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纤纤》 第1章 [仙侠魔幻] 《灵主纤纤》作者:叶泱【完结】 简介: 一道瞎了眼的灭世天雷把灵纤纤劈了个魂飞魄散。 她清修万载好不容易盼来的化形登仙劫就此毁于一旦。 所幸遇上了新晋仙君的福泽,将她破碎不堪的残魂投往了凡间。 仙君曰:引渡凡间九百九十九族人归位,即可换回一线仙机。 灵纤纤本不信邪! 奈何一道道劈向她的天雷,终是让她被迫认了命。 “贼老天!你当真没有心!” 欲哭无泪的灵纤纤一边不断招贤纳士壮大宗门,一边还要全权代劳那些族人飞升降下的雷劫。 一路坎坷,万般蹉跎! 好在有个厉害师弟愿以命脉之气帮护着她,让她阴差阳错间集齐了修道者梦寐以求的五灵之源,完成了宗族复兴的大业,同时还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灵纤纤这才发现,在她前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师弟的影子。 “牧清洲,你究竟是谁?” 牧清洲沉默瞬息,终是在灵纤纤归仙时说了句:“师姐,我终究是你师弟。” 剩下的话,想来此刻也不合时宜。 - “不知师弟能否有幸,与师姐相伴终久。” 牧清洲等了她三生,守了她三世。 终是在她回到神山,万雪消融之际复又吐露了埋藏数万年的祈愿。 妖仙祸乱悬而未决,魔神之扰迫在眉睫。 可那又何妨? 历经种种,灵纤纤寻得了她灵念之力的源始,体会了世间七情六欲的滋味。 当她终回到神域,看到与牧清洲缘起时的那湾神泉。 “阿牧,吾终是明白了你的苦楚。” …… 君问吾愿,唯愿平凡相守。 内容标签:强强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群像 主角:灵纤纤、牧清洲 一句话简介:度你之路,方知感同身受。 立意: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第1章 “轰隆隆…” 滚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暗潮涌动般扑向耳鼓深处,天色愈发昏暗,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 仙界苍穹已许久未映现过此等景象了。 “我说雷兄啊,你确定这雷劫没搞错吗……” 看着天边逐渐聚拢的劫云,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灵纤纤的心头。 明明昨个儿雷兄才透露于她,说今日这化形劫也就是走个过场,约摸听个雷响,便可渡劫成功。 可她头顶这恐怖如斯的劫云,又是怎么回事? 雷劫迟迟不下,反倒是那劫云,层层如幕越积越厚,不知不觉便遮蔽了半边天。 瞧那原本敞亮的雷泽宫,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哦,她差点忘了。 这劫若是渡不成,她也不配化为人形拥有手指那美妙物件。 “搞错了,搞错了!”雷泽匆匆赶来,万年不变的冷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 他掐指一算皱眉沉吟,“可这,也无法重来了啊,人间那位的雷劫都已渡成了。” 还重来? 没有机会重来了。 待这灭世雷劫下来,她这株美(霉)草注定只能灰飞烟灭。 灵纤纤青翠纤细的身子被浓如玄墨的劫云压迫着狠狠颤了颤,也不知是威压难熬,还是心中害怕。 她本是株无人问津的盛世灵言草,在雷泽宫一隅默默吸收天地灵气清修了万载。 眼看万年化形天劫将至,只待渡劫成功,便可功德圆满,直接晋升上仙之位。 然草算不如天算,人间万年难出的绝世修仙天才竟和她同时渡劫。 更坑爹的是。 杀千刀的雷兄竟把他们两者的雷劫搞反了! 这么说来,此刻在她头顶蓄势待发的,正是那绝世天才引发的无上天道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合聚为一。 一击定成败。 此劫一旦开启,就连掌管降雷的雷泽仙君也无法将之逆转。 “小草儿,我降雷降了数万年,此等雷劫异转之事倒是头一遭……”雷泽有些踌躇地在一旁徘徊着。 这异象完全超出了他的把控范围,现在就算他抵上整个雷泽宫,也无法承受这无上天道劫的威力。 还好雷劫只劈渡劫者。 雷泽心里不厚道地松了口气。 他驻足到了灵纤纤面前,想到她注定的死局,最终只能摇头叹息着双手掐诀,耗尽毕生仙力在她的周身布下了聚灵阵,“小草儿,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灵言草自有生生不息之命。 只要她在这雷劫后,能余下个一丝 半缕的神魂,这聚灵阵也好帮她重塑新生。 余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灵纤纤还未来得及言语,那道劫雷便撕裂了浓厚的云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直击而来。 原来无上天道劫竟是这般滋味。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与折磨,灵纤纤的草身顷刻间就化为了乌有。 连带着她的神魂也被劈得四分五裂,只留下了识海内无尽的耀白。 聚灵阵启,飞速耗转,却也只能略微延缓一丝她神魂消散的速度。 烟消云散的宿命大抵如此。 就当灵纤纤以为她要彻底消散于这天地间时,一道强烈的神念急速而来,贯穿了她稀碎的魂片。 仿若修天补地的神梭,那道神念竟将她四散的神魂,又重新聚拢到了一起。 “灵…言…” 是谁在说话,温暖了寂寞。 意识深处传来了一声轻弱的呼唤,惊扰了灵纤纤昏沉的神识,她勉力撑开了视感。 嚯,好家伙! 这是打哪来的仙人。 一个模糊的轮廓闯入了她的识海,白衣胜雪,踏光而来。 那抹仙姿只不过随手挥舞了几下,她的神魂便修复如初,还仿若浸入了一方暖泉深处,舒意直达四肢百骸。 可是她又怎会有四肢呢? “神魂破碎只有投入人间轮转才有一线生机,尽吾化仙福泽,许汝转世之机。”空灵的余音在灵纤纤的识海中回响。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终是听清了至关重要的叮嘱,“灵言宗就托付给您了,待将九百九十九位族人引渡归仙,您便可重回仙界……” 听这话的意思。 灵纤纤满脑子只剩下了“重回仙界”四个字,不由感慨她当真是气运逆天,遭了这无上天道劫,竟然还能绝处逢生,顿时魂体一松,心满意足地陷入了黑暗。 直到她意识回拢睁开双眼,看到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时,才幽幽想起了那仙尊让她重回仙界的条件。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斥着灵纤纤的神识感官。 浑身包裹着的暖意变得极尽浓稠,而浓稠掩盖下的寸肤寸骨,都在叫嚣着锥刺之痛。 若她没有猜错,如今她的整个身子,定是如传闻中烈焰焚身那般苦不堪言。 “嘶……”难不成是那道天雷,直接将她劈入了地狱不成。 灵纤纤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随即满身的痛意便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她艰难地将手举至眼前。 洁白纤细的手指上还挂着不少刺眼的鲜血,虽然难以入眼,但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只,化为人形后才配拥有的手啊! 目光越过那因惊讶而止不住颤抖的指尖,灵纤纤望向了灰败的天空。 蓦然惊觉,此刻的她正毫无形象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 没想到她盼了万年的化形,最后竟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圆满”了。 可惜不能按自己心意幻化外貌,也不知这副身体的样貌,到底合不合她的心意。 灵纤纤试探着用鼻子嗅了嗅。 “咳咳咳……” 这凡间的空气当真是污浊,尤其现下还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缓了许久她才勉强适应了这具残败的身躯,忙想找处灵泉好将这一身污血涤荡干净。 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大殿,灵纤纤缓缓散发出灵力,想感知何方能有水灵。 可她感受到的却是体内根本无法调动的枯涸。 嘴角微咧,灵纤纤一时哭笑不得。 得嘞,她确实没有灰飞烟灭,但受损的神魂却投入了一具残躯之中,现如今更是连灵力都没了半分。 简单来说,她如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柴还带着重伤。 正当她迷离之际,突然一道暴呵从远处传来,“灵言宗的人修都给我听着!你们宗主残害我祁斛山山主,夺我山中至宝,如今他已飞升而去,汝等再无人可予庇佑,你们宗那修为最高的大师姐也已被我击杀,今日便是你们的灭宗之日!” 放肆的话音含着强劲的妖气,在山谷之间来回震荡,激得灵纤纤眉心直跳。 是哪个宗门那么倒霉,竟惹上妖修要灭他满宗,好像是叫什么灵言宗…… 第2章 灵言宗? 那不是将她引渡至此的仙尊,托付给她的宗门吗! 惊疑不定间,灵纤纤似乎明白了什么。 搞了半天那赶来拯救她的仙尊,就是那传说中人间万年难出的绝世修仙天才。 而她这株草,不仅替他挡了惨绝人寰的无上天道劫,还被他坑到这凡间,来照拂他遗留在此的宗门大业。 这算盘打得,连化为凡人的她都悟了! 可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她还有退路可言吗? 那仙尊是如何说的来着,只要引渡九百九十九个宗族之人成仙,她就可以重返仙界。 现在那妖修竟扬言要把全宗都灭了,这灭的可不单单是一个宗门,这灭的分明就是她的回仙大道! 想通了前因后果,灵纤纤忙循声而去,若是阻止不了那妖修,她倒不如和这灵言宗一同被灭了干净。 反正她也回不了仙界,在这污浊的凡间多呆一秒都是晦气。 灵纤纤踉跄着走出了宗族大门,朝着山外缘走去。 果然未行多远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还有那拔地而起将全宗罩于其内的护山大阵。 而被护山大阵拦在外面的那些歪瓜裂枣,想必就是来犯的妖俢之众。 “就算宗主飞升,师妹殉道,你们这些颠倒黑白的鼠辈也休想让我们妥协……” 人群为首的男子明显已气力不足,看样子似是与对方僵持了许久。 不知是他的骨气,还是哪句言辞又激怒了对方为首的黑面大汉。 只见其怪喝一声,猛然出手“砰砰砰”数掌打在了护山大阵之上,原本摇摇欲坠的大阵竟瞬间显出了细微的裂痕。 “我看这大阵碎了,你们还如何嘴硬!”这黑面原本是个黑熊精。 在修炼入道之前,他曾不小心被鼠精咬断了尾巴,所以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提及鼠类。 眼前这厮竟然敢将他与鼠辈相提并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而与那黑面对峙的男子,正灵言宗首徒——祈榕。 宗主才渡劫成仙,这些肖小就火速来犯,炼虚期的师妹重伤倒地生死未卜他也无暇顾及。 如今护山大阵也将被击溃,难不成当真是天要亡灵言宗么。 “大师兄……清洲师兄还不回来么?”紫蓿往祈榕身边靠了靠,如今灵言宗也就剩下他们两个合体期撑着了。 可连炼虚期的大师姐都被打败了,护山大阵一旦坍塌,就算他们冲上去,无疑也是以卵击石。 除非大乘期的清洲师兄出现…… 可那师兄一向行踪诡异,自打紫蓿被宗主领进宗门之后,也只是听闻大师姐偶然间提及灵言宗天赋第一的弟子,才知晓她还有这么一位师兄的存在,至于真人那真是连面都不曾见过。 祈榕暗暗收紧了拳头,别说紫蓿这个入宗最晚的小师妹了,就连他这个大师兄都不知该如何寻到清洲师弟。 全宗门有幸见过牧清洲的,除了宗主似乎就只有灵纤纤一人。 “小师妹,一会护山大阵消散我便上前拖住那黑面妖修,你带着宗门弟子能跑几个是几个吧。” 祈榕交代着后事,正准备上前舍命一搏,人群中却突然传来阵阵惊呼。 “大师姐回来了!” “大师姐没死!” “我就说大师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打败!” 人群向两侧分开,灵纤纤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最前面。 看样子为首的这两人应当就是灵言宗现在主事的了,她刚想开口出言询问,耳边就传来了碎裂的声响。 “不好,护山大阵被击碎了!”祈榕见灵纤纤浑身浴血地走近,来不及关切就慌忙喊道,“小师妹快带大家走!” “想走?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黑面见碍事的护山大阵消散,徒留地上的一条沟壑,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祈榕欲上前去,手腕却被身后的灵纤纤一把抓住。 灵纤纤别无他想,灵言宗的人可都是她回仙界的敲门砖,眼前这个更是算得上天资卓越。 这么好成仙的苗子,怎么可以白白上去送死。 黑面见先前被他设 计暗害的女子竟又活着回来,不免心生怀疑缓下攻势,盯着灵纤纤探寻真假。 灵纤纤被瞧到心中发毛,只能故作高深,硬着头皮对着众妖修放下了狠话:今日胆敢越过此沟,踏入灵言宗地界的妖修,必将修为尽毁,化为原形! 黑面嗤笑一声,全盛时期的灵纤纤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都只剩一口气吊着了,竟还敢夸下海口要将他们这些的妖修都打回原形,简直可笑至极。 “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黑面不在犹豫,怒吼一声就向灵纤纤攻去。 第2章 可就在黑面熊妖冲过沟壑的一瞬间,他竟当真毫无预兆地就变成了一只无尾黑熊!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唯有灵纤纤的印堂闪过一抹乌黑。 众修士见状具是心惊胆战,只因根本没有人看清灵纤纤是如何出手的。 见那无尾黑熊跌入沟壑之中,妖修一众顿时作鸟兽散。 大多妖兽本就生性凉薄,眼看修为最高的领主都抵不过的那人修一言,他们这群小喽啰又何必赶着上前触霉头。 修炼不易,他们还是赶紧回祁斛山占地盘来得实际。 “师妹,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祈榕见险情已解,惊诧之余终是松了口气,回头看到一脸漠然的灵纤纤,才惊觉师妹此刻的惨状。 他连忙想上前搀扶,可双脚却不知何时被定在了原地。 灵纤纤有些头脑发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的随口戏言会能言出法随。 她只知道在那妖修被打回原形的一瞬间,这具原本就已破败不堪的身子当即彻底被掏空。 唉,真的好累啊。 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恍然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位仙尊的身影。 只不过这次的身形似乎变得更加清秀挺拔,那…… 还未来得及深究,灵纤纤便力竭昏倒,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妖修尽数散去,灵言宗众人也被紫蓿领着撤回了宗内。 祈榕看着眼前踏空而来径直接住灵纤纤的男子,一时陷入了沉默,倒是对方率先开了口。 “我感受到了大师姐的念力,所以回来了。” “若是能早回来一时半刻,你大师姐也不至于变成这般模样。” 祈榕不自觉地抿紧了唇,若所料不错,眼前这清隽飘逸之人,便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天才师弟——牧清洲。 刚见他凌空驻足的模样,修为似乎又涨了不少。 牧清洲幽黑的瞳中映出了灵纤纤苍白的脸庞,原本一尘不染的青衣白褂上也被沾染了不少血迹。 他却不以为意,抱起灵纤纤就向宗内行去,临走还不忘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此刻回来,恰逢其时。” 祈榕闻言微怔,立马就想上前寻问,可抬眼望去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足下的禁制不知何时已被解开,祈榕悻悻然地回到了宗门内。 本想前去灵纤纤处探望,可宗主飞升,宗内大大小小的事务皆需有人定夺。 祈榕既是大师兄,自然责无旁贷。 这不前脚刚跨进宗族大门,后脚就被数名弟子拦住,一时间忙得他是晕头转向分身乏术,只得吩咐紫蓿前去照拂一二。 而紫蓿听闻传说中的清洲师兄回来了,也是来了兴致,忙不迭地跑向了大师姐的丹琼院。 丹琼院内。 沉溺在昏睡中的灵纤纤忽然感受到了一缕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清新柔和细润香甜。 想来万年修行所吸纳的最纯粹的天地灵气也不过如此。 她还以为又回到了雷泽宫,凡间一遭不过噩梦一场,忙深吸了一口灵气,满足地睁开了双眼。 可映入眼帘的双眸,却惊得她好不容易重凝的神魂又差点炸裂。 是谁想轻薄于她! 灵纤纤猛地坐起身子,用尽全力将覆在她身上的人影推了出去。 “你是谁?!” 只见那被推开的青衣少年,向后踉跄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子后一脸幽怨地看向她。 “大师姐,我为了救你可是把命脉之气都渡给你了……咳咳咳。” 少年掩唇抑咳的孱弱模样,仿佛灵纤纤才是那个意欲暗下黑手的歹人。 “大师姐?……”这称呼让灵纤纤打了一激灵,飘到天上的思绪瞬间又被狠狠地拉回了土里,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如今的她似乎是在凡间一个叫灵言宗的地方。 浑身的伤痛在她醒来的瞬间已消失殆尽,通体只留下了被润养后的清新舒爽。 想必是眼前之人替她疗伤的效力,灵纤纤这才回神问道,“你是我师弟?” “大师姐,不过千载未见,你怎么连你最宠爱的师弟都给忘了。”牧清洲缓步走回卧榻旁闭眼调息起来。 第3章 灵纤纤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偷偷望向身侧之人。 他的额间还隐约渗着些许汗水,恰有一滴滚落,顺着那高挺的鼻梁,缓缓划过了略微泛白的唇瓣,最终悬落在了那清晰的下颌线上。 灵纤纤一时看得入了神。 细细想来,无论是她见过的凡人还是仙子,还从未瞧过如此丰神俊朗的皮囊。 而这副好看的皮囊,又如此熟稔地坐在了此间卧榻之上。 想必这师弟定是与从前的“她”关系匪浅。 可如今这大师姐的芯子都被换了,连“师弟”都不记得,还何谈“宠爱”一说。 这最宠爱的师弟,或许以后只能成为最可怜的师弟了。 牧清洲似是感受到了灵纤纤内心的波动,倏然睁开双眼转头向她望去。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澄净清澈,毫无半点旖旎之色,“大师姐,我外出历练千载,修为已成功晋至了渡劫期。” 什么?灵纤纤慌忙收回心中那点荒谬的想法,难怪他能成为大师姐最宠爱的师弟! 此等天资卓越的师弟,怎么能叫人不宠爱。 宠!必须宠!灵纤纤单方面宣布,从现在起这位不知名的师弟,就是她最宠爱的师弟! 看着眼中精光乍现的灵纤纤,牧清洲的嘴脸忍不住向上弯起,可随即他又摆出了一副懊恼的模样。 “不过……刚刚替师姐疗伤,损耗了命脉之气,如今修为又跌回大乘期了。” “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灵纤纤舒缓的心脉又突然梗住。 若她可以选择,她倒是希望眼前之人立马就去飞升! 不过这师弟看着就资质甚佳,想必重回渡劫期也不是什么难事。 思及此处,灵纤纤嘟囔着想抱怨的话愣是又咽了回去。 看来原本以为立马就能完成的九百九十九分之一任务,如今也只能先行作罢了。 “你费心了。”灵纤纤眸中的光亮微微黯淡了些却仍是不死心地问道,“不知这命脉之气该如何修补。” 牧清洲摇了摇头,“何来费心一说,大师姐不必担忧,就算我大乘期的修为,也足够护你与宗门,此番回来我便决定不再离去,至于修复命脉一事……” “大师姐!”说到关键时刻,一道脆生生的呼喊突然从院外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灵纤纤闻声脑中突兀地闪过了一抹倩影。 她急忙起身下榻出去相迎。 若没有猜错,来人正是原主的小师妹紫蓿。 看到紫蓿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她识海之中那些原本模糊的印象,霎时变得清晰起来。 “小师妹。”灵纤纤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她也不知为何,这次醒来之后再见到熟人。 那些似被封尘的记忆就如同洪水破闸而出一般奔涌而来。 灵言宗立宗万载,能入宗门的宗族弟子,大多都有着不错的修炼底子。 唯独原主这个在开宗之初就被宗主从山边捡回的小女娃。 她原本实打实就是个凡人体质,可宗主却对其偏爱的紧。 不仅早早将她收入门下,让她占了个大师姐的名头。 还特地寻了许多天材地宝,耗费数百年的修为强行替她打通气脉筑了基。 而原主也是个争气的,在筑基之后便一门心思闭关清修。 心无旁骛地闭关了千年后,她成功达到了炼虚期。 若不是此次宗主飞升,她感受到了祁斛山众妖修来犯,许是还会不谙世事地继续闷头修炼下去。 可也是吃了这闭关千年不谙世事的亏,如同一张白纸的她 本想赶在惊动宗门弟子之前将对方解决。 却不曾想那黑面诡计多端算计她闻食了离魂散,不过交手了数招便血脉逆流修为尽毁。 怕大师兄他们担心,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绕过了宗门一行人,偷偷回往丹琼院,却因体力不支直接摔落在了宗门大殿之前。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命中注定,原主被离魂散离了魂,倒是恰巧便宜了她灵纤纤。 不过让灵纤纤意外的却是,这具身子的名字竟是同她一般,而这灵言宗也与她这株灵言草同名。 过眼种种历历在目,回忆融合灵纤纤一瞬心生错觉,仿佛在这灵言宗清修千载的就是她灵纤纤本草。 既是如此那为何她对刚刚替她疗伤的师弟,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紫蓿看到大师姐已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可见她心神飘忽还要强颜欢笑,不免又想到了大师兄所提及之事忙出声宽慰,“大师姐,修为没了可以重头来过,虽然宗主飞升了但你还有我们呀,我和大师兄还有全宗门的师兄弟都会陪着你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在与妖修对峙大师姐浑身浴血走上前来的那一刻,大师兄就察觉到了。 大师姐遭受了重创,满身的修为皆已散去。 可没想到大师姐之前身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如今不消片刻就都已恢复如常。 能有如此本事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传说中的清洲师兄了。 “大师姐,我听闻清洲师兄回来了……” 紫蓿一边问着,一边好奇地探出脑袋朝灵纤纤身后望去。 她进院子也没见到师兄,莫非是替大师姐疗伤之后就又离去了不成。 “师兄这是又出游了吗?” 紫蓿小嘴一撇,她很想清洲师兄能留下。 只因当初宗主在的时候,对宗门之间的来往总是不屑一顾。 如今宗主飞升妖修来犯,愿意帮忙的宗门没有,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倒是有不少。 而如今全宗上下唯一能指望的上的,就是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清洲师兄了。 听闻他修为极高,若是他能留在宗门,那定然不会使宗门再陷入今日的这种惨境。 可若他还是对宗门不管不顾,那大师兄和她必定得有一人剑走偏锋,趁着大师姐最后那招的震慑还在无人敢扰之时,强行突破自己的修为。 不过必然是历程凶险成败难料。 “清洲师兄要是留下就好了。” 听着紫蓿的念叨,灵纤纤努力回忆着那个她也仅有一面之缘的师弟。 骤然想起,当初她这具身子能筑基成功。 可不光是凭借宗主寻到的天材地宝和其百年修为,更重要的是。 是当时的牧清洲,将命脉之气渡给了她。 第3章 想必命脉之气受损才是牧清洲消失千载“外出游历”的缘由。 而今他们再次相见,牧清洲竟又一次将他的命脉之气渡给了她。 那他此番受损的命脉,又当如何修复呢…… “紫蓿。”正当灵纤纤与紫蓿各怀心事陷入沉默之时,牧清洲从房内走了出来,“你去告诉祈榕,从今日起我会留在宗内。” 灵纤纤下意识地转身回望,见牧清洲略显淡漠地驻于门前。 青衣白褂的摆角被阵风扬起,额前的发丝也已然干透。 牧清洲先前面上的羸弱之色尽数褪去,可言语间却多了些许冷漠与疏离。 阴翳许久的天空突然透出一丝光亮,阳光划破云层,渗落到了丹琼院里。 灵纤纤被阳光晃到了眼,微眯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复杂。 “清洲师兄!”紫蓿兴奋地喊道,只一眼她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那天才师兄。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师兄竟说他要留在宗内。 瞬间被激动冲昏头脑的紫蓿,越过灵纤纤就想向牧清洲跑去。 可她才迈开步子整个人就被定在了原地。 紫蓿愣了一下,眼珠一转随即恍然大悟,“好的清洲师兄,我这就去转告大师兄。”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身体的禁制立马就被解开。 堪堪止住受惯性使然向前踉跄的身子,紫蓿连忙转身告辞。 看来这个师兄,倒不像大师兄大师姐那般好相处,可谁让他修为高呢。 紫蓿偷偷耸了耸肩,临走前还不忘在灵纤纤耳边低语了一句,“大师姐,我现在就去找大师兄,你可千万看住清洲师兄,不能让他再跑走了。”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远独留下灵纤纤与牧清洲二人面面相觑。 灵纤纤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关心问道,“你如今的修为被损,还需修炼多久才能重回渡劫期啊。” 放眼整个宗门,除了祈榕和紫蓿是合体期,其他的弟子是什么修为她也不太清楚。 但绝对不会有眼前这位厉害就是了。 牧清洲虽然掉了修为,但在她眼中仍是最有潜力的那块香饽饽。 “师姐很想我飞升?”牧清洲眉眼微挑,足下意动一步步向灵纤纤走近。 “嗯。”灵纤纤下意识的应了声,可随即就矢口否认,“不不不,你是为了替我疗伤损耗了修为,我只是想问问你,修炼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第4章 “原来如此,既是师姐主动提及,那我就不客气了。” 牧清洲顿了顿,继而说道,“想我修复命脉之气,确实有需要师姐相助之处,不过这忙得等师姐到了渡劫期才能帮上,正巧我苦修千载不甚疲乏,便趁此次好好歇一歇,可待师姐到了渡劫期再议修炼之事。” 牧清洲走到了灵纤纤面前,望向她的眸光幽深熠熠笑意分明。 灵纤纤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脑子是个好东西,可她怎么有了还和没有一样。 她一个筑基期竟然妄想帮大乘期的忙,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这下好了,等她到渡劫期……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打算过要自己修炼! “也许你自己修炼能恢复的更快些……” “无妨,虽然现下师姐的修为跌落回了筑基期,但以师姐之前修炼的速度来说,想必重回炼虚也就是弹指一瞬,况且从大乘期晋升至渡劫期的机缘,师弟自命没那本事在千万年间再寻得一次。” 牧清洲语气淡淡,随手拂落了灵纤纤发间的一片花瓣。 就好似他那丢失的机缘,也就如同这落花般无足轻重。 灵纤纤仅剩的幻梦彻底被击碎。 看样子她不仅害这师弟跌了修为,更是毁了他寻求千载的机缘。 沉浸在懊悔中的灵纤纤满腹心事,完全没注意到那拂过她发间的手指,在经过她脸畔之时欲想逗留地微顿。 “那我修炼……”横竖都是她亏欠了他的,灵纤纤努力回想着这具身子在凡间是如何修炼的。 似乎只要吸收这天地间的五灵之气就行。 这岂不是比她还是棵草时要吸收天地灵气容易得多。 毕竟五灵之气随处可见,而天地灵气只有晨曦破晓的那会才有一丝半缕。 灵纤纤皱紧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清修什么的可是她最擅长的事了,“师弟你放心,我定会努力修炼,尽快助你恢复修为的。”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牧清洲不急可灵纤纤急。 就这一句的功夫,灵纤纤已跑回屋内准备继续原主的闭关修炼大业。 而这丹琼院也不愧是当初宗主特地为灵纤纤选造的院子。 不仅占据了整个宗门灵气最为充沛的地界,且与她适配的木灵之气还尤为充裕。 灵纤纤沉下心来凝神探寻着周身的灵气,意图将其拖曳着引入体内。 可令她错愕的是明明四周充盈着灵气,但无论她如何凝神,都无法吸纳到零星半点。 尝试了许久的灵纤纤体内依旧干涸如初,这不免使她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之中。 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的她竟半点灵气都汇聚不起来。 难不成是这具身子被伤得太重还没恢复好么? 灵纤纤百思不得其解,恰巧此时祈榕又来寻她,无奈这闭关清修一事只好先行作罢。 “师妹,听闻你已大好。”祈榕面上言辞淡定,内心却早已千回百转。 听小师妹说清洲师弟此次竟应承了留宗一事,他愣是百忙之 中抽出空即刻赶到了丹琼院。 想着要不干脆就借此机会,让清洲师弟继任灵言宗的第二任宗主之位。 毕竟现在整个宗门也就清洲的修为最高。 最关键的是让他当了宗主,他总不能再不辞而别弃宗不顾吧。 只不过他与这师弟也不熟悉,不知该如何同他提及此事,若是能说服纤纤师妹开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听小师妹说清洲师弟决定留于宗门,不知他现在何处?” 灵纤纤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道,“多谢大师兄关心,我已无大碍,清洲师弟许是回他住处了。” “这……”祈榕心生疑惑,牧清洲自宗主认可入宗以来就只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纤纤师妹筑基那日,据说他回宗丢下了份贺礼就又离去了。 可谓除了宗主和师妹就没第三个人见过他。 第二次便是这回师妹遇险他回宗为她疗伤。 要说这住处吗,还真没有给他安排过,“师妹所言有理,是得给他安排个住处。” 祈榕念叨着就往外走去,两手摩挲着松开又握紧,可才刚迈出去几步他又忙回过身来,“对了师妹。” “哎,师兄。”正巧灵纤纤也有事想问祈榕。 两人差点撞上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祈榕同灵纤纤相视一笑,当是礼让她先言。 “我就是想知晓我们灵言宗如今人有几许,都是何等修为,之前我一心修炼也从未关心过同门。”灵纤纤关心的还能有什么事。 除了想办法让牧清洲早日飞升,剩下的就是让灵言宗的一众都早日飞升。 “瞧我这记性,师妹之言倒是提醒了我,宗主曾言在他飞升之后,灵言宗当是要靠师妹发扬光大,这里还有一物让我转交于你。” 祈榕从袖中拿出一锦盒递给灵纤纤,“不过师妹,恕我直言如今你遭大创,清洲又愿意留下,这宗主之位交于他也许更为合适。” “灵言宗如今共有叁佰壹拾捌名弟子,其中以清洲师弟大乘期为首,我与小师妹乃合体期,剩余的皆在元婴与分神之间,还有师妹你本来是炼虚期的修为,可如今……” 祈榕自顾自地说道,见灵纤纤脸色愈来愈冷,还以为是不满他又提及了她心中的伤心事,便连忙噤声不再多言。 “大师兄,灵言宗立宗几千载,为何到如今只有区区三百多人?”说好的九百九十九呢,难道还要她去扩招不成。 感情那位飞升的宗主想让灵言宗发扬光大,就逮着她这一棵草使劲薅呗! 祈榕松了口气,原来师妹并不是在恼他,“师妹莫不是忘了,入灵言宗的唯一要求就是可以接纳灵种,立宗千载以来宗主也没把心思放在扩宗立业之上,那些进宗的师弟师妹无一不是宗主偶尔出山随意带回的,一千年前将小师妹带回宗后,宗主更是不曾再出山,而师妹你一直闭关清修,也从未提及传渡灵种一事。” “是我疏忽了。”提及灵种一事,灵纤纤的额间闪过一抹烫意,她这才想起原来除了那飞升的宗主,整个宗门竟然只有她可以给他人传渡灵种。 灵纤纤就知道,要想重回仙界哪有那么容易,这凡间一趟恐怕还得折腾许久,“那师兄不介意我替宗门多招揽些弟子吧。” “当然不介意。”祈榕求之不得有人替他操心宗门的事,“那让清洲师弟担任宗主一事……” “师姐替我回绝了吧。”灵纤纤的耳中乍然滑过一道低沉的话音,她不免一惊,来回张望却左右不见人影。 灵纤纤差点以为是她出现了幻听,正想应承祈榕之时,牧清洲的话声又在她神识之中飘过,“我可没那闲工夫当宗主,替师姐疗伤已经够耗费心神的了。” “大师兄啊……”灵纤纤下意识地觉得拒绝祈榕要比拒绝牧清洲简单多了,“我看整个宗门还是属你最德高望重,清洲师弟才回宗不久怕是不大合适。” 祈榕倒不曾想,在灵纤纤的心中竟是更看好他接任宗主之位,但他仍是想劝说师妹再考虑一下。 毕竟当不当宗主事小,能真正留住师弟才是正事。 正当祈榕准备再度游说之时,却见紫蓿火急燎燎地跑了过来。 “大师兄大师姐不好啦!鬼卿来我们宗门下战帖,扬言要和清洲师兄一决高下!” 第4章 “登云榜上的那个鬼卿?”祈榕眉心紧皱,真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宗主飞升,宗主之名从登云榜上第一的位置消失后,灵言宗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紫蓿到丹琼院内便左看右瞧,祈榕也忍不住走到院内张望了一番,可他们都未能如愿看到牧清洲的身影。 “大师姐,清洲师兄人呢?”紫蓿跑回了灵纤纤身边。 她可是特地关照大师姐把清洲师兄看好咯,怎么这才一会功夫又不见了。 灵纤纤抬手指向天边浅浅道了句,“喏,飞走了。” 她倒是不知事态的严重性,只是在祈榕和紫蓿六神无主地寻牧清洲时,她看见了一道身影从空中划过朝宗族大门的方向去了。 想必定是牧清洲无疑了。 紫蓿顺着灵纤纤所指的方向望去,看着空荡荡的天边顿时小脸煞白,“完蛋啦,清洲师兄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跑路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灵纤纤目光放空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牧清洲是去应战了。” 虽然她和牧清洲只有短暂的一面之缘,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牧清洲不似是个会临阵逃脱的主。 “嗖嗖”又是两道身影从天空掠过,祈榕和紫蓿丢下灵纤纤一人,二话不说直接赶往了宗族大门。 灵纤纤也想紧随其后,可她如今勉强筑基的修为根本无法御空飞行…… 诶,谁能告诉她那个鬼卿是谁?登云榜又是何物? 第5章 灵纤纤默默捏紧了手中的锦盒,此刻全宗之人都赶去宗族大门看热闹了,她倒不如趁这机会,看看那仙尊给她留了什么宝贝。 她将锦盒打开还未来得及细瞧,一道绿光兀然从盒内闪出,径直没入了她的眉心。 灵纤纤毫无防备,只觉一股柔和又熟悉的灵气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她的眉心深处隐约浮现出了一枚细小的绿色水滴状印记,但转眼又消失不见。 灵纤纤抚上眉心,入手仍是平整光滑的肌理没有丝毫异常,她愣愣地看着锦盒内的一堆齑粉张口无言。 仙尊留给她的宝贝她还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就这么化为乌有了? 不过既然那股灵气可以被她吸纳,是不是就代表她这身子还是可以正常聚气修炼的。 灵纤纤深觉有理。 “啪”地一声将锦盒阖上,灵纤纤转身朝里屋走去,准备再次尝试聚气修炼。 可就在她匆匆经过庭院之时,一阵气浪从宗族大门的方向席卷而来,吹扬了她长发和衣摆。 灵纤纤被气浪吹得眯起了双眼,这是已经打起来的节奏? 她迟疑了一瞬便调头朝宗族大门行去,只因她在那气浪之中感受到了强大的修为之力。 她心下意动,突然冒出了一个奇特又大胆的想法。 她快步赶到宗门口,却不曾想扑了个空。 动手的正主一个都不在,连祈榕和紫蓿也不见踪影,只有三三俩俩的宗族弟子正交头接耳地向宗内走去。 灵纤纤见状忙拦住了一个师弟,“这位师弟,你可知大师兄他们去哪了?” 被拦住的师弟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他们崇拜无比的大师姐。 毕竟他入宗至今都未曾见过大师姐的真容,唯一一次隐约见到,还是前不久妖修来犯之时。 当时的大师姐浑身浴血,根本无法将之与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子联系到一块儿。 应当也是慕名而来的师姐吧,只是他不曾见过罢了,回头他得去打探打探,这师姐是哪个院的。 “师姐你来晚了,鬼卿大人被清洲师兄领去涅槃阵决斗了,大师兄和小师妹也一同去了,不过大师兄说了我们修为不够,无福前往观之。” 涅槃阵? 那不是宗主飞升渡劫的地方么。 传闻这个阵地是灵言宗的宗门腹地,它有个神奇之处,便是可以将各种攻势吸入阵心,在那处决斗倒是不用怕因打斗波及而伤及无辜。 不过涅槃阵那地 方只有修为到了大乘期后方能入内,合体期以下更是无法靠近其三十里之内。 “多谢师弟。”灵纤纤知晓了他们的去向,却一时犯了难,如今她不过一个筑基期的废柴,能不能靠近涅槃阵还是个问题。 心中虽然犹疑,但灵纤纤还是步下生风,往涅槃阵的方向去了。 好歹她之前也是个炼虚期……万一……阵法有灵,能感知到她最高时期的修为呢。 那师弟见师姐二话不说就径直往涅槃阵的方向而去,忙想上前告诉她走错了路。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身旁之人拦了下来。 “你不觉得,那师姐有点眼熟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可如此貌美的师姐,见过又怎会忘记。” “刚刚那位,似乎是我们的大师姐。” 又有一位师兄从旁侧走上前来,看着灵纤纤离去的背影,抚着下巴思索道,“先前大师姐护宗之时,我恰巧在不远处,虽然大师姐满身血污,但那双眼睛和身姿我绝无认错的道理。” 若说刚才那位大师姐,那她去涅槃阵就实属无可厚非了。 众人恍然大悟,皆觉得这位师兄言之有理。 没想到他们的大师姐竟如此厉害,击退妖修一众不说,那么重的伤更是不到半日就恢复如初。 而且他们都无法感知到大师姐的半点修为浮动,看来大师姐的修为已到了他们根本无法匹及的高度。 如今大师姐出关,清洲师兄又回宗坐镇,想必他们灵言宗很快就能名震修真界了。 他们这些宗族子弟,当更加刻苦地修炼才是,万不可到时还拖宗门的后腿。 灵纤纤也着实没想到,她只是在宗族弟子面前偶然露了个面,倒是为她省了不少日后游说众人刻苦修炼的气力。 不知不觉灵纤纤就走到了涅槃阵的外缘。 此处迷雾漫漫,轻而易举就能让人迷失了方向。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何修为不到就无法靠近的原因。 愈发稀薄的空气让她有些头昏脑胀,迈出的步子也愈加沉重,灵纤纤不免心生迟疑。 就在她打算放弃前往,返回丹琼院时,她眉心的水滴纹又隐约浮现了出来。 一股灵气从眉心而出,飞速在她体内周转了一圈,空气中的威压骤然消失,眼前的迷雾也逐渐散去。 细风微掠,草木之香从四面八方涌入了她的鼻间。 想来凡间所谓的“芬芳”也大抵不过如此。 随着迷雾消散,灵纤纤的灵台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看到了不远处阵缘的两道人影,而听到身后有人靠近的紫蓿也回过了头来,“大师姐?” 祈榕见灵纤纤前来心中也是诧异,然而更让他吃惊的却是灵纤纤竟无视阵缘处的禁制,直接走进了涅槃阵内。 “大师兄,小师妹,那两个要决斗的人呢?” 灵纤纤还未发现,就在这说话的片刻,她已越过祈榕和紫蓿身边,踏入了需要大乘期才能进入的涅槃阵内。 没有听到回应,灵纤纤回身望去,见祈榕和紫蓿皆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灵纤纤不解道,“你们俩怎么了?” “师妹……你如今是何等修为了?” 祈榕的答非所问,让灵纤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凝神望去这才发现,如今她与祈榕紫蓿之间,似乎隔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 灵纤纤试探着用手穿过,那道屏障就如同有灵性一般,在她伸手探入的刹那便绕着她的玉手晕染开来,使其穿梭其间毫无阻碍。 紫蓿见状也好奇上前,学着灵纤纤的模样将手探入。 “嘶~”这次屏障不仅无动于衷,还控着一道细电钻入了紫蓿的指尖,直击她的心脉,痛得她连连退后了数步。 “我修为尚未有起色,只不过我打开了宗主留给我的锦盒。” 灵纤纤见紫蓿被挡,这才想起了涅槃阵的禁制,可为何这禁制独独对她友好? 灵纤纤想起了刚刚眉心的异样,心中更是笃定,宗主留给她的宝贝想必就是用来穿透这禁制用的! 又向阵内行了几步,灵纤纤依旧没有感到任何阻挡。 她想到祈榕和紫蓿皆被拦在了阵缘处,还是停下了脚步,犹豫着是继续独自行向阵心,还是回头与他们一道等待。 牧清洲突然出现在了前方的半空之中,“大师姐来了。” 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着的身影紧跟其后。 那身影见灵纤纤踏入阵内,唯一外露的眼睛不免好奇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许是猜测灵纤纤的身份,惊疑灵言宗何时又有了大乘期之辈。 牧清洲则侧身巧妙地挡住了那道探究的视线,依旧是淡淡道,“大师姐你来得正好,此人追我数百年,一直没能寻上我,如今我留在宗门内倒被他锁定了踪迹,这战帖要不要接,你说了算。” 原来这黑袍之人就是前来灵言宗给牧清洲下战帖的鬼卿。 似乎只有牧清洲对灵纤纤能进入涅槃谷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 只是在落地靠近她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暼了眼她的眉间。 这一眼倒是让灵纤纤更加确信了她自己的猜测。 “这战帖还能不接?”灵纤纤对此可谓一窍不通,但转而想到她心中那犹如春笋怒发般拔地而起的念头,还是忍不住凑近牧清洲耳边低声问道,“他也是大乘期,你有把握赢吗?” 牧清洲面不改色成竹在胸,“鬼卿停留在大乘初期几百年了如何能胜得过我。” “那他还这么执着得送上门来挨揍?”灵纤纤更不解了。 牧清洲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他修的是无畏战道,想寻求突破的契机,自是要不断挑战,登云榜上大乘期之辈,除了我他早已尽数挑战过了。” “那胜几败几?可有迈入渡劫期的潜质?” 灵纤纤来了兴致,正想追问更多,却见鬼卿突然闪现到了她身侧。 他朝着灵纤纤试探问道,“你也是大乘期?敢问名讳,可否不吝赐教。” 第5章 灵纤纤不由面露尬色,这鬼卿当真是个战斗狂人…… “不不不。”灵纤纤连连摆手果断拒绝。 她可没有同他一般找揍的癖好,“我如今才筑基期哪能是你对手。” 鬼卿满眼怀疑,眼前之人的修为他完全捉摸不透,要么真如她所言弱得只有筑基期,要么就是比他高出太多…… 第6章 可当真要是筑基期,又如何能进入这涅槃阵之内? 想必定是为了给他留全脸面,才如此随口胡诌。 难怪牧清洲要她首肯才愿意和自己比试。 思及此处,鬼卿顺势向前跪拜而下,冲灵纤纤行了个大礼,“前辈!烦请成全我此生唯一的夙愿!” “你快起来。”灵纤纤被这一拜惊得摸不着头脑,“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你的夙愿我也无能为力啊。” “只要您让牧清洲接了我的战帖,无论成败,都将了了我此生夙愿。”鬼卿固执的不肯起来。 他虽为大乘初期,但能在登云榜榜上有名的大乘期,除了牧清洲之外,其余的他皆已挑战成功。 可即便如此,他也一直未能寻到迈入渡劫期的机缘。 他总觉得与登云榜大乘期榜首牧清洲的一战至关重要。 然而当初他寻牧清洲寻了几百年,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追不上影。 只能眼睁睁看着牧清洲从大乘期升至了渡劫期。 鬼卿本以为此生都无望与之交手了,却意外发现登云榜上牧清洲的名字不知何时又跌回了大乘期。 老天爷都在给他机会! 经过一番苦心探寻,鬼卿终于在灵言宗逮到牧清洲下了战帖。 可牧清洲仅是露了个面便转身离去,全然无视了他挑衅的一击。 都到这份上了,鬼卿哪能就此罢休,他也不管牧清洲接战与否,紧跟着就闯入了涅槃阵。 入了阵内攻势散不出去,牧清洲更是肆无忌惮地晾着他。 直到眼前这名素衣女子出现,牧清洲才对应战一事松了口,声称只要他大师姐同意,他就接下这战帖。 这女子面相和善言辞温婉,鬼卿笃定她不会拒绝他诚挚的请求。 牧清洲和鬼卿都在等着灵纤纤做决定,可灵纤纤却没头没脑地冲鬼卿问了句,“你可有宗门派系?” 鬼卿虽是不解但仍飞快答道,“没有,我自入道以来一人苦修至今。” 这回答甚合灵纤纤心意。 就不知接下来她的主意,他还能不能如此爽快的应承了,“让牧清洲接下战帖也非难事,但这比试一事总得有点彩头吧。” 鬼卿顿时明白了灵纤纤的意思立马起身挺直了身板,“若是我输了,力所能及之内可以许你三件事。” 能得大乘期许诺三件事,不管放到哪里都是属于炸裂性的存在了! 可偏偏灵纤纤想要的并非如此。 灵纤纤摇了摇头直言道,“不用三件事,若你输了,你入我灵言宗可行?你也知道入灵言宗得种的上灵种,若你不能种上,那也绝不强求。” 其实自鬼卿登榜以来,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宗门势力并不少。 但他向来独行惯了,总觉得那些都是束缚。 灵纤纤的要求无疑有些强他所难。 鬼卿还在犹豫挣扎,牧清洲倒是不咸不淡地加了把猛火,“若你赢了,我便将我当初升至渡劫期的机缘告知于你。” 这下不禁鬼卿大吃一惊,连灵纤纤都是一脸诧异地看向牧清洲。 能从大乘期跨入渡劫期的机缘虽然每个人都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精魄至宝。 若能得到他人的机缘点拨,无疑等于半只脚提前迈入了渡劫期。 但自古以来获得机缘之人都生怕他人从中参透其自身的弱点,哪个不是藏着掖着,还当真从未有人主动拿此事当赌注的。 “我答应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鬼卿生怕牧清洲反悔,立马应下了灵纤纤的要求。 不就是入灵言宗么,那些所谓的宗门束缚,在有机会得知牧清洲迈入渡劫期的机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灵纤纤拼命对牧清洲使着眼色,就差指着他鼻子说他草率了。 即便牧清洲总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可万一阴沟里翻船怎么办。 无视灵纤纤的不解和鬼卿的兴奋,牧清洲仿若事不关己般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就接战。” 鬼卿斗志昂扬地看向牧清洲,可又忽地迟疑了片刻。 只因在刚刚抬眼的瞬间,他好像看见了牧清洲眼中的笑意。 疑惑了揉了下眼睛,鬼卿真是觉着见了鬼了。 牧清洲这个四海出了名的冰山怎么可能会笑。 一股久违的冷意自背后升起,鬼卿迎上了牧清洲冰棱似的目光。 他就说嘛这才是牧清洲该有的模样,刚刚定是他太激动眼花了。 两人飞身回到空中,牧清洲展开双臂,手掌向上承起,一束流光自他掌心而入,战帖契约达成。 鬼卿感到了契约的约束之力顿时浑身紧绷。 他知晓牧清洲绝对不像他表面上所见的那么简单。 毕竟登云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凡榜上低阶者要向高阶者挑战,当面发出的战帖会自动进入高阶者体内,高阶者必须应战。 若低阶者挑战成功,便可取代被挑战者的榜位。 反之高阶者也可向低阶者下战帖,但低阶者有权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鬼卿可不认为牧清洲相较于他而言,会是处于低阶者的位置。 看样子牧清洲不仅是高阶者,还是一个可以突破登云榜限制的高阶者! 但越是如此,便越是激发出了鬼卿无穷的战意。 可就在他准备出手之时,眼前的牧清洲却开始身形晃荡,如同水中涟漪一般涣散晕开,缓缓消失不见。 看着四周拢起的雾气,鬼卿知晓这是牧清洲开启了防护水域。 也不知是当真瞧不起他还是过于自负,牧清洲竟会选择如此一招定胜负的方式。 化身为阵,他攻他守,攻破他胜反之他败。 牧清洲明知他修的是无畏战道,还放任让他发起攻势。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他的至强刀击。 鬼卿没有小瞧这看似毫无波澜的水域,他小心谨慎地闭眼凝神,直接唤出了本命灵器——灵刃刀。 刀刃暗沉无光,四周的温度却陡然升高。 灵纤纤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鬼卿周身散发的浓郁火灵和水域中的水灵产生了强烈的碰撞,但整个水域依旧牢不可破。 四散乱击的火灵皆在碰到域壁的刹那偃旗息鼓,化为丝丝缕缕缥缈的雾气霎时蒸发。 然而这些火灵也只是鬼卿手握灵刃刀散发出的零星战意而已。 只见他双手握刀将其置于身侧,眼眸倏然睁开,瞳仁里竟幻化出了实质性的火焰。 刀身燃起了熊熊烈火,鬼卿以腰带臂一刀挥出,划出一道弯月似的火刃直击水域阵眼,顿时水域之内烈焰四射气浪翻天。 “牧清洲!”灵纤纤的心随着鬼卿的一击悬到了嗓子眼。 水域的边际被这一刀斩出了裂口,她甚至感受到了从那裂缝中窜出的热浪,“你到底行不行啊?” 水域的裂口逐渐扩大,灵纤纤忐忑不安地瞅向不知何时回到她身旁的牧清洲。 可她却因这一眼,完美地错过了水域刹那闭拢的瞬间。 “大师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千万不要随意质疑一名男子行不行。” 水域反扑着将热浪尽数吞噬,又凝结成数不尽地冰棱,从四面八方向鬼卿旋飞而去。 瞳孔中的火焰不知何时已被熄灭,冰尖直抵面门。 鬼卿深幽的黑仁中,映出了逐渐放大的透白耀斑。 就在那冰尖即将刺破他巩膜的瞬间,无数冰棱霎时炸为粉碎,尽数化为虚无。 鬼卿逃过了致命一击。 可即便如此,他也因强行压回体内的火灵憋出了重伤。 就因灵纤纤的一句话,牧清洲直接提前结束了这场,于他而言犹如儿戏般的挑战。 原本他并没有伤人的打算,可谁让某人等不及了呢。 “嘭”地一声,一道黑影重重砸落在地。 灵纤纤闻声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长大了嘴巴。 刚刚还气势磅礴的挑战者,如今正一动不动地瘫倒在深坑里。 “他没事吧……”虽然鬼卿是败了,但这挑战一事,终归也讲究个点到为止。 若是就此闹出人命来,那未免太过残忍无情了。 “他好的很。”牧清洲连半个眼神都没施舍,他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这等潜质。 带有灵刃刀本源的攻击烈焰,被水域强行逼回了鬼卿体内。 可他本该无法承受的经脉不仅没有爆裂,反倒是阴差阳错地激活了心脉深处的火灵之根。 灵纤纤将信将疑地走到了深坑边。 坑内衣衫褴褛的鬼卿依旧是浑身漆黑,不过此刻的黑,是当真有些惨不忍睹。 “这人都烧成黑炭了,还好得很?”灵纤纤嘴脸微抽,许是她眼拙得厉害,实在是看不出这半死不活的人好在哪里。 要不是见他胸膛还有些细微的起伏,灵纤纤当场就要拽着牧清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第7章 而此刻的鬼卿确实不太好,他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虽然他所习乃上古火灵,寻常火焰入体根本无法伤他分毫,但偏偏这次反噬的,是灵刃刀的本源之炎。 两者在水域的威压之下双双撞入体内,险些撕裂了他的经脉。 而战帖契约也在那瞬间被强行解除,可见这一战是他败了,败得干脆至极。 鬼卿灵力失控气闭坠地,体表也被焚地七零八落。 本以为一生修行就要在此终结,却没想到最后紧要关头,他竟突破了某层壁障,参悟了向往千年之久的人刀合一。 突然晃眼的大白牙花子加重了灵纤纤心中的顾虑,都变成这样了,这人竟还顾着傻笑。 看样子当真伤得不轻,许是刚刚那些冰渣都进脑子里化成水了。 第6章 “我输了。”鬼卿一动不动哑声开口,可话音中却难掩兴奋之意。 “哈哈……咳咳咳……!”他嘴里止不住地呛出了几个黑烟圈,继而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战死向生是我永远的信仰!” 灵纤纤看着倒地不起的鬼卿,心间骤痛不止,脑中闪过了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 仿佛曾几何时,也是同样相似的黑影,他为了他坚守信仰,拼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执着地向死而战。 最后在一记重击下化为齑粉于世间消散无影。 灵纤纤下意识地催动四周的灵气。 额间印记滚滚发烫,周遭的木灵之气受到了召唤,都源源不断地向坑底涌去。 鬼卿身上的那些伤,在木灵之气的润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不必如此……”鬼卿刚想推辞的话语突然卡在嗓间。 原本只待他彻底融合了灵刃刀的本源之炎,便可自行恢复,根本无需灵纤纤多此耗费灵力的一举。 可充沛的木灵之气如涓流般润入他的心脉,又如一捆干柴将火灵之源激发到了极致。 灵木生火,生生不息,烈中带柔,柔中带刚。 这股木灵之气不仅稳固了他人刀合一的境界,还瞬间让他越过了大乘期的鸿沟,晋升至了渡劫期。 鬼卿的气势霎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起身跃至灵纤纤面前,朝她行了个端正的谢礼,“大恩不言谢,我会遵守诺言,接受灵言宗的嘉招。” 灵纤纤还沉浸在陌生的记忆中,甚至忽略了她能调动灵力一事。 替鬼卿疗伤也并非全由她本意使然,只是觉得好像这么做了,就可以缓解她心底的那一股无力与悔恨。 莫非是原本的“灵纤纤”曾错过了对同门的救治,因此内心深处留下了魔怔? 飞速晃了晃脑袋,灵纤纤抛开了那些莫须有的懊糟心境。 如今鬼卿晋升至了渡劫期,灵气外溢,容光焕发。 若他此刻意欲毁约离去,想必连牧清洲都是拦不住的,不过好在他是个信诺之辈。 回神的灵纤纤内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双手结印挽于身前,闭目唤醒了体内的灵种之源。 一颗五光十色的凝露从她眉心溢出,缓缓浮于半空之中。 灵纤纤睁眼与鬼卿对视轻言细语道,“你放心,还是当初那句话,若你与灵言宗无缘,我自是不会强求。”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给他人种下灵种,心中甚是期盼,又不免生出一丝仓惶。 灵种受她心绪所扰,晃晃悠悠地飞到了鬼卿额前。 灵纤纤深吸一口气,凝神默念起“入灵诀”,灵种瞬间没入了鬼卿的眉心。 鬼卿印堂闪过一抹亮泽,随即又恢复如常。 由于灵纤纤的修为暴跌,灵种之力甚是薄弱,但它在鬼卿体内竟没有消散! 灵纤纤心下大喜,没想到她竟这么好运,一下就成功逮到一个渡劫期。 可按道理初种灵种之人,额间印记都会浮现于肌肤之上,再化为灵线带着灵种内精纯的灵力周游全身,运气好的甚至还能当场提升境界。 灵纤纤一眼不眨地盯着鬼卿的额间,却没看到灵种的半丝变化。 难不成是他修为过高,暂时压制住了灵种之力? 咧开的嘴角渐渐变得僵硬,脸上的喜色也慢慢消散。 看着无动于衷愣愣出神的鬼卿,灵纤纤不由得犹疑起来。 “唉,师姐小心。” 随着牧清洲一声无奈的叹息,一股巨大的灵力瞬间从鬼卿的体内爆射而出。 灵纤纤只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魂飞魄散的那刻。 整个人在发懵的顷刻就被震飞了数丈之远。 “嘶~” 灵纤纤被重重地摔在了山石之上,疼得她眼角都溢出了不明性质的水迹。 这师弟就不能早点提醒她么! 回想起那气定神闲的语气,灵纤纤合理怀疑。 牧清洲定是早早就看出了鬼卿的端倪,却为了报复她方才对他提出的质疑,故才这般马后炮地警示于她。 灵纤纤用手抵着细腰,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子。 见鬼卿仍是面色凝重地定于原地,似是在与狂溢而出的灵气做着激烈的斗争。 想必刚刚那爆裂一击也属实非他本意。 灵纤纤揉着摔疼的嫩肉,决定不与他过多计较。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记暴击还仅仅是道开胃小菜。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真叫她难抑心中暴躁,忍不住要问候雷某仙! “轰隆隆……”天边传来一声耳熟的沉闷之音。 灵纤纤本就苍白的小脸蛋儿一瞬间怛然失色。 只因那声音她太过熟悉了,绝对不是寻常的雷声。 她慌忙抬眼望去,劫云破空而来。 没想到鬼卿在灵种的加持下,一举跨入渡劫后期,竟直接触发了飞升的雷劫! 灵纤纤又惊又喜,一时忘却了浑身伤痛,脚下生风便朝阵缘处跑去。 临走还不忘冲牧清洲喊道,“师弟快跑!” 她可真是个好师姐,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可还没等到她成功开溜,一道天雷便丝毫不差地劈在了她的身前,止住了她的脚步。 “啊呀……”灵纤纤被吓得往回猛跳了几下,随即便转身仰头,怒视着天上的劫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喂,姓雷的你还能不能干了,我在天上你就搞错,现在到了凡间你还搞错!麻烦能不能看清楚了再劈!这次渡劫的是他,不是我!” 灵纤纤怒气冲冲地指向鬼卿,心中原有的一丝惊喜与期盼也都被那不长眼的劫雷给劈得烟消云散。 这眨眼的功夫,牧清洲倒是已依言退至阵缘处。 可见到灵纤纤被阻,他又停下了脚步。 如今劫势已起,灵纤纤被圈进了劫云之下,牧清洲就算想前去援救,也是有心无力。 眼底划过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牧清洲默默伫立而望,任凭山风吹扬起发丝,扰乱了他原本明晰的视线。 罢了,天道难违,况且这些注定就是她要承受的。 “涅槃阵那边起劫云了?” “又有人要渡劫吗?” “大师兄大师姐他们都在那边!” “难道不是清洲师兄在与那鬼卿一决高下吗?” “他们都能打出天地异象了?” 劫云拢闭了半边天,整个灵言宗都沸腾了起来。 毕竟灵言宗所在的灵言山,年年四季长春,日日晴空万里。 只有前不久宗主渡劫的那些时日,才出现了这般乌云压山的模样。 如今放晴还未多久,竟又有人在灵言宗的地界召来了劫云。 守在涅槃阵外的祈榕和紫蓿也发现了天边的异样。 涅槃阵上流光溢彩,正是当日宗主渡劫时的架势。 “大师兄,那些是劫云吗?又有人要飞升渡劫了?不会是清洲师兄吧?” 听闻清洲师兄外出游历千载修为大涨,早已从大乘期晋升至了渡劫期。 紫蓿呆愣着看向天边,小嘴微张难掩惊讶之色,“清洲师兄才刚回宗,这打一架就给打飞升了?那灵言宗的靠山不就又没了!” 总不可能是修为跌落筑基期的大师姐引来的雷劫吧。 而那位前来挑战的鬼卿就更不可能了。 非灵言宗之人,涅槃阵才不会启阵护他渡劫。 紫蓿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其中的曲折,更不会料到她认定的那个最不可能之人,恰恰是这场飞升的主角。 “也不知这次渡劫会不会同上次那般……”祈榕话音未落,一道腕粗的天雷便从天而降。 灵纤纤眼睁睁看着那道天雷,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绕过鬼卿,毫不犹豫地劈在了她的身上。 强烈的麻痹之意从天灵蔓延至四肢末梢,隐约还能感受到从她身上冒出地几缕烟气。 灵纤纤朝着天边咆哮,“雷泽我与你势不两立!别让我回去逮到你!” 似是回应她的挑衅,又是一道雷劫降下,灵纤纤瞬间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第8章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难不成是她前几世都欠了那仙尊的性命吗。 不然为何偏偏选中她往死里折腾! 不多不少,八道雷劫尽数打在了灵纤纤的身上。 万幸有涅槃阵相护,绝大部分的雷电之气都被吸入了阵底,再转为木灵之气源源不断地涌入灵纤纤的体内。 一束金光穿过层层劫云,照到了鬼卿的身上,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身形也开始变得模糊。 脸上黑巾褪去,一身黑衣也幻化成了黑甲,可此刻的灵纤纤已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劫渡成仙,非凡人可觎也。 干得漂亮!又是她遭雷劈他成仙的美事。 可是为何她明明硬遭了八道天雷,还没有如愿的晕过去。 金光愈发刺眼,灵纤纤疲惫地闭上双眼,耳边回响着鬼卿空灵又缥缈的声音。 “… …去……靳洼村……药谷……找……” 灵纤纤勉强听清了几个字。 似乎是要让她去某个地方寻什么东西。 这是飞升成仙了还不忘给她交代任务的节奏? 也不知道都是谁给惯的臭毛病! 不过此时灵纤纤的心情却有些雀跃,只因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有了鬼卿成功飞升的先例,无疑更加坚定了她要诱骗渡劫期入灵言宗的决心。 这不比操心操肺地守着一群人修炼强多了? 可想找到修为高的散修,还要能入灵言宗的,好像也不是件易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其他宗门挖些墙角。 灵纤纤自顾自地幻想着美梦,一会儿咧嘴傻笑一会儿又愁眉不展。 不知何时牧清洲来到了她的身边,抬掌在她背后辅以渡气,舒缓着她被天雷淬炼过的经脉。 灵纤纤的思绪被牧清洲渡入的灵气打断,这才惊觉她想尽办法都无法继续修炼的修为,竟有了明显的精进。 难不成……她如今的修炼方式是要引雷劫入体? “牧清洲,你刚刚为何弃我于不顾?”灵纤纤虽心中疑惑,可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拐了个弯。 若是早一刻牧清洲能带她火速离去,是不是这些雷她就不用挨了? 牧清洲闻言一手渡气不断,另一手举至了灵纤纤面前。 衣袖半褪露出了半截小臂,原本光滑如脂的肌肤上,一道被雷电焚击的伤痕格外刺眼。 第7章 灵纤纤一眼就看出,牧清洲这伤也是拜那天雷所赐。 毕竟修为再高,被天雷灼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修复的。 “大师姐,我被挡在劫势之外,没能替你挡住那古怪的雷劫是我的错。” 牧清洲言辞恳切,被天雷击伤也无半点埋怨,话里话外反倒都是没能替灵纤纤遭那雷劈的愧疚自责。 看样子是他想闯进来时,被劫云当做多管闲事之辈给教训了。 也是,区区凡人在雷劫面前还不是同蝼蚁一般。 况且雷劫刚散,牧清洲就立马前来替她疗伤,连他自己的伤都未曾理会。 如此想来,着实是她孟浪了。 “是我错怪你了……” 灵纤纤越想越觉得惭愧。 彻底忘了凭牧清洲大乘期的修为,若想在雷劫成型之前瞬间将她带离,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无妨,大师姐现在感觉如何,是否可以自行抬步。” 这个师弟似乎唯独对“她”上心。 灵纤纤迎上了牧清洲坦然的目光,不禁想起在丹琼院时,他对紫蓿淡漠的态度。 脸上不自觉地微微升温,灵纤纤有些汗颜,她似乎坐享其成了某人对原主的偏爱。 “可以可以!”灵纤纤仓促起身,可一阵强烈麻痹的刺痛之意却顺着触地的脚底席卷而来,“哎呀……” 多亏牧清洲及时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这才避免灵纤纤又毫无形象地摔回地上。 “师姐,冒犯了,先前你才受大创,如今又遭雷劫之灾,想必亏损甚多仍不良于行,还是容我送你回丹琼院好生休养吧。” 牧清洲未等征得灵纤纤点头,嘴上说着冒犯手上已然将灵纤纤抱起。 灵纤纤只觉眼前光景顺变,一不留神就落进了牧清洲的怀里。 她本能地搂住了牧清洲脖颈。 “这不……” 不太好吧…… 灵纤纤与牧清洲说话,抬头才惊觉自己的唇瓣,差点碰上了牧清洲的下巴。 她开口呼出的气息,尽数喷在牧清洲的颌线上。 灵纤纤竟惊讶地发现,牧清洲的脸侧被激起了一层细微的颤栗。 牧清洲不但没松手,反而愈加收紧了臂弯。 灵纤纤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欲言又止后只觉脸颊火速升温。 她认命地朝牧清洲的怀里缩了缩,缩完身子还还不忘把双手也缩了回来,环抱在了自己胸前。 “师姐还是……搂住的好。” 没错,她遭了雷劈,不良于行,让师弟送她回去无可厚非。 灵纤纤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选择性地对牧清洲的叮嘱听而不闻。 她老老实实地蜷在牧清洲的怀里一动不动,可下一秒却猛吸一口凉气,认命地紧紧搂住了牧清洲。 这也太快了! 毕竟上辈子加这辈子灵纤纤也都只在地上呆过! 一下飞上万丈高空的失重感也太刺激了。 灵纤纤浑身僵硬,缠绕着牧清洲脖颈的双臂用劲而不自知。 直到牧清洲稳住了身形,又放缓了速度,她才缓下劲来好奇地偷偷张望。 而原本弹指一瞬就能到的丹琼院,牧清洲愣是行了一盏茶的功夫。 也不知是体谅灵纤纤的不适,还是走神想起了某些过往…… “多谢师弟了。” 呜呜呜。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回到丹琼院时,灵纤纤腿上的麻痹之意已全部散去。 她从牧清洲的怀中跳出,轻声同他道了声谢。 “若师姐无事我便先退下了。”牧清洲面色如常点头示意后泰然转身,倒是显得灵纤纤的那份扭捏多余了。 “清洲师弟。”见牧清洲说走就要走,灵纤纤忙叫住了他。 想来这师弟修为甚高,见多识广,许是能知晓她无法正常修炼的缘由。 “你外出游历千载,可能听过引雷入体的修炼法子?” “师姐何来此问?”牧清洲虽不知灵纤纤意欲何为,但还是停下脚步与她讲明道。 “这世间的修炼之法,无非都是凭灵气修炼,以金木水火土五灵之气为本,大多数修炼者只可炼化其一,也有资质甚佳者可操控其二三,至于雷灵之气乃传说中的变异灵气,非寻常凡人可轻易操控。” “那师弟可有雷灵之气的修炼之法?”灵纤纤仿佛看到了重启修炼的曙光。 她被无上天道劫的劫雷劈落下凡,虽能感受到周身灵气,却根本无法将其调动引入体内修炼。 而鬼卿飞升渡劫的天雷由她代劳后,她的修为倒意外水涨船高地升了一大阶。 竟从筑基期初期直接跨入了融合期。 莫非是她被天雷激发出了变异体质,往后都要改修雷灵之气不成。 “师姐,且不说雷灵之气可遇不可求,光是它的破坏性就极难把控。” 牧清洲凝视着灵纤纤细细打量,似是发现了她的变化。 “师姐,你再好好感受一下,体内大涨的修为,可当真是因吸纳了雷灵之气?” 灵纤纤被牧清洲一语惊醒,调动体内灵气周转,这才惊觉体内充沛的灵气竟是久违的木灵之气。 而残留的些许雷灵之气只是附着在她受损脉络中的入侵者。 雷灵之气霸道异常,入体就撕裂破坏了她的经脉,仅余下这丝缕,还让她产生了错觉。 好在大涨的木灵之气将其及时修复,否则现在的她恐怕又要换具身子骨了。 灵纤纤这才回想起下意识替鬼卿疗伤的场景,她当时确实调动了四周大量的木灵之气来着。 莫非是她先前受伤太重才无法吸纳灵气修炼么。 若有所思的灵纤纤试探着招引丹琼院周的木灵之气。 一如当初,灵气充裕却丝毫不为她所吸纳。 心头掠过一丝烦闷,灵纤纤泄气抱怨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师姐……”牧清洲的回应被打断,院外传来紫蓿小师妹的声音,“大师姐!你在院子里吗?” 祈榕和紫蓿见雷劫结束之后,有道身影从涅槃阵中离去。 依他们心中所想,离去之人必然是鬼卿,那渡劫之人十有八九就是牧清洲了。 他们在涅槃阵缘等了许久,也未见到灵纤纤回来的身影。 紫蓿猜测大师姐许是独自一人先行从别处离去了。 两人匆忙回宗,却被一众宗族弟子堵在了宗族大门处,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刚刚涅槃阵的天地异象。 第9章 祈榕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只能一边解释着,一边劝说众人先行回宗内去。 紫蓿仗着她小师妹的身份刚想溜之大吉,又被几个师姐拉住了问个不停,但见她确有急事的模样倒也没有真堵着她不放。 紫蓿七上八下的心,直到见到灵纤纤从丹琼院内走出来才又回到了肚子里。 “大师姐,我就知道你偷偷先溜回来是想躲开他们。”想到大 师兄被围追堵截的样子,紫蓿没由来的额边渗出两滴冷汗。 “小师妹。”灵纤纤听到紫蓿唤她忙出院迎接,毕竟她回来得匆忙还把他们俩给忘了。 不过灵纤纤好歹也是大师姐,出于对大师姐的敬重之意,紫蓿并不会认为,大师姐一声不吭地自行回宗会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一来丹琼院就寻到了大师姐更让她心生雀跃。 “大师姐,清洲师兄飞升了吗?”那明晃晃的八道天雷和飞升金光她可是在涅槃阵缘看得一清二楚,“那前来挑战的鬼卿,可是被清洲师兄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逃!” 紫蓿已自行脑补了一场决斗飞升的大戏,只待亲眼所见的大师姐点头认可,她就可以凭这一手消息去和其他师兄姐们好好吹嘘炫耀一番。 灵纤纤见紫蓿眸中波光闪闪,难掩满脸期盼地望着她,料想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随即摇了摇头嗫嚅道,“鬼卿确实败了,但渡劫飞升之人也是他。” 这句话涵盖的消息量太过庞大,紫蓿一时没转过弯来。 她呆愣地垮下小脸,没头没脑得嘟囔了句,“大师姐的意思是,清洲师兄比那能渡劫飞升的仙人还厉害呐……” 紫蓿想不通,大师姐没有骗她的道理,可这话怎么听都感觉里面有猫腻。 别说紫蓿想不通,连灵纤纤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匪夷所思。 灵纤纤如实说道,“鬼卿败了以后,意外境界大圆满,当场跨阶引发了飞升的雷劫。” 紫蓿脱口而出,“那涅槃阵怎会费尽阵源之力去助一个外人渡劫呢……” 涅槃阵受天地灵气蓄养,是修真界有名的渡劫宝地。 可自阵成以来都无人觊觎,就是因这涅槃阵只对身怀灵种之人有所共鸣。 大师兄还称前不久宗主渡劫便是受了这涅槃阵的庇佑。 当时众人都以为,凭宗主的旷世修为,理当引发九雷之尊。 却不曾想整个灵言宗都只隐约听到了声的雷响,连天雷都未见丝毫踪影,宗主就成功渡劫飞升了。 而刚刚那八道天雷散去后,涅槃阵已然变得黯淡无光。 大师兄一眼就看出阵源之力已耗费大半,也不知今后要蓄养多久才能恢复全盛时的灵光。 一个宗外之人,何德何能让涅槃阵尽心于此。 灵纤纤脑中也浮现出了关于涅槃阵的一些渊源。 这么想来,鬼卿能渡劫成功实乃天时地利人和。 “鬼卿不是外人,他是入了我们灵言宗才成功渡劫飞升的。” 灵纤纤最终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她总不能说涅槃阵许是为了护她才变成如今这样的吧。 毕竟八道天雷可是实打实地降在了她的身上! “那登云榜上的鬼卿,竟然同意入我灵言宗?还成功接纳了灵种?完了之后还直接在涅槃阵渡劫飞升了?” 紫蓿失声连问,她入宗千载就从未没听说过比这还要离谱的事了。 怎么自宗主飞升,大师姐出关,清洲师兄回宗后,这世道就突然变得玄幻起来了? 第8章 “绝对不行!” 灵言宗议事殿内,难得祈榕、灵纤纤、牧清洲、紫蓿几人齐聚一堂。 祈榕知晓了涅槃阵内鬼卿飞升一事的原委,本来还满心欢喜。 感慨着灵言宗又添了位飞仙大能,而牧清洲这个依仗也没有消失,当真是天佑灵言宗。 灵纤纤却在这档口,提出了要独自出宗云游一事,称鬼卿飞升前对她有所托付。 听罢灵纤纤的意愿,在他人面前一向沉默的牧清洲却忽然开口。 称大师姐关乎灵言宗命脉,若大师姐要离宗,他自当随其左右,护其安危。 大可不必! 灵纤纤见祈榕脸上的喜色渐退,就知道大事不妙。 “师妹。”祈榕反复斟酌了一番,出言规劝道,“外界并不安全,况且鬼卿此人终究与我们不甚熟稔,他的话不理会也罢,你先前受了重伤,还是在宗内好好休养为佳。” 若此时师妹还是炼虚期,一人外出云游无可厚非,可见清洲师弟非要同往相护的样子…… 恐怕师妹的修为一时半会是无法恢复了。 灵言宗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免不了有各路势力前来打探虚实。 这不才半日光景,他就已经收到了好几个宗族门派的拜帖。 再者说来,若是师妹一人在外落单时暴露了身份,遭到有心之人迫害又该如何。 祈榕身为大师兄,自当顾及每个宗族之人的安危。 此刻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众人拧成一股绳,牢牢守在灵言山。 尤其是需要大乘期的清洲师弟坐镇。 其实灵纤纤并不在乎鬼卿飞升前的托付。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跑出去找合适的人选,让其入宗飞升。 借用鬼卿交代的由头,只不过是直觉告诉她,鬼卿让她去的地方或许会有所收获。 期间若是牧清洲能助她,那自是再好不过。 但她看穿了祈榕的心思,知晓他们都想让牧清洲留宗镇守。 要是她把牧清洲带跑了,他们铁定不会同意她出宗云游的请求。 所以她才提出了要独自出宗历练的想法。 也不知道牧清洲怎么就同她耗上了! 当然灵纤纤也不是没想过,过个百八十年等灵言宗这次风头过了,她修为也恢复了再做出宗的打算。 关键是如今的她根本无法正常修炼。 一直呆在灵言宗,那就只能盯着宗族内的这些弟子修炼。 她怕长此以往不是她疯,就是这些师兄弟们被她逼疯。 灵纤纤只想独自离宗。 牧清洲定要跟随于她。 祈榕又不愿他们离宗。 紫蓿看看大师姐又看看大师兄,偶尔再偷瞄了几眼清洲师兄。 几人相顾无言,谁也不愿让步。 “咳咳……”最终还是灵纤纤打破了沉默,“此事容后再议吧,麻烦大师兄好好鞭策下族中子弟的修炼。” 她懒得伤神,落凡数日她已耗费了诸多心力,还是先回去休养休养再说。 几日后,百无聊赖的灵纤纤听闻皎月宗宗主前来造访。 还指名道姓地想要瞧瞧她这位前宗主飞升前最为疼爱的弟子——灵言宗以一人之力击退妖修之众的大师姐灵纤纤。 要说这皎月宗宗主何许人也? 修仙界排得上名号的势力,无非一门二谷三宗四派,而其中皎月宗是个较为特殊的存在。 它远在北地极寒之处,立宗不过千载,且宗内弟子皆为修习水灵之气的女子。 但据说这皎月宗的核心弟子,除了修炼水灵之气外,还能吸收月之精华。 所以寻常时候,鲜少在白日里见她们出现。 没想到相隔甚远的皎月宗竟第一个跑来了,还是宗主亲自出马。 这皎月宗宗主与灵言宗飞升的宗主还有段旧缘。 若不是看在祈榕为难的份上,灵纤纤其实并不想理会她的召见。 罢了,正巧她闲来无事,说不定还能让祈榕承情,能好好考虑下让她出宗一事。 灵纤纤随手挥散了祈榕发出的宗令起身前往大殿。 当她踏入大殿之时,皎月宗宗主月烟岚正在与祈榕叙旧。 “祈榕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阿堇当是欣慰至极。” 殿内传来了清冷宛转的女声。 祈榕见灵纤纤前来正想起身相迎,却触碰到了月烟岚略带压迫性的目光。 她依旧是面目含笑柔声细语,“好歹也是当一宗之主的人,做事别总这么毛毛躁躁的。” 祈榕略显尴尬地点头称是,迫于压力又无奈缓缓坐了回去。 眼前之人毕竟是长辈,他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想必这位就是纤纤吧。”月烟岚阻止了祈榕,自己倒是一脸欣喜地迎上前去。 一股寒意随之而来,带着试探意味的水灵之气,悄无声息地探向灵纤纤的眉心。 可刚到半道儿就凝成了冰气,显出实形碎成了一地冰渣。 “月宗主!”祈榕闪身挡在了灵纤纤面前。 他怎么也没想到,月烟岚让他唤灵纤纤前来,竟是想对她出手,“您这是何意?” “你们宗主当真飞升了?”月烟岚脸色骤变。 她可不信眼前这个貌似只有融合期的臭丫头,能将她的灵气化实! “飞升之 事哪有作假的道理!” 第10章 月烟岚看着一脸戒备挡在灵纤纤身前的祈榕,心想这个呆愣子就更不可能了。 灵言宗除了灵堇,不可能还有旁人能看透她的“蚀月”,难不成是她许久未用,一时激动失了分寸。 可惜了,就差了一步。 只要将那带有暗月之精的水灵之气刺入她的印堂。 灵纤纤从此以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病气缠身的废人。 月烟岚一瞬错愕后,又立马变回了先前柔和的模样。 “瞧瞧你们一个个紧张地,月姨刚还和你说过,当了宗主可要稳重一些,我只不过是听说纤纤为了击退妖修受了重伤,方才想替她诊治一番罢了。” 月烟岚表现得真真切切,随手挥散了一地的冰渣。 她自顾自地回到了席位之上,呷了一口灵泉茶复又说道,“我与纤纤一见如故,我见她修为似乎出了点问题,兴许我能帮上些忙。” 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灵纤纤原本还在看着地上的水迹发愣,听到此处才抬眼正视起了眼前的女子。 不得不说,光看这皎月宗宗主的五官身量,还当真是美貌柔情。 甚至比起她在雷泽宫时见到的仙子也丝毫不逊色。 不过灵纤纤还是感受到了她有意无意瞟向自己的眼神中,那份刻意掩盖的戏谑与凉薄。 “不知月宗主有何高见赐教?”灵纤纤迈步落座,她倒是想要瞧瞧,这皎月宗宗主,到底能有什么歪心思。 “纤纤何必如此见外。”月烟岚抿了抿唇,似是对灵纤纤的疏离感到些许失落,“我是想,若你能入我皎月宗,我定会倾尽所能替你恢复修为。” “恐怕我没那个福分,毕竟我修的乃木灵之气。”灵纤纤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没把月烟岚当香饽饽,月烟岚倒先打起了她的主意。 “莫非阿堇未曾和你们说过?”月烟岚一脸诧异,“你乃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多灵体质,这也是当年阿堇非要携你入宗,替你开脉筑基的原因。” 月烟岚口中的“阿堇”,就是灵言宗的前宗主——灵堇。 “不得不说阿堇当真是神机妙算,未雨绸缪,这不在他飞升后还多亏了你这小家伙,灵言宗才免遭一劫。” 月烟岚本以为灵纤纤会死于那场妖修之犯,谁知灵纤纤不仅没死,还意外创出了名堂。 害得她如今还要亲自前来查探虚实。 美其名曰,灵堇渡劫飞升后,她作为友宗之主,自是责无旁贷地要对灵言宗多加照看一二。 按道理月烟岚与灵堇当年颇有渊源,确实是会知晓些他们不曾了解的往事。 若当真是如她所言,那这么多年宗主对灵纤纤的养育和教导,便都成了别有用心的算计与利用。 然而月烟岚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灵纤纤,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以师为天,一心只晓得蒙头修炼的芯子了。 灵纤纤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那仙尊对她算计的还少吗? 根本不差这一点半点。 “月宗主。”不过倒是连祈榕,都听出了月烟岚话里的离间之意,“宗主对师妹多有照拂,想必并非全如您所言。” 何须用得着这个呆愣子提醒! 月烟岚袖中的指甲嵌入了掌肉之中。 她就是想毁了灵堇万年来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当初灵堇多次拒绝她的示好,一心都扑在气虚孱弱的灵纤纤身上。 若不是她清楚的知晓,灵堇的元阳之身一直未曾破去。 否则还当真要以为,灵纤纤是他在外面留下的私生血脉! 起初她还明里暗里多次出手,想要将灵纤纤铲除于襁褓之中。 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凡胎女娃! 若是灵堇能应允于她同修,她甚至愿意为他打破自己固守的原则,为他留下完美的血脉。 可灵堇却次次都将她识破劝回,决口不应与她同修之事。 到了最后更是称要与她断绝往来。 她因此一度被心魔侵扰,甚至一意孤行地认为,灵堇对灵纤纤有着不为人道的感情。 月烟岚不愿怪罪心爱之人,反倒将一腔恨意,全数加注在了幼小的灵纤纤身上。 尤其是在她看到了灵纤纤逐渐长开的容貌身姿后。 “多谢月宗主的美意。”灵纤纤低头沉思了片刻,出言婉拒道,“您也说了师父养育我是为了灵言宗,那我便更不能辜负他的教养,叛离宗门了。” 好一个师徒情深! 又是一阵寒意乍起,见只是修为被折损,却依旧还能活蹦乱跳的灵纤纤,月烟岚心中压抑了千万载的恶毒心思,又被激得活跃了起来。 灵堇倒是一声不吭地渡劫飞升了,徒留她被心魔侵扰数万载,修为更是停滞在渡劫中期无法精进半步。 这灵言宗不是飞升渡劫的风水宝地么,那她今日就要在这把她心魔的源头掐死。 她倒要看看,没了灵堇的庇护,还有什么能来阻挡她抹杀一个融合期的存在! 第9章 灵纤纤不知为何,虽然她现下无法正常修炼,但对四周的灵气却变得格外敏感。 她感受到了月烟岚周身水灵之气瞬间失控的波动,顿时有些意外地看向月烟岚,却发现月烟岚望向她的眼中,毫不避讳地闪过一丝杀意。 也不知这皎月宗宗主对“灵纤纤”何来这么大的敌意。 “月宗主。”祈榕以为月烟岚突然冷脸是因灵纤纤的拒绝所致,连忙打圆场道,“您瞧我这记性,宗主飞升前还留有一物让我转交于您。” 月烟岚闻言一愣,立马敛住了几欲激射而出的冰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灵堇居然还念着她? “他给我留了何物?”月烟岚语气急促,隐隐含了一丝期盼之意。 “月宗主稍等片刻。” 祈榕发出传令,命人拿来了一个锦盒,他将锦盒递于月烟岚。 月烟岚飞快地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 这块玉佩乃是她苦心寻觅的稀世暖玉所制,于木灵之气的修炼大有裨益。 也正是万年前她欲赠予灵堇的定情之物。 可惜当时她意定情,灵堇执意不收,她一气之下将玉佩丢在了地上,称要是灵堇不要,毁了它便是。 本以为此玉早已被毁,没想到灵堇竟然还一直留存着。 祈榕见月烟岚陷入回忆,心想此事注定只能是个误会了。 那年他还年幼,某日去拜见宗主时,恰巧见一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宗而去。 待他走近宗主身旁,却见一枚玉佩被弃于地,他看着甚是喜爱,没想到宗主随手就丢给了他。 后来皎月宗新立,祈榕才发现,当日留下玉佩的那名女子,竟是皎月宗的宗主。 他忙将玉佩交还给宗主,可宗主却称:它被丢弃,便是一个无主之物,既是无主之物,喜欢就留下,不喜就毁了。 玉是好玉,祈榕没舍得毁去,可也不敢再随身佩戴了。 如今物归原主,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 月烟岚摩挲着玉佩的手指微微发颤,这玉佩上还残留着微弱的蕴养之气。 虽已近乎消散气息难辨,但还是察觉出曾被人精心呵护过。 这是不是说明,当年灵堇对她并非毫无情意。 总将她拒于千里之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月烟岚将玉佩收好,更加坚定了她要早日飞升,去仙界寻灵堇重续旧缘的决心。 手中残留着玉佩的暖意,月烟岚看向灵纤纤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先前是我思虑不周,纤纤若近日无事也可去我皎月宗做客,届时我替你指点一二也是可以的。” 灵纤纤倒是趁着闲散的几日,了解了不少关于这凡间的情况。 皎月宗在极北之地,碰巧鬼卿所言的靳洼村也在北方,而在那村子的不远处,就是“二谷”之一的圣药谷。 “那我不日便起身前往叨扰,到时免不了要劳烦月宗主了。”灵纤纤心中有了计较,朝着月烟岚行了个谢礼。 按她现在的修为,若想只身前去极北之地,少说也要行个三五十年的。 届时途径靳洼村,逗留个一年半载也无可厚非。 月烟岚淡淡点头回应,灵纤纤此举甚合她意。 若她此番回宗,仍无法静心潜修渡劫飞升, 到时再把送上门的碍眼丫头除了也行。 就看在灵堇对她倾注了诸多心血的份上,再容她多活些时日。 而且据她观之,灵纤纤如今修为尽毁,体内还有着数道连她都捉摸不透的奇怪禁制。 想必若无天大的机缘,此生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也不晓得要是灵堇知道了他宝贝徒儿的现状,会不会后悔独自飞升而去。 当然若是这丫头到时在去往皎月宗的途中遇难,免了她亲自动手,那自是更好不过。 第11章 千百年都熬过来了,她又怎会急于这三五十载呢。 灵纤纤还不知道,就在这短短几刻,她的小命已经在刀尖上转了好几圈。 余下的时间大多都是祈榕在与月烟岚交谈,灵纤纤深感无趣乏味,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告退。 月烟岚倒也没再为难她,寒暄一番便让灵纤纤回去好生修养,称她盼着在皎月宗,早日迎接纤纤的到来。 灵纤纤走出大殿,却没有回往丹琼院。 她转身来到了后山灵泉池。 虽说那皎月宗宗主不怀好意,但也总不能口出妄言。 她这具身子原本就是多灵体质,没道理被修炼天地灵气的她占了,还反而退化成单灵体质啊。 莫非她先前一直无法修炼,是因为体内的木灵之气饱和了? 既然月烟岚提出让她入皎月宗,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是可以修炼水灵之气的。 放眼整个灵言宗,水灵之气最为充沛纯净的地方也就属这灵泉池了。 而宗内弟子大多皆修木灵之气,也有少数弟子修习土灵之气。 至于水灵之气嘛,本来是没有的。 但上次见牧清洲用的水域,似乎他修炼的是水灵之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宗族弟子都不修炼水灵之气,偌大的一个灵泉池旁空无一人。 如此甚好,这样就算她失败闹出什么笑话,也不会有人知晓。 灵纤纤站到灵泉池旁,感受着池内澎湃充裕的水灵之气。 她席地而坐,开始闭眼凝神运气。 灵泉池中的水灵之气受到她的召唤,都轻柔地飘向她。 灵纤纤感觉到了水灵之气的靠近,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她愈发专注地控着水灵之气,试图将它们都引入自己的体内。 但是这些水灵之气就像些调皮的孩子。 它们只顾环绕在灵纤纤的四周与她嬉笑玩闹,甚至有些还贴到了她的肌肤之上,可就是半点都不渗入她的体内。 灵纤纤持续召引着连额间都隐隐渗出了汗水,可惜直到力竭她都没能成功。 泄气地瘫坐在原地,灵纤纤无语望天。 水灵之气却不懂灵纤纤的苦楚,它们被灵纤纤唤醒却又未被吸纳,游返灵泉池时还不忘朝灵纤纤脸上溅了些水花。 还有些水灵之气在灵纤纤的身后轻推,似是想邀请她去池中玩耍。 然而没了灵纤纤的召引,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溶于池中化为散灵。 难不成少了那皎月宗宗主的点拨,她就修不了水灵之气? 脑海中又浮现起了月烟岚的美貌。 灵纤纤伸手抹掉了水渍,手却默默地停留在了脸上。 她似乎至今都还不知道这具身子的长相。 起身走近池泉灵边,灵纤纤探身往池面望去,一个扭曲模糊的人影,随着逐渐平静的池面缓缓变得清晰。 这就是她吗? 巴掌大的小脸上,如新月般的弯眉下,一双莹莹灵动的杏眼内乌瞳剪水。 灵纤纤迟疑着将手抚上脸庞,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翘挺圆润的鼻尖,池中的人影也一如她所为。 “噗嗤。”红润的娇唇微微咧开,灵纤纤忍不住轻笑出声。 当真是老天难得厚待她一次! 没想到这“灵纤纤”竟如此貌美。 若是当初真让她自个儿化形,许是都想不出如此好看的模样。 灵纤纤回想起了当初在雷泽宫百无聊赖的日子。 那时她最期盼的就是年年初春。 只因每到初春,花仙总会扭着柔韧的腰肢前来布洒花种,那醉人的舞姿她至今都难以忘怀。 虽然当时的她还只是株灵言草,却也做梦都想着自己化为人形后翩翩起舞的样子。 如今她已得了人形,还意外生得如此花容月貌。 此时不舞,更待何时? 一席水绿的衣裙在池边漾起。 灵纤纤终是发觉,有了柔软的身肢,原来是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她将衣袖舞起,又将裙摆扬高,旋身带起了长发,纷舞飞扬。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悠扬的箫声,灵纤纤手挽指捻,应声而舞。 她忘了先前的沮丧,沉溺在飞舞之中,身姿愈发娉婷飘逸。 山色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灵泉池面上,折射出了粼粼波光。 远远望去那曼妙的身影在晚霞中旋转摇晃,柔弱无骨,步步生莲。 舞了许久她终是感到累了,似有感应萧声也随着渐止而息。 灵纤纤维持着最后侧腰半弯的姿势,缓缓平复着因急喘而起伏的胸膛。 身上有些黏腻,可惜她如今的修为,连最简单的去尘诀都用不了。 灵纤纤走近池边,伸手拨乱了池水,池水冰净,凉风习习,她不经意地打了个冷颤。 正当灵纤纤犹豫着要不要入池中清洗一番时,池边的水灵却突然鲜活了起来。 它们拧成汩汩水灵之气,前拥后挤地朝她飞卷而来。 不似池水的冰凉,这些水灵之气反倒带着丝丝暖意。 它们围绕着灵纤纤不停地游动,轻柔地将她身上的汗渍与寒意统统抹去。 灵纤纤好奇地向池中望去,透过阵阵涟漪,她看到自己的倒影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两影重叠在水中交融,乍一看倒仿佛是来人将她拥在了怀中。 灵纤纤讶然转身望向来人,“师弟?你何时来的此处?” 见牧清洲贴近,灵纤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惊觉脚下一滑。 就当灵纤纤以为她要跌落灵泉池内的刹那。 几束水灵之气纷飞而至,瞬间缠绕成蛹状将她包裹着带至了安全地带。 “多谢师弟出手相救。”灵纤纤尴尬地拽了拽衣摆,她似乎总是在这师弟面前出糗。 “举手之劳罢了,师姐无需与我道谢。”牧清洲暗中撤回了在灵泉池四周设下的隔绝禁制。 他着实没有料到,竟会在此处又见到了数万年前惊鸿一瞥的舞姿。 一时思绪万千,情难自禁便以萧和之。 “听说你要去皎月宗做客?”牧清洲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打破了灵纤纤的窘态。 灵纤纤下意识地点头回应,“嗯,月宗主说能助我提升修为,当是愿传授我水灵之气的修炼之法。” “想修水灵之气为何不来问我?” “你知晓能让我修习水灵之气的法子?” “不知。” …… 那你说个啥子! 刚刚还喜出望外的灵纤纤顿觉无言以对,她内心愤懑,忍不住瞪了牧清洲一眼。 牧清洲无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告诉师姐……” 第10章 “月烟岚是骗你的,她根本没那个本事。” 一个自身修炼都快走火入魔的杂修,还妄想窥探上界留下的禁制。 简直不自量力。 “嗐,我也知晓她定不是真心想助我。”那么强烈的敌意,傻子都能感觉到了。 灵纤纤对月烟岚所言,本就没抱什么期望,“只是想借着去拜访皎月宗的名头,大师兄能不再拦着我出宗罢了。” “师姐常年闭关修炼,是该出去走走。”牧清洲对灵纤纤想出宗游历的想法表示认同。 不过。 “若师姐想去皎月宗也无妨,我随师姐左右,总能保你性命无虞。” 有时候过度的关爱,也会成为一种困扰。 灵纤纤的后牙槽紧了紧,反倒对牧清洲的好意有些抱怨,“师弟,你明知道大师兄不愿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宗,倘若你非要跟我一同出游,大师兄铁定又要给我使绊子。” 牧清洲却不计较灵纤纤的态度。 他放眼向灵泉池望去,言辞恳切地陈述了某些事实。 “大师姐,我出宗游历千载,历事无数,见过比妖还残忍的人,也闯过九死一生的阵,浮世三千纷乱繁杂,若你以现 今的修为外出闯荡,实属危险重重。” 毕竟月烟岚都称得上是人间绝色,要是灵纤纤出山,想必光是凭她的身段相貌,就足以引起某些宗门的觊觎,更别提她还有着以一人之力击退妖修之众的名气,想试探她虚实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只不过这些,她都不自知罢了。 见灵纤纤面色微变,牧清便不再多言,只是又迂回地问了句,“若是无人相阻,大师姐可愿带我一同前往?” “当然愿意!”灵纤纤毫不犹豫地答道,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师弟在身边给她保驾护航,她简直求之不得。 牧清洲颔首了然,“大师姐想何时动身?” “你不会想一声不吭地就直接带我离宗吧?”灵纤纤略带防备地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名义上祈榕是大师兄,可牧清洲素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若是清洲执意要走,祈榕还当真拦不住他。 可关键现在真正放不下灵言宗的不是祈榕,而是她灵纤纤。 第12章 她怎么能为了那些渺茫的契机而丢弃宗内现成的两百多棵好苗苗呢? 聪慧灵秀的她,绝不会做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算了,再等等吧。”未等牧清洲开口,灵纤纤的小脑袋就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还是容她想想别的法子吧。 “我身为大师姐,决不能为了一己私心,将宗门众人置于险境。”灵纤纤面上说得正义凌然,内心却早已千回百转。 要不趁着现在灵言宗扬名在外的势头,让大师兄发个招募令?说不定还能碰上像鬼卿那般送上门的好事。 越想越觉有理的灵纤纤拔腿就走,临走还不忘关照牧清洲,“师弟,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去了,你放心,待我出宗时,定会捎上你的。” 说到底大师兄只是想要有个人在灵言宗坐镇罢了。 只要修为足够高,这人也不一定非要是牧清洲啊! 灵纤纤匆匆回到丹琼院,开始翻阅起这几日搜罗来的书籍。 “哗哗哗”的翻页声突然消失,灵纤纤的目光停留在了“无上登云榜”几个大字上。 她翻了好几本,终于在这本连名字都被磨得看不清的古籍上,找到了有关登云榜零星半点的记载。 据这部古籍所记,登云榜乃是修仙首门无上门的元祖飞升之时所留。 自此榜现世后,此间大陆但凡有修仙者晋升至大乘期时,就会被这登云榜记名,而能上登云榜者,即可无条件获得一次进入东海秘境的机会。 灵纤纤秀眉微皱。 她本想寻看登云榜的名册,没想到竟意外发现了登云榜的古史。 她继续向下看去,果然关于东海秘境,书内也提及了寥寥数笔。 原来那东海秘境是由无上门历代负责镇守的上古法阵,传说此阵内蕴含着大量上界留下的机缘和传承,若能有幸得之一二,大乘即可迈入渡劫,渡劫则能原地飞升,可秘境之内凶险万分,就连渡劫期进入都无法全身而退。 数万年来,进入东海秘境之人几近覆灭,唯一活着出来的几人也都修为尽毁陷入疯魔,久而久之登云榜便成了一个单纯的高阶排行榜,登榜者再也无人提起进入东海秘境一事。 灵纤纤将古籍合起内心暗忖。 可惜了登云榜同那无上门都在东海之滨,与她打算前往的靳洼村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然她还真想去见识一番。 又翻了几本书册,灵纤纤都没有寻到她想要的东西,看样子还是得去找大师兄商议时再问了,不过现下那皎月宗宗主还未离去,她也只能晚些时候再去找大师兄。 灵纤纤心中盘算着招募令之事,随手翻开了一本《仙宗轶事》,漫不经心地翻看了几页,却不曾想看了书中所记,直叫她忍不住怨声载道! 瞧瞧人家无上门,不愧是修仙首门,当真是家底深厚,非同凡响。 据记载无上门一门七峰,主峰赤阳,那赤阳峰的弟子,早在数万年前就已达万人之数,就连七峰中规模最小的紫裳峰,弟子也都早已上千。 这么想来,许是登云榜上那些响当当的人物,大半也都是无上门的本门弟子,灵纤纤不免有些自怨自艾。 再瞧瞧那皎月宗,虽是新立千载的宗门,门内弟子也早就超过了佳丽三千。 且那些宗门皆是百年举办一次招募盛典,几乎宗门内的大半弟子都是处于筑基、融合期的新鲜血脉。 只有他们灵言宗,宗内几乎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弟子,连修为最低的都已修炼到了元婴期。 哦不对,如今倒是有个跌至融合期的她…… 灵纤纤看来看去,一门二谷三宗四派,唯独就他们灵言宗弟子少得可怜。 若不是之前灵言宗宗主稳居登云榜榜首万载,恐怕灵言宗在修仙界当真是连名号都排不上。 而如今的灵言宗,便是陷入了此种尴尬的境地。 更令人无语的是,灵纤纤听说在宗主飞升之前,祁斛山的山主虎王妖得了件旷世至宝,许多修仙者对此都蠢蠢欲动,可一向与世无争的灵堇却不知为何突然出手。 他未同任何宗门商议便独自去往了祁斛山,更是在回宗后不久后就渡劫飞升了。 外界都在传闻,灵堇定是触到了飞升的契机,想凭那宝贝一举冲击渡劫,所以此次才动手残害了祁斛山山主,抢夺私吞了那件旷世至宝。 难怪在灵堇渡劫飞升后,那帮妖修会迫不及待地进犯灵言宗,也不知是一心为了虎王妖报仇,还是察觉到了旷世至宝仍留存于世,妄想前来夺回。 原本各大宗门都默默地在暗处观望,许是等着看灵言宗的笑话,却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了一个能秒杀大乘期熊妖的灵纤纤。 各方势力复又陷入了沉寂,一时皆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等他们打探到了灵纤纤的现状,知晓她现在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灵言宗怕是免不了要迎来一波腥风血雨。 毕竟有人认为灵堇夺取的宝贝,已为他飞升自行所用。 也有人认为,那宝贝可能还留在灵言宗内…… 唉,灵纤纤又叹了口气,她一把推开那些书册,抚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暗暗伤神,至此她都没想明白,怎么灵言宗这个烫手山芋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草也…… 既然左右逃不过,那还不如主动出击!毕竟整个灵言宗,也不能总就指望牧清洲一人,到时但凡来了个落井下石的渡劫期,那宗门覆灭依旧是弹指一瞬的事。 灵纤纤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想来自打她到了这灵言宗后,还从未亲自去查探过宗族弟子们的修为,事到如今,也该仗着大师姐的名头,去敲打敲打他们了! 思及于此,灵纤纤起身就朝灵聚塔走去。 灵聚塔是宗族弟子日常修炼的地方。 一塔九层,层层递进,修为越高的就可以越往上层,获得更为精纯的灵气。 “大?大师姐?”今日的守塔弟子,碰巧是那日在宗族大门被灵纤纤拦下问话的师弟常山。 他乍一眼看到走近的灵纤纤,还以为是自个儿眼花了,忙揉了揉眼睛,见眼前之人确实是那日见到的美貌师姐后,常山才将信将疑地问道,“大师姐,您是要去灵聚塔七层修炼吗?” 灵聚塔七层的灵气虽然精纯,但还是比不过大师姐丹琼院自带的聚灵之势。 往日大师姐都是在她丹琼院内修炼,还从未见她来过灵聚塔,不过按大师姐的修为,理当是去往第七层的吧。 灵纤纤闻言面上略显尬色,她摇了摇头顾而言他,“近日大师兄可有关照你们勤加修炼。” 她差点忘了,以她如今的修为,似乎只能进到第二层,而宗内弟子大多都在第四层和第五层修炼。 她根本上不去…… 常山见灵纤纤摇头,还以为她的修为精进,又更上了一层,看向灵纤纤的眼神愈发钦佩起来,“大师姐!最近大师兄忙于宗门事务,已经很久没来查验我们修炼了。” 灵纤纤心里“咯噔”一下。 这大师兄满心皆是灵言宗的安危,又怎能不把宗族弟子的修炼放在心上。 也许真如这师弟所言,自宗主飞升后,大师兄为了宗族琐事耗费了太多心神,对弟子修炼一事也实在分手乏术 了。 可是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友宗固然重要,可若是灵言宗弟子的修为都足够强悍,那即使人丁稀少,暗中的敌人也不足为惧。 一如当初宗主还在之时,便是以一己之力震慑四方,那时就连修仙第一大宗门无上门,都要看在宗主的份上给灵言宗几分薄面。 正当灵纤纤有些许内疚未曾替祈榕分忧时,几名弟子从塔内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几人皆是面色潮红言辞激动,“成了!成了!” 第11章 “大师姐!”来人中正巧有识得灵纤纤的弟子。 他仿佛对灵纤纤来到灵聚塔并不感到意外,“大师姐是不是也感受到了苍术师兄进阶的波动,这才特地前来探望?” “苍术师兄已成功进入合体期了?”听到这消息,常山立马激动起来,“这不过短短几日,已有数位师兄纷纷修为暴涨,看样子我也得赶紧去修炼了!” “诶?”灵纤纤刚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就见这位名为常山的师弟火急火燎地错身离去。 “云华师兄,下旬的守塔就辛苦你啦!”常山一边喊道,一边头也不回地跑进了灵聚塔内,连个余光都没留下。 灵纤纤默默放下了伸出的手,眼神无奈地从常山远去的背影上收回又望向了眼前的几位师弟。 她乌亮的眼珠,左右滴溜溜地晃动了几圈,视线在这几个师弟之间来回漂移,悄悄看看这个又偷偷瞅瞅那个。 都是一些潮气蓬勃的面孔,可任凭灵纤纤如何搜肠刮肚,也没能想起来他们到底谁是谁。 “咳咳。”最后她还是看向了那位刚出塔就与她说话的师弟,试探唤了声,“云华师弟?” 第13章 云华被灵纤纤点名,忙上前朝她行了一礼,“不知大师姐有何吩咐?” 别看他面上淡定,其实内心早已心潮澎湃。 他今天可太走运了,不仅当面见证了苍术师兄晋升合体期,还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师姐。 “大师兄最近忙于宗族之事,无暇看顾你们修炼,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本想敲打众弟子的灵纤纤,意外发现他们修炼的积极性简直比她还要高涨。 原本想好的措辞都只能尽数吞回了肚子里,“刚听闻你们在谈论,说是最近有许多师弟师妹修为都大涨了?” “是啊大师姐,不知为何,自从那日鬼卿大人从我们灵言宗渡劫飞升之后,灵聚塔内汇聚的灵气就突然暴涨且变得极为精纯。” 云华说着又向塔内往了两眼,似乎还有些念念不舍,“最近好几位分神期的师兄都在闭关之中,听闻他们都隐隐有了突破的势头,今日苍术师兄便是第一个功成的。” “没想到你们竟对修炼如此上心。”灵纤纤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她还以为宗内弟子都是些闲散惯了的,毕竟当初宗主在时也从未对他们上心看顾过,修炼一事更是从无提点。 “大师姐苦修千载,为护宗门浴血奋战,我们都是灵言宗的一份子,理当以兴旺宗门为己任,自是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突破。” 他们这些弟子自入宗以来就鲜少见过这位大师姐,只道她终年闭关修炼从不理会宗门他事。 当时许多师兄弟还以为,大师姐同宗主一般,都是淡薄寡情之人,直到大师姐浑身浴血还要挡在他们身前的那刻,他们才知晓。 大师姐定是料想到了宗主飞升后宗门要面临的险境,才会夜以继日地闷头苦修,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保全他们宗门,守护他们这些宗族弟子。 云华说得诚恳真挚,周围几个弟子也纷纷点头。 他们在大师姐面前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不然他们高低得对上几招,试试这几日来他们修为又涨了多少。 宗内弟子的修炼之事似乎是不用她操心了。 到凡间的这么些时日,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欣慰的滋味,灵纤纤心生欢愉,整个小脸儿都溢出了灿烂的笑容,霎时把云华几个都看得呆若木鸡。 “大师姐,你如今该是大乘期了吧……”不知是哪个师弟,突然张嘴艳羡地问了句。 灵纤纤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却还是佯装镇定道,“我的修为不重要,你们才是宗族的希望,好好修炼早日渡劫飞升方为正道。” 害怕师弟们继续追问,灵纤纤忙又大肆夸赞了他们几句,而后就随意寻了个借口,火急火燎地溜走了。 看样子她也得抓紧想办法修炼才是,不然早晚得在这帮师弟师妹面前穿帮。 那灵聚塔暴涨的灵气,许是鬼卿渡劫飞升留下的福泽,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按道理大师兄祈榕和小师妹紫蓿是宗门天赋最强的弟子,若是他们也能利用好这次灵聚塔的灵气,是不是就能离渡劫飞升更进一步了。 大师兄忙着宗门事务无暇分身修炼就算了,可紫蓿那个丫头又跑哪去了? 灵纤纤刚刚在塔底感知了一下,灵聚塔五层以上根本没有灵气波动,可见小师妹根本没在修炼。 离开灵聚塔后,灵纤纤漫无目的地在宗门闲逛,本想寻紫蓿小师妹却扑了个空,还是碰上了个修炼间隙回院的白芷师妹,才知晓紫蓿竟然下山去了。 “下山?”灵纤纤略带疑惑地微微歪了下脑袋。 