的,白先生的弟弟跟他关系极好,赴宴时因为携带了违禁品防狼喷雾剂还被拦下了,晚间搅乱了寿宴,言辞间信誓旦旦指责老季总见色起意,绑走了白先生。” 季承煜静了片刻,道:“可以了,到此为止。” 第25章 他撂下手机,随手抛下手中把玩的钢笔,那支季长廷签字惯用的钢笔在桌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碰到电脑停了下来。 光滑反光的钢笔表面,有一处明显的凹坑,看尺寸是被人生生捏变形的,不难猜出那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 司机得了小季总的临时通知,半道靠边停了下来,很抱歉地对白茶说:“先生,对不住了,先生有要紧事需要我去办,暂时不能送你去季氏了,您在路边下车吧。” 白茶一路上都望着车窗外飞快流逝的街景发呆,反应也有些慢,听到司机说不方便,“哦”了一声,就乖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了。 等车尾气都消失不见了,白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抛在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而他现在,是要去季氏找季承煜。 白茶在路边招了个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非常不巧的是,刚才声称有要紧事要办的那辆车,就大张旗鼓地停在季氏楼下,把正门堵了个正着。 白茶的脚步一顿,莫名觉得那车好似傲慢地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就要趾高气扬地喷他一脸车尾气。 莫名其妙。 就像季承煜突然订婚一样莫名其妙。 白茶第一次来季氏,门口的前台接待仰着标准的笑容,热情问他:“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不知怎的,白茶瞧他脸上的笑像画上去的一样,虚假又莫名发苦。 “没有预约,”白茶嗓子有点哑,眼眶很干,却罕见地流不出眼泪,“我想见一见小季总。” “抱歉,没有预约是不可以上去的。” “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是一个叫白茶的要找他。”白茶紧紧攥着手机。 “稍等。”接待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挂了电话之后,却很遗憾地告诉白茶,“抱歉先生,小季总今日不见客,您请改日再来吧。” 他不见我? 白茶冷笑一声。 那半路授意司机扔下自己,又刻意把车停到公司大门口,就是季承煜故意为之了。 白茶眼眶一红,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始掉眼泪。 季承煜这个狗东西不声不响地订婚了,现在还有脸倒打一耙,如此这般作弄他? 真当他白茶是面团捏的,没有脾气吗? 越想越气,这泪珠子就掉得越汹涌。 前台正上方的摄像头幽幽亮着红光,清晰地照出白茶一张哭红的脸蛋。 “小季总,你真的不见他一下?”管监控摄像的是个熟识季承煜的大爷,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自来熟道。 季承煜没说见还是不见,沉默地盯着屏幕里那张脸,指挥道:“距离拉近点,看不清眼泪了。” 第23章 惩罚?嘉奖? 大爷无言以对, 依言调整了焦距。 白茶那张精致含泪的容颜瞬间占据了屏幕中央,画质的模糊不可避免,但优越骨相带来的冲击感鲜明锐利, 飞红的眼尾, 水润的眼眸, 像晨起沾了露水的花瓣,艳而软。 一晚未曾绽放的糜丽, 偏此刻, 在他得知白茶两边下注之后,才颤巍巍舒展开了花枝。 越是美丽柔软的东西,就越招来摧毁折断的贪欲。 何况这东西, 勾了你的时候, 还在另一边对着其他人招摇。 简直不知死活。 焦灼的痛痒从心底狰狞爬出, 病毒一样蔓延到每一寸皮肤,季承煜单手撑着桌子, 手套包裹下的皮.肉神经质地抽动。 粘稠的、阴冷的、肮脏的念头不可控地冒出来, 他隔着屏幕, 触碰了一下那双盛着泪水的眼眸, 轻轻笑了。 “带他去季长廷的办公室。”季承煜淡淡道, “监控不用关。” 一楼大厅。 因为季承煜上午大发雷霆,季氏内部一个个噤若寒蝉,连脚步声都是轻轻的, 对前台突然出现的漂亮少年只敢私下里偷偷讨论。 [这位又是谁?好像没在季总身边见过?黄豆疑惑.jpg] [天可怜见的, 哭得好可怜啊,是被季总抛弃了吧,可惜找错人了。] [怎么没人怀疑是小季总的小男朋友?因为小季总订婚闹了脾气,所以那位才发那么大火。] [楼上新来的吧。] [一看就是刚入职。] [小季总根本不可能跟绯闻沾边的, 你接触过就知道了,十米之内出现的活人当心被扎成筛子,要是你工作没做好得罪了他……摇头叹息.jpg] [“自己交辞职报告。”] [“季氏的白饭好吃吗?”] [“hr撞了脑袋让你进季氏?”] [……!!!] [都别讨论了,出大事了!] [“高攀哥”亲自下来接人了!!] [?] [??] [???] 季氏总秘姓周,是个方脸的中年大汉,平素里向来眼高于顶,对总裁办的秘书也时常颐指气使,因其口头禅“某总你们下辈子也高攀不上”得名“高攀哥”。 男人步履匆匆从前台经过,神情紧张,上次见他这般激动还是接待某位千亿老总。 接待一边打字一边悄悄观察,震惊地发现高攀哥居然对着那个叫白茶的少年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不好意思怠慢了白先生,小季总请您上去。” 白茶平白无故遭人一通折腾,今天要是不找季承煜算清这笔账,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前面带路!”白茶攥着手机,怒气冲冲地跟进了高管专用电梯。 前台接待紧张地盯着那楼层不断跳跃,毫无停顿地直达顶层,飞快打字在八卦群里打赌开盘。 [赌五毛钱,这位是小季总的地下情人!!!] * 季长廷的办公室沿用了他一贯的审美风格,空间要大,灯光要明亮,装饰要奢华,视野要开阔,能俯瞰繁华江市最宜,能展示江市四大家族底蕴最佳。 季承煜中午打碎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陶瓷花瓶,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价值千金的又何止一件。 设计精巧的水晶摆件、纹饰精致的迷你摆钟、全套紫砂茶具以及一支周身镶嵌各异宝石的手工定制钢笔。 季承煜慵懒地靠在季长廷的老板椅里,指间随意把玩着那支季长廷分外珍惜、价值万金的钢笔。 笔身修长,尾端圆润,尾部和笔帽各嵌了一枚巨大的宝石,考虑到握笔的姿势,沿着笔身的线条,凌乱却有美感地装点了不同切割形状的珠宝。 笔身坚硬,因宝石密布而格外不规则,若在皮肤上直接滑动,极易造成划伤。 作为一件精致贵重的物件,其收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但若另做他用……倒是一件很趁手的工具呢。 “季承煜!”白茶推门的动作都带着不小的怒气。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滴滴”两声上了锁,感应处幽幽亮着一抹红光。 季承煜把玩的动作一顿,钢笔脱手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他抬眼望过来的时候,眼眸深处像沉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白茶脚步一顿,内心要狠狠算账的嚣张气焰当即下去了一半。 不对啊,我心虚个什么劲? 随随便便和别人订婚的又不是他白茶。 “季承煜,”白茶走到他面前,双手扶在桌上,隔着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听说你订婚了?” 季承煜冷眼瞧他,料想他这怒火是因为攀附不上自己这棵年轻粗壮的大树,不得已要委身一个风流博浪的老头子,所以心生不满,来这闹上一闹说不定还能换取一个回心转意的机会。 这样的路数他见过太多,白茶并无任何稀奇之处。 “不错。”季承煜点了点头,“所以你贸然闯进季氏,就是来确认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白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内心怀着的那一丝微弱的期冀摇摇欲坠,撑着桌面的手几乎要在在紫檀木的桌面上抠出一个浅坑来。 “你既然要和别人订婚,为什么还要对我、对我做那种事情?” 白茶脸上又惊又恼的伤心神色不似作假,季承煜无动于衷地打量他破碎的眼神,内心估算着今晚这双眼睛要哭出多少水分来。 “有什么影响?”季承煜像个冷酷的君王,“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婚事?如果没猜错的话,白茶,在我们的协议里,乙方无权置喙甲方的任何决定,你违规了。” “……违规?我违规了?”白茶怔怔道,“我以为你不会……” 他的心口像破了一个洞,空荡荡的,有冰冷的风住在里面,“呜嗷呜嗷”凄厉地叫着。 一滴泪水从眼尾坠下。 白茶静心算计过的弧度都成了纸上废文,季承煜伸出手,那滴沉重的,未按照完美弧线经过脸颊和下颌的泪珠就被一双皮革手套完好地盛在了掌心。 原来真正伤心的时候,只需要一滴眼泪足矣。 季承煜掌心一颤,五指蜷缩了起来,那滴泪就只留下一道不明显的湿痕,很快消失不见。 第26章 白茶恶狠狠地抬手蹭过眼尾,擦掉了眼泪,瞪了那椅子里仿佛事不关己的男人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季承煜淡淡道。 白茶才不会听他的命令,伸手就要去掰门把手,但那门不知何时上了锁,无论他怎么使劲也打不开。 他转过身倚着门板,嗓音沙哑却还要强撑着一口气提要求:“开门,我要回家!” 季承煜从椅子上站起来,安静偌大的办公室里,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一步,一步。 男人不疾不徐地靠近,直到把退无可退的少年逼到紧贴门板,然后惊恐地蹲坐下去。 季承煜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人的大魔王。 白茶心肝乱颤,这是季氏总部,外面都是姓季的走狗,手机也被对方掌控,连紧急拨号都绑定的是男人自己的手机,哪里还有求救的机会。 他从走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季承煜就没打算让他出去。 季承煜在他眼前站定,弯下腰,伸手抚摸他头顶翘起的乱毛,语气是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 “我是不是对你说过,在我的地盘,只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才能自由进出。” “茶茶,我说过的话你没有放在心上?” 是疑问句,但主人并未慷慨地给出申辩的机会,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已经给白茶判了死刑。 “不乖。”男人说。 白茶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简短的判词,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 贴着男人掌心柔软的发丝像不能忍受那样,可怜兮兮地颤动,季承煜伸手将它压紧了,轻轻摩挲着白茶的头皮。 电流一般的酥麻顺着天灵盖直入心肺,白茶跌坐在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对他摇头:“不、不是……”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知道的,对吧?” 男人的手臂不可撼动,少年蹲坐在地的姿势也使不上力,轻飘飘地推拒比欲拒还迎还要撩人,白茶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奶猫,被他一只手握着,就只会发出求饶似的小声哀叫。 那只手离开了他的头顶。 白茶紧张地盯着男人的动作。 季承煜甚至对他挑眉笑了笑,把手伸到白茶的面前:“帮我解开。” 解手套就是要做那种事情! 白茶要哭了,这里是办公室,就在男人的身后不远处就有一枚亮着红光的摄像头,正静静工作着。 季承煜要在这里、这里…… “这里是办公室!”白茶低声哀求,“你回过头看一眼,你背后就有一个摄像头……我们不要在这里,回秋山好不好,季先生,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间办公室,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都敢答应,只要季承煜能答应让他出去…… “是办公室,”季承煜肯定了他的说法,不冷不热补充道,“这里是季长廷的办公室。” “你猜猜摄像头后面坐着谁?” 谁?不会是季长廷吧?! 白茶连连摇头,双手狠狠抵着季承煜的胸膛,试图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你们一家都是什么癖好啊,儿子看老子的活.春.宫,老子也要看儿子怎么剥别人衣服。 “怎么?一提起季长廷的名字你就激动成这个样子。”季承煜不咸不淡地屈指揉弄他的锁骨,皮革粗糙,那块白皙光滑的皮肤很快泛起一片糜烂的红痕。 昨晚的药膏药效很好,今天起来时那可怖的青紫就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痕迹,摸上去只有微弱的灼热感。 现如今,这刚恢复洁白的皮肤又要染上旁的颜色了。 “关季长廷什么事?”白茶握住他的手腕,但男人腕部的动作不停,倒像是他主动带着男人欺负自己一样。 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隐瞒自己的真面目吗? 季承煜淡淡道:“不想解也没关系,只要你承受得住。” 白茶惊惧地瞪大眼,不是,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这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往摄像头跳动的红点那里看。 “别怕,”季承煜再次虚情假意地安抚他,“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是我们两个同时玩你。” 白茶说不出话,他的脑神经已经不能接收这话里的深层含义,“季承煜是大变态”这几个字充斥了脑海,他特别想狠狠揍一顿当时那个一腔热忱,相信季承煜是绝世大好人的蠢蛋。 这是人说的话吗? 什么两个、两个一起。 难道季承煜解决自己阳痿的方法,就是找个不阳痿的一起、一起…… “解开。”那只戴着手套,修长有力的手再一次伸到了白茶面前,而白茶除了听从季承煜的命令,别无选择。 他抖着手去解男人手腕处的卡扣,几次都没摸到带子的位置,磕磕绊绊解开了扣子,又在脱掉手套上犹犹豫豫,几次欲言又止。 但男人耐心出奇地好,任凭白茶百般不愿、磨磨蹭蹭解开了两只手套。 白茶无措地抓着两只皮革手套,无意识放在鼻尖嗅闻了一口,浓郁的、激烈的,比季承煜吸过的烟草还要呛人。 他的眼睛看着那双被解放出来的白皙双手,总觉得一个人身上最常裸.露在外的部位也染上了情.色的味道。 不过是一双手而已。 “好闻吗?”季承煜贴着他耳尖,轻轻问。 这声音并未惊扰无故出神的白茶,少年点点头:“好闻,是你的气味。” “只有我的气味吗?” 白茶不懂这话的意思,蹙起眉。 “是不是还有你流的水啊?” 泪水,确实也是他流的水,白茶诚实地点点头,像个一令一动、呆呆笨笨的小机器人。 他陷入季承煜的味道里,陷入季承煜的眼睛里,陷入季承煜的温言里,像被层层蛛网裹住的猎物,被诱骗着打开自己最宝贵的心脏。 季承煜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既然先落到自己手里,他只想狠狠欺负他,随心所欲。 只有他,只有他才可以让白茶露出这样美味的表情。 如果白茶自己记不住,他也是一个宽容的主人,会帮助一时鬼迷心窍的兔子回到该去的地方。 让他再也不敢轻易离开季承煜的笼子,背着主人偷吃别人家的食物。 驯养一只兔子一样的人类,和驯养一只兔子,又有何分别? 天旋地转,白茶仓促间双腿盘上了季承煜的腰,双臂也死死勒住男人的脖颈,就着这样一个八爪鱼的姿势,男人把他放坐在季长廷那张昂贵宽大的办公桌上。 后腰抵住了水晶摆件的一角,白茶被硌到皮肤,轻轻“嘶”了一声。 季承煜朝他身后瞧了一眼,挥手把桌上碍事的东西全都推了下去。 “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响声,白茶被吓了一跳,扭着身子去看身后碎了一地的狼藉,紧紧锁着季承煜的双腿也放松了下来,松松挂在办公桌边沿。 “不专心。” 季承煜伸手转过他的下巴,那双饱满水润的唇被主人无意识地啃咬,印着一个个斑驳的齿痕,莫名有些碍眼。 季承煜修长的指尖动作狭亵地抚摸着他唇上的小巧的齿印,垂眸低问:“很爱咬嘴唇?” 咬嘴唇是白茶紧张时的小动作,也就唇肉经得起这样轻轻地撕扯而不会觉得很痛,但白茶不会对外人解释他的特殊体质。 诚然季承煜一早就知道,他怕痛怕得要死,轻轻一捏眼睛里就能流出好多水来。 像一只汁水饱满的成熟果实。 被人捏着嘴唇,白茶微微张了张口,鲜红的舌尖就露出一线,像是甜美诱饵的一缕香气。 早已盯上那甘美的猎人哪里会放过,眼疾手快伸手压住了白茶翘起的舌尖。 干净的、带着洗手液馨香的手指,撑开他无力张开的唇,漫不经心压在他舌尖上画圈。 白茶不敢咬了他,舌尖勾缠着那根手指,轻轻舔了舔。 痒痒的、湿湿的,跟发病时干涩的麻痒完全不同,季承煜逗了逗那湿软的舌尖,莫名觉出几分狭.弄的快.感。 “不……” 白茶匆匆退后一步,才没让唇齿里分泌积蓄的唾液溢出来,他急促地吞咽,小心打量男人的神情,生怕贸然拒绝又让这男人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季承煜的指尖裹着一层亮晶晶的湿.液,他双指并拢,压着白茶的锁骨,轻轻将那潮湿的水液擦在少年的皮肤上。 白茶今天穿了一件低领的嫩黄色套头衫,如果不想整件撕烂,就得白茶主动配合。 季承煜言简意赅:“脱。” 男人的动作停了,白茶这才从刚才被捏着舌尖把玩的奇异触感中回过神来。 头顶的摄像头更近了,白茶就在那未知视线的监视下,做着不体面更不应示于人前的事情。 跟一个有了未婚妻的男人。 这不应当。 这是错误的。 第27章 而季承煜,他也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荒唐,和每一个只想与他做那种事情的浪荡男人没有任何分别。 白茶的痛苦懊恼不似作伪,泪水不因恐惧而落时,就像加了过量的盐,变得苦涩。 季承煜轻抚他的眼尾,这次不是蛮横磋磨人的力道,像一阵轻飘飘的风。 “别哭。”他说。 季承煜有多热衷白茶的眼泪,两人都心知肚明。 泪水是唤醒欲望和安抚欲望的利器,白茶用它换取怜惜,用它达成目的,更让它成为一道景色,令人见之心折。 在季承煜面前,白茶从不吝惜眼泪,季承煜也从不遮掩他的贪念。 但这是第一次,男人对他说,别哭。 白茶眨眨眼,别过头去,嘴硬道:“没哭。” 季承煜又不是真傻,哪里分辨不出少年浅薄的演技,在跟白茶打上照面之前,他就猜出了这一切的原委。 一个前妻留下来的长子,像个珍品玩物一样被售卖、相看,白茶与季长廷连一面之缘都未曾有过,季承煜不过是气他明明与自己签了协议,是自己圈养起来的家兔,遇到事情却不知道向主人求救,不告知不拒绝,更不让自己插手。 几次三番险些沦为别人床上的玩宠。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反观白茶自己,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未婚妻而已,他就能哭成这个样子…… 可怜兮兮地,好像自己真怎么了他一样。 不应了他扣下来的帽子,那岂不是太冤了? “休息好了吧?”季承煜把人困在自己胸膛和桌岸之间,“我们继续。”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就在这时,白茶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人交叠的动作一滞。 白茶满身艳色,双目含水,开餐前的小菜都备好了,这时候却被人打断,季承煜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继续脱。” 但白茶已然眼明手快地按了接听键,对面正好听见了这句虎狼之词。 “……啊哈哈哈哈,忙着呢?”是徐丘泽那个大嗓门。 季承煜订婚的消息还是徐丘泽告诉白茶的,白茶又不是那种明知对方有未婚妻还要死皮赖脸缠上去的人,生怕徐丘泽往奇奇怪怪的地方误会。 “你听错了,我身边没有人……唔。” 话音未落,白茶惊呼一声,季承煜居然肉贴肉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宽松的裤腿顺着男人手掌发力的方向往上推,白皙修长的小腿一寸寸暴露出来,在男人掌心下难耐地轻蹭。 “我、帮、你、脱。”男人无声张口,一字一顿,末了恶劣笑笑,像品评什么物件一样反复揉捏那段露出来的小腿皮肤。 力道很轻,酥酥麻麻的痒意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爬。 电话那头的徐丘泽迟疑道:“椰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茶被摸得又想笑又想哭,忍了又忍,才勉强道:“没有的事。” “哦,那就好。”徐丘泽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怕你冲动,真跑去季氏找小季总的麻烦了。你也是半路看到消息了吧?联姻的根本不是小季总跟严学姐,是两个旁支的少爷来着,都是媒体夸大其词,现下误会已经澄清了,还好你没冲动。” “误会?”白茶直愣愣地抬起头看季承煜,男人擎着他的一条腿,挑眉。 这样轻浮的动作偏被他做出一股落拓来。 “是啊椰子,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都快为你开心死了哈哈哈哈……”徐丘泽自顾自乐完,奇怪道,“你不开心吗椰子?你的金龟婿没有跑啊!!” “开心、我太开心了……”白茶挂了电话,被抓着的腿动了动,季承煜就松开了手,任凭他挣脱开来。 “我明明记得,是小季总亲口告诉我,他订婚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见白茶阴阳怪气地讲反话,季承煜索性点了点头,厚颜无耻地应下了:“对,你就是听错了。” “……你!”白茶满腔的酸甜苦辣混成一锅,哗啦啦从眼睛里溢出来,“你骗我!你骗我!季承煜你这个混蛋!” 白茶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季承煜,从桌上跳了下来,站在他面前仰视他,恶狠狠质问:“老实交代,你骗我干什么?!还有,刚才你说的什么监控后面老季总在看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你是不是就是想、想玩那种,那种有外人看着的,你、你……” 白茶实在说不出口,那几个难以启齿的字实在太烫嘴,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干净了。 “是又如何?”季承煜不介意被人误会,他是唯结果论者,只要能达到目的,一点无伤大雅的误解又能怎样。 何况,也未必全然是误解。 “是的话,”白茶的脑袋和声音一同低下去,“是的话我又不是不可以配合你,干嘛非要搞这种真情流露的戏码……真的很可怕。” 他抬起一双哭红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写满真诚。 “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季承煜逼近他一步,消弭掉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白茶几乎要贴到季承煜的肩膀。 很像一个拥抱。 白茶屏息以待,男人贴在他耳边要讲出的甜言蜜语。 “你对我的误会解除了,但是茶茶,你还没给我解释,你为什么会答应去赴季长廷的宴呢?” “宝贝,你是真的不知道,那老馋鬼正对着我的东西垂涎三尺?” “你怎么敢送货上门的啊?” 白茶没听出来这话里兴师问罪的意味,因为本来他赴宴的理由就是另一个人啊。 “因为你在啊,季先生。”白茶大着胆子勾上他肩膀处的布料,坐实了这一个似有若无的拥抱,“你远在r国联系不上,我只是想见一见你。” 少年的动作很轻,落在后背的力道比一片落叶还不及,但是见男人没有反抗的意思,白茶使了力气,终于亲密地抱了上去。 一个单纯的、不含任何旖旎意味的拥抱。 无关风月,更无关治疗。 季承煜轻轻一震,良久,他也抬手环住了少年的肩膀。 温热的一团,热乎乎拱在心口一般。 那热乎乎的团子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季先生你看,就算他们都想对我下手,我最后不也没出什么事吗?甲方先生,你有好好践行甲方的条款,保护乙方先生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值得嘉奖。” “嘉奖?”季承煜讲话时胸腔会产生微弱的震动,白茶松开了些,退后半步,自以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说开和好了。 “那就请这位乙方先生,先针对乙方并未完成的条款,对甲方进行赔偿。”季承煜不改奸商本质,“之后,我们再谈论如何嘉奖的问题。” 白茶呆呆地望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惩罚自己和嘉奖他……为什么明明签协议的时候乙方占了天大的便宜,实行起来,就总是自己在违反条约受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处罚啊? 真的是自己有问题吗? “要、要怎么处罚?”白茶忐忑地问,“先说好,不可以让我太疼。” 季承煜的目光落到桌上唯一幸存的那支钢笔上,轻笑道:“放心,不会让你疼的。” “现在,先把衣服脱了吧。” * 严家别墅。 严父高坐于主位,面目沉郁,严母坐在他身边,脸色也十分难看,严淮禹警服未脱,坐在下首,惯常挂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三人一言不发,围着长桌而坐,旁边服侍的佣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主人家。 “淮禹,你说。”严父最先开口。 严淮禹冷冰冰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警局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说完,他拎起座椅靠背上的警服就要抬脚离开。 “哥!警局警局警局,案子案子案子,我看你心里根本没有严家,也根本不在乎你亲妹受了怎样的欺辱?!”严绾如眼睛红肿,绾好的长发散乱,一看就是刚才在被子里狠狠哭过。 “订好的婚约哪有单方面反悔的道理?是他季家欺我严家太甚!”严母一看女儿哭成这样,立马心疼地给她擦眼泪,“淮禹,这件事你可要为你妹子做主,季承煜他这是要让我们家如如成为全江市的笑话!” 严淮禹扶着椅子转过身,直言不讳:“季严两家订婚,问过当事人的意思了吗?” “有这个必要吗?”严母不赞同道,“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就是如此。我们江市四大家从末朝传下来,时代交好,互通婚配,哪次不是家主说了算?这季承煜简直反了天了!” 严淮禹懒得听这一屋子封建糟粕讲话,对严绾如道:“小妹,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哥不是不护着你,这次是你任性了。” “如如,你是严家最宝贵的幺女,不可太看轻了自己。”严淮禹看了眼时间,匆匆往外走,“警局真的有事,我先走了。” 第28章 大门“咔哒”一声关上了,窗外很快响起汽车启动的声音。 严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混账东西。” 严母讪讪笑了笑,替大儿子辩解:“淮禹他兢兢业业,对工作认真负责,这不都是老头子你言传身教的,生气什么呢?” “我是说你,混账东西!还不过来给我跪下!”严父的手杖直直指着还在擦眼泪的严绾如。 “爸爸?”严绾如不解地走过去。 那根实心木手杖狠狠敲在冷硬的瓷砖上,严父道:“跪在这。” 严母面色一变,怒气上涌:“老东西你让谁跪呢?!” 严家是江市四大家里家学最渊源的一支,是末朝最后一代皇亲国戚遗留下来的血脉,封建礼仪像图腾一样刻在严家的骨血上。 在话语权上,永远是家主说了算,即便是主母,在对子女的教育上,也不能置喙家主的决定。 严绾如扯过严母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轻轻在严父指着的那块瓷砖上跪下了。 严家这么多代,也就只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严淮禹。所有严家子孙,无论是主家还是分家,都得听严父的话。 即便严绾如是备受宠爱的幺女,子女犯了错,便要罚,心疼就是坑害了她。 严父道:“如如,为父无意体罚于你,你在此处对着严家的祖训告诉为父,自己错在了哪里?” 严家的每一块瓷砖上,都刻了一句祖训,而严绾如跪着的这一块,就写着“自重自珍,立身之本。” 严绾如低着头,她想起哥哥刚才对她说的话,她是严家最珍贵的幺女,不可轻看自身,父亲也教她要自重自珍。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 她只是喜爱一个男子,堂堂正正地要与季家联姻,这婚事也是季家亲口应允了的,她何错之有? 低头对着父亲严厉的审视,严绾如低声道:“对不起家主,我会牢记祖训,再不敢轻看自己,让他人折辱了我严家的尊严。” 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严绾如在心里默念,季承煜,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娶我,还要为今日的折辱付出代价。 * 季氏集团。 一辆豪车驶入停车场,门童一看到牌号,立刻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帮人拉开副驾驶的门。 “季总,请下车。” 季长廷随意瞥了一眼,就看见了长子那辆更加张扬的连号车。 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多,离季氏下班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季长廷这个点才姗姗来迟,本以为季承煜那个晦气东西已经走了,却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下午严家的问责让他赔出去了三块地,两家的笑话在外面也不知传成什么混样子了,这都要感谢那个不孝子做的好事。 季长廷走进一楼大厅,得到消息的周总秘急得火烧火燎。 这小季总也不知道在季长廷的办公室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都一下午了也没见人出来,要是季总不来,他们也乐得清闲。 但关键是,现在季总来了!要是让他知道小季总用他的办公室做那种事情,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他周方诤! 他不敢亲自去敲季承煜的门,就随意指派了一个实习生:“你,进去告诉小季总,季总到公司了。” 那小实习生脸色瞬间白了,但周总秘没有留给他一丝推脱的余地,脚步匆匆地下楼迎季总去了。 小季总虽然气盛,但这季氏的季,毕竟还是季长廷的季。 对谁更加殷勤备至,那自是不必多言。 一到楼下,周方诤就连忙迎了上去:“季总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辛苦了辛苦了。茶水糕点都已经按照您的喜好准备好了,您是要先去办公室还是移步休息室?” “直接去办公室。”季长廷对他摆摆手,问道:“小季总下午都在公司做些什么?” 周方诤按了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高管电梯直达顶层,中间没有一层停顿。 看着电梯数字稳步上升,短短几十秒,周方诤额头上就冒了一层冷汗。 “嗯?”见人迟迟不答,季长廷眯了眯眼,“季承煜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周方诤心念电转,“小季总中午发了好大的火,对联姻一事颇有微词,在您办公室砸了不少东西……” 下午“叮铃咣当”的声音整个总裁办都听见了,这砸了的珍品季长廷迟早要知道,要是这会儿能拖延片刻…… “小季总还在办公室里,那边的残局还没收拾好,不如您二位先到休息室叙话,等收拾好了再回办公室也不迟。”周方诤极力劝阻,但偏偏是这样,季长廷反倒起了疑心。 转角就是他的办公室,那间大门紧闭,感应处亮着上锁的红光,但这是他的办公室,只需他的指纹亲自来开,就算在里面也不能锁上。 季长廷好整以暇地停下了步子,冷冷道:“周秘书,我看你在集团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我的作风,帮一个毛还没长硬的欺瞒我,下场你是知道的。” “不不不,没有欺瞒,不敢欺瞒,都是误会。”周方诤连连道歉,“只是季总,这小季总在里面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啊。他锁了门,我们外间就只能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推测是砸了什么东西,至于其他的……” 周方诤小心观察季长廷的面色,生怕对方下一句就是“你可以主动辞职了。” “哦?他一个人在我办公室里待了一下午?”季长廷冷眼瞧他,“那除了他,可有其他什么人进去了?” 周方诤在男人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冷汗一层层地冒,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如实交代道:“还有、还有一个少年。” 季长廷将要开门的动作一顿。 第24章 冲冠一怒 季长廷的手指还未触上感应区, 紧锁的大门突然“滴滴”两声开了。 “老季总一把年纪,站在人门口听墙角呢?”季承煜冷冷的讥讽传出。 开门的少年一脸局促地抓着门板,战战兢兢地对门口站着的大老板举了个躬, 恶狠狠撞了一下周方诤, 一溜烟跑走了。 周总秘“诶”了一声, 没拦住人,对冷眼瞥他的季总讪笑了两声:“小实习生, 不懂规矩, 这就开了他、开了他。” 季长廷的目光在那少年脸上一晃而过,姿色平平,举止也畏缩, 就这种货色季承煜也往办公室里领。 季长廷未置可否, 理了理袖子, 迈步走进了办公室。 季长廷脚步停了。 原本整齐有序的办公桌空空荡荡,地上倒是凄惨地躺了一片, 依稀能辨认出水晶和陶瓷的残肢, 包括他最钟爱的那支定制钢笔, 笔身上掉落的细小碎钻。 季长廷一滞, 内心翻涌的怒气几乎压抑不住, 他抬手指着季承煜,“逆子、逆子……” 周方诤可不想夹在这势同水火的父子俩中间为难,他探头朝里看了一眼, 居然没见着那位跟季承煜共处一室的白先生。 他暗地里稀奇, 这办公室也没个夹层,莫非是提前走了? 周方诤悄悄合上门退了出去,对旁边候着的秘书吩咐道:“去找刚才跑出去的实习生,给他结双倍工资, 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办公室内,父子俩剑拔弩张。 季长廷被气个半死,反观季承煜,悠闲安坐,光明正大霸占了老东西的办公椅,躺得没个正形。 “16点47分,日理万机的季大总裁这是从温柔乡才起?”季承煜看了眼手表,似笑非笑,“看来家里是不够季总发挥,来公司找找野趣?” 瞧瞧这逆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他老子的私生活也敢指指点点。 谈好的婚事说拒就拒,浑然不顾季氏四大家族声名在外,品性顽劣不堪,实在是不堪为继。 对于季氏这样的大家族,掌权人对子嗣的血统格外看重。季长廷坐稳家主之位,虽然情人无数,但总共只和前妻生过三个儿子,长子季承煜关系不睦,次子季知聿经年不归,幺子季屿不学无术……他季长廷一生行善积德,上天为何在继承人上如此薄待。 季承煜先前再如何荒唐顶撞,也只是季家关上门来的私事,但这一回,公然悔婚,打的可不止是他季家主的脸,更是把严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就算他不追究,族中长辈也只会指责他教子无方,反而折损他的威信。 不听话的继承人,那就没必要留着了。 这是为季氏的发展,更是对严氏的表态。 “季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季长廷恢复了冷静,冷冷道,“既然要拒绝季家安排的联姻,那这季氏的继承人你也不用做了,让你二弟回国,接替你的位置。” 季承煜面色瞬间变得奇怪起来,季长廷满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效,比起劝服执拗的季知聿回心转意,能让季承煜服软听话,自然是更好的结果。 季承煜迟迟没应声,额角隐约冒出一根青筋,他闭了闭眼,原本落在桌面上的一只手突然放了下去。 第29章 如果季长廷能站得更近的话,就会发现他那性情冷淡的儿子身下,还藏着一位屈膝蜷缩的美人。 办公桌的桌洞不大,放下了季承煜一双占地可观的长腿,白茶就只得憋屈地蜷缩在男人两腿之间的空隙里,后背紧贴着木板,两只无处安放的手试探地抓住了男人的西装裤。 周总秘来报信的时候,白茶正裸着上身,脊背的蝴蝶骨贴着冰冷的桌面,洁白如雪一般的皮肤暴露在季承煜饶有兴致的目光中,也同时暴露在摄像头森冷的红光之下。 因为寒冷,又或者是羞耻,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而属于季长廷那支奢华的钢笔正一端亲密地顶着他的皮肤,带着宝石怪异坚硬的触感,一排排滚过那细小的颗粒。 生理上的颤抖让他控制不住蜷缩四肢,但只要季承煜“嗯?”一声,他就会努力地克制住本能反应,摊开了任人肆意索取他的惩罚和嘉奖。 这就是乙方先生的契约精神。 汗水和泪水打湿了那根昂贵的钢笔,偏生季承煜还要在他耳边低喃:“知道吗?季长廷很喜欢这支钢笔,季氏的每一笔生意、每一份合同,都有这支笔亲手写下的签名。” 他拨开笔帽,将那露出的尖锐笔尖在瞳孔涣散的人面前晃了晃,“你瞧,就像这样。” 那支沾了黑墨的笔尖比笔帽更细、更凉,轻轻落在白茶的锁骨处,那皮肤就像盛不住墨滴的重量,软软的凹陷下去一个漆黑的小窝。 随着笔尖在皮肤上滑动,白茶的手紧紧抓住了季承煜西装的一角,“你重一点啊……痒……” “要重一点?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一落,该重的地方没重,季承煜的右手仍然漫不经心地在白茶这张名贵但易破的白纸上书写,揉着腰间软肉的左手却使了力气,摩挲出一片艳丽的红霞。 “唔……” 季承煜最后一笔尚未落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小、小季总,周总秘让我来告诉您,季总到、到公司了。” 白茶被这叩门声吓到,剧烈一挣,那笔尖的墨迹就长长划了出去,险些碰到一处更加柔软敏感的晕红。 多亏季承煜抬手抬得快,才没划破掌心下娇嫩的皮肤,只是那最后一笔的“煜”字斜飞出去,像一道弯曲的钩子,正指向…… 季承煜目光微顿,偏开一瞬,又正大光明地观察了起来。 “季承煜”三个大字笔走龙蛇,印在白茶身上,是比不知谁人所留的红痕更加直白鲜明的印记。 白茶急得浑身冒火,眼眶凝了一层眼泪,偏季承煜这男人不知压着他在看些什么,丝毫不顾及楼下正在逼近的脚步声。 “……季承煜!”白茶咬牙叫道,但短短几分钟的耽搁,他再想穿上衣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白茶一把抓起衣服,矮身钻进了桌洞里。 季长廷说话的时候,白茶一直胆战心惊地听着,季承煜一挑衅,他就无意识抓紧手下的肌肉,生怕那季家主要冲上来教训不孝子,顺便人赃并获,逮住他一个赤.身.裸.体的野生小妖精。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这个姿势……离得实在太近了些。 男人那东西就在白茶视线所及之处,安静地蛰伏着。 这体量、也不小啊…… 跟许医生描述的患者情况不大相符啊。 白茶看得专注,不自觉往前拱,温热的吐息越靠越近,直到额头突然撞上了一只手。 季承煜垂眸瞧他,把白茶脸上的疑惑好奇之色尽收眼底。 屈指揉了揉他张开的唇瓣,停顿片刻,才慢慢收回。 桌下的白茶后退回原来的位置,摸了摸季承煜摸过的位置。 他的唇,怎么了吗? 见季承煜的表情奇异,并未立刻出言讥讽,季长廷又走近两步,撑着桌子趁热打铁地劝他:“承煜,白天的事情严家打了圆场,等过了这个风口,你去和你严伯父赔罪,大张旗鼓迎娶严家的小姐,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服从家族的安排,这季氏的继承人还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随着季长廷的靠近,桌下的白茶越发难耐,一直求饶似的抓着男人的膝盖轻晃,希望季承煜千万大发慈悲,先把这“捉.奸”一样的季老总给哄回去,放他小小白茶一马。 季承煜含着嘲意的视线在他虚青的面色上走过,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好啊,那我就恭祝二弟早日回家,季家主得偿所愿了。” “你!”软的硬的都试了,季承煜全都不吃,事到如今,即便季长廷曾经再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也不得不狠狠搓一搓他不知来由的锐气了。 不要以为会投几个项目就能跟他老子叫嚣了,离了他季家继承人的身份,他倒要看看,谁还给季承煜一分面子。 “那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季长廷一拍桌子,桌下的白茶就是一抖,季承煜被又掐又拧的,故意伸了伸腿,让那张牙舞爪的兔子安分一些。 “唔……” 季承煜桌下的手指捏着白茶艳红的舌尖,把止不住的口水擦在白茶扬起的侧脸上,面上一派气定神闲:“别生气啊季家主,我走开又如何,这位置你还能坐多久?” 季长廷神色一动,还未及反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叩叩叩!叩叩叩!” “季总不好了,警察、警察他们冲进来了!” 季长廷打开门,拎着周方诤的领口质问:“你胡说什么?警察怎么敢贸然闯入季氏?!” “是、是那个姓严的……”周方诤一张方脸皱成一团,话还没说完,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就盖了过来。 “你季氏倒是手眼通天,这寻常的警察只怕连大门都进不来吧!” 严淮禹一身警服,警靴一步步沉重地踏在顶层的地板上,身后跟着一批全副武装的警察,跟季长廷安排的保镖在走廊僵持住了。 “阻碍警方办事,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严淮禹身旁的副官高声呵斥,“季氏集团总经理季长廷涉嫌组织卖.淫,再有阻拦者,一律视为嫌疑人同伙,还不退后!” 保镖们迟疑着后退,眼神警惕地盯着警察,但到底没再轻举妄动。 季长廷松开周方诤,侧身冷冰冰看了眼坐在原位八风不动的季承煜,转过身面对若冰霜的严淮禹,疾言厉色道:“严世侄慎言!你们家不能因为被季承煜退了婚,就以权谋私,故意给伯父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你胡说什么!我们严队不是……”副官就要上前,被严淮禹挡了一下。 “季总,公事在身,多有得罪。如果事后证明是误会,晚辈再亲自登门向您赔罪。”严淮禹讲完社交辞令,话锋一转,厉声道,“带走!” 冰冷的手铐压上季长廷的手腕,他脸色大变,声色俱厉:“严淮禹!做事前我劝你先想一想严家的祖训,江市四大家同气连枝,你如此做派,就不怕严家成了众矢之的!” 暗地里那些生意都不是季长廷亲自经手,资金周转也未经季氏的账面,就算他身上有嫌疑,这组织卖.淫的罪责也落不到他身上。 只是季氏集团掌权人当众被警方抓捕,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消细想,季长廷都能猜到该对集团造成多大的冲击! 如此折腾的意义何在? 等等…… 他骤然转身,目光如利矢,射向案后不动如山的季承煜。 季承煜对他扬眉一笑,懒散地挥了挥手。 严淮禹冷若磐石:“押走!” 季长廷就以一个极度狼狈的姿态,阴鸷地盯着季承煜唇角那抹刺眼的讽笑,被押解着踉踉跄跄上了电梯。 这是对他的回敬吗? 季长廷冷冷垂眸,狠狠刮过软倒在地的周方诤。 走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严淮禹对屋里的季承煜点了下头,也匆匆离去。 等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了,白茶才迟疑着推开季承煜,从桌下爬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锁骨处一片汗水晕开的墨迹,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咬牙道:“……有没有湿巾?” 季承煜伸手摸上白茶的锁骨,把那块白皙的皮肤弄得更脏,轻叹了口气,虚情假意安抚他:“辛苦你了,下次我会记得换油性墨。” 白茶也懒得管衣服会不会弄脏了,直接抬臂穿上了。 季承煜遗憾地缩回手,指尖捻了捻,像在回味某种美妙的触感。 “咚”的一声,白茶一惊,转向门口:“谁在那儿?!” 一个浑身狼狈的方脸男人弯着腰从门后走了出来,讪笑道:“白先生,还没走呐?” 居然是周方诤。 白茶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无措地望向季承煜。 不知道刚才这男人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会不会出去乱说,对季承煜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季承煜一顿,从白茶犹疑的神色里察觉到他微妙的顾虑,眯眼反问:“怎么?我比那作奸犯科的季长廷还拿不出手?” 第30章 白茶一怔,不知道这又怎么扯上季长廷了。 明明最早隐瞒他俩熟识这件事的人就是季承煜自己。 贴墙罚站的周方诤提心吊胆地听着,大气也不敢出,季氏父子争妻这种豪门秘辛,也是他一个小小的秘书可以知道的吗? 小季总只要没提让他离职,那就是给他机会。 “小季总,今天的监控录像都删干净了,仅剩的一份稍后给您,我保证季氏上下每一个人,今天都没见过这位白先生。”周方诤深吸一口气,连声保证,“您放心,全程都是我一人操作的,没有任何人知晓。” 周方诤能做到总秘这个位置,最大的“优点”就是见风使舵。眼下季总被警方带走,小季总上位,他能不能在季总回来之前保住自己的位子,就全看今天这一遭能不能挺过去了。 “那你觉得好看吗?”季承煜似笑非笑。 周方诤也不知什么样的话术能洗脱自己偷看领导活.春.宫的嫌疑,装疯卖傻道:“我、我是直男!对那种完全不敢兴趣!当然我对您和白先生的感情十分羡慕,真心祝愿、祝愿您二位……” 白茶羞耻难当,推了推季承煜。 季承煜伸手握住了他的五指,捏在掌心把玩,等解了瘾,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周总秘,今日之事若是有第四人知晓,我就全当是你泄露出去的。” “是是是!”周方诤心里的巨石落地了,对季承煜身边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升起了浓重的感激之情,“谢谢季总!谢谢白先生!我会好好干的!” 白茶叹为观止,心说这人真是八面玲珑,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季总,现下季长廷还没退位呢,这季总就叫上了。 等两人走后,周方诤才松了一口气,浑身湿汗地跌坐在地。 看样子,他“见风使舵”的形象深入人心,小季总应当也没有怀疑他的意思。 他擦了擦汗,把视频文件偷偷发了出去。 季总啊季总,你这棵大树可千万不能倒啊。 * 星辰娱乐。 许熙照最近被季长廷安排着拍了一部大导的电视剧,本来应该在深山老林的片场才是,但是这会儿,他却墨镜帽子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公司总部。 星辰娱乐在签约许熙照之前只是一家体量很小的娱乐公司,全公司的艺人加管理人员不超过十个,最红的一个天天泡在霸总剧里演渣男炮灰。 直到他们阴差阳错签下了许熙照,并借着许熙照搭上了季长廷这艘航空母舰,规模才一下子起来了,在江市中心租了一整栋写字楼充门面,与江洲大学隔河相望。 正是工作日,本该人来人往的星辰娱乐却没有一点人声。只有许熙照的皮靴“啪嗒啪嗒”踩在冰冷地板上的声响。 狭长的走廊是一整面照片荣誉墙,许熙照那张明艳动人的笑颜占据了大半,他一张张走过,步伐未作任何停留,直到最后一张,也是最早的一张。 是他跟一个少年,在老旧的星辰娱乐牌匾下一张共同比心的合照。 许熙照伸手握住了相框,将它从照片墙上取了下来,食指小心抚了抚另一人模糊不清的眉眼。 这张许熙照出道前的签约照曾经一度在媒体上疯传,称他少年时代就如娇艳玫瑰,初绽风华,但合影的另一人面目被完全毁去,无论多么神通广大的媒体黑客,都未能挖出属于他的任何信息。 他叫许熙微,是他的孪生哥哥。 许熙照抱着那相框,缓缓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昏暗的灯光,冲天的酒气,推门的瞬间,一个玻璃瓶子“哐当”一声砸过来,在许熙照脚下碎裂,酒瓶的玻璃碎片在皮靴上划出一道道灰色的浅痕。 “贱人,是你!”那人浑身恶臭,指着门口的许熙照浑身发抖。 “蒋文昉,警方还没传唤你吗?”许熙照伸脚踢开地上躺着那烂泥一样的人,伸手拉开了窗帘。 明亮的光线瞬间洒满了整间屋子,蒋文昉痛苦地皱了皱眉,艰难扯过外套盖住了眼睛。 不是说季氏是艘诺亚方舟吗? 跟季氏老总合伙赚个钱,怎么也能翻船?! “我告诉你许熙照,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认的,”蒋文昉语无伦次,“什么非法利益所得,那都是他季长廷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证据确凿,抵赖也没有用的。”许熙照淡淡道,“喝多了就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了吗?” 蒋文昉呆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红似恶鬼。 “放心,我还没有把证据交给警方。” 许熙照半蹲下来,一只手拎起蒋文昉的衣领,逼着他直视相片上那张被打了马赛克的脸。 “还记得他是谁吗?” 蒋文昉喘不上气,脸色涨红,绵软的手死命捶打许熙照的胳膊,但男人的手臂纹丝不动,眼睁睁瞧着他缺氧而面目狰狞。 “算了。”许熙照松开手,“让你这种人去他坟前忏悔,他大概也会嫌脏吧。” 许熙照站起身,对着窗外澄明的一线天光,最后看了看那相片上的两个少年。 一个明艳,一个模糊。 落地窗隐约照出许熙照的面目,他想,哥哥若是能活到现在,大概也是跟他一样的模样。 毕竟,他们可是双胞胎呢。 一缕火光点燃了那张老旧的相片,刺鼻的味道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扩散,焦黑吞噬掉最后一丝艳丽的色彩,化成一地凋零的灰烬。 许熙照接起了电话,对面是经纪人的咆哮:“许熙照你又招呼不打一声跑没影了!徐惟导演的剧你也敢旷工,真不想干了是吧?!” “熙照,我知道你跟星辰解约了,但是这最后一部戏,咱们好歹要好好拍完吧,做人要有始有终不是?”经纪人苦口婆心。 许熙照反倒笑了笑:“谁跟您说这是我最后一部戏?这就回去了。” 没有人知道许熙微的名字,但是每一个认得许熙照的人,都会记住许熙微的脸。 就像他对着镜子说:“早安,哥哥。” * 秋山别墅。 “表弟啊,不是我说你,现在把老季总弄进去一趟有什么必要?就为了让他丢个脸?”秦司佑盘腿坐在沙发上,毫不见外地剥茶几上的桔子吃。 “还是说,某些人做了什么,惹得我们不可一世的小季总也动了凡心,要做那冲冠一怒的昏君?”秦司佑贱嗖嗖地凑过来,颇有暗示意味地扫了扫楼上。 他可清楚得很,这位生人勿近的季大少爷屋里还藏了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季承煜靠在沙发里,淡淡道:“非洲的项目跟完了?” 秦司佑剥桔子的动作一僵,面色肉眼可见地黑了:“我说你也太不地道了,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要是下回还有,我可要……!”秦司佑拳头示意,一脸挑衅地对季承煜扬眉,“你可别忘了,自己还有把柄在我手里呢,我的工作账号……” “……什么账号?”白茶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困得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瞪瞪地跟着问了一句。 “哦哈哈哈,什么账号?”秦司佑一拍大腿,“对,我是说要保护好账号密码,这不我账号密码忘了,就登不上去了。” “登不上去了?”白茶低头确认自己裹好了睡衣,昨晚留下的红痕没有露出一分一毫,“那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和我聊天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司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俩人披着马甲网聊是个什么癖好。 季承煜警告地瞥来一眼,秦司佑立马接话:“对,就是今早出的问题,等我找回一下就好了。” “哦好。”白茶也没起疑,转头对季承煜说,“家里让我今天回去一趟,晚上大概要留宿了,就不过来了。” 季承煜“嗯”看一声:“我让司机送你。” 白茶也没推拒,对秦司佑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溜进厨房吃了季承煜给他准备的早餐。 出门前还跟季承煜头对头地讲悄悄话,真以为他秦司佑没听见“什么会想你”的肉麻对话? 一关上门,秦司佑就眯起眼,一字一顿道:“有、问、题。” 季承煜八风不动,全当没听见。 “我说你,可别再说什么只把他当治疗工具人这种鬼话了?工具人还能让你季大少爷殷勤备至地下厨?”秦司佑酸溜溜道,“我这个亲表哥可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你想试试?”季承煜给秦司佑倒了杯咖啡,“速溶,爱喝不喝。” “切,你表哥我也就配个速溶,人白茶享受的可是季少爷手磨咖啡吧。”秦司佑盘腿坐下来,“我不嫉妒,我一点都不嫉妒。” “别贫嘴了。”季承煜道,“让你来工作的,不是来串亲戚的。” “呸。”顶着季承煜冷漠无波的目光,秦司佑讪讪收声,正色道,“这次的事情打草惊蛇了,季长廷如今对你有了防备,下次再抓他的狐狸尾巴会难上许多。” 第31章 “淮禹那边的产业链上下线都摸清楚了,季长廷并没有直接经手,明面上这些经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季承煜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书架上,“他做这种事太多年了,连我也只是推测,没有实际的证据,我们就暂时动不了他。” “许熙照那边已经没有用了,”秦司佑道,“季长廷大张旗鼓地利用星辰娱乐转移资金,实际上只是甩出来迷惑警方的,他在半山湖光第一次被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警惕了,严淮禹这次还是大意了。” 季承煜没说话,突然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拿起了一本软壳的精装书。 秦司佑目光转过去,问他:“跑什么?” “没什么,”季承煜面上轻松的笑意一晃而过,“只是没想到这兔子关在笼子里,还会挠破点东西,留个爪印。” “喂喂,别开黄.腔啊,我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可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 季承煜懒得理他,对他点点头,说:“没什么事你就去上班吧,在老板家里赖着拿外勤工资,cy没有这样偷奸耍滑的员工。” “你是不是就会这一招?”秦司佑无语,“我也懒得管你家的破事了,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想让季家主倒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背后谁知道还有什么牛鬼蛇神。” 季承煜背对着他,对他比了个“请”的收拾,手上的动作不停,把白茶抠下来的封皮一角原样填了回去。 “脾气越来越大了。”季承煜摇了摇头,给凯瑟琳发了一条消息,“目前适应性良好,可以进入下一个疗程。” * 钱家别墅。 余婉秋难得没去和太太们逛街购物,而是忧心忡忡地坐在餐桌前,一杯一杯喝着冷茶,也压不下去心头火起。 钱星宇去学校了,佣人也在其他房间各司其职,餐厅除了她,只剩下来回踱步的钱敬文。 “你说,季总这回进去,不会就……?”余婉秋吃惊又庆幸,“还好我们没把椰椰送过去。” “妇人之见。”钱敬文没停下脚步,指了指余婉秋,“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往日里让你多结交那些富家太太,我看是一点用也没有。” 余婉秋闭上嘴,不知道钱敬文今早是吃错了什么药。 季家主被警方带走的消息虽然被第一时间封锁了,未曾见报,但圈子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见报不过是还留着最后一层遮羞布罢了。 她担忧一下季家主这未来金主是否稳定,怎么还成了她没有见识了。 钱敬文自己不也在这发愁呢? “江市四大家族,你把他们想得太浅薄了,这次要不是严家继承人亲自出马,你以为那季氏的大楼是随便谁不谁都能进得去吗?”钱敬文一时理不出个头绪,索性坐下来给余婉秋讲明白,“季长廷这次进去,已经过了一天了,你看江市总局发了警情通报吗?” “没有。”余婉秋一怔。 “是了,没有证据,季家主那种级别的人物,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一倒不知要动了多少人的利益,他一出事,自然有其他人物出面调停。” “所以季家主不会有事?”余婉秋只听出来她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说,咱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把白茶送过去。” 钱敬文叹了口气:“就是说,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合适。” “白茶那种温吞吞的性子,又不会察言观色,一只空有美貌的花瓶,平时倒也就罢了,偏生是季长廷被人搞了心情不虞的时候,两句话说不好再着了恼。”