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 口嗨是会修罗场的》 第1章 [bg同人] 《（咒回同人）[咒回]口嗨是会修罗场的》 作者：洋葱贝果【完结+番外】 简介： 悟你杰，可能有点虐，黑泥，修罗场。 辣鸡文笔，保证he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咒回 轻松 主角：五条悟、夏油杰 配角：渡边遥 一句话简介：悟你杰文 立意：向前走，不要回头 第1章 渡边遥，刚刚高中毕业，18岁。本来她是个白天上学，晚上打工赚点生活费，充满怨气的打工人，然而现在她像个幽魂一样在室外飘来飘去，并且没人能看到她。 她感觉自己是死翘翘了，下雨天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失控向她冲了过来，她最后的记忆是车前灯刺眼的光芒，以及躯体掉落在地面时候的巨大疼痛感。 她四处游荡，最后不知道怎么掉入了一片虚空中，这个地方漆黑一片，分不清方向，只有漆黑的流水没过脚脖，不停流淌。 面前一个长得很像她看过的动漫，魔法少女小圆里面丘比的那种东西突然出现。它轻盈地落在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长得有点像兔子，耳朵很长几乎耷拉到地上，动作又像猫一样轻盈敏捷。 只不过丘比是白色的，这东西是黑色的。 只要看过魔法少女小圆的人都知道，丘比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渡边遥脑门冒出了井字，握紧了拳头，很好，她要看看这个狗比玩意要说点什么，如果它真的是丘比，那她就要使出洪荒之力锤爆丘比的狗头。 黑色丘比似乎感应到渡边身上传来阵阵有如实质的杀意，瑟瑟发抖良久之后还是开口了。 [亲····你好啊，我叫做丘比，想和你签订契约···] 这破玩意还真的是丘比啊!而且还是死性不改地想签订契约，渡边一整个震惊住了，这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场景，今天她一定要将这玩意片成生鱼片。 她当即弯腰，一把捞起这个叫做丘比破玩意的长耳朵。 在渡边的想象中，她以滚筒洗衣机的气势，抓着丘比的耳朵甩出了好几个回旋，将这破玩意甩出第二宇宙速度，冲出银河系。 司马玩意，拜拜了您嘞! 就在渡边打算将想象付诸现实时，手里被她像提溜不可回收垃圾一样提溜着的丘比突然哇哇大哭。 [哇啊啊啊啊啊，我不是那种动漫里面的丘比啊，不要再揍我了呜呜呜。] 呜呜呜呜，为什么经常有人类一边大叫它的名字，然后冲上来将它一顿爆锤，回回都锤进地心。就连今天遇到的好看的姐姐也想暴打它一顿，它真的好惨呜呜呜。 [···我是来帮助你的呜呜呜，不要再揍我了。你还记得五条悟吗？] 丘比口中的名字让渡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当然记得五条悟···· \"你想说什么？\"渡边换了另一只手，捏住了丘比的头，大有丘比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不好听，就捏爆它的狗头之意。 [亲~我虽然叫做丘比，但是跟你们人类的那部叫做【魔法少女小圆】的动漫毫无关联。] 渡边一脸狐疑，但没有打断丘比的话，忍耐住了想要将丘大卸八块的心情，继续听了下去。 [简单来说，我是世界意志在人间的代理人。我的工作是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 \"那这跟五条悟又有什么关系？\"虽然觉得丘比外形很恶，但是隐约觉得丘比说的可能有点道理，渡边将丘比放下，蹲了下来。 被放下来的黑色丘比，将尾巴团在了身前，试图营造出乖巧听话的感觉。 [亲~那个····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是有咒灵的存在，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时常造成许多不可挽回的灾难。 为了保护人类免受咒灵侵害，世界意志赋予了部分人类术式，用于对抗咒灵。 在这其中有两个人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力量，这两个人可以几乎可以称为世间最强。他们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后一道防线。 这两个人，一个是六眼术师五条悟，一个是咒灵操使夏油杰。] \"啊，然后嘞？\" 渡边一脸麻木地盯着丘比。 这故事实在是可信度很低，而且无聊。 [额···然后···但是这一代的六眼术师和咒灵操使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们所能运用的力量不及巅峰时期一半。 我们排查了很多因素，最后找到了你。 你只是小时候和五条悟相处过一段时间，和夏油杰根本不认识。但你身上和他们两个之间牵扯的因果的量却深厚异常。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你有可能就是恢复五条悟和夏油杰力量的关键。] \"所以，你想和我签订的契约大概就是，让我去修bug，修好了就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 渡边感觉有点明白了，她已经猜到这大概又是什么签订契约，成为正义的伙伴，拯救世界的船销故事。 果然不管在哪个次元，丘比都是船销头子。 [是的是的，亲~~你真是相当聪明~所以和我签订契约吗？] \"啊，当然不签。\" [但是你不出手的话，这个世界要完了。]丘比额头冒出了看不见的冷汗。 “世界完蛋就完蛋吧，不签，再见。” [呜哇哇哇哇不要走啊亲，如果你真的有所顾虑，我答应你，你和我之间的契约是可以随时终止的。]意识到游说失败，丘比化身为挂件，死皮赖脸挂在渡边腿上。 \"随时终止？\" [是的是的。] 要知道鹿目圆香和晓美焰他们之所以被坑得这么惨，就是因为契约一旦开始，就算中途发现自己被骗了，也不能反悔不能退出。 但是现在挂在渡边腿上的黑色丘比说契约可以随时终止，这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丘比见渡边似乎稍微有点动摇了，又继续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用爪子扒拉渡边的腿部，试图通过卖萌增加可信度。 渡边很是无语地低头看向黑色丘比，虽然知道黑色丘比，和她之前了解的丘比不太一样。 但是黑色丘比和那个万恶的白色丘比实在长得太像了，要知道她内心是真的很想薄纱这种玩意的。 \"你要是再卖萌的话，我就许愿让你全族死光光。\" 黑色丘比听到后，立即放下爪子，瑟瑟发抖端坐一旁。 \"我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答应这种契约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说完渡边站了起来，四处张望，拔腿就想离开。 这地方漆黑一片，到底出口在哪里。 [你已经死了，死的时候真的毫无遗憾吗？真的不想再见五条悟一面吗？我知道他是你小时候唯一的好友。] 渡边回过头，黑色丘比红色眼眸闪烁着怪异光芒。 [如果五条悟无法获得完整的力量对抗咒灵，他最后的结局，很大概率会是为了保护人类，力竭而亡。 就算是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死亡也没关系吗？] 渡边咬牙切齿，果然丘比这种崽种，无论是什么颜色的，都不是什么好鸟，通通都善于利用人心。 它知道自己无法对五条悟见死不救。 \"要怎么做才能让五条悟恢复全部的力量？\" [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摸索中，要找出原因，就要回溯至千年前，但是你可以先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接触一下，先行了解一下情况。] \"但是你说我已经死了，我这要怎么接触他们啊。\" [这个就不用担心啦，我会帮你处理好背景问题的。你还有其他疑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现在来签订契约怎么样？] 黑色丘比甩动着身后的大尾巴，表情看起来相当愉悦。 \"我再次确认一下，这个契约我是随时可以终止，我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的对吗？\" [亲亲~是哒!] \"终止契约的话，会有人受到惩罚吗？\" [亲~不会哒!我还是有点良心哒。] 渡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好的，我答应和你签订契约。\" 就在渡边答应的那一刻，周围刺眼的光芒出现，渡边不禁用手捂住了眼睛。 等到察觉到光线变暗，松开捂着眼睛的手后，渡边遥发现她正坐在新干线上。 这是什么地方？她还以为和黑色丘比签了契约之后会有灵魂宝石，结果也没有嘛。 [的确是没有灵魂宝石，因为亲亲和我之间的交易，并不是以灵魂为代价的。如果亲你真的很想要我也可以弄一个假的给你。] 黑色丘比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这又是什么？？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渡边蓦地抓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啊啊，亲不要紧张，这只是亲你和我之间的一种联系方式。之后只要你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呼唤我的名字，我就可以出来帮忙哒。] 这时候渡边遥发现，她怀里还有一个包包。啊，这不就是她常用的包包吗，这么说手机还在里面，她打开包包，拿出手机，先看了一下邮箱，里面有一封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邀请函，邮件内容像是一些什么恭喜觉醒术式，邀请入学，之类的内容。里面还有具体的地址和时间。 第2章 [怎么样~亲，我是不是安排得很周到~对了亲亲，还要提醒你一下，你只是因为我的力量的缘故，能暂时维持人类的生存特征。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其实更接近咒灵，要小心点哦。] [你周到个鬼啊!这样的事情你现在才讲啊？？] 渡边“腾”地一下就抓紧了椅子扶手，坐直了身体。 “渡边同学不用担心，虽然是迟到了，但是我已经给高专那边解释过了，他们会理解的。”坐在渡边旁边，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突然说道。 \"毕竟你已经高中毕业了，现在又要重新入读高专，很多人都会觉得难以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噢噢….好的，谢谢！” 迟到是怎么回事？……渡边认真一看，邮件上约定的时间是下午2点，渡边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2点了，但她还在新干线上，那肯定要迟到了啊！！ 所以旁边的这位仁兄，以为她是因为觉得自己18岁重新入读高专，所以觉得难为情在闹别扭导致的迟到吗？ 完全不是!这完全是丘比那个傻货搞出来的!! [亲亲····不好意思啊，我下次会准备得更好的。] [丘比你个破玩意一点都不靠谱!给我闭嘴! 你的本体最近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肯定要揍扁你!] 渡边在脑子里怒吼一番后，丘比终于闭麦了。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渡边一想到即将要与阔别多年的发小重逢，心情就有点忐忑·····大概还有点期待吧。 第2章 在狗东西丘比的安排下，渡边比约定时间晚了50分钟到达约定的车站。 远远就看见，在车站站牌底下，站着两个相当出众的人。他们穿着相似的黑色制服。 其中的黑发少年身高大概一米八以上，耳朵上戴着耳钉，刘海有点奇怪，不过不影响他本人温润气质，眉眼狭长带笑。 另外一个白头发的，身高差不多得有一米九，大长腿，身材瘦削但是看起来匀称有力，大白天还戴着墨镜。 相隔太远，渡边看不清那个白头发戴墨镜的人的模样，但是在那一瞬间，她莫名地知道那就是五条悟。 黑帽子先生将渡边带到那两个人附近，嘱咐她不要走动。然后走上前去与那两人交谈。 等黑帽子先生向渡边招手示意，她才走上前去。 渡边迈出第一步，立刻感觉到不对劲。被阳光照射到的部位如同针刺般疼痛，脚踩在地板上完全没有实感，使不上力气，就像踩在一块海绵上。 丘比之前说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接近咒灵形态，原来咒灵是这种感觉吗。 等一下，咒灵和咒术师不是天敌吗，她现在还要用类似咒灵的身体去接近咒术师。这不是找死吗？!!! [丘比!你给我滚出来!!] [在的在的，亲，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要是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发现我的存在跟咒灵差不多，不得当场把我杀掉啊？？!!] [亲亲，这个你放心，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现在的力量并不完整，不会发现的。至于其他咒术师能力远远不及他们，也不会发现的~] [····] [话说，如果我不躲开阳光会怎么样？] [额...亲，建议不要呢。短时间还好，不会有什么问题，时间长了的话，我的力量会失效，你会恢复成咒灵形态的。] 咒灵形态····那一定会特别丑的吧，那种事情不要啊！ 渡边决定暂且相信丘比的p话。她在阳光下踉跄好一会，最后终于挣扎着离开了向阳处。 被阳光照射到还是太辛苦了，渡边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时，一个结实的怀抱突然出现，将她揽入怀中，清冷幽远的木质香沁入肺腑。 渡边缓缓抬头，是刚刚那个黑发少年。 即使隔着黑色制服，她也能感受到质地硬括的布料之下，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这人真的是男子高中生么，这种远超男子高中生平均水平的体格··· 一拳能打死很多个她吧···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被阳光晒昏了头，现在没事了，谢谢你!\" 虽然自诩成熟大人，但是渡边还是心跳的厉害。主要是虽然对方毕竟是异性，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抱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尴尬，而且她给对方添麻烦了，挺丢脸的。 渡边脸都要红起来了。 \"真的没事了吗？\"黑发少年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被人麻烦到的尴尬或者困扰，与之相反，他甚至看起来有点担忧，虽然放开了渡边，但还是虚扶着她的手肘，看来是打算准备在渡边再次跌倒的时候扶住她。 居然有这么体贴的人吗。渡边有点惊讶到了。 黑帽子先生看渡边没事之后，挥挥手，向他们道别了。 “渡边学姐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夏油杰。”夏油杰确定渡边真的没事之后，放开了渡边，向她微微鞠躬，很有礼貌地向她做了自我介绍。 看到后辈做了这么认真的自我介绍，渡边也忽略了刚刚身体的不适，站直了身体鞠躬回礼。 “啊，初次见面，我叫渡边遥。” 这是符合人情世故的，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的打招呼方式。 但是总有人的情商是超出世俗范围的，譬如： “你这家伙好弱啊，而且迟到了50分钟！老子最讨厌不守约的人了。”站在一旁围观了全程，并且对明显身体不适的渡边毫无同理心的五条悟，垮起了猫猫批脸。 这么多年没见，五条悟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讨厌她。 而且也没有好好作自我介绍的打算。 真有你的，五条悟。多年没见，久别重逢的悸动完全一扫而空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五条悟，都怪丘比，都是丘比那个狗比，搞到她迟到了。 “啊，不好意思。他这个人是这样的，请不要介意。”夏油杰指了指旁边的人。这件事其实不是夏油杰的错，但夏油杰脸上也表露出了歉意，这个人实在是个优等生。 “他叫五条悟。悟，你要好好和学姐打招呼啊。” “切！”五条悟不满地将头扭到一边，露出了他完美的侧脸，以及墨镜之下的苍蓝色眼眸。 “夏油同学，五条同学，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事没事，不用介意，我们是来接学姐去高专的。” 渡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五条悟。 这些年，五条悟变高了，身量远超同龄人，面容也褪去稚气，变得更加精致，就是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差。突然有种自家弟弟长大了的欣慰感。 大概因为渡边探究的视线太过频繁，五条悟有点不满。 “干嘛一直盯着老子看。” 随后，他突然走上前来，弯腰拉下墨镜，直接将头伸到渡边面前。 太过靠近的距离，渡边首先看到的是他那如苍天般瑰丽的蓝色眼眸，璀璨地让人忘记呼吸。 而后看到的是映照在他眼中渡边自己的身影。 “喂，我们以前见过吗？”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发问。 五条的问话，在渡边心里激起一阵骇浪。难道说，过了这么多年，五条还对她有印象？或许，还记得她？ “…..没有。”电光火石间，渡边下意识撒了一个谎。 渡边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撒了这样的谎，她只是有一种直觉，现在不是和五条悟相认的时机。为了不被五条看出端倪，她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还顺便调侃了五条。 “.…搭讪方式太土了，会交不到女朋友哦。” “哈啊？！老子会交不到女朋友？？不对！！老子什么时候向你搭讪了！”五条悟青筋冒起，看起来像是要炸了。 好了，五条悟现在看起来想揍人了。 “还是夏油同学好，又帅气又温柔。夏油同学肯定很受女性欢迎。”渡边在扇风之后又顺便点了把火。这下子五条悟应该彻底被转移注意力了。 对不起了夏油同学，把你也拉下水了。渡边在心里默默道歉。 “…学姐过奖了。”夏油杰突然被cue到也有点困惑，但是被渡边学姐称赞了还是有点高兴的。 “你这家伙！！老子也很帅好吧，老子超多人追的！” “悟，学姐是女孩子，不要这么靠得那么近啊。”夏油杰走上前去隔开差点要暴走的五条悟。 “杰，你居然拉偏架！喂，渡边遥你这个小矮子给我记着！” 渡边和两个拉拉扯扯的dk走出了车站，夏油杰招来了一辆车，三人一同乘车前往高专。 五条悟气呼呼地直接坐到前排去了，渡边和夏油杰坐在后排。 夏油杰看渡边在车上沉默不语，“学姐，怎么啦，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噢噢，不是，我只是有一点晕车。” 其实渡边没有晕车，她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第一次和五条悟相遇，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渡边双亲已经不在了，她的名字也不叫渡边遥，她暂住在一个靠近山里，比较偏远的神社。 第3章 那时候渡边没有其他朋友，总是一人独自玩耍。在某次遇到为了逃避课业，偷溜出来的小悟之后，她才算是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渡边不记得当时和小悟第一次见面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她真情实感陪小悟发疯了一下午。 像是她和小悟一起去看蚂蚁搬家，小悟嫌蚂蚁搬得慢，于是渡边提议帮蚂蚁搬家。结果在两个人的协力下，给蚂蚁帮了个大倒忙，让一堆蚂蚁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忙得团团转； 后来还去了河边，渡边教小悟用小石子打水漂。小悟虽然是第一次玩这种平民游戏。但是因为他天赋很高，不一会儿就青出于蓝，将打水漂，在河面上打出了一道极速飞驰的白浪，顺便让河里游着的鱼虾蟹吓到飞起。 渡边当时见到此情此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半块砖头，鼓舞小悟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小悟从善如流，接过砖头。 具体细节渡边现在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约摸记得，后来小悟用半块砖头，打出了更高更大的浪墙。夸张的水滴溅射开来，打得她脸都发疼。小悟自己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后来吓飞的不仅是河里的鱼虾蟹，还有森林里的各种小动物，和冲天逃窜的不知名鸟类。 当然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小悟家里的人立刻就寻来了。当时渡边好像和小悟一起挨骂来着，不过小悟一个瞪眼，那些小悟家里的大人就不敢出声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渡边和小悟竟然成了朋友。 慢慢地，渡边才知道，小悟的身份很不一般，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仆人，吃穿用度都是用最好的东西。 而他家里的大人们在也小悟身上寄托了很高的期待，所以他总是有很多繁重的课业，多的让渡边咋舌。 大人们看向小悟的眼神中，有溺爱，也有渡边看不明白的尊敬疏离。明明小悟还只是个小孩子，却肩负了很多渡边不能理解的责任。 小悟那时候因为比渡边矮了半个头，所以很在意身高。不喜欢小啊，矮啊，之类的形容词。非得要求渡边叫他悟，不准叫小悟。 渡边一开始还会听一下，只叫他悟，不叫小悟。后来发现叫小悟的时候，他就会炸毛，因为觉得小悟炸毛很好玩，于是渡边就很不客气地继续小悟小悟地叫了下去。 还有一回小悟身边的家仆，明知道渡边当时也在场，但是在准备下午甜点之类的时候，家仆没有准备渡边的份，只端上来了一人份的甜点。为此小悟大发雷霆，后来家仆不敢造次，战战兢兢端上来双人份的甜点。 就在渡边因为小悟如此珍视两人之间的友谊大为感动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那份甜点炫完。 还把渡边的那份炫了四分之三。她拼死拼活才从小悟手里抢到剩下的甜点。 明白了，小悟这家伙纯粹只是想吃双份甜点是吧。 那段时光，的确是挺开心的。 渡边后来是怎么跟五条悟分开的，她也不太记得了。是某个亲戚的阿姨，夜里突然把她接走了，导致她也没好好跟小悟道别过。 那时候小悟还和渡边约定过，其实认真说起来是小悟单方面强制要求。如果以后分开了，也要打电话，写信给对方，不能断开联系。 小悟仿佛渡边欠了他八百万，用超拽的不爽眼神盯着她，能用半块砖头徒手炸河的小悟，抓着她的力道却是软乎乎的；说着自以为冷酷的话，稚嫩的嗓音也是绵软可爱。 硬是逼着她将五条本家的电话，通信地址什么的背下来，以防万一。 渡边后来也的确打算过遵守约定。她将想打电话给小悟的想法告诉照看她的阿姨后，阿姨却开始发出尖细的笑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阿姨说小悟是了不得的，贵族后裔的少爷。而渡边不仅偷五条家的东西，还带坏了五条家的少爷。 五条家当家主不追究渡边的过错就已经很大量了。 现在居然还敢联系五条家的小少爷，想攀高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阿姨当时不仅将渡边当作笑话般耻笑。而且还一直反反复复，一边用手指头戳渡边脑门，一边在很多亲戚朋友面前将她和小悟之间的事情讲出来用以印证渡边到底有多么顽劣。 而无私照顾一个，像渡边一样如此顽劣的孩童，无疑让阿姨在亲戚朋友面前，竖立了一个更好的形象。 仿佛奚落渡边，能证明这些大人们的正确性。 渡边只记得自己当时哭了很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她在大人们面前，一再重复自己没有偷小悟家的东西。 但是身边的大人们，没有一个听渡边的解释，他们对那些事情言之凿凿一口咬定，然后又添油加醋地推测，仿佛自己已经亲身看见过，断绝了渡边所有的反驳。 她努力辩解的姿态，都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娱乐笑话。 后来渡边再也没有想要联系五条悟的想法了。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亲戚们总是一口咬定她偷了五条悟家的东西。 经过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人情冷暖，她也成长了许多，明白了那些人情世故的规矩。 她也慢慢回想起来，五条悟身边的仆人提到她，看到她时候那掩盖不住的鄙夷眼神，高傲的语气。 将这两者联系起来后，渡边感觉像是明白了什么。 重点其实不在于她究竟有没有偷过五条家的东西，重点在于她和五条悟确切地来自不同的阶层，那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相是什么也不重要了，她唯一相信的是，小悟当年是真心拿她当作朋友看待的。 没想到和五条悟再次相遇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命运这种东西应该是存在的吧。 但是渡边再也不敢轻易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了。 五条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那种情感甚至超越了友谊，虽然她有时也会被小悟气个半死，但她在心底的确将小悟当作弟弟看待。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快乐的回忆，和小悟一起嬉闹的那个夏天，像是永远不会结束。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让她很开心。 所以在听到丘比说，五条悟可能有危险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想要答应和丘比的契约。 老实说，她并不相信丘比真的能实现她的愿望。但是丘比和她，有共同的目标。为了五条悟，她是暂且愿意和丘比站在同一条船上的。 她是为了五条悟而来的。五条悟是她曾经温暖的过去，也是她无法宣之于口不敢相认的未来。 唯独不属于当下。 五条悟现在看起来过得挺好的。渡边以前也曾经想象过，如果某天和他重遇。她要蹦到小悟面前仰天长笑让他猜猜她是谁。然后顺便爆料他小时候的糗事，争取让他的朋友一起笑话他。 但是想象也只是想象，渡边刚刚已经发现了，她现在这副身体和寻常人不同之处。这副身体被阳光照射到，就如同针刺一般疼痛。 她果然是已经死了。 不知道如果完成契约之后，能不能向丘比许愿复活自己。毕竟丘比这种东西，实在是相当不靠谱。 她不敢和小悟相认，所以只能和小悟开些恶劣玩笑，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悸动一一按下去。 如果她活下来了，或许还是能和小悟做朋友的。 渡边回过神来，发现夏油杰在打量着她，“你还好吗？”夏油杰看起来像是有点担心她。 夏油同学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我感觉好多了。”渡边对他微微一笑。 第3章 渡边坐在车上，只觉得莫名一阵怪异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腐臭以及血腥的味道。 “啊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运气不好。”坐在前排的五条悟就像是周末要加班的社畜一样发出抱怨。 “渡边同学，你可能之前也有接触过咒灵。”坐在旁边的夏油杰也出声了“我们现在好像遇到一只呢。” 渡边有点懵了，遇到咒灵，那要干点啥？ 眼前的渡边，杏眼茫然地看向他，然后又心虚地看向别处。夏油杰懂了，渡边学姐大概是从来没有祓除过咒灵吧。 "哼，这种小鬼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简直太弱了。杰，交给你了，我才不要照看小鬼。" 这熟悉的欠揍感，让渡边很想邦邦给前排的五条悟来两拳。明明她年龄比五条悟大···居然被叫做小鬼··· “悟，你这说法也太失礼了吧。"夏油杰姑且算是个好学生，即使是知道眼前的渡边的确是个弱者，但他也不会出言嘲讽。 更何况，渡边学姐因为悟的话，敢怒不敢言，像河豚一样生闷气的表情，其实挺好玩的···· "渡边学姐要一起下车吗？可以看看咒灵祓除过程。” "哦哦，好的，那拜托夏油同学了。"这个车厢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渡边跟随夏油杰的动作，一边下车，一边在脑子里呼唤丘比。 第4章 [丘比，祓除咒灵是什么意思？我要做什么？？] [亲~很简单的。就是要用术式打死咒灵。] [那术式是什么，我有这种东西吗？] [亲~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吧。咒术师生来就被赋予了生得术式。就拿你的同期来说，夏油杰的是咒灵操术，五条悟是无下限术式，家入硝子是反转术式。为了能让你顺利进入咒术高专，你也被赋予了术式。 你拥有以上三种术式哦。] ？？？渡边无法相信丘比居然如此良心，在丘比事前的科普下，她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最强咒术师，没想到她居然拥有和他们两个相同的术式。那她岂不是也很强？ 开局就让她绑定ssr技能，而且还是三个技能？!这种程度的欧气是要拿命氪的吧？!! 谢谢丘比，下次再也不说你是狗东西了。 渡边一脸愉悦，自信心满满地站在了夏油杰身旁，打算大展身手--- 直到她看清了面前的咒灵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东西隐约有点人形的感觉，就是面目狰狞，佝偻着身体，长臂及地在地上拖行着。背部硕大的脓疮流着，黑色的像石油一样浓稠的液体，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要不她还是回到车里面待着吧，大展身手的事情交给夏油同学好了。 眼前的怪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瞬间消失了。 "咦，去哪里了？"渡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眼睛都晃花了，也没看到怪物的踪影。她不禁靠近了夏油的方向，那玩意太恐怖了。 "不用担心，跟在我身边会没事的。"这种程度的咒灵，对夏油杰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低下头，向渡边温柔安慰道。 渡边很是感动，夏油同学，真的很让人有安全感! 夏油杰看着旁边，像小动物一样，露出崇拜星星眼紧紧依靠在他身边的少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腐臭的气味再次出现，渡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有什么东西就像水果被碾过，爆开来，然后是重物掉落地上的声音。 渡边回头一看，那是刚刚那个咒灵的残肢。 肢体断落似乎惹怒了那个咒灵，它嘶吼着跳到半空中，从后背伸展出了更多地触手，极速袭向夏油杰，渡边遥二人。 夏油杰抱起渡边遥，几个跳跃间，轻松地避开了咒灵的所有攻击，即使带着渡边，夏油杰仍然轻松地仿佛闲庭信步。 "学姐，你也是有术式的吧，要试着尝试攻击一下吗？\" 渡边只觉得脑子要运转过载了，主要是她有点恐高，刚刚那几下跳跃，激烈得她脑浆要摇匀了，她晕乎乎抬头望着夏油杰。 "有我在，不用担心的。" 黑发少年的额发被风拨动，那狭长带笑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的美。 渡边感觉自己被蛊惑了，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然后凝神感应自己体内的术式，在咒灵再次用触手攻击上来的时候------那个触手偏离了原来的攻击轨道。 虽然偏离了轨道，但那个触手的攻击仍然具有相当的威力。夏油杰再次避开了攻击，他觉得从渡边的术式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那是相当罕见的。夏油杰惊讶不已，渡边遥，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油杰看向怀中的渡边，她露出了要电量耗尽，歇菜的表情。 [丘比，我要不行了，为什么使用术式会这么累？？] [亲~这是跟你体能，以及对术式的熟练程度有关的，你刚刚是教科书般的术式失败使用模式呢。] "有意思，你居然拥有无限和咒灵操术两种术式。但完全是花里胡哨，派不上用场啊。" 嘲讽的声音幽幽响起，渡边不用看都知道是五条悟那个家伙跑了出来。 "杰，不要玩了，夜蛾老师在等着我们的。" 渡边遥的眼皮要支撑不住闭合了，在残存的视线中，她只看到五条悟一抬手，搓了个黑洞，将二级咒灵轰了个无影无踪。 只剩一缕青烟冒起，那个庞大臃肿的咒灵连渣渣都不剩。 懂了，别人的术式都是正版货，只有她是拼夕夕包邮的。 "到底是谁负责的招生工作啊，这么弱，真不知道招她进高专干嘛。"又是来自五条悟熟悉的冷嘲热讽了。 为什么来高专，那是为了五条悟你这个家伙才来的啊。 就是因为听信了丘比的话，以为自己的发小五条悟有危险，所以她才死了都没去投胎，还和丘比签订契约，来了高专。 完全派不上用场真是不好意思呢!!!渡边被气到了，然后真的两眼一黑撅了过去。 宽厚的手掌稳稳抱着少女单薄的身躯，仿佛稍微用力，就能将她捏碎。 夏油杰小心翼翼地将渡边抱上了车，还给她系上了安全带。车子发动，载着他们三人向高专驶去。 昏迷中的少女随着车的晃动，身体渐渐滑落，脑袋差点要砸到车窗上了。夏油杰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往渡边的位置坐过了一点，然后拨过渡边的头，让她靠在座椅的靠垫上。 "哇哦，杰你居然这么~~温柔。"坐在前排，拥有六眼但是不将六眼用在正事上的五条悟，不用回头也发现了后排夏油杰那些动作。 "···闭嘴。"夏油杰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担心会吵醒渡边学姐，就算是在车内这样狭小的空间，他也肯定会动手揍五条一顿的。 他的挚友是真的欠揍。 等差不多到达高专，渡边终于醒了。出于对渡边的关心，夏油杰建议她今天先去休息，明天再去夜蛾老师那边报道也可以。 奈何旁边有个白毛一直在起哄，"不是吧不是吧，居然这么弱。" 渡边一气之下，就算身体真的很累，硬撑着说什么也要现在就去找夜蛾正道报道。 夏油杰有点无奈，于是将渡边送到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渡边进去之后，发现一个戴着墨镜的宛如□□大佬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木地板上，正在表情严肃地…制作玩偶？ “夜蛾老师下午好，我迟到了不好意思。”渡边一进门就立刻道歉。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学校里面是流行戴墨镜吗，五条悟戴墨镜，夜蛾老师也戴墨镜。 而且这里面光线昏暗，使用蜡烛照明，戴着墨镜制作玩偶是不是有点…. “没关系，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二级咒灵所以耽搁了是吗，不要紧，杰已经解释过了，不是你的错。” 渡边有点懵逼。 主要是祓除那个二级咒灵不费吹灰之力，实际上顶多十分钟就搞定了，也不知道夏油同学是靠着什么样的说服力，愣是把她迟到五十分钟的事情赖到了咒灵头上去了。 渡边已经感觉对夏油同学无以为报了。夏油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充满了佛性的光辉，跟五条悟比起来，夏油杰简直情商爆表。 “渡边同学，虽然我愿意接受你入读咒术高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跟你说明，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希望你能做好觉悟。” 夜蛾正道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偌大的房间内回响，渡边听得一清二楚，但是—— “夜蛾老师，普通人也没有无悔的死亡。” 她作为普通人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了之后会各种后悔，后悔还有很多剧没补，后悔没有去想打卡的咖啡馆，没有去想去的旅游景点。 后悔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勇气打过那个电话，没有见五条悟最后一面。 其实她一直记得五条悟的电话。但是每次想要拨打那个号码的时候，好不容易积聚的勇气又消散了。 当然了，重新见到五条悟之后那种熟悉的抓狂感，胃疼感还是让她想哐哐撞墙的。 丘比说她能救五条悟。笑死，就五条悟那种能创飞大猩猩的体格，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无论是选择做咒术师，还是选择做普通人，死到临头时该后悔还是会后悔的。所以不要紧，选一个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就行了。”渡边遥面不改色，拿出了摆烂的气势。 反正都是烂，大家一起烂就是阳光灿烂.jpg “欢迎你入读咒术高专…..等下杰会带你去学生宿舍的。”夜蛾正道并不是被渡边遥说服了，而是对渡边遥的迷之脑回路感到无语了。 等到达了新的宿舍，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渡边躺倒在床上，内心将丘比臭骂一顿，暴揍了五条悟小人，然后沉沉睡去。 第4章 渡边明明已经高中毕业了，现在居然还要回去重新读高专，这种感觉很神经。 但是渡边本来就是个神经的人，所以只是纠结了几个钟头，她就适应得很好了。 况且，怎么说，她都已经高中毕业了，想来入读咒术高专的话，课业应该不会太难的吧。 渡边天真地想到。 而丘比那个家伙，看她适应得还不错之后，就说它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有要紧事日后联络。于是渡边开启了在高专solo的生活。 第5章 渡边设想过很多种，和五条悟重逢后的场景。 但是真的和五条再次见面，再次相处之后，她被五条悟这种鸡掰猫气得头都没了。 她已经很确信，那种什么，幼驯染多年不见，再次见面后两人之间产生了什么dokidoki不知名情愫的小说情节，完全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人都麻了。主要是被五条悟整麻的。 那天在课堂上她认识了班级里另一个的女生，家入硝子。 整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班里面的学生加上五条，夏油，家入，还有她。 一共只有四个学生。 在和家入好好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家入就一脸怜悯地看着她。 家入还叹息了一声，拍了一下渡边的肩膀。 那时候渡边还没太懂，那个怜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直到----- 课堂上，夜蛾正道正在讲课，渡边这种半路出家，毫无天赋的废柴咒术师，听得那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言。 她直接宇宙猫猫头放空发呆了。 上课听讲完全听不懂，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身边的同学全都听懂了，只有自己不懂。 渡边往右边看，看到认真思索的，偶尔还记笔记的优等生夏油杰，以及淡定的家入硝子。 往左边看，看到的是撑着脑袋，大半身一坨瘫在桌子上，发现渡边在看自己后，一脸不爽地瞪了回去的五条悟。 然后五条悟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狡黠笑容。 渡边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谁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夜蛾正道敲黑板提问。 渡边乌龟一样低头缩了起来，她懂个p的咒术啊，让她来回答问题简直太社死了。 \"夜蛾，这道题我会!\"五条悟刷的一下举手。 渡边大喜过望，没想到五条悟看起来懒散，实际上挺好学的嘛。五条悟，靠你了。 \"杰也会，硝子也会。\" 等等，这个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只有渡边不会，就让渡边回答吧。要帮新同学巩固一下知识。\" !!!-----阿西! 