紫蓿平日里无事总喜在她身边打转,这才不过消失了两日光景,怎滴就一声不吭地跑下山去了。 “对啊。”白芷自然接道,“宗主定下的百年之行,这次大师兄派小师妹去了。” 灵纤纤恍然大悟,这才想起灵言宗每百年都会派个弟子下山,到灵言山下的春兴城“行医救人”,美其名曰积攒功德。 “大师姐,你寻小师妹何事,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白芷忙着回灵聚塔修炼,可见灵纤纤望着紫蓿的院子出神,她还是缓下步子回身问道。 灵纤纤忙摆手示意,“无事无事,师妹你快去修炼吧,我感受到你体内灵气充裕,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成功晋级了。” “好的大师姐!”受到鼓舞的白芷瞬间精神抖擞。 她直接起身飞向灵聚塔的方向,还不忘喊声同灵纤纤告别,“大师姐!你是我们全宗的榜样,我定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跟上你的步伐。” 诶真好,又是一个自发上进,潜力无限的好苗苗。 灵纤纤倍感欣慰地舒叹一声。 随即她又想到下山的紫蓿小师妹,灵纤纤那颗想到处去看看的心,不免又蠢蠢欲动起来。 既然都不放心她离宗远游,那她先去山脚下看看总无可厚非吧。 灵纤纤这般想着,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了一会,见四下无人便猫着腰身缓缓转了个方向,蹑手蹑脚地往宗族大门小跑而去。 被黑熊妖击碎的护山大阵不知何时已修复如初。 一道人影偷偷摸摸地在大阵附近徘徊,一会儿想抬腿迈出阵去,一会儿又犹豫着缩回了步子。 就在那身影纠结再三,最后终于似是下定决心冲出去时,突然一声爆呵当头落下,把她吓得猛一激灵。 “何人欲闯我灵言宗!” 灵纤纤抬头朝那声源处望去,见祈榕从不远处凌空而来。 原来是大师兄啊,灵纤纤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是牧清洲发现了她想独自溜出宗去,这会儿专程赶来质问于她。 “大师兄是我。”灵纤纤扬着手臂和祈榕打招呼,“你怎么从宗外回来了?” “皎月宗的月宗主刚收到了宗内的传讯,称有急事要先行回宗,我便送了她一程。” 祈榕落到了灵纤纤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是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跑到护山大阵这来了,不会是想趁我不在偷偷溜出宗去吧。” “不是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出宗,怎么可能会想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呢!” 灵纤纤矢口否认了一切。 她原本明明是想趁祈榕被月烟岚绊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的,那月烟岚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她要开溜的时候走,这下好了,害得她被大师兄抓了个现行。 想必她和那个月烟岚,当真是命理不合,八字相冲! 祈榕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灵纤纤也别无他人,若是她真想离宗,清洲师弟没有道理不跟着。 如今牧清洲确实没有在附近,看 样子灵纤纤所言不假,“那你没事跑到这护山大阵这来做什么?” “我就想看看当初黑熊妖被打回原形的地方!” 灵纤纤胡乱找了个借口,假装看着那道沟壑探寻着什么,脚尖却下意识默默尴尬碾地。 祈榕见灵纤纤如此说道倒也不疑有他,反而关切道,“师妹,那日你究竟是使用了什么秘法竟是那般生猛厉害,不过清洲师弟说了,经此一役你散去了许多念力,此等消耗无异于饮鸩止渴,切记不可再随意使用了。” 灵纤纤点着头,可心里却迷糊的很,当时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仓促,连她自己都压根儿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下山一事,也无心过问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大师兄,我听闻紫蓿下山履行百年之行了,我能否前去寻她?” 灵纤纤本以为大师兄又会一口回绝,没想到他虽面上有些意外,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以前历届的百年之行宗主都想让你前往,可你却从不愿意。”祈榕左手行诀,发出了一道传令,“我传讯给小师妹,你直接去春兴城里的回春堂寻她便是。” 祈榕缓了缓从袖中套出一道信笺交于灵纤纤之手,复又念叨了句,“去行医救人也好,许是对你念力的恢复也有好处,届时将这信笺交于回春堂,自会有人知晓你的来历。” 灵纤纤接过信物时还有些恍惚,她是真没想到,大师兄对她下山历练和离宗云游的态度会差别这么大。 “大师兄,你就不怕我直接跑远不回宗了?” 祈榕一脸正气,“想必师妹不是此等不知轻重之人。” 灵纤纤挑眉默认,顺势又提了嘴招募宗门弟子之事,“大师兄,放眼整个修仙界,就我们灵言宗人丁最为稀少,要不趁着此次造势,多招揽些弟子吧。” “若你能传渡灵种,自是可以。” 灵纤纤这位大师姐能对宗族之事上心,最高兴的就属祈榕了,他当即应允了灵纤纤的提议,称他立马就回去准备下将招募令发出。 如此甚好,灵纤纤心满意足地向山道上走去。 不过她可没说她下山,是要去行医救人的。 第12章 世间繁华如斯,灵纤纤不过是想去看看仙人不食的人间烟火罢了。 第14章 她踏上了下山的羊肠小道,内心却如奔腾不息的宽阔河流,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她想起了过往听闻的一些故事,那些从凡间渡劫飞升之人总说凡间所历不过大梦一场,虽有念念不忘或苦涩缱绻,但飞升之后大多也就成了些无关痛痒的记忆。 如今她灵纤纤的幻梦就要开始了,不管是酸甜还是苦辣,在灵言宗的任务完成之前,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这场梦做下去。 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享受其中。 四周林荫遮蔽,扑鼻而来的草木之气令人心旷神怡,灵纤纤步下生风,犹如一只出笼的小鸟,急切地向山下飞去,可就当她途径山腰处时,耳边却隐约传来了疲惫的喘息和微弱哽咽的女声。 “宝儿,你再坚持会儿,娘亲一定会找到神仙救你的……” 灵纤纤绕过半片山林循声探去,只见不远处一道由无数脚印踏出的泥泞山路上,一位穿着破旧、垢面蓬头的小妇人正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篓,举步维艰地向山上爬去。 她满面泥污也挡不住唇色全无,那双紧拽竹篓麻绳的小手骨节泛白掌心磨破,连麻绳上都沾染了不少干涸的血迹。 那小妇人还在努力迈出步子,明明双腿都已几近无力地打着颤,却仍是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山顶的方向挪去。 灵纤纤恍然间,似乎感受到了那背篓中飞速流逝的生命力。 目光又转向了那名妇人,灵纤纤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山下的凡人都是这般脆弱不堪吗?连些皮外伤都久久不能愈合。 灵纤纤无奈叹气,既然碰上了,想必就是她的业障,她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那小妇人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她朝着叹息声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了向她走近的灵纤纤。 “神……神仙……” 一袭绿纱的灵纤纤宛若林中仙子,衣袂翩然地向那小妇人靠去,一些细微的木灵之气缓缓拂过了她受伤的手掌和膝盖,那些伤口立马愈合如初。 “神仙!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这荒山野岭里突然出现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而她身上的伤痛在见到这女子的瞬间就立马去了大半,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村长诚不欺她,这灵言山上当真有神仙。 李娆猛地跪倒在地,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浑身颤动着泪如雨下。 她慌忙跪行了几步,欲想上前抓住灵纤纤的衣摆,可双手又在半空中堪堪止住锤落到了地上。 神女如此洁净飘逸,她满是污秽的手可万万不能唐突了仙人。 这小妇人名为李娆,本是住在春兴城的前城主之女。 当年李城主好心救下并收留了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因赏识他的气质才华,竟割爱将小女许配给了他,谁知那厮实乃人面兽心,最后竟将李府害得家破人亡。 遭逢巨变的李老爷李夫人哀毁瘠立,双双撒手人寰,而当时怀有身孕的李娆则被“抛尸”丢到了山野之间,还好她强撑着一口气,勉力爬到了灵木村才有幸得救。 灵木村的村长是个古道热肠之人,知晓了李娆的遭遇后便给她安排了个住处。 往日的官家小姐自此就在这小村里靠着操持农活,勉强养活着自己和孩子。 日子艰苦,李娆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可每次见到宝儿那张可爱的小脸,便实在不忍弃他而去。 谁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从何处又听闻到了她和孩子的消息,竟妄想派人前来将他们铲除。 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孩子在山中躲了好些时日。 宝儿却不知何时在山中遭了风寒高热不止,李娆不得已偷偷回村寻了村长,希望村长能给娃儿找个大夫瞧瞧,可找来的大夫却只会摇头,称孩子这病来势汹汹,他医术浅薄怕是无力回天。 不死心的李娆只能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村长曾说过,千百年前的此处还是片荒地,当时有一众流民途经此地,有幸受到了山上神仙的庇佑,于是便在此处落地生根,渐渐成了这灵木村。 灵木村就在灵言山山脚下,虽然世世代代想要登上灵言山去寻仙的人几乎都无功而返,但此时的李娆却坚信山上有仙人的传闻,定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她又带着孩子返回了灵言山,没日没夜地往山上爬去,全然不顾自己摔得遍体鳞伤。 她只知晓,若是找不到神仙,救不了宝儿,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什么神仙。”灵纤纤如实相告。 毕竟她也没能成功渡劫飞升,现在也就只不过是个寿命悠长的修仙之人而已。 李娆闻言瘫倒在地,眼中的闪过了几许复杂的神色。 有震惊,有怀疑,有不解,有绝望,可最终万般纠结皆化为了无尽的坚定。 “无论您是什么,在我心里您就是仙人,只要您能救我的孩子,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哪怕是我的性命。” 说着李娆放下了背上的背篓,朝着灵纤纤磕了三个响头,额间霎时殷红一片。 灵纤纤被李娆的说辞扰得措手不及,她看着像是要夺人性命的模样吗? 莫非这小妇人将她当做了要吸人精血的山间妖怪不成? “我要你性命有何用?” 就算灵纤纤真有想要的,那她也只想要让灵言宗的一众弟子速速飞升罢了,怎么可能会无端索要普通人的性命呢。 “若是你丢了性命,就算你的孩子得救了,也将无人照料,你就舍得他这么小就变成个没有娘亲的孤儿吗?” 灵纤纤望向竹篓,里面躺着一个吸气微弱的瘦小孩童,他面色惨白,四肢紧缩,生机已近乎稀薄地察觉不到。 按道理此种气息早该气绝身亡了,但灵纤纤却意外发现这小娃骨骼惊奇,残喘中还在缓缓吸纳着这山林内的木灵之气。 虽然极为缓慢,但也借此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看样子是个有修炼潜质的苗子。 李娆见灵纤纤看向竹篓,忙将宝儿从竹篓中抱出,她伸手抚着他的小脸,眼中溢满了爱怜与不舍。 看了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哽咽道,“我… …我又……如何舍得……但他就是我的命,若他都不在了,我那独留于这世间也无任何意义。” “只要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身为娘亲我别无他求,哪怕我无缘伴在他身侧,我也认了!”李娆狠下心肠,咬牙说道。 “我可以试着救他,但若救成了,我也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只要让他随我离去就行,也许此生你们母子都将无法再见,你当真舍得吗?”灵纤纤手指李宝,询问李娆。 她虽不能逆天改命,但她可以试着给这小娃娃种下灵种,若他能接纳入道那便是他的造化。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李娆紧紧搂着宝儿不住地朝灵纤纤磕头。 一股柔和的气力将她托起,挡住了她下弯的动作。 万般不舍地将宝儿放在了灵纤纤的身前,李娆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若宝儿真能被仙人选中带走,就算母子缘尽她也此生无憾了。 灵纤纤唤醒体内的灵种于额间浮出,缓缓向李宝的眉心贴近。 李娆一介凡人看不到灵纤纤散发的灵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宝,见他急促孱弱的呼吸逐渐变得绵延平缓,苍白的小脸也隐隐泛出了些许红润。 李娆终是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她就要和宝儿永远分离,刚放下的心又忍不住抽痛起来。 灵纤纤目光所及便是李娆难掩的激动和强忍的不舍。 出于私心她偷偷分裂了一道灵种向李娆飞去,但那灵种在触到李娆眉间的一瞬间便消散不见。 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入灵言宗的,真是白瞎了她体内本就不充裕的灵气。 灵纤纤有些怅然若失,李宝既然成功接纳了灵种,那势必要被带回灵言宗,而灵言宗也不是寻常凡人可入之地,这对母子注定就要在此生离了。 她在仙界也曾听闻了不少凡间的情爱,但大多都是些男女之情,却不曾想她到这凡间第一次亲眼所见的,会是这般深沉的舐犊之情。 灵纤纤不知自己此举究竟是对是错,但李娆周身散发出的点点荧光却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那些荧光如流星般飞速滑入灵纤纤的体内,灵纤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还有李娆对她无尽的感激之情。 “仙人,以后宝儿就托付给您了。”李娆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下退去,她不是不想反悔将宝儿带走。 但她深知宝儿跟着仙人必定会有非凡的际遇,而跟着她却只会有暗害的风险。 自此以后,灵木村便多了一个疯妇。 传闻她的孩子死在了她上山求仙的途中,尸骨无存,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独自回村后就疯了。 多年过后,那久病不愈的疯妇却突然消失不见,就在她消失那日,有人看到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从她家中走出扬长而去。 第15章 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那仙山上的仙人显灵了,派了仙子来替那可怜的疯妇收了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待李娆下山回村后,灵纤纤便将李宝送回灵言宗交给了大师兄,称这是她在山脚下捡到的弟子,以后就叫灵宝。 祈榕汗颜,瞧灵纤纤这收弟子的架势,倒真是同宗主在时如出一辙。 灵纤纤知晓祈榕满腹疑惑,但却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她嘟囔着还要去找小师妹,便又马不停蹄地跑下山去了。 就在祈榕开始犯愁,该如何安排这个还在昏迷不醒的小家伙时,牧清洲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声不吭地就把灵宝带走了。 祈榕看了眼灵纤纤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眼牧清洲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大概他这个宗主于这俩师弟妹而言,也就是个空有名头的苦力罢了,有事大师兄,无事师兄无。 第13章 灵纤纤一口气冲到了春兴城内的回春堂,却意外吃了个闭门羹。 一扇乌漆沉重的大门紧紧闭着,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灵纤纤向后退了几步,疑惑地抬头望向大门之上悬着的牌匾。 匾额之上,“回春堂”三个大字熠熠生辉苍劲有力。 她也没寻错地方呀,难不成这春兴城里不止一家回春堂么? “砰砰砰、砰砰砰……” 灵纤纤虽然心中疑惑,但仍是老老实实地敲起了门。 这修仙之人下山入世,自当要遵循在尘世间的规矩:一不可随意使用术法暴露身份,二不可伤害普通百姓寻衅滋事,三当恪尽职守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四当…… 灵纤纤默默念着那些规矩道义,忍住了破门而入的心思,一边感应着屋内有没有紫蓿的气息,一边锲而不舍地敲着门。 她断断续续敲了许久,终于从门内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是哪个不长眼的,敲门敲个没完没了,不知道大门关着就是谢绝接客的意思么……” 含在嗓子眼里的抱怨,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灵纤纤的耳朵里。 门板“吱嘎”一声打开,露出了一条门缝,里面探出了个满脸不耐烦的脑袋,“我说哪里来的……” 开门的小伙计正想出声呵斥,却在见到灵纤纤那张俏丽的脸蛋儿后,满腹的牢骚顿时全随着口口水,“咕咚”一声咽进了肚子里,“……仙女。” 齐恒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明明前几日他才见他爹领着个寻上门的美貌女子去了城主府,听说那位女子是与齐家有百年之约的仙家派来的仙子。 怎么今日又有个绝色女子找上门来,而且他瞧着眼前的这位比上前几日的那位仙子,相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说姑娘你找谁呀?”齐恒脸上的不耐之色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友好了笑容,他笑着解释道,“姑娘若是来求医的,那可真不赶巧,齐大夫这几日回乡下去了不在堂内。” 他爹离开之时特地关照过,这几日回春堂闭门歇业,若有人急着求医非要来寻他的,就说他返乡去了。 出门前还专程对齐恒千叮咛万嘱咐,称切不可将他的行踪暴露,别到时有不长眼的人寻到城主府上,叨扰了城主,徒惹得城主不快。 总之无论是谁,所为何事,这几日回春堂一概不接客,有什么事都等他从城主府回来再说。 可齐恒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着实狠不下心来驱赶,他好心问道,“不知姑娘寻齐大夫所为何事,若是信得过我,不妨与我说说,我虽还是个药堂门童,但从小耳濡目染深得齐大夫真传,如果是些寻常的小毛小病,不用非得找齐大夫看,我瞧着替你抓几服药也成。” 齐恒细细端详着眼前的灵纤纤,这女子气息绵长面色透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毛病的样子,也不知她到底是要看诊什么疑难杂症,还是专程来替他人求医的。 “春兴城还有别家回春堂吗?”灵纤纤感知了许久都没能寻到紫蓿的气息,看样子紫蓿根本不在这回春堂内。 “姑娘还是特地从外城赶来的?”齐恒只是略微惊讶了一瞬,便随即又似想通了什么。 此等貌美的姑娘若是在春兴城内,恐怕早就被城主大人收入府中了,想必定是她刚入城不久,还未被城主府的人发现,“方圆十里回春堂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齐恒见灵纤纤好像对此处陌生得紧,但他又不好做主将她留在药堂内,只能面露难色地好言劝道,“姑娘我劝你还是先行离去吧,最好去城外落脚,待过几日齐大夫回堂后你再来也不迟。” “既然方圆十里只有你们一家回春堂,那前几日来的那位姑娘去哪了?” 灵纤纤根本没听出小伙计话里的深意,她一门心思就只想着找到紫蓿。 下山之前大师兄明明说了,让她直接到春兴城的回春堂寻紫蓿便是,如今她到了这回春堂,紫蓿却不见踪影。 要是她也有大师兄那般行诀传令的本事就好了,修为不济果然是个天大的硬伤。 听到灵纤纤的询问,齐恒顿时脸色瞬变,也不知晓眼前这女子是如何知晓他们回春堂的秘密的。 回春堂是齐家祖传的产业,齐家妙手回春的医术皆是源于祖上传承。 他们齐家世世代代固执地安居春兴城一隅,就连祖辈曾有幸得到帝王青睐都不为所动。 只因他们齐家除了传承医术之外,还有一道世代口口相传的祖训:每逢百年,回春堂便会迎来仙人到访,助他们齐家行医救人、达济天下。 据说每次仙人来堂,都会应允救治一位齐家力所不能及的疑难杂症,爹明明说了这次仙人要救治的有缘人是城主大人,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个寻仙人的姑娘。 “姑娘您是如何得知……”楞楞地看向灵纤纤从袖中掏出的信笺,“您、您……您才是……”齐恒忙不迭地将大门打开,着急忙慌地将灵纤纤迎进了屋内。 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信笺细细观之,这信笺乍一看和前两日他爹得到的那张别无二致,上面确有与他们齐家暗对特有的标记,而他将之握于掌心后,竟觉有股暖流入身通体舒畅。 原来仙家之物竟是这般神奇,齐恒不疑有他只是感慨,本以为他这一代此生都无望触到百年之约的仙缘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此等造化。 可若眼前这位才是仙人,那前两日来的那位又是何人?他们齐家可从未有过两位仙人同时莅临的传说。 灵纤纤看那小伙计抱着信笺满眼放光,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一般爱不释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是张带有灵气的信笺罢了,于修炼之人无异于凡物,但凡人入手却可得到灵气浸润,自有些许延年益寿之效。 灵纤纤向内堂行了几步,偌大一个回春堂除了她就只有这小伙计一人的气息,她转身坐到一张椅上,顺手拿起桌边的一株药材观赏起来,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前两日来的那位姑娘去哪了吗?” “我爹带着仙人去城主府了。”既然眼前的这位也是仙人,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恒快步走近灵纤纤身前,虽四下无人但他仍做贼心虚般地左右张望了一番,接着才小声同灵纤纤说道,“听说城主大人得了怪疾。” “城主府?”听到这个地方灵纤纤脑中不免闪过了李娆的身影,“听闻前城主一家死得很惨?” “唉。”齐恒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仙人好好的提到前城主做什么,但他还是老实答道,“李城主是个好人……”随即又慌忙摇头叹息,“但仙人在外头还是别随便提及了,现在的城主对此忌讳得很。” “此话怎讲?”灵纤纤不懂凡间的人情世故,她只知不明就问,“难不成李城主是现在的城主派人害的?” “这话不兴说,不兴说。”齐恒被吓得原地惊了一跳,恨不得直接上手将灵纤纤的嘴巴捂上,“仙人慎言,如今这城主眼线众多,万一这话被他知晓了,指不定得给仙人带来什么麻烦。” 灵纤纤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瞧着齐恒,她放下手中把玩的药材,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尖,“你刚刚说我是谁?” 齐恒被灵纤纤注视着,脸上隐约泛起了些红晕,他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如实答道,“你……你是仙人呀。” “对咯,你都说我是仙人了,我一个仙人,还会怕你们城主不成?”灵纤纤这次倒不再否认,毕竟于凡人而言,修仙之人确实是他们唯一能遇见的“神仙”。 那城主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她灵纤纤修为就算再不行,也没烂到要害怕寻常凡人的地步。 灵纤纤对齐恒的劝告不屑一顾,她起身向外走去,心中多少有了计较,“小家伙我问你,现在的城主是不是先前李城主的赘婿?” 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小家伙?仙人是在叫他? 第16章 齐恒左右没见其他人影,忙快步跟上灵纤纤,“小人名叫齐恒。” “仙人不瞒您说,这些都是春兴城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齐恒皱紧了着眉又握紧了拳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现在的城主,确实是前城主的子婿徐言之,当初他刚到春兴城时还多亏了城主府的照拂,李城主本就是个宅心仁厚之人,深得全城百姓爱戴,在他当城主期间,春兴城家家户户安兴乐业,那时的李城主还让如今这徐城主当了许久的学堂夫子,那是万分看好他的学识品行,徐城主也不负所托,将学堂办得有声有色,对李大小姐也是呵护备至,可就在徐城主在同李大小姐成婚不久后,他独自出了趟远门,结果待他回来没多久,李家就出了事,最后李家之人死的死散的散,只留下徐城主一人,名正言顺地接了春兴城城主之位。” 齐恒说得飞快,话音却越说越低,一副生怕隔墙有耳的样子,“具体情况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些想替李城主讨回公道之人,大部分都莫名遭了害,所以这些往事早就无人敢议论了。” 齐恒也不知这仙人为何对城主一事这么上心,不过既是仙人询问,他也壮了胆子,敢说的不敢说的统统不吐不快,“这徐言之当上城主后,春兴城的日子可是没以前那么好过了,尤其是最近,他的怪疾似乎愈发严重了。” 正欲离去的灵纤纤闻言又停住了脚步,回身好奇问道,“这徐言之究竟惹了什么怪疾?”似乎紫蓿去城主府也与这城主怪疾有关。 齐恒清秀白皙的脸上霎时浮上了些不正常的潮红,他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城主他御女无数,控制不住地索求无度……” 第14章 齐恒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城主府夜夜笙歌,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力所能及之事。” “所以先前我才劝仙人小心,这春兴城里的漂亮姑娘,差不多都快被城主嚯嚯光了,仙人如此惊为天人地相貌,要是被城主府的人发现了,指不定得抓回府去。” 这……齐恒所言。 明显涉及到了灵纤纤的知识盲区。 “多谢齐大夫解惑。”虽齐恒所说的怪疾是何原委灵纤纤还不甚了解,但对‘夜夜笙歌’的做派,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也许此刻赶去城主府,她还能赶上那所谓的‘夜夜笙歌’,好去体验一回人间烟火气。 “叨扰许久,我便先行离去了。”灵纤纤闪身离去,临走还不忘在回春堂四周留下了一道灵气。 有了这道灵气,就算当真隔墙有耳,那些人也无法进入堂内对齐恒造成什么威胁,除非来者也是个修仙者且修为还在她之上。 齐恒还沉浸在仙人那声“齐大夫”中无法自拔,再一抬头早已不见了仙人的踪影。 他爹总说他火候不够,还不能独担回春堂的大任,许多事都避着瞒着他,真没想到第一个承认他是大夫的居然是仙人。 齐恒信心大振,自此在医道一途深耕不缀,最后机缘巧合竟成为了齐家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以医入道之人。 灵纤纤在城内绕了一圈就寻到了城主府的方位。 毕竟城主府是春兴城里最豪华的一座府邸,可她倒是没想到,这城主府今夜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大红灯笼挂满庭,红绸帷幕层层绕,里里外外都是一派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 天色渐暗,城主府的周围却依旧了无人烟,艳红的城主府里染上了一抹暗色,四下寂静无声,灯笼一盏未亮,满屋的大红反倒衬得府里透出了些许诡异。 灵纤纤走到府邸门前,门口的侍卫面色冰冷,目不斜视地抬手将她拦下,“今日城主大喜,恕不接待任何来客。” 灵纤纤没出声,她定定站在门前细细感知。 果然在城主府的深处,她捕获到了一缕紫蓿的气息,可这股气息却透着些许古怪,仿佛被裹上了一层异物,黏腻而又沉重。 “我是来寻齐大夫带来的那位姑娘的。” 直到灵纤纤开口,侍卫才正眼瞧了瞧她,这才发现眼前这名女子的容貌,竟丝毫不亚于齐大夫带来的那名女子。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主动送上城主府大门的绝色美女。 “这位姑娘请稍等,容我去同城主通报一声。”那侍卫朝旁边的同僚使了个眼色,转身飞快往府里走去。 不能让这女子跑了,向城主献祭美女者,记大功一件。 灵纤纤还不知道,此刻的她在那侍卫眼里,已然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姑娘随我来。”那名侍卫很快又折回了大门口,二话不 说领着灵纤纤就向府内走去,看样子他进府通报后就得到了城主的首肯。 “你不是说今日城主大喜,一概不接来客么?”灵纤纤暗暗观察着府内的形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姑娘是来寻紫姑娘的自是不同,城主说了知晓紫姑娘今日大喜的,定是她的娘家人,我们自是要招待周全。”侍卫言语之间难掩着一丝兴奋。 说不定今日这喜事,城主还能享受一番二龙戏珠的滋味,到时城主龙心大悦,许是能赏赐他不少金银财宝。 “紫姑娘大喜?娘家人?”随着鼻尖一缕异香飘入,灵纤纤似乎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你是说今日要这府中成亲的是紫蓿?” 侍卫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晓那紫姑娘的姓名,不过既然这女子进了城主府,就绝无逃跑的可能,他便直言道,“今日的新夫人,就是齐大夫带来的那位紫姑娘,属下现在就是带您去见她。” 侍卫加快了步伐,那紫姑娘应当已在欢姣院内被迷得晕头转向,他只要将眼前之人也引入院中,她自然也会变得乖乖听话。 “姑娘,这边便是紫姑娘所在的欢姣院,您进去后便能见到她。” 未等灵纤纤多问,侍卫便已退身而去。 一路行来灵纤纤发现这府中下人少得可怜,且皆是些男子侍卫,婢女的身影可谓半个都没见到。 而走进这欢姣院灵纤纤才终于察觉,之前她感受到的那股异样的气息竟是一股熟悉的妖气。 灵纤纤顿时有种牙打落了往肚里吞的心塞感。 果然做人说话不能说得太满,先前是谁说她一个仙人绝不会怕这城主来着。 当时冲那齐恒大放厥词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转眼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能想到这春兴城的城主府里,好端端的竟然会冒出个妖修! 灵纤纤不再犹豫,头也不回地朝着紫蓿那间屋子走去。 原本她还担心,要是连紫蓿都着了道,那她们该如何全身而退,结果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一身嫁衣的紫蓿满嘴糕点,正瞪大眼睛看着她,含含糊糊地叫了声,“大…师…姐…” 嘴中的糕屑乱喷,差点喷了灵纤纤一脸。 紫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茶水,顺了顺噎住的喉咙,疑惑问道,“大师姐,你怎么来了?” “难道你没收到大师兄的传讯吗?”灵纤纤进屋还不忘顺手将门带上。 看样子紫蓿不仅无事,还在这里享受着人间乐趣。 灵纤纤坐下后也顺手拿起了一块糕点,虽然他们修仙之人筑基即可辟谷,但偶尔满足些口腹之欲也无伤大雅。 最关键的是,灵纤纤还从未尝过这人间的吃食是何等滋味。 入口即化的绵密让灵纤纤一时忘了此时的处境,她似乎有些理解紫蓿刚刚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了。 可碍于大师姐的身份,她也不能当着小师妹的面做同等掉价之事。 “大师姐,我确实收到了大师兄的传讯,可等半日也未见你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紫蓿有些尴尬,讨好地把糕点盘子往灵纤纤的面前推了推。 她在回春堂等了许久,那些时辰都足够她在灵言宗和回春堂之间,来回往返几十次了,谁知道大师姐会那么墨迹呢。 紫蓿撇了撇嘴,凑近灵纤纤的耳边小声说道,“我这不是急着来这城主府解决那妖修嘛,还想赶着今夜之前回宗呢。” “那你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吧。”灵纤纤瞅着紫蓿一身嫁衣,总觉得有些碍眼。 紫蓿顺着灵纤纤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嫁衣,“嗐,这不是没体验过么。” “春兴城内长得标致的黄花闺女都被城主祸害的差不多了,城主府便要求回春堂从外乡来求医的人中物色合适的女子送上府,齐大夫正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犯愁呢,这不恰巧碰到我下山,我们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她假装外乡来求医的女子,让齐大夫把她送到城主府上。 说着紫蓿走到了衣匣旁一把将之掀开,里面层层叠叠放满了清一色的大红嫁衣,“前不久还来了个下人,和我说一会还有个姑娘,要和我一起嫁给城主,没想到居然是大师姐你。” “大师姐你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款式,反正来都来了,要不要也体验一番。” 第17章 这话刚说完,紫蓿的后脊骨就莫名地攀上了一层凉意,她以为是灵纤纤生气了忙阖上衣匣好言讨饶,“我就是开个玩笑,毕竟进这院子的女子都要被这院中的妖气蛊惑,演戏嘛,总得演得像一些。” “抓个妖修这么麻烦?”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灵纤纤已把一盘如意糕都吃完了,她砸吧了下嘴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不会以你的修为还搞不定他吧。” “大师姐瞧你这话说的!”紫蓿被灵纤纤小瞧,不满得挺了挺还不是很波澜壮阔的小胸脯,“从这妖修的妖气之中,我就能知道他几斤几两。” “不过嘛。”紫蓿又有些泄气,“那妖修狡猾的很,他特别擅长隐匿,满府的妖气将他的本体掩盖得严严实实,我怕打草惊蛇,就干脆将这一招引蛇出洞贯彻到底,我就不信他到晚上‘洞房花烛夜’时还能不现真身。” 见紫蓿信心十足,灵纤纤也安心不少,“那你可知晓是个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妖?” “不知道。”紫蓿回答得干脆利落,毫无半点心虚之意,“总之一直祸害女子,行事荒淫无度的,定不是什么好妖。” 灵纤纤一时不知这个小师妹到底是靠谱还是不靠谱,她控制着木灵之气,小心翼翼地向院深处探去。 直到城主府西北方的后院,她的灵气便彻底被一道强劲的妖气阻隔在外,无法再前进半寸。 不过灵纤纤还是察觉到了那后院之中四散的女子阴气和一道微弱的木妖之气,没想到这个妖修还与她们是同源,难怪她会有熟悉感,“小师妹,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妖气波动?” “没有啊。”还没到所谓的吉时,那妖修当不会提前出现才对。 灵纤纤撤回了自己的灵气,“我刚察觉到西北方后院里充斥着浓郁的女子阴气。” “听说那些被城主诱娶入府的女子皆被关在了那后院之中,里面阴气重是应该的。” 紫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师姐,为何你能感受到后院之内的气息?我的木灵之气被那妖气隔绝在外,怕惊动那妖修,我也没敢硬闯。” 那妖修约摸是个化形后期,许是在忙着冲击凝魄境,她故意压低了修为倒也没被他发现。 可明明大师姐的修为才恢复到融合期,怎么能不声不响地突破堪比元婴期的禁制呢? 连她都没把握做到悄无声息。 灵纤纤双手一摊,许是老天垂怜,在废了她的修为后,还给她保留了点异常灵敏的感知力,“我的灵气也被隔绝在外了,不过我还是感应到了里面的气息。” 灵纤纤仔细想了想,“我不仅感受到了众多女子的阴气,还感受到了一股木妖之气。” 紫蓿刚想询问更多,却见灵纤纤面色骤然变冷回头朝屋门的方向望去,“而且那木妖之气,正在朝我们这里靠近。” 第15章 紫蓿所料不错,这妖修确实是在忙着提升修为,他想在离开春兴城之前凝魄成功,彻底将这肉身化为己用,所以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城主府在夜色的笼罩下犹如一滩死水寂静无声,欢姣院里的香气逐渐浓重,掺杂着若有若无的妖气,透过门缝渗进了屋里。 灵纤纤放眼望去,这才发现整个喜屋里竟然连一只喜烛都没有,“这妖修见不得光?” “他做得那些混事自然见不得光。”紫蓿得了大师姐提醒也察觉到了那逐渐靠近的细微妖气,她起身挡在了灵纤纤身前,如今大师姐修为不济,捉拿妖修理当由她身先士卒。 灵纤纤看着满脸戒备的紫蓿,心想她们说的可能并不是一回事。 沉寂的庭院里涌入了一阵怪风,悬在廊间的大红灯笼都微微晃动起来,灯笼里烛火未燃,只有麻绳与梁木的摩擦声在暗色中变得尤为刺耳。 紫蓿被灵纤纤拽着坐到了喜床边,还盖上了喜帕。 “师姐,这样我如何对付那妖修。” 她顺手就想将喜帕拽下却被灵纤纤止住,“小师妹,待那妖修进屋,见你盖着 喜帕坐这才会放松警惕,我先假意晕倒趴在桌上,待他欲掀喜帕之时我再从后面出击,他势必会被我攻势所引回身,届时你再出手将他制服。” “大师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那妖修被激怒,直接不管不顾地伤了你咋办。” “所以说,靠你了!”来不及多言,门外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灵纤纤慌忙闪身,趴倒在了桌面之上。 “吱嘎——” 房门被推开,初升的月色瞬间溢满了整屋,门前驻足了个暗红色的人影,身形修长,腰窄肩宽。 他在门前停留了片刻,似是抬眼打量了会那趴于桌面上的女子,随后便缓缓踱步迈入房内,如灵纤纤所料那般朝着坐于喜床之上的紫蓿走去。 他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一直到了新嫁娘的身前才堪堪止住了步伐。 灵纤纤偷偷睁开了双眼,就等这妖修上手掀开喜帕。 可她们没等到他动手,反而听到了一声嗤笑。 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柔和的话音,“辛苦两位道友还要陪我逢场作戏,是我照顾不周了。” 被看穿了? 灵纤纤和紫蓿两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马起身朝来人攻去。 强劲的灵气从紫蓿体内迸发,喜帕和嫁衣瞬间被撕裂飞散。 而那妖修却没有选择和她们正面对抗,他灵活地避开了前后两路攻势,步下生风转瞬人已退到了房门之外,徒留下了一阵残影。 紫蓿闪身靠到了灵纤纤身旁,迎着皎洁的月光,她们这才看清了妖修的容貌。 白面儒冠,温文尔雅,如果不是那半张隐隐泛青又异常僵硬的脸,眼前之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文质书生。 瞧瞧他那温润坦荡的眉眼,根本不会有人将他和那个祸害无数女子的妖修联系到一块儿。 与此同时,“徐言之”也看清了灵纤纤和紫蓿的真颜,他目光停留在了灵纤纤的脸上,眼中划过了一抹欲色。 他本以为是那门侍想得赏赐故意夸大其词,没想到还真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而是似乎还不是最难缠的那个。 “老天待我不薄。”眼前的女子不仅容貌绝色,更是个初有修为的修士,于他冲击凝魄境无疑是雪中送炭,“若是这位绿衣姑娘愿同我一夜歡好,明日我定当亲自送您两位和先前入府的姑娘们全须全尾地出府。” 灵纤纤双眉拧到了一起,听这妖修的口气,似乎根本不把她们俩“仙人”放在眼里啊,还妄想让她做救世的女菩萨,牺牲小我拯救她人。 虽然谢谢他的“认可”与“好意”,但灵纤纤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无耻妖修竟胆敢肖想我大师姐,还一夜歡好,我现在就让你就原地升天!”还未等灵纤纤发作,紫蓿就已暴怒。 辱她大师姐者等同于辱她灵言宗! 她二话不说抬腕凝气于掌,化气为实,一道木灵之气带着磅礴的威压以利刃之形直击妖修面门。 一向保持着儒雅之姿的“徐言之”,在这爆裂的攻势下终是变了脸色,他撕碎了伪装,当即凝聚了无数木妖之气汇聚于身前。 但他修为不及紫蓿,虽极力抵挡,还是被这一击重伤,口中溢出了近乎墨绿色的血液。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口出妄言,“紫衣姑娘勿恼,莫非是我选了她而未选你,惹你不开心了?没关系,若你愿意,以你的修为我更是求之不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紫蓿被此等调侃之言气得小脸通红,立马毫无章法地对他发起了一波猛攻。 “小师妹!”这妖修绝不可能当真一心求死,他这般故意激怒紫蓿,定是背后还有什么倚仗。 可灵纤纤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师妹就已经把那妖修打得妖身四碎。 没错,在紫蓿一波怒火攻心的莽击下,那妖修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妖体溃散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这都是什么呀,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竟说些欠揍的混话。”紫蓿大大咧咧地走向院中,毫无防备地捡起了一片散落在地的“残肢”,注入灵气确认是否还有妖气残留。 “这是?枯萎的芭蕉叶?”灵纤纤也凑上前来,看着紫蓿手中的树叶愣神,这些芭蕉叶许是那妖修本体的一部分。 这么说来,那妖修难不成是个芭蕉精? “小师妹,快把那芭蕉叶丢了!”灵纤纤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有关芭蕉精的传说,可为时已晚,她们俩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 入眼而来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院落,到处洋溢着女子们的欢声笑语。 “姑娘们,欢迎来到我的芭蕉乐园……”灵纤纤和紫蓿的识海中又响起了那柔和的声音。 原来那些芭蕉叶都是芭蕉精留下的传送阵眼。 躲在暗处的“徐言之”心下暗喜,原本以他的修为是无法将她们俩强行带入阵内的,只能略施小计盼着她们亲自送上门来。 第18章 真没想到,这世道上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修士。 灵纤纤和紫蓿在这院落中竟感受不到一丝妖气,看样子院中的那些女子也不过都是些凡人罢了,可她俩还是满心戒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芭蕉精是通灵的芭蕉树在吸取游魂之后化成的妖体,它性本婬邪又钟爱美丽的外表,最喜用迷惑和束缚来吸人精气供他修炼。 人一旦入了他的迷阵中,若不是他自愿将之放出,则必须寻到他的本体将之斩杀才可破阵。 芭蕉精本就善于隐匿,在他的迷阵内更是如鱼得水,所以要想在迷阵内寻到他的本体,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师姐……”紫蓿发现好像是自己闯了祸,害得连带大师姐都一同掉入了陷阱之中,“你别急,待我把那妖修斩杀,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灵纤纤有些惊讶,“小师妹,难道你知道他的本体在哪?” 紫蓿摇了摇头,“大不了我把这院子全毁了,我就不信它不出来!” 灵纤纤在被坑了数次之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小师妹,靠不住。 “这院中都是一些凡人,你可千万别伤及无辜。”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时,一位女子似是发现了她们二人,她打量着走上前问道,“两位姑娘是城主新收入府的姨娘吗?” “你是?”灵纤纤生怕紫蓿一时冲动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忙将紫蓿拉到了身后。 “我是城主府的九姨娘,你们可以叫我阿九。”阿九看着灵纤纤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艳羡之色,这次城主带回的姑娘可真是太美了,“平日里姐妹们的事大多都由我操持,既然你们入了城主府,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阿九说着给灵纤纤和紫蓿各递了一块玉佩,灵纤纤接过玉佩,发现两块玉佩之上分别刻着“肆拾”、“肆壹”二字。 若她所料不错,这应当是城主府里姨娘的排号,也就是说在她们俩进来之前,这院中已经聚集了三十几个姑娘了。 “你们似乎在城主府过得不错。”灵纤纤看着院中一派祥和的模样不免有些好奇。 “是不错。”阿九略带娇羞的点头称是,“城主待我们极好,平日里还有这么多姐妹解闷。”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灵纤纤和紫蓿往院中走去。 只见院内的女子,有的在谈笑风生,有的在抚琴作画,还有的似乎刚刚从温泉池里出来,衣着清凉也不急遮掩。 “这么多人难道城主都顾得过来?”若不是察觉到这些女子体内精气亏损甚多,灵纤纤还当真要以为这“城主”只是个多情的“大善人”。 阿九闻言脸上红晕更甚,“妹妹放心,城主是个雨露均沾的。” “那我们如何才能寻到城主呢?”灵纤纤“不知羞”地继续问道。 “不用去寻的,入夜熄灯之后,城主自会宠幸于你。”穿过院落,阿九将灵纤纤与紫蓿领到了一间卧房之前,“这是你们肆拾之数的屋子,若是无事也可先去院中和姐妹们相处相处,晚些时候再作休息不迟。” 灵纤纤同阿九道了谢,婉言谢绝了她的邀请,直接拉着紫蓿进了房内,此举在阿九眼中倒是显得她们有些迫不及待了。 原来城主府的后院就是这迷阵所在之地,而院中的那些女子也全都被那芭蕉精迷了心智。 “大师姐,我们这么坐着也不是办法。”她们的灵气在迷阵里来来回回寻探了半天,也感知不到半丝妖修的气息。 紫蓿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这院子翻个底朝天。 “若实在想不出办法,也就只能想办法毁了这院子了。” 就当灵纤纤准备和紫蓿入院另寻他法时,她的识海中又传来了那芭蕉精的声音,“我知晓你们想出去,先前我所言之事依旧作数,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第16章 灵纤纤没有回应,倒是那芭蕉精又不死心地说道,“你也知道就算你不答应,入了这迷阵你们早晚也是我的囊中之物,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过是看在你姿色尚佳的份上,想贪个你情我愿罢了。” 哦,原来还是个甚解风情的芭蕉精。 “你想得美,我们这就去把你这迷阵毁了!”灵纤纤恨恨念道,她不仅想把迷阵毁了,还想让这芭蕉精把真正的城主交出来。 “想毁我迷阵?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芭蕉精似乎对这迷阵格外有信心,他大言不惭道,“你们正道修士不是口口声声要保卫天下苍生么,如今在这阵内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间女子,若是你们不在乎平添业障,大可将此阵烧毁了去。” 灵纤纤总觉得这个芭蕉精特别擅长煽风点火、蛊惑人心。 强压住心内拱起的无名火,灵纤纤烦躁地扯了扯衣袖。 “小师妹,你说这芭蕉精的本体肯定在这阵内吧。” 紫蓿点了点头,“那妖修就快到达凝魄期了,但在即将凝魄的这段时间内,他本体的根系是离不了土的,所以他必然在这阵内。” 看样子之前去欢姣院迎娶新妇的,大概都是他枝干零时幻化出来的分身。 “大师姐,我们时间不多了。”若是让他凝魄成功,紫蓿也没把握能将他一击必杀。 整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她们都观了个遍。 处处悬灯结彩,语笑喧阗,丝毫寻不出任何异样。 灵纤纤甚至尤为仔细地探查了每一株植物,可依旧毫无所获。 阿九见她们出来,又热情地邀请她们一同寻欢作乐,却被紫蓿不耐烦地轰走了。 灵纤纤看着尴尬离去的阿九,目光落到了她渐行渐远的影子上…… 一道灵光从脑中划过,灵纤纤突然发现,她好像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小师妹,我知道他在哪里了。”灵纤纤带着紫蓿跑到了温泉池边,池子里还有几个正在沐浴的女子。 紫蓿盯着那温泉池纤眉微挑,这芭蕉精的本体要是在这池底,不得被泡得稀烂? 但既然大师姐说是在这,那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们都快些离去,这池子我征用了!” “这新来的妹妹好生无礼!” 紫蓿压根儿不理会那些女子的不满,随她们怎么叫嚷着要去找九姨娘评理,依旧三下五除二把温泉池周遭的人都吓退了个干净。 “小师妹,这妖修定躲在此处,你朝那池底全力一击,我就不信揪不出他!”灵纤纤一手牵起紫蓿,一手指着温泉池义正言辞道,暗中却手指微动,在紫蓿的手心写下一字。 生怕小师妹不长心,灵纤纤写完又使劲捏了捏她的手掌! “嘶。”紫蓿手掌被捏得生疼,但万幸她终究还是明白了灵纤纤的暗示。 眼神微瞟了下池旁,紫蓿配合喊道,“好嘞大师姐,我这就把那妖修揪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木灵之气拔地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入了温泉池旁一口遮盖得万分严实的枯井之内。 灵纤纤在她手心留下的,可不就是一个“井”字。 “啊——” 枯井内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果然。 芭蕉精厌光惧火,先前城主府里人烟罕至没有一丝光亮,而此处豢养女子众多烟火气十足,想必芭蕉精定是躲在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灵纤纤在阵内反复摸索许久,终于发现了院中唯一一处闭不透光的地方,就是温泉池旁的那口枯井。 而她想用灵气探入时才发现,那井盖竟是一个阵中阵,可以扭转所有靠近它的灵气。 这更让灵纤纤确认了井中有猫腻。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一击即中,整个院落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噗噗噗噗——”以枯井为中心,一条条粗犷的根系从皲裂的地面钻出,一棵巨大的芭蕉树从被撑爆的枯井内拔地而起,而树下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男子,他的半侧身子融于树中,而那张脸,正是灵纤纤她们之前见到的城主模样。 院中传来了女子惊恐的尖叫,夹杂着无数错乱急促的步伐,可随着灯火连串熄灭,转眼间灵纤纤和紫蓿就陷入了寂静的夜色之中。 “不好!”紫蓿突然惊叫一声,“大师姐,他要强行突破!” 月影朦胧,树下的半身男子倏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青灰一片,只见他口中轻吟,那些昏倒在院落之中的女子皆被他游动的枝条卷起。 他开始毫无节制地疯狂汲取着这些女子体内的精气,还将她们挡在灵纤纤与紫蓿面前阻扰她们的攻击。 木妖之气如日中天,紫蓿体内的木灵之气竟受到了压制,而原本半个身子都融于树体的“徐言之”,又蜕化出了一条手臂。 “大师姐,树下之人是芭蕉精的命门,若他成功蜕变成人身,这芭蕉精就凝魄成功了!”紫蓿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正欲朝那人影击去。 一条苍劲粗壮的枝条却突然破空而来,它击穿了灵纤纤的所有攻势,灵活地将她卷起直接带到了身边。 第19章 毕竟灵纤纤如今的修为,实在差得太多了。 “大师姐!”紫蓿不得已硬生生转移了轰出的灵气,将之打到了树根之上。 一道腕粗的伤痕激得树体发出了吱吱惨叫。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难缠啊……” 芭蕉树和“徐言之”同时发出了声音,粗噶与柔和融为一体在阵中不断回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为找到我的本体就行了?” “不过能逼迫我至此,也算有点本事。” 阵中的木妖之气在吸食了大量精气后变得愈发浓重,芭蕉精控制着妖气疯狂侵入紫蓿体内,暂时定住了她的身形。 灵纤纤被带到了“徐言之”身侧,他如树皮般暗黑粗糙的胸腔里发出了违和的柔声细语,“早说过你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就是徐言之?”浓郁的木妖之气似乎并没有对灵纤纤造成太大的影响,她看着眼前近乎不成人形的徐言之轻声问了句,“不知你,可否还记得李娆。” 原本仍在疯狂扭动的树体蓦然一震,“阿娆——死了。” “她没死,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不过我倒是听说,你派了人要去取他们母子俩的性命。” “我没有!你是谁!又如何会识得阿娆!” 青灰的眼中隐隐翻出瞳色,他注视着灵纤纤皎洁的双眸,似乎确认了她所言非虚。 徐言之生硬地转头看向树体,“你骗我!” “你别忘了你的承诺!”感受到了徐言之的挣扎,一向从容的芭蕉精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妖修入道不易,要想彻底化为人形更是难上加难,而夺舍则是最容易的办法,但妖修妄想夺舍人身又极易遭受反噬,除非那人是心甘情愿的献祭。 当年徐言之在与李娆成后不久,受到岳丈大人的托付,让他借游学为名,暗中递送一封揭发密信。 可不知为何此事意外暴露,他在途中被人追杀灭口,一时不察滚入了芭蕉林内,恰到遇到了初凝妖丹的芭蕉精,原本他也就将化为一缕游魂成为那芭蕉精的口粮。 却不曾想,那芭蕉精看上了徐言之的皮囊,称只要徐言之愿意将身体献祭给他,他就承诺替徐言之报仇雪恨,而徐言之的半缕残魂,将在芭蕉精凝魄成功时心甘情愿地被他同化。 徐言之最终听信了芭蕉精的蛊惑,只求芭蕉精能在给他报仇之后,替他回春兴城城主府向城主一家请辞,让李娆另觅良缘。 书生就是好骗。 芭蕉精得了徐言之的肉身,而徐言之的半缕残魂也被锁在了体内等待被融合的那刻。 芭蕉精依诺将追杀徐言之的人马全 部绞杀,将根移到了春兴城外,但却在分身回到春兴城城主府后,尝到了呆在城主府的甜头。 于是他趁徐言之魂体虚弱昏迷之际,将碍事的李府之人尽数除去,并告诉徐言之李府一家皆被仇家所害,他则会在城主府扎根,等待时机替李府一家报仇。 徐言之听闻李家惨遭迫害,顿时万念俱灰,又听闻芭蕉精还愿替他们报仇,更是心怀感激地放任自己的残魂陷入了沉睡,直到刚刚又听到了李娆之名,他才猛然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不远处被悬于半空中的数十名女子,各个面色惨白形体消瘦,这才惊觉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孽。 徐言之的残魂开始强烈反抗,那些吸人精气的枝丫竟不受控制地散开,将人都放回了地上。 “都怪我猪油蒙了心,竟会相信一个妖!是我害了李城主!是我害了阿娆!” “我万死难辞其咎,现只求仙人快快将这芭蕉精毁去!” “你疯了!若是我是死了,你的残魂也逃不过灰飞烟灭的命运。” 芭蕉精离凝魄就差临门一脚,没想到最后竟败在了灵纤纤口中的一个姓名之下。 这修士真该死啊! 暴怒的芭蕉精不计后果地燃烧起了本源之力,强行将修为提升到了大乘期。 就算他要死,也要拖上这个修士一同下地狱! 阵法晃动岌岌可危,紫蓿被禁锢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纤纤被木妖之气所化的芒刃穿心而过。 “李娆还活着,你们的孩子也已拜入修仙宗门。”灵纤纤在陷入昏迷之前仍不忘将此事告诉了徐言之。 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个遭遇横祸的可怜人罢了。 迷阵倾毁,一枚天火从天而降,芭蕉精的嘶吼瞬间淹没在了熊熊烈火之中,巨大的树体飞速蜷缩,转眼间便都化为了灰烬。 本来他还想着弃了这肉身本体逃匿,大不了修为尽毁重新来过,反正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踪迹。 如今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天火彻底结束了一切,难道是他这些年来的恶行引来的天罚吗? 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徐言之也随着芭蕉精一同焚毁在了这场天火之中,他的脸在烈火的应照下,似乎恢复了当初清秀的模样,残破的身体逐渐烟消云散,却又溢出了点点荧光飞向了灵纤纤体内。 他死不足惜,在湮灭前还能知晓阿娆和孩子无事,他无憾了。 第17章 “徐言之!”灵纤纤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已回到了丹琼院内。 “大师姐你终于醒了!”坐在一旁发呆的紫蓿顷刻回神,她站起身子走到床边,仔仔细细地把灵纤纤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忍不住摇头打趣道,“清洲师兄要是知道,他勇闯火海救出来的大师姐,一醒来就叫着其他男子的名字,那该有多伤心啊~~~~” “小师妹,我们不是在春兴城的城主府么?”灵纤纤的记忆还停留在天火焚树的那刻,她慌忙翻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又低头扫视了下全身。 还好,她的身上半点火星子溅到的痕迹都没有。 “大师姐你都昏睡三月有余了。”紫蓿透过窗棂看了眼灵武场的方向,又回头和灵纤纤解释,“那日芭蕉精铁了心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不惜动用了他的本源之力,结果迷阵破损,一道异火从天而降,把他的本体连带城主的人身都烧了个干净,还好清洲师兄及时赶到,控住了火势救了城主府一众,还将我们带回了宗。” 看来徐言之是逃不过消散的命运了。 回想起那些涌入体内的点点荧光,灵纤纤有些好奇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每次入体之后,她都会感到体内的精气神变得格外充盈。 灵纤纤暗暗感叹,那凡间的一对可怜人当真是命途多舛,想来李娆还是不知道实情的好,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她倒是不介意把真相告诉灵宝。 抬手伸了个懒腰,灵纤纤突然僵住了身子,心底隐隐划过一抹不安,她小声冲紫蓿嘀咕,“小师妹,你说牧清洲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紫蓿闻言疯狂摇头,“我见师兄脸色不佳,没敢多问。” 完了,定是她偷偷溜出宗门被抓了个现行,惹牧清洲生气了。 灵纤纤仍不死心地问道,“那他人呢?我昏睡了三个月,他可有曾来说过什么?” 紫蓿继续疯狂摇头,“那日回宗之后,清洲师兄替大师姐你疗了伤并让我守在丹琼院内,称大师姐一日不醒,我就一日不可离去,交代完这些师兄就走了,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紫蓿本以为照料个一天半日的,她就能重获自由,谁曾想大师姐竟然那么能睡。 明明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消片刻就恢复如常了,怎么这次一睡就睡了三个多月。 这明摆着就是变着法儿地关她禁闭! 紫蓿心中暗忖定是清洲师兄因大师姐受伤迁怒于她,才故意这般刁难她。 可惜她弱小势微,对此不敢怒也不敢言。 “那你就一直呆在这丹琼院守了我三个多月?” “大师姐你不用这样瞅着我了。”见灵纤纤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紫蓿抿了抿唇老实交代道,“我想溜是真的想溜,溜不掉也是真的溜不掉……” 也不知清洲师兄在丹琼院内下了什么禁制,任凭她是走、是跑、是闯、还是飞,兜兜转转却都只能在院子里打转。 那近在咫尺的院门,她是看得见摸得着,就是出不去! 尝试了数次皆无果,紫蓿也就老实了,认命地守着灵纤纤开始静心修炼。 可还真别说,大师姐丹琼院的木灵之气就是非同凡响,也不知是不是因许久未被吸纳的缘故,如今她修炼起来那是相当的精粹充盈。 她在城主府被木妖之气所伤,潜心修炼了月余,这会儿不仅内伤痊愈,连修为都意外水涨船高得窜了一大截。 然而紫蓿并不知道,她修为猛涨还是得益于守在灵纤纤身边。 “大师姐,既然你都醒了,那就别磨蹭了。”紫蓿从见灵纤纤醒来开始,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同灵纤纤说着话,一边目光还频频向院外望去,现在更是急不可耐地拉着灵纤纤就往外跑去。 第20章 灵纤纤被紫蓿拉了个踉跄,“什么事这么急?啊喂!慢点儿!” “等等、等等。”一眨眼的功夫紫蓿已经把灵纤纤拽到了院门口,可灵纤纤却死死扒着院门不松手,“小师妹,请你善待一下重伤初愈的大师姐好么?” “如今我醒了,你也可以离开丹琼院了,你想上哪玩就上哪玩去,大可不必捎上我。”现在的灵纤纤哪也不想去,她就想龟缩在她的院子里,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一切来访。 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躲着牧清洲了。 谁让她失信在先,说好出宗定会捎上他,结果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更尴尬的是最后不仅被发现了,还又劳烦师弟救了她替她疗伤。 灵纤纤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尴尬地脚趾抠地。 “大师姐,你不是要替宗门招人吗?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紫蓿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虽然这三个多月她出不去,但大师兄倒是来过不少次。 每次来见大师姐还没醒,大师兄都要忍不住叹气又叹气。 原来她们俩被清洲师兄救回的那日,正巧就是祈榕将招募令广招天下之日。 他前一秒刚把令讯发出,后一秒灵纤纤就被牧清洲抱回来了。 看着牧清洲怀中心脉受损的灵纤纤,祈榕额前一缕鬓发突然就愁白了。: 发布招募令可谓修仙界宗门的一大盛事,这也是他们灵言宗第一次在修仙界发招募令,若是刚刚发出就将其撤回,那他们灵言宗以后在修仙界还如何立足? 而且招募盛典不止会有众多应招者登门,还会有各大宗门派来观招的弟子。 偏偏灵言宗又和其他宗门不一样,其他宗门大多都是测试应招者的灵气属性,修炼天赋等,再按测试结果将入招者分配至各个长老门下,但灵言宗却不管修为属性,单纯地只凭灵种判别。 此等新奇的招募方式首次在修仙界公布于众,许是除了应招者,前来观招的他宗弟子也不会在少数。 而灵言宗能传渡灵种者,又唯有灵纤纤一人。 招募盛典在招募令发出三月后举行,牧清洲也不能保证灵纤 纤能不能及时醒来,若到时还没有,那他们灵言宗也许就会成为修仙界的第一大笑话。 “你说什么?”灵纤纤瞬间清醒想起了正事,“宗门要招人了?” 紫蓿拉上还在发愣的灵纤纤,边走边说道,“大师姐,不是你和大师兄说要给宗门招揽弟子么,那日我们从春兴城回宗时,大师兄已经将招募令发出去了,招募令发出后,招募盛典就会在三月后如期举行。” 灵纤纤心里默算,哟呵,这招募盛典已开始好几日了,也不知如今是何场面。 “应招者好说,大师兄安排他们走了些寻常流程,借此拖了好几日,可好多宗门的观招者却不买账。”紫蓿步下生风越走越快。 灵纤纤跟着离炼虚期只有一步之遥的紫蓿着实有点吃力,忍不住甩开了她的手,双手叉腰弯背喘气,“小师妹你慢点,大师兄这么多天都耗下来了,想必真不差这一时半会。” “大师姐,那是你不知道,在你醒来之前,大师兄又来了一次,说你今日再不醒,这招募盛典他是撑不下去了,清洲师兄都已经去灵武场赶了好几天的人啦!” “什么?” 牧清洲居然在扔她的垫脚石? 灵纤纤心下大惊,也不用紫蓿再催促,立马卯足了劲朝灵武场冲去。 一阵旋风从紫蓿面前刮过,再一回身,刚刚还在身边的大师姐居然已不见了踪影。 紫蓿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灵纤纤的残影错愕了半晌,也不知这大师姐是急着赶去灵武场了,还是因听到清洲师兄的消息,激发了毕生潜能开溜了。 不过看大师姐消失的方向,应当是去救场了吧。 灵言宗东南角的灵武场内。 广阔无垠的场台上人潮涌动,形形色色的面孔都汇聚于此,四周围绕的各路修士也不在少数,分门别派各自而立。 虽人数众多,但场上的应招者大多都还井然有序地向高台行去,反倒是那些观招者,有的满脸不耐面露质疑,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灵言宗招收弟子的条件当真如此苛刻?” “这都好几日了,台上那位面见了不下百人了吧,愣是一人都不够格?” 一青衣男子执剑站在高台远处,冲身旁的玄衣男子不屑道,“长嬴师兄,赤长老那般郑重其事地关照你,就是为了让你来看这唬人的玩意儿?” 赤长嬴并没有理会青衣男子的调侃,他的目光始终都凝注于高台之上。 那里除了一名传话弟子外,便唯有一人静坐于内,他的周身围绕着一层浅薄的灵气,似透非透如影如雾,隔绝了应招者的视线,也阻断了某些人若有似无的试探。 有趣。 着急忙慌赶到灵武场的灵纤纤,恰巧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心中忍不住悲叹三声,顿感痛心疾首。 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多睡了短短几日,就已白白错失了上百次机会。 可恨! 灵纤纤偷偷摸摸地从场后潜入,又火急火燎地朝着牧清洲所在的高台行去。 四下人头攒动,唯有高台之上仿佛与世隔绝般鸦默雀静。 牧清洲一人独坐于高台之上,身边还站着位灵纤纤甚是眼生的师弟。 应招者逐一上前,可那些原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人,在跨入高台的地界后,无一不被那寂静的氛围压迫得瘪了气势。 站在一旁的那位师弟,看了眼上前的应招者,再望向牧清洲的方向,随后便面带微笑温声细语地传达道: “你不行。” “下一位。” “你也不行。” “下一位。” ………… 循环往复,无一例外。 又是一名应招者走上前来,体型瘦小,半遮掩面,苍术看了眼来人,又例行惯事地望向牧清洲。 “你……” 无动于衷多日的牧清洲,这次竟突然睁开了双眼,苍术一瞬错愕后连忙回神,差点脱口而出的回绝之言也硬生生地换了台词,“你等会。” 应招者闻言浑身一颤,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灵言宗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挑了这么几日,就选中一个堪堪筑基的废柴?” 第18章 各种唏嘘之声涌入高台之上,有惊叹有质疑,可在高台之上的几人却各怀心思,皆对群嘲之声无一理会。 也不管台上之人如何自处,牧清洲起身飘然离去,和灵纤纤错身而过时还看似客气实则敷衍地同她打了个招呼,“既然大师姐来了,那我就先行退下了。” “你……我……”灵纤纤心里想过无数种再见牧清洲时要如何解释的措辞,在这一瞬间却又都欲出而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牧清洲理所当然地将这“招募盛典”的摊子丢给她后,愈行愈远。 “灵言宗究竟在搞什么?找个融合期的来收下这个筑基期吗?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入道以来见过最好笑的事了。” 高台远处的青衣男子,见那位原本连长嬴师兄都探不明深浅的人起身离去,接着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融合期的女子。 他立马起身飞向高台之上,毫不客气地揶揄道,“要不你瞧瞧,我可否有机缘入你们灵言宗?” 与他同行之人余有七八,之前的玄衣男子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剩下几人似乎地位皆不如他,虽都欲出言阻止,倒也不敢真强行将之拦下,谁让他是无上门青鸾峰峰主之子呢。 “无上门乃修仙界第一大门,观招就是如此做派?”祈榕就怕有人看透了灵纤纤的修为故意刁难,得知她到了灵武场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果不其然防不胜防。 这无上门的青鸾峰少主,听闻打小就是修仙界内出了名的不着调,如今看来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青无双素来行事乖张,但架不住他投了个好胎,但凡知其名者或多或少都会看在他爹面上,对他多加容忍几许。 而在各种修炼资源的加持下,他年岁轻轻便就达到了炼虚期的境界,所以他根本就不把合体期的祈榕放在眼里,“明明是你们灵言宗欺人在先,难不成你敢说,前几日你们当真都是在招人?” “大伙都给评评理!难道你们都感受到了所谓的灵种之力吗?”青无双转身面向众人,张开双臂号召起认同他的追随者。 长嬴师兄说了,这几日那坐在高台之上的人,压根半点灵气波动都没散出,灵种传渡哪怕失败也绝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灵言宗一众定是在装腔作势。 不得不说这小祖宗还是有些门道的,旁人看不出牧清洲在台上作甚,灵纤纤可是一眼就看穿了。 他在打盹。 睡得还挺香,还是方才她跑上高台的动静才把他惊醒了。 你说若当真闲来无事,坐着修炼也行啊。 第21章 可牧清洲却没有,自从他说要歇一歇之后,已是宁可打盹也不多修炼一丝一毫。 这个师弟是扶不起来,灵纤纤又看向青无双的背影。 可惜了。 若他不是无上门子弟,倒还真有可能是块结实的好砖,修炼木灵之气的炼虚期,如今放眼整个灵言宗都没有了。 “这位道友,我们自是在诚心招纳,倒是你,明知我们灵言宗入招弟子与你们寻常宗门不同,又何必故意出言折辱。”祈榕心中没有底气,正不知该如何应答,反倒是灵纤纤心直口快。 她又走上前去大言不惭地反嘲青无双,“各门各派若有想入我灵言宗的,只要原宗门舍得割爱,我们自当来者不拒,不过这位小少爷就免了,我们灵言宗庙小,承不起你这尊大佛。” “你!”青无双长这么还没被人这么嘲讽过,气得他提剑转身就指向了灵纤纤,“你可知我是谁?” 灵纤纤一脸淡漠地看着从他手中瞬间逼近自己鼻尖的剑鞘,默不作声抬起手指将其推开。 表面镇定如常,只有刹那间加速的心跳,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这人当真好生无礼! 要不是她心里有所准备,仗着身边有两个合体期护着她,她指不定要被一剑吓得倒退三步,那灵言宗今日的颜面还不得全给她丢光了。 青无双在看清灵纤纤的真容后,倒是意外老实地收起了佩剑,可他却依 旧不依不饶,胡搅蛮缠起来,“说我出言不逊,你们做东的也没客气到哪去啊,我不管,今日你们必须给我种一种那什么灵种,否则我就让全修仙界都知道你们灵言宗是个骗子宗门!” “无上门舍得让你欺师灭祖,叛离其门?”灵纤纤是真不想理会这二世祖,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冲他发作。 青无双脑袋一晃,仍是一副谁都入不了他眼的模样,“这你不用管,只要你有本事将灵种给我种上,我就有本事从无上门改归你们灵言宗!” “青少主慎言呐!” “青少主万万不可啊!” 起初放任青无双可劲折腾的几人,这会终于知晓着急了。 青少主这玩笑开得未免也太过了,也不知赤阳峰的长嬴师兄去了哪里,能管住青鸾峰少主的,他们一行人中也只有赤长嬴一人了。 “灵言宗是不是在骗人,大伙等会就能知道,不过青少主你这眼力劲,可还真不咋滴。”灵纤纤懒得和青无双多费口舌,她看向了一旁自青无双上台后,就仿佛化为衬托的应招者。 青无双说这人是筑基期? 灵纤纤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应招者,虽此人体格瘦小见不得全貌,但他体内的灵气可远不止筑基期那般浅弱。 见灵纤纤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她的身上,鬼萝下意识地想往暗处隐匿,她厌恶别人的注视,尤其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那便是她想扼杀对方之时。 可眼前之人的目光却让她生不出半点杀意,更奇怪的是,这女子明明只有融合期的修为,为何会让她感到那么浓重的压迫感,莫非也是和她一样,有着什么特殊的隐藏修为的手段? “你要入我灵言宗?原本可有派别宗门?”灵纤纤言归正传,按规矩向应招者提问。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仅是个筑基期的菜瓜,还是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不会说话的哑巴。”青无双见灵纤纤不理他,更是来劲地在一旁寻找存在感,“要是你们灵言宗都喜欢招些这样的弟子,那本少爷还真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好聒噪。 青无双前一秒还在指手画脚地逼逼赖赖,后一秒就突然住嘴收了声,灵纤纤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瞪着她,便知晓这青无双也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手。 不过看他的表情,许是认定是她灵纤纤捣鬼无疑了。 能让这位少爷闭嘴,还去纠结是哪个好心人干嘛?灵纤纤理所当然地收下了这份误会,顺便眼带警告地凶了青无双一眼。 青无双彻底愣住了。 灵纤纤趁机用灵气扫了圈四周,可她并没有感知到比青无双还高的修为,除非。 “没有别的问题,我就要给你传渡灵种了,若是灵种认可,那你便是灵言宗的弟子,若是灵种消散,那也无缘强求。”灵纤纤看向应招者,最后一次与他做下确认。 “我想知道。”这回应招者倒是轻声出言,灵纤纤这才发觉,眼前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家伙竟然是个女子,“鬼卿当真是入了灵言宗后渡劫飞升了?” 幼时的阿萝天赋极强,入道后修为一度猛涨,可却被误会是偷了门派至宝所致,被逼从北派叛离出逃的她在山林之中遇见了四处找大乘期挑战的鬼卿,有幸被其所救。 恢复后,她便主动要求与鬼卿一战,可当时的她还只是个炼虚期,鬼卿压根就不理会她。 她羡慕鬼卿独来独往的洒脱和为目标执着不弃的坚韧,自此以后就一直默默地跟在鬼卿身后,还给自己改名为鬼萝。 直到她到了大乘期,如愿以偿地同鬼卿比试了一场,意料之中的惨败却打响了她在修仙界的名号,而北派长老也查清了当初至宝丢失的真相企图劝说她回去。 但彼时的她随着修为提升,变得愈发厌恶与他人打交道,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同北派的所有关系,自此跟随鬼卿隐入山林之中。 “没错,鬼卿独自散修多年,就是为了最后入我灵言宗,入宗之后他得到了灵种加持,当场就渡劫飞升了,若我此言有假,必遭天打雷劈。”灵纤纤说得正义凌然,可信度极高,原本还在窃窃质疑的众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呵,天打雷劈她遭得还少吗,灵纤纤无所畏惧,况且她本来就没说谎,最多也就是带了点夸张的成分罢了,理当情有可原。 灵纤纤没有发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天边的云似乎又暗沉了几许。 鬼萝当即褪去了面遮与外袍,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阿萝小姐!”人群之前竟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北派的长老。 随即便有人惊呼,“她是鬼萝!” “那个年纪轻轻就登上登云榜的鬼萝大人?” “刚刚无上门青鸾峰的少主说什么来着?说她堪堪是个筑基期?” “还说她是个不敢以真面示人又不会说话的哑巴。” …… 青无双气得面目赤红,却突然发现他当下除了说不了话之外,更是连动都动不了了。 这下他知晓了,定是这鬼萝封了他的声音禁了他的行。 可就算她是登上登云榜的大乘期又如何,且不说他爹是渡劫后期的大能,就连随他一同前来的长嬴师兄,都已是初入渡劫期的佼佼之辈。 他愤愤地盯着仿佛事不关己的鬼萝,心里暗暗咆哮。 有本事就不要把他放开,否则他一定会让她知晓,惹了他这位无上门青鸾峰的少主会有多么惨痛的下场! 第19章 “入不入灵言宗,其实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不过就是想确认下鬼卿的去向罢了,他当初只与我说要去完成最后的夙愿,却不曾想一去不回。” 鬼萝解开了隐匿之法,修为瞬间“蹭蹭蹭”暴涨至了大乘末期,她追随鬼卿气息一路至此,前不久才得知鬼卿已在灵言宗成功渡劫飞升的消息。 “那你……”灵纤纤看着修为还原的鬼萝,顿时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虽然灵纤纤心中万般期盼,但仍是礼貌询问道,“还要应招么?” 在灵纤纤无比渴望的眼神下,鬼萝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鬼卿已渡劫飞升,自此以后她除了一心修炼之外也别无他求。 既然鬼卿最后选择了灵言宗,那灵言宗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她若能留在他最后离开的地方,倒也未尝不可。 倘若她与灵言宗无缘,那她也决定在征得灵言宗同意后,隐留于这灵言山内。 这一声“可以试试”,简直让灵纤纤感动得落泪。 只要鬼萝能入灵言宗,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带上牧清洲去四海云游了。 灵纤纤心潮澎湃,正欲唤出灵种,可台下一声惊呼却打断了她的召唤。 “阿萝小姐!”北派长老匆匆赶上前来,一下跪倒在了鬼萝面前。 “阿萝小姐,您可是从北派出生的啊,如今为何要弃北派而择灵言宗?当初的误会早已解开,若您想寻个日后的歇息之所,倒不如和我一同回北派去吧,三爷他可一直都在等您啊。” 北派前来观招的长老没想到,当初被逐出门派的那个小丫头,现在竟成长得恐怖如斯,若能成功将她带回门族,那他们北派就能跃至四派之首了。 当初北三爷生性懦弱无能,就连自己的女儿的护不住,但好歹也是鬼萝的亲生父亲。 往事已逝,阿萝小姐追随的鬼卿大人也已不在此间,说不定他此次一番肺腑之言,就能让阿萝小姐看在她父亲的面上,不再计较当初的一切,随他回北派去。 第22章 见鬼萝不出声响,那北派长老又声情并茂地诱说道,“阿萝小姐,只要您愿意和我回北派,我敢保证北派下一任家主之位非你莫属。” “我说老头,你有完没完!”灵纤纤暗中朝台上的祈榕和另一位师弟使了个眼色,闪身挡到了鬼萝与这长老之间,双手叉腰愤愤道,“就算想抢人,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祈榕明白灵纤纤的意思,她是想让他们将人赶下台去。 炼虚期的青无双他们打不过,可若只是要击退这位元婴期的北派长老,他们的修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在灵言宗的招募盛典上一言不合就将观 招者打下台去,似乎太蛮横无理了些。 祈榕还在犹豫,苍术反倒爽快出手。 虽如今祈榕大师兄是宗主,但在他心里,大师姐才是他们灵言宗的主心骨。 大师姐让赶人,必定有她要赶人的道理。 “啊——”随着一声惨叫,北派长老毫无防备地就被轰下了高台。 他跌落回了原地,狼狈至极地起身怒斥,“灵言宗是想与我们北派为敌吗?别以为我们小门小派就好欺负!” 如今的灵言宗没有灵堇坐镇,怕是连他们北派都比不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在招募盛典上直接对他出手。 “苍术你也太莽撞了。”祈榕不认同灵纤纤的做法,可又不能当场驳了她的面子,只得对苍术出手的行为表示不满。 灵纤纤看了眼苍术,倒是对他颇加赞赏,“你就是苍术师弟?前不久我去灵聚塔,还听闻了你晋升了合体期,实乃各位师兄弟的楷模。” 灵纤纤朝苍术报以一笑,又拦下了欲上前向众人解释的祈榕,“大师兄这事你就别管了,晚些时候我自会同你说明。” 方才鬼萝虽未吭声,但当北派长老靠近时,灵纤纤还是从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甚至在北派长老提及北三爷后,鬼萝杀意更盛。 似乎不论是对北派还是对那北三爷,鬼萝都毫不念及旧情。 “老头,若是她接不了灵种,你再出来蹦跶不迟。”倒时就算他小命不保,也与她灵纤纤没有任何关系。 灵纤纤担心再徒增事端,二话不说直接将灵种唤出。 但凡入道者皆可感受到灵种精纯的灵气之力,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一滴五光十色的凝露之上,全场陷入了静默。 青无双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他亲眼看着灵纤纤将灵种渡入了鬼萝的眉心,刹那间风云变色,日光被云层遮蔽,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夹杂着丝丝缕缕泥土的腥气直冲鼻息。 灵种之力从鬼萝眉心散至全身,而灵言山中充沛的土灵之气也似受到了召唤,纷至沓来涌入鬼萝体内。 鬼萝瘦小的身躯此刻仿佛变成一个食不知饱的饕餮凶兽,源源不断得吸纳着周遭的土灵之气。 她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破了大乘期。 灵纤纤看着突然转阴的天色,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会这么倒霉吧,难不成刚发的誓这么快就要应验了? 鬼萝若能在接纳灵种后立马渡劫飞升那自是再好不过。 但是如今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希望那不长眼的雷劫也能知点趣,别还像上次那般追着她灵纤纤劈。 老天似乎听到了灵纤纤心中的嘀咕,刚刚聚拢的云层又渐渐散去,暗沉的天空逐渐恢复了晴明。 鬼萝的修为最终停滞到了渡劫后期,离渡劫飞升只差临门一脚。 在场众人惊恐万分。 要知道在世的渡劫后期大能,无一不是各门各派的定海神针,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位。 这简直比亲眼目睹她渡劫飞升还要令人震撼。 毕竟一旦飞升成仙,那任你修为再强,也无法跨界行事,但渡劫后期就不一样了,这将意味着灵言宗往后在修仙界的地位只上不下。 即使如今的鬼萝比不上当初的灵堇,但灵言宗此番招募之举,无异于将过往隐藏的灵种之威公布于世。 有如此逆天的升级妙法,想必以后欲寻灵言宗借此晋升的大能也不会在少数。 “这就是传说的灵种吗,当真是谁都能尝试?”寂静的人群中幽幽飘来一句疑问,顿时如油里倒水炸开了锅。 “我也想试试……” “试你个大头鬼,看回去师父不打断你的狗腿。” “你们可曾听说过东海秘境?” “就无上门历代镇守的那个东海秘境?”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不是说但凡进那秘境求得个上界留下的机缘,就能从大乘期直接跨入渡劫期么。” “不过这都好几百年无人入内了吧,听说以前进去的好多大能都有去无回了。” 如此看来,灵言宗的灵种岂不是能堪比东海秘境中上界留下的至宝,它不仅能让大乘期直接跨界迈入渡劫期,还能引发晋升的天地异象,最可怖的是它没有任何风险。 “诶,我还听说了个秘闻……”不知是谁又小声咕哝了句,周围几人纷纷凑上前去。 “什么秘闻?”一道冷漠的话音不合时宜地插入其中。 那人正讲到兴头上,也没看清来人是谁,他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我们老祖宗说以千年为期,若到时还无人进入那秘境,也得强制把人塞进去……里面可是……哎哟,谁!是谁打我!” 一道玄衣身影从那人身侧掠过,直奔高台而去。 看清了那人的身份,刚刚还气势汹汹嚷着要寻动手之人的男子顿时偃旗息鼓,都怪他聊八卦聊得太过兴奋,聊到正主头上了还不知收敛,他不挨揍谁挨揍? “诶诶,你别走啊,还没说完呢。” “去去去,你不认识他是谁么,还聊?别怪我没提醒你,知道了太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努嘴示意,叫那还想听八卦的人好好瞧瞧高台之上。 赤长嬴飞上高台,抬手就解开了青无双的禁止,他抱拳向灵纤纤与鬼萝行了一礼,“在下无上门赤阳峰首徒赤长嬴,此番是我无上门失礼了,若有机会欢迎两位到我无上门做客,届时无上门定尽地主之谊。” 他好似在为青无双的莽撞之举道歉,可言辞之中却毫无半点歉意,许是觉得她们能收到无上门的邀请,就已是无上的荣幸了。 “长嬴师兄!她!她!”青无双终于又可以开口说话了,可他看着鬼萝“她”了半晌,也终究没能说出让赤长嬴帮他“报仇”的话来,毕竟如今的赤长嬴,修为还不如眼前这个鬼萝。 “她们之间肯定有猫腻!”有些人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灵种要是这般厉害,大乘期又何必苦苦寻求迈入渡劫期的机缘,我不管,不让我试试这灵种,那灵言宗就是在骗人!” 青无双大概忘了,能成功获取灵种,本就是一种机缘。 “闭嘴!”灵纤纤和鬼萝还未出声,倒是赤长嬴先忍不住先呵斥了青无双,“别再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 青无双呆愣愣地望着赤长嬴。 平日里长嬴师兄素来都是个温文儒雅的大师兄,还从未见他这般严词厉声过。 “长嬴师兄,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赤长嬴确实是他们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这不代表他青无双也会受他这份子窝囊气,他们无上门何时需同其他宗门服软! 就算鬼萝是渡劫后期又如何,等他回去就去找他爹去,“哼,走就走!” 青无双一向喜怒无常惯了,本以为他要刁难赤长嬴,却不知为何又直接甩袖离去。 可他临走还不忘回身打量了灵纤纤几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别在这灵言宗了,跟我回无上门,别的不敢说,包你百年之内晋升至炼虚期那是绝无问题。” 赤长嬴上台许久,直到听闻青无双此言,才终是正视了灵纤纤一眼。 只此一眼他竟一反常态地没有打断青无双离谱的探问,反而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等灵纤纤的答案。 一阵寒意乍起。 第20章 “走!”赤长嬴面色骤变,也不管灵纤纤是否回应,一把拉起玩世不恭的青无双就向高台远处退去。 那缕寒气虽然微不可察,但赤长嬴还是感受到了其中那股熟悉的威压。 想必是之前那位,在高台上枯坐了好几日的灵言宗弟子,对他无声的警告。 赤长嬴是无上门同辈中修为第一人,他此番带着师弟师妹们外出历练,本是为了代表无上门前往圣药谷求药。 行到半路时,却接到了赤峰主传令:三月后前往灵言宗,查探此次灵言宗招募之事的真假。 他本来也未曾把灵言宗招募一事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峰主发话,他便依言前来查探一眼,可谁知这一眼竟看得他胆战心惊。 先是见了位连他都看不透修为的奇怪之人,后又来了位自带凝灵之力的融合期女子。 本以为他们都是有着能隐匿自己修为的特殊法宝,可当他跟随 第23章 高台上退去之人一同潜入后山之林时,却硬生生地被冰气禁锢于山道之上许久。 虚无的声音闯入他的神识之中,“你忘了,我不喜有人打扰。” 赤长嬴终是借此机会,顺着那缕递送话音的神识,探查到了对方的修为,不过是个大乘期罢了。 与此同时,冰刺直入脑海,瞬间斩断了他大胆的试探。 赤长嬴闷哼一声,他不理解,为何他会受锢于一个大乘期,甚至丝毫没有反手之力。 可未等他细究,天边就突发了异象。 逐渐聚拢的云层把天空遮挡得愈发昏暗,狂风乍起,此间的灵气也被震荡着四处乱散。 这场景他一点也不陌生,和他前不久在赤阳峰迈入渡劫期时所引发的天地异象毫无二致。 他缓了缓体内的不适匆匆赶回灵武场,没想到竟在高台之上看到了登云榜上的鬼萝。 她居然仅凭接纳一枚灵种,就从一个大乘期,瞬间蜕变至了渡劫后期。 那他为了迈入渡劫期所遭受的那些烈焰苦楚,又可与谁人道也? 别说青无双那个混小子了,就连他都不免怀疑起这灵种传渡的真实性。 然而他身为无上门表率,绝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猜忌与艳羡。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青无双竟然会对那位融合期的女子发出代表着无上门的邀请。 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青无双的那番说辞,只是他的混不吝之言,但他却知道,他这位身为青少主的师弟,是当真动了心思。 哦对了,不止他,还有那位连他这个渡劫期都无法掌控的大乘期修士也看透了无双的那点小心思。 此刻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原本入不了他法眼的他宗弟子,着实有着让人另眼相看的本事。 “长嬴师兄……”耳边只余下了青无双由近及远的呼喊,灵纤纤若无其事地向后山灵泉池的方向看了眼。 刚刚那股寒气,是从那里传来的吧。 清洲师弟也未免太小瞧于她了,不就是修仙界第一大门无上门吗?不就是百年之内保她修为回至炼虚期吗?她灵纤纤看着就像是那么好诱惑的人吗? 是谁心底留下了渴望的泪水她不说! 灵纤纤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现在抛下灵言宗,自己修炼至渡劫飞升还来不来得及…… 见无上门一众人皆匆匆离去,其他的观招者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难怪灵言宗人这么少,搞了半天是他们要求太高了吧。” “这么多天过去了,直到看到大乘期才招纳,这谁顶得住啊。” “我看剩下的这些应招者,还不如早点去其他门派瞧瞧呢。” “我看那个小子根骨就不错,要不要跟我们走算了……” 应招者们被观招者的风凉话煽动,场面变得有些混乱,灵纤纤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此情此景,还是为她那坑爹的命运。 “阿萝小姐!”先前那位被打下高台的北派长老避开人群又欲挤上前来,虽鬼萝已入灵言宗,但他却依旧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 要知道那可是渡劫后期的存在!只要说服鬼萝愿意跟他离去,想必灵言宗也无人可挡。 灵纤纤轻咳一声,打断了北派长老的叫喊。 如今鬼萝入了灵言宗,自然就是灵言宗的一份子,若是让她动手杀了北派之人,那必定少不了要被在场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诟病。 灵纤纤赶在那长老冲上高台之前,指向宗内一处同鬼萝说道,“鬼萝大人,我想你应该对涅槃阵感兴趣,那里是鬼卿最后渡劫飞升之地。” 若鬼萝未能接纳灵种,自然也就不会邀请她进入涅槃阵。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为寻鬼卿千里迢迢追至灵言宗,如今有这个机会她定然不会错过。 “多谢。”鬼萝不动声色地转身朝灵纤纤所指之处望去,愣怔了片刻复又回头朝灵纤纤说道,“叫我鬼萝即可,日后若是有事,随时可来唤我。” 虽身入宗门,但她依旧只承灵纤纤一人情,不过眨眼片刻,高台之上的鬼萝已不见身影。 站在一旁的祈榕回味着鬼萝的话,心里似乎又多了一个,不放灵纤纤离宗的理由。 北派长老见状,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他定要火速回去将今日之事尽数禀报家主,好让北派同灵言宗讨回一个公道。 无上门和北派相继离去,灵武场内留下的人变得愈发躁动。 “各位稍安勿躁。”祈榕上前以气渡音传遍了整个灵武场,“灵言宗的招募盛典还没有结束。” “传渡灵种我算是见识过了,剩下的小爷我就不奉陪了。”一黑衣男子并不理会祈榕的说辞自顾自地飞身离去,紧接着又是三三两两的观招者相继离场。 但大部分观招者仍是驻留原地,他们看着高台之上的灵纤纤,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 好些应招者也在盘算着先行离去,他们在这等候了好几日,灵言宗才招募了一位大乘期。 想来那些观招者所言也不无道理。 像他们之中堪堪停留在感应灵气阶段,连筑基都还未能成功的大有人在,又何德何能能入得了灵言宗的法眼? “走吧,走吧,现在赶往东海,说不定还能赶上无上门下一次的招募。”一灰衣男子边摇头边招呼起身边的几人一同离去。 也有不愿离去依旧留下观望的,“可我修的是木灵之气,没有比灵言宗更合适的宗门了,我想再等着试试……” 一男子压了压头上的斗笠,遥想起上次他参加无上门招募的时候,不由叹息道,“想去无上门的,也得想想入了无上门,能否有出头之日啊。” “说的你好像你入过无上门一样,走走走。”灰衣男子嗤笑着败兴而去。 应招者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商量起了今后的打算,三五成群的向宗族大门行去。 纷杂恼人的议论声,源源不断地窜入灵纤纤的耳中,吵得她心烦意乱。 那些想离去之人,灵纤纤并不想留,但为了搜罗“垫脚石”,她是宁错试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一时间求证心切思绪纷乱。 此刻的她只想把灵种分裂成无数份,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知晓,是否能被灵言宗招募的答案。 “来都来了,真的不试一下吗?灵种蕴含的灵力,大家伙儿可都是有目共睹啊……” 印堂莫名闪过一丝灰败,一股强烈的念力受到灵纤纤意愿的牵动,从她的识海猛然漾开,她体内的灵气瞬间失控,在脉络之间逆涌而上。 这一瞬间,灵纤纤仿佛脱离了这具当初捡来的躯壳,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目睹着她“自己”所做的一切。 身子缓缓飞升到了半空中,发丝经风微扬,露出了那张令人艳羡的绝美脸庞,灵纤纤眸中原有的灵动尽数消散,目光所致皆化为了浑然天成的冷然与漠视。 被“灵纤纤”的话音震慑,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了那个睥睨天下的身姿。 一股自灵魂深处腾起的颤栗感瞬间止住了所有本欲离去的步伐。 灵纤纤的眉心仿若被灼伤般滚烫,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三指交叠抬于身前,一阵旋风从脚底升起,衣袂飘飘裙裾飞扬,发间玉帘泠泠作响。 她唤醒了体内的灵种之源。 腕脉相交旋之,以指化门从眉间向两侧缓缓展开,这次“灵纤纤”竟直接将灵种之源迫出了体内。 灵种之源浮于额前,无数荧光从灵纤纤的体内疯狂涌出朝灵种之源内汇聚而去。 灵种之源飞速旋转着,渐渐凝成了一颗晶石,“灵纤纤”的眼眸在此刻倏然睁开。 黝黑的瞳孔映照着那抹冰晶,千千万万的人影折射其中,神色各异,姿态万千,灵纤纤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整个凡间的芸芸万象。 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万,灵种之源在灵纤纤睁眼的瞬间衍生出了无数分影,犹如天降灵雨般洒落到了茫茫人群中。 “灵种!” “天呐!那是能让大乘期直接迈入渡劫期的灵种啊!” “那真的是灵种吗?” “我感受到了好强的灵力!” “是我的金灵之气!” “明明是我火灵之气!” 灵种分影朝着在场所有人飞去,又在贴近他们额间的刹那莫名消失,似是无法接受此种落差,不少人都变得极尽癫狂起 来。 “闪开!那灵种是我的!” “那明明是我的!谁都被别和我抢!” 灵言宗也没说灵种一人只能吸纳一枚啊,要是能一口气吸纳数枚灵种,是不是连刚摸上修炼门槛的修士,也能一步渡劫原地飞升? 那些原先还算清明的眼中,似乎都染上了一抹名为欲望的猩红,他们到处狂奔肆意抢夺,人群中顿时哀嚎一片。 混乱中一枚灵种分影飞旋到了那位斗笠男子身前,这枚灵种竟没有瞬间消散? 第24章 先前想离开的灰衣男子见此情景不由得心生歹念。 靠近他的灵种分影早已消散,飞向身边之人的也全数流失,而眼前竟然有一枚能凝为实形! 灰衣男子的嘴角划过一抹狞笑,他抄起腰间的匕刃,出其不意地向那斗笠男子的面门袭去。 第21章 就在匕刃之尖即将抵到眉心之时,一股劲风从高台之上呼啸而来,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灵气从斗笠男子的体内爆发而出。 灰衣男子被两股劲力击飞了数丈之远。 他狠狠地摔落在地,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四肢一阵抽搐后便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虽然如斗笠男子一般成功接纳灵种的人并不多,但此刻的灵武场内,还是弥漫着各种暴涨的灵气。 灵种之源回归本体,灵纤纤终是收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她飘然地落回了高台之上,平静地看着场中的一切,没有人发现,此时的灵纤纤面色惨白冷汗淋淋,连裙摆内的双腿都在不自觉地细微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气,万般疲惫地看向了一旁的大师兄。 除了成功接纳灵种之人,其余的应招者或多或少都被灵纤纤方才念入灵诀时的气浪所震伤,对此她总不能放任不管。 祈榕还停留在灵纤纤此举的震慑中,察觉到灵纤纤的目光,他慌忙回神走到了灵纤纤的身旁,这才发现师妹她此刻仿佛虚弱地一碰就能倒,“师妹你……” “大师兄……”灵纤纤附耳与祈榕低语了几句,却见祈榕面上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师妹不瞒你说,以我的修为,无法调动那么多的木灵之气。” 灵纤纤有一瞬的错愕,虽然她还不能吸纳灵气为自己修炼所用,但在单纯地感应和调动灵气一事上,倒还算得心应手。 如今听了大师兄一番话才得知,原来他们修士除了自身修炼之外,能调动的灵气相当有限。 灵纤纤细细想了想,大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若是每个修士都能大量调动周身的灵气,那凡间的灵气还不早就大乱了。 沉默了半晌,直到灵武场内的呻吟之声逐渐变大灵纤纤才终似下定了决心,她让祈榕向众人宣告道:成功接纳灵种者,即可随宗族接引弟子入宗,未能接纳灵种者,内伤痊愈后可自行离去。 灵纤纤本想偷个懒,却发现到头来,有些事只能亲力亲为。 额间那抹绿色印记再度浮现,灵纤纤耗尽心力将灵言山内大量的木灵之气召唤至了灵武场。 那些未能接纳灵种的应招者,在木灵之气的浸润下,纷纷恢复如初甚至内境更稳,就连那名重伤的灰衣男子也尽数痊愈。 灵言宗此举可谓仁至义尽,他们看向高台,回想起灵纤纤的威慑,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然地离宗而去。 虽然此番只成功招纳了一百多名弟子,但于灵言宗而言,无疑是开宗以来首次的招募盛举。 灵纤纤还算心满意足。 灵言宗的招募盛典就此告一段落,她终于可以回丹琼院好好休息休息了。 至于刚刚失控一事……如今灵纤纤的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有何人能替她解惑,恍然间她似乎有种灵种离散而去地错觉。 她望了眼那些离宗而去的应招者与观招者,总觉得心上有抹说不出的异样。 可灵纤纤实在太过疲倦了,懒得深究的她头脑昏沉、步伐虚浮地向台下退去,谁知在踏下石阶的那刻却蓦然脚下一软。 她堂堂一位融合期的修士,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原始的摔倒姿势,滚落下了台阶,与她上辈子甚是亲昵的泥地撞了个满怀。 “嘶——”她怎会如此倒霉! 灵纤纤跌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毫无形象地趴在了青石砖上,可她咬着牙硬是未发出半点声响。 强忍着疼痛飞快地起身,灵纤纤第一时间回头看了一眼。 呼~ 幸好大师兄他们还未跟上,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此等颜面尽失之事,容她一人独自承受便可。 待灵纤纤好不容易一撅一拐回到丹琼院时,原本的“绝美仙子”已经差不多快要变成“索命水鬼”了。 “清洲师兄要是知道,他费劲心力救回的大师姐,就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该有多伤心啊~~~~” 紫蓿受人所托,正在丹琼院里等着灵纤纤回来。 “你闭嘴——”这个小师妹,怎么尽会说些风凉话,灵纤纤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回到丹琼院的这刻彻底放松,她跌坐在椅上忍不住抱怨道,“刚在灵武场还盼着寻你做些事,谁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你说招募盛典这么大的事你都能溜,我还能指望你点啥。” “哎呀,大师姐,我这不是临危受命,在这等着你嘛。”紫蓿说着从她的珍宝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喏,这是清洲师兄让我给你的,他见你又催动了念力,当即炼制了这灵液给你,说虽不能补回念力,但还是能缓解些体内不适的,看,还是热乎的呢。” 紫蓿将小瓷瓶塞入了灵纤纤的手中,“清洲师兄让我在灵竹林外等了许久,还好赶上了,大师姐你快喝了吧。” 灵纤纤握着手中的瓷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牧清洲的指温,随即闷闷问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来给我?” 难不成还在气她不成?可要是气她还为何要给她炼制这灵液呢,大可不必管她的死活。 “我见清洲师兄忙得很……”也不知道这灵液清洲师兄是如何炼制的,但看清洲师兄的样子,似乎比现在的大师姐也好不到哪去。 