钱敬文越说越气,“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钱敬文哪里真正关心过这个大儿子,白茶的存在就是时刻提醒着他一个破落户,是靠着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才成了如今的伟业,多看一眼都嫌恶。 余婉秋深知丈夫的性子,只是低眉顺眼说了句“是”,然后把问题踢还回去:“所以你这次叫白茶回来是?” “我打听过了,”钱敬文说,“季氏那边为了挽回形象损失,准备给江大捐一笔奖学金,届时季家主会亲自前往颁奖,让白茶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余婉秋赞同这个观点:“得让季家主真的喜欢咱们白茶,才能伸手拿更多的好处。” “你清楚就好,”钱敬文穿上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公司了,你回来跟他好好说,这个奖学金门槛很高,他要是自己没那个能力,就捐点钱操作一下,务必让季家主亲自给他颁奖。” * 三天后。 [秦司佑:听说你最近都住校?] [甜茶椰椰:课业繁忙。] [秦司佑:确实繁忙,回个消息的功夫都没有了。] 十分钟后,白茶回了一个问号,接着又几个小时不见人影。 季承煜处理完工作,决定亲自去抓人。 教室里,白茶正追着任课老师解难答疑,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被其他人挤了出去。 眼看着老师的背影走远,白茶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当即挂断。 不过三秒,这电话又不依不饶地打了进来。 “说了不买保险。”白茶先发制人,“骗子报警了。” “……”季承煜沉默了片刻,质问,“你没存我手机号码?” 白茶“啊”了一声,小心翼翼道:“季、季先生啊,怎么突然白天给我电话?” 他明明记得季承煜跟他说,白天用不着他啊。 季承煜显然也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但他不认就是了:“协议不是说了,随叫随到。” “好吧,季先生找我有事?” 任课老师也已经走远了,白茶拎着书包,沿着林荫道往寝室方向走。 最近为了奖学金的事情,他都搬回学校住了,有什么问题不懂还能问问同寝的室友。 对季承煜那边,好像确实疏忽了些。 但这是为了学业,正经事,季承煜肯定会善解人意地体谅他的。 “我在西南门,出来。” 白茶刚安抚好自己乱跳的心脏,又被男人这兴师问罪般的语气搞得心惶惶的。 “等我。” 人都亲自来找了,还知道把车停到人流较少的西南偏门,白茶抿了抿唇,也没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 季承煜真是越来越合乎心意了,他得找个恰当的时机,提一提联姻的事情。 就算季承煜知道自己接近他别有目的,凭白茶对他的了解,顶多就是更过分一点的摸摸蹭蹭罢了。 季承煜每次都特别凶,让他哭个没完没了才算够,但次数多了,那种被温暖热流胀满的感觉,身体被牢牢圈在怀里的感觉,白茶虽然哭得惨,但也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舒服啊…… 只是每一次,比起另一具无动于衷的身体,他年轻的、鲜活的、被初初勾起情.欲的身体就显得非常容易激动,事后都要等季承煜离开了,他再躲去卫生间偷偷摸摸地解决。 要是季承煜可以帮他…… 白茶乱飘的思绪一顿,被漏过树叶间隙的阳光晃了下眼睛,才惊觉自己在青天白日的校园里,想什么没有下限的东西。 都怪季承煜。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得晚,白茶又留了段时间,这会儿大多数大学生都已经开始午休了,尤其是平素没什么学生经过的西南偏们,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白茶一眼就看见大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车,车身低调,车牌号却一反常态的高调连号,只能说不愧是季承煜的宝贝座驾,物似主人形这句话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他俯身敲敲车窗,副驾驶的门就开了,白茶半跪到座椅上,笑眯眯道:“怎么不见你家季先生,让你这个司机替他跑一趟?” 季承煜三天没解瘾,身上食髓知味的麻痒早就急不可耐。 他伸手拉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一把勾住了白茶的腰,就把人拉进了车。 副驾驶自动合上,白茶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男人在渴望什么,伸手按住了男人戴着手套的手,勾唇浅笑:“别急,等我帮你摘手套……” 白茶勾着他的脖子,爬过中控台,直接面对面坐在了男人腿上。 方向盘抵住了他的后腰,有些硌,白茶皱了皱眉,季承煜伸手向后调了座位,给难得主动的人腾出发挥的空间。 车内热气蒸腾,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车外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辆车。 第25章 蜻蜓点水 “绾如?绾如?” 严绾如被拍了一下侧肩, 才突然回了神:“……怎么了?” “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女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我去!这车牌连号的啊?哪家的有钱少爷,来我们江大泡妹呢?” “没什么, ”严绾如眨了眨酸涩发涨的眼睛, 勉强转移话题, “下午还有课呢,我们赶紧回宿舍吧。” 她转过身, 脚步匆匆, 牙齿死死咬着唇,直到撕咬出零星的血迹。 怎么会是白茶? 季承煜的爱车严绾如不可能认错,但那个爬上车, 又被一只手蛮横带进去的人, 却是那个只会靠美貌装乖卖惨、心怀叵测的心机绿茶婊! 第32章 都要给季长廷做情人了, 却还跟他的儿子拉拉扯扯…… 季承煜一定是被他那副外纯内骚的模样给骗了。 她得想个办法,让哥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 逼仄的驾驶位上, 季承煜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双腿并着, 另有一双更纤细的腿跨坐在男人双膝之上, 露出的脚踝白得晃眼。 “裤子这么短。” 季承煜单手摸下去, 握住那截露出来的脚踝,掌心贴着,顺着裤腿伸进去摩挲。 男人的掌心热热的, 带来轻微的禁锢感。 白茶主动骑上来, 自然不甘心主动权旁落,陡然而生的胜负欲燃起了一簇火苗,他单手扶住男人的肩膀维持稳定,另一只手朝下压在男人的手背上, 带着他推开碍事的布料,顺着光滑的腿部线条往上走,直到握住弯曲的膝弯。 “拉住我。”白茶说。 他松开手,那只宽厚有力的掌心就停在那儿,不安分地揉捏起来。 双手被解放出来,白茶居高临下捧住了男人的脖颈,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 季承煜表情放松的时候,也并非凶神恶煞。只是因为周身自带的距离感,和言谈间的不和善,让人难以亲近,只能感受到逼人的气势。 锋芒太盛,对一般来说未必是好事,但对季承煜来说,只是权势的点缀。 男人的五官被一只属于少年的手指缓缓描摹,长眉舒展,眼眸深邃,盛着漏进来的光,眼尾长而略微上挑,不笑就含着几分嘲意。 “你这里有一颗痣。” 白茶像发现了新大陆,食指点着男人的右眼眼尾,爱不释手一般。 那小痣藏得深,陷在眼皮交叠的阴影里,也就只有白茶这样仔细地一寸寸审视,才能发现的小惊喜。 “有这么好看?” 不知为何,男人的嗓音微哑,吐字时喉结震颤,让那胆大包天贴着脖颈的手掌也不自觉抖了一下。 白茶点点头,莫名涌出难言的热意,催促着他做些什么,去缓解心底突生的躁动。 食指滑过高挺的鼻梁,落到男人那只颜色稍浅的唇上,视线与手指一通停住,在柔软的唇肉上压出一个凹坑。 书上说薄唇的男人薄情,季承煜这人嘴唇不薄,性格倒是有几分恶劣的刻薄。 但是他患了这样难以启齿的疾病,坏一点又如何呢?反正他不会、也不能弄痛他。 这样就很好。 是非常非常完美的联姻对象。 “季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联姻? 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截断了未出口的话,白茶一怔,去裤兜里掏手机。 “是谁?”季承煜问。 “徐丘泽。” 那个经常跟白茶待在一起的同学。 没眼色,傻白甜。 还给白茶通风报信。 季承煜眸色微暗,伸手拿过白茶的手机,果断划到了拒接,轻车熟路开启了免打扰。 “……?” “大中午扰人清梦,”季承煜略带不满地明示他,“白同学,注意你的服务态度,上班时间手机不调静音,是想让甲方扣你奖金吗?” 白茶被季承煜扣着手腕拉进怀里,顺着衣服下摆摸到皮.肉,略带威胁地摩挲着他腰间最为敏感的软肉。 白茶强忍着麻痒,半笑着开口:“甲方先生,乙方先生想问问,他的奖金……是什么啊?” 季承煜抬眼,落在对方饱满红润的唇上,含着引诱意味道:“许你做一件,你想做的事情。” 白茶刚才在看哪儿,在摸什么,望着他在出什么神,季承煜虽然处于下位,但少年的神情全都一览无余。 他是想接吻吗? 季承煜不能理解这件事的含义,在季长廷的“言传身教”里,接吻是调情的手段,也是对情人的嘉赏。 尽管他对白茶并无那种意思,但是如果这是白茶渴望的……季承煜不介意。 就像他不介意少年爬到他膝上,用诱而不自知的神态,自以为单纯无辜地描摹他的五官。 短暂让渡的主动权,不过是野兽进食前的纵容。 治疗,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白茶望着他,拥着他,好像一对亲密相贴的恋人那样。 他从男人的神色里察觉到默许和鼓励,就像他们都热切期盼着一个早该到来的吻,在那份荒唐的协议之前。 被蛊惑一样,白茶的眼睛里再看不见其他的一切,正午的阳光被涂抹成不均匀的光影,成了那人身后的布景,此间清晰的只有男人越来越近的嘴唇。 能吐出刻薄言语的嘴唇,亲上去也会是柔软的吗? 他慢慢俯身,靠近,每一个动作都像电影慢放镜头那样,一帧一帧,逐渐走向密不可分。 季承煜眼睫低垂,长睫遮住了他难明的神色,放任着少年慢慢靠近,那从未有人靠近的地方。 他自以为心如磐石,不曾主动,却浑然不知,在相贴的瞬间,他的脊背微不可查地前倾,离开了靠椅。 唇上奇异的酥麻惊醒了鬼迷心窍般的少年,先前的大胆主动尽数被抛在脑后,白茶一动不动地僵着,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季承煜信守诺言,未曾后退,任凭唇贴唇一动不动。 像两个呆呆笨笨的木头人。 直到他发现白茶的面色越来越红,眼角蔓出一层浅薄的水汽。 季承煜动了动唇,白茶大睁的双眼突然紧紧闭上了,等着男人像书里写的那样,蛮横地撬开他的唇齿,入侵…… “呼吸,笨蛋。” 气流涌入鼻息,白茶瞬间后退,偏过头狼狈地咳嗽了起来。 好、好丢脸。 脑子里的接吻技巧糅成一团浆糊,最后只剩下一圈圈不停旋转地“啊啊啊啊”。 他先是捂住滚烫的脸颊,又盖住了眼睛,一时不知往那个地洞里钻,只好坐在原地装死,好假装这么丢人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季承煜怔了一下,然后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一声。 这掩耳盗铃的样子,怎么这么……这么可爱。 这促狭一笑彻底惹恼了白茶,他觉得脑门都在冒热气,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拳,打开主驾驶的门一下滑了出去,恶狠狠甩上了门。 季承煜摇下车窗,白茶气冲冲地道:“我要上课了!你自己回去独守空房吧!” 少年远去的背影像一阵风,背后拖着光的影子,逐渐消失在林荫掩映的尽头。 季承煜笑意微敛,抬手摸了一下干涩的唇。 那也算是……一个吻? * 长廷奖学金的归属在不同学院有不同的评比办法,对于设计系来说,近在咫尺的“江市网络设计大赛”就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作为江市最有含金量的设计比赛,这场比赛对参赛者的年龄不设限制,很多业内的前辈也会参赛,拿到名次的难度极大,也更能选拔出拔尖的设计系学生。 对于白茶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个突如其来的综合作业。 白茶了解钱家的作风,就算他故意输掉比赛,钱敬文也会暗箱操作,帮他拿到一个获奖名额。 这种职业生涯的潜在风险,钱敬文不屑一顾,但对于白茶来说,他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把柄的。 所以他最近才一反常态地这么上进。 徐丘泽中午的电话被挂断了,白茶回寝室的路上就给他回了电话,徐丘泽兴冲冲地告诉他,他有一个朋友要来江大附近办事,晚上想一起聚一聚。 白茶从小到大受到过太多人的示好,白茶很容易从他们背后分辨出虚情假意和别有所图,因此一般人很难进入白茶的私密社交圈,江大也就徐丘泽这么一个。 徐丘泽知晓他的性格,不会撺掇白茶交朋友,但是这一次…… 徐丘泽神神秘秘道:“来了你就知道了,保证不虚此行。” 那好吧。 白茶也被这话勾起了几分兴趣。 * 江大附近有一条知名的小吃街,因为太多网红的测评,前两年突然火成了一个江市热门打卡景点,经常有各地的游客跟江大学生抢吃的。 对此,徐丘泽十分不满。 “终于能吃上了,”徐丘泽激动地绕着白茶转圈,“就是那家,我一直想吃但没吃上的烧烤店!每次预约恨不得提前十天,真是气煞我也。多亏我那朋友神通广大……怎么样椰子,对他感兴趣不?” 白茶低头回消息,一边飞快打字,一边不太走心地附和:“感兴趣。” 徐丘泽满脑子都被一会儿要吃到的烧烤大餐占据了,也没在意好友神思不属的样子。 白茶冥思苦想,还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今天中午在车里,就在他们亲嘴的瞬间,他好像隐约感受到男人那地方的动静了。 只是当时他自己脑子也一片混沌,连呼吸都忘了,哪里记得清楚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误把什么旁的东西当作了……? 第33章 高热滚烫的、紧贴着臀部,莫非是他坐偏了,其实碰到的是男人的膝盖。 白茶因为这件事,一整个下午都在神游,脑内一遍遍回放接吻的片段。 该不会是自己的“治疗”真能有什么成效吧? [甜茶椰椰:许医生,阳痿患者有可能突然立起来吗?] [aaa江市完美医院男科许医生:阳痿患者存在突然勃.起的可能,尤其是心理性因素主导时。但还需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尽早就医明确病因,制定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aaa江市完美医院男科许医生:江市完美医院是一家享誉盛名地专业性大医院,专注于男科领域地深度研究与临床实践,汇聚了一批资深专家与精英团队,致力于为每一位患者提供精准、个性化的治疗方案。看男科,就选完美医院。] 白茶选择性忽视了医院自我推销的话术,开什么玩笑,他就是希望治不好啊,怎么可能积极主动地带人去看病。 不过按照许医生的说法,就算突然勃.起,也不会持续很久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低头打字的间隙,“老街烧烤”火红的牌匾已经映入眼帘。 六点多的时间,正值饭点,整条美食街人山人海,各色.诱人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在密集的人群里引起一阵阵热情地反馈。 白茶闻着香味,也觉得饿了,跟着徐丘泽挤过人群,进入了那家“老街烧烤”。 “有预约,姓季。”绕过一群排队等位的客人,徐丘泽直接对服务员报出了一串手机号。 姓季? 白茶一怔,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穿着喜庆的服务员核对了预约信息,热情地招呼他们:“两位客人跟我来,301燃情小包,预约的客人已经到了。” 徐丘泽也很激动,也不知道是因为要见到故友,还是因为终于要吃到他心心念念的烧烤。 外间很热闹,三楼的包间却小而精致。 “这烤串,有人吃的是众乐乐,有人吃的是独乐乐,”那服务员小哥兴致很高地介绍,“咱们要是三两好友喝酒吃串,楼上的小包那就是顶顶好的选择啊,你看这边,紧临着四方小吃街,路上都是街灯和行人,屋内燃着烤炉,空调开着,冰啤酒喝着,既有氛围又不太过吵闹。选咱们这吃饭的,都是顶顶有品位的!” “有品位,就是有品味,小哥好眼光啊!” “扑哧。” 徐丘泽双眼放光,就要跟人拉着手称兄道弟,301的门就从内打开了,先传出来一声不加掩饰的笑。 那人也是个少年,面容俊秀,身材修长,懒散地往门边一靠,脸上挂着几分促狭的笑:“徐丘泽,一猜就是你这个馋鬼。” 少年人休闲短袖配运动裤,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只单侧耳垂挂了一只十字架耳钉,脚上那双炫彩运动鞋,白茶留意了一眼,正是钱星宇上个月想要但没抢到的限量款。 “你就是白茶?”少年毫不见外地对他挥挥手,“你好啊,我是季屿,你叫我鲫鱼就行。” 季家行三的少爷,季承煜的亲生弟弟,白茶对这个名字可一点也不陌生。 “你好,白茶,叫我椰子就行。” 徐丘泽邀功地瞅着白茶,白茶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抓紧进去,别在门口杵着。 三人围坐在桌前,烤串很快上齐,孜然和辣椒的香气扑面而来。 徐丘泽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丘泽一个人大快朵颐,白茶比起他来动作可就秀气多了,他拿了一串烤串,递给侧面坐着的季屿:“怎么不吃?” 季屿斜眼瞟徐丘泽:“这不是怕某些人吃不饱,再随意给我乱扣锅吗?” 这话的味道有些熟悉,白茶忍不住想笑。 季屿的视线飘过来,不客气道:“笑就笑,别憋着,咱们来吃串喝酒,不讲究那些有的没的。” 季屿显然也听说过白茶的名声,老实说,就算是他见过美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白茶的长相真的极其出挑,尤其是那双特殊的眼睛,也难怪他那渣爹要心动呢。 只不过,这既然是徐丘泽的朋友,季屿断不能让渣爹糟蹋了。 “长廷奖学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季屿对白茶摇摇头,“季长廷到时候会亲自去颁奖,你拿到这个名额跟人打了照面,那老东西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白茶不意外对方知晓他家的打算,徐丘泽特意介绍季屿给他认识,只怕也是希望自己的人脉能帮他脱离苦海。 白茶跟季承煜的进展徐丘泽不得而知,但在他看来,如果那季大公子真能顶事,也不至于让钱家现在还跟个跳蚤一样乱跳,蹦跶着要攀季长廷的高枝。 “是啊椰子,”徐丘泽咽下一口烤肉,含糊不清道,“先前是那老匹夫没见过你真人,态度还不怎么强硬,要是见了你,哪个男人能走得动道,更何况是那色中饿鬼?!”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人家爹坏话,白茶本来还觉得有几分尴尬,但看季屿面色寻常,甚至隐有赞赏之意,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这季家主的儿子们,个个都不太待见他啊。 他们说的白茶都清楚,但是钱家宁可买名额也要让他上颁奖典礼,季屿又能帮什么忙? 白茶的顾虑一讲,季屿就笑了起来:“那简单啊,你找个人替你领奖不就好了。” “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徐丘泽一拍大腿,“椰子,我替你上吧怎么样?那老头子总不能看上我吧?” “你别说,”季屿望着他频频点头,“你小子还真有几分姿色,万一真被看上了,我会记得帮你打120的。” 徐丘泽“呸呸”两声,注意力却被这话带跑偏了:“都到打120的程度了?你那渣爹一把年纪,还这么厉害?” 季屿眯眼笑,大有几分确实如此的意思。 这三少爷连他爹的那种事都了解,那季承煜的…… 白茶不自觉坐直了几分,试探着打探道:“那你了不了解,你哥那方面怎么样啊……?” 第26章 山庄私会 季屿刚喝了一口啤酒, 听到这话猛呛了一口,弯腰扶着桌子,边笑边咳:“我哥?你是说我那个生人勿近的大哥?” 徐丘泽疑惑地望向白茶, 迎着人求证一样的目光, 这才意识到, 大概、似乎、也许、可能,白茶真的不知道, 论坛上四处传播季大少爷那方面不行的[小鱼吐泡泡]就是季屿。 白茶诚实地点头。 “他有毛病。”季屿掷地有声, 眼见白茶巴巴地瞅着他,挑了挑眉,“椰兄, 你不会对那个毒舌控制狂有兴趣吧?” 白茶摇了摇头, 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手中的玻璃杯盛着冰冷的酒液, 表面凝了一层潮湿的水汽,触手黏腻森凉, 很不舒服, 白茶放下抿了一口的酒杯, 推远了些。 季承煜跟他签了协议不假, 但一个仅甲乙双方知晓的“协助治疗协议”, 就算拿出去,也说不上两人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更何况,季承煜不想公开他的存在…… 男人床上的话不能相信, 尤其是和另一个男人存在竞争关系时, 所以即便季承煜在季氏的那位秘书面前讲过一两句语焉不详的话,白茶也不会真的以为,季承煜有什么别的意思。 但是竞争关系,也同样会刺激男人的独占欲。 白茶无意识摩挲着吃了半口的烤串签字, 以男人目前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应该赌一把…… 或许那个颁奖仪式,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白茶兀自出神,徐丘泽看在眼里可就全然不是那回事了。 白茶想跟季承煜联姻的事情,目前只有徐丘泽知情,徐丘泽虽然没什么心眼,却也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差别,被外人知晓了该引起怎样的风言风语。 就算白茶不在意,那季大公子也能不在意吗?一个连花边新闻都没有的男人,如果不是真的毫无欲求,只怕是藏得极深,白茶能成为他的例外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椰子这天可怜见的,铁定是伤心了。 徐丘泽怼了季屿一肘子:“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听听你哥八卦也不行啊?” “他不行,没八卦,无欲无求的老男人一个,没劲透了。”季屿摇摇头,“前几天那个季严联姻的事儿都听说了吧?” 白茶握着签子的手指一顿。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都有,其实是老东西瞒着他跟严家定了婚约,就我哥那性子,有仇晚三秒报都是隐忍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季屿跟说相声似的,拍拍桌大笑,“老头子赔钱又赔地,末了直接被送进局子一日游,真是大快人心。” 徐丘泽看看白茶,小心道:“……你哥这么厉害吗?” “你只要不招惹他,他都当你是空气。”季屿咂咂嘴,“一般人见不着他,神出鬼没的,放心,你没那个机会。” 白茶那天听了后半程,季长廷被带走时他就藏在桌子下面,那严警官来的这么及时,至少有一半的原因在他。 第34章 咳。 办公室里暧昧的交叠如同被抽了帧的胶卷,在脑海中次第铺开,那支造价不菲的钢笔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季承煜应该没有留在办公室吧…… 钢笔滑过皮肤的轻微麻痒带来难言的热潮和焦渴,白茶明明衣衫整齐地与人说话,衣服下的皮肤却自发回忆起了那日的触感,躁动不安地起了热意,他忙喝了口冰啤酒,压下心头窜起的邪火。 都怪季承煜。 这不正经的治疗方法,害得他脑子里平白多了许多不干净的东西。 * 那天聚餐之后,白茶跟季屿加上了好友,跟白茶不同,这位小季少爷是个极好交朋友的性子,第二天就约着白茶出去玩。 白茶放下手头剪裁失败的布料,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期比赛的题目很抽象,叫“心跳的感觉”,白茶没有一点头绪,想着一味待在工作室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于是就答应了。 [甜茶椰椰:咱们这是要去哪?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鲫鱼啵啵:去山上的度假山庄,什么都不用带,带好你自己就行。] [鲫鱼啵啵:?才发现咱俩网名一个格式的~小鱼吐泡泡.jpg] [甜茶椰椰:小鱼转圈圈开心.jpg] 约好出去玩那天是周末,白茶想着要在山上过夜,于是背了一套换洗衣物。 徐丘泽两手空空,拍了拍他鼓鼓囊囊的背包,问:“鲫鱼说啥也不用带啊?你这背的是什么东西?” “今晚不是要住山上吗?你不带衣服?” “也对。”徐丘泽一拍脑袋,“少爷准备的衣服,哪有自己的合身。” “滴滴。” 一辆骚粉色的超跑停在了学校正门,激起了一片惊呼。 季屿摇下车窗,单手抬起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对两人眨眨眼:“偷偷说什么小话呢?快点上车,我们出发啦——” 白茶打开后门,才发现里面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腼腆地对白茶笑笑:“你好,我叫贺雅闻,也是季屿的朋友。” “白茶。”白茶上了后座,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 “白茶,你名字真好听,”看似内敛的青年直白地盯着白茶的脸看,目光澄澈,毫无亵渎之意,“白茶,你长得可真好看。” 白茶坦然回视,说了“谢谢”。 贺雅闻也不在意他的不热络,兀自对他示好:“你的瞳色好特别,是混血吗?” 白茶知道贺雅闻是谁,江市四大家之一贺氏这一代唯一的儿子,父母双亡,自小就养在贺家主身边,听说身体不大好,鲜少露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白茶拿出社交标准微笑:“我母亲有一点异族血统。” “奥,白茶,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钱家的……”贺雅闻还没说完,季屿就打断了他:“嗨呀,出来玩聊什么家里的破事,你俩吃零食吗?让丘子给你们拿点。” 徐丘泽递了两包薯片过来,贺雅闻抬手接了,问白茶:“青柠和烧烤的,你要哪个?” “给我青柠的吧。”白茶伸手去拿,贺雅闻却直接帮他撕开了包装,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他从侧面抽了张湿巾,递给白茶:“先擦擦手吧。” 白茶在非常自来熟的人面前,很容易陷入被动,只好接过湿巾再次道谢。 “你对我,好像有些太客气了?”贺雅闻与他说话,目光全程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放心,我只是很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 “扑哧。”握着方向盘的季屿从后视镜看了俩人的情状,笑得不行,“椰子,贺雅闻就是那个性格,对长得好看的人热情得很,颜狗一个。” 贺雅闻点点头:“对的,我很喜欢你。” 白茶没少遇见表白,但这么纯情的、一脸真诚又毫不避讳的,却也是第一次见,他被贺雅闻眼里直白的欣赏和喜爱逗笑了,笑容也变得真诚了。 四个少年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天瀑山庄。 “这是季家的私人山庄,”贺雅闻擦了擦额头的汗,给白茶介绍,“山上有水库,养了不少珍惜品种的鱼,你爱吃鱼,那可有口服了。” 这会儿快到正午,气温升高,山上虽然绿树掩映,但徒步一段,贺雅闻还是有些气喘吁吁,对白茶抱歉道:“我身体不太好,走一段路就累了。” 徐丘泽急着吃饭,拽着季屿走得飞快,白茶不好意思放任一个病患落在后面,也跟着慢下了脚步,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要不要歇一会儿?”白茶有些担忧道。 “没关系,”贺雅闻说,“马上就到了,不用刻意迁就我,我这副身子,早就习惯了。” 贺雅闻说得轻描淡写,但越是这样,越让人产生怜惜。 白茶抿了抿唇,上前扶了他一把,路上贺雅闻说了不少天瀑山庄的景致,最后对白茶笑笑:“但是我身体不好,要是去攀岩,可能就不能和大家一起了。” 白茶跟季屿认识时间不长,但他总觉得季屿不是那种会不考虑朋友身体状况随意安排行程的人,但是这一路上,贺雅闻看起来确实累坏了。 白茶对他摇摇头:“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打打游戏,看看风景之类的,极限运动我也不是太擅长。” 贺雅闻眼睛一亮:“你也打游戏吗?这个刚出的……” * 已经坐到室内吹空调的季屿慢吞吞喝了口冰饮,吩咐管家:“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就上菜,餐后甜点多准备点冰的。” 那管家明明是季家的,对季三少爷的吩咐却面露难色:“大少爷吩咐了,不让您吃太多冰的。” 季屿对他挥挥手,懒得争辩。 徐丘泽在一边自由地啃蜜瓜,含糊不清地道:“你留小贺跟椰子两个人在后面是什么意思,还催我走快点,小贺那身子哪经得起这样的跋涉?” 季屿嘻嘻一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徐丘泽:? 四个人吃上饭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白茶喝了口汤,身边的贺雅闻推过来一个小碗,对他腼腆地笑笑:“挑好刺了,放心吃。” 挑刺这种事情,自有专门的佣人来做,就算没有,白茶也可以自己挑刺,他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狐疑地回视。 贺雅闻不闪不避,还对他温柔地眨了眨眼睛。 白茶没受这份好意,但是贺雅闻堵死了他的路:“我鱼肉过敏,听说你喜欢吃鱼,专门给你挑的。” 白茶只得接受了。 徐丘泽在一边啧啧称奇,跟季屿小声咬耳朵:“小贺对椰子有意思啊?” 季屿点头:“放心,是认真的。” 徐丘泽跟贺雅闻不太熟,他信得过季屿的人品,但是考虑到白茶的那个特殊要求…… 等等,小贺身体也不好啊,那岂不是…… 徐丘泽点点头,看起来比那高冷难亲近的季大公子强多了。 下午几人没出去活动,在屋内打了一下午游戏。 贺雅闻的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像个书呆子,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游戏技术很好,对抗模式时一直有意识带着白茶。 最后更是为了让白茶活着离开,自己主动出来送死。 “你活着,那我们就赢了。”贺雅闻放下手柄笑着说,“椰椰好厉害啊,下次还跟我一组。” “明明是你比较厉害……” “好了你俩,别商业胡吹了,有没有人来安慰安慰我,”徐丘泽不满道,“我输得很惨好不好。” “获胜者的安慰,对你不是安慰吧?”贺雅闻笑眯眯道。 徐丘泽摸摸鼻子,“哼”了一声,再来再来。 …… 白茶下午也笑得很开心,自从钱家来了江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不需要考虑钱敬文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联姻对象,也不需要端着端庄典雅的标准微笑去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交友”。 夜里的晚风有些寒凉,白茶倚在阳台上,出神地望着灯下被风吹动的树影。 侧面的门被推开,贺雅闻走到了白茶身后,伸手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你的外套落在下面了。” 白茶对他说“谢谢。” “你今天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一阵冷风吹过,贺雅闻偏过头咳嗽了两声,转回来面对白茶时,眼睛里带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我说过,我很喜欢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换取你的好感。” 白茶退后半步,跟他拉开了距离,伸手扯下披着的衣服,随手搭在小臂上。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很适合做朋友。” 贺雅闻笑了笑:“这算是好人卡吗?” 白茶不想把他等同于那些贪图他美色的浪荡子,不解地反问:“我们只见过一次,你不会真的只因为脸就……” “当然不是。”贺雅闻第一次不那么礼貌地打断了白茶的话,“椰椰,或许你已经忘了,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 第35章 “我小时候应该没有来过海市。”白茶变得冷淡了些,像一阵忽然飘远的雾。 “白茶,你或许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贺雅闻放弃了拿小时候的一面之缘博得好感,很现实地告诉他,“但是现在,依照你的处境,你父亲只会把你随意拿出去换取利益,跟我联姻,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白茶震惊地望着他:“你要跟我联姻?” “不错,我会许给你家足够的好处,让他们不敢再为难你,”贺雅闻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那样告诉白茶,“而且我会帮你拿回白氏。” 白茶眯起眼睛:“你会有这么好心?” “不会,当然不会,”贺雅闻从兜里掏出烟盒,随意点燃了一根,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偏过头去狠狠地咳嗽,等咳嗽完,他才慢吞吞的说完了剩下的话,“我希望你能喜欢上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而在我们两情相悦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仔细考虑一下?” 贺雅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美好得像一个甜蜜的陷阱,白茶第一时间升起的不是激动和感激,而是难以遏制的警惕。 但他不想惹恼贺雅闻,只是很保守地回答:“我会仔细考虑的。” 白茶走了。 贺雅闻忍着胸口撕裂一样的疼,慢慢抽完了一整支烟。 飘散的烟雾像那个人模糊不清的影子,贺雅闻摘下黑框眼镜,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片幽寂的黑,是跟白日完全不同的神态。 只可惜这一幕,只有灯下乱撞的飞虫得以窥见。 * 白茶回屋之后,越想越觉得奇怪,但他本来也没打算答应贺雅闻,索性扔下烦恼先去洗澡了。 季屿安排的屋子,两人共用同一个阳台,白茶进屋后就把阳台那扇门锁了,窗帘也严密地拉好了,但是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床上却坐了一个背对他的男人。 白茶一顿,把毛巾扔在一边,赤着脚走到了床边,俯身在男人耳边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季承煜身上的西装还没换,眼神有些疲倦,眼睛里带着藏不住的红血丝,神色冷淡:“怎么?跟别的男人私会被我撞见了,还没想好编什么理由?” 这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刚在他在阳台上跟贺雅闻说话时就已经藏在屋里了? 他这一眼望到底的客房,能藏得下这么大一个季承煜吗? 白茶脑子里胡乱揣测,刚洗过澡燥热的身体却缓缓靠近了男人,双手贴了贴他的眼皮,话里有几分心疼的意思:“大半夜的,办完事回来怎么不先休息休息?” 白茶穿着浴袍,领口开得大,说话时有意压低了身子,大片白皙裸.露的皮肤在男人的视角里一览无余。 季承煜垂眸,突然把他扯进怀里,伸手触上他的侧脸。 “确实是,极漂亮的一张脸。”季承煜像品评某种器物,“怪不得连深居简出的贺大少爷,都对你另眼相待。” “怎么样,想好要不要跟他走了吗?” 话里像是在商量,那双戴着手套的手却不太温柔地落在白茶的侧颈上来回摩挲,细微的刮擦感顺着颈动脉一路蔓延到心脏,白茶半躺在男人的怀里,心口闷闷地发胀,沉重的心跳狠狠撞击着胸腔。 “他可真喜欢你啊,”季承煜温柔道,“许给你利益,还有多好的耐心要等你愿意。” “为什么不立刻答应呢?” 白茶被迫直视他深不见底的眼睛,胸口那颗跳动的心脏却越来越响,他眨眨眼睛,很无辜地反问他:“季先生怎么也偷偷听别人墙角?” 第27章 要你主动 白茶刚洗完澡, 皮肤泛着一层粉白,周身缭绕着沐浴露的花果香气,热烘烘地陷在怀里, 像一味袖珍可口的甜点。 季承煜从前对甜点无甚偏爱, 但如今被他身上的清香环绕着, 竟错觉般地感到唇齿生津。 “别说是露天阳台,就是你们在卧房做了什么, 我也一清二楚。” 大概是停药的缘故, 他的心绪波动不受控制,言语上也泄露了松弛。 “在我的地盘私会别的男人,乙方先生, 想好怎么赔偿甲方的损失了吗?” 男人的嗓音低沉, 咬字像含在唇间, 比温柔更多了几分缱绻。 白茶没从这兴师问罪的话里觉出惩处的意味,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慢条斯理解他的扣子, 无辜道:“可是甲方先生, 这乱扣的罪名, 乙方才不认呢。” 白茶解卡扣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季承煜的手套落到他的掌心,他闭上眼轻轻嗅了一口,尾音带着细小的钩子:“嗯——是季先生的味道。” 柔软的唇弯起, 笑意停在那红润饱满的唇珠上, 湿漉漉地诱人采撷。 季承煜眼里深藏的暗流瞬间倾覆。 “啪嗒”一声,手套落地。 天旋地转之间,白茶已经被按进了柔软的床垫里,季承煜欺身而上, 伸手扣住了他乱动的手。 “说说看,是什么味道?” 脱了手套的那只手覆上白茶的嘴唇,白茶仰面倒在床上,维持着一个被禁锢的动作,任由那只手反复摩挲唇上的软肉,摩挲得滚烫发热。 这点细微的摩挲常人只觉得痒,但白茶却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麻和涨,就像吃过麻辣火锅,沾了热辣辣的一层红油。 “皮革……”白茶吐出一个词,一根手指就压入了唇齿。 “果木混杂的冷香,”第二根手指没入唇齿,白茶轻轻含咬着,吐字不清,“红酒……” 季承煜上机前饮了红酒,大概是离得太近,白茶连那股红酒尾调里细腻的果香都能嗅到。 “喜欢红酒吗?”季承煜撑开他的口,那截诱人的舌尖便露出一线,泛着滟滟水光。 白茶说不出话,口腔里丰沛的汁水快要承接不住,含混地点头,茶色的眼睛里起了点点水光,倒影着屋内过于明亮的灯光。 “答对了。”季承煜表扬他,抽出潮湿的两指,轻轻擦在他眼下,像一道蜿蜒的泪痕。 季承煜撩开他额前散落的湿发,教他:“乙方先生,奖励要这么讨。” “……唔。” 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在相贴的唇齿之间,季承煜的吻和上次蜻蜓点水的碰触全然不同。 白茶尚未来得及闭上的唇大开方便之门,潮湿绵软的触感抵入口腔,白茶被按在头顶的双手一瞬间收紧,紧紧抓住了床单一角。 …… 季承煜的吻和他本人一样有进攻性,勾住白茶的舌尖就像咬住了猎物,深入得毫不留情,唇里积蓄的甜美汁液被贪婪的野兽吞噬殆尽,偏那不知餍足的恶人还要逼着人产出更多。 白茶根本不知道如何唤气,唇舌被缠得密不透风,眼里的雾气也盛不住一般,从眼角溢出,顺着季承煜指尖滑下的那道湿痕,很快没入鬓角。 “……呼吸。” 季承煜松开一瞬,低沉的嗓音含着命令的语气。 白茶依言照做,深深吸入一口久违的空气,下一瞬,高热的舌尖再一次堵住了他的呼吸。 季承煜闭上眼,呼吸沉重,舌尖亲密缠绕带来的餍足感填满了他心底缺失的空洞,是比手掌揉.弄少年的皮肤,更能填满不知名野兽的方式。 浑身的焦渴像泡在一汪甘甜的热泉里,轻飘飘地安抚住了疯狂肆虐的欲望。 ……还想要更多。 白茶头脑发晕,怀疑那凶悍的入侵者要侵入的不止是口腔,而是更深、更窄的地方。 好凶。 但是也好舒服。 白茶紧紧抓着被单的手逐渐放松,被缠紧的舌轻轻一动,微不可察地舔了舔那入侵的舌尖。 季承煜明显一顿,吃拆入腹般的攻势缓了下来,由着那握在掌心里的猎物生涩地给出回应,颤巍巍地吐露出含苞待放的蕊。 ……(纯脖子以上亲吻,什么都没有!) 不知断断续续亲了多久,白茶终于受不住地推开了他,他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激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我要死了。” 白茶沙哑地说,唇肉被过量的舔舐欺辱地瑟瑟发抖,白茶说话都觉得口里仍含着另一个人作乱的凶器。 “……我要死了。” 极度亲密交织带来的刺激和舒爽缓缓褪去,白茶单手盖着眼睛,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淌了出来。 季承煜虚虚笼着他,垂眸的神色辨不分明。 他拉开白茶徒劳遮挡的手,那双源源不断溢出泪水的湖泊就清晰地暴露出来,在男人冷淡审视一般的眼神里,涌出更多潮湿的水。 “哭得很漂亮,茶茶。” 季承煜叹息一般说。 白茶被噎住了,他抽抽嗒嗒半晌才勉强止住了泪,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是被人亲哭了吧…… 这也太丢人了。 第36章 他气恼一般坐直了身子,季承煜顺势起身,走到拉紧的窗帘之前。 “等等,别拉帘子啊!”白茶连忙制止,然后挤到季承煜身前小声抱怨,“隔壁还有人呢,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共用一个阳台,连客人的隐私都不能保障……” “这里也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季承煜说,“季屿趁我不在,把不三不四的人放进来,这笔帐我稍后再与他清算。” 白茶听出来季承煜口里不三不四的人指的正是贺雅闻,他对这个突然表白的贺家少爷莫名喜欢不起来,也不想再三提起,让男人想起那莫须有的“私会”,连忙转移话题。 “你刚从r国回来?” “是。” 白茶不让拉开帘子,季承煜就在一旁的小桌边坐了下来,桌上随意摊开了一本书。 季承煜正想拿起来翻看,白茶一把合上了书,抱到怀里讪笑道:“都是一些杂书,季先生就别看了吧……” 季承煜意味不明地扫过露出来的“秘籍”二字,也没揪着不放,任凭白茶带跑了话题。 那句老话大约说得非常有道理,喂饱的男人就是好说话。 就连白茶试探地询问季承煜的病情都得到了男人正面的回答。 “医生怎么说的?” 季承煜先前预告过,治疗要进入下一阶段了,白茶没察觉出什么变化,再三找那位专业男科的许医生问过,对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这样的治疗方法不可能起效。 所以,那个给季承煜看诊的庸医,这次又提出了什么新方案吗? “医生说,要你主动。” “我主动?”白茶很想说,难道我还不够主动吗?都这样、一次次送上门给摸了,还能怎么主动…… 季承煜点点头,颇为善解人意:“鉴于你喜欢看视频精进技术,我特意托人找了一批视频给你参考学习,希望乙方先生不要辜负甲方对你的投资和信任才是。” 白茶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季承煜又在拿之前那个不正经的“按摩视频”嘲笑他,往日社死的尴尬和羞耻并不会随着时间延长而淡去,只要一回想起来,白茶就想把自己原地挖个坑埋了。 他硬着头皮直视季承煜,勉强挤出一个笑:“好的,我会好好学习的。” 季承煜点点头:“白大师,学习新技术也别忘记了,以前欠我的账。” 白茶含辛茹苦地点头,目送季承煜走出了房门,躺在床上半晌也睡不着,蒙上被子来回翻滚了好几圈。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提起那个尴尬的按摩视频啊! 坏蛋季承煜!!! * 第二天一早。 今日的阳光极好,照在山上落下的瀑布上,形成一道模糊的彩虹。 季屿醒的时间也比往日早些,料想徐丘泽那几个说不定还在睡懒觉,穿着睡衣晃下楼,打算趁着佣人没起,偷喝两杯冰饮。 他汲着拖鞋跳下最后一级台阶,却发现餐桌前坐了个西装革履的背影。 谁一大早还穿个西装啊,莫非是贺雅闻那厮要搞点仪式感? 季屿打着哈欠随意问道:“大早上的穿这么整齐干什么?昨天的约会不顺利,准备搞点花活?” 季承煜没应声,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咖啡,在桌上碰撞出轻微的敲击声。 季屿走到人面前,终于看清了那张冷淡熟悉的脸,大惊失色道:“哥哥哥哥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叫人提前准备准备,恭候您的大驾啊……” 话音未落,季屿的脚步已然悄悄换了一个方向,预备趁人不备偷偷溜走。 “季屿。”季承煜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坐下。” 作势要逃的季屿就欲哭无泪地停下了步子,乖乖走到人旁边,拉开凳子瘫了下去。 “哥,小贺难得求我办事,我这好不容易有一次显摆的机会,可不就……”季屿哼哼唧唧,“丘子和椰子他们都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聚个会而已,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坏事,就不要这么严格了嘛……” “椰子?”季承煜挑眉反问。 “是白茶的小名啦。” 季屿解释了一句,却不知这句话怎么惹恼了季承煜,对方的脸色看上去更冷了,简直要掉下来冰渣子。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两声隐约的咳嗽。 季屿回过头,对贺雅闻挤眉弄眼,示意他大煞神空降此地,大事不妙。 贺雅闻还是昨天那副装扮,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眼神藏在镜片后,看不分明。 他安抚地对季屿笑了笑,又冲季承煜点头打了个招呼。 季承煜冷漠看了他一眼。 贺雅闻怕了拍季屿的肩,微微一笑道:“是我央求鲫鱼约了人来这里玩,季大哥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妨直接和我说,不要责怪小鱼。” 季承煜点点头,不冷不热道:“贺先生如此懂礼貌,那也该懂得,不要随便觊觎别人家东西的道理吧。” 季屿八卦雷达狂响,装出来的乖巧懂事一瞬间缩了回去,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我不明白季先生的意思。”贺雅闻神色不变,“我只是借贵地一用,并非有夺人所好之意,季先生多虑了。” “装傻充愣。”季承煜淡淡点评道,直言不讳,“你再敢靠近白茶一步,我就请贺老先生亲自把你抓回去。” “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更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人。” 季承煜站起身,比常年卧病在床的贺雅闻高出半个头,影子落在他身上,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听明白了吗,小病秧子?” 第28章 他真有病 季屿:!!! 贺雅闻被他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刺到, 强压着喉间的痒意,寸步不让:“季大哥,椰子他有自己的想法, 你单方面宣示主权, 又是出于什么身份呢?” “那就不关贺少爷的事了。” 季承煜自然不会与无关紧要的人解释协议的存在, 一个尚在长辈庇佑之下的雏鸟,连被视作竞争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白茶的人在谁那儿, 心在谁那儿, 季承煜可是一清二楚。 他的药,绝不容许其他人沾染分毫。 季承煜警告地瞥了一眼季屿,季屿摸摸鼻尖, 假装没看见, 拿后背对着他哥。 见鬼了, 谁知道他那冷酷无情的哥什么时候跟白茶好上了。 还要怪他乱牵红线。 椰子,一点也不诚实。一会儿一定要狠狠审问他! “蒋叔, 吃完早饭送他们下山, 白茶留下。”季承煜走到门边, 吩咐候在一旁的管家, “天瀑山庄再有访客, 记得过问主人的意思。” 蒋叔沉声应“是”,心下却一阵打怵,往日季三少爷常常带友人来此小聚, 也没见大少爷有什么不满, 这回是怎么了? 季承煜出门了,蒋叔去送他。 贺雅闻望着那道关上的房门,抓着椅背的手青筋暴起。 “我哥,他, 不会说人话。”季屿干巴巴地辩解。 贺雅闻松开绷紧的指骨,对季屿安抚笑笑:“没想到季大哥也喜欢白茶,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了。” 季屿打了个哈哈,心下已经给贺小少爷判了死刑。 他哥那种在家里都要装监控的控制狂,白茶哪有招蜂惹蝶的机会。 季屿一时不知道该同情哪个,白茶他、最好、也是自愿的吧…… 等等。 季屿想起什么,迅速打开购物软件,购物车宝贝一键勾选,点击付款,指纹验证…… 加载圈转起来的时候,季屿激动极了,然后下一秒,却跳出了余额不足的提示。 。 他最该同情的明明是他自己! “完蛋了!”季屿抱头哀嚎,“我哥动作怎么这么快,这就把我卡停了,我心心念念的球鞋、耳机、音响……啊啊啊啊。” 白茶下楼时,季屿正一脸严肃地操作手机,贺雅闻站在餐桌旁一言不发,气氛莫名沉重。 他没惊动任何人,悄悄溜去了侧面的吧台。 吧台上温着一杯咖啡,白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味道很正,是季先生的手艺。 他醒来时就收到了男人的留言,让他今天乖乖在家待着,晚上等他回来。 昨晚上断断续续亲了好久,早上起来时只感觉嘴唇肿痛,白茶洗漱的时候特意看过了,就跟涂了口红一样,泛着不正常的艳丽。 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吧。 “椰子!” 白茶应声回头。 徐丘泽兴奋的神色一滞,游移地看着他说:“椰子,你的嘴怎么了?” “……” 白茶摸了摸唇,眼神飘忽:“昨天的辣椒有点太辣了。” “有这么辣吗?我记得你不是挺能吃辣……”徐丘泽困惑地挠挠头,“哦对,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餐桌前,季屿跟贺雅闻坐在了一侧,把对面的位置留给了剩下两人。 第37章 贺雅闻的目光在白茶唇上一定,半晌没有说话。 徐丘泽则满脑子疑问,不是说要撮合贺雅闻跟白茶吗,怎么不让他俩坐在一起亲密亲密? 徐丘泽嫌季屿没眼色,就要换座位,季屿拦住他,眼睛快抽筋了,徐丘泽还用疑惑单纯的目光看他。 贺雅闻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快坐下吧。” 白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低头打字。 [甜茶椰椰:季先生,早上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怎么气氛这么奇怪?] 忙碌的季先生秒回。 [j:没说什么。] 白茶的半口气刚松。 [j: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 白茶:??? 不是对外要撇清关系吗,甲方先生怎么自己都不坚定立场? 他放下手机,却发现桌上三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白茶一顿:“……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季屿眼睛一眯:“如实交代,你跟我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贺雅闻面色凝重:“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徐丘泽看看两人,突然拍案而起:“怎么回事?!他难道答应联姻了?” 没等白茶回答,季屿眉梢一挑:“联姻?” “我哥不能联姻的。” 白茶没说话,搅了搅碗里醇香滋补的鱼片粥。 季屿叹了口气:“椰子啊,你家的联姻如果推脱不了,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别人吧。” “就算他对你有几分意思,他也不会……”季屿支支吾吾,跺了下脚,对白茶招招手。 白茶俯身过去,却听见季屿难以启齿地小声道:“他有病,真有病,大概率治不好那种。” “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的,椰子,我们季家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是决计不能骗婚的!” 他讲得如临大敌,白茶却是轻飘飘笑了。 “没关系,我知道。” 季屿痴呆地望着他。 白茶却没有解释更多,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投桃报李一般跟他低语:“我是想跟你哥联姻的,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徐丘泽伸着脖子偷听,被季屿瞪了一眼,小声嘀咕:“……什么嘛,还背着人家有小秘密。” 贺雅闻没抬头,握着筷子的手却隐隐发白。 白茶,就一点也不考虑他的提议吗? 跟季承煜比起来,他连被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非常可笑。 小时候是,长大之后,仍然是这样。 * 晚间,白茶抱着腿缩在床上,如临大敌地盯着手机屏幕,嘴唇紧抿,神色严肃,好像里面会跑出什么洪水猛兽。 季承煜洗完澡,随意翻开了桌上白茶昨晚坚决不让他的看的某本秘籍。 【情感的主导方并非操控或征服,而是在平等和尊重的基础上建立一种真诚和谐的链接。】 【第一条,了解对方的核心诉求,而非“自以为是”地对他好。】 旁边有一行黑色的小字,字迹清秀可爱:【绝对掌控的欲望来源于内心的不安,想办法给足对方安全感。】 下方画着一个q版的愁苦小人,似乎在苦苦思索如何给足对方安全感。 季承煜随意往前翻了翻,都有类似的批注,个别关键词句还标了高光,足以见读书人严谨认真的态度。 滑稽的书皮上印着这本书的名字《情感关系上位者秘籍》,作者不详,出版社不详。 就是这样一本毫无依据的秘籍,白茶却护得跟宝贝一样,背地里偷偷研读。 可笑吗?或许吧。 就像所谓的成功学一样,有几个正常人会相信这种东西? 季承煜抚着那行认真批注的小字,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一阵陌生的热流从指尖流入血液,停在心尖一点,慢慢盘踞下来。 白茶还在那儿无知无觉地研究“学习资料”,嘴里念念有词。 季承煜把书原样放回去,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间屋子还是白茶前一天居住的客卧,隔壁的不速之客已经下山,季承煜站在昨晚两人交谈的小阳台上,从白茶的视角去观察灯下的树影。 今天夜间无风,树影不动,楼下偶尔有人影走过,大抵是山庄的工作人员。 从r国回来之后,凯瑟琳给他开了新药,剂量不大,排斥反应也没有那么明显,他上楼前吃过一次,只觉得浑身燥热,皮肤表层的麻痒放大了感官,像一阵绵延不绝的野火。 按照凯瑟琳的医嘱,季承煜需要按捺自己的欲望,将一切必要的触碰交给另一个人来主导。 真正意义上交出主权,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时候,白茶推开门出来了,他穿着轻薄的睡衣,衣领处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我可没有外套给你披。” 白茶哭笑不得:“季先生,我还以为你站在这里思考什么高深命题……嗯,这味道怎么有点酸酸的?” 白茶跟季承煜相处的时间久了,伪装出来的那一面越来越淡了,他不再刻意地展露出诱惑美人的刻板标签,那点藏得不好的娇纵就会偶尔流露出来。 “胆子越来越大了。”季承煜侧眸瞧他,“穿这么少,不冷?” 白茶摇摇头,翘着唇小声嘀咕:“……还不是你惯的。” “你在看什么?”白茶没看出来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欣赏的,“还以为你站在外面抽烟。” 被白茶这么一提,季承煜齿根微痒,问:“不排斥?” “不啊,之前撞见过季先生抽烟……”白茶侧过脸,几不可闻地吐出剩下两个字,“很帅。” 可能在乖孩子的眼里,抽烟喝酒这种跟离经叛道沾边的事情都能叫做“帅”。 “没试过?” “没有。” 季承煜回屋,片刻后折返,掌心里一盒烟、一支打火机,手臂上还挂着一件西装外套。 季承煜把衣服递给白茶,那件西装正是季承煜白天穿的,因为长时间贴身穿着,沾染上了浅淡幽微的冷香。 白茶听话地披上了,乖乖地看着男人的动作。 指尖夹着的细烟被一缕火光点燃,一线灰色的烟雾蜿蜒着升起,季承煜咬在唇间,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气,微弱的火星亮起一瞬,男人卡着白茶的下颚,俯身亲了下来。 白茶猝不及防,一口呛人的烟雾就顺着唇齿渡了过来。 季承煜没多做停留,直起身,冷眼瞧着白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又深深吸了一口烟雾。 少年抬起的眼眸泛着泪光,季承煜再次俯身,却在触碰他的前一秒,将那烟雾缓缓吐在了白茶眼前。 迷蒙的烟雾像诱惑的具象化,刺激、强烈,勾着人的感官,欲罢不能。 白茶咳出了泪珠,隔着一层水光和一层烟雾,季承煜像蛊惑人心的妖精,漆黑的眼睛里淌着粘稠的欲.望。 这不怀好意的妖精轻飘飘地开口:“椰椰,还要试试吗?” 白茶就跟被摄了魂一般,呆呆凝望着他。 第29章 学习成果 “……你换了烟?” 逸散的烟雾带来一阵清淡的甜香, 比季承煜平时偏好的那种,少了几分刺激,多了一丝甜腻。 白茶伸手, 细长的指尖勾过男人的手, 沿着微潮的烟嘴轻轻含咬, 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吸吐的动作生疏,白茶学得一丝不苟, 葡萄在唇齿间化开, 他惊奇地眨眨眼:“是葡萄?” 烟气像一条朦胧的带子,虚虚绕着两人,呼吸和气味也融为一体, 在小小的空间里不分你我。 季承煜抽回了烟, 咬在白茶的牙印上, 深深吸了一口,随后暗灭在窗台上。 “葡萄爆珠, 季屿偷藏的小玩意。”季承煜随手把烟盒放在一旁, 拉过白茶站到身前, 伸手帮他系上了西装纽扣, 轻嘲道, “小孩子都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什么小孩子?你也不比我们大几岁,故作老成。”白茶小声腹诽,一把扯住季承煜想要撤走的手, 摇了摇, “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季承煜挑眉。 “你怎么知道,小鱼藏了烟?” “你要跟他打小报告?”