渡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雷劈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五条悟这个家伙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渡边按捺住内心的暴走的呐喊，做贼似的悄悄瞄了一眼夜蛾正道，希望夜蛾老师忽略掉五条悟的话。 \"也有道理，这道题就让渡边同学来回答吧。\" ·········· 阿-----西------!!!! 因为被五条悟搞针对。 在理论课上出了个大丑的渡边，毫无意外，在体术课继续出丑。 她也不想的啊! 因为不能照射阳光，渡边现在是穿着长袖长裤，外加兜帽。 像渡边现在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水平。夜蛾正道也只是让她做一些普通的体能训练。 然后外加，使用咒力击打3米开外，在平台上一字排开的空塑料瓶。等到渡边运用咒力的准度，和击打力度提上来以后，会逐步增加塑料瓶里的水容量，以及距离。 据夜蛾老师说，这是很基础的训练了。 但是渡边总是做不好，她指尖的咒力溃散而且难以凝结。所以打出去的咒力基本上都落空了。 渡边明明已经挑选了，训练场上相当边缘的位置训练了。 偏偏还有个一米九的白毛家伙非要特地凑过来观摩。 渡边知道自己运动神经为0，姿势也很不美观。用手指指着塑料瓶，胡乱挥动看起来像是中二病在跳大神。 但是你个五条悟在那里嘎嘎嘎乱笑是怎么回事？？! 而且五条悟自己在那里笑成吃豆人了还不够，他还要拉上夏油杰一起来看笑话。 \"杰，高专有这种训练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五条悟勉强忍住笑，手搭上了夏油杰的肩头。 夏油杰其实也很想笑，但是他觉得欺负学姐不太好，于是将五条悟的手拨了下来，又斟酌了一下用词。 \"······我也没练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程度的训练是幼儿园的水平吧。\" 被当作幼儿园水平看待的渡边，感觉背后像是被戳了一刀。 \"别理他们两个，这是所有入学的新生都经历过的练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入硝子叼着烟也走了过来。似乎想要宽慰渡边。 \"只是那两个人渣dk太过超规格，所以夜蛾从来没有给他们安排过基础训练，他们都是直接跳过的。\" 太过超规格······所以直接······跳过基础训练····· 所以说·······丘比到底为什么要安排她这种普通人入读高专········· 明明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废柴，却要去拯救两个天才咒术师，怎么想都相当社死········ 谢谢你，家入同学，感觉要吐血了，背后被戳到的刀更多了呢。 努力了很久，但是一个塑料瓶子都没砸中，而且五条悟那个家伙还要在旁边搞心态笑话她。 渡边相当被打击到，不想继续下去了。 这时候，夏油杰走到了渡边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着渡边。 \"学姐，你现在再次使用咒力试试看，留意咒力的走向。\"少年的嗓音轻微沙哑，却能安定人心的的独特声线，在渡边耳旁响起。 本来不想继续的渡边，听了夏油杰的话，决定再作尝试。 咒力在渡边的指尖凝结，依旧是溃乱而且即将涣散。 \"跟随我的动作。\" 渡边能感觉到，散乱的咒力，被什么东西包围了起来，然后聚拢，收束--- 那是夏油杰的咒力，在引导着她的。 前方的塑料瓶一个接一个，仿佛被风带动，轻巧地掉落地上。 渡边回过头，她能看到夏油杰清晰的下颌线，低垂的黛紫色眼眸，是不会错看的温柔。 阳光下，清澈透明。 渡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她觉得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杰，过来和我对练了。\" 高大的少年，低头和身前的少女说话，言笑晏晏，时间都像是要静止了。 眼前这一幕像是电影般美好，但是主人公与他无关，五条悟莫名感到焦躁，一阵酸气上涌。 冷哼一声，他直接走上前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真是的，渡边你太弱了，干脆别做咒术师了。连这样的小事都要麻烦杰来教你。\" 渡边眼神死地望着小嘴叭叭叭的五条悟。 这个白毛家伙就像是自家养的那种调皮，但是又颜值很高的可爱猫猫，在人抓狂边缘反复横跳，但是真要下手打，又舍不得打。 / 渡边瘫坐在训练场的阶梯上，看着她的两个男同期正在对练。 两个顶级咒术师，打斗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像渡边这种外行人，看到眼睛都掉出来了，也大概只能看个热闹。 五条悟收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动作迅猛利落，腾空一个转身飞踢，千钧之力袭向夏油杰肩膀处。 那种力度气势，让渡边紧张得捏紧了手里的汽水瓶。 下一秒，五条悟的凌厉攻势被夏油杰轻松屈臂格挡。 五条悟顺势挥拳，再次被夏油杰侧身避开，并且趁着五条悟挥拳的空当，出手使力下压住五条悟的肩膀。 出拳动作被制约后，五条悟再次挥腿，先后攻向夏油杰的上方和下盘。但都被夏油杰巧妙化解躲开。 不知怎的，虽然渡边不怎么懂得格斗技巧，但是她莫名觉得，五条悟的动作看似灵活迅猛，但是不似夏油杰那般攻守兼备。 就是隐约中，有点焦躁的感觉。 两个dk打得难分难解，拳拳生风。 这还是还没使用咒力增幅的程度，却已经有连空气都在震荡，耳膜能感受到鼓鸣，周围草木都要为之摧折的气势。 果然，和这两个dk比起来，她实在是没有做咒术师的天赋。 而且五条悟也是让她别做咒术师了。 但是，渡边觉得，她还是会努力去学咒术。因为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成为咒术师，有两个条件很重要:一是术式，而是咒力。 渡边的术式虽然无法完整使用。 不过她的咒力······ 丘比在她身上所下的制约，约束了她最多只能发挥自身20%的咒力。如果只是成为二级咒术师，只要使用10%的咒力就可以了。 渡边的目标也是成为二级咒术师。 她也有问过丘比，万一不小心超过了20%的界限会怎么样。 丘比倒是回答得很干脆---- 会失去人类的形态，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失去所有记忆。 成为超越历史上，所有被人类记录监测到的特级咒灵，更为恐怖暴戾的存在。 特级过咒怨灵。 ·······渡边当时听完吓得头都要掉了。 第6章 她知道特级过咒怨灵是什么，但是横看竖看，她也没有那种程度的冲天怨气。 渡边一整个人就地铁老头看手机，很迷惑。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就成了特级过咒怨灵。 但是过后她又一阵后怕，如果当时没有答应丘比的契约，她是不是就会直接变成特级过咒怨灵。 这场契约，是不是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管怎么样都好，在这些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她不想贸然以多年未见发小身份出现在五条悟面前。她必须对五条悟隐瞒。 万一事情真的到达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咒术界可能是会派出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最强咒术师来祓除她。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希望能以多年后回想起来，连面容和名字都记不清楚的那种，普通交情的同期身份被祓除。 这样的话没有人会难过。 第5章 首先来说，五条的确是个咒术上的天才。 五条悟是那种上课完全没有好好上，作业也从来不会好好做，每天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打游戏，恶作剧，以及怂恿夏油杰一起恶作剧。 但是也偏偏是这样的五条。 无论夜蛾老师出了如何角度刁钻，为了削弱他嚣张气焰而出的难题。只要夜蛾老师喊他上去黑板答题，五条悟这个家伙都能刷刷刷地像完成街头调查问卷一样，轻松解题。 有时候甚至还偷懒，省略答题步骤，看得渡边目瞪口呆，cpu都要烧干。 除此之外，五条悟这个人对咒术理论的相关知识的储备量也是多得惊人。 大概因为五条是咒术世家出身，他对历史上说的上名头的咒术师之间的战斗事件如数家珍，能将战斗中咒术师所用的术式运用，战斗方式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 渡边见过很多只懂得纸夸夸其谈的书呆子，即使能说出一大堆看似很有道理的理论，但是等真正运用的时候，完全就是菜鸡一个。 但五条悟很明显不属于那种绣花枕头书呆子。他是能将理论完全理解，然后运用到实际时不仅能完全发挥术式的作用，而且加入自己的一些独特理解。 五条本身拥有六眼这种逆天的先天条件，再加上后天他本身对咒术高超的理解和运用，说他的存在能打破咒术界平衡这种事，完全不是夸张说法。 不过，高专里还有一个能和五条抗衡的天才，夏油。 夏油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来自平民家庭，和五条那种从小接触咒术，对咒术术式耳濡目染的世家不同。在进入高专以前，他甚至没接触过咒术相关理论知识。 在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情况下，夏油仅凭个人的观察，理解，推论，他对术式的理解和运用的高超程度几乎与五条相差无几----这可是完全平民出身的咒术师，居然能和一个有着上千年，几十代人，世家传承沉淀的天才咒术师战斗得难分难解。 所以五条可以不服很多人，唯独不会不服夏油杰，甚至还要拉上夏油杰，他们是最强的。 / 高专里明明有两个最强，但是同一件事，五条悟做了，渡边只当作司空见惯，毫无表示；但是如果换作了是夏油杰做的，渡边变着法子，无论是打直球，还是拐弯抹角，都要变着法子夸夏油杰。 虽然渡边本人毫无所觉，但在五条悟看来渡边那种夸人的方法，实在是太过矫揉造作。 身高只到夏油杰肩膀处的渡边，对着夏油杰会说好听的话，会对夏油表现出完全的信任，会依赖夏油杰，会露出扑闪着大眼睛的甜甜的笑容。 话说，夏油杰那种小眼睛怪刘海，有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要对着夏油杰笑？？ 就像上次那样，渡边在训练中，因为咒力使用不当，被夜蛾正道的咒骸追着满地跑。 搞不懂渡边为什么每次挑训练场这么边边角角的位置训练。但是他已经很好心好意，越过大半个训练场，假装路过渡边的附近了。 只要渡边一提出向他寻求帮助，他就会出手的了。 但是渡边偏偏脑子不灵光，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好意，还舍近求远，特地绕过他跑去找了夏油杰帮忙。 ？？？ 渡边这个家伙是脑子有坑吧。 / 猫这种生物，越是不理它它就越要凑上来刷存在感的。于是五条对渡边的针对行为越发厉害起来，这简直成了个死循环的结。 今天的五条，又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和夏油干架了，这回还不小心波及到了无辜民众---渡边的便当盒被这两个dk打翻了。 因为平时经常受到夏油杰的照顾，所以渡边对夏油杰露出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摆摆手说不要紧，她去便利店买饭团就行。 夏油杰很不好意思地向渡边道歉，并且提出，作为补偿要将自己的便当给渡边。他自己去便利店买其他东西吃就行，这样渡边就不用因为去便利店买饭团占用了午休时间。 渡边接受了夏油的便当，愉快地提出要和夏油一起分吃便当，这样的话她和夏油都不需要去便利店，大家的午休时间都不会被占用，简直可喜可贺。 眼前的场景相当温馨，高大的黑发少年和少女默契地相视一笑，这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当然，这种其乐融融的画面不包括五条悟。 从头到尾无人在意，不被理睬的只有五条悟一个。 这是在搞什么啊。 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分吃一个便当!! 被排除在外的五条悟震惊得墨镜滑落，面色发黑。 五条悟其实有打算道歉的，他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打算大度又不失风范地接受渡边的怒意，甚至打算要点外卖给渡边作赔礼的。 但是，但是! 渡边只是普通地瞄了他一眼，对他连吐槽的话一句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表示。然后就和夏油杰开开心心一起吃便当了。 五条悟:······？？？!!! 渡边也搞不懂。 明明被打翻了便当盒的是她，受到打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怎么像电线杆一样杵在一旁的五条悟，仿佛受到了更严重的打击。 但是渡边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很饿了。于是她拖来了自己的椅子，放在夏油的桌子面前，她和夏油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分吃夏油的便当。 夏油的便当是，什锦天妇罗搭配荞麦面。看起来比较简单，但是吃的时候渡边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本来以为荞麦面放久了面条会坨，但是因为夏油放了橄榄油的缘故，面条完全不坨，很轻松就能夹起。渡边夹起一点荞麦面，连同上面搭配的萝卜泥和葱丝，轻轻沾了了一点酱汁送入口中。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吃了!完全不输外面的店铺。 \"夏油同学，酱汁是你自己做的吗？感觉有扇贝柱的鲜味，实在是太好吃了。\" 夏油杰听了这话很惊讶。 因为其他人虽然也会夸他料理做得好，但是还没人能像渡边一样，能明确指出他在酱汁中添加了什么材料。 莫名有种被认可了的感觉，夏油杰不禁笑了。 \"是啊，里面添加了熬制很久的鲣鱼片和扇贝柱的浓汤，因为这些食材本身有咸味，所以加入酱汁中也不会冲淡了酱汁本身的咸味。\" 渡边一边听夏油的话，手上完全没停过，一直夹着面条往嘴里送。 葱丝的清香，新鲜的萝卜泥，筋道的荞麦面，再蘸上添加了鲣鱼和扇贝柱鲜香气息的酱汁，吸溜一声送进口中，完全停不下手。 渡边又看向了天妇罗，没想到夏油的口味和她的非常搭，夏油做的什锦天妇罗中，就有舞茸天妇罗。 渡边夹起一块舞茸天妇罗，刚要沾上盐一起吃的时候，发现夏油搭配的盐也有点不一样。 \"夏油同学，这个盐是····？\" \"啊，这是我自己做的紫苏盐。买回来的海盐，和晒干的紫苏叶，放进搅拌机打碎，一次性能做很多，可以放挺久的。\" 渡边已经完全是用看见菩萨的崇拜目光，看向夏油。那种闪亮的星星眼简直吓人一跳。 薄脆的天妇罗面衣，包裹着爽口的舞茸，再沾上带有些许紫苏香气的特制的紫苏盐，一口下去，是非常鲜明的层次感，那是菇类独特的鲜香爽脆多汁。 \"!!!!\"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惠dk,还有谁？！ 夏油杰这种品种的dk就应该量产！ 渡边抓起夏油杰的双手，简直是相见恨晚，恨不得立刻跪地和夏油杰结拜成兄弟。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夏油的桌面上，打断了渡边单方面想要和夏油杰结拜的想法。 是五条悟，他面色阴沉地也拿出了自己的便当在夏油杰的桌面上打开。 学生的书桌本来没有多大，夏油和渡边两个人对坐吃午餐刚刚够用，但是第三个人五条也加入进来，还打开了大份便当盒，空间一下子都逼仄了。 第7章 渡边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下屁股，身体都要靠上椅背了。主要是五条悟现在看起来很低气压。 夏油杰挑了一下眉，看向五条悟，不知道自己的挚友又打算抽什么风了。 \"···老子···刚刚不是故意的······你也可以····你也可以吃这个便当···\" 五条悟这种别扭生硬的话几乎可以算得上道歉了。 出于好奇，渡边看向了五条的便当，立刻就被闪到了。 她知道五条家境好，但是好到这种程度还是有点难想象的。五条的便当是光是卖相就相当高级的散寿司便当。 散寿司看起来很容易做，很多普通的店铺也有出售。但是要在兼顾造型和色彩的同时，将各种味道搭配得当其实很难。 而五条手上的便当绝对是一流水准····有些食材渡边还能叫得出名字，例如金枪鱼大腹，海胆，鲑鱼子之类的，还有一些就真的是不认识了。 渡边有点头皮发麻，不是很想动五条的便当。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只想吃点符合普通人身份的便当。 再说了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高中生，会拿这种只适合在庆祝时候出现的高级料理当普通午饭啊!!! \"额，·····谢谢你，五条同学。\"渡边笑得有点嘴角僵硬。 渡边从五条的便当夹了两口，然后就没怎么吃了。当然不是因为味道的缘故，主要是，每次渡边从五条的便当夹菜的时候，五条总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还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渡边有点发毛。 哪个正常人喜欢吃饭时候被人盯着看的？？ 而且五条悟这种谴责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才对吧。渡边觉得五条悟现在简直有什么大病，于是不服输地给五条悟瞪了回去。 结果五条悟居然躲开了她的眼神。皱眉低头，隐约中居然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三下五除二，渡边不仅将夏油杰的便当吃了大半，甚至还在夏油杰表示已经吃饱了之后，将蘸面的酱汁兑水喝光了。 ·····连酱汁都···喝光了。 五条悟大受打击，这个饿鬼投胎一般的渡边，连酱汁都喝光，但是居然这么嫌弃他的便当····简直不识抬举。 而夏油杰在整个过程中，只是托腮微笑看着渡边略显豪迈的吃相，他几乎没怎么动筷，但是他仍然看起来很满足。 “看来学姐挺喜欢我做的便当。”话是对渡边说的，但是眼睛却瞄向他的挚友。看到挚友吃瘪的样子，夏油杰笑得很是灿烂。 第6章 这天中午，总是爱作弄人闹腾的五条悟整个人就没了精神，眼神涣散地趴在桌子上。 一米九的体格，再加上一头白毛，真的像只大型白色缅因猫，不过五条悟也就是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像无害的大猫。 只是现在这只缅因猫耷拉下了耳朵，整个猫焉了的感觉。 平时会留意身边人情况的夏油杰，因为任务外出了，渡边觉得有必要表现一下作为同期的关心。 “五条同学，你头秃了。” 五条悟可能真的不太舒服，听到这话时他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弹起来坐直了身体，然后伸手摸了几下头发。 没秃。 五条悟明白自己被耍了，恶狠狠地瞪了渡边一眼，然后就瓮声瓮气，整个人头朝下滩在桌子上。嘟囔着什么你给老子等着之类的话。 渡边别过脸，看向别处。 看来五条悟的确是不舒服了，这要换作是以前，他不得暴跳如雷顺便叭叭叭得比电报机的发报声还快。 / 小时候每当五条悟收敛了闹腾的行为，露出那种类似的表情时，渡边就能猜到他大概是头疼了。 那时渡边还不知道，六眼会对五条悟大脑消耗很大，而五条悟自己也没解释过。渡边也是观察了好多回，才知道这件事。 渡边想不明白，明明是五条家最重要最受宠的小少爷，为什么疼了也不肯说实话，不肯告诉大人，只是自己硬撑着。 说起来，印象中好像也没见过小悟撒娇。 但那只是小时候，现在这里不是有家入在吗？如果拜托家入使用反转术式，不就可以缓解六眼对大脑的消耗了。 渡边看向家入，家入看上去状态也不好，一脸疲态。 渡边像是懂得了什么。 高专就是这点不好，明明他们只是高中生，拯救世界这种见鬼任务居然落到了他们的肩上。 家入平时虽然不用出任务，但她一直使用反转术式治疗高专的人，平时已经消耗了很多咒力。而渡边虽然也有反转术式，但她的反转术式只能作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五条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想麻烦家入吧，他不想让家入更累了。 这个人··· 五条悟这个人只是外表看起来情商低，但是他在别人难以察觉地方的偶尔会有温柔的一面。 渡边走到外面，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冰咖啡。 回去教室后将其中一罐轻轻地放在五条悟的桌子上，发出了“锵”的声音。 “天气的缘故，我有点头疼，听说冰咖啡可以缓解头疼，所以买了试试看。 但是我不小心按错买了两罐，可以拜托五条同学帮忙解决掉吗？” 渡边心想自己都明示到什么程度了，五条悟总得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吧。 五条悟抬起了头，一瞬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后又皱眉垂下头，闷哼了一声，不搭理渡边。 啊，对不起，下次不说你头秃了。 “渡边同学，如果你头疼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坐在旁边的家入说道，她的意思是能使用反转术式帮渡边的忙。 渡边连忙挥手表示不用。 “老子不爱喝咖啡。”五条悟突然说道。 “…你那罐是焦糖玛奇朵的，超甜的。” 五条悟大约是真的头疼不舒服，钴蓝色的眼睛盯着渡边，像是宕机了一样不说话。 “好吧，如果你不要我就拿走了。” ————渡边顿感自己是在自作多情，打算将桌子上的咖啡拿走。 就在渡边伸手想把咖啡拿走的时候，五条悟劈手就把桌子上的咖啡夺了过去。 …… 渡边目瞪口呆，给他的时候他不要，等到要收回了，他倒是抢着要了。 而且五条悟这家伙压根没喝咖啡，不仅没喝，还把那罐咖啡藏了起来。反正就是不肯还给渡边。就像是囤积食物的大猫。 相当令人迷惑的意义不明行为。 作为咒术师，渡边实在是太菜了。所以高专暂时先安排她做一些辅助‘窗’之类的工作。 这类的工作虽然有时候也要加班到凌晨，但很少像现在这样，半夜被人叫醒去工作的。 而渡边半夜出去工作的原因是:五条悟受伤了。 说实话，渡边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血压立刻朝脑门就冲上去了。 她知道白天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因为六眼消耗过大身体不适的了。没想到高层还使唤他去出任务。 而且还是在，平时的搭档夏油杰缺席的情况下，单独对上特级咒灵？？! 渡边听到这消息，气得不行，都想拿上窜天猴大礼包，冲去找咒术界的高层恭祝他们阖家富贵。 “毕竟是强到连五条悟都有可能受伤的特级咒灵，所以只能让五条悟去了。”辅助监督模样的人，不停地鞠躬向夜蛾老师道歉。 渡边在心中冷笑，是啊，五条悟就是因为太强，所以这些任务都推给他了。 她很生气，但是认真一想，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倘若她能变强，是不是就能分担一些五条悟肩上的重担。 “悟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担心那只特级咒灵的残留的诅咒会对他有影响，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夜蛾正道给渡边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就离开了。 渡边轻轻拉开保健室室的拉帘，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五条悟。 平时总是上蹿下跳，猫嫌狗厌的五条悟，现在安安静静双眼紧闭躺着，白发柔顺地垂落在枕头上。 虽然他变安静了是好事，但渡边还是更想看到那个聒噪不肯安分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校服被随意搭在床尾处，本就是深色的外套，上面多了些更深色的不规则染痕。 渡边伸手摸了一下，是微微湿润的触感，以及一些已经干掉了的血的碎屑。 这是伤口反复出血，甚至有可能是新伤添旧伤，所以才会在衣服上留下这样的血的痕迹吧？ 渡边皱起眉头。 夜蛾交代过时间到了，要喊五条悟起来吃药。 时间到了，渡边推醒五条悟，想让他吃药。结果他半睁开眼，哼唧一下又倒下去继续睡了。 渡边不死心继续扒拉五条悟，他像是烦了，一拳给渡边捶过来。还好渡边最近体能锻炼锻炼小有提高，而且五条悟迷糊中，捶人的命中率变低。 第8章 不然渡边就要立地成盒了。 让五条悟吃药搞得像是生死搏斗。 渡边头大的时候，却听见五条悟隐隐约约地说了声疼。很轻微，但是确切地听到了。清醒的时候一直很倔强从来不喊疼，也不喊累，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说出真心话吗···· 跟生病的五条打是肯定打不过了，试试别的方法吧。按照夜蛾老师的说法，现在的五条肯定脑子不清醒，不然也不会半夜喊她来陪护。 渡边心生一计。 “小悟比我矮。” “……不准叫我小悟！我一点也不小。”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五条悟病得迷糊了还要爬起来反驳渡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这个人对自己曾经很小很矮这件事，在意到这种程度，这都刻进了dna了吧。 “你把药吃了，我就不说你小了。” “……”情绪激动面色潮红的五条悟这回倒是听话了，愤愤不平地把药吃了之后，窝了回去。 总算让五条悟把药吃完之后，渡边又用湿纸巾给他擦脸，擦掉手上的血迹，忙活一大通，观察到他的确问题不大之后，还帮他把外套拿去洗了。 搞到天都亮了，渡边也困得撑不住了，在椅子上头一歪就睡着了。 五条悟在睡梦中，似乎看到了一个人。 他看不清那个人模样，只记得午后的阳光穿过枝叶洒落地上，那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模糊画面，却给他带来了很熟悉的感觉。 五条悟第二天是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宁静醒来的，睁眼看到的便是家入硝子。“你醒了啊。” “哦哦，又麻烦你了硝子。” “还有她哦。”硝子指了指五条悟的病床边。 五条悟捂着头坐了起来，只见渡边遥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七扭八歪毫无形象睡着了。 “她守了你一晚上哦。”硝子在旁边说道。 昨晚的确是有人喊他吃药，迷糊中他好像还给了那个人一拳？五条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将椅子上的渡边遥摇醒。 “喂喂喂，起来，起来！” 渡边醒来的时候，五条悟就掐着她的脸，“昨晚喊老子….喊老子….的是不是你！” “啊….”突然被摇醒的渡边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喊你什么了？” “就是喊….喊老子什么…” 渡边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啊，想起来了，她昨晚喊他小悟了。 五条悟身高一米九，早已不做矮子多年，现在他看起来脑子已经清醒，再喊他小悟估计真的会被揍。 “啥玩意，我喊你啥玩意了，我照顾了你一晚上，一句谢谢都不说，还捏得我的脸这么痛。” 这时候就应该要装傻。 “…谢谢你。”五条悟听了渡边的话之后，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罕见地说了声谢谢。不知道是不是渡边的错觉，五条悟一瞬间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而后又变得沉默。 第7章 和咒术师日常拆迁式战斗不同。 窗的日常是很普通的。他们将地区划分为一个个区域，并监察其中的咒力波动。 听起来有点像搞天气预报的。 不过窗除了日常监察，还要兼职打杂。譬如说，在窗兼任的渡边，现在就在东京荒川区某处等人，她要给出差的夏油杰送咒具。 等人就等人吧。 但是等人的时候居然意外撞见前男友。 渡边本来觉得自己，现在穿着兜帽长袖，伪装背景板，伪装得挺好的。 结果眼角余光中，瞄到那个前男友先是震惊，而后是带着一脸惊喜突然小跑冲上前来。 渡边也顾不得等夏油杰了，赶紧抱着咒具跑路。 当初这个前男友就是因为劈腿，所以被渡边甩了的。没想到被甩了后，还要死皮赖脸纠缠。 她后来换了联系方式和住址才把前男友摆脱掉的。 手肘突然被人抓住，粗暴地用力翻转过来。渡边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想甩开手肘处的桎梏。 拉扯中，手中的咒具掉落，好巧不巧砸到了渡边脚上，渡边痛呼出声。 完蛋，脚扭到了。 "之前都是误会，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会改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前男友的脸上一脸笃定的神色，拉扯着渡边，神经质一般絮絮叨叨。 简直荒谬，恶心的感觉上涌。 "我说，能放开她吗？" 夏油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毫无起伏，平静得如同毫无波纹的深潭。 拉扯着渡边的前男友突然安静下来了，瞳孔紧缩停下了动作，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渡边扭过头去，只看到夏油杰和煦的笑容。 夏油杰走上前，翻手便将渡边从前男友禁锢中解救出来，将她护在身后。他迅速查看了一下渡边身上的情况。 当瞥见渡边手腕上，那一圈因为拉扯而产生的红印。 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哪里···哪里来的家伙，别碍事，我可是她男朋友。" "是这样吗？" 被夏油杰保护在身后，渡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隐约的，她觉得夏油杰似乎生气了。 "不是的，早就分手了!" "是这样啊。" "夏油同学，我们走吧，不要理他。" 渡边伸手去拉夏油杰的手臂，想和他一起离开，却发现夏油杰纹丝不动。 "刚刚，是用哪只手抓住她的？"冷静到极致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真的想知道对方的答案。 "是这只手吧。" 伴随着温柔的语气，无法拒绝的力度，钳制住了前男友的手腕。力度之大，渡边甚至似乎能听到骨骼关节被挤压时的闷响声。 前男友涨红了脸，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膝盖处也止不住想要弯曲下来，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啊，真是没用的男人。" 止不住颤抖，前男友吓得不行，出于求生本能，想大声呼喊引起路人注意。 "安静点。" 夏油杰的手捏上了前男友的下颌关节处，使得他嘴巴无法闭合，无法出声。 "你的声音很让人困扰。" "这样对待她，我会很生气的。"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如果你不懂得自觉在她面前消失，我会帮你消失。" "答应的话就点头，拒绝的话就摇头。" "告诉我你的答案。" "很好，看来你还是稍微有点脑子的。"夏油杰像扔掉了一块沾染了污秽的破布一样，放开了前男友。 "咳····咳咳····"前男友像是要呕吐一般疯狂喘气，半弯着腰，差点跪了下去。 "现在，滚吧。" / 待到前男友狼狈地跑掉之后。渡边拉上夏油杰正准备离开时。 "呃····" 疼痛感从脚踝处传来，是刚刚扭到了。 "学姐怎么了吗？" "额，脚有点疼····" "抱歉····" 说完抱歉，夏油杰不由分说地便低下身子，微微弯腰，将渡边抱了起来。 "夏····夏油同学？？？" "我在呢，学姐。" 太过淡定自若的语气，仿佛像这样突然将人拦腰抱起，超出前辈和后辈日常距离的亲密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 夏油杰这个人似乎有着与生俱来，让人信服的本领。 渡边红着脸，像个鹌鹑一样，低头窝在后辈怀中，祈祷路过的行人不要注意到她和夏油杰。 夏油杰寻了个让行人休息的长椅，将渡边小心的放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 蹲下来的夏油杰，几乎能与坐着的渡边视线齐平。 “学姐，我可以看看你的脚吗？” “啊····那个，任务要紧，我可以叫其他人来帮忙的。"渡边将刚刚掉落的咒具包好，递到夏油杰面前。 "夏油同学你还是先去做任务吧····” 接过渡边递过来的咒具，随手放在一旁，夏油杰低眉垂眸，默不作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没有接过关于任务的话茬，这很少见。 渡边只觉得现在这种氛围，有点奇怪，还有点吓人。 像是对待易碎物品一样，夏油杰缓缓地除去渡边的鞋袜，露出了里面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腕。 渡边以为夏油杰会问起，她和前男友之间的事情。但夏油杰什么都没问。 粗糙长着薄茧的手，小心翼翼克制着力度，抚过细弱，因为扭伤而红肿着的脚踝。 夏油杰微微皱起了眉头。 渡边觉得夏油杰在生气，但是又想不出来具体原因，大概····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所以生气了？ “等下我去便利店，买些冰块给学姐冰敷一下，之后再回去高专让硝子处理吧。” “噢噢，好的，谢谢夏油同学。对了，今天的事可以麻烦夏油同学保密吗？” 第9章 渡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主要是这事太丢脸了，如果被五条悟知道后，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 “学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身上还有哪些地方疼吗？” “没有了，还好有夏油同学在，实在太好了。”渡边连忙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夏油杰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倒是变得好些了。 没有像刚刚那样吓人了。 “真的不疼，我甚至打算任务结束后去咖啡馆呢。” “...学姐，你的脚，现在不是能去咖啡馆的状况。” “但是我真的很想去啊，想请夏油同学吃饭。虽然说请你吃饭并不能报答你对我的帮助，可我还是很想邀请你去咖啡馆。” “学姐不用太过在意，我刚刚也没做什么。” “啊，真的不去吗？” 眼前的女孩子，明明是前辈，却半是懊恼半是撒娇似的，对他说了些任性，却又很可爱的话。 真让人没办法。 但是他会纵容前辈的任性。 “等学姐的脚好了再去吧。”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渡边很开心地像兄弟一样拍了拍夏油杰肩膀。 第8章 渡边觉得，自己每一天的训练课都在社死。 主要是因为，五条悟仗着自己是天才，老是不务正业，跑来笑话渡边训练。 \"五条同学，你老是跑过来围观我，很影响我训练的。\" \"啊，你也可以围观我的，只不过你从来都不来找我。\" 五条悟甚至往下拉了一下眼镜，给渡边毫无意义地wink了一下。 渡边:？？？？ 这什么迷之逻辑？？？ 因为我让你困扰了，所以你也可以让我困扰一下。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社交方式？？？ 见到渡边如此抗拒五条悟，夏油杰微笑着提出，他也可以和渡边交流咒术上的经验。 夏油杰说交流，实在是抬举了。 仿佛渡边这种菜鸡和夏油杰那种实力接近特级的人，真的能交流咒术似的。 渡边感叹于夏油杰的确情商很高，一脸感激，正打算答应下来。 不知道刚刚那番对话哪里惹到了五条悟，夏油杰又被五条悟推搡着去solo了。 这两个dk再次二哈拆家互殴。 看来夜蛾老师的枕边掉落的头发又要增加了。 今天上完体术课之后，渡边又瘫坐在操场的阶梯上休息。 打开手机，想找点什么咖啡馆的攻略。 想找点评分高，菜式多，口味大众化一点的咖啡馆。 主要是夏油杰上次帮了她忙，所以她想请夏油杰吃饭。 “你在干什么？”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渡边扭过头去看。 一张放大版的五条悟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近得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白色睫毛。 “五条悟？！你靠得这么近是要干嘛？” “啊啊，看到了，你在搜索咖啡馆，是想和谁一起去吗？” “不准偷窥别人的手机。” “让老子来帮你找吧。老子对东京很熟哦。”说完五条悟很是自来熟地抽走渡边的手机，在上面输入几个字。 “看吧！这家餐厅氛围很好，窗边席的景色也很不错，他们做菜的水准也是很高。 还有这几家餐厅也很好哦，甜点很有人气，只不过要预约。话说你是要和什么人去啊。” 渡边就着五条悟的手，看了下他认为的几个不错的店。 立马就被闪耀着奢华光芒的人均消费闪到了。 五条大少爷你可不可以体谅一下普通人的消费水平。 这种餐厅她是连大门口都不敢经过的。 “喂，你是不是又在心里暗搓搓骂老子了。” “…..能不能麻烦五条同学帮我找平民一点的店。” 五条悟思索一阵。 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在手机屏幕上下翻飞。 “那就这家吧，赤石咖啡馆，他们家巧克力布朗尼做得挺好的，还有蜜瓜蛋糕也很推荐。 喂，你这家伙是和女生一起去对吧，这家店很适合哦。” 渡边从五条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这家咖啡馆总算是符合她的消费范围了。 除了甜点之外，还有其他很多菜式，评分也很不错，应该适合夏油杰。 “就这家好了，谢谢五条同学。” “喂喂喂，你还没回答老子的问题，是和女生去的吧？”五条悟不高兴了，为什么老是忽略他的话。 “人家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请人吃饭而已。” “...居然是和男的一起去啊。”五条猫猫皱眉，“那老子刚刚也给你帮忙找攻略了，你应该请我吃饭。” 五条悟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满分逻辑了？？ “这种程度的帮忙就要请你吃饭，那我岂不是要请很多人吃饭。我要是能路过便利店给你顺手带点甜点就算不错了。” “那老子还天天指导你的训练了，你为什么不请老子吃饭！” 五条悟的确给了渡边很多有用的建议，但是他经常一边教学，一边阴阳怪气。 渡边差不多要给气出工伤了。 关键是被五条悟气出工伤，也没人给她报工伤待遇。 上层连她在窗工作时的加班费也还没发，实在抠门。 “…好吧，我答应你会去便利店给你买甜点的。” “哇啊！你这个抠抠搜搜的家伙，居然想用便利店的东西打发老子。”五条悟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诶，好好一个帅哥，怎么性格就成了这样。 “好啦，休息时间结束，回去接着训练了。” 与刚刚捶胸顿足，斥责渡边不顾同期情谊的模样截然相反。 五条悟约莫估算了下休息时间，又摇身一变，变回了训练课上的魔鬼教练。 …要不你还是继续撒泼吧，渡边心里一片绝望。 “……不要，我手很酸腿也很酸，我不要再练了….…” \"杰，你看好这个家伙，要让她好好训练哦。\" 在夏油杰将渡边带走后，五条悟卸掉了刚刚在渡边面前伪装着的嬉皮笑脸。 冷漠地看向站在远处树荫下的辅助监督。 / 高专某处和室中，五条悟盘腿坐在夜蛾面前。 “悟，不要怪辅助监督，这是高层的意思。\" 其实渡边入学没多久，就被高层分配了祓除咒灵的任务。 但是因为五条悟出面，强行将渡边安插进窗。 所以渡边才能平安无事到现在。 \"我用六眼看过，渡边实在不适合当咒术师。\" \"但是渡边身上同时拥有两种术式，这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悟，就算你想保护她，又能保护多久。\" 虽然五条悟在渡边面前性格恶劣，招猫逗狗惹人嫌。 但夜蛾很清楚，五条悟现在的任务量之所以是过往的两倍有多。 因为五条悟将渡边的任务接替了下来。 而且五条悟一边接过渡边的任务，一边还在训练上指导渡边。 五条悟是希望渡边能有自保能力。 这个看似顽劣的学生，其实比很多人更有责任感。 \"就算是这样，让渡边贸然对上咒灵，这跟让她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即使对上自己敬重的老师，如同寒冰般湛蓝的眼眸，眼中是不可退让的坚定。 “悟，我明白你的心情。 但我希望你将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不要辜负天元大人的期待。”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话。 五条悟哑然失笑。 他当然知道，夜蛾口中更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六眼术师是能改变咒术界势力平衡的存在，注定会成为当世最强。 但是除去千年前，那位奠定五条家为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主，五条家之后诞生的六眼术师中，再没有一人能像那位五条家主将六眼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说起来那位五条家主和五条悟本人的性格也是一模一样。