紫蓿的小脸都快拧巴成一团了,她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凑到灵纤纤耳旁说道,“大师姐,我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偷偷告诉你,清洲师兄八成快是不行了。” “什么?” 远在灵竹林的牧清洲眼皮无端跳了跳。 灵纤纤握着瓷瓶的手倏然收紧,她心间猛地一颤,明明先前在高台之上错身而过时牧清洲还好得很。 不会是为了给她炼制这灵液,又干了什么掏心挖肺的蠢事吧。 “唉,大师姐你都这般模样了,还要乱跑去哪里啊!清洲师兄说了,你要好好休息……”紫蓿追出丹琼院,却在看到灵纤纤去往的方向后堪堪停下了脚步。 算了,她也没资格替这奇怪的两人操心。 灵言宗后山的灵泉池旁有一片灵竹林,牧清洲自回宗后便栖身于这灵竹林内。 当灵纤纤踉踉跄跄地赶到林间木屋前时,牧清洲正在屋前静静地削着一根竹子。 感应到灵纤纤的气息,牧清洲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他未曾抬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竹节,背过身朝屋里走去,“大师姐此时不在丹琼院好生修养,跑来我这灵竹林作甚?” “我……”灵纤纤跟上了两步,抿了抿唇轻声道,“听闻你知晓我催动了念力,我想知道这念力究竟为何物。” “师姐这么着急赶来,就是为了此事?”牧清洲从屋内出来,看向了灵纤纤。 两人四目相对,见到灵纤纤苍白的面色时,牧清洲眼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颤,随即目光便躲闪着转向了她手中紧握着的瓷瓶,略带无奈地问道,“大师姐可知何为灵言?” 灵纤纤那些原本似是死去的记忆,随着牧清洲的一问竟死而复生般地席卷回了脑海。 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本是仙界唯一一株盛世灵言草,默默在雷泽宫一隅清修了万载。 清修了太久,久到她都忘了,灵言草自有生生不息之命不假,但生生不息之命却与灵念之力息息相关。 得灵念之力祝福,即可实现任何一 个逆天的神愿——以灵言草生生不息之命为代价。 灵纤纤从没傻到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实现他人的愿望,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地把这事给忘了。 莫非这凡间的灵言宗也与她的灵念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处? “言出有灵,以念为生。”灵纤纤想起了这句话,默默地念出了声。 牧清洲神色复杂地看向灵纤纤,“凡人虔诚的祈愿与感恩,便是念力最好的源泉,不过可遇不可求。” “灵言宗自成一脉,灵种之源乃念力之本,能传渡灵种者,便是带有念力之能者,若是透支念力,便是透支气运与生命,大师姐切记以后勿要再轻易使用念力了。” “谢谢。”原来之前的点点荧光,便是传说中的念力,灵纤纤举起手中的瓷瓶,冲牧清洲晃了晃,“我见你气色不佳,可是为了炼制这灵液,又耗费了命脉之气。” “我说过,大师姐于我之间不必言谢。”牧清洲又坐回了屋前,拿起刚从屋内取出的小刻刀,不知在竹节上刻画着什么,“若无其他事,师姐还是快快将灵液服用了回去歇息吧。” “你不生我气了?”灵纤纤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瓷瓶,一股冷冽的清香瞬间钻入了她的鼻间,灵纤纤混沌的识海顿时清醒了不少。 第25章 牧清洲手下微顿,“我为何要生你气?” “我答应了你下山定会带你一起,却又自己偷偷跑下山去,结果还着了妖修的道。”那穿过心脉的一击伤得不轻,想必牧清洲为了救她定是又耗费了不少灵气,“好像从你回来开始,就一直在替我收拾烂摊子。” 灵纤纤被灵液的幽香引诱,忍不住稍稍抿了口,舌尖抵上瓶缘,一股轻柔的灵气涌入体内,灵纤纤一惊,这灵液竟是由天地灵气凝成的。 “还好你体内有我的命脉之气,心脉受损我可替你转移一二,也能第一时间有所感应。”牧清洲顿了顿复又说道,“若非要说生气,也是气你总让自己置于险境而不自知。” 灵纤纤的脸上闪过一丝尬色,她缓缓走近牧清洲,不太确定地问道,“那照这么说,岂不是以后我受伤都会牵连到你?” 牧清洲没有理会她。 灵纤纤尴尬地抹了抹鼻尖,又自顾自地嘀咕道,“那以后我去哪都捎上你,这样我就不会再受伤牵连于你了。” 反正如今的灵言宗有鬼萝坐镇,大师兄总不能再拦着他们出宗了吧。 灵纤纤默默走到牧清洲身边,想感受一下他的体内灵气到底亏损几许。 可不知为何,一向可以感受到他人体内灵气的灵纤纤,如今却感受不到牧清洲体内的一丝半点。 她不信邪,弯下腰身愈发地向牧清洲贴近。 牧清洲微微侧目,撞入眼帘的就是灵纤纤这副懵懂疑惑的侧脸。 “我没事,不用试探我体内的灵气。”五灵液乃耗费魂力所制,他甚至为此震荡到了这副身躯的魂基。 可此番灵纤纤强行催动灵种之源是她彻底激发灵念的契机,牧清洲不可阻,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透支后再替她将魂基稳住罢了。 灵纤纤被牧清洲抓了个正着,做贼心虚地将那半瓶灵液递向了牧清洲,“谁试探你灵气了?我没有,我只是想,既然我们有难同当了,那有福也得同享,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剩下的灵液就给你喝吧。” “你确定?”牧清洲瞥了眼灵纤纤递上前来的瓷瓶,目光转而又落到了她那抹依旧毫无血色的唇上。 灵纤纤被牧清洲的眼神所引,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煞白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些许羞赧的潮红。 她当即起身就欲将瓷瓶收回,可手腕却被牧清洲一把攥住。 第22章 灵纤纤一时失了稳心,连带整个人都向牧清洲怀里撞去。 “师姐小心。”牧清洲稳住了灵纤纤握着瓷瓶的手,起身扶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肢,“这灵液洒出来便无用了,师姐还是快些用了吧。” 灵纤纤旋身跌入了牧清洲怀侧,手腕被牧清洲抓着带至了唇边。 顺着她轻微的后仰之势,五灵液尽数倾入了她的口中,稀少的灵液就这样被灵纤纤一饮而尽。 一股精纯的天地灵气穿过她的喉间涌入了丹田深处,又在丹田之内漾开充斥到了四肢百骸,灵纤纤混沌的脑中瞬间恢复了清明。 那片迎风起浪的竹林闯入了灵纤纤的识海,她的瞳孔映出了翠绿的竹节叶片,连细枝末梢都看得一清二楚,耳鼓回荡着风过竹叶的细碎沙声,簌簌作响戛玉敲冰。 灵纤纤竟从这股细微的天地灵气中感受到了灵言草初生破土的鸿蒙之气。 她愣愣地看向了不知何时退至一旁的牧清洲。 天地灵气是如今这世上最难寻纳的灵气,鸿蒙之气更是早就化为了传说。 能化成这小瓷瓶里灵液的灵气,约莫都抵得上灵言草清修五百年的分量了。 她不知晓牧清洲是如何炼制出这些灵液的,她只知道这五百年的灵气好像都白白给她糟蹋了。 体内的灵气充裕得仿佛随时都能爆炸,可她的修为依旧卡在融合期纹丝不动。 “牧清洲,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救了?”灵纤纤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好像牧清洲方才让她喝得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这么精纯的灵气,全给我糟蹋了,它们在我体内又不能为我吸纳所用,我的修为竟然半点变化都没有。” 相比灵纤纤的抓狂,牧清洲倒显得淡定许多,“大师姐,这灵液本来就不是给你提升修为用的,若喝灵液就能提升修为,那世人还要那么勤勉地修炼作何。” “你说得不无道理。”牧清洲所言有理,灵纤纤心中宽慰了不少。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世间根本就不会再存有第二瓶五灵液了。 “你体内的念力透支,若不及时稳固怕是连灵种之源都要陷入沉睡。”牧清洲不知何时又拿起了手中的竹节与刻刀,略微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这灵液也只能暂保灵种之源,对于消耗的念力便当真无能为力了。” 灵纤纤点了点头,凡事都讲究个机缘,那些念力本就是她无心之举所得,此番耗尽也算因果循环。 如今她既是知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那今后自当会慎用灵念之力,否则没有了念力的支撑,怕是就要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了。 “清洲师弟,为何你会知晓这么多事?”灵纤纤闲下心来,目光渐渐被牧清洲手中的竹刻所吸引。 “念力一事,是灵堇告诉我的,至于其他,许是我外出千载所见甚广。” 牧清洲手中的竹节最后变成了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竹牌,他用灵力将其润色之后递给了灵纤纤。 从牧清洲手底下变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灵纤纤二话不说就将竹牌接了过来,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有些爱不释手。 竹牌虽小,但却雕刻得极为精细。 “这也是给我的?”灵纤纤明知故问。 “若遇危险,将灵气注入其内我便会知晓。” “然后你就会立马出现吗?”灵纤纤满心满眼都是那小竹牌,随口不经意地问了句。 牧清洲的身体突然僵住,一向波澜无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裂痕,他愣怔了片刻继而坚定地道了声,“会。” 灵纤纤乖巧地点了点头,心想许是牧清洲也怕她再受伤牵连他。 “师姐若无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牧清洲嗓音暗哑,仿佛一个“会”字又耗费了他诸多心神。 反倒是灵纤纤服下五灵液后,精神恢复了不少,她将竹牌收好,心里盘算起了别的事,“我得去趟大师兄那,问问前不久我带回宗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大师兄没和你说吗,那孩子被我带走了。”牧清洲起身挥散了一地竹节,自顾自地朝竹林深处走去。 “没有,我醒来后就忙着招募一事,还没得空同大师兄问及此事。”灵纤纤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了牧清洲,“大师兄把灵宝丢给你了?” 两人穿过灵竹林,走到了灵泉池旁。 灵纤纤靠近池边,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这里似乎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冰寒了不少。 牧清洲单手腾空向上托起,原本平静的池面从池底腾出了翻涌的水浪。 一口冰棺从池中心升腾而出,浮在水面之上,水灵流转,寒气四散。 灵宝安安静静地躺在其内,看 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他还在腹中时便遭受妖气侵扰成了半妖之体,你遇到他时恰巧是他又缝妖气提前化妖之时,如今将其置于这灵泉池内镇压,待半妖之气褪去方可破棺而出。” 那树妖的本体与精魄都被他的业火焚尽,还妄想凭此前所留的一抹本源妖气重新修炼夺舍。 哪怕不是灵宝体内的妖气感受到了灵种的镇压,奋力反击之时被牧清洲察觉,牧清洲也会在灵宝化妖前将其彻底铲除。 他决不会再放任伤害灵纤纤的妖物死灰复燃。 不过如今看来,此子的存在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 灵纤纤透过层层冰冷的水灵之气感受到了灵宝体内充沛的灵气,还有丝丝缕缕缠绕其间的妖气。 一个小小的孩童,孤零零地躺于冰棺之内,怎么看都觉得甚是可怜,但灵纤纤知晓牧清洲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她只是不解,“为何我当初没感受到他的半点妖气?” “欲化非化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不过倒也算因祸得福,若不是他的身体已被妖气锻炼许久,可能也无法这么容易就成为你的,首源。”牧清洲放下了以气承棺的手,冰棺又缓缓地沉入了池底。 “你是说……”灵纤纤目光随着下沉的冰棺停留在了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方才探查棺内时,竟发觉灵宝已是同她一般的融合期修为,“灵言宗后继有人?” 首源,即拥有灵种之源之人首次传渡成功的凡人。 就好比她灵纤纤,便是灵堇的首源。 所以她获得了灵种之源,拥有了传渡灵种的能力。 “那他体内的妖气何时才能涤荡干净?”灵纤纤无视了牧清洲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心只想着要是能多个苦力,那她往后的日子也能过得轻快些。 第26章 偷摸着咂了咂嘴,灵纤纤不知不觉怀念起了那碟如意糕的滋味。 牧清洲转头看向灵纤纤,透过她那双幽幽放光的瞳眸,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要彻底祛除妖气也不难,待你破丹结婴之时,他便可出来了。” “什么?”灵纤纤一脸难以置信地惊问,“为何他体内的妖气,还得等到我元婴期时才能彻底祛除?” “他如今无法自主修炼,只能被动吸纳灵种之源的灵气,而他体内的灵种之源与你相连。” “可是……”灵纤纤不由面露难色,“我到如今都不知到底该如何修炼。” 牧清洲带着灵纤纤回往灵竹林,沿途还不忘替她思索分析,“我记得大师姐的修为,在鬼卿飞升后便从筑基期升至了融合期,听闻修仙之人在渡劫飞升时能打开一瞬天眼,可洞察他在凡间执念的往昔他日,鬼卿飞升离不了大师姐的一番功劳,就不知他当时对师姐关照的几许,会不会有线索可循。” “对呀!”灵纤纤驻停在原地,忍不住拍手叫绝,“我怎么没想到!” 本来她想着鬼卿所言之地,许是有他放不下的什么人,若她去探寻一番,也许还能碰上像鬼卿那般可入她灵言宗后立马飞升的有缘之人。 原本灵纤纤想得也不错,但鬼卿在这凡间唯一算得上有些牵绊的鬼萝已经自行找上门来了。 可见鬼卿飞升之时,若当真是因知晓了往昔他日而对灵纤纤有所交代的话,那绝不会是让她去靳洼村寻人,所以会不会是那里有什么宝贝,可以助她修炼呢。 经牧清洲一番提点,灵纤纤瞬间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我现在就去找大师兄,清洲师弟你准备准备,随后就随我一起出宗。” 灵纤纤此刻彻底把牧清洲仍需修养的事抛诸了脑后,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那厢祈榕刚安顿好那些新进宗的弟子,就被灵纤纤逮住叫到了议事殿内。 “大师兄,如今灵言宗百废待兴,要辛苦你好好操持了。”灵纤纤让祈榕坐到了主事位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一脸谄媚地恨不得就差上手给他揉肩按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祈榕心底划过一丝警觉,“师妹有事但说无妨,大可不必如此。” 祈榕将茶水推向灵纤纤正欲起身,却又被灵纤纤一下按回了位子上。 看着灵纤纤一脸慎重的模样,祈榕瘆瘆得地咽了口唾沫,顿时内心忐忑,如坐针毡。 “嗐,大师兄不必紧张,如今宗内该扩招的弟子也招了,该努力修炼的也都在努力修炼,宗族渐上正轨,我寻你还能有什么事呢?”灵纤纤直起身子摆了摆手,快速道出了心中所想,“灵言宗现有渡劫后期的鬼萝镇守,想必让清洲师弟和我一同出宗也无伤大雅吧。” 原来是她心心念念的出宗一事,祈榕也不知是吸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鬼萝大人那边……”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鬼萝那边我会同她说明的,大师兄尽管放心便是。”灵纤纤打断了祈榕,这个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太过磨人,“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与清洲师弟不日便会启程,念大师兄宗务繁忙,届时就不必相送了!” 祈榕目送灵纤纤火急火燎地离开,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知晓,若灵纤纤真想出宗,即便他不同意也未必就真能阻拦,师妹愿再三前来征求他的意见,不过就是真心敬他为大师兄罢了。 就是不知原本只知闭门苦修的恬静师妹,何时变成了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 似乎就是在宗主飞升,妖修来犯之后。 祈榕走出议事殿,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洋溢着丝丝缕缕的暖意,他望向了殿前长势繁茂的草植,郁郁芊芊青葱欲滴。 他独自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师妹也好,着实让人感觉,格外的生机勃勃。 灵纤纤离开议事殿后,便前往了涅槃阵。 走进涅槃阵地界的灵纤纤回想起了上次鬼卿渡劫的场景,不免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走到的涅槃阵中心,发现上次鬼卿砸出的大坑,不知何时已被修复了大半。 而此时鬼萝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浅坑之中闭眼修炼。 似是有所感应,鬼萝收了修炼之势,睁开双眼由衷感叹,“这里果真是块风水宝地,难怪鬼卿能在此成功渡劫飞升。” 察觉到鬼萝体内愈发浓厚的灵气,灵纤纤有些忐忑地向后退了两步,“修炼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我知晓你心急飞升想尽早寻到鬼卿,但你才晋升不久,理当巩固夯实暴涨的灵气,莫要太过急于求成了。” 虽然灵纤纤很想让鬼萝飞升,但绝对不是在此刻。 毕竟灵言宗如今需要鬼萝坐镇,而她也不想再在这涅槃阵内体验一回被雷劈的滋味。 “我想托您一事。”灵纤纤直言表明来意。 “但说无妨。”鬼萝起身走向灵纤纤,可她向前一步,灵纤纤就顺势向后一步。 “我需出宗一趟,不知在此期间能否麻烦您看顾下灵言宗。” “多久。” “百年之内定会回来。” 鬼萝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百年于他们修炼之人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借此了了灵纤纤于她的恩情也算一桩好事,到时她渡劫飞升便能心无羁绊。 “那就拜托您了。”得到了鬼萝的应允,灵纤纤面露欣喜,却愈发加快了后退的脚步,临走还不忘冲鬼萝小声关切道,“若真有来犯者,遣退便是,尽量别伤人性命。” 倒不是灵纤纤有什么菩萨心肠,只是欲飞升之人若徒添杀戮,那飞升时的雷劫必然会非同凡响。 灵纤纤说完便请辞离去,然而就当她行至阵缘处时,身后的鬼萝竟主动叫住了她,“等等,这个给你。” 灵纤纤应声回头,只见一道虚影从空中划过,她慌忙伸手接住。 一枚墨绿色的玉戒,稳稳地落入了她的掌心。 “这大概是北派的镇派之宝,带上它便可隐匿虚构自身的修为,如今我带着也无用就送给你了。” 北派至宝? 盯着手中的玉戒,灵纤纤顿觉沉重无比,一不留神就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这北派至宝,当真是你偷的?” 见鬼萝沉默不语,灵纤纤忙又尴尬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也不是。”鬼萝回答了灵纤纤的疑问,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可能有些事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鬼萝轻叹了声,接着就向灵纤纤说起了这枚玉戒的来历。 “许是很多人都忘了,当初北派的创派老祖,是圣药谷的叛徒,他创立的北派表面是个寻常的修仙宗门,可背地里却一直做着见不得人的炼毒勾当。” “当时北派的阿萝小姐,是个自小就有着对土灵之气异于常人感知的天才,她本是自北派创派以来,最有望替北派碾压圣药谷之人,却意外在北三爷一次炼毒中中毒身亡。” “可笑吧,炼毒之人,反倒被毒毒死了,可惜当时的真相我无从得知,只知北三爷压下了消息,想偷偷启用镇派至宝替北三小姐复生,不曾想暗中遭阻错失了良机。” “那时的我,只不过是个被北三爷抓去试毒的药奴,北三爷为了稳住自己在门派中的地位,便让容貌与阿萝有几分相似的我,顶替了北三小姐的身份并将我幽禁于后院之内,声称北三小姐要闭关修炼冲击炼虚期。” 鬼萝忆至此处,不免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可能北三爷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何他随手选中的一个傀儡,会突然变成了一个脱离他掌控的修炼鬼才。” “那段被幽禁的日子,北三爷根本对我不设防备,原本替真阿萝准备的修炼之物,也一股脑儿的往院子里送,我暗中默默潜心修炼,没想到借他吉言,我修为大涨当真突破了炼虚期,于是我便仗着北三小姐的名头,毁了北三爷的‘药房’,放走了一众药奴,又夺了北派的镇派之宝一路向南潜逃。” “那时一下子丢失了‘天才’和‘至宝’的北派,就仿若一只见人就咬的疯狗,他们对我穷追不舍,而我在潜逃途中却意外发现了束草玉环的真相。” “原来那株返魂草的效力,早就被那玉环吸纳空了,盒中留下的不过就是一株废草罢了,所以北三爷当时窃取的一截草叶,根本没能救得了他女儿,愚蠢如他,还以为是草叶被人暗中调包所致。” “我知晓其中乾坤后,便将返魂草丢还给了北派追捕之人,不出所料,他们果然都是些不知实情的傻子,拿回返魂草后就停止了对我的追杀。” “而北派的那些长老更是看在我修为的份上,称只要我回北派替门派效力,此番欺师灭祖的行为便可既往不咎。” 灵纤纤听到此处,好像突然明白了鬼萝刚刚回答中的深意,若有所思道,“所以北派传闻的镇派之宝,是那株可让人起死回生的返魂草,他们一直把那破草当宝贝,殊不知束在那株草上的玉环才是真宝贝,你将无用的返魂草还给了北派,留下了这枚连北派自己都不知晓其存在的玉戒。” 第27章 鬼萝认可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那时北三爷心中有鬼,不愿让我再回北派,便对外宣称他无法释怀其女窃取镇派至宝之举,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并将其逐出北派,可实则却一直暗中派人追杀我,企图将我彻底抹杀,直到我遇见了鬼卿。” 听完鬼萝之言,灵纤纤又想到了招募盛典上那北派长老的嘴脸…… 她突然理解鬼萝那暴涨的杀意是从何而来了,真不知晓北派之人颠倒黑白的能力是不是都如出一辙。 灵纤纤拿起了玉戒,看来此物无因果,纯粹是鬼萝的机缘罢了。 “既然你诚心赠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有隐匿虚构修为的法宝,对于将要出宗的灵纤纤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灵纤纤将其戴于手指之上,瞬间一股柔和的灵力从戒中溢出,顺着她的指骨涌入了体内,然后又从她的皮肤溢出,凝聚成了一层薄如蝉翼几不可见的灵力铠甲。 “这难道是?”灵纤纤抬起手臂询问鬼萝,“灵衣。” 灵纤纤也不知道,为何她的脑中会浮现出“灵衣”二字。 那枚玉戒在套进她纤长的手指后,便化为一道草身图纹融进了她的指内。 一条极细的绿线环绕在了灵纤纤的指腹之上,随着灵纤纤心念意动,肌肤之上的那层屏障又凝于线内回归于本来玉戒的模样。 灵纤纤对这玉戒的熟悉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仿佛这“灵衣”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只是不小心被她弄丢了,如今又回来了一般。 鬼萝惊诧地盯着灵纤纤指上那枚忽隐忽现的玉戒,“我戴着的它的时候,它并无这样的变化。” “也许……”鬼萝神色复杂地望向了同样一脸诧异的灵纤纤,“这才是我能得到它青睐的真谛。” 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件寻常的法宝,鬼萝见它在灵纤纤手中所发生的变化,已然称得上是一件生有器灵的法器。 如今灵纤纤不过融合期的修为就能使之应主幻化,琴瑟和鸣,想必待灵纤纤修为提升后,此物也将脱胎换骨。 鬼萝参悟了其中的奥义,随即脸上的错愕之色尽数化为了然,“原来这法器只是想借我之手,寻到真正的主人罢了。” 而它真正的主人,无疑就是灵纤纤。 “真正的主人?” 鬼萝又闭眼进入了她的清修之中,不再理会灵纤纤的疑惑。 灵纤纤出神地回到了丹琼院,她摩挲着指腹的那丝绿线,思绪还沉浸在鬼萝的那些话中,甚至没有注意到守在院门前的小师妹。 也不知紫蓿是从哪知晓了她要出宗云游的消息,被关在丹琼院里三月有余誓再不踏入丹琼院半步的小师妹,这会又心甘情愿地跟了进来。 “好师姐,你别当没看见我呀,求求你就带我一起去吧,入宗千载,我都还未出过远门呢。” 紫蓿缠着灵纤纤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她撇嘴哀求,“大师姐,你忘了吗,清洲师兄为了救你耗费了诸多心力,此刻拉着他出宗实在是不合时宜,要不你就带着我去吧,我已隐隐触碰到了炼虚期的壁垒,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晋升,届时在外保护师姐定不在话下!” 灵纤纤转身没有理她,可下一秒,一张可爱的笑脸又凑到了她的眼前,“大师姐。” “大师姐?” “大师姐!” “大师姐~~~~” …… 被“魔音”持续灌耳的灵纤纤实在忍无可忍,她看着小师妹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思虑再三后冲她竖起了手指,“三个月。” “三个月?什么三个月?”紫蓿满眼期盼地看着灵纤纤,虽不明其意,但这可是大师姐进院后第一次回应于她! 说明什么?说明有戏! 第23章 灵纤纤将手伸至紫蓿面前晃了晃,“三个月,若三个月内你能升至炼虚期,我就答应带你一同出宗。” “我想了想,你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清洲师弟确实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我决定三个月后再出宗。” 紫蓿堆笑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大师姐,真不想带我出宗,你大可以直说。” “哦……”灵纤纤面上状似为难,口中却仍直言不讳,“我不想带啊,万一又碰见上次那种情形……” “大师姐!”紫蓿打断了灵纤纤,恼羞成怒地紧了紧拳头,这大师姐不光记仇还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你等着,这可是你说的,三个月后可别反悔!” 说完紫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丹琼院。 灵纤纤缓了口气,她看着跑远的小师妹摸了摸耳根,真好,她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其实这位小师妹修炼天赋尚佳,只不过生性贪玩,从未在修炼一事上花过什么心思,如此这般都能给她混到合体期,若是真能专注于修炼一事,想必渡劫飞升也指日可待。 灵纤纤暗暗思量,要是这次小师妹真能达到炼虚期,那带她 一同出宗游历倒也无妨,说不定还真能遇上属于她的机缘。 时光转瞬即逝。 灵纤纤在宗内又百无聊赖地呆了三个月后,终是如愿踏上了出宗云游的道路,对外还是打着去皎月宗应邀的幌子。 牧清洲虽与她一起出宗,却并未与她同行。 用清洲师弟的话来说:大师姐出宗游历,理当以自行闯荡为主,若凡事皆靠师弟,那还不如呆宗内闭关修炼。 嗐,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之言,还不就是嫌弃她脚程慢么! 牧清洲与她相约于靳洼村碰面,灵纤纤欣然答应。 这师弟不跟着她也好,想来牧清洲也不会有兴趣陪着她去走街串巷“下馆子”。 “下馆子”一词还是灵纤纤从紫蓿口中学来的。 念及小师妹,灵纤纤又莫名感叹,若是有小师妹与她一同出宗,似乎在某些方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了,如今的紫蓿恐怕还在灵聚塔内卷生卷死。 “大师姐~等等我~” 灵纤纤正准备迈出宗族大门的身形顿了顿,她不过浅浅感慨了一番无人作伴,怎么就这还出现幻听了。 “大师姐~等等我~” 声音愈发靠近,灵纤纤下意识地转身回望。 只见一道人影如流星坠地般火速向她冲来,那抹熟悉的身姿,不是她偷偷念叨了几次的小师妹还能有谁! 佛曰:不可念。 “你……”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紫蓿便从灵聚塔闪现到了灵纤纤面前,“大师姐!幸不辱命!” 灵纤纤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她感受到了紫蓿体内澎湃的灵气,着实是炼虚期不假,没想到啊,当真是没想到,“那走吧。” 灵纤纤不再多言,果断转身向山下行去,顺势悄悄掩盖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大师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大师姐,我们出宗是要去降妖除魔吗?” “大师姐,我们出宗能不能像清洲师兄一样,碰到什么晋升的机缘啊?” …… 看着身旁如出笼小鸟般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紫蓿,刚踏出宗门的灵纤纤忽然生出了些许后悔的心思。 她忍无可忍,双手环抱胸前停下了脚步,“小师妹,反正如今你都是炼虚期了,要不追上清洲师弟去同他作伴,我想你的那些问题,他定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紫蓿闻言立马噤声,她忐忑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还不忘伸手在嘴巴上比划了道封口令。 多亏大师姐提醒,她兴奋得差点忘了,她们身边还有个清洲师兄的存在。 清洲师兄本就是因不喜俗世纷扰才会隐于暗处,她方才如此聒噪扰人清闲,也不知师兄有没有被她吵到。 紫蓿向着天边一百八十度大鞠躬,略表了下她过于放肆的歉意。 灵纤纤倒是没想到,“牧清洲”的名号还会有如此妙用,感情清洲师兄就是比她这个大师姐值得敬重呗。 灵纤纤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此番出宗,有苦小师妹吃,有难小师妹上,主打的就是一个趁热打铁。 争取能让炼虚期的小师妹早日寻得属于她自个儿的机缘,尽快渡劫飞升。 两人各怀心事地结伴下了山,不一会便又来到了春兴城的地界。 她们在城外的山坡上举目眺望,此时的春兴城,整个城池都沉浸在了一片祥瑞之中。 灵纤纤望着春兴城若有所思,满脑子想的都是上次那城主府的糕点,是不是出自城内的春兴斋之手。 而紫蓿见灵纤纤望着春兴城出神,还以为大师姐又想起了上次在那城主府内那段不算美好的经历。 她生怕大师姐反悔带她出宗,连忙打岔道,“大师姐你瞧,多亏我们斩妖除魔,这不春兴城的气运又回来了,我还打听到了,李氏一族沉冤得雪,如今的春兴城又交还于他们的族人之手了。” “你打听到的事儿还真不少……”这小师妹平日里修炼的心思没多少,打听起那些八卦轶事,倒是格外起劲,就是不知有没有打听到,哪里可以寻得那些,能满足她口腹之欲的东西。 第28章 “那你知不知道,凡间……” “大师姐,出宗前大师兄特地与我交代过,凡间事务切勿插手,以免平白沾染因果。”紫蓿唯恐灵纤纤翻旧账,急忙从怀中掏出了大师兄给她的宝贝,“你不是急着去靳洼村么,走,咱们现在就走。” 紫蓿一把抓住灵纤纤的臂弯,当机立断地将灵气注入了那张符箓之中…… 灵纤纤还未来得及回神,就见眼前景象瞬转模糊,等到再次恢复清明时,她们已然来到了一处陌生的谷地崖边。 四周原本繁盛的草木,都变成了荒芜贫瘠的旱地。 灵纤纤踉跄了几步,脚底瞬间传来了碎石滚落的啪嗒声,她赶忙拽着紫蓿向后退了两步,可还未站稳就被身后的寒意所惊扰。 灵纤纤慌忙转身望去,这才发现她们的身后,竟是一片无垠的林海,可林中树木却不似寻常林木那般。 稀疏零落,形态怪异,黝黑的枝干上,零星挂着些泛着乌紫光亮的叶片。 灵纤纤隐隐从那林中,察觉到了阵阵阴毒的气味,想必刚刚那抹寒气,便是从这片林间溢出的。 她防备地将灵气渗入林中探寻,可探入的灵气却仿佛陷入了泥泞的沼泽,察觉不到半点生机。 这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简直与她当初首探城主府时别无二致,莫非这林中的异常也是妖气使然? 一阵急风吹过,漫天尘沙飞舞,灵纤纤一不留神就被风沙迷了的眼睛,她忙以袖遮面,挡住了四处飞扬的尘沙。 此情此景,好像比上次被小师妹坑进芭蕉精的迷阵中还要糟糕。 “小、师、妹……呸,呸……”灵纤纤吐出了侵入口中的尘沙,“你别告诉我,我们这才下山,就又着了妖精的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藏于腰间的竹牌,确认竹牌还在后,才感觉安心了不少。 “大师姐。”紫蓿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的树林,“这里应该是靳洼村才对呀。” 紫蓿的声音越说越低,毕竟看着眼前的景色,她实在没底气一口咬定自己没搞错。 她磨磨蹭蹭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箓,“大师姐,这是出宗前大师兄塞给我的瞬移符,称只要心中念着所想之地,将灵气注入其中便可转瞬即达,一共就两张,本来是留着给我们逃命用的……要不……” “别折腾了。”灵纤纤急忙拿过紫蓿手中的符箓,就怕慢一步小师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仔细查看了一番,这符箓确实是瞬移符,反正以她的眼力劲是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想来大师兄也不会同小师妹那般不靠谱,定不会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上捣糨糊。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眼前荒凉阴暗的森林,灵纤纤实在无法将之于靳洼村联系到一块儿。 “师姐你快看!”正当两人左右为难之际,林间深处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强的火灵之气。 她们相隔甚远都听到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嘶叫,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儿渐渐从那处向林边扩散,紫蓿指着灵气爆裂的方向惊呼道,“那边有人在打斗!” 也不知到底是何方道友。 如今她们前方是森林,后方是山谷,好像除了穿过森林也别无去路可言。 既然如此,灵纤纤与紫蓿一拍即合,随即便一同朝着林中行去。 她们跟着灵气所引逐渐向内靠近,林中的树木愈发高大茂密,四下阴翳异常,唯有她们脚下踩上干枯树叶的“沙沙”声在寂然无声的林中变得尤为清晰。 匆匆行了几里路,脚下的枯叶已有了被火灵之气焚烧过的痕迹,看样子就快要到刚刚灵气爆发的地方了。 隐约传来的打斗声让她们放缓了脚步,灵纤纤凑到紫蓿耳边刻意压低嗓音关照道,“小师妹,待会我们先隐于暗处, 以便静观其变。” 紫蓿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就当她们刚刚潜入打斗范围的边界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径直摔落了在了她们的眼前。 紫蓿见状忙冲着灵纤纤连连摆手,“大师姐,这事儿可不能怨我。” 灵纤纤下意识地催动了灵衣之力,瞬间一层薄若蝉翼的铠甲就覆于了她的全身。 那道人影似乎受伤不轻,摔落在地后一动不动,似是缓了许久才蜷缩起了身子。 随着那人转过的侧脸,灵纤纤终是看清了她的样貌。 怎么会是她。 第24章 灵纤纤没想到她竟会在此处遇到无上门的人。 眼前身受重伤的女子,正是那日灵言宗招募盛典的观招者之一。 灵纤纤会对她略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她乃无上门一行人中,唯一的一名女子。 “我早说过,此行就不该将蓝星月带出来,女流之辈皆是些累赘。” “你就少数两句吧,好歹她也替长嬴师兄挡了最后一击。” “以长嬴师兄的修为,又何须她多此一举。” “要不是她冲上去碍事,说不定长嬴师兄都将那妖修拿下了,如今被那妖修跑了还得我们去寻。” “别吵了,这林中处处透着诡异,也不知还会不会遇到什么别的陷阱,大家都警醒着些。” 不远处的空中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可那些声音都渐行渐远,就是不见有人前来将这女子搭救回去。 紫蓿看着因身受重伤止不住频频抽搐的蓝星月,迟疑着小声同灵纤纤说道,“大师姐,她好像快不行了。” 蓝星月被蝎妖的断钳之力所伤,体力灵气被妖气冲得大乱。 虽然她修习的金灵之气与那蝎妖同源,但修为远高于她的蝎妖为了逃命,发出了掺杂着大量毒气的强力一击,毒素融于妖气之中渗入了她体内,正在疯狂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如今她体内的灵气既要与妖气对抗,又要分出部分去修复那些不断被毒气破坏的脏腑。 金灵之气本就不善修复,如今更是应接不暇。 灵纤纤抬头看向四周,秀眉忍不住拧到了一起。 若是无上门一行人再不来将他们的这位同门救回去,那这位女子的小命极有可能就真的要交代在此处了。 按灵纤纤心意,她根本不想和无上门沾染上半点关系,可放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她又实在做不到置之不理。 灵纤纤犹豫了几息,最终还是将一缕木灵之气渡入了蓝星月体内。 就在她准备凝神探查其伤情时,两道气息匆匆从天边赶了过来,灵纤纤忙撤回灵气,拉着紫蓿躲到了树后。 同时她控制着灵衣之气蔓延,将紫蓿也笼于其内,对外彻底隔绝了她们的气息。 灵纤纤刚隐匿好,两道人影就落在了蓝星月身旁,正是前不久与灵纤纤打过照面的青无双与赤长嬴。 “咦?”不知是不是青无双的错觉,他落地后好像捕捉到了一丝鲜活的木灵之气。 此时的青无双面色灰暗,鬓发凌乱,甚至两眼都有些轻微的凹陷,一看就是体内灵气过度损耗所致。 “长嬴师兄可有察觉到些许木灵之气。” 此处虽树木繁多,但木灵之气早已被那些妖修克制得亏空殆尽,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赤长嬴对木灵之气本就感知不佳,他四下探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只当是青无双灵气损耗后感知生了偏颇,当下也没心思计较过多,“无双,星月师妹如何?” 青无双将木灵之气探入了蓝星月体内,下一秒面色就凝重了起来,“她体内的毒气已攀附入骨。” 原本暗淡的脸上变得愈加灰败,青无双体内的木灵之气根本无法支撑对蓝星月的救治。 他无奈将灵气撤回,蓝星月的心脉处却产生了一丝异样。 青无双心中惊疑,复又控着灵气探入细感,随即眼里划过了一抹亮色。 他收起了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对着四周的枯林一脸郑重地探问道,“不知何方高人途径此处,若能继而施以援手,无上门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历经方才一役,蓝星月命悬一线,他的木灵之气也已近乎枯竭,可如今就算耗尽他的灵气,也未必能救回蓝星月的性命。 没想到就在他愁眉不展时,竟会在蓝星月的体内捕获到了一缕鲜活的木灵之气。 他连忙四下查探却都无法感知到任何陌生修士的气息,那只能说明对方的修为要远高于他。 难道是有高人途径此地愿施以援手? 赤长嬴见状二话不说就向林后飞身而去,同时散出一阵气浪推倒了周围的一片枯木。 灵纤纤虽掩盖了气息,但归根到底她修为有限,根本躲不过赤长嬴挥出的气浪。 “哎哟,你们就是这样求人救命的?”灵纤纤和紫蓿被气浪所推,跌撞到了青无双面前。 “是你?你竟然是大乘期!”青无双一脸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灵纤纤和紫蓿。 果然当初他所料不假,在灵言宗的时候,这女子定是用了什么隐匿修为的法宝。 第29章 瞧这明明是在他之上的大乘期修为,竟然还假装成融合期出来看他笑话。 思及此处,青无双顿时忘了当下的紧要之事,语气也变得刁钻不善起来,“你们灵言宗也是冲着那异宝来的?我告诉你,我们无上门已经下手了,你们休想前来坐收渔翁之利。” 灵纤纤在被气浪推出的一瞬间,就将全数修为一股脑儿地覆到了灵衣之上。 她也没想到灵衣竟然能酝出大乘期修为的铠甲,而且看样子,还能阻挡他人识感对她的探查。 青无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料到,这世上会有能将修为瞬间提升数阶的法宝。 更不会想到,会有融合期不怕死地将其修为造假至大乘期。 赤长嬴看着眼前的两人,他显然要比青无双清醒得多。 是他亲自探查的四周,已确定除了她们俩就再无他人,可见青无双口中能救治蓝星月的“高人”,必定就是眼前的这两名女子。 虽然他还从未在登云榜上见过灵纤纤的名字,但看她灵气虚浮的样子,想来也有可能是刚进阶不久。 毕竟一个融合期也不会有胆量进到这瘴雾迷林之中。 话又说话来,就算她们当真是冲着那异宝而来,就凭眼前这俩女子的修为,也根本无法与他们无上门一行人相提并论。 赤长嬴心中有了计较,遂朝灵纤纤施了一礼,“若我没记错,眼前这位是灵言宗的灵姑娘,刚刚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不要怪罪,不知您身边这位是?” 灵纤纤见赤长嬴礼数周全,倒也不好意思再得理不饶人,“这是我师妹,紫蓿。” “小师妹,他们是无上门的人,都是上次我们宗招募盛典的观招者。”招募盛典时紫蓿并未在场,灵纤纤便同她解释了一番。 没想到赤长嬴竟放下身段,朝紫蓿也施了一礼。 眼前两名女子都是修的木灵之气,若她们愿意出手,星月师妹必然可以得救,“紫姑娘,方才多有冒犯……” “别别别,您的大礼我可受不起。”紫蓿一脸嫌弃地跳到一旁,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道貌岸然的做派,“想让我大师姐救人就直说,有这你般假模假样的功夫,还不如说说他刚提到的异宝是何物。” “哦对了,不妨再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再不救她,她就真要没命了。”紫蓿瞟了青无双一眼,眼神又停留在了蓝星月身上示意到。 “你!你们!” “紫姑娘当真心直口快。”赤长嬴拦下了欲上前争论的青无双,“那不知贵宗当如何,才愿意施以援手。” 还当如何,灵纤纤已经后悔刚刚出手了,想必方才就是蓝星月体内残留的木灵之 气,才暴露了她们的所在。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灵纤纤自我安慰道。 她摆了摆手,正欲上前把人救了算了,紫蓿却拉住了她同赤长嬴谈起了条件,“要我们救人也可以,你得先告诉我们靳洼村在何处。” 都到这瘴雾迷林了,为何她们还不知晓靳洼村所在,莫非她们两人在林中迷路了不成,赤长嬴虽心中疑惑但仍是如实相告,“向北出了这瘴雾迷林,再向西十里便是靳洼村。” 原来这里是瘴雾迷林,灵纤纤恍然大悟。 她出宗前还瞧了一眼靳洼村周围的地图,地图中的瘴雾迷林不过是一片稀疏小林,但也确实是在靳洼村的附近,就是不知为何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紫蓿眼珠一转,继而说道,“那你们还得告诉我们,刚刚所说的异宝到底是何物!” “你们别太过分!”青无双忍无可忍,他从赤长嬴身后跳出,指着紫蓿呵斥。 “那人,你们就自己救吧。”紫蓿才不受这冤枉气,她瞪了眼青无双后拉起灵纤纤拔腿就走。 无上门的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可惜她们还没走几步,就被赤长嬴拦住了去路。 赤长嬴的内心似乎又权衡了一番,最终他答应了紫蓿的要求,但前提是她们要先将蓝星月救活。 一言为定。 灵纤纤回到了蓝星月身旁,开始调动木灵之气替蓝星月疗伤,赤长嬴则在一旁为其护法。 而紫蓿和青无双两人却在一旁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惯谁。 “人还不一定能救回来,你们别得意得太早。”青无双看着紫蓿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紫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那可是你们无上门的人,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当然了,既然是我大师姐出马,那必定就没有救不回来的道理,想来是要让您失望嘞!” 紫蓿手中盘着不知何时捡的枯草,话音刚落便将枯草随手弹向了青无双的方向。 青无双猛然跳开,疯狂得拍打着自己的衣袍,一副对那枯草避如蛇蝎的模样,“这林中的东西多少都带着剧毒,你想死也别拉着我!” 紫蓿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心中却咯噔了一下。 她忙偷偷用灵气在体内循环探查了一遍,还好她半点毒气都没沾上。 紫蓿狐疑地看着青无双,也不知道他刚刚那番说辞是不是故意报复戏耍她。 “爱信不信。”青无双见紫蓿的神色,一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便没好气地啐了一声,转头向灵纤纤那边望去。 灵纤纤此时可谓是几人中最难熬的一位了。 她本想调动林中的木灵之气替蓝星月疗伤,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片树林里的木灵之气竟然已经微弱的只剩丝缕,如果她再将所剩不多的木灵之气调用,那这些枯树也许就只能彻底化为粉末了。 灵纤纤不愿意彻底毁了它们逢春的机会,又不好半道在赤长嬴和青无双的眼皮子底下让紫蓿接这烫手山芋。 不得已她只能耗费了自身体内大量的木灵之气,才勉强将蓝星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还好她体内的木灵之气,只要稍加休养就能恢复充盈,不然这次铁定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当灵纤纤内心暗暗发誓,她再也不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善事时,零星点点的念力荧光从蓝星月的体内缓缓飘出,不声不响地反哺回了灵纤纤体内。 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啊。 这意外之喜,瞬间让灵纤纤原本郁闷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她没事了。”灵纤纤收回灵气起身说道。 她用木灵之气修复了蓝星月体内被毒气腐蚀的脏腑,并将那些妖气逼出了她的体外。 蓝星月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机,她睁开了双眼,感激地看了眼灵纤纤,今日要不是这位女子施以援手,她可能就真的没机会回到无上门了。 但她不后悔,蓝星月神色复杂地望向了一旁的赤长嬴,眼中掺杂了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感情。 “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那异宝到底是啥?”紫蓿不忘正事,赶忙带着灵纤纤挡在了赤长嬴面前追问。 灵纤纤此刻心情不错,倒也对那异宝生出了几分好奇之意,毕竟能让无上门派出赤阳峰首徒和青鸾峰少峰主前来探寻的,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宝贝。 第25章 “长嬴师兄……” 听闻这次瘴雾迷林的宝物踪迹,是他们无上门天机长老费劲心机占测而出的。 长老曾直言,欲想得其机缘,过程必然凶险难料,要为之牺牲一些门族弟子的性命也是在所难免。 蓝星月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也许她就是第一个为异宝献祭之人。 却没想到,长嬴师兄竟愿意为了她这个区区蓝烟峰的外门弟子坏了规矩,选择用异宝的消息,来换取她的性命。 赤长嬴没有理会蓝星月的情绪起伏,见她确已无事便挥手示意青无双先带其去和门族其他弟子汇合。 此番探寻异宝,蓝星月还有着更为重要的用处,所以她还不能死。 “走吧。”青无双虽不愿意,但也知晓长嬴师兄定不会拿异宝一事开玩笑。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灵纤纤与紫蓿,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向林中掠去,完全不顾身后重伤初愈的蓝星月有没有跟上。 蓝星月知晓她已给师兄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也不敢忤逆赤长嬴和青无双的意思。 她忙同赤长嬴与灵纤纤施了一礼,匆匆跟上了青无双的背影。 见两人走远,赤长嬴这才回身对灵纤纤正色道,“多谢灵姑娘出手相助,不瞒你们说,我们无上门此次从贵宗的招募盛典退场后,本欲沿途前往圣药谷拜访,途径该地却发现此处的瘴雾森林与之前大不相同,不仅面积扩大了千倍不止,林中更是处处弥漫着强烈的妖气,这妖气将一林的森木尽数毁去,更是蔓延覆盖了整个圣药谷延,彻底隔绝了圣药谷与外界的联系。” “哦对了。”赤长嬴说到此处似又想起了先前紫蓿所问一事,遂又和她们解释了几句,“方才紫姑娘所问的靳洼村,便是在圣药谷延边的一处村落,虽不知你们要去那处作何,但要去往靳洼村,如今也只能先穿过这片瘴雾森林。” 第30章 原来是妖气将靳洼村隔绝于内,她们的瞬移符才没能一步到位,这可不能赖她了吧。 “大师姐,我就说我没搞错吧!” 紫蓿悄悄用肩膀撞了一下灵纤纤,还不忘一脸‘你就是冤枉好人’的委屈样看着她。 灵纤纤飞快轻点了几下头,很是敷衍地认可了紫蓿的‘委屈’,转头却冲赤长嬴不耐道,“你说了那么多却都与异宝无关,莫非你是想告诉我们,这异宝也是你们偶然间发现的,至于具体是什么你们也不知晓?” 赤长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被看穿的窘迫。 他掩嘴轻咳了几声,“灵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刚刚与这林中的蝎妖交手后才发觉,这妖修定是获得了什么异宝长了本事,才会将此处搞成了现在这番模样,至于具体是什么异宝,还恕我们当真未知全貌。” 赤长嬴向灵纤纤抱拳示以歉意,“蝎妖被我们击得断钳而逃,想必也撑不了几日,届时异宝无主现世,我定不会吝啬于你们公平同享其认主的机会。” “搞了半天你在耍我们啊!”这人说了一堆弯弯绕绕的话,连紫蓿都听出了他的推诿之意。 若真不知道那妖修手里是个什么宝贝,无上门的这帮青年才俊会这么不要命地紧追猛赶? “大师姐,难道其他宗门的人都像无上门这般厚颜无耻么?” 赤长嬴脸上还带着微笑,可紫蓿却莫名感到了一阵寒意,她还以为是这林子的妖怪作祟,忙向灵纤纤的身侧靠了靠。 灵纤纤听罢赤长嬴的一番说辞,若有所思地愣怔了片刻,回神后也未再多问什么,反倒是 拉着紫蓿就向赤长嬴告辞,“劳烦道友指点迷津了,想必你还急着去围堵那蝎妖,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难道你们不和我一同前去?”赤长嬴脸上乍现的疑惑不似作假。 他没料到灵纤纤竟会放弃见证异宝现世的机会,不由自主地迈步上前追问道。 可灵纤纤带着紫蓿走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了林中深处,只余她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希望你能牢记承诺,若真有异宝现世,各凭本事,愿赌服输。” 赤长嬴没有细想灵纤纤话中深意,见她们二人当真毅然决然地潇洒离去,便也赶忙动身前去和无上门的一行弟子汇合。 待他回到队伍中时,青无双已带着一行人到达了林中的西北角。 青无双见赤长嬴独自一人回来,疑惑地朝他身后瞅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她们没有跟来?” 在他看来,灵言宗之人是绝对不会错过跟他们一起探寻异宝的机会的。 那灵纤纤就是个喜欢扮猪吃虎的骗人精。 心底铁定是想跟着他们,等他们将异宝从妖修手中逼现世后,再暗下黑手用卑劣的手段将其夺走。 他都已经想好,待时机成熟抓住她们的恶行,他将要如何羞辱嘲讽她们,可现在她们竟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跟上前来。 不知是顾忌还是失落,青无双感觉他的准备好的重击就像打在了一坨棉花上,满肚子的怨气越积越多,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他皱起了眉头,烦躁地轻碾了几下地上的枯叶,又略带忌讳地收回了脚,“长嬴师兄你为何不让她们跟着我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们躲在暗处好吧,说不定此刻她们正躲在哪里,等我们出力击杀妖修后再跳出来坐享其成呢。” “灵姑娘她们不是那种人。”蓝星月听不过去,在边上低声嘟囔了一句。 一旁的弟子随即出声制止,“无双师兄和长嬴师兄师兄说话,哪里轮得上你插嘴。” “都别吵了。”赤长嬴巡视了一周,见一行人一个不落,还都七七八八恢复了不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他这次带领出行的门族弟子,除了蓝星月外,其他皆为各峰的头部弟子,若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到时各峰峰主嘴上不说,也免不了要徒添各峰之间的芥蒂。 “她们向北出林了,似乎急着赶去靳洼村。” 赤长嬴随口和青无双解释了句,话题便又回到了正事上,“你们追到此处,可是探到了那妖修的踪迹?” “长嬴师兄。”方才拦阻蓝星月的那名弟子起身,指向一处开口回话,“我们随着蝎妖受伤泄露的金妖之气一路追随到此,再往前去很可能是到了它的老巢了。” 此人是辰光峰的三师兄辰暮轩,一行人中除了赤长嬴和青无双外,也就属他的位份最高。 一道火灵之气从赤长嬴体内跃出,带着点点烈焰火星直冲林中朝着辰暮轩所指的方位探去,随着灵气探入得越深,赤长嬴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难怪青无双会带着他们停留在此处等他,前方的瘴气越来越浓,就连他使出的三成火灵之气都未能探得全貌。 “星月师妹,你可有感知到什么异常?”赤长嬴突然发问,在场众人俱是一愣。 也不知为何长嬴师兄会单独问一个修为最弱的外门弟子,难道就因为她是修习的金灵之气? 可辰光峰的暮轩师兄也是修习的金灵之气啊,修为还足足比蓝星月高出了三阶。 “我……我……”蓝星月重伤初愈,体内的灵气才堪堪恢复了二三成,可长嬴师兄点名道姓地问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朝林中散出了些许金灵之气。 她将金灵之气探入林中,却被瘴气尽数笼住,任她如何凝神操控,都无法再进半寸。 蓝星月尝试了数次皆是无果,只能摇头如实说道,“我的灵气根本无法探入瘴雾之中,感知不到任何异常。” “长嬴师兄,问她有何用?”辰暮轩不解道,“我先前已经感知过了,越到瘴雾深处,金妖之气就越浓烈,那蝎妖肯定躲在里面。” 赤长嬴陷入沉思,他们此番出宗,本是为了去圣药谷替门主求药,但就在准备动身的前一刻,天机长老突然推演出了异宝的机缘。 上次天机长老出阁,还是为了祁斛山异宝一事,而这次异宝的线索洽巧就在圣药谷延。 如此一来,他们无上门若能在此次去往圣药谷的途中成功夺取异宝,便可谓顺势而为,天命所归,别的宗门也无法对其诟病。 赤长嬴还记得,蓝星月是在他们临行前才突然被安排加入的,对此当时的他也很不理解,毕竟以蓝星月的修为,跟着他们只会是个累赘。 但峰主却告诉他,蓝星月是此次获得异宝的关键所在。 因为整个无上门只有她所习的金灵之气是最为特殊,而此次将要现世的异宝则与金灵之气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有蓝星月体内的金灵之气会对异宝产生本能的特殊感应。 峰主还特地关照,这个消息切勿让其他峰的弟子知晓,届时赤阳峰便会有更充分的机会拔得头筹。 所以此行途中,赤长嬴务必要保全蓝星月的周全,就算想弃之不顾也要在他见到异宝现世,成功锁定之后。 他先前对蝎妖大打出手,也是因蓝星月称她在蝎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 赤长嬴知晓辰暮轩所言也绝非作假,蝎妖定是藏匿在了这瘴雾深处,可蓝星月又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赤长嬴一时犯了难,混乱的脑中却不知为何突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了灵纤纤的身影和话语。 他又想起了刚刚青无双所说的那番话。 看着被灵纤纤所救的蓝星月,赤长嬴忽然觉得,他放任灵言宗的两人离去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们都在这等着,容我先进去查探一番。” 赤长嬴抛开了脑中那些莫名的想法,飞身闪入瘴雾之中。 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眼见为实,究竟事实如何,待他进去一探便知。 第26章 灵纤纤和紫蓿两人一路向北行去。 许是无上门一行人的闯入震慑了林中的妖物,她们走了半晌愣是未曾见到有妖物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呼~终于走出那破林子了!” 紫蓿生怕在林中碰到和重创蓝星月一般厉害的妖修,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好在她们运气不错,一鼓作气下不一会儿便有惊无险地跑出了妖树林。 安下心的紫蓿顿时又起了闲情逸致,“大师姐,方才我们遇到的无上门之人,为何会说你是大乘期的修为啊,莫非……” 大师姐已经恢复了修为? “可能是他被妖修打坏了脑子,胡言乱语吧。” 离开瘴雾迷林后,灵纤纤立马收起了灵衣之力。 别看这灵衣隐匿之法逆天,实则却要耗费不少灵力,灵纤纤本就因救治蓝星月而变得枯本竭源,如今更是多一秒都撑不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灵纤纤双手叉腰,平复着因奔跑而急喘的胸膛,“且不说我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就算我修为恢复了,下次有事也得你上!” 紫蓿根本不把灵纤纤的话放在心上,她凑趣儿地上前,抓着灵纤纤的小臂轻晃,“我知道大师姐最最最最最好了,遇事肯定不会舍得把你这么可爱的小师妹丢出去吃苦的。” 第31章 灵纤纤看着紫蓿堆笑的笑脸,内心无语地翻了无数个白眼,“走吧,走吧,马上就到靳洼村了。” 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灵纤纤有时候也是真没辙。 谁让她占了这具身子的便宜,原主就这么一个小师妹,她也不能当真弃之不顾。 除非,尽快让她渡劫飞升。 拖着蹦蹦跳跳的紫蓿,灵纤纤马不停蹄地往西北方赶去。 唉,也不知道此刻牧清洲到哪了,究竟能不能赶上她们瞬移符的速度。 约摸又行了十里路,远离了瘴雾迷林妖气的侵染,荒脊的山路变得愈发平坦,四周的树木也都渐渐有了绿意与生机。 灵纤纤隐约看到了不远处的村落,感受到 了似曾相识的人烟之气。 “前面就是靳洼村了吧。”没想到走近一看,眼前这村落竟然被一层灵气笼罩于内。 这村子虽然不小,但也不似春兴城那般繁华与熙攘。 灵纤纤的内心不免有些失落,总觉得她想及时行乐的念头变得遥遥无期。 靳洼村的村口站着两个年轻壮硕的小伙。 他们见到灵纤纤和紫蓿走上前来,非但没有流露出寻常人见到美色的惊艳,反而皆是虎躯一震,接着便浑身紧绷地举起手中的木棍,交叉于村口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来者何人!” 其中一名小伙满脸警惕地开口询问,声音洪亮却不难发现其中带着一丝颤抖。 靳洼村已经多年未有外人入村了,突然冒出来两个如此绝色的女子,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妖物所化。 “我与我姐姐是打南边春兴城来的,家父不幸重病,我们受高人指点,称若能求取到圣药谷的圣药,便能让家父药到病除。” 紫蓿突然上前,声情并茂地捏造了个由头,“我们姊妹俩不远万里赶往此处,却不幸迷了路,好不容易发现这里有个村子,便想在此处落个脚歇息几天,不知小哥可否行个方便?” 俩小伙听完紫蓿的“肺腑之言”,更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们,丝毫没有放她们进村的打算。 灵纤纤感受到了他们的警觉,直言问道,“两位壮士何故将我们拦在村外?可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怪事?” 见灵纤纤一脸坦荡,方才开口的小伙忙示意另一人去向村长禀报,而他则仍旧拿着木棍挡在了村口。 “我们靳洼村已经多年未有外人出现了,若真如这位姑娘所言,那还烦请两位稍等片刻,待我们村长定夺后再行进村不迟。” 一个小破村子,也没感受到村里有什么妖气,凭啥把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拦在外面。 紫蓿见这小伙压根不把她炉火纯青的演技放在眼里,顿时也来了脾气,“我们两个姑娘家,难道还会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不成,怎么就不能进村了。” 小伙皱眉看了她一眼,就是不为所动。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个老媪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直直向灵纤纤她们冲去,“仙人,是仙人来了啊!” 小伙见状连忙将老媪拉住,用棍子挡住了她向村外冲去的身子,“王阿婆,您怎么来了,不会是……” 他瞬间惊恐地看着村外的灵纤纤与紫蓿,仿佛如临大敌。 “大栓啊,你可别挡着仙人进村呐,我家金全还等着仙人去救呢啊!” “王阿婆,这哪来的仙人啊。” 王阿婆抓着棍子瘫坐在了地上,大栓拽也拽不起来,他又不敢把阿婆推开,便只能弯腰相持着。 灵纤纤这才发觉,眼前的老媪居然是个瞽者。 王阿婆一手紧抓着木棍,一手顺着木棍摸索到了大栓抓着木棍的手,紧闭的眼眶中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大栓啊,你挡着的这两位,可不就是仙山上下来的仙人,她们是来救我们村子的,你可千万别把仙人给气跑咯。” “王阿婆,可是刚刚她们自个儿才说过,是去圣药谷求药的呀。”小伙许是对这老媪的举动有些无奈,侧仰着头对灵纤纤急道,“你们不是要去圣药谷么,圣药谷要走到村外五里的岔路口然后再往东边去,想必你们的亲人也经不起耽搁,要不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去求药吧。” “大栓!你难道忘了我的身份了吗?如今我虽眼盲了,可心通透的很!” 大栓被王阿婆突如其来的严词喝令吓了一跳,这才蓦然想起。 王阿婆是村上的半个神婆,当初整个村子还都是阿婆救的。 大栓从小就知道,他土生土长的靳洼村就在传说中的圣药谷旁,那时经常会有慕名求药的人到他们村里歇脚,靳洼村也是个热情好客的繁盛村落。 可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靳洼村就像突然受到了诅咒一般。 村子里起了场大疫,村长想派人去圣药谷求救,结果村里的人一旦出了村子便都音信全无。 就这样,村里的青壮年前前后后消失了半数之多,村长再也不敢轻易派人出村了。 然而大疫蔓延,好多人呆在村子里就等死,于是走的走散的散,好好的一个村子被折腾得千疮百孔。 看着七零八落的村落,村里好多人都在抱怨,他们村在圣药谷旁又如何,那些仙人也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凡人的死活。 后来还是王阿婆出面呵斥了那些人,称仙人绝不会弃他门于不顾。 为了证明仙人有情,也为了全村人的性命,王阿婆最终还是让她年轻时费了半条命救回的养子王金全带着个包袱出了村。 自打王金全离村后,王阿婆便整日以泪洗面,哭了整整三日,一双眼睛便是那时给哭瞎的。 没想到三日后,真有人在村口看到了王金全的包袱,可却怎么都没能找王金全的人。 王阿婆当着村长的面打开了包袱,里面只有一包药粉和一封书信。 信中写到,将药粉投入村西的泉眼,村中的大疫自可平息,还称村外十里外已彻底变了样,让村人在未有外人来村之前切莫离村,但也绝不要轻易放外来之人进村。 村长将那包药粉投入了泉眼中,不消半日全村的病疫就尽数退去,村长见状对信中所言更是深信不疑,忙连夜在村子周围筑起了一层牢固的围防。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村口便来了一个难掩妖异的外乡女子,称她是去圣药谷求药之人,一时不小心迷了路,不知能否进村借宿一宿。 那天是大栓第一日当值守村,年纪轻轻的他对那美貌女子,压根儿没有半点疑心。 他刚想让那女子进村,却被匆匆赶来的王阿婆阻止了。 只见王阿婆拿出袖中的书信,叠成一道符箓丢到了那女子身上。 一道火苗冲天而起,眼前的美貌女子顿时露出了青面獠牙,背后还伸出了若隐若现的八条蜘蛛腿。 大栓被吓得连连后退。 还好那蜘蛛精似乎有所忌惮,也不敢进村半步,最后无法只能不甘心地离去。 “仙人佑我村呐!”王阿婆识破蜘蛛精后就一夜白了头,默默一人回了村尾的屋中,自此再也没人在村中见过她的身影。 就连后来村长多次求访,她也都闭门不见。 一晃数年而过,村子里的村民未曾出去,也再没外乡之人进来。 村民们渐渐忘了当年之事,也渐渐淡忘了王阿婆,只余下了派人守村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今日恰巧又是大栓当值,多年未见过外乡人的他,突然看到了两个美貌女子,怎能叫他不紧张。 “王神婆!”村长收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村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靳洼村终于又有外乡人来了。 也不知这次来的外乡人,是来破解他们靳洼村多年死局之人,还是妖物所化前来彻底毁灭他们靳洼村的。 直到看到王神婆大喊仙人,村长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看来靳洼村有救了。 “王神婆,您总算是出来,不知这两位是?”村长上前将王神婆扶起,难掩激动地望向了灵纤纤与紫蓿。 “村长,她们可是仙人,来救我们靳洼村的仙人啊。”王阿婆被村长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 灵纤纤见这王阿婆确实有些修道的底子,难怪能感受到她们体内的灵气,可惜她年事已高又折损了气脉,入道实在为时已晚。 灵纤纤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编造身份。 王阿婆只觉眼前晃过一道温热之意,模糊了数年的视线又变得清明起来。 “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王阿婆激动地拽着村长的手,“是仙人施恩,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她说着便要朝灵纤纤她们下跪。 “噗咚”一声, 王阿婆还没来得及跪下,倒是一旁的大栓猛然跪倒在地,“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仙人到访,还望仙人莫要怪罪。” 灵纤纤将眼前之人都以气扶起,“不知者不怪,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仙人。” “还愣着干嘛,快让仙人进村呐。”村长忙招呼着灵纤纤和紫蓿进村,称要给她们接风洗尘。 第32章 然而就当灵纤纤踏入了靳洼村的那刻,她腰间的竹牌于暗处闪过了一抹亮色,随即她的耳边就传来了灵罩碎裂的声音。 糟糕。 于此同时,村外远处的一座财神庙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疑惑,“嗯?” 第27章 灵纤纤踏入靳洼村后就察觉到了村中散发着一丝精纯的土灵之气,想必原本笼于村上的灵气,就是为了掩盖这宝贝的气息。 她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测,当初鬼卿渡劫飞升都不忘提醒她到此处,可能当真是让她来寻宝贝的。 而她先前在瘴雾迷林碰到的无上门一行人,说不定是被林中那妖修打了幌。 真正的异宝许是根本不在那瘴雾迷林内,而是隐藏在了这平平无奇的靳洼村里。 至于那林中的妖修,会不会也只是在那迷林中潜伏着伺机等候着什么。 灵纤纤有些头疼。 也不知为何她们前脚刚进村子,后脚守护村子的灵罩就碎裂了。 要是她感知到的土灵之气当真就是异宝,那一旦它的气息彻底泄露,便意味着那些觊觎它的修士都会随着它发出的气息探寻而来。 无论是人修还是妖修,对于她们和这个小村落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 灵纤纤又开始想念起了某人。 “村长,不知近日除了我们,可还有外人来村?” “没有,没有,不瞒仙人说,我们这里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外乡人了。”村长领着灵纤纤与紫蓿,来到了村中唯一一家还开着的客栈。 靳洼村里原本有好几家客栈,可随着那年怪事的发生,客栈关门的关门,歇业的歇业,到最后就剩下了这家“金临来”。 “金临来”每日都是照常开门,不过店里的他人都早已散去,只余下了掌柜的夫妻俩。 他们的三个孩儿当年出村未回,夫妻俩便一直守在此处,天天坚持开门打扫,就是怕孩子们别到时回来了还无家可归。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客栈还能接到客人。”掌柜的见村长带着两名外乡人前来,忙上前招呼道。 村里好多人都闻讯赶来看仙人,平日里格外冷清的街道瞬间挤了不少人,不过他们也就只敢守在客栈外头看着,生怕靠得太近扰了仙人的清静。 紫蓿毫不客气地做到了堂中,“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神仙姐姐好漂亮啊,可是为什么神仙还要吃东西呀?”一个孩童好奇的问道。 孩童身旁的妇人连忙弯下腰,伸手捂住了他的小嘴巴,“在仙人面前可别胡说八道。” “无妨。”灵纤纤看向那个孩童,突然想到灵言宗的灵宝,她起身走到那孩子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如果当神仙不能吃东西,那你还想当神仙吗?” 孩童飞快地摇着脑袋,他的半张小脸都被他娘亲捂着,只能发出了模糊的“咘咘”声。 “还是快放开他吧。”灵纤纤微笑着起身,“他说的没错,神仙不用吃东西,可我们还不是神仙呐。” 一旦今后渡劫飞升,这些凡间的东西,便是想吃都吃不到了。 灵纤纤走回桌边坐下,见掌柜的已经上了好几个小菜,她的目光立马被一盘晶莹透亮之物吸引。 “这是什么?” “仙人好眼光,这是我们金临来的祖传手艺‘金银呈祥’,它是用粉皮包裹着微煎金黄的上等鲜虾鱼肉糜,入口滑、轻咬弹、再品即鲜,满口留香。” 掌柜的神采奕奕地介绍着他家的祖传菜品,“仙人慢用,我去后厨继续给您准备。” 如今没了厨子、小二,只能他这个掌柜的亲自上手了,不过好在这么多年,他的手艺也没退了去。 “不用了,这些够了。”灵纤纤明显看到了掌柜的转身时,眼中那抹化不开的愁思。 想来他上次这般介绍的时候,这里还是满堂宾客,他的孩子也都伴于身侧,日日欢声笑语。 灵纤纤好奇的尝了一口‘金银呈祥’。 不似她初尝糕点的甜腻,一股鲜香直冲入喉,这也太鲜美了吧。 灵纤纤惊叹不已,一时不察倒吸了口凉气,只闻“咕咚”一声,巴掌大的吃食就这样被她一整个儿直吞入喉。 仙人可以不吃东西,但仙人吃东西也是可能会被噎住的! 灵纤纤忙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可喉间的梗阻感依旧毫无缓解,“小……师……师……妹……” “吃,大师姐快吃,这些都好好吃呀。”紫蓿一门心思都在那些吃食上,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大师姐,听到大师姐的声音,她还甚是贴心地将菜盘向灵纤纤的面前推近了些。 一层红晕如太阳初升之势,从灵纤纤的脖颈处蔓上了她的俏脸,原本客栈外熙熙攘攘的村民,也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灵纤纤还以为是她要被噎得失去意识了,忙拎起桌上的水壶站起身子,丝毫没察觉到身旁突然贴近的一道人影。 来人抬手在灵纤纤的背脊三寸处轻拍了一下,灵纤纤一惊,梗于喉间的吃食终于被她成功吞咽而下,她脸上的红晕慢慢淡化,气息也逐渐恢复了平缓。 “谢……谢。”灵纤纤转头而望,就见牧清洲自然而然地落坐到了她的旁侧。 “清洲师兄!”原本毫无形象的紫蓿在见到牧清洲突然出现后,立马正襟危坐。 灵纤纤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师妹,只觉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也当真透出几分仙子的模样。 “师弟,原来是你来了。”灵纤纤看到客栈外的村民皆是一脸惊叹,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突然的安静并不是她要被噎得失去意识,而是他们瞧见了牧清洲的仙姿,一时惊愕地哑口无言罢了。 为了缓解她提着水壶起身的尴尬,灵纤纤默默斟满了她刚刚一饮而尽的茶杯。 牧清洲也丝毫不见外,端起茶杯就轻抿了一口,“多谢大师姐。” 灵纤纤脸上刚刚褪色的微醺,似乎又有些回温,她略显生硬地错开了话题,询问牧清洲是否要尝尝这些凡间的美味。 牧清洲缓缓摇了摇头,称他早就断了这些口腹之欲。 灵纤纤心中默记:“牧清洲无趣之处加一。” 清洲师兄当前,紫蓿也不敢放肆地大快朵颐,三人竟意外对着一桌菜,陷入了沉默之中。 “清洲师弟来往此处时,可有在瘴雾迷林中碰到什么异样之处?”灵纤纤突然想起在瘴雾迷林中,寻夺异宝的无上门一行人,也不知晓他们想寻的异宝如今寻到了没有。 牧清洲端起茶杯,用指腹带动着在掌心处轻轻地来回半旋,“未曾,我察觉到你们瞬移而走,便直接飞身前往此处,经过那迷林上空也不过就弹指一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好家伙,牧清洲竟然一瞬间就跃过了,连瞬移符都被阻挡在外的瘴雾迷林。 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若是她想去哪,连瞬移符都可以省了,直接让牧清洲带她前去不就行了? 嗯。 牧清洲该如何带她前去呢。 灵纤纤满脑子都是上次牧清洲将她从涅槃阵抱回丹琼院的场景。 算了,此法不可取。 “不知师姐到此处后,可有发觉到什么线索?” 正当灵纤纤满脑子沉浸在幻想中时,牧清洲出言打断了她的臆想。 想来牧清洲问的应当是,她到了当初鬼卿提及的靳洼村后,有没有发觉什么可以助她修炼的线索。 “师弟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靳洼村有被一层灵气护于其内,不过我和小师妹进村之后,那层灵气就产生了裂痕。” 提及此事的同时,灵纤纤又放出灵气查感了一番。 那层灵气的裂痕正在逐渐扩大,而她先前察觉到的那丝精纯的土灵之气,如今也变得愈发浓香发散更广。 “我到此处后,确实察觉 到了有个宝贝,不过那当是土灵之气的宝贝,我也不知此宝于我修炼能什么用处。“况且这宝贝到底能不能成功落到她手上,还是个问题。 思及此处,灵纤纤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顿时就失了兴趣。 想来她应当是第一个寻到靳洼村异宝的修道者,这老天爷都把先遇异宝的机缘送到她嘴边了,可她却还只想着在这里胡吃海喝。 难怪要噎她。 “走,我们现在就去查探这宝贝究竟是何物。”灵纤纤思前想后,决定不能放过这个先机。 看着着急忙慌起身的灵纤纤,牧清洲反倒不慌不忙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师姐可是已经锁定到了宝物的方位?” “那宝物就在……”灵纤纤散出灵气探寻。 她记得刚进村之时,那缕精纯的土灵之气,似乎是从村子的一角传来的,然而她现在再去感应,却发现土灵之气已不知不觉溢满了全村。 她根本寻不到散发的源头是在何处,“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了!” “师弟你知道吗?”灵纤纤顿时泄了气,只能寄希望于修为远高于她的牧清洲,但这次牧清洲却没有给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33章 “这村子里充斥的土灵之气确实精纯,但我并未感知到具体源头在哪,我瞧大师姐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还以为是大师姐进村的时候,就已锁定其位了。” 灵纤纤总觉得,牧清洲是在拐着弯地说教她,“小师妹……那你呢?” 紫蓿安安静静地躲在一旁,疯狂降低着她的存在感,突然被大师姐点名,立马直了直腰板一脸正色地回道,“大师姐……那我呢……” 随即一秒破功泄气沉身,脸上露出了略带歉意了笑容,双手一摊,撇嘴抱怨道,“大师姐,我啥也不知道啊,你也没和我说,我们来这是要寻宝贝的啊,而且那异宝,不应该是在瘴雾迷林里吗?” 灵纤纤的手不自觉地拽紧了衣袖,问这小师妹还不如不问,不光啥也不知道,还竟拆她台。 “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仨分头去找找吧。”整个靳洼村也就这么大,若是他们三人分头行动,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探到宝物真正的所在之地,“我们是从南边入村的,小师妹你去村北,我去村西,清洲师弟就麻烦你去村东看下了,一盏茶后我们再回到这客栈碰头。” 灵纤纤为了重振她大师姐的威严,利落地给她的师弟师妹们安排了活计,也不管牧清洲是不是可能还有更好的主意。 就当灵纤纤准备转身前往村西之时,客栈外的村民突然发起了一阵骚动。 有名妇人在街上激动地奔走相告,“仙人显灵啦,我家谢郎回来了!仙人显灵啦,我家谢郎回来了!” 她逢人就要抓住他们的胳膊手腕说一遍,直到挤到客栈门口,二话没说“咚”地一声就朝灵纤纤他们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口中不断,“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灵纤纤忙上前把人扶起,“你家郎君回来了?” 消失多年的人,怎就赶着他们来这后就回来了呢,灵纤纤总觉其中透着些许诡异。 “他是否安好?” 谢家娘子楞了一下,如实说道,“多谢仙人关怀,我家郎君就是断了一臂,还好保住了性命。” “断了一臂?”灵纤纤状似关切道,“断臂可不是小事,可否领我前去瞧瞧,也许……” “这仙人真是菩萨心肠呐。” “听说王阿婆的眼睛便是这仙人医好的,难道仙人还能让断臂再给长出来吗?” “不行我也得回去看看,说不定我家二娃也回来了。”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散开,大多都快步回向了各家屋中。 “谢家娘子,仙人要同你去看望你家男人,还不快带仙人去着。”隔壁张家大婶看不下去急忙催促,提醒她万不可怠慢了仙人。 可谢家娘子却显得有些为难,“谢郎说了,他刚回村一身臭气,谁也不想见,尤其是刚来村里的仙人。” 哦?灵纤纤顿时来了兴致。 第一次不想求仙问道的凡人,她还是头一次听说,除非回来的……本就不是真正的谢家郎。 第28章 “还请仙人切莫怪罪。”谢家娘子怕仙人觉得他们不识好歹,忙又解释道,“谢郎和我说,靳洼村外不知为何出现了好多妖怪,那些妖怪都是些‘拍花子’。” “先前离村的那些村民,便都是被他们拍晕掳走了,我家谢郎的一臂也是被那妖怪掳走时扯断的,当时他疼极而醒又硬生生地吓晕了过去,本以为在劫难逃,没想到再次醒来后,竟发现自己得救了。” “他还说,救他的正是靳洼村村外财神庙里的财神,财神不仅救了他的性命,还给了他好多金银,今后我们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谢家娘子说着还不忘紧了紧袖口,大抵袖内是藏了些钱财的。 靳洼村外的东北方有个财神坡,坡顶有个财神庙,相传里面的财神颇为灵验。 在靳洼村出事之前,就常有许多村民和外乡慕名而来之人前去祈拜。 谢家娘子想着,财神也是神,她夫君虽然遭了祸,但换来的运道,竟是比他们整个村子外出的人都要好。 眼前的这几位仙人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不过看样子应当是比不上财神爷的。 她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对新日子的向往,连一旁的张家大婶都忍不住抬手指向一处惊叹,“谢家娘子,你说的可是财神坡上的那座财神庙?” 谢家娘子点了点头,“谢郎还说了,财神爷救了不少村民,他们也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灵纤纤掐指一算,靳洼村的财位确实在东北方不假,但此位早已破格甚久,如今不仅是破财之相,更有亡命之兆。 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忙顺势打发了眼前的村民,“那谢家娘子快回去好好看顾你家谢郎吧,我们就不前去叨扰了。” 灵纤纤微笑着目送谢家娘子和张家大婶离去,转身走向牧清洲与紫蓿时,脸上的笑意已瞬间褪了个干净。 果然不消片刻,村中就传来诸多奔走相告的“喜讯”。 一会儿是谁家的夫君回来了,一会儿又是谁家的儿子回来了,一会儿连谁谁家的走失了多年的大孙子都回来了…… 客栈掌柜的看着街上外来来往往的村民,不由得露出了一脸羡慕,也不知道他们家的三个娃什么时候能回来。 “仙人你们瞧着,我家的娃儿啥时候能回来啊?” “快了吧。”也许只要他们离开这家客栈,掌柜的“孩子们”便也会回来。 没想到“他们”进村的速度这么快,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灵纤纤再次控着灵气向村中探去,原本精纯的土灵之气已被杂乱的气息冲散,变得飘忽不定,愈加难以捉摸。 如她所料,靳洼村里出现了妖气。 不过既然那些妖物选择冒用村民的身份回来,就意味着他们此刻还不想惊动村中的村民,所以这些村民暂时还是安全的,当然也只是暂时。 此时搜宝,不合时宜,免得打草惊蛇,最后还要为他人做嫁衣。 “也许我们得先出趟村子了。”灵纤纤思索了一会,觉得那财神庙里也许会有他们想要的答案,“清洲师弟,你意下如何?” 她要想直闯财神庙,也得先问牧清洲借个胆子。 若庙里是真财神爷倒也罢了,万一是个厉害的妖修所化,她没头没脑的冲上前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想来师弟也不会拒绝她。 “我就不去了。” 牧清洲仍是慢条斯理地喝着那杯茶水,就好像灵纤纤斟的茶水格外得香甜,“我不远万里瞬时赶往此处,累极,所以就想在这客栈歇着,等你回来。” 呵,她怎么半点都没看出他是累极的模样。 灵纤纤原本握拳撑在桌边的手,默默伸出了一根手指,不急不缓地叩打着桌 面,表面心平气和,内心无能狂怒:你不陪我去也行,反正到时遇险我也照样用竹牌将你唤过来! “行!那你就好生歇着吧,小师妹我们走。” “大师姐……”紫蓿一脸不舍地看着桌上,眼巴巴地看了眼灵纤纤,又偷偷瞥了眼清洲师兄。 算了,清洲师兄杵这她也吃不下去,还是不要连大师姐也得罪的好,“走,走,这就走,大师姐等等我。” 紫蓿起身绕过桌椅,朝着走向门口的灵纤纤追去。 “对了。”灵纤纤和紫蓿刚走出客栈,身后又传来了牧清洲的话音,“这靳洼村若涉及妖修作乱,理应由圣药谷管辖,大师姐就别多操心了。” “师弟这话是何意?”去又不随她去,现在不仅不去,还要对她指手画脚,灵纤纤的不开心瞬间又多了一层。 “我的意思是。”牧清洲一如既往地耐心解释,“大师姐有功夫去直面妖修,还不如去圣药谷瞧瞧,他们到底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按道理,靠近隐世修仙宗门的凡人村落,多少都会受到些仙门宗族的眷顾。 毕竟仙人打斗,凡人遭殃,但凡宗门牵扯到一些争斗之中,对于那些周遭的村城而言,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例如灵言山下的春兴城,灵言宗也会每过百年派人前去暗中看顾几许。 而此刻圣药谷延的靳洼村,明显就是因异宝被某些人和妖盯上了。 如此大的动静,圣药谷都不闻不问,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圣药谷内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牧清洲之言让灵纤纤瞬间醍醐灌顶,可她又不愿在他面前承认是她思虑不周,于是嘴硬道,“是去财神庙还是圣药谷我心中自有定夺,既然师弟疲累便早些歇息,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灵纤纤就提着裙摆,愤愤地朝村口走去。 “大师姐,所以我们到底去哪?”紫蓿连忙跟上,丝毫没有眼力劲地追问。 灵纤纤没好气地回了句,“还能去哪,去圣药谷呗。” 见道友总比见妖修靠谱。 她们俩又回到了靳洼村外五里地的岔路口。 第34章 灵纤纤站在路口四处张望着,心里暗自估摸着圣药谷的距离和方向。 她手指着一处,“这是瘴雾迷林的方向。” 说完又转身朝东边指去,“那这边定是圣药谷的方向。” 灵纤纤收回了青葱玉指,摩挲着下巴揣测道,“沿着这条路一路向东,我们就能到圣药谷了。” 不过途中似乎要经过那财神坡的地界啊,“走吧。”灵纤纤挥手示意,让紫蓿跟上她的步伐。 紫蓿刚刚迈出步子,就发现大师姐转了个弯又朝南边走去,“大师姐,圣药谷不是在那边么,你怎么往瘴雾迷林走啊?” “小师妹稍安勿躁,我们不过多行几步路,便可绕过财神坡的地界。” 既然决定先去圣药谷,那灵纤纤就不想去打扰那位“财神爷”了,万一到时误入了他的地界,也被他好心救去怎么办? 闲来无事,聊天逗趣。 “大师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三拳就能把那妖修打趴下?” “没有。” “你三拳就能打趴的妖修,圣药谷但凡还有个能喘气的,就不会让他一直蹦跶到现在。” 如今的灵纤纤只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可她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看着迎面走来的一群人,灵纤纤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大师姐,那不是……” “我看到了。” 灵纤纤正愁有气没地方撒呢,“哟,这些不都是无上门的头角峥嵘么,怎么你们也从瘴雾森林里出来了?莫不是宝贝已经到手了?” 什么叫冤家路窄? 灵纤纤看着一脸郁色的赤长嬴,便断定他们在瘴雾森里碰了壁。 无上门一行人中,有好几人在听到灵纤纤之言后,皆是面色不善地瞪着她,但碍于赤长嬴的制止,倒也无一人敢跳出来出声反驳,就连一向和她不对盘的青无双,都只是神色怀疑地打量着她。 “灵姑娘,紫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赤长嬴礼数周全,不失儒雅之风。 灵纤纤如此出言不逊,他却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在见到她们后,一路紧皱的眉头才终是舒展了开来。 赤长嬴完全就是一副和善道友的模样,“灵姑娘说笑了,想必你们早就知道异宝不在瘴雾迷林之内,先前是我们考虑不周,既然有幸再次相遇,不如结伴同行如何?” 赤长嬴先前在林中满心防备地探入那片瘴雾,却发现在瘴雾深处散发出强烈妖气的,竟是那蝎妖的一截断钳。 显然就是个障眼法,赤长嬴被妖修摆了一道,一气之下将蝎妖的老巢连带断钳都毁了个干净。 没想到妖巢倾毁打破了在林中镇压的妖气,瘴雾迷林中的迷雾瞬间消散了大半,无上门的一行人这才发现他们都上那蝎妖的老当。 一时失了头绪的众人互相间起了争执,有人想留在林内再探寻一番,有人则想趁早出林追捕。 最终赤长嬴力排众议,决定先前往圣药谷去求药,他猜测受了重伤的蝎妖也跑不了多远,说不定沿途就能探寻到他的踪迹。 一行人急匆匆地走出了瘴雾迷林,默默跟随在众人身后的蓝星月却突然察觉到了一抹异样。 “星月师妹可是感知到了什么?” 蓝星月也不知为何,长嬴师兄似乎对她格外关注,她只不过是步子稍作停顿就被他发现了端倪。 怕是自己重伤初愈感知有误,蓝星月连忙摆手不愿声张,可赤长嬴却再三追问,无奈之下蓝星月只得如实告知,是她又感受到了初入瘴雾迷林的那抹妖气,就在西边。 那抹妖气在西边,但圣药谷却在东边。 西边,是靳洼村。 赤长嬴稍作思考,当即决定跟随蓝星月所感去往西边的靳洼村,一来是他知晓蓝星月的特殊之处,二来是他想到了一门心思赶往靳洼村的灵纤纤二人。 然而平时一向听从他号令的师弟们,却在他决定去往靳洼村一事上,一反常态地提出了异议。 “明明就是长嬴师兄决定的去圣药谷,怎么为了蓝星月之言说变卦就变卦?” “有的去靳洼村那个破地方,还不如就在瘴雾迷林里,说不定还能挖到些妖丹。” 眼看分岔路就在眼前,赤长嬴难得强势地不给丝毫商量的余地,“若你们执意要去圣药谷,那我们就在前方的路口分道而行,无双师弟劳烦你带着他们前往圣药谷,我和星月师妹前去靳洼村,晚些时候再去与你们汇合。” 青无双闭口不应,他只觉长嬴师兄似乎忘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就当众人陷入不快与沉默时,他们看到了在岔路口打转的灵纤纤,看样子她们好像刚从靳洼村出来,莫非是靳洼村里真有异宝,还被她们捷足先登了? “谁要和你们结伴同行……”灵纤纤嫌弃地打量着眼前的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赤长嬴身上,“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宝贝就在靳洼村里,你们现在去也许还来得及。” 说完灵纤纤就带着紫蓿与他们错身而过,经过蓝星月身边时,灵纤纤倒是停下看了她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灵纤纤竟主动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若是你愿意,倒是可以和我们同行。” 灵纤纤救蓝星月时就发现此女印堂银黑,大劫将至,本以为她出手破解的就是她的生死劫,没想到今日一见,她印堂不明反乌,劫数依旧。 蓝星月虽不明其意,但她并没有在灵纤纤的身上察觉到半点恶意,只得婉言谢绝,“多谢灵姑娘好意,我还是跟随师兄们一起吧。” 身为无上门的弟子,她又怎么可能单独跟随灵言宗之人离去。 “那你好自为之。”灵纤纤也不强求,她不过是看在自己救过她一命的份上,不 想白白糟蹋了那一身灵气。 望着灵纤纤离去的背影,辰暮轩忍不住质疑道,“长嬴师兄,她会不会是骗我们的?宝贝若真在靳洼村,她们怎么不自己不夺,况且西边根本没有多少金灵之气。” 其实先前赤长嬴与灵纤纤所说的那些推诿之词也绝非妄言。 他们确不知晓此次所寻的异宝究竟是何物,但天机长老曾断言,此次现世的异宝乃是金灵至宝,现世之后便会自行择主。 而他们一行人中,只有辰暮轩在金灵之气上勉强称得上有所造诣,所以他对此可谓格外上心。 赤长嬴原本坚定的想法,不知为何在见到灵纤纤后又产生了动摇,他强压下了内心升腾的烦躁之意,“愿意去靳洼村的跟我走,不愿去的自行去圣药谷等候。” 众人见赤长嬴当真动了气,便也不敢多言,皆默不作声地随他向靳洼村行去。 而灵纤纤和紫蓿与无上门一行人分开后,约摸又朝南边绕了两里路,这才调转方向朝圣药谷而去。 “大师姐,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靳洼村里有宝贝啊?”紫蓿不理解,大师姐明摆着不待见那群人,为何还要和他们分享宝物的消息,万一等她们从圣药谷回去,宝贝真被无上门抢去了咋办。 出了一口恶气的灵纤纤心情好了不少,“让他们去呗,那里可是有半个村的妖修等着他们呢。” “走,我们要尽快去圣药谷拉些帮手,好回去和清洲师弟汇合。”灵纤纤加快了步伐,满心打的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紫蓿见大师姐突然高昂的兴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大师姐哪来的自信,竟觉得圣药谷的人会甘愿给他们做帮手。 两人闷头走了许久,四周寂静无声,偶尔路过的灌木林中也听不到半点虫鸣之响。 分明是快要日落的时辰,可那抹艳阳却依旧高悬于空,平白给人心底夹杂了几份燥热。 灵纤纤的余光瞟向了一堆乱石,不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刚刚就是在此处的前头,她们碰见了一条岔路。 “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来过此处?”灵纤纤话音刚落,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当真出现了她心中所念的那条岔路。 灵纤纤不信邪地继续一路向东行去,可是走了许久,她还是回到了同样的地方。 “大师姐,莫非我们鬼打墙了?” 灵纤纤只听说过凡人会鬼打墙,“小师妹,你瞧瞧这周围可是有什么东西在做乱。” 紫蓿依言散出灵气向四周探去,乱石、灌木、破路、周遭肉眼可见的一切都毫无异常,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也无丝毫妖气泄露。 看着那条岔路上的坡道,不知为何灵纤纤的脑中就浮现出了“财神坡”三个字。 可恶! 她明明特地为此绕开了几里路,怎么会又悄无声息地绕回来呢? 灵纤纤回头望了眼天边的日色,她们与西落之阳背道而驰,若这样还能走偏,那只能意味着,要么天是假的,要么地是假的,要么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又固执地走了好几圈,看着那条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她眼前的坡路,灵纤纤默默拽下了腰间的竹牌并将之牢牢地捏在了手心里,“小师妹,走,我们上坡。” 第35章 果然她们刚走到半道儿,灵纤纤就惊觉身后闪过一道人影,只觉肩头一沉,随即一股异香涌入鼻间,她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灵纤纤心底还不忘生出一丝庆幸。 好在她有所防备,猜到了那财神坡上定有传说中的“拍花子”在暗处等着她。 所以当肩头受击的那刻,她并未以灵气反击,而是将灵气尽数传到了竹牌之内。 仍在靳洼村品茶的牧清洲似有所感,他眉眼轻抬,露出了一个略带无奈的轻笑,随即就消失在了原地。 “爹,娘,我们回来了。” 如他们所料,牧清洲走后不久,客栈掌柜家的三个“孩儿”便回到了客栈中。 灵纤纤本以为她这次要失足掉进妖修的老巢,却没想到睁眼醒来时,她已置身在一间整洁的客房之内。 还是牧清洲靠谱,眨眼的功夫就将她救回了客栈,左右未见旁人的身影,灵纤纤起身下榻推门出屋。 婉转的鸟鸣传入耳中,一股草药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入眼而来的景色让灵纤纤愣在了原地。 黎明初升,和煦的阳光透过层层枝叶,倾洒在了一地砖泥之上,墙头的仙草奇腾穿石绕檐青葱欲滴,皆是向阳而生,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朝露凝于叶稍,空气中散发着丝丝清凉之意,灵纤纤微微打了个冷颤,脑中顿时清明起来。 她眼前的这方世外桃源,根本就不是靳洼村的客栈。 庭中花院郁郁葱葱,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道士,正在慢条斯理地打理着满院落英,听闻开门声响,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身而望,便瞧见了推门而出的灵纤纤。 “道友你醒了。” “你是谁?这是哪?我师弟师妹又去哪了?” 第29章 “吾名马蔺,乃圣药谷第一百八十三代外谷主事,灵道友如今所在之处,正是圣药谷外谷的兰园,您的师弟师妹如今正在前院等候。” 马蔺一五一十地回复了灵纤纤的疑问。 “我不是被‘拍花子’拍晕了么?”灵纤纤小声嘀咕着迈出了房门,“莫非是清洲师弟直接将我与师妹救至了圣药谷?” “灵道友,是我们圣药谷弟子将您带回来的。”马蔺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示意灵纤纤向园外走去。 马蔺边走边同灵纤纤解释道,“以这种方式请灵道友到我们圣药谷实属阴差阳错,那财神庙的妖修得了旷世道行,以我们圣药谷外谷之力,根本无法将之破除,只得在那妖修的迷障周围解救一些途径的路人。” 说到这里马蔺似乎有些疑惑,他看了眼灵纤纤奇怪道,“按道理道友也不应着了他的道才是……” 毕竟迷障是那妖修掳夺凡人所用,若他有胆量把心思打到修道之人身上,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已不惧与人修之众撕破脸皮。 灵纤纤听了马蔺之言,觉得此人就是在嫌弃她修为太低。 可当时连炼虚期的小师妹都未发现异常,她堪堪一个融合期又能有什么作为。 “我那师弟当是能破那迷障吧。”灵纤纤心中不服气,灵言宗总不能任由他人看扁。 马蔺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了,我谷弟子只救得你一人,你的师弟师妹也是前不久才到这寻人的。” 灵纤纤闻言心下大惊,明明小师妹一直在她身旁,圣药谷怎会只救得她一人! “不过既然他们能寻到谷内,想来当是破得了那妖修的迷障。” 通往圣药谷的必经之路被那妖修侵占,但凡想来圣药谷之人皆需经过那片迷障。 圣药谷外谷弟子也尝试过破解,但每次驱散那迷障后,不消片刻迷障便又会恢复。 要想彻底破解还需得请谷主出关,可谷主闭关多年醉心研丹,根本不理世事。 马蔺无法只得派外谷弟子隔三差五去那迷障处守着,若遇到途径之人,便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先前那些出村的村民……” “他们中了那妖修的毒,有些已被那妖修侵害,有些则被救回圣药谷内疗伤,不过那毒生得怪异,凡胎肉躰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无法痊愈。” 如此说来,那些幸存的村民如今都还在这圣药谷内。 灵纤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些想去圣药谷求救的村民,都遭了那妖修的邪门歪道,而那所谓的“拍花子”,也根本不是妖修掳人的 手段,反而是圣药谷的好心救人所为。 “那妖修竟厉害得连你们都奈何不了他?”灵纤纤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圣药谷会放任那妖修作乱,宁可费心救人也不将其击退。 “此事说来话长。”两人走到了前院门口,马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身郑重问道,“既然如今灵道友有幸临谷,还恕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灵道友稍后可否随我前去见几人?” “大师姐!”紫蓿感知到灵纤纤的气息,迫不及待地从院内跑了出来,“大师姐你吓死我了,我不过转个身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妖修抓去了呢!还好清洲师兄及时赶到,说你并无危险,还将我带到此处寻你。” 紫蓿毫无形象地扑向了灵纤纤,像无尾熊般抱着她不肯撒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就不能念我点好的?”灵纤纤拍着紫蓿的后背,反过来安慰道,“我没事,你快下来吧,不然本来没啥事的我,这会都快被你勒死了。” 紫蓿闻言立马松开了紧搂着灵纤纤的魔爪,默默退到了一旁,“那人家不是担心你么。” 灵纤纤的目光跃过紫蓿,投射到了半靠于门前的牧清洲身上,“你不是说不来么。” “我知晓是大师姐不放心将我单独留在靳洼村。”牧清洲微微颔首,额前一缕发丝顺势滑落,挡在了半侧眉眼之间。 他嘴角微抿似是掩盖着心底某种莫名的情绪,复又抬头望向了灵纤纤,“我想了想,还是跟在大师姐身侧安全,便就寻来了。” “咳咳咳。”对于牧清洲这般成全她颜面的措辞,灵纤纤反倒有些意外。 她侧目躲过了牧清洲灼灼的眼光,故作正紧地打岔道,“如今见师弟师妹安然无恙我便安心了,马主事你方才称有何事来着,要不就现在一同前去吧。” 反正牧清洲与紫蓿也都是灵言宗之人,想来其中一事也无需避讳,马蔺没在纠结,带着灵纤纤一行三人向内谷的方向走去。 随着向谷内靠近,股股水流之声由远及近传入灵纤纤的耳中,直至四人走到一道玄天瀑布面前。 千尺高的瀑布沿着陡峭的岩壁飞泻而下,水流撞入幽幽深谭之中,溅起了无数银花,仿若一条从天而降的水龙,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 水汽升腾而上,幻化成了无数细雾在天地之间挂上了一层薄幕,灵纤纤一时出神,差点以为是她回到了仙界。 “道友小心。”马蔺带着灵纤纤一行人,绕过弯弯曲曲的石径,从峡谷之底走到了瀑布后的暗栈。 灵纤纤跟着马蔺穿过栈道,走进了瀑布后的一方石洞内,没想到这波澜壮阔的瀑布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石洞之中,洞中有洞,几人穿过了好几个洞口,来到了石洞中心,又沿着一条天梯石阶平步攀行,最后行到了靠近露天洞顶的月台之上。 “呀!……”攀上平台的紫蓿乍然见到了闯入眼帘的场景,慌忙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就急急转过了身子。 而一直默默护在灵纤纤身侧的牧清洲也立马面色不善地挡在了灵纤纤的身前。 虽然牧清洲遮挡极快,但灵纤纤仍是瞟到了在月台中央的浅池,还有数名不着寸缕,在那片浅池之中打坐修炼的男子。 浅池中的池水平静无波,清澈无比,堪堪浸到他们的胯侧,毫无半点遮挡之用。 好在洞内昏暗,即便是借着洞顶泄露的日光,不仔细盯着瞧,应当也看不太清明。 灵纤纤匆匆一瞥,只觉那几人皆是眉头紧锁,通体泛红,好像都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马主事这是何意?”牧清洲冷冷开口。 周身的水灵之气一触即发,池中之水突然沸腾而起,瞬间凝为一道犹如绸缎般的水布,将池中几人牢牢的环绕其中,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马蔺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师弟们为了压制体内之物,竟已被逼迫到了此种地步。 看着眼前的两位玉颜女子,他深觉此举委实有些孟浪了,但眼下乃生死攸关之际,他也实在顾不上那些皮相之扰,“灵道友,不瞒你说,我这五位师弟前不久才去过贵宗,参加了你们的招募盛典。” “圣药谷的观招者?”被马蔺一提醒,灵纤纤脸上的尴尬之意顿时褪去。 她回想起灵武场招募盛典最后的情景,印象中竟当真有五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至于她为什么还能想起,还是因为当时的她,无端生出的那种奇怪感觉。 好像是…… 第36章 灵纤纤忙想上前确认,却被牧清洲拦着撞了个满怀。 