季承煜伸手触上他潮湿的眼睫,“你忘了我说过什么,这是我的地方,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说装监控,不是在开玩笑?”白茶迟疑着问。 “你说呢?”季承煜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淡淡道,“怎么,你怕了?” 白茶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得难以言喻,艰难道:“你不会在厕所,也装了吧?” 这、难道…… 白茶绞尽脑汁地找补,难道季承煜因为那方面不行,所以想,看看正常人的那个…… 他咬咬唇,握着男人手指的手逐渐收紧,末了,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季先生,如果你真的要看、看那个,你别看别人了,我的、我的可以给你看……” “给我看?”季承煜奇异般接上了他的脑回路,视线缓缓向下。 第38章 眼前的少年极力维持镇定,通红的耳尖和发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外强中干,白茶别扭地侧着身子,说着要给他看,却又羞耻地藏着。 季承煜本来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但白茶越是这样,他心底蠢蠢欲动的恶劣念头就越是难以抑制。 “好啊。”他笑笑,“正好让我验收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 季承煜坐在床侧翻看消息,白茶趴在书桌上,只留给他一个埋头苦干的背影。 十分钟后。 季承煜放下手机,白茶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椰椰。” 季承煜说。 “等等等等……”白茶头也不抬,“再给我点时间……” 白茶像课堂上被临时抽背的顽皮学生,私下没有好好做功课,硬着头皮拖延时间,期望能靠临时抱佛脚,渡过此劫。 背后没有传来男人的回应,白茶以为这又是默许,飞速滑动进度条,第十遍研读那个短短五分钟的视频。 白茶专心致志,等感受到突然靠近的热气时,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直接被人从椅子里挖出来扛上了肩。 “季先生!”白茶锤他的肩膀,“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没关系,”季老师非常宽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老师亲自教你。” 白茶的拖鞋落在了途中,他被男人不甚温柔地扔进被子里,自己滚了两圈,面朝着墙装死。 他真的没有准备好啊,去扒季承煜的衣服,像男人碰触他那样……一寸寸还回去…… 季承煜好心提议:“或许你也可以先兑现刚才的诺言,给我看……” 半句话没说完,白茶翻身而起,视死如归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季承煜顺着他的力道缓缓俯身,膝盖触及床面,弯腰倾身,直到亲密无间地罩住少年的身形。 这个姿势不好发力,白茶伸手抵住男人的肩膀,翻身而上。 上下位置瞬间调转,白茶跪坐在男人腰间,俯身撑着季承煜的肩膀,弯下腰,在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动作倒是敏捷迅速,瞧上去游刃有余,但在季承煜的视角里,少年耳垂红得滴血,这红意顺着修长的脖颈蔓延,像熟透的花,攀附着雪白的皮肤,大片大片地绽开。 季承煜的浴袍好解,跟视频里完全不同,正是因为简单,只需轻轻一扯,白茶抖着手去拉那腰带,迟疑了半晌,始终下不定决心。 他早已习惯了在这样的关系里处于下位,任何一个对他有想法的人,都是充满进攻欲望的野兽,白茶早早学会了如何巧言周旋,示弱博得怜爱,哪里想过有一天……有一天他会骑在另一个人腰上,像个轻薄人的浪荡子一样,去解人家的衣服。 少年的大腿隔着一层薄薄的浴袍紧贴着他的腰,柔软的触感摩着敏感的皮肤,季承煜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引着他去解自己的浴袍带子。 轻轻一扯,柔软的布料大敞,暴露出一副肌肉紧实的身躯。 白茶对健身没太大兴趣,只维持基本的运动量,腰部有两道浅浅的马甲线,腹肌更是痴心妄想。 乍然看到另一具充满蓬勃力量感的男性.躯体,白茶咽了咽口水,视频上的那些技巧都成了画蛇添足,他顺从本心,手指汗津津地贴上那形状分明的腹肌。 一块块研磨过去,伴随着男人不断起伏的胸膛。 “好摸吗?”季承煜嗓音沙哑,白茶仰头看他,被他眼神里难言的隐忍惊住了。 白茶连连点头,手指直愣愣停在肌肉上,又开始无意识地抚摸。 “……那就继续。” 仰躺的动作拉长了脖颈的线条,季承煜脖子侧面的青筋微微隆起,喉结难耐地上下滚动,额角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因着这熬刑一般的触碰。 太轻了。 少年的抚摸像一阵轻飘飘的风,不得章法,来回不休,却只带来更深入骨髓的痒。 全面复苏的痒意让他再难自控,伸手握住了白茶的小臂,一把将他掀到床上,起身压了上去。 “椰椰。” 季承煜在白茶惊恐地视线里伸手撕开了他的浴袍,提前结束了这场乱七八糟的考核。 “你的学习成果,不合格。” “季老师教你。” …… 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白茶闭着眼都熟悉的十指,一寸寸滑过皮肤,像在白雪上落下一个个鲜明的脚印。 亲密的碰触和摩挲,压出一片片晕开的红痕,而这危险的印记慢慢向从前未曾探访之处蔓延。 “……不!”白茶扯着最后一件蔽.体的小.裤,眼角沁出了一片潮痕。 季承煜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羞耻得要命,泪眼婆娑,但又反抗不得,被迫着摊开自己的模样。 沉积的肆虐欲高涨,季承煜愉悦地哄骗他:“别怕,我就摸摸,和以前……完全一样。” 反抗的微弱力道被轻易镇压,修长的手指勾下最后一件衣物,随意落进破布一样的浴袍里。 “这可是你答应的,乙方先生,毁约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从未现于人前的地方乍一碰触到空气,颤巍巍地抖动,男人审视一样的目光更让人难为情,白茶再也经受不住一般哭泣出声,挣扎着按灭了卧室大亮的灯光。 低沉的笑声响起,白茶崩溃地捂住眼睛。 下一瞬,那双熟悉的手摸了上去。 …… 曾经从许医生那里要来的按摩视频,让白茶在季承煜面前狠狠社死了一回。 那种揉捏按压的手法,小白按摩师还没在季姓患者身上一一试验,就先被握住了软肋,任那造反的病患狠狠欺负了一回。 白茶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刺激,不过片刻,绷紧的小.腹就可怜地抽搐起来。 十指猛地绞紧。 季承煜略带惊讶地轻笑了一声。 白茶摸黑捂住他的口鼻,恼羞成怒地喊道:“……你不许笑!”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但那开了闸的恶鬼哪里肯这样轻轻放过。 带着黏腻的潮意,那双手再次覆了上来。 …… 崩溃的哭叫持续了很久,客卧里的泣音才渐渐消了下去。 床单已经被揉成一团,各种液体混杂出难以言喻的气味,白茶耗费了大量精力,半昏半睡地横躺在男人怀里,浑然不知已经换了房间。 男人常住的卧室有很鲜明的,属于季承煜本身的味道。 男人抱着他去浴室洗了澡,把人放在床上时,白茶的困劲儿就慢慢消去了几分,脑袋拱在被子里,大有几分装鸵鸟的意思。 季承煜的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潮湿柔软的触感,他倚在床头,望着身侧陷在被子里的脑袋,沙哑道:“出来点。” 白茶翻了个身,仰面摊平,双眼发直地小声道:“……不要有下一回了。” “怎么?”季承煜挑眉,俯身靠近他通红的耳尖,悄悄问:“是对甲方先生今晚的服务不满意吗?” 白茶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的不要下一回了吗?”季承煜漫不经心地问,好像真正渴望的另有其人。 白茶崩溃地拿被子盖住头,原地自闭了好一会儿,被子下季承煜的指尖好像无意识摩挲着他敏感的腰侧。 白茶躲了半晌,但被子里的空间有限,哪里躲得开那只手的碰触,这才探出脑袋,幽怨道:“要要要要……甲方先生的服务太好了,我特别特别特别满意。” 季承煜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你学会了吧,下次可要……” “知道了!”白茶抢白道。 今晚本就是他表现不佳,下次、下次他一定会,把季承煜按在身下,狠狠地按摩一回。 他也确实有几分好奇。 季承煜那个东西,是不是不能……那……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白茶一惊,面上一片灼热,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季先生我在想,你在屋里到底装了多少摄像头啊?” “我们刚才那样,不会都被录下来了吧?” 第30章 忽冷忽热 “你很想看吗?”季承煜好心提议, “正好给你拿回去研究,好好精进一下技术。” 季老师随心所欲布置课后作业,差生白同学连连摇头, 婉拒观看自己为主角的小电影。 “季先生。” 白茶的半张脸陷在被子里, 睁大眼睛仰头看他:“你为什么要在家里装这么多监控啊?这是你的地盘, 蒋叔他们都很守规矩,一般人没有你的允许也进不来这里, 所以是……为什么呢?”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 这个问题显得不合时宜,暴露了有人正蠢蠢欲动地想要越界,探访另一个人讳莫如深的隐秘。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季承煜, 一个阴晴不定、心思难测的男人。 是白纸黑字的不平等条约上, 拥有绝对主权的甲方先生。 第39章 不是没有人试图打探过他的隐私, 无论是妄想拿住他的把柄,亦或是一厢情愿要当他的救世主、白月光, 接近他的人, 无不怀揣着各自肮脏的目的。 白茶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只不过因为特殊的体质, 正好成为他治疗疾病的一味良药。 不过是一只……陷在虚假宠溺里, 乖乖露出柔软胸腹的笨蛋兔子。 季承煜不介意哄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半真半假地开口:“椰椰,你知道有人做.爱, 享受第三人在场吗?” 白茶一怔, 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你,你不会想说,你自己就是那种……?!” 之前在办公室也是,骗他讲摄像头背后有人看着, 还好他们那天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要是像今晚这个程度……被那个方块脸的秘书看了,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白茶又没有特殊癖好,亲密事当然羞于给他人知晓,但是、但是季承煜…… 季承煜那方面已经不行了,变态一点都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 白茶劝了自己半天,勉强应允道:“我可以接受你装摄像头,但是不能给第三个人知道……”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最多、最多你自己偷偷欣赏。” 他义正言辞地为自己争取,季承煜眉尖一跳,唇角不自觉扬了一下,伸手揉了揉白茶的毛茸茸的脑袋,心下一阵好笑。 确实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笨蛋兔子,也是可爱的笨蛋兔子。 将他与那些贪婪的恶鬼相提并论,实在是…… “好的,”季承煜一本正经地提议,“这点可以写进协议里,亲密视频只允许甲方先生独自观看。” 这样就更严谨了! 白茶也露出个笑,季先生真是一个有契约精神的好甲方。 所以…… “所以那天办公室的视频……”白茶忧心忡忡,“那个方脸的秘书,真的都处理干净了?” 季承煜挑眉:“谁告诉你,摄像头拍到你了?” 啊? “那方块脸不过是个钓鱼的饵,”季承煜摸着他发丝的手逐渐向下,揉了揉他滑动的喉结,“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看到你的身体。” 监控一事旧事重提,季承煜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可怕,他伸手触上眼前这具纯白的、即便染了欲色也依旧无暇的身体,掌心顺着赤.裸的身躯,一寸寸向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男人每说出一个词,掌心就研磨过一块皮肤,脖颈、锁骨、腰间再到……甚至连他颤抖蜷缩着的脚丫,也被细细摸过。 “只有我能看、我能摸。” 白茶胡乱地点头,本就饱经磋磨的皮肤再一次招来了贪婪的野兽,像一场高热的火,舔舐过他鲜少现于人前的肌肤。 男人倒是体谅他今晚出来了两次,即便那青涩躁动的地方又隐约起了动静,季承煜也没再去触碰。 男人不顾惜他的欲.望,白茶就像一个单纯的人偶玩具,被人抱在怀里揉捏,只是为了满足主人的一己私欲。 白茶又被卷入一场热潮,陷在季承煜带来的感官刺激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承煜揉弄他咬出轻微齿痕的唇瓣,轻轻问:“记住了吗?” 身边的人已经无知无觉地沉入梦中,季承煜去卫生间洗了手,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深山里只余一缕冷寂的月光,照在男人晦暗不明的脸上。 他点燃了一支烟,辛辣刺鼻的味道铺开,季承煜闭着眼,放任自己沉在飘渺烟雾里,思绪漫无边际地游走。 隐秘的角落,监控摄像亮着幽幽的红光,像一只窥探的眼睛,冷漠俯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话里情.色的玩笑,不过是冰山一角。 季长廷做过的事情,远比这更荒谬。 谢玉织还没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季长廷还知道遮掩自己的罪行。 他把情妇带上门,既怕烈性的谢玉织发觉,又要不怕死的找刺激,那就在长子的房间里,在谢玉织为儿子挑选的床褥里…… 季承煜吸了一口烟,男人和女人赤.裸的相连,肮脏的体.液,作呕的呻.吟,如在耳侧。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少年季承煜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握着门把手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阵止不住的干呕,他匆匆跑出房门,冲进湿冷的雨里,扶着树干浑身发抖。 父亲的背叛,恶心的性.交…… 那个畜生偏偏选在自己的床上。 恶心,恶心。 季承煜抬起头,潮湿的水痕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身上的校服沾了泥水,紧贴着冰冷的身体。 好恶心。 人与人,畜生与畜生。 皮肤泛起过敏一样的红疹,季承煜抓得满手是血,伤口被雨水泡烂,他好像感觉不到疼,沉默地捏紧指骨,像一座泥水里矗立的残败石像。 …… 季承煜突然指腹一痛,这才发现那支点燃的香烟不知何时烧到了尽头。 手指搓开黑灰,淡淡的痛意变成灼烧的疼痛,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指尖的烫伤,讽刺地讥笑了一声。 多可笑啊。 最厌恶的事情,偏偏又是最渴望的事情。 如果不是遇见白茶这个特例,他只怕会在煎熬的焦渴里彻底变成一个疯子。 * 天瀑山庄之后,季承煜对他的态度莫名其妙又冷了下来。 白茶仔细复盘,唯一奇怪的地方只有第二天早晨男人手上新添的烫伤。 季承煜的那双手,白茶只怕比它的主人还要清楚,就连新多出一颗小痣,白茶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更何况是如此显眼的一道伤痕。 难道他的伤口是什么不能碰触的禁忌? 白茶闭了闭眼,决定暂时不想了。 因为再过一星期,就是长廷奖学金的颁奖仪式,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椰子,你真的要自己上啊?”徐丘泽很担心,“要是万一那季家的老东西对你强取豪夺,那可怎么办啊?季大少爷真的会帮你吗?” 颁奖仪式的事情,他只知道白茶拒绝了找人替代,而是决定自己上,季屿那个促狭鬼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故作神秘,偏要瞒着他这个可怜的“外姓人”,难道白茶就不是“外姓人”了吗?真是奇了怪了。 “椰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鲫鱼两个人神神秘秘打什么鬼主意?” 季长廷那边,钱敬文的态度强硬,白茶在没缔结婚姻关系之前还暂时不能跟他撕破脸皮。 既然早晚要见,还不如利用好这次光明正大的机会,正好刺激一下季承煜摇摆不定的态度。 只是…… 白茶低垂的眼睫微抖。 只是季承煜突然冷下来的态度,让他也不是那么肯定了。 他脑子里各种思绪乱成一团,神思不属地给徐丘泽倒了杯凉水,胡言乱语道:“多喝热水。” 徐丘泽抱着杯子……? 一晃眼,就到了颁奖仪式当天。 江大很重视这次季氏新设立的奖学金,特意开放了大礼堂。 设计系的位置在正中央,按照领导颁奖的顺序,正好轮到季长廷亲自颁奖,钱家私下活动不假,但白茶不相信没有季长廷的默许,事情能进展得如此顺利。 白茶刻意低调,一身简单的衬衫西裤,没有任何配饰,微长的发丝久不打理,垂下来遮住耳朵,他特意戴了一副黑色美瞳,让自己尽量不那么出挑。 他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身后空无一人,家族又一心要把他送上季长廷的床,即便私下里跟季三少爷商量好了对策,仍然也会忐忑不安。 如果季长廷铁了心,季屿又真的能……? 白茶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了。 随着颁奖仪式开始时间的逼近,白茶一直反复地按亮屏幕查看信息。 手机上躺着他昨天给季承煜发的信息。 [甜茶椰椰:明天是长廷奖学金的颁奖仪式,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现场观礼吗?] [j:不一定有时间。] 两小时前,白茶又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直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回复。 离仪式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学生陆陆续续往大礼堂来,部分校领导和企业高管也抵达了现场,白茶给季屿发去消息。 [甜茶椰椰:小鱼,你能联系上你哥吗?] [鲫鱼啵啵:我哥早就给我拉黑了啊!小鱼大哭.jpg] [鲫鱼啵啵:椰子,你跟我哥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他上次直接在贺少爷面前宣誓主权,这老畜生都舞到脸上了,我就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季承煜的心情比江市的天气还要多变,谁知道他最近又哪根筋搭错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热烈的起哄声,看上去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白茶随着众人一同回头,却对上一张令人意外的面容。 第40章 第31章 胡搅蛮缠 领头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面容板正威严,眼型狭长,面色浮白, 显出几分漠不关心的冷然, 校领导毕恭毕敬地对他讲话, 他只偶尔颔首,简短回应两句。 但引起学生惊呼的并不是这个相对陌生的面孔, 而是他臂弯里挽着的女伴, 正是设计系的风云人物,前不久在世界青年设计大赛上获得佳绩的严绾如。 严绾如一身白西服,穿着干练, 对系里领导得体一笑, 伸出手:“张老师, 许久不见。” 那个姓张的老师反倒拘谨地连连点头,握住严绾如递来的手:“严小姐, 您这次来代表的是严氏的大领导, 客气了客气了。” 严绾如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就是什么领导, 不过是沾了季伯父的光, 有幸为母校做一点贡献, 见笑了。” 季长廷不赞同道:“绾如,你这次是代你父亲来的,作为长廷奖学金的一大资方, 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严绾如面上的笑淡了, 跟着季长廷缓步走到第一排落座。 白茶的座位靠近走道,严绾如走过他身边时,故意停下来,拍了拍季长廷的胳膊, 松开手小声道:“季伯父,我遇到了一位相熟的学弟,正好想介绍给你认识。” 季长廷停下步子:“哦?” 校领导也一头雾水地停了,回身瞧向众人目光聚集的中心。 众目睽睽之下,严绾如侧身微笑道:“白茶学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长廷奖学金最大的资助人,季长廷,季先生。” “季伯父,白学弟成绩优异,正是这次获奖的优秀学生呢。” 白茶身侧的那人颇有眼色,见事不妙,弯腰溜了出去,白茶与季长廷之间就只隔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座位。 在季长廷的视角里,侧坐的少年衣品并不出挑,隐约露出的一截下颌线,倒是弧度优美,皮肤白皙。 能看出来是个美人。 白茶被人叫了名字,对严绾如腼腆地笑了下,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声如蚊呐:“季总好,学姐好。”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行为举止也畏畏缩缩,季长廷不明显皱了下眉,面色冷了几分,淡淡道:“你好。” 几人并未多做停留,这一个细小的插曲并未引起任何后果,白茶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原来这就是季长廷。 白茶刚才隔着人群就看清了他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跟季承煜足有八分相似。 这男人,光看面色根本看不出深浅,但白茶总觉得不安,紧紧攥着手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走远的严绾如面上矜持微笑,心下却是一片尖锐的嘲意。 白茶这厮,装胆小如鼠? 可惜他对季长廷的了解太少了。 殊不知越是抗拒,这男人就越是要让人屈服,白茶这一躲…… 严绾如得意一笑,优雅落座,拧开农夫山泉抿了一口,宛如喝什么琼浆玉露。 “开始吧。”季长廷说。 张老师连连应是,负责的学生会干部纷纷下场整顿纪律,随着背景音响起,季氏的宣传片在大屏开始播放。 交替的光影打在季长廷的面容上,他波澜不惊地看着,仿佛上面鼓吹的季氏掌门人不是自己。 “季伯父,”严绾如小心试探他的态度,“您看结束之后一起吃顿饭如何?” 季长廷自然知道严绾如的意思,不过一个玩物,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抬手制止了严绾如的话,严绾如讪讪闭上嘴,内心暗骂这个装模做样的老匹夫。 宣传片走到末尾,主持人走上讲台,宣布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大礼堂的后门缓缓关闭,白茶握着毫无动静的手机,眼角有几分潮意,不过很快,他就眨了眨眼,只留下一抹浅淡的红,像晕染上去的眼影。 看来季承煜是不会来了。 这混蛋男人,占便宜的时候倒是勤快。 什么见鬼的占有欲,在他老子面前都是浮云。 第一次见面就要把他送给季长廷表演活.春.宫,给人这么亲这么抱也没一点变化,真是喂不熟的大尾巴狼。 白茶在心里恶狠狠地扎小人,大礼堂明亮的光线都晕成一片模糊的影子,他低着头,手机坚硬的轮廓在掌心硌出两道白痕,眼泪“啪嗒啪嗒”坠落到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狼狈的脸。 刚才离开的学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善解人意递过来一张纸巾,白茶泪眼朦胧地接过来,摘下打湿的眼镜,按住了通红的双眼,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 “哦,不谢。” 白茶猛地抬头,面前这个笑时带着三分轻嘲的男人不是季承煜还是哪个? 最后一滴眼泪被男人的手套握在掌心,他轻叹了一声:“哭得真好看,椰椰。”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白茶心头的巨石落地了,刚才满腔的酸意被这欠揍的一句话轻易消解了,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呆头呆脑地问,“你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当然……”季承煜旁若无人地揉了把他泛红的眼角,“没有。” “公司的事情哪有你的事情重要。”季承煜温柔得好像不是他自己。 白茶惶惶然盯着他瞧,一双泪水浸泡过的眼睛睁大,自带的魅色压下去三分,只留下一腔楚楚可怜。 “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季承煜漫不经心地逗了他一句,手指却烦躁地敲击着座椅,目光冷漠地落在前方那人的背影上。 什么?! 白茶心尖刚冒出来的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冷漠地瞥过脸,正对上另一侧同学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 俩人对视一眼,那同学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收回视线,把别扭拧着的脖子摆正了。 白茶光顾着跟季承煜怄气,差点忘了这是什么场合,这跟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有什么区别? 白茶坐直身子,假装在听上面领导的致辞。 接下来发言的就要轮到季长廷了。 季承煜牢牢霸占着其他同学的位置,一点也没有挪窝的意思。 季长廷被警察带走那天,他刻意留下周方诤,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早早向他献媚的蠢货到底是不是季长廷的人,这人倒是谨慎,那个作饵的视频并未大肆流传,而是发给了海外的一个匿名邮箱。 严淮禹顺着这个邮箱一路往下查,发现这人手里握着不少各家的阴私,大多都是跟季长廷谈“情色”交易的雇主。 这周方诤果真是季长廷的走狗,那白茶跟他的关系,季长廷一定知晓。 即便这样,老东西还是要从中作梗,让钱家主动把儿子送上他的床。 啧。 季承煜将白茶的手握在手心揉捏,像把玩某种物件一样,兀自出神,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停。 白茶被手指都被揉红了,滚烫的灼烧感在指尖蔓延。 他总疑心有无数目光正朝这个方向而来,紧张得坐立难安,偏生挣脱不开男人铁钳一样的力道。 “……好了吧?”白茶忍了半天,终于小声对他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是要撇清关系吗,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 大概是季承煜的态度让白茶真正安下心来,他深藏心里多时的不满也暴露出来,出口的话就带了几分质问的酸意。 季承煜停下动作,但仍然没松开手,反问道:“这又是你从哪里解读出来的?” 季承煜不要脸,说过的话也能当没说过,白茶哪里有证据证明,这猜测就成了无端揣测,倒打一耙。 “乙方先生胡搅蛮缠,又胡乱给无辜的甲方乱扣帽子。”季承煜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想好这一次,要如何赔偿甲方的精神损失费了吗?” “……你!”白茶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话术哄骗,手指狠狠拧他的手套。 这红眼兔子毫无杀伤力的一爪子,因季长廷而升起的肆虐意就被轻易安抚了下来,季承煜收回落在季长廷背影上的目光,转头去看那跳脚的笨蛋兔子。 兔子就应该是红眼睛才对。 季承煜恍惚觉出几分诡异的熟悉感,难道自己以前,也养过兔子这样脆弱绵软的东西? 不会。 季承煜生平最厌恶活生生的东西,他收回一闪而过的可笑怀疑,听得主持人宣布欢迎季长廷上台,漫不经心地对白茶说:“喏,你的未来金主。” 什么金主! 白茶瞪了他一眼,又想起季承煜那变态嗜好,狐疑地打量他:“你不会是……” “怎么?” 白茶张了张嘴,看那口型分明是“变态”二字。 季承煜大方点头,白茶就惊恐地张大了嘴,不知道自己又脑补了什么可怕东西。 季承煜纵着他想,毕竟白茶想过的不正经东西,都能为他治病的疗程增添不少情.趣。 “不错,晚上看你表现。” 季承煜话音刚落,台上的季长廷开始发言。 季承煜的面色淡了,手上力道一松,但白茶小心观察他半晌,不但没有缩回手指,还把那被蹂.躏得粉红的指尖往男人手套里塞了塞。 第41章 看到那凶残的食肉动物皱一皱眉,这笨蛋兔子还会殷勤地凑上来关心,浑不在意把脆弱的肚皮暴露出来。 如此好骗,如此心软。 果然就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 季承煜不躲不避地安然坐着,直视台上发言的季长廷,流畅的演讲不明显地顿了一下,是一个除了当事人,无人发觉的小插曲。 父子俩隔着茫茫人海对视,一高一低,如出一辙的两双眼眸里流露出相似的冷意。 既然要挣猎物,便是亲父子也要一较高下。 季承煜想,既然兔子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那就乖乖待在自己打造的笼子里,至于外界觊觎的野兽…… 季承煜笑了笑。 外界觊觎的畜生,那就全都撕碎。 “椰椰,和我同居如何?”季承煜漫不经心地开口。 第32章 来接嫂子 什么? 白茶冷不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瞅了瞅一脸淡定的男人,自我怀疑地开口:“季先生,你刚才说话了吗?” “哦?”季承煜漫不经心瞟他, “没听见就是拒绝了。” “不不不不……”白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季先生, 什么时候搬?搬去哪里?保证随叫随到!” 季长廷的发言不长,很快走到末端, 而白茶的注意力全被季承煜提出的同居给带跑了, 浑然没注意上面发言的是哪个领导。 季承煜很满意,撸猫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看你表现, 乙方先生, 争取自己的利益可要好好努力。” 白茶重重点头。 秘籍上有言,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事在人为。 联姻也要靠他自己艰苦卓绝的努力才行。 白茶选择了hard模式, 幸好甲方先生善解人意, 愿意给他机会。 季先生, 果然是很好的人呢。 只是偶尔嘴巴坏一点、癖好怪一点, 跟他善良淳朴的本性相比, 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自己真是慧眼如炬。 两人都很满意,唯独台上的季长廷眸色沉冷。 季承煜跟白茶的互动他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儿子他了解得很, 未必有多喜欢身边那个长相漂亮的小玩意,但绝对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先是悔婚,又是跟严氏的小子联起手来下套,现如今, 一个他早就看上的玩物也要抢了去沾沾自喜…… 果然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了。 不过,也就容他得意一时罢了。 届时他就会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在他老子面前叫嚣,真是可笑。 “接下来进行第四项,颁奖仪式。” “有请获奖的同学按照顺序依次上台领奖,并与颁奖嘉宾合影留念。” 慷慨激昂的进行曲响起,第二排的同学依次起立上台领奖,白茶在中间位置,还要过一会儿才轮到他。 他扯了扯季承煜的袖子,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上去领奖了。” “需要我给你拍照?”季承煜问。 白茶沉默了片刻,难道季承煜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于是只好再次提醒:“你父亲是颁奖嘉宾。” 少年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耳垂上,灯火如昼的大礼堂内,所有人都在庄严肃穆地进行颁奖仪式,唯独这一个小小的角落,两人耳鬓厮磨,像一场光明正大的偷.情。 偏偏当事人一无所觉。 “这么期待季长廷给你颁奖啊?”季承煜瞧见他的紧张,仍不知足,想要看他羞恼,看他眼眶微红,一双眼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季承煜你故意曲解我意思是吧!”白茶瞪了他一眼,含羞带嗔。 白茶的名字已经打上公屏,他恼羞成怒地锤了季承煜一拳,站起身,跟着身边的同学站起来往外走。 那同学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他,白茶疑惑回视。 “那个……” 白茶眨眨眼。 “那个,你们是一对啊……?” 白茶连连摇头:“不是,同学你误会了!” “没关系,我都懂,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那八卦的同学显然是个有经验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悄声说,“你老攻还挺帅的啊,哪里找的,有没有兄弟介绍给我?” 想不到你也是……? 白茶迎着人促狭期待的目光百口莫辩,心里暗骂季承煜红颜祸水,自己也是,色令智昏,大庭广众之下就跟人拉拉扯扯,难怪招人误会。 “不、你误会了,他真不是我……我老公。”白茶磕磕绊绊地念出那个词,浑然不觉眼尾飞红,眼眸间闪动着盈盈水色,漂亮又诱人。 “这、这样啊……”吃瓜同学看呆了一瞬,脸颊通红,不好意思道,“那、同学,我能加你个微信吗?为了你,我可以做1!” 白茶:…… 两人对话时队伍还未走远,这一番亲密的互动被季承煜尽收眼底,他摩挲着掌心下的扶手,深邃的眼眸深处酝酿着诡谲阴暗的浪涛。 不乖的兔子。 上面有个虎视眈眈的老东西,身边还有数不清的花蝴蝶蠢蠢欲动。 没关系,不乖,那就教他学乖。 他有的是手段,希望那怕疼爱哭的小白兔,也有足够的眼泪。 季承煜漫不经心地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西服下摆,顺着走廊缓步而下。 白茶还没缓过刚才那阵尴尬,冷不丁一转身,就见季承煜一路朝着第一排的颁奖嘉宾席位而去,很快走到了季长廷的面前。 白茶踮起脚偷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季承煜伸手压下了季长廷的肩膀,把正要起身的季氏老总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旁边的校领导面色奇怪,连连点头。 白茶顺着队伍慢慢前挪,轮到他时,却见季承煜悠哉踏上了颁奖台,取代了原属于季长廷的位置。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白茶好奇地往他背后看去,正对上背第一排季长廷沉冷的目光和严绾如气急败坏的冷笑。 白茶立刻缩到了男人身前,把自己小小的影子藏好,悄声问:“你怎么上来了?” “怎么?不是季长廷给你颁奖,很失望?” 说着,季承煜站到了白茶身侧,台下灯光闪烁。 在一众颁奖合影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有一位颁奖嘉宾的胳膊,正光明正大地搂着一位获奖的学生。 那张照片同步公开在了动态直播上,白茶瞧着自己乱飞的眼神,和身边季承煜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气急败坏地合上了手机。 “白学弟。” 白茶回头,正看见严绾如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 这会儿颁奖仪式刚结束,白茶站在林荫道的一侧,下午不太浓烈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白茶一侧的肩上。 严绾如没看见季承煜的影子,微提着的半口气松了些,步伐放慢,优雅地走完最后几步,在白茶身前站定。 “白学弟,怎么跑这么快,学姐想约你吃个晚饭都差点找不到你人。” 白茶不动声色拉远了距离,婉拒道:“不用了白学姐,我晚上有约了。” “是跟徐学弟吗?没关系,你们可以一起来。”严绾如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先跟我走,车已经在等了。” “严学姐,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一起吃饭的必要。”白茶收敛了表情,目光转凉,“如果是想把我介绍给季董事长,那就更不必了。” “有句话冒昧提醒学姐,心爱的男人要自己争取,你就算赶得走情敌,季先生他也不会喜欢你的。”白茶轻声慢语,“学姐想追男人吗?或许你求求我,我可以给你传授一些成功经验。” 白茶本不是针锋相对的性子,但是严绾如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贴到季承煜身边,现如今还想横插一脚,跟钱家联起手来把他送给别人,这未免太无耻了些。 严绾如却突然笑了,扬声道:“季伯父,您看到了吧,他在您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都是装的。” 白茶一怔,转身却见树后背光处正站着一个男人。 季长廷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冷肃威严的面孔上覆了一层阴影,沉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你很好。”季长廷没有靠近,淡淡道,“到我身边来。” 白茶后退一步,手指不动声色伸进衣兜,按住了快捷通话键。 手机轻轻一震,白茶半口气放松了下来,正色道:“季董事长,我对您的提议不感兴趣。” 季长廷没说话,严绾如知道这男人碍于面子又要故作深沉,便替他开口:“白学弟,容学姐提醒你,有些事不是你说拒绝就能拒绝得了的。钱家拿了季伯父的好处,这报酬还没付,哪有翻脸不认人的道理。” “你们跟谁谈的生意,就找谁要报酬。得了好处的是钱敬文,如果季董事长下得去嘴,我想家父也不会介意献身的。”掌心里发烫的手机给了白茶底气,说话也不留情面起来。 第42章 严绾如没想到白茶能说出这种话,见季长廷淡然的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安抚他:“季伯父,你看他伶牙俐齿的,很是有个性不是吗?” 季长廷从阴影中走出来,那张跟季承煜有三分相似的脸就暴露在白茶的视线里。 他有一瞬间恍惚,想季承煜要是长到这个年纪,不会也是这样一副尊容吧,那可太糟糕了些。 “听你父亲说,你叫白茶?”季长廷审视地扫过他的面容。 白茶放松了警惕,早把那碍事的黑框眼镜摘了,微长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小揪揪,倒是真有几分艺术家的洒脱不羁来。 “果然长得漂亮。”季长廷点评道,“就是眼光不太好。” ? 这男人说谁眼光不好? 白茶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荡起的尘土扬了街边人一脸,白茶被靠边站着的严绾如挡了个严实,成了唯一没受难的幸运路人。 那嚣张的靛蓝跑车“嘟嘟”两声鸣笛,像拍在季长廷面上响亮的巴掌。 防窥车窗摇了下去,露出季屿那张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脸。 “老爹,你说谁眼光不好呢?”季屿呲牙一笑,“看上你才是瞎了眼吧。” 季长廷面色一黑:“季屿,你不在家好好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接父亲你的——”见季长廷面色缓和,季屿悠悠吐出后两个字,“才怪。” “谁知道你在江大搞什么幺蛾子,我当然是来接我嫂子的。” “你说对吧,哥?” 第33章 先搬出来 “季屿。”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车后座传来, “别瞎叫。” “诶诶,晓得了,是哥夫嘛——”季屿拉长嗓音, 对窗外的白茶眨了眨眼, “好哥哥, 快上车,我们不跟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玩。” 后门自动旋开, 季承煜在后座上淡淡抬眼:“傻愣着干什么, 还不上来。” 白茶没忍住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绕过严绾如爬上了后座,当着车外两道如炬的目光, 季承煜一把拽过少年的手腕, 让人趴在自己怀里。 “季家主, 年纪大了就多保养身体,造孽太多, 当心折寿。”季承煜的手指压在白茶试图抬起的后颈上, 唇角微扬。 季屿吹了个口哨:“敬爱的季老爹, 恕不奉陪咯!” 季长廷扶着树干, 面色青白, 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捂着胸口差点喘不上气。 造孽,造孽。 这都生了一堆什么畜生! 还好, 他还有最后一个儿子…… 季长廷捋顺了一口气, 缓缓站直,意味深长道:“季屿,你二哥晚上落地江市,别忘了去接一接, 该讨好谁,不用为父教你吧。” 季屿疑惑挑眉,隔着后视镜悄悄往后排看,被他哥幽深的眼眸吓了一跳。 “江大的空气格外好闻?还不关门。” 季屿讪笑着摇上了开着的后门,交叠的一双人影逐渐被防窥车窗掩去。 严绾如闭了闭眼,那双人影仍烙在眼眸深处,像一道纠缠不休的影子。 哥哥他当真一眼也没看过自己。 严绾如狠狠咬牙,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眼眶酸涩。 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一定只是被他蒙骗了。 她猛地上前,扒住了前座尚未闭合的车窗。 “啊喂……”季屿手忙脚乱,差点夹到严绾如的手指,“严姐姐,碰瓷也不带碰瓷我呀,冤有头债有主……” “季承煜!”严绾如漂亮的双眼红了一圈,瞪着后座一脸漠不关心的男人,出口的嗓音带了浓重的哭腔,“小时候我们定下的婚约你都忘了吗?你明明答应我的,长大后就要娶我,如今你却、你却抱着另一个人……” “严小姐,你认错人了。” 季承煜轻轻压下白茶想要起身的动作,摸了摸他绑在脑后的小揪揪,随手扯下发圈套在腕上,五指伸开,不厌其烦地撸他脑后微长的发,专心致志,比对待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士态度认真得多。 白茶后脑酥麻,仿佛有电流在乱窜,他简直不敢想,自己现在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被男人圈在怀里。 挣又挣不开,白茶自暴自弃地松了力气,直接趴在了男人腿上,柔软的脸颊肉贴住了季承煜结实的大腿,鼻尖埋入冷香浓郁的衬衫里,努力吸了吸鼻子,鼻翼下的腹肌不明显地收缩,白茶闭眼一笑,调整好姿势不再动了,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季承煜小时候的“风流韵事”。 前排的季屿沉浸式吃瓜,直到季承煜面无表情地唤他的名字:“季屿。” 季屿不好意思地对严绾如笑笑:“严姐姐,挪一下胳膊?” 严绾如咬着唇,再次试图勾起季承煜的回忆:“香山别墅,你都忘了吗?你还送了我一片枫叶当定情信物……季哥哥。” 啧啧,小小年纪就知道送定情信物,要不是得了那种病,季承煜该不会是也是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公子吧……磋磨人的手段倒是不少,私下里看起来没少研究。 白茶拿鼻尖拱了拱男人的腹肌。 “别动。”季承煜低声道,他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季屿,关窗。” 季屿伸手推开了严绾如死死扒着窗户的手,苦口婆心地搅混水:“严姐姐,别说我哥根本没在香山别墅住过,就算真是他,小时候随手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当作定情信物呢?姐姐,选男人的眼光要擦亮呀,小爷我们先走一步!” 窗户“啪”地一声合上,那嚣张的跑车一个甩尾,就窜了出去。 严绾如怔怔地放下揉红的手指,喃喃自语:“没去过香山别墅……难道我真的认错人了?” 她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却连一个鬼影也没见到。 季长廷早就坐着车扬长而去,浑然没顾及她这个世交家的女儿,同路而来的女伴。 季家的男人都是些什么败类?! 严绾如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过高的鞋跟却被这一下子掰断了,她扶着树,强忍半晌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直到一条雪白的巾帕被送到眼前。 “擦一擦吧,这位小姐。” 严绾如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书卷气的男人,他戴着一副稍显呆板的黑框眼镜,眼镜后的眼神却藏着并不越线的担忧。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唇色发白,递出来的手指修长白皙,有明显的青筋,一方柔软的手帕落在那只手里,像落在枝头的一瓣梨花。 “……小姐?” “哦、哦,谢谢你……”严绾如手忙脚乱地接过,随意地蹭在眼睛上。 男人低头看了看她的鞋,严绾如窘迫地往后藏了藏,男人就立刻收回了视线,看向一侧,温柔建议:“小姐,我的车子马上就到,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让我送您一程。” “容我介绍,我叫贺雅闻,很高兴认识你。” * 扬长而去的跑车内,季屿憋了半晌,终于没忍住小声道:“哥,那个、你们要不要注意一下场合呢?司机年纪还小,看不得这种限制级!” 白茶听得耳根都烧了起来,立刻就要翻身而起,却又被毫不留情地镇压了。 “好好开你的车。”季承煜对季屿探究兴奋的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用白茶裸.露在外的脖颈满足自己淡淡升起的欲望。 大概是这些天的安抚十分到位,季承煜很少再有那种麻痒不堪忍受的时候,对身边叽叽喳喳的活物也多了几分纵容。 他想起什么,问季屿:“江茗一品那套房子是你在住?” “是啊哥,善心大发要给我升级房型?” 季承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通知他:“给你三天时间搬出去,等我出差回来之后,给我住。” 季屿:??? “哥,那房子离我学校近,你住那干什么……?” 季承煜没回答,白茶的后颈皮一奓,突然意识到江茗一品似乎离江大也非常近,开车最多十分钟就到了。 莫非…… 白茶呼吸加快了,扑在腹肌上的热气带着潮意,季承煜似乎意识到他在想什么,轻轻哼笑了一声,低头,说话时嘴唇几乎要咬上他通红的耳尖。 “椰椰,我说过的,看你表现,嗯?” 白茶把脸埋得更深,重重点了点头。 * 季承煜出差了。 地点未知,时间未知,归期未定。 还没给任何提示。 出差这三天季小少爷负责搬家,白茶知道,自己需要做的是,让季大少爷心甘情愿和自己同居。 如何呢? 白茶翻开了秘籍,眉头逐渐皱紧。 第一条,确保关系足够成熟。 嗯,够熟了,他们的身体彼此确实很成熟。 第二条,试探同居态度,确认对方意向。 嗯,季承煜已经提前把他的活干过了,自己也表露出了同意意向。 第43章 第三条,开始同居。 啊? 这就开始同居了? 他们怎么卡在第二步,过渡不下去了呢? 白茶眯起眼,继续钻研,逐字逐句提炼核心观点,眼神逐渐坚定。 核心原则“真诚大于技巧”,那只要让季承煜真切感受到同居的好处,就比什么技巧都有说服力了。 那不就是……那种事吗? 季先生,好委婉的暗示,他差一点没领悟到! 至于季承煜在哪出差,白茶想到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人。 [甜茶椰椰:秦律,季先生在哪里出差?] [秦司佑:位置] 白茶眼睛一弯,打开软件定机票。 上飞机前,白茶手机上的信息一晃而过,但他浑然不觉,兀自关了机,戴上眼罩开始补眠。 r国跟国内的时差可不小,既然要展现诚意,他可得保证自己有充沛的精力才是。 * r国,凯瑟琳心理诊疗室。 今日阳光很好,凯瑟琳心情也很明媚,困扰她多年的病患有了起色,她唇角的笑意都凝实了几分。 季承煜坐在往常躺着的沙发一侧,垂眸打量那株屋里新换的植物。 一株带刺的仙人掌,头顶还冒了一朵橘粉色的小花。 凯瑟琳神色放松:“季,目前来看治疗的进度还算可控,没有出现反弹的情况,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操之过急,最好能带白过来跟我见一面。” 季承煜没去摸凯瑟琳新换的仙人掌,但态度仍然算不上配合:“再说。” 凯瑟琳无语地闭上嘴,摆了摆手:“那没什么事,季你就可以回去了,我要接待下一位病患了。” 季承煜从沙发上起身,破天荒地开口说了句:“谢谢医生。” 等男人的影子不见了,凯瑟琳才如梦初醒地惊呼了一声:“哦,我的上帝,真是见了鬼了!” 出门之后,季承煜拨弄手机上的小插件,一个闪烁的红点已经逐渐进入r国领域。 季承煜眸色深深,打电话给星河里山庄的管家先生:“季叔,收拾一套主卧出来,今晚给您放个假,星河里别墅清场。” “对,是他,”季承煜漫不经心地揉弄着前台摆着的含羞草,瞧那可怜的植物颤巍巍缩成一团,心情颇好地笑了笑,“秘书会送点东西过去,麻烦您,帮我放在主卧。”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季承煜轻笑了一声,肯定了对面的猜测:“是送给他的礼物。” “他不一定喜欢,但是我很喜欢。” 第34章 正餐邀请 [j:老地方。] 白茶刚一落地, 手机就转出来季承煜的新消息,看时间,他出发的时候, 男人就得到了消息。 这是找对地方了。 星河里山庄。 车刚停稳, 门外候着的经理就快步迎了上来:“白先生, 少爷派我来接您。” 白茶望了望熟悉的大门,想起来那晚被丢在门口时的狼狈, 不过数月, 再回来时,境遇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下属的态度,可不就是季承煜的态度。 白茶心里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面上矜持地对经理笑笑:“麻烦你。” 天色刚擦黑, 像溏心蛋淌了漫天, 橙红的天幕里坠着半只被啃了一口的太阳,星河里的白雪都晕上了霞色, 就像白茶的好心情。 经理叩响了门铃, 季叔打开门, 脸上带着高兴的笑:“白少爷, 欢迎回来。” 季承煜的病情好转, 跟眼前这个漂亮少年密切相关,季叔上次看白茶就很有眼缘,果真是他们家的小福星。 “季叔, 好久不见!”白茶探头往里瞧, “季先生呢,他没回来吗?” 季叔接过箱子,引着白茶往里去,温暖的热气围上来, 白茶搓了搓冻红的手指,跑到壁炉那边取暖。 小几上放着几盘糕点,还冒着热气。 季叔把行李箱放进主卧,回来时带了一杯热牛奶。 “白少爷,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后厨的饭菜很快就好了。” 白茶乖乖地捧着杯子,牛奶温度适中,加了蜂蜜,正适合他的口味。 “少爷说你爱吃鱼,今晚特地炖了鱼汤,”季叔笑眯眯道,“是老头子我去山上冰钓的新鲜鱼,本土特有的,上次没吃到,这次可一定好好尝尝。” 季叔健谈,白茶从来没和看起来这么正常的长辈聊过天,一不留神就聊了很久,桌上的点心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他伸手摸了个空,一道声音适时插入进来:“还想吃吗?” 白茶愣了一下,猛地回头,却发现沙发边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微松,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手上拿了一个平板,正在专注地勾画。 “傻愣着做什么?”季承煜抬眼望过来,藏在镜片后的目光辨不清喜怒,“想吃就让厨房上菜。” 白茶跟做错了事一样原地起立,双手绞在背后,试探地问:“……那要是不想吃呢?” “吃饱了?”季承煜轻笑一声,“那就上去洗澡,做你该做的事。” 季叔偏过头咳嗽了一声:“少爷,白少爷,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 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先生跟个小孩一样对白茶眨眨眼,对季承煜欠了欠身,风度翩翩地拄着手杖上楼了。 治疗就治疗,干什么说得那么暧昧! 季叔肯定都要误会了啊! 白茶就跟早恋被家长抓包亲嘴一样,羞耻得耳根都红透了,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一眼季承煜,说:“吃饭,要吃饭!等你等得都饿死了……” “等我?”季承煜的视线如有所指地在空掉的盘子上转了一圈,“我还以为你都吃饱了呢,椰椰。” “吃饱好做正事啊。” 白茶心说这题我会,上前两步,拿起旁边的茶壶,给人续上了一杯热水:“季先生,这不是看你还没吃吗?下班这么晚,一定要好好吃饭晚上才有力气啊。” 季承煜一顿,似笑非笑:“这可是你说的。” 白茶眨眨眼,没觉得有哪里不对,重重点了点头。 * 深夜。 窗外的天色沉入一片漆黑,星河里别墅只剩下主卧亮着一盏微黯的灯。 浴室里响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季承煜扫过屋内的装潢,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一声。 季叔也不知误会了什么,整张床上洒满了玫瑰花瓣,床头点了一支香薰,气味浓郁,不是他平常惯用的淡香,靠窗的小几上点了两支蜡烛,花瓶里新插的玫瑰带着潮湿的水珠,醒酒器里醒好了一支红酒,两只高脚杯并排放着。 秘书提前送来的东西已经收在了床头柜上,季承煜走过去,发现里面还放了几盒套。 他俯身查看,一盒薄荷激爽,一盒草莓果香,还有一盒螺旋纹的。 这老不正经的,花样还挺多。 季承煜目光沉沉地落在那小小的盒子上,手指摩挲片刻,把这三盒套收进了床头柜深处。 凯瑟琳还没批准他进行如此深度的交流,上次狼狈进医院的事情,季承煜可不想再来一回。 那太影响治疗频率。 水声停了,季承煜直起身。 “……季先生?”白茶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热气在他身后氤氲开一片白雾,“我忘记拿睡衣出来了,浴室里只有一件你的衬衣……” 少年赤脚走了出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白里透着粉,过长的衬衫下摆遮住了短裤,好像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上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少年身上的水珠没有擦干,轻薄的白衬衣贴在身上,透着淡粉的肉.色,扣子开了两颗,锁骨的线条露出来一线,再往上是修长的天鹅颈,喉结因为紧张而细细颤抖,连着下颌优美的弧度,红润饱满的唇中央凸起一枚朱红的唇珠,鼻尖上一抹水色,最后落进了那双潮湿的茶色眼眸。 季承煜眸色一片幽暗,嗓音沙哑地命令:“过来。” 白茶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害怕,紧张地攥紧了衬衫下摆,勾得下摆处那挺翘的弧度更圆润了几分。 屋内铺着深色的地毯,白茶没穿鞋子,赤脚拨开稍长的绒毛,圆润的拇指紧张地向下蜷缩,抓紧了地毯。 羞怯地、却乖顺地照做了,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站定。 季承煜伸手,拨弄他潮湿的发尾:“又不吹?” 白茶从他的语气里找出几分熟悉的纵容,拽下他的袖口,向男人提要求:“要你帮我吹。” “可以。” 季承煜变得格外好说话,一侧的烛光跳跃着落进他的眼底,像蠢蠢欲动的炽热火焰。 白茶坐在床边,有些紧张地并拢了双腿,双手也不自然地拉了拉衬衫下摆,试图盖的更严实一些。 季承煜站在他身侧,单手持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在他偏长的发丝里游走。 发尾的一滴水珠坠落,落在少年锁骨处,又随着细微的动静向下滚动,顺着胸口滑进衬衣里面,季承煜的视线随着那滴水珠,不动声色没入少年的衬衫。 第44章 吹风机嗡嗡作响,吹干了发梢,却偏偏放任微潮的衬衣自由若无地贴着少年的皮肤。 声音一停,白茶指尖抓紧袖口。 他出来时已经悄悄观察过了这间屋子的布置,有玫瑰,有香熏,又有烛光和红酒,浴室还给他留了一件男人的衬衣…… 季承煜准备这些,就像考官善心大发留下的提示。 白茶提了一口气,去学秘籍里教过的方法,勾了勾季承煜的尾指:“季先生,你想喝杯酒吗?” 季承煜把吹风机收好,饶有兴致地“嗯?”了一声,顺着他的动作在桌边落座。 白茶站在男人身前,往一支杯子里注入了半杯红酒,他持着酒杯,含着水色的眼眸被烛光映着,像明亮的泪珠。 白茶微微一笑,眼尾晕开的红像一片胭脂。 他没有伸手喂给男人,而是俯身,伸出舌尖舔了下杯壁,眼神勾着男人,小口含住了一口红酒。 单膝跪上季承煜双腿之间的椅面,白茶双手捧住了男人的脸,屈指摘下了男人鼻梁上碍事的眼镜,湿润的、沾着猩红酒液的柔软唇瓣轻轻贴住了季承煜的唇。 季承煜一动不动任人施为,白茶眼睫颤抖,含住男人的唇,将含热的酒液慢慢渡了过去。 大约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少年的动作大胆却也生涩,没喂出去的酒液顺着男人的脖颈一路没进浴袍,弄脏了男人新换的衣服。 白茶动作一怔,接着再次俯身,柔软的舌尖舔过酒液滑下的痕迹,从下颌,至脖颈,一路舔到锁骨,掌心下的身躯很热,心跳有力,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和浸入骨髓的冷香,白茶被这气味蛊得心神飘忽,本该离开的唇再一次覆上了男人滚动的喉结。 含住,轻咬。 