行事乖张，独立特行。 那位五条家主对内肆意妄为，随意就毁去五条家世代相传的藏书阁三分之一的藏书；对外更是触怒王室，被流放信浓，后来因为实力的确无可替代，又被王室召回京中，风头更胜从前 按照天元大人的推算，现在的五条悟是千年前那位五条家主的转世。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希望五条悟能重现当年那位五条家主对六眼能力的完全掌控。 有些人希望他成为最强，是为了可以躲在把他当作盾牌，事事都可以躲在他身后。 有些人希望他成为最强，是妄想推翻他之后，可以名扬天下。 还有些人希望他成为最强，是为了将他当作傀儡般摆弄，当作获得更高权力的资本。 无论如何他必须成为最强，从来没有第二种选项。 第10章 他不怪夜蛾，他知道夜蛾也别无选择。 “悟，不要再管渡边的事了。” 弱者很麻烦，他讨厌保护弱者。 但是成为连一个弱者都保护不了的最强，又有什么意思。 第9章 渡边今天很不爽。 因为她在窗的加班费没批下来。 申请明明交了上去，但是高层就是不批。咒术界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渡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恶整她。 高专人人都挺忙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要出任务。 夜蛾老师忙着处理各种日常教务，家入忙着治疗。 于是渡边就被指派去参加咒术界一个月举行一次的例会了。 她完全不明白这个月例会要做什么，但还是按时到达了校门口，拉开了辅助监督的车门。 车上是穿着整洁的职业套装的高木姐。 渡边发誓，当她坐上车之后，高木姐很明显从后视镜瞪大了眼睛。 然后又不死心地又看了看渡边的身后---那当然是没有其他人啦。 高木姐脸上挂着社畜的尴尬微笑，"····渡边同学，今天的会议，就你······一个人来了吗？" "对啊，就我一个。" "哦哦····这样子····嗯···不过应该没事的····" 一瞬间，高木姐脸上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听天由命，万念俱灰，连魂魄都要飘出来了。 ---不是吧，开个例会这么恐怖的吗？ // 到了会议地点，先不说别的。这个场地还是挺气派的。 穿过层层密林，京都式的庭院布局布局，出现在眼前的是砖石结构的典雅建筑。 踏入这栋建筑物，首先看到挑高的屋顶，高悬着的璀璨华丽的吊灯，以及摆在会议室入口处华丽的和风花艺装饰。 进入会议室，全屋都铺满柔软的地毯。 渡边怀疑踩在这种地毯上不需要穿鞋子了。 而且室内的桌椅，跟会议室的门窗，护栏等等的硬装使用的是同种类的实木，可以看出是质量上乘的全屋定制。 辣鸡。 全都是辣鸡。 有钱搞装修，没钱给她批加班费。 渡边表面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内里骂咒术高层的西八语录已经刷满屏了。 以至于连会议主持人在说点什么也听到。 "请东京的代表发言。" 辅助监督高木姐一脸认命地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资料文件，深吸一口气打算回答主持人的问话。 "不是你，我要求东京的咒术师代表做出回应。"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全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渡边还在那里摩挲着桌子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高木吓得寒毛倒竖，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渡边一下。 啊？渡边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高木姐。 "请东京咒术师代表，回答我的问题。" 渡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东京的咒术师代表指的是她。 原来她也要发言的吗？？ 昨天夜蛾老师委托她来开会的时候，只说是发言的事情交给辅助监督高木姐，她在旁边旁听就行了。 这个会议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是谁临时改了流程？？ "诶····请您再说一遍？"渡边用手捊了一把头毛，姑且用了个‘请’字。 高木姐冷汗都冒出来了，将手中的资料悄悄挪到渡边面前，然后用手指指出了关键的地方。 会议室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高专自以为出了两个天才咒术师，所以高傲了吧。" 端坐在台上的主持人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会场，会议室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东京地区这个月接收到的投诉量依旧是最多的，很多人对你们东京地区咒术师的工作方式颇有微词，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渡边快速浏览了一下手中的投诉资料内容，不看还好，一看她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瞧瞧这投诉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任务中没有放帐； 私斗中毁坏校舍等公共建筑； ······ 这些还算是基本操作了。 但是以下的这些又是什么操作？？ 甩锅咒灵拔乐岩寺校长的眉毛； 用京都校广播系统唱卡拉ok； 违规操作高专教务系统给自己开假单； 将交流会上训导主任桌上的酒换成了醋； ········· ··············· 等等乐岩寺又是谁啊，干嘛要拔人眉毛了？？？至于卡拉ok唱了也就唱了，但是把酒换成醋又是在闹哪样了？？？ 这解释，解释个鬼啦。 渡边瞬间理解了，作为辅助监督的高木姐，为什么会露出上班如同上刑场的表情了。 她思考了片刻，回想起了平日里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写检讨的厚度。 还是一本正经回答道: "高专在这方面已经对相关人员进行教育了。 而且我认为这这种教育问题，没有必要占用会议的宝贵时间在这里再次探讨。" 渡边避重就轻，笑得很真诚。 装出了一脸良善，当然全都是为了包庇那两个同期。 "那上个星期四，你们高专的咒术师，在地铁执行任务时，造成了三名路人轻伤。这件事你又要怎么解释？" 渡边看了眼高木姐，高木姐面色凝重，对她轻轻摇头。 她大概有点明白，会议上搞这出是什么意思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种类型的事件，按照现在的程序处理，高专肯定已经委托人专门善后，而且详细报告肯定也有向上递交。 根本没必要让她这种刚入学高专的菜鸟来解释。 这些会议上的人，只是把她当作软柿子拿捏，想给高专一个下马威，敲打那两个同期而已。 脑子里不同的念头转了许多回，渡边再次顺着高木姐的手指所指方向，看到了关于那次报告的内容，还有结论。 报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地铁那种人员密集的地方，祓除咒灵的工作是很难展开的。 也正是因为人员疏散不及，才导致夏油和五条不得不一边和咒灵战斗，一边分神保护普通人。 在配上报告内容上的照片，那几节已经严重变形，堆叠一起损毁得几乎看不出原来形状的地铁车厢。 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激烈，她有理由相信五条和夏油已经尽力避免人员伤亡了。 而报告的结论也和渡边推测的一样。 "怎么了？现在才开始看报告吗？你们高专的人还真的很忙啊。" "你们高专的人，几次三番不按规矩执行任务，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肯定是授课老师也有问题。" "这次一定要重罚他们，不然以后都要翻天了。" 啊，这些烂橘子超烦的。 真是给点好脸色，就开始上房揭瓦了是吗？ 渡边笑得一脸核善。 要年轻人干活，又不给加班费，还要打压pua人。 再吵吵信不信她表演一个在线发疯。 第10章 渡边感觉自己成了会议上的众矢之的，这些人口若悬河，提出的要求完全就是纸上谈兵，不符合实际。他们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要针对高专。 就连高木姐，看着这样来势汹汹的阵势也扛不住压力，在渡边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大意是让渡边先服个软，然后想方设法减轻针对夏油和五条的处罚。 这下轮到渡边皱眉了。 服软？？服软在这种情况下没什么意义了。人家摆明要搞针对，服软有什么用。 咒术界果然如同五条所说的就是一堆烂橘子。 这些烂橘子本身弱的很，只是依靠家世，依靠血缘坐上了高位。实际上德不配位。 所以当看到实力超群，有可能颠覆咒术界的新生力量出现时。 这些烂橘子就会使出各种手段去打压，去阻挠这些新生力量。因为他们不想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不想自己的权力受影响。 渡边差点没笑死。 如果他们高专自己人都不撑着自己人，那五条和夏油在前线劳心劳力祓除咒灵有个什么意义。 渡边直接忽略了高木姐的话。 如果只是顺着他们的话去反驳他们，那就只会被会议上的这群人牵着鼻子走。 \"我的看法和报告书上的内容保持一致。但是，东京总人口量级在日本是首屈一指的，无论是诅咒的级别，诅咒的量恐怕也是其他地区难以比拟的。 在东京地区任务量远超其他地区的同时，咒术师人员配置的数量并没有相应增加，在紧急情况下，灵活处理问题很正常。\" \"狡辩，全都是狡辩。你们东京地区任务量大又怎么样，工作方式有问题就是有问题，该受罚就应该受罚。\"一个穿着纹付羽织服装的男人腾地站了起来。 第11章 渡边瞄了眼这个男人座位前的水牌，哦，这人叫姓禅院，看来是个智障。 \"就算是工作量大，任务繁重，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而且我们设立各种准则约束咒术师，是为了广大民众的安全。\" 又有人紧随其后发言了。 为了民众？你们也好意思说的出口啊。 \"如果真的是为了民众着想，那就应该多派点人手驻守东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咒术师当三个使唤。 东京地区任务量多得累死人，窗的情报系统简直稀巴烂，咒具和后援等资源配置压根跟不上。每天做任务做的累死累活，回来还要写任务报告，还要应对各种准则，这都什么鬼工作啊完全对不起我的工资。\" 年轻人，哪里有不发疯的。 渡边打定主意要发疯创死在场每个烂橘子。 现场的烂橘子被说得脸色黑了几个度，估计是从没被人这么直接反抗。 一开始以为渡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没想到渡边是个硬茬。 烂橘子说又说不过渡边，脸都要气歪了，但还是有更不要脸的烂橘子，试图强词夺理。 \"···说来说去，那只不过是你们的工作方法不到位，工作效率不够高。你们应该向工作完成得好的地方咒术师学习。\" \"对啊，有困难就应该自己想办法克服，要是什么困难上层都能给你们直接解决了，还干嘛聘请你们做咒术师。\" 好家伙，让他们学习。 行啊，那他们就好好学习吧。 \"这样吧，既然你们说我们高专的咒术师，工作能力不行，工作完成的不好。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地区的咒术师将工作完成得特别好，特别符合你们心意的。 我们高专邀请这个地区的咒术师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来东京展示一下他们的优秀工作能力。 重点展示一下，是如何在这么繁重的任务量里，保持优秀的工作水平。 而高专的咒术师，为了不打扰优秀咒术师的展示，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时间里我们只是专心学习工作态度，别的事情完全不干预哈。\" 渡边摊开双手，装出了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怎么样？到底是哪个地区的咒术师要来东京给我们展示展示？？\" 果然，和渡边预想的一样，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这些烂橘子只能互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压根就没人敢来东京，这群辣鸡根本不敢应对东京这种巨量且复杂多变，危机四伏的咒灵任务。 也就强到像五条和夏油那种程度的咒术师，能轻松留在东京吧。 渡边越发为他们两个不值得，按照这两人的能力，就算以后不做咒术师了，也是大有作为。 何必留在咒术界这种憋屈地方。 \"既然你们认为高专的咒术师能力有问题，那以后也不要请我们的咒术师外出援助，我们高专的咒术师以后就处理东京的任务就行了。\" 一时间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本该处于劣势的渡边一下子扭转了局面。 毕竟没有人想真的失去咒术高专的外援。 没有人注意到，会议室的门被悄悄掩上。 // 打开车门，渡边打算坐车回去高专了，闹哄哄吵了一天她也很累了。但是没想到，在车上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五条悟。 而且是一米九，很大一只的五条悟，舒舒服服挽着手臂，翘着二郎腿霸占了车后座。 超大份的五条。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渡边有点不是很想坐在车后座了，主要是先前被五条训得有些怕了。 \"诶诶，上来嘛上来嘛。\"五条悟拍了拍座位。 渡边坐进了车厢，车子发动。 \"夜蛾老师担心高木和你两个人顶不住那堆烂人，让我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没想到你完全应对得很好嘛。\" 想到会议室里面那些高层，脸上发绿发黑有发蓝的表情，五条悟几乎要笑出声。 简直太好玩了。 \"你说的对，他们就是烂橘子。\"渡边现在挺认可五条的说法的。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有靠山吗？\" 渡边一副见鬼，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的表情看着五条悟。 \"我连加班费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靠山啊。\" \"作为咒术师，你有能力吗？\" \"也没有。\"渡边更加疑惑了，她不是菜得明明白白吗。 \"什么都没有，你就这还敢跟烂橘子硬刚啊？\" 五条悟来的时候比较早，自然是知道渡边为了维护他和杰，跟那群烂橘子硬刚。 明明渡边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力，却硬要挡在他和杰的面前；明明辅助监督已经告诉他，将一切推到他和杰头上就行了，反正高层也拿他和杰没办法。 但是渡边偏不，凭着近乎天真的勇气，就算明知这是在忤逆高层，仍然偏袒了他和杰。 这样的弱小的渡边，却要冲出来挡在他们面前。 挺傻的，但也挺可爱。 \"不刚也刚了，还能怎么的。\" 渡边觉得自己反正都是咒术界最底层了，烂橘子想整她，整就整呗，光脚还怕穿鞋的吗。 高木姐以为五条悟在向渡边发难，于是作为合格的社会人，立刻开始思密马赛。 \"对不起!我应该更早一点向渡边同学说明情况的，现在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但是五条悟明显不是高木姐所理解的那个意思，他挑了下眉，语调轻快地向渡边伸出了手。 \"我不是那样的意思。算了，渡边你以后·····\" 渡边一看到五条悟那个表情，立刻知道五条悟想干嘛了。 五条悟从小就有那种奇怪的劣根性。 就是一旦某件事某个人很合他的心意，让他开心了，他就会忍不住想干点什么欺负对方。 譬如说现在，渡边很清楚五条伸出的这个手，就是想弹她脑瓜崩了。 回想起过往，渡边条件反射龇牙咧嘴地用手掌捂住了脑袋，同时身子往车窗处倾斜，努力远离五条悟。 五条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他静静地望着渡边，刚刚的笑意完全消失。 不是吧····不过是挡住额头不让他弹脑瓜崩而已，至于露出这种表情吗？ \"五条悟你多少岁了？？现在小学生都不流行弹脑瓜崩了!\" 意外地五条悟不说话了，这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就算是渡边几乎也以为他是生气了。 但是五条悟没有，盯着渡边看了许久之后，他只是默默地转头看向前方。 \"····你和我一个朋友真的很像。\" 语气间是渡边不曾预料的落寞。 一时间车内气氛变得安静了起来，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高木姐也频频看向后视镜。 渡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不能说。 心酸苦涩，难以言表。 第11章 \"渡边学姐，今天下午没有课，夜蛾老师临时有事，所以给我们放假了。\" 今天午休完，一进教室门，就从夏油杰那里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放假诶!太好了! 渡边相当开心，但是认真一想····是不是要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对了！这两个dk是有前科的！ 他们上回就入侵过教务系统自己给自己放假。 “我说...今天下午是真的放假吗？不会是你们两个搞出来的放假吧....” 渡边狐疑地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看到她的眼神后居然可疑地移开了目光。 夏油杰倒是相当镇定，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额......... 这更可疑了吧，这个放假什么的！ \"我还是留在教室自习吧。”为了保险起见，渡边决定当个好学生。 \"渡边学姐等等。今天下午是真的放假啦。”说着夏油杰拿出了夜蛾正道手写的通知。 好了，看来放假是真的。 \"机会难得，学姐要和我们一起外出去玩吗？\" 渡边留意到，坐在旁边的家入和五条悟也在看着她。 \"好耶!我们出去玩吧。\" 当好学生好好自习的决定立马抛之脑后，渡边相当雀跃地打算外出了。 /// 因为是临时外出，所以四人全都穿着高专的校服。 目的地是一个超大型的商业街。 \"你为什么戴着帽子？\"五条悟的声音突然在渡边耳边响起。 渡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五条悟最近和她的距离是不是有点近了。 \"我...我那是紫外线过敏啦。\" 五条悟有点不高兴的皱了一下眉 \"悟，注意一下距离。\"好心的夏油杰走了过来把五条悟提溜到一边。 \"话说家入同学有想玩的项目吗？\" 第12章 \"听说这里的水族馆很有人气，要不我们就去看看吧。\" \"好耶好耶，我们去水族馆吧。\"渡边一脸雀跃地看向夏油杰。 \"哈？？水族馆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打街机···\" 夏油杰笑容温和，一巴掌按下了五条悟的脑袋。 \"悟的意思是他也很想去水族馆，我们一起去吧。\" 最后的结果是，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被夏油杰拉扯着，跟在很开心的渡边和家入同学的后面进入了水族馆。 //// 水族馆很有意思，阳光透过水色渗透下来，是一片梦幻的色彩。 渡边和家入拉上夏油杰，在水缸外，看着水母发光，拖曳着绮丽的触手，从这边游到那边，的确很解压治愈。 而被他们晾在一旁的五条悟，不知怎么地慢慢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不再一脸兴致缺缺。 \"你在看什么？\"五条悟双手插兜，晃悠到了渡边身旁。 \"额，这个鱼和五条你还挺像的。\" 那是管眼鱼，因为是深海鱼，所以只能以模型方式在水族馆展览。它脑袋是透明的，能看见脑袋里有两片萌芽状的叶子。就是鱼身黑色，背脊的尖刺有点狰狞。 深海鱼都是在深海活动，所以有些样子长得有点丑。 \"·····哪里像了？\"五条悟大为震惊，没想到渡边竟然脸盲至此。 \"那两片绿叶一样的部位，是它的眼睛，可以360°旋转，所以有360°的视野，是不是和你的六眼很像。\" \"····你是对老子有意见吗？看清楚老子到底长什么样。\" 说完五条悟郁闷地摘下了眼镜。 谢谢，她现在看得很清楚了。 全场的人也看得很清楚了，然后她甚至听到了路人赞叹的惊呼声了。 /// 五条悟那种颜值，无论在哪里都能大杀四方。 站在五条悟身旁，渡边感到压力很大。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刀子在戳戳戳，戳她的后背。 好家伙，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那些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句向五条悟搭话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突然一拥而上。 然后渡边就被挤出去了。 被人群挤出来后，渡边觉得空气都变清新了。 啊，太好了，赶紧开溜吧。 \"喂---!!!渡边----!!!\" 五条悟的声音似乎有点恼怒了。 回头去看。 只见被一群可爱女孩子包围着的五条悟，脸色阴森，像是相当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这是又在发什么神经了？？ 五条悟这家伙之前老是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异性缘特别好，很多人追。 炫耀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现在五条悟得偿所愿了，但他本人现在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而且隔得那么远，渡边都能感受到那种，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哪哪都不对劲的怨念感觉。 扒都扒不下来。 她怎么一天天这么惨，老是被人戳后背。 然而灵光一闪，渡边突然get到了。 她终于明白五条悟那种眼神的意思了! 渡边向五条悟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让他放心。 然后她头也不回，拉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往反方向跑: \"夏油同学----!!家入同学-----!! 五条同学被人搭讪了!!!他让我们使用使用阵型a!!!\" 所谓阵型a，就是将五条悟扔在原地，然后他们仨赶紧跑路。 为了让大家跑路得更快，渡边继续提议： \"夏油同学，家入同学，我们来比赛一下谁更快到达海底隧道吧。\" \"我对比赛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抛下五条那种笨蛋很感兴趣。\"家入微笑地答应了。 \"好的，我们来比赛吧。\"夏油杰笑得同样温文尔雅。 最后的结果是，家入第一个到达海底隧道，渡边第二，夏油因为放水了所以第三。 至于五条悟，啊，他还在入口处。 /// 漫步在海底隧道，完全就像是置身海底之中，仰头看，一束光亮照射下来，与水的波光融为一体，宁静而美好。 这样的地方，就是手残也能拍出很好看的照片。 渡边拿着手机四处转悠寻找着适合拍照的画面。 蓦然闯入镜头的，是在海底一架无人弹奏的钢琴，还有站在旁边的夏油杰。 黑发少年的眉眼清秀笃定，他独自一人站立便是一道风景。 那架孤独的海底钢琴就在他的身后，鱼群在他身后逡巡，仿佛与海融为一体。 看起来孤独而自由。 手机镜头的焦点偏移，已经完全是以夏油杰为中心了。 莫名的悸动，紧张。 连手都有点抖了，毕竟是偷拍.... 就在即将按下快门的时候，屏幕中突然出现了满满的白毛脑袋，占据了整个屏幕。 卧槽! 渡边吓得手机都要丢出去了。 五！条！悟！ “五条你干嘛？？！！”突然冲出来跑到别人的镜头里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把握机会，和搭讪的女孩子们好好交流，跑来这里干嘛？？ “你这家伙.....刚刚在做什么。\"五条悟的声音幽幽响起，钴蓝色的眼眸盛满了怒意。 \"是在偷拍杰吗？最好不是哦，杰可是老子的挚友呢。\" 他看起来怒不可遏。 身形高大的少年，俯身低头，一把按住了渡边的肩膀，将她推到一旁。 然后拖拽着她往安静偏僻的地方走去。 \"我们应该好好聊一下，对吧。\" \"五条你又怎么了，放开我!\" 对渡边的话充耳不闻，五条悟继续自说自话。 \"呵呵.....先聊一下为什么刚刚丢下老子跑了.....然后再聊一下你为什么偷拍杰·······\" 五条悟声线甜腻平静，带着笑意。但是拽着她手腕的力道让人生疼。 现在这个样子的五条悟，远比记忆中的五条悟更有压迫感，一时间渡边有点适应不过来。 五条悟越发生气，一个转身，握着渡边的手腕将她拉扯到面前，然后就看到渡边的手指上----- 是一串散发着莹润蓝色光芒的指环串。 \"这又是什么？这是你和杰一起买的吗？\" 明明刚刚进入水族馆之前，渡边手上根本没有这种一看就很廉价的便宜货。 丑了吧唧的，是和杰一起在水族馆买的纪念品吧。 想到渡边和杰，这两个人背着他偷偷买了这种，像是许下什么约定意义的物品。 五条悟就气得咬牙切齿。 \"不是啦! 这是要给你的。\" 简单的一句话，将萦绕在白发少年周围可怖的低气压一散而空。 五条悟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运行过载的电脑一样卡机了。 眼睛睁大，耳尖发红。 然后各种看不见的粉色小花从身后，一个接一个的飞出来。 \"是只送给我一个，别人都没有的吗？\" \"没有，就买了一个。\" \"连杰也没有吗？\" \"没有没有。\" 渡边没敢告诉五条悟，纪念品商店的老板太礼貌了，她在里面逛了挺久，不买点什么好像不好意思。 而这种指环串的其他颜色卖光了，只剩下蓝色了，所以在打折出售。 然后又想着他们当中，只有五条悟最适合蓝色，于是就想着干脆给五条悟好了。 要是五条悟不要的话，她自己戴着也挺好玩的。 但是渡边没想到，五条悟居然对这种小物件接受度良好。 莫名其妙的白毛dk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好起来了。 \"好吧...看在你这么想送我礼物的份上，那我就收下吧。\" 接下来的时间，五条悟就像嗑了猫薄荷一样，脸上一直挂着嘿嘿嘿的傻笑。 一件衬衫25万日元的五条家大少爷，就这样被500日元，义乌量产批发的指环串打发了。 他完全不记得刚刚想要质问渡边什么事情了。 然后渡边也不想去提，刚刚他抓着她的手大声质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看着笑得那么开心的五条悟，渡边也莫名生出了点愧疚感。 要不下次送他点贵一点的东西吧.....500日元的小玩意都能这么开心吗.... 渡边猫猫头宇宙.jpg /// 后来众人走出水族馆时，五条悟又抽风似的，居然说要请大家去银座吃高级料理。 \"悟，你撞到头了吗？\"家入和夏油异口同声说道。 \"诶？!老子只是突然想起开心的事，心情很好啦。\" \"····果然是撞到头了。\" \"好了好了，要不我们去吃关东煮？\"渡边在一旁提议道。 最后他们哪里也没去，而是各自在小食街买了想吃的东西。 第13章 家入买了一堆的刺身和啤酒，据她的说法是用刺身下酒不容易醉；夏油买了冷面和烤串；而五条买了一堆的甜点，谁晚饭要吃甜点啊？然后渡边买了一份牛肉盖饭和天妇罗。 夏油杰召唤出一只巨大的咒灵，像毯子一样黑漆漆，他们4个人不要说坐下来，就是在上面打滚也没问题。 在夜色掩映下，他们在夏油的咒灵身上将买来的食物一一摆开，盘腿而坐。 柔和爽朗的微风自身边而过，旁边是通透澄澈，点缀着星光的夜空，底下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万家灯火。 渡边突然之间意识到，这座庞大到望不见尽头，繁华的城市是由像五条，夏油，家入，他们这样的咒术师守护着的。 这样一想，东京这座城市也变得不那么陌生了。 \"学姐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夏油坐在渡边旁边，胳膊撑在腿上，托着脸看向她，整个人放松而肆意。 \"啊哈哈哈，没在想什么，想着现在要是有烟花就更好看了。\" \"烟花的话，现在已经是十月了，想看的话要等明年七，八月。\" \"那以后我们七，八月一起去参加花火大会就好啦。\" 听到渡边和夏油杰在聊天，五条悟毫不客气的直接插进去，隔开了渡边和夏油杰。 然后很自然地拉开了家入带来的啤酒拉环。 \"···!\"夏油看到五条悟的动作，吓得瞪大了眼睛。\"悟!把那个放下!\" 夏油杰想要制止五条悟的胡闹行为，却被五条悟躲开了。 这两个dk一边抢夺啤酒，一边打闹。 家入一边吃下酒菜，一边看免费热闹。 而渡边悄悄掏出了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今天还真的挺开心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he 第12章 最近工作很忙碌，忙完在窗的事情之后，渡边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着了。 她从睡眠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尽黑暗的虚空中。 这个场景很眼熟，她第一次死的时候就来过这里。这里是丘比的地盘吧。 永不停息流动的漆黑的水，皓月西沉，水下是隐约闪烁的星芒。 看来她又被丘比拉进这个地方了。 【亲~好消息，我们修复了一些跟五条悟和夏油杰有关的，前世的数据。】 丘比轻盈地跳到了渡边面前，脚间点起圈圈涟漪。 【只要搞清楚千年前发生过什么，就可以完成我们之间的契约呢~只要亲肯授权，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了呢~】 说实话渡边到现在对丘比还是没什么好感，但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 【好吧，我授权。】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发生改变，渡边感觉身体在虚空中不断下坠。 等她终于落了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眼前是一个缩小版的五条悟。但他并不是渡边所熟知的小悟。 他像是跟一个小女孩在玩闹着什么，追逐着什么。 渡边环顾四周，发现无论是五条，还是那个小女孩，周围行人的衣着，建筑，仿佛像是处于平安时代。 这里果然是千年前啊。 渡边听到五条叫那个小女孩梓姬，但梓姬面容模糊，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五条就是五条，就算还是小孩子，爱作弄人的心态一直没有变化。 梓姬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五条有意放慢脚步，梓姬以为有机可乘冲了上去---结果被五条灵敏地躲开了。 五条边躲还要边说话嘲讽，气的梓姬拿脚丫子剁地。 这熟悉的欠揍感让渡边很是同情梓姬。这个梓姬大概就是五条在这个时空的发小吧，渡边心想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五条已经长得高了一些，不过还是矮了梓姬半个头。 小小的五条在梓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比量了一下双方的身高---其实没什么好比的，矮了半个头就是矮了半个头。但是五条垮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渡边差点没笑抽过去。 估计没多少人会知道，以后会长成一米九超大份的五条，曾经会这么在意身高。 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还是那样，笑死了。 这天是五条的生辰，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是作为五条家未来的继承人，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此时是冬季。雪落满了枝头，一片银装素裹。 肤白胜雪，面容昳丽的舞姬们身穿红色华服，在雪景映衬下，翩然起舞，身姿绰约。 献唱的歌姬声如仙鸟啼鸣，丝竹琴声齐发，现场所有人，除了五条之外，无人不沉醉在这精妙绝伦的歌舞中。 歌舞完毕，小小的五条穿着精致的华服，端坐在殿上，接受来客的祝贺。其实场面看起来挺可爱的，如果忽略五条身边的低气压不计的话。 渡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五条家上下虽然溺爱五条，但是今天是难得的生辰，为了遵守仪式，没人敢破坏仪式的流程偷偷投喂五条。 这样的仪式搞到人又烦闷又饿，难怪五条一脸不高兴了。 偏偏不长眼的宾客还要逮着这样的五条大夸特夸，夸他小小年纪已经很有容姿出众，气势不凡。 渡边觉得五条的厌恶烦闷，几乎要化作实质掀翻这个地方了。 所有宾客都到场结束贺词后，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有个小小的身影悄悄地靠近到五条的边上，是梓姬。 在衣袖的遮掩下，梓姬递给五条一个小小的，挺可爱的布包。 五条疑惑地看了梓姬一眼，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两个不成型，卖相抱歉的唐果子。 五条短小肉肉的手指，嫌弃地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好吃吗？是我做的。"即使看不到梓姬的面容，渡边也能从梓姬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期待。 "·····不好吃。"五条皱起了眉头。"而且很难看。" 那是自然的，渡边有点为梓姬打抱不平，孩童的手艺哪里能比得过他宴席上那些精致的茶点。 "好吧····那下次不做了。"梓姬有点失落。 "不行，要给我做，你下次放多点糖就好吃了。" "诶·····？我已经放了很多糖了。" "下次再放多点，而且以后每年我生辰都要给我做。" 刚刚明明对梓姬做的唐果子很是嫌弃的五条，现下又耍赖般提出了新的要求。 "好吧，以后每年生辰都给你做。" 渡边听了梓姬的话都要捂脸了，五条何德何能啊，梓姬居然这么纵容他。 场景再次发生改变。 平安时代，咒术师并不像现代这般，是需要隐藏的存在。世人赞颂咒术师的强大，几乎奉若神明。就连王室也对咒术师极为器重。 因为咒术师的术式几乎是靠血脉传承，于是王室钦点了咒术师中，术式最出众的三支血脉为御三家。 而五条也因为六眼和无下限术式被王室寄予厚望，连带他的家族也被抬升为御三家之首。 随着年龄渐长，五条也的确不负众望，屡立奇功。虽然年纪尚轻，已经在宫中任职。 年少便名满京城，前途无量，且容貌光华夺目。 所以五条平日虽然不假颜色，且脾气怪异顽劣，仍然轻而易举获得众多贵族女子倾心，寄往五条家诉说衷情的信笺络绎不绝。 这些贵族女子为了博五条欢心，各个都在信笺上花了很多心思。 使用描金绘银的信纸是常有的事，有些还要使用从远方彼岸大唐传来的和纸染扎技艺，用五色丝线来装饰信笺。 更绝的是还有人别出心裁，根据四时季节变化的不同，给信纸染上符合时令的熏香和配色。 就连五条外出时，原本宽敞的道路也会变得水泄不通，全因各家贵族女子收到家仆报信后，会乘坐牛车佯装路过五条必经之地。 但又因为矜持，不能将恋慕之心表现得太过。于是这些贵族之女将牛车竹帘放下大半，然后在竹帘下方假装不经意露出华贵衣裳的一角，有时候露出装饰别致的扇子，有时候是露出染上独特纹样的丝绢一角。 奈何五条从来都是不解风情。 纵然京中贵女们对他的恋慕几乎满溢而出，他也从未对这些恋慕回应过分毫。 每当遇到结交之意过于热烈的女子时，五条总是毫无负担地将烂摊子甩给同僚夏油去解决，然后自己就溜之大吉。 夏油也是一位咒术师，与五条一样强大，深得王室信任。 与秉性顽劣的五条不同，夏油总是温和稳重，虽然身居要职，但为人谦和，对上对下一视同仁，以礼相待。 对于挚友五条溜之大吉，将烂摊子甩过来的人渣行为，夏油也会额头青筋暴起，但是仍然会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安慰那些被五条避而不见的女子。 时间一长，那些暗恋五条的女子当中，竟然也有不少人放弃了对五条的爱慕，转而投向夏油。 第14章 不过可惜的是，夏油也是同样不曾回应过那些爱慕。 夏油虽然不像五条那样，会作出直接拂袖而去的无礼举动。 他会保持微笑，静静倾听着对方的话语，看似态度温和，言谈风趣，实际上会不着痕迹，悄然和那些女子保持着距离。 在这个时代，这些贵族们除去家中妻妾，在外面有五，六个红颜知己是常有的事，风流韵事甚至会被传为佳话。 像五条和夏油这般，从未被传出过与哪位女子过从甚密绯闻的实属罕见。 这天宫中宴会已毕，众人带着醉意准备各自回家，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宫中刚刚举行过祈福仪式，冒雨前行与礼节不符。于是五条和夏油连同五，六位平日一同当差的世家公子前往宫中偏殿避雨。 他们穿过重重回廊，在偏僻的渡殿中坐下。下人们端来沉香木制成的精美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点心，连同刚折下的枫树枝叶，摆放在小几之上。又端来解酒的茶水，供他们享用。 这些世家公子围坐在偏殿中，一开始还翻看书籍，观赏宫中雨景，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但醉意上来后，话题又变回了声色犬马。 他们将世间女子，按照性情，家世门第，才学，分为上中下三等。并且纷纷用自己与过往情人的相处经历来举例，何为上等何为下等，以及与不同等级的女子相处要采取什么手段。 这些人兴致勃勃地表现了自己的观点，并且暗地里炫耀一番自己情人之多，情史之复杂。 在场仅剩五条和夏油还未发言，但是没人敢上前去和面色不善的五条搭话，于是这些公子们便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夏油。 "我无法将女子分类为不同等级。"夏油话语一出，便让这些纨绔子弟感到惊讶。毕竟夏油外形出众，不像是没有情人的样子。 夏油今天身穿一身深色狩衣，手持一把折扇，扇骨处隐约看见雕刻了南庭芥纹样。 但是此时已是深秋，南庭芥开在夏季，可见夏油此人对穿着打扮不太讲究；或者家中没有操持家事之人，不然也不可能随身携带这样一把不符合时节的折扇。 "能将女子分为上中下三等，是因为各位四处留情，钟情对象有太多人，所以才能如此分类。但我从始至终只有一人。" "真是狡猾啊，夏油君。" 众人对夏油的话琢磨一番后，便发现了模凌两可之处，于是其中一位胆子大些的公子便问道。 "夏油君，你说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人，究竟指的是你钟情对象只有一人，还是指你从始至终都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啊？" 夏油听了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似是不愿再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这些人，也差不多该消停了吧。" 五条本就因为这场大雨扰乱了他接下来的行程而焦躁，此时又听到这群纨绔子弟们的无聊话题更是不耐。 "一天天光想着情情爱爱，寻花问柳，实在是太过无趣。 比起和什么人相恋，不如将时间花在精进技艺上，恋爱真是毫无意义，我也从未有过什么情人。" 众人听了这话，又是一阵诧异。只因人人都知道，五条有一位青梅竹马名唤梓姬。 与意气风发，少年得意的五条不同。梓姬自双亲亡故后，便家道中落，大不如前。 幸好五条一如过往，常常前往梓姬家中照拂，使得梓姬家中用度一如从前。 先前有不长眼的贵族公子，因为听闻梓姬貌美，便写了书信送往梓姬家中，向梓姬示好，刚好被五条发现了。 五条当即勃然大怒，连夜前往那贵族公子家中，将那公子揍了鼻青脸肿，满头包。 那公子隔了许多天后才敢外出，目光闪烁，还时常用衣袖扇子遮挡脸部。工作上也出了很多纰漏，诸事不顺，请了术师到府上看，术师也吓得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说是那公子招惹了邪祟，须得久居家中，以避不祥。 于是众人也有一个多月未曾见过那公子了。 其他人得知那公子的惨状后，便自动将梓姬分类为五条的所有物，从此再也没人敢靠近梓姬了，只怕哪天招来五条的滔天怒意。 现如今，五条却又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没有情人，他对情爱一事完全无感。 "那····五条君，那您和梓姬的关系是·····？" 有人出于好奇，小心翼翼问道。 五条奇怪地瞄了那人一眼，"哈？那你们觉得我和梓姬是什么关系？" 五条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的神情，等反应过来后，他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我和梓姬之间能有什么啊？？我和她多年发小情谊，只是把她当做家人看待。 整天想东想西的，小心我把你们全部人都揍一顿。" 哦哦，原来如此。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了。 