看着近在咫尺的衣襟,灵纤纤抬手轻轻拍了拍牧清洲的胸膛,“师弟勿恼,我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她感受到了牧清洲的水灵之气,想必定是已将那几人遮挡了起来。 牧清洲只觉灵纤纤轻柔的小手拂过了他的胸前,千万年来如枯井般干涸的心田,就随着她的轻抚涌入了一股甘泉。 灵纤纤绕过牧清洲往池边走去,这次牧清洲定在了原地没有阻拦,只是围绕着那五人的水幕又瞬间加厚了几许。 灵纤纤靠近了池边,刚想散出灵气感应,她的眉心就闪过一道亮色。 是灵种! 没想到这池中的五个人,竟然在用毕生的修为压制体内的灵种之力。 灵纤纤突然悟了,原来她当初心生的灵种离散之感,并非是她的错觉,而是眼前这五人接受了灵种之后逃离了灵言宗所致! 他们明明是圣药谷的弟子,这样也能接纳灵言宗的灵种? 如今灵种已然入体,那他们到底算是哪门哪派呢…… “灵道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马蔺见灵纤纤一脸诧异的表情,就知晓她已发现的这五人体内的异样,“不知贵宗的灵种,入体后可否再有去除的法子?” 灵纤纤心中一愣,那日招募盛典在场的修道者,有多少人眼红灵种之力,无一不想着凭着灵种之力提升自身的修为。 眼前这五人既是圣药谷弟子,在接纳灵种后逃离灵言宗她也觉得情有可原,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有人接纳了灵种还不想要的,“马主事,不瞒你说,灵种入体除非身死道消方可消散,所以不知你圣药谷,可否割爱?” 灵纤纤直觉这五人修为不低,若能随她回灵言宗那属实再好不过,但是,“他们不会宁可身死,也不愿入我灵言宗吧?” 看他们如今这番模样,明明就是避灵种如猛虎,一个个都是恨不得耗尽修为,冒着全身血脉逆流的风险也要将灵种之力压制的架势。 “若是灵道友可将他们带走,倒也是美事一桩。”马蔺看着池中的五人,又忌惮地抬头望了眼洞顶,垂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怕就怕,只要他们稍有动作,一时不察散发了所谓的灵种,就会被卷入内谷,再也无法出来。” 第30章 修仙界皆知,圣药谷谷主乃药圣——石铁斛。 相传石老在炼丹一道无人可及,他在千百年前就能炼制出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但见过他真容之人少之又少,能有幸得他炼制仙丹者更是万中无一。 而如今的圣药谷,最初也不过就是个无人问津的天涧山谷。 当时常年在外找寻药材的石铁斛偶然经过此处,发现这里竟是块草药生长的风水宝地,于是他便决定归隐于此。 然而就在他归隐多年后的某一日,有几名身受重伤的散修误闯入谷,石铁斛发现了他们的炼丹天赋,便收做了关门弟子,不久后圣药谷便现世发出了第一道招募令。 石铁斛将圣药谷一分为二。 内谷植草炼丹,外谷寻草练丹。 外人从不知圣药谷还有内外之分,总以为寻得圣药谷便可有缘求得仙药。 实则那些凡人能有幸求得的,只不过就是些内谷炼制失败丢弃到外谷的废 丹而已。 可即便是废丹,于凡人可言也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 “自从数年前,谷主达到了渡劫后期,他就像变了个人般。” 马蔺一边回忆一边向灵纤纤道出了困扰圣药谷多年的症结,“他醉心于飞升丹的炼制,为此不惜倾尽全谷之力。” “谷主将谷内的精锐弟子全数召进内谷,并将内谷封闭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就连圣药谷延开始有妖修做乱,我们外谷传讯数次,内谷之人也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前不久,我们收到了灵言宗发出的招募令,沉寂多年的谷主突然现世传讯,称近来灵言宗接连有两人渡劫飞升,定是灵言宗的灵种有着什么逆天之力。” “他下令要我们外谷修为最高的五位弟子速去灵言宗,谷主之令不可违,我本以为是谷主终于想起了外谷弟子,想让我们去他宗观招走动,却不曾想。” 马蔺说到此处面色突然转白,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颇有些让他心有余悸。 “谷主打的竟是让他们得到灵种之后,用他们炼丹的主意。” “当我得到这个消息后,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心想我们圣药谷之人,又怎会能接纳灵言宗的灵种,没想到几月过后,五位师弟从灵言宗赶了回来,他们果真如谷主之言接纳了灵种。” “师弟们对此皆不知情,他们只是不想背离圣药谷,便强行压制住了体内的灵种之力,边压制边赶回圣药谷,待我见到他们之时,他们修为之力已几乎耗尽,就连我想让他们再返回灵言宗的气力都没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让他们进入这‘别有洞天’的清心池中先行镇压,再派人前去灵言宗求助,却听闻灵道友已出宗云游的消息。” “如今灵道友有幸临谷,我本以为是绝处逢生,没想到灵道友也对灵种无法……那……唉……” 马蔺忍不住连连叹气,“谷主许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前来查看外谷前去灵言宗的弟子,届时恐怕这五位师弟,在劫难逃啊。” “你们谷主竟然要直接以谷内弟子的血肉之躯炼药?”灵纤纤越听越觉得离奇。 圣药谷谷主的这种行径,又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妖修有何区别? “难道他走火入魔了不成?” 紫蓿听罢也是打了个激灵,突发奇想地揣测道,“不会圣药谷内谷的弟子,都被你们谷主扔炼丹炉里炼丹了吧。” “哪里来的臭丫头!竟敢在我圣药谷大放厥词!” 灵纤纤和紫蓿都还沉浸在马蔺所述的怪事之中。 一道中气十足的话音裹挟着强劲的气浪从洞顶急闯而入。 “谷主!” 原来这“别有洞天”的洞顶就是外谷通向内谷的入口。 马蔺眼前一黑,心中暗道不妙,完了,关键时刻谷主怎么就亲自出内谷了。 莫非是灵言宗之人的前来,再次刺激了那几位师弟体内的灵种,让谷主提前感知到了异常,这才亲自从内谷出来? 唉,早知就不该将他们带往此处。 一位白衣老道从洞顶飞身而下,转眼间就落到了紫蓿身前,“方才可是你这娃娃在胡言乱语?” 眼前这老道,花白的眉胡垂于两侧,高竖的鬓发也歪斜散乱,见他一来就对紫蓿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哪里像是有堂堂一谷之主风范的谷主。 许是距离渡劫飞升仅有一步之遥,石铁斛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返璞归真的气势。 要不是刚刚马蔺惊叫了一声谷主,灵纤纤就差点以为他只是个寻常道士了。 他们在场的几人,也无一人感受到来自渡劫后期的威压,可见此刻的石老,并没有起势压迫他们这几个“小辈”。 石老瞅着眼前的紫蓿,还别说这丫头长得倒是挺标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怎么还越看越眼熟了? 他又凑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这丫头身上竟然还有股熟悉的气味。 紫蓿被圣药谷谷主盯着,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谷主向她靠近,她就下意识地僵着身子往后仰躲。 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听指挥的,也许就只剩下她那副灵动的眼珠子了,紫蓿转动眼珠,目光渴求地望向了一旁的灵纤纤。 灵纤纤接收到了小师妹的求救信号,正打算上前同这圣药谷谷主好生解释一番,却见这老道弯着腰,顺着他闻到的那抹气息,一路嗅着鼻子,突然转身凑到了灵纤纤身前。 他头上散乱的发髻,正对到了灵纤纤的腰侧。 似是不敢相信他感受到的气息,石铁斛怔忪了片刻,复又使劲地嗅了好几下,随即便“嗖”地一下直起了身子,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指着眼前的灵纤纤,“灵……灵……灵……” “咳。”一声轻咳打断了石铁斛的结巴,他这才发现了一旁牧清洲的存在。 石铁斛不耐地望向打断他之人,可在他看清牧清洲的真颜后,堂堂圣药谷谷主当即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嘶……牧……!”话音还未出口,石铁斛就在牧清洲冷冷的眼光下,硬生生地止住了脱口欲出的尊称。 瞬间瞪大的眼睛和突然撅抿起的嘴巴,配上他满头花白的乱发,还有因面部抽搐而翘起的胡须。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眼前这老顽童竟会是马蔺口中那个要以弟子为丹引,一心痴迷于炼丹的疯谷主。 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之际,石铁斛一个转身闪现到了马蔺身侧,他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好小子,我让你前去灵言宗下邀贴,你怎么直接将灵言宗几人给我请这来了!这么多年你总算做了点正事。” 第37章 “谷主,这几位是灵言宗的弟子,他们宗主已渡劫飞升,而他们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求药,正巧需要些清泉池中的泉水,我便将他们带来此处,如今池水已得,要不还是让他们先行离去吧。”马蔺本以为谷主前来,会将几位师弟直接带走,再痛斥他几句,谁知他竟看透了灵纤纤几人的身份。 “灵堇那小娃娃飞升了?”石老炯炯有神的眼中划过了一丝迷茫,不由感慨,“哎,不知不觉都过去那么久了啊,是时候该回去了啊……” 除了牧清洲,在场几人皆是一头雾水,谁也没听懂这疯老头此言到底为何意。 “听谷主所言,似乎与我们灵言宗前宗主是故交?” “灵道友,要不我还是带你们先行离去吧。” 灵纤纤与马蔺同时开口。 “嗯?”石老先是回答了灵纤纤的疑问,“何止故交。” 其他的石老也不敢再多言,毕竟那些前尘旧事,眼前之人提前知晓了也没半点好处。 “马蔺,他们不用离去,倒是你……” 石铁斛方才刚顾着重见旧人的惊喜之中,一时竟忘了此行他出内谷的正事,他的神识在谷内一扫而过,顿时察觉到了浅池中的几人。 石老面色大变,灵纤纤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马蔺已被击飞了数丈之远,直至撞到了洞穴的石壁,马蔺摔倒在地,鲜血瞬间从口鼻喷出。 “马蔺,你竟敢!”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灵纤纤再度回神之时,浅池中的几人已穿着妥当被石老移到了身侧。 这是要对这五人出手了? 这时五人中的一人悠悠转醒,他看到眼前的石老瞬间变得有些激动,“谷主,幸不辱命!” 刚说完此话,他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灵纤纤,“这……不是!你是来追查我们的?” “诶!”石老打断了他,“重参休得无礼,若不是灵言宗之人,你们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紫蓿在一旁看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他们打的这些哑谜,“不是说谷主你要用这五人来炼丹么?” “我要用这五个小子炼丹?”石老顺势而起的神识威压让紫蓿吓了一跳,她慌忙捂住了嘴巴,但那道威压却并没有理会紫蓿,反而直压马蔺而去,“可是这混小子和你们说的?” 石老看向马蔺的眼中,全是悔不当初的懊恼,“你这小子,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为何到如今还是冥顽不化!” “我冥顽不化?明明是你固执己见!我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谷主您吗?” 马蔺靠着石壁发出了一声轻笑,“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真是可惜了,他谋划这么多 年,竟然毁在了最后一步,“不过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若是我没记错,师父您的寿元恐怕已要到尽头了吧。” 第31章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石老抬起的手颤抖了半晌,终是无力地垂下,“唉!孽徒啊!” “寿元将尽又如何,若这辈子当真无法渡劫飞升,那也是我们的命,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沾染那些邪门歪道!我还以为你有心悔改,没想到你竟然在暗中搞了这么多手脚!” 马蔺就是当初误入此谷的散修之一,他本是石老当初收的关门弟子中天赋最高的一个,学习炼丹之术手到擒来,甚至隐隐有了超过当年石老的架势。 当初石铁斛本无心创立圣药谷,但耐不住一心想创宗立派的马蔺反复劝说,这才有了圣药谷的建成。 过往圣药谷的大小事务,也几乎都是马蔺在操持,他一开始确实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将圣药谷里里外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直到那次石老渡劫未成以后,一切便逐渐偏离了轨道。 渡劫后期的石老有次机缘巧合,触碰到了飞升的契机,可不知为何,天边劫象只是一闪而过,劫云未拢即散,雷劫未响即消,石老忙飞身前去查探,却被天地规则震回了谷中。 结果石老渡劫未成,还受了重伤,他就是在那一日,一夜花白了头发,寿元也飞速流逝,堪堪只余下了几载。 可不过堪堪过了一日,闭门疗伤的石老就好似突然看破了红尘。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提渡劫飞升一事,反倒是在内谷安心度日,连炼药一途都弃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石老的寿元逐渐走向了尽头,最后他干脆隐入内谷,彻底不理世事,谷中事务也几乎全数都交由马蔺定夺。 但马蔺却无法理解,师父修道万载,为何到了最后关头,竟甘心凄凉而终。 师父和他说,他渡劫未成的那次,窥探到了些许天机,得知了他们圣药谷之人,本就没有半点飞升的命数。 除非,能等到带他们逆天改命之人,可那人许是早在万年前,就烟消云散了,他们只得在凡间轮回等候,就是不知此生,还有无相遇的缘分。 “命?我得道修仙,为的就是渡劫飞升成就大道,师父你却告诉我,我苦苦修炼,最后竟是为了换得一个寿尽等死的结局?” 马蔺抵着石壁缓缓地站起身子,他早就失去了先前儒雅的姿态,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疯狂之色。 “我做不到!既然等不到逆天改命之人,那我就要自己当那个逆天改命之人!” “师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圣药谷啊!我打探到了灵种之威,特地派出了服用过归灵丹的师弟们,他们的身体果然存纳了灵种,现在只要将他们五人蕴含灵种之力的精血溶于丹炉之中,我定能炼出飞升丹!届时我们内谷的那些师兄弟,定可全数飞升!” 原来真正想用同门弟子血肉炼制飞升丹的丧心病狂之人,竟是马蔺。 马蔺说着疯言疯语,转而看向灵纤纤的眼中,溢出了偏执的血红,他嘴边露出一抹狞笑,“若师父你实在舍不得他们,那出手把她拿下也一样。” “混账东西!”石老忍无可忍,一掌击晕了马蔺。 石铁斛有些心力交瘁,他窥探了些许天机,但又不可透露半分,当初马蔺创谷有功,发生的这一切也皆是命数所致,他不可当真取他性命。 所幸灵主再现,万般是非对错自有灵主定夺。 石铁斛走到灵纤纤身前于她行礼作赔,“吾徒马蔺的心魔由我圣药谷而起,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灵……小友,能勿怪罪。” 这称呼唤得他是左右为难,甚觉惶恐,可又无可奈何。 灵纤纤心中大惊,眼前这位这可是渡劫后期的圣药谷谷主,她慌忙摆手虚扶,“使不得,使不得,石老您快起身,幸好您及时出谷,他还未能铸成大错。” “唉。”石老起身抬头,似乎还有些担忧,“其实当初我渡劫未成之后,便瞧出他心性偏转的苗头,于是就断了他的修炼,将他遣到这外谷好生磨磨性子,马蔺在外谷也确实一直安分守己,听说还救了不少附近的村民,本以为他是痛改前非,没想到竟是……” 怪不得马蔺先前所言,细想起来就会发现漏洞百出,“那圣药谷延之事,莫非石老都不知情?” “圣药谷延?”石老面露难色,心里不自觉地浮出了一丝羞愧,“我确实归隐多年,马蔺每次传讯也只提及些施药救人之事,其余的……我也只让他关注过灵言宗宗主是否飞升一事,而他已许久未曾提及,我还是今日听你们之言才得知此事。” 石铁斛虽是个渡劫后期的一谷之主,可他从来志不在此,他也着实没有料到,马蔺会对灵言宗的灵种动了心思,竟把灵堇飞升渡劫的消息都压了下来。 看来圣药谷实际是被马蔺暗中控制了。 就是不知他和那财神庙的妖修有没有暗中勾结了。 正当灵纤纤暗自揣度时,石老却语出惊人,“是不是圣药谷边上出了个厉害的妖修?” “石老您知道?” 灵纤纤双眸一亮,石老方才才称他对谷外之事一概不知,现在又立马知晓了妖修一事。 莫非是他从内谷出来之后,就能对方圆几里之内有所感应不成? 如此说来,岂不是只要石老愿意出手,靳洼村和财神庙的妖修,皆可瞬间被摆平。 可是这次,灵纤纤打的算盘注定只能落空了。 石铁斛在看到灵纤纤后,心中就隐约猜测到了现状,可惜,他已无法直接出手帮到灵主了。 毕竟他已窥探到了天机,恢复了一些记忆,所以他被规则限制在那内谷的一方天地之中,到这内谷与外谷衔接之处,已是极限,“小友,妖修一事恐怕只能劳烦你们了。” “石老此话怎讲?”灵纤纤才刚刚扬起的嘴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其中自有曲折,小友随我去内谷一探便知,我虽不能出谷助你们铲除妖修,但也许还是可以助你提升修为的。” 石铁斛不在多言,衣袖一挥便带着马蔺和那五位弟子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了一道通往洞顶内谷的传送阵。 第38章 “清洲师弟……”灵纤纤错愕地望着那传送光束,满脑子都是石老所言可以助她提升修为。 她并没有因此激动地直冲内谷而去,而是试探着向牧清洲问道,“难道鬼卿所言,是想让我来圣药谷寻石老不成?这内谷,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圣药谷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心有余悸,心中反复盘算进谷后所历之事,灵纤纤甚至开始怀疑马蔺和石老所言,到底谁真谁假。 “师姐想去便去,说不定当真能寻得提升修为的秘法,不管如何,我总会护你左右。” 牧清洲平平淡淡的说辞就如同一剂强心剂,灵纤纤瞬间就释怀了心中所有的矛盾与纠结。 “好,那我们就进去一探究竟。” 最终灵纤纤与牧清洲一同进入了内谷,而紫蓿就留在清心池旁等待他们归来。 留得紫蓿在外谷,也是怕若他们进入内谷后当真有所差池,她也好快速撤离并向灵言宗传讯。 灵纤纤和牧清洲穿过传送阵来到了石老所称的内谷。 “大师姐,这里真的能寻到助你修炼的机缘么?”望着眼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牧清洲忍不住低声询问。 灵纤纤也是秀眉微皱,强压下心底的疑虑,“清洲师弟,石老让我们入内谷,那自然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就是不知这内谷,为何会是这般模样,石老一行人又去了哪里。” 随手挥出一道灵气,勉强划开迷雾后, 眼前依旧是如同初入此处时所见无二的景象。 也不知道为何,他们通过那道传送光束进入内谷之后,就来到了这片迷谷之内。 放眼望去,整个内谷尽数被笼罩在迷雾中,而且此处似乎还被设下了某种禁制,两人在谷中行了许久,似乎迷失了方向,一成不变的迷雾也让人感到愈发的压抑。 “也不知道石老究竟让师姐来寻得什么宝贝?”牧清洲望着眼前终于有所变化的景象不禁调侃了一句。 “管他什么宝贝,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内谷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灵纤纤无奈地看了眼牧清洲,转动手腕挥出了一道灵气,从牧清洲面前一斩而过。 牧清洲见状,不动声色地朝灵纤纤贴近了两步,“好师姐,我可没想觊觎你的宝贝,你散灵气之时,可千万别把我当出气的靶子。” “清洲师弟你看。”灵纤纤似乎发现了什么,牧清洲的靠近她也未曾放心上,她指着被她灵气破开之处,原本的树林花草通通消失不见,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石路。 只见石路面上蔓延着奇怪扭曲的镌刻印记,“我们应当是到内谷深处了。” 然而灵纤纤并没有因为终于到了内谷腹地而高兴,反而心中忧思愈发严重。 靠着灵气破雾她和牧清洲又前行了许久,周而复始的景象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 不似之前还能有花草树木可略作标识记号,如今只剩满眼的迷雾和石路上毫无章法的痕迹,根本无法判断行走的方位和路线。 再继续这样下去,灵气耗尽他们也未必能寻到机缘。 “师弟,要不你先行出内谷吧。”灵纤纤甚至感觉在这迷雾中时间都快变成了未知数,便想着让师弟先回去,自己再探寻些时日。 若还是不得缘法再想办法用瞬移符脱离此处,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怕是又要错失一次突破修为的机会了。 牧清洲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两指翻掌唤出水灵之气,“大师姐,要走我们就一起走,不过,我似乎感受到了前方的不同之处。” “水化万物!”牧清洲水灵之气大振,从一道分化出了无数道水刃,随即这些水刃便带着强大的灵气,向四处激散而去。 虽是大乘期的一击,可这次四散的灵气却未能破开迷雾丝毫。 正当灵纤纤和牧清洲都感到疑惑时,地面突然传出细微的皲裂之声,灵纤纤心中顿感不妙,忙喊道,“快走!” 霎时间,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那些镌刻的纹路之中射出刺眼的光芒。 牧清洲连忙抓住云舒,用水灵之气挡住这些光芒,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摆,此时别说跑路了,连站稳都变得困难起来。 笼罩内谷多日的迷雾,竟在此时隐隐有了消散之势。 灵纤纤勉强睁开双眼,却发现她和牧清洲正站在一个巨大古老的阵法台上,阵法台中心径直矗立着五根盘龙柱。 定是牧清洲刚刚的一击触发了阵法! 此时盘龙柱顶端的龙口都泛出各色的幽光,随即五道光芒便同时射到阵法中央。 随着亮光外溢,阵法台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中心点开始向四周裂开。 “牧清洲!快跑!”灵纤纤大惊失色,因为此时她突然发现,裂开的阵法台竟全部都向地下坠去,这个阵法台下竟然是个无底深渊! 灵纤纤和牧清洲勉强稳住身形,灵纤纤立马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狂奔,她还不能凌空飞行,要是跌落必然会粉身碎骨。 奈何阵法台碎裂的速度太快,绕是拼尽了全力,灵纤纤还是在距树林还有一步之遥时,一阵失重感突然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灵纤纤又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有我在,师姐不用害怕。” 灵纤纤的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安抚。 第32章 灵纤纤被牧清洲搂住,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山崖底下。 阴暗潮冷的崖底荒石嶙峋,只有一条涓涓暗溪水流缓慢地往不知名的方向淌去。 灵纤纤在牧清洲的怀中微微挣扎了一下,牧清洲顺势松手,“石铁斛应当就在前面。” 站稳后的灵纤纤顺着牧清洲示意的方向望去,正是那条暗溪水流流向的地方。 那边似乎确实有着非同凡响的气息。 灵纤纤顺着水流穿过了一处洞穴,渐渐又听到了初入圣药谷时那般清脆鸟鸣,“这圣药谷的内谷,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他们从山洞中走出,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落英缤纷的桃林撞入眼帘,灵纤纤着急前行的步子瞬间愣在了原地,“这里是……” 灵纤纤与牧清洲漫步穿过那片怒放的桃花林,“师姐。” “嗯?”听到牧清洲在身后唤她,灵纤纤忙驻足回望。 身处桃林深处的牧清洲,一袭青衣宛若碧色桃叶,内里的白褂也被趁着泛出了些许粉色。 灵纤纤愣愣地望着他出了神。 没想到此时她眼中的牧清洲,竟比当初她在仙界瞧见的林中花神,还要让人心生沉醉。 一阵微风拂过,花瓣上的露水微颤,模糊了倒影在其中的两人身影。 再有几片桃花瓣飘过,落到了两人的发间,又顺着柔顺的发丝,旋落而下。 何年何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灵纤纤的脑中划过了一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只是她似乎记不清那记忆之中,对面之人的相貌了。 待她想要凝神细想时,却只换来了一阵穿脑而过的刺痛。 “落花粘泥,小心脚下。”牧清洲出声提醒,打断了灵纤纤地回想。 他倒是清楚地记得灵纤纤所忘却的那些前尘往事,所以才会忍不住在此处叫住了她。 可是叫住了又如何,她此生尘缘未断,他终究只能默默等待。 灵纤纤一时忘了来这的目的,跟着牧清洲缓缓漫步在这方桃林中。 “清洲师弟,我怎么感觉……”不知是因这桃林之中灵气充沛,还是这内谷之中处处散发着丹药之香。 灵纤纤体内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修为,竟隐隐有了浮动,“我的修为似乎有所动静。” 牧清洲心头一松,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浮现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惜此时此地,实在不是一个原地修炼的好时机。 他们继续向前行去,直到他们穿过桃林,来到了一个宁静安逸的村庄。 家家户户袅袅炊烟,田间还有着好多勤劳耕耘的村民,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的凡人村落。 灵纤纤没有感受到村里之人半点灵气波动,但飘出的“炊烟”中,却散发着浓郁的丹香。 凑近细瞧,原来这村子里的“村民”,耕作的都是草药,生火的都是丹炉。 “内谷竟然是这样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石老所说的圣药谷内谷了。 返璞归真,极境入凡。 “咦?有人来了。”本来还在田间耕作的一名少年,看到从桃林迈入村口的灵纤纤和牧清洲后,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直起了腰板,一手撑着锄头,一手向他们兴奋地挥舞着。 “嘿~你们就是石老所说的有缘人吗?”刀豆儿热情地和灵纤纤与牧清洲打着招呼。 “有缘人?什么有缘人?”灵纤纤不明所以,“我们确实是来找石老的。” “那就对了!”刀豆儿也不理会灵纤纤的疑惑,他一把扔下了手中的锄头,转头就向村中跑去奔走相告,“石老说的有缘人来了!我们等到有缘人啦,我们都可以飞升啦!” 第39章 灵纤纤跟着快步走向了村中。 村中之人听到了刀豆儿的高喊,都或好奇或激动地向村口涌去,不一会儿村口就涌来好几十号人。 灵纤纤看着眼前这些质朴无华的脸庞,止不住的心跳加速起来。 只因她凑近了才发现,这村内出现的这些人,竟然都是渡劫期的修为! “牧清洲……”灵纤纤忌惮地向后退了两步,“我没感觉错吧,他们,他们的修为……” 虽然这些村民,看上去皆是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可但凡他们有一丝坏心,今个儿她和牧清洲都别想全须全尾地从这离开。 牧清洲见此情景,心想那叫马蔺的,一心让石老创立了这圣药谷,倒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没错,整个内谷的人,都是渡劫期的修为,也许他们是被封印在了此处。” “那岂不是我们毁了封印?要是他们出谷,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灵纤纤心下大惊,这简直比靳洼村半个村的妖修还要令她紧张。 “他们,应当不会出去了。” 就在灵纤纤与牧清洲窃窃私语之时,原本汇聚一起的村民自发地朝两边分开,石老带着马蔺走上前来。 此时的马蔺被捆仙神束缚住了身子,虽然人已清醒,但脸上血色尽褪,似是受伤不轻。 他被石老一把向前推去,瞬间就跪倒在了灵纤纤面前。 灵纤纤被他突增的修为吓了一跳,想来马蔺所说的,进了这内谷就再也出不去了,倒也不是全番胡言。 “灵道友,师父和我说,你就是能带我们圣药谷逆天改命之人。”马蔺抬头看向灵纤纤的眼中,全是绝望的灰白,“可我不信。” 师父和他说,那五位师弟要不是遭了他的毒手,也许早就能渡劫飞升了,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还要等着内伤修复之后,才能触发飞升的雷劫。 他被师父带回了内谷,而那五位师弟被师父带回救治后,如今正在吸纳灵种之力,不曾想他竟当真感受到了当初师父渡劫未成时的天地之力。 就是不知他们当真是能渡劫,还是会如师父触碰天劫之后那般,仍不可渡。 思及此处,马蔺绝望的眼中又划过一抹坚定,无论如何,他等待了千万年的真相如今就在眼前,马上即可见分晓。 “若当真如师父所言,那我马蔺今后,定为你马首是瞻!” 话虽如此,可他的偏执却依旧如初,“你们既然能破除封印进入内谷,想必却有不同凡响之处,但如果此次不成,我定还要继续炼制飞升丹,哪怕用我自己的血肉!” 马蔺此人心性坚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能让他心服口服地投诚,那绝对会成为一把利刃。 “恳请灵道友为我传渡灵种,若能成功,我愿改入灵言宗门下。”马蔺朝灵纤纤叩首而下,额头直抵泥土之上。 灵纤纤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被马蔺出言提醒,她才蓦然想起了她到这凡间的头等大事。 眼前这么多渡劫期,若是能…… “我们圣药谷愿尽数归入灵言宗门下。”石老上前朝灵纤纤说道,语气平淡的仿佛就像在说‘这位小友,请喝茶’。 难道是自己心里想得太美,都控制不住地表现到了脸上? 敢情这都快被圣药谷的谷主给看穿了! 灵纤纤慌忙抬手捂住了脸庞,生怕泄露更多的情绪。 可就算是石老能看透她的心思,也不应该这么轻而易举地成全她啊,毕竟这可是关乎整个圣药谷的基业! 况且……灵纤纤想到了上次招募盛典之事。 眼前圣药谷内谷之人少说也要上百,若想如上次那般直接启用灵种之源,岂不是又要用念力? “不行。”灵纤纤下了好大的决心,最后还是忍痛拒绝了石老的“美意”,“我现在体内的灵气,支撑不了这么多灵种的传渡。”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可不必困扰。”石老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这里面是我穷尽毕生修为炼制出的一枚‘春回大地’。” “春回大地?” 瓷瓶被石老塞到了灵纤纤的手中,“春回大地,万物回春,服下此丹,一炷香的时间内,体内灵气无穷尽。” 这世上还能有这么逆天的仙丹?圣药谷谷主果然名不虚传! 然而灵纤纤想得也没错,这枚丹药着实是枚仙丹,所以它也如同这谷内之人一样,永远出不了这内谷。 灵纤纤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打开瓷瓶想瞧瞧这逆天丹药的模样。 “轰隆隆……” 天边遥遥传来一声雷响,灵纤纤心生警觉,手下一抖,瓷瓶一晃,瓶中的丹药一跃而出,径直飞入了灵纤纤体内。 丹药入体,灵纤纤顿时感觉如沐春风,通体舒畅,此刻她仿佛和周遭的一切都融为了一体,体内的灵种之源呼之欲出。 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灵纤纤的变化,他们一动不动地瞪大眼睛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石老见机成熟,便开口询问,“大家伙儿可否都准备妥当了?” “准备好了!” 刀豆儿第一个回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是真的吗?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我们竟然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 一些不敢置信的声音都渐渐转变成了坚定。 “我们准备好了。” “有啥好准备的,真成了还不都是万物皆空。” “你说的有理。” “我都不记得在这呆了多久了。” “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满脸期盼地盯着灵纤纤。 此刻灵纤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转头看向了牧清洲,见牧清洲并无阻拦之意,灵纤纤终是下定决心抬手行诀,唤出了灵种之源。 也不知是不是因那枚丹药的缘故,灵纤纤此番亲自操控灵种之源破体而出,竟是得心应手,丝毫没有半分费劲之处。 灵种之源如上次那般,幻化出无数分影,向内谷之人飞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他们的额前皆悬浮着一枚灵种之影,随着灵纤纤口中默念的入灵诀,灵种尽数没入了他们体内。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幻。 内谷的上空浮现出了一道圆形阵法图,金色流光旋转,疯狂吸纳着谷内之人暴涨的灵气。 灵纤纤抬眼望去,蓦然发现天空中突然惊现的阵法图,竟和她与牧清洲掉落内谷腹地处毁去的那座阵法一模一样。 “嘎啦、嘎啦……” 天空之上传来了阵法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却是愈发清晰的滚雷声。 灵纤纤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实在难以想象,几百人同时渡劫会是怎样的场面。 但如今她更担心的,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雷劫。 上次在涅槃阵中的记忆无端涌入脑中,当初鬼卿一人飞升的雷劫,打在她的身上,她都难以承受。 如今没有了涅槃阵相护,这几百人的飞升雷劫,但凡她沾染到了半点,岂不是又得魂飞魄散一次。 “牧清洲!我们快跑吧!” 只要听到那雷劫之声,灵纤纤心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她已经完全顾不上眼前这些宝贝“敲门砖”了,满心想得都是赶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还好牧清洲这次,倒并未像上次那样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二话不说牵起灵纤纤就向桃林之外奔去。 灵纤纤服用了“春回大地”,即便刚刚才唤出了灵种之源,体内的灵气仍不减反增,她似乎被激发出了无限潜力,跟随着牧清洲的步伐就飞身而起。 而那内谷半空中显出的阵法,在灵气的暴涨和天雷的猛击之下,终是承受不住,化齑粉消散于了天地间。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暴雨般侵泄而下的雷劫。 雷响之声不绝于耳,灵纤纤是半点都不敢回头,她铆足了劲往来时的方向飞去,都没发现她体内修为正在以光速暴涨。 融合期,金丹期,元婴期…… 与此同时,远在灵言宗灵泉池底冰棺之内的灵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了身形,直至长成了少年模样才堪堪停止了长势。 他在冰棺内倏然睁开了双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绿色,随即就暗淡了下去,复又闭眼陷入了沉睡。 灵纤纤一步没敢停,直到回到了他们 坠落的崖底,“清洲师弟,我们快上去。” 灵纤纤只觉体内有着使不完的劲,她反手拉过牧清洲就向崖顶掠去。 可就在她要接近崖顶之时,一道金光闪过刺入了她的眼中,灵纤纤慌忙反手遮挡,那道金光化为一缕细电,直钻入了她的指间。 “我——!” 灵纤纤瞬间神魂震荡,满腹的谩骂之词还未能出口,全身就被麻痹之意覆盖,径直跌落回了谷底。 第40章 “轰”地一声,灵纤纤将谷底震出了一个大坑,想当初她看着鬼卿砸坑的样子,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 灵纤纤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崖底,木讷地看着崖顶的金光阵法,还有那旋身飞回的牧清洲。 谁能想到那内谷腹地的阵法被天雷击碎后,这边入口之处原本被他们毁去的阵法,竟又凭空显现了出来。 但为何这个阵法就独独针对她? “师姐,你无事吧。”牧清洲人还未至,水灵之气已将灵纤纤包裹着扶起,他抬头看了眼金光阵法,又望了眼桃花林的方向,“这边恐怕暂时出不去了,谷内的动静似乎都平复了,要不我们回去瞧瞧。” 灵纤纤没有出声,水灵之气的靠近,只让她浑身麻痹之意更甚,舌尖无感,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回应。 牧清洲将水灵之前撤回,灵纤纤腿软无力,只能倚着牧清洲继续默不作声,牧清洲却全当灵纤纤是默认了他的提议,环抱起她就走回了内谷腹地。 然而等他们这次穿过那山洞后,却看到了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景色。 桃林与村庄不复存在,内谷腹地变成了最原始的山谷模样,虫鸣依旧却不见任何人影,就仿佛他们先前所遇到的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灵纤纤的舌尖恢复了些许知觉,她忍不住小声怀疑道,“我们真的没有走错吗?” 眼前的谷地竟让灵纤纤想到了,她在雷泽宫呆了万年的那一角。 灵纤纤站定了身子,试探性地向前略微挪动了几步,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一个圆润的石头。 “哎哟。” 她差点摔倒,那石头也被踹得滚向了前方,最后停在了草地之上,发出了一束光芒。 “留影石?” 灵纤纤这才注意到,她踩到的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留影石投射出了熟悉的场景。 暴雨天雷过后的内谷腹地被金光笼罩,那些接纳了灵种的圣药谷内谷弟子,无论是站着、跪着、还是瘫倒在地的,都消失了在了那束金光之中,最后只留下了石老和马蔺了身影。 马蔺身上的束缚已尽数消散,他挺直了身板,神色复杂地说道,“是我心生魔障,差点害了族人,回族之后我自当甘愿领罚,请命镇守幽境,直至吾主归来。” 一旁的石老拍了拍马蔺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待吾主而归,自会对你所为评判。” 接着他便转向了一处,估摸着正是对着灵纤纤的方向,“小友,如你所见,圣药谷内谷是个隐世所在,此番得你相助才终破死局,我之前所言也绝非戏言,今后这世间无论有无圣药谷,能有幸得你灵种者,皆是属于你灵言宗,包括我亦如此,如今圣药谷内谷已不复存在,你们离去还需从涧崖而归。” 说到此处石老停顿了一下,似是斟酌了一番后复又说道,“涧崖之上的阵法与此间相通,许是也吸收了些许天雷之力,若想将之破解,需将那天雷之力散去即可,听闻灵言宗有鬼卿小友渡劫飞升的事迹,想来你们于天雷也不陌生……还有那圣药谷外的妖修……务必劳烦你们前去铲除……是我们圣药谷对靳洼村的亏欠……” 石老的身影愈发暗淡,声音也越来越模糊,看样子是留影石的灵力即将耗尽了。 “若还想提升修为……可寻烈鸟之火,炼制灵衣……” 留影石彻底暗淡碎裂,露出了里面镶嵌的一物。 “那是……”灵纤纤上前拾起,“圣药谷的令牌。” 灵纤纤握着圣药谷的令牌,回想起石老的最后一言,惊觉她体内的修为,竟是不知何时达到了元婴期,而灵气更是有冲破分神期的架势。 “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那仙丹的效力还在?”灵纤纤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默默地回到了涧崖之下。 “清洲师弟,你可有法子将那阵法中吸纳的天雷之力散去?” “引雷入体方可破。”牧清洲说着便欲上前,“我去将天雷引散。” “师弟小心!”灵纤纤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牧清洲飞身向阵法而去,本以为他会像她方才那般被天雷击退。 却没想到,牧清洲径直穿过了阵法直接跃到了崖顶。 这又是什么道理? 难道是这阵法失效了? 还是清洲师弟穿过阵法的一瞬,就将其天雷之力化去了? 灵纤纤见状忙趁着她体内灵气充裕之际飞身跟上,可就在她触碰到阵法的刹那,她的耳边又传来了蓄势而发的电流之声。 似曾相识雷劈来。 果不其然灵纤纤被天雷之力击回了谷底,而她触碰到的阵法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渐渐消散,最终化为一道明亮的雷劫之电,朝着灵纤纤当头劈下。 合一天道劫? 这又又又是什么道理! 强悍的天雷之力钻入了灵纤纤的体内,将她体内暴涨的灵气尽数打散一空。 灵纤纤有些啼笑皆非,她算是看透了,这雷劫就是和她杠上了,只要有灵言宗之人渡劫,这雷劫必然要她感同身受一番。 想来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她的修为在那仙丹失效后,仍是涨停在了分神期,但她体内的灵气,却被创回了融合期,也不知是那仙丹反噬,还是那天雷作祟。 第33章 灵纤纤被雷电之力淬体,通体麻痹了甚久,待她再回神时,牧清洲已带着她回到了圣药谷外谷的兰园。 “大师姐,你和师兄在那内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为何会有那么多天降之雷,直接就把内谷给劈塌了,我还以为你们……” 紫蓿趴在一旁期期艾艾地念叨着,似乎回想起那场面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将手中不知从哪掏出的一封信笺递向了灵纤纤,“这是大师兄急令传来的信笺,说是务必要让大师姐亲启。” 灵纤纤接过信笺展开,只见里面写道: 师妹安否?见字如面。 不知靳洼村一行如何,灵言宗今日异事频发,吾欲诉汝之事二三,望得以确证。 ………… 这封信很长,灵纤纤看着信中的内容,时而面露惊喜,时而秀眉紧蹙,直到她看到最后一个字时,信笺之上的内容也随之消散无影。 “走吧,我们该回靳洼村了。”灵纤纤起身,顺势将空白信笺融散,“小师妹,清洲师弟在哪里?” “清洲师兄一直在门外等着呢。”紫蓿忍不住心中好奇,抬腿跟上前去问道,“大师姐,大师兄信中和你说了什么?” 灵纤纤脚步不停,边走边道,“大师兄在信中言明,圣药谷大半都遭雷劫倾覆之事,已传遍整个修真界,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人前来打探虚实。” 或者倒不如说是趁火打劫。 “师兄还说,我们灵言宗大概只能默默发扬光大了……” 灵言宗宗祠内有本宗族族谱,成功接纳灵种入灵言宗者,便会于族谱上留名。 圣药谷内谷全数飞升渡劫之时,灵言宗宗祠内狂风呼啸而过,族谱被掀得不断翻页纷飞,待祈榕赶到宗祠将之整理好后,这才发现族谱内的名字竟一下多了数百人。 更令祈榕诧异的是族谱里面,居然还出现了圣药谷谷主石铁斛的名字! 他顿时想到了前往圣药谷延靳洼村的师弟师妹。 前几日小师妹才传讯于他,称她和大师姐到达了靳洼村并已和清洲师兄汇合。 结果不出半日,圣药谷延的方向便天雷大作,连远在灵言宗的他,都感受到了那股雷电的气息。 祈榕一开始也未曾往劫雷之上想,直到他看到了族谱之上多出的那 些名字,顿时察觉到了其中曲折。 难不成是师妹把圣药谷之人都招募进了灵言宗?然后圣药谷谷主,还凭借灵种之力飞升了。 祈榕能猜测到的,大致就是这样了,不过那天雷实在是太过可怖,想来定是渡劫的圣药谷谷主,修为过于惊人。 为了证实心中猜想又怕传讯师妹听取不便,祈榕就书写了封信笺,将灵言宗的宗祠异象,同灵纤纤说明清楚,并将增加的名单也誊写了一份一并奉上。 灵纤纤看到了信笺最后的那份名单。 虽然那么多名字她也不熟悉,但其中几个确实是她所知晓的圣药谷内谷弟子之名。 可见此等玄幻之事是当真发生无疑了。 大师兄在信中还提及了灵泉池一事,称他在灵言宗宗祠异象发生后,发现后山从未起过波澜的灵泉池,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转瞬即逝并未有其他异常。 于是祈榕信中对此带过了一笔,还建议灵纤纤将此事同清洲师弟询问一番,毕竟他之前似乎有所听闻,清洲师弟曾于灵泉池底放置了一物。 祈榕不知详情,但灵纤纤却是知晓的,灵泉池下安置的,正是被妖气侵染的灵宝。 难道是因她的修为在内谷曾有瞬间到了分神期,这才牵连到了灵泉池中的灵宝。 难道灵宝醒了吗? 第41章 灵纤纤走到院中,见到了在外默默等候的牧清洲,“清洲师弟,大师兄来信称灵泉池有异,我在内谷修为突然恢复到了分神期,莫非池底的灵宝受到感应,要醒了吗?” “未曾。”牧清洲细细探寻了一番灵纤纤体内的灵气,“大师姐你的修为当初应该是被禁锢了,如今禁锢解开了一部分,可是还未稳固,你体内的灵气也还没有恢复。” “大师姐,你的修为能恢复到分神期了?”紫蓿听到他们的对话惊讶万分,瞬间更加好奇灵纤纤和牧清洲在那圣药谷内谷经历了什么了。 “其实还没有……”她在圣药谷内谷的修为激增很有可能是那枚仙丹所致,如今出了内谷,灵纤纤体内的灵气大跌,根本不足以支撑分神期的修为,她转而又向牧清洲问道,“你的意思是……” “灵宝暂时还不会醒,就算醒了你也无需担忧,他自会破棺而出前来寻你。” 那么小的孩子如何跋山涉水来找她? 灵纤纤虽心中存疑,但既然牧清洲说灵宝苏醒也无需他们在其左右,那么灵言宗之事,她便可先行搁置一边。 眼下至关紧要的,还是要把圣药谷延的事务处理妥当,灵纤纤将圣药谷的令牌拿出,“如今圣药谷虽然还有外谷所在,但已群龙无首,石老将之托付于我,靳洼村与财神庙妖修一事,怕是不能置之不理。” “对了大师姐,我忘了和你们说了。”紫蓿拍了下脑门,她光顾着打听师姐在内谷的历闻,差点忘了正事,“就在你们进内谷不久之后,圣药谷外传出了一波强烈的战气,似乎是无上门的那一行人又和妖修打起来了,不过这次那妖修之气浓郁的惊人,我都没敢出谷。” “难道是他们和财神庙里的那位打起来了,不然怎么会从靳洼村打到这里,也不知道靳洼村里的宝贝落到谁手里了?” 灵纤纤叫上紫蓿与牧清洲一起出谷,她心中盘算着,“我们一直呆在圣药谷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出去看看,若见势不妙,清洲师弟带我们跑路应当不成问题。” 三人当即出了圣药谷,朝着靳洼村的方向行去。 这次灵纤纤并没有带着牧清洲和紫蓿绕行,所以他们从圣药谷回往靳洼村,必然会途径财神坡的地界。 然而就在他们途径财神坡下之际,灵纤纤偶然发现,先前那股迷惑她的瘴气已全数消失不见。 她抬首望去,坡上两侧的许多草树似乎都被焚毁殆尽,坡道之上则留下了许多深沟浅坑,一看就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咦,那是什么?”灵纤纤突然发现在那些沟壑之中,有着许多星星点点的反光之物,她走近仔细一看,那些坑洼之中满竟然满是铜钱,“难道这些坑坑洼洼都是被铜钱砸出来的?” 坑中凹痕还嵌着许多半陷的铜钱,铜钱之上散发出阵阵浓烈的金妖之气。 这妖修是多有钱啊! 不过有了芭蕉精的前车之鉴,灵纤纤当下是绝不敢再徒手去取那些妖修留下的东西了。 灵纤纤正纠结要不要顺着打斗的痕迹潜往坡顶的财神庙中查看,坑洼中的铜钱却突生异变,那些铜钱从坑中一个个爆开,化为了黏腻的液体渗入了土中。 “这是怎么回事?”灵纤纤慌忙远离了那些沟壑,生怕那些铜钱又变出什么端倪牵连到她。 牧清洲控着水灵之气覆盖到那些粘液之上,将之与他们隔绝了开来。 “异宝现世了。” 灵纤纤闻言一惊,她抬头看向牧清洲,见他看向了坡顶的方向,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向财神庙望去。 只见那坡顶发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还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嘶吼。 “我们上去看看。” 灵纤纤不再犹豫,马不停蹄地和紫蓿与牧清洲向坡顶行去。 就在他们走到了半道之时,一道人影从远处跌跌撞撞地靠近,她捂着胸口满头大汗,整个人摇摇欲坠却还是强忍着向坡下疾奔而来。 “蓝星月?”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前不久为灵纤纤所救的无上门弟子蓝星月。 “你怎么了?” “灵姑娘!”蓝星月见到灵纤纤瞬间被吓得惊叫一声,她的眼中不是见到救命恩人的感激,反而是充斥着恐慌与不安。 蓝星月慌张地向后退了两步,她回头看了眼坡顶,又转回看了看灵纤纤一行人,满脸都是焦急和纠结。 最后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绕过灵纤纤几人,往旁边的林中跑去,可她明显体力不支,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 不明所以的灵纤纤见状忙欲上前搀扶,但却被她一下躲开。 他们无上门一行人与那妖修打了数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耗费了无上门各峰的数件宝物,好不容易将异宝从那妖修的体内逼迫而出。 蓝星月也不知道为何异宝现世之后,会直接进入她的体内,但长嬴师兄和她说了,让她立刻带着异宝逃离瘴雾迷林的地界,脱离妖修控制范围后立马瞬移回无上门。 他们则留在财神庙拦截妖修一众,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能让异宝落到其他人的手上,尤其是先前他们在瘴雾迷林中碰到的灵言宗几人。 蓝星月也没想到,消失许久的灵言宗之人竟会躲在财神坡下,难不成他们打的是渔翁得利的心思? 别说她如今又是身受重伤,就算是她全盛时候的修为,也根本抵不过灵纤纤身后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你别过来。”蓝星月防备地向一旁退去,“灵姑娘对不住,我身负门族重任,你能不能先放我离去。” 她并没有感觉到灵纤纤的抢夺之意,也许他们根本不知异宝就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蒙混离去。 一反常态的蓝星月,反倒让灵纤纤觉得怪异,“我并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不过是看你独身一人,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罢了。” “你先起来吧。”灵纤纤伸手示意拉她起来。 莫非灵言宗当真对异宝不感兴趣? 蓝星月瞬间愣怔,她还在怀疑着灵纤纤用意,却被一声呵斥吓了一跳。 “蓝星月你在干嘛!还不快走!”匆匆跟上的辰暮轩,二话不说就出手袭向灵纤纤。 在他眼里,灵言宗就是前来抢夺异宝之人,还好长嬴师兄明智,趁对付妖修稍有空隙之际,就让他火速跟上前来。 一道水灵之气拔地而起,将辰暮轩的攻势尽数挡住。 一阵强烈的气浪,从两招相交之处震荡而出,灵纤纤被气浪所震,朝着蓝星月的方向踉跄了两步,而蓝星月也下意识地抬手挡住。 两人指尖相碰的那一刻,一道金光兀然从蓝星月的体内闪出,顺着手指径直没入了灵纤纤的体内,又穿过脉络直达了她的眉心。 灵纤纤同样是毫无防备,只觉一股柔和又熟悉的灵气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她的眉心深处隐约浮现出了一枚细小的金色水滴状印记,就在先前那枚绿色印记的右侧,同样转眼又消失不见。 灵纤纤抚上眉心,入手依旧是平整光滑的肌理没有丝毫异常,她愣愣地看着大惊失色的蓝星月张口无言。 “没想到灵言宗竟是此等厚颜无耻之人!” 辰暮轩瞬间暴怒,他先是眼睁睁地看着,无论他如何抢夺都无法接近的金灵之源,莫名其妙地进入了蓝星月的体内,现在又匪夷所思的从蓝星月体内,直接被灵言宗之人轻而易举地夺走。 “将金灵之源交出来!” 原来无上门此次想要夺取的异宝是传说中的金灵之源。 那靳洼村满是土灵之气的宝贝又是何物? 辰暮轩被牧清洲挡住,蓝星月体内的金灵之源消失,她仿佛失去了支撑命脉的根本,当即昏倒在地。 而此刻的灵纤纤已无暇顾及其他,只因她感觉到四周磅礴的金灵之气,正在疯狂地涌入她的体内,而她停滞已久的修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至了分神期。 第34章 瘴雾迷林弥漫了数年的瘴气彻底散去,灵纤纤的修为也真真切切地稳固到了分神期。 感受着体内熟悉又陌生的灵力,灵纤纤一时间陷入了茫然,她木讷地跌坐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模糊的记忆,一种莫名的情绪乍然在她心间漾开。 错愕了半晌,灵纤纤终是回过神来,可就当她欲起身之时,诸多纷乱烦躁的声音却突然涌进她了的脑中,任凭她怎么甩都无法将之抛开。 灵纤纤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别吵了,都走开!” 无人知晓,此刻她紧闭的双眸中,原本乌黑的瞳孔正不断地变幻着青黄之色。 牧清洲听到动静忙回首探望,而辰暮轩则趁着牧清洲分神之际,火速闪身向灵纤纤袭去,此举惊得一旁的紫蓿连忙大声呼喊,“大师姐小心!” 也不知是得紫蓿提醒,还是脑中的那些声响逐渐散去。 就在辰暮轩的攻势贴近面门之时,原本痛苦不堪的灵纤纤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42章 她眸中闪过了一道若有似无的金光。 随后一阵汹涌的气浪,以她和蓝星月所在之处为中心猛然爆起,朝着四周扑散而去。 气浪凶猛迅疾,不远处的牧清洲和紫蓿忙以灵气化罩抵挡,可离灵纤纤近在咫尺的辰暮轩,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被爆裂的灵气击飞了数丈之远,跌落在了被妖气所浸润的泥沼之中。 突如其来的剧痛激得辰暮轩张口哑了声,他沾染到泥沼的手掌开始快速腐化。 “暮轩师弟!”赤长嬴从财神庙的方向飞身前来,见此情景忙想将辰暮轩救起,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一位身着金黑色衣袍的男子瞬移到了辰暮轩身旁,将他提起后又闪现到了半空之中,“他中了我的蟾毒,要想救他性命,就乖乖将金灵之源和地心莲交出来!” 赤长嬴略带忌惮地盯着眼前之人,默默收紧了拳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地心莲我可以给你,但……” 他微微侧目刮了眼蓝星月与灵纤纤,“金灵之源现在可不在我们手上。” 顺着赤长嬴所引,金不凡的目光,落到了刚刚起身站定的灵纤纤身上,接着他又向赤长嬴说道,“我可不管金灵之源如今在谁身上,我只知道,是你们从我手中夺走的金灵之源,我就要问你要回来,再说了,你们和他们本来就是一路人,不是吗?” 金不凡抬手取走了赤长嬴拿出的锦袋,他面露邪笑,捏住了辰暮轩脸庞的指尖微微用力,陷入昏迷的辰暮轩随即发出了一声闷哼。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喜好,看在地心莲的份上,我可以宽限你三天,可但凡三日后,我还没见到金灵之源,那我就不能保证你这位小兄弟的性命了。” 金不凡说完,瞬间带着辰暮轩消失不见。 赤长嬴身为无上门赤阳峰首徒,何时遭受过这种威胁,可此刻的他却毫无办法,只因带走师弟之人正是财神庙里即将渡劫的金蟾妖,先前瘴雾迷林内的蝎妖便是他的得力部下。 那日他们一行人到靳洼村后,发现了村中异样,同时也追捕到了断钳而逃的蝎妖。 蝎妖似乎有所忌惮,不敢与他们大打出手,于是被其所囚。 在他再三逼问下,蝎妖终是交代了他们一众妖修潜入靳洼村的目的。 靳洼村在圣药谷旁,许是长期受到圣药谷炼制仙丹妙药的滋养,或是当初投入泉眼中的那包药粉,内有玄机。 近年来靳洼村中的泉眼之内,竟成功孕育出了一株天材地宝——地心莲。 此莲乃土灵之宝,但凡修习土灵之气之人得之,修炼晋升之路将再无进阶之扰。 也就是说,修习土灵之气之人,若有机缘服用了这株地心莲,就不用担忧到大乘期后寻不得迈入渡劫期的机缘。 你只管闷头修炼,待体力灵气足够充裕后,自可原地飞升。 按道理,靳洼村附近的妖修都是金妖之气入道,此等土灵之宝,于他们而言,也不过就是株寻常的大补之物,根本犯不着为此大费周章。 但实际上,地心莲却有着一个不为众人所知的逆天妙用——融纳金灵之源。 金灵之源是五行至宝之一,传说是灵族上神陨落之时散落凡间之物。 灵气之源生而带灵,通常苏醒之后都会自行则主,而修炼寻常金灵之气的修士,又根本入不了金灵之源的法眼,就更别提妖修了。 但有了地心莲就不一样了。 五行之内,土能生金。 地心莲的土灵之气尤为特殊,足以诱惑懵懂的金灵之源心甘情愿地配合融纳。 而那金不凡原本是财神庙旁的一只蟾蜍,它受着长年香火供奉和圣药谷散发的滋养悟了道行,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金灵之源。 于是他将圣药谷延布满了妖气,潜居于财神庙内,就是为了待地心莲成熟之后,一举融纳金灵之源渡劫越过仙界之地,直登神界之位。 但那地心莲是株至纯之物,受不得半点血气沾染,在未成熟前还会形成灵气罩隔绝一切,尤其是妖修的觊觎。 金不凡这才不得已留了村民的性命,让一众妖修待灵气罩散去后,潜入村中伺机而动。 原本他还担心圣药谷内那老家伙会出来坏事,没想到圣药谷内谷竟一日之内突然从这世间蒸发,金不凡又是庆幸又是紧张。 能将圣药谷内谷尽数歼灭的,恐怕只有那几个隐世者,就是不知他们是否也已窥探到了金灵之源的天机。 至于无上门的几个跳梁小丑。 要不是那些人在他企图潜入圣药谷内谷失败受伤后偷袭于他,他也不至于着了他们的道伤上加伤。 不过无上门那名能吸走金灵之源女子,倒是当真出乎他的意料。 看样子,不管那些隐世者是否知晓了金灵之源现世,至少无上门铁定是为此而来的了。 不过世事难料,他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还有人等着,敢从无上门的手中抢走金灵之源,而且那名女子更是非同寻常…… 她不仅将金灵之源成功引入体内,还瞬间激发出金灵之力。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金不凡隐隐从灵纤纤和牧清洲的身上感受到了压迫和威胁,所以他有了让无上门之人先行出头的打算。 给无上门那臭小子三天时间,也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 他需要三天修复体内的重伤,三天后,无 论金灵之源落入谁手,他自会亲自前去将金灵之源夺回。 金不凡带着辰暮轩离去后,赤长嬴沉默了许久。 他屈指发出一道传令,转身走到蓝星月身边,面色复杂地朝灵纤纤开口,“灵姑娘……” “赤长嬴,可还记得你的承诺?”此刻灵纤纤的周身灵气涌动,她面色微红,眸光流转,丝毫不惧地直视着赤长嬴的双眼。 ‘届时异宝无主现世,我定不会吝啬于你们公平同享其认主的机会。’ 前不久的话语回响于耳,赤长嬴有些难堪地避开了灵纤纤的视线。 他看向倒地不起的蓝星月,面露苦涩,“这金灵之源本是星月师妹所得,如今更是需要它去解救暮轩师弟。” 看着不为所动的灵纤纤,赤长嬴愣了愣继而说道,“我知晓这些都与你无关,但那妖修修为已达登峰造极,三天后若得不到金灵之源,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那妖修先前经历了什么,在他们寻到他时,他似乎已经受了重伤。 可即便如此,经过他们缜密布置和那妖修缠斗后,一行人中仍是除了他以外皆身负重伤。 青无双正带着其他人隐于暗处疗伤,那妖修愿意给他三天时间,无非也是想给他自己喘口气的时间。 想必三日之后,那妖修便能借助地心莲恢复全盛时期的修为。 若今日妖修带走的是蓝星月,许是他就会选择放弃营救,带着其余人火速回往无上门,可偏偏带走的是除了青无双之外,最为紧要的辰光峰弟子。 如今赤长嬴只能奢望灵纤纤能看明局势,先同他联手将妖修镇住方为正道。 “那妖修受了重伤,若你们愿意相助,我们联手乘胜追击,定能将他彻底铲除。”赤长嬴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想到了一旁的牧清洲,那个深不可测之人。 若他愿意出手…… “待妖修铲除,救出我同门师弟,我代表无上门起誓,绝不在动半点金灵之源的心思。” “我们确实是要去会一会那妖修。” 不过她可不是为了无上门弟子,而是为了石老的托付。 灵纤纤此言在赤长嬴心中犹如仙音灌耳,“那我们何时动身,此事宜早不宜晚。” 一向稳重的赤长嬴难得露出此番急切的模样,见灵纤纤还在张望,他连忙解释,“无双他们被那妖修所伤,正在隐蔽之处疗伤,对付那妖修主要我所习的火灵之气,对他的金妖之气有所克制,他们就算去了,也只会拖后腿。” “那你这师妹?”灵纤纤看向一旁昏睡在地的蓝星月,她体内的灵气已被掏空尽毁,如今就是个如同她灵纤纤当初刚落凡时那般的废人。 “我已传讯给无双,他们自会前来接应。” “赤长嬴,想让我们灵言宗出手救人,我还有一个条件。” 赤长嬴被灵纤纤的气势所震,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不过短短几日未见,眼前这女子似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莫非他先前所见的模样,皆是伪装? 那他此举岂不是与虎谋皮? 骑虎难下的赤长嬴硬着头皮问道,“什么条件?” “将蓝星月逐出无上门,改投我灵言宗,就算一人换一人,不知你这大师兄可做得了这个主。”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要求? 若是别人,他赤长嬴还当真做不了主,可这无名无分的蓝星月本就是无上门中默默无闻的芸芸弟子之一,哪有辰光峰的首席弟子辰暮轩重要。 第43章 说句难听的,就算此行蓝星月的小命交代在外,等他们回无上门后,蓝烟峰也不会为此提及半个字。 “若灵姑娘有心救治星……蓝姑娘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稍作思考,赤长嬴心中便有了计较。 “一言为定。”灵纤纤听明白了赤长嬴的话中之意,她唤来紫蓿,让她带着蓝星月先行回靳洼村去。 紫蓿一开始还不乐意,也不知道灵纤纤附耳与她说了什么,她听罢立马就放下了满脸的不情愿,扶起蓝星月朝靳洼村的方向飞去。 在场只留下了赤长嬴与灵纤纤、牧清洲三人。 紫蓿修为不弱,灵纤纤却将其遣走,赤长嬴对此不是很理解,便直言问道,“让你师妹离去,可是已有了拿下那妖修的万全之策?” “若你还有他事,不去也是无妨的。”灵纤纤成竹在胸,只因她得到了金灵之源的融纳后,意外知晓了那金蟾妖的命门。 第35章 灵纤纤不再理会赤长嬴,她招呼着牧清洲向财神坡顶行去。 牧清洲方才在一旁虽未出声,但他的一双眼睛就从未灵纤纤的身上错开过,如今见她确实安然无恙,这才不声不响地跟上了灵纤纤的步伐。 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去,赤长嬴赶忙抬步紧跟而上,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念叨起那金蟾妖的情况,“我知晓你们都是些暗有乾坤之人,但那妖修绝不是什么纸糊的老虎。” “他一身金妖之气修炼得出神入化,哪怕我全盛时期的火灵之气,也只是能堪堪抵挡住他的攻势勉强护住自己罢了,若要想再进半分,根本绝无可能。” “况且这还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如今地心莲在他手上,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颇多。” 灵纤纤听着赤长嬴所言,默默不语脚步不停,牧清洲也不为所动,毫无劝阻之意。 眼见离金蟾妖的老巢越来越近,赤长嬴急得飞身上前,挡在了灵纤纤面前质问,“你是否听清了我所说的境况?” 灵纤纤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听到了。” “那你当真就要这样前去送死?”灵纤纤平淡的语气使赤长嬴的内心愈渐抓狂,莫非是他刚刚表述的还不够清晰明了吗? “你!……”赤长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灵纤纤打断。 “之前着急忙慌的是你,如今畏畏缩缩还是你,我说了,你若害怕自然可以先行离去,届时我定将你师弟交还于你便是。”灵纤纤略带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也知晓地心莲在妖修之手,多耽搁一会他便能多恢复一些,那你还在此挡着我作甚?” “既然你执意要去送死,那往后便是成了孤魂野鬼,也别怨是我见死不救。”赤长嬴见灵纤纤如此执迷不悟,只能咬着牙万般无奈地退至了一旁。 没了他的阻拦,灵纤纤复又信步而上,似乎半点也没把赤长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赤长嬴独自在一边踌躇了半晌,终是不死心地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灵言宗的人,为何能如此有恃无恐。 几人一路坦途,只不过越靠近财神庙,金妖之气就变得愈发浓重。 灵纤纤隐约察觉,有几道金光从坡顶闪过,乍一看竟似阵阵佛光普照着整个财神坡。 遭那些金光晃了眼,灵纤纤瞬间有些恍惚。 难怪这妖修能迷惑那么多人,他身上似乎还真有些佛性。 “清洲师弟,待会进入庙中,你先控住那些欲靠近我者,我有话要问那金蟾妖。”渐渐有佛音诵读之声传入耳中,灵纤纤眼眸微眯,调动灵气暂时封闭了听觉,加快步伐闯进了庙中。 耀眼的金光充斥着整个庙宇,十几名镀金“僧人”正在对着庙中“真神”打坐念经。 而就在灵纤纤和牧清洲跨进大门的一瞬间,原本席地而坐的“众僧”纷纷睁开了双眼,一跃而起向两人攻去。 灵纤纤闪身躲过了几人的攻势,同时唤起体内的金灵之源镇压了满屋金光,随即一个旋身径直向躺在庙台之上之上的金不凡飞去,而她身后欲追上前来的“金僧”则尽数被牧清洲的灵气束缚。 “嗯?”正在潜心疗伤的金不凡感受到了金灵之源的气息,他从庙台之上惊起,睁眼望向了来人,“没想到你这小女娃还挺上道,这么快就将金灵之源给我送来了。” 金不凡看向灵纤纤的眼中滑过了一抹贪婪,他等这日等得太久。 可惜眼前这女娃似乎已将金灵之源融纳,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只能将她一同吞入腹中? “金蟾妖,你虽为妖修,但受足了香火供奉,时至今日也从未当真害过他人的性命,若能就此收手,脚踏实地地好好修炼,渡劫登仙指日可 待。“灵纤纤言语平淡地阐述着她所感应到的事实,“可若你仍旧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东西,只能自食恶果。” 金不凡顿时收起了戏谑之心,正视起了眼前的女子。 迄今为止,除了当初那老头,还从未有人看透他的真实状况。 “你竟然企图同妖修讲道理?究竟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金不凡还没来得及回话,一道火灵之气就从庙门处猛然袭向了他。 赤长嬴后脚跟着进入庙中,正巧听到了灵纤纤所言,忍不住匪夷所思道,“村中走丢了那么多村民,还不都是因他作怪,你竟然说他从未伤过他人性命。” 金不凡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赤长嬴的火灵之气便被阻隔在三尺之外,他看向赤长嬴的神色淡漠,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中,“你不配在此说话。” 金不凡话应刚落,赤长嬴就被他“请”出了财神庙之外,顿时不见了踪影。 他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对灵纤纤正色道,“我劝你也不要多管闲事,只要乖乖把金灵之源交出来,我便将无上门那小子原封不动地交还于你,至于其他的,你也无需过问。” 灵纤纤摇了摇头,“想必你已经感知到,金灵之源已被我成功融纳,如今你想再夺回去,除非将我拆骨入腹,可惜你又做不到。” “我做不到?哪来的无知小儿竟猖狂如此!”金不凡似被戳中了痛楚,他愤怒地抬手而击,“我就不信金灵之源这么快就能被你尽数融合,若当真如此,那我就拿你祭天!” 浓烈的金妖之气直击灵纤纤的门面,却被灵纤纤全数吸入体内,金不凡顿觉不妙,可为时已晚。 灵纤纤找准时机,催动体内的金灵之源覆到了灵衣之上,她整个身子浮现出了金光,一如之前财神庙发出的一般,只是此时的金光更为耀眼纯粹。 “不……不可能!”金光刺入了金不凡的双眼,将他体内的金妖之气尽数吞噬,一道梵音响起,掩盖住了他越发微弱的惊呼。 金灵之源为万金之首,灵纤纤彻底融合了金灵之源后,就再也不会为金妖之气所伤,而这金蟾妖本就依附着金灵之源修行,他体内的金妖之气更是金灵之源的同源之物。 她融纳了金灵之源,就等同于将金不凡的命门牢牢抓在了手中。 灵纤纤从进这财神庙后就给了金蟾妖机会,只要他不先行攻击她,那金灵之源也不会主动强夺。 可一旦金蟾妖散出了他体内的金妖之气,那她便能顺着他的金妖之气,将他体内的修为尽数纳入金灵之源中。 额间闪过一道白光,象征着金灵之源的白色水凝变得愈发透亮,一滴凝露从她额间溢出,缓缓落到了灵纤纤的手上。 财神庙的金妖之气消失殆尽,牧清洲阻拦的那些“金僧”也瞬间化为虚无。 看着眼前瞬间变得破旧蒙灰的财神庙,想必这才是它原本真正的模样。 此刻庙中除了灵纤纤和牧清洲,便唯有一只金蟾,一动不动地伏在庙台旁,旁边还掉落着一株缺了片花瓣的地心莲。 脱离了妖气的阻隔,灵纤纤感受到了庙中后堂内的人烟之气,她看了金蟾一眼,将手中的凝露融入了金蟾体内。 金不凡得了由金灵之源所凝结而成的金灵露,又重新化为了人形,只不过此时的他脸色苍白,体内的修为也早已四散而空。 “你……你不杀我?” 当初金不凡还是一只初开灵智的小妖时便一直受着财神庙鼎盛的香火供奉,日积月累悟了道行。 彼时的他,对那些虔诚之人还都抱有着感恩之心。 可就在他一心向善,努力修行之际,却意外被人识破了真身。 妖修现世,人人喊杀。 靳洼村的村民也开始对财神庙避之唯恐不及。 断了香火供奉,便等同于断了他的修行之道。 无奈之下,金不凡只得将路过的村民抓来,强迫他们日日诵经念佛。 可心不诚,哪来的道? 一丝邪念由心而生,金不凡心中渐渐被种下了心魔,入了妖修之道。 可就在他心魔渐起,差点失控将村民全部斩杀时却偶然遇到了一个连他都无法参透修为的老头。 第44章 那老头称金不凡命中带有绝数劫,不久便会遇到机缘,若他能做到不凭白伤人性命,兴许还可获取一线生机。 金不凡心中盘算,那些凡人的性命,他也不是非取不可,若能借此扛过他的绝杀劫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承诺不会再暗掳村民,伤人性命,并在那老头的援助之下,暂时压住了体内的心魔。 而就在他压下心魔后不久,竟当真如那老者所言那般,遇到了他命中的逆天机缘——金灵之源。 金不凡受到了金灵之源的启发,发现了一步登神的秘闻,自此占山为王,成为了方圆数里的妖修之首。 关键时刻他更是知晓了靳洼村地心莲的消息,于是他便派蜘蛛精前去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消息属实,金不凡当下无比庆幸,还好他当初听信了那老头之言,未曾伤人性命以血气污之。 看来连老天都在为他成神铺路。 金不凡彼时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歪念,他以财神庙为居,将圣药谷延化为自身的势力范围,偷偷等待着地心莲的成熟。 他将那些掳来的村民,囚禁在了财神庙的后堂之内,设下了迷障,让他们暂时与世隔绝。 届时就可以让他手下的一众妖修,冒用村民的身份,正大光明地进入靳洼村采取地心莲。 他一直努力修炼,步步为营,却不曾想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反倒都替他人做了嫁衣。 金不凡陷入了回忆之中,不免又想起前不久圣药谷内一朝变天。 他从那股暴虐的天雷之气中,感受到了当初那老头的气息,于是冒着身受重伤的风险前去一探究竟。 可惜触发天劫者道行太高,他只隐约看到了一缕模糊的人影。 如今回首细想,也许当初他遇见的那老头,就是传闻中的圣药谷谷主。 原来是那世间传说的高深修道之人,见了他不仅没有要他小命,还助他修行一臂之力。 金不凡一直以为那老头所说的绝数劫,是他得到金灵之源后一步登神的劫难。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的绝数劫,是眼前的这位女子——金灵之源真正的主人。 如此说来,这位女子的真身,岂不就是九天之上的真神? 金不凡看向灵纤纤的眼中再无半点放肆,他恭敬地朝灵纤纤行了一礼,“多谢神者垂怜。” 灵纤纤那滴金灵露蕴含着丰厚的金灵之源,进入他的体内后为他修复了濒临干涸的内丹,这才使得他恢复了些许灵气脱了妖身。 只不过这一身的修为,恐怕只能重头再来了,但所幸经此一役,他体内的心魔也一并彻底被拔除。 “金灵露虽不可同金灵之源同日而语,但亦可助你修行,若你仍能潜心修炼,渡劫成仙并非难事。” 这金蟾妖本性不坏,况且她能得到金灵之源,也少不了这金蟾妖的机缘,灵纤纤对他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 “神者,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金不凡踌躇了一会,从庙台之旁取过一物递给灵纤纤,笑着解释道,“我本性使然,除了修炼,便就只对这些俗物感兴趣了。” 金不凡递上了一个金灿灿的锦袋,言语间不免有些自傲,“这锦袋是我悟道时所化的金丝所制的乾坤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盛山纳海,多少也算半个仙家之物。” 说着他又轻念咒语将锦袋打开,霎时一道金光从袋内闪出,灵纤纤着实没想到,在这半仙之袋里装着的,竟都是些俗家金银。 金蟾本性贪财喜宝,就算入了道也仍旧免不了对金银之物的执着,难怪当初在山坡之下遇见的那些障眼法,也都是些幻化而成的铜钱。 灵纤纤望着金不凡递上前来的锦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刚想摆手拒绝,一旁默不作声的牧清洲却突然上前代她接了过来。 “是你续了金蟾的仙缘,否则他迟早要误入歧途,既然他诚心相赠,又何必拂了这番受之无愧的好意?”牧清洲拇指暗中抚过锦袋的束口,一抹印记随之悄然消散。 那是金不凡费尽心思嵌入锦袋中的转灵阵,但凡灵纤纤收了这乾坤袋,那往后灵纤纤修炼所得的灵气便会能转移到他体内些许。 金不凡通体一震,这转灵阵极其隐蔽,他有足够的把握,就算是如今这世间修行第一人——无上门的门主亲自查探,也绝无可能发现他暗藏于乾坤袋束口的细微阵法。 未曾想这神主身后竟还另有高人,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牧清洲,又慌忙将目光移开,一时不敢擅自揣度其真实身份。 金不凡面上不敢流露半分,实则内心早已肉疼不已,只能强颜欢笑地讨好附和道,“对对对,神主愿意收下,也算了了我一断因果。” 原本他是贪图灵纤纤身怀金灵之源的灵气,心底挣扎了许久,才舍得将这乾坤袋送出。 这下倒好,直接赔了夫人又折兵。 嗐,真是倒霉…… “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我许是要闭关修炼千年。”金不凡背过身去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哦对了,把那地心莲也带走,省得那帮喽啰再来找我麻烦。” 他随手一挥,地心莲已然被丢到了乾坤袋中。 牧清洲将闪过金光的乾坤袋递给了灵纤纤。 正巧灵纤纤也确实差了个随身携带容物的法器便未再推辞,她接过乾坤袋顺势附上了自己的神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灵纤纤望向金不凡的背影,“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那些村民我都原封不动地放出去了,还有那无上门的弟子,你们出去便能见到了。”金不凡不想再多言,只是摆手示意他们离去。 财神庙开始晃动,许多尘土从屋顶稀稀疏疏地掉落,灵纤纤仿佛听到了庙外嘈杂的人声。 “我们快走吧。”牧清洲出言催促。 灵纤纤不再停留,转身向庙外行去,而紧随其后的牧清洲却在庙门处停下了脚步。 “我希望在你闭关的千年里,方圆百里内不要出现妖修之祸。”言毕牧清洲的身影彻底消失。 “你!不要欺妖太甚!”金不凡气得回身怒视,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炙热的金灵之气。 这道灵气没有半点攻击性和侵占性,它柔和地涌进金不凡的体内,又尽数被他吸纳。 他体内原本丢失的金妖之气,瞬间恢复了大半。 金不凡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突然悟了牧清洲临走前的那句交代。 这股灵气虽然没能让他一举恢复到全盛时期,但凭借他现在的修为,震慑方圆百里的妖修已不在话下。 金不凡心中明白,予他金灵之气的并不是灵纤纤,而是那名神秘男子,看样子千年之后,这凡间许是要历经一场浩劫了。 愣怔半晌后,一道金光从庙中掠出朝天边而去,破落残毁的财神庙终是轰然倒塌。 * 靳洼村内,那些妖修所化的村民早已消失不见。 灵纤纤带着一众村民回了村。 众人刚到村口,就见到了翘首以盼的村长和王阿婆一行人。 阔别甚久,不管是那些被圈禁于财神庙中的,还是被圣药谷所收留的村民们,都纷纷激动地同村长打着招呼朝村内跑去。 可直到最后一人进村,王阿婆依旧没有瞧见她日思夜盼的身影。 “唉,都是命啊……”其他人都已急匆匆地跑回村去,独留王阿婆一人在村口出神。 其实王阿婆的心中早已通透,此番等待也不过就是想彻底断了自个儿的念想罢了。 腰侧的乾坤袋突然散发出莹莹光亮,灵纤纤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将之打开,一片地心莲的花瓣从袋中缓缓地升腾而起。 王阿婆转身向村内走去,一片花瓣却悄悄漂浮到了她的眼前。 地心莲的花瓣化为丝丝缕缕的灵气,自发地钻入了王阿婆的体内,将她体内破败的经脉尽数修复。 那原本佝偻的身躯渐渐挺直,满头的发丝也重新焕发出了乌亮。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缓缓滴落,王阿婆身子微颤着摇头叹息,“傻孩子啊……傻孩子……” 当年在财神庙外救下王金全时,王阿婆就隐约猜测到,此子是她的劫数。 当初她为了他弃了道,隐居于靳洼村内,如今终是苦尽甘来,破劫而归。 再次转身的王嫣已洗去了一身尘埃,变得容光焕发。 “王嫣再次拜谢仙人。”她朝着灵纤纤深鞠一躬,感谢她的有意成全。 灵纤纤心中意动,她将王嫣扶起又把怀中一物塞到了王嫣手中,“王……谷主,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实属有事相托。” “这!”王嫣看清楚手中之物,简直就像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收下也不是,丢下更不是,“仙人这可是圣药谷的令牌,我何德何能……” “你既成功入道,那此事方圆百里就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唯有你主事我才能安心离去,不算辜负了石老的托付。” 第45章 “圣药谷内谷已全数飞升,往后独留外谷,就交由你打理了。”灵纤纤身为灵言宗大师姐,不可能从今往后一直守在圣药谷中。 况且那枚金灵之源的融纳,仿佛刺激了她脑海深处的壁垒,让她感受到了某些冥冥之中的召唤。 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王嫣被圣药谷内谷皆已飞升的消息所震慑,又见灵纤纤一脸郑重,倒也不敢拒绝。 反正她如今截然一人,了无牵挂,守于圣药谷中潜心研究药理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那我就谢过仙人指点迷津了。”王嫣郑重地收下圣药谷的令牌,向灵纤纤请辞后独自向圣药谷的方向行去。 “走吧。”看着渐行渐远的王嫣,灵纤纤转身掐指传讯,“我们也得离开这了。” 融纳金灵之源后,灵纤纤修为大进,她似乎隐隐摸索到了提升修为的法门。 “石老曾言,我的修为可以凭炼制灵衣提升,清洲师弟可知烈鸟之火何处可寻?” “甚巧,苗城三年一度的异物大会就要开始了,听闻此次压轴的正是烈鸟之火。” “异物大会?”灵纤纤闻言眼中滑过一抹亮色,看来石老之言当真是有迹可循。 “那我们还等什么,即刻启程!”灵纤纤看着朝村口赶来的紫蓿,兴奋地朝她挥起了手,“小师妹,走,我们出发去苗城。” “大师姐,那蓝星月怎么办?”紫蓿脑海中收到灵纤纤传讯时,还为之愣了一愣,这才想起大师姐的修为已恢复了大半,“我将她带回了‘金临来’,可不知什么缘由,她醒来后竟失了心智,除了第一眼见到的掌柜夫人,他人靠近便会大喊大叫,我实在没办法把她带上。” “无妨,她被金妖之气伤了神智,过不了几日自会清醒,待她寻无上门之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会去灵言宗求见。” 灵纤纤说地轻巧,仿佛对费劲心思讨来的蓝星月再无关切之意。 一旁的牧清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却见灵纤纤正面露笑意地看着他。 突然灵纤纤嗓音低压,轻声地念叨了句,“清洲师弟……你就别瞒着我了。” 牧清洲眉心一紧,试探问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灵纤纤倒不疑有他,“我当然是在想烈鸟之火!既然你知晓它的踪迹,那你肯定也知道,要如何才能得到它对吗?” ” 你是说烈鸟之火啊。“牧清洲心下一松,又没由来的闪过一丝失落。 “苗城在西,如今你修为大涨,若我以灵气相辅,大抵不日便可到达。” “那小师妹……” “大师姐,我可能不能随你们一同前去了!”紫蓿悻悻地打断了灵纤纤的话音。 她走到灵纤纤身侧,将手中的白玉锁灵瓶递给了她,“大师姐,这里面是靳洼村泉眼中地心莲的孕育之水,所幸你让我回来取得及时,不然随着地心莲离去,这水里的灵气都快消散一空了。” “我不是让你自行服用么?”这地心莲的孕育之水虽比不上地心莲的灵气充沛,但其中却能形成更为温和的木灵之气。 此种灵气修炼之人极易吸纳,且其中的木灵之气皆被水气遮掩,寻常人根本无法得知其中奥妙。 只不过这孕育之水,一旦脱离了地心莲的滋养,里面的木灵之气不过多时便会烟消云散。 灵纤纤也是偶尔从书中得知此事。 当时她见无上门之人将地心莲给了金蟾妖,便让紫蓿早早赶回靳洼村,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去碰碰这地心莲孕育之水的运气。 没想到紫蓿竟用白玉锁灵瓶将这孕育之水存了起来。 “大师姐,当我赶到村中泉眼之时,内里灵气充沛的孕育之水还有三指之多,而这白玉锁灵瓶内,就只余半指之量了。”紫蓿抬手拍了怕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那两指半的量可都进我肚子了,再多我真无福消受了!” 灵纤纤这才发现在紫蓿的小腹中,正涌动着一股精纯的木灵之气,温润柔和却又势如破竹,蓄势待发。 “所以……”灵纤纤的目光从紫蓿的小腹移到了她的脸上,眼中不免溢出了些许期盼之意。 紫蓿飞快地点了点头,“没错大师姐,我感受到了这股灵气的非同寻常,许是能让我一举迈入渡劫期!” “那你还在等什么!”灵纤纤激动地一把抓住了紫蓿的手腕,她满脑子都只剩下了“渡劫期”三个字,瞬间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快,快赶紧吸纳了灵气提升修为呐!” 灵纤纤心中总有种预感,若是紫蓿能到渡劫期,那便是离渡劫飞升不远了。 “咳。”牧清洲不咸不淡地轻咳了一声。 灵纤纤被打了岔,她循声望去,牧清洲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半空中,似是对她此言多有不屑之意,顿时心生愤懑,“师弟这又是何意?” 紫蓿见这两人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道,“大师姐,虽然这孕育之水的灵气,温和易纳,无需闭关,但我不知,若是我就此入了渡劫期,会不会引发什么天第异象,若在此处行之,怕是孕育之水一事便会被他人知晓,免不了要被一些有心之人诟病。” 牧清洲很难得地不吝夸赞了句,“还是小师妹考虑周全。” 灵纤纤心中原本雀跃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还有就是,本来我还想多留一些给大师兄带去,可如今却只留了这么一点儿……”紫蓿扭捏地搓了搓手,“要不剩下的这些,还是大师姐你看着办吧。” 紫蓿之言倒是提醒了灵纤纤,只见她打开白玉锁灵瓶,将其中为数不多的孕育之水全数倒入了乾坤袋中。 乾坤袋中自有乾坤。 第36章 “叮铃——当啷——” 一座驿站孤零零地矗立在漠地之缘。 日落西下,驿站的倒影在醺黄的暮色中逐渐拉长,直至彻底融于夜色之中。 悬于驿站门前的檐铃,在凌冽的风中不停地晃动着,叮当声随风灌耳,忽高忽低,忽近忽远。 驿站大门紧闭,阻挡着那阵阵肆虐的风沙,而门后则是一副好不热闹的场面。 “听说这次的异物大会,焚炎宗可是下了血本啊。”嘈杂声中响起一道轻微的话音。 出言之人声色阴柔,言语冷然,驿站内却不约而同的没了声响,随即一道粗犷的声音又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寂静。 “那又如何,他们舍得拿出那玩意儿,定是想换到更稀奇的玩意儿,你这两手空空的就别想了。” “嗐,我哪敢肖想那些个宝贝,也就是来这见见世面而已。”说话的男子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气,犀利的眼神在平平无奇的五官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异物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能参加的必然都进城了,哪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只有在这城外干瞪眼的份。” “瞧这话说的,我们虽在城外,说不准也能见着个零星半点不是。” 一旁有人凑起趣儿来,“来来来,别管那么多,我们这些人能在此处相逢,也是莫大的缘分,他们里面换他们里面的,我们外头喝我们外头的!来,干!” “干!”“干!”屋内传来一连串清脆的碰杯声。 先前出声的阴郁男子看着屋内一派“和气”的场面,倒也象征性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嘴角却划过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能知晓异物大会风声的,有几个当真会是凡夫俗子? 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彼此都不揭穿罢了。 “客官小心,给您看茶咯~”驿站小二热情地穿梭在各桌之间。 小二甄满茶,上好酒,接着便退至一旁的暗处,偶尔被问起城中之事,他也只是赔着笑含糊而过,客家们的聊天他是半点儿也不掺和。 他在这个驿站呆了十几个年头,心里深知这些守在城外的,可比那些进城的危险多了。 进城参会的,好歹都是些名门正派中有心以物换物的正经人,但守在城外的这些人就不好说了。 十有八九。 都是些想空手套白狼的狠角儿。 “清洲师弟,难道我们来晚了一步?” 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马不停蹄赶到这的灵纤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席卷而来的风沙毫不留情地扑向灵纤纤,她连忙下意识地用灵气将自己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原本牧清洲意欲带她直接赶往异物大会的会场,可就在他们途径城外驿站时,灵纤纤侧耳听到了里面那些人的谈话。 “早知道我就不在驿站外逗留了。” 本以为能在进城前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谁知道驿站里的那些人,似乎都爱打些哑谜。 不仅啥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还平白耽搁了他们进城的时机。 “倒也不晚,我们进城。” 牧清洲似乎对苗城并不陌生,至少一路至此,他周身的灵气罩就未曾散去,夜色下渐起的风沙,也没能沾染到他半点。 第46章 灵纤纤捋了捋被风沙吹乱的发丝,看着一尘不染的牧清洲,忍不住抱怨道,“清洲师弟……下次碰到这种地方,能不能先提前打个招呼……啊……” 谈话间,一阵猛烈的热浪瞬间透过城门冲他们扑面而来。 牧清洲似有所感,抬眸眼神锁定了一处,转身就向城中掠去。 “出现了,师姐快跟上。” 灵纤纤还没来得及抱怨完牧清洲对苗城恶劣气候的只字不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牧清洲带着闪身跃过了城门,径直飞向了异物大会的会场。 “下面即将登场的,就是我们此次异物大会的压轴之物——” 异物大会的会场之内。 一名蒙面女子抬手托着一枚悬浮的墨色光球,缓缓地走到了会场的高台之上。 魅惑的女声在空中久久回荡不息,她手中光球散发出强烈的火灵之气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灵纤纤和牧清洲却被拦在了会场之外。 “此处正在举办异物大会,闲杂人等非邀勿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压轴宝物登场之际来,会场守卫戒备森严地看向来人,直觉来者不善,连忙加急发出了加派人手的暗哨。 “这位大哥,我们也是前来参加此次异物大会的,不过因途中遇事被耽搁了。”灵纤纤上前一步好言解释。 守卫见此 女子言辞诚恳,却依旧未曾放下防备,仍是试探问道,“那你们可有异物文牒?” “异物文牒?”灵纤纤一脸茫然,牧清洲可从未同她提及过此物。 不过这种关键时刻,她可不想因露出什么马脚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啊,对对对。” 灵纤纤忙转头伸手向牧清洲讨要,还不忘努力对他使着眼色,“快把异物文牒拿出来。” 还未等牧清洲有所动作,会场高台上的女子已在里面说出了压轴至宝的名字。 “烈鸟之火!” 悬浮在蒙面女子掌心之上的光球,渐渐褪去墨色,露出了它的原貌。 一缕如赤火琉璃般绚丽的羽毛,闯入在场众人的视线,瞬间照亮了早已入夜的灰暗天空。 会场内发出了细微的叹息和议论之声。 “想必来参加此次异物大会的各路豪杰,都当听说了。”一道威压自空而下,平息了在场众人愈渐暴动的情绪。 火漫舞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此次我们焚炎宗会舍得拿出这秘宝——烈鸟之火,目的就是为换取万木之精。” 火漫舞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会场上宾位的某个隔间。 “听说那位手里有焚炎宗这次要的东西?” “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纷纷小声议论,火漫舞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那顶层隔间,她朗声而言,“我知阁下身怀异宝,就不知这烈鸟之火能否入得了您法眼了。” 这还是自异物大会召办以来,火家头一次放低姿态,看样子那万木之精于他们而言当真是至关重要。 烈鸟之火和万木之精本就是同等量级的至宝,阁内之人能带着万木之精前来异物大会,想必定是冲着烈鸟之火而来。 “火二当家,客气了。”隔间内传出一声模糊的应答,“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隔间的房门打开,一席黑袍掩盖的身形缓步踏出,抬手献出了一个锦盒,“这便是万木之精。” 在众人好奇又期盼的目光下,黑袍打开了手中的锦盒,浓郁的木灵之气瞬间从锦盒之中四散而出。 火漫舞感受到了纯正馥郁的木灵之气,又见自己手中的烈鸟之火突起沸腾,心里的疑虑顿时消了大半。 “即是如此,就请在场各位豪杰做个见证。” 两件旷世之宝同时现世,在场之人说不心动那铁定都是假的,但这异物大会既然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举办,那自是有他的手段。 暗中突增的威压,无疑在众人蠢蠢欲动的贪心上泼了一盆冷水。 两道光束拔地而起,烈鸟之火和万木之精皆被笼于其中,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件宝物就在两人手中异换了位置。 火漫舞看着到手的万木之精,嘴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扬起稍许,就听闻外面传来一声爆呵。 “有人闯会!”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从场外强势攻入,二话不说径直朝着得到烈鸟之火的黑袍攻去。 看样子闯会之人的目标万分明确,他是冲着火家异物而出的烈鸟之火来的。 黑袍无心恋战,堪堪躲过一击,转而就向会场之外奔去。 焚炎宗在苗城曾组织过数次异物大会,迄今为止还从未遇到过此种大胆的闯会劫物之举。 见此情景,在场的一些人也仿佛受到了某些鼓舞,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更有甚者竟将贪婪的目光,偷偷转移到了火漫舞手中的万木之精上。 异物大会隐隐有了动乱的迹象,可火漫舞依旧丝毫不慌。 她冷眼看着会场内的骚动,目光从飞速逃离的两人身上撤回后,便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的焚炎宗赶去。 违反规则之人自然有长老前去处置,她如今的首要任务,是将手中的万木之精即刻带回焚炎宗祠堂。 可就在火漫舞远离众人,即将跃出会场之地时,她的身旁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你手中的万木之精是假的。” 火漫舞顿住了身子,一双锐利的双眼紧盯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女子。 她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散出灵识刺向了来人的双眸,企图通过对方那双清透的瞳孔,潜入她的识海中一探究竟。 却不曾想,她所释放出的灵识,竟全数被抵挡一空。 火漫舞下意识地护紧了手中的万木之精,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能不声不响靠近她身侧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火二当家,在下灵言宗灵纤纤,实乃无足挂齿之人,现下最紧要的,还是您手中的‘万木之精’。” 听到灵纤纤自报家门,火漫舞虽微微有些错愕,但原本警惕的戒备倒是放下了些许。 毕竟灵言宗主修木灵之气,她在前不久还向灵言宗递送过求援之信。 莫非眼前之人就是灵言宗派来的相助之人? 虽然如今她得到了万木之精不再需要灵言宗相助,但与灵言宗之人还是交善的好。 “原来是灵姑娘,漫舞多有怠慢,不如有事随我回谷再议。” 灵言宗之人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万木之精于他们火家而言至关重要,火漫舞不敢掉以轻心。 万一灵言宗之人此时前来,也是冲着她手中的万木之精,那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灵纤纤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事出紧急,火二当家应该相信我们灵言宗对木灵之气的感知力,你手中的万木之精,只不过徒有外层的精元之力,而它的内里,就是些普通的木灵之气罢了。” 方才那黑袍拿出“万木之精”的一瞬间,在会场之外的灵纤纤就感受到了与她体内木灵之源的同源气息。 不过那气息转瞬即逝,后继无力,明显就是强弩之末。 真正的“万木之精”乃木灵之源所凝的木灵露,灵气绝不会如同这般浅薄。 虽然火漫舞对灵纤纤所言半信半疑,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手中的“万木之精”凑近了眼前。 这不看不知道,如今一细瞧才发现,这刚到手的“万木之精”上原本墨绿至黑的灵气,不消一会竟已变得暗淡起来。 “该死!” 火漫舞着实是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人敢在异物大会上动手脚。 她望着黑袍远去的方向,口中愤怒地发出了一声啼鸣。 整个会场瞬间地动天摇起来。 “在座的诸位对不住了,方才那黑袍之人,竟用假的万木之精偷换了焚炎宗的烈鸟之火,我们焚炎宗势必要将其捉拿归巢。” 火漫舞没有向黑袍的方向追去,而是漠然地看着整个会场逐渐崩塌,她低声念叨了句,“想必在场众人对烈鸟之火也都很感兴趣。” 那些人眼中的贪婪之色,火漫舞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各路豪杰中有人能在‘焱火洞天’里抓住那窃贼交于我们焚炎宗,那烈鸟之火我们焚炎宗自当双手奉上。” “不过,就要看大伙儿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远处的坍塌声越发清晰,火漫舞话锋一转就急忙旋身离去。 有胆子肖想,也要有命得才是。 第37章 火漫舞临走前,还不忘将灵纤纤捎上,“灵姑娘快跟上我,否则一旦陷入‘焱火洞天’中,我也无力保你。” 灵纤纤却没有领会火漫舞的好意。 牧清洲已经去帮她追烈鸟之火了,她没道理抛下他一人独自离开。 “那贼人我倒是想去会一会,想必火二当家一言九鼎,所言之事必定能兑现。” 第47章 火漫舞没有想到,修道木灵之气的灵言宗之人竟会对他们焚炎宗的烈鸟之火感兴趣。 但是“焱火洞天”非一般秘境。 这是焚炎宗举办异物大会的底牌,一旦开启便是牵动整个 苗城坠入地底。 届时没有焚炎宗长老联手主动将其关闭,便唯有寻到焚炎宗祠堂才能得其出口。 绝大多数世人皆不知,“焱火洞天”乃焚炎宗先祖焱火一族传承下来的保族秘境。 入其者,若无焱火族人的指引,那便极易有进无出。 火漫舞还没来得及劝阻,灵纤纤就留下了一道残影只身远去。 火漫舞欲言又止,只得叹气离去,徒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即将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险境。 不过对烈鸟之火有觊觎之心的人也着实不少。 他们见此境况便都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纷纷朝着那黑袍消失的方向追去,生怕晚一步就被他人占了先机。 也有人不想淌这浑水,可等他们再想离去时,才惊觉自己所在之处,早已变了天。 “焱火洞天?焚炎宗竟然开启了传说的焱火洞天?” 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苗城竟是传说中境眼!”一白眉老者似有所悟,他急忙朝着火漫舞消失的方向吼道,“火二当家留步!我们西派无意于这些纷争,还望火二当家看在平时族中往来的份上,放我们西派之人离去!” 火漫舞隐入暗空的身型微顿却并没有停留,“柏老,并非我不讲情面,只是这‘焱火洞天’开启后,我也做不了主。” 她头也不回地向那白眉老者丢出一枚火红的鸟羽,继续向其密音传耳道,“入境之后一路往西,这枚鸟羽也许能助你们在‘焱火洞天’中一臂之力,待你们西派之人抵达出口之际,我定会让族中长老放行。” 火漫舞说完便彻底消失于暗空之中,唯独留下柏老对着西派的一众子弟摇头哀叹,“真是无妄之灾啊!” “所有西派弟子听令,入‘焱火洞天’后,不得擅自离队半步,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火速向西寻找出口!”柏老一脸严肃地冲西派弟子下令。 “柏长老,这‘焱火洞天’究竟为何物?” “我们何不也去寻那贼人,说不定还能得到那列鸟之火……” 西派弟子纷纷提出异议,他们不解,为何长老会对这“焱火洞天”如此忌惮。 “唉,此事说来话长,还要追溯到我年轻时所听说的一个秘闻,原本以为‘焱火洞天’只是个传说,谁知道此生还会当真遇上……” 可柏老还未来得及同那些弟子宣讲,原本尚在远处的地裂之声,不知何时已然向他们逼近。 地底深处好似有一条地龙贯穿而来,所到之处皆牵扯着地面土崩皲裂,塌陷坠落。 那地龙又如恶兽饕餮,将那些修道者慌乱中祭出的灵气,尽数吞入腹中,使之消然殆尽。 搞得他们一时无所适从,手忙脚乱。 “大家小心!”柏老奋力祭出灵气罩,勉强护住了身边的阁内弟子。 留在会场之内的人也都纷纷起身闪躲,慌乱间也不知是他们所在之处疯狂沉入地中,还是苗城的四周放肆磊起了高墙。 只一会功夫,众人就被拽进了一处奇异的空间。 漆黑的夜色变得更为深沉。 地面腾起灰雾,四周场景突变,待众人再回神之时,异物大会的会场早已被夷为了平地,他们仿若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废墟之地。 “咳咳咳,这里是哪里?” “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长老呢?” “刚刚还在我身旁的人呢?” …… 环顾四周,除了被柏老护在灵气之下的西派之人,其他各方势力中似乎都有半数消失不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焱火洞天’?” 境中隐隐散出的阴森之气,与焚炎宗所掌的火灵之气格格不入,一阵令人发麻的阴冷之意从众人的背脊攀升而上。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们要怎样才能离开这啊!” 各门各派的弟子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只有西派柏老在抬头望天后神色凝重地朝四周探去。 “听说进入‘焱火洞天’后会被随机传送到秘境的各个角落,那些消失的道友,许是被传送到他处了。” 如今也就他们西派的几人没有被冲散。 可就算这么多人在一起,面对这境况都毫无头绪,想来那些被被单独传送到别处之人,当真是凶多吉少。 “焚炎宗究竟在搞什么!异物大会上明明是火漫舞自己看走了眼,现在竟要牵扯上我们这么多的人!等我出去了定要叫他们给个说法!” 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忍不住埋怨道,“这还是我们南派第一次来参加异物大会,没想到就碰上这等糟心事!真的晦气!” “南宫家的小子,这‘焱火洞天’传闻由火凰精魂镇守,眼下这灰蒙蒙的地带应当还在边缘地带。”柏老见身旁与他们齐名为四派之一的南派弟子抱怨,便上前好心劝慰,“如今你再恼也无济于事,要不还是与我们同行,说不定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火漫舞让他带领西派弟子一路朝西行,想来只要他们沿着外围向西摸索,不要打扰到中心地带的火凰精魂,就能安全离开这“焱火洞天”。 可如今这里灰雾弥漫,抬头也不见任何日月星辰,这叫他如何才能辨明得了方位呢! “走,往哪走?我看我们往前冲就是了,既然入了这秘境,说不定还能有一番机遇,我要是不好好在这洞天中搜刮出点宝贝,我还就不姓南宫了!”南宫痕二朝地上啐了一口,大手一挥,带着南派余下的几人就朝灰雾中行去。 南派此次带队的长老被传送到了别处,剩下的几人也就只能听从修为最高的南宫痕二号令。 “唉,你这孩子!”柏老还没来得及劝阻,南派那几人就全数消失在了灰雾之中。 其他帮派势力见南派冲在的前头,心里多少也有些小心思,便纷纷找了借口与西派柏老告辞,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最后原地就只剩下了西派一行人。 “柏长老,我们该往哪走啊?