季承煜突然伸手,五指握住了少年过长的发尾,白茶被迫离开了男人的脖颈,那块白皙的皮肤已经被人不得章法的啃咬弄出一片不规则的红痕。 腰线弯曲的弧度被男人一掌握在手心。 季承煜居高临下俯视他被迫拉长的脖颈线条,沙哑道:“这就是你的本事了?” 白茶眼眸湿润,突然起身握住了醒酒器的颈身,对着季承煜勾唇轻笑:“不止……” “季先生,那是前菜,还有正餐没吃呢。” 白茶单手扬起瓶身,顺着自己的脖颈往下倾倒,猩红的酒液瞬间弄脏了雪白的衬衫,艳丽的红晕开,连带着葡萄酒馥郁醇厚的甜香,一同氤氲开来。 季承煜一把握住了白茶高举的手腕,握住他的五指,夺过了醒酒器,另一只手单手发力,将人拦腰抱上了圆桌。 身后的杯子骤然落地,跌进柔软的地毯里。 白茶被一把推倒在桌上,季承煜单手扣住少年的双腕,轻笑了一声。 “如你所愿,我们吃正餐。” 冰凉的酒液毫不怜惜地打湿衬衫,白茶被按在桌上,避无可避地摊开四肢。 季承煜伏在他身上,舌尖吮过他颈窝里积存的酒液,一口一口吞噬殆尽,而那初尝佳肴的猎人犹不满足,舌尖打着转蹂.躏那块光滑白皙的皮肤,似乎要逼出更醇香、更诱人的美酒。 白茶哪里还产得出,抖着胳膊想要求饶。 “嘘,”季承煜眼神幽深,“不要打扰别人进食啊,椰椰。” 第35章 兔子先生 昏暗的房间内, 地毯浸透了红酒,泛着深黑的色泽。 汗液沾染了迷乱的熏香,混着红酒醉人的酒香, 甜腻中带着辛辣的口感。 少年白皙的身体横陈在窄小的圆桌上, 光.裸的长腿被男人的双腿顶开, 失去了着力点,只剩脚尖虚虚挨着地毯, 随着男人不断俯身下移的动作, 脚趾紧缩,痉挛般颤抖。 “太……太重了。”白茶艰难地喘了一口气。 锁骨处灼烧一样刺刺地麻,那处下陷的圆润弧度, 成了酒液最佳的器皿。 白茶自己以身侍酒, 被取悦讨好的男人自然不能辜负少年的一番美意。 “好, 轻点。”季承煜毫无愧疚地骗他。 淅淅沥沥的酒液顺着身躯而下,一缕红线蜿蜒过腰线, 绕过臀, 沿着笔直修长的腿, 一路吻至脚尖。 泡了红酒和汗液的衬衫皱得不成样子, 紧紧贴着少年的身体, 凹凸的弧度都被一双眼尽数收于眼底。 “扣子自己解。”季承煜轻咬他通红的耳尖,低声道。 放过了饱受摧残的锁骨,男人松开了桎梏, 任凭白茶抖着手腕, 胡乱去摸衬衣的扣子。 身子泡了酒,白茶好像也醉在这升腾的酒精里,面色潮红,双目迷离。 笨拙的手指解不开冥顽不灵的扣子, 少年跟扣子较上了劲,气得眼尾发红,一个用力崩掉了一颗纽扣。 小小的一枚滚进地毯就不见了踪迹,白茶做错了事,心口一阵酸软,眼睛蓄了泪,抽抽嗒嗒地告状:“季承煜,它欺负我……” “要我帮你教训它?” 少年还没点头,男人的手已然撕开了衬衫,零散的扣子四散崩开。 季承煜打量他两秒,视线带着滚烫的温度,敏感的果实在枝头不安地抖动,泛着糜烂的红。 凌乱的酒液胡乱地涂抹在雪白的画布上,像一道道摧残的红痕,季承煜双手滑过,唇齿尝过,最后落在那娇俏的果实上。 含吮,舔咬,白茶难耐地抓紧男人的头发,五指汗津津地打滑,想缩起身子,又好似迎合,颤巍巍抖个不停。 电流一般的触感直抵心脏,白茶形容不出来自己混乱的感官,是欢.愉还是痛苦,嘴里吐露出连自己也羞于听清的绵软喘息。 紧闭的双眼挤压出积攒已久的泪水,和细密的汗水混成一团,没入发根。 果实柔软,含在唇间,季承煜浅尝辄止,又去吮吻少年留下的泪水。 细密的吻蔓延开一片红痕,情绪或是高温加速了血液的流动,白茶整个人都快被烧透了,皮肤泛着大片熟红。 单掌亲密无间地贴上少年的后腰,微一使力,就让少年的腰身弯出好看的弧度。 白茶像柔软无骨任凭摆弄的玩偶,伏在季承煜的肩侧,衬衫随着起身的动作从手腕滑下,季承煜偏头轻嗅他颈间浸透的酒香,随手扯掉了半掉不掉的衬衣。 “椰椰,弄坏了。” “……”白茶蜷缩着身体,右耳被男人说话的热气吹得很痒,更深地往男人肩侧埋。 “小醉鬼。”季承煜摸了摸他滚烫的脸蛋,“还没喝呢就醉成这样,红酒play也敢随便玩?” 今晚的正餐还没尝进嘴里,季承煜轻“啧”了一声,手臂发力将人打横抱起,少年乖顺地倚在男人胸口,迷离的眼睛半睁不睁。 浴室的水声响起,温热的水流打湿了两人,季承煜随手脱下沾了水的浴袍,起身迈进了浴缸。 少年浑身赤.裸,半靠在浴缸上,身上的酒液被水流带走,脸上猛地被水打湿,迷蒙的眼睛缓缓睁开。 男人放大的腹肌近在眼前,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触上去,隐约记得要主动、要贴贴,摸得更加放肆,无所顾忌。 肉贴肉的触感不知怎地让人无比踏实,他痴迷而不自知,直到被男人握住了作乱的手腕。 “清醒了吗?”男人问。 白茶老实巴交地点头,手指却不老实地勾男人的手指。 季承煜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半晌一笑。 “清醒了,我们就来算算账。” * 床头精致的包装被拆开,白茶捧着一团乱七八糟的布料,为难地皱眉。 “不会穿?” 季承煜只围了一条浴巾,潮湿的发丝沾着水汽,缓缓走到床边。 白茶浑身赤.裸地陷在被子里,手里除了两件短衣,还有一只带铃铛的项圈,毛茸茸的手铐,一条短胖的兔子尾巴,以及一对长长垂下的兔耳。 他呆滞地望着这全套装扮,目光躲闪地落在那连接兔子尾巴的金属圆球上,小心把它埋地更深。 ……不是吧。 自己不行,就要用这种东西了吗? 白茶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太大了,自己完全hold不住。 这么多东西,漏个一两件,男人也不会注意到的……对吧? 得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忘掉那该死的兔子尾巴。 “季先生,帮帮我好不好?”白茶半直起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带着斑驳红痕,连圆润的肩头都没能躲过唇舌的摧残。 季承煜唇色殷红,白茶的视线在那上面轻轻一落,跟被烫到一样迅速挪开了,抬眼望进男人欲.色.深沉的眼底,又飞快垂下。 “叮铃”一声。 带着铃铛的项圈往前递了递,白茶双手紧张地握着粉色绑带,再次发出邀请:“……季先生?” 能忍住就不是男人了。 季承煜伸手拿过那条项圈,摩挲着柔软的皮质,沉声道:“低头。” 白茶维持着一个半跪不跪的姿势,乖顺地一令一动,任凭柔软冰凉的皮质抵住喉结,男人的手腕向后,轻轻扣上了卡扣,粉色的蕾丝绑带被男人打了个蝴蝶结,一只耳朵长一只耳朵短,垂在锁骨处,扫过时带着微弱的痒。 第45章 白茶一动,“叮铃”声不绝。 他耳朵瞬间红了,待在原地不敢动作。 好羞耻的东西啊。 项圈就项圈,非要带个铃铛,什么恶趣味。 季承煜俯身要去那堆布料里翻找,白茶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背,羞耻地道:“医生不是说……要我主动吗?” “季先生,今晚说好要看我表现的。” 季承煜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任少年窸窸窣窣地在被窝里装扮自己。 片刻后,一只毛茸茸的兔耳抵在了男人后颈。 这成了精的兔子扒开被窝,身上一件贴身的小衣,透白贴身的质感,露着肌肤的肉.粉底色,肚脐露在外侧,随着呼吸起伏收缩。 下半身是一条包臀短裤,裤子只到大腿根,一条贯穿前后的拉链,严丝合缝地拉着,男人的视线顺着圆润的弧度向后,却被少年压住了肩膀。 白茶穿的时候就大概猜到这衣服是干什么用的…… 兔子既然长了尾巴,自然要露在外面。 他这作假的兔儿精没有尾巴,怎么能在季先生面前露了馅? “季先生,”白茶晃了晃手里的手铐,抓着那冰凉的链条,在男人的肩膀上轻轻滑动,“要我主动的话,这手铐……” 季承煜握住他不老实的手腕,在掌心里轻轻摩挲,唇边带着似嘲似讽的笑:“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你别忘了,椰椰,季长廷的账,我们还没有算清呢?” “叮铃铃”一串激烈的响声。 季承煜猛地把白茶压在身下,手铐“啪嗒”一声把人的双腕锁在了一起,男人的指尖危险地滑过他眼侧的皮肤,俯身含住了他的单侧耳尖,一咬,轻唤:“小妈?” 白茶被这称呼叫得浑身一抖,他想分辨自己与季长廷并无关系,男人却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宝贝,下次想藏什么东西,可千万别当着我的面。” 那短胖的兔子尾巴被男人握在掌心,小小的一团,白茶莫名羞耻,好像那东西真是自己遗落的一部分。 “没关系,既然下面不想戴……” 团成一团的绒毛被两根手指并拢压进了唇齿之间,白茶想分辨的话语瞬间被堵进了口中。 “嘘,别狡辩。” 季承煜揉弄他红透潮湿的眼尾,轻笑道:“欠我的,我亲自来拿。” …… “……唔。” 指尖轻轻拨弄,白茶就承受不住地喘息轻哼,粘腻的水声和沉重的低喘混在一处。 那套兔耳套装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铃铛声响了半个晚上,季承煜才收回了湿润的指尖。 饱足的暖流流经血液,亲密的渴求得到满足,季承煜眉梢罕见带了暖意,伸手解下了白茶颈间辛勤作响的铃铛。 项圈内侧有一圈绵软的绒毛,但尽管如此,还是在少年的喉结磨出了一片旖旎的痕迹。 白茶陷在季承煜的怀里,微微发抖,良久才慢慢止住,轻轻抽噎着翻身躺在了床上,恢复神智的第一句话就是带着哭腔的指责。 “季承煜你冤枉人……我跟季长廷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焦渴的皮肤饥渴得到满足,男人拨弄着少年柔软的耳垂,漫不经心地答:“都是钱家要送你去联姻,你是无辜的,对吗?”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 “宝贝,那我是不是也告诉过你,我的东西,最厌恶别人碰触。” 白茶一怔,所以、所以季承煜的意思是…… “怪我。”季承煜态度良好得让白茶有些害怕,“让我们椰椰即便去找季屿,也不愿意跟我提一句。” 白茶被男人的话带跑,一点也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一直没敢告诉季承煜这件事,眼看着就要自我怀疑,突然意识到不对:“你都知道?” “那你不帮我?!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这样、那样,然后任你欺负!” 白茶眼眶发红,但哭了一晚上,此刻只觉得干涩发疼。 “……可是,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怒气一滞,猛然化作酸涩,在胸口炸开,这陌生的感觉让白茶有些无所适从。 他从前只把季承煜当作“联姻对象”,是他要攻克的备选目标,所有遇到的挫折和不顺都是“攻克boss”前的关卡,就算失败了也是他技术还没到位,哪里能理直气壮地责备“大boss”不够体贴,不会自发给他开后门? 所以是为什么伤心呢…… 他就要成功了,下一步是同居,联姻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为什么会伤心呢? 他怔怔地盯着季承煜的眼睛,双手捧着胸口,不知所措又莫名踌躇。 肢体亲密交缠带来的暖意正在被窝里蔓延,但有另一种淡淡的凉意从心底升起,季承煜头一次在另一个人茫然的目光里感知到强烈的情绪。 又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白茶,他才放任那莫名的情绪进入心口。 他是在,伤心? 季承煜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常年病痛的折磨让他对人类失去耐心,季长廷的混乱关系带给他的恶心如跗骨之蛆,让他从未往那方面考虑过他与白茶之间的关系。 他是药品,是抱枕,是解瘾的源。 但唯独不是,人与人之间能够建立的关系。 他对白茶的泪水,但这一回,他明明哭得无声无息,季承煜却只尝到苦涩。 一场酣畅淋漓的交缠落幕,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季承煜有心说些什么,难得口拙,而他怀里的少年已经累极,背着他无声无息睡了过去,唇角撅起,带着明显的不满。 季承煜沉默片刻,将人翻过身搂进了怀里。 * 清晨的阳光隔着厚重的窗帘落进屋内,显得柔和昏暗。 白茶朦胧睁眼时,早已忘了昨晚怎么睡着的,他揉了揉眼睛,床的另一端已经凉了,季承煜应该已经起床不断时间了。 床头的手机亮了两下,他伸手去够,是钱星宇的两条新消息。 [笨蛋弟弟:哥,你怎么不在学校啊,妈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笨蛋弟弟:聊天记录.jpg] [笨蛋弟弟:秦律师说你去r国追男人了?!!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 白茶唇角衔着一抹笑意,但意识到什么,突然一顿。 他点开聊天记录截图,备注写着“秦司佑律师”五个大字,但对面的头像却跟自己认识的那个全不一样。 他迟疑地点开自己跟“秦司佑”的聊天记录,越往前翻,表情变得越奇怪。 最早的时候他对秦司佑和季承煜都算不上熟悉,分不出来还情有可原,但如今,看着偶尔冒出来两句命令式的简短语句,心头的怀疑越放越大。 自己号上这位秦律师,怎么跟个精分一样? 他心里有了怀疑,心脏砰砰直跳。 这记录最早可追溯到他跟季承煜刚刚认识的时候,要是那时候这人就拿着秦律师的账号…… 白茶唇角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第36章 小机器人 白茶下楼时, 季叔正在指挥人上菜。 他四处看了一圈,都没瞧见季承煜的影子,问道:“季叔, 季先生不在吗?” 季叔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喜事, 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季少爷一大早就出门滑雪了, 刚才打电话吩咐,估摸着您差不多醒了, 让我们准备好午餐。少爷请看。” 白茶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宽大的餐桌上, 密密麻麻摆满了菜品,白茶打眼一瞧,光盛菜的盘子就有十几个。 “这……”白茶迟疑道, “今天是有人来做客吗?” 季叔:“白少爷误会了, 这是给您一个人准备的午餐, 既有咱们r国的特色菜,还有一些特制的家乡菜。少爷说您祖籍在海市, 兴许会想念海市的菜肴, 特地从国内请了一位厨师, 早上刚到呢, 您快尝尝, 味道正不正宗?” 白茶看了一眼外边高悬的太阳,没做梦啊,季承煜兴师动众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对他昨晚的表现很满意? 季叔招呼他:“快坐啊, 少爷要晚点才回来, 您先吃。” 季叔拉开椅子,给白茶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这是黄精枸杞乳鸽汤,补肾益精效果很好的, 你多喝点。要是不合胃口,还有杜仲巴戟猪腰汤、黑豆黑枣乌鸡汤、甲鱼山药汤……” “等等等等,”白茶连忙制止了季叔报菜名,为难道,“这么多大补汤,我这一个人哪喝得完啊?” 季叔慈祥:“不是您一个人喝,少爷也是要喝的。” 两人对话的期间,大门传来一阵动静,男人放下雪板,换完鞋,手里还提着一个深咖色的礼品盒。 男人走到白茶面前,身上裹着潮湿的凉意,“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白茶摇摇头,季承煜垂眸在他颈侧红痕斑驳的皮肤上停留片刻,吩咐季叔:“问一下李医生,有什么活血化瘀的药物,让他送过来一些。” 第46章 白茶捂住侧颈,莫名有些不敢看他,乖乖答:“我刚下来,还没顾得上吃。” 白茶以为季承煜会说点什么,按照男人的一贯脾性,阴阳怪气讲两句贪睡之类的总是有的,但男人只是点了点头,对他说“你先吃”,就绕过他上楼了。 白茶兴师问罪的心思还在蠢蠢欲动,心尖上软绵绵一片,像泡在甜腻的果子酒里。 难怪季叔要误会,季承煜这个态度,搁谁谁不迷糊啊? 他昨晚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啊? 难道季承煜格外喜欢角色扮演……他咬着勺子,眉间轻蹙,思索着男人态度大变的原因。 “松口。” 白茶条件反射地张开口,季承煜就自然地拿过勺子,从他碗里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 “我让他们熬得浓一点,喝得惯吗?” 白茶刚才心不在焉的,都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季承煜见他反应,又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不烫,试试?” 白茶头脑发昏,晕晕乎乎地被男人带着吃完了整顿饭,最后连唇角沾上的油污都是季承煜亲手擦掉的。 饭后,季承煜把白茶带进了书房。 “坐。” 白茶一令一动,乖乖在沙发上坐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眸大睁,追着书桌后的季承煜转。 季承煜也坐下了,目光平静地直视他,“椰椰,你有话要问我?” 白茶知道,这是要开始正式谈一谈了。 千百次在心里模拟过这一天的到来,白茶对接下来的流程了如指掌,正襟危坐:“季先生,你好,我叫白茶,江大大二设计系在读学生,祖籍海市,现居住地江市,家庭关系简单,金钱自由,跟我结婚。” 由于背得太快,白茶还嘴瓢了一下,他强装淡定,假装自己根本没发现,紧张兮兮地盯着男人的表情。 季承煜一顿,神色起了明显的变化,唇角挑起,“这是在向我求婚?” 白茶刚想点头,突然意识到缺了点什么,大惊失色。 他把求婚戒指给忘了! 失策,失策。 所幸台词没有出问题,季承煜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面前的少年神色变来变去,一张漂亮的、总是梨花带雨的面容露出了属于这个年龄的鲜活,他饶有兴致地观察,伸手推过去一个丝绒盒子。 白茶咽了咽口水,难道…… 他手指颤抖地打开,脸上紧张期许的表情猛地一怔,“……不是戒指?” “星河里矿脉出产的蓝宝石,私人矿脉,不对外出售,椰椰,你是独一份。”季承煜转了转笔,挑眉,“不喜欢?” “不是!”白茶即答,“很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收藏各种石头?” “你在江大附近的那间公寓里,有一间储藏室。”季承煜语气平淡,“半个月前,云阙拍卖所,你以钱星宇的名义拍下了一枚哥伦比亚木佐绿;3个月前,同样在云阙,你以徐丘泽的名义拍下了两枚鸽血红;7个月前,在金菲,你匿名购入了32枚不同品质的稀有矿石……” 不是,等等。 白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目光亮晶晶的,“季先生,你没看手机诶?” 季承煜稍顿,“对。” “那你记忆力好好啊,记下来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要很长时间?你快教教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方法?”白茶站起身,激动地绕过桌子,抓住了他的胳膊,“要是我也能学会的话,那些理论基础的考试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季承煜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面前这个被自己摸透了的少年,确实还是个年龄很小的学生而已。 不过二十岁,连法定婚龄都没到,就说要跟自己结婚。 季承煜点了点桌面,如实道:“没什么技巧,碰巧过目不忘而已。” 少年兴奋的神色垮了下来,讪讪地缩回手,“好吧……” 他说着就要离开,却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一把拉坐在男人腿上。 细腻白皙的脖颈就在自己唇边,上面大片晕开的深红痕迹,全是他昨晚吮吸留下的痕迹。 手指带着凉意摸上他的脖子,“疼吗?” “不疼。”白茶很不习惯他这样柔和的语气,耳尖泛起霞色,“就是有一点烫、还麻麻的……你好凶。” 男人问了,白茶就忍着羞耻,去回想昨晚被吮吻脖颈时的感受,答得磕磕绊绊,但一丝不苟。 “哪里凶?” 低沉沙哑的嗓音像一尾小蛇,摇着尾巴往他心底闷头直钻,让那最柔软的地方一片酥麻的痒。 “眼睛、舌头……还有手。” 季承煜轻飘飘道:“那没办法了,谁让你的求婚对象就是这么凶。” “椰椰,都是你自找的。” 明明是恶狠狠的话,吐字却被男人含在唇齿之间,像贴在少年耳边讲什么脉脉情话。 这才对了。 白茶反而松了一口气,这说话语气才像季先生嘛,吓得他差点以为掉进了什么陷阱。 毕竟不止一本秘籍警告过他,事出反常必有妖,男人如果一反常态地善解人意,要么是对不起你,要么是有求于你。 总之不是什么好现象。 白茶余光瞟见季承煜桌上的手机,背在身后的手悄悄从衣兜里勾出手机,不动声色地从季承煜怀里挣脱出来。 “季先生,我们不是要谈结婚的事情吗?这么严肃的事情,挨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白茶眼睛一动,季承煜就知道他要作妖,也不故意为难,好整以暇地松开了手臂。 白茶就又坐回了原处,藏在桌下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还以为对面的男人一无所知。 “椰椰。” “嗯?” “你今年二十。” “嗯嗯。” “那你知道男性的法定婚龄,是22岁吗?” 白茶的注意力全在桌上的手机。 [消息已发送] 但那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屏幕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亮起。 白茶不信邪地又发了两条,桌上的手机仍然毫无动静。 突然,一只手拿起了那只手机,指纹解锁,亮着屏幕递到了白茶眼前。 被、被抓包了。 “想看什么?”季承煜俯身过来。 “没有、没有。”白茶飞快转移话题,接上季承煜的前一句话,“对,我还没到法定婚龄,所以不是求婚。” 说到这,白茶目光一亮,是了,这下就可以解决自己没有求婚戒指的bug了。 好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唇角扬起,眼神里带着愉悦的光彩,“季先生,请先和我订婚。” 季承煜捏住了他的下巴,直视他眼底毫不作伪的光。 少年有他自己独特的思维模式,像个只会执行单一程序、偶尔bug的小机器人。 他的最终目标就是要跟自己结婚,于是联网查找各种相关的攻略秘籍,还会在秘籍上认认真真地做笔记,学习钻研问题。同居是自己给出的应允信号,小机器人检索到关键词,确认进入下一步,于是直截了当提出了结婚,自查时发现缺少了重要道具,便回退半步,提出订婚。 这是他的思维线条,直白,粗暴,显得天真又稚气。 而bug的时候,少年就天马行空地冒出点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突然担忧理论课考试、又或是试探男人手机里的信息,由于没有提前做好攻略,所以总是会被狼狈地抓包,想起自己的主线任务,又飞快倒回去走主程序。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来这样的笨蛋机器人? 还是一个有着高颜值出厂设定的笨蛋机器人。 见男人长久地不讲话,白茶推了推他的手腕,“……季先生?” 季承煜回神,垂眸问他:“跟你订婚,对我有什么好处?” 第37章 订婚消息 什么好处? 白茶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总觉得他不是真的在索要一个书面的答案。 季承煜什么都不缺,要说治病,自有无数男女自荐枕席, 而只有他真正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季承煜连他过往活动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他的每一次靠近, 每一次得到有关男人行程的消息,季承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除非是默许。 从一开始, 早在半山湖光第一次相遇时, 男人就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如果真的无意,又怎么会让他一路畅通无阻,走进那幢小白楼呢? 白茶从早上怀疑“秦律师”账号时就在砰砰直跳的心脏终于慢慢安稳了下来, 试探不出来不要紧, 他心里已经笃定, 那账号背后必然有一人是季承煜。 秘籍说得不错,不要看男人说了什么, 要看他做了什么。 “跟我结婚有什么好处?” 白茶轻轻复读男人的问话, 伸手攀住了季承煜的手臂, 眼神蒙着一层潮湿的雾气, 脖颈扬起, 脸颊贴着男人的掌心蹭了蹭。 第47章 “季先生,你喜欢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落在地上的判词。 季承煜指尖轻动, 摩挲他的颧骨, “这么笃定?” 白茶眼睫微抖,一滴泪珠猝不及防地滚了下来,顺着脸颊的弧线,坠入季承煜虎口的凹陷。 季承煜眼神一动, 手指像被烫到一样回缩,屈指滑过那片湿痕。 “季先生,”白茶俯身凑近,食指抵住男人的肩膀把人压坐在椅子上,“你喜欢我。” “这就是你跟我联姻的理由。” * “椰子,你你你……你直接说他喜欢你,这么勇?”徐丘泽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所以季大少爷直接答应了?” 季屿表情严肃地咬碎了手上的薯片,“不,我哥他不是那种人。” “他难道不应该轻蔑一笑,眼睛一眯,指着你——” 季屿扯唇冷笑,指着白茶,轻蔑道:“谁给你的自信这么揣测我?” “噗。” 白茶正在喝椰奶,猛地呛了一口,鼻根发酸,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季屿收了神通,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不错,我哥再怎么神经病,也毕竟是个普通男人,有大美人投怀送抱,非你不可……这搁谁心里不得爽死啊?” “瞧瞧这梨花带雨的脸蛋,”季屿凑近白茶,上手捏了捏他手感极佳的脸颊肉,“就是小爷我也……” “你也怎么?” 季屿一个激灵,左顾右盼,“我怎么幻听我哥的声音了,这背景乐太吵了,我耳朵出问题了?” 白茶站起身,季承煜高大的身影已经靠过来,单指压住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帮他擦去了唇边残留的椰奶。 激昂的流行乐,夹杂着男男女女高声玩闹喝酒的声音,季承煜一身挺拔的西装,站在群魔乱舞的布景下,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怎么来这种地方?”季承煜垂眸问他,“还不回我消息。” 白茶去裤兜里摸手机,才看见上面新跳出来的消息提示,小声道:“我们聊太投入了,我没注意手机。” “没喝酒。” 这是大学城附近的一家清吧,季屿约的地方,说这家的椰奶是特调,味道很不错,白茶就欣然答应了。 季承煜打眼一瞧,桌上确实只摆了小食拼盘和花里胡哨的饮料,没见酒水的影子。 “乖,很听话。” 他伸手握住了白茶的五指,微凉的指尖包裹住了他的手,白茶才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季承煜第一次在外面没有戴手套。 “季屿。”季承煜淡淡道,“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接来问我?” “哥,我没什么想问的,你和嫂子情比金坚、百年好合!”季屿讪讪摸了摸鼻尖,声音越来越低,“您大人有大量,别停我零花钱……” 徐丘泽快把自己缩到沙发角里了,却见季承煜对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白茶我带走了。” 徐丘泽受宠若惊地点头,等两人走远,猛拍了一下季屿的肩膀。 “这季大少爷这么温和有礼的,怎么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小鱼,给我如实交代,你诓我干什么!” “我骗你干什么?”季屿纳罕地揉了揉眉心,“奇怪……大概是喝中药调理好了吧。” 季屿伸手招来了服务员:“上酒,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各来一瓶。” 徐丘泽连连摆手:“我三杯倒的酒量,要喝你自己喝。” “自己喝就自己喝,”季屿猛灌了一口冰可乐,“一个个成双入对的……” 徐丘泽陪到半夜,季屿已经喝得话都说不清了,颠三倒四地骂臭男人不是好东西。 他本来还以为这厮是被白茶跟他哥在一起的事情冲击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怎么瞧着,像是春心萌动、爱而不得呢? 他晃了晃季屿的肩膀:“鲫鱼!别喝了!宿舍要锁门了!” “回、回家!”季屿猛地起身,被桌脚绊了一下,徐丘泽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人往下倒。 完蛋。 他不忍直视地别过眼,却没听到应有的动静。 却见本该后脑着地的酒鬼躺进了一个男人怀里,像个浪荡子一样摸人家脸。 男人一身浅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态温和地道:“小朋友,注意安全。” 季屿恍惚间被一阵好闻的香水味包裹了,清冽优雅,沾着淡淡的烟味,混合成一种沁人心味道。 有些……熟悉。 他模模糊糊地搂着人脖子不撒手,毛茸茸的脑袋也蹭来蹭去的。 徐丘泽羞愧地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我朋友他喝多了,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这就带他回去!” “你是,徐家那个幺子?”祁洲的一只手牢牢地揽着季屿的腰,任凭他在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到处乱动。 徐丘泽一怔,大惊失色:“您是、是……” “祁洲。”男人笑了笑,“承煜拜托我照顾他一段时间,需要我派车送你吗?” “不用不用,”徐丘泽连连摆手,“祁先生,鲫鱼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 祁洲的视线扫过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目光转到怀里脸色酡红、醉话连篇的少年身上,掐着季屿腰的手臂一发力,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季屿不安地挣动起来。 祁洲垂眸温和道:“小少爷,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明明是再平和不过的一句话,季屿却莫名后脑发凉,醉意朦胧地睁开眼,突然痴缠地笑了:“美人、美人……你长得好眼熟啊,跟我回家好不好……少爷疼你。” 祁洲有一瞬间表情淡了,身边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默默给这胆大包天的小少爷点了根蜡。 他垂眸打量他两秒,收回视线,吩咐旁边等着的助理:“把车开到侧门。” 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 白氏资本。 “钱总,更名的决定需要通过董事会的共同决议,您虽然是第一大股东,但只控股27%,并未达到绝对控股。”蒋副总面露不满,“当初做出向江市扩张的决定我就不同意,如今这个四处碰壁的局面,钱总,您可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才行。” 钱敬文头疼地扶着额头,上次颁奖仪式之后,也不知白茶是怎么得罪了季长廷,季家许诺好的利益全都打了水漂,并且隐约有带头排挤白氏入驻的倾向,市场闻风而动,那见风使舵的几家纷纷跟钱敬文断了联系。 这一切,都要怪白茶那个蠢货。 钱敬文敷衍地对蒋副总摆摆手:“金原啊,季家那边已经透了口风,要跟我那长子联姻,咱们再等等消息,你先回去。” 将副总压根不信钱敬文能有那个本事搭上季家,闻言也不再客气:“钱总,大股东的位置也不是谁不谁都能做的,您的持股比例只比二股东高了三个百分点。” “你什么意思?!”钱敬文拍桌即起,“你要支持白政庭那个老东西?” “钱总,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蒋副总幽幽一笑,“白政庭还没死,他的股权花落谁家你这个前女婿能说得上话?” 白政庭身体不好,一直住在海市疗养院,被钱敬文藏得密不透风,他手里握有24%的股份,蒋金原眼热很久了,如果不是那个白政庭那个姓白的孙子被养成了个废物,他也不至于亲自出面跟钱敬文撕破脸。 自从入驻江市,他的进账就少了将近一半,蒋金原不关心这集团写着谁的名字,他只关心自己的分红够不够多。 现在看来……蒋金原摇了摇头,这钱敬文跟白沁小姐比起来,逊色太多。 钱敬文被气得半死,白沁在世时,白政庭那个老东西就对他严防死守,只给了他1%的股份,要不是白沁的股份最后都给了他…… 钱敬文揉了揉眉心,抬手拨了个号码:“今天人清醒了吗?”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钱敬文心情转好,语气轻快地命令:“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死了,就是被他亲手害死的。” “发疯了就捆起来,”钱敬文笑意加深,“别弄死了。” 他挂了电话,吩咐秘书:“派车去一趟江大,把大少爷接回家。” 大概是知道自己办坏了事,自从长廷奖学金的颁奖仪式后,白茶就躲出了国,他派人查了航班信息,前两天已经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他这个当父亲的,就得好生教育教育。 * 秘书的电话打过来时,白茶刚回江茗一品,正在跟设计师沟通。 白茶保留了季屿之前住的屋子,想把两间客房打通,改造成一间工作室,今天特地叫了设计师上门。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走到一侧接了。 “你在江大门口?”白茶望着窗外的车流,“我今天有事回不去。” “明天也有事。” “正好,我也有事要通知钱总,你回去告诉他,我周末回家,希望他们在家等着我。” 第48章 这时,腰上缠了一只手臂,白茶耳垂一热,被男人叼住了耳朵。 “你睡醒了?”白茶在男人怀里转过身。 “嗯,”季承煜时差没倒过来,神色有几分倦怠,懒洋洋点评道:“挺凶的。” 白茶愣了一下,意识到男人在说他讲话的语气。 真离谱,季承煜还能说别人凶。 “都是跟季先生学的。”白茶撅了撅嘴,突然想起来什么,挣开了男人的怀抱,果然见设计师先生一脸非礼勿视地贴墙罚站。 白皙的皮肤上晕了一层霞色,白茶点了点不干好事的季承煜,对设计师道:“你还有哪里的尺寸需要量吗?” “没有了没有了,”设计师说,“您的要求我也都清楚了,回去之后会尽快出一稿给您看,有什么需要您再联系我就行。” 白茶把人送出门,回来时季承煜已经自顾自在餐桌前喝上了咖啡。 “我周末要回钱家一趟。” 季承煜随意滑着平板,眼也没抬:“订婚的事情季氏会发请柬给他们。” 潜台词是,如果为了通知这件事,不需要白茶亲自跑一趟。 白茶已经能熟练解读季承煜的言外之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见男人眸色一沉,挑眉轻讽:“椰椰,别告诉我你想家了?” “扑哧。”白茶乐不可支地伏在季承煜的座椅背上,“季先生还挺幽默的。” 季承煜不置可否,淡淡道:“不准回去。” 白茶周末难得没有课,季承煜定的东西刚到,正打算跟人试一试,可不能把人放回家去。 白茶不跟他争辩,贴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们订婚的消息,我想亲自告诉他们。” “季先生,算乙方先生欠你一个条件好不好?” 他手指绕过季承煜的耳骨,滑动带来丝丝酥麻的痒意,季承煜握住了他的手,眯眼道:“讨价还价?” 白茶点点头:“所以季先生答应吗?” 季承煜收回手,继续低头看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 白茶知道男人喜欢他的碰触,双手亲昵地搭在他脖子上,“季先生?先生?承煜?煜哥哥?” “……老公!” 季承煜一顿:“叫老公也不行。” 钱家那一帮子牛鬼蛇神,白茶就应该少接触,省得再被送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像季长廷那种老畜生都不挑嘴。 白茶收回手,生气地踩了他一脚:“季先生,我下午要去和季屿他们聚餐,晚饭你就自己吃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季承煜继续看报表,半晌,唇角勾了勾。 [j:周末可以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第38章 订婚请柬 酝酿的怒火一直积攒到周日, 钱敬文上火得厉害,嘴里起了好几个燎泡。 余婉秋一边暗示儿子去打听白茶的消息,一边推掉了周末的美容spa, 围着丈夫嘘寒问暖, 生怕家里要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 白茶是被她刻意娇宠着长大的, 钱敬文连看一眼都多余,如今坏了他事业上的大事, 不用想也知道要体罚, 钱星宇就没少挨打。 但是白茶那弱不禁风的娇弱身子,余婉秋可不希望留下什么疤,花瓶有瑕疵折了价, 她这个辛勤的手艺人可不是要亏死。 钱敬文下了班就阴着脸坐在沙发上, 余婉秋两分钟前给白茶打了电话, 说是五分钟就到。 余婉秋不想白茶的事波及到儿子,招呼刚到家的钱星宇:“星星, 给你爸倒杯水过来。” 钱星宇不明所以地拿了茶壶过来:“家里不是有佣人吗?叫我干什么?” “钱星宇, 给你老子倒杯水累着你了!”钱敬文重重撂下茶杯。 钱星宇撇撇嘴, 重重放下水壶, 踩着拖鞋上楼去了。 几分钟后, 门铃响了,佣人去开门,果然是白茶到了。 他低头换了鞋, 慢吞吞走到另一侧沙发上坐下了。 “白茶, 让你坐下了吗?”钱敬文沉声道。 白茶不明所以:“父亲,你在生气?” 他抬起脸,侧颈就露了出来,喉结侧面, 隐约一片斑驳的红痕。 余婉秋心里一惊,凑近了些,在他身侧落座,想看得更仔细些。 钱敬文听到这话,脸色铁青:“白茶,颁奖仪式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为父一个解释?” 白茶一怔,轻轻笑了:“父亲,我回来正是要通知你这个好消息,我的联姻对象已经挑好了。” 果然没看错,真的是吻痕。 巨石落地,余婉秋陡然生出一种事情发展超出预料的棘手感。 白茶一贯是听话的,这一次居然不声不响地就私自拿了主意,这太反常了。 “椰椰!”余婉秋突然抬高声音,“别跟你爸爸开这种玩笑,小孩子家家的谈个恋爱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年纪还小,还不急着定下来,婚姻还是要家里长辈做主。” “椰椰从小就是最听话的孩子对不对,秋姨是不是告诉过你啊,你年龄小,看人不准,值不值得托付终身得带到父母面掌掌眼?”余婉秋见钱敬文的神色缓和,语气也柔和下来。 钱敬文淡淡道:“你秋姨说你一贯是最懂事的,联姻关乎的是我们整个钱家的荣辱,你也不想让你外公留下来的企业在为父这里出了什么变故吧。” 他还有脸提外公。 白茶不是第一天认识到钱敬文的无耻,然而还是……他握紧了手机,冷硬的侧楞在掌心各出一道白痕,他痛得想掉泪,猛地松开手。 将要溢出的泪水被他收了回去。 眼泪是季承煜的特权,钱敬文他们不配。 白茶动了动僵硬的指骨,轻轻抛下一颗炸弹:“父亲,我的订婚对象也是季家人。” “什么?!”钱敬文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旋即又迟疑地打量他,“……不对,如果是季家人,那季家没道理针对我们。” “等等,”钱敬文突然一怔,“你是说季家的少爷?” 白茶冲他笑了笑,眼尾拉长:“对啊父亲,是季家直系的长子,季氏的继承人,季承煜。” “至于季家为什么针对我们……”白茶为难地咬着唇,“这我就不清楚了。” “阿煜跟我说,请帖过段时间就会寄来家里,父亲,到时候你们全家可都要为我庆贺啊。” “父亲,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钱敬文一阵眩晕,如果白茶早就跟季家长子搅合在一起,那自己卯足了劲往季长廷床上送,不是就把季承煜给得罪死了。 早就听闻季家内部不和,季长廷故意表露出对白茶有意,难说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在较劲,钱家这一个儿子往人家父子两人床上送,那成什么了?! 钱敬文越想越心凉,惊怒交加:“白茶,你是什么时候跟季少爷搅到一起的,怎么从来没有和家里说过?” 白茶无辜极了:“父亲,是您说要我好好跟江市的青年才俊接触,早日联姻为家族助力,我这是……哪里做错了吗?” 余婉秋哪里知道最近季长廷最近的动向,这白茶能跟季家大少爷联姻,不比那个花心大萝卜季长廷好多了。 她嗔怒地瞪了一眼钱敬文:“敬文,你生气什么,椰椰能跟季家长子联姻,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季家主如今掌权不假,但他一把年纪了,还能当几天的家?我看我们椰椰做的很好……” “妇人之见!”钱敬文指了指余婉秋,“我懒得在这里与你分辨,白茶——” 他的目光阴森森的,“你别忘了,你跟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拎不清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以为攀上了季家就能跟你老子作对……” 白茶委屈地皱眉:“父亲怎么能这样揣测我?我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的吗?莫非您其实……看不上季家的少爷?” “你最好是。”钱敬文冷哼一声,瞥了余婉秋一眼,“婉秋,既然两家要订婚,订婚仪式的详细事宜你这个做继母的可要好好安排。”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白茶注视着他的背影,起身对余婉秋说:“秋姨,阿煜说订婚的事情他会安排,就不劳烦您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掩唇笑笑,“阿煜他占有欲比较强,不让我待太久,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父亲这脾气阴晴不定的,说不定是内分泌失调,还需要秋姨您多上心。” 他起身时腿一软,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茶具。 那雕刻精致的紫砂壶“咔嚓”一声落地,碎成了好多块,白茶脚步一顿,“秋姨这……” “我派人收拾,你先走吧。” 这是钱敬文最喜欢的一套茶具,要是被他知道了,不定怎么发脾气,余婉秋也没心情跟白茶多寒暄了,敷衍地对他摆摆手。 * 祁氏集团。 季承煜签完字,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懒散问:“有没有烟?” 第49章 祁洲给他递了一支,季承煜微怔,“换牌子了?” 他拨弄火机,点燃了那支细长的烟。 “甜的,”季承煜一挑眉,“怎么跟我家老三一个品味了?” “就是他的,”祁洲笑了一下,“小孩子,抽什么烟。” 季承煜吐出一口烟雾:“聊聊?” “不喝点酒?” “工作时间,不合适。” “都在我办公室吞云吐雾了,还在乎一瓶酒?” 祁洲打趣他,起身去酒柜里挑了一支度数低的葡萄酒。 “不得了,你祁洲都喝上果汁了,”季承煜摇了摇杯身,“身边有情况,家里人不让喝?” 季承煜没往季屿身上想,“季屿要是碍你事了,给他在学校附近找个住处也不费事。” “我那套正好空着,给他住就住了,来回搬麻烦。”祁洲毫无私心的样子,“哪有什么情况,年龄大了,修身养性。” “别说笑了,”季承煜拿燃烧的烟尾点点他,“上周又去赛车了?” “老爱好,倒是你,”祁洲笑笑,如有所指,“一声不响订婚了?” “上次我记得有人怎么跟我说来着,不值一提的小玩意?”祁洲从身后书架上抽了一本,递给他,“看看,海市白家的信息。” 季承煜摆手,“不用,都查过了。” “不一样。”祁洲说,“白家的水深着呢,cy的人都在国外,海市这边我消息灵通一点。” 季承煜没拒绝,接过来,“谢了。” “你家这位小朋友倒是跟传闻中很不一样——”祁洲顿了顿,眼里酝酿起浅淡的笑,“你自己看吧,我就不说了。” * 订婚的请帖样式先寄到了白茶手里,他反复翻看着烫金的字体,侧头问窗边喝咖啡的男人:“这么多份,都要我们亲自写名字?” “不用,手写一份印上去就行了,”季承煜走到他身边,放下杯子,点评道,“技术不行。” “技术不行你还喝完了?”白茶看了眼空掉的杯底。 季承煜不由分说,俯身捏过他的下巴,径直舔开他的唇缝吻了进去。 白茶猝不及防,口腔被咖啡的苦香填满了,脸蛋皱成一团,推拒地压着季承煜的肩膀。 “好不好喝,你自己尝尝?” “怎么这么苦?”白茶吐了吐舌尖,舌头被吮得红艳,“下次不煮了。” 季承煜伸手拿过他写了名字的请柬,屈指抽出了他掌心里的笔,随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承煜”三个笔走龙蛇的字躺在规整的“白茶”两字身旁。 “下周,跟我回r国一趟。”季承煜说,“凯瑟琳医生要见一见你,好确认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 白茶脸上的表情一滞,这就要去见那个大名鼎鼎的庸医了? 他委婉地表露自己的怀疑:“先生,你的病最近有起色了吗?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医生的水平不行?” 季承煜一挑眉:“椰椰小朋友,质疑医术的话不如下周亲自跟凯瑟琳讲?” 白茶表情一垮,等季承煜走了,偷偷点开许久不聊的许医生,发消息问他:[治疗阳痿的一般疗程是什么?] 然而一向秒回的许医生“正在输入中”了半天,只发了一个“?” 白茶没懂,就见那边慢吞吞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aaa江市完美医院男科许医生:您方便透露一下患者的情况吗?阳痿的这位,是您现在的伴侣吗?] 第39章 网络诈骗 有“秦司佑”账号背后换人的怀疑在前, 白茶对这个画风突变的许医生也产生了相似的怀疑。 [甜茶椰椰:是许医生本人吗?] 对方正在输入了许久,发过来一串信息。 [许医生:治疗阳痿(勃.起功能障碍,ed)需结合医学评估和个体化方案, 以下是一般流程及注意事项: 一、医学评估与诊断 1.详细病史采集 症状特点:勃.起困难持续时间、情景; …… 四、患者教育要点 …… 总结:ed治疗需明确病因后阶梯式干预……] 一篇冗长的小作文后, 附带了一篇江市完美医院的宣传语。 白茶:…… 许医生你, 在聊天框写论文呢?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悬空了半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这知识点是很有用了, 但是……怎么这么人机呢? 迟疑的间隙, 对面终于发来一句“人话”。 [许医生:那个、嗯……有那方面问题还是要及时就医才行,嗯,祝患者早日痊愈。] 算了, 反正也没有泄露过个人信息, 白茶随手回了个“谢谢”, 关掉了聊天框。 [鲫鱼啵啵:如何判断网络诈骗.mp4] [鲫鱼啵啵:《网络信息不可尽信,分辨真假看这篇就够了》] [鲫鱼啵啵:党史教育之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mp4] 季屿这是怎么了?白茶回了个问号。 [鲫鱼啵啵:那什么, 最近网络诈骗挺多的, 一起学习学习。] 白茶不明所以地回了个“谢谢”, 怀疑出问题的可能是自己的手机,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他没放在心上, 殊不知另一边的季屿抓耳挠腮,瘫在沙发上放空了半天,一把拽住路过的男人的西装下摆。 “你说……要是我在外面造谣我哥……”季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男人轻描淡写地拂开了他的手:“需要我帮你收尸吗?” 季屿欲哭无泪地盖住了眼。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 他哥是真的阳痿。 * 季承煜订婚的消息传出来时, 大多数都觉得是造谣。 高调拒了严家的婚约在前,季承煜不近人情的形象越发根深蒂固,转头又说订了婚,这不是纯搞笑吗? 贺雅闻不作声地听着旁边的议论, 放下了手中喝了一半的凉茶,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今天是严家小姐严绾如的生日宴,贺雅闻接受了邀请,低调进场。 由于当年贺家父母的惨案,贺老爷子把贺雅闻的身份信息被保护得极好,连四大家中都少有人知,即便有人注意到这个生面孔,也没人会把他跟深居简出的贺家继承人联系到一起。 “贺先生,严小姐请您过去。” 贺雅闻把助理选的宝石项链递给侍者,起身颔首道:“带路吧。” 严绾如今晚众星捧月,华贵的礼服裙拖曳着长尾,大厅明亮的光映在她的裙子上,像铺开的银河。 “严小姐,生日快乐。”贺雅闻难得西装革履,戴了一副精致的银框眼镜,有种病弱的文雅。 “谢谢。”严绾如对他微笑,“我要切蛋糕了,请你吃。” 周边的人见严绾如对面前的青年这个态度,纷纷围上来,跟贺雅闻交谈。 贺雅闻环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心下可惜,拿了一片蛋糕,婉拒了周围的攀谈。 白茶没有来,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严家小姐的生日宴,是一个极好的社交机会,按照钱家的一贯作风,白茶必然会出现才是。 也不知是不是季承煜不让他出门。 贺雅闻一时想得入神,迎面被人撞了一下,他身子弱,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却见一个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贺大公子,久仰大名啊。” 贺雅闻对他点点头,男人却没放他走:“我表弟让我来查查你的底细,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黑煤球,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贺氏嫡孙。” 贺雅闻眯起眼:“季家的人?” 秦司佑点点头:“碰巧遇上了,有空叙叙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贺雅闻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阴霾顿生,“你回去告诉季承煜,不要以为订了婚就万事大吉,白茶还不知道他在背后做的好事,要是让他知道,当初的事全受到季承煜的牵连,你猜,他会不会重新考虑联姻对象?” 秦司佑唇角的笑意加深:“那就不劳您这位失败者操心了。” “对了,表弟也有一句话托我转达给你,”秦司佑凑近他的耳朵,“病秧子就好好在家养病,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贺家主还能承受得住吗?” 秦司佑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场了。 贺雅闻站在原地,注视着面前的沉沉夜色,良久,冷笑了一声。 * 跟祁洲想的不同,那份白茶的详细资料,季承煜收在了书房,一直没有去看。 白茶的人都在他家里住着,满心满眼都是将要到来的订婚仪式,白纸一样的人,即便有一些小聪明,也都笨拙得可爱。 不影响他的治疗,还能始终被绑在身边,过去如何,又有什么影响。 r国之行安排在后天,白茶正在赶一个综合设计大作业,每天都泡在工作室里,比季承煜这个大总裁还忙。 第50章 “叮”的一声,手机又来了信息,白茶低头一看,果然又是季屿。 季屿最近突然转变了风格,自从那天开始分享文章和视频,就跟中年老男人附体了一样,动不动就给白茶转载东西,让他好好看好好学,灵活运用,警惕网络骗局。 季屿不是那种恶作剧的人,白茶怀疑他在暗示什么,但是问起来,季屿就支支吾吾转移话题,可疑极了。 问不出什么,白茶索性不想了,总之他也没什么经济损失。 他习以为常地回复“收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准备出去放松一下,意外收到了另一个人的消息。 [贺雅闻:椰椰,有件事想约你出来聊一聊,关于季承煜的。] 上次跟贺雅闻聊了几句,季承煜就醋到发疯,周末回家的债还欠着,白茶脸颊一阵发热,虽然……是挺爽的,但是那种事情多了,伤身体。 白茶义正言辞地拒了,贺雅闻过了片刻,发了一张旧报纸的照片过来。 画质模糊不清,油墨的印刷痕迹也很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标题加粗印着几个大字“跨省绑架惨案侦破!嫌疑人竟是……” 小字看不清楚,照片上的配图是一群脏兮兮的小孩。 白茶一怔,脑子里很模糊地闪过几个片段,他不明所以地回了个问号,贺雅闻那边回复:[十七年前的旧报纸,椰椰,你当时年纪还太小,或许不记得了,季承煜跟你早就认识。] 这意思是,自己小时候被绑架过? 十七年前,他不过三岁,他确实不记得有过这样的遭遇。 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 [甜茶椰椰:阿煜如果是当事人,我会去问他的。] 阿煜,叫的真亲热啊。 贺雅闻没再纠缠不休,打了个电话出去。 既然白茶不愿意约见,那就让他不得不愿意。 * 公共课刚下课,徐丘泽提议去小吃街涮火锅,白茶刚面露迟疑,徐丘泽就懂了。 “有约了?”徐丘泽连连摇头,“啧啧,这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跟老父亲吃顿饭都没有档期了。” “胡说什么,”白茶比了个捂嘴的手势,“又不是跟季先生约的,家里叫我回去吃顿饭。” “你是这么听话的人?” 白茶对他眨眨眼:“当然不是,我是去英雄救美的。” 徐丘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事情不大,钱星宇在学校惹了事,把一个同学揍进医院了,如果是普通人家还好,偏偏对方是贺家的旁支,对方的家长死抓着这件事不放,扬言若不亲自上门致歉,就要报警。 量刑倒是不会,对方来势汹汹,难保不会在舆论上下手,钱家公子斗殴进局子,钱星宇那个爱面子的不得气成河豚。 他不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的,钱敬文那个作风大抵只会让小儿子去低声下气地道歉,想也知道,今晚家里要天翻地覆。 他跟季承煜汇报了行程,季承煜说晚上去接他,白茶没拒绝。 今天是个阴天,不过四五点钟的光景,天气就黑了下来,冷飕飕的寒风刮得他浑身冷冰冰的。 白茶在偏门等家里的司机,这时,一辆黑车停在了面前,车窗摇下,露出贺雅闻的脸。 “椰椰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白茶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摇头拒绝了:“阿煜会来接我,不麻烦你了。” 贺雅闻知道季承煜来不了,他托季长廷找了点麻烦,季承煜这会儿分身乏术,不可能亲自过来。 对自己这么防备吗?连送一程都百般推拒。 贺雅闻咳嗽了一声,后门突然开了,白茶猝不及防被人钳着肩膀推进了车里,在座椅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你干什么?”白茶捂着撞痛的肩膀,眼里泛起了一层泪花。 贺雅闻笑了笑:“别担心,我知道你要回家解决你弟弟的麻烦事,你别忘了,我就是贺家的人,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白茶警惕地贴着后座。 “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贺雅闻从中控台挑了颗糖果给他,包装是透明的褶皱纸,是海市独有的特产,“你最喜欢的糖,吃一颗吗?” 白茶没去接,他搞不懂贺雅闻搞这一出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送你一程,”贺雅闻面露受伤的神色,偏过头去咳嗽了好几声,“我知道你已经订婚了,作为一个不讨喜的追求者,应该和你保持距离。” “但是椰椰,”贺雅闻透过后视镜专注地望着他,“明明先与你有婚约的是我,你怎么能背弃你母亲的诺言呢?” 第40章 难怪动心 “我母亲?” 这个称呼太久远了, 白茶一时有些出神。 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生母,外公身体还好的时候,他听老人讲过不少母亲年轻时的事情, 只知道那是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子, 在经商一道上颇有白政庭年轻时的风范。如果不是英年早逝, 白氏该是他母亲掌权的。 白沁留下来的照片不多,久远的报纸、媒体的跟拍都能窥见她优雅精致的倩影, 尤其是一双独特的茶色眼眸, 总是镜头偏好的焦点。 白茶无意识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迷茫和追思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的漠然。 “贺先生,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不过一岁, 你想说, 我妈妈在我刚出生时就给我订下了亲事?”说着说着,当事人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话音泄露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他分神关注着车外飞快滑过的街景, 确认路线确实没错, 就是去钱家的路, 于是更加搞不明白贺雅闻的用意。 贺雅闻没被他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 反而说起了另一桩事:“绑架案牵扯甚广,季家树大招风,当时但凡有牵扯的世家都被牵连了进去, 你母亲当时正好在季家做客, 得救后你受了惊吓,高烧了很久,是我爷爷提供了帮助。” 白茶像在听别人的故事,还是一个相当匪夷所思的故事。 “江市四大家的人, 绑匪能截走两家?”白茶摆明了不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口头戏言怎么能够当真?” “当时动手的人是季承煜的小叔,季长廷的亲弟弟,没人对他设防,所以才被歹徒得逞了。”贺雅闻无奈地笑笑,“椰椰,你不用这么防备我,就像你说的,我即便告诉你真相,你仍然可以选择继续跟季承煜订婚,你的婚姻是你自己决定的,我不会勉强你。” 说的好听,自己不愿意上他的车,还不是被强行掳了上来。 白茶心下腹诽。 掌心的手机一震,特殊的铃声响起,白茶的神色一松,轻快地接了起来:“阿煜。” 贺雅闻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沉在阴影里看他。 “贺先生非要送我一程,我拒绝不了。”白茶别有深意地轻声道,嗓音故意放得柔软。 季承煜显然听出了他的刻意,毕竟在他面前,白茶可从来不会叫的这么亲密。 “晚上等你接我?”白茶乖乖应好,“定位同步开着呢,你放心。” 后半句就是故意说给贺雅闻听的了,贺雅闻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目光平静无波。 白茶挂了电话,一时无话。 