夏油用折扇微微掩面，遮掩着笑意，然而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相当不错。 在众人谈话间，雨渐渐停歇。五条发现雨停后，当即离去，而夏油跟随五条其后。 五条速度之快，甚至连衣袖鞋袜沾染上泥点也不顾了。 "都怪这场大雨，我赶不上和梓姬约定的时间了。糕点都要发冷变硬了。" 五条满腹恼骚，如果今天没下雨，他就能吃到梓姬卡着宫宴结束时间，给他做的新鲜出炉的糕点了。 "那又如何，反正你每次都会吃完。"夏油摇着扇子，气定神闲。 待到五条和夏油赶到梓姬家中，已是黄昏。用高脚盘盛放，摆盘精致的糕点的确变凉了。 "好可惜····"五条皱眉惋惜地看向糕点，但是手中动作完全没停下。 他就着茶水，将一块又一块的糕点不停送入口中，须臾间这些糕点便消失了大半。 嗯，虽然变凉发硬，但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五条吃着糕点一脸愉悦，刚刚因为大雨，不得不和那些没脑子的家伙们被困在一处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不过你为什么做这么多，等下吃不完了。" 原来梓姬除了给五条做糕点之外，还做了些菜粥，还有其他小菜。 \"这不是担心你和夏油君会饿吗，所以做了很多。\" 梓姬在一旁舀了一碗菜粥，放在五条面前。\"五条君等下要吃一碗粥。\" \"啊啊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讨厌喝粥。\" "好了，知道了。但是你还是要喝，菜粥对身体有好处。" 安顿好五条后，梓姬走向了庭院。便看到夏油君挽起了长袖，褪下宫帽，在庭院中帮她察看着花草树木的情况。 在外人面前，夏油是有身份地位，令同僚又敬又怕的殿上人； 而在她面前，又成了做着这种照看花草的粗活，却仍然一副怡然自得，再自然不过的友人。 要是让夏油的那些同僚，或者下属，看到夏油在她院子中如此不拘一格，估计会吓一跳。 "夏油君，我还做了其他东西，过去和五条君一起吃吧。" "好的，我等下就过去了，先帮你看看这院子吧。" 梓姬过意不去，也走上前去，陪夏油一同。 在这院中，按照四季花开时节，种植了各种不同的花卉草木，这些花卉草木按照所属时节盛开。所以即使在这小小庭院中，也能欣赏到四时之景。 而开得最盛，花繁叶茂，最得梓姬欢心的当属代表着夏季的南庭芥。 可惜现下这些南庭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全都衰败了。 不详之兆。 夏油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他不想让梓姬担心。 "这南庭芥已经完全枯萎了，是救不活了。过几天我安排人将这些枯枝完全除去。 待到明年开春，我再与你一起种下新的南庭芥吧。" 夏油抽出手巾，递给了梓姬。 "擦一下手吧。" "好的，谢谢夏油君。" 第13章 夜晚，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微风吹过，水汽夹杂着寒气渗透而来。 "五条，面对年长者，和面对同僚使用的社交辞令是不一样的啊。" "往来的书信要认真写啊。" 梓姬一边修改五条的书信，一边劝诫道。 "的确是呢，五条总是会胡乱使用词语。"一旁的夏油点头称是。 被两人一致数落的五条相当不满。 "啊-------？!夏油你怎么可以听她的话，明明我才是你的挚友!" "下次再在书信中写这般胡闹的语句，我不会帮你修改了。" "诶---？？不要啊。" 这三人的影子，落在格子门上。屋内燃起了取暖用的暖炉，烛火明亮，茶水冒着热气，一切温馨而又安逸。 仿佛没有什么能成为遮蔽人生的阴霾，意气风发，任何事都能做到。 然而世事多变，本来以为会一直在一起的三人，也总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第15章 // 在那没多久之后，梓姬和五条之间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因为五条有了婚约者，对方是对五条一见钟情的四公主。 "五条君····你喜欢她吗？"梓姬强作镇定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喜欢不喜欢之类的事情，完全不重要吧。娶妻娶贤，四公主做我的妻子也算是合适。" 白发少年像是谈论类似天气之类的稀松平常的话题，毫不在意。 "你不应该····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娶她···" "哈啊？你是觉得我会亏待我的未来妻子吗，总之我会保证她衣食无虞，一切供给绝对不会输给她未出嫁时。" 似乎是察觉到今天的梓姬很不对劲，五条向夏油递了一个眼神。 就像是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梓姬生气了，所以希望夏油能说点什么劝说梓姬，让她不要激动，让一切回到正轨。 五条并不想让他和梓姬之间的关系受到影响。 如果是以往的夏油，恐怕早就已经出面调和他和梓姬之间的争执了。但是今天的夏油却异常沉默。 夏油不仅没有要解决五条和梓姬之间争执的打算，甚至略过了五条的暗示，和梓姬告了声别就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他路过了五条身边，压低声线，用只有五条能听到的声音， "将梓姬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 五条拧眉怀疑地看了夏油一眼。 面对五条的质疑，夏油仿佛一无所觉，露出一个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的笑容后便离开了。 不仅是梓姬不对劲，就连夏油也不对劲。 "五条君，如果你是因为真心喜欢四公主而想要迎娶她作妻子，我绝不反对。 但是···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 "你又有什么立场来对我说教？？"五条愤怒地反驳了梓姬的话。 这样的话说了出口之后，梓姬和五条都愣住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沉默。 五条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是因为少年人的傲慢和自尊，他无法低头认错。 "···五条，你是真的想要迎娶四公主作妻子吗？" "···当然啦。" "·····我懂了，我祝你和四公主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再好不过了。"五条松了一口气。 "那个····上回和你说过的，那本古歌已经派人找到了，跟我过来吧。"说罢，白发少年便自顾自往前走了。 走了许久之后，五条才意识到梓姬没有跟上去，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神色不自然，像是带着一丝紧张回头问道。 "梓姬？" 五条站在向阳处，而梓姬仍然停留在阳光无法照射的地方。 光与影分隔了这两个人。 "你既然已经有了妻子，今后不要再和我来往了。" 闻言，还是少年的五条惊诧得双眼圆瞪，如苍天般澄净的双眼，此刻染上绯红，惊怒不已。 梓姬的表情依旧是无法看清。 而远处的五条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一般，后退了半步。他一言不发，像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 在一个街角的拐角处，五条看到了夏油。夏油挽着手臂，半靠在墙壁上，神色平静。 五条暗中比对着夏油现在所处的位置，和梓姬府邸的距离。 原来夏油并没离开得太远，他始终关注着梓姬。 五条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是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警告的意味。 /// 皓月当空，夜深露重。 梓姬披着白色长衣，坐在廊下，墨色长发垂落在身后，乳母陪坐在一旁。 她的声音轻而嘶哑，带着浓重的疲倦。 "乳母，你相信命运吗？" 乳母惊讶地看向梓姬，随后像是了然一般劝道。"小姐不要太难过了···五条大人兴许以后会回心转意的。" "我原本不认命，现在也不得不认。我以为顶多不过是有缘无分·····" 梓姬自嘲般笑出声，她的笑声比夜色更凉。 "哪里知道原来是无缘也无分。" 乳母望着梓姬，不知道如何作答，于是便倒了杯热茶，递到梓姬面前。 梓姬接过茶杯，看着杯中袅袅白气。 "旁人都说，我这按照四季时节布置的庭院心思别致。 但我其实只是想提醒自己，四季流转，春去秋来，夏尽冬至，一切自有定数。" 正如天上的月有圆缺，人有离合。 "一切都是命定的。" "再说了，我家道中落，又有什么脸面去纠缠他····" 梓姬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些几不可察的话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 ··················· 再次见到梓姬时，庭院中的花草已经全然是枯枝败叶，看得出已经久久无人打理。 "小姐，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乳母膝行至梓姬身边，低头说道。 这个月以来，自从拒绝了来自五条家的照拂，生活用度变得紧张起来，不过也没有到达无以为继的地步。 只是梓姬不知为何，让乳母变卖了家中的产业，甚至连家中传下的镶嵌云母螺钿的家具，妆奁，华贵衣裳通通变卖。 又将变卖换得的钱财，分发给家仆们，之后遣散各人回乡。众家仆不明梓姬意图，纷纷表示不愿离去。 但梓姬心意已决，众人便不再说什么。于是便感念梓姬恩德离去了。 如今梓姬家中，除去梓姬本人，便只剩下乳母在旁边伺候。 前些日子风雨交加，偏殿的屋顶倒坍，这般衰败颓然的景象，和往日奴仆成群，觥筹交错，笑意盎然繁华之景相比起来，实在是过于凄凉了。 "乳母，我留了你的那一份，比旁人的都多。"梓姬气若游丝，抬起无力的手，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一个木箱。 "你也回自己的家去吧，不用留在这里了。" 乳母闻言，只是低头将容颜隐藏在衣袖之间，但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见无法说服乳母，梓姬也不多说什么了。 在那之后，梓姬发起了烧。 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平日里都在昏睡中度过，偶尔醒来，也是强撑着精神。整个人都憔悴虚弱了许多。 原本梓姬变卖家中产业所得的钱财，在遣散奴仆之后，还能维持一段时日的生计。 只是梓姬现下生病，连日来又花费不少，如今家中可算是捉襟见肘。 "····刚刚的药，是谁送过来的？我们如今这状况，恐怕是用不了这样好的药材了。" "小姐，现在生计艰难，您也生病了，夏油大人听说后，很是担心，想见见您····· 但是您多次拒绝了夏油大人，所以他才命人送来着这些药。" 梓姬看向院中。 再过几天便是冬至了，这段日子下了雪，掩盖了一地的枯枝败叶。 偶尔有雪从枝头掉落地上，发出轻微沙沙声。 "乳母，我的病也是命中的定数，治不好的。 以后不要再接受夏油大人的馈赠了，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的。" /// 梓姬的病断断续续，拖了大半个月。 一开始梓姬病情偶尔还有好转的时候，还能与乳母交谈。 到了后来，病得少有清醒的时候了，说的话也模糊不清，颠三倒四。 梓姬抓着乳母的手，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乳母听了很久，才能依稀从梓姬微弱的声音中，猜测她说了什么。 她说，早有得道高僧替她算过命，说她注定飘零一生； 她原本也不信，现在这样也不得不信了，她命数只在这两年间，所以不要再费心治疗了； 又说倘若她不死，就要连累身边的人代她死了，还说那个高僧后来疯了； 梓姬的状况，每况愈下。到了今天早上她又胡乱说着，倘若她真的离世，她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就行。 她不想让五条·····她思索一阵，又沙哑着声音改口说她不想让旁人伤心。 乳母见梓姬病得这般神志不清，急得六神无主，全然忘记了梓姬的嘱咐，直接跑到五条本家求助。 五条本家张灯结彩，一派富丽堂皇。 乳母一打听，原来是五条大人为了迎娶四公主，提前继任家主之位。 人人脸上洋溢着喜色。 乳母先是道喜一番，然后请求五条家家仆向五条大人转告梓姬的近况。 想求五条大人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出手救梓姬一命。 结果被五条家的家仆冷淡敷衍着，从偏门被请了出去。 乳母又找上了夏油的府邸，夏油家的家仆倒是挺有礼貌。 就是不凑巧夏油大人最近被外派出京城。那家仆后来也只是礼貌地请乳母回家去等消息。 第16章 向五条家和夏油家求助无果之后，乳母又登门找了往日素有来往的一些亲族好友，盼望他们能向梓姬施以援手。 结果这些人也全都是些明哲保身的人。 得知梓姬和五条大人之间不和之后，他们也都自发断了和梓姬的来往。 顶多只是对乳母口头上说些关心宽慰的话，可真正愿意作出行动帮助梓姬的，还真是一个也没有。 毕竟没有人想要得罪五条家。 当梓姬与五条家交好时，人人阿谀奉承；当梓姬与五条家交恶时，人人避之不及。 梓姬这一身荣辱，全都仰仗五条家，难怪梓姬曾感叹自己宛如攀附五条的菟丝花，所以从来不敢向五条表露过心迹。 回到家中，天色已黑。乳母奔波劳累了一下午，却全都是白费功夫，心灰意冷之际，却看到梓姬房中，燃起了许多蜡烛，明亮得如同白昼，有人影在里面走动。 乳母大惊，赶忙上前拉开了几帐。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梓姬病榻旁。 那人竟是多日不见的五条大人。 今天早上，在五条本家遇到的五条家家仆，即使是知道梓姬病得奄奄一息，也依旧是态度冷漠地将她赶了出去。 而现在，在这里看到的五条大人，眉间紧锁，似乎是在为梓姬的病忧心忡忡。 这让乳母产生了巨大的割裂感，但她已经无暇去想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里只是一心感激出现在这里的五条大人。 第14章 冬夜里细密的白雪落下，落在院子里寂静无声。 来自各地的名医圣手，在梓姬的房间中出入，各自施展毕生所学，又挥金如土般，用上了许多罕见的珍稀药材。 只要熬过这个夜晚，梓姬的性命就算是暂时保住了。 这个夜晚太过漫长了。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收敛着手下的动作，不敢作声。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五条，往日里高傲不可一世，对一切事物冷眼旁观的六眼神子，抱紧着怀中的人。 抱着梓姬的手颤抖着，指尖用力得发白，与之相对，脸上的表情却温柔至极，雪睫低垂，半张脸掩盖在梓姬的头顶发间，像是承诺，又像是自我安慰一般。 \"···我等了你这么多个日夜···现在只要求你等我一个晚上，不过分吧····\" \"···不可以离开，不会让你离开的。\" 等了许久，怀中的人一直没有回应他，仍旧是高热难退，呼吸微弱。 明明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却莫名让人觉得，拥有能支配世界的力量，高高在上，被众人膜拜的最强术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 在卑微祈求着什么。 没有人敢去细想那是什么原因。 他不眠不休等了一个晚上，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等到太阳高悬空中，又等到夕阳西下。 满屋的烛台凝结了层层堆叠的烛泪，地上摆满的是各种来不及收拾的医术和药材。 在这凌乱的摆设当中，五条半抱着梓姬，坐在床榻上。 全然忘了平日里的礼数。 近乎扭曲的黑暗情绪蔓延。 他不许旁人随意进入这个房间。 几乎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但是怀里的人仍然没有醒来。 那是以为付出就会有转机的荒唐，是埋藏心底不敢表露的隐晦希冀，是百般试探后的徒劳无功，是明明痛苦不堪仍选择沉沦的可笑执念，也是无计可施的万念俱灰。 远处的寺庙响起了暮鼓，一声比一声沉重，声声都在追魂催命。 不过···还是有最后一个方法的。 在极致的绝望中，那个牵动了他所有情绪，唯一能将他自深渊中救赎的人终于转醒。 巨大的喜悦冲击而来，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快得想要跳出胸腔。什么都不重要了，或者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失而复得的这一刻更重要。 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劫后余生。 强忍眼内翻涌的热意，他勉强维持着平静地声音。 \"你总算醒来了。\" \"···水。\" 五条将放在一旁的枕头堆叠起来，让梓姬半卧着，然后走到门口，唤来了家仆。 那些家仆看到五条之前那样方寸大乱，虽然心中骇然，但也时刻关注着屋内的动静，将一切该用到的东西都备着。 现在又听得屋内梓姬已经转醒，人人脸上喜不自胜。 家仆们鱼贯而入，端来了温热的米汤，糕点，参茶，装有各色干果的食盒等等。 没等五条吩咐，又将屋内摆设收拾一番，在角落处燃起了淡淡熏香。 乳母混在家仆之中，本想留在房间内服侍，但是观察了五条的神色后，又随着家仆们退出了房间。 五条忙前忙后，先是端来了米汤喂梓姬饮下，又端来了药碗和糖渍干果喂梓姬用过药。 只是梓姬仍然一副神情呆滞的模样，竟将米汤和药洒了许多，有些还滴落到被褥上了。 但是在巨大的喜悦面前，他来不及细想，只将这些事当作是梓姬大病初愈的缘故。 因为不想让梓姬尴尬，他借口说现在盖着的被子沾染上病气，所以要换新被子。 他翻开屋内的柜子，给梓姬换了新的被褥后，又绞了面巾帮梓姬擦脸洗手，甚至兴致勃勃地拿来了银梳和镜子说要给梓姬梳头。 为了掩盖慌乱，他做了许多毫无头绪的事。 梓姬像是恢复了一点力气，倚靠在床头。 \"···你不应该救我的。\" \"你病得很重，说些胡话也是正常的。\"五条并没有太在意梓姬的话，坐在床榻上，手掌温柔地摩挲着梓姬的面容。 这是独属他一人，无可替代的珍宝。 \"不是胡话···命格，改了会遭天谴的。\" \"什么命格，你想的太多了。\" 见眼前的人并不能理解她说的意思，梓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往床边的茶几位置摸了过去。 那个茶几上面放着茶水，她伸手摸索着，好一会才摸到了茶杯。 五条皱着眉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这不太对劲。 梓姬握着茶杯，茶杯里的水不小心漾了一些，洒在了茶几上。喝过茶后，她一只手摸索着茶几的边缘，另一只手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你····？\"五条怔愣许久，轻轻握上梓姬的手。 \"是的，我看不见了。\"梓姬平静地回答道。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 知道梓姬失明之后，他是心疼的，但是心疼过后，一阵诡异的喜悦翻涌而上，难言的欢愉扩散四肢百骸。 梓姬并不知道，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在内心深处他早就舍弃了一切，完全将自己从属于梓姬。 而如今，梓姬也即将完全属于他了。 因为失明，她今后的一举一动只能依附于他，完全交给他，由他来庇护，由他来掌控，由他来满足一切的愿望。 这是无法言表的，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滑稽可笑的病态占有欲，但一想到这种占有欲即将得以实现，内心暗流涌动激动不已。 \"不需要担心任何事，请更多地依赖我吧。\" // 自从大病一场后，梓姬的眼睛便失明了。 还好五条大人一直在旁边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梓姬的饮食起居，任谁看到过那样的情形也会被五条大人感动。 除此之外，五条大人还指派了两位衣着打扮相当精致讲究的可爱女童侍到梓姬房中。 这两位女童侍，一个金发，一个黑发。五条大人将她们二人当作女儿宠爱，家仆们也对这两位女童侍的话言听计从。 乳母完全相信五条大人能照顾好梓姬。不过乳母有时候也觉得五条大人做着那样琐碎的事情，实在是与他的身份地位不匹配。 所以乳母也会向五条大人进言，说伺候梓姬的事情，交给家仆去做就行了。 话说，怎么没看到往日跟随在五条大人身边的贴身仆役？ 乳母打开了话匣子，又自顾自地说了许多从前五条大人每每遇到新奇有趣的事物，便会派遣他亲近的贴身奴仆，送到梓姬府邸上供梓姬赏玩的趣事。 乳母完全没有留意到，在她自说自话时，眼前的五条大人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但很快又恢复了客客气气的微笑。 乳母本不想离开梓姬，但是奈何突然收到了远方家人关于侄子遭遇意外，性命攸关的来信。 她不得不启程返乡，还好五条大人对梓姬百般体贴，她也放心将梓姬交给五条大人。 而且五条大人心思细腻，赏了她许多的金银细软，又派人护送她返乡，实在是大恩大德。 乳母别过梓姬和五条大人后，便离开了京城。 第15章 在乳母离开后，五条便以梓姬府邸过于破败，不适合病人疗养为由，挑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将梓姬搬离了原来的府邸，搬到了京城郊外一个罕有人烟的居所。 第17章 他对于与四公主婚约一事，想了许多的说辞，准备在梓姬问起的时候解释。 但是梓姬从来没有过问过，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淡然处之。 她不仅不过问婚约一事，也不在乎自己的眼睛能不能治好，无论端来什么药，她全都仰头喝下。 梓姬每天只是弹弹琴，偶尔靠着窗边听雪落下的声音，随便打发着时间。 身形高大，眼睛绑着绷带的雪发男子，一身素衣站在庭院中，几乎与这落满白雪的庭院，远处皑皑雪山融为一色。 他透过飘落而下的细雪，遥望着在房中弹琴的梓姬，心绪复杂。 如果梓姬没有失明，她就能看到，她现在的居所，和她自己原来的房间的布置简直一模一样。 他已经布置这个地方很久了，这个地方完全就是比对梓姬原来的府邸建造的，有着一模一样的房屋构造。 等到明年开春，他就可以在庭院中移植和梓姬原来庭院相同的花草树木。 他搜罗了梓姬先前变卖的家具妆奁等等物品，按照梓姬房里原来的摆设，一一复原到梓姬现在身处的居所之中。 除了在这处居所的布局上用心之外，他还在居所的周围布置了许多，可以让人迷失方向的结界。 当然，结界只能迷惑普通人。 他甚至在这居所中，隐藏了咒力气息微弱，战斗力近乎于无，但是能迷惑咒术师的假想咒灵蜃。 用海市蜃楼去守护镜花水月，用虚假去守护虚假，他为这虚妄的巧合笑出了声。 但是进了房间，他拍掉一身雪花，挥手示意两位女童侍退下，拆掉了蒙着眼睛的绷带，一改刚刚的沉闷神色，喜悦地拉着梓姬说了许多话。 梓姬今日穿着染着渐变紫色的五层轻绸单衣，外着一件暗纹繁复的雪纱，衣摆长而曳地，衣服也染上梓姬往日最喜爱的熏香。 这是在他授意下的，由他的女儿们为梓姬装扮的，符合贵族女子身份的庄重衣着。 \"这匹丝绸，我觉得这花纹和你很相衬所以带回来了。\" \"这是珍珠粉霜，\"高大的雪发少年笑容灿烂，又打开了一个菱花形银盒，\"涂在脸上可以美白，而且润泽肌肤。\" \"这个扇坠，是少有的南庭芥。\" 世人并不懂得欣赏南庭芥，只把它当作寻常花草。 这其实是他特意命人制作的，但是他不想让梓姬察觉到异样，于是便将这扇坠的来历说的很轻巧。 \"我记得你喜欢南庭芥，在店里看到后带回来了。\" \"还有这本和歌集，上面写了许多趣事，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念给你听。\" 他在梓姬面前打开了很多准备送给她的礼物。 在人前让人心生畏惧的咒术师，此时却看起来像是个急切想要讨好意中人，毫无章法的愣头青。 精致的盒子打开后被随意搁置一旁，几乎堆成一座小山。这些礼物都倾注了一番心思，每每遇到什么新奇有趣，珍贵罕有的东西，他总是第一个就想到了梓姬。 但是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另外一个人。 所以多少次想要伸出去的手，最终也只是笼在衣袖中，捏紧了拳头，独自忍耐着如同火灼烧般的妒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看向梓姬，带着略微的一丝期待，或许现在的梓姬会接受他的。 \"谢谢你····但是·····不必如此费心。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梓姬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笑意完全消失，低垂的湛蓝眼眸中的哀伤落寞一闪而过。 一片心意被冷落，是个什么滋味。 但是他很快将那些失望的表情收了起来，这么些年了，他早就习惯了。 即使知道梓姬看不到，他也装作不在乎似的对梓姬温柔一笑: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们换成别的东西吧。\" 他的话语看似是给了梓姬选择的余地，实际是回避了梓姬的话。 “话说，你觉得夏天的时候，在院子中盖一个凉亭怎么样，这里环境不错，适合乘凉。” 他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 自那以后，五条对梓姬展现了从未有过的耐心。 即使知道梓姬的疏离，他仍旧是体贴，无微不至，安排着梓姬日常生活。只要是对梓姬无害的，他愿意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时间久了，梓姬也渐渐被他打动，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明确拒绝他了。 他每天挑拣着有趣的事情，说给梓姬听，逗她开心；陪她一同弹琴，品茗； 有时候甚至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床榻边看着梓姬沉静的睡颜，他就觉得极为满足。 甚至想着再也不理世间尘嚣，就这样守着和梓姬的这一方天地，细水长流的生活也不错。 那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却充满喜悦。 只是梓姬的身体总是不见好。 他寻来了许多的名医，各个都束手无策，没有人能说出梓姬到底得了什么病。 所有的医者都面露难色。 油尽灯枯。 他仍然是不死心，派遣下属四处散播重金求医的消息。 到了最后，也就只有那些欺世盗名的骗子，假装神医应召而来。 开出来的药方是些看似玄妙，实则是只能勉强将养身体的寻常药方。 这骗子心里盘算着，等拖到病人病入膏肓的时候，再将病人的病赖到鬼怪之事，或者赖到病人前世作孽犯了冤孽债这种事上去。 坐姿随意不羁的白发上位者，眼睛处缠绕着白色绷带，半边面容隐藏在阴影中。 神色平静地看着在下方夸夸其谈的行骗者。空旷的室内，顿时让人产生了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多次行骗，屡屡得手的骗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想要逃跑，却被无形威压吓得无法动弹。 空中凭空撕裂开来一道幽深的裂痕，丑陋狰狞的咒灵爬出，反转变形的关节攀上行骗者的肩膀。 一时间血色蔓延，肮脏的血污染了地板。 这种为了敛财罔顾病人性命，利用病人亲属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装作神医样子行骗的骗子，就该被抽筋拔骨，死不足惜。 没有人能阻止他心下翻腾的杀意。 白色长发因为磅礴咒力，无风而动，他抬起手，向咒灵下达了凌虐至死的命令。 传来沉重的物体陆续倒地声，冒着热气的血，落在地板上，又溅上了障子门。 他扯下了白色绷带，捂着脸神形癫狂，大笑出声。 沉默的家仆们低头膝行至室内，迅速地将地板上的肮脏物品除去，又换上了新的门帘。 不多时，室内一切摆设便恢复如初，唯有一丝血腥气味能隐约闻到。 死一般的寂静中，他独自坐在高位。 无人能理解的锥心之痛。 等了了这么久，终于被他等到的宝物，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被夺去。 第16章 这天是十二月七号。 梓姬眼睛虽然失明了，但仍是请两位女童侍帮忙一同制作唐果子。 像是把握不了下糖的分量，她犹豫了许久，又将即将放入面团中的砂糖收了回来。 月夜时分，雪簌簌而下。 白色长发披散开来，五条俯首案前，灯台烛火摇曳，他左手执笔，边翻看书籍，边在另一处书写记录下来。 过了许久，那张即使是神明也要发出谓叹的精致面容突然抬头。 他看到了朦胧月色下，走在回廊中的梓姬和他的女儿们。 金发女童手里端着一个食盒，黑女童则搀扶着梓姬，并且悄悄向他递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五条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出门相迎。 他握上梓姬的手，触手冰冷。 \"天气这样寒冷，你要找我，让我的女儿们来传话，我自会前往你的住处，何需这般走动。\" 女儿们将食盒放置在房中小桌上，便低头带笑掩门离开了。 将梓姬拉到靠近暖炉的卧榻，又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暖炉。 虽然知道梓姬看不见，他还是将卧榻边的一个小巧木盒收了起来。 那个木盒上面饰有不知名家族的家徽，虽然外表朴素，但内里有着极其复杂精巧的榫卯结构，普通人完全打不开。 \"身体最近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差不多····还是那样吧，谢谢你的关心。\" \"我…\"梓姬略有迟疑。“…我新做的点心。” 五条起身，端来了食盒，在梓姬面前打开了螺钿的食盒，里面是精致的唐果子。 \"我好高兴，这是你特地为我做的吗？\" “嗯·····” 月光透过窗照进屋子，灯光月影模糊了五条的面容，眼角眉梢的笑意如月色般温柔。 \"谢谢你。\"用银签拈起一个桂心唐果子送入口中。 第18章 他莞尔一笑\"真好吃。\" 事实上他并不喜欢甜食。 但如果是梓姬做的，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如获至宝。 欣喜得连同这些天以来，日夜工作连轴转的疲惫完全烟消云散。 “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的。” \"你尽管说，我会尽量办到的。\" 这是梓姬自从搬进这里以后，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 他早就盼着梓姬能更多地依赖他。 \"我想····去寺庙修行，祈求来世福德。\" 笑容僵住。 等他反应过来后，是如坠冰窟的遍体生寒。 就像一根早就鲜血淋漓的刺，不断重复地刺入心底。 京中贵族中，出家修行的大有人在。 但多数人是临终时，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才投身佛门的。 在寺庙中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但他做不到放梓姬一人离去。这一放手恐怕就是天人相隔，再无会期了。 \"留在这里不好吗？你要是想祈福，我可以安排得道高僧来主持法事。\" \"····修行须得舍弃身外之物，所以果然还是去寺庙比较好吧。 而且我叨扰你太久了，总归是不太好····\" 叨扰····· 梓姬只觉得一切是叨扰······ 说的这般疏离，客气，仿佛她只是一个迟早要离开的客人。 难言的情绪于静谧处如墨滴落，漆黑浓稠侵染沾污了一切。 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我说····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吧，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梓姬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否认。 \"····你知道了。为什么不继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呢。\" 一阵天旋地转，梓姬便被他轻柔地按倒在床榻之上。乌黑长发散乱开来，她紧张得气息紊乱。 “···夏油···放开我.....” \"是啊，我是夏油。\" 说话间，他的外貌逐渐发生变化。 一头雪发慢慢染上墨一样浓郁幽深的黑色。 钴蓝澄澈的眼眸逐渐变为黛紫色，眉眼狭长，周身缠绕着深渊般，静谧而又危险的气息。 就连声音声调也发生改变，从原本属于五条的轻快声线，变为他原来的声音。 他放弃使用易容术了，不再在梓姬面前装作五条的模样了。 倘若是之前，他还能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诱导梓姬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明明已经作出许多努力了。 他一直知道梓姬真正喜欢的人是五条，他甚至不介意被当作五条的替身。 明明已经努力到这种地步了，梓姬还是要拒绝他。 他不甘心。 他也想过放手。 但从始至终，他只对梓姬一人动过心。 自那以后再也无法看见其他人，灵魂早就先他一步作出了选择，这要让他怎么放手。 “··放开我·····”梓姬的声音几不可闻。 这双细弱的手腕，单手就能完全制住。 他有过很多失控的想法，想拘束这双推拒他的手，想让她从此只能待在这个地方，哪里都不能去。 但等真的在她面前的时候，所有阴暗的想法全都如潮水般褪去。 他永远做不到伤害梓姬，所有的手段他完全舍不得用在梓姬身上。 他其实什么也不敢。 他俯下身子，动作温柔地抚顺了梓姬因为挣扎而稍乱的发丝。 \"···我知道的，你每年都会在五条生辰的时候，给他做唐果子。 就算知道那是给五条的，不是给我的。 但是你端着那盒唐果子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梓姬是他不得不选的唯一选项。 但他从来都不是那个会被梓姬坚定选择的人。 远处传来剧烈的咒力波动。房屋中的摆设，书桌上的书籍杯碗等物体都因为振动而掉落在地。 他布下的结界和咒灵，一瞬间被尽数毁去，冷凝而磅礴的咒力余震，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感受到。 果然是最强啊。 那样熟悉的咒力残秽，挟带着滔天怒意，宣告了那个人的到来 他自然知道那是谁，是他的挚友。 当他仍然故作不知，低头虔诚地吻上了梓姬的额发。 然后抬头，理所当然地看到了那个人。那如同缀满了碎裂寒冰的苍天之瞳，正死死地盯着他，那是被背叛了的震怒。 \"你来了啊，五条。\" 第17章 冷冽的月光倾泻而下，落满了一地碎银。 感受到可怖的咒力威压，两位女童侍匆匆赶来，看向五条的眼神充满紧张和戒备。 "夏油大人!" "不用担心，我只是和我的挚友有些事情要谈。" 两位女童侍还想说点什么，却瞥见巨大的虹龙在阴影处显现出身形。 盘踞在夏油身后，锋利巨大的指爪闪烁着寒光。 而夏油依旧是那副神色温和的模样，云淡风轻。 "乖，下去吧。" 不过是一段时日未见，继任家主之位的五条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气。 属于神明般的，深不可测的气势初次显现。 还有不合常理，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憔悴。 "把她还给我。" 沉静的容颜，声音中夹杂着些微的焦躁。 "还给你？在她病重濒死时你在哪里？是在陪你的未婚妻吗？" "···是我来晚了，我已经解除和四公主的婚约了。" "你的确来晚了，以后她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五条没有回应夏油的话。 他扫视地上打翻在地，一地狼藉的杯碗食盒，以及滚落在地上沾染上灰尘的唐果子。 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落寞。 “你答应过，每年生辰都会给我做唐果子的，今年的生辰你还没给我做。" "这些···本来是属于我的。" 包括梓姬，本来也是属于他的。明明是他先认识梓姬，是他先来的。 五条一直在等，等着梓姬回心转意，等着能再和梓姬回到从前。 结果等来了，人去楼空，梓姬也不知所踪。等到失去梓姬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每日都在懊悔和漫长的煎熬中度过。 后来什么五条家主之位，什么御三家，什么位极人臣前途无量，他通通都不想要了。 失去了那个明明很重要，但却被他无意中弄丢了的宝物，一切都变得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他不惜得罪王室，以被流放信浓为代价解除和四公主的婚约。 当他终于识破夏油的伎俩，找到了梓姬的下落时，心急如焚赶到时。 ----却看到夏油，搂着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那让他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额前雪发无风而动，遮掩了六眼失去控制的疯狂，手上直接结印。 这处居所瞬间分崩离析，房屋瓦顶，横梁坠落，墙壁剧烈震动，随着术式的发动，全部撕裂成残块被牵引至半空中。 而后直接坠落，发出沉闷破碎的巨响。 夏油召唤出飘浮咒灵，怀抱着梓姬坐在咒灵之上。体型庞大的虹龙挡住了所有的建筑残块，以维护之姿，环绕在夏油身旁。 巨量的咒灵，在咒灵操使的操控下，几乎遮蔽了月光，蜂拥而上，围攻着昔日层并肩作战的挚友。 "···夏油，如果不是你出言蛊惑了我的手下，我怎么会·····" "我不过是提醒你的手下要明白五条家未来主母是谁，他们就自发选择了四公主。 就和五条你当初的选择一样，你的手下不过是追随了你的脚步而已。" "把她，还给我!" "五条，"在这场挚友反目的争斗中，梓姬终于开口了。 "不要任性，回去吧。" "只要好好解释，圣上会原谅你的，四公主也会原谅你的。" 毕竟五条是这个世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 "那你呢？你会原谅我吗，你会跟我回去吗？" 声音中是难以掩盖的希冀。 "···我回不去了。" “那是什么意思....” 曾经不可一世的神子瞳孔紧缩，湛蓝的眼睛里仿佛有水色流动。 他终于察觉到梓姬不对劲的地方，“你的眼睛怎么了？” 五条看起来像是想要问梓姬一些什么问题。 最后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强忍着将质问的话吞咽回去。喉结滑动，脖颈上青筋毕现。 而身后的夏油像是听到什么荒诞不经的事，无法控制般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回去，回去你的身边吗？五条，如果不是我，她早在你维护不及的时候病死了。 是你先放弃了她，为什么还要回头来找她。"夏油的笑声苦涩而绝望，仿佛失去了理智。 第19章 "我想要珍视，想要认真对待的人居然是被你这般视若无物，五条，你觉得我会把她让给你吗？·····实在是太好笑了\" 夏油放开梓姬，在她周围设下保护的结界。而后抽出咒具，抵挡下了五条的攻击。 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之间的打斗，一招一式杀气腾腾，完全将往日挚友情谊抛诸脑后。 术式和咒力的碰撞，有如海浪般层层荡开，甚至能引发周围物体共鸣。 而后世界变成漆黑模糊的一片。 // /// 这个梦境很突兀地结束了。 就像是从梦中吓醒，渡边从平安时代脱离，又回到了和丘比初次相遇的地方。 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被巨大信息量冲昏头脑。 那实在是太过超出想象了。 没想到前世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居然会喜欢上同一个人。 渡边完全不想去推测那之后的事情走向了， 因为无论梓姬最后作出什么选择，都会伤到夏油，五条他们二人。 让五条，或者让夏油放手都似乎没有可能，谁都不愿意退出。 那样浓重扭曲的占有欲，想想都让人窒息。 在这段纠结的关系中，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 或者说，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不知不觉中，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无解的死结。 但是----- 这种让人头秃的修罗场，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啊？？？ [我说丘比，你修复的到底是什么数据啊，这些梦境里面完全没有我的部分吧？？？] 作为旋涡中心的梓姬，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面容全都模糊不清； 然后渡边本人，甚至连个打酱油的路人甲都不是，她完全没有在这些梦境里出现过。 这都啥玩意？？？ 不过她也有点暗自庆幸，还好她不是梓姬，她和这些事情都没多大关系。 [诶嘿嘿嘿......亲稍安勿躁嘛，这次的数据不知道怎么又发生问题了 下次，下次一定能行的哈。] 黑色丘比乖巧.jpg 拉，丘比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拉了，拉到爆了。 第18章 自从在丘比那里得知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渡边有点恍惚。 突然得知这么头秃，信息量巨大的过往，她花了好些时间才重新适应了怎么面对这两个dk。 // 这天又在训练馆附近遇到了夏油杰，他随意地坐在台阶上，看起来像是刚刚训练完。 衣服被汗水浸透，黑色紧身短袖勾勒出的肌肉线条分明。 他用打火机单手点燃了一根香烟，面无表情地看向地面。 \"夏油同学？\" 夏油杰蓦地抬头，像是才发现渡边靠近似的，露出惊讶的眼神。 这很不对劲。 如果是往常的夏油杰早就发现渡边的靠近了 而后他向渡边咧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在嘴边竖起一个手指，示意渡边不要对他吸烟的事情声张。 渡边不明所以，吸烟不吸烟什么的是次要的事情了。 重要的是，夏油杰状态看起来很差。 看着散落一地的器材，即使是渡边也知道，夏油杰今天的训练强度远远超过以前。 渡边担忧地走上前去，想问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就在她靠近的时候，夏油杰站了起来，捞起搭在台阶一边的长袖外套，挥挥手转过身背对渡边离去。 \"抱歉。\" 夏油杰道歉的声音响起，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渡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你说杰为什么最近怪怪的？\" 家入硝子手里拿着药剂，回过头来，看见渡边正拿着她砖头那么厚的医书。 瞪大眼睛，试图看懂封面写什么。 \"别看了，那些医书我也看不懂。 杰之前出任务，有个普通人没能救回来。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自责吧。\" 渡边放下了能把人砸晕的医书。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夏油同学开心点吗？\" \"有倒是有，但是你确定真的要那样做吗？\" \"啊？怎么啦？\" \"你的话，待在他身边，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也会开心的。\" 渡边很茫然。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我这就约夏油同学出去散心~谢啦，家入同学~\" \"唉·····我说，还是不要那么关心杰比较好吧。\" 渡边停下了即将跑出保健室的脚步，相当不解地看向家入硝子。 她搞不懂家入同学的意思。 家入硝子觉得头有点痛，渡边和她不在同一个频道，就像是跨服聊天。 她的女同期，脑子有点不太灵光。 \"···算了，也许是好事也说不定呢···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 渡边想了个主意。 她邀请了班上所有人，周末夜晚在宿舍聚餐。 然后以\"要用一整天时间准备所有人聚餐材料\"为由，邀请夏油杰外出。 果然把\"为了所有人\"这种名头搬出来，夏油杰就不会拒绝她了。 清晨，和夏油杰走在东京的街头，渡边觉得他真的瘦了很多。 恐怕他因为自责，所以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吃饭。 \"渡边学姐，买完聚餐的锅材料我们就回去吧。\" 渡边扶额，夏油杰这人也太自律了吧。 兄dei，老是待在高专，人会憋坏的。 \"好啦好啦，我们很快就回去了。\"渡边拉着夏油杰的胳膊，面不改色地扯谎。 拉着他往美食街那边带。\"我还没吃早餐呢，先吃点东西再说。\" 渡边是个大吃货，所以在美食街上逛了没多久之后，手上就拿满了章鱼小丸子，车轮饼大阪烧之类的小吃。 吃得相当真情实感，脸颊都鼓起来了。 而且她自己的手不够用，还要拜托夏油杰帮她拿珍珠奶茶。 夏油杰一开始是有点不自然的，后来被渡边的兴奋感染了，整个人也放松开来。 现在不自然的人换成渡边了。 因为每次她拿出钱包想要付钱的时候，都被夏油杰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搪掉了。 所以目前为止，手上的食物花的都是夏油的钱·········· 明明约夏油杰出来，是想解开他的心结，怎么变成了让他出来当买单的冤大头了？？？ \"学姐，我们差不多该去买材料了吧。\" \"别着急啊，我这就带你去。\" 脸皮很厚的渡边，拖着夏油杰往前走。 /// \"哦哦哦，夏油同学，我们到了。\" 那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游戏中心，一楼陈列着很多夹娃娃机器。 \"···学姐，这是游戏中心吧····我们不是应该去超市的吗。\" \"····我想要这个。\" 渡边扒拉着娃娃机，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使劲眨巴眼睛抬头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面色平静地微笑着。 ········· 然后他就不小心在前台兑换了一袋子沉甸甸的游戏币了。 -----他也不想的，但是一对上渡边学姐的眼神，然后就······ 夏油杰有点怀疑自己脸上发红了。 还好渡边学姐个子比较小，应该是看不到的。 不过学姐的手气真的很差，夹了十几遍一个都没夹中。 \"让我来吧，学姐想要哪个？\" \"····想要这个黑色的狐狸。\"夹了这么多遍都失败了，渡边有点垂头丧气。 夏油杰熟练地操纵着游戏杆，一次就将渡边想要的狐狸公仔夹了出来。 渡边手里拿着狐狸公仔，眼睛都发直了。 夏油杰觉得她表情很好玩，\"还有想要的吗？\" \"有有有!还想要这个白色的猫猫，栗色的小浣熊。\" 夏油杰将渡边想要的公仔全部弄到手，渡边捧着三个小动物公仔，一边rua一边心花怒放。 渡边用脸跟小动物们贴贴蹭蹭，一头埋进猫猫狐狐小浣熊堆里，到处都是毛绒绒，软乎乎，这是天堂吧!!! 看着渡边那副上头的模样，夏油杰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渡边的笑容，他也无法控制自己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话说，学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些小动物啊。\" 听到夏油杰的提问，渡边有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啦，没有啦，主要是···\" 渡边将白色蓝眼睛猫猫揪了出来，这只猫猫毛绒绒很可爱，但是表情有点拽，很欠揍。 渡边捏着白色猫猫后脖颈，举到夏油杰面前一本正经说道。 \"这么说吧，如果我某些时候被气到了，我就会胖揍这个猫猫，适当地发泄怒火有助于人与人之间的交际。\" 第20章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也是很可爱的啦，啊，不对，这绝对不是什么睹物思人。我只是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渡边语无伦次，慌乱地比划着手脚，想要解释清楚，但好像越描越黑了。 阿西······· 渡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解释清楚，但是夏油杰对她天马行空不着调的想法，听得很认真。 如果是其他人，听了渡边的想法估计会笑话她。 但是眼前的黑发少年很耐心的听完了，这让渡边有一瞬的恍神。 看来夏油杰对她的容忍度挺高的，突然之间有点感动。 \"这样子，挺有趣的。\" 夏油杰走到另外一台娃娃机面前，又夹了一个公仔出来。 是个河豚。 \"夏油同学，你喜欢河豚吗？\" 渡边看着夏油杰地将河豚公仔收了起来，那个河豚是个挂件，按道理来说，应该挂在包包外面的。 但是夏油杰将它收了起来。 \"夏油同学，那个河豚要用来送人的吗？\" \"不是哦。\" \"这个·····不想送给其他人。\" 夏油杰不是小气的人，平时总是很大方，愿意把自己的东西跟别人分享。 不像五条悟那个幼稚鬼，拿他一点甜品都要呱呱呱吵起来。 夏油杰不是那种会轻易表达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但是他今天很明确地说出来了。 虽然只是对一个公仔的奇怪独占欲。 但渡边觉得这很有进步，可喜可贺。 \"诶诶诶？？没想到夏油同学这么喜欢河豚。\" \"嗯，气鼓鼓的样子，还有使劲往嘴巴里塞食物，脸颊一鼓一鼓的样子，都很可爱·····额·····\" 夏油杰话语一滞，略带窘迫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 渡边一边点头表示认可，一边觉得疑惑，河豚压根没有手，不会用手往嘴巴塞东西吃的啊。 难道是用鱼鳍，没想到夏油杰稳重的外表底下，还挺有想象力的。 游戏币还剩下很多，夏油杰提议可以留着下次玩，但是渡边不是很认可。 \"出来玩嘛，就要玩得尽兴，二楼是拍大头贴的，三楼是打网球的，走啦走啦我们去四楼玩~\" \"学姐···你还记得我们出来的目的吗？\" \"哦哦哦，我们现在改变目的了。\" 渡边作为靠谱前辈，毫无心理负担继续瞎说，然后拉着夏油杰进了电梯。 \"四楼有投篮机，夏油同学来一决高下吧，输了的人回去高专要青蛙跳20下。\" // 渡边没有输，但也没有赢。 她原本已经做好，回去高专青蛙跳的准备的了。 没想到······· 夏油杰这个人单手就能投球，而且百发百中。 但他每次都刚好卡着投球数，每次都刚好和渡边打平手。 渡边有点郁闷。 她以为夏油杰很有胜负欲来着，毕竟经常跟五条悟那个幼稚dk争胜负争得不可开交。 所以她故意选了一个能让夏油杰肯定会赢的游戏，想哄夏油杰开心来着，但是好像没成功。 夏油杰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了吗，果然她哄人的手段好烂。 渡边有点垂头丧气。 \"渡边学姐，你累了吗？\"夏油杰停下了手中的篮球。 \"累了的话我们就休息一下吧。\" \"不是···我····其实夏油同学，这个投篮可以很轻松就能赢过我的吧？\" 渡边有点脸红，说话也磕磕巴巴。 \"·····果然还是换成其他的吧，是我太自作主张了······\"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赢了才开心的。\" 高大的dk低下了头，黑色的刘海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声音温柔低哑。 \"像这样····其实我挺开心的。谢谢学姐。\"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发生改变了。 有点奇怪。 但是渡边没有认真去想那是为什么。 因为听到夏油杰说自己很开心。 她也高兴起来了，傻兮兮地跟着咧出了超大的笑容。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老是emo，我要努力写文，争取完结的时候有80收~（来自辣鸡写手的野望） 第19章 走出游戏中心之后，夏油杰主动提出帮渡边拿着包包。 渡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会累是很应该的。 因为他们后来几乎将游戏中心的所有游戏，都玩了一遍。 渡边完全不想承认自己，和刷新了游戏中心记录，依旧气定神闲的夏油杰，有着巨大的体力差别。 "学姐，你之前说过的咖啡馆。午饭的话要去那里吃吗？\" "哦哦····那我们去吧。"没想到夏油杰记得这么清楚。 "事先说好哦，这次必须让我来买单，毕竟我是学姐。" 渡边试图维持前辈人设，"不然下次再也不约夏油同学出来了。" 推开咖啡馆的菱形格子门，门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踏入店铺，夏油杰很自然地，带着渡边走向了店里面最不起眼的角落。 渡边环视四周，这个位置，没有阳光会照进来。 ····看来夏油杰还记得她说过的，照到阳光会过敏的瞎话。 夏油同学真是太好了····· 因为进入了餐厅，渡边摘下了兜帽。 其实渡边很可爱，但是她本人毫无察觉。 自她一踏入这家咖啡馆，就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夏油杰自然懂得，那些家伙们，盯着渡边时的热切目光意味着什么。 不自量力的杂鱼······ "学姐，你能帮我问一下老板，这家店里的甜点可以外带吗？ 悟知道我今天外出，吵着让我帮他买甜点。" 在渡边离开后，夏油杰平静地看向那些人。 没有肢体碰触，也没有语言威胁。 只是貌似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人噤若寒蝉。 /// 等渡边回来之后，她觉得咖啡馆里的人好像变少了。 还挺安静的，真不错。 渡边点了自信绝对不会出错的咖喱海鲜饭，巧克力雪糕华夫饼，以及店内的招牌咖啡。 夏油杰只点了荞麦面，还有要给五条悟的甜点。 ···这么一想，刚刚逛街的时候，那些小吃全都是她这个干饭人一个人干完，夏油杰只是在一旁微笑着看她吃。 而现在到了咖啡馆，他也只是点了荞麦面。 怪不得这么瘦了。 荞麦面易入口，口感清爽，而且短时间就能吃完，所以很多没胃口的人会选择它。 这么说来夏油杰现在的确食欲不振，虽然很担心夏油杰的身体，但是渡边决定假装不知道。 她觉得夏油杰很有可能为了让身边的人安心，而勉强自己进食。 那样的话岂不是更加糟糕了。想到这里渡边的眉毛都要拧起来了。 "···学姐，不开心吗？" "···嗯，也不是说不开心，今天玩得挺开心的。 话说，如果夏油同学遇到困扰，不开心的时候，会做什么？" 夏油杰愣住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他几乎，很少会想到这种问题。 渡边看到夏油杰的神色，也明白过来了。 夏油杰他总是成为别人的依靠，很少去依靠别人。总是一个人去承担，去面对。 "遇到困扰，烦恼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待着。你有很多朋友。" 渡边很认真地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帮夏油杰数数。 "你看，你还有五条同学，家入同学，夜蛾老师。还有父母，朋友。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找他们。" "·····那学姐呢？" "诶？" 坐在渡边面前的夏油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如果我有烦恼的话，可以找学姐吗？" 渡边听到夏油杰的问题是有点迟疑的。主要是她不知道还能维持现状多久。 在高专的这段时间，她也知道了一些咒术相关的理论。 在咒术界中，有人类转化成咒灵的例子，但从没有咒灵转化成人类的先例。 那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所以目前来说，咒术界没有人能帮她的忙。 哪怕是即将成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帮不了她。 她想要活下去，必须要依靠丘比。 就算侥幸完成和丘比的契约，估计她也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相差得太远了。 她和夏油杰，五条悟他们随着时间流逝，终究会成为渐行渐远的泛泛之交。 但是在那天到来之前，渡边是很愿意全心全意对待他们的。她是真心将高专的同期们当作朋友对待。 第21章 "只要我还在高专，只要夏油同学需要我，我会一直待在夏油同学身边的。" "····还在高专是什么意思。你会离开高专吗。" “毕竟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成年人,已经超过十八岁了，以后要认真考虑升学或者求职问题啦。” "···学姐可以作为辅助监督留在高专的。" "哈哈哈哈，五条同学也这么说过。你们果然是挚友，连想法也相似。不过大概不会吧，因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肯定是不会留在高专的，变成普通人后也不可能留在咒术界。 不知道是不是渡边的错觉，夏油杰在听到她有可能离开高专的时候，神情有点落寞。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渡边的脑子还是嗡嗡作响的。 因为这次她抢着买单也没抢得过夏油杰。 她作为靠谱前辈的人设要崩了啊，维持不住了啊。 就在渡边憋红脸说下次再也不要和夏油杰外出的时候。 夏油杰很是为难地看着渡边。 "学姐刚刚不是说过，如果我遇到困扰的话，可以和学姐待在一起吗？" "···嗯，是这么说过。" "如果学姐不愿意带我外出，我会很困扰的。" "额·····" "所以学姐还是得带上我一起外出。" ····· 渡边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按照夏油杰的逻辑思考下去···· 和夏油杰外出——不让夏油杰结账他会困扰——夏油杰困扰了他还得找渡边——然后渡边还得和夏油杰外出···· ！！！逻辑闭环了。 ？？!!还有这种操作？渡边被自己的愚蠢深深震惊到了。 渡边很尴尬地走在前面，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好像吧夏油杰落下了。 她回头一看，发现夏油杰在一个橱窗面前停住了。 有意思，难得有能让夏油杰感兴趣的东西。渡边忘记了自己的尴尬，也凑过去看橱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夏油杰这么在意。 那是待在橱窗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支紫色花瓣的发簪。 乌木做成的簪子上，是剔透的紫色花瓣，使用水钻和点缀来模拟花瓣上的露珠，泛着粼粼微光。 简单，但是耐看。 这种簪子适合在参加烟火大会，搭配浴衣的时候装饰到头发上去。 琳琅满目的橱窗里面，精致的发簪多了去了。 但夏油杰却定定地只看着这一款。 渡边认真一看发簪下面的标签，赫然写着南庭芥。 那是一支南庭芥的发簪，渡边愣住了。 所以说就算是重生了.......前世的夏油和今世的夏油还是会有相似的喜好吗？ 回想起前世梦境中，夏油那种偏执的绝望眼神。 渡边有点发毛。 夏油同学拜托了，千万不要再像前世那样，和五条喜欢上同一个人了。 渡边决定要推夏油杰一把。 "不要再看这支南庭芥的发簪了，看看别的吧。" 渡边随手胡乱指了另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花的发簪。 "我觉得这个也不错嘛，拿去送人也不错。" 闻言，夏油杰若有所思，真的去看渡边胡乱指的发簪了。 ？？？？ 渡边一阵慌乱，出手使劲挥舞，挡住了夏油杰的视线。 "诶诶诶，我的意思是，夏油同学你可以看看别的发簪····别的也很好看······" 不对·····他们怎么这就看起发簪来了。 渡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话说，夏油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夏油杰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渡边掀起了兜帽前沿，明亮的眼眸俏皮地向他眨了一下。 黑发dk动作僵硬，猛地后退拉开了与渡边的距离。 他手掌抚上额头，浑身不自在，脸上是不小心泄露秘密懊恼的神情。 没想到夏油杰你是这种，藏不住心事的dk啊，这就露馅了，渡边感叹。 "··········" "这个发簪很好看哦，很多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呼吸急促，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夏油杰完全不敢看向渡边了。 渡边只觉得很好玩。 想象一下，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的高大男子高中生，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脸上微微上涌了血色，一言不发地望着地板。 "五条同学之前就吵着，说我们所有人明年都要参加烟火大会。 夏油同学要是告白成功了的话，可以带上那个孩子一起来。" "·········" "不用担心，夏油同学是高专最受欢迎的! 没有人能拒绝夏油同学。" 渡边甚至举起手拍了一下夏油杰的肩膀，鼓励他。 她是真心为夏油杰感到高兴的。 "····嗯。" 一直沉默的夏油杰终于回应了，微微低着头，嘴角漾起一个令人安心的，冬日暖阳般温暖的微笑。 那样明亮。 //// 然而天气总是变化多端。 天色渐暗时，微凉的风卷起落叶，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渡边和夏油杰都没有带伞，两个人在雨中急匆匆寻找着能避雨的地方。 渡边虽然带着兜帽，但是夏油杰仍旧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和渡边一起挡雨。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淋湿。 两人跑到某处车站站台下，夏油杰几乎浑身湿透了。 水滴沿着黑发滑落，白色的衬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线，以及远超同龄人的厚实身板。 而渡边的情况比他好多了，只是鞋子和裙子湿了一点。天空阴沉沉，冷风和着雨水的湿意吹来，渡边有点担心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同学冷不冷？" 咒术师的体格普遍比普通人强，特别是夏油杰这种级别的咒术师，完全不需要担心会感冒。 但就是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担心，却让夏油杰心底升起微小的雀跃。 他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啊，这不是夏油君吗？夏油君，我是田村啊。"一把男声突然从旁边响起，打断了夏油杰的话语。 不快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夏油杰很好的掩饰了表情，温和地看向田村。 田村是他中学的同班同学，两人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中学毕业后也再无联系了。 然而雨中站台的重逢似乎给了田村莫名其妙的勇气，走上前来自来熟般向他打招呼。 有点兴奋的田村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然后看到站在夏油杰身边的，是一个面容可爱的女孩子。 外面瓢泼大雨，这个女孩子身上几乎没怎么被弄湿，而夏油君不仅身上湿透了，就连手里拿着的外套也滴着水。 田村很容易就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夏油君，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好可爱啊!" 渡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刚刚那句话里面的，女朋友什么的···· 她不是夏油杰女朋友啊啊，她是夏油杰的学姐啊喂。 况且夏油杰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这种玩笑也挺不合时宜的吧。 看，夏油杰已经尴尬到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很为难。 偏偏那个田村还在毫无顾忌地开玩笑，调侃夏油杰这么快就能找到女朋友，好厉害之类云云。 渡边尴尬得脚趾扣地，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要想点什么，有说服力的话来帮助夏油杰。 如果辩解手，她和夏油杰之间不是男女朋友啦这类的话，总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那样说的话会越描越黑的。 有了，就说这个吧。 "夏油同学的女朋友不是我啦，而且我也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个肯定很有说服力，渡边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啊啊啊，是这样啊，搞错了，不好意思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田村，试图打哈哈过去。却在渡边那个位置看不到的方向，不小心瞥到夏油杰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把田村吓得将拍在夏油杰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 "啊····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以后出来玩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说完田村也顾不得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慌慌张张一头冲进了雨帘中。 "诶，怎么突然就走了，现在还下着大雨呢，夏油同学你的朋友还挺奇怪的。" "啊，是这样呢。" 夏油杰回过头，温柔笑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喜欢写一些作死的妹， 妹：听我说谢谢你 第20章 雨终于停了。 夏油杰和渡边回到了高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渡边觉得夏油杰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了。 夏油杰还是会礼貌回应她的话。 但是和之前相比，有了明显的疏离感。 第22章 如果不是看过夏油杰之前发自内心的笑容，渡边估计现在也不会察觉到夏油杰现在的不对劲。 他嘴角的弧度僵硬而且勉强，就像是带上了面具一样。 在和中学同学见面之后，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渡边还以为今天过后，能和夏油杰成为关系更进一步的朋友。 \"···杰，渡边。\" 冷不丁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五条悟···他没有穿高专的制服，而是日常休闲的长袖和长裤。 手里拿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很明显刚从便利店回来。 "你们一起出去了？" 五条悟神色凝滞，拉下墨镜。 今天的渡边，头发看得出来是细致打理过的，连发饰也和平常不同。 因为沾染了雨水的水汽，头发附着在脸颊，脖颈上。 一颗水滴沿着发梢滴落，沿着细长的脖颈，隐入碎花长裙的衣领中，消失不见。 五条悟烦躁地用手抓了一把后脑勺，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相当不悦。 不过是跟杰外出。 ······有必要穿得这么好看吗，还穿了长裙。 渡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穿过。 五条悟没有等杰和渡边的回复，漠然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转过身径直走了。 五条悟独立特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渡边没有细想。便随他去了。 即便是看上去心情不好，夏油杰仍旧是很体贴的，将渡边送回了女生宿舍楼下。 望着夏油杰离去的背影，渡边只觉得一阵慌乱。 她又搞砸了什么吗···· /// 等夏油杰回到宿舍。 不意外地看到五条悟霸占了他的房间。 五条悟背靠沙发，坐在地板上，支起一条腿。 屏幕上游戏画面不停变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手柄。 任谁都能知道他现在的心思不在电动上。 “你要的甜点。”夏油杰将甜点放在桌子上。 再怎么好玩的游戏，也驱散不了他现在的郁闷。 直到五条悟看到了桌子上，那个甜点的包装盒---- 那是他之前向渡边推荐过的店铺。 所以说，外出购买食材只是幌子吧？？ 渡边实际上是和杰外出约会了吧。 被夏油杰和渡边排除在外，一阵阵酸意上涌。 渡边怕是早就计划着，要和夏油杰约会了吧。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杰，你和渡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出回来的夏油杰，在洗漱间换下了湿透的衣物，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脸不爽的五条悟。 手里举着他刚刚带回来的甜点。 "你想太多了，我和渡边学姐之间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今天你和她去的咖啡馆，是我告诉她的。" 甜点的外包装，被白发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掌捏得嘎吱作响。 现在他完全没什么心情吃甜点了。 "你们是去约会了吧？？!" 面对五条悟的逼问，夏油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无波。 房间内安静得能听到水龙头水滴滴落的声音。 五条悟终于从夏油杰平静的表情下，隐约地察觉到了怅然若失的意味。 "渡边学姐有男朋友的，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 等到了聚餐那天。 除了夏油杰之外，其他人都聚集到了渡边的宿舍。 渡边其实是早就在冰箱里准备下了寿喜锅的食材。 现在只等夏油杰任务回来，就可以下锅开煮了。 渡边也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氛围。 原本在她的设想中，聚餐应该是个互相玩闹起哄的热闹氛围。 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 五条悟进门之后，只是冷淡地和渡边打了一声招呼。 之后就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手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和夏油杰不一样，他是有点什么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 譬如说他现在就是个，烦躁，不安定的状态。 渡边甚至能幻视，一只白色的巨型猫猫，因为生气，大尾巴啪嗒啪嗒，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 但五条悟绝对不是什么无害的猫猫，他实际上是极具威胁性的。 要是换做其他辅助监督，估计看到这样的五条悟要连夜跑路了。 也就渡边脸皮厚抗压，不害怕五条悟。 渡边向家入硝子投去疑问的眼神。 家入同学只是摇摇头，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为了让房间的氛围不那么怪异尴尬，渡边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的无聊综艺节目，过气搞笑艺人在为了收视率卖力搞笑。 不知怎么的，渡边总有种被人盯着的不自在感觉。 /// 他们三个人实在等夏油杰等得太久了。 于是渡边端来了一些甜点和下酒小菜给大家垫垫肚子。 焙茶和栗蛋糕是给五条悟的，下酒小菜是给家入同学的。 家入同学当即拉开了啤酒拉环，看起来性质很高。 渡边虽然之前逞口舌之快，说五条悟只配吃便利店甜点。 但她只是口硬心软，还是预定了了限量版的人气甜点，并且拜托辅助监督带回来。 甜品端到五条悟面前的时候，他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作为一个酷爱甜点的人，他知道这是在表参道人气非常高的甜点。 看来渡边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虽然还是心情不好，但仍然是拿起了叉子。 然后五条悟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渡边，面前的蛋糕是极其普通的，几乎每家店都在出售的奶油蛋糕。 一时间他有些愣神。 奶油蛋糕味道也和他手上的限量甜点没法比。 他也有很多年没吃过了。 几乎每次都会在蛋糕店看到，但是他从没买过。 不是说味道不喜欢····而是心境不一样了。 再也不会有人，会和他因为争夺奶油蛋糕上的草莓这种无聊事情吵架了。 那个人即使不情不愿，最后还是会把最喜欢的草莓让给他。 也许他喜欢的不是草莓，而是那种无条件，没有目的的纵容。 那个不守约，不讲信用的人----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 一颗草莓突然出现在他的甜品碟上。 家入硝子捂脸，她的唯一女同期，总是会对这两个dk心软。 五条悟这个家伙，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喜欢肖想别人蛋糕上的草莓。 奶油蛋糕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只是小时候渡边家境一般，比较少有能吃到奶油蛋糕的时候。 所以每次能吃到奶油蛋糕的时候，渡边都欢天喜地像是过节了。 但是五条悟那个家伙总是要来抢。 回回都抢她最喜欢的草莓。 明明五条家有这么多精致，口感细腻的甜点可以任他挑选。他还要来抢，实在过分。 十年后的现在，都长一米九这么大个人了。 还要死盯着她的奶油蛋糕的草莓不放。 好吧，看在五条悟心情不好的份上，就把草莓让给他吧。 现在她的奶油蛋糕，只剩下光秃秃的奶油坯了。 五条悟抬眼看了渡边一眼，默默地将草莓放入口中。 先前周身缠绕着的怒气完全消散了。 就像是个原本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看起来不好惹的大型凶兽，不知怎的，被心喜的饲养员rua了两把之后，就低下头颅开始心满意足贴贴了。 渡边哑然失笑。 五条悟有时候还挺好哄的。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渡边打开了手机。 “额...是夏油同学，他说是任务棘手，这次聚餐来不了了...” “啊，那个笨蛋又在搞什么了。”家入硝子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其实她不太相信夏油杰的说辞。 那种家伙也会觉得任务棘手，别开玩笑了。 渡边有点失落。 但也有点小小庆幸，因为昨天夏油杰对她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暂时还没有头绪，要怎么样应对那样的夏油杰。 “话说....渡边你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条悟抓起蜜桃味的饮料，装作漫不经心地灌了一大口。 渡边满头问号？？ 五条悟居然知道她有男朋友，她只在夏油杰面前，一时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口嗨了。 但她当时只是想着给夏油杰解围，而且夏油杰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说漏嘴的人啊。 这下糟了，让五条悟知道了。 “就....很普通的吧。” “哼，肯定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五条悟言之凿凿，忿忿不平地挖了一大勺甜点塞进嘴里。 第23章 “而且没我好。” “人渣不要那么自信啊。”家入硝子干完了一罐啤酒，再次打开第二罐。 渡边很迷惑。 搞不懂五条悟对她虚无缥缈的男朋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果然是幼稚dk。 刚刚看他心情不好，把草莓让给他了，现在又活泛起来了。 “你哪点好了，说来听听。就你这种没有女朋友的，还在这自夸自卖。” “我怎么就没有女朋友了？！” “你手机屏幕是井上和香。”渡边站起身，虽然夏油杰不来了，但他们还是要吃饭的。 她要开始做寿喜锅了，不能再跟五条悟这种家伙聊下去了。 要速战速决。 “这么说吧，如果你有女朋友，手机屏幕还是井上和香，只能说在你心里女朋友还比不过井上和香，那迟早会分手，有跟没有没什么差别。” “渡边说得有点道理。”家入硝子深以为然。 “我有的！我...十年前就认识她了...!”五条悟炸毛了。 “好啦好啦，你说有就有啦。”渡边一边敷衍着一边走进了厨房。 * 第21章 "交流会？那是什么东西？" 今天课堂上，夜蛾老师突然宣布了交流会的相关事宜。渡边这才知道，原来高专和京都校之间，原来还有这种活动。 渡边终于知道，之前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dk恶搞的乐岩寺是谁了··· ···是京都校的校长啊。 因为有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超规格的离谱一年级生，再加上，家入硝子这种暴力奶妈。 他们能直接把渡边直接带飞。 渡边打定主意，就当个努力喊666的躺狗就行了。 课后，高专一年级生的四人，全员都留在教室里，商量着团队战的作战对策。 五条悟吊儿郎当地将两条大长腿，搭在桌面上。 手里还拿着一盒没喝完的草莓牛奶，这种大佬坐姿，愣是将草莓牛奶喝出了伏特加的气势。 "我们作战方式是这样的: 渡边你到时候，一开场就直接退出吧，反正你退出了也不影响高专战斗力。 全部的咒灵，和京都校的家伙们交给老子和杰就行啦。" 很好，这是让她直接寄了。 渡边已经很习惯了。所以完全不在意五条悟没将她算进去战斗队伍的一员。 她在意的是，夏油杰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说什么。 他眉眼低垂，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渡边总觉得夏油杰有意回避和她的眼神接触。 突如其来地，心底一阵难过。 "嗯，悟你看着办吧，不要弄得太过分就行。" 夏油杰随意地将作战方式的决定权交给了五条悟。 众人决定团队战的作战方式后，便离开了教室。 渡边有意加快了脚步，并且抄了小道。 目的就是为了在夏油杰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拦住他。 渡边躲在了自动贩卖机后面。 她知道夏油杰一定会路过这里，她想问清楚夏油杰为什么要避开她。 但是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又不敢走出来了，哪怕腿蹲得要发麻了。 她害怕被夏油杰讨厌。 她害怕那双黛紫色的眼眸不再对她露出温暖的笑意。 一声叹息响起。 "出来吧，学姐。" 渡边很尴尬地扶着自动贩卖机站了起来，悻悻地抬起了头。 对上夏油杰幽深的眼眸。 心脏激烈跳动着，她甚至紧张得呼吸都要变得困难。 "我····夏油同学你····" 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 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触及了一个不应该发现的可能性。 那种酸涩的，还不曾开始，就已经被她无意中拒绝了的悸动。 "学姐下一次····记得不要轻易对别人温柔。" 临近冬天的风，带来了湿冷的气息，寒意蔓延。 夏油杰明明是在微笑，但那个微笑看了让人揪心。 让人无端地想落泪。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夏油杰站在离渡边不远处，背对着夕阳。 虽然他已经有意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但渡边还是从中发现了不容错看的，痛苦，脆弱，悲伤。 那些不应该和夏油杰联系在一起的情感。 在那一刻，渡边确切地发现自己的确做错了。 错得很过分。 /// 几乎一夜未眠。 说不清的后悔和自责，让渡边辗转难眠。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人，要让别人那样痛苦。 更何况对方是···她一直关系要好的后辈。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在苍白的墙壁上留下点点光斑时。 渡边下床开始洗漱。 白色的水汽从手中的热拿铁飘起，小心啜饮一口，暖意经过食管，到达吃不下任何东西的胃部。 渡边终于有了点，稍微不那么失魂落魄的安定感。 现在天色尚早，她以为她会是第一个到达交流会集合点。 却在集合点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夏油杰。 渡边手忙脚乱地赶紧往回走，走到看不见集合点的围墙处，才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你好，请问你是高专的学生吗？初次见面，我叫四宫姬君。” 悦耳好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渡边回过头去看。 那是一个留着栗色中长发，编了俏丽繁复发辫的可爱女孩子。 琥珀色带笑的瞳孔，像猫一样可爱。 “初次见面，我叫渡边遥，你是京都校的学生吗？” “啊，你就是渡边。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想问下高专哪里有咖啡卖啊？” 四宫姬君指了一下渡边手中的咖啡。“我也想买咖啡。” 渡边带着四宫姬君走到了一处24小时贩卖热咖啡的机器。 四宫姬君看起来并不熟悉这种自动贩卖的机器，渡边在一旁帮她操作着。 等四宫的咖啡出来后，她和渡边两人一同坐在旁边的长凳上。 “话说，四宫同学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四宫姬君虽然穿着制服，但周身的气派，一举一动都像是世家大小姐出身。 