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原地吧……”西派弟子见柏长皱眉不展,迟迟不下决定,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柏老观察了许久的天象,最终无奈认命,这“焱火洞天”当真是与外界隔绝之地,毫无星象可观。 然而就在柏老决定用灵气随机测算选取方位的时候,火漫舞给他的那根鸟羽竟突然亮起红光。 鸟羽从柏老的手中飘出,悬浮在了半空中,最后轻柔地飘向了右前方。 只不过没飘多远就又失了光芒,缓缓地飘落到了地上。 柏老盯着那根鸟羽片刻,似乎突然悟出了其中的门道,他急忙上前将那鸟羽收好,接着便带着西派的弟子们朝着鸟羽飘落的方位走去。 而此时在焱火洞天的另一处。 那些追着黑袍所去的众人,同样遭受到了地龙的侵袭,只不过他们都直接陷入了焱火洞天的内围。 灵纤纤原本也同那些人一起朝着黑袍的方向追去,可追着追着便瞧见前面的人似乎都在为了躲避什么而四处逃窜。 待地龙靠近之时,灵纤纤才惊觉四周的空间波动。 没想到这“焱火洞天”开启,竟能短暂地隔绝天地灵气,难怪那些人都被撞得措手不及,就连她都接连躲闪了好一会。 灵纤纤落地抚顺了体内短暂动荡的灵气,来不及停顿半刻,在探寻到牧清洲的气息后便连忙向内掠去。 腰间的竹牌又幽幽然滑过一抹亮色,灵纤纤似有所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直到她默不作声地行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心中还隐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她越是铆足了劲地追赶,牧清洲的气息反倒变得越发淡薄起来。 要是再这样下去,待被切断了最后一丝气息的联系,也许她就要在这“焱火洞天”之中迷失方向了。 灵纤纤暗道不妙却又没有其他法子,只得忧心忡忡地继续朝前狂奔。 四周的温度逐步攀升,循着断断续续的气息,灵纤纤似是闯到了秘境深处。 她在一片熔岩地火之前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那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每隔数步便会有个熔坑, 里面翻滚涌动着的岩浆,拱起了阵阵肆意升腾的热浪,挡住了闯入者的脚步。 牧清洲的气息…… 在此处消失了…… 灵纤纤双眸微眯,默默打量着眼前的熔浆之地。 跌入秘境的那些宗门弟子,三三两两地分头走散了不少,可在灵纤纤身后还是跟了不少别门他派之人。 也不知是追着她的踪迹而来,还是本就带着些探寻火灵之宝的门道。 第48章 如今见灵纤纤止步不前,那些跟上前来的弟子也纷纷驻足到了一旁。 “道友何故于此止步?” 一彪形大汉凑上前来。 灵纤纤被打断了思绪,她侧首看向那壮汉,不禁眉眼一挑。 好家伙,这撞入眼帘的黑面,乍一看她还以为是当初那头被她打回原形的黑熊精回来了! 第38章 南派的南宫痕二不过是个分神期修士,在一众各门各派出类拔萃的弟子中,也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他奇就奇在,是个世间罕见的双灵体质。 木火同修,木灵旺火,所以他对火灵之气的感知力远远超乎寻常的火灵修士。 他带着南派弟子离开柏长老一行人后,便凭借着他对火灵之气的感知力,一路向秘境深处探寻而去。 “焱火洞天”自是焚炎宗的镇派秘境,又由传说中的火凰精魂守护,那必定是藏着蕴含丰富火灵之气的秘宝。 只要他能寻到秘境中火灵之气最为浓郁之处,那定当是秘宝所在之地。 反正都进了这什么劳子秘境了,那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在南宫痕二心里,那些盯着“烈鸟之火”的,皆是一些目光短浅之人。 毕竟他可是知道,焚炎宗真正的至宝,是那能幻化出烈鸟之火的火凤凰! 听闻焚炎宗的火凤凰,因千年前的一场浩劫销声匿迹至今。 今日“烈鸟之火”和“焱火洞天”都接连现世,那岂不是意味着千年前的火凤凰也可能要重见天日? 今时今日之景,若是他猜的不错,那火凤凰很有可能就一直都呆在这“焱火洞天”之中! 南宫痕二心中冷笑一声。 焚炎宗那妮子许是得了西派的什么好处,还妄想和那西派的柏长老做戏骗他们离去。 想让西派独享这秘境中的至宝? 他南宫痕二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他好歹也是南派未来家主的候选者之一,憨傻的长相不过是他最好的伪装利器罢了。 如今这秘境中的火灵之气飘忽不定,忽高忽低。 那只能说明,当初火凤凰遭受重伤的传说并非谣言,而且大概率那只火凤凰的重伤还未痊愈。 真是……天赐良机! 要知道他南宫痕二离家主之位,就差一阶的修为了。 双灵体质要想提升修为比单灵体质费劲得多。 别看他如今才分神期的修为,若是加上他手中所攥的保命法子,就算对上大乘期也尚有一战之力。 南宫痕二心里打着算盘,还不忘火速朝秘境深处赶去。 然而就在他匆匆闯到“焱火洞天”内围后,竟发现在这内围之境中还有不少他宗弟子的踪迹。 南宫痕二心里升起一股警觉,瞧这架势,似乎他的竞争对手还不少。 不过在这些人中,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却是一名好似在匆忙赶路的女子。 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他门派的子弟,或多或少都会对下一步该朝何处前行有所疑惑和忌惮。 唯有那绿衣女子,竟是头也不回地就径直朝某一处行去,仿佛她对这秘境很是熟门熟路。 途中有人与那女子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也有人选择的其他方向离去。 南宫痕二本以为那女子只是个一心想离开秘境的无头苍蝇,可就在他第三次追上灵纤纤的身影后却发现,每次那女子前行的方向,竟然都和他感知到浓郁火灵之气的方向如出一辙。 经过他的不下多次的试探,无一有误。 于是南宫痕二干脆就带着那几名余下的南派弟子,一路跟在灵纤纤的身后,这样还省得他频繁耗费灵气去探知感应。 果然不消片刻他们就来到了一片熔地之前,这里的火灵之气可谓空前充沛。 难不成,这次他还能做一会得利的渔翁? 可那女子怎反倒在这关键时刻停下了脚步? 南宫痕二在暗处等了许久,眼瞧着身后又有来人的动静,那女子却仍在原地不动,他的心中逐渐不耐起来。 他调动自身的火灵之气,欲潜入前方的熔地一探究竟,却不曾想,他散出的灵气竟全数被那熔浆吞噬殆尽。 南宫痕二原本憨傻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莫非那女子也是同他一般陷入了困惑! 可他却未能从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半分火灵之气的气息。 南宫痕二回头瞧了瞧,眼珠又转了转,最后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他抬手向其他弟子比划了个原地等待手势,独自一人走向了灵纤纤的身旁。 “道友何故止步于此?” 他努力挤出了一个他自认为万分友好的笑容。 落入灵纤纤眼中的,却是万分滑稽的一幕。 “你是?”灵纤纤默不作声地将灵气注入了灵衣之中。 “在下南派南宫痕二。”灵纤纤眼神中的变化南宫痕二瞧的一清二楚,从戒备到惊讶,再从疑惑到归为平静,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好似会说话,像是在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又像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知这位道友又是哪家友宗弟子?” 南派? 这名号莫名勾起了灵纤纤一切不甚愉快的记忆。 灵言宗和四派可算不上友宗。 “我?”灵纤纤加深了灵衣之力,“我不过就是个闲散的散修罢了,莫名进了这焚炎宗的‘焱火洞天’,以为朝着一个方向总能逃离出去,谁知竟碰上了这熔岩之地,真是叫人进退两难啊……” 南宫痕二心中生疑,可待他再次看向灵纤纤时,竟不知为何已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了,只不过光凭那身段之姿,也能断定眼前的女子定是世间绝色。 散修? 南宫痕二低头思索了一瞬,再抬首时脸上已露出了些许憨厚的笑容。 他认定灵纤纤是在随口胡诌,可对方既然诚心隐瞒,他倒也没有兴趣去追根究底。 想必这女子定是身处那些比不上他们南派的下等宗门,这才不愿与之透露半分。 管她是散修也好,其他下等宗门的道友也罢。 若是她真如她所言,只是个一心想逃出秘境之人,那正巧可以给他利用一番。 “这位道友,你一人在这秘境之中实属危险重重。”南宫痕二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热心担忧的神情,“你一个姑娘家更是势单力薄,若是姑娘不嫌弃,倒是可以和我同行。” 灵纤纤心中微动,莫非眼前这憨汉,当真是个忠厚好心之人? “南宫道友……也是独身一人至此?” 在他们身后明明还有些驻足观望的气息,但那些人到底师出何名,灵纤纤无从所知。 “说来也巧,我与姑娘所遇所求可谓如出一辙,不过在下倒是比姑娘稍许幸运了几许。”南宫痕二感知到眼前这女子的修为,也不过就是同他一般的分神期,且她体内充斥着甚多木灵之气,想来也就是个普通的木灵修士,“在下所修习的正巧是火灵之气,对这秘境中的灵气分布,大抵能察觉到些许。” 可惜了,这么曼妙的姑娘,竟是修习的木灵之气。 南宫痕二心中暗自算计道,倘若那旧疾未愈的火凤凰,当真潜于这秘境深处,那这修木灵之气的修士,许是能成为它的大补之物。 若是不够,他的那些同门手足,还有身后那些前赴后继的修士,都可成为甚好的养料。 他此次前来异物大会,暗中带上了南派至宝——净髓丝,本以为能借此换取更为难得的烈鸟之火,倒是不知今时今日还能让他想到如此妙用。 净髓丝可入体穿髓而过,净化灵体,大涨灵气,大乘期以下的修士更是可以凭此直升一阶修为。 只不过净髓痛苦异常,非常人可耐也。 当初他们南派甚多弟子,虽得净髓丝净体,却都因熬不过洗筋伐髓之痛,皆数命丧当场。 家主大发雷霆,这镇派至宝便也就成了个敢看不敢用的宝物。 他只要等闯入秘境深处的那些修士对上了火凤凰,到最后两败俱伤的危机时刻,再拿出他们南派的至宝。 定会有不少人愿意接受他们南派“净髓丝”的恩情,放手一搏! 届时他只要暗中动些手脚,与那火凤凰好好交谈一番,想来他用如此多现成的“养料”投诚,那火凤凰定是乐意笑纳的。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眼前这名女子前去好好试探一番。 只因他隐约察觉到,在眼前这片熔岩之地的后面,有一股远超烈鸟之火所蕴含火灵的暴虐灵气,正隐隐有着失控之意。 南宫痕二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若是姑娘信得过我,我愿意为姑娘护法,让你闯过这熔岩之地,想来这秘境的出口,就在这熔岩之地的后面!” “哦?”灵纤纤倒是真没想到南派之人会有如此好的心肠,“不知道南宫道友是如何得知,秘境出口就在这熔岩地之后的?” 第49章 灵纤纤诚心发问,毕竟她对这焚炎宗的秘境也只是一知半解,见南宫痕二一脸笃定的模样,灵纤纤心中有所意动,莫非牧清洲当真已经追着那黑衣人出了秘境不成? 不然该怎么解释他的气息,到这就突然就消失了。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这满地的熔岩充斥着精纯浓郁的火灵之气,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这些闯入秘境之人的视线。”南宫痕二耐心地诱导着灵纤纤,“可我却探查到,只要过了这片熔岩之地,火灵之气便瞬间消失殆尽,这整个秘境中,到处都充斥着火灵之气,不过是或多或少,或强或弱罢了,只有这熔岩之地后丝毫没有火灵之气的气息,想必定是出口无疑了!” “但这熔岩之地的火灵之气实在不可小觑,若是贸然前去定会被其所伤!”南宫痕二信誓旦旦地同灵纤纤解释道,“一会姑娘先行逃离,我在你身后护法,替你暂时挡住这些火灵之气的攻击!” 南宫痕二大义凛然地说着,面色还有些激动地潮红,全然没看到灵纤纤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第39章 “如此说来,岂不是陷南宫道友于险境不顾,要是被那些熔浆中的火灵之气反噬……可不是开玩笑的。”灵纤纤幽幽开口。 要说对灵气的感知力,这世间灵纤纤称第二,那必然没有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虽如今她的体内只有木灵之气和金灵之气,但那熔岩之后暴虐的火灵之气她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灵纤纤看着一脸真诚的南宫痕二,也不知是他说出那番话是当真因为修为有限,感知出了差错。 还是…… 心中图谋不轨在打着别的主意。 不过眼前熔浆内的火灵之气,对灵纤纤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且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有人能出头替她分忧,又何乐而不为? 她在此已耽搁不少时间,没功夫再耗下去了! “怎么会!”南宫痕二见灵纤纤上钩,心中欣喜不已,他暗呵一声,抬手唤出一道火灵之气,直冲熔岩之地中,迫切地表现出他的诚意和实力,“姑娘放心,我对火灵之气的掌控还算得心应手,这些熔岩中的火灵之气我抵挡个一时半刻不成问题!” 南宫痕二释放出的火灵之气瞬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将熔岩之地原本杂乱无章的火灵之气,都暂时圈禁在了一旁。 “南宫道友!多谢!” 灵纤纤回头正视了一眼南宫痕二,随即便化作一道残影直掠熔岩腹地中去。 随着熔岩之地的火灵之气被隔开,灵纤纤隐约捕捉到了牧清洲的气息。 看样子,这熔浆内的火灵之气竟还有着隔绝气息的本事。 一道倩影从南宫痕二眼前一闪而过,他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信任于他。 南宫痕二本想撤回火灵之气的手愣了一瞬,待他再回神的时候,熔岩之地内早已没了灵纤纤的身影。 “嘶,差点误了大事。”将灵气收回的南宫痕二赶忙回到了那些南派弟子身边,“都跟我走,方才那姑娘在朝西第三个熔坑后消失了。” 消失的灵纤纤循着牧清洲的气息直冲而去,随着身旁突现的灵力波动,她知晓自己应当又进入了这秘境中的另一个空间。 原本眼前熔岩之地的景象转瞬即逝,灵纤纤踉跄着跌入了一个黑洞之中。 灵纤纤堪堪停下了脚步。 此刻她的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时间都仿佛在此刻停滞了一般,唯有她细微的呼吸声,在这黑暗中愈发显得有些刺耳。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灵纤纤将体力的灵气四散而出,丝丝缕缕的金线在黑暗中蔓延了开来。 灵纤纤操控着金灵之气细细查探着周边的一切,而她自己也跟随着金灵之气的指引,摸索着向黑洞中走去。 越向里靠近,灵纤纤的心中就越发不安,直至她散发出的那些金灵之气,在黑暗的尽头彻底消失殆尽。 从黑暗尽头传来的熔岩翻滚之声,变得愈发清晰。 但灵纤纤丝毫不惧,反倒加快了步子。 只因到了此处,她终是清晰地感应到了牧清洲的气息。 前方传来了模糊的人声。 “我劝你少管我们妖族的事!” “若我们俩联手……你如今这具身躯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莫非火凰大人知晓他为何人?” “他……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但如今在我的焱火洞中,他若想赶尽杀绝,也别怪我鱼死网破……” “我本只要烈鸟之火。”是牧清洲的声音,“可你们似乎有些不识好歹了。” 灵纤纤终是破开黑暗,走到了熔洞尽头。 只见牧清洲正背向她与身前两人对峙着。 那两人中的一个,正是先前骗取焚炎宗烈鸟之火后离去的黑袍,还有一人…… 不,看样子“她”似乎根本就不是人族。 那女子近乎赤露着上身,下半个身子却是一团耀眼的火雾,一头过腰的火红长发,弯绕着融于下半身的火焰之中。 灵纤纤闯入了火凰精魂的结界中心。 火凰精魂见到来人,那双犹如鹰隼般金黄眼珠,立马锁定到了擅闯者的身上。 灵纤纤与之对视,发现“她”脸上那线条分明的唇线,似乎还遗留着一些鸟喙的痕迹。 周遭突然升腾的火灵之气压的灵纤纤有些透不过气,可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却如附骨之疽般,沿着她的经络攀藤而上。 “师弟!”灵纤纤没有退缩,她快步走到牧清洲身边,这才发现牧清洲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木灵之源怎么会在你的身上!”牧清洲还未开口,反倒是一旁的黑袍看到靠近的灵纤纤,突然怪叫起来。 随即又仰天大笑道,“灵堇那个蠢货!费尽心机从我这夺走的木灵之源,如今竟又原封不动地给我送回来了!” “火凰大人,待我夺回木灵之源,便可助你重见天日!” 原本在场几人还在相互试探,可白震天发现灵纤纤体内的木灵之源后却是等不得半点。 一招黑虎掏心,话语间已朝着灵纤纤的面门攻去。 “你是祁斛山山主?”灵纤纤闪身躲过一击,从白震天的那番话中,她不难猜出这黑袍的真实身份。 “小娃娃倒是不蠢,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劝你还是乖乖将木灵之源交还于我!” 白震天突袭的一击没有得手,再想出手之时,牧清洲已然挡在了灵纤纤的面前。 “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挡我得木灵之源者,死!” “白震天!”灵纤纤没想到,最后拦住虎妖出手的,会是那火凰精魂, “别忘了你如今在哪里,这里可不是你的祁斛山。” 白震天个蠢货!轮回了几世,怕是连脑子都给轮回没了! 火凰心中暗啐一声,木灵之源明显已被那女子彻底融合,要是再被白震天抢夺回去,势必就会变得残破不堪,到时没有个百载千年,根本无法助她重铸肉身。 “火凰大人!” “我最多许你带着烈鸟之火离去。”这女子就是个现成的引子,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吃力不讨好地成全那虎妖。 反倒是改修火灵之气的白虎,怕是以后都要矮她一头。 牧清洲和灵纤纤要烈鸟之火,火凰却许诺让白震天将烈鸟之火带走。 白震天原本因灵堇重伤他后夺走了木灵之源,体内木灵之气悉数溃败,最后一抹精纯的木灵之气也被他变成了欺骗焚炎宗的手段。 本想借着体内杂乱的木灵之气,凭借烈鸟之火的灵气彻底改修火灵之气,可当下木灵之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他还改修个屁! 可是。 白震天烦躁地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明白,火凰大人为何要阻他! 烈鸟之火在木灵之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见到木灵之源后的白震天,对烈鸟之火可谓再无半点兴趣。 “你把木灵之源还给我!烈鸟之火我不要了。” 灵纤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火凰精魂皱了皱眉头,她在这秘境中呆了数千载,倒是从未像今日这么热闹过。 “大家小心!”冲进来的一群人中,为首的正是灵纤纤之前在熔岩之地前遇到的南宫痕二。 在灵纤纤进入熔岩之地后的空间后,南宫痕二带着后续跟上的各门各派的弟子也一同闯了进来。 他本以为,进来这秘境中心后,会能见到这秘境所镇守的至宝。 谁知道一路**走到底,宝贝是半个没寻见,还撞上了先前被他忽悠进来做探路石的女子。 南宫痕二一时半会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真显出了一副呆愣的模样。 不过。 “火……火……凰精魂。” 他看到了火凰精魂,更加笃定了他心中的猜测,不过那女子倒真是让他意外,不过一个分神期修为的杂门修士,贸然闯进火凰精魂的地盘后,竟还能安然无虞。 第50章 “姑娘你没事吧。”见众人都看着他不出声,回神后的南宫痕二假意关心地与灵纤纤攀谈,“能在这碰到你真是莫大的缘分啊,我也不知晓,那熔岩之地后竟会到了此处,见你无事我便放心了。”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一道冰气激得抖了抖。 真是奇了怪了,在火灵之气如此充沛的地方,他怎会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冰气。 南宫痕二还算识相的闭了嘴。 白震天被这些人打断,早已失了耐心,他扬言道,“火凰大人,你的要求恕我不能从命,我势必要拿回木灵之源。” 木灵之源?难道这“焱火洞天”中的秘宝就是这木灵之源? 在场众人纷纷神色不定地看向了白震天。 “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们这些杂碎还妄想同我争夺?”白震天不耐地发出一震虎啸。 大家伙这才发现,这黑袍竟已是个炼虚期的大能! 也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炼虚期?” 这修为不提也就罢了,提了反而刺痛了白震天的神经。 要知道他原本可是渡劫期! 想当初,就是在他意外得到木灵之源,准备一步飞升之际,被灵言宗的灵堇硬生生截胡而去。 那杀千刀的灵堇! 不仅夺走了他的木灵之源,更是把他打成了重伤,修为足足掉了两阶! 又是一声愤怒的虎啸,白震天的头若隐若现地显出了白虎的模样。 “妖……妖修?”开口之人又慌忙闭嘴。 他差点忘了,那火凰精魂似乎也是个妖修…… 火凰冷眼看着这帮恼人的东西恨不得一口把他们全吞了。 可惜唯一想下嘴的,她打不过。 其他的,都太臭了。 火凰见白震天动了真格,倒也懒得再掺和其中,直接双臂环胸,闭眼退到了一旁。 可没想到她刚准备打个瞌睡,就有人给她送来了枕头。 第40章 “火凰大人,不知您可否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祝您一臂之力!” 一道略带颤抖的谄媚之音传入火凰精魂的耳中。 火凰精魂充耳不闻,如此低等的修士能帮她做什么?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南宫痕二紧张地舔了舔唇,见火凰精魂纹丝不动,他又鼓起勇气向前靠近了几步。 火凰精魂轻呲了下鼻子,一股精纯的火妖之气呼之欲出,吓得南宫痕二立马收住了脚。 他梗住脖子咽了口口水,极快地阐述道,“火凰大人,我乃南派南宫氏,曾有幸听闻您千年前的辉煌事迹,知晓您当初惨遭贼人陷害,受了重伤,肉身也因此湮灭……” 另一边的白震天正在发了疯地攻向灵纤纤,但不知为何,白震天的每一次攻击都似乎差了那么一点准头,在他人的眼里,倒像是灵纤纤在溜着虎妖玩。 “有本事正面接我一招!”白震天除了被灵堇重创的那次,还从未像此刻这般窝囊过。 灵纤纤摊手无奈道,“是你傻还是我傻,我可受不住您全力的一击,若是白山主觉得累了,要不我们歇会再继续?” 灵纤纤次次能躲过白震天的攻击,离不开牧清洲暗中出力,每当白震天袭向灵纤纤的刹那,牧清洲便会以灵气化带,缠绕在灵纤纤的腰间带她躲过。 至于为什么牧清洲不直接亲自动手将白震天击败。 许是他也想体会体会这溜白虎的滋味? 谁让先前这白毛畜生,戏耍着带他在这“焱火洞天”中溜了好几圈。 可就在白震天与灵纤纤你追我赶之际,整个溶洞突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火凰精魂被南宫痕二的话语所激,瞬间怒火冲天。 那场使她肉身所毁的战役是她此生无法磨灭的耻辱,就连焚炎宗的自家子弟,也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过零星半点。 如今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双灵杂修,竟然敢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莫不是当真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成! 虽然近千载她一直在焱火洞天之中休养生息,暴躁的气性被磨灭了不少,可这也不能表示谁都可以到她的地盘上撒野。 莫非她隐世久了,如今的世人都忘了当初火凰妖的脾气么! 她倒是不介意,让眼前的这些人再好好体会一番千年前的滋味。 南宫痕二的双腿本就有些疲软,如今这地洞一晃,更是吓得他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火凰精魂正眯眼冷瞧着他,透过那双金色的瞳孔,南宫痕二清楚地看到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似乎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南宫痕二慌忙爬起身子跪倒在地,他从袖中掏出净髓丝高高举过头顶,不住地向火凰精魂磕头说道,“火凰大人您别动气,我知晓您看不上这些人的修为灵气,但我手中有净髓丝,只要用净髓丝将这些人净化,那您必定可以借此成功重铸肉身!” 剧烈摇晃的溶洞又一瞬停止了晃动。 南宫痕二见状,知晓火凰精魂定是对他的提议动了心,他又壮起胆子抬头看去,见火凰精魂正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他连忙解释道,“火凰大人,这净髓丝还需由我操控,别人可使唤不了它!” 南宫痕二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他怕火凰精魂不信他所言,第一个就让他祭天。 南宫痕二为了保命,原本小声同火凰精魂说的话,到最后几乎都是喊着说出口的。 “南宫痕二你什么意思?”被南宫痕二带入溶洞中的那些旁门修士,听到了南宫痕二之言,纷纷明白自己上了贼船,“既然你想操控净髓丝坑害我们,那我们就先将你解决了。” “火凰大人救我!”南宫痕二大喊一声,便同那冲上前来的几人缠打在了一块,全然没发现身后的火凰精魂已悄然消失。 在狼狈躲过数击后,南宫痕二终是寻到个契机,抽身拽着那带头之人朝人群中退去。 “这位道友你听我说。”他低声快语道,“我方才那些话不过权宜之计,净髓丝乃我南派至宝,一旦净髓成功便可立马提 高两阶修为,如今此处根本没有秘宝,我们困在这也没有出路,倒不如一起搏一把,提升了修为后合力冲出去。” 那名道友听了南宫痕二之言,抬手示意几人停下了手中的攻势,他似乎有些怀疑,但又不可否认,南宫痕二所言也不无道理。 “南宫道友所言到底几真几假?” 灵纤纤不知何时已摆脱了白震天的纠缠,来到了人群之中。 就在方才南宫痕二拿出净髓丝递向火凰精魂时,灵纤纤身上的“灵衣”好似受到了召唤,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 灵纤纤一瞬愣神,顿时胳膊上就被虎妖的利爪划出了一道血痕。 牧清洲从灵纤纤的怔忡中发现了端倪,二话不说就上前将虎妖击退。 白震天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被灵言宗的二人戏耍了一番,一时悲愤交加,怒火攻心,生生逼出了一口血沫后跌倒在了一旁。 “倒不如,先让我试试这‘净髓丝’的妙用。”能引起“灵衣”波动的,想来是真宝无疑。 灵纤纤对能提升修为的法子,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若真能提升个两阶修为,那她就可以重回炼虚期了! “这……”南宫痕二虽根本不把其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可像眼前这位女子一般,对他如此信任之人,他还从未遇见过。 这女子先前才毫不犹豫地给他做了“探路石”,如今又首当其冲前来配合他这“净髓丝”的大计。 如此纯良之人,想到那“净髓丝”的痛苦,他似乎还有些于心不忍。 让其他人“净髓”成功就行了,火凰大人应当也不会计较少“净”这么一位女子。 “这‘净髓丝’,姑娘还是不要碰的好。” “怎么?舍不得你的宝贝?” 灵纤纤步步紧逼,南宫痕二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我可是为姑娘着想。” 随着灵纤纤的靠近,南宫痕二手中紧握的“净髓丝”不知为何发出了耀眼的亮光。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净髓丝”已脱离了南宫痕二的掌控,化为一道灵气钻入了灵纤纤的眉心。 “噗。”灵纤纤瞬间被激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唉!”南宫痕二还沉浸在“净髓丝”失控的诧然中,被灵纤纤一口鲜血晃了眼,忍不住低声念叨,“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试,你瞧瞧,这下遭罪了吧!” “净髓丝”钻入了灵纤纤体内。 一旁的牧清洲,突然皱起了眉头。 剧痛卷席侵入脑海,灵纤纤双手紧握,将圆润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手心,这才勉强没有昏死过去。 她匆匆席地而坐,当下入了定。 “那南宫痕二当真没有骗我们?” “他们南派那宝贝我倒是略有耳闻,不过从未亲眼瞧见过,如今倒是叫我开了眼,似乎确实有那么点门道。” 第51章 “这女子原本是分神期吧,若当真能提升两阶修为,岂不醒来就是炼虚期的大能了。” 在场的修士修为大抵都在分神到合体之间,其中不乏也有几个炼虚期的大能,如今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灵纤纤的身上。 但凡这女子当真能凭借那“净髓丝”提升修为,那他们势必都要争做下一个。 灵纤纤周身突然升起了冰雾,又迅速凝结成冰层,瞬间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她修的是也水灵之气么?已经到了能以水化冰的境地了?” 有个修习水灵之气的修士突然艳羡的开口。 要知道,以水化冰那可是炼虚期以上才有的本事,莫非那“净髓丝”是仙家之物不成,不然怎会有如此逆天之效。 此刻在冰罩之下的灵纤纤却格外难受。 那所谓的“净髓丝”入体之后,就直直钻入了她的骨脊之中,灵纤纤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敲裂碾碎了一般。 “灵衣”浮现在灵纤纤的身上,忽明忽暗,忽深忽浅,而体内的“净髓丝”随着“灵衣”的牵引,化作一条细长灵线,贯穿了灵纤纤体内所有的骨缝。 灵纤纤所有的骨头,在瞬间被震成了粉末。 可她没有倒下,那些灵线成为了她新的骨架,牢牢撑住了她的躯体。 灵纤纤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继而整个人都渗出了无数血珠。 如此可怖的场景还好被冰罩所当,不然非将围观的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但浓重的血腥味,还是透过冰层传了出去。 “她不会已经……” 有人看向南宫痕二,似乎想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毕竟他扬言只有他可以操控那“净髓丝”,想来他与那“净髓丝”之间,必然是有着什么特殊联系。 南宫痕二懒的理会旁人,他如今面色惨白,原本握着“净髓丝”的左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他们南派之所以可以操控那“净髓丝”,完全是因为“净髓丝”是依附缠绕在一截特殊尾骨之上的。 而他们南派,恰巧有着滋养那尾骨的法子。 听闻“净髓丝”向来入体即出,根本不会在人体内逗留半刻,可如今已经过去了许久,“净髓丝”竟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而且就在刚刚,他手中的那截尾骨突然化为齑粉消失了! 灵纤纤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还是雷泽宫一隅的灵言草。 突然有一天。 有一名陌生女子走到她的身侧,俯身温柔地询问她,“若是将你扒皮抽筋,你可还能生生不息?” 灵纤纤疯狂摇摆着草身,可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那残忍的手段。 她的草衣被剥离,茎丝被抽出…… 灵言草皱巴着匍匐在地,那女子似乎还不满意,她高高在上地抬起了尊贵的玉足,狠狠地碾踩在了灵纤纤的草身之上。 痛…… 第41章 灵纤纤倏然睁开双眼。 浑身污浊的血气被体内暴涨的灵气涤荡一空,可那剥皮拆骨之痛却清晰地烙入了她的骨血里。 想到那些奇怪的场景……灵纤纤心有余悸地到吸了口凉气。 定是“净髓丝”重铸了她的骨骼,剧烈的疼痛让她产生了幻觉。 只是那幻觉……也太过真实了。 逆光的模糊身影从灵纤纤脑中一闪而过。 “你可知我有多想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灵纤纤耳中还回荡着那女子愤恨又恶毒的诅咒,可任凭她如何回忆,也没能想起一丝半缕和那女子有关的记忆。 罢了。 如今她还在焱火洞天内,还是早些得到烈鸟之火离开此处方为正道。 只是没想到,南派至宝“净髓丝”竟和“灵衣”有着莫逆的牵连。 “净髓丝”实为“灵骨”,与“灵衣”融归一体后变得内外契合。 “灵骨”归体,灵纤纤体身体变得更为轻盈坚韧,体内的灵气也被注塑地更为精纯。 不过可惜的是,她的修为依旧没有精进半分,想来唯有依循药老所言,要用烈鸟之火锻造“灵衣”了。 灵纤纤缓缓起身,破开了身前的冰罩。 “她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刚刚我明明嗅到了里面浓重的血气……” “南派那宝贝呢,难不成已经被收回去了?” 众人见灵纤纤不过瞬息就破冰而出,而她的修为却没有任何变化。 一人打量了灵纤纤片刻,目光便转向了南宫痕二。 “南宫氏,你不是说你们的镇派之宝可让人瞬间提升两阶修为吗,为何这姑娘的修为丝毫没有变化?” 此刻的南宫痕二可没功夫搭理这些无关紧要之人,他一双充斥着血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灵纤纤。 难怪这女子愿意如此配合于他,想必一开始就是打着骗取他们南派“净髓丝”的主意。 就是不知她到底是何方高人,竟 真能将“净髓丝”收为己用。 “你将‘净髓丝’藏哪去了?” “南宫道友此时说来话长,待出秘境我再与你解释。” 高低是她灵纤纤私用了所谓的南派至宝,如今“净髓丝”已与她融为一体化为“灵骨”,再想归还于南派已是不可能了。 虽然灵纤纤有种感觉,这“灵骨”本就是她之物,但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做出那种强取豪夺的行径。 待她出了这秘境,倒是愿意还南派一个恩情。 可南宫痕二怎会轻易放过她。 原本他进了这秘境后没有搜寻到宝贝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连他偷偷带出来的南派至宝都折在了这里,这让他回去如何同宗族交代。 更别提现下,还有件更让他揪心的事。 失去了“净髓丝”这一倚仗,他承诺于火凰大人的事,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火凰大人要是知晓他骗了她,那他还会有命离开这里吗? “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净髓丝’进入你体内后就消失了,可你如今修为没有丝毫变化,那只能证明,你根本没有用‘净髓丝’,而是将它私藏了。” 南宫痕二越说越是气愤,“你究竟是出于哪门哪派,妄想就这样侵占我南派的至宝,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我……” “他们不是灵言宗的人么。” 人群中有人嘴快的说道,“鄙人有幸参加过灵言宗的招募盛典,若我没记错,当时在高台之上的,就是他们两人,话又说回来,他们灵言宗的‘灵种’,可比你们南派的‘净髓丝’稳妥多了。” 南宫痕二狐疑地打量着灵纤纤。 若是眼前的女子当是灵言宗之人,那又为何要对他隐瞒身份。 莫非灵言宗前宗主飞升后,他们已落魄到对外都不敢承认自己宗门的地步? 虽然当初灵言宗的招募盛典他未能有机会前去,但他也听说了灵言宗传渡灵种的旷世壮举。 说到底“净髓丝”他也不敢动用,若是能得到“灵种”之力,倒也不失为提升修为的妙法。 “要么你将‘净髓丝’还给我,要么,你就将‘灵种’交于我们南派所有。” 灵纤纤皱了皱眉,这憨汉想让她交出“灵种”? “莫非是你们南派也想归顺于我们灵言宗?”灵纤纤脸上温吞的神情尽数收敛,冷言朝南宫痕二问道。 她不提宗门派别,本就是不想在外行事还要牵扯上灵言宗,但凡涉及到宗门之名,灵纤纤自是要责无旁贷地端起大师姐的身份。 “灵骨”归体的后劲还未全数消散,仔细瞧灵纤纤的脸颊,似乎还透着些许苍白,如今她突然冷下脸来,倒让人心里无端泛起了一丝惶恐。 “怎么?莫非你们灵言宗还想恬不知耻地霸占我们南派至宝不成?!”今日之事,怎么瞧都是他们南派占理,要是他不借此机会好好讹上灵言宗一回,那他就不是南宫痕二。 “快把木灵之源还给我!” 一旁的白震天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他忌惮地看着牧清洲,又不死心地冲灵纤纤吼道。 “看来你身上的宝贝还不少,木灵之源……”南宫痕二摸索着下巴,如今仔细回想,倒是让他想起来了,“当初听闻你们灵言宗宗主飞升,是夺了祁斛山山主的宝贝,难不成……” “那宝贝就是木灵之源?而这位就是祁斛山山主大人。”南宫痕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们灵言宗竟是个如此卑劣的宗门,专喜欢做从他人手中夺宝的勾当!” “你说够了没有。” 辱她灵纤纤,不行。 辱她灵言宗,那就是找死。 “天下之宝,本就皆为无主之物,若是你们有本事,大可夺回去,不仅是你们,在场的所有人,若有兴趣的都可以试试。”灵纤纤嗤笑了一声,“想来大家还没忘记,我们为何会在此处相遇。” 第52章 如今进入这溶洞之中的,可都是冲着夺取白震天手中的烈鸟之火来的。 “烈鸟之火还在白山主的手中,莫非各位都忘了焚炎宗的诏令不成。” “若有人能助我夺回木灵之源,不仅烈鸟之火我双手奉上,还有祁斛云杉叶也归你所有!” 白震天倒是舍得。 祁斛云杉叶享了千万载木灵之气的浸染,是个可同北派至宝返魂草媲美的宝物。 北派返魂草可以让断气之人返魂,而这祁斛云杉叶,但凡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它就能瞬间将你的伤势尽数复原。 祁斛云杉叶原本就只有祁斛云杉树顶尖上的两片,上次白震天被灵堇打回原形后耗费了一片,如今这世上就只余下了仅剩的一片。 那云杉叶原本一直被渡劫期的虎妖霸占着,根本无人敢深入祁斛山腹地夺取。 如今白震天竟然心甘情愿地用其作为交换条件,可见木灵之源于他而言当真是至关重要。 在如此强大的诱惑之下,难免有些人会蠢蠢欲动,就连南宫痕二都对白震天的条件动了心。 他搓了搓手,正准备不怕死地朝灵纤纤攻去。 一股肆虐的火妖之气狂舞而起。 “你们这些蝼蚁都当我不存在吗?” 火凰精魂不耐地打断了即将爆发的混战,她幻化出一道火妖之气,将南宫痕二拖到面前,“我突然觉得,你刚才的点子似乎还不错。” 火凰精魂的本源之力同这“焱火洞天”相连,而她所在的这方溶洞就是这秘境的境心。 方才南宫痕二提出要助她重铸肉身的主意后,她便将自己的精魂融散于溶洞之中,仔细感受了一下这些闯入者的斤两。 按道理能闯进她这个溶洞的,应当都是些修为上乘者。 可惜了。 离她能重铸肉身所需的灵气,还是远远不够。 但若当真如那蝼蚁所说,他能将洞中之人的灵气修为皆数提炼精纯,那于她而言,也着实是一群不错的大补之物。 只要将这些灵气尽数吸收了,那不出百年,她便可重塑肉身摆脱这“焱火洞天”的束缚。 正当火凰精魂准备接受南宫痕二的妙计,并姑且绕他一命时,溶洞内突然产生了一股陌生又强大的气息,竟让她的魂体都感到了颤栗。 火凰匆匆凝聚回了魂体,就见一群人围着先前闯入的那名女子,似乎都想动手将之擒下。 而她刚刚感受到的那股气息,便是从那女子体内散发出来的。 那女子本就有个世外仙护着,如今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火凰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南宫痕二被摔了个狗吃屎,可他倒是半点也顾不上计较,他伸手颤抖地指向灵纤纤,怒不可遏地控诉着她的恶行,“她……她……她将我南派至宝‘净髓丝’占为己有,我……我……我可能帮不了您了。” 火凰精魂听罢似乎很不高兴,溶洞内的火妖之气更甚,席卷着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既然是你占了那东西,那便由你用那东西将这些蝼蚁变强吧。” 对于火凰精魂来说,只要能给到她更为精纯的灵气,那谁来完成都一样。 南宫痕二听罢心中一惊,依火凰精魂的意思,莫非他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默默朝后跌退了几步,南宫痕二趁火凰精魂不注意,瞬间调动出全身的灵气,疯狂地朝后奔去。 想跑? 南宫痕二还没跑出几步,他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不见。 “哧!”火凰精魂嗤了一声,嘴中冒出了一口烟气,“真臭,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双灵杂修的木火之灵,还算有点用处。” 没有人发现,在他们闯入溶洞所经过的那条暗黑甬道中,洞壁上凸起了一张面目惊悚的石雕。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了!” 第42章 灵纤纤感到脑中一阵刺痛,火凰精 魂的魂识,竟堂而皇之地闯入了她的识海之中。 “我感到之前那宝贝的气息就在你体内,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将这些人都好好精炼一番,若是你迟迟不愿下手,那我也不介意替你代劳。” “哦对了,若是你做得好,白震天那麻烦精我也可以一并帮你处置了,烈鸟之火你也可以带走。” 火凰精魂魂识蛊惑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脑中经久不散,扰得灵纤纤不得安宁。 而火凰精魂似乎就是在等待灵纤纤失神的时机,好彻底侵占她的识海控制她的身体。 灵纤纤感受到了威胁,下意识地要将那始作俑者从她的识海中赶走。 “你似乎找错人了。”体内的“灵骨”在这一刻彻底融入了血脉之中,灵纤纤朝着识海中的火凰精魂呵斥道,“从我的识海中滚出去!” 木灵之气和金灵之气幻化成了两道风刃,将火凰精魂闯入她识海中的魂识瞬间撕裂。 一丝灵念之力从灵纤纤的体内涤荡而出。 火凰精魂的魂识被击碎,本体也受到了影响,她错愕地向后退了数米,惊疑不定地盯着灵纤纤,似乎想透过她的外表,看穿她的灵魂。 几息过后,火凰精魂却突然暴怒起来,她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尾巴,冲着灵纤纤难以置信地嘶鸣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今怎还会有灵族在世,你们不是早就被灭族了吗!” 世人都知晓,这世上有人修和妖修,却不知早在千万年前,在修真金字塔顶端的是另一族力量——灵修。 他们族人虽然稀少,但皆有着得天独厚的修炼体质,但当时为数不多的灵修,也不知到底做了何事,竟引发了上界不满。 有仙族不惜忤逆天道,暗中偷潜到了凡间,下令让人族与妖族联手将灵族灭族,如若不然,他们人族和妖族的修炼者,将再无渡劫飞升的可能。 那时的火凰才刚在妖族中展露头角,就得了老祖的命令,前去参加“绞灵”一役。 而她也就是在那一场战役中,遭受了重伤,直接肉身尽毁,变为魂体被老祖收到了这“焱火洞天”之中。 她在“焱火洞天”里昏睡很久,再醒来时已是千载之后。 后来偶然间听族人传讯提起,那场旷世之战,三族斗得玉石俱焚,直到最后灵族终是被灭,人族与妖族也惨遭重创。 而当时参加“绞灵”的人族和妖族已皆数阵亡,就连她的老祖也不幸陨灭。 没想到到了最后,竟只有她侥幸从那场战役中捡了条命回来,代价却是近乎万年的圈禁。 本以为一场浩劫就此平息,仙族离去时却放言,灵族尚有余孽隐于世间人修之中,让妖族尽快派人前去探寻绞杀,否则灵族再现之日就是妖族灭亡之时。 自此千载,妖修杀了不少人修,人妖两族势如水火。 如今又过去了数千年,火凰精魂竟再次感受到了灵族的气息,还是在她的妖族秘境“焱火洞天”之内,这怎能叫她不癫狂。 “你说什么?什么灵族?灭族?”灵纤纤看着突然疯癫的火凰精魂心中满是不解,“牧清洲,你可知她所言何事?” “不管她所言何事,我们还是马上离去的好,她似乎要发狂了。”牧清洲闪身到灵纤纤身侧,俯首传音入耳,“此秘境走不了回头路,火凰精魂身后的洞底之岩才是真正的出口,需我们合力将其击开。” 整个溶洞剧烈地晃动起来,此次动荡再也没有收敛,而是晃动得越发激烈起来,不仅地面隐隐有裂开之势,甚至从暗处还传来了岩石滚落之声。 在场之人听到牧清洲所言,皆是心中大惊,虽不明所以,但如今瞧着火凰精魂疯魔的样子,想来此人所言非虚。 众人纷纷朝着暗黑的甬道中跑去,企图通过来时之路,冲出这溶洞回到安全之地。 暴虐的火妖之起从溶洞之中席卷而起,从四面八方朝着灵纤纤毫无章法地攻去。 牧清洲瞬间祭出冰罩,但那冰罩却在火妖之气的侵袭下,发出了脆裂之声。 “她是冲我来的,我们分开绕向她的身后侧汇合!”灵纤纤用木灵之气将冰罩加固后退了出去,光速向火凰精魂的右后方掠去。 而牧清洲则用冰层之力牵引着大量的火妖之气,旋身朝火凰精魂的左后方飞去。 待火凰精魂看透了两人的打算,再要召回火妖之气打向灵纤纤时,两人已成功到达了溶洞之底。 可还没来得动手,灵纤纤就被火凰精魂紧随而来的愤怒一击创飞到了岩壁之上。 还好她有所防备,飞向溶洞之底的同时,将自己全身的灵气都注入了“灵衣”之中,通体都覆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 即便如此,灵纤纤还是被是伤得气血翻涌,体内灵气瞬间大乱。 想来这火妖之力凶猛异常,要不是她先前换了一身“灵骨”,许是当场就要被打成一摊肉糜。 眨眼之间,牧清洲和灵纤纤已到了秘境“出口”,来不及迟疑片刻,两人合力将灵气打向了溶洞之底。 第53章 可灵纤纤遭受了火妖之气的重击,一时灵气后劲不足,才刚刚露出些许光亮的洞底,竟又慢慢开始闭合。 “想跑?都是我的囊中之物,我看你们能往哪跑!” 此时的火凰精魂也顾不上那些修士是否可口,她迫切得需要更多灵气,以此来彻底封住被灵纤纤和牧清洲强行破开的出口。 一旦秘境被破,让这两人逃了出去,那妖族岂不是要遭逢灭顶之灾? 她无法吸食世外仙和灵族的灵气,但却可以将他们永远封禁在这“焱火洞天”内,只要将灵族血脉耗死,世外仙也耐不得她如何。 “师弟!”“师兄!”甬道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这位道友可曾见到我身边……”一位道友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那些四处奔逃的人影,被地动晃得七零八落,直至陆陆续续消失了数人,大家伙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那条原本漆黑的甬道被火妖之气贯穿,映照出了岩壁之上的骇人景象。 数不清的人脸石雕,浮现在岩壁之上,皆是定格在或迷茫或惊恐的表情。 “师弟!!”一人看清了岩壁上幽幽浮现出的一张新脸,正是刚刚在他身旁消失的师弟。 “不要着急,一会就让你去陪你的好师弟,这秘境中所有的人,都会被我吸干灵气化为岩石,成为我火妖之气的一部分!” 火凰精魂桀桀桀的笑声在溶洞中不断回响。 那股强劲的火妖之气,穿过甬道直接击碎了洞顶与熔岩之地的屏障,翻滚的熔浆从洞顶倒灌而下,“能随我沉入地底是你们的福分……” “火凰你在发什么疯!”白震天下意识地咆哮。 先前为了甩掉身后之人,他在这秘境中跑了好几圈,误打误撞地嗅到了溶洞内火凰的气息,火凰与他同为高等妖修,想来也不会为难于他。 本以为溜进溶洞之后他就能摆脱身后的追踪者,谁知竟有一人能和他一同闯了进来。 更没想到和他一同掉进来的男子似乎身份特殊,不仅火凰精魂都对他有所忌惮,而且还成功将他的同伙也带了进来。 本来他只是想要个烈鸟之火,后来又只是想拿回木灵之源,他的要求过分吗?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好吗! 怎么眼下就无端变成了这幅,不死不休的局面呢? 他可不想在这里,同这帮低微的人修陪葬。 似曾相识的话音让火凰愣了一下,她赤金的眸中划过一道精光,“白虎,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灵族的人活着出去!” “灵族?什么灵族!自打我入道以来,就没听说过什么灵族!”白震天不明白火凰精魂究竟为何突然陷入疯魔,倒是那声“白虎”,好像让他生出了些莫名的熟悉感。 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回忆往事,白震天在溶洞内四处跳跃闪躲,还不停地用鼻子嗅着。 他逐渐凑到了灵纤纤附近,似乎也发现了这溶洞之底的不同。 “好家伙!你们明明知晓这里是出路,为何不说,人修果然都是些自私又奸诈的东西!” 白震天一掌朝熔洞之底击去,牧清洲都没来得及阻止。 “哈哈哈哈,白虎你何时也学会‘声东击西’这种把戏?” 原本还有些白亮的洞底彻底被封死,里面的妖气似乎比之前还要浑厚。 “熔岩之底唯有灵气可以破开一条生路,而妖气只会让它愈发牢固。” 牧清洲漠然地看了白震天一眼,吓得白震天立马跳离了好几步。 火凰精魂甚是愉悦,白虎这一击倒是省了她不少气力。 “你怎么不早说!”白震天看着自己拳头欲哭无泪,“我也想出去啊,我可不是帮着火凰精魂对付你们,要算账也别算我头上!” “白虎,待我把他们拿下,自会让你出去!”火凰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眼白震天一眼。 这白虎转世,虽没有得到记忆传承,但这蠢笨的智商,倒是一点没变,难怪要被人修算计,丢了原本都已到手的宝贝。 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枉她方才还以为是那蠢老虎开了窍。 火凰精魂不再理会溶洞之底的几人,她仰天发出一声尖锐的啼鸣,原为人身的部分幻化出了羽毛,蜕变成了火凰本体的模样。 柏长老带着西派一行人,跟随那鸟羽的指引着走了许久。 身后的焱火气息变得越来越弱,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道星阵的光影,看样子他们就快成功脱离这秘境了。 柏长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远处一声震天的巨响激得他眉心直跳。 “秘境生变!大家伙儿快跑!” 第43章 一声尖锐刺耳的啼鸣响彻云霄,整个秘境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原本众人隐约感受到的火灵之气,此刻皆化为浓重的火妖之气,从境心之地激射而出,席卷到了“焱火洞天”的每一个角落。 “柏长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派弟子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加快身形向前赶去。 地动山摇间,虽他们拼尽全力向前奔去,可所有人依旧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了数里。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星阵光影,西派弟子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之中。 “大家千万不要被冲散!”柏长老祭出灵气罩,尽可能的将西派弟子笼入其中,可火妖之气愈发肆虐,弟子们见状,纷纷将自己的灵气注入灵气罩内,合力抵挡着火妖之气。 随着越来越多灵气的吸入,火凰精魂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火凰虚影,她展翅升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秘境中的生灵。 “汝等蝼蚁,皆虚妄为。” “柏长老!那……那……那是什么东西!”西派弟子看着远处突然出现的虚影,顿时惊得结巴了起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华丽耀眼的鸟类。 “火凰精魂!”柏长老暗中奋力祭出灵气,带着众人堪堪抵过了一阵火妖之气的袭击。 他的额上已沁满了汗水,但仍是阻止不了他们被卷往境心之地。 “也不知到底是谁!惹怒了火凰精魂,看这架势,火凰精魂似是想强行破境而出!” “什……什么?柏长老,火凰精魂还能飞出这秘境不成!” “只要有足够的灵气让她凝聚出实体,自然可以飞离出境。” “那她这是要成功了?” 柏老没有回答,只是严肃忌惮的神情让众人心中一紧。 这火凰精魂明明还没有凝聚实体的实力,如今搞出这么大动静莫非是想…… 柏老紧紧捏住了火漫舞给他的鸟羽,也不知火凰精魂能不能看在这鸟羽的份上,放过他们西派之人。 散落在秘境各处的修士,通通被火妖之气吸往了境心之地。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一片熔岩火海。 “清洲师弟,现在我们如何是好?” 随着火凰精魂吸入的灵气越多,溶洞之底的封印就越强。 灵纤纤与牧清洲原本就耗费了不少灵气,如今根本敌不过火凰精魂变强的速度。 溶洞内倒灌了无数熔浆,两人无奈只得跟着火凰精魂飞回了熔岩之地的半空中。 “若是无法破开镜心出口,许是只能从火凰精魂下手了。” 看着越来越多惨遭火凰精魂毒手,被吸干灵气变成岩壁之石的修士。 灵纤纤愤恨地握紧了拳头,朝火凰精魂大声怒斥道,“火凰精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怎么?如今的灵族,连人修的生死都要管?呵,看样子你们两族果然暗中有所勾结!”火凰精魂猛吸了一口灵气,舒展开的羽翼瞬间又长了几寸,“若是你想要这些卑劣的人修活命,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自戕于此,我立马放他们离去。” 一道利刃击穿了火凰精魂的翅膀,引得她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牧清洲,我可能又要食言了。”灵纤纤飞升而上,站定到了火凰精魂的眼前。 想让她自戕于此? 她灵纤纤体内可不是只有灵气之力。 肆虐的火妖之气扬起了灵纤纤的衣裙,她驻足在火凰精魂面前纹丝不动。 眉心间青绿和鎏金之色交替旋转,灵纤纤闭上双眼意识凝聚,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体内的灵念之力。 “你想干什么?”火凰精魂本就为魂体,对灵念之力的感知更为敏锐,她竟从灵纤纤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火凰精魂尖啸道,“我劝你不要妄想以我破境,一旦我消散,那整个‘焱火洞天’都会瞬间崩塌,进来的人都将彻底死去!” “你什么意思?莫非这些被你吸空灵气,化为岩石之人都还有救?”灵纤纤睁眼看向火凰精魂,如星海般深邃的眼眸引得火凰精魂通体震颤。 这灵修竟然刚刚入灵就这么强悍?绝不能放任她再成长下去! 在“焱火洞天”中对付刚入灵的灵修,许是她还有一战之力,火凰精魂一时恶向胆边生,展翅飞向了秘境苍穹之上,“想知道?等下辈子吧!” 第54章 一股强烈的吸力将整个“焱火洞天”都瞬间缩小了数百倍,除了灵纤纤、牧清洲和白震天三人,就差离境心最远的西派一行人暂时逃过一劫。 其他跌入秘境的修士,都瞬间被吸空了灵气,化为了岩壁石雕。 火凰精魂动用了秘境与她相连的本源之力,这一刻她成为了秘境本身,所有在秘境中的一切都将诚服于她的掌控之下。 她以自身作为媒介,容纳了整个秘境中的火妖之气,将之疯狂地袭向了灵纤纤。 牧清洲和灵纤纤同时出手,火妖之气和带着灵念之力的灵气冲撞到了一起,瞬间产生的气浪过于猛烈,竟将躲到一旁的白震天,都震飞了数丈之远。 而他怀中那缕如赤火琉璃般绚丽的“烈鸟之火”也被震落而出,飘向了半空中。 正当两股力量不分上下,焦灼缠绕在半空中时,火凰精魂突然感受到了一大波灵气被卷入了境心之地。 真是天助她也! 没想到这秘境中竟还余有一群修士,想来只要吸纳了他们的灵气,眼下这焦灼之境就将尘埃落定。 一道的爆裂声响起,两股力量同时化为了乌有。 “火……火……凰大人……,我们……西…派…,与焚炎宗……百世……交好,……还望……留情……” 一些微弱的人声飘荡到了半空之中,可一心“绞灵”的火凰精魂,根本未将其曾放在眼里。 正当她要一鼓作气,趁灵纤纤与牧清洲后继无力乘胜追击之时,一抹熟悉的气息让她为之一顿。 一根火红的鸟羽从那些修士的手中缓缓升起,发出了耀眼的红光,正是当初火漫舞给柏老的那根鸟羽。 那鸟羽同火凰精魂翅膀上的羽毛长得极为相似,不过是大小相差甚多而已。 “你们同焚炎宗的小娃娃有何关系?!”火凰精魂感受到了那鸟羽的气息,微愣一瞬却又立马恢复了暴虐的模样,“不管有什么关系,如今有为我火凰效力的机会,也是你们祖辈修来的福分!” “想让他们都为你所用,可曾问过我了?”灵纤纤凌空踏出几步,在得到她想要 的答案之前,她还不想直接让这火凰精魂消散。 可她与牧清洲皆受限于这秘境之中,待火凰精魂吸收了剩下那些修士的灵力,想必她和牧清洲只能坐以待毙。 要是能将这该死的秘境直接破开就好了…… 灵纤纤操控着不甚熟悉的念力,冲向了火凰精魂头颅之上的秘境苍穹之顶。 秘境苍穹被映照地愈发血红,仿佛有滚滚天雷在层层血云中暗潮涌动。 “咔……咔擦……” 一丝轻微的开裂声在鼓噪的秘境之中几乎微不可闻,可又显得格外刺耳。 火凰精魂大惊失色,她抬起那细长的脖颈,却看到秘境苍穹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纹,而在那逐渐扩大的裂纹中,竟让她感受到了,数千年前的才体会过的陌生气息。 “你干了什么!” 若她未能在秘境破碎前成功凝聚实体,那便只能随着秘境一同彻底消散于世。 此刻灵纤纤的面色也很难堪,她倒是没想到,为了破开这秘境,竟是召唤来了她不甚熟稔又最为愤恨的天雷之力。 “我干什么,当然是破你本源!”灵纤纤迎着风雷朗声而立,相较体型巨大的火凰精魂,遗世而独立的灵纤纤显得渺小又不堪一击,可她就那样挺直着身板,微微扬起的下巴不怒自威。 希望这次的天雷是长眼睛的。 灵纤纤正欲转身退回到牧清洲身旁,却见那从裂缝打入秘境的天雷,直直穿过“烈鸟之火”朝她当头劈来。 不是吧! 来帮忙的天雷也要劈她的吗?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一道天雷降入秘境之后,紧随而来的十几道天雷,一击比一击猛烈,一击比一击暴虐,直至将“焱火洞天”的半边天都轰了个粉碎。 待天雷散去后,灵纤纤已然跪地不起,没有人看清她长发遮挡下的脸庞,到底是何种神情。 再次被天雷淬体的灵纤纤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雾中,这里好似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地,又像是灵言宗一隅的竹林水雾。 灵纤纤在迷雾中失去了方向,正当她旋身四处张望时,阵阵欢声笑语从迷雾深处传了过来。 灵纤纤觉得那些声音甚是耳熟,她循着声而去,迷雾渐渐消散,她竟是当真回到了灵言宗。 眼前在灵竹林嬉笑打闹之人,不是小师妹和大师兄,还能是谁? “师兄?师妹?”上一秒还在“焱火洞天”的灵纤纤满眼困惑,她快步走近两人,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那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竹屋,对她完全视若无睹。 “祈榕,你答应我做的纸鸢何时能给我呀?”紫蓿蹦蹦跳跳地跟着祈榕来到了竹屋旁。 “小小姐,我照着你所说的样子做了一个,你瞧瞧是不是这个东西。” 祈榕将手中的纸鸢递给紫蓿,紫蓿欣喜地接过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紫蓿拿着纸鸢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纸鸢’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 一根银丝从竹林外穿林而入,系到了纸鸢之上,“少了这线,纸鸢若是飞了,可就收不回来了。” 灵纤纤听到竹林外传来的声音,好奇望去。 只见一男子从竹林外踏步而来。 待走近看清了他的相貌,灵纤纤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他怎么也回来了? 第44章 那似曾相识的白衣走了过来。 灵纤纤霎时恍惚,差点以为又回到了因扛不住无上天道劫而灰飞烟灭的那刻。 灵言宗前宗主不是飞升了吗?为何他又会出现在灵言宗? 仙界之人不可轻易下凡,若不是和她一样有幸以凡人之躯为依托,便只可以毫无仙力的分身之体落凡片刻。 不过无论是以何种方法,这种逆天而为的行事,势必都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灵纤纤不解更甚,她匆忙走上前去,迟疑着问道,“仙君为何下凡而来?” 虽灵纤纤已认出,此人就是灵堇,但他既已渡劫飞升,自当要称之为仙君。 “阿兄,你怎么来了。”紫蓿见到灵堇,方才还上扬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 纸鸢的确就是缺了那根引线,可紫蓿似乎并不想领灵堇的情。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将那线斩断,“哼,凡家的纸鸢才非要这线不可!” 说着手中挥出一道灵气,托起那纸鸢向空中飞去继而又欲召回。 可飞出去的纸鸢却被竹林挡住,她越是费劲牵引,纸鸢就嵌得越深。 紫蓿试了许久无果,顿时失了耐心,她狠狠地瞪了灵堇一眼,头也不回地朝竹林飞身而去。 见紫蓿迎面而来,灵纤纤忙凑上前去,“小师妹。” 紫蓿却没有停留,径直与灵纤纤穿身而过。 张口欲言的灵纤纤愣在原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试探着走到仍在一旁的灵堇身边,伸手唤道,“仙君?” 灵堇全然没有理会,抬步穿过她的手臂,自顾自地和祈榕说道,“紫蓿这性子……今后不必理她,让你一个大将军给他做纸鸢,成何体统。” “是。”祈榕行礼应诺,默默站于一旁。 “近日人族与妖族动作频繁。”灵堇看向了紫蓿跑去的方向,原本淡漠的脸上染上了一丝愁容,“若届时不敌,你就带着紫蓿退至灵隐崖,废了修为化为本体。” 祈榕这次紧了紧拳并未应诺,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灵堇见状不免摇头叹息,“祈榕,我知晓你的心思,但我只放心把紫蓿托付于你,也唯有你守着她,你们才能有重回上界的可能。” “那族长你……” “我既是一族之长,自然不能临阵脱逃,也唯有让那些人亲眼看见我了消散了,他们才不会寻根究底。” 灵堇之言灵纤纤是听得毫无头绪,但她也约摸知晓了,如今的她,许当是陷入了某个幻境当中。 而幻境中的这些人…… 灵纤纤甩了甩,想要甩开那些奇怪的感觉。 既是幻境,那必然会有破境之法。 正当灵纤纤环顾四周,决定离开这竹林寻找出路时,眼前之景又突然瞬息万变。 竹林飞旋,时光流转。 原本还生机盎然的灵言宗,刹那间变得死气沉沉,青翠挺拔的竹林也变得残断不堪。 远处传来了猛烈的灵气波动,恍若她刚入凡间遭逢宗门大难一般。 灵纤纤立马起身飞往了宗族大门处。 只见宗门之外乌泱泱的站着一片修士,有人修有妖修,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尽头。 而灵言宗内,众多宗族弟子皆已倒地不起生死不明,只剩灵堇一人还强撑着傲然凌立于那群闯入者之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知晓眼前的一切应当不是真的,但此情此景过于震撼人心,灵纤纤还是下意识地冲上前去,却一如既然地无法挽救半分。 第55章 灵纤纤愈发焦躁起来,此时的灵堇突然开口说道,“吾灵族向来与世无争,今时今日被迫至此,总有一日会尽数讨还!” “不会有那一天了。”人群中有人将之打断,“今日就是你们灵族灭族之时,自此以后世间再无灵族!” “是吗?那今日,你们就先同这句话,一起留下吧。”灵堇冷笑一声,没有再与之辩驳,他毫不犹豫地燃 烧起了本源之力,整个灵言山瞬间被一层白雾笼罩。 “他要干嘛?自戕当场?”人群里发出了稀稀落落地嘲笑声。 “就让他自行了断吧,也算给他们留个体面。”人族与妖族几人冷眼看着灵堇自行了断,看着他逐渐化为灰烬,死无全尸。 “仙尊!”灵纤纤飞身站定到了灵堇面前,“宗主!” 看着满地的尸首和逐渐化为星影的灵堇,灵纤纤双目逐渐赤红,她听到了什么,灵族?灭族? 难道这里是火凰精魂所说的灵族?可灵族之景又为何会幻化成灵言宗的模样? “灵堇!”灵纤纤体内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灵念之力,这一刻仿佛穿透了幻境的壁障,化为丝丝缕缕的念息与之缠绕。 灵堇似有所感错愕抬眸,终是在他最后一缕消散前,对着灵纤纤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灵族族长已逝,这世上彻底没有了灵修之气。 人族和妖族为首的几人,下令让身后众人撤退离去,却不曾想,灵堇早已毁了他们的退路。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出不去了!”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他们千百号人竟全数被困在了此处无法离去,更可怕的是灵山上升腾起的白雾。 那些白雾看似平平无奇,但所过之处,万物皆化为了泡影。 满地的尸身都融于白雾之中消失不见,连带着灵言宗都化为乌有。 白雾扩散得很快,不消一会儿就弥漫到了人群中。 “啊~!”“啊~!”“啊~!” 四周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凡是被白雾触及之人,肉身连带着神魂都一同被缓缓蚀毁,任凭他们用何种灵气抵挡,也毫无回旋的余地。 “是灵族的诅咒!定是他们动用了那种可怕的力量!” “仙人救我!” “我们已依言将灵族覆灭,仙人救我啊!” 人修和妖修疯狂地在原地打转,他们摆脱不了这些白雾,所唤的仙人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灵纤纤看着如同炼狱般的灵言宗,突然想到了灵堇先前所提到的灵隐崖。 她在那群尸身中,没有瞧见祈榕和紫蓿的身影,也不知晓是不是听从灵堇之命去了灵隐崖。 可是在灵纤纤的记忆里,她所知晓的灵言宗,并没有灵隐崖这个地方。 灵纤纤伴随着疑惑,也逐渐陷入了那片迷雾当中,一如她刚掉进这幻境时的模样。 莫非这是灵族在“焱火洞天”内留下的幻境? 将境中之人之景幻化成了入境之人所熟悉的模样,难道是为了让破境之人代入其中,好为他们灵族复仇? 可最后灵堇那一眼! 灵纤纤分明感觉到,那气息就是灵堇仙尊本尊,如假包换。 心绪大动的灵纤纤,只想下一秒就回到灵言宗去问个清楚。 可此刻的她,却好像被困在了这四方天里。 “焱火洞天”内还停留在了天雷降下的那刻。 天雷之力太过强大,火凰精魂一时被眼前景象所震慑,也不敢在此刻轻举妄动。 看着倒地不起的灵纤纤,似乎已断了气息。 火凰精魂内心惊疑不定。 难不成是上界又插手了?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欲助她离开这秘境,又将那灵族之人劈死当场。 可惜了,她还没有成功凝聚出一副肉身来。 如此看来…… 火凰精魂的目光又滴溜溜地转到了那些西派之人身上。 柏老无端冒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秒,西派弟子就纷纷被火妖之气席卷到了空中,柏老连忙稳住身形将毕生灵气打入了那鸟羽之中。 一层火红的防护瞬间升腾而起,将西派之人笼入其中。 “嗯?”火凰精魂疑惑地看向那些蝼蚁,没想到他们这群人中,竟还会存有焚炎宗后辈的本源之力。 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本源之力,看样子焚炎宗的小娃娃应当就在附近才对。 火凰精魂仔仔细细地在那群人中搜索了一番,却并没有在其中找到有关焚炎宗的族人。 迟则生变! 就在火凰精魂迟疑的刹那,一旁跪地不起的灵纤纤,突然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灵纤纤原本还被困在方幻境中,突然胸口腾起一道纯正的火灵之气,她凭那火灵之气破开了迷雾,神魂终是回归到了本体之内。 她肆意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子,原本一身的狼狈也尽数消失,无数火妖之气透过“灵衣”的润化,变为火灵之气源源不断地融入了她的体内。 她的修为瞬间暴涨,直攀合体后期,甚至隐隐摸到了炼虚期的门槛。 灵纤纤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烈鸟之火”已不知何时被“灵衣”吸纳,她的体内也涌入了第三种灵气——火灵之气。 而被烈鸟之火炼化后的“灵衣”,竟是有了净化妖气的本事,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气,落入凡间这么久,灵纤纤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灵纤纤闪现到了牧清洲身侧,“师弟,借你水灵之气一用。” 牧清洲抬手,磅礴的水灵之气在灵纤纤金灵之气的召唤下如骤涨的潮汐,扑向了漫天的火妖之气,秘境破碎更甚,崩塌转瞬在即。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着飞速消散的“焱火秘境”,火凰发出了一声泣血的哀鸣。 她为了抵抗水灵之气的侵袭,不惜燃烧起本源之力,熔浆之地尽数沸腾,西派之人终是难逃魔爪。 焚炎宗祠堂内,一只蜷缩着的凰鸟仿佛受到了牵引,无数火妖之气从她体内飘散而出,朝着天边汇聚而去。 破碎不堪的秘境苍穹突然出现一轮火圈,里面显出了数道人影,夹杂着无数火妖之气,从那火圈中狂涌而来。 灵纤纤见势不妙,正欲一举击破“焱火洞天”,可那火圈中一抹熟谙的气息,又让她姑且收了手。 第45章 “灵姑娘!手下留情!” 火漫舞带着焚炎宗的几位长老匆匆赶到。 西派最后动用鸟羽时,在焚炎宗祠堂的火漫舞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慌忙召集焚炎宗长老,合力打开了与“焱火洞天”之间的通道。 却不曾想仍是晚了一步,“焱火洞天”已然被毁,若要想将其修复,恐怕赔上整个焚炎宗都不够。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灵言宗之人能将他们焚炎宗的宗主医治好,只有这样,“焱火洞天”才有一丝复原的可能。 可火漫舞没想到,摧毁“焱火洞天”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她想请求之人。 也不知在这秘境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老祖还请稍安勿躁!”火漫舞向境心射出了一枚翎羽,原本即将分崩离析的秘境,又缓缓安稳了下来。 “我虽不知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若秘境倾毁,势必会对外界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火漫舞上下打量了灵纤纤一番,试探着与其商榷道,“想来灵姑娘入这秘境也只是想寻求烈鸟之火,如今你烈鸟之火已得,我焚炎宗许诺将你安全送出苗城,还望手下留情切勿再破坏这秘境。” “不行!”灵纤纤还未应声,反倒是火凰精魂跳出来出言阻止,“绝对不能放灵族之人离开!” “灵族?老祖,这灵姑娘乃灵言宗之人,何来灵族一说?”火漫舞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灵族一向只存在他们焚炎宗口口相传的传闻中,这世间就从未见过灵族的踪迹。 难道是他们老祖被封印久了,已分不清今夕何年,于是在秘境之中,由着几千年前的恩怨,先找了灵言宗的晦气? 这事似乎有点棘手。 火凰精魂也没想到,这灵纤纤竟还是有宗门在身之人,难道才不过千载,灵族就卷土重来了吗? 那就更不能放她回去通风报信了! “你这小娃娃怎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知晓你天赋不错,但妄想和我说上话,你还嫩了点。” 火凰精魂看在火漫舞是自己后辈的份 上,态度相较之前和善了不少,但火漫舞之言依旧让她很不愉快,“叫你们现任的族长过来回话!” 火凰精魂的周身火气四溢,火漫舞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火凰精魂的气息犹如一块重石,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就好像火凰所言,她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利。 “老祖息怒,宗主如今正在闭关,宗内事务暂且都由二当家的做主。”一旁的白眉长老见火漫舞似有不适,忙上前解释道,“这灵言宗与我们焚炎宗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老祖可否通融些许,不瞒老祖说,我们宗主大人遇危,可能还需灵言宗之人的相助。” 第56章 一阵强烈的气风呼啸而过,直接将那白眉长老震出了数丈之远,“混账东西,区区低等白凤,哪里轮的上你在我面前开口!” 火凰精魂不甚其扰,愤怒地振翅而起,“既然你们这些后生无用,倒不如用来助我重见天日!” “灵姑娘,还请随我速速离去!”老祖暂时还离不开“焱火洞天”,只要他们现在退离,残破的秘境终能撑到修复之时。 前提是不再有人继续将其破坏。 火漫舞急急向灵纤纤发出邀请,可灵纤纤却透过火漫舞向她的身后看去。 通道的尽头,一只凰鸟正跌跌撞撞地朝这飞来。 “一群无知小儿!”火凰精魂不耐嘲讽。 焚炎宗乃火族后裔,世代族长皆为火凰一脉,而火凰一脉自古就有着自然的血脉压制,但凡她火凰开口,她的后辈就绝无反抗的能力。 除非,能出现那万年难遇的逆翎。 “姐姐!”火漫舞顺着灵纤纤的视线向转身向身后望去,看清来者身影后,她一向镇定的眼中滑过了一丝慌乱。 火清歌受到火凰精魂的诏令,勉力从焚炎宗祠堂飞到了此处,她原本残破的身体在被抢夺了大半火妖之气后,如今更是垂垂危矣。 “阿舞……”火清歌应了声火漫舞,又无力地看了眼灵纤纤,她的眼中似乎划过了一丝歉意,转而向火漫舞说道,“这灵族之人,不可放虎归山。” “姐姐!你在说什么!”火漫舞怒其不争,“你知不知道,如今能救你的指不定只有灵言宗了!” 火清歌摇了摇头,“阿舞,不必再大费周章了,既然渡劫失败,想来我的寿元也将尽了,凡事既有因果,半点不得强求,只盼在我离去前,能彻底解除我俩之间的桎梏便好了。” “老祖之命不可违,灵姑娘,抱歉了。”火清歌正欲抬翅下令,灵纤纤倒是不退反进。 随着向火清歌靠近,那抹熟谙的气息,也就变得更为清晰,火漫舞立刻防备地挡在了火清歌身前,“灵姑娘,就算是焚炎宗对不住你,有事冲我来就好!” 灵纤纤在一旁看了许久,倒是看透了焚炎宗的真面目,“你们焚炎宗之人,口口声声称这火凰精魂为老祖,现任宗主又同为火凰之身,难不成,你们焚炎宗是个妖修之宗。” 灵纤纤此言一出,不光是火凰精魂一心要留下她的性命,就连焚炎宗的几位长老,都不约而同地散发出了杀意。 焚炎宗实为火族传承,的确属于妖修一脉,而他们依靠着独特的隐匿之法,世代潜于人修一途。 若此事被大白于天下,那后果绝不是如今的焚炎宗可以承受的。 “我确实能救她。”灵纤纤并没有把他们的杀意放在眼里,只是平淡地同火漫舞说道,“而且这世上,只有我能救她。” 听到这话,火漫舞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神光,就连她身后原本一身死气的火清歌,都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想来贵宗宗主,是得了火灵之源,本想借此一举渡劫飞升,可惜失败了。” 结果被火灵之源反噬,内脏体骨被焚得一无是处,难怪要在此次的异物大会上,求万木之精续命。 她灵纤纤有木灵之源在身,可比那万木之精强悍多了。 现今只要将火清歌体内的火灵之源取走,再以木灵之源的灵气为其修复,火清歌不仅可以恢复,说不定修为还能更加精进一层。 “我不仅可以救你,还能让你修为更进一步,只要你愿意将火灵之源交出来。” 逐渐狂喜的火漫舞,听了灵纤纤这句话,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却是清楚的,灵纤纤可以容纳烈鸟之火,那就意味着她也有吸纳火灵之源的本事! 莫非她这么说,只是想诓骗他们不成? “你得了火灵之源?”火凰精魂盯着火清歌,眼珠又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这后辈条件不错,可惜神魂不够强劲,没能压住火灵之源,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副好身子。 火凰精魂越看火清歌越满意,若是她的神魂再配上这副身子,想来不仅可以将其伤势修复,还能将火灵之源占为己有。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再熬百年自行重铸肉身了,届时还能亲手去解决那个什么灵言宗。 “是的老祖。”火清歌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可惜我未能将其降服,反倒被它附骨吸食,白白成了它的养料。” “不错,不错。”火凰精魂凌空盘旋了几圈,看向火清歌的眼神是越发满意起来。 火清歌被火凰精魂夸的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老祖何处此言,但她又不敢存有半点质疑。 “你这副身子我就勉强笑纳了吧。” 焚炎宗的几人具是一惊,可还未他们回神,火凰精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火清歌,瞬间没入了她的体内! “姐姐!”火漫舞大喊一声。 火清歌原本潜意识听从火凰指令,下一秒就要消散的神魂,又被这一声“姐姐”唤醒了些许清明。 是了,若她现在就这样消失了,阿舞就危险了。 “你为何还不消散!”火凰精魂本以为占据这具躯壳是件极其简单之事,没想到这后辈竟还会生出不该有的反抗之心。 “灵姑娘,我姐姐还有救吗?”火漫舞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就把灵纤纤当做了救命稻草,见灵纤纤不回答,她着急忙慌地说道,“你不是要火灵之源吗,只要你能救我姐姐,能拿走你就拿去!” 灵纤纤摇了摇头,“要想救她,除非把火凰精魂毁了,如今两个神魂,谁强谁就能把对方吞噬。” 火漫舞上前一把抓住了灵纤纤的手腕,“你可以对不对!这‘焱火洞天’都能被你捅破了天,想来你肯定有办法对付火凰精魂!” “二当家的,那可是老祖啊!”身后的长老纷纷上前劝阻,“能让老祖复活,是我族之幸!族长本就命不久矣,如今才是最好的结局。” “幸个屁!信不信我先把你们都杀了!”火漫舞本就急火攻心,长老的那番话对她刺激更甚,她双目赤红地挥出一道火妖之气,将那几名长老震得口吐鲜血,“若是我姐姐有事,我就让全焚炎谷给她陪葬!” 什么焚炎谷,什么火族,什么火凰老祖,敢打她姐姐注意的,统统都该死! 火漫舞的一只胳膊不知何时幻化成了翅刃,要是姐姐的神魂气息没有了,大不了就一起死。 “你去吧。”牧清洲不知何时站定到了灵纤纤的身边,“去拿回火灵之源,助她一臂之力。” 灵纤纤不免有些错愕地看向牧清洲,“你怎会知晓我心中所想?” 第46章 随着灵纤纤灵念之力的复苏,虽然没有法子,能直接将火凰精魂从火清歌的体内驱逐,但只要对方愿意,暂时帮其压制几许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当初牧清洲也和她说过动用灵念之力的危害,她还想着冒那么大风险去“帮忙”,实属有些私心。 现在牧清洲愿意松口,灵纤纤倒是连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性命有一半是牧清洲给的,若是自己不爱惜羽毛,也得师弟同意才行。 “师姐。”牧清洲示意灵纤纤看向底下的石壁。“你可以让焚炎宗用‘他们’做交换。” 灵纤纤顿时了然,牧清洲不仅明白她心中所想,甚至帮她找好了退路,不知为何,想到这一路牧清洲的陪伴,灵纤纤对他似乎越发看不透了。 “火凰精魂抢夺了入‘焱火洞天’众人的灵气,使之全部都化为了石壁,不知可有拯救的法子?” 受得灵纤纤出言提醒,火漫舞这才发现,掉入“焱火 洞天“中的那些人竟是全部都失了生机,连西派一行人都没了气息。 这些前来参加异物大会的,多少也算得上的是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这些人全数夭折在他们焚炎谷的地盘,就光这些宗门的怒火,也够焚炎宗好好喝一壶了。 火漫舞对火凰精魂的所作所为愈发不满起来,“灵姑娘放心,只要秘境尤在,石像不毁,给上足够的灵气,他们就能恢复原样。” “不过。”火漫舞看着神魂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火清歌,英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这些与我无关了。” “我可以暂时压制住火凰精魂,但……” “灵姑娘,还请你速速出手!”火漫舞抬起的翅刃驻在空中颤了颤,立马打断了灵纤纤,“只要姐姐没事,我可代表焚炎宗,欠你一个天大的恩情!” 灵纤纤来到了火清歌面前,火清歌抬头看向灵纤纤,眼神似迷离似厌恶,“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灵姑娘……” 火清歌细长的脖颈又转向了火漫舞,“不肖子孙竟敢与虎谋皮!” “阿舞……” 火凰精魂和火清歌的神魂正在识海中互相撕扯,很明显火凰精魂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要是再放任下去,火清歌的神魂,就要被火凰精魂彻底吞噬了。 第57章 若是火凰成功,那自此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火清歌,留下的只会是披着火清歌外皮的火凰。 “呃。”一旁的火漫舞突然捂住了心口,“姐姐……” 她和火清歌之间的桎梏犹在,若火清歌当真消散,那火漫舞也不会存活于世多久。 灵纤纤顿时察觉到,火清歌的神魂之力,在火漫舞的呼唤下,又瞬间强盛了几许。 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强弩之末。 灵念之力瞬起,“封!” 趁着火清歌神魂暴起之时,灵纤纤抬手唤醒了体内的灵念之力。 两道灵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火灵之气从灵纤纤的眉心溢出,瞬间没入了火清歌的额前。 火清歌尖哓着吐出了一口浊血,灵气在她体内和周身飞速旋转,最后将其彻底笼于其中。 在灵气的笼罩下的火清歌,缓缓褪去鸟身,恢复成了人形。 一道耀眼的火红身影,悬浮在了半空之中,化为人形后的火清歌,五官与火漫舞有七八成相似,只是更为柔和纤弱。 虽都为一袭红衣,但怎么看,灵纤纤都觉得,明明是火漫舞更有着火凰一脉的英气神俊。 火凰神魂本就损耗了许多,如今更是抵不过灵纤纤的灵念之力,最终化为一缕火红的鸟羽,沉寂到了火清歌的识海深处。 灵纤纤体内融合烈鸟之火后所得的火灵之气,与她散发出的木灵之气缠绕,探入了火清歌的脊骨支末,牵引出了一枚火红的水滴状灵源。 火灵之源顺着灵纤纤的灵念之力回到了她的体内,她的额间霎时又多了一枚细小的火红印记。 灵纤纤在将火凰精魂镇压,取走火清歌体内的火灵之源后,依言凭借木灵之源的灵气,将火清歌的体骨经络尽数修复。 火清歌脸上的苍白之色淡去,逐渐恢复成了光洁红润的模样。 反倒是灵纤纤的脸色,在灵气不断地消耗下,渐渐失了血色。 火漫舞与火清歌之间本就有着某种牵连,她能体会到,灵纤纤是当真将火清歌治愈了。 看着恢复如初的火清歌,火漫舞心中的巨石终是轰然落地,而一旁的几位长老则是面色各异,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已如约救治了你们宗主。”灵纤纤收回灵念之力,细不可查地向后踉跄了两步,不知不觉半依到了身后牧清洲的怀中。 她体内的木灵之气几乎消耗殆尽,同时火灵之源入体霸道又强横,而灵纤纤为了破开这“焱火洞天”和封印火凰精魂,又消耗了诸多灵念之力。 如今的她急需寻一个安全稳定的地方,好将体内的灵气牵引梳理一番。 “不过,我只能将火凰精魂,暂时封印于你的识海之内,想要她彻底消散,只能靠你自己。” 要想火凰精魂彻底消散,除非火清歌主动将其吞噬炼化,否则一旦今后火清歌再遭受重伤,火凰精魂还是会有机会能复苏,再将其身躯抢占。 但火凰精魂好歹也是他们火凰一族的先辈,火清歌能否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是她灵纤纤能操心的了。 凌空而立的火清歌睁开了眼睛,一双火红的双眸褪去了之前的灰败,恢复了一宗之长的凌厉气势,可当她看向一旁的火漫舞时,凛冽的眼神又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姐姐……你……”放着火凰精魂那个巨大的隐患在识海中,火漫舞实在是不放心。 火清歌摇了摇头,阻止了火漫舞继续说下去,“阿舞,我已无事,其他事容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灵姑娘一行人离开这里。” “焱火洞天”内已无火凰精魂,火灵之源也被灵纤纤取走,但他们焚炎宗世代,都倚仗着秘境内的熔浆之气掩盖他们的妖气,所以暂时还不能放任秘境彻底毁去。 可是若想要将其修复,势必要发动全宗之力,苦修数百年,想来此次事毕,焚炎宗许是要在修真界暂时退隐了。 “白旗、黄旗、蓝旗、红旗、彩旗,听令结阵!” 火漫舞一声令下,带领着焚炎宗五旗长老结下聚灵阵,“灵姑娘我应你之事,自当说到做到。” 这些人就算灵纤纤不提,她也要放他们回去,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源源不断的火妖之气通过聚灵阵,从焚炎宗大本营汇入那些石像之中,石像隐隐有了开裂之势,西派之人首当其冲重见天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如灵纤纤所料,星星点点的白色光亮从一些人的体内飘出,缓缓地涌入了她的体内。 动用灵念之力的亏空,在此刻终是被填补了诸多。 ……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是在‘焱火洞天’里吗?” “焚炎宗之人在上面。” “我们这是找到出口了?” “那‘烈鸟之火’呢?” “我们不是被南宫痕二那个龟孙子给坑害了吗!” “你说什么?你见到我们家二少爷了?他人在哪?” 南派领队长老跌入这秘境后,就和南宫痕二分散了,如今猛然回神听到有人提及自家少爷的名讳,忙不迭地跑上前去询问。 …… 慢慢恢复过来的众人都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可还没等他们议论出个所以然,就听见火漫舞高声呵道,“秘境出口要关闭了!众人速速离去!” 由焚炎宗长老合力打开的通道,此时震颤了起来,火圈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缩小。 火漫舞和火清歌双双出手,却也只能将之缩小的速度减缓。 莫非是因为几位长老聚灵阵有所分神,才影响到了通道的稳定吗? 火漫舞来不及深究,忙下令让长老主力维持住出口,否则出口若是关闭,这些人想出这秘境,势必只能将“焱火洞天”给彻底毁了。 眼看化为石雕的众人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聚灵阵就此作罢,所有人都前赴后继地朝秘境出口赶去。 唯有最先被化为石像的南宫痕二,依旧还是一座石雕,沉没在境心之地,彻底无人问津。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逃出了秘境,灵纤纤和牧清洲也跟着穿过火圈来到了焚炎宗宗祠之地。 只不过在穿过逐渐缩小的火圈时,灵纤纤愣了一下,她感受到了一股灵气波动,抬眼扫过焚炎宗的几位长老,灵纤纤若有所悟。 想来这出口突然支持不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待灵纤纤和牧清洲离开秘境之后,焚炎宗几人关闭了通道一同退回了宗祠之地。 “此次‘烈鸟之火’已被追回,若无他事烦请各位自行离去,焚炎宗意闭关百年,就不留大家做客了。” 回到焚炎宗后,火漫舞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大多数人见自己一行人皆毫发无损,便也就请辞离去了,但仍有几人,似乎想赖在焚炎宗讨个说法。 一道轻柔的女声听似无力实则刁钻地响起,“你们焚炎宗害我们众人陷入险境,难道就想这样草草了事了不成?” “你们说‘烈鸟之火’已被追回,口说无凭,我们既没瞧见偷盗的贼人伏诛,也没瞧见‘烈鸟之火’……啊!该不会是,被灭口了吧。“那女子故作吃惊状,说完后忙抬手假意捂住了嘴巴。 在场留下的几人,敢同焚炎宗这般正面叫板的,也不难猜她的身份。 第47章 “唉,别的也不说了,为何至今都没见我家二少爷的踪迹?”南派长老借了皎月宗的势,也大胆地站了出来。 “该不会是你们焚炎宗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先把‘万木之精’占为己有,再找借口把‘烈鸟之火’夺回来?” 开口的女子是皎月宗宗主月烟岚的首席弟子月翩跹。 原本这两件宝物,她们皎月宗也并不感兴趣,她只不过是独身经过苗城,前来凑个热闹。 可就在两件至宝交换之时,她恰巧见到异物大会的守卫似乎被人缠住了。 她们宗主前些日子也不知为何,自从出了趟远门回宗后,就变得心绪起伏,喜怒无常,连带着她们这些坐下弟子也跟着遭殃。 若是她能寻得个宝物带回去,许是能让宗主开怀些许。 况且如今她隐藏了身份,周遭之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子,届时宝物被劫,她再从中来个偷梁换柱,谁也不会知晓,是她们皎月宗暗中出的手。 可谁知她跟着那黑袍,不仅被无端牵入了“焱火洞天”之中,还无端将那人给跟丢了。 后又莫名其妙地遭逢暗算,瞬间被吸光了灵气,让她颜面尽失。 此等恶气让她完全忘了,自己本就是个不请自来的偷盗者。 “皎月宗的?”火漫舞横眉一挑,“我怎么记得你们宗门,未有参加异物大会之人。” 月翩跹脸色骤冷,刚想出言反驳,又被火漫舞抢白道,“不过也无妨,你不跳出来,就不会有人知晓你的无能。” “同为三宗道友,灵言宗可比你们皎月宗厉害多了。” 第58章 灵纤纤顿觉一道极不友善的眼神向她射来。 想到火漫舞之前所言,“烈鸟之火”可赠予替焚炎宗捉拿贼人者。 她环顾四周,并未瞧见白震天的身影,想来定是他发觉抢夺无望,趁乱逃走了。 至于这皎月宗之人,灵纤纤抬眸望去。 一个人的外貌身形皆可伪装改变,但自身气息所形成的气场不会改变,他人也无法代替。 他们修道者到了一定的修为,寻人探物,从来都不是用的眼睛。 这女子如今周身散发的气息,灵纤纤并不熟悉,但倒也有幸碰到过两回。 头一回是在苗城之外的驿站,还有一回,便是在她进入异物大会的那刻。 没想到这月蹁跹,就是之前闯会,意图夺取“烈鸟之火”的那名“男子”。 看着火漫舞戏谑的模样,想来她也是看透了月翩跹的身份,不过也就是懒得戳穿她罢了。 月翩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灵纤纤许久,尤其之在看到身后的牧清洲后,眼中涌现出的艳羡之色顿时化为了嫉妒与不甘,“怎么,靠着小白脸夺到‘烈鸟之火’也算得上什么本事么!” 她当时可是亲眼看着牧清洲和那黑袍一同消失在她眼前的。 “我还是那句话,若这位道友有本事,大可以从我手中将‘烈鸟之火’夺去。” 月翩跹明显故意的诋毁之言,身为“小白脸”的牧清洲依旧神色不变地站于一旁。 倒是灵纤纤面露不悦,看样子是不想师弟被其如此诋毁。 月翩跹也是受了刺激,她抬手唤出灵气就朝灵纤纤攻去,全然不顾此时还在焚炎宗的地盘上,“果然没了宗主的灵言宗,就都是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狂妄之辈!” 灵言宗宗主飞升后,妖修攻打灵言宗一事,月翩跹也略有耳闻,如今灵言宗之中,顶天的修为也就不过是个炼虚期。 “就让我皎月宗,替你们宗主好好管教管教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炼虚期的她还有月之精华傍身,同等修为之内就没有她不敌之人。 既然灵言宗之人想自讨苦吃,她自然乐得成全。 然而她的攻势还未到灵纤纤面前,月翩跹就被一击火灵之气打退了好几步。 “灵姑娘如今是我们焚炎宗的贵客,在我焚炎宗打灵姑娘的主意,就是不把我火漫舞放在眼里。”火漫舞见火清歌皱眉,知晓她已有些疲倦,顿时收起了戏谑之心,“‘烈鸟之火’本就是我们焚炎宗之物,我们想给谁就给谁,如今到了灵姑娘手里,我们焚炎宗还没说什么,你一个皎月宗的在这嘚瑟什么?趁我还没很不高兴,你们最好都赶紧滚出去。”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少爷。”南派长老见皎月宗之人都被直接扇退,突然被火漫舞点名的他,竟吓得哆嗦起来,“那人八成是自己修为太差,折在秘境里了,你们南派若想报仇,我焚炎宗随时恭候。” “是是是,那我就先行离去转告家主了。”南派长老听了火漫舞之言,忙马不停蹄地逃出了焚炎宗,生怕晚一秒,自己也要交代于此。 “没用的东西……”月翩跹抬手擦掉了嘴角边的血迹,啐了一口,“难道你就只会躲在他人身后不成?” 如今这形势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同时惹上焚炎宗和灵言宗,想必宗主也不会愿意替她出头,今日放出的那些狠话,就犹如掌掴在了她自己脸上。 “这位道友。”灵纤纤笃定皎月宗与她八字不合,但眼前之人同她也着实没什么冤仇,“你我之间似乎……” 灵纤纤刚想出言缓和,识海中却突然收到了祈榕的传讯,讯中所传让灵纤纤脸色瞬变得改了口,“你我之间似乎确实有些渊源,正巧贵宗宗主曾邀我去贵宗做客,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带我们前往。” 月翩跹满眼狐疑地盯着灵纤纤,她总觉得灵纤纤话里有话,但宗主相邀之事,一般也做不得假。 对方不过区区两人,若真是到了皎月宗还不就如同案板上的鱼,届时她定能把今日丢的场子都找回来。 思及此处,月翩跹也瞬间换了副嘴脸,“没想到妹妹和我们宗主还有此等约定,如此说来,我们俩宗的友宗之谊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先前也是我一时心急,说的那些话,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火漫舞性子直,最瞧不上阴阳怪气之言,但看在灵纤纤救了火清歌的份上,还是是忍住了将月翩跹赶出焚炎宗的冲动。 灵言宗与皎月宗乃属友宗的传闻,她确实听到过些风声,只不过从未从灵言宗得到证实罢了,可灵纤纤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火漫舞又着实看不出半点真诚友好的模样,“灵姑娘若是需要休整,焚炎宗上等客房随时恭候,其他人就恕我不远送了。” “有劳火二当家盛情,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加叨扰了。”灵纤纤本意是想留在焚炎宗休整些许时日,可事出紧急,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火凰精魂被封,焚炎宗现任宗主又承了她的恩情,想来他们焚炎宗暂时也不会对灵言宗有什么不轨之心,“还要劳烦皎月宗的道友带路。” 灵纤纤祭出木灵之气将月翩跹的伤全数恢复。 月翩跹有些错愕,莫非灵言宗和她们宗主当真有什么交情,不然在她恶语相向之后,为何还会如此好心的替她疗伤。 灵纤纤倒是没有别的心思,她只不过是怕月翩跹带着伤,会耽搁他们的行程罢了。 祈榕传讯所言:小师妹将她放入乾坤袋内,重新生长完全的地心莲带回宗后,鬼萝大人凭借地心莲之力,一举渡劫飞升, 而随其护法的几名弟子也一同飞升不见,他们渡劫时的奇景如同宗主一般,只闻雷声未见天雷。 灵纤纤心底默算,原来破开“焱火洞天”根本用不上那几道天雷,那天雷分明就是灵言宗几人渡劫的劫雷。 没想到她与之相隔甚远,那些天雷还是要寻到她,劈到她的身上才罢休! 那岂不是意味着,但凡有灵言宗之人渡劫飞升,那渡劫的天雷都要由她灵纤纤来扛? 还好关键时刻她炼化了“灵骨”和“灵衣”,修为有所突破,不然她不得再被那天雷劈得魂飞魄散一次? 大意的灵纤纤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她的修为是在扛过天雷之后才有所暴涨的。 虽然她灵纤纤又又又又遭了雷劈,但灵言宗内有人渡劫飞升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不过祈榕接下来所言,才是让灵纤纤突然改变主意的关键。 灵言宗几人渡劫飞升的动静不小,再次引发了其他各门各派的注意,他人都以为灵言宗是得了什么秘宝,才会不断地有人能成功渡劫飞升。 祈榕怕灵言宗无人坐镇,急急用紫蓿带回的地心莲孕育之水闭关提升修为,可没曾想有些宗门下手更快,在得知灵言宗无人坐镇后,竟堂而皇之地潜入灵言宗,妄想窃取所谓的秘宝。 幸得有一神秘人出手相助,才将那偷潜入宗之人驱逐,可小师妹气不过,跟着追出了宗去。 待祈榕火速出关欲寻紫蓿之时,才得到小师妹的传讯,称其已经跟到了皎月宗的地界。 祈榕左思右想,不得不传讯给灵纤纤,想来牧清洲也同灵纤纤在一起,还望他们能尽快赶往皎月宗,将小师妹带回才是。 无论闯入灵言宗的是否是皎月宗之人,紫蓿一人独身前往皎月宗之界实属危险,灵纤纤默默感受了下自己的修为,离炼虚期仅差一步之遥。 想来她在前往皎月宗的路上,将火灵之源稍加炼化,重回炼虚巅峰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场几人各怀心思,月翩跹将信将疑地带着灵纤纤与牧清洲离开了焚炎宗,向皎月宗赶去。 焚炎宗一长老见他宗之人都已离去,忍不住上前说道,“宗主,就这么放任灵言宗之人离去吗?他们可是知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 第48章 “方才他们人在这的时候,彩长老为何不出言挽留?”如此嘲讽之词,还以为是火漫舞所言,没料到竟是火清歌,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如今我们自顾不暇,就让他们斗去吧,说不定今后,我们还能有幸做一回渔翁。” 火漫舞没有吭声,她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长老,随后便追上火清歌一同离去,只是那一眼,瞧得几位长老皆是通体一震。 见两人当真离去,彩旗长老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可惜了,这次谋划了那么久,都没能将这姐妹俩除去。 这下被她们有所察觉,下次再想找到机会下手,可谓难上加难。 都怪那灵言宗之人多管闲事! 火清歌和火漫舞走到宗祠内阁,顺带摈退了左右。 “姐姐心中可否有了主意?”经此生死一役,她们姐妹俩终是看透了彩旗一支的野心。 火清歌揉了揉额角,“我们火凰一支,几乎世代一脉单传,偏巧到了我们,出了两只火凰,本以为能有一个万年难遇的逆翎火凤,没想到……” 第59章 “就算彩旗不生夺主的心思,恐怕火凰一支,也要断送在我俩手里了。”火清歌叹了口气,“这次若不是我心志动摇,他们的计谋也不会那么容易得逞,我只想着若是能借此机会飞升,许是能用化仙福泽,解除我俩之间的情愫。” “你别说了!”火漫舞在原地略显烦躁地转了几圈,“你明知晓我们心意相通,又何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来激我。” 火清歌被呛住,呆愣了一瞬后便上前牵住了火漫舞的手,“阿舞,之前是我魔怔了……” 她似乎在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平心静气道,“这次事发后,我突然想通了,灭族又如何?绝代又如何?我俩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今生今世就好,大不了最后把这躯壳让给火凰老祖,让她去光复火族大业……” 火漫舞原本还在盯着火清歌牵住她的手发怔,听到火清歌之言,突然恶狠狠地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我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霸占你的躯壳而活!” “既然清歌你都想通了,又何必在乎那些世俗教条。”火漫舞早就对火凰精魂的那些所作所为心生厌恶,“是她不仁不义在先,就算你将其吞噬又如何?说不定还能将此次损毁的修为都补回来。” “阿舞……我真怀疑,是不是我们破壳而出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火漫舞一身傲骨,当真让她不联想到逆翎都难,可偏偏,火漫舞也是只火凰。 火清歌和火漫舞本就一脉所呈,同时降临于世,刚开始焚炎宗都以为是天降逆翎,双蛋会生出一对火凤凰,带领他们火族再次复兴。 可没想到,竟是生出了两只火凰。 若是一对火凤凰同时现世,那便是情系彼此,一生要么同生要么共死,实乃良缘佳话。 可若成了双凰降世,那无疑就变成了诅咒。 他们凤凰一族一生情系一人,姐妹俩从小朝夕相处,在焚炎宗的明枪暗箭下相互扶持着长大,火漫舞的心里早就对火清歌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火清歌从小体弱,火漫舞便事事都让着她,就连“姐姐”的身份也让给了她,到最后,宗主之位也让给她。 火漫舞排斥任何旁系凤类的求偶,只想和“姐姐”在一起一辈子。 只不过火清歌一向循规蹈矩,虽察觉到了内心不一样的情愫,但还是一再逃避,固执地认为是传说中的“诅咒”左右了她们的内心。 她花费了诸多心血,想要找到解除桎梏的方法,也曾说了很多绝情的话,甚至接受长老们的配偶提议,可最终也全都被火漫舞看穿破坏。 直到这次她下定决心放手一搏,想以渡劫成仙,作为她们此生了断的赌注。 可当她看到一向肆意洒脱,自傲骄横的火漫舞,为了她四处奔波操劳,为了她不惜放下身段恳求他人,为了她心神大乱,差点欺宗灭祖的模样…… 火清歌终是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凤凰一族本就高傲,又有哪只凤凰活得如她这般谨小慎微,若不是阿舞一直守着自己,自己早就被旁系害死千百回了。 自问在这焚炎宗的岁月里,她一直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宗主该做的事,对得起先祖教诲,对得起长老嘱咐,对得起旁系众人的寄托…… 要说唯一对不起的,可能也就只有阿舞了。 每次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阿舞不求回报地替她摆平了一切。 好在她醒悟得还不算晚,她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弥补以前错失的一切,“阿舞说不给那就不给,只不过如今火凰精魂被灵言宗之人镇压,我又修为受损,强行吞噬会有将其唤醒的风险,到时恐怕得不偿失。” “正好我们焚炎宗也要隐世百年。”火清歌轻柔地从火漫舞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我让各旗长老负责修复‘焱火洞天’,借此机会也好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统统铲除。” “就算火凰一脉绝代,也绝不会将焚炎宗交到彩旗一支的手中。”火漫舞冷冷说道,暗害火清歌的仇,她终究还是要报的,只不过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清歌你放心,在你恢复之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可乘。” “若是能找到无影谷就好了。”火漫舞归根到底还是不想让火凰一脉,在她们手中绝代,族人如何说她皆无所谓,可她不愿让清歌无端背了骂名,“也不知传闻是真是假,我总觉得当初是我生错了身份!” “阿舞我不都不在乎了,你又何必执着……”火清歌也不是没想过寻无影谷谷主。 可这无影谷几乎只存在 于传说中,圣药谷还好歹有个寻处,无影谷却只闻其名,当真如其名般不见其影。 别说无影谷谷主了,就连半点和无影谷有关的修道之人,都从未有人见过。 “也许吧……听闻无影谷谷主有着拨乱反正,逆转阴阳的本事,想来也只是传言夸大其实了。”