贺雅闻接着说:“你不要太相信他。” “如果不是季承煜,你当时根本不会被截走。”贺雅闻意味深长地道,“这种事情,季承煜怎么可能告诉你?” 白茶挑挑眉,故意道:“好嘛,原来阿煜从小就离不开我。” 贺雅闻沉默地盯着他。 车停了,正是钱家到了。 钱星宇在一楼庭院里组装自行车,余光瞧见一辆陌生的豪车停在自家门口,迟疑地走到门外,绕着这车打量。 白茶推门,没推动。 贺雅闻不动如山地坐着,偏过头慢慢咳嗽了两声。 “你开门,”白茶有些不高兴了,“你不是说要送我,到家了不让我下车是什么意思?” 贺雅闻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像一团迷雾,搞不清他围上来的理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目的却是不怀好意。 白茶不信他想跟自己结婚的鬼话,只知道这个男人要破坏自己好不容易订下的婚事。 跟自己作对,不是好人。 贺雅闻望着他含怒的茶色眸子,有几分出神,不过很快,他回过神,露出了一个带着点苦涩的忧郁表情,“上次见面时你还叫我雅闻,现在却只冷冰冰地叫我贺先生。” 白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季承煜的金句:“你不会是短剧看多了吧?” 贺雅闻一怔,白茶已经失去耐心:“开门,我要下车。” “你越是困着我,我越是讨厌你。” 但你越是抗拒,我越是想得到你。 贺雅闻的目光藏在镜片后,深沉的心思也一同潜在胸口深处。 “椰椰,不论我说了什么,今天都只是单纯送你一程,你回去想一想,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第51章 白茶已经低头给钱星宇发消息了,车外站着的少年开始敲窗,表情有些凶。 “先生?”司机惊惶地开口。 贺雅闻摆了摆手。 “咔哒”一声,锁定解除。 白茶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没有回头往车里看一眼。 贺雅闻目送着他进去,良久,对司机说:“有烟吗?” 司机惶恐地摇头,贺少爷什么身体状况,要是因为抽了他的烟出点什么事,自己哪里赔得起。 一把年纪的大叔被贺雅闻没有温度的视线锁着,出了一头冷汗,颤巍巍交出了自己的烟盒。 贺雅闻拨开盒子,随意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劣质香烟刺鼻的味道弥漫开,贺雅闻没有吸,却已经被这个味道刺激得咳嗽不停。 司机哆嗦着手打开了窗,贺雅闻咳嗽完,把那支燃了一半的烟头随意抛出了窗外,嗓音沙哑地道:“回老宅。” 司机连忙发动车子,心下松了一口气。 等车子缓缓停在老宅门前时,贺雅闻淡漠吩咐:“以后给老爷子开车吧,我这边用不上你了。” “少爷?”司机不敢置信地反问。 他就是贺家主专门派来服务贺少爷的,要是被退了货,哪里还能回到贺家做事。 “我身边不留不听话的狗。”贺雅闻开门下车。 对主子的命令有一丝迟疑,那就不要留在他身边碍眼。 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林间的氧,手腕处的佛珠落进掌心,他轻轻摩挲着,在想另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都怪他身体不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心野了,弄脏了,这不好,要吃点教训才好。 希望那位严小姐,不会让他太失望吧。 * “你怎么在这?”白茶狐疑地打量他。 钱星宇无语地撇撇嘴:“不然我应该在哪?被老头子揍得下不来床?” “也不是,”白茶停在他组装了一半的新车旁,“只是不知道是谁给我发消息,求哥哥救命。” “喂!”钱星宇奓毛,“可不要乱说!谁、谁求你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还买了辆新车?” 钱星宇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贺家那个事,本来是要闹大的,但也不知怎么的,下午对面突然去公司找老头子道歉,还说贺氏要跟咱们家合作做生意,老家伙开心坏了,下班还给我带了辆山地自行车。” “喏,看看,最新限量款,”钱星宇努努嘴,“我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求了好久,老头子都没松口,真是奇了怪了。” 贺家,是贺雅闻的手笔。 白茶若有所思地垂眸,难道那男人兜了一圈,真是为了向他示好? * 去r国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季家的专线,等白茶睡到自然醒,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出发去机场。 进入r国境内的时候天空飘着小雪,白茶一路都很精神,刚看完了两部无脑短剧,正扒着窗户往外看。 “还没从这个角度看过r国的雪呢。”白茶回过头。 另一侧斜躺着的季承煜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飘出去又落回来,淡淡“嗯”了一声。 白茶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抿嘴笑道:“不是吧,季先生难道怕看医生?” 季承煜懒散地回视:“我是怕某人说医生的坏话,被凶残的医生抓走试药。” “担心我呀?” 白茶离开座位,横跨到男人腿上,季承煜单手握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 少年得意洋洋地凑近他耳边:“那到时候,可要拜托季先生去救我了。” 纤细的食指点在季承煜的锁骨旁,没有衣物阻隔的触碰,带起一串温热的酥痒。 季承煜把他的手指握在掌心:“这会儿又叫季先生了?” “……阿煜。”白茶张了张口,轻轻唤出这个名字,耳根处灼烧一片。 刻意叫的亲昵时,总是别有所图,如今只是单纯的一个称呼…… 白茶受不住他的目光,颤巍巍改口:“先生,别看我了。” 他以为是叫的疏远,殊不知去掉了姓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禁忌感。 季承煜揉了揉他的耳根,像把那鲜红欲滴的色泽在指尖揉碎了。 被暖烘烘的一团这么亲昵地搂着,季承煜每次来看心理医生时的糟糕心情不自觉平复下去。 他已经找到他的药了。 逃不走,也不想逃,一只很乖很美味的兔子。 到达凯瑟琳诊疗室的时间是r国的下午,白茶对r国语只通晓基本的几句问候语,并不认识牌匾上的“心理治疗室”,只以为这里是一间特殊一点的私人医院,进来之后好奇地四处打量。 诊疗室的面积不大,布置上采用了清淡的暖色调,采光极好,温暖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窗户,洒下一室温馨恬淡,不同的绿植挤挤挨挨地待在各自的位置,白茶转了一圈,目光落到前台有些萎靡不振的含羞草上。 没人会忍住手欠去摸一盆含羞草,白茶在前台小姐姐幽怨的目光里,莫名看向身边的男人。 季承煜挑眉:“这边。” 季承煜走在前面,白茶像个坠在后面的小尾巴。 诊疗室内的女医生是典型的r国人,蜷曲的长发垂在脖颈间,镜片后的眼眸很温柔,让白茶想起素未谋面的母亲。 居然是位女医生,给季承煜看那种病啊。 白茶原本还在猜想庸医的长相,现如今,有关医术的论调都说不出口了。 在如此温和的目光里,没人会想说扫兴的坏话。 “白,你好。” 她说的还是华国语。 白茶腼腆地笑笑:“您好,凯瑟琳医生。” 不过凯瑟琳也就会说“你好”“再见”这两句,她对白茶友善地笑笑,请人在沙发上坐下。 白茶听不懂他们的交谈,目光看向一旁的小仙人球。 心里脑补出季承煜屡次手欠,于是凯瑟琳医生在诊疗室内换上了这尊可爱的大杀器。 他扑哧一笑,就发现两个人的交谈停了,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怎么了?”白茶不明所以地问季承煜。 季承煜顿了顿,依言转述凯瑟琳的话:“她说你很漂亮很可爱,难怪我会喜欢。” 白茶用基础的r国语对凯瑟琳道谢,然后对季承煜挤了挤眼睛:“你喜欢我啊。” 季承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继续跟凯瑟琳交谈。 在白茶听不懂的对话里,季承煜在问他的心理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停药?” 凯瑟琳促狭地对他笑:“季,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急不可耐的一天。” “接触治疗并不需要做到那个程度,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别狡辩了季,你就是有私心。他漂亮又可爱,难怪你会动心。” 第41章 还没学会 季承煜没否认凯瑟琳的揶揄, 两人进行正式的谈话环节,整个过程中,白茶都保持旁听状态。 虽然听不懂两个人在交谈什么, 但是季承煜的r国语讲得好好, 吐字的韵律也十分动听。 r国语不算通用语, 白茶往年度假时也没少往雪场跑,但基本的交谈英语足矣, 也没想过专门学习一门语言。 季承煜连这都会, 真的好厉害。 欣赏崇拜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男人的脸上,交谈的两个人都注意到了。 凯瑟琳友善地笑笑,结束了今天简短的交谈:“在见到人之前, 我就猜对方是你喜欢的人, 当时是你不认可我的推断, 现在相信了吧?” 季承煜不否认自己如今对白茶的占有欲,但一切兴趣的开端, 却是他的身体并不排斥少年的靠近。 凯瑟琳摇了摇头:“季, 你的身体和精神潜意识里对他就是放松的。或许你发现了, 有他在身边, 你的状态好了很多, 平和、宁静,这不仅仅是病症减轻的缘故。” “虽然追根溯源没有绝对的必要性,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调查一下, 以前你们是不是有更深的渊源。” 季承煜点了点头, 凯瑟琳最后对他眨了眨眼:“药量需要慢慢减轻,一个月后可以基本停药。” 季承煜撸了一把昏昏欲睡的白茶:“走了。” 白茶一个激灵,脑袋撞上了男人的指骨,“这、这就好了?” 他的目光迟疑地在男人下半身转了一圈, 欲言又止地跟着出门了。 “有话就说。”季承煜头也没回。 “啊,”白茶支支吾吾,“那个、不需要脱裤子吗?” 季承煜脚步一顿,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白茶困劲儿还没走远,有些呆呆地站在台阶下面。 “抬头。”季承煜说。 白茶照做,心里诊疗室蔚蓝色的字迹映入眼帘,耳边是季承煜一字一顿的标准r国语发音。 “心、理、诊、疗、室。”季承煜低垂眼眸,饶有兴致地问他,“不然你以为,我是要看什么病?” 第52章 脑子里一瞬间闪回许多画面,白茶的视线最后落到季承煜光.裸的手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季承煜好像已经不戴手套了…… 好像就是从他说进入下一个疗程开始。 乱七八糟的想法挤满了思绪,白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却是:“原来凯瑟琳小姐不是庸医啊。” 季承煜点点头:“很高兴这句话你没有当着凯瑟琳的面讲。” “凯瑟琳医生这么温柔的人,才不会是你说的那种拿人做实验的变态医生呢。”白茶嘀嘀咕咕。 司机把车停到门前,两人上了后座,白茶顾及到有外人在场,有关季承煜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的话题被他暂时咽了下去。 “饿了吗?”季承煜问。 白茶揉了揉肚子,没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感,摇了摇头。 季承煜说:“那就好,住的地方有些远,饿的话先带你吃点东西。” 男人最近简直温柔得过了头,白茶心里咕嘟咕嘟冒着甜腻的泡泡,没忍住问他:“你以前,跟别人谈过恋爱吗?” 白茶年纪小,一成年就迫切地考虑和谁联姻的问题,虽然有不少人向他示好,但他从来没考虑过什么恋爱。 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已经很难找了,要是花精力谈的对象不能符合他的结婚需求,那谈对象来做什么? 但是季承煜跟的情况跟他不同,男人比他大几岁,提前修完了课程,早就结束了校园生涯,白茶只对他从业之后的事迹有所耳闻,至于上学期间的…… 他好奇地眨眨眼,季承煜的校园时代也会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吗? 季承煜挑眉:“怎么会这么想?” 白茶摆着指头数他最近的变化,最后总结道:“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看起来椰椰对以前的我很有意见?” 这是个陷阱。 白茶可没有因为男人一时的温声细语就忘记了他有多么喜欢记账,谨慎地回答:“不,以前当然也很好,要不然我怎么一眼就相中了先生呢?” 白茶眼尾上翘,刻意撒娇的时候,漂亮的脸蛋泛起一片片桃花似的粉红,格外惹人怜爱。 他深知自己的优势,自然不遗余力地在男人面前表现,季承煜单手揉过他湿漉漉的眼尾,语气温柔:“对你不温柔的时候,很爽?” 这、这怎么听上去哪里不太对劲。 白茶嗫嚅着张张嘴。 男人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手指轻动,前后座之间的隔离板就升了上去。 两人的空间完全密闭了起来,白茶一抖,季承煜温热的指尖已经钳住了他的下巴:“椰椰喜欢,先生当然会让你满意。” 腰身被一只手握着,白茶猝不及防被捏着下颌吻了下来。 男人的动作并不温柔,衔住了白茶柔软的唇,舌尖毫不留情地撬开了不坚定的牙关,深入纠缠住少年深藏的柔软舌尖。 白茶只感觉唇上一热,舌尖就被擒住了,张开的唇间蓄满了潮湿的液体,被男人像品尝什么糖水一样扫去,犹嫌不够,向着更深处的喉口进攻。 “唔……”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即便他们已经接吻了很多次,但在男人狂风暴雨的进攻节奏下,白茶还是节节败退,弱弱地缠着唇齿间的异.物小心舔舐,像不得章法的求饶示好。 小猫一样的回应挑起了更深的肆虐欲,白茶揽着男人肩膀的手无力地滑下,脖颈扬起,拉抻出笔直好看的弧度,喉结频频滑动,吞咽着不知是谁口腔中分泌的液体。 “呼吸。”季承煜指点他,“椰椰,这么多次还是没学会。” 男人的嗓音沙哑,唇分时拉开的暧昧银丝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白茶大口呼吸着空气,眼眸潮湿一片,男人最爱的泪水坠在眼尾将落未落。 ——被另一人的舌尖舔去了。 一个绵长的吻,给少年白皙的皮肤染上了旖旎的红晕,像柔软摊开的绯色花瓣。 季承煜轻笑着下了判词:“学不会,还是实践太少了。” 等人缓过来片刻,季承煜又俯下身去,衔住了白茶的唇珠。 …… 唇齿相依是比肌肤相贴更亲密的接触,季承煜周身像被层层的热浪温柔地冲刷过,只余下温软的余波。 白茶靠在窗边,唇瓣红肿发烫,说什么也不给季承煜再亲。 他撩起眼眸斜他,目光在季承煜艳色的唇上一顿…… 被染上旖旎情.色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 下车的时候,白茶简直不敢去看司机的脸,半捂着唇落荒而逃。 季承煜看他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落后半步接了个电话。 男人讥讽地扯了下嘴角:“贺雅闻不是喜欢求助于季长廷吗,他的季伯父有难,他能独善其身?” * 在r国的周末,季承煜带着白茶逛了好几个有名的景点,都是白茶自己查了攻略,点名要去的。 r国的夜晚寒冷,两人挨在一起,白茶给足了甜头,白天提要求也提得理直气壮。 他自顾自跟季承煜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短假,在床上睡得昏天地暗,殊不知国内的贺雅闻被麻烦缠身,而同一时间,严绾如正在钱家做客。 钱敬文对这位严家的千金小姐态度很是亲善,余婉秋也陪在一边喝茶,一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模样。 “钱伯父,我这次贸然来拜访,实在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知会给你。”严绾如优雅地饮了一口茶,“严家跟季家已有婚约在前,不瞒伯父你们,承煜哥哥先前是为了跟父亲赌气,才说要跟白学弟订婚的。” 随即她面上露出一点歉意的神色,接着道:“也是我不好,我跟承煜哥哥闹了脾气,订婚时又改了主意,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名誉,承煜哥哥才对外说是他出尔反尔,有意拒婚。” 余婉秋温婉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所以严小姐的意思是……?” 严绾如放下茶盏,淡淡笑道:“钱夫人,我这一趟是代替承煜哥哥来的,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只是哥哥一向事忙,恐怕不会接无关人等的电话。” 钱敬文冷哼了一声:“严小姐,我看在你是严家人的份上才对你礼让三分,但你也别把我当傻子忽悠,当时季严联姻失败的丑剧怎么发生的,婉秋她不清楚,我可是清楚得很。” 严绾如面色也淡了:“钱先生,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伯父,可不代表你有资格跟我叫板。” 她翘起粉色的指甲在眼前端详,漫不经心道:“听说钱先生最近搭上了贺氏的线,你猜,凭我跟贺少爷青梅竹马的交情,我要是对他说上一两句对您不利的话,你这生意……可还做得下去?” 贺少爷是四大家族嫡系里面最神秘的一位,严绾如跟她的交情外来的钱敬文根本无从打听,严绾如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但说上一两句话让一个小小的钱家混不下去还是很容易的。 见面前的两人神色变了,严绾如轻蔑地笑了笑,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淡淡道:“我这趟来也是受了一个人的委托。” “贺氏继承人希望能与贵公子联姻。” 她轻飘飘地落下一枚炸弹,拍拍裙子,起身走了。 一个是被季家主剥夺继承权、随时可能翻脸另娶的季氏长公子,一个是诚心求娶还有利益链接在前的贺氏继承人,相信明眼人都会知道怎么选。 * 季知聿接到季屿的电话时,刚把车停好。 谢玉织对他摆摆手,比口型说:“我先上去。” 季知聿点点头,接起了电话。 “二哥你在哪呢?”季屿嗓音轻快。 “我陪妈在r国看秀呢,怎么了小鱼?” “你上次不是放了老头子的鸽子嘛,那一回是大哥跟老头子撕破了脸,老头子说要拿回她的继承权,让你回来当家。” 季知聿不感兴趣地应道:“我知道。” “噗,”季屿嘲笑道,“老东西现在叫不回来你,上午单方面宣布季氏更换了掌权人,国内都吵翻天了!” “是吗?”季知聿淡淡一笑,“让他折腾吧,我不会回国的。” 季屿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那你知道,大哥是为什么跟老头子决裂吗?” 没等季知聿回应,季屿就公布了答案:“因为大哥他春心萌动了!” “你们不是在r国吗?他刚好带着嫂子去度蜜月了,你们说不定还能碰上呢!” 季知聿一顿,抬头望了眼远处雪地上谢玉织留下的一串脚印,扶额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妈刚上去。” “!” 季屿“啪唧”把电话挂了。 第42章 你能那个? 季承煜的体温比白茶高, 搂在一起睡时被窝里总是暖洋洋的。 白茶一个人睡觉时总喜欢在床上堆很多抱枕,陷在一个凌乱而暖烘烘的小窝里会让他产生安全感,现在季承煜充当了这个角色, 还是一个自带发热功效的大型抱枕。 第53章 昨天疯玩了一天, 白茶回来洗完澡就人事不省了, 答应季承煜的“礼物”一件也没兑现。 男人上床后带来的暖意太舒适,他迷迷瞪瞪睡醒的时候, 身边躺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多,白茶往常在校的时候都已经在上第二节大课了。 手机上躺了好几个钱敬文的未接来电, 白茶瞥了一眼, 没管, 自顾自下床洗漱。 比起住在星河里山庄,季承煜更常去的住处离凯瑟琳的心理诊疗室不远, 是一栋r国风格的双层小楼, 楼前自带了一个花园, 种着一些四季常青的高大树木, 常年铺着或深或浅的雪。 白茶叼着牙刷刷牙时, 窗外的阳光恰好转过一个角度,落在树梢的积雪上,像一层细密的金粉, 他觉得好看, 含糊不清地抓起手机给季承煜发语音。 不过一会儿,轻微的开门声响起,男人熟悉的脚步声靠近,镜子里映出季承煜的脸。 “在家里也穿这么整齐……”白茶吐掉一口水, 指指窗户,“看。” 季承煜顺着白茶的指引看过去,停顿了片刻,收回,目光停在镜子上,不动了。 屋里的暖气十足温暖,白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连裤子都没穿,两条笔直白皙的腿露着,偏偏当事人没有一点自觉,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宽松的衣领遮不住线条明显的锁骨,昨夜少年熟睡后留下的吮吻痕迹经过一晚的沉淀扩散成一片片深色的淤痕,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白茶跟镜子里越发深沉的目光对了一眼,很快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徒劳地拉了拉衣领,却把身后圆润的弧线勾得更加明显。 季承煜上前,好心地帮他整理衣服,“午餐都快好了,收拾完就出来。” 男人拍了拍他的屁股,先一步出门了。 清脆的一声,被人轻轻拍了一巴掌的屁股恍惚间还留着火辣辣的触感,正是因为男人轻佻的态度,才显得这一巴掌格外色.情,也格外让人羞耻。 白茶在原地站了半天,不想承认镜子里照出那个满脸红霞、一副思.春相的少年就是自己,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痕,就追下了楼。 “季承煜,都说了不许打我屁股——” 气势汹汹的半句话突然折断了,白茶拘谨地站在楼梯上,透过什么也挡不住的栏杆,尴尬地跟客厅里的两个人对视。 一位是只有一面之缘,但在白茶心里不亚于女神级别的谢玉织设计师,还有一位面生的男人,听到动静惊讶地望过来,温雅俊秀的脸上带着零星的笑意。 季知聿心里了然,这位大概就是季屿电话里说的小嫂子了,看上去年龄真的很小,季知聿微笑了一下,礼貌地收回目光。 谢玉织来之前跟季承煜打过招呼,按照原来的行程安排,上午她要去看一场秀,吃过午饭再过来,但是这期的设计实在让人意兴阑珊,谢玉织就拽着季知聿提前离场了,抵达长子住处的时间不过十一点。 只是没想到,还能有惊喜。 “小白茶?”谢玉织若有所思,随即笑了,“原来老三说的那个嫂子就是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茶尴尬地并紧了双腿,飞快说了句:“我先上楼换衣服。” 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谢女士,你吓到他了。”季承煜从厨房出来,手上拿了一杯热牛奶。 “坏小子,”谢玉织点点他,“早先在世青设的时候我就怀疑你图谋不轨,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的去手…… 她摇摇头,不干涉大儿子的感情生活,只是笑笑说,“订婚请柬可别忘了我。” 季承煜一顿,有些意外,季知聿隐晦地对季承煜点了点头,季承煜就答应了。 他上楼给白茶送牛奶,留下客厅里的一对母子细细交谈。 谢玉织跟季长廷有三个儿子,离开季家时孑然一身,季屿才不过几岁,还不知事,季长廷又是个不管事的,别看季承煜没什么人情味,但季家的两个小的,基本上算是他带大的。 季知聿读了y国的艺术专业,成年后就很少回国,经常陪谢玉织出席各种秀场,比起季氏二公子这个身份,大多数人都只识得他是谢设计师的儿子。 “早先听凯瑟琳说你哥的病情好转我还以为是诓我呢。”谢玉织叹了口气,“也是我对不住你们。” “谢女士,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是您说的,在成为我们的母亲前,您首先是您自己。”季知聿莞尔,“我也很为大哥感到高兴。” 这也是为什么,谢玉织从来不让三个儿子叫她妈妈,比起“母亲”这个角色,她更像一个自由的大朋友,给与关注,却从不干涉。 无论是从商的长子,从艺的次子,还是在家躺着的幺子。 总归季长廷唯一的好处就是,很有钱。 * 在经历了长达300秒的冷静后,白茶松开了捂着脸的手,仰头喝完了一整杯温度适中的牛奶,手背抹过嘴唇,坚定地自我催眠:“刚才我没下楼,我刚起床。” 他深吸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锤了季承煜的胸口一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楼下有人!!” 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季承煜掰开他攥紧的五指,在掌心揉了揉,“我提醒过你了,收拾好再下楼。” 他本意是逗弄一下白茶,等人慌乱地朝自己求救,却没想到有人就这么衣衫不整地下楼了。 失策。 季承煜没什么自我反省的意思,除了眼泪,白茶的其他反应也很有趣、很诱人,尤其是求救、依恋这一系列象征所属的情.态。 如果这些情感能叫做喜欢,那就是喜欢。 但无论什么都无所谓,季承煜确信白茶会一直在他身边。 四个人吃了一顿平和的午饭,白茶想象中的尴尬都没有出现。 日常生活中的谢女士温和风趣,跟白茶聊了不少时尚圈的八卦,季家的两个儿子就是纯吃饭的,季知聿偶尔搭一句谢玉织的话。 倒是季承煜全程都很安静,只在白茶把不爱吃的萝卜小心拨给他时,拿筷子轻轻敲了下他的手背。 谢玉织虽然没刻意提起,但两人的互动她全程看在眼里,内心愉悦地笑了。 她本来还担心季承煜会欺负白茶,现在看来…… 谢玉织不动声色眨去了眼底突然泛起的涩意。 真好。 * 飞机是晚上十点多抵达江市的,白茶第二天有早八,男人一贯有分寸,不会影响白茶的正常上课。 所以进门的时候白茶整个人很放松,在看到桌上的快递包装时也没分去太多注意。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响起,季承煜把拆去包装的盒子拿进了卧室。 浴室的门没关,像某只兔子留下的暗号。 季承煜推开了门,温热的水汽包裹上来,裹挟着沐浴露的甜香。 白茶躺在浴缸里,表情一顿,警惕地往下躺了躺,“我明天有早八啊。” “知道。”季承煜说,“我会叫你起床。” 朦胧的白雾模糊了男人的神情,但嘴上说着知道的季承煜却一步步走动了白茶面前,他蹲下身,挽起袖子,伸手试了试水温。 “椰椰,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男人的声音低沉轻慢。 白茶眉心一跳,惊觉最近被季承煜惯得太飘了,连他们签过的协助治疗协议都忘了个干净。 “嗯……”白茶自觉没有尽到医疗辅助人员的责任,声音有些虚,“之前你发我那些视频,我还在学,不能立马就考试。” 当前疗程凯瑟琳强调过,要白茶主动,最近两人的接触还只停留在季承煜强势的搂抱和接吻,以及单方面帮他纾.解过于躁动的欲.望。 季承煜在这件事上颇有耐心,撩动温水浇在白茶圆润的肩膀上,“还有呢?” 还有、还有…… 白茶咬了咬唇,被迫直视自己欠下的账,“上次回家答应你的兔尾……” 男人的眸色转深,“还有呢?” 还有啊? 白茶想不到什么,索性破罐破摔,“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顶着季承煜露骨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我很听话的,但是我真的有早八……” “嗯。”男人点头认可了,“所以今晚,我不碰你。” “你来。” …… 季承煜说到做到,真就躺平了,目光幽深中带着鼓励和挑衅。 男人放任的态度也勾起了白茶的胜负欲,自己可是修习过多种秘籍的,论理论知识,十个季承煜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瞧他。 白茶眯眼笑了笑,俯身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咔哒”一声,拷在了床头。 ——是上次那套兔装里剩下的手铐。 粉嫩的仿真兔毛,毛茸茸的一圈,在手腕的脉搏处扫出细微的痒。 季承煜挑挑眉,没对他胆大包天的行为做出评价。 这样的季承煜实在太新鲜,也太诱人,白茶小心翼翼地抓起自己戴过的兔耳发卡,压在了男人头上。 第54章 身高腿长的男人,肌肉的线条十分明显,却被戏耍似的戴上软绵绵的兔耳。 “椰椰看来很喜欢兔子呢。” 季承煜目光幽深,白茶手指一抖,差点就把兔耳朵戴自己头上了。 但是真的,别有风情。 白茶抿了抿唇,假装没听到一样把男人的另一只手也拷上了。 季承煜神色一顿,就见少年那双柔软纤长的手指,径直摸上了自己的腹肌。 沐浴完后的白茶皮肤更软,指尖带着一串细微的电流,毫无章法地在男人身前游走。 他本来就伏在男人身上,动作一久,松了力道,虚虚跨坐在季承煜腰下。 完全不能反抗的男人对白茶的诱惑力太大了,他过了手瘾,又学着男人的动作卡住他的下颚,俯身,若即若离地贴在男人唇上。 近在咫尺的茶色眼睛里一片迷离的水色,白茶像被美色侵染了神智,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我来,亲你。” 说着要亲,吻却上移,落在了男人的眼皮。 昏黄的一线灯光下,白茶湿漉漉地亲了亲坠在男人眼皮之间的那枚小痣。 然后是侧脸,鼻尖,耳垂……他含着温热潮湿的水,在男人的五官上边亲边笑。 季承煜眉心都起了一层薄汗,嗓音沙哑得不能听,催促他:“快点。” “嘘。” 比吻更先落在唇上的是白茶的食指,他本是蜻蜓点水地一挨,却被男人逮住了机会,趁机含进了唇齿。 坚硬的牙齿威胁性地压住了少年的手指,白茶蜷了蜷指尖,皱眉含疼的瞬间抽回了食指。 调情一般的力道,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白茶松开了眉,终于如愿吻上了他的唇。 由白茶主导的吻像一阵缠绵轻柔的风,虽然季承煜几次险些夺回主权,都被白茶威胁一样的皱眉压了回去。 白茶打定主意要展现自己的本事,让季承煜见识见识什么叫教科书式的法式热吻。 含吮、挑.逗,搭配溢出的水声和闷哼。 …… 白茶伏在男人身上艰难地唤气,含水的眼睛斜过来,像是不满季承煜不如他狼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向下一滑。 柔软的臀.肉压住了不该碰触的地方,同一时刻,潮湿的吮吻落在了男人胸口一点。 “嘶。” 压抑的哼声。 还没等白茶得意,屁股下突然感觉到一阵不该有的动静。 “你、你怎么……”白茶吃惊地睁圆了眼睛,“你难道可以……!” 第43章 现在不行 白茶不知道他的动作有多折磨人, 偏生问出这话时,腰腹不自觉地摆动,似在试探那团蛰伏的巨物是不是真的有了动静。 束缚着男人手腕的链条发出一阵剧烈的碰撞声, 季承煜难耐地皱眉, 被少年反复舔吮过的唇瓣也泛着潋滟的水色。 先前不是没有对白茶找上自己的动机有过猜测, 心理药物的副作用影响的不仅是他的情绪,还有性.欲, 白茶多次的试探也并非全然空穴来风。 但也不知白茶误会了什么, 竟然以为他真的不行,不行还要贴上来,依照少年的脑回路……季承煜闭了闭眼又睁开, 幽暗深沉的眼眸里有着沉甸甸的思量。 怕痛, 所以对那种事抗拒得要命, 这就是他找上门的理由吗? 想笑但又不合时宜,温热暄软的皮.肉还在不老实地乱动, 季承煜手腕微动, 手铐内部隐藏的卡扣就被轻松解开了。 “啪”的一声脆响, 屁股冷不丁挨了一下, 白茶一惊, 大腿受惊地夹紧了男人紧实的腰腹,隔着两层布料,摩擦的触感仍然清晰, 男人嗓音沙哑:“别乱动。” 白茶僵住了, 他在男人的反应里模糊判断出了问题的答案,潜意识又在不甘心地反驳,许医生有关阳.痿患者的知识点乱作一团,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自我安慰, 阳.痿患者也可能短时间勃.起,这是正常的,看心理医生有了成效,心理ed也不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信息糅杂成混乱的一团,最后季屿接连发来的反网络诈骗的宣传视频从海底冒了出来。 网络诈骗……那个神秘的论坛难道是骗他的? 先前的胜负欲缩了回去,被美色冲昏的大脑渐渐降了温,只余下一片空白,身体的热度却在层层攀升,两人都各怀心思,但季承煜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握住少年腰肢的手发力,是帮他,也是取悦自己。 薄弱的快感加重了渴求,男人低沉的嗓音像贴着头皮滑过:“宝贝,需要我帮你?” 白茶愣愣地看他,摩擦的热度一路烧进了胸口,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签完的“卖身契”已经在他的潜意识里埋下了烙印,他咬了咬唇,只记得要听话。 要主动,要治病。 凯瑟琳医生的鼓舞犹在耳畔,季承煜是个病人,他是在帮他……治病。 对。 他还有病。 就算一时勃.起又怎样,也不是代表他真的就能行。 白茶像在海底深潜,憋了很久的气才终于浮出海面,被自己唇间积蓄的唾液呛了一口,偏过头狼狈地咳嗽,再回头时,眼尾飞红,茶色的眼珠浸在潮湿的水里,像下过一场绵密的细雨。 “……说好让我主动呢?”白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几不可闻地控诉,“不遵医嘱,你不乖。” 软绵绵的嗓音像敲在心口,季承煜的施.虐欲在他的泪水里高涨,又在他的泪水里像被镣铐锁了爪子关进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挠着一抓就碎的纸笼,却最终缩在原处没有越过那道自欺欺人的笼门。 虽然他不介意采取强硬手段…… 但是。 但是什么,季承煜没有更深地想下去,喉结轻动,一句话不经思索地滚了出来:“现在不行。” 不行,白茶心尖抖了抖,眼底的光慢慢亮起。 季承煜说他不行诶。 这放在以前,怎么可能是他说得出来的话? 季承煜从来不知道忍耐是什么,他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从来不需要对任何事、任何人让步。 白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在少年明亮潮湿的眼睛里,季承煜无奈地笑了声。 药物还没完全停用,他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让人开心一时也无妨,总归已经被抓进了笼子里,又能跑到哪里去? 主动权重新被少年收了回去,没什么作用的手铐被白茶扔在了一旁,兔耳朵都戴了,那他的项圈呢? 白茶找了一圈,留意到床头崭新的盒子。 “……这是什么?” 他没注意到季承煜深邃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的背影,毫无防备地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长短不一的兔尾,连着的有圆润的球体,还有一看就是那种形状的柱体,有的带着细细的电线,蜿蜒地缠绕在绵软的绒毛上。 白茶脊背都僵住了,仓促地收回了盒子里,指尖还在轻轻地颤。 季承煜无声看他,眼里有促狭的笑,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手指报复性地掐了一下他的胸口,换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白茶把兔尾巴扔到一边,下意识屏蔽了这东西到底用在哪里。 躺着还不老实,白茶附身,视线游移,不满地屈指一弹。 “嘶。” 白茶吓了一跳,心虚地拍了拍,示意它安静。 季承煜眸色深深地凝视他,“宝贝,我会记账。” 威胁他! 白茶心头一阵翻涌的坏心思,屈指揉了上去,唇瓣被他咬得鲜红欲滴:“先生说什么?我在帮您治病啊。” 他装得无辜极了,一只手压着男人的胸肌维持平衡,另一只手专注地描摹布料的起伏,反复摩擦让白茶的掌心起了一层潮湿的红痕,掌下的男人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得意洋洋地挑眉,眼里跳跃着愉悦的光。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季承煜双手发力,瞬间调转了两人的位置,白茶猝不及防,背部陷入了床榻里。 季承煜撑在他身上,没什么表情地审视他故作镇定的面容,沙哑地笑了笑:“这么喜欢摸啊?” 他带着少年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手指的起伏在布料底下蜿蜒,白茶紧闭的眼睫抖了抖,试探地收紧五指。 闭上眼,感知就更加鲜明,掌心粘.腻的触感分不清是谁的汗液。 …… 欲望被药物抑制也不代表这样的碰触仍然毫无反应,掌心一片潮红,白茶换了手,质问声绵软无力。 “……好了没?” 男人的汗水坠入少年的鬓角,像一滴走偏的泪痕。 季承煜的手碰触在少年的白里透粉的皮肤,像是好心地擦拭汗水,却让汗水落得更凶。 白茶被这温水一样的触摸折腾得浑身是汗,偏偏男人拿他要主动的话去堵他,手上按摩的动作反反复复,也不见成效。 “专心。” 沙哑的嗓音伴随着落在颈侧的啃咬同时落下。 第55章 …… 手腕酸痛,湿巾擦过一片狼藉,细密的吻仍未停下,白茶无力地偏头,那吻就落在锁骨上。 男人带来的热潮像永不止息的浪,白茶精疲力尽,迷迷糊糊想起男人承诺的“不碰他”,轻微的恼意还没升起,就陷在温暖的体温里沉睡了过去。 最后一个念头是,希望明天的早八不会迟到。 * 匆匆忙忙赶到座位时,上课铃就响了,徐丘泽跟他一样困得要栽倒,两人默契地团在后排走神。 扰人的困意被早晨的咖啡带走,白茶神思不属地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掌心的红肿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 所以季承煜真的不是…… 在r国有关病症的讨论没有了下文,白茶当时玩得太疯,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凯瑟琳是心理医生,季承煜的毛病不是出在生理上,那也就是说,有朝一日,他被自己治愈了,还是会…… 不行。 曾经看过的科普短视频在脑子里一幕幕划过,白茶闭了闭眼,把老教授的课程当背景音,在桌子底下偷偷联系许医生。 看来最后,自己准备的plan b还是要派上用场。 [甜茶椰椰:您好许医生,我想预约一下贵院的男科整形项目。] 季屿颤颤巍巍地打字。 [许医生:……病人是您自己吗?] [甜茶椰椰:不是,是我未来丈夫。] 季屿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打字的动作激动得要命。 难道、难道他哥真的有毛病?! [许医生:太好了。我是说,您的丈夫要预约什么项目?] 白茶把许医生的激动理解为坚持不懈的传销终于有了结果,也没起疑。 [甜茶椰椰:变短变小的手术可以做吗?] 季屿:…… 季屿缓缓坐下,面上的表情像是哽住了,心如死灰地劝诫好友。 [许医生:这种项目需要患者本人同意才可以,您的丈夫他知情吗?] 白茶信心十足:[放心,他会同意的。] 计划可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男人能行之前同意去医院做手术。 目标制定好了,白茶花了些时间搜寻对策和攻略,最终制定了核心战术方针。 那就是让男人心疼他,为了他心甘情愿。 白茶心里没了危机,季屿急得火烧眉毛。 “你这样上蹿下跳的,我会以为我家进了跳蚤。”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座位上突然窜起来的季屿打翻了杯子后,祁洲心平气和地走到人面前,伸手挑起了季屿的下巴,逼迫人直视自己。 “又欠收拾了?”语气明明是温柔的,季屿脑后过电一般酥麻。 近在咫尺的脸带给他的冲击过了头,什么大哥好友的恋情全被他抛去了脑后,季屿张了张口,舔了一口男人的指尖。 祁洲表情一顿,冷淡地收回了手,拿出手帕擦掉了指尖的湿痕。 沾着祁洲气息的巾帕轻飘飘落在季屿身上,少年的目光带了火星,攥紧了掌心柔软的帕子。 “再不老实,把你送回去。” 等男人的背影消失,季屿把鼻尖埋进了手帕里,半晌,得意地笑出了声。 老男人,装什么。 * 计划的第一步,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白茶只会一点基础的菜色,下课后准备去逛一逛超市,买点菜。 出门的时候有些阴天,白茶每当一回事,刚走到隔壁街天空就飘起了细雨。 他随机走进了一家店,想着给季承煜打个电话,身后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椰椰,好久不见了。” 站在身后的男人比白茶稍高,将他脖颈后面的红痕尽收眼底,眸光闪烁,有暗沉幽深的东西逐渐汇聚。 白茶应声回头,居然是阴魂不散的贺雅闻。 回国之后,贺雅闻已经许久没有出现,白茶差点忘了这个人,疏离地对他点了个头:“贺先生,你好。” 一段时间不见的男人眉眼间有几分憔悴,白茶随意地移开目光,就要离开。 “去哪?我让司机送你一程。”贺雅闻收敛了眸里泄露的阴沉,温文尔雅地笑着说,“放心,我有事要办,只是单纯送你而已。” “不用了,阿煜马上就来接我了。” 贺雅闻一顿,有些惊讶地问他:“椰椰,季承煜没有告诉你吗?你们俩的婚约作废了。” 第44章 做饭计划 “这样挑拨离间的手段有些太低级了吧。” 白茶不是没脾气, 只是从前没有底气,如今有了,而他的底气本人跟他的想法一致。 “你不信?”贺雅闻受伤地说, “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 毕竟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相信他, 不相信我。” 白茶无动于衷,手机一震, 季承煜已经到了。 “贺先生, 我相不相信你都不重要,我跟阿煜的订婚典礼更不会请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熟悉的车身溅了水花, 后座撑伞下来一个人, 伞面抬起的时候, 季承煜的眼眸隔着雨帘与白茶对视,男人的目光没分给无关人等一眼, 接上了白茶护着他坐进车里。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 氤氲的水汽混杂着丝丝缕缕的青草气息, 钻进温暖的车内, 带来一丝潮湿的凉意, 白茶刚偏过头,车窗就严丝合缝地关上了,只能看见台阶上的男人湿了半截的西裤。 柔软的毛巾盖上了他的头发, 白茶接过季承煜擦拭的动作, 有些踟蹰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说订婚宴不请他,”白茶藏在毛巾下的眼眸小心瞟他,“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椰椰,这是在讨要奖励?”季承煜垂眸看他, 擦干后的发丝更卷,像一只藏在窝里小心探头的卷毛兔。 上流圈子的社交他不是不懂,白茶力量微小,所以要曲意逢迎,要表现得像一件昂贵的商品供人欣赏,但季承煜却是游走在这套规则之外的,他的身份和手中握有的筹码决定了他即便不遵循这套社交礼仪,也有大把妄图攀附的人卑躬屈膝。 看来贺家这位继承人,在季承煜眼里也不过如此。 既然如此,白茶眼睛转了转,跟他谈条件:“那、抵消一个惩罚?” 末了又小声嘀咕:“……我知道你偷偷记账。” “乙方先生偷奸耍滑,还要我这个甲方亲自帮你记,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要抱怨?”季承煜一挑眉,果断拒绝了他的小心思,“不行,兔尾巴没得谈。” 在少年明显垮下去的表情之后,“不过……” “不过什么?” 无形的耳朵刚耷拉下去,又“嗖”地一下竖了起来。 “不过你可以循序渐进,”季承煜贴着他的耳垂低声说,“从小一点的开始,不会疼的。” 白茶猛地推开了他,嗔他一眼:“胡说什么,还有别人呢。” 季承煜淡淡抬眼,司机先生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立刻开口保证:“我什么也没听见。” 白茶:…… 没听见还答应这么快? 白茶伸手拨开了车载新闻,随便拧了拧,跳转到一个八卦电台。 年轻的男声慷慨激昂的声音响起:“……季氏集团掌权人突然宣布更换继承人一事众说纷纭,在集团权力更替的当头,刚被确立为继承人的神秘二公子仍然未曾出现,长公子骤然失势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接下来请出业内知名专家为我们解难答疑。” 接着是专家苍老的声音:“季氏这一动作昭示着季氏内部的权力纷争正式进入白热化,老王已经年迈,新王羽翼渐丰,目前我们可以看出被寄予厚望的季氏长公子已然落入下风,一直隐于幕后的二公子终于露出了凶恶的利器,第一步就把哥哥赶下了继承人的宝座。” 司机目不斜视,用力搓了搓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 后座的白茶听得心里发笑,点评道:“好扯啊,这种电台不算造谣吗?” 白茶扭过头,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季氏长公子,会给他们发律师函吗?” 季氏长公子意味不明地打量他几秒,“你看起来很遗憾?” “也不是吧,”白茶叹了口气,如有所指,“我本来还以为你们这种家族,对外面的流言会很在意呢。” 比如那个江市秘密论坛,季承煜患有阳.痿隐疾的消息就是从那里流传出来的。 白茶越想越气,这对季承煜的外在形象明明造成很大影响,怎么可以不追究呢? 季承煜看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有了猜测,饶有兴致地问:“宝贝,你被哪家无良媒体骗了,先生给你做主。” “还不是那个江市百晓生……”迎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白茶脱口而出的抱怨一卡,偏过头咳嗽了一声,“咳咳,我这么聪明机智,怎么可能被骗?没有的事。” “是吗?”季承煜遗憾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家长。” 第56章 白茶心虚地“嗯嗯”点头,拿头顶支棱起来的头发丝拱季承煜的手心。 独处的时候,白茶登录论坛举报了不实消息,等跳转“审核正在处理中”,白茶还在盘算一定要让那个造谣的混蛋付出代价。 要不,问问正牌秦律师? 钱星宇没有一刻停止在网上冲浪,白茶的信息一过来,他虽然感到十分奇怪,但还是把秦司佑的微信名片推了过去。 收到好友邀请的时候,秦司佑正在跟季承煜汇报工作。 “许熙照那边已经谈拢了,事成之后他要求签在季氏旗下的洲际娱乐,对资源倾斜上提出了要求……” 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季承煜随意一扫,视线顿住了。 秦司佑还以为他是对自己没开免打扰有所不满,“sorry,忘记你的办公室禁令了。” “手机,给我一下。” 季承煜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面部一扫,好友申请界面就跳了出来,果真没有看错,确实是白茶。 对方的头像是一杯手绘的q版奶茶杯子,冒着粉嘟嘟的气泡,一看就是季屿给画的。 “呦,”秦司佑拖长了尾音,“不会有人用人家账号撩小朋友掉马了吧——” 季承煜面色淡淡,“我听说孟枝一直在找你。” “停,”秦司佑面色扭曲,“我错了还不成,我的手机你随便用,只有一点,备注带厘米的别回也别删。” “许熙照那边的条件都答应他,我要他手里的视频资料。”季承煜目光黏在聊天框上,也不忘吩咐正事,“视频原件给严淮禹,剩下的备份,我要他身败名裂。” 正牌秦律师那边表示要提供帮助,白茶心里松了一口气,最后提出了一个冒昧的要求,问他可不可以隐瞒自己加他好友这件事。 季承煜打字的手腕一顿,无奈揉了揉眉心,删掉记录后还给了无聊到长蘑菇的秦司佑。 “工作号也还给你,”季承煜对他的员工提出要求,“只有你一个人在用,懂?” 秦司佑翻了个白眼,暗骂季承煜老不要脸的,都被小孩子抓了个现行还不承认。 啧,希望白茶茶争点气,罚他回去跪键盘。 * 白茶“抓住男人的胃”计划在第n次黑暗料理出锅时,遗憾选择了暂时搁置。 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煮饭阿姨神色复杂地收拾烂摊子,最后试探地提出专业建议:“白先生,您要是真的很想做饭的话,不如从最简单的,蒸米饭开始呢?我看着您,绝对不会出问题。” 白茶惊喜地点头,是了,没有天赋,那就循序渐进。 …… 白茶没有进入他的生活之前,季承煜独居时从不雇人洗衣做饭,考虑到少年还在长身体的年龄,他特意请了位阿姨,负责白茶日常的吃食。 下午约了人谈事,季承煜难得踩点下班,走到门口时,屋内昏黄温暖的灯光就从缝隙里漏出了一线窄亮的短痕,隐约的饭香飘出来,藏着厚重的暖,是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门开了,少年的身形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季承煜俯身去摸他的额头,刚一覆上,白茶的眼睫轻动,一双朦胧的茶色眼眸的就睁开了,因为还没睡醒,呆呆地跟近在咫尺的男人对视。 “傻了?”心底的弦轻轻一动,季承煜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白茶安静地闭上眼,等温热的碰触从眉心离开,又慢慢睁开,清明了些许,黏糊糊地开口:“先生回来了。” 季承煜从屋外带来的寒气轻易蒸发了,他点了下头,把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那本来是要盖在少年身上的。 白茶摇头赶走了困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饿了吧,我们吃饭!” 他一反常态的积极,脚下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往厨房跑。 温在锅里的饭菜维持着刚好的温度,白茶端到桌上,像个勤劳的田螺先生,把碗筷都摆好,拉开椅子,对不远处已经换好家居服的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敬爱的季先生,请用餐。” 季承煜接受了他的好意,白茶在他身侧坐下来,催促他:“快尝一尝,好不好吃?” 晚餐不复杂,三菜一汤,白生生的米饭盛了满满一碗。 少年眼眸亮晶晶的,季承煜挨个尝了一口,跟平时阿姨做的味道没什么分别,挑眉问道:“是你做的?” 想也知道不可能。 白茶很矜持地点了半个头:“有一些是我做的,所以需要季先生挨个点评一下。” “嗯……”季承煜沉吟,如实道,“都很不错,只有……” “只有什么?” “米饭稍微硬了一点,”见少年面色垮下去,季承煜话锋一转,“也很不错,非常符合我的口味。” “米饭是你蒸的?” “是的,”白茶眉梢间藏着含蓄的喜意,“你尝出来了啊。” 菜和汤的水平一看就不是白茶这个新手能搞定的,更何况少年的视线落在哪里,他从这个角度看得分明。 季承煜对如何扫兴深有研究,所以也知道怎样的回答能让少年高兴。 如果季承煜知道自己一时的心软彻底激发了白茶的下厨欲望,想必此时的回答会换一种方式。 米饭的成功是第一步。 白茶的目光瞄准了早餐,先是甜咸不均的煎蛋,季承煜面不改色地吃了,然后是糖度超标的甜豆浆,季承煜哄着白茶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兑了背着人兑了原味豆浆,也面不改色吃了。 经过一系列成功的试验,白茶确定了方针的有效性,变本加厉地折腾起厨房。 最先受不了的是负责收拾厨房的阿姨。 她是新雇的人,没接触过从前那个阴晴不定的季先生,胆子也大,在电话里抱怨起白茶浪费食材、浪费厨具、给她增加不少工作量,话里话外都是索要补偿。 季承煜漫不经心地发配了她,转手让叶秘书联系靠谱的厨师,要求有营养证书,年龄介于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已经成家,最好有小孩,感情稳定。 叶舒珺经过帮上司购买兔子尾巴这种情趣玩具的锤炼后,身为秘书的淡定功力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表示明白立刻办好,假装一点也没发现上司破天的醋味。 电话一挂,身后就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 “季总在这里吹风,当心着凉。” 说话的人是周方诤。 视频发到海外的秘密账号,一直有联络的人突然销声匿迹,他才意识到或许受了骗,以季承煜的谨慎,哪里会那么轻易地把自己的性.爱视频交给他一个外人经手,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事情还没有败露,他真心投诚,季承煜都看得清楚,最近也参与了几个小季总亲自经手的项目组,俨然要成为备受信任的核心人物。 季长廷更换继承人只是对外的说法,季氏董事会根本不同意一个学艺术的二公子接手集团,季承煜在集团内的支持者跟老派的季长廷一党打成一团,两位决策人水火不容的态度俨然已经进入权力的更迭时期,一旦站错队,尘埃落定时可能就是被赶出核心圈层之日。 也只有周方诤不担心。 毕竟在两位季总眼里,他都是再衷心不过的肱骨之臣。 季承煜沉在阴影里,神色辨不分明,但眼前的周秘书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被他冷淡的眼一览无余。 周方诤是个小人物,原本不值得他在意,但是那份“私密视频”里的程序追踪到海外账号的对接人,私底下与周方诤达成了协议,两人表面上为季长廷服务,私底下倒卖那些权贵的隐私视频,谋取暴利。 严淮禹正在暗地里追踪这条线,他不介意看一出狗咬狗的闹剧。 季长廷真是个蠢货,活该被自己养的走狗反咬。 季承煜冷淡地对他点了下头,不紧不慢返回了包厢。 今晚,还有一场好戏要开场,希望他请来的演员,不要让他失望才是。 第45章 隔墙有耳 贺雅闻正在凌春台宴客。 贺氏最近抢下了江洲湾的项目, 涉及到江市未来五年的发展战略,这个项目一旦落地,跟江市政府达成合作, 贺氏将会成为四大家之首。 不仅贺氏, 季氏、严氏和祁氏都在虎视眈眈, 祁氏的重心在扩张版图上,很快宣布退出竞争, 通过严绾如, 贺雅闻跟严氏达成了合作协议,在市中心的双子大厦上让出20%的利润,换来严氏的支持。 季长廷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但脑子也不算完全糊涂, 自然看得出这个项目背后的价值, 在江洲湾的项目上不肯让步,贺雅闻提出了合作共赢。季氏独自也吞得下, 但是一个政策性质的项目, 盈利空间有限, 潜藏的价值在于对政府投诚, 如果能跟贺氏合作, 两家都不会大出血,也达成了原有目的,自然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只是季长廷轻视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辈, 没想到对方表面说着谦辞, 背地已经托关系拿下了项目,事成之后一脚踢开了季氏。 第57章 季承煜冷眼旁观,而他那个季氏当家人的爹还对此事一无所知。 为了独掌话语权,贺氏拉拢了不少诸如钱家这样空有金钱而无深厚祭奠的企业。 贺雅闻刚出山, 对外的形象十分神秘,常人见上一面都要托好几层关系,现如今他肯屈尊亲自设宴款待他们几家,确实给足了面子。 钱敬文拿他当未来儿婿看,位置就在贺雅闻身侧,自觉高人一等,频频以贺氏亲家的身份自居,偏他不自知,惹来好几个隐晦的白眼。 一墙之隔的包间内,周方诤扶住了沙发背,不敢置信地重复:“您要我把老季总约过来?” 凌春台的隔间有监听功能。 周方诤被带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腿都在发软。 凌春台不是一般的地方,号称江市私密性最好的顶级餐厅,无数笔生意在这里落成。 而如今,有人告诉他,这背后有人在监听。 多少达官显贵上层要员都没查出来的事情,如今被他知道了。 过分的信任就不是信任了,季承煜这是要他去当出头鸟! 季承煜轻描淡写地泡茶,动作行云流水,不急不徐,一点都没有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自觉。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指尖敲了敲桌面,反问:“……不愿意?” “不、不、不是,”周方诤强自镇定,深吸了一口气辩解道,“季总,我虽然以前是老季总的贴身秘书,但是您也知道他的为人,只有他使唤别人的份,哪有一个下属能对他呼来喝去的……” 周方诤是季长廷的心腹,有的是理由把季长廷钓过来,至于后果,那就不在季承煜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不愿意。”季承煜撇去浮沫,盖上了杯盖,“我这人不喜欢给人第二次机会,而我已经为你破例一次了。” “你觉得你配吗?” 跪坐在蒲团上的人明明处在下位,斜睨过来时,却让周方诤产生了被巍峨高山俯视的感受,蝼蚁在过于庞大之物面前不可自控地恐惧颤抖。 第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周方诤不敢多想,他站不住,狼狈地跌坐下去,抹了把脸哆哆嗦嗦道:“季总,您、您误会我了,我可以帮您做事,我只有一个要求,季氏副总的位置……” “你不是已经在为我做事了吗?” 季承煜喝了一口茶,似乎味道不太好,他皱了一下眉,不知按了什么按钮,很快有人进入这间会客室一样的小房间,目不斜视地换上了一套新茶。 周方诤明白了,这是没得谈的意思,他咬咬牙,仓促说了句“我这就打电话给季总。”匆匆往外走。 小季总居然是凌春台的幕后人,这别说季长廷,怕是整个江市也找不出第二个知情的人。 他周方诤又是什么东西,知道这种秘辛,只会比别人死得更快,这是季承煜在警告他,他根本没得选。 所幸,所幸他是为季承煜办事,到现在为止也没对季承煜造成什么利益上的损害,至少、至少不会亏待功臣的。 周方诤如此安慰自己,心脏却像悬在钢丝上,拨通电话的时候嗓音还在不明显地发抖。 …… 屋内,季承煜接到了白茶的电话。 他身上还带着与周方诤讲话时残存的阴鸷,开口的语气泄露了一丝轻嘲:“嗯?” 只是一个音节,白茶就敏锐察觉到了对面心情不虞,试探地问:“……怎么不开心?” 季承煜一顿,身上的气息明显一松,眉目软化下来,揉了揉眉心,“没有,遇见个烦人的苍蝇。” “那,需不需要先生的专属贴心小棉袄服务一下?” “怎么服务?”季承煜说,“嫌家里的床不够大?” 不是,这“服务”到季承煜嘴里怎么就听上去不太正经? “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白茶的抱怨声像挠在心尖的猫爪,“不正经。” 他清了清嗓子,想起自己的正事,嗓音掐得甜腻:“先生这么晚还不回家啊,人家好想你,让我去接你好不好,给我一个地址么么哒~” 计划第二条,做男人的贴心小棉袄,体察对象的需求,随时贴贴。 考完试之后,白茶学校的事情不多,正好适合加深感情。 他用了秘籍上的标准用语,牢记要点,声音要细,语气要轻,尾巴要带上爱的信号。 刚过八点,街道上迷离的晚灯接连亮起,司机接上了白茶,慢吞吞在车流中行驶。 白茶望了望看不到尽头的车灯,低头给季承煜发了消息:[堵车了,要晚一点到。] 季承煜回了一条语音,白茶有点担心他胡言乱语,在中控台翻出了一副耳机,戴上之后才放心地点了播放。 男人低沉的嗓音直接贴着耳骨响起,白茶颈后一麻,都没听清季承煜在说些什么。 “不急。”