渡边不明白这样的大小姐是怎么知道她的。 “是因为悟啦。”四宫脸上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一直以来悟都受到你的照顾，真是感谢了。” “额....哪里哪里，我也没做什么。”渡边讪笑着摆摆手。 看来四宫和五条悟关系很亲密啊，亲密到可以代替五条悟感谢他人。 “我看得出来，悟对你挺好的。” “额...是吗？五条同学对我是挺好的。”渡边挠挠头，不可否认，五条悟不作弄她，不说垃圾话的时候人是挺好的。 “好到连这个都给了你。”四宫看向渡边的手腕处。 那是一条系着冰湖色，在眼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般璀璨的珠子的手链。 五条家家徽隐藏其中，不易察觉。 但是上面留有独属于五条悟，浓重地像是在示威般的咒力残秽。 是在警告京都校的人不要对渡边动手吗？ 让众多咒术师趋之若鹜的五条家结印的咒具，就这样放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手上。 实在是浪费。 偏偏渡边本人，被五条悟这般偏爱，还要装出无知无觉的模样。 这是个强劲的对手，但她是不会输的。 “不过从今往后，悟的事情由我来接手就可以了。” 琥珀色眼眸的少女敛去了所有的笑意。 脸上是笃定的认真。 “毕竟，我是他的婚约者啊。” * 第22章 渡边看着这串手链上的珠子。 这的确是五条悟给的不错，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时五条悟先是叭叭叭地嘲讽她好弱，然后又别扭地拿出了这条手链。 之后又再三声明他只是出于好心之类云云，像是热极了，五条悟脸上染上奇怪的红晕，还一直强调让渡边不要想歪。 说这颗珠子只是能起到结界的作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渡边点头称是，说既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如给夏油同学和家入同学也弄一个吧。 下一秒渡边脑门就挨了个脑瓜崩。 白发少年像是被惹怒了的大猫，露出了尖锐的虎牙，气急败坏。 “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好弄来的吗？即使是老子，弄来这种东西也要费一番功夫的。 也就是看你太弱了，老子才好心好意..." 渡边捂着脑门，一瞬间产生了想胖揍五条猫猫的杀意。 明明刚刚说这珠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玩意的人是五条悟。 现在说这珠子是很难才能弄到手的人，还是五条悟。 第24章 所以这珠子到底是了得，还是不了得。 他五条悟心思是真的难猜啊。 但是现在想想，四宫姬君那副姣好面容在看到这串珠子后，明显表情扭曲，咬牙切齿的模样。 搞不好五条悟送她的这颗珠子真的来历不简单。 但实际上当时让渡边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这颗珠子的来历。而是之后的五条悟令人惊诧的举动。 渡边那时候，拿着珠子对着向阳处仔细端详。 发现了隐藏在珠子中心的图案。 "这上面的图案，是弄反了吗？" "什么弄反了？？这可是五条家家徽。" 五条悟一脸恨铁不成钢，也就渡边这种对咒术界一窍不通，没见识的家伙会以为... 等等.... "你在哪里看到过跟这个图案的反转纹样？" 白发少年表情凝重，甚至皱起了眉头。冰蓝色的双眸直视着渡边。 无形的压迫感。 但是渡边也没法告诉五条悟，她是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前世中看到的。 原来前世的夏油，当时手里拿着的榫卯结构木盒，上面装饰着图案的是五条家徽的反转纹样... 她隐约记得，前世的夏油为了救梓姬，好像打算将那个木盒当作最后手段来着...？ “额...也没有啦，就看着似曾相识而已。”渡边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关。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五条悟握着渡边的肩膀，低下头视线与她齐平。 "我不清楚你是在哪里看到过相似的图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认真听。" 冰蓝色的眼眸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严肃得让渡边心底发慌。 她吓得挪开视线，不敢直视五条悟。 五条悟宽厚的手掌抚上渡边的后脑勺，迫使渡边直视他。 "如果以后你遇到有着五条家徽反转纹样的物品，记得赶紧离开，向我或者向杰求助。" 这么严重的吗？ 渡边知道，五条悟是个自负，骄傲，暗地里和夏油杰较劲的幼稚家伙。 这样的五条悟，居然会让她去找夏油杰帮忙。 “那个反转图案，是五条家禁术的标志，极其危险。” 五条家族人，至今仍有很多人认为千年前的那位五条家主是因为太过性情乖张，喜怒无常。 所以才任意妄为，毁去五条家近三分之一的藏书。 但翻看了各种古籍记载，五条悟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 他怀疑那位五条家主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什么人，也有可能是为了五条家血脉的延续，所以才将那些禁术毁去大半。 他甚至是有点认同那位五条家主的做法的。 因为五条家的禁术，大都极之凶险。 即使是犯下重罪，被判凌迟之刑的人，总有可一死了之获得解放的时候。 但五条家的禁术，使用后带来的后果可能是如坠无间地狱，所受的痛苦无有终时。 渡边听完五条悟的话后，先是懵懂地点了一下头，答应下来。 等她仔细揣摩一番后，惊得手脚发凉。 前世的夏油杰，有可能是因为梓姬病入膏肓，药石罔效的缘故盗取了五条家的禁术... 再联想到那位五条家主，将几乎所有禁术毁去的事实。 能够确认的是，的确是有人使用过五条家的禁术，然后引发了连五条家主也无法坐视不理的惨烈后果。 如果那个人是前世的夏油杰。 她无法想象，那样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备受世人赞誉，即将拥有无限快意人生的黑发少年。 最后竟然会落得个折翼堕地，不得善终的下场。 不...不应该那样的。 那个永远为他人考虑，温和带笑，耀眼的少年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渡边那时候算是有点明白，梓姬为什么会拒绝夏油杰了。 倘若她是梓姬，她也会那样做的。 夏油杰的人生，应该只为他自己而活，不要再为他人作牺牲了。 也许是渡边面色一瞬变得苍白，吓到了五条悟。 他放开了手，像是小孩子做错事般手足无措。 "诶诶诶，我只是说说而已啦，你生气了吗？" "不过其实你现在很难找得到五条家的禁术，我说这些话给你听，只是有备无患，不，不用太过在意的。\" 五条悟透过黑色墨镜，小心翼翼窥探着渡边的表情。 几乎从没哄过人的五条大少爷，认真思考了一番。 终于想出点不靠谱的哄人方法。 "我把喜久福让给你，不要生气啦。" /// 思绪回到现在。 昨天夜里，渡边接收到了来自五条悟的短信。 五条悟的信息，像诈骗短信一样挤满了她的手机信箱。 内容全是叮嘱她必须在交流会戴上那条串有五条家徽纹样珠子的手链。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四宫姬君对她抱有敌意。 只是联想到这串手链背后的过往，还有夏油杰先前对她退避三舍。 渡边实在是无瑕顾及四宫姬君那些不必要的小心思。 和四宫姬君一同回去集合点的路上，气氛有点尴尬。 等她们两个回到集合点，发现京都校和东京校的人都到齐了，就差她们两个了。 五条悟几乎是看到四宫姬君的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 “....！”五条悟也没想到四宫姬君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渡边走到一起去了。 这个四宫没在渡边面前说什么胡话吧？？ 四宫姬君看到五条悟后明显心情变好，像个温柔贤淑大家族小姐，露出了符合礼仪的得体笑容， “东京校的各位早上好，第一次见面，我叫四宫姬君，是悟的....” “啊啊，只是认识的人。” “我们认识了十年了，是十年的青梅竹马哦。” 五条悟大步上前，着急忙慌拉着渡边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被渡边瞪了一眼后，讪笑着改成推着渡边肩膀前往团队战的森林。 “十年啊.....”渡边若有所指地回头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之前聚餐的时候，嘴瓢说了自己有一个认识了十年的女朋友。 该不会说的就是四宫姬君吧？而且四宫姬君也说自己是五条悟的婚约者.... “都说了，只是认识的人而已，一天天的不要胡思乱想。” 五条悟像是被吹风机吹到的大猫，眯着眼皱起眉头，一脸郁闷。 “团队战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走吧。” “五条同学突然好有干劲啊。”在一旁的辅助监督高木姐一边给众人分发物资，一边赞扬道。 “各位在团队战中也要好好加油哦！” 夏油杰从高木姐处拿了一瓶碳酸苏打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看起来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京都校大小姐不感兴趣。 望着五条悟和渡边离去的身影，四宫姬君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那个不入流的咒术师，交给我就行了。” 四宫姬君在京都校众人面前直接说道，轻蔑地看向渡边的方向，以眼神向众人示意。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要亲自和渡边对决，要看看这个被六眼保护着的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然而当四宫姬君扭头示意时，出现在她视野中的，不是预想中那个无能的渡边。 是单手插兜，姿态随意，漫不经心看向他们，细长眉眼中，是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漠然，完全挡住了渡边的身影。 咒灵操使，夏油杰。 他明显听到了四宫的话，却没说什么，淡然一笑便离开了。 四宫姬君心中骇然，不自觉后退了半步，额上渗出冷汗。 * 第23章 四宫一族在咒术界地位不输御三家，靠的不是继承的术式能力。 自平安时代起，四宫祖上与王室颇有渊缘。四宫家初代家主，就是王室某位旁支皇子为避朝中风言风语，自请降为臣籍。 如今王室影响力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咒术界众人仍然唯王室马首是瞻。 与王室素有来往的四宫一族，自然在咒术界有不低的话语权。 四宫姬君出身自那样的家世，又和五条悟相识多年，且她本人对五条悟极其有好感。 所以无论是五条家，还是咒术界上层，都有意撮合五条悟和四宫姬君。五条家与四宫家之间甚至定下了婚约。 虽然由于五条悟本人的阻挠，双方家族并未公开具体结成婚约的对象。但众人已经默认：一定是五条悟和四宫姬君。 // 追循着咒灵的踪迹，五条悟和渡边奔跑在走廊中。 "四宫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渡边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别处。 四宫在渡边面前，像是示威地说了什么婚约者之类的东西，但这也不算是什么奇怪话。 第25章 这算八卦。 五条悟该不会是担心让她知道了这样的八卦吧？ "没有啦，没有，她也没说什么。话说，你不是让我直接退出比赛吗？" 五条悟的确是想让渡边直接弃权退出团队战的。 但是他没想到四宫姬君过来了。 明明他已经确认过京都校名单上没有四宫，看来一定是四宫那个家伙做了手脚。 现在如果放渡边走的话，等下四宫和渡边又遇上的话，不知道四宫又要和渡边说什么傻话了。 干脆把渡边留在身边吧。 "作战方式临时改了，你跟我一起待着吧，就当作见学了。" 说话间，五条悟已经找到了一只准一级咒灵隐藏在外墙角处。一个抬手，一面墙被他打塌了。 "五条，你小心点!这样下去建筑物要倒塌了!" "没事啦，今年高专建筑结界使用的符咒量是往年的十倍。" 五条悟双手结印，一个起跳，轻松跳到半空中，雪发被风吹动，苍蓝色咒力如同电弧在指尖瞬闪跃动。 “要相信夜蛾，这可是他布下的结界。” 下一秒，前方的教学楼坍塌了。 扬起的粉尘呛得渡边咳了几声。很好，咒灵是祓除了，但教学楼也只剩下半边了。 渡边：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五条悟尴尬地干笑了一下，“诶…那个…” "我是不会帮你写检讨的。"渡边立刻警觉，她已经意识到五条悟想说什么了。 “不是啦，检讨我来写就好，我意思是，可不可以…” 雪睫蓝眸眨动了几下，那张帅得足以让jk尖叫的脸被五条悟用来卖了个萌。 “可不可以把这个说成是我们两个干的，我们联名写检讨。 反正你也有无下限术式，而且夜蛾对女孩子比较宽容。” ？？？亏得五条悟能想出来这种方法，渡边有点无语。 “你看我是能造成这种程度破坏的人吗？？” “啊，杰不在就是麻烦。如果杰在的话一定会答应的。”五条猫猫叹气。 好家伙，夏油杰就是个背黑锅的工具人吗。 /// 四宫姬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弓，气喘吁吁，身上都是经历了战斗的凌乱痕。 京都校的其他人，已经被夏油杰的咒灵完全压制住了，现在只剩下了她。 "你真的挺努力的。" 双手抱胸，姿势放松地坐在树干上的夏油杰如同上位者一样，俯视着她。 "那样的话，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所有压制着京都校参赛者的咒灵全都消失了。 众人松了松被压制得僵硬发疼的躯体，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这样吧，这次只要你能靠近我两米之内，就算你赢了。" 夏油杰歪头向四宫姬君微笑示意。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有人一起上也没问题哦。" // 望着被再次打趴在地上吐魂的京都校众人，家入硝子有点头大。 "啊，托你的鸿福，我今天又要加班了。" 家入硝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 作为反转术式持有者，她等下也要帮忙治疗京都校那帮人。 "没办法，是他们一开始说要挑战我这样不入流的咒术师的。" 家入硝子对这个说法存疑，京都校的人总不至于头铁成那样的吧？ 夏油杰现在虽然是一级咒术师，但其实实力已经接近特级。 京都校的人总不至于智障到要去挑衅他吧？ 况且夏油杰那种腹黑家伙，嘴上说着什么再给京都校的人多一次机会，纯粹只是想再揍京都校的人一回吧。 "给你添麻烦了。" 夏油杰微笑着，体贴地支使咒灵挡住了部分监控。确保监控室的人不会看到家入硝子无视校规的举动。 "硝子你和他们先走吧，我再等一段时间。悟玩得太久了，比赛也该结束了。" // 在辅助监督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京都校的参赛者完全退出了团队战。 这次交流会毫无疑问是东京校大获全胜，京都校众人一片愁云惨淡。 四宫姬君作为优先对象，被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接走了。 “帐…这是谁落下的。” “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全都退出了。” 听到京都校众人的话后，家入硝子回过头看，发现团队战会场逐渐被上空迅速降落下来的帐包围。 家入硝子瞪大了双眼，在场所有人，即使是咒力低下的辅助监督，也能毫不费劲地感应到那种嗜血危险的信息。 是特级咒灵。 而且数量不低于两只... 辅助监督高木紧张得声音颤抖，不知所措。 "天元大人的结界被突破了吗...？" 夜蛾正道从监控室发现了异样，赶往现场时，帐已经完全放下了。 "夜蛾老师，这个‘帐’，不允许一级以下的咒术师进入..."家入硝子刚刚尝试进入帐内，立刻就被帐排除在外了。 不仅如此，只是用手触碰了帐，手上立刻传来了被灼烧般的疼痛感。 家入硝子摊开手掌，被帐灼烧的伤口渗出血水。 "我刚刚已经清点过人数了，现在还留在帐内还未出来的，只有五条，夏油，还有渡边。" 夜蛾正道神色凝重地收回了触碰帐的手。 "不，是只允许特级进入。设下这种条件苛刻的帐，这个术师的结界能力.....恐怕不低于天元大人。" 夜蛾和家入硝子对视片刻，渡边那种程度的咒术师，留在帐内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里已经成了仅属于特级的战场..." // 当帐完全落下后，五条悟眼前的二级咒灵瞬间就被祓除了，无影无踪。 不仅是眼前这一只，会场内剩余的咒灵，也被全部祓除了。 这种程度的结界....棘手。 五条悟回头去看渡边，只见渡边迷茫的看着晦暗的天空。 "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现在发生什么了？高专的人将特级咒灵投放进来了吗？" 能让所有二级，一级咒灵瞬间湮灭的结界...竟然对渡边毫无影响。 一丝异样划过心间，五条悟下颌绷紧。 "不，高专被入侵了。" 将墨镜收了起来。 五条悟完全露出了那双苍天之瞳，从这一刻开始，六眼必须全速运行搜集所有的信息，数据。 他比任何人更快地，感应到了帐内特级咒灵的位置。 拥有那种体量巨大的咒力，居然可以隐藏气息，接近到了这里。 非常棘手。 "我这就送你出去，你出去后立刻前往薨星宫。那里是现在高专最安全的地方了。" 五条悟单手拎着渡边，瞬移到帐的结界边缘，无下限术式保护着渡边，将她推出结界外。 "诶...出不去。" 帐不仅阻止了渡边，也阻止了五条悟。 他们两人全都出不去了。 "啧。" 五条悟再次瞬移，拎着渡边找到了夏油杰的位置。 只见夏油杰单眼闭着，坐在飘浮咒灵上，大量的青色蝼蛄，在夏油杰周围扇动着翅膀。 --这是视觉共享，通过蝼蛄，夏油杰能看到周围的一切，迅速作出反应。 "杰，接着。那三只特级交给我。" 五条悟松开了拎着渡边后衣领的手，渡边直接自由落体--- "五条---!你个-----!" 风从耳边剧烈擦过，失重的坠落感，让渡边害怕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牢牢抱住了她。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夏油杰再次接住了她。 * 第24章 渡边趴伏在夏油杰怀中，手中触碰到的是高专制服独有的硬拓质感。 和初次见面时一样的，夏油杰接住她身上传来的，依旧是让人安心的，熟悉的好闻的味道。 但是心境早就和当初完全不同。 心跳得杂乱无章，渡边完全不敢抬头。 愧疚和尴尬感到达顶峰。 这种莫名其妙的肢体触碰，大概只会给夏油杰带来困扰吧。 害怕会被夏油杰讨厌。 渡边动作僵硬，手忙脚乱地只想起身，但是因为太过着急，差点没掉下去。 一个牢固的力道扶住了她的手肘。 慌乱之中，渡边不小心对上了夏油杰的目光。 那眼中的神色，不是她想象中的厌烦，甚至有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为什么，不讨厌她呢？ "....谢谢你，夏油同学。" 夏油杰避开了渡边的眼神，松开了紧握着渡边的手。 "嗯....不客气。" "...在空中能被攻击的点太多了，破绽很大，渡边学姐...我们还是到地面上去吧。" 第26章 "嗯...好的。" 飘浮咒灵缓缓降落至地面。 夏油杰一落地，就立刻观察四周有利地形。渡边跟随其后。 两人之间一时相对无言。 //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焦灼的宁静。 身着黑色制服，头戴金属面具的男人，在渡边和夏油杰面前缓缓落下。 如同古老的戏剧演员，向他们行着华丽的礼节微笑致意。 "是诅咒师。" 夏油杰察觉到危险，将渡边拉至身后。"学姐小心，这个人很强。" 居然能绕过他的咒灵的探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冷汗从额头渗出，夏油杰发现这个诅咒师强得几乎与他不相上下。 “虽然是诅咒师，但我和你们不应该是对立的关系。” "加入我们吧，会很有趣的~" 头戴面具的诅咒师打了个响指。“你们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领域展开，万象千相回。 向你们致以羂索大人的问候。" 仿佛坚硬的宝石，被碾压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 以面前这个诅咒师的脚下为中心，破碎裂开而后又重新堆积的剔透棱镜状物体，延展生长开来。 逐渐包围了整个空间，折射出光怪陆离，炫目迷幻的光芒，四散开来，又折返回中心。 抽出短刃咒具横握身前。 渡边记得五条悟曾说过，只有特级能使用领域展开。 ...这样说来，这个诅咒师是特级。 但是夏油杰和她，暂时还没有展开领域的能力。 所以想要离开这里，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从内侧打破这个领域，强行冲出去。 但这个方法不太可行，因为领域内侧很难突破。 要么等五条悟处理完那些特级咒灵后，从外侧打破这个领域，他们才能出去。 从来没应对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渡边也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 这是一个让人分不清方向，失去空间感知能力的领域。 渡边每一次扭头，身体每一次的移动，都会有成百上千个棱镜中的倒影，跟随着她一起动作。 与此同时，她也从无数个棱镜中，看到夏油杰不同角度的身影。 让人眼花缭乱，仿佛掉进了万华镜的世界。 既然耗费巨量咒力展开了领域，这个诅咒师接下来一定会对他们进行猛烈攻击。 但是从夏油杰身后探出头，渡边看到的那个诅咒师。 只是像回到了自家客厅一样，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上方，一点也不着急。 “我真的不是你们的敌人，只是想和你们交朋友而已。” 话音刚落，一个和夏油杰别无二致的身影，从万千个棱镜倒影中走了出来。 那个’夏油’，有着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的面孔，直接出拳攻向夏油杰面门。 夏油杰抵挡下了攻击，钳制了’夏油’的动作，顺势袭向’夏油’的腹部。 两道身形同样高大的身影缠斗得难分难解，招招都下了死手。 无法插手夏油杰的战斗，渡边只能站在一旁，警戒着那个诅咒师的动作。 但她的目光仍然时不时会被那种拳拳到肉，狠厉的格斗吸引过去。 她担心夏油杰会受伤。 “那是...咒灵？” “不是哦，那个也是夏油杰，只不过是夏油君的次人格。” “次人格，那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渡边戒备的目光，诅咒师露出笑意。 “不用那么紧张。这只是我的领域，万象千相回的作用，在这里，你可以看到自己的次人格。” “你知道夏油君做了什么吗？ 夏油君恪守道德正义，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所以他比起你们，更早地戴上了面具，掩盖了真实的自我。 他的主人格，一直用恪守道德，维护正义的责任感压制着次人格。 但是他所有的忍耐，克制，都建立在一刀一刀磨灭掉自我的基础上。" 远处的夏油杰仿佛是受到了重击，手捂着胸口跌倒在地，气息急促起伏。 身后的咒灵应召出现，堪堪避开了次人格‘夏油’的攻击。 看到这种场景，渡边立刻奔向了夏油杰身边。 “夏油同学，你怎么样？！” 即使渡边已经跑开，戴着面具的咒术师失去了眼前的观众。 仍然是饶有趣味地自言自语着: "所以现在，夏油君的次人格一刀一刀，将所受过的痛苦反击回主人格，想取代主人格，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 渡边扶着神色痛苦，心跳完全紊乱的夏油杰，他的手臂甚至出现了不正常的痉挛。 但是夏油杰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咒力残秽.... 这绝不可能是咒术造成的伤害... 渡边看向诅咒师。 "是中毒哦，你们高专出了叛徒。诶，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前面是虎视眈眈，时刻有可能发起攻击的次人格‘夏油’。 旁边是一直在看戏，但是实力深不可测的诅咒师。 ...再加上，夏油杰现在中毒了。 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几乎是穷途末路。 “不要再抵抗了，即使次人格取代了主人格，肉身也不会消亡的，成为我们的朋友吧。” 诅咒师声线甜蜜地劝诱着，步步逼近。 夏油杰轻轻地挣开了渡边的搀扶，将后背留给渡边，步履不稳地重新站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了....夏油杰依旧将她护在身后。 "学姐...你还记得，悟给你的咒具的使用方法吧？" "...记得。" “现在是时候使用它了，保护好你自己。” 渡边看着手腕处，五条悟给她的结界咒具。 五条悟，夏油杰，这些人一个个的，老是想着保护别人。 渡边苦笑着摇摇头。 “好的。” 滢蓝色光芒在指尖亮起，渡边捏碎了手腕处隐藏着五条家徽的珠子。 碎裂的珠子，如同星屑般跌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学姐？？!....” 寒冰般的屏障自夏油杰脚下，向上蔓延，形成坚不可摧的外壳。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夏油杰一脸错愕猛地回头，目眦欲裂。 手上青筋偾起，奋力想要挣脱结界的束缚。 猛烈的攻击落在屏障上，即使手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夏油杰仍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肯收手。 “学姐...解开结界....” 结界已经完全凝结完成，渡边已经听不到夏油杰的声音。 夏油杰的动作表情，被凝固在那一刻。他在悲伤，在恐惧—— 渡边的手触碰上结界，抚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 “夏油同学，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毕竟我是学姐，是前辈啊。” // 面前站着的是‘夏油’，或者说是夏油的次人格。 因为万象千相回领域的缘故，平日里主人格所有隐忍不发的心声，压力，负面情绪。 现在都经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渡边面前。 渡边已经知道绝无可能能赢过夏油的次人格，所以她只能拖。 使用反转术式拖到五条悟赶来。 【丘比，在吗？】渡边在脑中呼唤丘比。 【在的，亲！】 【解除咒力拘束，我要使用反转术式。】 【但是....】 【没有但是，快点!】 "解开结界，不然的话你就要对上夏油的次人格了。" [咒术师应该保护非咒术师，强者应该保护弱者。这本来应该是个善恶有报的世界。] 次人格’夏油’的想法不断灌输进渡边的脑内。 手中的短刃咒具瞬间被’夏油’击碎，手腕被折断，她完全丧失了还击的能力。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夏油杰许多不为人知的想法。 原来那个一直温柔对人微笑的夏油杰，在默默承受着这些。 [咒灵的味道，如同擦拭过吐泻物的抹布] ‘夏油’一掌拍向渡边的胸口，渡边痛的眼前发黑。 一瞬间仿佛能听见骨骼破碎的声音。 只是简单的一击，胸前的几根肋骨已经碎裂掉，刺进肺部。 血沫从嘴角涌出。 即使使用反转术式修复身体，所受的疼痛是不会减少的。 后背蒙上一层虚汗，渡边咬牙勉强站起来，再次对上’夏油’。 [祓除，吸收，日复一日。思觉神经愈发麻木封闭，□□感官却愈发敏感痛苦。] [不为人知的巨大代价，结果却是为了保护那种毫无用处的人] ’夏油’的咒灵从裂缝中爬出。 因为反转术式使用不熟练，渡边尚未复原的身体被巨蟒般的咒灵，盘旋缠绕。 第27章 极速举到半空中，猛地甩落在地面上。 在不受控制的翻滚中，粗糙磨砺的玻璃棱镜刮裂出一道道暗红色的伤口。 晶莹的玻璃碎屑深深镶嵌在伤口深处。 半边脸肿起，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 诅咒师捡起从渡边口袋掉出，跌落在他脚边的学生证，手指染上了猩红色。 “渡边...遥，是个好名字呢。” [善意无法换来同等的善意。] 原来痛到极致，连开口说话都极其艰难。 “....” 但是一想到，夏油杰也和她一样，在承受着同样的痛楚， 她就不感到害怕了，只是难过。 难过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到夏油杰地真实想法。 一次次地靠着反转术式站起来， 然后又一次次地被‘夏油’击倒在地... 一直在旁边目睹着夏油次人格，对渡边单方面虐杀的诅咒师也有些动容了。 "那些蝼蚁不过是将夏油君当作工具，利用他，背叛他，把他当作随时可替换的零件。" 咒灵的影子杂乱，纵横交错然后被拉长。 狰狞突兀的尖刺，洞穿了渡边的半边躯体，血液溅发。 尖细的嘶鸣声急促回荡，仿佛是在为这鲜血淋漓的一幕欢呼。 “你没看到吗？夏油君的潜在意识生成的次人格，极其痛苦。” “所以’它’才想杀了主人格，取代主人格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恶人得善终，善人得恶果。] [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你现在的处境也和夏油杰一样，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倒不如解开结界，和夏油君一起成为我的同伴吧。” 诅咒师也不禁对渡边的坚持发出赞赏。 “虽然你很弱，但我很中意你。 毕竟你是第一个进入了我的领域，却没有分裂出次人格的人，很是有趣。” “不要，我是不会解开结界的....夏油同学是个好人。我一直相信他。” 【亲！你的反转术式已经接近极限。】 渡边脑海中响起丘比焦急的警告声， 【再这样下去，你会失去人形，恢复咒灵形态的。】 “我不会死的，也不会变成咒灵。”渡边咬牙坚持着。 毕竟她答应过夏油杰，她会平安无事的。 在视线模糊时，她终于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 名为万象千相回的领域在他脚下破碎，残片迸碎落下。 那双寒意森然眼眸，如同即将出笼扑咬猎物的凶兽，又仿佛神灵降临人间。 五条悟终于来了。 * 第25章 五条悟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被左右的的人。 第一次见到渡边的时候，他隐约有种熟悉感。 就像那种，等待了漫长的时间，等到蛛网遍布，尘埃封锁，一片荒芜不再希冀时，终于等到了。 先是失而复得的雀跃，而后是害怕，复杂的情绪汹涌而来。 但五条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 他按捺住那些涌动着的情感，假装着不耐烦地问渡边，他们以前见过面吗。 从心底，他甚至是升起了一丝久别重逢的雀跃，期待着... 但是渡边否认了他的直觉。 他已经被否认过太多次了，所以这一次他也很快就学会了接受，学会了习惯。 果然世事如此。人一旦走散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于是五条悟又一次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自嘲般坦然面对那些苦涩的失落和不甘。 五条悟在十年前曾经有过一个小青梅。 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回忆起来，连声音，面容也是模糊一片。 只是依稀记得是很好的回忆。 那个小青梅脑子有点不灵光。 经常被他的恶作剧整到，被恶整了之后也不长记性，没过多久又陪他胡闹。 没有目的，没有算计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小青梅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柔软。 作为六眼神子，五条悟注定会强到打破咒术界的平衡。他无法共情弱者，也不能理解弱者存在的意义。 然而那个弱得看不见咒灵，就像一颗露珠能被轻易捏散的小青梅，让他第一次萌生出了想保护一个人的感觉。 小青梅太弱了，看来以后只能依靠他了。 那时候是夏天。 金鱼拖着红色的尾巴，游来游去。 那是他和小青梅又一次偷溜出去，偶然在街上玩了什么游戏，赢回来的奖品。 虽然只有一条，但是小青梅很兴奋，所以他带了回去，换上了透明鱼缸放在了他的房间。 他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那条金鱼，他是故意从小青梅那里夺了过来，放在自己房间的。 他性格恶劣，但是小青梅总是会纵容他。果然，这次也和以前一样，小青梅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妥协了。 看着金鱼游来游去，摆动着轻纱似的尾鳍。嘴巴一张一合，悠闲地吐出圆圆的水泡。 这种金鱼很普通，随处可见的品种。就是每天喂养饲料有固定的数目，喂多了会吃撑死掉的。 麻烦。 但是蠢兮兮，呆头呆脑的样子有点像小青梅，就姑且养着吧。 "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去那条街上玩那个游戏，再赢一条金鱼回来吧。" 小青梅用手指敲了敲鱼缸，想引起金鱼的注意。 "毕竟它只有一个人，会寂寞的。" "哈？一个人会寂寞吗？"当年只有六岁的神子不是很认可。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完全不觉得寂寞，一个人也没什么。" 那时候的五条悟，还不理解寂寞的含义，所以才能轻易说出那样的话。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没等来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青梅。 那时候年纪太小，所以他总觉得来日方长，时间还有很多。 如果早知道他们这么快会分别，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在意他的小青梅。 他早就应该想出更多的方法...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它的意义。 金鱼潜在鱼缸底部，只是偶尔摆动鱼鳍，不像往常那般游来游去。 他没有来由地便发起了脾气，让仆人将金鱼搬到别处。 仆人们慌忙将鱼缸搬走，低头掩上了门。 不过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家伙，轻易地爽约，轻易地将他丢下，害他等了这么久。 他甚至生气地想，以后如果再遇上那个家伙，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等到他终于消气，终于在很多天后，学会平静对待时，他又想看到那条金鱼了。 他想，虽然还是很生气，但还是要好好养活那条金鱼。 或许有一天，他还会遇上那个家伙。 到了那天他要让那个家伙看到他将那条金鱼养得很好，知道他一直守着约定。 总之他要让那个家伙愧疚。 所有的想法，在他看到仆人们唯唯诺诺，重新搬到他面前的鱼缸时消散了。 金鱼很欢快地游动着，是同样的轻纱似的尾鳍。 但已经不是原来那一条了。 仆人们在他的再三逼问下，战战兢兢。只是一个劲道歉，说是原来的金鱼太过好动，跃出鱼缸缺氧死了。 原来他的金鱼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死了。 原来夏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结束。 他哑然失笑。 一个人会寂寞吗？会寂寞的。 那个小青梅教会了他这样浅显的道理。 // 后来他遇到了渡边。 渡边这个人一点都不温柔，但她笑起来还有点好看。 她会知道他的喜好；无条件信任他；明明弱得不行，还要帮他和杰挡在那群烂橘子前面。 其实渡边对他还是可以的... 那种没有缘由的熟悉感，驱使着五条悟做出了私底下调查自己同期，这样怪异的事。 结果他发现渡边过往的生活，有着非常清晰，普通的轨迹。 总之就是和他不可能有交集。 所以世事如此。人一旦走散了，哪有那么容易找的回来。 五条悟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一天天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他尝试过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关注渡边。然而视线仍然会不自觉跟随，肢体总是不经意间就会想要碰触。 仿佛本能一般，或者逾越本能。 她靠近时，心跳会加快，连手都不知道要放哪里。 她拿出那个指环串说要送给他时，她将草莓蛋糕的草莓分给他时。 冥冥中他觉得有什么相似的东西，穿越过了名为时间的迷雾，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后来即使隐约察觉夏油杰对渡边的心意，即使知道渡边已经有了男朋友。 他也做不到..... // 五条悟终于收拾掉特级咒灵，打破了封闭着交流赛会场的帐。 第28章 他已经感应到，那个送给渡边的结界被启动了。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有夏油杰在，还有五条家的结界，五条悟想着渡边一定会安然无恙。 直到他赶到了现场，击碎了那个诅咒师的领域。 高速运行中的六眼毫无遮蔽，以至于所有的信息，在同一时间直接冲击着五条悟自身。 名为理智的弦被崩断，让那个诅咒师瞄准机会逃走了。 这里发生过激烈战斗。 各种不同来源的咒力，相互交缠渗透，在一片狼藉，倒塌的建筑物上如同刻印般，烙下难以消散的残秽。 而渡边浑身是血安静地蜷缩在一旁，看见他后，安心地低下了头。连呼吸的起伏也微弱得差点看不见。 他一瞬间几乎压制不住即将要暴走的怒火。 所有一切突然变得寂静，连雨声也隔绝开来，时间仿佛也要停止。 巨大的悲伤汹涌而来，仿佛被海浪淹没无法呼吸。 渡边身上的血被雨水斑驳晕染开来，暗红色沿着雨水的痕迹，从她身上蜿蜒而下。 近乎跌倒般，手慌乱颤抖得像是使不上力。将她揽入怀中，躯体残破不堪，衣服被血水浸透，肌肤比雨水更冰冷。 后悔。 后悔他为什么没有变得更强，为什么没有更快地赶过来。 意识仿佛在精神层面上分离了开来，强行命令身体作出冷静的反应。 他知道夏油杰有五条家的结界保护，暂时性命无虞，所以要优先处理渡边现在的情况。 周遭的景色在飞速后退，六眼的视野被无限延展，空间被极致扭曲拉长，他抱紧了怀里的人。 脑海中一闪而过，是那个轻易地就结束了的夏天。 阳光从枝叶间隙渗漏而下，地上点点光斑，远处草丛中的虫鸣，廊下风铃叮当作响。 有个小小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浓重的阴暗情绪染黑，吞噬了所有的美好。 那时候他还太小，不知道那个离去的背影会让他错过什么，失去什么。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是不合时宜，不应该出现的，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现在不一样了。 至少怀中的人还有着微弱的心跳，至少现在还来得及。 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多年以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总是想着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可是哪里有这么多的来日方长等着他。 即使世事如此。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要放手了。 // 夏油杰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天花板惨白的灯光。空气中混合了血腥气息，还有酒精的气味。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扭过头，隔壁病床上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被结界封印前的记忆涌入脑海，虽然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 和他有着相同外貌，相同术式的次人格，在...尖锐的疼痛透彻心扉，他无法去回忆那些细节。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渡边身上的伤痕都是他造成的。 他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却被他伤得最重。 夏油杰翻身下了床，身上正在输液的留置针因为他的动作，被强行扯开，在空中划出道道血线，溅上隔帘。 但他丝毫不觉得疼，拽开隔壁床的隔帘，他看见渡边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 在宽大的病床上，她是那样的瘦小，夏油杰伸手探上她颈部，手指上传来血管跳动着的触觉。 这样脆弱的，修长的脖颈，他一手便能完全掌控。 多么讽刺，偏偏是这样脆弱的人，在那样的时候，居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还好她现在完好无缺地躺在这里。 还好她还活着。 慌乱的气息慢慢被抚平，夏油杰竭力维持着平静。 