火漫舞悻悻然道,“有着寻无影谷的功夫,我们倒不如好好查查,彩旗一族是怎么阳奉阴违,忤逆你这位宗主之令的。” 自焚炎宗在苗城的异物大会开启“焱火洞天”秘境一事后,焚炎宗便对外号称,要闭宗百年不理世事。 “师弟,你说焚炎宗闭关百年,当真能修复好‘焱火洞天’么。”一路赶往皎月宗的灵纤纤,百无聊赖地同牧清洲说道,“我看她们是想借此机会,闭宗清理门户。” “不过那姐妹俩,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灵纤纤脑中回想着火清歌出事时,火漫舞焦急的模样,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姐妹之情。 灵纤纤仔细想来,她似乎也在哪里见过那般着急的眼神,可究竟是在哪里,她又当真想不起来了。 随着火灵之源融纳,灵纤纤似乎又想起了很多事情,她想起了看着紫蓿对祈榕撒泼的样子,甚至想起来了灵堇还在时,弹着紫蓿的脑袋,让她对修为好好上心的模样。 可这些记忆灵纤纤仍是觉得遥远又模糊,莫非都是原主的记忆? 想到火凰精魂的抢夺躯壳之举,灵纤纤不禁额间溢出了些许冷汗,突然意识到她的这具身体,不也是她偷来的么。 难不成原主的神魂是当初受了重伤,才会沉寂至今,而现在随着修为的恢复,原主的神识也要苏醒了? 那倒时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清洲师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人冒名顶替你的师姐一直和你在一起,你会如何?”灵纤纤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不会。” “嗯?什么不会。” “没有人能假冒成你的模样和我在一起。”牧清洲说得斩钉截铁。 “万一呢?”见牧清洲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灵纤纤反倒来了脾气,硬是刨根究底地问道,“若我只是一缕残魂,意外占据了这副躯壳……” 见牧清洲沉默着看着她,灵纤纤有些心虚,可话已出口,想反悔时只能咬自己舌头了,“我就是……打个比方,就像那火凰精魂,不也是想占了火清歌的躯壳么……” “那师姐觉得,若是火凰精魂成功了,火漫舞会发现不了,那不是她的姐姐吗?” “怎么可能,火漫舞那么在乎火清歌,肯定一眼就知道……” 灵纤纤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又飞快地闭上嘴巴,走到了一边。 是了,真的在意一个人,怎么会连她芯子变了都不知道呢。 所以牧清洲对她如此。 到底是对以前的那个大师姐毫无感情,还是对如今的她有了感情…… 灵纤纤下凡至今,第一次因为一个凡人乱了心神,她沉浸在自己纠结的思绪中,就连月翩跹在前面说话都没听清。 “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月蹁跹愤愤地走到灵纤纤身前。 也不知道这灵言宗的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药,一路上一直催着她赶路,简直比她这个皎月宗的弟子,还要更迫切地回到皎月宗,也不知道宗主当初,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 “我们已经到了皎月宗的地界了。”月蹁跹有种遭人戏耍的感觉,不然为何到了皎月宗的地界,这人又反倒变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过了前面的雪缘镇,就是皎月宗了,你们是想在镇上歇息片刻,还是直接随我回宗。” 灵纤纤回神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一片白雪茫茫的世界。 第49章 “多谢月姑娘了。”一路上多少也有所攀谈,灵纤纤知晓了月翩跹的身份,维持表面客气道,“我们想在镇上休息片刻,不日便会前去皎月宗拜访,还希望月姑娘回宗,能先替我们通报一声。” 紫蓿一人到了皎月宗的地界,想必也还没胆大到,敢直接独自闯入皎月宗内。 许是在这镇上,就能寻到她的踪迹。 月翩跹同灵纤纤虚与委蛇了一路,如今到了皎月宗的地界也再赖得应付,“那我就先行回宗了。” 说完她神色不明地看向了雪缘镇的方向,“今日十五,也不知她们到底找到了没有。” 第60章 月蹁跹口中振振有词,自顾自地嘟囔着飞身离去,徒留灵纤纤与牧清洲在一片雪地中。 “我们进镇吧。” 灵纤纤还沉浸在方才的心绪中,怔忡着漫步走在雪地里。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无声地落下,覆在了灵纤纤的发梢与肩头。 可她仿若没有察觉,也未开启灵气抵御。 雪花越落越大,灵纤纤仍旧置若罔闻,她不紧不慢地沿着他人留下的模糊足迹,亦步亦趋地朝雪缘镇走去。 待她走到镇子前时,发梢已凝结了些许冰晶。 一片雪花飘落到她的鼻尖,又融化为水滴缓缓滴落,灵纤纤微微打了个颤,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冷意。 她伸手接住了飘落了雪花,呼出一口热气,看着雪花在她手心渐渐消失,灵纤纤出神的思绪渐渐归拢。 她蓦然转身,却意外发现牧清洲竟也如同她一般,在雪中缓步行了一路,丝毫未用灵气抵御那些风雪。 那些雪花飘落在到了牧清洲的身上,使得他的发梢和衣肩,都存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清洲师弟,为何不用灵气抵御?” 沾染积雪的牧清洲更显清俊,他静静地站在雪地之中,凌冽的寒气笼罩着,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灵纤纤那些破碎残缺的记忆中,似乎终于有了牧清洲的身影。 是一道似曾相识的清冷身影,为谁抬手,降下了一场旷世大雪…… 等灵纤纤再想捕捉时,那人影却突然变得遥远又不可触及。 “我也许久不见落雪,师姐既有如此闲情雅致,我便同你一道走走。” 牧清洲想见落雪,还不是随时可自行操控之事。 灵纤纤明明满怀心事,在牧清洲眼里倒觉得她是闲情雅致。 灵纤纤一时甚觉无趣,本想问以前是不是一起看过飘雪的话,顿时又咽回了肚里。 她祭出灵气,恢复了一身清爽,只余下了鼻尖一丝微红,证明了她触碰过落雪的印记。 “走吧,小师妹可能就在这个镇子附近。”灵纤纤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雪缘镇,全然没有看到牧清洲眼中划过了一抹失意。 雪缘镇同皎月宗在极北之地,这里常年飘雪,整个镇子都被白雪所覆盖。 当灵纤纤和牧清洲踏入雪缘镇时,即使他们都有灵气阻挡,但仍是感到了莫名的寒意。 这个镇子里几乎没有半点人烟生机,寂静地犹如,被厚雪埋葬了数千年的荒山野岭。 “这镇子里当真有人吗?”灵纤纤皱起了眉头,本以为是天寒地冻,家家户户都躲在屋里头,可随着她灵气的探寻,却发现这些屋子里都没有丝毫气息。 仔细看来,那些屋上升腾的气流根本不是屋里取暖的烟气,而是积雪覆盖已久的寒气,可见这些屋子早已空出许久,根本无人居住。 灵纤纤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没有人烟气息,镇子上的屋子铺子,倒是一应俱全,“这镇子看着,也不想是个废弃之所……” 这些反常的景象,让灵纤纤心生些许防备,她一步步向镇子深处探出,还不忘询问牧清洲,“清洲师弟,你怎么看?” 牧清洲没有应答。 灵纤纤疑惑地停下步子转身回望,没想到牧清洲的脸上,竟流露出了难得的慎重。 “清洲师弟……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灵纤纤见牧清洲略带凝重的神色,不免也警惕起来。 她默默地用灵气向镇中探去,果然,当真让她发现了些许不同寻常之处。 “师姐,这镇子上的人,许是都到别处去了。”牧清洲半握的手指摩挲了几下,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此处没有危险,你在这镇子里等我。” “牧清洲,前面似乎有人。”灵纤纤以为牧清洲所言的也是镇中气息,刚想加快步子前往,却见牧清洲凌空而起,朝着镇外的雪山之巅飞去。 牧清洲之音循空传入她的耳中,“我一位老友似乎就在附近,不过他不喜生人,师姐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等灵纤纤再想开口询问之时,眼前早已不见了牧清洲的身影。 灵纤纤这才明白,原来牧清洲所言,和她所说并非一事。 她望着空荡荡的身后,控着火灵之源在体内周转的一圈,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丝烦闷。 在焚炎宗所得的火灵之源她吸纳融合了一路,如今明明已经完全将其融合,可以运用自如了。 但她的修为,依旧卡在离炼虚期临门一脚的地方,纹丝不动。 牧清洲渡劫期的修为就是非比寻常。 灵纤纤踹了几脚积雪。 心想若是往后一言不合,牧清洲说走就走,她倒是想追都追不上。 灵纤纤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小师妹盼望着牧清洲留下,又怀有忐忑的心境了。 不过换而言之,既然牧清洲说此处没有危险,那她所感受到的气息,应当也没有无威胁可言。 灵纤纤独身一人向镇中走去。 来到了一座屋前。 整个镇子里她反复探寻,只有这户人家里面,还有着微弱的气息。 也不知道小师妹究竟跑哪去了。 灵纤纤心中纷乱,刚想上前敲门探问,一道人影突然从屋边窜出,直直地向她撞来。 她下意识地抵挡。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撞到了她灵气上,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可又立马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张开瘦弱的臂膀,将灵纤纤拦在了屋门口。 “不许带走我爹!” 灵纤纤撤下了灵气,这下发现拦在她身前的,约莫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也是是因常年在这极寒之地生长,许久不见暖阳日照,这少年露在外面的脸和手,竟生得无比雪白,一抹微红的唇,衬得微挑的眉眼格外俊俏。 他瘦小的身子挡在屋门口,连带着深棕色的瞳孔都在微微震颤着,也不知道是寒气所扰,还是见到她灵纤纤害怕。 她灵纤纤何时变得这么可怕? 看着眼前的小少年,灵纤纤突然想到了远在灵言宗的灵宝。 按牧清洲之前说的,灵宝与她修为相通。 只要她修为能到破丹结婴,那灵宝就可以祛除体内的妖气苏醒过来。 如今她的修为已稳固在合体后期,按道理灵宝也早该醒了……也不知他长大后,会是何种模样。 “我不是来带走你爹的。”灵纤纤不知道这镇子上都经历了些什么,但看眼前这个少年如此防备的模样,应当是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是来寻人的,小家伙,除了我之外,你近日还有没有见过其他外乡来的女子,大概比我矮一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 灵纤纤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好声好气地询问道。 那少年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听闻她来寻的人也是漂亮女子,顿时眼中的警惕之色更甚。 能来他们雪缘镇的漂亮女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见过,我们雪缘镇已经半个月没有外人来过了,你快走吧!” 就在半个月前,雪缘镇来了好几个漂亮女子,她们声称雪缘镇即将要面临天劫,届时雪山倾塌,整个雪缘镇都将不复存在。 也不知她们是如何说服镇长的。 最终她们带走了镇上的所有人,唯独他和他久病未愈的爹爹被留了下来。 他娘亲临走前,还给了他几副药,让他熬给他爹喝。 说此时他爹久病未愈,不宜舟车劳顿,待半个月后,他爹便能靠着药物恢复大半,到时自会有人回来接他们一同离开。 那天正好是初一。 他晚上偷偷跟着娘亲那些人跑了许久,直到跑到了镇子后面的废谷内。 他曾听闻,雪缘镇的女子只要能朝着初一和十五的月亮,穿过那座废谷,就可以寻到住在月宫里的仙人,听说仙宫里住着的,全都是些漂亮的仙女姐姐。 可是雪山之地,风雪肆虐,要想迎着风雪穿过那废谷,根本不是常人可行之事。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些漂亮女子都是月宫下凡的仙女,要来带领她们雪缘镇,逃离那所谓的天劫之灾。 可当他躲到以前爹爹带他打猎时躲藏的暗屋,偷偷向谷内瞧去时,却看到了他令他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晚他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了家,发誓绝对不能让那些人把他爹也带走。 “你爹似乎……”灵纤纤在门外站了片刻,屋内的气息时强时弱,时轻时重,仿佛命悬一线,下一刻就要魂归西去,“受了重伤?” “对,我爹重伤不治,不能离家半步,你还是快走吧!”见灵纤纤竟能不入门,就知晓他爹身体抱恙,雪泽心中焦急更甚。 他没好气地说道,“不劳仙人费心我们父子俩了,若是躲不过天劫,那也是我们的命数。” 只要能熬过今晚,他就可以带着他爹离开此处。 雪泽冲着灵纤纤呲起了牙,原本圆润的小牙竟隐隐幻化出了尖刃。 第61章 “阿泽……”一声微弱的呼唤,唤醒了差点迷失自我的雪泽,“让她进来。” 第50章 灵纤纤进了屋。 屋里没有任何取暖的物件,只是闭紧着窗棱,显得屋内阴暗又寒冷。 木椅上躺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听到有人进屋的动静,他侧过椅身,望向来人,“只要你们放阿泽走,咳咳……我就跟你们去。” “不可以!”原本还在关门的雪泽,立马冲回到了男子身边,“阿爹,你不能和她们走,你不知道她们都是魔鬼,她们要……” “阿泽!咳咳咳!”雪隐煊一时心急,呵斥住了雪泽,而他嘴里也咳出血来,“住嘴!” “为什么不让我说!”雪泽被他爹言辞呵斥,委屈更甚,他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不甘地怨道,“她们都是骗子!娘亲给的药也没能医好你!” 雪隐煊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即闭上眼,缓了缓胸口上涌的血气,又是一口污血溢出了嘴角,“别说了……” 他本就已时日无多,这半月又耗尽了气血。 要说还要多亏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留下了的大补之物,让他终是成功将血脉之力封印到了阿泽体内。 时至今日,就算那些人要了他的心头血,也成不了大事。 雪泽见他阿爹连连吐血,顿时也顾不上其他,忙将屋门紧闭后,又跑到了屋后,接着便端来了一碗乌黑的汤药。 灵纤纤透过刚刚房门涌进的光亮,看清了眼前男子的模样。 线条分明的五官,不难看出他原本出色的相貌,一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却因如今严重的气血亏损而显得乌青凹陷,平白少了甚多风情。 难怪那小子还没长开,就看着姿色不俗,想来是随了他爹的模样。 “你们究竟遇到了何事?”灵纤纤好奇问道,“这药……你又喝了多少。” 雪隐煊喝下了最后一碗汤药,体内翻涌的气血,霎时就被压制住了。 “怎么?这药有问题吗?”雪泽一边抚着雪隐煊的后背,替他顺着气,一边愣愣地望着手中空荡荡的药碗出神。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药有问题,但每次他爹喝完药之后,身体确实能恢复许多。 可不知为何,只要过了夜半,雪隐煊就又会变得气息微弱,若是不继续喝药,很可能就会撑不过当晚。 所以就算怀疑这药有问题,雪泽也只能让他爹继续喝下去,“这药我爹喝了十五日了,按我娘说的,今日喝完,我爹的病也该好了,可是如今瞧着,我爹却是比之前更虚弱了。” 虽然身体变得虚弱,但是雪隐煊常年灰败的脸色,这几日倒真是缓和了不少。 雪泽一时也不知晓,这药到底是真的有用,还只是让他爹回光返照罢了。 可他娘没道理 要害他爹,如今药都喝完了,他一定趁今晚前半夜,带他爹逃离这里。 “喝了十五日?”灵纤纤在那药中嗅到了一股灵气的味道,若是寻常凡人,喝上三日便能旧病通去容光焕发。 这喝上十五日的灵气? 要么被灵气所撑,爆体而亡,要么足以延年益寿,甚至摸到入道的门槛。 灵纤纤亲眼看着刚刚那碗药中的灵气,进入了雪隐煊的体内,滋养了他衰败的五脏六腑。 但在此之前,十五日的灵气,绝非只会是这杯水车薪的一点半点。 灵纤纤越发好奇,眼前之人究竟是如何将那些灵气,神不知鬼不觉地消耗殆尽的。 “浪费了你们的仙药,着实抱歉。”灵气入体,雪隐煊的血色恢复了几许,他见灵纤纤面露猜疑,抬手示意雪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阿泽,你尽快收拾上路。” 雪泽将手中的碗丢到了桌上,固执地站在一旁,“我不走,要走阿爹和我一起走。” “我当真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些人。”灵纤纤看着和自己鸡同鸭讲的父子俩,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方才我在屋前所言你也听到了,我只是来寻我师妹的,若是你们当真没有瞧见一位紫衣姑娘,我便再去别处寻寻。” 牧清洲让她在雪缘镇等他,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她就算此刻要去别处寻,也只会在镇子附近转转,“你们应当知晓皎月宗吧,是不是就在雪缘镇后的雪谷内。” 若是镇子里没有紫蓿的身影,那她就朝着去皎月宗的方向,沿路寻过去。 “你要去投奔皎月宗?”雪隐煊盯着灵纤纤,不动声色地将雪泽护到了身后,“半月之前有数名女子来过雪缘镇,紫衣姑娘不止一位,我也不知道究竟哪位,是你要寻之人。” “投奔?”灵纤纤仔细回味了下这个词。 她似乎真是来投奔皎月宗的,谁让皎月宗的宗主许诺,能激发她体内的水灵之气呢。 灵纤纤言辞冷然,“我与皎月宗宗主有约,此次前来不过是赴约罢了。” “看样子,姑娘似与皎月宗有些貌合神离?” 灵纤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雪隐煊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揣测灵纤纤所言真假。 雪泽抬头看了看灵纤纤,又看着突然不出声的雪隐煊问道,“皎月宗?是镇子后面的仙宗吗?阿爹,她说的皎月宗,不会就是前些日子来我们镇上的那些人吧。” “这位姑娘,若当真如你所言,你与皎月宗宗主有约在身,想来你定是能去往皎月宗内拜访,不知可否许我个不情之请,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雪隐煊缓了缓,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初一之时,皎月宗之人前来雪缘镇,带走了全镇之人,美其名曰是要带我们躲避天劫,实则是想成全她们的野心。” “爹……你都知道!”雪泽听了雪隐煊之言,难掩惊讶地喊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雪隐煊用力握紧了扶手,指节失了血色更显苍白,“因为她们就是冲我来的,是你娘混淆了她们的视听,才给我们争取了这半月时间。” “呵……”雪隐煊自嘲地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出了一段往事,“当年阿泽娘生阿泽的时候,临盆在即却出了意外,稳婆声称大小都保不住。” “我不信,想穿过那废谷,去寻皎月宗的仙人救命,可我穿过废谷之时,竟碰上了千年难遇的暴风雪。” “我被风雪所埋,当时还曾唏嘘,想着这次,一家都得去另一头团聚了,倒也算一桩不幸中的‘幸事’。” “可就在我被埋在雪中,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个白色的影子,从眼前一晃而过。” “我以为是我临了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等我再次睁开眼时,竟是回到了家中,阿泽平安降生,阿泽娘也化险为夷。” “后来想想,那到白色的影子,似乎是一只雪狐。” 雪隐煊顿了顿,继而诉道。 “我像阿泽那么大的时候,曾和阿泽娘一同在雪山中救过一只雪狐,想来是它回来报恩,救了我们全家。” “我虽然性命得救,但就是那次大雪之灾,给我的身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 一个白狐报恩的故事,又与当下的境况有何关联? 灵纤纤默默听着雪隐煊诉说旧事,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说皎月宗之人冲你而来,又是何故?” 雪隐煊说了许多,身体愈发疲惫不堪,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禁闭的窗棂,似在休整回忆,又或是在踌躇考虑。 “为了我的心头血。” 思考了半晌,他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听说皎月宗宗主,近年触碰到了飞升的契机,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用男子纯阳的心头血助她飞升。” “也不知皎月宗之人,是从何处听到的传言,说当初白狐救我,是给予了我它的心头血,她们是寻不到白狐的,所以觉得用我的心头血,势必也能助她飞升成仙。” 灵纤纤闻言大怔,她突然想起牧清洲之前说过,月烟岚本身就是个自身修炼都快走火入魔的杂修。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这短短的一些时日,她竟疯魔到了这般地步。 用心头血飞升?这是打哪来的魔修之法。 “那……她们为何还会将你同阿泽单独留在此处?”灵纤纤思来想去,都觉此事透着许多蹊跷。 “那是因为她们知晓我跑不掉,怕要是在途中,若我因颠簸而死了,反而得不偿失。” “阿泽他娘就是这么同她们讲的,皎月宗之人终究还是相信了她的话,甚至留下了这些秘药,我服用之后,身上那些陈年伤痛,确实感觉好了不少了,想来若不是对我有所求,也不会舍得花费这些来调养我。” 知晓了这些前因后果,灵纤纤顿时了然,“所以,今日是十五,她们会派人来将你们抓去?方才你们还以为我是皎月宗之人,才会对我说那些话。” 雪隐煊缓缓点了点头。 雪泽在一旁红了眼睛,他又想到了在废谷内看到的一切,“爹爹为何不早告诉我!” 第62章 “告诉你让你去送死吗?”雪隐煊平静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波动,他皱了皱眉,“你为何就不能乖乖听话离去。” “爹……” 难不成这男子当真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连灵气入体,也只能缓解一时半刻后,就莫名流逝殆尽? 灵纤纤惊讶于皎月宗的秘事,又担忧起传讯未回的紫蓿,独身一人的安全,“若你所言皎月宗之行属实,那我也不便再多逗留,你的不情之请恐怕……” “你寻的紫衣姑娘,可是修的木灵之气?”雪隐煊开口,打断了灵纤纤的拒绝。 “你见过?”灵纤纤着急反问,雪隐煊反倒闭口不言起来。 第51章 “你又是如何知晓木灵之气的?”雪隐煊既然能说出此言,想来紫蓿定是到过此处,但灵纤纤不喜被他人拿捏,若是对方不愿明说,她也不愿在此多加耽搁。 见灵纤纤转身就要走,雪隐煊急忙出言挽留,“我没见过,但皎月宗之人带全镇人离去之后,有道陌生的气息跟 着追上去了,我知晓她们去了哪里,若当真是你所寻之人,那我也能为你指条明路。” “许是当真受了白狐心头血的好处,我在那气息中感受到了极北之地从未有过的生机,所以便大胆猜测是木灵之气。” “我的不情之请也并非难事,只是想你去那地寻到人后,可以将阿泽娘救出来……” 雪隐煊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雪泽闻言心中大惊,“阿爹,难道阿娘也会有危险?” 那天晚上他明明听到那些人谈论,说那些被带走的女子,都要好生照料着。 “我只是不想她被皎月宗钳制,弃情绝爱忘记我们父子,往后都成为她们皎月宗的傀儡。” 皎月宗还有着控制凡家女子的秘辛? 这男子知晓的事,还真不少。 “若小家伙的娘在皎月宗无足轻重,救她出来也并非难事。”灵纤纤如今只想快些找到小师妹,“所以她们究竟去了何处?” “你带我前往废谷,把我交给皎月宗,这样就可以进入她们的宗门阵法之内,你所寻之人,不出意外应当也在那里。” 此言一出,就连心生不耐的灵纤纤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你要去自投罗网?” “若是你将意欲逃跑的我,抓回了皎月宗,她们势必要承你的情,到时你只不过想讨要一个婢女,想来她们也不会拒绝。”雪隐煊自顾自地说着,将一场戏给安排得明明白白,末了还补上一句,“这样你想进去找人,也会方便得多。” “咚”的一声,雪泽突然跪倒在了灵纤纤面前,他双目赤红,忍泪恳求道,“我知晓你也是个有本事的,能不能救救我爹娘。” “阿泽起来!”雪隐煊见雪泽下跪,竟强撑着下地将他拽了起来,一时情急口无遮拦道,“我不会死,我会回去寻你们的。” 雪泽根本不相信,“阿爹你就别骗我了。”他起身扶稳了雪隐煊,抬手粗鲁地抹掉了眼底的泪迹。 灵纤纤还没来得及深究雪隐煊说的法子,一旁的雪泽突然双耳灵敏地动了动,随即脸色骤变,“有人来了。” 难道是牧清洲回来了? 灵纤纤忙想转身出屋,可还没迈出步子,就察觉到三道冰寒的气息往这飞速赶来。 没想到那小家伙的感知,竟是比她还要灵敏。 不出意外,此次前来的几人,定是皎月宗派来带走他们父子俩的人了。 “走!” 情急之下灵纤纤也顾不了那么多,她抬手将一道木灵之气打入了雪隐煊的体内,在雪隐煊震惊的目光下招呼着雪泽朝屋后走去,“你快带着你爹走。” 雪隐煊体内多年的旧伤,竟在木灵之气的修复下痊愈了大半,他愣怔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明白灵纤纤此举意欲何为。 “你放心,若是碰到你家夫人,我自会救她出来,就是不知我该如何认出她来。”反正她和皎月宗八字不合,多两比笔账也不算什么。 “我娘叫温莲。”雪泽抢白道,“她下颚左侧有一朵雪莲,本是当初救雪狐所伤,后来我爹给我娘在伤处,纹上了一朵雪莲。” “我知晓了。”灵纤纤目送雪泽带着雪隐煊从后门离去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不消片刻,三名女子驻足到了屋前。 一蓝衣女子进入屋内不久,立马退了出来,“他们不见了。” “还真敢跑,这么大雪,一个孩子带着一个伤病,又能跑多远呢……”领头的紫衣女子刚想下令分头去追。 一道人影从她们身边闪过,顿时不见了踪影。 “谁!”三人朝着人影追去,追到半道,领头的紫衣女子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我们上当了。” 灵纤纤跑跑停停,忽悠着三人往废谷的方向跑了许多回头路,眼看前面就要深入废谷之地了,身后的气息终是彻底消失,想来是发现自己被骗又回雪缘镇抓人去了。 灵纤纤总觉得那对父子并非常人,她与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能帮他们争取到些许时间,也算仁至义尽。 最终能不能逃过皎月宗的追杀,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离开雪缘镇的时候,她同时向紫蓿和牧清洲发出了传讯,可是如今她都跑到废谷了,还是没能等到回应。 她在镇内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牧清洲没有回来,紫蓿至今下落不明,她也不能再傻傻地等下去,倒不如往雪隐煊所说的废谷内碰碰运气。 灵纤纤不再犹豫,踏进了废谷的地界。 谷内仿佛察觉到有人闯入,突然加剧的风雪,呼得灵纤纤措手不及。 这风雪来的猛烈又突兀,不似天气骤变,倒更像是阵法所为。 灵纤纤加强了灵气抵御,小心翼翼地往谷内腹地探去。 可顶着风雪走了许久,她环顾四周之景,蓦然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谷口原地。 难怪雪隐煊会提出用他自身做敲门砖的主意,不然她想要进入这皎月宗的宗门阵法之内,还当真要费些心思。 灵纤纤不再盲目乱寻,她静下心来,仔细感受着谷内风雪的流向,随着她灵气的渗入,那些杂乱无章的狂风暴雪中,果真出现了一条主流。 灵纤纤循着那道气流逆流而上,朝着风雪吹来的方向,向源头摸索前行,直至走到了一堵岩壁之前。 前方已然没有了出路,但灵纤纤确定,那股扰乱废谷的气流,就是从这堵被积雪覆盖的岩壁之后传出来的。 正当她犹豫着该如何进入这岩壁时,面前的岩壁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上面的积雪噗梳梳地往谷底掉落,不一会就露出了岩石本来的样貌。 石壁之上攀附着扭曲的刻痕,一股水流自上而下,沿着那些刻痕的印记,缓缓流下凝成冰霜。 灵纤纤匆忙将灵气注入“灵衣”之中,隐匿了自己的踪迹躲到了一旁。 几道人影落到了石壁之前。 正是先前前往雪缘镇的三名女子,而在她们身后,灵纤纤看到了被灵气束缚的雪隐煊。 还是被抓到了呀。 没有看到那小家伙的身影,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那三名女子合力将灵气打到了石壁之上,石壁晃动更甚,随着灵气的注入,整个石壁沿着那道冰霜刻印缓缓裂开,打开了通往阵法内部的通道。 灵纤纤凝神观望伺机而动,在几人进入石壁的刹那也跟着一同混了进去。 “嗯?”为首的紫衣女子回身望去,并挥手示意另外两人先行离去,“你们先带他回去。” 她好像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可四处查探,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眼看着石壁“轰隆隆”地合拢,紫衣女子收回了探查的灵气,满腹疑惑地向内里行去。 而此刻的灵纤纤早已跟着另外两名女子,来到了废谷与皎月宗相连的门堂内。 门堂之内女子甚多,为数不多的男子也都被关押到了地下的囚室。 灵纤纤上次见到这么女子的地方,还是在那芭蕉精的院子里。 只不过上次都是些凡家女子,而这里却几乎都是皎月宗的修道者。 灵纤纤更加小心地隐匿着自己的气息,她跟随着两名女子将雪隐煊送到了囚室,又悄悄跟着她们来到了主堂附近。 “还好紫儿姐聪慧,差点就当真被那人给跑了。” “可惜了,那小的没能一起抓回来。” “小的无用,能把那男子抓回来,没误宗主之事就行。”紫衣女子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她带着那两名女子一同进入主堂复命。 “啪~”一道鞭声从主堂内传来,“你不是说他们不会跑的吗?敢骗我?是不是就想骗取那些灵药给他续命?” 紫衣女子快步走进堂内,高声禀道,“堂主息怒,人我们已经抓回来了。” 堂内地上瘫坐着一名女子,她挨了鞭子都没有出声,可在听到紫衣的话后,却无端颤了颤身子。 第63章 坐在上位的堂主闻言,立马 又换了副脸色,她走到瘫坐的女子身前蹲下了身子,伸手抚过她下颚的白莲,柔声劝慰道,“好妹妹,我已和你说了许久,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瞧瞧,你一心为他拖延时间,他还不是当真弃你不顾地跑了,还好姐妹们帮你把那负心汉抓了回来,今晚就可以给你报仇。” “堂主……圣明……”温莲颤着身子,咬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妹妹客气了,到时候我定会带着你,让你亲眼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被剜心放血的……” 灵纤纤在主堂外敛声屏气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在主堂后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她默默地靠上前去,待看清那张脸后,一直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大半。 “小师妹……” 灵纤纤一手抓住了紫蓿,还不忘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灵衣”瞬间将紫蓿也笼于其中。 “大师姐,你怎么也来了……”紫蓿看清来人后,突如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番,轻抚着胸口道,“你吓死我了。”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敢一个人潜到这种地方,还会被我吓到?”灵纤纤毫不客气地揭穿了紫蓿的小心思。 “嘿嘿。”紫蓿尴尬地笑了笑,转而又一脸严肃地小声同灵纤纤说道,“大师姐,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52章 “天大的秘密?” 主堂里传来声响,灵纤纤挑眉望去,只见几名女子,将一受伤的女子从里面拖拽了出来。 灵纤纤一晃眼,看到了那女子下颚上的白莲。 “嘶……” 一个普通的凡家女子,为何皎月宗还要用镣铐将她拷住,看来救人这事,根本没她想得那么容易。 “嘘!”灵纤纤将手指放到了唇上,比划着手势想让紫蓿噤声,另一手牵起紫蓿,默默地跟上了那几名女子。 “大师姐,你是不知道。”紫蓿并不知晓灵纤纤的打算,她被灵纤纤牵着走向别处,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咬着牙,用细弱蚊蝇的声音控诉着,“皎月宗所行之事,简直人神共愤!” 灵纤纤跟着那几名女子,来到了一间靠近地牢的木屋前,那几人将温莲关入房内后,就退守到了屋外。 灵纤纤带着紫蓿,潜伏在木屋旁的一处转角,见这架势不免好奇问道,“小师妹,你说一个凡家女子,为何要看守得这般严实?” 紫蓿频频摇头,“这哪是凡家女子,听说她体内有雪狐血脉,魅惑起男人来可谓是一把好手。” 这女子体内也有雪狐的血脉? 难不成他们一家三口,当初都是雪狐用妖血所救…… 灵纤纤直觉事情越发复杂,内心着实不想再趟这趟浑水,反正如今也找到了小师妹,倒不如尽早抽身。 想到此处,灵纤纤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紫蓿,你为何一声不吭地就独自一人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见大师姐兴师问罪,紫蓿也自知理亏,她嗫嚅着解释,“我回宗后,修炼晋升到了渡劫期……” “什么?渡劫期?”灵纤纤一愣。 紫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就在鬼萝渡劫飞升之际,我也一举突破了大乘期的壁垒,许是登云榜上也有所感应,惹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前来打探虚实,我仗着自己好歹也是渡劫期的修为了,一气之下就追了出来,想着高低也要让那些宵小掂量掂量妄动灵言宗的代价,结果一股脑地追出甚远,再回神时已到了这极北之地。” “那你追的人,可当真是皎月宗之人?” “那肯定是了!都跑到这了,不是皎月宗的还能是谁……”紫蓿有些心虚,毕竟她追到半道就把人给跟丢了,最后误打误撞地跑到了极北之地,正巧碰上皎月宗之人将雪缘镇的人都带走。 灵纤纤看到了紫蓿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可到了如今这境地,她也懒得再追根究底,“那你又是如何进入这阵法内的门堂的?” “我见雪缘镇的人都被带到了此处,我便压制住了自己的修为,全当自己是个凡人,就这么混了进来。”紫蓿一五一十地交代道,“谁知进了这里,就与外界断了联系,我又压制了自身的修为,根本无法同你和大师兄传讯。” “我本想找个机会离开,但这里的堂主是个大乘后期……她们又人多势众,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都渡劫期了,还会怕个大乘后期?”灵纤纤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离开这里。” “不行!”紫蓿意外地硬气了一回,“我们还不能走。” “为何?” “大师姐,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发现了皎月宗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们作为名门正派,绝不能袖手旁观!” “你所说的天大的秘密,不会是皎月宗利用凡家女子去蛊惑男子,再利用那些男子的心头血修炼吧?” 紫蓿一脸错愕地看向灵纤纤,“大师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可是我在这偷偷摸摸打探了许久才发现的秘密!” “皎月宗当真用男子心头血修炼?”灵纤纤本以为雪隐煊所言并不全然属实,如今看来皎月宗背地里还真有些肆无忌惮。 “大师姐。”紫蓿见灵纤纤竟能未卜先知,倒也不敢再胡说,“其实初一那晚,我随雪缘镇之人一同进了后堂,皎月宗她们到底有没有挖取男子的心头血,我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我们不能走。”紫蓿正色道,“至少今晚不能走,今日是十五,她们到底有没有做那丧尽天良的事,今晚就能知晓了。” “哎……”灵纤纤叹了口气,若是她们当真插手了皎月宗之事,那以后灵言宗和皎月宗势必只能形同水火了。 灵纤纤心里盘算着灵言宗与皎月宗之间的悬殊之势。 …… “不行,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去,先去雪缘镇和清洲师弟碰面,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灵纤纤拉着紫蓿就往出口走去。 突然一道猛烈的撞击声从地牢传来,连带着地面都跟着晃动了几下。 灵纤纤和紫蓿踉跄了几步,就见好多皎月宗的弟子向木屋赶来。 “有人从地牢逃出来了!” 人多眼杂,灵纤纤和紫蓿又被逼退回了角落,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一白衣女子从远处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灵纤纤所识的那名紫衣女子,十几名围着木屋的皎月宗弟子见到来人,纷纷避开退至了两侧。 白衣女子站定到了木屋之前,她漫不经心地盘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冷哼了一声,“有趣。” “堂主,是我们看守不周。”紫衣低头请罪,白衣女子却并未理会。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在一块,不成全你们,倒显得是我无情了。”她走到木屋跟前,抬手挥出两道强劲的水灵之气,瞬间将木屋缠绕粉碎。 木屋里的人显出身形。 雪隐煊抱着陷入昏迷的温莲,傲然站立在破碎的木屋之上。 “放了她。” 此时的雪隐煊一改先前病弱的模样,一头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眼中泛起了棕褐色的亮光,而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比灵纤纤在灰暗的屋中所见时更加苍白。 有妖气。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月琉璃不屑道,“就凭我们给你的那些灵物吗?你以为你当真能恢复如初?别天真了,那些灵物虽然灵气充沛,但里面都是些强行透命的玩意儿,我看你现在的模样,给我剜心头血刚刚好。”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一轮血色的圆月不知何时,已悄然挂上了枝头。 月琉璃悬到了半空中,周身散发出的水灵之气上,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月色。 “我知晓你在此处,若姑娘愿意出手相助,只要救走温莲,我就将传家之宝给你。”雪隐煊看向灵纤纤的方向传音而来。 灵纤纤对雪隐煊的传家之宝,并不感兴趣。 只是雪隐煊都能察觉 到她在此处,那大乘期的堂主岂会不知晓? 灵纤纤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你还有帮手在这?”月琉璃扬手将灵气化为冰刃,“有帮手也救不了你!” 冰刃朝着雪隐煊的心口直击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昏迷的温莲突然惊醒,瞬间扑挡在了雪隐煊的身前。 “小莲!” 冰刃直直穿过温莲的身体,扎刺进了雪隐煊的心头。 温莲一口鲜血喷到了雪隐煊的胸前,那道冰刃之气却犹如嵌入血肉之躯的魔爪,开始疯狂汲取雪隐煊的心头之血,血液透过温莲的身体,顺着冰刃之气源源不断地向半空中的月琉璃涌去。 “大师姐!她们真的……真的……”紫蓿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狠狠地捏紧了灵纤纤的手。 周围的那些皎月宗之人,都司空见惯般得面无表情,看来此等行径定不是首次所为。 第64章 灵纤纤落凡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残忍血腥的场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个大乘期交给你没问题吧。”还没等紫蓿回应,灵纤纤已挥出一道火灵之气,切断了那条罪恶的纽带。 大量木灵之气涌入了雪隐煊和温莲的体内,雪隐煊心脏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而他原本背在身后,幻化出爪牙的手也瞬间恢复了原样。 “找死!”月琉璃见有人坏她好事,顿时怒火中烧。 她打向灵纤纤的一击猛攻,被突然现身的紫蓿化解。 紫衣几人忙上前助阵,却被灵纤纤尽数抵挡。 短短交手的几回合,皎月宗十几人竟没能在她们两人手里讨到好处。 月琉璃不甘地将手下之人召回,忍气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灵纤纤没有理会月琉璃,她退到雪隐煊和温莲身旁,“你应当知晓该怎么出去吧?” 雪隐煊抱着温莲,领着灵纤纤就向出口处掠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琉璃!” 听到呼唤,月琉璃想要追赶的身形一怔,脸上瞬间露出了喜色。 而灵纤纤顿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完了,逃不掉了。 第53章 迎着灰暗的月色,几道人影从后堂的方向飞身而来。 “琉璃!”是月烟岚的声音。 只有个月琉璃,灵纤纤还能仗着紫蓿的修为,勉强带着雪隐煊夫妇逃离这里。 可如今皎月宗宗主月烟岚亲自前来,她大抵是没那个本事,还可以带着几人从她的手中安然逃脱的。 “师叔。”前不久带灵纤纤与牧清洲来到极北之地的月翩跹,此时也跟随着月烟岚,一同来到了门堂之内。 原来这门堂堂主月琉璃,竟是皎月宗宗主月烟岚的师妹。 “师姐!翩跹,你们来的正好,有人要劫走雪缘镇之人,你们快帮我杀了她们!”月琉璃见月烟岚和月翩跹都在关键时刻赶到,立马气势大增。 方才她被那几人撵踩的面子,势必要千倍百倍地讨要回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搞得师叔如此狼狈。”月翩跹加快身形跃到了月琉璃的身边,感受到月琉璃强压的怒火,立马又俏皮地错身而去,朝着月琉璃所指的方向急追而上。 待她看清眼前之人时,顿时难掩神色惊讶,“怎么会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月琉璃借机下令,让皎月宗众人堵住了灵纤纤一行人的退路。 她看着挡在雪隐煊和温莲身前的灵纤纤与紫蓿,趾高气扬道,“不管你们是谁,胆敢插手我皎月宗的事,就是自寻死路,劝你们还是乖乖将身后之人给我交出来,看在我今日心情不错的份上,指不定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师傅!”月翩跹匆匆退回了月烟岚的身旁,“这位就是我同你说的灵言宗之人,她说是您邀她来我们皎月宗做客的……还是我带她过来的呢……” 月翩跹一边向月烟岚说着,一边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寻些什么。 听到月翩跹之言,月琉璃心中一愣,难不成这两名女子还与宗主有关? 那今日之事还能善了么…… 月烟岚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前来,她面露微笑,半点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一如当初初见时那般,客套地同灵纤纤打了个招呼。 “纤纤,我们又见面了。” “月宗主。”既然被看破了身份,灵纤纤也就没有躲藏的意义了,她坦然上前,心里盘算着,不知那剜心取血之事,究竟是堂主私人之行,还当真是得了月烟岚的授意,“本想去皎月宗登门拜访,结果我与我师妹不小心进了雪缘镇废谷后迷失了方向,凑巧进入了此处,竟不知已是到了您皎月宗之内。” “师妹?”月翩跹在一旁抢嘴道,“你不是和你师弟一同来的么,怎么如今又变成了师妹?” “我师弟未到雪缘镇,便临时有事离去了,碰巧我又遇到了独自出来历练的师妹,便想着一道前来拜会。”灵纤纤说得坦坦荡荡,真真假假根本无从考究。 月翩跹看看灵纤纤,又打量起了紫蓿。 她总觉得灵纤纤所说的那些凑巧……也太过巧合了! 不过她确实是将那两人丢在了不到雪缘镇之处便先行离去,后来发生了何事,她也不得所知。 月烟岚倒是压根没把灵纤纤所言放在心上。 她对灵纤纤与紫蓿“不小心”闯入此处,也毫无怪罪之意,“纤纤能到此处说明也是和我们皎月宗有缘,琉璃是我师妹,可能不认得你,以后都是自家人。” 月烟岚向灵纤纤身后望去,自然而然地继续说道,“在你身后的,应当是雪缘镇的百姓吧,我们皎月宗预测到了雪山的天灾之祸,于是便派人去将他们带回,来我们皎月宗避祸,想来此刻,天灾将至,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琉璃……没做什么吓到你的事吧。”月烟岚的目光从灵纤纤那个方向离开,扫了一眼身后的月琉璃。 这一眼,却让月琉璃慌了神。 若她没猜错,宗主说这话的意思,应当是不想让灵言宗之人知晓她们皎月宗暗地里的所作所为。 本来今夜挖取心头血一事,确实是要等到月盈中天,宗主亲临之际,方可采血祭之。 可雪隐煊意外的逃脱,加上那两名陌生女子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她的思绪。 气急之下,她直接就提前了剜血的行径。 本以为只要将人扣下,再杀之灭口,宗主就定不会知晓其中曲折。 谁知闯入坏事的这两人,竟是宗主旧识。 “没有,没有!”月琉璃慌忙否认,“我这不是急着拦住他们,叫他们不要到处乱跑么……” 她袖中隐隐握紧的拳头和逐渐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忐忑不安的内心。 月琉璃有些面带尬色地望向灵纤纤,甚至隐隐附上了些讨好之意。 可惜,她一时脑热,竟是把这事的正主给忘了。 “你们皎月宗所行丧尽天良之事,既然敢做,还会怕被天下之人知晓吗?刚刚的心头血可还满意?”雪隐煊被皎月宗众弟子包围其中,他抱着温莲愤愤开口。 此言激地月琉璃,当场就想把他的嘴巴撕烂。 可惜雪隐煊体内有着千年难得的雪狐血,在月圆之夜汲取修炼可谓是事半功倍,宗主为了此事已筹谋了许久。 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办法对雪隐煊下手。 月烟岚的原本还微微上扬的嘴角,听到雪隐煊之言顿时挂了下来,她周身散发出了凌冽的寒意。 “师妹你已经动手了?” 月烟岚与月琉璃的感情一向甚好,她已经百年没有称呼月琉璃为“师妹”了。 这声称呼让月琉璃深刻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颤颤巍巍地叫了声,“师姐……” 见月烟岚不为所动,她立马跪下改了口,“宗主,此事是我之过!” “但也不能全然怪我!”都到这种时候了,月琉璃还不忘给自己拉上垫背的,“都是灵言宗这两人,妄想前来抢夺雪狐之血!我被逼无奈才不得不提前下手!” “我看她们潜入我们门堂,就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宗主可千万不要被她们蒙蔽了双眼!” “是吗?”月烟岚柔声反问,也不知是信了月琉璃之言,还是在打什么别的注意。 在场的皎月宗众人,个个都噤若寒蝉,皆是生怕宗主不高兴,就祸及她们这些池鱼。 惹宗主生气,轻则身受重伤,重则命丧当场。 月琉璃一时也慌了神。 月烟岚心悦灵言宗前宗主灵堇,月琉璃也是知晓的。 先前见月烟岚同灵言宗之人说话,也是一副难得友善的模样。 月琉璃其实多少有点知晓月烟岚的脾性。 她自私成性,寡情少义,在皎月宗数百年,都不会见到她几次笑脸。 而像今日这般态度过分温和的,很难不怀疑其中有诈。 就是不知月烟岚对灵纤纤,当真是因灵堇之故,发自内心的爱屋及乌,还是……别有用心。 “宗主,琉璃所言,绝无虚言!” 月琉璃反正骑虎难下,遂一口咬定死不松口。 “月宗主……”灵纤纤见皎月宗之人沉迷于自欺欺人,不过想想她也说了谎,再胡诌下去也毫无意义,“不知可否看在我们前宗主的份上,放我们几人离去。” 不提灵堇还好,想到灵堇,月烟岚更是飞升心切。 “看在灵堇的份上?”月烟岚挑眉而望,眼神凌厉地射向了灵纤纤。 灵纤纤直觉不妙,拉着紫蓿就向后退去。 一道杀意四射的水灵之气朝着灵纤纤的方向飞斩而来。 “大师姐,我看她们皎月宗就没一个好人!”紫蓿被灵纤纤拉着避过一击,气得哇哇直叫。 第65章 “琉璃,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月烟岚淡淡开口,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可传到月琉璃的耳中却犹如天籁。 宗主肯松口,看样子这回她又赌对了,只要将事办好,许是能逃过这次严惩! “但凭宗主吩咐!”月琉璃跪着直起了身板,抱拳领命道。 “将她们俩杀了。” 这灵纤纤,当真是越看越碍眼。 “……”月琉璃乍然抬头望向月烟岚,眼中竟有些不敢置信。 月烟岚眸中不耐更甚,“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是!” 将灵言宗之人灭口,无疑是此时最好的法子。 没想到宗主为了皎月宗的秘辛,竟会直接翻脸,将自己心仪之人的爱徒斩杀于此,难道她不怕飞升之后,去仙界碰到灵堇无法交代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月琉璃要操心的,此刻她只要想办法,将两人的性命留在此处就行。 月琉璃看向紫蓿,略微忌惮了下,她朝月翩跹说道,“好师侄,她们俩有个渡劫期,还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将她斩杀!” “大师姐……清洲师兄去哪了呀……”紫蓿小脸一垮,对上皎月宗宗主,她这个新晋的渡劫期,也不够塞牙缝的啊。 灵纤纤默默探到了怀中的竹牌,竹牌之上传来了一阵温热之意。 牧清洲也不过大乘期的修为,唤他来有用吗?对上月烟岚还不是送死。 灵纤纤迟疑了。 可皎月宗之人,不会给她半点喘息的时间,月琉璃和月翩跹合力向紫蓿攻去。 其他皎月宗之人也朝灵纤纤攻去。 而一旁的月烟兰终是盯上了雪隐煊。 看样子月烟岚有要事在身,暂时还顾不上她们俩。 “这里可真热闹呀。” 月入天中,高悬正空。 正当月烟兰准备向雪隐煊下手之际,一声俏皮之音从远处传来,一个美貌异常的女子凌空踏步而来,而她的身旁,还跟着一道清俊的身影。 紫蓿这边刚勉力将两人击退半步,见到来人忍不住朝灵纤纤大喊道,“大师姐,你不是说,清洲师兄要和你在雪缘镇碰面吗……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还和这么漂亮的女子一起!” 第54章 一白衣银饰的女子缓缓落下,皎月宗阵法之内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那女子身形修长,五官深邃,浅棕的眼眸灵气逼人,连带着银白色的秀发,透出古灵精怪的气息。 恍若异域绝色,又似天外来仙。 她与牧清洲两人由远及近,就如一双登对的仙人,从天而降。 难怪饶是见过灵纤纤这般出尘之姿的紫蓿,也不免发自内心地赞叹,“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容颜……” 这就是牧清洲那不喜生人的老友? 虽现下境况紧急,可灵纤纤心里,仍是止不住咯噔了一下。 “清洲师弟。”灵纤纤震退了一众皎月宗弟子,回身说道,“我们怕是不能与皎月宗善了了。” “师姐莫急。”牧清洲瞧眼前混乱的场面神色如常,他站在那名女子的身旁,低声说了句,“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嘻。”那女子娇笑了一声,话语间缠绕着些许娇嗔的意味,“我知晓啦~” 倒是一旁的月烟岚,见到那女子,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懑,向之行礼道,“我方才才领影主去往贵月阁休憩,如今影主又来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啊呀。”梦如影落到了地面上,好巧不巧地挡在了月烟岚和雪隐煊之间。 她略显夸张地捂住了张大了的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月姐姐你,正在做着杀人灭口的勾当,姐姐这般说话,可是嫌我过来,打扰了你的好事呀?” “梦如影你到底什么意思!”月烟岚第一次见到,比她逢场作戏还要浮夸之人,她看向了牧清洲,掌心内默默凝聚起了灵气,“别以为你们灵言宗拉上无影谷,我们皎月宗就奈何不得你们,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啧啧啧,月姐姐何必着急呢。”梦如影叹息着摇晃起脑袋,“我与灵言宗之人又无半点情分,此次前来,可不是帮他们出头的。” 梦如影频频叹息,好像真是发自内心的惋惜道,“不过可惜了,要不是月姐姐动了我的人,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把灵言宗之人都解决了。” “你的人?”月烟岚一脸莫名其妙,随即又嘲讽道,“你身旁这灵言宗的弟子,不就是你的帐中幕僚。” “你们一同前来拜会我皎月宗,这些日子可谓是同进同出,但凡有眼之人,都能看出你们之间情比金坚!”月烟岚一边说着,眼神还不断地在两人之间,充满暧昧地来回巡视。 紫蓿不知何时偷偷凑到了灵纤纤的身边,“大师姐,师兄和你半道分道扬镳,原来是去找师嫂去了啊……” 紫蓿话音刚落,就觉得一股似曾相识地寒意从她的背脊攀升而上,她连忙识趣地换了话题,“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大师姐,要不我们还是带上清洲师兄,趁乱快跑吧!” “要不……你去问问你清洲师兄的意思?”灵纤纤见牧清洲丝毫没有过来带她们一同离去的想法,一时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就说嘛,月姐姐的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月姐姐一向是看不清楚的。” “寒暄”了这么久,梦如影终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这么多年,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梦如影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众人皆不明所以,直到雪隐煊小声地回了句,“我没有玩……” 梦如影回头看向雪隐煊,眼神挑剔地在温莲身上打量了许久。 “没想到你竟为了他们母子俩,能做到如此地步。”沉默了半晌,梦如影冷哼一声,似终是不甘心地做出了妥协,“看在阿泽的份上,带他娘一同回谷吧。” 雪隐煊闻言大怔,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梦如影,见梦如影微微皱起了眉头,忙半搂着温莲朝梦如影郑重地跪了下去,“多谢谷主成全。” “谷主?”梦如影略带不满地反问了声,“百年不见,阿影倒是同我生分了不少,果然有了媳妇,就忘了当年的未婚妻呀。” 在场众人皆被梦如影之言,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只有月烟岚眼角露出了一抹狠色。 今日哪怕灵言宗的人不杀都行,但雪隐煊决不能被带走。 “我倒是不知,雪缘镇的凡人,何时成了你无影谷谷主的未婚夫?难道就因为他曾被雪 狐所救,变异了血脉?” 雪狐之血可助她在十五月圆之日,吸满月之精华,而今夜更是千年难遇的血月之夜,她离渡劫飞升就差最后临门一脚。 寻不到雪狐,这个融有雪狐之血的凡人,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成败在此一举,一旦她渡劫成功,什么灵言宗,无影谷,就算皎月宗,都将与她再无关联。 “变异了血脉?”梦如影好笑道,“月烟岚你以为,区区凡人能入得了我梦如影的眼?” “你什么意思?” 梦如影的瞳孔突然变得金黄修长,她的嘴角闪现出两颗尖牙,在月色的映照下,她的身后无端舞起了九道白色的虚影。 难道梦如影就是传说中,早已绝迹的九尾雪狐? “你……你是……九尾雪狐!”月烟岚惊得整个人浑身颤抖,惊恐之余又难掩内心狂烈的激动,“你身为无影谷谷主,竟是妖修之身!” “妖修?你也太小瞧我了。”此刻的梦如影显露出了部分真身,“无影谷早已绝迹多年,你知晓真相又能奈我何,我可不像你们皎月宗那般,敢做不敢当。” “月烟岚,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心中在想什么龌龊的心思,敢打我们狐族的主意,就要做好被灭族的准备!”梦如影将一道本源之气,打入了雪隐煊的体内,雪隐煊张口呼出了一口浊气,顿时身后也浮现出了七条尾巴的虚影。 梦如影看着雪隐煊身后的七条尾影,眸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心疼,她正色道,“阿影,你也该知晓我出世寻你的原因,当初狐族就我们两只九尾狐,你为爱背弃狐族,还为他们母子折了两条命……” 灵纤纤听闻此言,顿时明白了当初在雪缘镇,她心中隐隐升起的疑惑。 雪隐煊半句真半句假的,讲述了他的故事,却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 梦如影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释怀了笑了笑,“我终其此生,可能都明白不了你所谓的情爱了,如今你体内封印已解,以后狐族就交给你和阿泽了。” 梦如影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枚无声的铃铛。 她将铃铛锁到了温莲的身上,雪隐煊的腰间,蓦然也出现了一枚铃铛。 两颗铃铛接近,终是发出了一声脆响。 “回去后将锁魂铃交给阿泽,他是个好孩子,阿隐以后可要好好培养。” 第66章 雪隐煊怔忡地看着他与温莲腰间的铃铛,没想到如影竟是将无影谷都传给了阿泽。 月烟岚大惊失色,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一直以为的凡人,竟是世间仅存的两只雪狐之一。 月烟岚不再犹豫,先下手为强。 她抬手瞄准了自认为实力较弱的雪隐煊,祭出血月之气,直直想他心口掏去。 可梦如影哪里还会让她得手,“你是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以为见了我们狐族真身,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个世上吗?”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我都只能说声抱歉了。” “看在你们助过阿隐的份上。”梦如影看向灵纤纤,似乎在示意她们离去。 牧清洲飞身去往灵纤纤身边,临走还不忘提醒梦如影,“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梦如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做理会。 她一跃到了月影之下,九尾狐的身影立刻彰显无疑,狐影嵌入了血月之中,仿佛和血月融为一体。 天空的飘雪突然染上了血色,所沾染之人,皆如被千斤巨石所压。 皎月宗众人被低到极致的气压,压迫得纷纷瘫倒在地苟延残喘,甚至许多修为不济之人,当场就吐血身亡。 唯有修为尚可的几人,还勉力强撑着直立着身子。 而灵纤纤所在之处,周身的血色飘雪,都悄然消失不见。 “师弟,我们可是要先行离去?”灵纤纤询问牧清洲,看向他的眼中略带探究之意。 她察觉到梦如影对她并无恶意,许是看在她替雪隐煊出手的份上,也可能是看在“牧清洲”的份上。 “稍等片刻。”牧清洲出其不意地运气推了紫蓿一把,紫蓿顿时被推到了血色飘雪的中央。 “小师妹!”灵纤纤想追却被牧清洲拽了回来,“师弟何意?” “这飘雪内蕴含着大量的灵力,紫蓿如今已是渡劫期,只要她能扛过这些飘雪的锻炼,许是能有渡劫飞升的机缘。” “那我……”灵纤纤就知道,牧清洲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坑害同门。 牧清洲无情打断了灵纤纤的幻想,“师姐修为不足,无法承受。” “那月烟岚……”灵纤纤可没忘,皎月宗的宗主可是名副其实的渡劫期。 “师姐就不用操心了,阿影的‘飘雪’独克水灵之法,修炼水灵之气者,碰之无异于索命剧毒。” “阿影……”灵纤纤小声复念,牧清洲唤得倒是顺口。 “不过算上半个旧友,师姐无需多想。” 灵纤纤默默点了点头。 牧清洲出口解释,反倒让她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而另一边承受重压的皎月宗之人,无一幸免。 月翩跹都已吐血倒地,月琉璃还在苦苦支撑。 每片雪花压到月烟岚身上时,她都会止不住地颤上一颤,但她仍是强挺着背脊。 就这样败在此刻,她又怎会甘心!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稳操胜券了?”月烟岚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反手将月琉璃抓到了身前。 第55章 月烟岚心有不甘,满腔怨恨皆化为乌黑的水月之气。 她将气息化为锁链,向一旁的月琉璃探去,又将她紧紧缠绕。 月琉璃体内的灵气,瞬间源源不断地通过锁链,往月烟岚的体内涌去。 “宗……宗主……”月流离似乎心有不甘,但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锁链的束缚。 “你不是偷偷尝了雪狐之血么,为何体内没有留下丝毫!” 此刻的月琉璃真是有苦难言,那雪狐之血她压根没能吸入体内,就被灵纤纤一掌打断了,“师……姐……我……我……没有……” “都到此时了,你还狡辩!”月烟岚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月琉璃此言更是将其激怒。 随之月琉璃的修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下跌,从大乘期到分神期,再从分神期退至金丹期,直到跌至融合期…… 这个修为,根本扛不住飘雪的威压,最终月琉璃在锁链和雪花的双重重负下,彻底丢了性命。 月琉璃到死都没有想到,最后毫不留情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竟会是出自她的好师姐之手。 月烟岚早已是渡劫后期的修为,她的修为本就让皎月宗内所有人,都对她心生忌惮。 而如今在她这个皎月宗宗主的内心,只充满了对灵气和飞升的渴望,她只想要成为最强的存在。 梦如影是无影谷谷主又如何?是妖修又如何?是比妖修更强大的存在又如何? 只要是还在这个世上,没有渡劫飞升,那就不会比她强出多少! 月烟岚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乌黑的水月之气越发暗沉,在黑暗的灵气包裹中,月烟岚的眸色逐渐变得赤红。 她将灵气锁链挥向了皎月宗的那些弟子,开始凭借吸取同宗弟子的灵气,来疯狂扩充自己体内的灵气。 月翩跹自是也难逃毒手,她本就在雪花的腐蚀之下受了重伤,如今锁链缠绕,更是通体生寒。 “师……傅……”被锁链束缚的月翩跹颤抖着开口,挣扎着妄想唤醒月烟岚,可月烟岚充耳不闻,一双赤红的眼中,没有丝毫旧情可言。 “她走火入魔了!”灵纤纤略带焦急地看向紫蓿的方向。 按月烟岚的这般动作,想必很快就会将主意,打到不远处的紫蓿身上。 但此刻的紫蓿,似乎也到了修为突破的关键时刻。 她盘腿坐在一片血红色的飘雪之下,身上几乎被血色覆盖,澎湃的灵气正疯狂地透过她的肌肤,渗入她的体内。 而紫蓿原本才勉强迈入渡劫期的修为,正如涨潮般飞速攀升,若是继续下去,紫蓿很可能当场就能渡劫飞升。 可若是此时被打断,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许是此生都再无飞升的机会。 月烟岚见紫蓿得此机缘,心中更是不甘。 “哈哈哈哈。”她突然放肆大笑道,“你就拼命吸纳灵气吧,到最后还不都是在为我渡劫飞升做嫁衣!” 月烟岚抬起双臂,企图吸纳更多血月的月灵之气。 她长发纷飞地悬在半空之中,无数被血色缠绕的黑色灵气犹如一张巨大的天网,从她的身后四射而出,分别对着梦如影和紫蓿急攻而去。 一旁的雪隐煊对月烟岚魔化也有所察觉,他带着温莲跃到了灵纤纤身旁,“还请劳烦看顾下家妻,我前去助阿影一臂之力。” 雪隐煊放下温莲后,就闪现到了梦如影身边。 一声狐吠响彻云霄,天边的飘雪突然加剧,瞬间化为了鹅毛大雪,而积雪也瞬间将紫蓿彻底覆盖。 月烟岚的攻势刚到紫蓿身前,便被积雪所化成的灵气罩所抵挡,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之声。 血色缠绕的暗黑灵气,瞬间化为雾气消散一空。 月烟岚被梦如影和雪隐煊的反击,震地吐出了一大口污血,径直跌落到了被积雪覆盖的地上。 可她没有就此罢手。 月烟岚半跪着起身,双手蓄力向两侧打开,掌中召唤出一道灵气所化的剑影。 她抬手将剑影直直地插入了地中,顿时地面以剑影为中心裂开了一道大缝。 而周围所有的生灵,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枯萎。 月烟岚竟企图吸取,皎月宗地界所有生灵的灵气! 天空突然变得更加深沉,浓厚的云层,逐渐漂浮到了皎月宗阵法内的天空,遮蔽住了悬在半空中的血月。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从血月之前划过,霎时照亮了半边天。 那闪电就如一条口含明珠的巨龙,在云层之中翻涌。 随之而来的雷声,“轰隆隆”地从在场所有人的心头滚了过去。 “怎么回事!”灵纤纤直觉不妙,“难不成是月烟岚当真引来了渡劫的天雷?” 梦如影和雪隐煊联手打退月烟岚后收回了攻势,恢复了人身,退回到了温莲身旁。 “倒是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是一向好运。”都到如此境地,梦如影还是满眼笑意。 一时也不知她是玩笑之言,还是真心艳羡。 “有人要渡劫了。”雪隐煊看着天边愈发令人心悸的气息,忙将温莲又往怀中搂紧了几许。 见梦如影和雪隐煊皆是一脸淡定的模样。 灵纤纤的目光终是从倒地不起的月烟岚身上,转移到了早被积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紫蓿身上。 “无影谷谷主所说的小妮子,不会是紫蓿那个丫头吧。”灵纤纤试探着问出声,却换来了梦如影一声轻笑。 “不然呢,月烟岚那个老妖婆,胆敢与魔为伍,做出如此逆天之行,命数也该到头了!” 梦如影心里暗想,就算她是那人的侍女转世又如何,她就不信月烟岚在这凡间作孽至此,那人的手还能伸这么长,来保这枚废棋。 灵纤纤闻言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第67章 喜的自然是触发了渡劫天雷的是她灵言宗之人。 惊得也不用说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天边的那几道天雷,绝对是冲她而来的。 灵纤纤面上表情,一时精彩万分,连一旁的温莲都察觉到了她的古怪,“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怎么,你师妹能渡劫飞升你不高兴么?”梦如影打趣灵纤纤道,“这不就是你一心所求的么?” 灵纤纤一怔,梦如影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然为何这般笃定她的想法。 又或者,可能她知晓得更多……无影谷,一向神秘至极。 可灵纤纤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酝酿许久的天雷,终是划破了厚重的云层,朝她灵纤纤当头劈下。 依旧是谙习的配方,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破空而下的电蟒,瞬间将天空和大地连成了一片,电光火石之间,整个天地都被天雷笼罩其中。 那些被月烟岚吸干灵气的生灵躯体,顿时化为粉末彻底消失于世间。 而天雷的中心,却是本该与这场渡劫,毫无关系的灵纤纤。 虽然在灵纤纤知晓是紫蓿的渡劫后,她就默默将灵气都涌入了“灵衣”之中,想着用“灵衣”,许是可以隔绝部分的天雷之力。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的天雷竟然含有穿透之力,直接无视她的“灵衣”,打入了她的体内。 灵纤纤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袭来,整个人瞬间被电得麻痹不堪,可她无法逃避,只得咬紧牙关,坚持承受着天雷的洗礼。 他人只见灵纤纤错愕地愣怔在原地,也不知被“意外”所惊,还是当场就被天雷萃炼得无法动弹。 …… 早在天雷降世之际,雪隐煊就带着温莲退到数里之外,而牧清洲和梦如影则守在了灵纤纤不远处。 “就看着她这般遭雷劈?你也无能为力?” “这是她自己选的,我也无力改变……” “不过……就快结束了。” “哈哈哈哈哈。”一旁月烟岚本以为是她自己触发了渡劫天雷,可当她见天雷劈向灵纤纤时,瞬间彻底陷入了疯魔,“是你们逼迫我至此,苍天有眼,如今我渡劫飞升,这天劫活该由你们来承受!” 不过此刻,根本无人再回应她。 肆虐的天雷一道接一道劈向灵纤纤,她竭尽全力抵挡着,但无异于杯水车薪。 九道天雷一道不少地,全数劈在了灵纤纤身上。 灵纤纤的面色变得愈发惨白,她体内被天雷击得破碎不堪,尤其是最后一道九重雷,竟将她体内的气血全数劈散。 此刻灵纤纤的眼睛,竟然不比走火入魔的月烟岚清白多少。 还好在她气血将要耗尽之际,天空中的乌云终是散去。 不知不觉月色已从枝头落下,阳光从天边洒了下来,一道金光也从天而降,瞬间融化了满地的积雪,将紫蓿笼罩在了其中。 灵纤纤见此情景,终是松了最后一口气,安心地晕了过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紫蓿体内,紫蓿起身,神色难明地看向昏倒在一旁的灵纤纤,小声念叨了句,“灵主……我们在仙界等你……” 随后她抬手将自己化仙的福泽,挥洒向了灵言宗的方向。 “灵主就拜托您了。”紫蓿似乎换了个模样,当初的莽撞和冒失都已消失不见。 她朝着牧清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最后缓缓消失在金光之中。 “我们也走吧。”梦如影上前唤道。 牧清洲上前将灵纤纤抱起,看着逐渐消失的飞升之气,他终是转身和梦如影一同离去。 可就在最后一道金光消散之际,一道强烈的灵气之力突然顺着那道金光逆流而下。 那道灵气之力,让牧清洲和梦如影都变了脸色。 梦如影回身望去,不可置信道,“她竟胆大如斯?” 第56章 逆流而下的强大灵气,顺着金光从上界偷渡而下,它直冲到月烟岚的面前,瞬间就将其笼罩其中。 月烟岚被灵气所笼,她体内那些演化出的魔气被彻底打碎,化成零星点点的黑雾从体内溢出。 而她根本来不及反抗半点,就被灵气净化成了原本清丽的模样。 牧清洲和梦如影见此情景,眉头都皱得更紧了。 “我去拦住她。”梦如影二话不说就要上前 动手,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月烟岚被灵气彻底包裹,不过眨眼之间,就顺着紫蓿飞升的那道金光跃升到了上界。 “该死!”梦如影一击扑空,“被她跑了!” 飞升的异象尽数消失不见,皎月宗的门堂又恢复成了昔日模样。 只不过经此一役,那些皎月宗折损于此的弟子,怕是再无轮回可言了。 牧清洲抬头望向紫蓿与月烟岚一同消失的天边,随后便叫上了梦如影不再逗留,“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别忘了你还有要事在身。” 他抱着灵纤纤瞬间脱离了皎月宗的地界,往更北边的雪山深处而去。 梦如影急急跟上,“我知晓你着急,可此时她被天雷所伤,也承受不住灵力的反噬啊……” 牧清洲冷冷瞧了梦如影一眼。 梦如影被寒气所扰,顿时泄了气,“得得得,本就是我欠她的,我想办法给她补上点总行了吧!不过等回了仙界,你可不能再因此事,同我秋后算账!” “只要你信守诺言,我许诺之事,自会做到。” “唉!”梦如影叹了一口老气,她就不该信了牧清洲的鬼话,上了他的贼船,难道万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她长记性的吗?真是想想都后悔啊…… “那牧神可一定要记得答应我的事哦。”梦如影看似一副为难万分的模样,可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略带雀跃的小心思。 梦如影闪身向雪山深处掠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牧清洲也顺势跟上,带着灵纤纤一同消失在了雪山深处。 …… 陷入昏迷的灵纤纤睁开了双眼。 她费劲地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只见她的面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宫门。 她抬起头颅向上望去,想要看清挂于宫门之上的牌匾,好知晓这是哪户仙家之地。 可任凭她如何向上探究,都无法看清被祥云缠绕下的宫门牌匾究竟写了何字。 灵纤纤无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遭的灵源之气,竟同她当初在雷泽宫一隅修炼时所吸纳的一样。 她看着眼前的仙宫,心生不免出了一种猜疑。 莫非先前那是扛过了那雷劫,是她自己渡劫飞升的雷劫? 可她明明才是不到炼虚期的修为,而且那道渡劫的神光打照在了小师妹的身上,也是她亲眼所见。 难不成在她昏倒后,又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的怪事? “清洲师弟?”灵纤纤小心翼翼地在仙宫门前摸索,她试探着接连唤道,“紫蓿?小师妹?雪隐煊?无影谷谷主?” 没有一人回应。 灵纤纤回想起往日里见到那些四处飞忙的仙子。 她不用去各大仙宫也能料想到,那些仙宫里守门的仙子,应当都不在少数。 可如今这座仙宫,却寂静得连半个仙子的气息都没有。 灵纤纤悄悄地向一旁探去,又轻声唤道,“雷泽?” 雷泽好歹也是她在仙界那么久,唯一一个叫得上名号的仙人了。 虽然他掌管的天雷,让她在凡间吃了不少苦头,但重回仙界,脑袋里最先冒出的念头,还是想寻得个旧识。 “仙尊?” “可有仙尊仙子在此?” 灵纤纤在宫门之前来回徘徊了许久,可惜她愈发大声的询问,都未能等到一丝半缕的回应。 看这架势,莫非是她修为不济,所以直接飞升到了仙界的废弃仙宫中? 从未渡劫飞升的灵纤纤,毫无经验可言。 她逐渐放大了胆子,试探着跨过了仙宫大门,朝着仙宫里面行去。 可她才踏进仙宫的宫门,周遭的灵气瞬间消失殆尽,唯有一股古朴又沉重的气息,压得她透不过气。 一棵参天大树孤零零地立在宫门之内,以保护者的姿态,挡住了外来者意欲朝内窥探的行迹。 灵纤纤走到树身之前,这才发现,这棵大树竟空有一身树架,里面却没有丝毫的灵气神魂。 不知为何,灵纤纤的心口没由来地抽痛了几下。 她想伸手替它浇灌灵气,可抬手才发现,如今的自己体内,竟然也没有半点灵气可用。 万般疑惑的灵纤纤,只得继续朝仙宫内走去,希望可以寻到些什么蛛丝马迹,来解除她此时的困惑。 她加快了步子,跨过仙桥朝着云峰之上的宫殿行去。 可当她走进宫殿后才发现,这座仙宫当真是残破不堪。 曾静巍峨壮丽的宫殿,似乎经历了什么浩劫,如今已近乎坍塌了一半。 第68章 尤其是宫殿后的花园,花草树木,尽数枯萎凋零。 虽然眼前都是些毫无生机的花草,但灵纤纤也不难想象出,昔日盛开之际耀眼的美景。 “此处怎会变得如此……” 灵纤纤步行在花间的步子,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要知晓她本来也就是株灵言草,这仙宫中的灵植几乎都是她的同源。 就算以前在雷泽宫之时,她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灵植,没想到第一次见,就是此种衰败的景象。 灵纤纤原本还在窃喜是不是自己渡劫飞升重回仙界的心思,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打击得消散一空。 此刻的她更想知道,这座仙宫到底是什么地方,而这些灵植,又是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灵纤纤心事重重地穿过花园,走到了花园旁的湖边。 整个仙宫中,都透着无限的压抑和死气,唯有眼前这泊湖水,还微微透出了一丝生机。 似乎感受到有人前来,平静了万年的湖面,竟掀起了一缕细不可查的涟漪。 灵纤纤仔细瞧去,竟突然发觉,这仙宫中的湖泊,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好似……灵言宗的灵泉池…… 灵纤纤鬼使神差地像当初在灵言宗时那般,探头向湖中望去。 顿时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灵纤纤愣怔在原地。 湖中的女子有着与她九成相似的眉眼,但又和她不同。 一袭金纱立领,发髻高高挽于颅顶,除了眉间灰暗无色的花钿,其他全然一副九天神女之相。 灵纤纤颤抖着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此次湖中倒映出的“她”倒并没有同她一般。 “她”没有抬手,也没有显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灵纤纤。 “她”说,“灵族终将复兴。” 话音入耳,灵纤纤顿觉脑中剧痛,浑身的血脉仿佛瞬间被抽空。 她根本来不及询问半个字,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一头向湖中栽去…… 而这一次,没有牧清洲会再来救她。 “扑通”一声,灵纤纤向湖底猛沉而去。 她生不出半点挣扎的气力,只觉眼皮越来越沉,湖面的光明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而她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 “哎呀哎呀,她怎么没气了!要不我给她渡口仙气?”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英俊小生急着打转大叫道,下一秒他凑到灵纤纤的面前,可顿时又想到了什么,“不行,不行,不行,这要被牧神知道了,还不得砍光我的尾巴!” “哎哎哎,我也就偷了她一点点点灵气罢了,怎么说没气就没气了呢!”他纳闷地凑近灵纤纤,着急忙慌地想给她输灵气,心想着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倒是一时忽略了灵纤纤缓缓睁开的双眼。 灵纤纤刚醒来,就看到一个精致俊俏的少年凑到了过来,眼看着都快贴到自己的脸上了。 她飞快地侧过了身子,防备地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她不是沉入湖底淹死了么,这里又是哪里? 眼前这个奇怪的小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灵纤纤看着眼前漆黑的苍穹和四周堆满的积雪,这才发觉,如今的她正躺在一张冰床之上。 “诶?你醒了啊!”梦影慌忙直起了身子,回身小声嘀咕道,“我就说嘛你有生生不息的本事,那会那么容易,因为灵气反噬挂掉啊……” 他慌忙转变的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副自以为魅力四射的模样,转身同灵纤纤解释道,“我是梦影,你叫我阿影就行,如今我们是在影湖之底,至于在干嘛嘛……这就说来话长了……” 听到是在湖底,灵纤纤的第一反应是她跌落湖底后被救了,“是你救了我?牧清洲呢?” 可转念一想,这名字和这人的模样,怎么都生得如此 眼熟…… “阿影?你叫梦影?那梦如影是你什么人?” 梦影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的问题这么多,我到底该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要不你还是先感受一下你体内的变化吧。” 灵纤纤闻言连忙查探了一下自身,没想到她竟然在自己体内,发现了一股沉稳又陌生的灵气。 “这是……”她的眉间闪过一道赭色。 有了前几次的遭遇,灵纤纤立马就明白了,此时在自己体内莫名出现的是何物。 她居然在昏睡的之际,毫不知情的融合了土灵之源。 如今她的体内四灵汇聚,修为更是水涨船高到了大乘期,可一如当初在圣药谷时那般,空有修为的躯壳,体内重伤如筛,半点灵气都没给她留下。 灵纤纤抬手敲了几下脑袋,她总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好像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而如今那些丢掉的记忆,似乎只差一点,就可以全都想起来了。 “灵族终将复兴……”脑海中又回荡起那平静的声音。 灵纤纤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她起身下了冰床,对着空荡的四周冷然道,“就差最后一个了。” 那冰冷的话音竟让久居寒雪之中的梦影都打了个寒颤…… “差最后一个?”梦影试探道,他知晓灵纤纤还差最后一个水灵之源就能彻底恢复灵体恢复记忆,但方才说话的模样,实在太像了……像到让他产生了错觉。 “土灵之源是你给我的?” 乍然被灵纤纤质问,梦影顿时做贼心虚般得僵直了身子,他吞了口口水回话道,“回禀大人,土灵之源确实是被我小小的使用了千年……可当初我也是从火凤凰那捡来的,他们霸占土灵之源不仅毫无用处,还容易出事,我这是在帮他们……再说了,他们早晚也会遇到火灵之源,届时灵源之力杂乱,别说重回仙界了,说不定连小命都要丢了去……” 梦影叭叭叭地说了一堆,越说越来劲,最后恨不得要抱怨到她灵纤纤的头上,“要不是您当初误伤我们狐族,我们也不会到这凡间落得如此境地,借您的土灵之源用上千载,就算恩怨两清……” “我误伤你们狐族?”灵纤纤听梦影说了一大堆,东拼西凑终是知晓了她如今这般模样的症结所在。 是面前这位狐族的子弟把土灵之源容纳到了她的体内。 但这枚土灵之源不像之前几枚灵源那般。 它自身所带着的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土灵之气,早被眼前这位狐仙大人给消耗殆尽了。 所以为了平衡几枚灵源之间的灵气,当这枚土灵之源进入她体内之后,她体内原本三枚灵源的灵气就全数被它转化吸纳了过去。 可就是这般,许是还不够填补它的亏空。 灵纤纤一时不知,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见灵纤纤反问,疯狂吐槽的梦影瞬间闭上了嘴。 还好牧神不在此处,不然他迟早要死在他这张不带门栓的嘴上!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当初有人误伤我们狐族,您这么人美心善,想必看在我们无比可怜的份上,也会愿意借我们灵源一用!”梦影胡言乱语的本事一向了得。 “那你所说的火凤凰又在哪?” “哎,这您不是打他们那来的吗?怎么还明知故问呐!” “可是火家千年来,就只出了两只火凰啊……” “什么?”梦影数千年未曾出世,倒不知他去夺土灵之源还是夺晚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土灵之源都还给灵主了,他就是有心想帮,也终是无能为力了,“若是日后有机会,您心情好的时候,能成全他们就成全他们吧……” 灵纤纤还想再问什么,梦影却退避三舍,一句不肯多说。 问多了,就是一口咬定是她灵纤纤听错了。 头顶的暗黑苍穹突然沸腾,幻化出了一条连接世外的通道,灵纤纤这才想起,她此刻似乎还是在湖底。 “你师弟来了,你不是找他吗?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他什么都知道!” 梦影还从未如此渴望牧清洲的到来,他头也不回地朝那通道落荒而逃,生怕多呆一刻,就管不住他那张烦人的嘴巴。 “唉哟!我错了!别打我了,我这就回去,今后再也不乱说了!早知道就不变回来了,哼!” 灵纤纤隐隐约约听到梦影叽叽喳喳地求饶和抱怨,也不知他刚跑出去就又被谁给揍了。 可她只能听着看着,却是半点也没法追上了,毕竟此时的她身无半点灵气。 直到熟悉的身影逆光而来。 “清洲师弟。” “师姐,我们走。” 灵纤纤被牧清洲带着离开了影湖之底,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到了无影谷之内。 “我们怎会到了无影谷?” 无影谷一向是个传说中的存在。 只因世人皆只闻其名,就根本有修道者见过无影谷之人,更别提亲临无影谷这个地方了。 第69章 要不是千百年来,隔三差五就有在雪难中获救的人,声称救他们的人是无影谷之人,只怕无影谷早就可以在修仙界中除名了。 “皎月宗事了,师姐你遭了雷劫,昏迷不醒,极北之地又无其他安全可靠之地,碰巧阿影是无影谷前谷主,他盛情邀请我们前来做客,称其还能为师姐疗伤,我便带师姐来到了此处。” “阿影……”灵纤纤有些迷茫,“方才那个梦影和梦如影,他们都叫阿影。” 灵纤纤想到了梦如影极尽妖娆的模样,又想到梦影风流倜傥地模样。 不得不说,他们狐族的美色,当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阿影就是阿影,梦如影就是梦影。”牧清洲似乎对此一点也惊讶,“他本就是只公狐狸,得了土灵之源逆转阴阳的本事,妄想将九尾直接传承,便幻化了女身,自诩为雪隐煊的未婚妻。” “竟然是这样……”灵纤纤一时语塞,枉她一开始还因牧清洲和梦如影在一起心生失落,如今想来竟是个笑话,“清洲师弟,梦影同我说,我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你,他说你什么都知道。” “师姐想问什么?” 早已跑到远处的梦影,耳朵无端抽动了两下,又瞬间染上了一抹烫红,“谁!是谁又在念叨我!肯定又在觊觎我的美色!” “不过不管是谁,老子都不伺候了!老子要回仙界!”梦影想着千万年来他为狐族所做的一切,越想越觉得自己汗马功劳。 如今阿隐是彻底指望不上了,还不如指望阿隐的儿子,说不定还能生出狐族的变异血脉。 可要如何演变出这变异血脉呢……还不是要他去操心! 梦影越想越气,一气之下恢复了真身,顿时一只通体雪白,身型修长矫健的九尾雪狐,飞奔着消失在了茫茫白雪的尽头。 …… 灵纤纤想问的太多,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便先问了她昏倒之后,皎月宗究竟发生了何事。 “当时劫雷过后,紫蓿成功渡劫飞升,不过,月烟岚倒也借势飞升去了仙界。” “月烟岚也飞升了?那她岂不是能去寻灵堇了。”灵纤纤自然而然地说出了灵堇之名。 牧清洲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是一如既往地泼了盆冷水,“她可没那个本事。” 第57章 灵纤纤听完牧清洲所言,知晓她在皎月宗挨完雷劫后,不单是让紫蓿成功渡劫飞升了,还让渡劫期的月烟岚,也借势飞升到了上界。 看样子,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提升修为啊,不然就算想借势飞升,似乎都够不上资格。 而先前所遇到的那座仙宫…… 恐怕也只是她心底执念的一场幻梦吧。 灵纤纤虽心有不甘,但该飞升的不该飞升的,都已经通通到上界去了,她再怎么纠结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她替同宗小师妹挨了雷劫已是仁至义尽,若是那皎月宗月烟岚的雷劫,也平白无故地劈到了她的身上,那待她重回仙界后,势必得找雷泽好好喝上一壶灵草仙露! “那渡劫的天雷究 竟是谁的,难不成是两人一同触发了雷劫,碰巧混到一起了?“当时灵纤纤忙着扛雷,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想,这雷劫是几人份的。 而牧清洲在一旁,自是看得清楚,“那天雷是紫蓿触发的飞升雷劫,至于月烟岚……不过是有心之人,借势而为罢了。” 灵纤纤心下一定,既是小师妹的雷劫,那她到也不算是白挨。 但回神想想,灵纤纤又有些疑惑,牧清洲几次三番提到“借势”二字,渡劫飞升乃天地规则之力,为何这也能被有心之人借势所去? “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渡劫之事还能如此这般……不守规矩。”灵纤纤面露不悦,随即又像是顿悟了什么,她大胆猜测道,“想必能有此作为之人,定然是仙界的能人之辈,莫非月烟岚与仙界之人原本就有着关联?那她去往仙界之后,岂不是就立马有了靠山,会不会因凡间之事,去找紫蓿的麻烦呢……” 可若当真如她所想,月烟岚要是和仙界之人有关,那她又何苦在渡劫期挣扎那么久,早些寻求仙界的助力不就行了? 思前想后,灵纤纤越想越迷糊,“唉!不想了,师弟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现在灵纤纤的脑子恍若一团浆糊,但她可没有忘记,梦影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你师弟什么都知道”! 牧清洲看着灵纤纤为这些琐事来回纠结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他已经快忘了,到底有多久,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这般人烟气息了。 “师姐……” “嗯?”原本正气鼓鼓往前走去的灵纤纤被唤住,她站定回望,正巧撞入了牧清洲那双暗若星海的黑眸之中。 四周冰天雪地,灵纤纤却在牧清洲的注视下脸颊莫名升温,“我脸上有东西?”她悻悻然地抬手捂住脸庞,又下意识地用指尖,触碰到了眉间。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湖中倒映出的那个身影。 如今她的眉间,只差最后一滴空缺,便与那女子丝毫无异了。 “师姐,其实有许多事,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提前知道了,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牧清洲一直顺应天命而为,对于灵纤纤的命数,他自知无法改变,所以他几乎一直躲在暗处,必要时给予一些不痛不痒的援手。 其实他清楚地明白,这些都是灵纤纤的劫数,就算他不出手,灵纤纤也能安然度过,可让他完全完全置身度外,他又着实于心不忍。 师姐受的苦,够多了。 深吸一口气,牧清洲似乎有些受够了这种无力感! 若能让他选择,他宁可同灵纤纤做生生世世的普通凡人。 牧清洲向九霄之上望去。 高处,实在太寒冷了…… “就如同月烟岚一事,渡劫飞升是天地规则,既是规则,自有不愿遵守之人,许是心存侥幸,许是故意挑衅,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你,有能力干预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过随口一问。”灵纤纤脸上的燥热,在牧清洲清冷平淡的说教中飞速冷却,“我说师弟,年纪轻轻的,该多一些活力才是,别老是一板一眼的。” 牧清洲一愣。 要知道很久以前,师姐说得最多的可是,“清洲,日后方得更加稳重些才是。” “师姐说的是。”牧清洲在灵纤纤面前的笑意,第一次达到了眼底。 灵纤纤有些看呆了,突然就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 “咳咳。”灵纤纤心底纳闷,也不知为何,今日她老是在师弟面前失态,于是她急忙转移话题道,“清洲师弟,如今小师妹成功渡劫飞升,我们还未传讯告知大师兄,而我体内的灵气又消失殆尽,许是恢复也要恢复甚久,要不等此间事了,我们便还是回灵言宗吧,我想闭关修炼了。” 灵纤纤与牧清洲在冰天雪地间行了许久,终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宫殿。 无影谷与世隔绝,是个闭关修炼的好地方。 但此处常年极寒,方圆千百里只有浓郁的水灵之气,这对于体内含有四灵之源的灵纤纤来说,实在是太过讽刺了。 “师姐放心,紫蓿渡劫飞升一事,灵言宗自当是知晓了,毕竟她的化仙福泽便是投向灵言宗的。” “化仙福泽?”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师姐若想回灵言宗,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回去之后便一切都能明了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和无影谷谷主请辞一番,毕竟他也算帮了我们的大忙……哎哟!” 灵纤纤话还没说完,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了一个圆润的雪球,朝着她的面门飞投而来,她急急避开,却还是被砸中了胳膊。 “嘶……”没想到这雪球里还蕴含着灵力,如今打在了她如废柴一般的身上,还着实有些痛楚。 灵纤纤龇牙咧嘴地问道,“是谁这么不小心,没瞧见这里有人么?” 回应她的不是道歉,反而是铺天盖地的雪球,又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砸了过来。 牧清洲随手一挥,那些雪球便都硬生生地改变了轨迹,朝着几处反弹了回去。 “唉哟、唉哟、唉哟……” 几个角落里,纷纷传来了被雪球打中的呻吟声。 听着声音似乎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童。 只听他们有人抱怨道,“你不是说他们俩是跟着那杂种一起回来的凡人么?怎么还能发现我们!” “以前从没见过这两人啊,他们就是跟着那杂种回来的!” “刚刚第一个不是打中了么,那女的一看就是那个,什么来着,凡人都是咋说的……”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啊,对对对,你说就说嘛!打我脑袋干嘛!”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是不知为何起了矛盾。 第70章 几个白衣少年原本都躲在雪地中隐蔽的角落里,不仔细看还当真发现不了他们。 可他们谁也说不过谁,干脆扭打在了一起,打着打着就滚了出来,径直滚到了灵纤纤与牧清洲的面前。 灵纤纤这才发现,眼前这几人,竟然都是些和雪泽差不多大的小少年。 “方才是你们用雪球砸得我?”灵纤纤顿时来了大姐的气势,双手撑腰兴师问罪道,“你们的爹娘呢?我倒是要问问他们,你们无影谷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 一听要寻爹娘,几个少年顿时变了脸色,也有骨气硬的,梗着脖子辩解道,“既然你们知道这里是无影谷,还不速速离去!我们无影谷也是尔等凡人可以随意乱闯的吗?” 能在无影谷出现的,八成就是传说中的狐族了,瞧瞧他们的模样,随便挑一个入世,都会是个祸国殃民的魅惑之主。 难道这就是他们隐世不出的原因吗? 灵纤纤拉回了逐渐飘远的思绪,她故意装出了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诚心吓唬他们道,“不找爹娘是吧?那就把梦影给我叫出来!” 眼前这女子竟然敢在此处,如此大胆地唤他们前族长的名字,倒还真有几个不禁吓的,直接趁灵纤纤不注意,变成小狐狸的模样就跑了。 还真别说,这雪白的小狐狸,往雪山里一跑。 灵纤纤那是既追不上也寻不见了。 只剩下方才敢回嘴的那个,他见灵纤纤一脸错愕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凡人就是凡人!还想抓我们去见族长,你有那个本事么!” 可等他逞完口舌之勇,再想回头去炫耀时,他那群不靠谱的小伙伴,早已趁他说话的功夫溜之大吉了。 他也忙想变身逃走。 但灵纤纤一个眼神,牧清洲立马心领神会。 小狐狸梦吉瞬间被灵气锁住。 别说逃跑了,顿时连变回本体都做不到了。 “你……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梦吉一时慌了神,他修炼了几百年,还从未遇见过连本体都变回不去的窘境。 “不要慌。”灵纤纤走上前去,“我们不仅不会对你怎么样,还要好心带你回家,走吧。” 说完灵纤纤就继续朝不远处的宫殿的继续行 去。 可那梦吉见灵纤纤所去的方向,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他急忙苦着脸哀求道,“我们不过就砸了你几个雪球,大不了让你砸回来嘛!这位仙女姐姐,你这么漂亮,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带我去无影宫啊!”说到最后,他的话语间,竟是带上了些许哀求的意味。 “哦?”灵纤纤倒是不知带他们回宫,怎会惹得他如此害怕。 “非族长之令,擅闯无影宫者,断尾三条。”他前不久才好不容易修炼出了第四条尾巴…… 梦吉眼见无影宫越来越近,灵纤纤却依旧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终是没出息地大哭起来。 “呜呜呜……”梦吉眼泪婆娑还不忘破口大骂,“你们也不能仗着自己没尾巴,就这么欺负人啊!!!!” 第58章 “方才偷袭我们的时候,你胆子可肥得很呐。”灵纤纤最终止步于无影宫前,朝牧清洲挥手示意道,“把他放了吧。” 灵纤纤不过就想吓吓着小家伙,倒也不会真因那几个雪球,就让这小狐狸受那么大惩罚。 梦吉身上的束缚消失,他踉跄了几步就朝着无影宫相反的方向跑去,可没跑出几里,他又急急地刹住了步子。 随着一声细微的狐鸣,又有三人挡在了灵纤纤面前。 “爹爹!娘亲!就是这两人意图把我抓到无影宫里去!” 梦吉能做小孩王不是没道理的,毕竟他爹娘在族中都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方才那些先行跑路的小伙伴,他们迟迟不见梦吉身影,相较于大祭司的责骂,他们更害怕梦吉出事。 于是他们便告诉了大祭司,也就是梦吉的爹娘:梦吉在无影宫前的那片雪地里,被人抓走了。 本以为是孩子们的玩笑话,可当梦阳和雪夕急匆匆赶到无影宫前时,果真发现在距无影宫门不到几里的地方,梦吉似乎刚刚挣脱束缚,害怕地朝他们飞奔而来。 雪夕亲眼所见自己的儿子被他人欺负,顿时火冒三丈,拉上夫君就要上前去给他儿子讨回公道。 这厢梦吉有了爹娘撑腰,瞬间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你们敢跑到无影谷的地盘上,欺负我们狐族子弟,是否该给个交代!”雪夕出言不善,看向灵纤纤的眼睛,闪过了一道绿色的幽光。 前些日子刚回谷的温莲和雪泽母子已让雪夕多有不满,如今这些凡夫俗子竟还敢堂而皇之地欺负她的孩儿,是当真不把她这个八尾祭祀放在眼中。 她正愁没法子出雪隐煊那家子给她受的气呢,没想到如今他们带回来的人,倒是把现成的机会送到了她手上。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些愉悦,呲出的尖牙倒是又缩回了几许。 “阿夕,他们是前族长带回的人。”虽梦阳同样不喜谷外之人的打扰,但如今阿吉安然无恙,又何必招惹前族长之人。 他梦阳在狐族不仅是梦影的左膀右臂,更是梦影半个好兄弟,阿影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他照看好雪隐煊一家,更重要的是,阿影尤其重视地提到了眼前这两人,让他若是遇见,定要将之奉为上宾,“我看阿吉无事,我们还是回去吧。” “多有叨扰,还望两位大人看在孩子不懂事的份上,切勿多怪罪。”梦阳冲灵纤纤与牧清洲抱拳行了一礼,说罢就想将母子俩拽走,可雪夕和梦吉却固执地站在原地。 灵纤纤见对方母子俩似乎不肯轻易罢休,便冲梦吉冷言打趣道,“怎么,如今有了爹娘撑腰,就不怕我把你丢进无影宫里去了?” 梦吉有些忌惮地往他爹娘身后缩了缩,“娘,你看到了吧,我可没胡说……就是她想要害我。” “我可不知道你们狐族,有什么不能进入无影宫的规矩,我也没打算强行把这小家伙带进去。”灵纤纤懒得同他们解释,但还是看在梦阳诚恳的份上,好心多了句嘴,“我们只不过是前来找谷主辞行,不知你们挡在这,可是要和我们一同前往?” “谷主?”雪夕好似被这两个字踩了尾巴,她抬手指向谷外的方向,毫不客气地逐起客来,“不巧,我们谷主前脚刚飞升,你们也不用找了,直接走吧,对了,走之前别忘了给我们家阿吉下跪磕头道歉!” “阿夕!”“吼我干嘛!”梦阳呵斥,雪夕也毫不退让,原本这谷主之位该是梦阳的囊中之物,却被那有人凡人血脉的杂种捷足先登,为这事雪夕没少和族中争斗。 可最让她生气的还是梦阳!她忙前忙后地为他筹谋,他倒好,反而死心塌地辅佐起新谷主来! 原本他们狐族等级分明,只需凭借狐尾之数,就有着绝对的压制力量,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如今这种不服气的情况。 而他们狐族能生出狐尾的数量,本就都是出生之时就决定好的。 绝大多数幼崽出生时,几乎都只有一条实尾,其他的皆为虚尾,需要靠自己后天修炼方可凝化成实尾。 但也有特殊情况的出现,比如她雪夕,出生时就自带四条实尾,四条虚尾,所以在她修炼出八尾后,便可当之无愧地坐上祭司之位。 而梦阳比她更厉害,出生之际便已是八条实尾。 他们狐族千万年来,也就出了梦影和雪隐煊两只天生九尾狐。 如今雪隐煊自断的两尾成了虚尾,虽实力不如梦阳,但他的血统依旧高于梦阳,所以即便是让雪隐煊当谷主,雪夕都不会这么不服气。 可是如今的谷主,竟然是个与梦吉差不多大的孩子!若是换做狐族的年纪来算,他甚至还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娃! 他的父亲是九尾狐又如何?那个雪泽,终究是个有着一半凡人血脉的杂种,他甚至连狐身和一条虚尾都没有,他又何德何能成为他们狐族的新族长? “你们凡人都是些卑劣的血脉!根本不配踏进我们无影谷!”雪夕越想越气,顿时有些口不择言。 这话灵纤纤不爱听,虽然她前身只是一株草身,但在她心中,万物之灵本就皆数平等,“怎么?你们妖族的血脉,就很高贵?” 不知为何,灵纤纤眉心急跳了两下,万灵平等好像也不妨碍她对妖族血脉与生俱来的不喜。 从祁斛山山主到“焱火洞天”的火凰,还有那场幻境中,灵言宗门外的一众妖修…… “我说是何人在无影宫外争吵。”在灵纤纤与雪夕僵持之际,雪隐煊终是听到风声,从无影宫内走了出来,“灵言宗的道友是我们无影谷的贵客,无论是出于前族长之令,还是如今谷主之令,不知大祭司可还有他事?” 既是雪隐煊发话,雪夕也不敢再过放肆,一场小孩引发的闹剧,似乎就要这般落下帷幕。 第71章 灵纤纤正想绕过三人向宫内走去,一旁的牧清洲却突然幽幽陈述道,“这位夫人,不是要让我师姐给这孩子下跪磕头道歉吗。” 在场众人皆不明白牧清洲突然计较这话的意思,灵纤纤也同样看不透牧清洲的表情。 “难为你还记得。”雪夕倒是毫不客气,“你这个师弟倒是比你有眼力劲多了。” 雪夕拉着梦吉,往灵纤纤面前凑了凑。 反倒是梦吉有些害怕地更往雪夕身后缩去,换来了雪夕一记恨铁不成钢的瞪眼。 灵纤纤看着她高傲的模样,瞬间就明白梦吉那孩子趾高气昂的样子,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灵纤纤看着牧清洲思忖半晌,试探着用行动询问道——她目光不转,身子却朝雪夕的方向微微曲了曲膝盖。 顿时一道强烈的气息,急速汇聚于无影宫之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了雪夕。 “啊……”雪夕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娘!