他说,“晚到几分钟,就还回来几分钟。” 下一刻,司机收到了信息,对白茶解释:“季先生让我慢点开,您要是困得话可以先睡一会儿。” 白茶:…… 还回来几分钟,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时间好嘛。 * 周方诤擦着汗提出先走的时候,季承煜点头允了。 隔壁的推杯换盏还在继续,贺雅闻喝了不少酒,病态苍白的皮肤染上红色,显得气色好了不少。 钱敬文喝得最多,已经拉着他的袖子口齿不清地吹嘘光荣往事。 酒精放大了情绪,贺雅闻撤开身子的动作太突兀,钱敬文猝不及防,扶着桌面干呕了几声。 “带钱老板去醒醒酒。”贺雅闻叫来侍应生。 钱敬文软脚虾一样被扶到了门口,还没伸手去拉门,包厢的门突然自己开了,侍应生反应及时地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迎面撞上大门。 钱敬文老眼昏花,隐约辨认出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是一个大老板,口齿不清地笑着套近乎:“大、大驾光临,蓬荜生、生辉……” “蓬荜生辉?”门口的男人喜怒不辨地笑了声,“我看有人不欢迎我啊。” 季长廷视线扫过,分辨出几个有名有姓的暴发户,贺雅闻拉着这么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宴会,不就是想要钱吗? 要钱还不能有权势,背着他这个合作方搞小动作,贺雅闻还是太过年轻了些。 贺雅闻站起身,看清了被挡在门外的季长廷,面上的表情不变,镇定自若地上前:“季伯父,不知您到凌春台来,也没请您喝一杯酒。” 屋内的气味十分难闻,混杂着各种烟酒还有中年男人的汗臭,季长廷皱了皱眉,失去了进门说话的欲望。 “不必了,我也没想到这里面会是贤侄你。” “怎么说?”贺雅闻不动声色地捏紧了酒杯,是有人刻意把季长廷引过来的?江洲湾的事情季长廷现在应当还不清楚,背后那人是什么目的? “不巧,我的秘书告诉我,有人在这里请江洲湾项目的上级领导吃饭,也是怕咱们的项目被人抢了先,这才来看一看,却是没想到坏了贤侄的好事啊。” 听到这话,贺雅闻微微提起的心放下了,看来在座的人口风都严,没有泄露出项目敲定的信息。 现在只是签了意向书,正式的文件还没下来,季长廷要是反扑,对贺氏将是不小的阻力。 “季伯父误会了,”贺雅闻一个瘦弱的病秧子,也不知来之前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气色一反常态得好,亲切地拉着季长廷的手,硬是把他拽进了包厢。 钱敬文被门口的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些,坐在座位上装鹌鹑。 先是鸽了季长廷,又是对季承煜悔婚,现在又上了贺雅闻的贼船,这季家怎么看都被他得罪死了。 得亏未来儿婿懂得体谅,拉着季长廷说话,才没让人注意到自己。 * 白茶被引着从一道隐秘的小门进入,一张黑金色的门卡刷了好几道门才到地方。 漆黑的门关着,里面透不出一点声响,像一个神秘的开关,似乎进去就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白茶停顿三秒,挥开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敲响了门。 “您好,是季承煜先生吗?您点的外卖到了。” 门向里打开,屋内的灯光有些暗,比季承煜的声音更先抵达的是一道清晰的怒吼。 “欺人太甚!你以为有贺老爷子撑腰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声音突然小了下去,白茶缩了缩脖子,“……里面有别人啊?” 第46章 你很可爱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茶室, 季承煜引着人在沙发上坐下,白茶打量了一圈,没找到声音的来源。 季承煜没打算让白茶接触这些事, 在人进门时就关闭了监听设备。 “送的什么外卖?”季承煜拉回他的注意。 “对, ”白茶从沙发上跳起来, 一本正经地自我推销,“尊敬的季承煜先生您好, 我是您点的外卖, 超级电蚊拍,有效灭杀100%蚊蝇,无死角不遗漏, 使用完毕后, 请给出五星好评~” 第58章 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 季承煜心尖一片绵软, 命令的口吻显得有些凶,“过来给我验验货。” 白茶扑过去, 像一枚落入咖啡的糖块, 季承煜接住了他, 周身缭绕的气息都软化下来。 触手是一截光.裸的腰肢, 白茶跪在男人双腿两侧的沙发上, 搂着季承煜的脖子亲下来。 舌尖互相纠缠,水液交缠在一起,白茶来之前大概是偷吃过糖果, 唇齿里一片香甜, 男人收紧了力道,让他贴得更紧。 方糖落入高热的咖啡液,很快化作绵软的糖水,白茶努力地呼吸, 更深地吸入男人口中渡过来的空气,白茶逐渐跪不住,身子下滑,搂着男人脖子的手腕也虚虚地搭在沙发背上。 腰后的手腕却突然收了力,最后一丝空隙被压实了,白茶不安地动了动腿,扬起头拉开了距离。(坐腿上了,亲吻姿势) (拜托不要再锁了,真的是在外面亲吻亲喉结,没有任何脖子以下的描写,每次都是这一段,上次过了下次还锁) “……在外面……” 少年红肿的唇覆着一层水光,修长的脖颈拉直,因为大口喘气而不断滑动的小巧喉结就暴露在季承煜的唇齿之下。 他不放人走,仰头含吻上去,被擒住要害的人剧烈地抖了一下,没什么办法地瘫软在男人怀里,任他贪吃地啃咬那枚脆弱的果实。(亲喉结,脖子以上) 喉结被含进湿热口腔的触感太诡异了,白茶头皮发麻,五指攥紧了男人的西装,留下几道潮湿的指印。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室内一片旖旎。 白茶猛地推开他,狼狈地跌坐在男人脚下的蒲团上,季承煜的目光沉着凶狠的欲色,从少年仰视的角度一切动静都无处遁形,白茶仓促地偏过头,露出男人留下的印记。 湿润红痕刻在修长脖颈处,像一朵刚被吻开的花朵,只含蓄地露出一线诱人采撷的蕊。 季承煜闭了闭眼,想起来是先前他叫后厨准备的吃食,伸手抽过湿巾,单手捏过白茶的下颌,俯身帮他擦去了暧昧的水痕。 白茶陷在情.欲里的模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做完这一切,季承煜才随意扯了一下被抓皱的西装,“进来。” 侍应生低眉顺眼地把托盘里的菜肴摆好,快速退出了房间,关门声一响,白茶才从被亲晕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张了张口,“……记得五星好评。” 季承煜扶额,眼角泄露出些许笑痕,“知道了,小电蚊拍。” 身边有苍蝇,那白茶就是电蚊拍,他可以是季承煜赋予他的任何身份,因为他要做男人的百变贴心小棉袄,该出手时就出手。 白茶咬着勺子喝汤,被浓厚温热的汤汁填满了肚子,懒洋洋地问:“你没在谈工作啊?凌春台不是个饭店么,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种地方。” “私人场所,害怕了吗?” “怕什么,怕你给我拐走吗?”白茶去抢季承煜碗里刚挑好刺的鱼肉,“求之不得呢。” 季承煜不想提无关人等破坏吃饭的心情,等白茶结束用餐,才告诉他:“贺雅闻今晚在凌春台宴客,钱敬文跟季长廷都在。” 白茶愣了片刻,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他们聚在一起,是密谋想要害你吗?” “怎么会这样想?” “哦,因为我感觉这几个都不是好人的样子。”白茶有些为难,同时很在意自己在季承煜眼里的形象,“我说钱总,嗯,我父亲的坏话,你会觉得我很坏吗?” 他好像真的在发愁,连烦恼都是可爱的。 季承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渐渐停了药的缘故,情绪波动格外明显,尤其是面对白茶时,脑子里总是产生一种他很可爱、想圈起来独享的念头。 从前他可以不在意白茶愿不愿意,但如今不同了,季承煜没去分辨过为什么不同,大概是因为从前是治病的工具,如今是联姻的伴侣。 他不理解伴侣的意义,但他感受过白茶带来的暖,就像一杯入口温热的甜茶。 凯瑟琳曾经与他聊过婚姻与家庭,那时候他的描述是,恶心、肮脏、厌烦、冷漠,纯然负面的阴郁情绪,那些是季长廷和谢玉织带给他的,而家里的两个弟弟则象征着沉重的负担,他对这一切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厌倦,包括一切活着的能喘气的生物。 只有白茶是不同的。 他于一个平淡的夜晚闯入,带来一阵过境的细雨,抚平了干涸的裂口。 “你很可爱。”季承煜幽深的眼睛在光里专注又认真,好像单纯地为他科普,“在古汉语里,可爱是值得喜爱的意思。” 他在说,我值得喜爱。 白茶头晕目眩地被他牵住手,跟着他往外走。 他好像这会儿才有陷入一场恋爱的实感,不是在走联姻前的程序,而是一场没有谋算的彼此喜欢。 是喜欢吗? 心里有一个激动的声音在大声呐喊。 承认吧,你早就喜欢上他了。 即便他已经不符合你的联姻要求。 * 贺雅闻跟季长廷撕破了脸,江市两大巨头不欢而散,乌烟瘴气的包厢里,只留下一片杯盘狼藉。 钱敬文在花园里醒了片刻酒,出门的时候包厢里的人散尽了,仅剩的几分清明,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到凌春台接人。 刚挂了电话,他就看见乖乖被人牵着走路的白茶。 灯影模糊,一线明亮的光恰好掠过白茶那张漂亮的脸,他身前的男人隐在黑暗里,只依稀能分辨出身型高大挺拔,不像个好惹的。 钱敬文如果没喝多,大概还能分辨一下形势,至少从武力考虑,也不会黑灯瞎火地挑衅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 “逆子!!” 钱敬文激动地冲上前去,挥拳要打白茶的脸。 白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腕一紧,被男人护在了身后。 季承煜单手攥住了钱敬文的手腕,缓缓发力,五指蹦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只听得钱敬文凄惨地嚎叫,男人才嫌恶地松开手。 钱敬文后退了几步,捂着手腕躬下腰。 白茶从他身后探出头,飞快欣赏了一遍他的惨状,去打量男人的表情。 不高兴了。 刚哄好的呢。 他的目光停在男人裸.露的掌心上,福至心灵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抓过季承煜的手指,一根根仔细地擦拭过去。 男人垂眸看他认真的动作,内心刚起的暴虐欲只露了个尖,就散成一片暖呼呼的雾气。 “擦干净了。”白茶邀功一样抬眼,还没等到回应,他又突然低下头,在男人掌心轻轻吻了一下,高兴地说,“当当当当,白茶牌清洁剂专属印章。” 季承煜蜷缩了一下掌心,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像一个滚烫的烙印。 “五星好评。”季承煜许诺,“记得的。” 没人去管身后哀叫的钱敬文,白茶眨眨眼,“我们回家?” 一场改变四大家族格局的斗争在一个平淡的夜晚开始了,那天白茶只是去了一个叫凌春台的地方,接他的男朋友回家。 * 订婚仪式的日期定在暑假,白茶在那之前,还要经过两周可怕的期末考试周。 白茶光明正大地霸占了季承煜的书房,在温暖明亮的灯光里痛苦地背书。 季承煜被挤到一侧的沙发上办公,推门出去,客厅播放的新闻头条上,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讲述经济形式和企业动态,贺氏和季氏的斗争陷入白热化,在江洲湾项目上正式开战。 电视开着也是因为白茶的歪理,说背书时有点噪音刚好,既不能听清内容,还不能一点也听不见。 期末周的大学生在家里地位直线上升,季承煜只好打开了客厅的电视,以满足小孩无理取闹的要求。 接水的功夫,严淮禹的电话到了,告诉他海外那伙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另外,周秉臻想请季承煜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周秉臻是严淮禹的表姐夫,江洲湾项目讨好的就是这位江市书记,只不过这位政绩斐然的周书记即将升迁离开江市,季承煜只是比其他人早一点知道这个消息罢了。 江洲湾项目是周秉臻在任期间最后一笔利民的功绩,所幸得到了贺氏和季氏等爱国企业的联合注资,进展十分顺利。 季承煜倚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吹开了几片浮起来的茶叶,平淡地说:“等两家的资金到位,我亲自去恭贺周书记高升。” 这怎么不是一件好事呢? 季承煜露出一个轻嘲的笑,“自愿”公益,行善积德,季长廷不得感谢他吗? “季承煜——!我的牛奶呢——!” 季承煜笑了笑,放下了茶杯,走去厨房给屋里复习得头晕眼花的小孩热牛奶。 他本来不介意看季氏破产,但如今家里多了个能吃能喝的小朋友,季氏怎么看也算一笔可观的收入。 在这一点上,还是要多谢季长廷的慷慨。 第59章 * 季屿得知自己的论坛账号被封禁时,一口饮料喷了出来,对面的徐丘泽躲闪不及,拿啃了一半的鸡爪挡在前面,刚做好的发型差点遭了殃。 “小鱼你干嘛啊?我家造型师刚做好的发型……” 徐丘泽扔掉那根沾了季屿口水的鸡爪,擦完手紧张地扒拉自己的头发。 期末死亡周开始前最后一part,在季屿和徐丘泽的强烈建议下,硬是拉上白茶出来度假。 三个不热爱运动的宅男只好随机挑选了一套季承煜的度假别墅,展开紧张刺激的二次元线上娱乐活动。 活动进行到影音室综艺环节,三人本来是边看投影边吃零食,结果白茶说了句上个厕所就一去不复返了。 季屿早有预料,深沉地摇头让徐丘泽别找,楼上有他哥那尊煞神,白茶肉包子打……不是,白茶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一去不回多么正常。 深沉不过两秒,他低头看了会儿手机的功夫,突然就喷了一口饮料。 “兄弟,你说咱们这个论坛,明明是个自娱自乐的内部八卦论坛,怎么真有人相信呢?” 季屿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初创立这个论坛就是青春期在他哥的高压统治下被搞得叛逆了,才想出这么一个背后蛐蛐的解压方法,采取的还是严格的邀请制,只有几个同为高压统治下的死党才知道。 他本以为会得到共鸣,却没想到徐丘泽呆愣了片刻,吃惊地反问:“……论坛上说的不是真的?” “对啊。” “那我当初问你哥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你还默认了?” 季屿死不认账:“没有的事,我哥那方面怎么样我这个当弟的怎么会知道?” “他没病?” “倒也不是,但绝对不是生理上的那种病。” 徐丘泽无语了,他被哽得半天没说出来话,幽怨道:“你知道白茶为什么找你哥吗?” 季屿挑眉:“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白茶是痛敏体质,不能接受插.入.性.行为。”徐丘泽一惊一乍,“你哥要是被人甩了,不会有什么超级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季屿还没开口,一道明显不属于他俩的低沉男声在昏暗中幽幽响起。 “谁要甩了我?” “是你吗,宝贝椰椰?” 第47章 暑假将至 不是, 你们俩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给无辜路人茶添一把火呢? “先生,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知道吗?”白茶扯着男人垂下来的袖子, 摇了摇, 委屈地噙着一抹泪花, 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季屿和徐丘泽同步回头,飞快瞟了一眼门口腻歪的两个人, 又跟被针扎了一样扭回来, 低下头装鹌鹑。 不是,低下头装鹌鹑的只有徐丘泽,季屿看看白茶又看看季承煜, 难以启齿地开口:“……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觉得呢?”季承煜抬手把灯关了, 徐丘泽唯唯诺诺地暂停了综艺, 悄悄往沙发侧面藏了藏。 季屿看见他哥抬手,条件反射就往徐丘泽身后躲, “哥哥哥, 冷静冷静, 冷静是人类第一美德。” 徐丘泽无言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季屿, 头发丝都在不敢置信地颤抖,眼神里藏着五分惊讶三分委屈两分生无可恋。 白茶瞧着这俩活宝吓成一团,也沉了语气, 仗着季承煜的气势狐假虎威:“季屿同学。” “嗯?” 一个鹌鹑回头。 “徐丘泽同学。” 两个鹌鹑回头。 白茶气势汹汹地撸起了袖子, 走上前,一人胳膊上给了一巴掌。 轻得都没发出声音。 季屿立刻心领神会,受了重伤一样连连讨饶,“嫂子我错了, 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徐丘泽被季屿踹了一脚,也嗷嗷叫出声。 白茶转过身,对季承煜眨眨眼,示意他已经收拾完了两个乱说话的小孩。 季承煜乐得纵容他胡闹,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忘了,视频。” 灯光大亮,白茶脸红得突然,遥遥指了指季承煜,气哼哼地拿背对着他。 等男人离开,徐丘泽才坐起身子,试探着开口:“……椰子,论坛那事你都知道了啊?” 当初是他信誓旦旦地拉白茶入伙,到最后搞了一出乌龙,这件事要论起来,他的责任最大。 徐丘泽脑海里不断闪过季承煜沉在阴影里黑漆漆的身影,视死如归道:“椰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季大少要是生气你就、你就把我交出去!记得帮我收尸就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尾调带了几分哽咽,白茶哭笑不得,也不知是不是跟季承煜相处久了,也学了些男人促狭的坏心思,故意忧心忡忡地道:“丘子,我会记得你的壮烈牺牲的,我们要不先去选个墓地,商量商量埋在哪里?” 徐丘泽皱成一张苦瓜脸,白茶弯唇笑了起来。 “逗你的,”白茶说,“我没想跟先生分手啦。” 白茶放过了徐丘泽,目光转向镇定嗑瓜子的季屿,目露凶恶:“鲫鱼,给我老实交代,论坛的事是怎么回事?” “那个[鱼鱼鱼曲项向天歌]是你?” “咳,”季屿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心想暴露都暴露了,张口就是,“椰子,你都知道了是自己人,要不、你跟管理员商量商量,给我账号解禁了呗?” 那论坛虽然是他创立的,但是季屿三分钟热度,哪有闲情逸致管理论坛,管理员的位置早不知道传给谁了,冷不丁被封了账号,还不是要苦哈哈地找管理员走流程。 白茶的气早在想明白他对季承煜的感情时就消了,仔细算起来,这贴主也算是他俩相识的契机,此时知道背后的人是季屿,一时间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不着调的季三少爷,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奇怪。 这么一说…… 白茶福至心灵,想起来季屿前段时间无缘无故给自己科普网络诈骗,难不成是知道自己暴露了,他当时好像只跟那位男科医院的许医生交流过来着…… 白茶眯起眼:“小鱼,你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啊?” 季屿镇定地回视:“你说哪方面的?” “比如认不认识某位姓许的医生?”白茶提醒道。 “哦,你这么说,”季屿点点头,“我确实认识一位姓许的男科医生,椰子,你找他是有什么诉求吗?” 果然。 在白茶的目光里,季屿屏息以待,却见对方眼睛眨了眨,有些忐忑地开口问他:“那你觉得,那位医生做男科手术,靠谱吗?” 季屿:…… 他该怎么说,那位许医生,只是一个他们医院的ai分身呢。 也是无意间查询了后台信息,季屿才发现,白茶居然是“许医生”重点标注的潜在客户。 一想到这一连串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季屿就想狠狠说一声,造孽啊。 造孽的季屿只想逃离好友期盼的眼神。 “我也不清楚,要不椰子你亲自去考察一下吧。” 季屿闭了闭眼,强压着能看他哥乐子的愉悦,转过身埋进了沙发里,肩膀轻轻抖了抖。 这是不道德的,不,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完全忍不住。 他哥面对这么抓马的事情,表情该多么精彩? 白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错,得亲自去考察一下才行。 * 接下白茶收拾论坛造谣贴主[鱼鱼鱼曲项向天歌]这一委托的人虽然是季承煜,但是去执行这件事的人却是账号原主,负责一切法律问题的万能律师秦司佑。 这本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位[鱼鱼鱼曲项向天歌]的真实身份。 “……” “说话。”接到秦司佑的电话时,季承煜正坐在车后座里,等着接考试结束的大学生回家。 “季总,这里有一件事要严肃地通知你。” 季承煜揉了揉眉心,想起来交给他的事情,“季长廷那边出幺蛾子了?” “不是,”秦司佑顿了顿,“那个在论坛造谣的贴主……” “我知道是季屿,”季承煜不像被造谣的苦主,反而心情很好地笑了笑,“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椰椰会自己处理好。” 秦司佑无语了片刻,他亲爱的表弟、敬爱的上司到底明不明白,他是一名业界知名专攻经济案件的高级律师,让他做这种事…… “给你发双倍工资。” “好的,老板。” 秦司佑熊熊燃烧的打工魂完全觉醒,甚至有想要主动加班的疯狂念头,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不正常不合理的要求,后知后觉想起,“……所以椰椰是谁?” “椰椰也是你能叫的?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秦司佑面色狰狞,这破钱谁爱赚谁赚! 第60章 这时,一只胳膊从身后绕了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像蛇一样贴着他后颈吻了一下,黏糊糊地开口:“哥哥不赚钱,怎么包.养枝枝呢?” 秦司佑痛苦地揉了揉腰,抵住了他想继续往前亲的脑袋:“……谁要包.养你啊,从我家滚出去啊!” * 交卷铃一打,白茶就第一时间跑了出来,手机开机,跳出的第一条信息果然来自季承煜。 [先生:我在南门等你。] 时间是5分钟以前。 还好季承煜不是那种提前很久到地方等待的人,这样会让他这个被等待的人压力很大,白茶背上书包,顺着人群往下走。 江市的夏天闷热,湿气很重,行走在路上都有一种浸泡在炎热泥浆里的沉重感。 轻薄的短袖沾染了汗水,紧紧贴在皮肤上,衬得他腰间的线条格外明显。 白茶只想钻进空调车里,一路上跑得飞快,脸颊都浮起一层薄红,像一个涂了胭脂的玉雕娃娃。 一路上不乏有人频频抬头看他,严绾如站在高处,看他飞速跑走的背影,眼睛里的笑意散了个干净。 贺雅闻上来的时候捧了一束向日葵,顺着严绾如的目光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但尽管如此,他也分辨出那正个人正是白茶。 钱敬文那个废物根本左右不了白茶的订婚对象,因为季长廷的骤然发难,贺氏陷在江洲湾这个项目里的资金越来越多,贺雅闻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心去关注他们的订婚流程。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季承煜肯定在门口等他。 贺雅闻胸口有些不舒服,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惊醒了一旁出神的严绾如。 “绾如,伯父让我来接你回去。”贺雅闻及时调整了表情,温文尔雅地一笑,把秘书精心准备的花束递给了严绾如。 严绾如有些惊讶,不知道贺雅闻这一出是唱什么戏,“怎么好意思麻烦贺先生?” “不麻烦,”贺雅闻温柔一笑,“请跟我走吧,伯父正在家等我们。” 这样的对话让严绾如产生了一些恍惚的既视感,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贺雅闻语气的不对。 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根本没有熟到需要一桌吃饭的程度。 贺雅闻最后偏头朝着已经没有白茶人影的南门方向看了一眼,不急,白茶离法定婚龄还有两年。 他还有机会。 坐进开着空调的车里,白茶的脑门已经浮起了一层热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快活地叹气:“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带你去吃冰沙?”季承煜放下手中办公用的平板,伸手抽过纸巾帮他擦去了快要跌进眼睛里的汗珠。 白茶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偏过头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季承煜摸了摸脸颊的湿痕,眼里笑意深深。 漫长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了,白茶即将进入大学生最快乐、毫无负担、更没有作业的暑假,这就意味着少年可以终日无所事事地躺在家里。 这个消息白茶高兴,他也十分高兴。 没有早八当借口,该算的账也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 放纵了三天之后,在季承煜状似不经意的提醒中,白茶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虽然他的大学没有给他布置作业,但是他的季姓家长给他布置了家庭作业。 首先是前段时间乙方先生欠下的巨额债款,包括但不仅限于兔子尾巴。 其次是他的阶段性战略任务,带季承煜去医院做手术。 以上两个目标也可以合并成一个,就是让甲方先生高兴。 还有就是…… 白茶不死心地咨询过许医生手术效果的相关课题,发现一件十分悲伤的事情。 [许医生:手术后也不能完全符合客户插.入.完全无痛的期待,男性与男性的性.交需要经过充分的扩.张和润.滑,美好和谐.性.生活,需要科学合理的操作方法。] 白茶盯着这一行话,良久,彻底放弃了垂死挣扎。 是了,秘籍上也说过,恋爱就是双方不断磨合的过程。 季承煜退一步缩小自己,他也要退一步扩大自己,这样才能顺利实现大和谐。 白茶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季承煜发给他的小视频。 某电动小玩具使用说明视频。 搭配润.滑.剂使用。 第48章 宝贝辛苦 白茶沉默地看完, 沉默地收起了东西,沉默地把视频扔到了不常用收藏夹落灰。 虽然尺寸最小的还没一指粗细,但是……他主要是……嗯, 要不还是让季承煜多努力努力吧。 季承煜到家的时候, 一贯躺在沙发上那个身影不在原位, 厨房里有细微的动静,他脱了外套, 把客厅16c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屈指敲了敲门。 “椰椰。” 没等到回答,他推门进去,迎面一股甜腻焦糊的味道。 白茶系着围裙, 脸上头上都是面粉, 探头探脑地对着锅里吹气, 专心致志的样子,浑然没发觉季承煜的到来。 男人走近了几步, 看清了锅里一团团焦黄皱缩的黑暗料理, 没打扰白茶做法, 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送点东西过来……”季承煜打了个电话给凌春台, “口味做甜一点, 送到江茗一品。” 今天到家的时间早,他还有一些零碎的工作,看白茶折腾厨房的兴致, 短时间恐怕不会结束, 季承煜就先去了书房。 书房里属于大学生期末复习周的课本已经被主人火急火燎地转移走了,只遗落了一只跟桌面严肃整齐风格格格不入的桌面摆件,一只敲木鱼的兔子,季承煜伸手拨动了一下, 面容慈祥的深沉兔子就开始念念有词地敲木鱼。 倒是跟白茶祈祷期末不挂的模样有几分微妙的神似。 季承煜没意识到自己笑了,伸手把它移动到了桌面中央,跟上次白茶从凯瑟琳那里薅来的战利品小仙人球并排放在一起。 季承煜对住宿的要求很简单,简洁舒适即可,是设计师很喜欢的那种甲方客户,不差钱、什么都行,但是白茶住进来以后,增添了许多个人气息的小物件,像骤然涌入的鲜活亮色,跟他本人一样。 “咚咚咚。” “进。” “先生……”白茶把门开了一半,露出半个脑袋。 “怎么了?”季承煜起身,把挂在门上的树袋熊捋下来,很体谅地问他,“厨房还好吗?” “好得很!”白茶立刻就反驳了季某人的不实推断,反过来指责他不相信自己的厨艺。 “今晚我们吃焦糖布丁。”白茶反手去解围裙带子。 也不知道季承煜对他到底有什么误会,认为他会喜欢这种娇嫩的粉色,正中央还有一颗鲜红的爱心,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震惊了半天,不敢相信这是季承煜的审美能挑出来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这围裙尺码也不是太对,穿上去很紧。 白茶专心跟打了死结的围裙斗争,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季承煜眼里是什么模样。 无论是被带子勒紧的腰身,还是反手露出的白皙手腕,回头时拉长的颈线……夏天穿的单薄,短裤和短袖被围裙遮住,好像只穿了一件粉嫩的围裙。 泪腺生的浅,白茶一着急眼眶就涌起熟悉的酸意,见季承煜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帮忙,白茶含着薄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眼底有一层似有若无的湿意。 ——比桌上摆盘精致但卖相实在勉强的未知甜品要诱人多了。 “饿了么?”季承煜走到他身后,接手了那根不听话的带子。 “没有……”白茶小声说着,肚子却诚实地叫出了声。 眼前的耳朵红了,白茶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不想承认自己的攻略出现了差错。 “你饿了么?”白茶有些不好意思,“阿姨准备的饭菜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好了。” 季承煜的早归打乱了他的计划,在他的规划里,下午顺利做出来焦糖布丁,放进冰箱冷冻,在男人到家之前,加热好阿姨提前准备的饭菜,最好不经意地让男人看到他下厨时游刃有余的模样。 谁知这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季承煜根本不按计划出现。 白茶在心里偷偷把责任推给无辜的男人。 “不麻烦椰椰大厨,”季承煜说话时低着头,温热的气息往他的耳朵上飘,白茶觉得痒,往前躲了躲,却被人拉着腰间的带子拽了回来,“我让凌春台送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上次没吃够芒果班戟是不是?” 白茶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季承煜笑了,白茶反手没什么力气地锤了他一拳。 “好了。”季承煜解开了带子。 白茶脱掉丑兮兮的围裙,小声吐槽:“这围裙好丑,真是你亲自选的?” 季承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像真心实意地夸奖他:“你穿很好看。” “真的?”白茶疑惑,不过他很快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 第61章 季承煜养了一只兔子。 于是他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兔子,这只兔子比较调皮,总是试图把青草喂给人类,作为它对人类的宠爱。 但是没关系,人类是善于运用实践的种族,他会用行动让兔子认识到,季承煜是肉食动物。 喂饱兔子,带兔子锻炼,给兔子洗澡。 季承煜从浴缸里捡起一只香喷喷、软乎乎的兔子,给它穿上了可爱的粉红围裙。 * “……好奇怪。”白茶想把自己整个蜷缩进那一片小小的布料里。 被解开的带子重新系回了腰间,白皙的皮肤沾了热水而变得粉红,露出来的四肢无处安放,白茶只想把自己藏进季承煜的怀里。 ……这太羞耻了。 搂着他的手臂直接碰触到他腰间的皮肤,白茶抖了抖,顺从地被他抱到床上。 “椰椰大厨,到你的烹饪时间了。”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眼神幽深,他饿了许久,强硬地要求并不高明的厨子为他服务。 手腕被带领着,按摩的要领一到关键时刻就想不起来,只好没有章法地胡来,不知是劲儿使得大了,还是位置不对,惹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只是前菜。 磨红的手心被轻轻放过了,季承煜离开了片刻,再回来时带来了白茶无比熟悉的东西。 * 兔子见了人类新买的玩具却并不高兴,反而用柔软的爪子轻轻地推拒。 下午人类不在家时,它已经自己偷偷观察过了,看起来并不好玩,也不感兴趣。 但是人类非要把东西塞进它细嫩的爪子里,它只好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无措地看着人类,软绵绵地扒拉人类的衣服,希望得到帮助。 * 冰凉粘稠的液体被体温捂热了,才淋湿了那瘦长的物件。 白茶被碰了一下,就发出软绵地哭叫,大概还是凉。 季承煜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回来时吻着他的耳垂问他:“要我帮你吗?” 男人善心大发,在白茶听来不过是进食前的例行询问,他无力地攥紧床单,羞耻地侧过脸。 “好像不太方便,”男人观察了一会儿,提出他的建议,“翻过身好不好?” 被扯得不成样子的围裙还挂在身上,季承煜体贴地帮人推高了,温热的手指取代了白茶不喜欢的玩具。 那液体不知有什么成分,碰到皮肤表面就开始发热,身体内外燃起的火四处作乱,白茶把头埋进枕头里,又被一只手强硬地掰过来。 “呼吸。”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白茶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灼烧的火让他分辨不出痛苦和愉悦。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很小很小的宠物,把自己完全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掌心,随着主人细微的动作而瑟瑟发抖。 好像应该恐惧,但在内心的深处又清晰地明白,人类并不会伤害它。 ……真的不疼。 没有尖锐的疼痛,另一种过于突出的感知就席卷上来。 属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被感知着、包裹着,涨涨的热感连成一片,白茶中途被摆弄着换了几次姿势,潮湿的水声和绵软的哭吟混成一团。 “椰椰做的很棒。” 他在温柔地舔舐中听到耳边的表扬,心里涌起一阵比生.理愉悦更温暖的潮水。 手指摸索着触碰到男人的脖颈,白茶轻轻揉了揉,沙哑地张口:“有、让你快乐吗?” 即便没有实质地进入,相互依偎和彼此探索的事情都做尽了。 一句轻轻的疑问,季承煜心底躁动的火又有卷土重来的苗头,他俯身克制地吻了吻少年汗水泡透的指尖。 “我很高兴,宝贝辛苦。” * 在南落西斯岛度假的季屿刚发完朋友圈,还没等到祁洲的反应,白茶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想约我出去玩?” 白茶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季屿倒是很乐意,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现在不在江市,我出来办点事。” 白茶也不知道打这个电话干嘛,总不能告诉季屿,他睡醒太过羞耻,想连夜逃出地球? 两人都心不在焉地胡言乱语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季屿第一时间查看自己刚发的朋友圈,白茶第一时间看向已经消毒完的小玩具。 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子里过电影,白茶呆滞地趴在床上,半晌,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轻微的灼烧感消了下去,上过药的地方冰冰凉凉,被窝里很舒服,男人的怀里也很舒服。 昨天折腾到很晚,白茶醒的却不晚,季承煜上午陪了他半天,被他半是撒娇半是撒气地赶出了门。 卧室里仿佛还残余着升腾的热气和暧昧的声响,白茶待不下去了,换到沙发上趴着。 要说疼,也不是。 难以形容的酸涨感。 季承煜那东西他看过也摸过……仍然是看起来完全不可能放进去…… 白茶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最后给季承煜发了消息:[周末可不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大概需要半天时间。] 他决定先带季承煜去完美医院看一看。 第49章 突然约见 打工人没有寒暑假, 工作日还是得去上班,就算是总裁也不例外。 白茶掰着指头数日子,借着“养伤”的名头狠狠懈怠了一把, 把那些电动的、手动的全都装箱塞进了衣柜角落。 晚间运动虽然也很舒服, 但实在过于消耗体力, 白茶以为,要劳逸结合, 不能耽于享乐, 最关键的是,甜头这种东西,正因为稀有才能得到珍惜。 白茶一个人在家, 好兄弟远在大洋彼岸度假, 又重操旧业研究起了秘籍。 恋爱也需要方法的, 白茶在这种事情上意外争强好胜,虽然另一个人看上去毫无进取心。 cy集团。 季承煜刚发完火从会议室出来, 眼神里充满对下属执行能力的质疑, 周身缭绕着如有实质的黑气。 叶舒珺迟疑了一瞬, 快步上前:“季总, 白先生在会客室等您。” 季承煜眉眼一松, 语气都没那么吓人了:“我知道了。” 不愧是跟总裁一起玩过兔子尾巴的大美人,这么快就俘获了冰山上司的心。 叶舒珺等人的背影消失,捂住嘴偷偷笑了。 白茶带了爱心便当, 家里的保温饭盒, 整整齐齐码在桌上。 季承煜的视线稍顿,若无其事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忙完了啊?”白茶坐直了,把手边的银色保温杯往前推了推,“家里没找到杯子, 我只好拿这个装了,我自己做的手磨咖啡,试一试?” 加了冰块,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季承煜伸手压了一下白茶头顶翘起的几根乱毛,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夸了他,“很不错。” “我就说,也不看我是跟谁学的?” “反正不是跟我。” “不是跟你,那你没发现跟你做的味道一样吗?”白茶邀功一样,“我拿了你做咖啡的监控视频学的!” 家里的各个场所都装了监控,包括卫生间,不过这套监控系统只有季承煜书房里那套台式机能够本地查看。 当然,也包括夜间的动静。 季承煜挑眉:“这么聪明啊,那你有没有偷看卧室的监控啊?” “你……”白茶羞耻地推远他凑近的脸,“谁要去看自己的那种片啊!” “可惜,”季承煜很遗憾的样子,“看来只有我自己反复欣赏了。” 他压低声音在白茶耳边说了一句话。 白茶连连摇头,说了一叠“no”,谁要下次和他一起投影看啊!什么可怕的癖好? 黑暗的职场人带坏男大学生。 “要、要对不良诱惑说‘不’。”白茶词不达意,胡乱引用一句,手忙脚乱地打开保温盒,“饿了吧,你看,我让阿姨准备的。” 白茶终于放过了彼此。 看来不需要凌春台外送服务了。 白茶跟季承煜渐入佳境这段时间,钱敬文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白茶都是拒接。 准确说,自从那晚季承煜揍了钱敬文一拳,白茶已经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公司里蒋副总那几个又来找了他几次麻烦,贺雅闻那边跟季长廷斗得水深火热,每次都敷衍地给他一个有空约见的信息,半个月过去了都没腾出时间见他一面,眼看着合作要告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不听话的长子。 “不愧是白沁的种,这性子真是教也教不好,有点资本就傲慢得瞧不起他老子了!”钱敬文的头痛越发严重。 白茶大概是以为自己傍上了靠山,他这个当爹的就拿他没办法了。 “婉秋,你给白茶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外祖父想念他了。”钱敬文想起被他抓在手里的白政庭,笑意森冷。 余婉秋被阴晴不定的丈夫搞得心惊胆战,已经不想去关心他在跟长子搞什么幺蛾子了,在她看来,稳稳抓住季承煜这么好的联姻对象,就足以让丈夫的公司在江市站稳脚跟。 第62章 算了。 余婉秋低眉顺眼地答应了帮这个忙,然后提出让钱星宇早些进集团实习。 老东西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钱星宇上了大学也老实不少,早点进集团接过他父亲的担子才是正事。 钱敬文想到钱星宇跳脱的性子,早点进职场磨砺磨砺也好,点点头同意了。 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彼此都很满意。 另一边,因为余婉秋临时一个电话,白茶难得心绪不佳。 他的外祖父白政庭,是白家上一代的掌权人,在他身体硬朗的时候,照顾过白茶几年,不过那都是在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后来他生了重病,白茶也想去看望,但外祖父都拒绝了,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的模样。 他不能理解外祖父的坚持,只维持着一定频率的通话,直到他来江市上学。 外祖父就不再打电话过来了。 这么突然,难道是因为知道了他即将订婚的消息? “可是,外祖父为什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白茶问出口,立刻改了口,“他不给我打电话也正常,毕竟他那么讨厌我。” 季承煜沉默地看他,白茶本来对视的目光垂落下去,自我安慰一样对季承煜解释:“你知道的,我妈妈去世得早,我跟她又长得很像,外祖父他见到我就会很不好受……” 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没关系的。” 季承煜没有帮他做决定,只是说:“祁洲正好在海市,我过去找他谈点事,如果你想去见面的话,我可以顺道送你。” “难得他愿意见我,”白茶分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靠进了男人怀里,“你、陪我去吧。” “好。”季承煜答应了。 他小时候见过白政庭,海市白氏的掌权人,有雷霆手段不假,但待人接物春风化雨,是圈子里有名的风雅人物,不像那种因为意外迁怒下一辈的人。 “椰椰,这些是你的猜测,还是白老爷子亲口告诉你的?” “我……是我猜的,”白茶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外祖父他一直不愿意见我,这还不能说明他不喜欢我吗?” 祁洲调查的海市白家的消息还在书架上躺着,季承煜本来没打算进一步调查,但是看白茶这个样子,似乎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被抛下的可怜小动物。 季承煜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刻意压着嗓音反问:“怎么会这样想?” “连我都喜欢的宝贝,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什么啊……” 白茶被这突如其来的花言巧语弄得哭笑不得,“怎么就你喜欢别人就都得喜欢?” 季承煜松开了手,纤长的眼睫眨动,白茶已经没有要哭的意思了。 “跟我说说?” 这是在问他以前的事情,白茶以为他全都调查完了,原来竟然不是。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很鲜明地感受到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白茶迟疑地张口,“他病了之后就一直很抗拒见我,尤其是,在我长大之后,他说我丢了母亲的脸。” “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没有丢脸,”白茶迷茫地抓着季承煜的袖子,“家里安排的那些课程我都获得了很好的成绩。” 余婉秋给他安排了很多很多社交性质的贵族课程,插花、马术、绘画、音乐……虽然算不上喜欢,但他都完成得很好,在钱敬文的那些宴会上,得到的也都是掌声和爱慕。 “……他以前对我很好。”白茶说。 季承煜目光很深,“你一直很好,别怀疑自己。” 果然,有问题。 他先前没打算动手收拾那家人,一是因为钱敬文只是个跳梁小丑,根本影响不到白茶什么,二是因为白茶没表露出明显的感情倾向。 现在看来,椰椰那个小笨蛋,就算被欺负了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吧。 * 周四上午,飞机落地海市旷安机场。 白茶一身清爽的夏装,黑色短裤配白色短袖,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背上背了个薄荷绿的小包。 并排的季承煜难得没穿西装,一身吸光黑,短袖中央一只撅着屁股的粉红呆萌兔,跟白茶衣服上那只明显是一对,鼻梁上也架着一副墨镜,俨然一副出来度假的年轻小情侣。 推着箱子落在后面的生活助理好险没有藏住自己大惊小怪的眼神,想起来叶秘书来之前嘱托过他的话,听老板的话,更要听小老板的。 不愧是能干到cy总秘的女强人,这嗅觉敏感度,没谁了。 这公司里谁能想到,季总这尊煞神还能跟人小年轻穿情侣款。 不知道偷拍几张传到公司大群会砸起多巨大的水花… 嘶,偷拍小老板这种事,以季总的占有欲,被发现会死得很惨吧……助理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咦?” “怎么了?”季承煜的视线跟白茶一起落到手机上。 “十三个未接来电,”白茶往下翻未接来电,钱敬文和余婉秋都打了好几个,“这么着急,约的时间不是下午吗?” 季承煜轻讽刺:“大概是怕你跑了吧。” 话音刚落,钱敬文的大名又跳了出来,刚划到接听键,钱敬文的咆哮声就冲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还不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白茶把手机拿远了点,确认自己没打开扬声器。 季承煜伸手拿过了白茶掌心里的手机,很客气地开了嘲讽:“钱总,年纪大了就不要轻易动气,小心把自己送进去,椰椰年龄还小,要是这么早失去了父亲,想必也不会难过很久。” “你……?!” “椰椰还在上学,不方便接骚扰电话,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季承煜挂了电话,滑动手机熟练地把钱敬文的联系方式加进了黑名单。 “你好像我家长哦,”白茶“扑哧”一声笑了,“daddy~” 季承煜转头看他两秒,点头应了:“下次记得在床上叫。” 第50章 老宅旧痕 白氏的老宅建在近海的雾重山上, 这一带住的都是一些底蕴深厚的老牌世家,扎根传统企业,控股了很多市面上叫的出名字的老牌公司。 如果后代繁茂, 家族自然兴盛, 像白家这种一脉单传的, 护住偌大家业本就不易,偏偏天不佑白家, 白政庭唯一的独苗英年早逝, 只留下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娃娃。 因为女儿突遭横祸,白政庭郁结于心,很快身体就不好了, 只能把家业托付给上门女婿钱敬文。 人人在背后惋惜白家的落幕, 却也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白老刚病倒的时候,我爷爷还想过来看看, 只是他老人家那时候也卧病在床, 季长廷坚持不允, 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季承煜突然开口。 车缓缓驶入雾重山的盘山公路, 窗外的景色自然过渡到连绵的树木, 窗户开着,林间草木的气息涌入小小的车厢,白茶趴在窗边, 眼前略过熟悉又陌生的景。 夏季过于炽热的光被掩映的树叶稀释了, 落在白茶扬起的脸上,像一掌柔和的抚摸。 “你爷爷?”白茶回过头,茶色的眼眸盛满柔光,清澈见底, “很少听你提起以前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在少年期冀的眼神里,季承煜微顿,说得更具体了些,“我爷爷他是个倔老头,挺麻烦的,病了也不愿意好好待着,非要去集团坐镇,病得更重,最后被躺着拉进医院,才把家业交给季长廷。” “季、韫、礼。”白茶已经查到了他口中的爷爷,百科上关于他的生平介绍和丰功伟绩有好几页,“是很厉害的企业家。” “对,”讲述往事的季承煜看上去不太熟练,温和又平静,“很巧,他跟白老年轻时候在一个军营待过,也算一起挨过揍的交情。” 白茶嘴巴张成了“o”型,“他们去军营……挨揍?” “叛逆,不想按照家里规划的路线走,进去又不老实,不守军纪,挨揍不是很正常,”季承煜很轻地笑了笑,“季韫礼,听名字像一个温和知礼的人?” 白茶从没见过这样的季承煜,眼睛睁大了些,好像要用视线和记忆,仔细收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白老是被坑去的,在营里关了一个月,我爷爷总说要不是他帮忙,他的小老弟根本活不到出营。” 这一看就不是季承煜的口吻,季老先生应该也是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跟孙子讲故事? “这么吓人?” “假的,”季承煜帮他合上了吃惊而张圆的嘴,“老爷子就喜欢胡说八道。” “很有意思。”白茶有些羡慕,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长辈这个词在他这里不能和任何一张脸画上等号。 一张模糊的面容从他脑海中闪过。 可能曾经有,但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 这不重要。 第63章 白茶安慰自己,他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去争取,这其中并不包括来自血缘亲人的爱。 “宝贝。”季承煜的声音从遥远的现实传来,“别哭。” “……没哭。”白茶吸吸鼻子,侧过脸不看他了。 他刻意不去想起,但明明,他曾经也拥有过一个老人的疼爱。 季承煜没告诉他自己的猜测,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季承煜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心绪的浮动让他久违地升起躁意,交叠的十指指根轻微地抽动。 这时,另一双手缠了上来,亲密地插.进指缝里,跟他扣在一起。 “不舒服了要告诉我呀。”白茶声音里还带着细小的哽咽,眼尾红得明显,向斜上方漫开一片绯色,很招人。 至少季承煜没有一次能成功拒绝这双眼睛的主人。 “好。” 等到下周,他完全停药之后,也就只有白茶能平复他暗生的顽疾。 只有白茶。 白茶从指尖的力道里感知到他的依赖。 他的亲缘不睦、家不似家,面前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呢?那样浑不吝的父亲,和早早追寻自由的母亲。 强大如何,弱小如何,在碰到彼此之前,他们都没有叫做“家”的概念。 “我会陪着你。”白茶眼睛里好像装着盛不下的感情,“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先生就把我关起来。” 季承煜喉间轻动,一时没有开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白茶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心情不佳,刻意放了逗乐的玩意进来,却不知怎的走上前摸了他的脸,后来又让他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也许一切从第一次鬼使神差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说出口的话,可没有后悔的道理。” * 白家的老宅风格古旧,是传统的大院,楼盖得不高,只有两层。 车到的时候,正在修剪花枝的佣人注意到了,飞快跑进去叫人。 “到了又不开门,钱敬文还是那一套。”白茶撑着脸往外看,指了指院子里那棵格外高的树,“喏,你看那儿,那棵树上还修了座树屋,我小时候看动画片里有人住在书上就特别羡慕,哭着闹着要住树屋,秋姨就给我修了。” “没跟你说过吧,余婉秋她虽然不是真心待我的,但是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白茶勾了勾季承煜的指尖,“对我还不错吧。” 捧杀也叫对他好吗? 白茶小时候学的课程、受的累,没有一样是继承人必须具备的本领,余婉秋从一开始就是要把他养成一只空有美貌的花瓶,能上桌卖个好价。 季承煜摩挲着掌心一截细腻的手腕,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的宝贝也没有长坏,而是无比剔透,像一颗奇异的宝石。 白茶也没有要男人的回答,而是围着这栋大院,漫无边际地讲一些小时候的见闻。 几句话的功夫,一个中年男人终于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敲了敲车窗。 季承煜的侧脸先露出来,管家一愣,探头往里瞧,白茶探了探头:“怎么不开门?” 这管家是新换的,白茶没见过,那人为难地说:“外面的车不能进去,白少爷,劳烦您先下车,我领您进去。” 好低劣的招数。 钱敬文就是为了恶心他。 白茶心平气和地笑笑:“看来父亲并不想见到我,他说外祖父急着要见我,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季承煜冷漠地注视他,管家从没感受过这么有压迫感的视线,后背一阵发凉,心里抱怨当家人没事找事,亲父子斗气,让他这个可怜的打工人出来挨冷眼。 “这……”管家咬咬牙,“我进去跟钱总汇报一声。” “不用了,”季承煜对司机说,“开车。” 车窗升起,管家慌了,立刻扬声冲着里面道:“把门打开,白少爷回家了!” “钱敬文真是无聊透顶,只会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白茶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抱怨抱怨渣爹,抱怨抱怨不省心的弟弟,再抱怨抱怨海市过于潮湿的天气。 季承煜知道,他这是紧张了,伸手牵住了他,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指尖。 “你陪我进去。”白茶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季承煜本来就是这个打算,两人刚进门,钱敬文冷嘲热讽的声音就到了:“小季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季承煜跟领导视察似的对他点个头,问:“茶水备好了吗?椰椰喜欢喝冰奶茶,后厨去准备一下。” 低着头腹诽的管家一时间没注意到是谁下的指令,当即点头:“我这就去办。” 他动作麻利得很,说完就去后厨叫人准备了。 钱敬文表情一滞,一句斥责的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白茶乐得火上浇油,软着嗓子说话:“阿煜你对我真好,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冰奶茶~” 季承煜揽住他的腰,唇角没忍住浮起一个浅淡的笑。 “夏天第一杯冰甜茶~是亲亲老公给人家准备哒~老公最好了~” 一句话三个波浪号,钱敬文表情青白,捂着剧烈疼痛的左脑,险些没站稳。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白茶你怎么成小娇妻了,还亲~亲~老~公公公公公……!!!”钱星宇拎着可乐瓶子从屋里出来,说到后半句才看见白茶身边站着的人,愣是把“老公”叫成了“公公”,吓得原地打滑,飞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哈哈嫂子您、您自便……” 白茶沉默了一瞬:“他、脑子不太好,你知道的,遗传。” 季承煜认识这个几面之缘的男孩,白茶之前险些出事时,冲在最前面质问的就是他。 对椰椰好,季承煜的容忍度很高。 “嗯。”季承煜颔首,但不知为什么,眼神在面前的钱敬文身上别有深意地停了停。 好像一眼无声的嘲讽。 “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吧!”钱敬文终于顺过了气。 “父亲,我没有这个意思,”白茶说,“催着要我们过来的是你,到门口不让进的还是你,我带着未婚夫回家,您怎么看起来不欢迎我们?” 钱敬文从来不知道白茶这么伶牙俐齿,感情之前在他们面前的懂事都是装的。 跟他那个早死的妈一样能说会道,真是讨厌极了。 他有的是办法拿捏白茶,但是这件事,必须背着季承煜才行。 钱敬文缓和了语气,端着慈父的架子柔声道:“茶茶,你外祖父想见你,就只是想见你一个人,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外人不方便在场。” 他转向季承煜:“季先生要是来见家长的,不妨选一个别的日子,您也不好意思打扰白茶跟他外祖父叙旧吧?” 第51章 藏在何处 季承煜好久没跟纯粹的蠢货打交道了, 一时间有些稀奇,还真是他脾气变好了,放在以前, 这种人根本不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钱先生, 这里多余的人只有你。”季承煜如实道。 白茶牵住季承煜的手:“我想带他见一见外公, 他还不知道我订婚的消息吧。” 钱敬文嘲弄道:“白茶,你确定你外公会想见你的结婚对象?” “他病得很重, 你也不想加重他的病情, 对吗?” 白茶指尖一抖,外祖父厌恶他至此吗?连带着未曾谋面的订婚对象都…… 在无比靠近对方的时候,可能隔着一道门、一堵墙的时候, 他才陡然意识到, 从不提起、从不碰触, 根本不是因为不在意,全是因为不敢。怕招来失望和厌恶, 更怕毫不在乎, 似乎不见、不听、不想, 他们的关系还能停留在多年以前。 “钱总, 我看不会是有人做出非法圈禁的事情, 担心败露,这才推三阻四的?”季承煜适时开口,打断了他不怀好意地施加心理压力。 白政庭对椰椰的意义远比他轻描淡写的两句来得要深厚,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 老爷子曾经对他的“评价”却能记到现在。 腰间的力道收紧了,白茶像被一张厚重的网黏住了,从纷杂的思绪中不得已抽离,感受到身边温热的触感。 先生跟他站在一起的。 他什么都不怕。 定下神来打量钱敬文, 白茶注意到对方背在身后的单手,这是钱敬文心虚时常有的小动作。 