娘!你怎么了!”“雪夕!” 待众人再看向雪夕时,她已然瘫倒在地。 身后的八条尾巴被那道灵气当场劈散了一条,如今剩下的七条尾巴也因痛苦而疯狂扭摆着。 “想叫别人下跪,也要看你自己配不配。”牧清洲不在多言,带 着一脸错愕的灵纤纤径直走向了宫内。 梦阳抱起痛苦蜷缩的雪夕,起身告辞,“隐煊,我先带阿夕阿吉回去,晚些时候再来赔罪。” 到了此刻,明眼人都知晓,雪夕这般模样,完全是她对灵纤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所致。 “你们先回去吧。”雪隐煊挥手示意转身跟进了宫内。 看着眼前如花园般的宫殿,灵纤纤倒是有些诧异,“这无影宫内,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啊。” 这里丝毫没有风雪的侵扰,闯入灵纤纤眼中的完全就是一个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 “梦影到底是从青丘之地而来,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恰巧温莲喜欢,也就没变了。”跟上来的雪隐煊淡淡解释了句,而他所提之人也正巧从殿内出来迎接他们。 “灵姑娘。”迎面而来的温莲仿佛变了一个人,原本在皎月宗受的伤已然痊愈,在雪缘镇长期受冻的脸蛋和手也变得滋润柔滑起来,“你可是恢复大好了?” “我无事,看样子你也恢复得不错。”灵纤纤已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温馨融洽的氛围了,看样子也是该回灵言宗去看看那些师弟师妹了,当然还有大师兄,“我们此番前来向谷主请辞,不知……” 灵纤纤向温莲身后看去,没有见到雪泽的身影,余光倒是瞧见了温莲眼中的一抹愁色。 “阿泽还没出来?”雪隐煊上前问道。 温莲摇了摇头。 梦影将谷主之位交于雪泽,临走前让雪泽将锁魂铃滴血认主后,带着锁魂铃进入雪池,把雪隐煊封印在他体内的九尾狐血脉彻底激发。 如今雪泽都进去好几天了,依旧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阿泽不会有事吧。” 雪隐煊看着殿内隐隐皱起了眉头。 按道理成功与否,三日足以见分晓,如今已是三个三日了,他也无法妄下定论。 温莲见雪隐煊如此,眼中的担忧更甚。 灵纤纤似乎感受到了雪隐煊和温莲之间凝重的愁思,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多问,“若是不便,我们同你们夫妻俩请辞也是一样的,反正这边也没有外人,不过就是来打个招呼。” 说罢灵纤纤就想拉着牧清洲离去。 “灵姑娘请留步。”雪隐煊叫住了灵纤纤,“我所应允给你的传家之宝,还在阿泽身上。” 第59章 “我知晓那是情急之言,你也不必记挂在心。”灵纤纤笑着拒绝,“既是传家之宝,理应放在雪泽身上。” 灵纤纤深觉此番在极北之地,能阴差阳错的得到土灵之源,已是足够幸运。 “这……”雪隐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灵姑娘大方不计较是灵姑娘心善,但若能浅等片刻,待阿泽出来交予你自是最好……” “那宝贝可以隐匿气息、改头换面……” 当初雪隐煊一意孤行,执意离谷而去,还心甘情愿的让狐族的几位大祭司,合力封印了他的血脉之力。 当时梦影给他了一枚双色的灵珠。 称之可在关键时刻隐匿他的气息,让他彻底改头换面,且梦影也能随之闻气而来,将他带回无影谷去。 那日在雪缘镇与灵纤纤分别后,雪隐煊就是凭着那枚灵珠,让雪泽成功躲过了皎月宗的追捕,寻到了梦影回到了无影谷。 而如今他极力挽留灵纤纤,也实属存有私心。 之前灵纤纤在皎月宗替他和温莲疗伤的手法,他还历历在目,那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想来要是阿泽在雪池中遭受重伤,灵纤纤见了应当不会坐视不理。 “隐煊……”温莲对雪隐煊的支支吾吾有些不满,“你直接和灵姑娘说清楚又有何妨?” 他们都看得出来灵纤纤着急离开。 正因如此,雪隐煊才怕她不愿留下帮忙,于是就想用应允的宝贝劝说她留下。 况且那宝物,也着实该如约赠予她才对。 可谁知灵纤纤不管他雪隐煊怎么说,都只是笑着摇头,似乎对那宝贝半点不感兴趣。 毕竟雪隐煊所说的那些,灵纤纤现在想做到,皆是易如反掌,又何必白白浪费了他人可以保命的宝贝。 灵纤纤对所谓的宝贝不上心,但温莲之言却让她停下了脚步,想来雪隐煊在这个时候提及宝贝,许是还有他事所求,“你们有事但说无妨。” “灵姑娘。”温莲上前想伸手牵住灵纤纤,但手伸到半道儿还是悻悻地放了下来,“之前在皎月宗时,还多亏你出手相助,我知晓你是个有本事的,如今阿泽在里面生死未卜,我们在这无影谷又寻不上半点可靠之人,万一阿泽要是出来时受了重伤,再遇上些居心叵测之人,我这个当娘的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方才雪隐煊迟疑着说不出口,温莲还多有责怪之意,如今她自己开口,才方知求人一事,实在是有些叫人讷口。 “如果您能在阿泽出来后施以援手,此等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定然没齿难忘。”温莲说到最后,竟是要朝着灵纤纤跪下,还好灵纤纤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她的身子。 此情此景不免让灵纤纤想到了当初她初下灵言山,在山间碰到的李娆母子。 其实让她出手救治雪泽,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雪夫人不必如此,若是雪泽受伤,我替其疗伤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但是……”灵纤纤如今体内灵气亏空殆尽,无影谷内方圆千里又无丝毫可用的灵气,“如今我体内灵气亏空,恐怕就算有心,也实属无力了,况且也不知雪泽到底何时可以出关,我们也不能无止尽的在此处等下去。” 灵纤纤所言不无道理。 温莲虽不明白灵纤纤所言其中灵气的奥义,但也听出灵纤纤这是拒绝了他们。 “唉。”温莲无奈叹气。 雪隐煊上前将其搂入怀中,稍稍握紧了温莲的肩头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放心,总之有我在这一日,谷中的那些狐族,就不敢光明正大的造次。” “话虽如此,但承诺于灵姑娘的东西,还请灵姑娘到时务必收下。”雪隐煊转头和灵纤纤承诺,“若是你们当真急着离开,我们也不好再做强留,但等雪泽出来后,我们定会寻个机会,将灵珠亲自送到你们灵言宗。” “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过推辞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你们留步。” 灵纤纤原意尽快离去的步子,这会儿反倒慢了下来,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宫殿之内…… 她是真心希望雪泽能通过考验,在狐族占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不是靠着雪隐煊的庇佑,还要被那些狐族之人瞧不起。 “师弟,我们走吧。”灵纤纤轻声出言。 雪隐煊夫妇俩也携手向殿内走去,此刻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叮铃~”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从无影宫深处传来。 那声音明明细弱蚊蝇,但钻入灵纤纤的脑后后,它竟然开始无限回响…… “叮铃~”被铃声所扰的灵纤纤停下了步子,她忍不住摇晃了几下脑袋,企图将愈发杂乱的声音从她的耳中甩出去,“什么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铃铛的声响?”灵纤纤转身望去,可牧清洲和雪隐煊夫妇却都是一脸莫名的模样。 “灵姑娘你怎么了?”温莲好心上前询问,“我们没有听到你所说的铃铛声啊。” “可是……”话语间,那逐渐炸裂的铃铛声已经在灵纤纤脑中响了不下六声,难不成那铃铛声就她一人能听到? 雪隐煊看了眼面 色骤变的灵纤纤,又转身向殿中望去,他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不知灵姑娘听到了几声铃铛响?” 第72章 “六声……七声……” “灵姑娘此言可当真!”雪隐煊顿时激动地朝宫殿内冲去,可灵纤纤脑海中的铃响还没有结束,“八声……九声……” “什么?”雪隐煊步子愣住,他又难以置信地跑回灵纤纤一旁,“九声?灵姑娘当真听到了九声铃响?!” 雪隐煊在宫殿门口徘徊不止,一时竟然不知是该进去还是留下。 “隐煊你怎么了。”看着雪隐煊突然反常的模样,温莲担忧地问道,“可是阿泽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阿泽!阿泽……可能觉醒了九尾血脉!”雪隐煊激动地双手颤抖,“如若我所料不错,灵姑娘感应到的铃响,就是锁魂铃之音,锁住一魂响一声,若是响了九声,那就意味着阿泽成功锁住了九魂,成功唤醒了九尾血脉!” “十二声……”灵纤纤被铃响侵扰的神识逐渐恢复了平静,“我一共听到了……十二声铃响……” “十二声?”雪隐煊脸上激动的神色顿时尬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狐族从未有过超过九尾的存在。” “轰!”突然一声巨响震得无影宫连连摇晃,牧清洲带着灵纤纤离开了震颤的地面,飞升到了半空中。 雪隐煊也连忙带着温莲,跃到了一旁的高台之上。 整个无影宫瞬间被四处涌来的雾气尽数笼罩。 从雪池之地涌出的大量灵气,升腾到了宫殿之上,又在那些雾气之下,缓缓凝结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那是……一二三四五……” 巨大的虚影越来越清晰,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高傲地抬首望向他们,而他身后的尾巴,条条矫健肆意挥舞。 灵纤纤忍不住数出了声,牧清洲却是一眼就看透了他的身份。 “十二尾天狐。” 此刻就连一向不为世俗所动的牧清洲,都难掩眼中的诧异之色。 妖族,怕是要变天了。 “隐煊,那是……”温莲虽然知晓了雪隐煊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己如今身处之地乃是狐族,但她除了当初救雪隐煊时见过一次雪狐的狐身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狐狸了,更别说是如此巨大神颜的狐仙。 “对,那是阿泽!”雪隐煊声色哽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十二尾天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突然明白了梦影离开之际对他所说的话:这辈子好好善待你夫人吧,我先回去等你们了。 他们狐族生命悠长,雪泽唤醒了十二条虚尾,今后势必是要去仙界的,唯有温莲。 温莲就算得了他的妖气浸润,不过也就是个能活到几百岁的凡人,梦影早就料到了。 狐影转瞬即逝,灵气向狐影的心脏凝聚而去,最终变回了一道人影,从空中急坠而下。 雪隐煊慌忙冲上去,将雪泽接落于地。 如今雪泽唤醒了十二条虚尾,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定会想尽办法,在他凝出实尾之前对他下手! 这段时间他务必要时刻警醒,保全阿泽的成长,如此一来,想来又要冷落温莲了。 雪隐煊看向温莲,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愁思与不舍。 温莲似乎明白了雪隐煊的哀愁。 她站在远处的高台上,回以一笑。 其实她都明白,不过能得夫如此,此生相伴也足矣。 雪泽面色苍白地昏倒在雪隐煊的怀中,没有人知晓他为了唤醒体内的天狐血脉,在雪池深处经历了什么。 一颗灵珠从雪泽的袖侧滑落,缓缓地悬浮到了半空之中,随后便直直朝灵纤纤冲去,瞬间没入了灵纤纤体内。 “灵姑娘,看来宝物择良主,怕是你想拒绝也不行了。” 灵珠入体,两股灵气交替浸润着灵纤纤的五脏六腑。 好家伙,此刻灵纤纤才发觉,这颗灵珠里竟是封印着些许火灵之源和土灵之源的灵力,难怪在感应到她的存在后,会径直融于她的体内。 想必这也定是出自梦影之手。 灵纤纤体内的灵气有所恢复,她将火灵之气和土灵之气在体内转化为了木灵之气。 雪泽所受的伤,尽数恢复。 灵纤纤和牧清洲终是请辞离开了无影谷。 出了无影谷,牧清洲看了眼身后消失不见的阵门,又向着东方遥遥望去,“梦影将无影谷交给了雪泽,想来过不了多久,此处就要重新现世了。” “毕竟,无上门的东海秘境就要开启了。” 第60章 “无上门的东海秘境?”灵纤纤蓦然想起,如今以她的修为,若待灵气复原,怕不是也可进那秘境里闯荡一番。 “师弟可曾去过那东海秘境?我偶然间在古籍中所知,那秘境里似乎存有着上界留下的秘宝……” “我还未曾去过,”牧清洲如实相告,“至于秘境中是否携有秘宝,师姐若有兴趣,我们可一同前去一探究竟。” “也不知那秘境何时开启。”灵纤纤顺着牧清洲的目光朝东方望去,摇头叹道,“如今我体内灵气微薄,实在不是去闯秘境的好时机,且相较于那秘境而言,我倒是对无上门的‘登云榜’更感兴趣些,若有机会,我们倒是可以去无上门拜会一番。” 灵纤纤自打意外落入凡间以来,经历了许多稀奇古怪之事,懵懂如她也约摸从那些机遇中窥探到了些许天机。 “师弟,自从出了灵言宗,我先是在财神坡融纳了金灵之源,又在‘焱火洞天’里吸收了火灵之源,此次在无影谷,又意外获得了土灵之源。”灵纤纤停下步子陷入了回忆当中,“这些灵源似乎都是些不为人知的宝贝……就像当初无上门之人,明明是冲着金灵之源去的,可修真界中却毫无风声,就连当初灵堇留于我的木灵之源,也不过就那几人知晓其中奥义。” “这些五灵之源,无论哪一个都算得上灵气至宝,为何都会阴差阳错的落到我手里?” 灵纤纤有些感慨,“按这架势,岂不是只要我再寻得水灵之源,就能掌控这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了……” 牧清洲收回远眺的目光,深深看了灵纤纤一眼,“这世间的机缘本就是各人各命,师姐能得到这些灵源的青睐,想必定有它其中的道理。” 他的目光终是从灵纤纤眉间掠过,话音突然变得有些深幽,“等师姐成功寻得水灵之源,也就可以飞升上界了……” 真到五灵汇聚的那个时候,在灵纤纤体内的可就都是天地灵气了,也可称之为——仙气。 灵纤纤心中咯噔了一下,“融纳五灵之源,也能飞升上界?”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牧清洲,看得牧清洲忍不住心生疑惑,“师姐何故这样看着我?” “清洲师弟……我记得你好像是修习的水灵之气吧!”灵纤纤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你是不是会对水灵之源有着什么特殊的感应?” 灵纤纤凑上前去,在牧清洲身边左看右瞧,大有一副把他从外到里都仔细看透的架势。 “师姐……”牧清洲有些好笑的扶额,“我是修习水灵之气不假,但水灵之源可不在我身上。” 牧清洲一个转身,恰巧对上了凑上前的灵纤纤。 灵纤纤本是被牧清洲脖颈后侧的花纹吸引,下意识地想欺身上前去看看,谁知牧清洲突然回身,让她差点撞了个满怀。 灵纤纤慌忙止住前倾之势,强扭过身子打岔道,“我知晓水灵之源不在你的身上,我只是问问,若水灵之源在附近,你是否会有所感知。” “就像我们先前在皎月宗时,皎月宗皆为休息水灵之气的弟子,若是水灵之源在皎月宗,师弟是不是能知晓它在何处呢?” 相比较灵纤纤的慌乱,牧清洲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水灵之源不在皎月宗。” “我知道,我就是打个比方。”灵纤纤握拳伸出一根食指比划道,顺势又转移了话题,“你说融纳了五灵之源,也可以飞升到上界,那万一届时我的修为还不够呢?” “灵源乃灵气之首,若在附近定是能有所感应。”牧清洲不厌其烦地替灵纤纤答疑解惑,“若当真五灵之源汇聚一体,那师姐体内可就是天地灵气了,再呆在这下界定然不合适。 “牧清洲言尽于此,灵纤纤尴尬的情绪也消散了大半。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执念尤在,丝毫没有忘记要让灵言宗九百九十九位弟子都尽快飞升,才能让她重回仙界一事。 毕竟灵堇仙尊之言,定不会是骗她。 灵纤纤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如今灵言宗的弟子就算尽数飞升,也离九百九十九人之数相差几许。 牧清洲方才提及的无上门东海秘境,倒是正巧提醒了她。 若她能寻到“登云榜”上的大乘修士,说不定还能从中“碰巧”游说几位入她灵言宗,再同鬼卿那般入宗后就渡劫飞升…… 至于那什么劳子“东海秘境”。 从秘境现世至今,就从未听说有人能从东海秘境中带出什么宝贝。 第73章 可见要么就是传言虚假,要么就是秘境内凶险异常,根本无人能将秘宝从秘境中带出来。 灵纤纤对秘境中的宝贝但是没那么感兴趣,除非秘境中能有她想要的水灵之源。 她如今满心想的都是:如若无上门要召令天下修士前去目睹“东海秘境”的盛况,那无上门宗门内必定是群英汇聚。 这绝对是一次! 她前去无上门拜会(忽悠人)的好机会。 思及此处,灵纤纤更是修炼心切。 “清洲师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回宗,其他事情我们容后再议!” 灵纤纤匆忙叫上牧清洲,即刻头也不回地上了路。 灵纤纤与牧清洲火速朝灵言宗行去,直到满眼的青翠携裹着一众草木的芬芳扑面而来,她才急急止住赶路飞奔的身形。 甚至来不及和牧清洲打声招呼,灵纤纤就一个闪身,闯入了脚下的树林之间。 “哈哈哈!清洲师弟!我们回家啦!”林中传来了灵纤纤雀跃的欢呼声。 牧清洲被灵纤纤此举所惊,愣愣地驻留在了半空中。 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既是无奈又含着些许宠溺的笑意。 灵言山草木旺盛,再次回到灵言山脚下的灵纤纤,内心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在林间穿梭而行,时而打转时而跳跃,仿若一条重回大海的鱼儿,终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命之源。 灵纤纤飞身掠过的劲风,吹落了片片树叶,她脚尖轻点,以树叶为梯,步步轻跃,径直升腾到半空之中。 一个旋身,纤纤已过半座山。 灵纤纤归宗心切,从极北之地一路赶回灵言宗,几乎耗尽了她体内吸纳灵珠后所获得的微薄灵气,如今回到灵言山的她,才好不容易能停下缓口气。 她迫不及待地潜进了灵言山腹地,随处找了块地儿,就打坐修炼起来。 浓郁的木灵之气在她身侧环绕,灵纤纤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就连多日来奔波的疲惫都被瞬间一扫而空。 不过灵言山中的这些草木所带的天生灵气,于大乘期的她而言实属杯水车薪。 灵纤纤靠着这些木灵之气,在体内勉强运行了两个周天后,不得不起身作罢。 “今日借用了你们些许灵气,待我闭关稳固修为之后,定会回来回报你们的。” 四周树木晃动,枝丫上的树叶纷纷作响,似是在回应灵纤纤之言。 看样子,想要稳固提升体内的灵气,她还是得回她的丹琼院老老实实闭关。 灵纤纤抖落了肩上的落叶一跃而起,“师弟!我们回宗!” 不过几个闪身,灵纤纤和牧清洲就来到了护山大阵跟前。 “为何灵言宗的护山大阵如此薄弱?”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灵纤纤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如今这护山大阵,别说抵御大乘期了,就算来个炼虚期,若有心为之也能将之摧毁。 灵纤纤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她本就是灵言宗之人,护山大阵自是不会奈她如何,但她入阵依旧会带来灵气波动。 “何人闯我灵言宗!” 一道略显沧桑的人影伴随着雄厚又略带沙哑的声音闪现到了灵纤纤的面前。 “大师兄!是我们,我们回来了!”灵纤纤高兴地冲祈榕挥舞着手臂。 “师妹?”来人正是祈榕。 许久未见,祈榕脸上竟是又沾染了诸多风霜。 祈榕见到灵纤纤,顿时满眼都是欣喜,“师妹,师弟,你们回来了!师妹,你这是……你这是……” 祈榕有些忐忑地试探着灵纤纤的修为,他的眼中满是纠结之色,“之前小师妹回来说,你的修为已恢复到分神期了,如今怎么……” 祈榕感受不到灵纤纤的修为,还以为她又遭逢了什么变故,好不容易恢复的修为又尽数消散了。 “不管那些了,如今回来就好。”他怕又提及灵纤纤的伤心事,忙招呼着灵纤纤与牧清洲回宗去。 灵纤纤知晓祈榕定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祈榕极力掩饰,但他方才从宗内出来时的警惕和防备,仍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灵纤纤的眼中。 看来她不在灵言宗的这段日子,宗内似乎发生了许多事。 灵纤纤一边同祈榕走向宗内,一边主动打消他的顾虑道,“师兄,你猜猜我如今是什么修为了?” “师妹的意思是……”见灵纤纤一副欢喜的模样,祈榕瞬间想到,他感受不到师妹的修为,除了她修为散尽外,还有一种可能! “没错!大师兄不用怀疑啦,我如今已是和清洲师弟一般厉害的大乘期了!”灵纤纤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地将她离宗后的际遇诉说了一番,说完还不忘炫耀,“大师兄!你说我是不是气运逆天?” “是是是。”祈榕被灵纤纤耍宝的模样逗乐,脸上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配合着灵纤纤应道,“那往后灵言宗,可就要仰仗师妹你发扬光大了。” 第61章 祈榕知晓灵纤纤从极北之地赶回灵言宗,定是耗费了不少气力,便让灵纤纤先行回丹琼院好生休息,但灵纤纤却摇了摇头,“我确实要回丹琼院闭关,但在闭关之前,我想知道这些日子灵言宗发生了什么,为何师兄你会操劳至此。” 师弟师妹才回宗,祈榕本来不想提及宗族之事让他们忧心,可方才现身时实属匆忙,待发现是师妹回宗时,已经来不及彻底遮掩眼底的倦意。 师妹一向聪慧机敏,想来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归根到底都是些宗族之事,倒也没啥好隐瞒的,“这些日子宗内确实发生了些事。” 其实那日灵纤纤带着紫蓿与牧清洲离宗后,就有人妄想潜入灵言宗打探。 不过那时有鬼萝大人坐镇,来人被鬼萝截下,直接就被丢出了灵言宗。 祈榕怕打扰鬼萝修炼,可为了全宗的安危,徘徊许久他还是前往涅槃阵询问了鬼萝大人,希望能知晓到底是何人意欲潜入灵言宗,入宗又究竟所为何事。 鬼萝大人倒是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戾气十足,她见祈榕来访,很是客气地向他说明了缘由,并且还表达了些许歉意。 她称偷偷闯入灵言宗的乃北派之人,他们在招募盛典上未能得偿所愿,便妄想再潜入灵言宗规劝鬼萝回北派去。 想着就算规劝不了,也要好好找一找灵言宗的晦气。 他们派来的也是大乘期的镇派高手,谁知被鬼萝发现后,一招就被丢到了灵言宗外。 将人丢出灵言宗时鬼萝还放言:她在灵言宗一日,渡劫期以下就别想打灵言宗的主意。 祈榕知晓真相后,松了一口的同时又不免心中担忧起来。 “这段日子还要麻烦鬼萝大人了。”他连连婉拒了鬼萝了歉意,匆匆回去督促宗族弟子的修炼。 可惜好景不长,这安稳的日子终究是没能过得了太久,他的担忧终是成真了。 那日小师妹带着地心莲而归,鬼萝大人因此机缘一步飞升。 那么大的动静,自是又惊动了其他宗族的道友和某些心 怀不轨之人。 果不其然,当晚就有人再次闯宗且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前不久刚修复的护宗大阵,当场就被击得摇摇欲坠。 祈榕万分痛恨自己的无能,可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灵言宗正处多事之秋,就算他想修炼也根本分身乏术。 好在那段时间他殚精竭虑地督促宗门弟子修炼,修为突飞猛进的众弟子们,终还是齐心协力地抵挡了一阵。 直至紫蓿小师妹破关而出,用渡劫之势,压住了闯宗之人的恶行。 那几人一时摸不清灵言宗的靠山,为首之人同身旁传递了几个眼神,最后一声令下纷纷撤退。 可小师妹被气得怒气四溢,直接追着那名为首的闯宗者一同离去,却不知在那之后,又有躲在暗处的闯宗者卷土重来。 祈榕这才惊觉,灵言宗招惹的“敌人”远不止他猜想的那一两个宗门。 可惜来者皆隐藏了真实相貌,到底为何宗道友他也不得而知。 灵言宗再无高阶修士坐镇,全然轮为了一个待宰的羔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何故擅闯我灵言宗?” 祈榕知晓问了对方也不会回应,他只不过借此拖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暗中急忙传讯于师妹和师弟,可传讯却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之声。 最后的希望破灭,祈榕他只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盯上了对方的蒙面。 他想着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揭开对方真实的嘴脸,好将相关的消息留下告知师妹师弟。 到时就算不能报仇,也可避免被那些伪装者蒙蔽了双眼! 可是那些闯宗者,既然做了万全的计划,自然也不会给到祈榕发现马脚的机会,“交出你们灵言宗渡劫的法宝,我们也许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第74章 祈榕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戏谑与轻视,那傲慢又恶劣态度,就全然没把合体期的祈榕放在眼里。 这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让祈榕气血上涌却又无能为力。 他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准备殊死一搏,一道衣着破烂的身影却突然从天而降,打断了他预备自爆而汇聚的灵气。 那人影周身震荡而出的灵气,竟是直逼大乘后期的修为。 只见他二话不说就朝着闯宗者击去,招式凌乱,步步出其不意,三下五除二就将那闯宗的几人全数击退。 “走!”闯宗的几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们灵言宗还留有如此强劲的后手!回去再找她算账!” 那蒙面撤退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祈榕一眼,似乎是在怪罪他,明明有大乘期的靠山,却还在一旁装傻充愣,好等着看他们狼狈出逃的好戏! “这位道友……” 那人将几名击退后,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灵言山中,根本未曾理会祈榕半分。 而祈榕也自始至终,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相貌。 那人冲进灵言山后,一道人影就被他丢出砸向了那几名逃走的闯宗者。 闯宗者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带着那名被丢出的人一同离去了。 隐约间,祈榕好似听到了一声尖叫,再看被丢出去的那道人影,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场宗族劫难似乎就这样落下帷幕,可那出手相助之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祈榕对此都来不及深究,他生怕闯宗之人还有后手,不敢大意离去。 他安排宗内弟子轮流修炼,值岗巡逻,而他就守在宗门之前,守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所幸在他值守的日子里,皆无人来犯。 也许是那些闯宗者知晓了紫蓿和无名氏的威慑,暂时又偃旗息鼓了。 也许是登云榜上又多了灵言宗之人的姓名。 也许是无上门最近准备举办“东海秘境”一事。 ………… 总之,祈榕带着灵言宗上上下下,过了一段紧张又安稳的日子。 后来灵言宗收到了紫蓿的化仙福泽,整个山头都变得灵气大溢,而最此次福泽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祈榕。 那日灵气大渗的灵言山中,飘来了一片紫色花瓣,祈榕用手捧住后,那片花瓣便融入了他的体内,他体内的灵气瞬间大涨,竟是能堪比他闭关修炼数年之效。 祈榕的修为,攀升到了炼虚后期。 思来想去,向来处事保守的祈榕终是决定冒险一把。 他不希望灵言宗再度遇险之际,他还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那人是他的师弟师妹们。 他唤来苍术,欲将灵言宗暂时交由他打理,而他自己则决心闭关,一举冲击大乘期。 可祈榕心中挂念宗门,做不到心无旁骛,很有可能会冲击失败。 临近闭关他还在担忧,万一在他闭关期间,有人趁机闯入灵言宗,那灵言宗想必定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他无比纠结之际,灵纤纤和牧清洲回来了。 祈榕心里悬着许久的一块大石头,终是落地。 “此次回宗,你可有什么打算?”谈话间几人回到了议事殿内,祈榕看着跟在灵纤纤身后的牧清洲。 师妹和他如今都急着闭关,只有牧清洲镇守在宗内,祈榕才能安心。 “放心,师姐闭关期间,我会守在宗内。”牧清洲只字不提其他。 不过能得到他如此承诺,祈榕已是相当心满意足了。 “大师兄,我们出宗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看样子打我们灵言宗主意的人还不少。”灵纤纤听了祈榕所言之事,心中暗暗决定,待她修为恢复,还是得想办法让宗门弟子尽快提升修为,渡劫飞升才是。 “何来辛苦一说,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祈榕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师妹,还有一事忘记告诉你们了。” “鬼萝大人在涅槃阵修炼那段时间,宗内有几名弟子甚得她喜爱,她似乎传授了他们不少修炼心法。” “后来鬼萝大人飞升之际,那几名弟子竟是一同飞升了!” “他们在涅槃阵呆了许久……我不是很清楚他们的修为……也不知道是修为到了,还是……”祈榕说到此处,略显尴尬地抚了下额头。 “宗族那么多子弟,哪能个个修为都清楚。”灵纤纤倒是对一同飞升之事不以为意,“师兄无需介怀,能飞升是好事,我希望我们灵言宗弟子,都能尽快飞升才好。” 灵纤纤似乎将飞升一事说得极为轻巧,祈榕无奈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为何原本修仙之人极难寻求的飞升大道,自打他们宗主飞升后,于他们灵言宗而言,似乎就变得有些轻而易举。 难怪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前来闯宗。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一番寒暄过后,祈榕去了灵聚塔,灵纤纤走向了她的丹琼院。 牧清洲一路跟随,直到丹琼院与灵竹林的岔路口。 “师弟,灵泉池里……”大师兄不知晓灵宝之事,行至此处,灵纤纤才开口探问,“如今我修为已入大乘,灵宝他。” “师姐你大可安心闭关。”牧清洲打消灵纤纤的顾虑道,“他早就醒了,如今也不在灵言宗内,他出棺时能短暂感应到你的方位,许是我们回来的急,他离宗寻你时同我们走了岔路,不过师姐放心,寻不到你他自会回灵言宗来,或是等到了渡劫期,你们就可互相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了。” 牧清洲没有告诉灵纤纤,灵宝乃她同源阳身,待入渡劫有所感应之际,必 然是遭逢生死劫难之时。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待我出关后再见吧。”灵纤纤直觉多想无异,与牧清洲点头告辞后,便走进了她的丹琼院内。 牧清洲目送灵纤纤离开,他在原地矗立了许久,直至丹琼院的气息缓缓封闭消失,他才转身默默离去。 丹琼院内一如灵纤纤离宗之前那般毫无变化,灵纤纤回忆过往不免感慨。 想来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吵吵嚷嚷的小师妹,突然闯进来寻她了。 灵纤纤抬手给丹琼院外布下了一道禁制,原本还有些许风声鸟鸣的丹琼院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灵纤纤轻跃而上,整个人浮于半空之中,四周灵气震荡,不消片刻便以旋涡之势向她体内涌去。 灵纤纤凌空盘腿而坐,双臂拢气归纳于丹田之处,此刻的她终是潜心进入了闭关之境。 温顺柔和的木灵之气源源不断地在她体内周而复始的循环着,在四灵之源的转化下,她体内的肆意蔓涨的木灵之气,逐渐化为了金灵之气、火灵之气,还有她略微陌生的土灵之气。 没想到灵源还有着可让灵气瞬间互转的妙用。 灵纤纤缓缓摸索,逐渐发了这些灵气之间的相通与不同。 随着灵纤纤夜以继日的潜心修炼,在她内识深处,土灵之气在火灵之气的锻造下,慢慢汇聚成了一片虚无的土壤。 而金灵之气则在木灵之气的浸润下,渐渐衍化成了一枚如玉髓般的种子,将原本体内由木灵之气支撑幻化的灵种,进化成了一枚全新的玉髓灵种。 灵纤纤醉心修炼,又不知过了多久,那枚种子终是埋入了那片虚无土壤的深处,最终归于沉寂,只差破土而出。 灵纤纤体内纷繁杂乱的灵气,也在种子嵌入土壤的那一刻,彻底融为一体,沉淀到了丹田深处。 天地异象再起。 原本亮丽的天空霎时乌云倾倒,好似一块重石猛然压到了胸前,靠近异象之源的人,就仿佛被牢牢扼住了咽喉,瞬间难以喘息。 这架势竟丝毫不亚于来势汹汹的渡劫天雷,甚至更有赶超之势。 “这劫势?”远在西地高原的西派内,一位老者飞身而出。 他悬天而立,衣袍发须被劲风吹得锒铛作响,他看着几乎要将天地吞并为一体的浊云,眯眼望向了天地威压所起之地,辨明方向后,终是忍不住发出了匪夷所思的惊呼,“又是灵言宗?!” 他踉跄着跌回了西派之内,先前端起的架子早已消失殆尽,“柏秦!都已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北派丢了镇派至宝还错失了鬼萝的机会,南派同样在‘焱火洞天’中丢了至宝折了天赋弟子!” “如今若是我们两派联手,必定能探得灵言宗的瑰宝秘辛!到时候接连飞升的,就是我们两派之人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们还需忌惮什么焚炎宗,只要得手了,连无上门我们都无需放在眼里!”老者越想越兴奋,却又突然收敛住了脸上愈渐狂热的神情,他朝着柏老无比郑重地敲打道,“此次族长派我前来,以我的身份,足以见得我们东派的诚意,希望你们西派不要再不识好歹了。” “东方赫,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柏长老挡住了东方赫欲冲进内门的身形,“我们族长是不会听从你们东派之言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75章 东方赫乃东派嫡系首席大长老,位高权重,在东派中的地位甚至比族长更高,他原本一心霸着宗族至宝闭门修炼,已许久未理宗族之事。 可如今灵言宗之人接二连三的飞升,终是让他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你们西派当真要与我们东派决裂?”四派一向分庭抗礼各自为营,如今东派主动前来示好,柏长老就料到其中必有蹊跷。 他带领着西派弟子在“焱火洞天”一行中,窥探了些许天机。 离开焚炎宗之际,火漫舞还好意提醒,让他们切勿动灵言宗的心思。 他知晓唯有安分守己才能保全族之业,回族之后他特地与族长言明此事,还好族长深明大义,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如今的灵言宗,就是一株致命的罂粟,其中的奥秘令人垂涎三尺,但当真沾染上半点,就可能要遭受全宗覆灭之危。 “我是看在同为四派道友的份上,好意提醒。”柏长老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灵言宗,你以为就你们东派有这个脑子?若当真如你想的那般容易,那为何一门二谷皆无任何动静!” “你说的不无道理!”东方赫暗暗揣度,可思来想去却仍旧心有不甘,“一门二谷一向自大妄为,根本不屑同他宗合力,我们就该趁他们观望之际先下手为强!” “东方长老,我们西派无意与这些纷争,您还是请回吧。”西派族长西门逍遥亲自到前堂面见了东方赫,“许是你们族长也得寻你相商要事了。” “什么要事?”东方赫一脸狐疑地看着西派族长,心中只觉是此种说辞,定是诓骗他离去的借口。 “无上门发出了聚英令,想必我们皆要派人前往,灵言宗也不例外。” “你说什么?”西派族长绝不会拿无上门之事开玩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东方赫不再迟疑,无上门发出聚英令召办聚英会,意味着此次“东海秘境”大开,只要有胆识之人,修为不到大乘期,也可一同入内探寻机缘。 虽然上一次进入“东海秘境”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但时隔千年,许多人早已将当初的惨况忘得一干二净。 “灵言宗我们可以不碰,但此番无上门‘东海秘境’一役,西派怕是逃不掉……”西门逍遥尚是年轻,掌管西派时日甚短,许多事情还是得仰仗着柏老决定。 柏老也不含糊,主动请缨道,“族长,此次就派我去吧,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了,再寻不到机缘,怕是就要老死咯。” 柏老话里有话,西门逍遥深知柏老深明大义,却又着实想不到更好的人选,“柏长老,我知晓你深意,不过此次你带着关押于暗牢中的人一同前往,倒时放他们进去探寻,也算给他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西门逍遥望着天边的威压神色难明,他忧心忡忡地朝柏老关照,“不到万不得已,您可千万别进‘东海秘境’里。” 世人都可以忘记“东海秘境”的诡谲,但他西门逍遥不会。 他的高祖,曾祖,祖父,三代人皆陨落于“东海秘境”之内。 可他却无能进去寻得真相。 父亲前不久临终时还特地交代,让他切勿打探有关无上门“东海秘境”的一切,能安分守己地守好西派便已足矣。 谁知这还没过多久,无上门反倒先有了动作。 此次聚英会,想必又是一场时隔千年的鸿门宴。 浓厚的云层遮蔽了半边天,引发异象的源头之处,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暗雾当中。 灵纤纤头顶上沉闷压抑的云层,好似酝酿这一场瓢泼大雨,可云层深处却又怪异地感知不到半点水汽。 灵纤纤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全然不知外界的变化。 连绵不断的灵气在她体内的土壤深处扎根,又缠绕着渗入她的血肉。 灵纤纤凝声屏气,集中精力将灵气注入那枚玉髓灵种中,来回反复浸润许久,可那枚玉髓灵种却依旧毫无反应。 灵纤纤心中生出烦闷,她直觉只要这枚绿髓灵种发芽,她就可以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是随着她注入灵气的攀升,玉髓灵种上竟开始显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纹。 灵纤纤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也随之隐隐攀爬上了干涸的裂纹,那些裂纹从胸腹而起,朝着四肢和脖颈不断蔓延,直至攀到了她眉头紧锁的俏脸之上。 只差临门一脚,灵纤纤不愿放弃,裂纹不断加深,透出了如天边一般的暗沉之色。 一道清脆的笛声不知从何处悠悠响起,时高时低,时急时缓,笛声穿透了丹琼院的禁止,钻入了灵纤纤的耳中。 执着于淬炼灵种的灵纤纤突然被笛声打断,她猛然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透过她肌肤上的裂纹疯 狂四溢。 灵纤纤急忙稳住心神,收回了四处乱溢的灵气,原本混沌的神识也在笛声的牵引下瞬间清醒。 是她操之过急了。 竟然忘了没有水灵之气的浸润,玉髓灵种是绝对不可能发芽,若她一意孤行,怕是只能落得个走火入魔,自焚为灰烬的下场。 灵纤纤不再执着,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呼~” 大乘期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灵纤纤呼出了体内的浊气,天边异象随之消散一空。 灵言山上空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晴朗,耀眼的阳光瞬间涌入了丹琼院的每个角落。 挺直身板的灵纤纤闭上了双眼,她微微扬起了头颅,在阳光之下张开双臂,极尽伸展着四肢。 体内原本躁动的灵气被逐一抚平,肌肤上的那些裂纹也随着灵气的沉淀,渐渐回拢消失。 灵纤纤原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肤,此刻竟变得愈发透亮起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朝着灵竹林的方向望去。 笛声早已停止,但灵纤纤心中明了,方才定是清洲师弟在关键时刻助了她一臂之力。 也不知这次闭关究竟花费了多少时日,灵纤纤不再迟疑,她挥手解开了在丹琼院四周布下的禁制,飞身向灵竹林的方向掠去。 此番修为稳固,终是让她体会到了身轻如燕的感觉。 灵纤纤在竹林之上轻跃,看着眼前灵竹林的景象,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焱火洞天”的那场幻境中。 正值她出神之际,灵聚塔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灵纤纤回神探望,待看清空中那道虚影时,她琉璃琥珀般的眼眸中顿时划过了一抹亮色。 祈榕也出关了。 看这架势,他定是也成功晋升到了大乘期。 灵纤纤迅速转身朝灵聚塔而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灵聚塔前。 不过灵纤纤倒是没想到,牧清洲竟已在她之前到了此处,而一旁容光焕发的祈榕似乎正眉头紧锁地考虑着什么。 “大师兄、清洲师弟。”灵纤纤雀跃地向两人打了招呼,“恭喜大师兄晋升至大乘期,不过我方才瞧着,你可是在为何事犯愁?” 灵纤纤到了两人跟前,祈榕发现了她暴涨的修为,顿时眼中闪过了一缕欣喜,面上的愁意也瞬间消散,“如今师妹修为大涨,我便无事可愁了!” 灵纤纤还未明白祈榕话中的深意,便见牧清洲抬手显出了一道诏令。 “聚英令?”灵纤纤眉眼一挑,顺势阅之,她似乎有在哪儿见过关于聚英令的传说。 “没错,看样子我们免不了要去一趟了。”祈榕以一宗之主的身份从牧清洲手中转接下了诏令。 随着聚英令受接消散,灵纤纤心中只余下了诏令最后的落款之名:无上门。 第62章 东海之滨,无上门境。 灵纤纤与牧清洲、祈榕一同来到了此处。 放眼望去,无上门境内山峦叠嶂,烟波缥缈。 七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自成其势又相互关联,在山脉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看样子我们还是耽搁了……”通往主峰的光引之路如退潮般消散,匆匆赶来的三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引路已散,我们如何前往无上门主峰?” 灵纤纤皱眉看着四周拢起的迷雾,一旦无上门的七峰阵开启,他们恐怕就要彻底被拒之门外了。 届时若被有心之人非议,灵言宗许是还要被冠上一个藐视无上门的无端罪名。 早知如此,方才她就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非要拉着牧清洲和祈榕绕去登云榜那瞧上一瞧。 若是她当真能瞧出点名堂,倒也算不虚彼行,可惜了,灵纤纤不仅啥也没瞧见,还平白无故耽搁了他们一行人去往无上门的时辰。 思及此处,灵纤纤不免目光晦暗地睇了牧清洲一眼。 “此事师姐可不能怪我。”牧清洲虽未正面看见灵纤纤的神色,但丝毫不影响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灵纤纤细微波动的心绪,“自我回灵言宗后的行迹你也是知晓的,登云榜的变故我也属实不知。” 第76章 登云榜原由无上门之人镇守,可他们此番前往却未曾见到守卫之人。 灵纤纤原本还以为是天助她也,无人值守岂不是正巧能让她溜进去瞧个明白,可直到他们靠近了才发现。 登云榜四周不知何时已被层层障雾遮蔽得严严实实,而那层迷障竟凭借他们三人之力,都无法破开半点。 也不知是无上门所为,还是由于某些不可抗拒的缘由所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牧清洲的解释让灵纤纤有些意外,她摇了摇头自责道,“这次应当是我任性误事了。” 自灵纤纤跌落凡间遇到了牧清洲,每次在她陷入困境时,牧清洲总能恰逢其时地救她于水火之中…… 也不知从何时起,在她心里竟对牧清洲生出了些许依赖之意,这才流露出了些“埋怨”的情绪。 现在想来,虽牧清洲一贯有些神秘莫测,但他毕竟也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能给她预料兜底。 况且在方才来时的路上,大师兄也隐晦地规劝:“登云榜”待拜见过无上门后再去观摩不迟。 是她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才导致他们陷入了如今这般境地。 灵纤纤突然有些警醒。 落入凡间,接受灵言宗宗主之托,是她重回仙界的希望,也是始终埋藏在她心头的一个秘密。 她为此不断努力,可有时也难免失了偏颇。 仔细想来,灵言宗弟子的飞升似乎都是某些机缘所致,但如今最令她忧心的却是拜入灵言宗的弟子还差了些。 若是有人能与她分担,助她扩宗一臂之力,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加快达到自己的目的。 祈榕和牧清洲对“灵纤纤”可谓关怀备至,但身为灵言草转世的灵纤纤仍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她完全可以借着这身皮相,让他们为“灵纤纤”所愿赴汤蹈火。 念之所向,灵纤纤的眸中腾起一缕莫名的神光,她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师兄师弟,可有些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回了肚里。 是她有些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了,灵纤纤呼出了胸中了一团浊气,眼中恢复了清明。 “师妹无需自责。”祈榕没有发现灵纤纤的异样,他匆匆掏出袖中的聚英令注入灵气,“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随着祈榕话音落下,他手中的聚英令突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灵言宗的道友可是在此?” 一道洪亮的声音穿过山间迷雾而来。 灵纤纤遥遥望去,一道火红的身影随声而来。 “灵言宗的几位道友,我乃无上门引路弟子,刚刚收到聚英令传讯,遂前来领几位前往赤阳峰。” 待来人靠近,灵纤纤才发现并非是她的旧识。 想当初,赤长嬴也是差不多那般装束,可堂堂赤阳峰首席弟子,又怎会前来负责引路这种小事。 是她多虑了。 “有劳这位道友了。”祈榕收回聚英令抱拳回礼。 灵纤纤的目光从来人身上一闪而过,继而追随着聚英令回到了祈榕身上。 “聚英令内有无上门嵌入的特殊标记。”三人随着引路弟子向迷雾中行去,牧清洲靠近灵纤身侧说道,“接受聚英令的宗门便是默认无上门可感应其行踪,若未能及时赴约,无上门便会将令摧之,而携‘聚英令’按约入东海秘境者,若是遇险,无上门入境弟子便可感知前去救援。” “像我们这般到了无上门却不得入峰缘法的,自然也可以借助聚英令向无上门请援。” “原来聚英令还有这层妙用。”灵纤纤小声嘀咕了句,“那受令而不赴者,许是要被记上一笔。” “不过。” “不过什么?” 牧清洲眺望前方不再多言,“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三人跟着引路弟子在迷雾中飞行了片刻,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几座山峰 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几位道友,七峰阵已过,赤阳峰就在前方,我需驻守此处,还需劳烦几位自行前往。” 引路弟子站在阵缘不再前进半步,想来此处便是他的职责所在。 灵纤纤三人不再逗留,谢过引路之情后便即刻向赤阳峰而去。 赤阳峰巅,聚英阁内。 待以祈榕为首的灵言宗三人赶到时,聚英阁内已聚集了众多各门各派之人。 为首的位子上,坐着一位须长眉白的老者,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先前灵纤纤错认的赤长嬴。 “几位可是灵言宗的小友?” 赤阳峰峰主问话,祈榕连忙快步上前回道,“见过峰主,在下正是现任灵言宗宗主祈榕。” “如今的灵言宗可真是架子十足啊……” “那可不是。” “要是你们族内也有那么多飞升之人,你们也大可如此。” “谁知道他们倒是用了什么手段。” “我看他们如今是连无上门都不放在眼里了。” …… 灵纤纤还在好奇打量着聚英阁里的人,看看有哪些宗门接受了无上门的聚英令,人群中却隐隐约约地传出了些阴阳怪气的议论声。 祈榕正行礼半弓着腰,任由那些人低声议论,赤阳峰峰主也完全没有阻拦之意。 “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了!” “灵言宗若当真不把这无上门放在眼里,大可拒接不来,又何必像如今这般自取其辱。” 人群里出现了反驳之音,眼看争执愈演愈烈,赤阳峰峰主这才缓缓开口,“各位道友稍安勿躁,东海秘境之事我也同各位叮嘱过一二,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劳请各位移步了。” 还没等在场众人有所回应,赤阳峰峰主已消失不见。 “各位请随我来。”赤阳峰峰主消失后,赤长嬴理所当然地站了出来,他的目光从灵言宗几人身上划过,眼中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探寻与不解。 众人皆随赤长嬴而去,祈榕缓缓直起身子叫上灵纤纤与牧清洲一同随人流行去,“走吧。” 有些好事者还不忘回头偷瞄几人,倒是都没瞧见灵纤纤三人脸上有半点因折辱而浮现出的冷色,那些人甚觉无趣,顿时加快了步伐悻悻离去。 “无上门这是带头给我们使袢子?”灵纤纤挑眉嘀咕了句,“你们怕是早就料到了吧。” “此次前来还有要事在身,其他的容后再议不迟。”祈榕一向性子沉稳,这点“下马威”自然不会摆到面上让有心之人瞧了去。 牧清洲就更不用说了,似乎就很少有能让他上心的事物。 至于灵纤纤。 那些把灵言宗当笑话之人她自是记在心上,不过她此刻心中所想的却是方才人群中那几个为他们灵言宗出头的熟悉面孔。 灵纤纤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群,不由感叹, “看样子,这次无上门举办此会的架势,可比我们当初举办的招募大会强多了。” “那是自然,无上门算得上修真界之首,它的号召力自是非同凡响。”祈榕幽幽叹道,“我们灵言宗如今人微言轻,若不是有着几位大能飞升之光照拂,怕是早就被有心之人排挤至末,此次我们三人前来东海秘境,也在众人面前拜见了无上门主,待会若是察觉到什么异常,你们还是早些撤离为妙。” “我已愧对宗主之托,切不可再让你们陷入险境……” “轰隆隆……”祈榕最后的话语被淹没在了一众人的惊叹声中。 赤长嬴领着众人来到了东海秘境的入口,早已在此准备就绪的七位峰主合力将之打开,一阵轰鸣后刺眼的强光从内激射而出。 “秘境入口开启!众人速速入内!” 出言之人内劲十足,有些人竟是生生被震退了几步。 回过神的众人纷纷向入口涌去,人群中传来熙熙攘攘的低声议论。 “想必那几位打开秘境入口的,就是无上门的七峰峰主吧。” “当是七峰峰主不假,不过我可是听说,镇守东海秘境入口的还另有高人。” “都别说了,还是快进去吧!” 不知谁喊了句,“东海秘境的入口,每次打开都只能支撑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那落到最后的灵纤纤一行人哪里还赶得上进去? 祈榕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以往进入东海秘境者,都是各门各派的佼佼者,人数向来不多想来也从未有过如今此种情形。 似是印证那人所言非虚,随着时间流逝,秘境入口处的光圈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缩小。 东海秘境的入口似乎关闭在即。 “无上门在搞什么!老子竟然来了,哪还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有人等候不急,为了自个儿能及时冲进秘境,竟出手打翻了身前的一众道友。 就在众人逐渐混乱之际,赤长嬴腾身而起,悬停到了入口之上,“大家稍安勿操!” 灵纤纤抬头看向了入口处的身影,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那一抹红衣在光晕的映照之下,倒是显得愈发刺眼了。 第77章 “此番无上门召集各位道友前来,自是不会闹出连秘境都无法进入的笑话。” 随着赤长嬴话音落下,原本入口处逐渐缩小的光晕似是有所感应,瞬间抑住了萎势,光芒大振。 灵纤纤下意识伸手遮挡,却见牧清洲突然靠近将她半搂入怀,抬袖替她挡住了肆虐的异光。 透过渗入的光晕,灵纤纤看见了牧清洲逆光的侧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那一抹坚定守护的本色。 “牧清洲……” 灵纤纤被牧清洲护着卷入了光源之中,就在他们穿过入口的刹那,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疑惑。 也不知为何,闻声后的牧清洲周身都泛起了冷意,就连他的语气都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生硬寡情,“师姐,无上门强行打破了秘境入口的封印,所有人都被‘请’进来了。” 四周光景突变,灵纤纤再回神时已置身于一座岛屿之上。 祈榕和方才在秘境入口处的那些人也都被传送到了此处。 “这里就是东海秘境?”灵纤纤环顾四周,大多都是同她一般疑惑之人。 有人跃跃欲试地往岛中奔去,却又被无形的结界挡了回来。 放眼望去,除了那片无边无垠的大海,这里竟再无其他出路。 灵纤纤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看似平静的深海,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难不成这里真的是东海?那些传说中的至宝都在海里?” “东海秘境实乃上界之战留下的遗骸之所,大战最后,败者意欲潜逃下界,通过此处打通了与下界的衔口,要不是人神复位之际留下了封印,人间早已惨遭炼狱之祸,无上门乃人神于凡间历劫时所创,这入口便交由无上门世代镇守,此次他们竟主动破坏人神留下的封印,虽然只是零星一角,但也当真是胆大妄为。” 此刻的牧清洲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看向海面的眼眸格外深邃,一贯冷然的脸上也挂上了明显的不悦。 “师弟游历甚广,果然所闻不同寻常。”灵纤纤还在好奇牧清洲怎会对上界之事如此熟悉,祈榕却对牧清洲所言深信不疑,“不知清洲对此处秘境可有何高见!” “看样子,无上门如今的主事该换了。” 牧清洲答非所问。 海面渐渐映出一个模糊身影,随之传来了一道愤怒的话音,“哪来的狂妄小儿!竟敢在背后对无上门如此放肆!” 第63章 海面的身影逐渐清晰,正是他们先前在赤阳峰聚英阁内见到的无上门门主。 众人面露诧异,目光齐嗖嗖地望向海面,只见无上门门主凌空踱步而来,身边还带着一名的头戴斗笠遮了面貌的女子。 历来“东海秘境”的开启,无上门之人皆不参与,此番门主的出现让他们别派之人都惊疑不定,莫不是此次秘境中当真有什么绝世至宝,否则为何 连无上门门主都要亲临至此? 不过这无上门门主,怎么一出现就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到底是谁刚进秘境就惹恼了他。 顺着无上门门主发难的话音所指,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拉向了淹没在众人身后的灵纤纤一行人身上。 “又是灵言宗的人……”人群中传来小声唏嘘之声,“也不知他们究竟怎么惹到无上门了。” “啧,可不是,无上门门主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 一阵烈风夹杂着海水的潮湿从海面狂啸而来,直扑灵纤纤三人。 “啊……啊……”海风起的太过突兀,径直掀翻了沿途的许多人。 可灵纤纤牧清洲和祈榕三人却站在原地,未退半分。 狂风扬起了灵纤纤的衣摆和发梢,她眯起眼顶着风,从牧清洲和祈榕之间,一步一印地走上前去。 灵纤纤一双探寻的目光,深深地锁住了无上门门主身旁的女子。 “大师兄,当初我们从靳洼村离去后的那段时日,可是有女子前去灵言宗投靠?” “师妹怎突然想起此事?”祈榕愣怔一瞬,回忆道,“经你提醒,我倒是想起,当初确有一名女子声称是你关照她前来宗门投诚,不过你不在宗也无法将之纳入宗门,后来你归宗后又发生了旁些事,我倒是把她给忘了,那女子许是还在宗内等着。” “我想未必。” 海风渐息,无上门门主的身后兀然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牧清洲凌空腾起与其对峙而立,“你就是此代无上门门主?与妖孽为伍,主动破毁东海封印,妄想用芸芸道友之命,换你虚妄的狼子野心,我可有说错半分?” 牧清洲字字玄机,每说一句,无上门门主的面目便更狰狞一分。 众人哗然,他们根本不知牧清洲所言为何。 灵纤纤倒是听明白了牧清洲的意思,而且她还感受到了对面所蕴含的力量,“师兄,看样子我们都中计了,你赶紧号召带领愿意信任我们之人,结阵,防御!” “可是师妹!”祈榕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弟师妹前去应敌,自己却躲在他们身后,“我和你们一起!” “大师兄,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和你多做解释,可你不信我还不信牧清洲吗?他不会让我们有事的,你得让这些人别给我们添乱才是至关紧要之事!”灵纤纤说得匆忙,但眼神中的坚定深深触动了祈榕,他竟是无条件地信服于她。 祈榕提起内力所有人传言道,“无上门此行不义!大家快和我一同结阵防御,共同御敌!” 声声回响,却无人应和。 这种关键时刻,又有谁会轻信和无上门彻底撕破脸的灵言宗呢? “我来!”正在祈榕愈渐焦急之际,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我圣药谷愿以灵言宗为首。” 开口之人正是如今圣药谷的谷主王嫣,而她身旁竟还跟着李娆。 原是李娆机缘巧合得了仙人指引,拜入了圣药谷门下。 灵纤纤回首望向两人,见两人眼中都是久别重逢的热切,灵纤纤微微点头回应,她知晓先前在聚英阁替他们灵言宗出言辩驳之人就是她们,只不过此刻实在不适合叙旧。 见有人回应祈榕,灵纤纤不再犹豫,转身飞向了牧清洲身旁。 而在圣药谷带头加入后,西派的柏长老竟也带着他派之人默默向祈榕行去。 “哈哈哈哈哈!我们无上门可没有欺骗大家!”无上门门主怒极反笑,“至宝就在我身后,可你们配吗!尔等皆为蝼蚁,为至宝献上你们的精血才是你们无上的荣耀!又何苦做无谓的挣扎!” “蓝星月。”无上门门主身后的暗影大动,顷刻间怒涨了数丈之高,灵纤纤冲他身旁的女子喊道,“你此刻回来还来得及。” 阴风怒号,掀飞了女子头上的幕帘,当初那张胆怯稚嫩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了木讷,她缓缓抬头看向灵纤纤,瞳孔中闪过一抹异色,同时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她贪婪地盯着灵纤纤,似是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你这份养料当真是极好的。” 灵纤纤皱眉,她发现了蓝星月的异常。 牧清洲直言,“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奇特之处,如今当是被强行附体了。” “她神识屡次受创,怕是……” 灵纤纤明白,当初无上门派她一同前去探寻金灵之源时,就是看中了她对灵源感应和容纳的特殊体质,如今看来,当初的蓝星月怕是很难回来了。 电光火石间,‘蓝星月’主动出击向灵纤纤袭来,“将你体内的灵源统统交出来!” 牧清洲抬手而击,灵纤纤快速闪身堪堪躲过一击。 可那嘶哑的嗓音却如跗骨之蛆,“想跑?”一阵阴寒之意从背后攀升而起,灵纤纤不再躲闪,体内灵源肆动,四股灵气汇聚为一体,一道闪如白昼的灵力如利刃般穿过‘蓝星月’的身体。 可它只是微微一顿,随即海面的黑影愈甚,‘蓝星月’嗤笑一声,“将灵源之气给我,又何必这么麻烦……” 灵纤纤错愕之际,‘蓝星月’又已贴身攻来,而灵纤纤方才击向她的灵力,竟是被它全数吸收殆尽。 灵纤纤刚想错身,可‘蓝星月’体内的波动却让她为之一愣,那是熟悉的气息。 就在灵纤纤愣神之际,‘蓝星月’已贴近她的脖颈,露出了獠牙。 关键时刻牧清洲手执竹笛,旋笛而击,就是那看似毫无灵气波动的一击却让‘蓝星月’如临大敌。 它悲惨地嚎叫了一声,被竹笛击中的胸口如染烈火,顿时映现出了一道黑焦的伤痕,‘蓝星月’急忙唤出体内的水气镇压,燎火慢慢熄灭,又化为稀稀疏疏落下的土渣,永久地烙在了它的胸口。 “你究竟是什么人!”‘蓝星月’吃痛后退,在这凡世间怎么可能还有能伤到它的东西,除非对面和它一般,都是借来的**,实际里面呆着的,怕也是同它一般,非这凡间之物。 ‘蓝星月’惊恐之余飞速潜入了身后的黑影中,瞬间与那黑影融为一体,而那黑影终是渐渐显出了它的原型。 第78章 层浪迭起,风云乍变。 海天瞬间连为一色如砚似墨,空中扭转的气流变成了漩涡,恍若狰狞的深渊巨口,趁众人不备之际,将靠近海岸的数人通通吞入了口中。 原本伫立在一旁的无上门门主面色突变,他慌乱地躲闪至一边,口中还骂嚷道,“为何不按约定行事!差点把我都卷入其中!” “嗤——”高空之上传来一声不屑地轻笑,“低等的人类也配同吾作约……要不是看在还需你们破开封印的份上,第一个祭天的就是你们无上门!” 灵纤纤和牧清洲抵住了漩涡的吸附之力,抬头望去,万丈高的黑幕上,闪现出了两道暗沉的红光。 仔细一瞧,竟是一双睁开的血色瞳孔! 一条巨大的黑蛟旋空而起,它仰头嘶鸣,吐露出猩红的长舌,接着便张开了血盆大口,冲向了岸边的人群。 一切发生得太快,许多人还未有所反应就被黑蛟卷入了腹中,而它的蛟身也在得以“果腹”后变得越发粗壮。 “快跑!” 众人惊散。 “灵言宗说得是真的!” “无上门竟然……!”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踪影。 黑蛟行动迅猛,那些落在后方的人无一例外皆成了它的口粮。 直至它撞上了以祈榕为首的防御阵。 此时的阵内已聚集了较多道众,眼看黑蛟袭来,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将灵气注入了防御阵内。 “竟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出此等阵法?看样子此次进来的倒不全是蠢货!” 黑蛟一击未破倒也不恼,它旋身而起,阴冷贪婪的目光又粘到了灵纤纤的身上。 它竖起了体表的黑鳞,防备着一旁的牧清洲,扬言蛊惑道,“吾知晓你身份不凡,但切莫阻吾大道,吾可应允,无论你是谁,待吾位极高位之日,必能多 提拔你几阶仙品。” “你究竟是何物,竟胆敢妄议仙家之事。”灵纤纤打量着眼中的庞然大物,心中暗自思量,“莫非你还想渡劫成龙?” 灵纤纤的质问似乎触到了黑蛟的逆鳞,它突然暴虐地嘶鸣道,“你此话何意!吾本就是仙家黑龙之体,要不是千年前惨遭陷害,又何以落得被封印至此的惨痛境地!” 灵纤纤心中微怔,没想到这黑蛟竟同她一般是从上界而来,难怪它能将灵源幻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没错,灵纤纤在这条黑蛟体内感应到的。 正是她如今唯一缺失的水灵之源。 “看样子镇压千年也没能让你悔过……妖族……果真是烈性难驯!” 牧清洲冷然的话语让灵纤纤心生疑惑。 妖族? 灵纤纤侧首而望,黑蛟震怒地潜入海中。 “妖族可比你们这些卑微的人族强悍多了!” 黑蛟潜海而上,水妖之气顿时暴涨,翻江倒海的巨浪冲向海岸,拍打在防御阵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祈榕皱眉,“防御阵快支持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柏长老连连摇头。 第64章 王嫣忙从怀中拿出了个约宽一指的玉瓷瓶,打开瓶口辅以灵气散之,瓶内的露水迅速挥散,化为精纯的灵气沁入到了每个人的丹田,“大家坚持住!这是灵言宗所给的地心莲水,我们消耗的灵气马上就能恢复了!” 就在方才王嫣走向祈榕辅阵时,灵纤纤暗中将乾坤袋孕育而出的地心莲水交给了她,此时果然派上了用场。 有了地心莲水,许多人士气大涨,“大不了就出去拼了……”有人喊道,可话音却被掩盖在水浪声之下,渐渐没了声响。 面对如此巨大的黑蛟,他们这些人上去,还不就是羊入虎口。 众人终是陷入了沉默,只有祈榕焦急地看着与黑蛟对峙的灵纤纤和牧清洲。 如今他在阵眼无法挪动半分。 要是防御阵当真崩裂,他心中反倒有些庆幸。 只因如此一来他便可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同师弟师妹站在一块。 黑蛟震怒的一击来势汹汹,灵纤纤躲闪不急,只得从乾坤袋内祭出了数道白光。 乾坤袋果真算得上是个宝贝,当初放入其中的地心莲在灵纤纤灵源之力的孕育下,又在地心莲水中生了根,残缺的花瓣也重新长了出来。 情急之下,灵纤纤直接甩出了五片地心莲花瓣,花瓣瞬间暴裂,高涨肆虐的土灵之气和黑蛟的水妖之气碰撞,让灵纤纤有了一瞬喘息的机会。 屡次失手让黑蛟彻底失去了耐心,它仰头而起,身形融入水天暗色之中扩大了数倍。 扑面而来的水汽中夹杂了腥味,灵纤纤飞身旋转,感觉周身皆充斥着一股致命的杀气。 牧清洲轻喝一声,“竹牌!” 灵纤纤瞬间了然,果断将灵气注入竹牌抛向了空中。 精致小巧的竹牌在半空中旋转,发出了耀眼的绿光,把原本漆黑暗沉的海岸照了个透亮。 黑蛟眯起了血红狭长的眼,从口中喷出一道黑色水柱破光而击,却被竹牌发出的绿光尽数吞噬。 抵挡了黑蛟一击的竹牌发出了清脆的开裂声,与此同时天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龙吟。 四散的绿光复又向竹牌聚拢,隐约凝聚成了一条伟岸的青龙模样。 “您……您是!”黑蛟震惊无比,话语中带着无比的敬畏,眼中却划过一抹欣喜之意。 然而还未等它凑上前去,一道青龙剑之影便从天而降,直直订向了它的七寸处。 凌空而上的牧清洲以笛化剑,给了黑蛟这致命一击。 “嗷——”黑蛟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嘶吼,难以置信又心怀不甘,“你残害同族,誓必被全族追杀!” “是吗?”牧清洲唤回笛剑,再次蓄力,“可惜了,你以为的同族,早就被你口中所谓的全族残害至死,永世不得超生了。” 黑蛟被封印之前,多少沾了点龙族的关系,它知晓妖族以四族为首,其中又以龙族为首,而龙族之内,世代皆以青龙为尊。 遥想起它在仙界的时日,因它位卑亲疏,从未能见过青龙大人的身影,如今有幸得见其残影,还没来得及瞻仰就惨遭其迫害。 “是你们这群卑劣的人族!” 牧清洲的一番话让黑蛟怒火中烧,它自始至终都认为是人族害了他们妖族。 黑蛟催动了水灵之源,企图忍着重伤将所有人都置于死地。 牧清洲没有给它喘息的时机,又是一击剑光迎头而斩,劈在了黑蛟以水妖之气幻化出的铠甲上。 这一击不知蕴含了什么力量,明明未见得黑蛟身上有半分新伤,黑蛟却如同被雷电所击一般浑身急缩抽搐。 它体内的水灵之源被迫出体外,从七寸的伤口处游离而出直坠海面。 “那是!!”原本躲在一旁的无上门门主突然双眼放光,他急急向前靠近了几步,又害怕地退了回去。 灵纤纤也发现了水灵之源,下意识地就想将其召回,可坠入海面的水灵之源瞬间消失了踪影,连气息都被海水彻底掩盖。 海面上以水灵之源坠落处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逆时针漩涡。 黑蛟凶恶又胆颤地望了眼牧清洲,见牧清洲又是一击蓄势待发,瞬间不敢再贪恋灵纤纤体内的灵气,心有不甘地旋身潜入了漩涡之中。 灵纤纤靠近漩涡握紧了双拳,此刻她体内的灵源透过层层水浪,感受到了水灵之源的踪迹。 她抬首望向牧清洲,额间的灵源印记却突然变得滚烫。 灵纤纤不在犹豫,双手结印腾空而起。 她只要将水灵之源将海中引出便可,犯不着拉着牧清洲潜入那漩涡之中。 可感受到灵纤纤灵力的召唤,漩涡内却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灵纤纤拉向了漩涡。 灵纤纤手腕旋扭,替换结印抵抗漩涡的吸引,强大的意志再次唤醒了她体内的灵念之力。 半空中以灵纤纤为中心也形成了一道气旋,同海中的漩涡连接成了沙漏状。 “师妹!”祈榕见黑蛟潜退,灵纤纤又被漩涡之力困住,再也坐不住半点,直接破阵而出。 随着祈榕离去,防御阵彻底崩裂。 零星点点的缥缈之气从阵中之人颅顶的溢出飘向了灵纤纤的体内。 是受到她地心莲水救助的众人散发出的念力。 灵纤纤正与漩涡僵持不下,众人的念力无异于雪中送炭,她感受到愈发清明的水灵之气正在向她靠近。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漩涡内突然妖气冲天将靠近她的祈榕毫不留情地吸入了海中,而赶上前来的牧清洲却被抵挡在外。 “大师兄!”灵纤纤想要水灵之源不假,可她更在乎的是让灵言宗之人早日渡劫成仙。 灵纤纤顾上不对水灵之源的召唤,她耗尽体内念力,企图将祈榕从漩涡中救回。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 东海秘境恢复成了众人刚刚进入时的模样。 第79章 海面风平浪静,漩涡消失无踪,与之抗衡的灵纤纤也不见了踪影,独留牧清洲孤身一人伫立不动。 岸边的众人还未回神,反倒是躲在一旁的无上门门主,偷偷发出了一道诏令。 原本还在海面之上的牧清洲瞬间闪身到了无上门门主身前,一把竹剑瞬间抵上了他的咽喉,“找死?” 无上门门主瞳孔震惊地看向牧清洲,他可没忘记牧清洲是如何对付那条连整个无上门都无法控制的黑蛟的,可他仍是嘴硬道,“念你灵言宗折损了两名得力弟子,你此番大不敬之举,我无上门就不同你计较了!” “你可知封印被毁意味着什么?”牧清洲话音刚落,整个海岛就发出了强烈的晃动,原本还算清朗的天空,莫名生出了无数裂纹。 “你!你!” 无上门门主大惊,“你究竟是何人?” 方才他偷偷发出的诏令,正是让七峰峰主强行破坏封印进入东海秘境的消息。 天边裂纹不断扩大,牧清洲一贯平淡的脸上终是染上了一抹明显的不快。 “东海秘境这是又开了?”有人迷迷糊糊地看向天边,后知后觉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出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有人二话不说就向来时方向的裂缝飞身而去,可传来的却是一声尖锐的惨叫。 “不…不不不…”好几个想紧随其上的人又踉跄着退回了岸边,“那里不是出口。” 他们 面色苍白,好似见到了比黑蛟还要可怕的事物。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几道流光从裂缝中闪身而出。 无上门的七峰峰主齐齐现身于此,身后还跟着赤长嬴和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者。 “老祖宗救我!”此刻的无上门门主仿佛见到了救星,他堪堪避过牧清洲直指他咽喉的剑锋,朝着来人的方向就跪了下来。 七峰峰主朝两侧退开,赤长嬴扶着老者朝前走了几步。 “老祖宗!”无上门门主冲老者喊到,“正如您所言,真正的入口已在海面浮现,现如今只要用阵源石将其激发,我们便可……” 无上门门主忌惮地瞅了眼牧清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会儿牧清洲反倒收起了剑,转身朝向闯入的这群人,目光凌厉地看向那名老者,冷笑着接话反问道,“便可如何?直通仙界?” 跪地的无上门门主被牧清洲气势所震,不由得颤了颤。 “嘶…”那老者在赤长嬴的搀扶下疑惑地又向前踱了两步,隐约看到了牧清洲手中的竹剑,顿时浑身僵直,随后又恢复了老弱的模样,口中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老祖宗,你可是有和不适?”赤长嬴明显感觉到了老祖的异常。 “梧尚,你可知罪?”牧清洲周身散发出青绿的光晕,直击灵魂的拷问让对面的老者如遭重击般彻底愣住了身形。 原来方才在这群人进入秘境时他所感受的气息并非空穴来风! 当真是他回来了! “知罪?”被唤梧尚的老者,慢慢推开了赤长嬴搀扶着他的手,他缓缓挺起了佝偻的身子,“不知我何罪之有?” “且不说我兢兢业业替您操持无上门数千年。”梧尚愤懑不平地怨道,“光是为了镇守这玄眼,就耗尽了我几生几世的修为!” “您瞧瞧我这身皮囊。”梧尚自嘲,“得亏您还认得出我来。” 梧尚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过一旁的赤长嬴,开始吸收他体内的灵气,“是您失约在先,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给我定罪!” “老祖!”赤长嬴面露痛苦,却又挣脱不开梧尚的钳制。 “老祖!”“老祖!”七峰峰主纷纷上前求情,却不曾想皆遭掣肘同赤长嬴一起成为了梧尚了养料。 “千年之约确实已过。”牧清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过我早就暗示于你今日之遭,但凡你没有再走错路,自然可以重新回归正轨。” 随着灵气的不断摄入,梧尚的身姿变得愈发挺拔,容貌也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听闻牧清洲之言,梧尚渐为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又想骗我?” “我知晓你在这些门徒体内都种下了分神。”牧清洲提点他道,“我说过你忘了,我不喜有人打扰,你却屡次破坏我的计划。” 梧尚心中一震。 他隐约想起不久前他确实通过分神感受到过上界的颁令。 正是赤长嬴领队前往灵言宗之际。 可当时的他正在同黑蛟商议联手破阵之事,还以为是自己做贼心虚产生了幻觉。 毕竟他等了数千年都没有嗅到半点风吹草动,想来当初诓骗他至此效力也只是想利用他罢了。 事到如今要是他再不为自己筹谋,怕是连命魂都要彻底交代于此。 第65章 “你休想再诓骗我!”梧尚发狠,他无视门徒的哀求,将几人的灵气吸收殆尽。 “那是无上门的老祖!”柏长老突然低声惊呼。 一旁王嫣感叹,“那难道不是从天裂中跑出来的妖怪吗?” 随后她又疑惑道,“那引路的小子和七峰峰主看着不假,可无上门老祖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我看就是妖类所化,连无上门门主都被蒙骗了。” “我曾有幸在古籍中见过无上门老祖的画像……”柏长老也实为不解,“确实就是他现在这般模样。” 梧尚将散落至几人体内的分神全部收回,外表顿时从一个佝偻的老者变成了一位年轻的少年。 无上门门主惊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连滚带爬地妄想从牧清洲的身后逃离。 “我的乖徒想往哪跑?”梧尚震开了被他吸取力竭的几人,抬手就将他吸拽到了身侧。 “师父饶命!师父饶命!”他跪倒在梧尚脚边急急磕头,“听闻您在无上门数千载就只收过我一名亲传弟子,想必我一定有些能入您眼的过人之处,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只求能为您鞠躬尽瘁,献上微薄的犬马之劳!” 原本高高在上的一门之主此刻却如同一条丧家犬般毫无尊严可言。 “当真什么都能做?”梧尚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突见牧清洲朝天裂而去,似乎是想在裂缝中探寻什么东西。 梧尚顿时失了耐心,他直接伸手从无上门门主的心口掏出了他的分神,“你确实有过人之处,便是这具身体所获的凡间生气,皆能用来滋养我的分神,助我归位便是你最大的价值。” 堂堂一代修仙首门的风光门主,就这样在他老祖手中,刹那间化为了一具枯骨。 九道分神尽数归身,梧尚的身形又拔高了几许,他俯视着岸边的人群放言道,“你们这些凡人一个个努力修行妄想羽化登仙,却不知仙位早有天定,尔等凡子终其生生世世都入不了仙班!” “渡劫飞升就是神于人界留下的最大谎言!”梧尚看了眼天边的牧清洲,咬咬牙直接朝海面飞去,“你们看好了,今天我就给你们打开一条直通仙界的路!” 梧尚不知从哪唤出一颗玄石打向海面,霎时风云变幻,恶浪复起。 “阵源石!”牧清洲从空中急转而下。 梧尚不惧反笑,“没想到吧,你寻找的阵源石早就与我融为一体,今日我便要证明,没有仙格,凡人之躯也可逆天成仙!” “愚蠢!”牧清洲祭出剑气企图隔断阵源石和海面的连接,他忍不住怒斥梧尚,“万年前因你与妖族勾结,几乎搭上了你全族的性命,原本你仙格被毁,永世不得为仙,但念你幼时救过你们主上,我许你重回仙界之诺,条件是镇守玄眼千载,护人间免遭仙家祸事牵乱,待你们主上重修归位之际,我定会替你重修仙格。” “可你却私心过重,不仅放任妖修为祸人间,如今更是重蹈覆辙,愚不可恕!”牧清洲挥袖将一旁早已破损的竹牌统统甩到了梧尚的脸上,“好好看清楚,是你自己,又一次亲手断送了自己的仙路!” 这竹牌本就由牧清洲心血所铸,又在灵纤纤身边纳尽天地灵气,历经念力沁润,只需等到那个合适的契机,它就能成为梧尚全新的仙格。 如今却因黑蛟之祸,再无复原的可能。 “我等了千载,等到凡间生机耗尽,你却还要叫我等!”碎裂的竹牌狠狠刺痛了梧尚的眼,他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牧家走狗!我绝不会再信你半分!” 梧尚突然发狠,散出浑身灵力隔断了牧清洲剑气的阻扰,直直将阵源石打入了海中,以阵源石为中心,海面上原本消失的漩涡复又出现。 梧尚凌于漩涡之上仰天大笑,“愚蠢的人修,这才是你们口中所谓‘东海秘境’的真正入口!想一步登仙的都快进去吧!” 此刻哪还有人想进什么秘境,能寻到出口保全性命才是上策。 众人犹豫之际一道黑影闪身而入,瞬间就被漩涡绞灭不见,自此再无一人敢上前。 第80章 “一群没用的东西!”梧尚不再犹豫,飞快朝漩涡中心掠去,彼时还不忘洋洋得意地嘲讽牧清洲道,“你以为世间万事,皆能如你算计?你以为你步步为营!灵主就能归位?” 牧清洲看着逐渐癫狂的梧尚,本想将其控制却被他的言语所扰,犹豫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见一贯杀伐果断的牧清洲竟被他的话有所牵制,梧尚更是放肆大笑,“我将以我仙魂,筑以重归死劫!” 剑影大动,以雷霆之势刺向漩涡中心,却还是晚了一步。 梧尚被剑势重伤来不及召回阵源石,最后关头他弃石而逃,潜入了海中。 梧尚之言在空中回荡,牧清洲盯着海面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先将海边的众人送回无上门内。 他在天空的裂缝中强行劈出了一条通道,“你们有半炷香的时间离开这里。” 众人见过牧清洲抵御黑蛟的架势,皆是对他深信不疑,纷纷朝着通道内行去。 可也有人似乎还是心心念念着秘境中的至宝,对那漩涡之门跃跃欲试。 牧清洲悬于半空中打坐调息。 能送他们出去已是仁至义尽,所以即便看透了他们的想法,牧清洲也不会多言半句。 人各有命,他无权干涉。 半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牧清洲欲起身收势,却见两名女子还在原地拉扯。 “等等,等等!”王嫣见牧清洲起身,急急喊道,“还有我们,我们要回去!” “谷主就让我去吧!”情急之下李娆直接向王嫣出手,一掌将她推进了通道内,“抱歉,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李娆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漩涡内。 半炷香尽,天空又恢复了裂纹丛生的模样。 牧清洲靠近漩涡,抬手瞬间将阵源石吸入掌中。 感受到它内部破碎的阵灵,牧清洲倏地将五指握紧,阵源石瞬间化为齑粉。 他挥动竹剑画下一道阵法打入空中,随后便头也不回的潜入了漩涡之中。 见李娆和牧清洲接连闯了进去,岸边剩余之人也不免蠢蠢欲动起来。 天边的裂缝中却突然穿来了声响,“咦?不是说无上门东海秘境的传送入口被打通了么?为何还有禁制在此?” “此等禁制又拦不住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牧清洲临走前设下的阵法产生了一阵波动,某处被扭曲出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几道身影从天边的裂缝中缓步而出。 “看样子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灵纤纤为救祈榕闯入了漩涡之中。 本以为要面临一场恶战,却不曾想这海底别有洞天。 她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海底峡谷,一股巨大的水压将她向谷底推去,四周黑暗寂静毫无生机。 念力被无尽的海水阻隔,灵纤纤丢失了与祈榕的感应,也捕获不到水灵之源的半点踪迹。 如今没了退路,她只好用灵气抵御着海水的侵蚀,随着水压朝深海谷底潜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了一丝光亮。 待灵纤纤靠近才发现,深海之底竟伫立着一座由避水阵守护完好的殿宇。 殿前悬浮着的夜明珠,便是刚刚指引她前来的光亮来源。 宫殿四周海草肆虐蔓延,几乎将大半的宫殿都淹没在了其中。 她向前走去,纷杂的海草瞬间向她袭来,却又在靠近她的时候颤颤巍巍地缩了回去。 灵纤纤踏进了宫门之内。 殿内因有阵法保护,没有受到半点水汽的侵蚀,可不知为何,整个宫殿内却如殿外一般海草丛生。 殿内的海草皆蜷缩成一团一团的,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或悬挂在墙上柱子上。 草团布满了整个宫殿,让人寸步难行。 “啪—啪—啪—啪—”灵纤纤刚刚踏入殿内,暗处便传来了几声击掌,还有句悠悠的暗叹,“灵主转世果然非同凡响……不像那些凡夫俗子,就算能闯进此处,也逃不过被海草束缚的命运。” 一团海草突然悬浮到了大殿中央,它们慢慢舒卷,从里面渐渐露出一道人影。 “大师兄!?” 被海草束缚之人正是祈榕。 “师妹……”祈榕缓缓苏醒,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只记得他从防御阵出来后,想前去和师妹一同抵抗那漩涡之力。 可他刚靠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便是如今这般场景。 “这声大师兄他可当不得,活该他要折寿咯。”暗处的人影显出身形,她坐在黑蛟之上围着祈榕绕了两圈。 “是你?我想起来了。”祈榕闻声而忆,“当初被好心侠士丢出我们灵言宗的人就是你!” 祈榕仔细辨别着她的容貌,“那时你承师妹之恩前来灵言宗投靠,我们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竟恩将仇报,与贼人勾结暗害灵言宗!你还是无上门的人?如此说来,无上门也都是些宵小鼠辈!” “你究竟是谁?”灵纤纤暗暗防备。 “好姐姐,我是星月啊。”蓝星月拍了拍黑蛟的脑袋,向灵纤纤凑近了几许,“你忘了吗,当初多亏你屡次救助,我才得以有幸活到今日……” 蓝星月脸上露出了些许腼腆的笑意,“好亲自送你上路,让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灵纤纤心中暗惊,难不成蓝星月知晓她要重返仙界之事? “咳咳,同她废话那么多作甚!还不快动手!”暗中又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听这声音,此人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 蓝星月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随手一道暗黑之气打向了暗处,“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噗——”原本躲在暗处调养身息的梧尚,又被打得吐出了一口鲜血,他却仍是嘴硬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等牧神神诏来了,就什么都晚了。” 一丝半缕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灵纤纤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梧尚所言不无道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想要的水灵之源就在这。”蓝星月骑着黑蛟直冲到了殿后方的高处,反手就祭出了水灵之源,“但是,水灵之源和你的族人,你只能选择一样。” 一旁的祈榕瞬间被海草勒紧,眼看就要勒断他的脖颈,毫无半点挣脱的能力。 “不用管我……嗯,嗯嗯……”祈榕发出最后的吼声,攀附上来的海草即刻封住了他的嘴巴。 第66章 “怕是不管我怎么选,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以一敌三,灵纤纤自觉还没那么大本事。 她偷偷用灵力探查着四周,却感知不出半点异常,如今的她也无竹牌傍身,根本无法给牧清洲传递消息。 方才听蓝星月与那暗中之人对话,虽然灵纤纤还没想明白自己与这几人究竟有何过节,会让他们企图剿灭自己阻挠她回归仙界。 但既然他们还有担忧之事,那只要她想办法拖到他们口中的牧神前来,许是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若选人,怕是我们也都离不开此处,我若选灵源,放弃宗族弟子也会铸成心魔,阻我成仙之路。” “有时候太过聪慧也不是什么好事。”蓝星月嗤笑一声,“不过你放心,你若选人,那你即刻便可带他离去,我们绝不会阻拦半点,若你选灵源,现在便可上前,正巧用他满身的灵气助你融纳。” “但你现在必须立刻上前做出选择,否则别怪我两样都给你毁去!” 暗处之人突然上前,操控着海草向灵纤纤激刺而去,想将她强制拽向殿中。 灵纤纤感受到了杀气,立马闪身避开了海草的袭击,“看样子你们似乎还没商量好。” 灵纤纤转头看向梧尚,明明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却让她心中倏地揪起,“我们见过?” “没有!”梧尚本自以为脱胎换骨后,面对尚未解除封印的灵主应当毫无惧怕之意,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当他看到灵纤纤酷似灵主的那张脸时,往事涌入脑中,他还是本能地就想躲开,“我们从未见过!” “既从未见过,那你又为何执 意要置我于死地?“莫非也是同之前的蓝星月一般,贪图她体内的灵源不成。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梧尚再度崩溃,他疯狂地向暗处退去。 此刻的梧尚只想让灵纤纤立马在他的面前消失,他朝着蓝星月吼道,“你快动手啊!” “你还是一往如既的没用。”蓝星月毫不掩饰眼中对梧尚的嫌弃。 没有人比她更想让灵纤纤立刻进入他们设下的灭神阵,可若非灵主心有所念,自愿使用念力救人或融纳灵源,再通过念力将阵源激活,那灭神阵就不能牢牢将她锁住。 “别废话了,你快选吧!”蓝星月将灵源丢到了半空中,自己坐着黑蛟匿回了暗处,“忘了告诉你,但凡你融纳了五灵之源,现在便可直通仙界了。” 灵源悬浮在殿宇的宝座之上,而祈榕则被绑在大殿中央。 第81章 灵纤纤握紧了拳头,面露难色,好似十分为难的模样。 但她内心其实根本就没犹豫过。 灵源丢了下次还能夺,灵言宗的人没了,她可能就再也回不了仙界了。 至于蓝星月所说。 灵纤纤并不觉得她有那么好心。 “希望你们说话算话。”灵纤纤突然出手,唤出灵气化为风刃飞向祈榕,企图将他周身的海草都隔裂。 看样子灵纤纤是选择救人了。 蓝星月一脸淡漠地看着灵纤纤的举动内心鄙夷,果然灵主无论如何转世,还是没有丝毫长进,生生世世都要成全她所谓的世间大义放弃自己。 所以凭什么牧神选灵族不选她妖族! 明明她才最适合当掌控世间万物的神者。 包括决定眼前灵主的生死! 可下一秒蓝星月的脸上就现出了错愕。 灵纤纤起身向祈榕飞去,可经过祈榕身侧时她却没有停留,反而径直向更深处的水灵之源奔去。 “哈哈哈哈!”蓝星月忍不住放肆大笑,“牧神你看到了吗!灵族之主也会有为了自己放弃他人的时候!” 水灵之源受到灵纤纤的召唤,瞬间没入了她的体内。 此刻不宜融纳,灵纤纤想用土灵之源暂时将水灵之源隔绝,可这水灵之源不知是被动了什么手脚,进入体内后就开始疯狂的乱窜。 灵纤纤夺取水灵之源的同时,祈榕被一名黑衣人救下。 “快走!”灵纤纤经过两人身边,想要搀扶着祈榕一同向殿外奔去。 体内的水灵之源愈发不受控制,灵纤纤不得已又强行唤醒了灵念之力。 水灵之源被镇压,整个宫殿也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殿中升起,顿时灵纤纤仿佛脚下生了根。 关键时刻黑衣人将灵纤纤和祈榕推向了出口,自己代替了灵纤纤原本的位置。 “你!”方才灵纤纤果断出手,就是因为有人通过神识告诉她,让她去夺水灵之源,自会有人替她救人。 灵纤纤仔细观察暗处之人的反应,见他们对神识之音似乎毫无察觉,看样子应当是那牧神前来,才能避开他们的查探传讯于她。 正因如此,灵纤纤才会毫不犹豫地冲向水灵之源。 可如今黑衣人却为救他们被困其中。 阵势起的太快,灵纤纤明显感受到了绝杀之意。 利刃瞬间将黑衣人的衣裳割破连带着血肉。 “是他。”祈榕缓了口气,急急说道,“当初就是他,帮我们灵言宗击退了入侵者,还将那女子丢出了灵言山。” “不可能!”蓝星月再也维持不住淡定,她直接冲向了殿内,可又被阵法外缘的疾风掀回了原地。 黑蛟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丝毫不敢靠近那阵法半点。 回神后的蓝星月坐在地上,一边向后挪着一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灭神阵是我研究上古阵法数万年才布下的,一旦由灵念之力激发,绝无放过灵主的可能!” 就算是灵主真身,一旦着了道,也得在此阵法下脱层皮,何况如今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之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灭神阵起,神形俱灭。 黑衣人的蒙面尽数褪去,露出了一张血痕都掩盖不了的秀气脸庞。 灵纤纤心中大证,她忽然想到了牧清洲曾说过的话。 “等到了渡劫期,你们就可以相互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了。” 如今灵纤纤距离渡劫还有一步之遥。 所以灵宝就在她眼前,她竟然都没有感应出来。 毕竟脑海中的灵宝还是个孩童模样,实在难以和眼前之人相连起来。 “灵宝?”当初是她将奄奄一息的灵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灵宝却为了救她深陷灭神阵中。 灵纤纤突然双目赤红,她开始疯狂地透支灵念之力,企图将灵宝从灭神阵中拉出来。 “呵,没用的。”一旁的蓝星月又突然兴奋起来,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为何灭神阵会禁锢此人,不过看到你如此无措的模样,似乎比直接你祭阵更让人痛快。” 灵纤纤的嘴角和指尖溢出了鲜血,滴在海草之上,层层海草瞬间被点燃,以燎原之势蔓向了整个宫殿。 “无需介怀。”灵纤纤的神识中传来灵宝的声音,“我与你同源,替你挡生死劫本就是我的宿命。” 灵宝凡体本为李娆之子,原名李宝儿,他本命衰弱,早该在死在李娆带他求仙的那年。 是灵纤纤将他带回了灵言宗,又是牧清洲给了“他”现在这条命。 他的躯体接纳灵源之时,实际命数已尽。 最终能成为所谓的首源,也不过是因在牧清洲倾力相助之下,去了他体内的妖气,让他成功成了灵源的容器罢了。 牧清洲曾言,他不是灵族之人,就算现在侥幸多活了些时日,待灵主觉醒之际他也会因体内灵源枯竭而走向灭亡。 但若他能应允在此期间守护灵言宗,牧清洲到时也可保他做一世凡人。 但若选择另一条路…… 他体内的灵源之气和灵纤纤如出一辙,这便是他能偷天换日以身祭阵的缘由。 他本就欠灵纤纤一条命,甘愿选这条路,是在奔赴自己的宿命,又何尝不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他体会过了体内灵气充盈的日子,又如何甘心一朝变回普通人,生老病死聊此余生? 灵纤纤瞬移到了蓝星月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我不管你是谁,既然这阵法是你设下的,你必然知晓如何将它毁去。” 看到灵纤纤愤怒的眼神,蓝星月从嗓间溢出了只言片语,“真稀奇……你…也会…生气……” “你是真忘得彻底啊。”蓝星月挣脱了灵纤纤的束缚,一字一字地浇灭了灵纤纤的奢望,“那我就好心提点你一下,灭、神、阵,神、灭、尽!” 这座宫殿在深海之地沉寂了数万年,里面残存着一条通往仙界的暗道。 “蓝星月”借此潜入了下界,并在此处借由上界之气作为阵眼,精心布下了灭神阵。 本想着只要灵纤纤惨死阵中,此处阵散殿毁,她再从阵眼之处回到了上界,便可毁尸灭迹,悄无声息地彻底掩盖这一切。 现在却被打乱了计划。 蓝星月内心烦闷,只想让灭神阵即刻把那碍事的小子绞碎,她好回往上界从长计议,目光所及却发现了殿内的异常,“你有心思管那个倒霉蛋,倒不如看看这满殿之人你可熟悉。” 顺着蓝星月的视线,灵纤纤看到原本满殿的海草都被烧的烧得支离破碎,里面缠绕的竟是一群陷入昏睡中的人。 “这些人……”灵纤纤的脑中突然如遭重击,眼前闪过无数模糊的惨烈之象,她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却甩不掉那些画面,反而换来了脑海中更为纷乱的杂音。 其中一道人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她定了定摇晃着身子,然后就犹如魔怔般冲向了他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灭神阵。 可还没能靠近,就被阵气震飞了数丈之远,她却强 撑着锲而不舍地又一次冲了过去。 “李娆!”她怎会在此处,难道海边的那些人都被漩涡袭卷到此处了吗? 灵纤纤看清了她的相貌,急忙冲上前去阻拦,李娆区区凡人之躯,怕是再靠近灭神阵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灭神阵之威又岂是她一介凡人可以抵挡的。 李娆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在撕裂燃烧,她剧烈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丹药全数倒进了嘴里。 她看向了灭神阵中身影,依旧目光坚定地朝着阵边爬去。 “快回来!”在一旁的祈榕灵气有所恢复,见灵纤纤识得此人,立马借助海草之势欲将她拖拽回来。 被勒住腰身的李娆却死死地拽住了身后的海草,她奋力抵抗着祈榕的回拽之力,嘶哑着喊道,“求求你们了,让我过去吧!” 李娆力竭摔倒,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血气丝丝缕缕地蔓向了灭神阵。 第67章 就是这股血气,让原本仙神皆惧的灭神阵犹如碰到了什么可怕之物,瞬间阵止泯灭,消散一空。 看着灵宝从半空中径直跌落,四周都陷入了死一般沉寂。 唯有李娆急忙挣脱开了海草,疯了般得冲了过去。 眼前之人近乎血肉模糊,但她却知道眼前之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 李娆颤抖着的双手靠近灵宝的脸庞,却又根本无处下手,不敢抚摸半分。 “不可能!”回过神的蓝星月突然惊叫道,“这里怎么会出现纯粹的凡人之躯!” 当年李娆幸得王嫣相助,习了些种植药草的手艺,身子在圣药谷那些灵丹妙药的滋养之下倒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可说来也奇怪,任凭她研习何方,终究无法踏进入道的门槛。 第82章 此番进入东海秘境也只因她阳寿将尽,想来碰碰最后的运气,却不曾想阴差阳错下圆了她毕生之梦。 灭神阵只可灭神,决不能沾染半点凡人气息,否则就是有违天道,天理难容。 自古以来,有灭神阵的地方,是绝不会出现凡人踪迹的,以至于蓝星月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宝儿…”李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孩子。 可惜天命难逃,看样子兜兜转转到最后,他们母子俩还是逃不过消亡的命运,“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我也无憾了。” 源源不断的木灵之气涌向两人,瘫倒在地的灵宝手指颤了颤,他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看到了一旁李娆,嘴角微动。 “诶,诶,乖宝儿,我听到了。”李娆激动地漱漱落泪,她知晓是她的宝儿在喊她。 突然殿外一道流光闪过。 “有人来了!走!”蓝星月心中暗恨又不得不立马骑上黑蛟冲上殿顶,抬手破开了一条晦暗无光的通道。 她没兴趣看凡人母子情深的戏码。 更何况牧神神旨来了,她也没机会再在这里下手了,只好先逃回仙界再从长计议。 “你答应过带我走!”梧尚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蓝星月却头也不回地飞回了上界。 灵纤纤忙着救治李娆母子,体内灵气再三透支,原本暂时被镇压的水灵之源又开始躁动起来,她被迫收回了木灵之气。 与此同时灵宝体内的灵源破体而出,化为无数碎片散落到了殿内所有昏迷着的人体内。 眼见灵宝就要烟消云散,关键时刻牧清洲进入殿内,将一抹微弱的神灵之气打入灵宝体内,代替了原本灵源的位置。 沉寂了数息后,那道气息在灵宝体内缓缓自行运转起来,他体表和脏腑的伤痕也都渐渐愈合。 灵宝被一股天地灵气托浮到了半空中,原本四散的灵源又从那些人的体内散发出了缕缕金光,反哺到了他身前。 光芒消散,灵宝的额前凝出一张金色牍碟。 “仙格!”梧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仙位天定,仙格难修。 仙界除非有仙者凋零永失仙格,才会腾出新的仙位。 如此说来。 是他的仙位彻底被他人占去了! “轰隆……”殿中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通往仙界的通道复又大开,一道金色天雷从内直劈而下,瞬间贯穿了灵宝。 悬浮着的仙格被打入了灵宝体内。 一旁的灵纤纤顿时有些庆幸,看样子这次的天雷总算是长了眼睛。 可还没等她松口气,蓄势待发的雷劫就又盘旋到了她的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灵纤纤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这失神的瞬间,她体内的水灵之源彻底失去了控制,蛮横地冲进了她丹田。 来不及多加思考,灵纤纤只得就地入定,开始融纳水灵之源。 原本躺在地上的众人,在接纳了灵源之力后都渐渐苏醒过来,他们起身后都迷茫地查探着四周,直到有人透过金光看到了灵纤纤,立马朝着她跪下大呼,“灵主!” 可惜呼声都被雷声掩盖,灵纤纤正在潜心融纳水灵之源,更是未能听闻到半点。 灵宝非仙界之人转世入凡历劫,而是命获大机缘直接渡劫成了新仙。 他顺着金光向仙界飞升而去,用他的化仙福泽将李娆送回了圣药谷并让其成功入了道。 新仙归位,雷劫本该告一段落,但殿中金雷依旧没有散去。 它劈向了灵纤纤,顿时金光四射,将殿内之人尽数拢入其中。 在金光的照拂下,一连串往世的记忆突然涌入祈榕的脑海中。 这会祈榕终于明白,蓝星月之前所言所谓何意了,他是活该要折寿! 他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朝灵纤纤磕了三个响头。 “灵主在上,请恕祈榕在凡间对您的大不敬之罪!” 好一个灵堇,给他在凡间安排个什么身份不好,非要给他按个大师兄的头衔,在名义上竟还压了灵主一头。 待他回了仙界定要好好同他算算账。 又是一道金雷落下。 满殿金光压不住,仙光径直射向殿外,穿过幽深的海底,到达天边的裂缝,又透过裂缝直直冲向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灵纤纤结结实实地挨了九道金雷。 “轰”地一声巨响,千里之外的灵言山在金光之下就此“覆灭”。 灵纤纤硬生生地挨了一道金雷。 她体内的水灵之源瞬间被雷电之力引入了那片由土灵之源所幻化的土壤中。 又是一道金雷牵引入体。 金灵之源幻化的玉髓灵种附上了一层金光,在水灵之源的灌溉下破土而发。 金雷滚滚,雷声不断。 木灵之源夹杂着火灵之源丝丝环绕,灵种破土而出长成了一颗玉树火花。 …… 第九道天雷入体。 灵纤纤内识的土壤不再贫瘠,萌发出了片片绿意。 她的内识变成了一方全新的天地。 “呼~呼~呼~”一个小丫头突然闯进了灵纤纤的内识中。 她紧紧攥着一个竹笛,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玉树下。 小丫头在树旁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才略微安心地瘫坐在了树底。 她开始盯着手中的竹笛出神。 过了良久,好像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手将竹笛放到嘴边,奏响一首悠扬的乐曲。 这首曲子灵纤纤并不陌生,正是当初她险些走火入魔时,牧清洲吹奏的那首。 “你是谁?”灵纤纤好奇问道。 笛声停止,她夺口而出的声音,竟变得如幼童般稚嫩。 灵纤纤低头看到一双稚嫩的小手握着竹笛,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 看不清来人的容貌,只觉似曾相识熟稔无比。 “是你奏笛唤我而来,你却不知所唤何人?” 模糊的话音在灵纤纤的识海中回响。 灵纤纤刚想上前一探究竟,小丫头就匆匆向前跑去。 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她在往前走,还是那小丫头在向前奔去。 灵纤纤的意识在內识世界中被割裂。 此刻的她时而幻化成了那个小丫头,时而又像是在一边的旁观者。 “你是牧神吗?” 小丫头语气镇定,倒不似灵纤纤之前从他人口中听到这名号那般的惧意。 来人没有应答,小丫头低头小声嘀咕了句‘梧尚当真没有骗我’便朝着来人跪求道,“牧神,我是灵族下一任灵主,却不知为何迟迟无法觉醒体内的灵念之力,如今妖族对灵族虎视眈眈,我若再不堪重任,恐怕灵族势必遭难。” 牧神? 灵纤纤企图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可此人如同水中花镜中月,明明就在眼前,却依旧叫人看不真切。 沉默了一瞬,牧神轻声问了一句,“你唤何名?” “纤纤!牧神唤我纤纤就好!”小丫头激动地起身回应。 一声‘纤纤’如针扎般刺入灵纤纤的脑海,眼中景象瞬息万变,那女孩的身形逐渐拉长,直至和灵纤纤融为一体。 灵纤纤终是寻回了属于她前世‘纤纤’的一切。 前世,她为灵仙。 当初仙界三分,人、妖、灵三族仙者恒久并存。 人仙妖仙之首皆为能者居之,而灵仙灵主则是世代以灵念之力传承。 原本三族皆相安无事,直到人仙一族出了一位“世外仙”——牧神。 至此仙界众仙家才发现,在仙格之上竟然还有神格的存在。 各族理当都能获得“世外仙”的庇护。 而灵仙一族的大祭司更是卜算出,下一代的灵仙灵主是最有望成神的一代。 可不曾想,灵仙灵主传到最有望成神的‘纤纤’这一代却出了问题。 妖仙之首对神格垂涎已久,奈何不敢招惹有牧神庇护的人仙一族,便将注意打到了灵仙一族身上,他企图吞并灵族,幻想凭借灵念之力让其一步登神! 