果真,有问题吗? 心脏砰砰直跳,白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或许、或许季承煜的猜测才是对的,他潜意识瞬间反应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爷子对他所有的厌恶和冷淡都是钱敬文一人的自导自演,但下一瞬,苦涩和酸痛像缓缓上涨的潮水,慢慢浸透了他躁动不堪的心脏。 如果真是这样,那外公他,这些年都在过什么样的日子? “笑话!”钱敬文冷笑,“小季总,没有根据的事情可不要信口开河。” 这种私密事,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后院的人根本没有对外联络的机会,季承煜纵使在江市有滔天权势,也不可能打探到的。 第64章 钱敬文稳了心神,反过来指责季承煜挑拨亲子关系。 难道这就是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钱敬文纵是如何摆弄话术,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季承煜见到白政庭。 白茶若有所思,突然对季承煜说:“阿煜,我自己进去吧,你要是饿了吃不惯家里的菜,打电话给餐厅,叫人送上来,上下山路途遥远,你要早点打电话。” 季承煜跟他对视了一眼,说:“放心。” 钱敬文顿了顿,心下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对方似乎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时说不上来。 但是白茶将要上套的喜讯压住了他的怀疑,他对白茶摆出了一个慈父的假笑:“耽误这么久,你外公都该等急了,这孩子真是。” 白政庭所在的疗养院就建在老宅的后院,从外表看是一幢布置温馨的小楼,设置了单独的院门,用他的话说为了防止不相关的人打扰到老人养病。钱敬文的面子功夫做的很好,安排了专业的医疗团队,全天候贴身照顾。 “你外公精神不太好,少说两句话,多听着。” 白茶没在意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一路上两侧的绿植逐渐失去了修剪的痕迹,越来越野性和凋敝,疏于打理,通往后院的这条路他曾经走过很多很多次。 外公没病的时候就喜欢在后院的池塘边垂钓,而今那个老人格外钟爱的池塘却被填平了,被新覆盖上的杂草重新填满了,凌乱的草叶混着干涸的土地,像一幕被刻在老旧胶卷里的黑白照片。 铁门是近些年新装的,像一道狰狞的铁笼,困住了沉睡的、苍老的猛兽。 白茶停在门边不远处,脚下感受到轻微的凹陷,像是有无聊的人一遍一遍在泥土上用脚跟刻痕,直到留下了时间也带不走的印记。 ——他找到了曾经的自己无数次驻足遥望的标点。 从这里透过铁门往里看,能看到小别墅的正门,运气好的话,能看到老人被护工推出来晒太阳,如果运气更好的话,老人或许还会往这个方向看几眼。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白茶分辨不出那眼神里的情绪,是不是认出了他,又或者是想对他说些什么,脚步不自觉往前,直到被一道冰冷的藩篱拦住了去路。 白茶这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晒太阳的人,太阳早已向西偏移,被错落的树叶挡住了光芒落下的轨道。 “发什么呆?”钱敬文输入指纹打开了铁门,站在藩篱的另一侧一脸不耐烦地望着他,“这么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见你外公?” 他伪善地表达体谅,“也是,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想见一个厌恶我的人。” 白茶嗓音干涩,钱敬文在他眼里虚化成一片没有意义的模糊布景,他的眼里只有不远处那栋无比熟悉的小别墅。 指尖收紧,手机的侧楞硌疼了掌心,白茶低头看了一眼,果然一靠近就没有信号了。 白茶确认自己的定位一直开着,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迈进了这个好像能吞掉来人的铁门内,这个他一次也没有获得准允进入的地方。 铁门在他身后响起锁定的“滴滴”声。 两人进入了这幢外壳已经掉漆的“疗养院”。 * 明明是艳阳日的夏天,进入屋里却能感受到一股鲜明的凉意,白茶这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关了他外公的牢笼内部,心尖缓缓浮起陌生而冰冷的怒意,他冷眼扫过整洁得不似人住的一砖一瓦,假装低头忙碌但神色紧张的“医护人员”,最后停在一扇透明的玻璃外面。 里面宽大的床铺上有一团小小的隆起,枕头上凌乱的白发,和隐约露出的、瘦弱病态的侧脸。 白茶靠近半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钱敬文却突然挡在了他面前,笑了笑:“爸这会儿正在休息,看来不能立马见到你了,你在这里等他醒来吧。” 那声“爸”在白茶耳中无比尖锐。 “让我进去。”白茶很努力地掐痛自己的指尖,才能控制住声线不要发抖,死死拦住那些将要冲破胸口的汹涌情绪。 “你现在不能进去,”钱敬文当然看出他的可怜,泄露出居高临下的怜悯,“爸的身体不好,一天最多只能有半小时清醒,在他醒来之前,出了主治医生任何人都不得贴身探视,你也不希望他的病情加重吧?” “好,那你告诉我,他的主治医生是谁,我要看他的病例。”白茶记得他走之前瞥到过的身影还不是这么羸弱、瘦小,如今、如今不过是一年多,怎么会突然消瘦成这个样子。 “病例是老爷子不让你看的,我也没办法违背他的意思。”钱敬文打起来太极,“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就在这等他吧,别到处乱跑,弄坏了器械影响你外公的治疗就不好了。” 他虚伪地对白茶笑笑,径直离开了。 白茶贴近了玻璃,这时,一名路过的护士突然拦住了他,口罩后的声音闷闷的:“不要贴那么近,白老先生醒来的时候我们会叫你,白少爷先跟我来休息一下吧。” “不了,我就在这等他醒来。”白茶颓废地倚在侧面的墙上,肩膀塌下来,看上去在哭,声音也哽咽。 护士目光奇异地打量他片刻,没有再劝说什么,慢吞吞地离开了。 白茶抬起头,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转交处,他脸上悲伤失落的表情一瞬间收了起来。 不让他靠近他就看不出来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外公吗? 第一眼看的时候,白茶确实被冲击了一下,以为床上那个人真是他的外公,钱敬文阻拦他的时候自以为动作自然,但他还是看见了,床上那人的脸,额角缺少了一道细长的疤。 也不知道钱敬文是不是太自信了,以为一个几岁的孩子记不住一个老人的长相,或许也没错,但是他额角那道疤痕,却是因幼小的白茶而起,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 即便他的长相在时间流转里变了模样,那道疤却是一个秘密的印记,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标记。 他朝玻璃里那个不知是谁假扮的病号随意地瞥了一眼,伸手掏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两个亮起的红点,一个是他的坐标,另一个是季承煜的,目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500米,并且正在不断缩短。 同时跳出来一条季承煜的最新消息:[严淮禹那边监控了路口的摄像,白老没被转移下山,应该就在疗养院里,我马上就到,注意安全。] 白茶心下微松,抬眼扫视了一圈,明面上没有安装任何监控摄像头。 大概是钱敬文不想留下把柄,白茶没什么表情地想,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他自由行动。 白茶站了起来,走回到大门处,大门紧锁着,他在内部只看到一个面部识别的智能锁。 他沿着走廊挨个走过去,房间都上了锁,一个人也没碰见,来时看到过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不在原处,空旷的走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好像这间小别墅所有的人声一瞬间都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囚困在此。 只是锁住他能顶什么事? 季承煜在外面,白茶用不着担心自己真能被他关在这里,他只想找到他的外公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第52章 计划周全 白茶进入疗养院之后, 季承煜被人客气地请到客厅休息,管家和佣人上了水果和茶饮,就轻声退下了。 后院的区域属于信号未覆盖区, 但是白茶的手机内置有卫星通讯功能, 能跟季承煜保持双向联络。 几分钟后, 严淮禹的消息到了。 [严淮禹:海市那边的人就位了,有确定性证据可以随时动手, 抱歉, 只能帮你到这里。] 同一时间,[祁洲:雾重山已经封锁,全部听你指挥。] 手机屏幕上属于白茶的坐标静止不动了, 季承煜站起身, 径直朝后院走去。 希望钱敬文足够敏锐, 跑得够快。 * 楼梯间的门上了锁,白茶咬了咬牙, 使劲撞了上去。 与铁门直接接触的肩膀一片尖锐的疼痛, 白茶的眼泪掉个不停, 但一双泪水洗过的眼眸却含着冰冷的锋芒。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如同有什么在指引他一样, 他没有往下走,毫不犹豫选择上了二楼。 后院的独栋别墅最早是白沁建的,白沁去世后白政庭就搬了进来, 再后来, 白政庭病了,钱敬文改建成了疗养院,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二楼属于白沁的痕迹没有任何改造。 冰冷的白被一片浓郁的粉蓝取代, 侧面的墙壁上间或能看见蜡笔的痕迹,稚嫩、凌乱,像花朵又像太阳,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层层叠叠挨在一起,好像跨过时空和生死,终于又在一张轻薄的墙纸上亲密地牵了手。 白茶的脚步停了,狭长的走道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窗,刺目的阳光透过来,隐约把一道佝偻瘦弱的影子抱在怀里。 那蜷缩的影子伏在墙上艰难地落笔,颤抖的手握不住彩笔,一截一截的蜡笔凌乱地洒在脚边,有些被轮椅滚过的痕迹碾碎,蜿蜒的痕迹一直断断絮絮地从远处蔓延到白茶脚下。 第65章 眼眶一瞬间酸涩不堪,苦涩的泪水好像从心底流出来,白茶屏息站在原地,脚下好像生了根,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短短的十几步距离好像跨越了无数时光。 折断的红色蜡笔从他手里掉落,老人低着头,看着那截掉落的笔。 已经是最后一根了,最后一根了。 他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沁沁要是知道他乱丢画笔又该不高兴了,慢慢佝偻下腰,抖着手臂探出手。 沁沁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有些迷茫地缩回手,他好像要去带小外孙,对,小外孙。 小外孙是谁? 他突然抱住头,脑子里刀搅一样痛,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劈开一切模糊的记忆,魔咒一样扎了根,“是你害死的白沁!是你亲自害死的你最亲爱的女儿!” “我有错、我有错……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沁沁……” 他哭得发抖,就要往墙上撞。 额头却被一片柔软挡住了。 接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外公、外公、外公……” 瘦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像个闹腾的孩子,浓重的消毒水和苦涩的药味混在一起,白茶搂着他脖子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后牙根死死咬着,也克制不住话里的哽咽。 怎么、怎么会这样? 白茶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试图安抚想要自残的老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发抖的人渐渐停了下来,他好像忘记了前几分钟自己在伤心什么,抬头好奇地打量这个搂着自己的漂亮男孩子,干枯褶皱的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却已经大大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嘴里叫着“椰椰、椰椰、漂亮、小孙孙、乖乖椰椰……” “我在,我在,外公我是椰椰,我来找你了,我来了……”鼻根的酸涩逼出了连绵的泪水,白茶不停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椰椰来晚了……” “嘿嘿,漂亮椰椰,不晚,不晚,喜欢、喜欢,”白政庭从白茶怀里挣脱出来,开始叫另一个名字,“沁沁、沁沁呢?”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沁沁去哪了?漂亮孙孙,看、妈妈,妈妈……”白政庭抓着白茶的手,一遍遍让他找妈妈。 白茶使劲地闭着眼,试图阻止汹涌的泪水,“好,好,外公,妈妈在楼下,一会儿我去找她好不好。” 白政庭定睛看了他几秒,这一瞬间他似乎是正常的,表情甚至有几分当家人的威严,“你骗人。” 下一秒他就咧开嘴哭了起来,抖着手去摸白茶的五官:“沁沁、沁沁,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是爸爸害死了你……” “你惩罚爸爸好不好,你打我,打我……”说着,白政庭拉着白茶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久病的身体没有力气,白茶本能收着力,一个来势汹汹的巴掌化作一个轻柔的抚摸,沾着两人的泪水贴在他消瘦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白茶张了张口,喉口干涩一片。 “啪啪啪!好感人的祖孙情啊。” 就在这时,钱敬文的声音从侧面的屋子传出来,漫不经心地鼓着掌走到了门边。 白茶循声望了过去,这才发现消失的人全部出现在他身后宽敞的屋子里,所有人都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目光冷漠地望着他们两个。 “白老先生发病了,医生。”钱敬文说,“帮帮他吧。” “好的,先生。”为首的人说完,几个强壮的大汉就走了过来,一把将白茶推到了一边,伸手抬起了轮椅的轮子。 白茶狠狠磕了一下肩膀,第一时间去看轮椅上的白政庭。 白政庭对身边的人很熟悉,甚至对那个“医生”快乐地笑了笑,安静顺从地被送进了屋里,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白茶。 “白茶啊,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拿到为父的把柄吧。”钱敬文笑笑,“正规的私人医生,完整的病例,以及——”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在床上躺好的白政庭身上,“一个听话的、配合的精神病人。” “白政庭先生正在家里接受最先进最全面的治疗,而你,没有根据地闯入、刺激他老人家病情复发,”钱敬文说,“你猜,是你找的外援能定我的罪过,还是你的不孝行径被媒体曝光引来口诛笔伐?” 白茶冷冷望着他,周身的疼痛和心底涌起的酸痛交织成一片冰冷的怒火。 “儿子,你还是太天真了。”钱敬文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走过来,伸手要去扶他,却被白茶避开了,他无所谓地收回手,接着说,“算了,谁让我是你的父亲,只要你跟我服个软,听我的话去跟贺少爷联姻,我就把你外公接到江市,让你贴身照料他怎么样?” 白茶捂着肩膀顺着墙滑了下去,最后跌坐在地上,颓然又挣扎地闭了闭眼,最后妥协一样开口:“父亲,我可以、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外公他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钱敬文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白茶伸手掏出了手机递给他,疲倦又自嘲地笑了笑,“没信号,没开录音录像……我就想知道真相也不可以吗,父亲?” 钱敬文接过手机,随便看了一眼,确认他所言确实不假,直接将手机狠狠掷了出去。 手机迸溅的碎片在阳光里划出四处跳跃的弧线,巨大的声响让屋内的老人发出了几声不安的呓语,钱敬文皱了皱眉:“让他安静点。” 白茶动了一下,似乎想阻拦,但最后还是没有起身,眼神凄楚地望着他。 钱敬文享受他这样楚楚可怜的目光,“这样多好啊,白茶,我养着你到20岁,可不是为了让你跟我作对的。” “告诉你也无妨,”钱敬文脸上仍然是那种虚伪和善的笑意,“不过是一点点过量的精神药物,再加上,我找人全天给他播放白沁的死状,一遍遍告诉他,白沁会出车祸,都是因为他。” “你猜,他扛了多久才变成一个疯子?”钱敬文露出了追忆的表情,被某种只有他自己欣赏过的丑态取悦了,自顾自笑了半天,才说,“两个月,足足两个月。” “真是生命力顽强啊。” “那、他给我打的电话……?”白茶闭着眼睛,指甲狠狠地掐自己手心的嫩肉,才能勉强忍住,不立马起身把他一刀捅死。 “这不是很简单吗?”钱敬文不屑道,“只需要一点点简单的科技,合成个一模一样的声纹,骗骗你这个单纯的小孩子,足够了。” “只需要一点点、简单的、科技……”白茶一字一顿重复他的话,半晌,笑出了声,“这么信任科技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最信赖的科技,也可以轻轻松松杀死你?” 他自言自语一样的音量很低,钱敬文没太听清楚,不过无论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特意把白茶叫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好外公,是如何发病的,又是如何被他的人安抚下来的。 现在,不就乖乖听话了吗? “茶茶,你的外公要休息了,起来跟我走。” 白茶僵硬地站起身。 “回去之后告诉季承煜,你要留在家里照顾外公,让他先回江市去。”钱敬文考虑得很周到,“先别提退婚的事情,你回江市后去跟贺雅闻上个床,再告诉姓季的你变心了。” “噗嗤,”在他身后的白茶突然笑了一声,“计划得还挺全面啊钱敬文。” “什么全面的计划,让我们椰椰笑成这样,不如让当事人也来听听?” 一道含着嘲讽的声音传来,钱敬文面色突然变了。 第53章 冰冷怒火 “椰椰, 他欺负你了?”季承煜低头打量怀里的人,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 “你是怎么上来的?!”钱敬文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来人, 请季先生出去!” 膀大腰圆的“医护人员”围住了两人, 钱敬文冷笑道:“小季总啊,没想到你孤身一人就来英雄救美了啊, 这老宅是我的地盘, 纵然你在江市权势滔天,到了我的地盘,也得遵守我的规则!” 白茶看着这一出, 偏过头回答了季承煜的问题:“他没欺负我, 他是给我表演猴戏呢。” 季承煜的视线在他不自然的肩膀处停留了片刻, 收回了想搂他肩膀的胳膊,握住了他垂在身侧尚在发抖的指尖。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包裹上来, 白茶缓缓握紧了, 目光冰冷地转向钱敬文:“钱敬文, 你还有三分钟时间交代‘遗言’。” 钱敬文慢条斯理地打量过陷在包围圈里的两人, 最后落在看上去蛮能打的季承煜身上, 不屑地扯唇笑了:“儿子,你该不会以为,你的老情人能打得过我这群保镖吧?” “还有两分钟。”白茶自顾自掐表。 季承煜附耳问他:“宝贝, 你想怎么处置他?如果你想亲自动手, 我们就不劳烦淮禹的人。” 他不是那种要把白茶护得跟白纸一样的专断大家长,从前的椰椰在那个家里百般隐忍,曲意逢迎,他说他没有底气。 第66章 如今, 他只要他的椰椰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再无顾忌,再无犹豫。 即便是亲手沾上脏污,他也只会亲吻他掌心的血迹。 白茶领悟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我已经想好了。” 钱敬文失去了耐心,他在白茶镇定自若的神态里感知到危险逼近,只想速战速决把季承煜打发回去,一个失去了继承权的季氏长子,回去也是被仇家撕碎的下场,根本不必他亲自出手。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钱敬文大喝一声。 同一时间,白茶腕部的手表指针缓缓归零,“很遗憾,时间到了。” 话音一落,一群警察和黑衣保镖冲了上来,牢牢围住了钱敬文和“医护人员”。 形势瞬间倒转,钱敬文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了一步。 “你……”钱敬文环顾四周,失声道,“你报警?” “你就是钱敬文?”为首的警官打量他几眼,“我们接到报警,你涉嫌故意伤害……” “等等,”钱敬文打断了对方,“警察先生,这里面都是误会,老爷子身患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这里的人都是我请来的专业医疗团队,他们都有医师执照,是他们两个故意闯入,要论故意伤害,也该是你身后的那两个人才是。” 警察不悦地皱眉,示意身后的人:“证据确凿,带走。” 在年轻的警察面前钱敬文毫无还手之力,手铐强硬扣了上去,押着他半弯下腰,“等等,不是,你们查都不查就给我定罪,莫非是有人勾连你们海市公安总局?” “别跟他废话,带走。”那警官刀锋似的目光扫过身后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不明人士,声音更冷,“把他们全都带回去配合调查!” 叫喊吵嚷的一伙人被押着下了楼,警官对季承煜颔首一笑:“季先生,人我们就带走了,还没感谢这位小青年孤身犯险,录下了直接的口供。” 白茶解下腕上的手表,递给警官,“谢谢。” “应该的。” 等人全都走了,白茶立刻冲进了屋里。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惊醒病床上人事不省的那个人。老人的手背上还连着点滴,白茶俯身就要拔针,但是手指抖个不停,一直担心伤到他。 季承煜当机立断按住了他的手背,“我来。” 针头带出一线血迹,白茶立刻抓了纸巾压住。 他跪伏在床边,拿老人冰凉的手贴了贴脸颊,仰起脸抓住季承煜的手,睫毛潮湿一片,“医生、有没有叫医生?” “医生马上就到。”季承煜的视线在床上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老人身上停了片刻,伸手轻轻搭在了少年头顶的发旋处。 * 那药液的成分检测出来是麻醉,没有其他违禁药品。 白政庭住进了祁氏旗下新开的私人医院,安排了顶层特殊病房。 “全身体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面色有些凝重,“病人年事已高,身体机能等各方面指标都不达标,严重营养不良,亏空太过,需要长年累月细致的调养,不过幸运的是,没有致命的病症。” “等人清醒了,我们还得做一个精神方面的评估。” 医生走后,警方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那些药物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找到钱敬文说的那种非法致病药品,对方请的医护人员证件也不是假的。” 白茶讽刺地扯了扯唇:“他表面功夫做得可真好。” “他做不到天衣无缝的。”季承煜淡淡道,“椰椰,你外公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一个交代?” “嗯?”白茶回过头。 医院处处皆白,夕阳玫红的光漏进来一缕,拉得很长,正好落入少年回眸时的眼里,苍白重新染上了颜色。 白茶一整个下午,满心满眼都牵挂着外祖父,体检的全套流程他都一直守着、跟着,有好多次,他想抖着手去揉一揉肩膀,都在碰到的瞬间瑟缩。 他自以为动作做的隐蔽,但季承煜的整个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他故作自然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眼底。 他在用疼痛惩罚自己。 季承煜自从跟白茶在一起后,已经极少动怒,阴冷潮湿的愤怒像蛇的鳞片,盘踞在胸口刮蹭着他心脏最柔软最珍惜的一角。 偏偏白茶还要用那种单纯的、疑惑的眼神回望他,好像他对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无所觉。 连我都没忍心伤你,你凭什么? 从指尖开始,森然的痒意逐渐蔓延,季承煜不等他回答,拦腰将人抱了起来,一脚踢开一间空置的病房门,将人放在了床上。 “在这待着。” 白茶想下床的动作一顿,乖乖缩了回去。 男人推门出去,大门甩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季承煜这是生气了。 白茶抠着掌心下柔软洁白的布料,内心一片繁杂飘飞的思绪。 得知真相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下午消耗了太多情绪,眼泪几乎要流干,此时脑子里一片麻木。 男人的态度让他感到慌张,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也让他失望了吗? 他在钱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看不出钱敬文不是个好东西,可是为什么没有一次怀疑过,外公他不是不想见自己,只是出了意外不能见自己……他真的,好没用啊。 没用的椰椰救不了外公,也救不了自己,更改变不了任何一个人的命运。 没用的椰椰只有一具没用的、只会流泪的身体。 掌下的床单皱起,尖锐的指甲隔着粗糙的布料刺进掌心,很痛,很痛,但这痛远远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眶干涩发疼,死死地盯着地板砖上的一个黑点,浑然没发现季承煜不仅回来了,还把病房门给锁上了。 医药箱放在床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白茶被吓了一跳,应声看了过去。 一只手强硬地掰开了他攥紧的五指,把皱成一团的被单解救了出来。 “椰椰,看我。” 白茶呆呆地遵从指令,视线逐渐聚焦到眼前的男人脸上。 跟他想象中的愤怒不同,季承煜面上的表情有些冷,眼里的温度却是滚烫的,好像蕴含了很多很多他解读不出来的东西,似乎要狠狠伤害他,又似乎要很轻柔地对待他。 “椰椰,下午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疼吗?” 这句话太温柔了,痛到麻木足以欺骗自己的保护膜好像一下子被撕开了,周身泛滥的痛楚后知后觉涌了上来,白茶伸出手,张了张口:“抱我一下,好不好?” 他以为他流畅地表达了自己的要求,但哭哑的嗓子被过于极致的悲恸堵住了,发不出一个求救的音节。 痛,好痛,我真的……好痛啊。 那双茶色的眼睛,总是含着灵动的笑意或者委屈娇嗔的泪水,此刻布满了悲伤的裂痕,好像下一秒,亦或者上一秒就已经破碎,只留下一具漂亮空洞的躯壳。 季承煜抬手的动作抖了一下,慢慢把他搂在了怀里。 怀里的少年搂着他的脖子,脸颊深深埋入他的胸口,季承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像前半生所有缺失的温柔和怜惜都在此刻涌了出来,“没事了宝贝,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他一遍遍安抚,用嘴唇不断亲吻他的发顶。 头顶的声音有些失真,温暖也失去了形状,白茶紧紧闭着眼睛,死死压抑着将要决堤的泪水。 为什么要安慰我,为什么要宽恕我? 明明一切、都是他的错。 “哭出来好不好?” 季承煜还在问,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询问对白茶起不到作用。 季承煜伸手抬起了他的脸,除了一片过于靡丽的红,少年的脸颊上没有一滴泪水。 他哭不出来。 “白茶。” 白茶僵硬地转动目光。 “哭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的语气又沉又冷,含着命令的口吻,让人不得不臣服。 白茶望着他,面上无一丝表情,眼泪却听话地坠了下来。 “我、我……听话。” 他沙哑地开口,眉心狠狠皱起,艰难地发声:“别、别放弃我。” 季承煜闭上了眼睛,他要用很多很多忍耐和克制,才能控制住不去把钱敬文撕成碎片。 他怎么敢,这样对待他的宝贝? 再睁眼时,白茶还在乖乖地仰着脸,泪腺开了闸,掉落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裤子,蔓延开一片不规则的形状。 这样不行。 季承煜敛了心思,沉声道:“把衣服脱了。” 第54章 把我弄哭 “把衣服脱了。” 白茶听到指令, 立刻开始解上衣扣子,皮肤露了出来,如光滑白皙的羊脂玉, 但偏生这玉器生了瑕疵, 肩头一片狰狞的青紫。 白茶是痛敏体质, 本身的耐受度就远不如正常人,随便一捏就要留下鲜艳的痕迹, 季承煜钟爱他这一点, 乐此不疲用吻痕装点疼爱他。 第67章 所以他当然知道,要留下这样可怖的伤痕,少年会有多痛。 白茶扯开上衣的动作急切又粗暴, 好像感知不到疼,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听话、做好,不要让人失望。 那只手毫不犹豫地伸向裤子拉链时, 季承煜制止了他:“坐好, 别动。” 白茶慢半拍缩回了手, 有些踟蹰地望向他, 但男人只给他留了一个冷漠的侧影。 为什么不看我?是我哪里又做得不好吗? 白茶忍不住又去抠弄自己的掌心。 没等他胡思乱想太久, 季承煜已经拆好药膏转了过来,语气很冷:“不听话?” 白茶僵硬地顿住,把指尖更深地藏进掌心, 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床上, 探身舔了舔男人握着药膏的指节。 “我听话。” “手伸出来。” 白茶以为他要打自己,垂下眼睛,向上抬起了手掌。 白嫩的掌心被指甲掐出几道深陷的月牙痕,皮肤将破, 透着血色。 季承煜握紧了棉签。 棉签剐蹭在掌心,冰凉的膏体被男人的体温煨热了,带来一阵滚烫的刺麻,又痒又痛。 指尖刚开始蜷缩,就被一支棉签敲了一下,“别动。” 白茶不敢动了,讷讷道:“……对不起。” 季承煜的动作不停,“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没听话,乱动了。”白茶犹犹豫豫,他被完全带入了男人的节奏,绞尽脑汁地希望得到原谅。 果然是这个回答,季承煜没什么表情,“转身。” 白茶照做,把漂亮的肩胛骨毫无遮蔽地展现给男人,跪坐的姿势露出两枚圆润的腰窝,季承煜看了一眼遍布的青紫,扔掉了棉签,掌心裹着药膏覆了上去。 男人的力道不轻,淤青被重新揉开,尖锐的痛让白茶忍不住弯下腰:“……疼。” 手掌短暂离开了他的伤处,又重新裹了药膏覆上去,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无动于衷的声音:“跪直。” 白茶直起腰,双手撑在身前,眼泪糊在眼睫上,光影错乱成一片。 他的面前空无一物,身后的男人像个冷酷的暴君,跟片刻前温柔哄着他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觉得这是自己该得的,自己就是应该得到惩罚,但恍惚间心底又传来一道微弱不甘的祈求,如果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坏? 心底酸涩的河流淌出来,他哭得无声无息,泪珠滚滚落下,盛住了夕阳落山前最后一缕霞光。 季承煜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淤青要揉开,不然好不了。” “不是在虐待你,上个药哭这么伤心?” 白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沾着泪的眼睛凄切地追着他柔和下来的眼眸,“不是、讨厌我?” 季承煜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笨蛋。” 白茶的后背麻麻辣辣的,季承煜伸手帮他解裤子拉链。 白茶乖乖地低头看着,等被剥光感受到凉意,才有些害羞地去拉身侧的被子。 “趴着,刚上的药沾被单上了。” “……好的。” 他翻过身,脸朝下埋进枕头里,季承煜给他盖好了杯被子,没去纠正他的姿势,轻柔地告诉他:“睡吧椰椰,你做得很好。” 折腾了一整天,白茶的身体早就累了,只是情绪一直绷着,泄了劲很快昏睡过去。 季承煜俯身在他发顶上吻了吻,停了很久,才起身出门。 * 他陷在冰冷泥泞的河水里,裤腿浸湿了半截,沉沉坠着他的双腿。 白茶艰难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茫然驻足,脑袋里那道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救救我,我好痛,救救我……” “你是谁?你在哪里?”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漆黑的河水突然翻起大浪,白茶跌进了水里,那水汹涌地涨了起来,瞬间没过了头顶。 “救救我、救救我……椰椰,救救外公呀,椰椰——” 白茶艰难地游出水面,那道声音终于清晰起来,是外公!他焦急地四处寻找,终于看见了伸着手挣扎的黑影,他顾不上思索,扎进了水里,拼命朝那个方向游去。 深黑的浪起起伏伏,那团黑影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为什么!椰椰!你害了外公,你害了外公啊!” 不、不是,不是。 白茶伸手去抓,五指却穿过了那团扭曲着挣扎的黑影。 “……外公?”他抓了一手冰冷粘腻的水,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水,而是大片大片粘稠的猩红液体。 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他的后背,白茶惊惶回头:“……外公?!” “椰椰,我死得好惨啊,为什么不替我报仇?”那只冰冷僵硬的手沾着浓稠的血液探了出来,截断到小臂处,露着勾连的皮肉。 一束冷光打过来,血河上漂浮着人类的残肢,干瘪的头骨空洞洞地长着嘴,一张一合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椰椰,为什么不救外公?”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 白茶拼命挣扎着,一双手牢牢压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那双手的主人整个贴了过来,把他紧密地锁在了怀里。 白茶心脏狂跳,沉重地敲击在胸口上,他慌乱地搂住了身边的人,胡乱地叫着他的名字:“阿煜,阿煜……” “我在,我在,宝贝椰椰不怕。”季承煜的嗓音还沾着未完全清醒时的喑哑,贴着他的耳边轻吻。 “我、我,”梦里的“外公”似乎还在凄厉地求救,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把季承煜抓得很紧,“我外公他怎么样?!” “白老没事,他下午做了检查已经睡了,就在隔壁,这里很安全,没人能伤害他。” 此时正是深夜,私人病房很大,床头开了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笼着床头的药箱,季承煜的侧脸在朦胧的光影里显得温柔。 白日的记忆混着梦境里不详的血色,白茶闭了闭眼,推开季承煜,翻身侧躺了下去,他背对着男人,呼吸又缓又轻。 沉默变得难熬起来,白茶慢慢说:“……我,我完全,没发现钱敬文他对外公做的这些事。” “他病了之后,我在门外看了很多次,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外公在门口晒太阳,他看上去很安详,也很平静,跟、跟电话里激动地指责我时很不一样,”他的声线抖了一下,“我以为,远离他是对他的病情好,却没想到……” 白茶说不下去了,肩膀佝偻起来,似乎在哭,但开口时又没有泣音。 “外公和妈妈,他们都会怪我的。”白茶说的笃定,好像一个事实一样,“你不要安慰我,我就是很没用,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一趟回来不仅救不了外公,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我长了这么大,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有用,什么也改变不了。” 季承煜安静了片刻,问他:“你很想证明自己有罪吗?” 白茶更深地蜷缩起来,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本来就什么也做不了,就算回到过去,他既不能阻止那趟带走妈妈性命的车祸,也不能从一个强壮的大人和一群保镖手里抢走病弱的外公,所有的恶事都是钱敬文做下的,这些都不是他的错,但是……但是这一切一切的理由,都不能为他开脱。 他、他就是让外公变成了这个样子。 “先生,我好痛啊……” 他转过身,枯萎的眼睛光照不亮,“我有错,你惩罚我好不好?我想痛、我想你惩罚我。” 白茶伸出手,扯他的袖子,祈求他:“把我弄哭,求你。” 季承煜的眼睛黑沉沉的,他俯身掐住了他的下巴,冰冷的唇印在他的眉心。 “椰椰,你真的很懂,怎么让我生气。” 他当然理解少年的一切情绪,当然能感知到他的无力和悔恨,理解却不是原谅的理由,白茶不能原谅自己的无能,季承煜也不能原谅他的自伤。 既然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被子推到一边,季承煜直接伸手剥光了他,屋内的灯光被打开了,白茶的身体再无遮挡地暴露在男人眼下。 审视的目光落在这具完美漂亮的躯体上,深沉的、负向的欲望填满了眼睛,白茶不敢跟浑身戾气翻涌的男人对视,僵硬趴好,狼狈地侧过头。 季承煜见他这样,扯唇笑了笑:“宝贝,别怕。” “这是你亲口求来的,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看你还敢不敢,再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那双熟悉的手在他身体上不温柔地游走,揉搓夹弄,热气很快涌了上来,白茶起了一身汗,白皙的皮肤晕开大片大片靡丽的红痕。 翘起来的屁股受到了重点照顾,季承煜打了他好几巴掌,沉着嗓子问他知不知道错在哪里,顿顿的痛连成一片,白茶咬着唇,眼眶红了一圈。 第68章 疼痛是惩罚,也是拯救,这痛的施与者是季承煜,于是落掌的时候就含了爱.欲。 粗暴的前戏很快结束,季承煜拍了拍他红肿的屁股,沉着嗓音提示他:“腿。” 白茶埋脸在枕头里,脸下的布料哭湿了一片,他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颤巍巍地打开了。 季承煜抬手拿过了药膏,淋了很多,药膏粘稠,作用的效果远比不上润滑,并指探索的时候,趴着的人绷紧了身子,腰身轻颤,季承煜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倔强的后脑勺,拍了拍他的腰:“放松。” 白茶后脑都是麻的,明显的异物感在神经末梢炸开,他强忍着不适,哑着嗓子说:“继续。” 话音一落,指尖就没到了底。 “……唔。”白茶闷哼了一声,眼眶开始发酸,他于是闭上眼睛。 视觉关闭了,其他的感知就更加明显,季承煜落在他腰窝处的亲吻吮咬,不断增加的手指,以及男人低沉的、含着欲色的声线。 …… 白茶明显还是疼得受不了,他缩着肩膀抵住了床单,喉咙里溢出难以辨认的哽咽,但他仍是抖着嗓音求他:“……继续。” 季承煜停住了,他也起了一身湿汗,乍然中断的欲.望让他额角跳了跳。 说是惩罚,但季承煜也不是要他见血,真是被他气得失了神智。 他收了因为暴怒而起的念头,沉声道:“腿并拢,侧躺。” 白茶照做,季承煜扶着他的肩膀,摩擦带来轻微的刺痛。 动作里的怜惜和隐忍白茶感受到了,他无声地哭泣,终于抖着嗓音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季承煜的动作顿了一下,白茶的手腕背到身后,生涩地、笨拙地,展示学习成果。 “先生,我、我不是要你伤心,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两人的嗓音都很沙哑,含着如出一辙的欲.望。 …… 结束之后,季承煜抱着白茶去洗澡,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季承煜没看他,把人洗干净,放到了陪护床上,重新上了一遍药,转身出了门。 白茶浑身都是药味,自己找了一顿揍,这下彻底不能躺着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起身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天色已经亮了,楼下的花园里,穿着条纹服的病人被搀扶着散步,白茶出神地看了几眼,又不可控地想起了他的外公。 如果他没出事,自己是不是也能扶着他在楼下散步。 门开了,季承煜提着饭盒站在门口,看见在窗边吹风的白茶,语气不自觉有些冷:“过来。” 白茶乖乖地走过去,坐到原来的位置,屁股接触床面,他立刻弹了起来,在季承煜面前罚站。 季承煜拉开桌板,“先吃点东西。” 白茶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昨天把季承煜气得够呛,动作小心翼翼地贴过去,抓住他的一只袖子,摇了摇:“我屁股疼……” “我以为你不知道疼了呢?”季承煜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 白茶看了眼打开的餐盒,是一碗千味香小馄饨,只有老宅的山脚处开了一家,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 “知道,”白茶望着他的眼睛还残留着狠狠哭过的红痕,“我知道的。” “我、我昨天不是想伤害自己的……”白茶在季承煜毫无波澜的目光里快要坚持不住了,“……对不起,别生我气。” 少年摇摇欲坠的表情,很能激起人的施虐欲,季承煜抬指摩挲了一下他的下颌,眼神有很深的东西:“知道错了?” 白茶连连点头。 他知道季承煜在气什么,说着要欺负他、伤害他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让他受过伤。 他心疼我,我却让他弄痛我。 痛的何止他一个人? 乙方先生犯了错,他本以为季承煜会抓住不放,狠狠记账,讨回一笔,可季承煜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轻描淡写地说:“吃饭吧。” 季承煜看了眼白茶僵硬的站姿,松弛地笑了笑:“坐不下下去,要我喂你吗?” 好像是、真心的? 白茶越发揣摩不懂,试探地得寸进尺:“可以吗?我想趴着,让你喂我。” 季承煜说“可以。” 于是白茶这顿饭就变成了他在床上趴着,季承煜蹲在地上喂他。 他迟疑地张开嘴,又吞掉一口馄饨,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影飞快地操作着轮椅,直直冲着地上的季承煜冲了过去。 “小心!”白茶惊呼出声。 第55章 接回家里 白茶难以形容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老爷子目光如炬, 双手驾驶着轮椅宛如驾驶着战车,口中高喊着“放开我孙儿!”,目标明确地朝着季承煜冲了上来。关键季承煜手里还端着白茶没吃完的小馄饨, 一边是陪护床上目瞪口呆的白茶, 另一边就是墙壁, 正处于夹角进退两难。 季承煜反应敏捷,把保温碗往白茶手里一塞, 转身压住了老爷子的轮椅把手, 堪堪在撞上之前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沉重一击。 挡住了轮椅,腾不出手自卫,白政庭反手往季承煜胳膊上拍了响亮一巴掌, 骂骂咧咧:“好你个混小子!对我外孙图谋不轨, 我看你是活腻了, 吃我老头子神龙十八掌!” “啪!”的一声脆响,白茶吃惊地张圆了嘴, 迟疑地看看面无表情的季承煜, 又看看轮椅上要斩妖除魔的外祖父, 结结巴巴:“……那个, 你们、没事吧?” 白政庭狠狠瞪了季承煜一眼, 换了副乐呵呵的表情对着白茶:“椰椰呀,那混小子没欺负你吧?” “欺负”两个字碰到了白茶羞于启齿的心思,屁股上的软肉感觉还在发热发烫, 季承煜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白茶匆匆对视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安抚老爷子:“没有的事!外公,是他救了你, 他是季承煜,是我的……未婚夫。” 在白政庭越发严厉的目光里,白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 看这状态,好像要跟季承煜搏斗,一点也看不出精神上的毛病,会不会……他怀揣着小小的、几乎不可实现的期待,紧张地打量着老爷子的神情。 “你的未婚夫?!”白政庭吹胡子瞪眼睛,盯着季承煜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我要报警抓你!” 不是……这? 白茶把馄饨碗放到了桌上,下床握住了白政庭枯瘦的手,“外公,能告诉椰椰,这是为什么吗?您是觉得承煜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少年半蹲在轮椅前面,右手拉着老人的手,撒娇一样摇晃,背在身后的手却偷偷拉住了季承煜的裤腿,讨好地拽了拽。 季承煜垂眸看了两眼,突然蹲在了白茶身后,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对白政庭开口:“白老,许久不见您,我是季韫礼的长孙。” 白政庭眉头一皱:“你?你骗人呢吧,季大哥那孙子不是刚上初中?” 白茶一怔,心凉了半截,他无措地收紧了手指,老爷子感受到了,安抚地拍了拍他,“椰椰,外公在这,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告诉外公,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你那个爸派来的?” “我爸?”白茶还没反应过来,但白政庭陷在自己的认知里,根本不需要人配合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就知道,沁沁不在家,那个畜生就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白茶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倚在他膝盖上,轻声保证:“我不会跟他走的外公,我就一直陪着你,哪也不去。” 白政庭这个状态,身边也没跟着个医生……季承煜站起身,按了床头呼叫器。 医生到的很快,白茶站起身:“医生,现在需要做什么?” “啊!不要!” 医生还没开口,白政庭看见来人,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 “不!沁沁!不要死,不要死!不!” 白茶立刻冲上前把他搂在了自己胸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季承煜示意医生出去交谈,屋里的人很快退了出去,在白茶熟悉的味道里,白政庭渐渐停止了发抖。 “椰椰,你、你刚上小学,爷爷不放心你。”白政庭突然说,“沁沁这个妈妈真不负责,怎么也不管管你?” 在白茶的记忆里,他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余婉秋都进门好几年了。 外公他这是,潜意识不能接受女儿的死,所以把这件事选择性忘记了吗? 在白茶的安抚里,白政庭很快放缓了呼吸,过去的往事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他抱紧脑袋,嘴里不停地叫着“椰椰”“沁沁”和“对不起”。 怀里的老人佝偻着腰蜷缩在轮椅里,瘦瘦小小的一团,枯瘦的手指蜷曲着盖在脸上,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乱淌,白茶比他高出好大一截,在他面前,好像白政庭才是那个幼年时期委屈哭泣的孩子。 第69章 白茶的指尖颤抖着落在他的发旋上,未经打理的头发干枯凌乱,软塌塌地被压下去一个角,他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到一种无比酸涩的被需要感。 那些钱敬文传达给他的,白政庭的失望和厌恶,都在一个拥抱里融化。 都是钱敬文的错。 ……椰椰,是被外公爱着的椰椰。 白茶低声对他说:“外公,您放心,椰椰已经长大了,谁欺负了您,椰椰一定会帮您欺负回去!” 白政庭哭累了,陷在温暖的怀抱里昏睡过去,好像在梦里回应他似的,含糊地叫着“椰椰,外公抱抱。” * “医生怎么说?”白茶出来的时候,只有季承煜一个人在等他。 “白老的情况比较复杂,精神错乱、记忆失常,医生说不能出现刺激到他的东西。”季承煜简单转述了医生的意思。 “医生也是刺激源,”白茶望着他,“阿煜,你有什么想法吗?” “转到江市去,远离老宅的一切痕迹,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上门,乔装为白老看诊,”季承煜说,“我名下的房产大多僻静,椰椰,你可以选一处安置外公。” “好。”白茶答应了,季承煜会做出最周全的安排,“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了。” 白茶看向季承煜,眼里有猩红的血丝,”我要钱敬文自食恶果。” “证据齐全,他一定会想办法脱罪,让律师引导他一下,”白茶没有温度地笑了笑,“开个精神疾病的证明,不是他们那种人惯用的脱罪伎俩?那我就帮帮他。” “当着他的面一件件夺走他最想要的东西,你说他那么自大的人,要是发现自己努力了一辈子的事业为他人做嫁衣,会不会气疯?” 季承煜俯身亲吻他冰冷的指尖,“宝贝,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露出利爪的兔子,更招人喜欢了。 * 另一边,祁洲倚在床头,单手掐了支烟,往怀里人脸上吐出一口朦胧的烟雾。 甜腻的葡萄混着刺激的尼古丁钻入鼻腔,怀里人动了动身子,含糊地骂了一句:“老畜生,别烦。”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祁洲瞟了一眼,按灭了燃过一半的烟。 被子下的手拍了拍少年的腰,说话时嗓音沙哑性.感,含着未褪去的情.欲:“你哥电话,接不接?” “我靠,别。”季屿扒拉开被子,露出一张泛着迷离红意的脸。 他伸手要去够祁洲的手机,祁洲却反手滑到了接通,同时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吻了下来。 葡萄的味道强硬地塞入鼻息,季屿挣扎着去摸手机,“……唔唔唔唔……” 沉重的呼吸和潮湿的水声隔着通话的电流声传到耳边,季承煜挑了挑眉,“打扰你好事了?” 祁洲松开他,嗓音里的意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算不上打扰,有事?” 季屿狼狈地大口喘气,瞪着祁洲的眼睛好像要冒出火花,对他比口型:“敢让我哥发现你就完蛋了。” 祁洲未置可否,被子下突然一阵动静,季屿面颊潮红,死死地捂住嘴,才拦住了冲到嘴边的呻.吟。 “白老爷子我已经转移走了,海市的事多谢了,回江市了请你喝酒。”季承煜笑了笑,“不打扰你了。” 白政庭已经睡下,白茶正在楼下的小池塘里下水抓鱼,季承煜挂了电话,走到他身边。 “打完了?”白茶回身问,“要不我们回头请祁先生和严警官吃顿饭?” 少年挽起裤腿,半条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他手里抓着捕鱼的网,半身都是扑腾出来的水,眉眼弯弯,澄澈的眼睛里盛着夏日暖和的光。 “是该请吃饭,”季承煜一本正经地点头,“毕竟作为第一个脱单的,是该跟老婆一起请吃饭。” “什么老、婆?”白茶磕巴了一下,“别瞎叫啊季承煜,要叫也是叫老公。” “是吗?要我叫你老公?”季承煜靠近了两步,不笑的时候周身气势怪唬人的,白茶后退了半步,张牙舞爪地威胁他:“我警告你,再靠近一步我就……” “你就?” 季承煜又靠近一步,走到岸边,白茶忽然弯下身子,撩了一捧清水往男人身上泼去,季承煜的衬衣湿了一半,贴在身上,透出隐约的腹肌。 季承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惨状,白茶还在那儿半遮不演地偷看自己。 做坏事的bad boy。 “欠收拾。”他淡淡点评了一句,直接把白茶从水里薅了出来,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乙方先生这样轻薄甲方,是想以身赔罪吗?” “不、什么?”白茶一惊,“我外公还在啊!” “那你声音小一点,可别让你外公听见。”季承煜咬着他的耳尖,低声道,“椰椰,你……准备好了吗?” 这个准备,当然是那个意思。 白茶被他抱在怀里,能鲜明感觉到某个位置的变化,心下惴惴,倒也不是不想,只是这个尺寸…… 他想起自己在医院作大死,差点就要发生流血事件,现在还一阵后怕。 秘籍的忠告如在耳侧,性.生活和谐是感情和谐的重要方面,去完美医院看医生真是迫在眉睫了。 白茶搂着他的脖子,支支吾吾地提条件:“明天是周六,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第56章 完美医院 “许医生”接到白茶的预约时, 顿觉晴天霹雳。 大哥不是跟白茶回家处理家事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屿瞪眼瞧着那行冰冷的预约消息,委婉地表示, 看男科医生这种事情还是要争得当事人的同意。 这说辞许医生不是第一次拿出来了, 白茶这才感觉到对方极力掩饰的排斥。 白茶很疑惑, 这送上门来的业绩还有往外推的道理? [甜茶椰椰:周六许医生不值班吗?] 季屿在床上滚来滚去,愁容满面。 我是该值班呢, 还是不该值班呢? 没等他整理好措辞, 白茶的消息就来了:[我可以挂其他医生的号,许医生有推荐吗?] 好的。 完蛋了,哈哈。 看来小嫂子带大哥看诊男科心意已决, 既然早晚要死, 那他死前也要看上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热闹。 [许医生:有时间, 有时间,我随时在岗, 请务必挂我的号。] 季屿马不停蹄地给医院打电话:“对, 请一位姓许的医生坐镇男科。没有?没有那就从别的科室调, 对, 演一场戏就可以, 到时候请狠狠地拒绝他们。拒绝理由还需要我来想?你不想干了?” 对面唯唯诺诺挂了电话,白茶那边没有新消息了,季屿把手机随手抛到沙发上, 懒洋洋地问:“喂, 我哥要是把我赶出家门了,你会收留我的吧?” 祁洲在一边悠闲地修剪一束玫瑰,合上剪刀,头也没回, “你想听什么答案?” “嗯——”季屿晃着腿,“当然是你无条件宠我,给我花钱,understand?” “乖孩子,”祁洲把最后一支玫瑰插进花瓶,淡淡睇过去一眼,“告诉我这花刷的是你哥的卡吗?” 啊,这个,当然不是了。 季屿理直气壮:“送你的礼物花你的钱不是理所应当?” 祁洲懂了,一把捞起沙发上的季屿,扔到了床上,“花我的钱给我艹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 时间约在上午十点。 白茶最后也没好意思跟季承煜说,这神神秘秘的行程是干什么去的。 祁洲乐得满足季屿看热闹的心思,总归这孩子最后还是要回到他那里去,提起时甚至打起了掩护,劝季承煜给年轻人一点准备惊喜的空间。 季承煜还质疑了一下自己跟白茶的年龄差,也就6岁多点,怎得他就不算年轻人了? 少年的心思向来写在脸上,少见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季承煜纵着他胡闹,连偷偷摸摸跟司机说小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车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 这家医院还颇有名气,季承煜也终于明白了一路上司机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无他,这是一家以男科闻名的医院,广告打得十分响亮,如雷贯耳。 季承煜倒不是关注男科广告,他之所以清楚,是因为这家医院就挂在季氏旗下,明明白白写着“季屿”的大名。 迎着白茶期盼的眼神,季承煜轻轻笑了声:“宝贝,你带我来这是想做什么?” 明知故问,这是要他主动交代。 男人语气里的危险成分白茶一听便知,他理解身为男人的自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他们将来的性.福,不能讳疾忌医啊。 白茶对他露出一个撒娇讨好的笑来:“先生之前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哦。” 行。 季承煜跟着他下车,他倒要看看今天这一出,欠收拾的是家里的哪个小崽子。 “对,提前预约过了,我们找许医生。”白茶很有“病患”家属的自觉,全程在前领路。 第70章 带路的护士小姐频频打量这两个异常俊美的男人。 还没来得及磕上两个帅哥的cp,知道他们要挂的科室,内心升起了浓重的遗憾和惋惜。 真没想到,长成小说男主这个级别的男人,居然那方面不行啊? 两人站在一起攻受分明,护士的视线隐晦扫过身材高大的季承煜,最后落在漂亮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白茶身上,天杀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居然还要为丈夫的不行买单。 “到了,许医生就在这里。” 护士停在了男科门口,白茶往里看了眼,一个病患也没有,有些奇怪。 立刻有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打开门迎了出来,白茶看到他胸口挂着的铭牌,“主任医师-许朝”。 “你们就是院长交代的贵客吧,里面请,我是许朝许医生,今天只有你们一家vip客户,”许朝的台词讲得滚瓜烂熟,“白先生,您知道的,完美医院向来以病患的体验为第一要义,尤其是男科,格外注重贵宾的隐私保护措施,故而今天上午只专程接待您一位患者。” 侧面拉着的深蓝色隔离帘子似乎动了一下,季承煜淡淡瞟过去一眼,没作声。 白茶对这位许朝医生讲话的风格十分亲切,这熟悉的ai人机味儿,一看就是本尊无疑。 “许医生,百闻不如一见啊,我姓白,之前一直是我在和您聊,”白茶声音小小的,本该面临尴尬问题的“病患”季某人镇定自若,他一个“病患”家属倒是先不好意思上了,他清了清嗓子,把季承煜推到座位上,“这是我未婚夫,就是我之前一直和你提的。” 许朝其实有些茫然,他一个妇产科主任,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拉过来看男科,这完全不对口好吧,总不能因为他姓许? 院长给出的指令也很奇怪,要他专业委婉地表达不能治。 这…… 许朝隐晦地打量了一下患者的下三路,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连人家这种病都不让看? 职业生涯和职业素养在他脑子里打架,最后许朝决定折中一下,委婉地表示:“您先生的情况得请专业的医生具体检查一下,从您的主观描述里,我们不能确定问题是病理性还是心源性。” 完美话术,给每一个艰苦卓绝的打工人点赞。 白茶一怔。 这许医生在说什么呢? 白茶狐疑地扫视这位坐立不安的许医生,他先前说的不是缩短变小整形手术吗?这还分病理和心源呢? 季承煜气定神闲地扣了扣桌面,比主治医生还像主治医生:“他说我什么病症?” “这……”许医生迟疑地给白茶递眼神。 白茶小小声:“做手术。” 季承煜平静无波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丝毫看不出要发火的迹象,白茶心中定了定,把这理解成鼓励,再次开口时坚定了不少:“变短变小的手术。” 他顿了顿,再次强调:“您之前说可以做的,只要患者同意就行。” “……” 许医生目瞪口呆,还没等他开口,帘子后突然传来一阵憋不住的咳呛声。 “这屋子里有人?”白茶目光转过去,对这家医院的资质产生了怀疑。 “椰椰,把门锁上。” 季承煜一开口,白茶条件反射地就去做了,做完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不是有点太反客为主了? “季屿,”季承煜又叫了一个名字,话里冷了三分,“再躲在那儿装死,我就找人给你看看病。” 帘子后的影子僵了僵,季屿本来以为季承煜威胁他的手段无非是停掉卡,他都给自己找好后路了,没想到居然有新招,你大哥不愧是你大哥,现在可怎么办?远在他国出差的祁洲能赶得上给他收尸吗? 脑子里一团乱码,最后化作一个问题,季承煜到底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啊?! 眼看着装傻充愣躲不过去,季屿掀开帘子,大刺刺地跟在座的人打招呼:“我来看病,好巧,哥你也来看男科啊,哈哈。” 干笑两声,白茶跟季屿面面相觑,比季屿还要蒙圈:“小鱼,你怎么会在这啊?” 场面一时很安静。 明明是看季承煜的笑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除了季承煜,每个人都成了乐子。 许朝更是坐立难安,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妇产科主任,并不想卷入疑似豪门大型八卦的现场,缩在椅子里假装一件无知无觉的摆设。 白茶的目光落到季承煜身上,藏着的疑惑快要漫出来了。 “椰椰,或许你不清楚一件事,”季承煜好心地为他揭晓答案,“完美医院是季氏旗下的,男科更没有一个姓许的大夫。” 白茶呆呆地看着他。 “这位与你对话的‘许医生’是ai客服。”季承煜冷冷地看了一眼季屿,想也知道这小子肯定知道内情,一次是在论坛上造谣他阳.痿,一次是拿完美医院的智能ai哄骗白茶,欠欠的,但谁让白茶喜欢跟他玩儿,所以季承煜没点出他在背后干的好事。 季屿讪讪摸了摸鼻尖,避开了他哥的视线,对自己可怜的、将要正面迎接他哥怒火的小嫂子产生了深深的同情,第不知多少遍默念“造孽啊”,对看过来的白茶露出一个心虚尴尬的笑容,趁屋内气氛凝滞,飞快窜到门边。 开锁的声音惊醒了白茶,他刚要说什么,就见季屿飞快嗷嗷了一嗓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就把门关上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受害人”季承煜。 许医生也立刻脚底抹油,房门“咔哒”一声合上,屋内彻底只剩下一坐一站两个人。 “宝贝,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季承煜是个深明大义的被害人,大发慈悲给人申辩的机会。 “我……”白茶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大概、可能、也许,办了一件对季承煜不太好的事情,他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是秘籍上说的性.生活不和谐可能导致离婚,一时又是对比鲜明的两种型号尺寸,最后支支吾吾道:“做那种手术,不会很疼的。” 季承煜:…… 现在难题回到了季承煜这边,如何说服白茶放弃给无比正常、并且非常能行的未婚夫做整形手术。 第57章 一只醉猫 男科手术向来是事关男性尊严的敏感话题, 白茶唯唯诺诺地求助互联网,确认自己貌似好像大概冒犯到了季承煜的男性尊严,轻则挨一顿艹, 重则挨好几顿。 总之, 你完了, 你跑不掉了。 同一时间,季承煜给季屿发了消息, 状若提醒地给白茶抛出诱饵:“宝贝, 许医生是科普型ai,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可以咨询的。” “那我,问问?”白茶抠了抠手机, 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甜茶椰椰:健康男性做私密整形手术是否会危害健康?] 说到底, 之前是被医院那次搞怕了, 如果真的会危害身体健康,他是不会让季承煜去做的, 他宁愿一直禁欲, 保持良好的柏拉图关系。 许医生那ai秒回, 列举了常见男科手术, 并给出了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和并发症, 白茶越看表情越严肃,看到最后一行“非必要手术,不建议进行”的论断, 心中的愧疚一下子升到顶峰。 类似于那种你帮我报仇, 我反手把你坑进医院,万一真给季承煜治成阳.痿,他这个罪魁祸首难道要含泪做1? 他不行,他不可。 那…… [甜茶椰椰:男性情侣做.爱如何保证不受伤?] 注意事项周全, 连安全.套的型号都考虑在内,尤其需要注意充分润滑,在润滑剂的的选择上,推荐高粘度硅胶润滑剂和水基润滑剂,前者持久性好,后者便于清洗…… (此处为科普文字,主角并未进行亲密行为) 充分的前戏和润滑就不会受伤……他想起家里那些型号粗细不同的小玩具,都是季承煜好好准备的,顾及到他的特殊体质,直到现在两个人也没真正实现晋江不允许的生命大和谐。 他,一直都有好好地保护自己。 自己可是熟读恋爱秘籍上下八百个版本,怎么能输给季承煜呢。 白茶的目光逐渐坚定,哄一个生气的男人,应该……手到擒来吧? “晚上……可以由我来做饭吗?”白茶试探地问,“当然,我需要一点场外援助。” “可以。”季承煜应了,“去江茗一品。” 那边的聊天信息被某个小叛徒同步给了季承煜,男人虽然面色淡淡,但在少年看不见的角度,唇角的笑意弧度都加深了。 还知道考虑他的健康问题,也不算完全的小白眼狼。 * 白茶回去之后就钻进了储物室,悉悉索索地翻找,找到东西之后还专程背着季承煜,鬼鬼祟祟回了卧室。 季承煜心知肚明,进了书房,把外面的空间交给白茶。 这点纵容和期待的小心思,沉浸于偷干坏事的白茶自然是没有发觉,瓶瓶罐罐和一把子兔子尾巴,全被藏进了床头柜里,东西有点多,白茶腾了腾,突然注意到角落处两个精致的首饰盒。 第71章 烫金包边,没有任何大家纹饰,季承煜还会藏首饰吗? 白茶打开了盒子,表情一怔。 两个如出一辙的丝绒盒里,一个装着一对茶色蓝宝石袖扣,另一个装着一对红宝石耳夹,前者是他送出去的礼物,很少见季承煜戴出去,原来是被妥善保管了起来,而另一个……白茶就更加眼熟了,那是自己很喜欢的一对耳夹,在江市与季承煜碰面的第一晚,强硬塞进了男人的裤兜里。 如果不是这会儿突然看见,他都已经要忘记这件小小的耳夹了。 那个时候,季承煜的态度还拿他当一个不重要的小玩意儿,背后却藏起了他的贴身物件。 好嘴硬的阿煜。 这么喜欢我吗? 白茶掌心里握着那对红宝石耳夹,耳尖有些烫,他把这个归结为屋里太热,坚决不承认被男人的口是心非拨动了心弦。 他合上盖子,把袖扣放回原位,拿走了遗落的耳夹。 白茶安排的重头戏不在菜色上,他想准备烛光晚餐,专门让阿姨做了法餐,去季承煜的酒柜里挑挑拣拣,最后抽了一支度数稍高一点的甜白出来,也就18度,比他平时喝的果酒高了大约13度。 准备好一切,阿姨对白茶慈爱地笑笑,推门离开了。 白茶握住了玄关处刚送来的一束红玫瑰,背在身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亲爱的季先生,您的晚餐准备好了。”少年的语调轻快,推门探头的时候,像一只刚出洞的兔子。 季承煜再一次无法抑制地觉得他可爱。 “亲爱的兔子先生,你是新来的服务生吗?” 又被叫做兔子了,白茶确信季承煜非常喜欢兔子,小时候养兔子,长大了还要把他当兔子养。 他才不要配合出演,推开门两步跨到季承煜面前,俯身贴在他耳边:“不是服务生哦,是季先生今晚的约会对象。” 那一大捧,白茶的身体差点挡不住的娇艳红玫瑰,像突然绽放一样,开在了季承煜面前。 纵然是他,也被这艳色烫了一下眼睛。 “是一位白先生,送给季先生的花。”白茶的眼睛亮晶晶的,倒映着书房温暖的光,“喜欢吗?” 季承煜心口流淌着一股陌生的暖流,在遇见白茶之前,不乏有高调的追求者向他示爱,没人会想着送一个男人玫瑰,他们带着更贵重的礼物前来,无论是美色还是金钱,但都没有哪一个人,用一束玫瑰来谈一场恋爱。 圈子里,商业联姻司空见惯,真爱的戏码最后大多沦为包养的丑闻。 身份地位的差距必然会招来流言蜚语,在他们这段恋爱里,白茶是那个弱小的一方,季承煜把他护得很好,让他在一个纯净的、远离纷乱的环境里读书上学,所以他的椰椰也抛却了那套强行套在壳子里温柔小意的讨好,只用一束玫瑰来剖白。 “我很,喜欢。”季承煜吻了白茶的手背,接过了那束色泽艳丽、还带着水珠的玫瑰。 白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两只耳朵都红了,他清了清嗓子,对他说:“我们去吃烛光晚餐。” 客厅里的灯光昏暗,餐桌装点一新,桌上点了两只蜡烛,晚餐精细,红酒已然悄悄醒好。 他们面对面坐着,餐桌旁的落地窗正对江市的夜景,高低错落的灯光模糊成一片凌乱的背景,只有玻璃窗倒映出的两道影子是清晰的、真实的。 “这是你的赔罪礼?”季承煜跟他碰杯,甜腻的酒液本不是他钟爱的味道,但如今却尝出了蜜糖一般的甜美。 他喜欢刺激的、辛辣的、灼烧的、滚烫的,但如果白茶是脆弱的、易碎的、轻柔的、温和的,那他钟爱的,就变了一个模样。 “不是赔罪,”跳跃的烛火落入白茶的眼睛里,好像闪耀的星星,“是约会。” 他一字一顿,有些不满的样子,“都告诉过你了,你没认真听我讲话?” 季承煜笑了,承认:“是我的错。” 白茶难得占了便宜:“那你喝酒。” 他一心想灌醉男人,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但是18度的酒…… 季承煜扶额笑了笑,他沾了一点酒色,笑意惑人,白茶醉眼迷离,痴迷地望着烛光后的那张脸,口里念念有词:“……好看,我的……” “什么?”季承煜没听清,白茶也不满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突然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转到了季承煜身边,俯身揪住了他的衬衣领子。 “我的,我的……季承煜是、我的。”他迷离地笑,眼尾一片潋滟的红,俯身对着那张勾.引他半天的帅脸,“啪唧”一口亲下去。 沾了红酒的香甜吻.痕,湿漉漉地印在男人脸侧。 白茶勾住他的脖子,径直坐进了男人怀里,他垂着头没骨头一样贴着男人的侧颈,伸出舌尖,小猫舔食一样舔舐他侧颈的血管。 季承煜喉结轻动,目光里泛起深沉的欲色。 “宝贝,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像贴着耳尖滚进脑海里,白茶整张脸带着脖子和锁骨,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了。 “……在做什么?”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男人的问题,也不回答,笑嘻嘻地咬住了男人的耳垂。 齿尖夹着敏感的耳垂肉,轻轻摩擦,季承煜扶在他腰侧的手收紧了,白茶不满地印了个深深的牙印。 “你干嘛、打扰我?”含着朦胧水色的眼睛瞪了季承煜一眼,白茶颠三倒四地控诉,“打扰我吃、好吃的,我的,你不许、抢。” “你想吃了我?” 白茶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的,吃掉,肚子里,不会被发现。” 他说完,又补充道:“我的、不能被发现。” 余婉秋有一套严苛的标准,除了她安排的课程要做好,还有一项,就是不能养宠物,她跟白茶讲道理的时候语气温和:“椰椰,你是要嫁给最有钱有势的男人的,这样的家族规矩严苛,如果你的丈夫不允许你养宠物,你忍心把它丢掉吗?” “偏爱不一定要拥有,否则再割舍的时候就会更加痛苦。” 白茶记得小时候似乎有过一只很可爱的兔子,刚来到家里几天,就被强硬地带走了,余婉秋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秋姨也是为你好。” 小小的白茶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拥有一只自己的兔子伙伴,但是他记住了一件事,喜欢的,如果被发现,就会轻易被夺走。 因为他很弱小,护不住喜欢的东西。 季承煜心尖轻轻一痛,向一只醉鬼许诺,告诉他:“我是你的,即便被所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任何人夺走,只要我不允许。” 白茶听不懂,他喝了酒,觉得热,又开始胡乱地撕扯起衣服。 夏天轻薄的衣服被他不得章法的撕掉一枚扣子,露出一线莹白的锁骨,他在季承煜的腿上不安分地乱扭,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我的,我要。” “是你的,”季承煜一把抱起了他,“都给你。” 第58章 他可真行 昏暗的房间内响起了接吻的水声, 白茶迷蒙地被压在床上亲,唇齿吮吸间,牙齿磕到了季承煜的嘴唇, 血腥味漫出来, 白茶不满地蹙眉, 想要偏头躲开。 唇齿分离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他刚偏过头呼吸一口气, 下一秒, 一只手卡着他的下巴拧了过来。 “躲什么?”喑哑色气的尾音消失在交缠的呼吸之间,白茶又被凶恶地缠上,他隐约记得有什么事情没办, 推拒着男人更加深入的舌尖。 “等……”白茶断断续续地开口, “……等一下。” “我要……去、去……卫生间!” 陷在被褥里的少年嘴唇泛着艳色, 水光像一层打上去的蜜蜡,甜滋滋浸着季承煜的气息。 他一停, 俯身在少年鼻尖留下了一枚轻轻的咬痕, 撤开身子, 声音里压抑着某种粘稠的渴求:“我等你。” 说着等, 目光却好像要把他吃了, 白茶被酒精泡晕了脑袋,只觉得哪里都冒着热气,男人的体温是热的、碰触是热的、目光是热的, 连一句简短的话也是热的。 “我要洗……冷水澡。”白茶半嗔半怨, “都怪你、好热、好热啊……” 柔软的掌心撑住了浴缸,白茶伸手打开热水,蹲在浴缸边,专注地盯着水流, 像个好奇宝宝。 紧随而后的男人随手关上了浴室门,他的衬衣扣子在拉扯中开了几颗,露出大半胸膛,印着白茶喘不上气时挠出的爪印。 他低头看了眼,轻啧了一声,解开剩下的扣子把衣服扔在了洗手台上。 脱个衣服的功夫,浴缸里突然扑腾出一片巨大的水花,白茶半个身子趴在浴缸里,两只手乱七八糟地挥动着,嘴里念念有词:“第一!第一!第一!” 他好像在自己的意识里进行游泳比赛,脸朝下的姿势,毫无防备地撅在泳池边上,屁股圆润的弧线绷紧了,一瞬间占据了季承煜的注意力中心。 喉结滚动,季承煜莫名觉得牙尖发痒,他勾下了少年的短裤,伸手搂住了,满指细腻饱满,弯下腰。 第72章 “……哎?!”白茶一惊,屁股肉突然被啃了一口,他条件反射地想逃,重心不稳之下,膝盖差点磕到坚硬的浴缸。 季承煜捞了他一把,白茶翻身掉进了浴缸里,他呛了一口水,狼狈地转过身,正对上近在咫尺的…… 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浴缸边上,两人动作间乱飞的水花打湿了西裤,布料紧贴在身上,所有变化都无处遁形,白茶回身的位置不太妙,脸颊险些贴上。 他仓促间往后仰,又打滑地跌坐在浴缸里,磕到了尾巴骨。 “……呜。” 这一下子磕出了稀里哗啦的泪珠,热气蒸腾的雾气里,白茶弯腰缩在浴缸一角,胳膊艰难地揉着磕疼的尾椎,眼泪开了闸,啪嗒啪嗒往池子里掉。 薄透的衬衫湿了水,透出皮肤隐约的肉.色,白里透着遮不住的红,一双含不住泪的眼睛,控诉地望向始作俑者。 季承煜嘴上说着抱歉,该诚实的地方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白茶一噎,哭音卡在喉咙里,抽噎地小声骂他:“……坏蛋。” 季承煜蹲下身,俯身撩起了浴缸里的一捧水,缓缓浇在白茶的颈侧,那水漫过弧度优美的锁骨,被贪婪的衬衫布料吞吃了,沿着胸口起伏,汇入浴缸,再也看不见了。 季承煜的目光停在波动的水面之下,白茶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脑一片发麻,好像刚才流经全身的不单是一捧水,而是别的,更灼热而有实体的东西。 “宝宝,哭这么可怜,是要勾.引我吗?” 眼泪是季承煜的x癖。 白茶刻意引.诱时惯用的伎俩。 但眼下磕得货真价实,白茶想说不是,脑子里朦胧闪过几个画面,晚饭前自己在浴室藏起来的东西,就在伸手可及的小柜子里。 “这里?” 醉酒的少年更掩饰不住自己的眼神,他目光扫过的瞬间,季承煜已经拉开了柜门。 那些曾经被少年藏起来的情趣道具,一个不漏地塞在小小的空间里。 好乖,好乖。 连工具都自己准备好了,真的……好乖。 空间里好像有可怕的东西正在醒来,季承煜俯身拿过了一把兔尾,一个个展示给他看。 “椰椰,过来认认,哪个是你遗落的尾巴。” “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白茶被他牵着,一个个摸过去,从柔软的绒毛,到连接在一处的凶残物件,确保仔细感知了,不遗漏一个细节。 他指尖克制不住地抖,牵着他的人握得很稳,不给他松手的机会。 从未正眼看过的物件以这种方式感受了个遍,白茶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好像真的成了一只丢了尾巴的笨蛋兔子,被好心的人类带着,找他缺失的部件。 “是这个?” 白茶摇头,大睁着眼睛仔细瞧着,如实地告诉人类:“太大了,放不进去。这个尾巴不是我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呢?”季承煜像个不怀好意的猎人,引诱着撞晕的兔子自己走进陷阱。 “有、有道理,”醉醺醺的兔子先生也是有文化的兔叽,点头称赞人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试过,不、不能确定,你、懂得好多呀。” “对了,乖宝贝。”季承煜说着,从白茶准备的一堆瓶瓶罐罐里,随手抽了一瓶。 …… 散落的衣服从浴室一路蔓延到室内,凌乱潮湿的脚印在地毯上落下痕迹。 那随手抽出的一瓶不知有什么特殊功效,灼热的温度仿佛沿着表皮渗进了身体,少年蓬勃躁动的欲被简单挑动,手指增加到三根,白茶难耐地蹬动,双手无处安放,没有章法地四处煽风点火。 “嘶,别动。”季承煜离开片刻,“咔嚓”一声脆响,带着绒毛的手铐锁住了不老实的双手。 季承煜贴在他耳边,蛊惑一样咬着他的耳尖:“先生说过什么?” 白茶挣扎不出清醒的意识,有一团灼热的火焰在他血管里跳跃,他随着本能,磕磕绊绊地回答:“不能、不能摸、自己。” “乖。” 季承煜说了乖,白茶被铐住的双手就老老实实地松开了,但是身体的热度却越烧越高,躁动迟迟不能平息下来。 男人的掌心沾了水,不知是瓶里的,还是兔子的。 “……难受……呜。” 分不清是谁的汗水,混了白茶流出的泪,没入浓密的发里。 季承煜的眼睛也烧红了,他强压着直入主题的深沉渴求,耐心地安抚少年。 不知碰到哪里,白茶剧烈地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绵软的、羞于承认的哼声,他控制不住地想要蜷缩起来,被一枚落在腿侧的吻轻轻制止了。 “宝贝乖,奖励你。” 季承煜说着,偏过头亲上了小茶。 亲吻带着潮湿的声响,一切技巧都比不上,季承煜正在帮他做什么事这个认知来的刺激。 坚硬的发根磨出一片红,白茶扣在一起的手腕抓紧了男人的发,他分不清舒服还是痛苦,泪腺好像坏掉了一样,乱七八糟的泪水沾湿了一片深色的被单。 “……唔。” 属于季承煜的气息四面八方而来,白茶根本受不得这种刺激。 他想推开男人,季承煜却没躲,反而更深地贴紧他。 …… 瞳孔艰难地聚焦,隔着迷蒙的水雾,涣散的视线隐约落在季承煜的脸上。 他有些看不清楚,只觉得男人的唇色格外鲜艳,猩红的舌尖舔过唇边。 季承煜嗓音沙哑带着揶揄:“宝贝,很甜。” 白茶顾不得分辨他话里的意思,耳边被巨大的心跳和喘息填满了,分不清来自谁的。 他卸了力道,松软的床榻托着他,好像飘在云端。 季承煜抽回手指,诱哄一样咬着他耳垂低声呢喃:“一点都不疼的,宝宝真棒。” 混乱的脑子解读不出话里的含义。 下一秒,手铐圈着的那双手突然交叉着绷紧了,蜷曲的五指全是汗,抓不住任何着力点。 世界好像陷入一片空白,耳边却伴随着巨大的轰鸣。 在一场开始也不纯粹、过程也不纯粹的爱恋里,他好像终于抓住了寻找已久的、从诞生起就缺失的另一半。 ……像命定的归处。 手铐挣扎间掉下床榻,白茶紧紧地搂住他。 季承煜的吻落在他潮湿的眼睛,停了很久。 “我爱你。”白茶闭着眼流着泪,他的声音很轻,但季承煜听到了,因为他们挨得很近。 吻辗转到耳侧,白茶在巨大的欢愉里听到了他的回应。 “我也爱你,椰椰,宝贝。” …… * 白茶睁眼的时候,双目呆滞地放空了至少十分钟。 他有一瞬间感受不到下肢的存在,轻轻一动弹,浑身就跟被碾过一样,腰酸背痛腿抽筋。 白茶灵魂出窍地躺了回去,直挺挺地在床上假装尸体。 浓厚的药味充斥着鼻息,白茶再熟悉不过。 ……疼,肯定是有一点。 但比他想象中的好了许多。 嗯。 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回味那种事情,热气冲到头顶,“尸体”僵硬地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脚步声靠近,白茶听出来,进来的是季承煜。 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突然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 脚步声停在床边,被子被拉动,露出白茶潮红的脸。 睫毛抖个不停,季承煜无声笑了一下,也不拆穿他,通知一样告诉他:“我要帮你上药了,椰椰。” 白茶不动,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季承煜含笑的嗓音就在耳畔:“不醒的话,我会以为你在邀请我。” 话音未落,季承煜已经掀开了被子,下一秒,白茶睁开了眼睛,握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对视了一瞬,白茶跟被烫到一样,匆匆别开目光,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用,我自己来。” 出口的嗓音太过沙哑,把白茶吓了一跳,他捂住嗓子,目光躲躲闪闪,居然是在害羞。 季承煜不勉强他,把药膏放在了床头,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温柔得不可思议。 ……就像昨晚。 一点都不季承煜的温柔。 他犹犹豫豫地想说些什么,最后问了一句:“……几点了?” “下午四点半。” “这么晚?” 白茶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想想昨晚折腾了三四回,到这个时间似乎也不是很意外。 然后,白茶又安静了,像一株缩在角落里小心张望的蘑菇。 季承煜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目光罕见地有些无措。 这是什么反应? 总不能是被做傻了吧? 季承煜有心给他留自我消化的空间,“阿姨煮了粥,我去加热一下。” 第73章 他说完就要起身,白茶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垂着头,只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小小声开口:“……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 季承煜怔了一下。 白茶似乎是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羞耻地咬着唇,声如蚊呐:“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尽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提升自己,下次、下次满足你……” 尾音几乎听不见了,季承煜沉沉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发旋上,心脏像被轻轻捏了下,酸软一片。 怎么可以,这么乖呢。 季承煜的手指搭在他的后颈上,没什么力道地揉了揉,白茶脊椎窜上一串酥麻的电流,看他的时候睫毛抖了下。 “怎么满足我?”季承煜说,“是我想做什么,椰椰都会答应吗?” 白茶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他爱人的方式,无条件、无底线。 这一点从白茶同意季承煜装监控时就有端倪。 他不去纠正他的想法,而是轻轻笑了声,应了下来:“好啊,那今天,就请白椰椰同学好好替我做一件事。” 白茶支棱起头,认真等他的后文。 “一会儿季先生要去公司一趟,替我照顾好椰椰同学?” 白茶“嗯嗯”完,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摸了摸男人揉烫的后颈,小声嘟囔:“……这算什么、替你照顾嘛?” 他掀起被子,又拱了进去,趴在被子上嗅季承煜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白茶崩溃地翻了两圈。 ……好变态啊,救命。 * cy集团。 季承煜脚步轻快,秦司佑见人终于姗姗来迟,开口调侃:“大忙人啊季大总裁,这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季承煜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反驳。 秦司佑的眼睛直勾勾落在他脖子上没遮掩的吻痕上,接连卧槽了好几声。 季承煜屈指敲敲桌子,“说正事。” 秦司佑立刻正色道:“好的总裁,我夜观天象,发现明日正是良辰吉日,只等您一声令下,我等将倾巢而出,将觊觎小弟妹的祸端斩杀于光天化日之下……” 季承煜打断了他:“说人话。” 秦司佑轻佻地笑了下:“万事俱备,明天,且等着看好戏吧。” 第59章 订婚礼服 半个月后, 秋山。 白茶正在试订婚仪式要穿的礼服,门铃突然响了。 白政庭的视线离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被叮叮当当的铃声吸引了注意。 “有人、敲门。”他拽了拽旁边守着他的人, 苍老的声线听起来却有孩童的天真。 护工低声哄他, 很快, 鬓角花白的老管家从门侧的长廊走了过来。 白政庭眼睛一亮,显然是认出了他。 周既南虽然一大把年纪, 但是脚步轻便, 几步跨到了白政庭身边。 “是一位陌生的女士,说要找小少爷。” 周既南从年轻时就一直为白政庭服务,后来钱敬文当家, 把他赶出了海市, 周既南不放心老雇主, 一直尝试联络。大约两周之前,始终打不通的电话居然有了回音, 接电话的年轻声音自称是白政庭的外孙白茶, 邀请他来江市陪伴老爷子。 周既南没有家人牵绊, 白政庭在他心里一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 就被季家的专机接了过来。倒也不用辛苦什么,无非是做一点做惯了的事情,浇浇花、泡泡茶, 再嘲笑嘲笑老爷子退化的下棋技术。 “找椰椰?”白政庭思索了一下, 指了指门,“椰椰、换衣服。” 虽然那些折磨人的片段还是会时不时跳出来,但白政庭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有记忆错乱时才会叫一叫“沁沁”, 平时挂在嘴边的就是“椰椰又怎么了”“椰椰可爱”“椰椰真棒”。 巧合的很,白政庭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白茶正好推开门出来。 明媚的阳光把他整个人包裹进去,连眉眼也是明媚的,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隆重的白西服,轻快地走到白政庭身边,向他展示:“好看吗?” 白政庭高兴坏了,连连说着“好看”,把刚才有人敲门的插曲忘在了一侧。 老人的手还是瘦弱的,白茶摸着有些心疼,但比起半月之前,气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看出来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那臭小子呢?”白政庭冷不丁地问。 季承煜在他身后出来,同款的黑西装,领带被扯了出来,凌乱地挂在脖子上,他随意地整理回去,站在白茶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听到老爷子叫他,季承煜上前了两步,跟白茶并排,懒洋洋地应声:“这里呢,外公。” “谁是你外公!”白政庭不满地哼哼。 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发生,白茶每次看见都觉得忍俊不禁,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季承煜唇角微松,白政庭直接跟着笑了起来,花白的头发胡乱点着头。 周既南扶在轮椅上的手松了,趁着无人注意,侧过身抹了一下眼睛。 真好,还好有小少爷。 周既南回身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红,这时门铃再次响了起来,他想起来了门外的客人,抱歉地对白茶说:“小少爷,外面有一位陌生女士,自称是余婉秋。” 秋山别苑的门禁很严,除了白茶和季承煜,任何人进出都要经过白茶的同意,尤其是突如其来的访客。 白政庭是见过余婉秋的,白茶唇角的笑意微敛,对周既南点了下头:“周爷爷,我这次带来了一副象棋,半透明的,你带外公去看看好不好看。” 周既南了然,哄着白政庭进门了。 这半个月白茶都宿在秋山,对外界的风声充耳不闻,他知道季承煜早出晚归是在忙着稳定季氏的股东。 董事长被捕入狱的新闻挂上了头条,在外界掀起恐怖的风浪,季氏股价直线下跌,关键时刻请回了季承煜主持大局,一向神秘低调的cy集团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众人这才知晓幕后最大的股东竟然是季氏被赶出局的长公子。 季长廷成了最大的笑话,被挂在网络耻辱柱上反复鞭尸,不过当事人注定是看不到了,证据确凿,严淮禹说他是铁定出不来了。 季氏内部权力更迭,股市频频动荡,无力支持江洲湾的项目运转,贺氏趁机接手,全盘吞下,而贺氏笼络的这些资金来源,就包含白氏资本。 这些纷乱的信息只在白茶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分为了不重要信息,他怀疑余婉秋这次是要跟他谈公司的事情,不想季承煜难得休息一天,还要被公事干扰,“你、要不要也进屋休息一会儿?” “椰椰要跟人聊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特意把我支开?” 季承煜第一次如此厌烦公事,继第一次之后,他们这半个月都连相处的时间都很有限,更别提亲密了,他不关心余婉秋是来干嘛的,就想跟白茶多待一会儿,明天他又要出差一趟,好几天不能见。 他希望在订婚仪式之前,彻底解决这一堆烂摊子。 白茶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了,支使他:“你去给我倒杯水喝,多加点冰块。” 季承煜悠悠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看吧,你就是要支开我”,然后动作听话地往厨房去了。 高跟鞋的声音逼近,是余婉秋到了。 妆容深重,也遮不住女人疲惫的神色,余婉秋在沙发上放下包,跟白茶面对面坐下了。 白茶没开口,等着她说明来意。 余婉秋面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恍然意识到他跟高中时代相比,真的变化很大。从前的白茶在她面前总是拘谨地听话,从来很礼貌、很本分,像一个按程序运行的木偶,最任性的要求无非是要几颗金贵的石头。 现在看来,可能变得不是白茶,而是她自己看走眼了,把一个会伪装蛰伏的野兽当成无害的兔子。 “白茶,公司那边的股东快压不住了,我希望你能把爸爸放出来,回去主持白氏大局。”白茶连亲爹都报警抓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余婉秋不再刻意装亲近恶心彼此,而是直呼其名,但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 “秋姨,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白茶直视她的眼睛,还是以前那副温和的样子,“抓走钱敬文的不是我,而是警方,我无能为力。” “不过……”白茶笑了笑,“我也不希望爸爸出事,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给他请最好的律师。” “我知道他毛病很多,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们可以私下关起门来讨论。”余婉秋试图拿血缘说动他,“别忘了,白氏是你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你也不希望落到外人手里吧。” “原来秋姨在担心这个,”白茶恍然大悟的样子,“您放心,白氏不会落入旁人手里的,它姓白,就只会在白家人手里。” 白茶这是什么意思?余婉秋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74章 这时候,季承煜端着一杯水回来了,白茶手指都没动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不满地皱眉:“……热的。” “不是热的,温水而已。”季承煜恍若没看见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哄着白茶喝完,伸手擦去了他唇上的水珠,“没尝出来吗?我加了蜂蜜。” 白茶舔舔唇,心虚地移开视线,嘴上说着“辛苦阿煜”,身子已经悄悄离远了。 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白茶已经知道昨晚半夜偷吃小龙虾闹肚子的事情被发现了。 两人相处自然,显然谁也没把余婉秋当成正经的客人,不过白茶还算给她面子,也没一味地晾着她,转过身送客:“秋姨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还要跟我未婚夫试礼服。” 他新打了一只胸针,还没给季承煜试过,余婉秋找这个时间过来,确实有些烦人。 余婉秋被送出门之后,还在想白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白政庭要回去重新执掌大权? 那他们母子两个怎么办? 她六神无主,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怨恨钱敬文的不听劝,早早地扒着季承煜这艘大船,现在哪至于把自己搞进去。 真是晦气。 如果白茶和那个老东西要抢集团,她的星星将来还如何立足?不行,余婉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她还有儿子的前程要考虑,如今丈夫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了。 “公司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季承煜不用细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你已经帮我大忙了,”白茶神秘地对他眨眼,“剩下的,要等一年半之后啦。” 一年半,一个微妙的数字。 正巧是白茶的22岁生日。 季承煜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危险地眯起眼睛:“宝宝,你利用我?” 白沁给白茶留下了一份保障,除了他成年之后继承的那笔股权,还有一笔由白政庭代持,在他结婚之后,会作为聘礼与未来的儿媳平分。 加上白政庭和未来“儿媳”的那一份,白茶婚后将会持有对白氏资本的绝对控股。 钱敬文一直想方设法让白政庭签股权转让,可直到最后把恼羞成怒把老爷子逼疯,他也没能如愿。 白茶对季承煜吐了吐舌头,脚步轻快地跑走了。 屋内,白政庭正在跟周既南专注地下棋,白茶轻手轻脚地跑过来,站到白政庭身后,对周老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周既南心领神会地笑笑,指着棋子,转移白政庭的注意力:“看这,我马上要赢了。” 白政庭皱眉思考,突然,眼前一黑,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白茶压着嗓音,在他耳边搞怪:“嘿,白庭庭同学,你被惊喜砸中了,猜对我的身份,奖励一份豪华大礼。” 第60章 一份礼物 “椰椰!”白政庭不高兴, “我要输了,你害的,你们是一伙的……” 他说得磕磕绊绊, 像个小孩一样, 眼见着要输了, 立刻就讹住了送上门来的白茶。 一定都是,椰椰捣乱的错。 白茶心下好笑, 他撤开手, 对上白政庭谴责的目光,悠悠说完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猜对了,有奖励。” 在白政庭吃惊的眼神里, 白茶“啪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奖励一枚椰椰定制版亲亲。” 白政庭捂着侧脸, 高兴地眯起眼睛,他的脑海里滑过一些记忆碎片, 他看见了小时候的椰椰, 一只小小的团子。 刚出生时的椰椰就是一个亲人的小孩, 活泼得很, 一双水汪汪的茶色大眼睛总是好奇地观察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对谁都要抱,再用湿哒哒的口水糊人一脸亮晶晶。 跟现在一样的可爱。 白茶陪着白政庭闹了一会儿,老人就觉得困倦了, 周既南陪他回卧室, 白茶出门去找季承煜。 男人倚在阳台边打电话,白茶没去打扰,把准备好的胸针别在了季承煜晚上出门要穿的西装上。 季承煜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快把半个身子塞进衣柜里的少年, 拦腰把人捞了起来。 “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呢?”季承煜瞥了一眼他摆弄的首饰盒,想起了一件事,“那对耳夹你拿走了?” 白茶滚进柔软的床里,翻滚了两圈爬起来,理直气壮:“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他还没提呢,季承煜倒是先提起了。 “那么早就藏我的耳夹,还说不是对我有意思?”他抓住了男人的把柄,神气地扬眉。 季承煜也不否认,夸奖得直白:“你那天晚上很好看。” 白茶被突如其来的直球噎了一下,强撑着逐渐发热的脸,一本正经地附和:“没错,被你捡到宝了,开心死了吧。” “开心,如果……”季承煜搂住他,压进了床里,“……就更开心了。” 两人在床上亲了一会儿,白茶被摸到痒痒肉,一边躲着吻,一边笑个不停,打闹间被子都滚到了地上。 最后实在是笑岔气了,白茶抓准机会在男人唇侧咬了个小口子,立马喊了暂停。 季承煜把他抓过来亲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跟他说:“余婉秋要分钱敬文的财产,已经找人去办了。” 白茶有些诧异:“这你都知道?” 季承煜不知想起什么,莞尔:“她还没出大门就打电话,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噗,”白茶刚笑出一声,就“哎呦”着捂住肚子,连连摇头,“我不能再笑了,肚子好酸。” 季承煜把他捞进怀里,帮他揉肚子,白茶腾出了手,压着自己的两颊,好像希望用这种方式阻止自己再笑出声,把脸蛋挤成乱七八糟的形状,含糊不清地问:“她都没发现有监控吗?” 那监控还是白茶自己装的,那么老大老显眼,正对着进来的大铁门,余婉秋大抵是真的很想要公司,被他两句话搅得自乱阵脚,在别人家里直接开始大声密谋,她不败露谁败露? 季承煜的注意力被掌心下柔软的肚腹分散了,漫不经心地应着:“她翻不起什么风浪。” “唔,”白茶被摸得很舒服,懒洋洋地摊成一张兔饼,脑袋往男人温暖的肩窝里埋,“别管秋姨了,她就是豪门小说看多了,钱星星根本不是那块料子,她都没问一问我弟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听起来困倦得快要睡着了。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养成那样,对白茶什么样,自然不必多说。 季承煜体温高,昨晚白茶闹了肚子,他掌心隔着衣服揉了揉,又探进衣服里,贴着皮肤暖他。 白茶乖乖任摸,眼皮慢慢合上了。 季承煜帮他脱了衣服,在床上摆好,白茶朦胧地睁开眼瞧他,还不忘交代:“出门穿那套我给你挑的……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季承煜起身前,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 季承煜这次出差又是一周多,白茶除了固定每天跟他煲个电话粥,其余时间一直待在秋山。 订婚仪式的事情季承煜很重视,早就委托给专门的人去办,更换的几套礼服早早就请了人定做,所以当谢玉织突然打来电话,表示要送他们一些礼物时,白茶没想太多,毕竟谢玉织已经多年不做男装了。 精致刺绣的中式婚服,白茶被那艳色的红烫了一下眼睛,眼底有些潮湿。 谢玉织指挥着人送来秋山,自然是提前跟季承煜打听过了,订婚前,白茶都会住在这里。 越是历史悠长的家族,规矩就越是森严,按照最早的祖训,婚前两人是绝对不可以同居的,不过在他们这里,纯粹是因为季承煜忙着收拾烂摊子,而白茶也乐得跟刚接回家的白政庭相处。 电话里,谢女士的声音十分温柔:“只是一份礼物,希望你们喜欢。我很高兴,承煜最后选择了你。” 谢玉织似乎有什么话想交代,有关从前的季承煜和未来的季承煜,但最后,她只是轻轻笑了笑,对白茶说:“就跟他一样,也叫我谢女士吧。” 不是母亲,更不是前辈,就像可以偶尔聚餐的朋友,会参与对方人生的重要时刻,但不必为对方的人生负责。 挂断电话之后,白茶短暂地想起了白沁,那个从照片里就能窥见绝代风华的女子。 在他还没有记忆时就离开了,留给他的只有白纸黑字的合同与协议,却足以对抗钱敬文贪婪的野望。 如果她能看着他长大成人,步入婚姻的殿堂,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笑还是会哭? 白茶也就只有一点遗憾,指甲盖大小的一点。 风一吹,就想不起来了。 * 这段时间贺雅闻的日子很不好过,书记突然升迁调走了,江洲湾的项目成了个纯粹的公益项目,那么大一笔资金都成了善款,收益远远比不上为了筹集资金抛掉的项目。 但是事已至此,又不能中途推出,不然连贺氏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只是每一次,在新闻大肆颂赞贺氏为社会的杰出贡献时,贺雅闻都压抑不住自己难看的脸色。 第75章 贺氏的股东大多都是姓贺的旁支,当初贺老爷子力挺一个病秧子上位,这些人虽然反抗不了家主的决定,私下里却也没少碎嘴子,埋怨家主老眼昏花。这下好了,贺雅闻横空出世,就给贺家博了这么好的名声。 江市知名慈善家。 每一次股东开会,都有人拿这个名头刺他,话里话外无非是指责贺雅闻德不配位,想方设法赶他下台。 动静太大,贺雅闻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过爷爷了。 贺老爷子正在钓鱼,却又不像正经钓鱼,他随意支了根杆子,坐在树荫底下,偶尔还拨动两下杆子,咬了饵的鱼也要被吓跑了。 果然,顶着炎炎烈日,半个多小时了桶里一条鱼也没有。 贺雅闻身子不好,自觉犯了错,也不敢站到老爷子的树荫地下,直直顶着烈日曝晒,眼前隐约发黑。 “啪”的一声,钓鱼竿掉了下去,贺雅闻蹲下身去帮忙,眼前一晕,险些跌倒,被贺老爷子拽着,坐在了他的躺椅上。 “雅闻,你犯了什么错?” 贺老爷子自顾自缠着线,眼神落在层层涟漪的湖泊上,温和又淡漠地问。 贺雅闻从小就跟在贺老爷子身边,每次犯了错就在他跟前罚站,多大年纪了,还是这样。 “江洲湾的项目,我太急于求成了,做出了错误的决策,给集团造成了重大损失。”贺雅闻这段话说得很流畅,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集团的事,”贺老爷子说,“还有吗?” 贺雅闻一怔,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看来是没有了,”贺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我要收摊了,帮我收拾。” 贺雅闻没作声,依言起身。 他的身子还不太好,太阳又晒了许久,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唇色有些苍白。 “我已经退休了,集团的事我管不着,旁□□些股东,你要是压不住,就把董事长的位子让出来。” 说着不管,这话却已经近似于失望了,贺雅闻心脏重重一跳,强压着焦急为自己辩解:“我们虽然损失了一些经济,但给集团带来了良好的声望,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这是难以估量的回报。” “所以股东们认可你的说法吗?”老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随意开口就一针见血。 “那是他们没有见识,一个个站着股东的位置,没对集团做什么贡献,现在亏了钱,指点起江山来比谁都话多。”贺雅闻在贺老爷子面前,流露出他这个年纪的急躁来,说到底,他不过刚出社会,从前养在山里,跟这些胡搅蛮缠的亲戚没怎么打过交道。 “既然知道他们无用,还留着他们做什么?”贺老爷子神色淡淡,好像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话一样。 “爷爷的意思是……”贺雅闻不敢置信,“我可以动他们?” 老爷子“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集团交给你就是你的了,你做什么也不必过问老头子我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我很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眼前的青年就算是进公司当了总裁,还是一副学生气的打扮,戴着经年不换的黑框眼镜,贺老爷子记得,那个款式是他早逝的父亲常戴的。 “你跟严家女订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贺老爷子目光里含着审视,压迫感不减,“你不是喜欢那个叫白茶的小子吗?” 第61章 夏花盛放(正文完) “只是商业联姻。”贺雅闻说得很平静, 迎着贺老爷子不赞同的目光,他接着道,“等集团渡过这道难关, 我会跟严家退婚的。” 贺老爷子目光淡了些, 他没对这件事做出评价, 而是说起了贺雅闻的父母,“你大概一直以为你父母是商业联姻, 你父亲唯一一次反抗我就是为了娶你母亲, 这桩婚事让他几乎丧失了继承权,他想靠自己的本事斗赢那几个表兄弟,铤而走险去了境外。” 后面的话他没讲, 但贺雅闻也清楚, 他的父母就是在境外出事的。 “老头子我也不想插手你们小辈的婚姻, 只是雅闻,你需要明白, 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你将来不后悔就好。” 或许, 他这个孙子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看重那个白茶。 贺老爷子对他摆摆手, “我乏了, 你没事的话回公司忙去吧。” 贺雅闻听出了训导的意味,他心下微怔,隐约有种事情要失控的感觉。 但老爷子已经拎着渔具往屋里走了, 只留给他一个仍然挺拔的背影。 他想, 或许爷爷说得对,关于白茶的事情,他得早做打算。 * 白茶不是总在秋山,他这两天整理了一下设计图纸, 回了一趟江茗一品。 他这趟行程完全是突发奇想,没有知会任何人,所以在江茗一品楼下被贺雅闻堵住的时候,他感到有些意外。 白茶想装没看见,贺雅闻却下了车,彬彬有礼地问:“椰椰,好久不见,不邀请我上去坐一坐吗?” 莫名其妙。 “我们很熟吗?”白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碰巧遇见而已,有点事想和你聊一聊。” 每次都是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讲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我不想跟你聊,”白茶毫不客气,就要绕过他往楼上走。 “等等,椰椰……” 半句话没讲完,白茶就打断了他:“不要叫我的小名。” 他转过身,站在楼梯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阴魂不散的人:“你真的很奇怪,贺少爷。你一边嘴上说着喜欢我,做事之前却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想法,更何况,我们都已经订婚了,没什么要紧事还是不要来往,当然,有要紧事也不需要来往,我未婚夫会帮我处理好一切。” “你倒是信任他,”贺雅闻嘲讽地笑笑,“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他抛下我们独自逃跑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白茶摇摇头,他之前已经说了,什么绑架案,他连记忆都没有,能影响到什么? “如果我说,这件事跟白沁阿姨的死有关呢?”贺雅闻望着他毫不犹豫走远的背影,“这也不感兴趣吗?” 白茶停住了,转过身冷冷看着他:“你最好不是在造谣。” 咖啡馆。 贺雅闻问他要点什么,白茶随意说了一杯卡布奇诺,贺雅闻看上去有些高兴,又点了几个招牌的蛋糕。 餐品很快上来,白茶直入主题:“说吧,我妈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记得我之前说地吗?绑匪是季承煜的小叔,他绑走的那些人里,只有你不是江市四大家族的孩子,”贺雅闻不忘初心地踩了季承煜一脚,“季承煜一定没告诉过你吧,你是被他牵连的,才卷进这场绑架案,而白沁阿姨正是在救你的路上开车出事故的。” “所以呢?你想说车祸不是意外?” 当年的车祸被定性为意外事故,白茶仔细研究过事件报告,看不出任何疑点。 贺雅闻说:“他小叔在车上动了手脚,那辆车是季家的,该死的人本来是季长廷。” 白茶心下一跳,随即意识到问题,眯起眼睛问他:“第一,你没有证据,当年警方都没调查出来的事情,你一个几岁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想相信这个狗血的故事,他妈妈已经死了,他不希望她再卷入季家上一代乱七八糟的纷争里,哪怕是作为一个意外的牺牲品。 “第二,我搞不明白,你告诉我这些事的动机是什么?就算当时我是因为季承煜被牵连进去了,但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还能把这件事归咎到他头上吗?” 贺雅闻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挺能说会道的?” 白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又百无聊赖地落回咖啡上,细长的手指搅动着深色的咖啡液,在对面的人眼里居然显出几分色气。 “好吧,”贺雅闻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但是椰椰,你太不听话了。” 这句话说完,贺雅闻放下了杯子:“结一下账。” 白茶瞟了他一眼:“我还没喝完,不打算走,贺先生有事就自己先离开吧。” “还有,这里有监控,贺先生,容我提醒你,法治社会,我那个爹刚因为非法囚禁抓了进去,我报警很熟练的。” “椰椰,你想多了,”贺雅闻强压着心绪,“我只是不愿我的朋友受到蒙蔽,对你没有一点恶意。” “哦。”白茶冷漠脸。 贺雅闻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拿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动摇他,要么是强行把他请走,他要是真的动手,也好收拾了,反而是时不时冒出来,像个扰人的苍蝇。 贺雅闻其实没想到白茶会是这种反应,他以为知道了母亲的死因,他至少愿意去调查一下真相,然后跟季家划清界限。 “季家不是什么好地方,椰椰。” “季家怎么样,坏的是季家的某个人,而不是我的未婚夫。”白茶要是不了解季家的人,说不定会被他的三言两语蒙蔽了,但无论是季屿、季知聿又或者是谢玉织,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完全不是季长廷那种社会败类。 第76章 “贺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了,我不会跟阿煜解除婚约,更不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你可以走了。” 贺雅闻没再纠缠,他拿油盐不进的白茶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有些颓丧地坐在车里,冷不丁问司机:“你说,我这个贺氏继承人是不是很失败?” 司机瞬间抓紧了方向盘,心下忐忑地接话:“贺先生您非常成功,小小年纪就能执掌一个集团,非常非常了不起。” 他听前几任被换掉的司机说过,这贺家少爷是个阴晴不定的,一连三个“非常”出卖了他的紧张。 贺雅闻心情不好,刚想接着说什么,电话响了。 他接了起来:“爷爷,出什么事了?” 贺雅闻不知听到了什么,面色越来越阴沉,最后应“是”的时候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浑身的低气压压得司机更加不敢出声了。 “去老宅。”贺雅闻说,“快一点,爷爷急着见我。” 车子立马提了速。 贺雅闻闭上眼睛,恐怕这一次,爷爷再也不会让他去见白茶了,一个已经成为季氏家主伴侣的白茶。 半小时前。 贺雅闻前脚刚走,白茶就给季承煜打电话告状,核心思想就是自己又被讨厌的贺雅闻纠缠了,让季承煜想个办法把他赶走。 随便就说要赶走四大家的人,也就是季承煜还面不改色答应了下来。 虽然很不想触及白茶的伤心事,但季承煜最后还是问了他:“你母亲出事,确实是在季家的车上,你……” 季承煜难得犹豫,其实当年的事早就盖棺定论,车祸给出的调查结果就是意外,他那个作孽的小叔早就被绳之以法了,但如果白茶真的有所怀疑……季承煜不希望这样的怀疑,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不用再查了,”白茶说,“如果是妈妈在的话,她也不会希望我囿于过往。” “明年陪我回去给她送一束花吧,阿煜。” * 订婚仪式在一个明丽的周末,选在规格最隆重的金明礼堂。现场虽然布置得隆重,却四处可见白茶的风格,到处是大捧大捧洁白的山茶花。 请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些双方关系很好的亲友。 钱星宇完全没被家里的事影响,作为现场唯一一个与白茶有血缘关系的,他开场就跟季屿干上了,两个人拼酒拼得昏天地暗。 余婉秋到了现场,却没有进去,她坐在车里,远远地听到礼堂里悠扬的旋律,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该庆幸自己生了个傻儿子吗? 所以到最后,也只有他还能无忧无虑地参加哥哥的订婚仪式。 不过,就这样也算不错。 她靠边停车,拉黑了律师不断打来的电话。 离婚协议已经准备好了,钱敬文如何,再也不关她的事了。 今日的晚霞格外美,透过礼堂的天窗,落在白茶的西装上,染上了一层缤纷的色彩。 白茶被季承煜牵着,走过长长的红毯,他的视线滑过一张张笑着的脸,眼眶有些潮湿。 季承煜注意到了,直接俯身亲在了他的眼尾。 在巨大的欢呼声里,季承煜低声对他说:“眼泪是给我的,不能浪费。” 舌尖卷去了一抹湿痕,白茶笑了一下,嗔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这尾音拖长,消失在一个亲密的吻里。 两人完全不按照流程来,季屿喝得眩晕,被这气氛感染,一把夺过了司仪手里的话筒:“椰子,我哥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宠他!” 这话逗乐了一片人,季承煜目光轻飘飘落过去,却是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转头面对白茶:“椰椰,我的后半生可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宠我。” 白茶也笑了,仰头亲了亲他的鼻尖,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会好好宠爱娘子的。” 这段私密的絮语只有他们彼此听见了,白茶说完,就偏过头去笑个不停,最后半程是被季承煜搂着腰走完的。 一对由白茶亲手打磨的戒指,戴上了两人的无名指。 白茶低头吻了吻戒指,踮起脚吻上了季承煜的唇。 他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唇齿相交的依偎感让他忘记了周边的一切,无论是悠扬的音乐,还是喧闹的人声,都褪成一片朦胧模糊的布景。 而在这定格的一幕里,只有眼前的季承煜是清晰的。 他们在夏花盛放的时节拥吻,白茶恍惚间想起最初那个夜晚,他惊慌失措地闯入,男人亲密地把他拥在怀里,声音是冷的,怀抱却是暖的。 那个对所有人都发作的病症,唯独在他这里得到了宽恕。 就像有人跨过时间的长河,早就看到了这样一场相爱,于是拨动命运的琴弦,让他们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刻相遇。 成为良药,也成为解药。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