纤纤在灵仙一族千载,迟迟无法觉醒体内的灵念之力,而妖仙之祸又迫近眼前。 就在纤纤烦闷苦恼之际,她的伙伴梧尚偷偷告诉了她个“好主意”:只要她去往神域寻得牧神助她一臂之力,定能让她灵念觉醒。 可神域难寻,就算侥幸进入了神域,能见到牧神者也寥寥无几,更别提能得到他的神眷了。 梧尚似乎看透纤纤心中的顾虑,信誓旦旦地蛊惑道,“神域难寻,牧神难求不假,但我有幸偷听到了长老们的议事,知晓了寻得牧神的不二法门!” 若真有此法,为何长老们不早让她去呢。 纤纤心中疑惑,梧尚随即说道,“不过我还听说,那牧神心性阴晴不定,最不喜插手他族之事,若是不巧碰到了他不悦之时,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第83章 这样说来,纤纤倒是可以理解了。 那些长老们,怕是舍不得她去冒半点儿风险。 “那你说的不二法门……” 见纤纤心动,梧尚急忙把他所知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听闻只要将自己的心头血融入灵竹内,再将之铸成竹笛,奏响竹笛后,循着笛音所向便可寻到神域,再以竹笛之音相邀,牧神自会前来相见。” 梧尚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见纤纤逐渐坚定的眼神,心中仍是不由得颤了颤,“纤纤!你可千万不能被长老们发现是我告诉你的!” “放心吧梧尚!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唔……还有灵堇、祈榕和紫蓿,我需要他们帮我打掩护。”纤纤不疑有他,拍了拍梧尚的肩膀向他承诺,“待我成功归来,定会记你大功一件!” 纤纤转身离去,独留梧尚一人在原地怔忡。 他告诉纤纤寻得牧神的办法不假,不过那些却并非灵仙长老所言。 梧尚看着纤纤离去的背影握紧了双拳。 对不住了,纤纤。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若纤纤回不来,他自会替她照看好灵仙一族,若纤纤能成功归来,那自是“再好不过”。 不,纤纤回不来了。 那人说了,牧神不喜有人打扰,借由竹笛去寻牧神,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纤纤依梧尚所言,暗中偷偷造出了竹笛,并说服了紫蓿代替她在族中“潜心修炼”,又让灵堇、祈榕配合梧尚好好替她躲避族中长老们的探查,之后便义无反顾得踏上了寻神之路。 灵堇几人只当纤纤是调皮又想偷偷跑出游玩,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又有梧尚帮她说话,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的请求,结果没想到她这一去,就再无音讯。 “纤纤,你可知,你无法觉醒灵念之力,是因有人窃了你的命脉之气?” 记忆的融合过于浩大,灵纤纤回到了神识中的那片天地,她茫然地抬头望向牧神,“命脉之气?” “你又可知,神域一瞬,仙界旬日,人间更是匆匆数载,我予你命脉之气,待你融合觉醒再归之际,恐怕桑海桑田,你心中所愿之事恐怕早已化为沧海覆水难收。” 灵纤纤张口无言,她找到了拯救灵族于水火的法子,又无奈地发现为时已晚。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命脉之气……灵纤纤突然想到了初次见到牧清洲的模样。 若牧神予她命脉之气,会不会也像牧清洲那般,遭受严重的创伤。 她并不想见到那样的场景,“你能不能……” 牧神摇头。 他曾与某人约定,若非仙界人仙一族大祸,他不会离开神域去干涉他族之事。 “但求牧神成全!”她突然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借助牧神之力,觉醒自身的灵念之力,唯有此法灵仙一族才能有一线生机 只有灵纤纤知道,那不是她今时所想,而是当时的纤纤,做出的最终决断。 纤纤在神域觉醒了期盼已久的灵念之力。 可当她匆匆赶回灵仙一族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之地。 原来在她去往神域之后,妖仙一族忌惮牧神之力,便借由灵主消失之由,使计将灵仙一族尽数逼下了凡间。 妖仙一族企图将灵族在凡间彻底绞杀灭族。 灵仙一族被妖仙一族诓骗,皆弃了仙位落入凡间,只为去凡间寻找灵主转世。 直到落入凡间之后,他们才发现全族皆是遭了妖仙一族的算计。 灵族没能寻到灵主的转世,反而遭受了妖仙与凡间妖族、人族的联手迫害。 觉醒灵念之力的纤纤虽心中有所预料,但透过族中的忆镜了解了来龙去脉后,仍是一怒之下不顾仙界桎梏,徒手撕开了仙界与凡间的通道,以仙者之势追至了凡间。 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灵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堇在她面前含笑倒下。 灵言山灵族就此覆灭。 正当纤纤承受锥心之痛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轻笑声,“你别伤心啊,待你献出了你的灵念之力,你们灵仙一族还是后继有人的。” 第68章 纤纤回身而望,瞧见的便是妖仙一族的白龙族星月,还有她身旁站着的梧尚。 “没想到你竟然能从神域活着回来……”星月上下打量着纤纤,眼中满是强压着的不甘与嫉妒,“不过也多亏了你,我才能偷偷到凡间瞧上一瞧,没想到还正巧碰上了一出好戏。” 星月似乎对灵族灭族一事很满意,她用指尖盘弄着自己的发梢,满不在乎地向后退了一步。 “是你和妖族勾结,想让我到神域有去无回。”纤纤笃定的语气包含着强忍的怒火。 梧尚被迫直面纤纤,此刻的他早已脱去了幼时的稚气,他瞧着纤纤,神色难明地辩解道,“你不是成功了吗?说明妖主所说之法并无欺骗之意,如今只要你将灵念之力献出来,待妖族得了神位,我成了灵主,兴许还可饶你一命。” “荒谬!”纤纤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梧尚,她用力握紧双拳,甲尖嵌入皮肉之中刮向掌心,溢出了道 道血痕,“幼时你我情同手足,我失足溺水还是你将我救了回来,我还傻傻想着此番功成归来定要替你向长老们讨加封赏,不曾想灵族的灭顶之灾,竟是出自你的背叛!” 不等梧尚回应,纤纤冷笑一声,“怕是灵主缺位甚久,你身为灵仙都忘了灵主之威,今日我便让你好好看清楚,灵仙一族,宁死不屈!而你……灵仙一族一日不复,你就休想踏回仙界半步!” “如今仙界白龙妖主一手遮天!若不是你无能,无法觉醒灵念之力护卫全族,又何苦需要我替你出头,若不是全族心里都只有你一人,为了你甘愿冒险来到凡间,又怎会造成全族灭族的下场!”时至今日,梧尚仍旧执迷不悟,他被纤纤言语相激,口无遮拦地斥责道,“从小到大,全族的眼里都只有你这个废物,就因为你诞生之际便霸占着灵种之源,可是凭什么?妖仙、人仙之主皆为能者居之,凭什么我们灵仙就不可以!事实证明,我才是灵仙一族唯一的胜者!而你!才是造成全族灭族的罪魁祸首!” 他不要命地靠近几近暴走的纤纤身侧,在她耳边低声恨道,“况且,要不我从中周旋,怕是他们连到凡间转世的机会,都将不复存在,那才是真正的‘灭族’。” “愚不可及!”纤纤盛怒的眼中倏然划过一抹心痛,“灵主之位不过虚名,你要随时都可以拿去,可一个没有族人的族主之位……” “只有蠢货才会贪慕此种虚名。” 呵,等到凡间转世再修炼为仙,怕是仙界早就没有他们灵族的一席之地了。 难不成让灵族族人回到仙界给妖仙一族为奴为婢? 纤纤原本满心欢喜的回来却接连遭逢族人的覆灭和挚友的背叛。 眼中的神光渐渐暗淡。 她猛然一掌击退了梧尚,朝着妖仙一族淡然平述,“想要灵仙一族的灵念之力相助,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刹那间灵言山内狂风席卷,乌云蔽日。 纤纤倾尽灵念之力,笼罩住了这一方天地。 “吾以灵主之名起誓,不惜一切代价,唯念灵族复兴!” 一朵透明的琉璃花从她额间溢出,刹那间四分五裂。 纤纤的命气飞速流逝,她以自身命脉为祭,耗尽灵念之力,只求换得灵仙一族重归仙界。 而妖仙一族,她同样要他们血债血偿,既然有胆来凡间动手,那就留在凡间好好体验体验轮回转世的滋味。 灵仙一族一日不归仙界,妖仙一族也别妄想…… 可惜,如此逆天之事除非神者所为,纤纤身为灵主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在神域倾其所有凝出的灵念之力,霎时分裂成了金、木、水、火、土五源散落人间,纤纤也如同那破损的灵源一般,缓缓消散在了人世间。 一股天地威压猛然袭来,星月脸色大变,关键时刻一道白光闪过,是她的父亲出手,才勉强将她救回了仙界,而随同她一道偷潜入凡的妖仙,统统被剥去了仙位镇压到了凡间。 纤纤徒手撕开的通道被威压裹挟着,连同灵言山上的宫殿一同沉入了暗海深渊。 “唉……”虚空之中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弹指一瞬,沧海巨变。 暗海深渊的封印游移至人间至阳之处,上建宗门云柱镇守,宗门名曰无上门,云柱自显登云榜。 灵言山灵族灭族一役留下的痕迹被全数抹净,整座山间都绽放着盎然的绿意,只余一人躺在一片草间望着天空愣神。 如今的灵族,貌似只余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人,灵主费尽灵念之力想换回的灵族复兴,怕是道阻且长。 过了许久,他终是咳了两声,动了动身子从草间坐起。 受到灵念之力感召又起死回生的灵堇,又一次扛起了灵族全族的重担。 第84章 只不过这一次他确信,灵主终会归来,带领他们重回仙界。 坊间后有传闻,称是一得道高人,寻得了灵言山这一宝地,在此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宗门——灵言宗。 凡间之事聊聊,仙界人仙一族依旧独善其身。 可就在灵主纤纤献祭之后,人仙一族雷泽宫一隅,突然生出了一株灵言草。 而雷泽宫的主人雷泽则暗中收到一道神诏:以天雷灌养灵言草。 原来如此。 原来带领全宗飞升仙界的懿旨,不过是灵堇代为转达她的意思罢了。 难怪无论她如何修炼都无法提升半点修为。 只因她的修为,早就和灵仙一族的所有族人捆绑在了一起,只有让他们都重回仙界,她才能彻底恢复自身的灵力重回仙界。 金雷散去,灵纤纤吐出了体内最后一口浊气。 前世她耗尽灵念之力,为了灵族复兴,不惜以灰飞烟灭为代价。 未曾想最后竟然因牧神赋予的神族命气,侥幸转世活了下来。 牧神…… 也不知他为何要助灵仙一族。 抛开那些杂乱的思绪,灵纤纤睁开了双眼。 她深褐的瞳孔中,旋转着一朵细微的琉璃花,那些散尽的念力如今又尽数回到了她的体内。 既然她重活一世,那些失去的,她势必要尽数讨回。 灵纤纤起身舒展,感受着体内既熟悉又陌生的澎湃灵力。 五灵之源汇聚为一,眉心间的灵种之源恢复了它最初的样貌,灵气蓬勃而生在她体内无限循转。 灵念之力是以天地本源而生,融纳了世间五灵之气,浑然天成无形无相。 恢复了灵念之力,灵纤纤的修为瞬间到了渡劫之势,归仙之路就在眼前,可她的头顶仍是有一股天地威压,禁锢着她无法再迈进半步。 当初那些随宫殿沉浸的灵族族人,都在刚刚接纳灵种后回往了仙界,想必是灵言宗内还有族人被遗落在了这凡间。 灵纤纤抬头望向了通往仙界的通道。 这条通道当初是她闯下的祸事,待灵仙一族事了,她自会将它彻底毁去。 “师弟?”暗海深渊越发暗淡,此处的封印接连遭到破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灵纤纤这才看到了伫立在一旁的牧清洲。 她可不记得他们灵仙一族有这般出色的弟子,不过眼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我们走。” “纤……纤……”背后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喃,灵纤纤正欲离去的身形凌空顿了顿,“真的是你……能不能把仙格还给我……” 但她这次没有轻信回头,只留下一句,“梧尚,你与灵仙一族,自此再无瓜葛,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梧尚仙格已毁,今生往后,无论在凡间轮转几世修为几何,也注定逃不掉身死道消的结局。 这未尝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见示弱无用,梧尚露出原本丑恶的嘴脸,恶狠狠地诅咒道,“你会后悔的!” 在灵纤纤记忆中,那个为了救她奋不顾身直冲而来的少年,模样已然模糊。 她不再停留,逆流而上,破水而出。 海面早已恢复了平静,空中却是一番好不热闹的景象。 “看样子我们还是来晚了,有啥宝贝大概都被人捷足先登咯~” 金不凡还在说着风凉话,转头看见从水中出现的人影不免诧异道,“怎么出来的是你们?我们刚把一群碍事的家伙丢出去,正准备进海呢。” 他们还以为此次无上门之举,是无上门那个老狗自导自演,想借别宗他派的弟子投石问路,自己坐享其成独得秘境里的宝贝。 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灵言宗? 不过。 也不知道这两位在知晓灵言宗的惨况后会当如何…… 从见到这两人起,金不凡的脸色犹如川剧变脸般,从不屑到诧异再到尴尬,最后一脸肃穆地朝着灵纤纤与牧清洲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我就知晓神者法力无边,能在此处见到你们,真是小人我毕生的荣幸!” 灵纤纤也没想到,她和牧清洲回来第一眼见到的竟是几位老熟妖。 此刻的她于妖族全无好感,对于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也懒得理会,毕竟这里是无上门的地盘,这些妖族理当由无上门去操心。 灵纤纤错身而过却又生生被挡住了去路。 “两位可是要赶回灵言宗?”火漫舞上前拦住了两人,她本无意前来掺和无上门东海秘境一事,可在她费尽心思寻得无影宫后,不得不一同追随到了此处,“灵姑娘,我寻了你许久。” 他们一众妖修刚到此 处,别人是为何而来她不关心,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寻到身怀土灵之源的灵纤纤。 火漫舞是妖修不假,但并非是当年残害他们灵仙一族的走狗。 灵纤纤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急切,耐着性子说道,“我知晓你寻我何事,不过土灵之源我并不能交予你。” “我知晓土灵之源乃世间至宝!我也并非是要抢占。”火漫舞解释道,“我的困扰只有土灵之源可解,若灵姑娘愿意给予援手,稍许给些土灵之源的灵力,我们焚炎谷自当站在灵言宗这一边。” “当初无影宫确实将土灵之源给了我。”雪泽就在一旁,灵纤纤也无需用谎话来诓骗火漫舞,“不过你方才所言又是何意,灵言宗从不参与派系之争,又何须拉拢他方势力。” “想必你们刚出来还不知晓。”火漫舞看向灵纤纤的神色有些古怪,“灵言宗怕是已被无上门……。” “如何?” “灵言宗,怕是只剩下你们了。” 灭门二字火漫舞终究是没忍心说出口。 “你的意思是……” 第69章 “你的意思是,灵言宗被无上门灭门了?”灵纤纤自知绝无可能,却还是没由来的心中一颤,莫非妖仙一族和梧尚还留有后手。 “你会后悔的。” 梧尚之言绕耳不绝,就好似一个诅咒。 “我们无影谷也愿意支持灵言宗。”一旁的雪泽淡淡开口,“虽然无上门着实有些深不可测。” 灵纤纤有些意外,若此事当真,岂不是灵族与妖族要联手对付人族。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人族身后还有牧神,虽是凡间之事,可牧神当真会放任不管吗? “也不知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金不凡唏嘘道,“竟能引得那么厉害的天雷为他们所用!” “天雷?” “可不就是!”金不凡伸手比划着,“您是没瞧见!那天雷金光闪闪,简直比传说中渡劫的劫雷还要可怕!” “就从这!”金不凡手指天空,“像长了眼睛一样一下就劈向了灵言山的方向!然后灵言宗的人就全不见了。” “一个都没剩?” “是啊!一个都没剩!就只剩一座山头了,连宗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金不凡努嘴示意,“他们几家可都是派人打探过了。” “咳咳。”雪泽掩嘴轻咳,当初那冰天雪地里骨瘦如柴小家伙如今已脱胎换骨,隐隐有了一方霸主的气势,“动静那么大,不用特地打探也能知晓一二,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我们几人联手,高低也得让无上门付出点代价。” “阿泽。”灵纤纤的脸色柔和了些许,“你长大了。” 梦影所言非虚,当初狐族并未理会白龙族对灵仙一族的打压陷害,不过是生性贪玩,得了机会溜到了凡间,没想到就此遭到了灵纤纤的灵念之力的束缚。 也不知梦影是否已当真重回了仙界…… 灵纤纤狐疑地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牧清洲,她的这位“师弟”,身上似乎有着许多秘密。 “师姐。”牧清洲安静地站在一旁,近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感受到灵纤纤的目光,他才幽幽开口,“听他人之言,不如自行回去查看。” 牧清洲所言甚得灵纤纤之意,她心中有了计较,朝着雪泽、火漫舞几人低声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无上门成不了气候了,那天雷是我引去的灵言宗。” 若灵纤纤所料不虚,灵言宗内的族人理当也同暗海深渊内的族人一般,已经回往仙界了。 可她如今依旧无法归位,许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要亲自去灵言宗查探一番。 说罢灵纤纤将一株根茎递给了火漫舞,“这是地心莲的根茎,里面存有土灵之源的本源之气,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火漫舞对灵纤纤所言深信不疑,急急将宝贝纳入怀中,心中暗暗发誓,若此事事成,她便欠灵纤纤一条涅槃重生的性命。 凤凰一族若是真能生出一只逆翎,待它重归仙界之日,白龙一族的妖主之位恐怕岌岌可危。 他们妖仙一族的妖主之位不是一向自诩能者居之? 她归仙在即,自然不会介意给他们带回去一份大礼,给他们族内多添几把火。 第85章 “我们听说这里封印的,是通往仙界的捷进。”金不凡只看到灵纤纤腰间乾坤袋一闪,便知晓她定是暗中给了火漫舞什么宝贝,原本退到一旁的他又忍不住搓着手凑上前问道,“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神者从海里出来可是寻得了什么宝贝?” 虽然这么问确实有些失了礼数,可但凡他金不凡嗅到了什么宝贝的气息,不给他瞧个明白,他就浑身难受! 不过问完他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神者得的宝贝哪是我们这些小妖能觊觎的,您别放在心上……” 他满脸愁苦地朝一边退去,眼神还不忘在灵纤纤的腰间扫了一眼。 火漫舞与雪泽同样看向灵纤纤,似乎对这个消息都隐隐含有期待之意。 毕竟他们修为早已进入了瓶颈,却迟迟摸不到渡劫飞升的法门。 “此处可通往仙界的秘闻是谁传出去的?” 火漫舞和雪泽异口同声道,“无上门,蓝烟峰。” 灵纤纤秀眉微皱,看来星月用神识偷潜凡间之际没少干“好事”。 封印失效在即,她得抓紧将此处毁去,“若是你们渡劫飞升,族中之事可安排妥当?我劝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做好准备,此处你们要是好奇,大可以下去看看,不过想从这去往仙界,是绝不可能的。” 灵纤纤说完便不再逗留,她还要尽快回往灵言宗,以证心中所想。 无上门门主不知所踪,七峰峰主和赤长嬴也在秘境内受了重伤,如今偌大一个门派群龙无首。 许多门派之人从秘境逃离后都未曾离去,灵纤纤和牧清洲的出现仿佛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无波的水面。 一群人瞬间将之围住又勉强保持着距离,他们相互挤攘着,似想上前又似对从秘境中全身而退的两人有所忌惮。 “他们也是被那几个怪人打出来的?” “蠢货!”出声之人的脑门挨了同伴了一巴掌,“你当时没瞧见他们进了漩涡里嘛!” “这么说来,他们是从海里回来的啊……” “那无上门老祖呢?为何还没出现。” “难不成,东海秘境的宝贝被他们俩给抢占了?” “蠢货!”出声之人的脑门又挨了同伴了一巴掌,“他们怎么可能比无上门老祖还厉害!灵言宗不都被无上门一锅端了!” “嘶——”那人吃痛地摸了摸自己挨揍的脑门,不满地嘟囔道,“就你聪明,那你倒是说说现在到底是咋回事嘛!秘境里究竟有啥大宝贝!” ……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让开!让开!”一人突然挤进人群中,愣生生地冲出一条道儿来。 青无双径直走到两人跟前,他盯着灵纤纤和牧清洲瞧了半天,又频频向他们身后张望,忍不住问道,“为何就你们两人出来?” 师兄和几位峰主出来之后就昏迷不醒。 对于秘境中发生的一切,其他门派皆是各家其词众说纷纭,长老们在殿内议事也都各执己 见,吵得他脑仁都疼。 好不容易从议事殿中溜出来又正巧碰上了有人从秘境中出来,他自然不能放过,“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老祖去了何处?焚炎宗为何会和妖修勾结前来我们无上门撒野?你们灵言宗到底怎么回事?” “好吵。”灵纤纤懒得理会,她顺着青无双挤开的道向外走去,众人也颇有默契地向两侧退去。 行到空旷之处,灵纤纤顺势就要离开,却遭前方突然闪现出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阁下留步。”中气十足的话音裹挟着猛烈的气劲直冲面门。 议事殿中的长老听到消息纷纷赶来,见灵纤纤正欲离去,忙施以威压强加阻拦。 在他们眼中,灵纤纤不过就是个落魄宗门的弟子,他们还没问完话,怎可放任她离去。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留得住我?”灵纤纤早已今非昔比,她轻笑一声直接冲破了威压,几名长老当场被掀飞了一地。 “咕咚——”人群中传来了口水的吞咽声,只见有人支支吾吾地叹道,“这……这秘境里的宝贝……果然非同凡响。” 他们大抵都以为,灵纤纤是寻得了秘境的至宝,修为才这般突飞猛进,连无上门的一众长老都不放在眼里。 连无上门都奈何不了的人,他们这些小门小派还是别去沾染晦气的为妙。 “青少主,我们族中还有急事,便就先行告辞了……” 既然秘宝已有所归属,秘境之事怕是也已尘埃落定,他们这些闲杂人等留着也分不到半点残羹,还不如速速离去,免得卷入无上门与灵言宗的纷争中,惹一身无妄之灾。 有人开了头,剩下便也就接连跑了个干净。 “你们什么意思!”青无双还想上前同灵纤纤争辩,一块玉令倏然滑入他的手中,不知何处割到了他的皮肉,掌心顿时划过一丝火辣感。 “什么东西!”青无双不耐烦地拿起一瞧,正巧看见他的掌心血与玉令融为一体,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掌心涌入钻向了他的颅顶。 “这!”他瞬间张口哑了声响,火速将玉令紧紧握在手中,还不忘将手缩藏进了袖口之中。 牧清洲如一阵清风般掠过,话音暗暗传进了青无双的耳中,“无上门就交给你了。” 无上门经此一役,原本名噪一时的首席弟子赤长嬴和七峰峰主皆沦为半废之体。 正当是有心之人可利用之机。 青无双虽在外人眼中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至少对无上门绝无二心。 一脸错愕的青无双内心震惊得无以加复,只得讷讷应了句,“哦……交给我?” 若他没瞧错,那枚玉令正是无上门的门主信物。 无上门门规首条:无上门族,门玉为尊,得其认者,即为门主。 “你什么意思?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有此物?我们门主呢?”青无双回过神,连忙追上前去骂骂咧咧道,“你们给我回来!问过我乐不乐意了吗?就丢给我?啊?” 他没少听说过门中秘闻,要想得玉令认可者,高低得脱好几层皮。 又是一阵灵力波动涌向四肢。 青无双慌忙驻足,等他再想起身追赶时,抬头一看,哪里还有灵纤纤和牧清洲的身影。 “无双,你同灵言宗那两人可为旧识?”此处一番动静,惊动了正在议事殿内主事的大长老,“他们可有同你说明,秘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长老,你可千万别再去寻他们了!”青无双火烧屁股般地往青鸾峰赶去,他自己纳闷的事还多呢,只想赶紧回去找他爹问个明白,“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容后再说,容后再说啊!” “唉!你这孩子!总没个正形!” 青无双在大长老眼皮子底下一溜烟就跑没了影,还不忘传音于他。 “您老还是快想办法,先把那些别门他派的人请回去吧!” “臭小子!还用你教我做事!” 大长老心中着实纳闷,这小子的修为,何时进步了这么多? 青无双急匆匆地冲回青鸾峰。 “爹!爹!大事不好啦!” 被无上门老祖剥去分神后的青峰主修为狠狠跌至了元婴期。 此刻面色惨白的他正在努力调整内息,兀然被青无双的声音所扰,努力蓄积的内气又瞬间破功。 “唉!”青云崖认命地摇了摇头,想来他此身修为,也就只能停步于此了。 “爹,你怎么了?”青无双见状立马上前,将一股精纯的灵气缓缓打入青云崖体内。 “这是……”这股灵气青云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身体内被老祖夺去的同源灵气,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为何会有门主所习灵气!” 见青云崖面色恢复,青无双才缓缓收手,他将玉令递到父亲面前。 “这,这,这!”青云崖心头大惊,挣扎着就要起身给青无双行礼,“门主!” “爹!这真的是玉令?” “此物哪还能有假!” “我才不要当什么门主,要不给爹吧。” 说着他就要把玉令往青云崖手中塞。 这天下无数人想得到的无上门玉令,在青无双的手里就好像一个烫手山芋。 “混账!” “啪——” 青无双长这么大,第一次挨了他爹一巴掌。 可打完青云崖就后悔了。 “无双啊……” 这孩子从出生就没了娘亲,青云崖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把他拉扯大,想来在无上门的照拂下,平平安安的长大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曾想世事难料,如今这种局面,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 “爹只想让你此生无忧,可门主玉令非同小可,既然得其所属,你必然要担起重任。” “如今无上门正值动荡,理应同长老讲明后速速闭关,彻底融合玉令后尽快重振无上门。” 第86章 “爹啊!都说得无上门玉令者高低要脱几层皮。”青无双自小散漫惯了,让他执掌无上门,岂不是就要失了自由,“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接这玉令之时可有脱皮断骨之痛?” 青无双摇了摇头,“我只觉一股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向体内,并无任何痛楚。” “无双,这玉令你究竟从何而来?” “是灵言宗之人,从东海秘境内出来后交于我的。”提及此事,青无双忙问道,“爹,秘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都会受如此之重的伤,门主大人又去哪了?” “无双,秘境一事说来话长,待你即位之时,自当会有人同你说明原委,你只需记得前门主已故,我们无上门理当和灵言宗化干戈为玉帛。” 青云崖不言其他,只是关照道,“我听说,得玉令者之所以要承受脱皮断骨之痛,是因为玉令中自带的一抹神息,神息锻体,自非常人能忍,不过你既已得玉令认可,想必传言未必属实,你还是安心闭关吧。” 青无双平日虽多有冒失但他并不蠢笨,相反脑子还很灵光,见青云崖如此郑重的模样,心中大抵已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孩儿知晓了,只不过灵言宗怕是没有与其交好的机会了,他们大抵已全宗覆灭,光凭剩下的两人又有何回天之力?” 无人知晓,玉令里的神息所传非虚,只不过在无上门失去它的职责之际,神息也已尽数被收回。 第一宗门又如何,无上门最终也逃不过隐匿世间的 命运。 第70章 灵言山一片狼藉,简直比灵纤纤刚跌落凡间时所见的还要荒凉。 她凌空而下以灵气探寻,一股气浪席卷入整个灵言宗内。 房屋皆成碎瓦,再无半点人息。 若自此无人问津,许是不出百年,便会彻底化为荒芜之地。 灵纤纤心有所感,灵仙一族落于凡尘的族人,理当全数归于仙界。 她几个闪身来到涅槃阵中。 涅槃阵实乃灵言宗灵脉所在,此刻的灵言山也唯有此处还留有些残存的灵气。 灵纤纤不再犹豫,以五灵之气裹挟着灵脉内的灵气纳为己用。 她的修为到了渡劫期的颈口,隐隐有了登仙之势,只待最后这临门一脚,她便可重回仙界,以灵主的身份执掌灵仙一族。 归仙在即,灵纤纤吸纳灵气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在吸纳灵脉的同时,她散出木灵之气将灵言山脉滋养一新,灵言宗的痕迹渐渐被抹去。 这里承载了灵族跌落凡间的太多回忆,灵纤纤却希望将之消除一空。 额间的五灵之源愈发透亮,灵纤纤自问自答般的轻声开口,“牧清洲,你究竟是何人?” 在她前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师弟”的影子。 她知晓牧清洲就在她的身后。 也知晓牧清洲并非他们灵族之人。 往事历历在目。 灵纤纤努力回想,在仙界之时她只隐约听闻,妖族曾有牧氏一支。 不过那个不值一提的式微支脉,因出了个勾结人仙一族的叛徒,被通支绞杀无一幸免。 牧氏早已湮灭在岁月的长河中,再也无人提及。 难道牧清洲当真为妖族所化? 绝无可能,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过半点妖气。 况且他对自己从无半点加害之心。 灵纤纤突然想到了梦影。 牧清洲似乎与他关系匪浅。 想来就算他非妖族之人,也势必与妖族有所牵扯。 至于另一位。 一字相仿罢了,区区凡人怎可与九天之上的牧神相提并论。 她前世求神之助,牧神虽好言提点予其所需,然也未曾见得神面半分。 而灵纤纤除了化为灵言草在雷泽宫清修的时日,自诩与人仙一族往来尚浅。 人仙一族的神祇,愿轻施援手已是不易,又怎会护他们灵仙一族至此地步。 况且倘若当真是那位出手,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早在她回到族内被迫耗尽灵念之际,便可出手挽救一力回天。 灵纤纤回身而望,还是那抹熟悉的身影,可他的面容却在灵气的缠绕下变得愈发模糊。 不管牧清洲真实是何身份,这凡尘一路,他予她的关怀与帮扶天地可鉴。 从灵言宗予命脉之气起,到春兴城暗中出手相救。 从靳洼村圣药谷一路相伴,到焚炎宗焱火洞天鼎力相帮。 从皎月宗至无影谷的背地筹谋,到无上门东海秘境尘埃落定。 离宗一路坎坷,牧清洲从未过埋怨过半分。 命脉之气,笛声,灵宝,竹牌,乾坤袋…… 仔细想来牧清洲予她的种种,竟渗透了她凡间匆匆一路,但他却从来没有同她当面提及过任何缘由。 牧清洲对她的选择从不干涉,一路默默支持,付出无怨无悔。 灵纤纤终亏是欠了他良多。 她将涅槃阵中灵脉之气纳入体内,转化为命脉之气馈于牧清洲。 这是她欠他的。 如今以她的修为,助牧清洲修复命脉之气已然轻而易举。 私心所向,她也希望“牧清洲”能顺利渡劫飞升。 若能在仙界相见,灵纤纤许是还有机会答谢一二。 牧清洲感受到了灵纤纤的猜疑,沉默瞬息,反将自身的灵气全部注入涅槃阵中。 “你!……” “师姐,我终究是你师弟。” 你意归仙,助你归仙便是我心所愿。 灵纤纤心中萌生的揣度,在一股精纯的五灵之气冲击下轰然坍塌。 可她却来不及询问,更无机会解释。 灰暗又寂静的天涧瞬间开裂,一道耀眼的雷光从天而降。 它没有劈向渡劫之人,反而化为数万道细小的雷电附满了整个天边的云层。 想要渡劫,必然只有闯过它这条路可选。 世间从未出现过如此诡异的雷劫,就连当初的无上天道劫也没如此奇怪的阵仗。 灵纤纤切断了自身与灵脉的连接,企图逆转牧清洲输出的灵气。 可劫云却瞬间将她笼住。 整个劫云仿佛一座雷电的牢笼,那些如银蛇般的电流在灵纤纤闯入后,变得格外兴奋。 它们前仆后继地朝着灵纤纤蜂拥而上,麻痹之意瞬间攀附了她的四肢百骸。 灵纤纤心中暗叹,雷泽当真是出息了,竟能演变出如此霸道的雷劫。 旋绕在周身的灵气根本无法抵御半点。 雷电直接无视了她的灵衣,钻入了她的灵骨之中。 灵纤纤却意外地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那些雷电似乎对她很是亲近,不仅没有伤害她,反而在她体内细细地梳理着脉络。 云层内气流逐渐形成了一个气旋。 四面八方的灵气被疯狂聚集,如入漏刻般以漩涡之势尽数灌入灵纤纤的体内。 云内金光乍现,云外灰暗无声。 牧清洲毫无保留地将自身体内的灵气全部献出。 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跌。 直至修为殆尽,再也支撑不了御空飞行。 一云之隔。 一人羽化登仙,凌空直上。 一人落为敝履,极坠而下。 灵纤纤似有所感,划破云层欲以化仙福泽反哺。 却不曾想,福泽之力直接穿过牧清洲的身体,尽数落入了涅槃阵中。 整个灵言山霎时春回大地,万物蓬勃复苏。 灵纤纤就这样亲眼看着,牧清洲向林海坠去。 他嘴角似乎噙着抹笑意,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银星点点,如绚烂的烟花一瞬绽放又刹那消散。 终是融于灵言山林,永留于两人初见的地方。 “噗……”相隔万里的两人同时受创。 灵纤纤心头剧怔,嘴角溢出了鲜血。 “灵主!” 灵主归位。 灵仙一族皆在灵堇的带领下恭迎等候,可没想到灵主刚回仙界就似乎受了重伤。 “这是遭遇了妖仙一族布下的埋伏?”灵堇快步上前。 “无妨。”灵纤纤摇了摇头,她走进族内灵言殿,历经两世波折,终是站到了属于灵主的高位之地。 她看着眼前一众久违的族人说道,“灵仙一族走至今日实属不易,妖仙一族残害我族的旧账我自会前去清算,势必会给我们全族一个交代。” “我等誓死追随灵主!” 灵纤纤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必各自都有事务要忙,灵堇你们几个留下。” 灵纤纤遣散了众人,只留下灵堇等几个如今灵仙一族的分部掌事人。 “灵堇,吾族这一役,你辛苦了。” “若无灵主舍身取义,则无灵仙一族今日复兴,尔等所为皆是应尽之责,无有辛苦可言。”灵堇一向是他们几人中最稳重的一个。 第87章 他行礼正式禀道,“灵主,还有几事需禀。” “灵堇,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剩下的话灵纤纤没有说出口,似乎回到仙界,凡间之事便皆为浮梦过往。 如今的她,是灵主。 轻抬手腕示意,“有事皆禀即可。” “仙界与凡间无上门连接的通道已被消除。” 灵纤纤归仙首要去做的事,似乎已有人替她完成了。 “灵宝已更名李宝,登仙至人仙一族,现为人主。” 灵宝实则非灵仙一脉,在凡间能成为她的首源,其中不乏牧清洲之力,如今归往人仙一族才是他的正途,只是没想到他竟能直登高位。 灵纤纤眼中闪过一抹恍惚。 灵堇善查人意,以为灵纤纤眸中的冷淡是对他族之事无意,便于此事不在多言,又回归到本族之事上。 “吾族源部,战部,药部,器部,暗部皆已步入正轨,随时听候灵主号令。” …… “不过战部暂时无法回族觐见灵主。” “灵仙一族归仙以来,仙界虚无幽境之地似乎又滋生出了不少魔气,鬼卿带着鬼萝已前往镇守,药部马蔺也自愿请命一同前往。” 灵纤纤点头,难怪方才都没有瞧见那几人的身影。 灵堇将如今仙界的局势一一同灵纤纤汇报了个遍。 直到族内大 小事务禀完,还想开口时被紫蓿打断,“你忘记灵主受伤了吗?无关紧要的事以后再说。” 灵堇这才发现灵纤纤的气色似乎不是太好。 “是我思虑欠佳,来日方长,灵主先好生修养。” 灵纤纤听了这么久都不曾打断,却始终没有听到半点有关牧清洲的消息。 想来于灵仙一族而言,这凡间一遭是战役,是噩梦,是耻辱,而那人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梦中过客罢了。 此刻的她突然明悟,以前见过的那些仙娥,为何在谈论下凡之事时皆如谈笑一般。 凡间一场,一梦黄粱。 不做真,不做假,亦不做数。 灵纤纤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不过看向灵堇几人之时,她的眼中已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看向眼前的几人,她心中生出了些许宽慰,想来就算没有她,灵仙一族在灵堇他们的带领下,势必也能安度一隅。 也不知为何,明明她才刚回仙界,却已想着今后不在的日子。 “还有一事。”灵堇准备告退之际,思虑再三,还是多嘴提了一句。 “听说神域传来神旨,牧神有意在仙界中选娶神后,称为平衡仙界之势,将在妖仙一族中择选,不过这个消息是在您归仙之际从妖仙一族传来的,实情还有待考究。” 如灵堇这般严谨之人,没有准确答案的消息必然不会同灵主禀告,如今提及此事,怕是其中另有深意。 “灵堇斗胆,牧神曾对灵主有过提点之情,不知可否……” 灵纤纤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如若她没意会错,灵堇是想让她去寻牧神? 寻牧神作甚? 与之叩商神后之事? “灵堇你什么意思?妖仙那里传来的鬼话也信,神域若颁神旨,灵主势必会第一时间领受,又何须在这聆你道听途说。” 灵纤纤还未曾应答,紫蓿反倒先不满起来。 灵堇面不改色,出言提醒道,“想必大家都没忘,灵主是吾族历代最有望成神者。” 成神?以神后之位成神,共享牧神的神格之位,确实要比自行修得神格容易得多。 灵堇所有忧不无道理。 “我知晓了。”灵纤纤暗暗考量,“若牧神当真有册封神后之意,就算不出自我们灵仙一族,那也绝不能出自他们妖仙一族。” “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得了灵纤纤的答复,灵堇正欲行礼退下,突然有人急匆匆地上前禀报,“灵主!妖仙一族派人前来恭贺灵主得归!” 第71章 “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 一直没吭声的祈榕小声念叨了句。 他和灵堇几人驻足看向殿外,眼中下意识地浮起了些许戒备。 “恭喜灵主归位,我代我妖仙一族少妖主送上祝贺。”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轻巧的脚步传入殿内,来人朝灵纤纤行了一礼,还未等灵纤纤示意便开门见山地起身说道,“不知灵主可曾知晓,牧神意选我族少妖主为神妃。” 妖仙一族也是用心,竟派了在凡间的熟人前来。 灵纤纤坐于高位,对月烟岚所言充耳不闻,甚至连目光都没施舍于她半点。 月烟岚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但仍是自顾自地阐明了来意,“我族有喜,少妖主特示普仙同庆,我们妖仙一族也有意与灵仙一族冰释前嫌,永结妖灵之好。” 话语间,月烟岚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偷偷朝灵堇看去。 所言何意,昭然若揭。 “就你这个兔子精也配!我看你是痴妖说梦!”紫蓿一步上前将灵堇挡在身后,怒气冲冲道,“你们妖仙一族不是前来祝贺吾族灵主归位的吗?妖主呢?贺礼呢?怎滴就派你一人前来,就凭你的身份,还没资格同我们灵主说话!” “紫蓿仙君还请慎言,我今后可是神后之婢,若论高低位分,怕不是你们皆要向我行礼。” “不过。”月烟岚脸色微红,“看在灵堇仙君的份上,我可以不同你们计较。” 灵纤纤也是没想到,月烟岚竟没有忘弃凡间之情,事到如今还对灵堇执着至此。 不过她对此事没有兴趣。 紫蓿说得对,别说月烟岚,现在就算白星月亲自上门,都不配和她这般说话。 “都退下吧。”灵纤纤挥手示意。 几人上前欲将月烟岚请退。 “灵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月烟岚挣开来人,从袖中祭出一手书传向高位,里面当真是妖主之气,“见此物如见妖主。” 飞向灵纤纤手书被灵堇出手阻拦,凌空摔落于地,摊开后竟是一份婚约书。 一道细微的黑芒从手书中飞出,趁众人不查直刺灵纤纤眉心。 月烟岚得了白星月的授意,让她前来给灵仙一族敲打示威。 声称别以为灵主归位,他们灵仙一族便可与妖仙一族同日而语。 但凡他们不知好歹,不明白自身在仙界的地位,妖主能让他们灭族一次,就能让他们再灭族第二次。 少妖主更是允诺,若是她此次办事得力,便许她将那灵堇带回仙妖一族,还特地给她赐下婚书,烙下了妖主之印。 月烟岚对此深信不疑,见到灵主归位的仙界异象,便立马带着手书前来耀武扬威。 实则白星月在手书中藏了灭魂针。 此物虽不能直接将灵主剿灭,但也能让她仙根受损元气大伤。 就算没得手也无妨。 只要月烟岚动了手,就势必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而月烟岚,一枚爱慕灵仙的弃子。 最后能攀上和少妖主“姐妹”情深的关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既然你这么说。”灵纤纤起身走下高台,“若我不接下妖主这份大礼,似乎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月烟岚闻言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一枚灭魂针就刺入了她的眉心。 “白星月,既然你这么等不及,我自然不会拂了你的好意。” 妖仙一族。 白星月感受到了月烟岚身死,心下讶异灵纤纤出手的速度,又止不住激动得有些颤抖。 她压下内心的雀跃,脸上立马换上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跑向主宫。 “父君!父君!”白星月急急冲向宫内,朝着妖主哭诉道,“父君!求父君替我作主。” “星月,如此这般成何体统。”妖主此刻正在会客,在他面前坐着一人,是个白星月从未见过的绝色男子。 白星月在进门时隐约听到了父君提及‘灵主’、‘灵仙一族’、‘妖主之位’…… 莫非今日灵主归位,父君已开始商议对付她的手段?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介意多加把火,“父君,今日灵主归位,我本想前去拜见恭祝一番,结果因些事耽搁了,就让婢女烟岚先行禀明去意,谁知女儿行至半路,便察觉烟岚……烟岚她……” 说到此处,白星月痛心疾首地流下了两行清泪,“烟岚再不济也是同我相伴万年,感情自然非寻常婢女可比,谁知灵主说杀就杀,他们灵仙一族都是这般蛮不讲理的吗?” “混账!”妖主白霄怒斥一声。 白星月表面身躯一颤,内心却兴奋不已。 父君果然生气了。 “没有我的示意,谁许你去灵仙一族的!”白霄怒斥一声,驱逐她离去,“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先退下。” 白星月当场愣了神,她不明白父君为何是如此态度,灵仙一族不过就是多了个根基不稳的灵主罢了,不应该趁早牵制才对吗,“父君……” 第88章 “啧,灵主刚回来就杀了你们妖仙一族的婢女?这可不是小事,今日话已带到,我便先行告退了。”绝色男子突然起身,不顾妖主阻拦,几步就走出了主宫,他路过白星月身侧时,露出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白星月突然心如擂鼓,她从未见过如此天人之姿,“父君,他是谁?” “瞧瞧你干的好事!”白霄恨铁不成钢,“梦影大人!那可是最接近神域的使者!” “他消失了数万年,今日造访居然被你搅和了去!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原来是神使!白星月心里可谓是一波三折,见那神使都如此俊颜,那九天之上的牧神岂不是,“父君,神使前来可是为了神后一事?” 如今没有外人在,白霄也放下了先前乔装的做派,他挥手示意白星月走到他跟前,“神家哪是我等仙族可妄加议论的,不过此次牧神意寻神后一事,怕不作假。” “哪岂不是更不能放任灵主好过!”白星月恨恨道,“当初我为寻神域,差点陨在神山外的暴雪中,凭什么当初灵主还未觉醒之际前去,不仅能寻得神域,还得到了牧神的指点!” 明明那时她白星月的天赋,远远高于灵仙一族之人。 “这你就不懂了,牧神之意还不明朗吗?他只不过是要仙界三分,互相牵制罢了。” 白霄自以为是地揣度神意道,“当年牧神初现,人仙一族得到依仗的同时也不再有空缺的神格之位,只有我们妖仙一族和灵仙一族。” “彼时我若能将灵仙一族吞并为已所用,一旦塑成妖神之格,那人神如何能在神域中为他独尊。” “哼,想来这才是牧神出手留下灵仙一族的真实意图,若是牧神当真对那灵主有意,早在她初去神域之际就可以将其留下。” “原来如此!”白星月此刻终于明白,为何牧神选会灵仙一族入神域而非选她,但想到灵主她仍心有不安,“父君果真见识独到,可这些又和神后有和关联?” “你可知方才那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白星月摇了摇头。 白霄不知道回想到了什么,颜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当初灵仙一族被我们迫入凡间,你以为是我不想斩草除根吗?” 还不是迫于牧神之威。 “当时的神旨,就是那位梦影大人带来的。” 白霄本就生性多疑,又怎会轻信一个陌生人,可当初那道真神威压差点将它打回原形,白霄不信也得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凡间动的那些手脚,神域不曾有动静,梦影大人也再未出现,牧神从未将你那些小伎俩放在眼里,想来他对灵仙一族并无私情。” “而梦影大人此次前来,是通知我们不日前去人仙一族相聚。” “人仙一族?”白星月听了白霄所言,一会明白一会糊涂的,但骨子的自傲倒是从始至终都未少过半分,“若不是有牧神,人仙一族哪里端的上台面,仙界议事,理当让另外两族前来我们妖仙一族觐见。” “连梦影大人都出自妖仙一族,你还不明白吗?事有轻重,那些场面上的事,自当要以牧神源族为首。”白霄解释着还不忘语重心长地说教了句,“星月,你这张扬的性子也该收敛一些。” “我这性子又如何?” “想当神后,自然要以稳重为主。” “父君!”原来是这个意思,白星月难得露出了些许羞涩,“方才还说不能乱议神家之事呢。” 白霄一把将衣袖甩至身后,大言不惭道,“妖仙一族的实力是仙界之首,你又是妖仙一族天赋最佳的掌上明珠,神后之位除了你还能有谁。” 牧神搅了他的妖神之位,就算以神后之位作为弥补给到他们妖仙一族,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正当父女俩各怀心事,陷入沉默之际,宫外传来动静,“禀报妖主,灵仙一族前来求见!” “他们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烟岚一事我正要找他们算账呢!”既然牧神对灵仙一族不含偏袒,那灵主还不是任由她欺辱。 白星月正愁有气没处撒,冲向宫外就想给灵仙一族一个下马威。 可她见到的却是父君口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使,正在一脸讨好的同灵主说着些什么。 “呵,少妖主亲自迎接当真是好兴致,既然不日便要在人仙一族相聚,那便请妖主届时再当面给我个说法吧。” 一道白影被丢入主宫中。 宫中守卫企图阻拦,却都被一股无形之力控制,无法动弹半分。 白霄抬手反击,直接将月烟岚的尸身碎了个干净。 这白兔妖仙竟是死在有妖主之气的灭魂针下。 白霄顿时心下了然,星月真是越发胡闹,回了仙界还竟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灵纤纤本想今日当着妖主之面,直接将白星月严惩以儆效尤。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梦影。 梦影见了她就想跑,被她拦下还装模作样地招呼她去人仙一族游玩,称他来这就是通知妖主前去相聚,倒时定会有一场大戏上演。 灵纤纤可不管什么大戏,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梦影同牧清洲在一起的场景。 结果急着抛尸的一瞬,又被梦影钻了空子。 “你们先回族内,我去去就回。” 灵纤纤顾不上和妖仙一族多费口舌,将祈榕、紫蓿几人遣回族后就匆匆追了上去。 一路追到了神域外的雪山。 不得不说梦影这实力,怕是想当妖主都不为过,不知是他志不在此,还是另有所求。 “哎呦!”眼看着就快接近神域,梦影不知被什么绊倒了。 灵纤纤立刻封住了他的退路。 “我说灵主,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该说的话我方才都说了,你又何苦追着我不放,难不成是贪图我的美色,想抓我回灵仙一族做炉鼎?” 灵纤纤遥望了一眼雪山之巅,直言问道,“你和牧神什么关系?” 第72章 梦影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防备地看向四周,小声嚅嗫道,“灵主此言折煞我也,我等区区小妖仙,哪能同上面那位有关系!” 狐狸一向精明。 灵纤纤不死心,“那你可还曾记得牧清洲?” “嗯?”梦影微怔,好似皱眉思索了半晌,随即恍然大悟般回道,“灵主说的,可是那凡间之事?哎呀,凡间一趟总会碰到些牵扯,您说的那位,许是哪个有缘人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呀。” “哦?是吗?” 若说牧神之事,灵纤纤还信得他有半分真心畏惧,不敢胡乱说道。 那凡间之事灵纤纤可是半点都不信他都忘得一干二净,“我听闻雪泽和凤凰一族都回到了仙界,你说我灵仙一族力荐你们雪狐一族的雪泽接替妖主之位可好……毕竟他可是你们狐族历代从未生出过的变异血脉。” “灵主可是知晓了什么?”梦影脸上的嬉笑之色有所收敛,“按理那只成功涅槃重生的火凤凰才是最好的人选。” “你觉得我应当知晓什么?”灵纤纤这一路思来想去,隐约猜测到了些许,如今梦影的反应倒像是印证了什么。 灵纤纤瞬间笃定,“当初是你引我去的神域。” 彼时她受梧尚蒙骗,带着心头血灌注的竹笛闯入了这片冰天雪地。 雪山间的冰川连绵起伏,好似巨龙蜿蜒横卧,彻底阻断了仙界与神域之境的通道。 她每一次吹响竹笛,凛冽的寒气便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胸腔,可她却不能停。 她必须要在暴雪来临前寻到出路。 断断续续的笛声混杂着嘴角的凝血,穿透寂静的雪地向山脉传去,她则凭借着回音的方向,不断向深处寻去。 可兜兜转转了许久,灵纤纤才错愕地发现,走了这么久她竟然还在原地徘徊。 也不知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随着灵气渐衰,灵纤纤疲惫地瘫倒在了雪地里,片片雪花落到了她的脸上。 暴雪就要来临了,灵纤纤认命地闭上双眼。 正当她绝望之际,耳边隐约传来了吱吱声响,她起身望去,看到一道白影从雪间一闪而过。 虽然速度极快,但她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就在这一片茫茫雪山中,她追随着那道时隐时现的雪白身影,终是寻到 了神域。 若不是得其指引,恐怕她也只会同白星月一般被肆虐的神山暴雪侵袭,不仅不能全身而退,还会有殒命之危。 仙界皆知,只有传说中早已绝迹的雪狐一脉才能在这雪山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想来也只有梦影这只狐狸,能有这份闲情雅致。 “唉!我滴个祖宗啊!”梦影顿如打了霜的茄子,懒得再狡辩,“灵主,雪狐一脉可入神域雪山意通神旨,遂绝不可介入仙界之争,您都知晓了还来问我。” 果真如此,灵纤纤心下了然。 第89章 她此番好不容易有机会逮住这只狡猾的狐狸,既他不愿提及神凡之事,那问点他必然知晓的仙界传闻总不为过,“听闻妖仙一族获得神旨,牧神有意在他们一族中选取神后,可是你传出的消息?” “呸呸呸!”梦影像被踩到尾巴一般,直接原地跳了起来,“他们白龙一脉自古就浑身上下哪哪都厚!尤其是那脸皮!简直厚的没边了!” “这话我可从来没说过,定是今日从神域飘出了祥瑞之气,掺杂了丝缕嫣红,他们假会神意罢了。” 嫣红示喜。 数万载来,神域只传出过一次,便是在牧神初现之际。 此番复现,可不就是意味着又要有神祇降临? “咦,此刻想来,那祥瑞正当是灵主您归位之际所出,难怪您没瞧见!在我看来,说不定是牧神贺您归仙所举,况且就算牧神当是要纳娶神后,那也定然是要求娶灵主这般女子。” 轰隆隆…… 随着梦影的话音,他身后的雪峰突震,顷刻间皑皑白雪奔涌而下。 这是怪罪梦影所言过甚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就说神意不能胡乱揣测。”梦影立马捂住了嘴巴。 见灵纤纤还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梦影望了望身后崩塌的雪峰,捂着嘴委屈道,“灵主大人啊,我这次当真只得了个邀您与妖主前去人仙一族的旨意,其他一概不知了啊。” 牧神一缕神识寄于凡间之事,他绝不能提及半点。 不然可就不是暴雪封山这般简单的神怒了。 不知何时,平静的雪峰又飘起来细密的雪花,随着山巅之雪的崩塌,暴雪迫在眉睫。 “既然你当初能带我去神域,如今必定也可以。” 漫天雪舞,灵纤纤不退反进。 牧神,你究竟是谁。 于我,到底有无恻隐之心。 “灵主,使不得啊使不得,如今你恢复了灵主之位,还有什么可求牧神的呢?”梦影急得团团转,“若因此引得神怒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灵纤纤充耳不闻,她朝着雪山深处步步前行,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只要见到牧神,她心中的所有的疑惑,都将得到答案。 风雪越发暴躁,在天地间横冲直撞,仿佛想将一切闯入者都撕成碎片。 灵纤纤撤了周身的灵气,任凭肆虐的大雪吹打在脸上,狂风骤起,她张开双臂一如当初般瘫倒在了雪泊中。 冰寒之意直达四肢百骸,她撤去了禁锢梦影的灵力,重获自由的梦影瞬间变回雪狐,“灵主,不是我不想带你去神域,只是没有牧神之引,我也不知神域究竟在何处啊。” 莫非是灵主对牧神有意?不然为何要问他神后一事,还如此执着地要去神域。 “您又何必执着一时,传闻您是仙界最有望成神者,待成灵神你就可以永远呆在神域了,届时你想和牧神在一起多久就多久,想和牧神干嘛就干嘛!” 梦影见灵纤纤一意孤行,气得他雪山也不回了,一跺脚变回人形就朝人仙一族奔去。 空旷的天地间遥遥传来他的声响,“灵主若执意如此,希望我们三日后,还能在人仙一族相遇。” 梦影离去后,遥遥雪山之巅传来一声叹息。 肆虐的暴雪渐熄,可这次灵纤纤终究也没能等到通向神域的指引。 灵纤纤看向隐于雪峰之后的神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神意难明。 她也不知自己在期盼些什么,灵纤纤只知是在想,若是牧清洲在这,必定不会放任她在神山暴雪中不管不顾。 唤醒灵气,震去了一身寒意。 她定是魔怔了,不然为何会因凡间的碎片就大胆到意闯神域。 莫名的心悸席卷而来,灵纤纤深吸一口气,寒冰之气涌入胸口,她眼中恢复了的清明。 转身离去。 终有一日,她会再回神山。 三日后。 灵纤纤携带数名灵仙前往人仙一族,途径一座宫殿时她遥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们先去天乾殿,我随后就到。” 遣散了众人,灵纤纤转而来了雷泽宫门前,正巧碰到了匆忙行至门口的雷泽。 “这位仙君,今日族内有诏,雷泽需前往天乾殿,若您有事商议,恐怕得过些时日。”雷泽见来人气度不凡,想来是哪个女仙君想同他商议天雷之事,可不凑巧,今日他得了新人主的诏令,要前往天乾殿参加仙界三族大会。 “正巧我也要前往天乾殿,不知可否有幸同去。”灵纤纤退到一侧让开了道路。 “那是自然。”雷泽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想来这位仙君定是另外两族之人,许是迷了路才会走到他这雷泽宫来,不过能迷路的仙君实属不多见。 雷泽也不多言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匆匆朝着天乾殿的方向赶去,还不忘热心说道,“仙君可是迷了路,无妨,随我一同便可。 灵纤纤快步跟上,看似闲聊道,“听闻雷泽宫育物有方,花草皆长势喜人,还曾养育了一株万年灵言草。” 雷泽心下大惊。 他曾在宫内精心照料过一株灵言草,除了那位大人,就连昔日的人主都不知晓,眼前这人又是从何得知。 “仙君何出此言?”雷泽停下脚步仔细辨别着来人,看那隐隐藏着笑意的眉目间,竟觉得有些熟悉,“我们可曾见过?” “雷兄还是一往如既的热心肠。” “你……你……你是………”这般熟稔的语气,万年来雷泽想不出第二人,“小草儿!” 灵纤纤颔首示意,“数久不见,雷兄的雷劫之力可是越法精进了。” 雷泽一脸惊诧,绕着灵纤纤来来回回看了半天,不禁感叹,“这这这!当日你差点魂飞魄散,没想到如今又功德圆满重返仙界,当初大人将你交于我让我用天雷灌养,我就知晓你不简单!” “你说的大人?”当初她在雷泽宫清修万载,果然内有隐情,“可是梦影?” “是是是。”前脚雷泽还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懊恼,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他就说嘛,能得那位关照的,定然非比寻常,如今重回仙界,定是早就知晓了前因后果。 “不知小草儿今居仙界何处?” 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了天乾殿,雷泽正想带灵纤纤前往侧边的仙君落坐处,一道雄厚地话音响起,“灵主果然架子不小,我与人主已等候多时,你可总算来了。” “你是灵主?”雷泽错愕。 那他之前岂不是在帮灵主护法。 突然想到有次因大意,不知中了谁的调虎离山之计,让他人钻了空子,差点把灵言草身毁于一旦,还好他及时赶回。 雷泽不免生出一身冷汗。 灵纤纤拍了拍了雷泽的肩膀,“还要多谢雷兄的天雷,将我通体脉络锻造,最后归位的雷劫更是让我受益匪浅。” “不不不,不敢当。”雷泽吓得连连摆手,“您归位的雷劫可不是我等能操控的。” 雷泽可不记得他近几日有布过雷劫。 不过灵纤纤没有停留细听,她轻抬脚步踏上天乾殿的高台,“许久不见,不知妖主可否想好如何交代了?” “交代?灵主是要给妖仙一族一个交代么,归位之际便无端杀了我族婢女,正巧也请人主做个见证。” 反正那白兔已被他震碎尸骨无存,如今死无对证,不 得不说星月的某些手段确有精妙之处。 “一个婢女而已,若是人主不介意,我现在要了你妖主的性命也不为过。” 人主闭口不言,默默呷了口仙露。 灵纤纤语气轻巧,“妖仙一族于我灵仙一族所献的大礼,我们定然要知‘恩’图报。” “口出狂言!”妖主震怒竟不顾场合,直接抬手一掌击向灵纤纤,丝毫没把除他妖仙一族以外的两族放在眼里。 “妖主真是老当益壮。”灵纤纤轻拍赞叹,随手化解了妖主了攻势,“不过我看你这妖主之位,也该换换新了。” 妖主被激正要暴怒,人主缓缓出声劝解道,“两位先别争执了,今日众仙友相聚于此,主要还是有两事要说。” 第73章 “一来,自然是庆贺人仙一族与灵仙一族新主皆立,二来,是同我们三族皆息息相关的幽境之况。” 人主话音未落,一袭火热之气便冲进了殿内。 “白霄,好久不见。”打趣的声音清亮又讽刺,今非昔比的火漫舞不知从何处现了身,他独自踏上高台,与白霄对面而坐。 “好久……不见!”白霄心中大惊,却不忘端起酒杯假意恭贺道,“我倒是不知,凤凰一脉竟涅槃重回仙界,当真是可喜可贺。” 白霄面色不变,心生警惕。 当初为了妖主一位,他们白龙一脉铲除异己,不仅灭杀了同族青龙一脉,更是费尽千辛万苦将凤凰一脉赶尽杀绝。 青龙一脉毁灭至今仍无复苏迹象,凤凰一脉倒是成功起死回生,可见其涅槃之力果真不容小觑。 第90章 看来今日相聚,实乃鸿门宴一场。 人仙一族人主新立,灵仙一族更是根基浅薄,只有他妖仙一族在仙界磐基最为稳固。 若是凤凰一脉与人仙、灵仙两族联手,他白龙一脉势必岌岌可危。 白霄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用力。 这只火凤留不得,以前那只火凰如何消失的,眼前这火凤…… “轰——”一股热浪袭来,直接打断了白霄的暗想。 自打火漫舞恢复真身以来,他的脾气就如同凤凰涅槃之火般雄燃不灭。 尤其是在探查到凤凰一脉被害真相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刚归仙而来的火漫舞连妖仙一族都不曾前往,径直赶到此处就是想直接灭了白霄。 然后再去妖仙一族,把白龙一脉的痕迹都烧个干净! “火凤何意?”白霄当了这么久的妖主,自然也不是个软柿子,在火漫舞击向他的同时就立马出手反击。 未喝完的半杯仙露泼出,瞬间化为一条巨型水龙,和火漫舞喷发而出的“火凤凰”猛烈地撞击到了一起。 一言不合,两人直接在天乾宫上空打斗了起来。 两人皆是战力爆表的仙妖血脉,匆匆几息,战况已有愈演愈烈之兆。 灵纤纤乐见其成,静静观战时发现有几缕暗黑之气从白霄体内溢出,又在企图攀附上火漫舞时,反被他身上的纯阳之火烧毁。 “你可有看到什么非比寻常之物?”灵纤纤转首询问李宝。 李宝闻言,抬首仔细观察后摇了摇头。 除了两股毁天灭地的灵气碰撞,他并没有察觉到其他异常。 突然一股水火之气偏了方向,猛地打向高台,引发了众仙惶恐,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句,“你们妖仙一族,是否太不把人仙一族放在眼里了?” “这可是三族在人仙一族天乾宫举办宴会之际,若因私斗将此处毁去祸及他人,岂不是在打人主的脸。” 火漫舞和白霄一时难分高下,被一道气浪分开后才勉强停了手。 “谁给你的胆子对妖主动手!”不知何时白星月跑上了高台,“父君,此等叛臣贼子就该当场拿下,流放幽境!” 不远处的雷泽忽然浑身一震,这恶狠狠的声音他竟似曾听闻。 灵纤纤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白星月。 “这是我们妖仙一族的事,灵主又何故如此看我?”白星月感受到了灵纤纤的寒意,故作委屈道,“莫非灵主与这火凤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想替他们凤凰一脉出头不成。” “妖仙一族的事,我懒得管。”灵纤纤突然起身向两人走去,“但祸及三族的隐患,我不得不除。” “灵主此言何意?”白星月被灵纤纤气势所迫向后退了几步,半掩到了白霄身后。 “想来妖主曾呕心沥血,亲自去幽境镇守,竟连自己沾染了魔气都不知晓。”一道灵念之力从天而降将白霄束缚在原地。 “你们当真是要联手造反!”白霄大怒,但比怒气更甚的却是心惊。 与涅槃的火凤,他还尚且能有一战之力不显败势。 为何面对当下灵主祭出的灵气,他竟挣脱不了半点! 更可恶的是,他体力一股精纯的内息,正在灵主的操控下,硬生生得从他体内剥离。 在别人眼里,妖主不过是站定不动似与灵主对峙,只有在他身边的白星月,才知晓此刻白霄正在承受着什么。 “父君!”白星月焦急喊道却又不敢靠近半分。 白霄体内的那股魔气已深入骨髓,如今想要剔除,丝毫不亚于毁骨重塑。 白霄自己都快忘了。 当初他能排除万难坐上妖主之位,离不开他去幽境冒死斩获的这股魔气。 可后来不知为何,这股魔气在他体内偃旗息鼓,那时他在仙界已一手遮天,便也没再深究。 没想到今日一战,那股魔气竟又有蠢蠢欲动之势。 他还没来得及遮掩,就被灵主抓了个现行。 随着体内那股魔气的剥离,白霄整个人如入火窟,体内仿佛千蚁啃噬,恨不得扒开血肉将之剐去了才好。 白星月耳边传来灵纤纤冷漠的话音,“万年前拜你所赐的剥皮拆骨之痛,便先从妖主这收点利息,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魔气被剥离,白霄顿时筋骨寸裂,他体内的魔气失了载体,迫出体外后立马朝着灵纤纤扑去。 想来白霄体内的养分早已被潜伏的魔气榨干,若不是方才火漫舞的不灭之火正巧对其克制,此刻的魔气怕是早已潜入火漫舞的体内。 可魔气再狡猾也不过只是个无脑之物,它顺从着对强大载体的欲念,妄想侵蚀灵纤纤的仙体,却不知天地间除了存在可以焚毁它的不灭之火外,更有可以将其吞噬的灵念之力。 灵纤纤额间的灵源突现,首当其冲闯入她体内的魔气,顿时陷入了焦灼之境。 残余的魔气似有所感,忙慌不择路地就近占入了白星月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星月只觉通体一阵恶寒,恰逢看到吐血跪倒的白霄,更是心肝俱颤,忍不住尖叫道,“灵主!” “灵主!你大庭广众残害我们妖仙一族!实在太目中无人了!就不怕惹怒了牧神,将你就地正法!” 白星月死到零头还嘴硬。 在场的人妖两族,知晓灵妖两族恩怨的不过了了。 能识得妖主体内魔气者更是无有一人。 他们对灵主无故出手,将妖主打击至此,确实略表不解。 以妖仙一族首当其冲,尤其是受到少妖主之言蛊惑后,更是激动地要东道人主给他们一个交代。 灵纤纤对群声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地禁锢住了白星月。 “妖仙一族对灵仙一族的迫害,想必在座的几位心里都清楚。” “我纤纤既为一族之主,势必要为灵仙一族讨回公道,不过我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今日便请几位做个见证,只要他们白龙一脉就此陨灭,我对妖仙一族便可既往不咎。” “狂妄至极!”白霄方才一时不察才着了灵纤纤的道,但他千万年的妖主也不是空有其衔,“吼——” 暴怒的龙吟响起,一条白龙现身盘踞于半空中,体型庞大竟直接遮蔽了半边天。 不过是没了魔气而已。 白霄恢复了本体,体内的伤势瞬间修复了大半。 这些狂妄小儿怕是还不知晓。 他体内可是当年将青龙一脉变异血脉拨皮拆骨所得的天命龙气。 但断骨之伤可愈,心中阴仇难平。 如今灵主动手在先,他将其除之后快也不为过。 他从始至终都在贪图着灵仙一族的灵念之力,此刻灵主亲手将机会奉上,他又怎能不笑纳。 五毒心起,白霄毫不犹豫地冲向灵纤纤。 “轰隆——”一声,灵纤纤还未出手,白霄便被一道神雷击中。 “人仙一族议事,岂容尔等放肆。” 随着那道神雷而来的,是一股刹那充斥天地间的神之威压。 “是牧神!”“是人仙一族的世外仙!”“神亲临?”“神怒了?”一众仙君纷纷起身跪拜。 白霄被一击神雷禁锢成了人形,颤抖着双膝跪地。 只有灵纤纤一人傲然挺立,甚至不自觉地向着“牧神”的方向行近了两步。 这股威压仿佛独独了遗漏了她。 一旁的白星月恨得牙关紧锁,牧神前来定是宣布神后一事,凭什么灵纤纤可以直视牧神,难道牧神有意之人是灵主? 不可能,父君说过只有她才配。 白星月心有不甘地勉力问道,“牧神可是前来选召神后?” “牧神从未提及神后一事,尔等切勿再妄言!” 灵纤纤遥遥望向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心如擂鼓,直到“牧神”开口,又趁众人拜首不敢直视之际,鬼鬼祟祟地隐匿了身形。 她这才发现。 呵,骗子。 梦影狐假虎威的本事,当真是越发精进了。 “牧神”离去,威压消散。 灵纤纤心有不悦地坐了回去,人主也急忙主持大局道,“今日唤你们两族前来,也是牧神之意,主要是为了商议幽境魔气滋生一事……” 按理前世恩怨也不当在此场合翻旧账。 但人主似有心偏颇,“妖主受此重创,当以疗养为主。” “况且你体内竟能沾染魔气作祟,怕是不适合为伐魔主力,火凤的涅槃之火可焚毁魔气,想来更加适合。” “好好好!”白霄是个傻子都该听出人主话中的意思了,何况他还不是,“我算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针对妖仙一族,别以为有牧神撑腰,我就不敢拿你们如何。” 人主报以微笑摇了摇头,“他们不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更是就事论事,何来针对一说。” “你们给我等着!”白霄受牧神掣肘,暂且不敢放肆,但终有一日,他要整个仙界甚至神域,对他唯命是从。 第91章 白霄转身离去,白星月急急跟上质问,“父君,你不是说牧神会选我为神后。” “没用的东西!”白霄迁怒,一掌挥退了白星月,白星月也知若是白霄走了,此地绝不容她久留。 灵主于她虎视眈眈,其他人又都是灵主的走狗。 白星月内心恐惧,踉跄着向白霄跑去。 可灵纤纤又哪能就此放任他们离开。 她正要动手,一袭青绿衣衫掠过,阻了她的去路,“灵主,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是区区白龙一脉,早晚会同青龙一脉般湮灭在时光的长河中,又何必以此困固自己。” 灵纤纤恶狠狠地看向来人,这身青绿衣衫穿在他身上实在太过滑稽。 梦影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这一袭飘散的衣衫,是否映衬的我有几份神性。” “梦影,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唉唉唉!灵主何必这般暴躁。”梦影立马向后跳开了几步,“方才那些话可不是我说的,你要打也别打我啊。” 他向天边努嘴示意,“有本事打那位去。” 本被灵源锁住的魔气,在灵纤纤眼中一闪而过,“牧神不让我报仇?” “若是这仇,我非报不可呢?” 灵纤纤向梦影出手,梦影吓得哇哇大叫,但任凭跑向哪个方位,他都能将灵纤纤的出路堵得死死。 雪狐一脉能在白雪皑皑的神山中不迷路,自是有其一脉独特的道法。 灵纤纤被梦影阻挠,回身看向李宝和火漫舞,几人眼神互传,终究火漫舞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纵虎归山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回梦影倒是如同没瞧见般,自顾自地窜到桌前开始享用仙露与仙果。 他半躺在长椅之上,翘起腿悠闲地晃动着,还不忘随口解释了句,“神意只让我此番劝阻住灵主,别的我就不知晓了。” 毕竟牧神要他带的话他已带到,归回仙界的雪狐一脉他也寻到,身上的重担皆已卸去,往后这天大地大的,落得清闲后他想去哪就去哪。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梦影一个打挺,起身拂了拂面前衣锦摆手离去,“灵主不必相送,我们后会无期。” 随之一道密语传音而来。 “若是灵主实陷入困境,别忘了当初是如何寻到牧神的。” 梦影之言何意? 灵纤纤因报仇未果烦闷根本无心深思,见梦影离去便想追上白霄父女除之后快。 李宝上前拦住,好言劝之,“既是牧神之意,灵主还是耐心观望为好,想来火凤前去足矣。” 无奈灵纤纤只得一边与人主谈论幽境之事,一边等着火漫舞归来。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半月有余。 灵纤纤早已回到灵仙一族。 直至灵堇来报,称妖仙一族的主宫已被凤凰一脉占领,火凤荣登妖主之位。 白龙一脉根基稳固,若想彻底剿除恐怕还得费些时日。 至于原妖主白霄,当日他慌不择路,朝着幽境跑去,火漫舞一路追杀,直到靠近幽境处才将之重创。 白霄垂死闯进了幽境。 幽境自古都是阴森诡谲之地,从未听闻单枪匹马进入后,还能毫发无损出来的。 穷寇莫追,火漫舞只当白霄是自寻死路了。 倒是在他折回途中,碰到了一帮被魔气困扰之人,出手相帮后才发现是灵仙一族的战部。 “报——妖主火凤到访。” 说火凤火凤就到。 “灵主。”来人遥遥行礼。 “如今你已是妖主,你我一般,无需多礼。” 火漫舞也不客气,他径直坐到灵纤纤对面,“灵主大恩,我等自然不能忘怀。”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上次匆匆一面还没来得及恭贺你。” “灵主就无需说这些场面话了。”火漫舞抬手摆了摆,开门见山道,“想必你已经知晓,当日我追白霄至幽境外,用涅槃神火将他的龙皮毁了干净,没想到他也是个有骨气的,拖着通体血肉就直接闯进了幽境里,这次他绝无生还的可能,周旋了这么久,也总算是报了当初灭族毁脉之仇。”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火漫舞俊眉皱起,似乎甚是不解,“白星月随着白霄一同跌进了幽境内,我正欲离去时,隐约听到了她惨痛的嘶鸣。” 她说:灵纤纤,你永远都将被我踩在脚下,你不是想报仇吗?有本事就来幽境里杀了我! “听起来,那白星月似乎对灵主你怨念颇深。” “许是于我有些私仇。”灵纤纤自然是想将白星月除之而后快,但去幽境…… 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杀她。 “她既一心求死,我自会好好考虑。”眸中的魔气骤现,灵纤纤起身侧首,避开了火漫舞的目光。 “穷寇莫追。”火漫舞还当是白星月临死的挑衅惹得灵纤纤不快,好言劝解道,“她进了幽境之地,十有八九也就等于陨灭了,为此亲自去以身犯险,实属不值当。” “知晓你好意。”回身时灵纤纤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不过你也看到了,幽境的魔气滋扰愈发严重,甚至伤到了我灵仙一族的镇边战士,我为灵主,此事不可能放任不管。” “唉!”火漫舞拍桌一叹,“要不是妖仙一族我还没彻底统一,幽境之行我势必会和你一同前往。” “无妨。”火凤的不灭之火确实是魔气的克星,但也不是万能的,若碰魔气之源,怕也有被吞噬之危。 毕竟成魔,是可以与神匹敌的存在。 况且灵纤纤怀有私心,心中的猜测还需得到证实,火漫舞若在一旁,恐怕反而会坏了她的事。 “妖仙一族所有需要,我族必会鼎力相助。”毕竟白龙一脉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有灵主之诺,我便放手一搏,待妖仙一族稳固,再邀请灵主前来一聚。” “好说。” 灵仙一族与妖仙一族的恩怨,许是就要凭凤凰一脉冰释前嫌了。 可惜灵纤纤注定无缘这场相聚了。 第74章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密的琼花呼啸而过,肆扬的冰露悄无声息地融入皑皑雪海。 仙界幽都,一眼苍茫。 此处乃仙界极南之地,与极北之地的神山一般,终年沉没在茫茫积雪之下。 这里亦是幽境之外,于仙界的最后一片净土。 只因出了幽都再往南去,一旦走出众仙合力铸造并不断注入灵气加固的阵法屏障,便会碰上从幽境逃窜出来的魔气。 魔气入体,轻则扰乱神智,产生幻觉,勉力回往幽都,重则魔气控体,化为傀儡,惨遭幽境吞噬。 “叮叮当当——” 阵法内沿的一座冰檐下,坚冰制成的器皿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几口琼浆下肚,有人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嗐,在这鬼地方待久了,我竟能生出寒意来。” “可不就是,还好有马蔺大人调制的琼浆,要不咱哥几个冻僵在此处,岂不成了仙界第一大笑话。” “哈哈哈,真要如此,老子定然再冲出幽都,炼化几缕魔气再说!” 这里相比仙界,似乎更似人间。 几人喝完琼浆,起身谈笑着向城内走去。 他们向阵法输送了体内大半灵气,需要回城修养调息,而下批接替之人,也早已在他们回来之时衔接而上。 “也不知晓这些魔气,什么时候能消散。”马蔺收拾着桌子摇了摇头。 自他归仙至幽都镇守至今,眼看着幽境溢出的魔气越来越多,仿佛幽境深处正在豢养着一位巨大的魔神…… “哐当”一声。 手中的冰盏摔落,惊醒了陷入幻想的马蔺。 他在这阵边耗费灵气,为所有驻将熬制祛魔琼浆。 自己却因灵气耗损太多,被探外而归者沾染的魔气迷惑了心神。 他遥遥望向幽都城的方向。 还好近日灵主亲镇,强大的灵念之力将幽都牢牢护于其中,不然他怕是撑不了太久,就得同方才那位所说般,咬牙冲出幽都了。 马蔺露出一抹苦笑,按理灵主到此,他应前去拜见,可凡间之事,终是让他心存愧疚,自觉无颜面对灵主。 “马蔺,给我来盏琼浆。” 熟悉的声音响起,马蔺随即揶揄道,“哟,是哪阵风把我们日理万机的鬼卿大人给吹来了,平时不是压着你喝都不喝么,怎么今日还主动来讨。” 手中迅速舀起一盏琼浆转头递去,马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灵主。” 灵纤纤站在鬼卿身侧。 鬼卿接过马蔺的冰盏递给灵纤纤,“灵主,我们战部长久驻扎此处,还多亏了药部马蔺夜以继日熬此祛魔琼浆。” “外探者饮其可消除体内轻微的魔气干扰,守阵者饮其可稳固心神加快灵气修复。” 灵纤纤接过冰盏,感受到了其中精纯的药力,手指轻抚混入灵念之力。 第92章 “把它喝了。” 冰盏悬浮到了马蔺面前。 难道灵主是在猜疑他?马蔺微楞又马上将冰盏接过一饮而下。 他自认问心无愧。 然琼浆下肚马蔺才发现,这杯琼浆似乎比他熬制的更为精纯。 “灵主,您这是!” 虽然琼浆都为马蔺所制,但他同鬼卿一般,都将这些留给需要的战士们,自己从不愿饮用半点。 “今日魔气肆虐更盛,你总是同探外者打交道,自己也多加小心。” 灵纤纤发现马蔺被魔气所扰,便借此机会将灵念之力一同护于他的体内。 “灵主不必忧心,我自知戴罪之身,若被魔气侵扰,我必然会离开幽都,绝不连累大家。” “你何罪之有?”灵纤纤望向幽境,转身背对着两人,“你身为药部族老,亲赴幽都同战部并肩作战,稳固幽都至今,你是我们灵仙一族的功臣。” “可灵主,这些本来就是……” 马蔺意图阐明,却被灵纤纤打断,“你是想说凡间之过?” 灵纤纤苦笑一声,轻言自嘲道,“那一役不过是吾族劫难,如今劫难已度,凡间尔尔皆化为镜花水月,又谈何功过得失。” 明明归仙之际她还大肆褒赞过灵堇之功,如今这番话也不知是在安慰马蔺,还是在劝解她自己。 “且不提凡间种种,就算你在仙界犯下过错,镇守幽境,费尽灵气酿制琼浆,也足以表明你悔过的决心。” “灵主!”马蔺激动地朝灵纤纤行了个跪礼,“马蔺定不负灵主所望,誓死护卫灵仙一族。” “有你们是灵仙一族之幸。” 所以她更不可辜负。 “马蔺听令,今日起返回幽都城内,不可再靠近阵沿半步。” “鬼卿听令,今日起阵法灵气减去半数,以保战部战力为首任。” “灵主!”鬼卿与马蔺两人齐齐喊道。 如今魔气越发肆虐,若按灵主所言行事,魔气势必要侵入幽都,届时空有一身战力的将士若被魔气操控,后果不敢想象。 “幽都本就不是我们一族之责,妖仙一族陷入内乱,人仙一族会派兵前来接替你们,修养五日后,你们全数撤回灵仙一族。” 原来如此。 “得令。”灵主所言甚是,战部自归仙以来皆在幽都苦苦镇守,如今得了归令,鬼卿先替战将们松了口气,“灵主领我们一同归去甚好。” 灵纤纤微微摇了摇头,“我与人主还有要事相商,你们先行回去,归族后凡事听从灵堇之令便可。” 鬼卿和马蔺两人面面相觑,心头都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但灵主之言他们也只可听从,“是,灵主。” 灵纤纤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回城内。 “灵主不与我们一同回城?” “不了,马蔺留下的这些琼浆正好够上批外探者和驻阵者饮用,我在这等他们归来,顺便加固屏障,等人仙一族前来。” 灵纤纤面色如常,下达了她对灵仙一族的最后一条指令。 灵主之意不得违背,鬼卿和马蔺皆领命退去。 两人离去不久,远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几名外探者匆匆赶回了阵法屏障内。 “马蔺大人我们回来了!”这支队伍不是第一次外出探查,为首者回来就急急朝冰屋赶来,出声喊道,“云华他受魔气干扰,需要即可服用祛魔琼浆。” 几杯冰盏立马飞向几人。 苍术来不及多想,接过冰盏又立马折回。 祛魔琼浆下肚,云华呆愣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呼——”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搀扶着云华走向冰屋。 常山看着凌空飞回的冰盏感叹道,“马蔺大人如今越发厉害了,琼浆也送的太及时了。” “那是……” 马蔺大人何时变成了女子装扮? 常山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略显虚弱的云华一眼认出了灵纤纤。 他急忙挣脱开两侧搀扶之人,拖着伤躯勉力朝灵纤纤参拜,“灵主!” 几人这才惊觉,站在冰檐下的女子,竟是他们灵仙一族的灵主。 “无需多礼。”一股灵气旋绕,阻止了他们的拜礼。 灵纤纤瞧这几人皆面色疲惫,想来这次外探之行并不轻松。 似是印证她所想,领队的苍术主动向灵纤纤禀道,“灵主,最近幽境内不知发生了什么,魔气愈演愈烈,原本我们还能勉力进入幽境查探一二,谁曾想这次行至半路,就被强烈的魔气被迫逼返,云华为了替我们断后,还被魔气所伤,多亏常山及时发现,我们才侥幸退了回来。” “嗯。”灵纤纤默默应了声,“幽境生变,灵仙一族全数归族,你们尽快回城,鬼卿会在城内接应你们。” “我们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个命令,几人眼中的狼狈都瞬间淡去了几分。 云华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随即问道,“那灵主可是同我们一起回城?” “我自有安排,你们先行回城。” 话语间灵纤纤从几人身边掠过,只身一人朝着城外行去。 “灵主!前方危险!”云华欲上前阻拦。 苍术立马将其拽住,“灵主外探定是自有安排,我们此刻应当做的是立即回城!” 他们几人灵气几乎耗尽,若此时再强行外探,那只会成为灵主的累赘。 “放开我!你没听到灵主 所言?幽境生变!现在外探岂不是险上加险!“云华心中焦急不似作假,他们灵仙一族历经坎坷才重归仙界,若这个时候灵主再出什么意外,他们岂不是又要再次陷入绝境。 “轰隆”一声巨响。 幽都城防阵法的灵气骤降,几人被气浪震慑,纷纷踉跄了几步。 城外魔气肆虐而来,幽都上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昏暗。 那些魔气前赴后继地压迫在幽都之上,似乎想趁城防阵法削弱之际侵蚀而入。 “守阵之人都在后撤,你如今这般模样,追出去就是送死。”苍术松开了云华,冷静说道,“你死于外探没关系,但若成为灵主的累赘,你就万死难辞其咎。” 云华愣在原地,无奈地喘着粗气。 常山见状忙言,“云华,我们都如同你一般忧心,可你看守阵者都在撤退,我们还是快些回城,尽快将此事禀告鬼卿大人为好。” “是啊,是啊……”其余人都附和道。 云华到底是个知轻重的,他向苍术行礼致歉,“是我冲动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城吧。” 无人异议,几人匆匆回城,刚进幽都便马不停蹄地求见鬼卿,禀告了灵纤纤独自出行一事。 鬼卿相信灵主自有其安排,但心中的不安仍隐隐扩大,可此刻他肩负着整个战部,不易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族人全须全尾地带回灵仙一族。 待战部回到灵仙一族,鬼卿见到灵堇,才明白自己内心的不安由何而来。 “灵主让我们全数撤回族内,称幽都本就不是我们一族之责,如今妖仙一族陷入内乱,人仙一族会派兵前去接替我们,于是我们听命,在幽都修养五日后,便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只不过一路都没见到半点人仙一族的踪迹,幽都失了防守,怕不出三日就会被魔气尽数侵蚀,灵主还在城外,不知灵堇大人是否有与其通讯之法,若灵主需要支援,我们也好即刻前往。” “你说什么?”灵堇急急起身,慌忙间撞到桌椅都未曾察觉,“人仙一族从未传出要派兵去镇守幽都的消息!” “妖仙一族换主,人仙一族旧识,灵主走之前只当关照我主持大局,维系好三族情义,永葆仙界祥和……称她……称她……” 灵堇突然缄口不言,一时心乱如麻。 灵主称她偶获神迹,去寻成神机缘,让他务必保守秘密,代她看顾好灵仙一族。 如今看来,似乎大家都被骗了。 第75章 越靠近幽境之地,四周的魔气就越发浓厚。 灵纤纤以灵气护体行至边境,她脚步减缓,朝幽境深处的魔源望去。 一片灰暗混沌中仿佛翻滚着灼热的巨浪,好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共鸣——噗通……噗通……噗通…… 灵纤纤的眼眶有些发烫,似是印证心中所想,她渐渐撤去周身的灵气防护。 没了灵气的阻挡,魔气瞬间欢呼雀跃地扑向她,瞬间将她淹没其中。 未有侵蚀之感,灵纤纤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环绕在她四周的魔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狠厉之气骤消,开始如同调皮的孩子般,绕着她兴奋跳跃。 有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正在幽境深处召唤着她,带着心中的困惑,灵纤纤毅然决然地飞向了幽境深处。 透过微红的瞳孔,她看到了一片似曾相识的荒芜之地,这里充满着死气与寂静,毫无半点生机可言。 第93章 再想回头时,却发现身后早已化为混沌,再也没有退路。 这里仿佛是一个由魔气幻化出的世界,要将所有误入此处的生气尽数吞噬同化。 寻常人进入此地,必然只会是被魔气吞食,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难怪仙界皆视此地为洪水猛兽。 “灵纤纤……你也有今天……” 兀然响起的话音让灵纤纤心中一惊。 “谁!”她回身一击斩杀,下意识挥出的灵气石沉大海,魔气受到滋养愈发雀跃翻涌,甚至主动靠向灵纤纤身侧,展现出了莫名的亲昵之意。 不知为何魔气没有将她吞噬,但灵纤纤还是受到了魔气干扰,纷繁杂乱地话音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 “碍事的家伙……就该被剥皮抽筋……” “小草儿……别让我再守着你了……” “大师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灵主!不要丢下我们……” “灵姑娘……行行好吧……” “师姐……” ‘不,不是我的错,你们别求我,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我会替灵仙一族报仇,我一定会灭了白龙一族的余孽’ 两世所历的重压如火山喷发,逐渐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灵纤纤思绪起伏,心脏怦然跳动,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灵纤纤!你当真有胆来这送死!” 一道以魔气幻化的利刃,突然贯穿了她的胸膛! 久违的疼痛,反倒唤醒了灵纤纤灵台的一丝清明。 灵纤纤遭受重击,仰倒在地,看到了盘踞在半空中的巨大暗影。 是一条龙。 看样子方才的话音,终于不是她的幻觉了。 “白星月……” “灵纤纤!魔气入体的滋味如何?你放心,我可舍不得立马让你解脱,我要让这些魔气慢慢腐蚀你的身体,让你好好尝尝比剥皮抽筋还要痛苦的滋味!” 灵纤纤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焦,她突然有些不解,为何白星月会如此恨她,她们又是为何会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 脑中莫名回想起牧神之言: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是区区白龙一脉,早晚会同青龙一脉般湮灭在时光的长河中,又何必以此困固自己。 “……你我之间怕是命数使然。” 可何又为命数? 魔气钻入了她的血肉,疯狂侵蚀着她体内的灵气。 灵纤纤迅速调动灵气护住伤口,起身跃至半空之上。 龙影狂卷而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渺小的灵纤纤,“为何你被魔气吞食还能行动自如?” 白星月不解的话语中又带着满腔的怨恨,“白震受了伤都熬不住魔气的炼化,你被魔气开腔入腹,为何还能完好无损!” 白星月不甘心地操控魔刃疯狂地袭向灵纤纤。 灵纤纤闪身而过,几个错身便凌驾到了白星月的龙头之上。 “白星月,你入魔了。” 通体暗黑的龙身再也察觉不到半点灵气,看她操控魔气的样子,想必在进入幽境之后便堕魔了。 白星月入魔,白震被魔气吞食死无全尸,他们剩下的族人在妖仙一族怕也不会有所善终。 若她将白星月彻底铲除,他们白龙一族许当真要如牧神所言那般。 “入魔?你懂什么!我现在可是魔神使!”白星月璇身直上愤懑地吼道,“牧神算什么!魔神才是最伟大的神!只待魔神降世,吞噬整个仙界,我就是一神之下,万魔之上的魔神使!” “而你!注定只能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一声龙吟响彻幽境,引来一道暗雷朝着灵纤纤直劈而下。 又是雷! 灵纤纤对这雷电可谓熟悉的很,凡间一趟,让她早已习惯了天雷锻体。 暗雷打到了突然出现的金光罩上,魔气汹涌而至,光罩不敌发出了阵阵皲裂之声。 “可笑!在幽境还妄想用灵气相抗!” 白星月 乘胜追击,数道暗雷毫不留情地向灵纤纤劈去,摆明了一副不把她劈成碎渣就不罢休的架势。 暗雷之力延着光罩的裂纹顺流直下,灵纤纤祭出的光罩在雷电之力的锻造下,逐渐化为了一个布满血色纹路的光球。 这一刻魔气和灵气好似融为一体,暗雷消失,光罩裂开化为金红两道光束钻入了灵纤纤的体内,旋转着潜入了她的丹田深处。 “为何你毫发无损?”白星月有些怔忡,“莫非,你也愿意吸纳魔气,归顺到魔神大人的羽翼之下?” “哈哈哈哈……”看着吸纳魔气的灵纤纤,白星月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堂堂仙界灵主也不过如此……” “呃!”白星月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一把光刃,惊悚叫道,“不可能!灵气和魔气怎么可能融为一体!” 她早就与这片幽境化为一体,如果只是单纯的魔气,根本伤不了她半点。 而在幽境之内,任何灵气都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魔气吞噬。 所以白星月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魔神大人救我……”白星月慌乱卑微地开口,“我可以帮您诱来更多仙族之人,助您炼化更多的魔气……” 源源不断的魔气涌入白星月的伤处,她疯狂扭动着身子,可那一缕灵气却如同钉子般,牢牢地钉在她的龙身之上,划破她的龙皮,直刺入她的龙骨,任凭多少魔气都无法将之吞噬磨灭。 此刻的灵纤纤也并不好受,她强行将灵气和魔气糅杂在一起,两股气息疯狂在她体内争夺着主权。 此处魔气盛行,灵纤纤需不断维持灵气才能勉强抵抗被魔气同化。 白星月被困,正是剿灭她的好时机。 灵纤纤没有退路,如今的她再也没有竹牌可以唤来师弟助她了…… 额间灵源滚烫,灵念之力一触即发。 “啧——” 魔源深处幽幽传来一声唾弃。 灵纤纤体内的两股气息在灵念之力强压下冲破体内,汇聚于空中化为一柄破天利刃,直劈被钉住的龙体之上。 “嗷——” 伴随着一声惨痛的龙吟,半空中的黑影幻化成无数黑色的粉末,于虚无之中消散一空。 白星月终是含恨而终。 属于灵纤纤这代灵仙一族与妖仙一族的仇恨就此告罄。 然而大仇得报的灵纤纤,此刻也好不到哪去。 那一击掏空了她体内所有生气。 灵念之力透支反噬,五脏六腑剧烈绞痛着,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溢出了细密的血水。 四周的魔气不知何时沉寂而下,幻化为一片泥沼。 她坠落于地,陷入暗沼,不断下坠。 想当初她被无上天道劫的天雷劈个魂飞魄散重入人间轮回,都没有此般狼狈。 灵纤纤无法动弹,放任自己仅能锁住神识的空壳沉入无尽暗底。 她终是给了灵仙一族一个交代。 如释重负却又满心迷茫。 记忆如潮水般上涌,下沉的短短几息,灵纤纤仿佛又走马观花般的经历了她几世的人生。 这次倒与先前都不相同,她看到的似乎都是些美好的回忆。 嘴角微微上扬,灵纤纤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冰冷的寒意刺入她的身体。 灵纤纤猛然睁开双眼,入眼一片苍茫。 这里是……神山! 灵纤纤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幽境之内除了没有这些皑皑白雪,其他竟和这神山别无二样! 难怪在她踏入幽境之后,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穿过暗沼,陷入了这深雪之中,灵纤纤只觉眼前的一切,仿佛让她回到了前世请求神助的那日。 可如今的她既无竹笛,也再无灵主之体的心头血可以浇铸了。 也好,陨于神山总比永陷幽境强多了。 没有灵气护体,灵纤纤以重伤的凡人之躯怕是撑不了多久。 “嗷嗷——嗷嗷嗷——” 一道雪白的身影从灵纤纤的余光中掠过。 “雪……狐……”灵纤纤嗫嚅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响。 看来就算这次雪狐有心指路,她也无力追随前往神域了。 “嗷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雪狐,他窜到灵纤纤身边,似乎有些焦急的蹭了蹭她的指尖。 灵纤纤这才看清,这只雪狐身后肆扬的十二条白尾。 “雪泽……” 灵纤纤想抬手,费尽气力却只能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雪泽嗅到了灵纤纤微弱的生机,忙以狐身口吐人言,“神尊莫急,我这就带您回神域。” 灵纤纤无力应答,只见雪泽跃之半空,以尾划圈,凭空撕裂出了一个入口。 一道神光射出,将灵纤纤与雪泽笼罩其中,两道身影连带着入口瞬间消失,神山万年的积雪竟有了消融之势。 第94章 第76章 神光入体,注入灵骨又附于灵衣之上。 灵纤纤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荧光点点,又重新归于一体,塑成了焕然一新的模样。 神光消散,灵纤纤伤痛尽消,她踏上一片绿草如茵之地,漫步而过走到一棵神树之下。 眼前清澈的神水缓缓流淌,发出潺潺之音。 神域之内所有的一切,都肆意得旺盛生长着。 灵纤纤一时有些失神,她伸手抚上神树,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复又归于尘土。 她回来了。 原来仙界的一切,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一场繁梦。 可当真如此吗? 灵神归位,悄无声息。 神域之事,仙界不会得到半点预示。 除非…… 身后传来微弱的步伐声。 “师姐。” 灵纤纤没有回头。 想当初就是眼前这条神河水,救了侥幸坠入神域的牧清洲。 “阿牧,你犯规了。” “师姐。” 灵纤纤未曾回头,牧清洲便也止步不前。 “师姐若要怪罪。” “阿牧。”灵纤纤打断了牧清洲之言,收回目光回身而望。 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两人眼中皆划过了一丝情绪暗涌的波动。 灵纤纤微叹一声,言语轻快,“是吾输了。” 如今的灵神,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欲无求,无情无爱的始神了。 见到牧清洲的刹那,灵纤纤心中是劫后重生的庆幸,也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无论各种心境,都不会再是当初那个灵神所会拥有的。 灵纤纤缓步向前,代为说项道,“吾知晓……终究是你不舍。” 当初青龙妖主不顾族内反对,强抢了人仙一族的精血,未曾想竟造出了个血脉混杂的牧清洲。 他身上流淌着一半人仙血脉,自小就遭受妖仙一族的族人排挤,更是在青龙一脉惨遭暗算覆灭后,被白龙一脉使计剥了龙皮,剔了龙筋,丢进了雪山深处。 本以为他必死无疑,牧清洲却硬是吊着一口气爬到了神山之巅。 说来也巧,彼时梦影方被灵神收拢不久,正是调皮的时候,阴差阳错间让牧清洲跌入了神域的神河之中。 神河之水修复了他的残躯,也就是在那时,他碰到了在神河中漫步的灵神。 灵神随世而创,自诞以来便一直居于神域,她镇守着这世界的源首,无情无感也从不会过问外界之事。 直到她偶然间察觉到了迭世之劫,便收了只雪狐作为连 通外界的媒介。 牧清洲的闯入,让她的神识第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觉。 仙妖双血脉实乃上等之资,不知为何眼前这小家伙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血脉重创,龙身难保。 灵神随手将其救下,把他妖仙血脉的龙之体封入了一片竹叶中。 牧清洲的体内余下了纯净的人仙一族血脉,妖仙血脉的重创不治而愈。 伤愈后牧清洲立马隐忍着满身戾气和冲天的怨念,求着灵神放他回仙界。 灵神观其命格,竟看不通透,不免心中错愕,莫非她前不久感应到的迭世劫,就是眼前之人所致?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是区区白龙一脉,早晚会湮灭在迭代的长河中,又何必以此困固自己。” 她玉手一挥,直接将神脉之气打入了牧清洲体内,这样他便不得离开神域半步。 牧清洲急气功心,狂妄反讽,“神尊未经他人命,自当不明我心求!” 灵神心绪毫无波澜,只留下一句,“时光洪流终会抚平一切。” 她放任牧清洲在神域疗养生息,自己回了神宫,自此拒不相见,也只字不提让他离去一事。 一代始神竟然看不清牧清洲的命数,若放任离去,恐有覆世之危。 牧清洲不甘被困,却又不得其法,只得跪于神宫之前日日相求,一跪就跪了千年。 “你起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灵神愈渐困惑,终是松了口,“你来同吾说说外界之事。” 牧清洲的戾气在千年间磨去了不少,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冲动莽撞,可他求了千年,离开神域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牧清洲不吐不快将外界各种一一道来,灵神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且心照不宣地不提离去一事。 就这样两者又默默相伴了千载。 直到有一日。 “阿牧,千年来你心心念念想离开神域,吾记得你曾说过,吾未经你之命,不明你心求,所以吾意与你立下誓约。” 灵神不知何故要与牧清洲定下赌约,称其若下世轮回,重历牧清洲之命,定然不会像他那般被俗世外物所羁绊。 若是输了,待她归于神域之际,便是放任牧清洲离去之时。 那时牧清洲心中的仇恨,早已如灵神当初所言那般,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千年相伴,他更是动了难言的恻隐之心,“神尊曾言才为真理……” 当初的那些痛苦,虽已随着记忆的模糊变得淡薄,但他也绝不愿灵神再去历其旧命,受尽苦楚。 可灵神一如当初,没有给他吐露的机会。 神格突显,一分为二。 一半没入的牧清洲的体内,另一半投入仙界化为灵源。 “若吾下世轮回,再归神域之际,许是就能明白,你所言的那些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究竟为何物。” “自此你便是世间唯一的牧神,以你们外界的辈分,你且唤我一声师姐吧。” “师弟切记不可离开神域,切勿打乱吾于凡尘之命数。” …… 灵神若得七情六欲,是否就能明白他……牧清洲愣怔间,神格已然入体,灵神身形随着话音消散。 回过神的牧清洲大惊失色,他怎可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她去体会世道背弃,亲近所伤,仇敌迫害,被剥皮抽筋的恶命! 可神誓已成,无力回天。 牧清洲要遵循神意,不得离开神域,不得乱其命数,他便以竹化体,依附着当初遭受重创的命脉之气坠入下界,极尽可能地助她早日归来。 “我知晓,你不愿我经历那些痛苦,却又无力改变,只能默默守护……” “现在我体会到了你当初的感受,明白你的选择实乃人之常情,你可以离开神域了。” 灵纤纤眼中的情绪一瞬即逝,言辞冷淡仿佛一朝回到了数万年前。 两人神格相通,牧清洲心有所感,灵纤纤此话实乃违心之言。 他等了她三生,守了她三世,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归来,明情觉爱,他不想再错失此机,“不知师弟能否有幸,能与师姐相伴终久?” 一阵酸涩涌上心头,灵纤纤轻叹一声,“阿牧,我终是明白了你的苦楚。” 下世轮回历经种种,灵神寻得了七情六欲,也探得了灵念始源。 仙妖祸乱悬而未决,魔神之扰迫在眉睫。 可那又何妨? 神存旷久,迭世已启,灵神最终的宿命昭然若揭。 牧清洲所谓的“终久”,或许也就弹指一瞬。 此刻灵纤纤只想暂且抛开“灵神”的束缚,以灵纤纤的身份度此“终久”。 她放下心中的杂念,悟出惊人道,“阿牧,你可愿娶我为妻?” “师…师姐……”许是惊喜太过突然,牧清洲清俊的脸庞骤然红温,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张嘴无言的模样看着有些逗趣。 “你我彼此相伴万载,难道不是凡间夫妻才过的日子?”见牧清洲不答,灵纤纤佯装懊恼地转身向神河走去,“哎,要是你不愿就算了,权当我自作多情。” “师姐!”灵纤纤方踏出半步,就被纳入身后有力的怀抱,耳边传来牧清洲略带忐忑与哽咽的轻音,“师姐……我又怎会不愿,你明知这本就是我的求不得……” 原本还心存不安的牧清洲,思绪彻底被灵纤纤打乱。 灵纤纤握住了环抱在自己胸前的手腕,柔声说道,“你等我三生,守我三世,往后不可预,我只愿今世不悔。” 神域天际幻化出一片幻彩祥云。 灵纤纤从牧清洲的怀中挣出,牵起牧清洲的手走向神河。 “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碧波轻漾,缓缓而行。 柔和的神河之水受到感召,纷纷汇聚相涌,化为条条水流于两人周身环绕,而四溅的水花则凝成通天的水阶延向神宫。 天边祥云化为片片锦缎,映照着霞光裹挟于身。 神树探出树枝,环绕成冠落于灵纤纤之首,枝丫化为凤冠,片片树叶化为珠帘,悄悄遮住了被花瓣浸染的红唇。 九朵神花拂面而过,落于腰间化为一串玉铃,唯有在有情人靠近时才会叮咚作响。 “叮铃——当啷——” 灵纤纤一袭神光嫁衣连天而起,她踏上水阶,步态卓约多姿,祥瑞之气冲天而起,掺杂着丝缕嫣红,涌向神域天际。 第95章 雪泽受到示意,划破神域结界,漫天的红霞向仙界飘散而去。 既然仙界以为当初她坠世的夕光是神现之召,那她便将错就错,坐实了他们的猜想,也省的他们再多加揣测。 “师姐,你当真愿意……” “你怎么还叫我师姐?” “……阿灵,你当真不后悔,汝尊为始神,根本不是我等可沾染的存在。” 牧清洲同样着上了云幻锦缎,迎风扬起光纹流转的广袖,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灿然一新的灵纤纤,眸色透露出一眼万年的惊艳。 嫣红的嫁衣落入了他的眼眸,牧清洲眉目如星,目光突然变得坚定,未等灵纤纤开口便主动迈步上前,他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果断说道,“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神无戏言,落语无悔。” 一道冲天的龙吟响彻云霄,当初封印于竹叶中的青龙魂早已修复,如今灵神归位,封印解除,龙脉直冲牧清洲体内。 牧清洲原本清俊的五官,兀然染上了一抹魅气,在火红婚衣的衬托下,一贯清冷的牧清洲仿佛被注入了火热的生机,那是来自妖仙一族的神魂,这才是完整的牧清洲。 “阿牧,错过今朝,怕是你此生都没有离开神域的机会了。” 命运的齿轮,在牧清洲掉入神域那刻起就开始转动。 “你说天下万物的命数,究竟是不是注定的?”灵纤纤喃喃自语,想来就连神也无法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阿灵,若命数是注定的,我便感激它给了我与你相遇相知相守的命运,如若不然,我便竭尽所能,冲破桎梏,护你生生世世。” 两人行至神宫,上对苍穹起下婚誓。 婚誓立成,神格汇融。 当初被一分为二的神格,融合了人仙灵的毒欲情苦难,缓缓重塑如新。 仙界幽境的魔气在神格重塑的瞬间骤然凝固,那些在灵仙一族离开后,于幽都四缘肆意横行的魔气霎时尽数涌于幽境深处,方圆万里的魔气急剧收缩,竟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 神域神格觉醒,仙界幽境肆虐的魔气终是化为一团黑火,似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禁锢在了一拳大小的牢笼中。 一切归于平静。 牧清洲与灵纤纤四目相望,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阿牧,是你让我知晓了世间美好,明白了吾存在的意义,若终有一日命数使然,必然也是最好的安排。” 轻柔的一吻印于眉间,打断了灵纤纤的思绪。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1] 牧清洲明白世事无常,也知晓灵纤纤身为始神肩负的使命,他轻柔地将灵纤纤搂入怀中,只于当下轻言重誓道,“阿灵,无论命数是否注定,我终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灵纤纤心下了然,默默倾身回应,“君问吾愿,唯愿平凡相守。” 神河之水以水化镜,呈现着他们往日在神域内的点点滴滴。 熟悉的笛音响起,灵纤纤如梦初醒般轻声吟和。 “莫失莫忘……莫忘莫离……” 原来早在万年前,牧清洲就同她许下了承诺。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