强行挣开针头的手上，留下一个尚未闭合的血洞，血液涌出，染污了她的脖颈。 他抽出病床旁边的纸巾，换了另一只手，仔细而轻柔地擦去渡边脖子上的血迹。 将渡边病床的隔帘拉回原来的位置，夏油杰坐回自己的床上，苍白的天花板太过炫目。 他单手捂住了眼睛，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无声地嘲笑着什么，指尖用力得泛白。 只有风穿堂而过，一切重归平静。 * 第26章 渡边知道自己在做一个梦。 看着熟悉的一切，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平安时代，那个之前的梦境。 明明没有丘比的帮助，这次她居然毫无预兆地进入了梦境。 和上次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不同，这次的梦境，四处黑烟弥漫。 鏖战刚刚平息，人们在火光中，哭泣着送别死去的亲友，天空染上红色。 渡边穿过街角，走过衣衫褴褛的人群。引导死者往生的念佛声音在耳边絮絮细语，贵族华贵的牛车燃烧着侧翻在路边。 整座城池在哀悼，悼念那些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死的亡魂。点点星火，伴随人们的传唱，飘向更高的天空，照亮永不磨灭的荣光。 找到熟悉的院落。有个贵族女子端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像是在抄写着什么，身着黑色丧服。 狂风骤起，吹熄了摇曳的残烛，吹落了一地誊写经书的纸张，空白的签文。 这里明明不是寺庙，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无字签文。 渡边走上前去，想认真看个仔细。因为狂风，从那个贵族女子桌上滚落的卷轴，滚落到渡边脚下。 是唁文---上面写着五条和夏油的名字。 // 渡边吓醒了。 这里应该是高专的保健室，渡边先是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然后又活动了一下腿部。 还好，身体还是完整的。 想到刚刚梦境中，那极其有冲击力的消息。不知怎么的，渡边有点慌乱。 看来她要想个什么办法，从五条悟那里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问一下五条家祖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听到病床上的动静，家入硝子掀开了帘子。 "家入同学你好啊？这次也麻烦你给我治疗了，话说，五条和夏油他们两给没事吧？" "····他们两个啊···"望着眼前的渡边，家入硝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身体上，姑且是没事吧。" 作为渡边的朋友，她很庆幸渡边还活着；作为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朋友，她还是很庆幸渡边活着。 那天五条悟抱着渡边，浑身是血冲进她的医务室时候的情景现在仍是历历在目。渡边当时已经意识涣散，仅剩微弱的心跳。 而五条悟，身上沾染了渡边的鲜血，缠绕上浓重血腥味。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咒力濒临失控，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天花板的灯光闪烁不已，窗户的玻璃也因为暴走的咒力激荡振动。 家入从未见过这样的五条，沉默不语，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将渡边放下后，无视家入让他离开的话语，紧握着渡边的手不肯松开。 当时情况紧急，夜蛾老师不得已向五条悟挥拳让他冷静下来。 最后夜蛾老师推搡着将五条带离治疗室，在治疗室的门即将闭上的时候，家入看到的是垂头跌坐在走廊座椅上的五条。 那样深重的无力感。 至于夏油杰，他本来体质就很好。但是身体的毒性被去除后，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透，他就离开了治疗室。 五条和夏油这两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夜蛾老师。总之高专被入侵这件事，现在是由这两人在处理。 夏油杰在外面，发疯似的将东京地区的诅咒师阵地搅得天翻地覆。接连好几天，传来不同诅咒师组织被连根拔起，彻底铲除的消息。 家入也只是在夏油杰偶尔押解俘虏回高专时，才匆匆见他一两面。 面色苍白，憔悴，但是总比交流赛那天好多了。或许现在的夏油杰，需要用抓捕诅咒师这种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好过点。 那些被夏油杰俘获，押解到高专的诅咒师，现在但凡是看到身穿高专制服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夏油杰，一个个都被吓得像是见了鬼似的，瑟瑟发抖。 而五条悟留在高专，一边审讯那些诅咒师，一边将高专过往的历史，御三家错综复杂的秘辛翻了个底朝天，他在逐一排除怀疑对象。 看来这两人的分工很明确。 明明这次任务中，谁也没有错，但是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他们都深陷在差点害死渡边的愧疚中，无法自拔。 这些话，即使是家入硝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在渡边面前说出来。 "他们两个···是笨蛋呢。你这次有点吓到他们了。" "···是这样吗？" 家入硝子转过身，继续收拾医务室内的器材。 "所以下次不要随随便便死掉哦。"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渡边觉得眼睛有点发酸。 第29章 "如果有一天，让你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当中选一个人，你会选谁？" "...诶？"这是个突兀的问题，渡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好好休息吧。"看着家入硝子离开的背影，仿佛刚刚那个问题，的确只是随意问一下。 // 面对生气的五条悟，会是什么感觉。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会让人立刻就成了无所遁形，想要逃窜的小动物。 渡边挺心虚的。 在渡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后，五条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渡边的宿舍里。 五条悟背对着窗，坐在桌子前，桌面上是摊开的文件----渡边一打开宿舍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墨镜被放置在桌子上，面色阴沉，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种因为情绪低落，未加收敛的攻击性，和威胁性。 让渡边突然很想直接关门，然后撒丫子跑路。 "进来。"命令式的语句，仿佛五条悟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渡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关上了门。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悻悻然地坐在桌子边上。 五条悟就算再怎么生气---总不至于揍她的。 渡边偷瞄了一眼，五条悟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很眼熟。 "你现在还开始搜集情报了啊？"渡边懂了五条悟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宿舍了。五条悟是来找她做笔录，完成当日交流会高专被入侵时的报告。 这种东西，渡边在‘窗’的时候写得够多了，但这不是辅助监督的工作吗，让五条悟干这个也太小材大用了。 "写报告啊，没事，我来写吧，五条你可以先出去逛一下，等你逛完回来了我就写好了。"渡边轻车熟路地拿过报告书，打算直接开写。 但是报告书被五条悟按住了，纹丝不动。 "你差点就死掉了，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这不是还没死嘛，不要紧啦。"渡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不准说那个词，还有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直到现在，渡边才从五条悟的咬牙切齿中，察觉出一丝异样。 明明是指责他人的话语，偏生说出了懊恼自己的语气。 五条悟的确是在生气，但是这个别扭的人，是在生自己的气。 这个人居然会认为，是他的错误，差点害死了同伴，将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 傻子。 渡边挪到五条悟边上，就像小时候她做过的那样，抱住了五条悟。 在抱住他的一瞬间，五条悟僵硬得绷直了后背。 一米九的五条悟，真的很大一只。不知不觉间，那个原本比她还矮的小悟，已经长成这样让人很有安心感的家伙了。 渡边笑了出来，脸蹭到了五条悟胸膛。 "你......你这个......"刚刚还脸色阴沉的五条悟，此时连耳尖都在发红，连话都没法说完整了。 按着报告的手，和另一只本来垂下的手，因为惊吓现在全都半举在空中。就像是一瞬间中了什么诅咒似的，无法动弹。 "不要生气啦，好不好。" "....." "诶...我都道歉了，居然还在生气。" "....." "怎么不说话了啊？"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渡边抬头想去看五条悟，却只看见他因为紧张吞咽滑动着的喉结，以及..... 然后她就被五条悟的大手一把按在胸前。 好了，现在无法动弹的人轮到渡边了。五条悟这种大猩猩力度，渡边觉得自己差不多要窒息了。 急促得如同鼓擂般的心跳声，从耳边传来。 什么啊，原来五条悟这个家伙也会紧张成这样吗。因为不能理解，渡边只觉得很好玩。 不过，回想起家入的话，渡边好像有点理解五条悟为什么会这样了。 渡边挣扎着伸出手，在五条悟的后背安抚似的轻拍。 简直就像是在安抚小孩子。 渡边本以为五条悟会不高兴地松开按着她脑袋的手，结果这个人就像宕机了。 "...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啦。因为..." 因为她不想让五条悟和夏油杰难过，但是话到了嘴边... "...因为我不想让夏油同学担心啦。" "哈？!" 刚刚还宕机中的五条悟一秒重启了。 他快要气炸了，放开了按着渡边脑袋的手，改成双手拉着渡边的脸颊，使劲往外扯。 "你个没心没肺不知好歹没点眼力见煞风景左右逢源反复横跳的阴险愚蠢家伙!!" 呜哇哇哇哇哇痛死了。 "好啦好啦，我改，改成不能让五条同学担心。" "呵，谁担心你了。"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不担心。" "那我开始写这个报告书了哦。"渡边捡起被五条悟扔在桌上的报告。 "哼，随便你。"五条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警告渡边"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这段时间不可以随便出高专。" 虽然语调和声音都很有命令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五条悟，和一开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得到安抚，现在变成了咪嗷咪嗷叫着威胁主人不可以出去上班的大猫。 渡边翻看了五条悟在报告书中，前面所作的调查: 原来夏油杰从高木手中接过的饮料，之后被确认混有毒物。所以，辅助监督高木现在已经被看管控制起来了。 之后高木的个人账户更是被查出，在近日接收了来自海外账户的，无法解释来源的巨额进账。 虽然高木一直声称被冤枉，但现有证据对她不利。 高木无法证明自身清白，所以在审讯中，一直强调她当年的品格评估得到高层承认。 说实话，得知叛徒有可能是平日里有过交集的高木姐，渡边是有点诧异的。 但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渡边想尽量维持公平的态度去看待问题。但是高木姐这个做法有什么用意，渡边暂时没看明白。 接着往下看，渡边越发觉得五条悟这个人，做事其实还挺细致的。 一个组织，要开展活动，就要有资金来源，场地，团队，组织结构。 五条悟对交流赛中，敌对诅咒师阵营派来的术式，战斗风格，组织安排，以及高木个人账户中不明金额等多个方面的细节进行分析，初步得出了那个入侵高专的诅咒师组织的大致轮廓。 除此之外，五条悟还派人着手调查高专历史上叛逃的人档案。以及高木姐过往三个月经手的任务。 按照五条悟的计划，如果翻查档案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他打算扩大调查范围。 之后是关于，高专失窃物品的情报。 原来之前交流赛高专被入侵，只是声东击西。 有人盗取了高专内的一级咒物，无妄。 渡边看着报告书上，那个像是尖锥一样，缠绕着奇怪链锁的咒物。报告书上没有明确解释这个咒物的作用，只是标记了最高级的警告信号。 她指了指报告书上的这个咒物，看向五条悟，想让他给解释一下。 "无妄本身，不是什么危险的咒物。问题是，它可以解开某样东西的封印。那个东西很危险。" 咒术界在此前有过一个设想。 世上的咒力是由平衡状态的。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咒力分布，是有一个相对平衡的总和。 在总和不变的前提下，咒术界有位咒术师，曾经有过一个设想:咒灵永远会存在，今天消除了旧的咒灵，明天也会有新的咒灵产生。 但如果将一部分的咒灵，不是祓除，而是封印。这样世间留存的咒灵的咒力总数不会发生改变，但是咒灵的新生数量却会比以前少。 那位咒术师的设想，有很多人反对，但也有很多人支持。后来咒术界高层权衡之下，批准了。于是在众多咒术师合力下，数千只咒灵封印在了名为失落之地的地方。 失落之地的存在，的确减轻了不少咒术师的压力。 但如今一级咒物无妄失窃，失落之地封印一旦被开启，将有数千只咒灵在同一时间重现人间。 大发，数千只咒灵。 那是加班加点都祓除不了的吧？？渡边一瞬间有点血压升高的感觉。 "咒术界高层，已经组织部分咒术师随时待命策应了。希望事在发展到那种程度之前，能得到控制吧。" "希望如此吧。"但是渡边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能结束。 "...话说，刚刚那个...不可以随便对其他人做啦。"重新戴上墨镜的五条悟，煞有介事的单手扶正了镜框。 就是脸上还有点残留的红晕，这房间也没这么热吧。 "那个是哪个啦。"渡边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一时间顾及不了五条悟在想什么。 "就是那个....总之男女有别!你不可以随便抱其他异性，知道吗？" "嗨，嗨，知道了知道了。" * 第30章 第27章 自从渡边身体复原后，她就再也没接到过外派任务。高专方面，包括夜蛾老师，也是一脸为难地要求她以工作为重，最近不要离开高专。 渡边百分之百肯定，是五条悟捣的鬼。 但是每次跟五条提起这个问题时，他要么直接忽略，要么就打乱话题。 总之就是不肯直接回应，擅自帮她做了决定，非常霸道。 渡边也有旁敲侧击，迂回地向五条悟打听夏油杰的消息。 渡边想知道夏油杰什么时候回来，她很担心他，但是又不敢用手机联系夏油杰。 但是五条悟态度很奇怪。 察觉到渡边的真实意图时，墨镜稍微滑落，露出那双苍蓝色眼眸，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目光幽深地盯着渡边。 被盯得发毛，渡边不自觉地挪开眼神。五条悟这才慢悠悠，脸色平静地说杰没事，不用担心。 总觉得要被那双眼睛看透了。 想着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挚友，渡边就姑且相信五条悟吧。 // 交流赛已经结束，但仍然有大量的善后工作。 首先是修复结界，修补被损坏的建筑，清点评估高专校内的损失，分析排除潜在威胁的等等。 再加上，最近一级咒物失窃。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窗’以及辅助监督，这些非战斗人员经常工作到深夜，人人都一脸疲态，脸上挂着黑眼圈。 今天下午，是他们这些非咒术师的例行集会。 在集会即将开始前，几乎所有的辅助人员都提前到达集合点了，他们有的站在窗边看风景交流，有的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杂志聊天。 "最近真的忙得要死了。诶，渡边等下集会结束的时候你有空吗？" "有空的话，要不一起去吃烤肉吧。吃完烤肉还可以唱k。" 向渡边搭话的人是，她在‘窗’里面认识的两个女孩子，长头发高个子的叫安井，中长发圆脸的叫石田。 这两个女孩子人挺好的，帮了渡边许多忙。 "不好意思啊，还是不了。"渡边讪笑，她真的很想应邀。但如果让五条知道她偷溜出高专...那种怒火没人能承受得了的吧。 渡边的笑容有点僵硬。 "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处理呢，下次吧。" "...诶，好可惜。"安井夸张地发出感叹声，她还想说点什么，话语却被手机短信提示音打断。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石田和渡边同时拿出手机查看。 接着是更多地手机提示音，在集合点陆续响起。 一声比一声急促。 所有聊天嬉笑，看书休息的人动作都被打断。 众人纷纷低下头去看手机，然后诧异地抬起头。 焦躁不安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渡边和石田，安井互相对视后，心领神会交换了手机短信内容，发现他们收到的是同一条短信。 人群中传来惊讶的议论声。 会议室的投影屏被强行打开，就连室内的网路电视也都被打开。 机械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屏幕不断闪烁着黑底红字的残影。 在座所有人收到的短信，邮件，系统通告。以及高专的网路电视，投影屏幕都在重复循环着同样的信息。 "腐旧的陈规必须被打破，新的秩序必须被建立。 所以我将于12月24日下午5点，释放失落之地的上千只咒灵，百鬼夜行，由我来指引咒术界的方向。" 落款:禅院孝夫。 禅院孝夫，渡边看着这个名字，一张令人心生厌恶的脸逐渐浮现。 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当初在会议上敲打高专，在咒术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禅院家高层。 // 距离禅院发出的预告，12月24日，平安夜百鬼夜行还有七天。 但是在预告发出的晚上，关于禅院的追杀令已经特批下来了。平日里追杀令这套程序起码要走两个星期的，但这次仅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根据追杀令，禅院在咒术界的一切权利即刻起完全剥夺，任何人，看到禅院可无须宣读条例直接动手，生死不论。 "禅院孝夫，这个人自视甚高，醉心权力，结党营私，但也四处树敌。 他会做这种事，还是让人有点意外的。" 五条悟和渡边，一同坐在高专顶楼的观景台的吊椅上。 白发少年姿势相当放松惬意，他看起来对百鬼夜行的事情毫不担心，和渡边坐在一起，他非常愉悦。 这个位置可以俯瞰高专的校庭，星罗棋布的夜空。以及在月色下柔和美好，近在咫尺的侧颜。 他想要做得更好，做得更多。他想要保护这个人。 渡边有点觉得，虽然工作的确繁忙，但是五条悟最近找她谈论工作的次数是不是有点过多了？ 但是五条悟双手交握放在腹部，翘着二郎腿的坦然的神情，又让渡边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虽然我也并不喜欢禅院，但是我觉得这个追杀令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按照目前的证据，并不能完全证明禅院就是百鬼夜行的主谋。" "你说的有点道理。他的追杀令能这么快就批下来，也可能是有人想要他的位置吧。" 五条悟淡定地分析着他早就已经熟知的一切。 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那双因为长期隐藏在长袖下，透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手，随意地搭在身侧。 他没法不去想象。那双手，比他的手要小得多。将那双手完全包裹，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下，会是什么样的触感。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上次渡边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的情景，如今仍然会时常浮现脑海中，是他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噩梦。 "禅院这个人，目光短视，贪生怕死，而且极其注重血统。" "所以这件事，里面可能有什么隐情。"渡边的手指在吊椅上轻轻敲击着，她在思考一些事情。 "对了，五条，回头将高木姐当年的品格审查发我一份吧。我想看看。" "好的，没问题。" 五条悟唇角上扬，微笑着。 // 距离百鬼夜行，还有六天。 看完了五条悟送来的，高木姐当年的品格审查后，渡边发现了一条不得了的线索。 她立刻联系了五条悟，打算一同前往关押着高木姐的禁闭室。 "时间很紧，边走边说吧。" 看到了在站在高专建筑拐角处的五条悟，渡边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渡边翻看的是高木姐在审讯中反复提及的品格评估。 当年高木姐那一届入读高专的学生，只有两名，一个是高木自己，另一个是叫做川崎晴香的女生。 晴香这个名字的发音，和渡边的名字，遥的发音是一样的(haruka)。 渡边立刻就回想起交流赛当天，入侵高专的那个诅咒师，看到她学生证的名字后，感叹说她有个好名字。 可惜的是，川崎晴香后来背叛了高专，成为了诅咒师，而高木大义灭亲，揭发了川崎的背叛行为。 此举被咒术界高层认定为，公正无私，品行端正的表现，大为赞赏。而高木姐也因为这件事，仕途顺畅，在‘窗’内有一定话语权。 而当年那个批准高木姐留任高专申请的人，是禅院孝夫。 但在高木姐的品格审查里，没提及川崎具体的背叛行为是什么，也没写作为诅咒师她受到了什么惩罚。 川崎晴香大概率凶多吉少。 高木如今身陷囹圄。 禅院孝夫被整个咒术界追杀。 冥冥中，渡边直觉，川崎晴香，高木，禅院孝夫。这三个人必定有什么交集点。 这个交集点，会不会跟百鬼夜行有关。 // 等渡边将自己发现的一切，全部告诉五条悟后。 他们已经到达了关押着高木的紧闭室。 "这个线索的确很有价值。"五条悟肯定了渡边的观点。挥手示意看护打开了紧闭室的入口。 透过层层符咒封印，交错的木匝，终于显露出了高木姐的部分身影。 如今的高木姐，双手被巨大的绳结束缚着，跪坐在地上，神色颓然。 看到此情此景，渡边也不禁有些动容。她蹲下身，想让高木听得更清楚她的话。 "高木姐，时间紧迫，想问下你还记得川崎晴香吗？这很重要。" 五条悟站在渡边身前，有意隔开渡边和高木的距离。 "川崎晴香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背叛高专的事情？她之后又去了哪里？" "...这件事的保密等级，不是你能触及的。" 被锁在牢笼里的高木，先是端详了一会渡边的模样，而后沙哑着声线，拒绝回答渡边的问题。 "回答她的问题，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五条悟沉声回应高木的话。 高木深深看了五条悟一眼。 第31章 "...这不符合程序，但是五条家...的确有这个资格。"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关于那个人的档案，所有的痕迹都被消除掉了。 当年我那一届的学生，其实是有第三个人的。 但是那个人在高二时候叛逃，加入了诅咒师的阵营，犯下滔天罪行。 后来高专出手，将那个人抓捕归案了。" 高木姐若有所思地抬头观察了，她现在身处的紧闭室。 "...当时就关在....我现在的这个禁闭室。" "我和川崎奉命看管他....但是川崎晴香监守自盗放走了他。" "我虽然揭发了川崎，但那是在维护正义!" 桎梏着高木双手的绳结一下子被绷紧，高木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激动起来。 面目狰狞，发出了尖细的叫声。 "你们应该放了我，我是无辜的!!" * 第28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高木姐只是一再重复着，她是无辜的，高专冤枉了她之类的话。 实在是挖掘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了，渡边和五条悟后来离开了，但是渡边拜托了五条悟帮忙收集一些资料。 五条悟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将渡边需要的东西送到了她的宿舍。 时间不等人，渡边看得头昏脑涨，灌了很多咖啡，压缩着睡眠时间，终于在繁琐海量的信息中，提取有用的信息进行归类分析。 她能理解那个诅咒师为什么说很多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渡边捂着酸痛的眼睛，头靠在沙发上，大脑因为连日来的疲劳昏昏沉沉。 但即使再怎么没有意义，这个世界再怎么虚无，也不能践踏他人的性命。 所以渡边约了五条悟，在顶楼观景台见面，她想将她的新发现，告诉五条悟。 // 此时距离百鬼夜行，还有四天。 渡边比约定时间更早地到达了顶楼的观景台，她坐在室内的沙发上，对着巨大的落地窗。 "现在东京地区，几乎所有的咒术师都被指派去镇守失落之地了。"正和渡边通话的是‘窗’的安井。 "所以我们也必须跟着各自负责的咒术师，一同去失落之地。你没有接到去失落之地的通知吗？" 安井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点作为打工人的羡慕。 “你不用去简直太好了，那里现在戒严了，还挺危险的。” 为了保护失落之地，咒术界每年都会选出最为精锐的咒术师，在失落之地上重复施加封印。 经过数十年，上百次重复咒术的累积，那里的结界几乎可以说是坚不可摧。 在咒术界高层的控制下，历年来施加的封印咒术，是只有御三家的血脉才能出入失落之地。 而根据调查，禅院早在那个关于百鬼夜行的预告公开前，已经进入了失落之地，并且关闭了此处封印的入口。 于是所有的咒术师，如今只能在失落之地的外围等待平安夜到来。 一旦失落之地的封印真的被解开，那他们将是阻止咒灵外逸的最后一道防线。 东京地区的咒术师都会前往的话....夏油杰也会出现在那里吧？ 渡边打开手机的短信界面，点开了夏油杰的联系方式。 她想问夏油杰最近还好吗？想问他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诸如此类简单的话语，却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重复了很多遍。 苦笑，她还是清空了所有信息，合上了手机。 如果夏油杰有危险，她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夏油杰面前；但她却做不到像个普通朋友一样问候他。 "这么担心杰啊？" 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渡边吓了一跳，恼怒地瞪了五条一眼，将手机收了起来。 很明显这人看到了她手机上的内容。 "夏油同学在外面那么久，作为同学都会担心的吧？" 用反问句来回避问题，是渡边惯用的技俩了。 五条悟挑了一下眉，双手插着裤兜，在座椅上大喇喇地坐下。 "我也担心杰，但是你对杰的担心，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应有的范围了？" 五条悟突然压低的声线，有着让人莫名想要服从的压迫感。 "五条，你想说什么？"将奇怪的感觉从脑海剔除，渡边抬头看了五条一眼。 交流会之后，五条悟变得不像从前那么好糊弄了。 "诶诶诶，没什么。"五条悟投降似的摆了摆手，恢复了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要开始工作了，不要想其他东西。" 渡边在桌子上摊开已经分类好，写满了笔记的文件。 // "我认为，这次百鬼夜行，比起报复咒术界，更像是是一场针对禅院和高木姐的复仇事件。" 渡边对五条悟直接说出了她的结论。 她首先翻看的是禅院的过往履历。 禅院曾经出任过咒术高专的理事长，直到高木姐那一届升学至高三年级。 在禅院的任期内，有不少高专的学生也曾先后无故退学，如果高木姐的说法没有问题，那个诅咒师大概是禅院任期内最后一个退学的学生。 而自从那个诅咒师退学叛逃后，禅院就卸任了理事长职务。 渡边不认为这是巧合。 在禅院的指挥下，当年陆续破获了好几个棘手的诅咒师团队，拥有这些实绩，让他在咒术界走到了更高的位置。 他的履历中，最大的败笔，就是在那个诅咒师叛逃后，没能救下被诅咒师围困在商业中心的7名死者。 禅院就是因为此事引咎辞职，卸任高专理事长职务。 蹊跷的是，在禅院卸任后，高专半路退学的学生人数大幅减少。 而川崎放走诅咒师后接受审讯时的供词有问题。 先不论证词的真假。 供词的纸质版有被修改的痕迹。就连审讯川崎的录音磁带中也似乎有部分内容被清除。 高专历史上，也曾有人叛逃，但这些人的入学档案也不曾被删除。 唯独是这个高木姐和川崎同期的诅咒师，过往痕迹都被掩盖了，甚至连准确的名字也无法获取。 再加上禅院在‘窗’中的风评一直不太好。 有人曾经暗示禅院将无家世，无背景的年轻咒术师当作平步青云的踏板。 所以综合以上因素，渡边认为当年那个诅咒师叛逃一事可能另有隐情。 "禅院在圣诞节后预约了银座某处高级俱乐部。 一个有预约的人，为什么会去发动百鬼夜行。一旦百鬼夜行真的出现，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因为说得太久，喉咙有点发干，渡边暂时停了下来，喝了点水。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距离百鬼夜行剩下的时间也很紧。我手头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我说的这些话，只能作为一个参考。 如果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可以提出你的观点。" 但是五条悟没有反驳渡边，他只是侧过头赞许似地笑了一下，示意渡边继续。 "除此之外，失落之地只要是御三家的血脉都可以进入。而禅院孝夫是一级咒术师，相对来说不好控制。" 如果发动百鬼夜行真的是为了报复世间，那么选择御三家中，能力较弱的，且不起眼旁支血脉，去开启失落之地封印不是能更好成事吗。 再者，针对禅院那种有头有脸的咒术界高层也就罢了，但是连高木姐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被针对了。 "除非这个诅咒师，是想为当年的川崎晴香报仇。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这一定是个在情感上能被动摇的人，说不定我们有可能从这一点着手阻止百鬼夜行。" "你说的这些，的确很有帮助。"五条悟坐在渡边的身边，支颐着下巴，认真听完了渡边的分析。 "谢谢啦。" "但是有点...觉得很可惜，可以说是挺难过的。" 渡边其实有一些不好的猜测。 但是她没有证据，为了不误导五条，她没有将她的猜测说出来。 只是像她这般，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发现很多事情出不对劲。 然而整个咒术界的体系，竟然默许了这样不对劲的事情持续发生。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个诅咒师可能就是失去了所有本该拥有的人生，在年纪尚轻的时候，成为禅院的牺牲品。 因为一个人的罪恶，催生出新的罪恶。 在咒术界，像禅院这样的人能占据上位，能把持一切，的确是让人绝望之极。 "所以那个诅咒师，交流赛那天在他自己的领域中，说夏油同学是高层的随时可以替换的零件。 其实也是在说他自己吧。" 那个诅咒师，估计是在夏油杰身上看到了和他的相似性，悲剧的延续。 “虽然你咒术不行，但是做分析的确有一套。” “...所以说，你愿意和我一起，重塑咒术界吗？” 第32章 今日的五条，和平时的不同。 他认真对待，并且肯定了渡边的想法。 渡边看到了在五条玩世不恭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游刃有余的强大——他对渡边的想法并不惊讶。他早就领教过咒术界的腐坏恶臭，但没有因此消沉。 甚至是邀请渡边和他一同，改（革）咒术界。 “好啊，但是平安夜那天我也要前往失落之地。” “诶，为什么想去那里啦。” “我担心夏油同学会把那个诅咒师弄死了，这样情报工作不好做。” 说实话，那个诅咒师虽然可怜，但也算是罪有应得。 所以她并没有想要阻止那个诅咒师的死亡。 她想让那个诅咒师接受公平的审判，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咒术界高层；另一方面，她不想让夏油杰个人的仇恨凌驾在秩序之上。 渡边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夏油杰取代秩序，仅凭个人，擅自对那个诅咒师进行生死予夺，那么恐怕有一天，他会在独裁的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失去真正的自我。 她想要让夏油杰知道她没事，她很好。想让夏油杰放下愧疚和负罪感。 希望五条悟不要戳破她拙劣的谎言。 “好吧，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五条悟兴致很高，还伸手想要戳渡边的脸，被渡边一巴掌按了下去。 “呜哇，怎么这么狠心啊。” “.....”渡边有点无语，又没揍他，哪里狠心了。 // 在那之后，五条悟拉着渡边，说了许多有的没的不着边际的话。 渡边听得昏昏欲睡，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分享欲。 因为连日来的疲劳，渡边在顶楼观景台的沙发睡着了。 头不小心靠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五条悟使用遥控器关了灯，想让渡边好好休息，悄悄地将渡边的脑袋，拨到自己的肩上。 他如今做着的这些事情，和当初与渡边第一次相遇时，他曾经在车上嘲笑过的夏油杰所做的并无不同。 想到这里，还年轻的男子高中生就有点窘迫，脸也控制不住地发红。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被她依靠着，已经紧张的不行了。 在黑暗中静静依偎着，五条悟还想到了很多其他事情。 渡边连日来的劳累他都看在眼里，他刚刚几乎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去听渡边的分析的。 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发现有人和他一样，同心合意的感觉。 漫漫长路，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咒术界总有没完没了，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处理，让人喘不过气。 所以这须臾片刻的宁静，显得越发弥足珍贵。 落地窗外，一片细小的雪花在月色映衬下，缓缓飘落。 ...是初雪啊 在六眼的视界中，雪的飘落可以变得很缓慢，可以轻松捕捉到雪飘落的轨迹。 仿佛可以将这一刻无限延长。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初雪。 这样微小的，毫不起眼但是又包含着着期待的雀跃，他突然很想分享给身边的这个人。 少年的低声呢喃，在夜色中温柔干净。 “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呢，要是只看着我就好了。” "...但是我是不会输给杰的，也不会输给你那个没用的男朋友的。" 下一秒。五条悟又挑衅似的，对着半空中能与夏油杰共享感官的蝼蛄挥挥手。 房间角落处，暗影越发加深，他可以想象到夏油杰现在的表情。肯定会皱着眉，露出不赞成的表情让他注意分寸吧。 “我什么都还没做啦。” 单手结印，房间角落处的暗影因为他的动作退散。 夏油杰虽然人不在，但仍然将咒灵留在了高专，一直隐藏在暗处。 杰是他的挚友，他不可能不懂得杰这样做的用意，不可能不懂得，那双压抑着的，幽深的狭长眼眸，时常追随着渡边的身影意味着什么。 也就渡边一无所觉，还向他追问夏油杰的去向。 非常可惜，他是不会告诉渡边的。他可不是什么坚守正论的人。 “绝不让给任何人哦。” * 第29章 今天是平安夜，是禅院的百鬼夜行预告的日子。 渡边和五条悟正乘坐辅助监督的车，前往位于京都的失落之地。 看着车窗外，因为节日而一脸喜气的人群。交通比平时更拥堵，过往的人中，已经有人头上带着圣诞帽，或者麋鹿的头饰。 街上随处可见的张贴着圣诞相关的活动海报，圣诞树摆件等等。 就连人们手上提着的购物袋，都是红色的。 是平安夜的氛围呢，渡边想道。 "等今天的事情结束了，我还是可以带你去逛街的。" 和渡边一同坐在车后座的五条悟，突然开口。他撑着下巴，脸完全面向窗外。 仿佛窗外是有什么好玩东西似的，死死盯着窗外。 "...." 五条悟是在约她出去吗。 但是这人到底在用六眼观察了什么，这都能发现她刚刚很是羡慕地看着别人来着... 而且她是什么时候给五条悟留下了很喜欢逛街的奇怪印象。 “上次你丢下我一个，和杰外出去玩了。”像是知道渡边想问什么，五条悟的声音中带了点责备而又委屈的口吻。 原来是还对上次的事情怨念着。 "...今天的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结束呢。你就这么淡定啊。" "会没事的。"五条悟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渡边有点猜到他为什么情绪不好了。 是因为即将会对上那个诅咒师。 五条悟似乎始终对交流赛的事情耿耿于怀。 "嗯，当然会没事的，因为你和杰是最强的啊。" "...."这次轮到五条悟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传来五条悟因为托着下巴，像是难为情似的，瓮声瓮气的回答。 "我和杰当然是最强的，但是...下次只夸我一个就可以了。" 居然是在意这种地方吗？？ 渡边迷惑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不过他看起来似乎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算了，这次不吐槽他。 // 到达了位于密林中的失落之地。 明明是白天，然而光线仿佛大部分被树木遮挡，阴森不详的气息弥漫。 穿过伫立在密林深处，爬满了青苔藤蔓的石制巨型鸟居，就能进入失落之地。 然而因为禅院的缘故，失落之地入口已经被关闭。 所以多位术师以及辅助人员，只能驻守在鸟居周围。 这里的气氛与京都中心地带的平安夜节日氛围完全不同，人人都神色凝重。 辅助监督们小跑着，为咒术师准备物资，调度现场。‘窗’的工作人员在反复勘察周围情况，准备着情报资料。 恶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人人严阵以待。 但是当看到五条悟到达现场后，几乎是所有人都默默松了一口气。 和五条悟并排走着，渡边能明显感到周围人群的目光，混杂了畏惧，仰慕，祈求，拜服等等不同情绪。 五条悟所到之处，几乎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自发让路。宛如摩西分海。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还好五条悟在。 不过夏油杰在哪里？ 渡边在人群中张望着，寻找着夏油杰的身影。 按照夜蛾正道的指示，五条悟应该待在失落之地待命。 但是这个人一直不按常规出牌。 “在看什么啦，抱紧我。” 说是抱紧，但是五条悟这种没情商的家伙，压根就没给渡边抱紧他的机会。 渡边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腾飞到半空中，她被五条悟单手像提溜猫猫狗狗一样，提溜到半空中了… 好想揍他…渡边觉得自己的形象都没了。 “我找到那个诅咒师了。”经过数次让渡边头晕目眩的瞬间移动后，五条悟通过咒力残秽的痕迹，带着渡边终于找到了那个诅咒师的藏身之处。 在交流赛那天，重伤了渡边的诅咒师，如今低头，靠坐在一座废弃的无人祭拜的神龛下。 五条悟放下了渡边。 没想到这个被杰挖地三尺，追查得四处逃窜的诅咒师，如今竟然隐藏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很有胆量。 血应该是温热的。但五条悟仍然记得那天，渡边的血过他的手，滴落在地面上。 黏腻而冰冷的感觉，如同毒蛇的尖牙刺痛了他的神经。 墨镜被收了起来，冰湖般湛蓝色的眼眸，染上了暴怒的疯狂。 只是一个照面，那个诅咒师便被‘苍’牵引至五条悟身前，附带着咒力的拳头扭曲了空间挥向诅咒师面门。 那个诅咒师的身体如同落叶般滚落，巨力冲击下，刮倒了一片灌木丛，扬起木石碎屑，最后撞在了岩石上。 第33章 诅咒师的身体不受控制，失力般滑落，伤口喷涌出的鲜血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拖痕。 "..." 渡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拧眉看着五条悟的背影。 不是因为害怕这样的场面，而是因为担心...五条悟会不会失控。虽然事前五条悟曾向她保证，会让那个诅咒师得到应有的审判。 但五条现在这般狠厉的模样，仿佛失去了理智的凶兽... // 出乎渡边意料，一个脚步声在渡边身后响起。 是多日未见的夏油杰，他追查到这里来了吗。 夏油杰仿佛没看到渡边似的，径直往五条悟和诅咒师的方向走。 狰狞的咒灵，嘶鸣着即将从夏油杰身后的裂缝中争先恐后地探出触手。 渡边冲上前去，细长的手指拉住了夏油杰的上臂。 “...学姐，松手。” 实力能与五条悟并称最强的咒术师，哪有那么容易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拖住。 隔着高专的制服，渡边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因为她的触碰而变得僵硬。 夏油杰变瘦了，连剪裁合身的制服，都变得宽松了。 “夏油同学可以甩开我的手的。” “…” “那个诅咒师交给五条悟处理就好了。等一切都结束...我们一起回去高专好不好。” “…” “不甩开我的话，我是不会松手的。” 渡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夏油杰的跟前。还只是一年级生的少年，已经长得非常高大。 渡边抬头，对上夏油杰的眼眸。然而一瞬间，他像是被刺痛般躲避了渡边的目光。 “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夏油杰下颌紧绷，沉默良久。 眉头紧锁，低垂着的眼眸中，似乎有水色流转，但他咽下了声线中不易察觉，凝滞的悲伤。 "...对不起。" 夏油杰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不够强，没有保护好想要认真对待的人。 他知道五条悟的心思。 看到渡边在月夜下，依靠在五条悟肩膀昏昏入睡时，妒火灼烧着胸腔，心脏仿佛被人捏紧了。 他嫉妒为什么陪在渡边身旁的人不能是他。 但是一回想到，交流赛那天，是他没有保护好渡边，是他能力不足。 是他害得渡边差点死了。 “如果不是我…学姐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即使五条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但是渡边身上的咒力残秽，他一看就明白了，是他造成的。 一想到这样无法辩驳的事实，所有不甘都被熄灭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靠近渡边。 可能渡边在五条悟身边才是最好的，只有五条悟才能保护她。 不得不放手，将心心念念的拱手让给他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所有的愤怒，所有悔恨，都在催促着他将那个诅咒师撕扯成碎片。 他可以操控咒灵，缓慢地，撕扯那个诅咒师的血肉，碾碎筋骨，伤口边缘并不利落，经脉连着肌块一片模糊。 当然，还必须让那个诅咒师保持清醒，要让他缓慢而清晰地，痛苦地死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血腥的想法在夏油杰脑海里肆虐着，叫嚣着催促他行动。 “…我很担心夏油同学，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好吗。” 渡边的话语，仿佛一阵凉风，将他的那些沾染着浓重血腥气的想法涤荡干净。 "为什么..."夏油杰想问为什么渡边要阻止他对那个诅咒师复仇。 "因为夏油同学很重要。"渡边知道夏油杰想问什么。 正是因为夏油杰很重要，所以不希望他的手上再沾染上不必要的血腥。 "所以不要走，我们一起回去吧。" 那个曾被他深深伤害过的渡边，居然拖着他的手臂，让他不要走。 让他回去。 被双干净纯粹的眼睛注视着，他无法作出违背那双眼睛的主人意愿的举动。 他甚至愿意将一切都捧在渡边面前，予取予求。 然而渡边只是求他回去。 回去。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对夏油杰来说有着不一样的份量。 他没想过有一天有一天他会拥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会有人劝他一起回去。 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他。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这样他就无法离开了啊。 “…我答应你。” * 第30章 听到了夏油杰的话，渡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和煦得如同冬日暖阳。 "夏油同学快去夜蛾老师那边吧。这里交给五条和我就行了。" 夏油杰其实和五条悟一样，被夜蛾正道要求守在失落之地待命的。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不省心。 通通都往外跑了。 "...嗯。" 简单的一个音节，夏油杰只是垂眸望着渡边，如同许诺般郑重其事，却又有着无限的温柔，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坐在毯状的咒灵上，夏油杰离开的背影渐渐成了一个黑点。 五条悟那边的动静也安静下来了。 和满身伤痕，状况惨不忍睹，头发沾湿黏着在脸上，凌乱狼狈的诅咒师不一样。 五条悟连一丝血迹都没沾染上，仍旧是清爽干净的模样，纤尘不染。 他还算是有点理智，守住了和渡边的承诺。 那个诅咒师好歹还没死。 "这个人，活不过今天了。他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诅咒了禅院。" 五条悟重新戴上墨镜，似乎恢复了平静。 这个诅咒师，身上留存着和禅院的咒力联结痕迹，使用了极其险恶，古老得几近失传的诅咒术。 即使他们杀了这个诅咒师，也不可能解得开禅院身上的诅咒。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救得了禅院，也没有人救得了这个诅咒师。 这是无解的，深重而永无止境的怨恨。 "六眼果然很厉害，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面具被五条悟破坏，血和冷汗染污了半边脸庞的诅咒师，咧着嘴，因为口中血沫的缘故，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 "我和禅院定下了束缚，只要他在今天下午5点解开失落之地的封印，我就不会杀他。" 诅咒师疼痛的缘故，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 但他兴致很高，如同一个孩子在炫耀好玩的玩具似的，向五条悟和渡边二人，袒露他到底做了什么。 "好好笑，多年前是他骗了我，如今我也骗回去了。" 五条悟很不耐烦，他没时间陪这种疯子发疯。 "回答我，交流赛那天，你落下的结界，明明限制了只有特级才能进入。 为什么偏偏容许渡边进入结界。" 诅咒师只是茫然地看向五条悟。 "渡边....哦哦，你说的是渡边遥吧，就是这个女孩子吧。"诅咒师说话时看了看渡边。 "我的结界并没有单独针对任何一个人，只是限制了只有特级能进去。" 厌恶地望了诅咒师一眼，五条悟似乎是不相信诅咒师的话。 渡边心里却激起后知后觉的巨浪。 交流赛中，这个诅咒师落下的结界...是限制了只有特级才能进入的吗？ 那她能待在那个结界里，不受影响，是因为她是特级过咒怨灵的缘故吧。 如果五条悟继续追查下去，岂不是要发现她身上的问题了。 渡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但是看五条悟的表情，还好五条悟并不相信这个诅咒师的话。 "五条，时间差不多到了，这个诅咒师要怎么处置？夜蛾老师等着你回去。" 渡边连忙转移话题，希望五条悟不要再将注意力放在结界上。 "这个人直接杀掉吧。"五条悟语气漠然。 这个诅咒师已经活不到明天了，带回去高专意义不大。而且五条悟很清楚，死亡是无法威胁到这个诅咒师的。 这个人根本不害怕死亡，甚至是在期待着死亡。 苍蓝色的咒力在指尖燃起，五条悟想直接动手了。 "等等，五条。" 渡边出声阻止了五条悟的动作，但那并不是为了诅咒师求情。 虽然交流赛当天，因为这个诅咒师的缘故差点死掉了。但是看到诅咒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渡边心里毫无大仇得报的快感。 只有悲伤。 “在你动手前，有样东西我想交给他。” 越过五条悟，渡边从身后的背囊中，掏出了一个磁带播放机，递到诅咒师面前。 "这是川崎晴香临终前最后的...审讯，你想听吗？ 虽然部分内容已经被删除，她直到最后还是相信你是个好人。" 这种做法也有可能会激怒这个诅咒师，但是渡边想要一试，毕竟情况已经不可能更糟糕了。 第34章 // 五条悟对渡边的行为很是疑惑，但他仍然默许了。 从渡边手里接过磁带播放机，戴上耳机，听着熟悉的声音。 诅咒师的思绪又飘忽回到了从前。 那是一个同样的冬天。 当年他是插班生，入学时也是冬季，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晴香。 他不过是一年级生，就因为才能出众被禅院寄予厚望。 曾经以为自己成为咒术师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匡扶正义。 所以他接受了禅院的命令，假装退出了高专，作为卧底帮助禅院瓦解了数个诅咒师组织。 但是在一次行动中，他失败了。 当时的禅院好大喜功，亲自到达了现场。也是因为禅院的出现，导致那场行动失败。 他和禅院的身份被彻底暴露。 被他卧底的组织，让他作出选择。 禅院，和商业中心的无辜人质，两者当中只有其中一方能活下来。 是选作为咒术界的高层禅院，还是选毫无咒力的七个普通人。 他当时太过年轻，被禅院道貌岸然的假象蒙骗，无法作出抉择。 禅院一开始还很淡定，他认为自己对咒术界很重要，他的家族一定会为了他奔走求助。 没想到，他家族压根不在乎他的生死。 时间渐渐过去了，禅院想象中的救援根本没来。 最后禅院贪生怕死，向诅咒师命令一定要舍弃掉那些人质来救他。 并且许诺一切后果由禅院家负责。 诅咒师信以为真，听从了禅院的命令。牺牲了七个普通人的性命，换来了禅院的苟且偷生。 没想到的是，事情结束之后。诅咒师即刻就被当作叛徒抓拿进高专。 在审判中，禅院完全推翻当初承诺会承担一切后果的说辞，将所有的过错甩到诅咒师身上。 并且掩盖诅咒师在高专的档案，抹去自己曾与这个诅咒师来往的痕迹，否认诅咒师的卧底身份。 那一刻开始他从维护正义的咒术师，跌落为千夫所指的诅咒师。 作为同期的川崎晴香知道一切，她并不相信禅院的说辞，并且偷偷放走了他。 本来这件事川崎晴香这件事做得很隐蔽。 没想到居然会被高木发现，而高木揭发了川崎晴香。 这导致了川崎晴香的死亡。 曾经的匡扶正义的一腔热血，最后只是成为了他人登上权力宝座，随意可以替换的踏脚石。 还害死了自己的同期。 他的人生在那一天已经崩塌结束。 // 脑海里瞬间闪过多年来的回忆，各种不同的画面，共同组成了他支离破碎的人生。 而如今在生命中最后一刻。 视线模糊，眼中倒映的影像也变得光怪陆离。 他那些隐忍着无人得知，无人理解的怨恨千言万语也说不完。 然而真的到了要开口时，能说出口的其实也就那么寥寥两三句话。 他的故事又有什么人会在意，最后大约也只是成为不值一提，偶然可能会被提及的，无关紧要的注脚。 但是眼前这个叫做渡边遥的人，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大约是错觉吧，诅咒师想着。毕竟他和渡边是对立阵营的。 "不过现在我赢了，大仇得报。" 诅咒师疲倦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天色已经逐渐变暗。 禅院因为他的领域的缘故，人格与他联结在了一起。 所以他能够感受到禅院这七天中，在失落之地是如何反复辗转的煎熬。 被绝望反复折磨至麻木，然后燃起微小的一点希望，之后再次被绝望浇灭。 他和禅院之间的束缚，成为悬挂于禅院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将禅院玩弄于指掌间，这给他带来复仇的无上的快意。 曾经的人生也被咒术界毁掉了，想要保护的人也被他连累落得个被当做叛徒处死的下场。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但是死之前，能够看到禅院亲眼看见自己追名逐利三十多年，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将禅院这么多年一直处心积虑的经营，臆想中的威望，全都一一摧毁。 他的心中就无比畅快。 “晴香当时和我约定好了，说要放下这里的所有恩怨，和我一走了之。” "你知道吗？就差一点了...." "真的只差一点..." 直到他得知川崎晴香被秘密处决。 所有的希望都被断绝。发红的眼眶，几不可察的哽咽让他的话无法说完整。 “但是晴香死了，连和过去和解都变得毫无意义。” "你的资料大部分已经被禅院抹去，所以我无法确认。根据高木姐的说法，你的姓氏是..." "我的姓名不重要。" 诅咒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看了渡边一眼后又扭过头去。 "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也不需要名字了。" 他最想让晴香记住他的名字。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当初在我的领域里，看到你这么拼命救那个叫做夏油杰的咒术师，我还真有点羡慕。” 诅咒师察觉到了五条悟骤然握紧的拳头，又看了下渡边。 "啊...原来如此啊...." “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趁一切还来得及。” 诅咒师的话像是对渡边说的，又像是对五条悟说的。 他的身体变得越发虚弱，像是汲取不到氧气似的，呼吸更加沉重了。 用自己的性命诅咒他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语言变得苍白无力，渡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这个诅咒师已经被命运永远被抛在了过去，无法得到救赎。 "川崎晴香的确是无辜的。但是希望你的复仇不要波及普通人。 禅院死不足惜，我今天不是为了禅院而来。而是为了世间上的普通人。百鬼夜行一旦开启...他们的人生也有可能会被改变，会被摧毁。 他们和川崎晴香一样，也是无辜的。" "你们会怎么处置高木？" "我很抱歉...."渡边知道诅咒师的恨意无法消弭。 但是她在这件事上无法说谎。 她不可能达成得了诅咒师想要陷害诅咒师的愿望。 “高木也好，川崎晴香也好，你，我都是咒术界这个腐朽体系下的牺牲品。”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对。”诅咒师摇头笑了出声，一滴眼泪滑落到地面。 他笑得摇摇欲坠。 “你说的很对。” // "咒术界以后....就拜托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创造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诅咒师扯下了挂在胸前的十字架项链，抛向了五条悟。 "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之后，这个真实姓名无法确认的诅咒师起身向渡边挥挥手。 他一瘸一拐，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向了夕阳能照射到的地方。 渡边担忧地看向五条悟。她大概是失败了，没能劝说那个诅咒师放弃百鬼夜行。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回去失落之地吧。封印就快要被解开了..." 望着手中，诅咒师给的十字架，五条悟还是极度厌恶这个人，但是听完诅咒师的话，他也并不是一点触动也没有。 "...等到五点，再处决这个人吧。"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离五点越来越接近了。 诅咒师坐在夕阳的余晖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戴着耳机，听着他所很久没听到过的让他熟悉怀念的声音。还有那些还不曾开始，就已经戛然而止的年少时的悸动。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晴香在向他招手。 是啊，直到最后晴香还是毫无根据地相信他是个好人。 // 所有咒术师，辅助监督都在巨大的石制鸟居面前，严阵对待即将到来的百鬼夜行。 点终于到了。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一片肃杀，无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 然而10分钟过去了，百鬼夜行没有发生，失落之地依旧安然无恙。 咒灵的踪迹，一丝一毫也没有出现。 "入口....禅院打开了入口。" 拥有御三家血脉的咒术师，进入了失落之地后发现禅院坐在失落之地中心，形容枯槁，像是受到了什么可怖的惊吓。 已经没有了气息。 然而封印并未解除，御三家的咒术师回收了一级咒物‘无妄’，百鬼夜行已经被阻止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 夕阳真的很美，那个直到最后，无人纪念，也不需要名字被记住的诅咒师也走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步。 他用最后残存咒力，绞杀了他自己和禅院联结着的所有人格。和禅院同归于尽。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晴香就在夕阳下露出了温柔羞涩的微笑，在等着他。 第35章 他也回以同样的微笑。 好久不见啊。 * 第31章 主要内容为杰哥是怎么喜欢上妹的 不看也不影响之后的剧情 不看也不影响之后的剧情 // 上岛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叫做渡边遥。 他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喜欢渡边。 渡边不过是中等外貌，家境一般，甚至要靠打工来攒学费，穿着打扮极其普通，甚至连性格也并不温柔。 简直一无是处。 会和渡边这种人交往，只是因为和朋友的赌约。 被表白之后渡边一脸愕然，而后她眼中流转的复杂情绪，就像透过他是看向多年前久远的记忆。 但他们明明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也没有过交集。 上岛当时不明白渡边那样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渡边答应了他的告白。 他不禁在心内嘲笑，不过又是一个头脑简单的白痴女人罢了。 但也难怪。 他家境优渥，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长大，后来进了校园，即使性格恶劣，气焰嚣张，他的优越外形也使他轻而易举就成为了让众多女生倾心的对象。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唾手可得。 说起来，渡边和他过往的女友简直没法比。他谈过各种类型的女朋友，无一例外全是外形一等一的美女。 渡边和他的前女友们比差得远了。 所以他完全不在意，赌约的事情被渡边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也不在意，在和渡边交往的同时，与其他女生来往的事情被渡边知道会怎么样。 知道了又如何，渡边这种类型的人，满大街都是，丢了就随便再找一个更好的就是了。 所以他可以指使渡边给他排两个小时的队伍，只为了买一份的甜点。 然后吃了两三口觉得口味不合适了就心安理得地当着她的面扔掉，完全不用理会她眼里的失落。 所以他可以明知那件衬衫，是渡边打工攒钱买的，虽然布料柔软舒适，但是来自不知名的牌子，这种衣服穿出去只能让他蒙羞。 他嫌弃地丢掉了。 所以他可以保留着前女友们的物品，完全不在意如果被渡边误会了会怎么样。 他那时候并不懂得，渡边为什么可以对他容忍到这种程度。 于是他将这一切归结为渡边喜欢他。 一切都得到得太过容易，所以不需要珍惜。 反正渡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即使会抱怨他，但只要简单哄几句，她就会继续默默为他付出。 渡边会包容他的一切。 然后她又会用那种熟悉的，像是在看他，又像是越过他，在看某种回忆时的眼神看着他。 他感到愤怒，被背叛，同时又假装不在意。 渡边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他，那样不是更好，到时候分手起来更容易，不会纠缠不清。 然而时间很快过去了，无聊的赌约也完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他开始推掉友人的邀约，时常想要接近渡边，即使渡边渐渐会以各种理由推搪掉。 他开始劝说渡边不要去打工，生活费他可以借给渡边，不还也行，但是渡边只是客气地谢谢他。 他开始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因为他担心渡边会误会，即使渡边完全不会查看他的手机，也不会盘问他的去向。 他甚至买了很多东西，想送给渡边，开始想要规划和渡边的未来；但是渡边只是微笑着，心不在焉地不说话。 他开始在人前维护渡边，并且会因为别人嘲笑渡边而大发脾气。 他隐约意识到，渡边不经意看向他的眼神，和他之间的相处方式，还有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口头禅。 全都指向另外一个他不认识，但想必是性格和他同样恶劣的人。 他甚至盘算着旁敲侧击，向渡边问出那个和他同样傲气凌人，不可一世，但却给她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的人到底是谁。 渡边到底拿他当作了什么人的替代品。 但是他不敢真正的问出口，因为渡边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隐藏着的感情。 他害怕这样的问题一旦说出口，会让渡边明白过来她对那个人的真正感情。 那他将再也没有机会。 不知不觉间，渡边牵动了他的所有情绪。原以为卑微付出的是渡边，后来发现竟是他自己。 明明他才是愚弄感情的人，到如今却被感情愚弄。 渐渐地，渡边见到他也不会露出那种喜悦的表情，不会再经常找他聊天，不会再关心他。 一切慢慢变得平淡，他慌了，想尽办法想要对渡边好，想要感动渡边，但渡边只会表情冷静，疏离地感谢他。 在一次争吵中他愤怒地提出了分手，结果渡边顺势答应了。 他很快后悔了。 他想要挽回，但是渡边断绝了所有的联系，仿佛人间蒸发。 渡边就这么决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是他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一开始的确做得不够好，他犯了很多错，但他拒绝承认，是因为那些错误断送了渡边对他的喜欢。 他将错误归结到那个，深藏在渡边记忆中的人。 所以在商业街，看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了数不清多少个日夜的背影时，他就追上去了。 再次握上渡边的手臂，他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持，就再他以为能将失而复得的东西重新掌握手中时，一个黑发男子突然出现。 那个黑发男子出手阻拦了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什么垃圾。 不消几个来回，就足以完全压制了他的动作。 那样狠厉的身手，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还有绝对的力量，通通不可能是普通街头打斗中习得的。 所以他输的一塌糊涂。 在那个黑发男子带着渡边离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屏住呼吸，双腿止不住发颤--因为那如同恶鬼修罗般的强大压迫感。 自那之后，他颓丧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开始几乎每晚都做噩梦。 每一个梦里都有渡边的身影。 那都是他和渡边曾经共有的时光，他们在各种场景相遇。 有时候是在操场，渡边带着笑意看他打球，然后等他休息是递给他水瓶； 有时候是在图书馆，渡边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书； 有时候是在食堂，渡边将自己的便当分给了他一半···· 梦里全都是，他曾经拥有过的，让人怀念的回忆。 这些回忆真实得让他分不清梦境和先是，让他以为自己有机会重来，可以挽回。 但是恍惚中有另外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明明是他的回忆，明明是他的梦境，他却成了自己回忆的旁观者。 就像是今天这样，他又梦到和渡边在图书馆的时候了。 渡边十分疲惫，坐在图书馆的窗边，手里还握着笔，直接在摊开着的书本上睡了过去。 眉眼舒展，那样没有任何防备的睡颜，像是未被世间所污染的干净纯粹，她的面容朦胧着一层温润的微光。 只是坐在她对面，就会有种不可思议的心安。 一片小小的蒲公英，因为微风，从窗外飘了近来。落在了她的额发上，他想伸手，帮她摘掉那片蒲公英。 但已经有人比他更快地伸出了手。 那个人像是对待极其珍贵的宝物，细致地抚去了那片蒲公英。 他伸出的手落了空，那个人发现了他，耳边传来了似曾相识，轻蔑之极的低沉冷笑。 然后所有景象都在极速后退。 他被一片没有方向的迷雾包围，眼前的景象全是杂乱模糊，令人晕眩的线条。 他徒劳地开口说了什么话，那些话语没有任何含义，他也不知道自己表达了什么内容。 什么也看不清，他只知道向前奔跑，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用尽全身力气不断向前奔跑，想要逃离侵蚀，但是无论如何用力，跑到双肺因为剧烈呼吸疼痛，浑身肌肉因为长时间发力而抽搐疼痛，他似乎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液体仿佛触手般有了生命，攀上他的小腿。 这些浓稠的，散发着腐败腥臭气息的液体，渐渐会漫上腰间，然后是胸膛，压迫着他的呼吸，带来灼烧疼痛的同时，限制了他的动作让他无法挣扎。 最后，它渐渐漫过脖子，通过鼻腔呛吸进喉咙，气管，而后是躯体出于求生本能的，剧烈而毫无意义的挣扎。 然后他就会醒过来。 冷汗浸湿后背，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空气闷热稀薄，他在绝望的恐惧中喘息。 这样的恐怖噩梦，自从在商业街重遇渡边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现，每一次都让他难以承受。 他越来越害怕入睡，甚至想了很多办法来推迟入睡时间，但都于事无补。每天强撑着睡意，熬得他面容苍白，形如枯槁。 第36章 后来他慢慢察觉到，只要不再想起渡边，他就能度过一个稍为平静的夜晚。这对于他来说，仿佛就是某种大赦，令他欣喜若狂。 他已经无法思考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仿佛思考能力也一并被剥夺了，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只是用尽所有力气，用尽所有方法，去忘掉渡边，用新的事物新的记忆去替代渡边。 将与渡边相关的物品全部毁掉，相关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 就像是为了奖赏他似的，在那之后他很少再遇到那样的噩梦。 他对这样的大赦感恩戴德。 // "杰，你在做什么？" 难得今晚没有任务，五条悟抱着一大堆零食直接推开了夏油杰宿舍的门。 一推开门，就发现夏油杰手指随意夹着一根燃烧了大半的香烟，站在宿舍的露台上，若有所思。 六眼立刻就发现了咒灵操使在房间中驱使过咒灵的咒力痕迹。 "那是我最近收伏的咒灵，食梦貘。"夏油杰摁灭了手中的香烟，借着夜色掩去眼中的一片阴郁。 "很有趣，可以读取记忆，并且替换。" "诶诶？休息时间还测试咒灵，这也太社畜了吧。" "不是测试，只是提醒一个杂碎不要觊觎自己不配的东西而已。" "诶...搞不懂，我们来打游戏吧。" * 第32章 百鬼夜行的事情告一段落。 昨晚处理完善后工作，渡边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多日来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醒来。 从温泉出来后，皮肤还带着湿气，渡边穿着浴衣，瘫坐在免费的按摩机上，按摩机的力道刚刚好。 做完按摩后，手机还是没有收到的来信。渡边一个人晃到公共区域去了。 居然有漫画，先拿几本看看。 还有特产的柑橘味冰淇淋，来一个试试。 还有自助饮料机，来一杯拿铁咖啡。 完全获得充分补给的渡边，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一刻简直太幸福了! // 喝完了一杯咖啡，渡边再次拿着杯子向自助饮料区域走去。 却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颀长背影。 渡边握着杯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穿着运动便装的夏油杰，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运动过后的红晕。 一时间，渡边是有些拘谨的。 要怎么作为朋友，重新和夏油杰相处，她有点犯难。 但是夏油杰也已经看到她了，这个时候态度迟疑的话会显得奇怪吧。 渡边走上前去打招呼。 "夏油同学，下午好啊。你这是...？" "酒店里有运动器材，稍微试了一下。" 渡边捂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了。刚刚那些略微的拘谨都被她抛到脑后。 住在这种酒店，泡着温泉，穿着浴衣，还有各式各样的放题，渡边已经完全是公费旅游度假的心态了。 结果夏油杰这种自律卷王，都放假了居然还去训练。 "夏油同学你这样不行的啊。" "做人要适当摸一下鱼。不然会被那些烂橘子压榨的。"渡边振振有词。 "这里的柑橘味冰淇淋是招牌，夏油同学要试试我制作的柑橘冰淇淋咖啡吗？味道应该会不错。" 此时的渡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会做出何等反人类的逆天东西。 夏油杰只是回以一个笑意盈盈的笑容，"嗯，应该会很好喝的，麻烦学姐了。" "不给我也做一份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今天可是圣诞节啊。” 是五条悟，他看起来像是刚睡醒，一头白毛稍显凌乱，还有些细碎的头发不安分地翘起，浑身低气压。 渡边疑心，是谁这么不长眼触他霉头了。 "五条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啊。" “哼。” 五条悟冷哼一声拉开椅子，面色不善地大喇喇地坐在夏油杰对面。 夏油杰也不愠不恼，手背支着下巴和善地微笑。 这两个dk又不知道再搞什么了，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你来我往。 渡边所谓的柑橘冰淇淋咖啡，其实只是在速溶咖啡上，添加酒店自助机的柑橘冰淇淋。 完全依靠自助机，毫无手艺可言。 但是渡边总有种艺不高人胆大，敢于尝试新事物的奇怪勇气。 完成了所谓的咖啡后，她将两份咖啡先后放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 还煞有介事地在杯托上，模仿着外面的咖啡馆，放了纸巾包裹着的咖啡勺。 因为得到咖啡的顺序比夏油杰前，五条悟有些得意。 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但是下一秒五条悟就笑不出了。因为渡边制作的咖啡，看起来很是诡异。 黄色的柑橘冰淇淋，在温热的咖啡里逐渐融化，黄色混合着咖啡色的泡沫上涌。 这是来自地狱的咖啡吧。 “这都什么玩意...”真实想法在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刻，因为突然上线的情商被五条悟咽回了肚子。 所以五条悟只是看着这个诡异的咖啡，沉默不语。 然而坐在五条悟对面的夏油杰，已经敢为人先端起了咖啡。 并发出由衷的感叹。 "学姐的咖啡...的确很好喝呢。" 夏油杰那种优雅的气定神闲的表情，仿佛身处巴黎街角的咖啡馆。 五条悟深深鄙夷地看向夏油杰-- 呵，骗人的家伙，这种诡异的咖啡真的能入口吗。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夏油同学。”一旁的渡边居然轻易地相信了夏油杰的话，还很开心地看着夏油杰。 亮晶的眼神就像是想要得到夸奖的小狗。 干嘛要那样看着夏油杰？？ 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也能办到的吧。 热气冲上脑门，白毛猫猫也不管不顾地端起了咖啡杯。 "呜啊---"五条悟捂住了嘴巴，掩盖了即将冲口而出的声音。 肩膀耸动，隐藏在墨镜后的眼尾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而发红。 夏油杰能办到的，他也能办到！ "---好喝，真的是好喝。"白色大猫垂死挣扎。 "真的吗？"得到了两个dk的称赞，渡边也喜滋滋地也端起自己面前那份咖啡。 “啊，学姐，等等——”夏油杰正想阻止渡边的举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渡边喝了一口自己特制的咖啡。 .....呸!什么鬼玩意!! 柑橘冰淇淋很好吃，拿铁咖啡也很好喝。 但是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后，完全就是生！化！武！器！ 那个味道就像是泡了一个星期没洗的臭袜子，又酸又苦又涩，还有种诡异的甜。 这样的液体即使滑过喉咙，落进了胃袋，恶心的味道还会直冲天灵盖，掀起脑门让人直接升天。 渡边苦着脸，看向担忧地看着她的夏油杰。又看向脸色青紫，差点要yue出来的五条悟。 在渡边怀疑的眼神中，五条悟发现自己演技拼不过夏油杰。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又灌了一大口咖啡，捂脸的手青筋凸起，再次生无可恋地棒读。 "额...我的确觉得...太....好喝了。" 渡边开始思考宇宙的意义。 "....学姐，你没事吧。"夏油杰将芒果冰淇淋咖啡从渡边面前挪开。 "...要不这个还是别喝了，交给我吧。" ？？？渡边大为震动。 这种难喝到要升天的东西，五条悟会用他那糟烂演技假装很好喝已经很离谱了。 而夏油杰更离谱，居然打算喝双份。 "这玩意还是别喝了。" 渡边怀疑这个咖啡把五条悟脑子和夏油杰味觉全都整歪了。 她起身，将桌子上的所有咖啡全都拿去倒掉了。 "...好可惜，那学姐下次可以给我再做一份其他的咖啡吗？" 夏油杰那种言辞恳切的惋惜模样，仿佛完全不知道渡边刚刚是拿咖啡机的速溶咖啡粉，和现成的柑橘冰淇淋，瞎搭配的做出来的咖啡。 "我也....给我做一份。"不甘示弱的五条悟同样举手。 渡边现在很有罪恶感。 她的咖啡将这两个男同期整出问题了。 "好...好的，下次我会做得好喝一点的。" 不好喝的她也不敢端到这两个人面前了，这两个狠人是真的敢喝。 // 将咖啡倒掉，重新回到公共区域的渡边再也不敢搞什么创新的东西了。 老老实实地从饮料机打饮料喝。 渡边坐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打开了漫画。 她的左边是夏油杰，右边是五条悟。 这两个人也在她旁边，模仿她的样子打开了漫画书。 看书就看书吧，但是这两个dk仗着自己身高一米八以上，在渡边的头顶眼神互殴，空气都快擦出火星了。 第37章 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来看漫画的，但就是坐在她旁边不肯离开。 而且他们看起来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互相提防着什么。 渡边在心里腹诽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哇...居然给我们放假了。" 手机收到了来信的渡边，终于有借口从这种令人迷惑状态中解放出来了，她将短信内容告诉给了这两个人。 "我们居然，可以像普通学生的寒假一样，从今天12月25日一直放假放到 1月8号。" “是啊，真好，从今天12月25号圣诞节，开始放假呢。”演技持续糟烂的五条悟，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棒读。 看到竞争对手的邀约方式如此不上道，夏油杰也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 “学姐今晚要和我一起外出吗？毕竟今晚是圣诞节。”夏油杰笑得很温柔。 “为什么要跟你这种小眼睛刘海怪出去。我是京都出身的，对京都很熟悉，跟我出去才对。" 五条悟对夏油杰摆摆手。 "杰你自己去玩就行了。” 渡边很迷茫，“为什么我们不能三个一起出去？” “五条本家在京都，既然是圣诞节，悟应该要陪家人才对，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夏油杰谆谆善诱，仿佛是真的为挚友着想似的。 “哈啊？？你这个....家伙...我已经预约了超棒的餐厅，渡边一起去吃怎么样？当然啦，我预约的包间只有两个座位。 杰想要来也没问题，但是加座的话只能加儿童座椅啦。” 夏油杰额头青筋冒起，背后的黑气几乎要化作实质。 “我也预约了评价很高的餐厅呢，悟想要跟过来的话，也是可以的。但我只愿意支付学姐的账单。” 如果此时是在高专，按照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个针锋相对的气势，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就是大家熟知的拆房炸楼了。 还好这两个人还是有点理智的。 “所以说，你/学姐要选谁呢？”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同看向渡边。 渡边在心里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怎么一下子形势突变，矛头指向她了？？？ 选五条悟，渡边就会不知怎么的，对夏油杰生出巨大愧疚感。 选夏油杰，五条悟搞不好会吱哇乱叫闹腾起来。 突然就被夹在中间，被人逼着作选择的渡边，额头上落下了不存在的黑线。 而且就按照五条悟那种突然兴起整个大活的劲头，等下不知道会弄出点什么来。 渡边抬头望向天花板，她开始无比想念家入同学。 如果家入同学在的话，一定能完全压制住这两个dk。 “....我选择去吃肯x基。” 也不管这两个dk到底预约了什么餐厅，她现在一个都不想去。 渡边开始闭眼胡说八道。 “我们那里的习俗就是圣诞节要吃肯x基的。” // 在肯x基吃完心情复杂的炸鸡。渡边其实差不多想回去酒店，临夜收拾行李跑路回东京了。 毕竟一天下来，三人之间的气氛都太过诡异了。 想跑路太正常了。 但是五条悟爽朗地笑着，露出了尖尖的犬牙，说饭后要散步消食，单手扯住了渡边的后衣领，几乎将她滴溜起来； 而夏油杰则是微笑着一脸温和，不小心地挡住了渡边即将逃跑的去路。 于是间歇性又菜又怂的渡边没能跑得掉。 “啊，难得来了东京，却没去六本木看圣诞节灯光秀。”跑路失败的渡边，看到周围洋溢着的圣诞节气氛，发出感叹。 她在照片上看到过六本木的灯光秀，道路两旁的树木缠绕上如同星光般闪耀的灯饰，梦幻一般的美好。 让人心生向往。 即使嘴上从未说过，但人总是偶尔会有期许。 期许着在特别的节日，会不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她总觉得在六本木那样的灯光下走一遭，或许某些愿望就会得到实现。 “诶，京都也有那样的地方啦。” 听完渡边的说法，五条悟立马提议说要带她去看京都的灯光秀。 “六本木的灯光秀明年再一起去看吧，今年先去看京都的怎么样。”夏油杰也赞成五条悟的提议。 // 于是乎在五条悟的带领下，三人一同乘坐着公交车到达了目的地。 五条悟所说的地方叫做流星小道。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条小道上两旁的树荫下都装饰着，宛如流星一样落下的灯饰。 在夜空映衬下，莫名有种明亮，神秘的感觉，很适合圣诞节。 的确是不输六本木的景色 但是--- 渡边环顾四周，在这条小道上，并排走着的，好像？大多数都是情侣吧？ 她有点尴尬。 一开始她有点疑心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等她转过头去看了下夏油杰。 确认了，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尴尬。 而且在她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有些情侣甚至已经，很大方地，旁若无人地拥吻起来了。 "五条...你是认真的吗？带我们来这种地方？这是情侣才会来的地方吧？？" ... 渡边眼角抽搐。 圣诞节，他们三个来这里主动吃狗粮吗。 "像我们这种单身狗...." "嗯....嗯？？"捕捉到某个词汇，五条悟要素察觉。 "单身，狗？"五条悟微微低下身，将手肘搭在渡边肩膀上，重复了一遍，"我们这种单身狗？" 夏油杰默默地将五条悟的手肘从渡边身上拿下来。 “悟，注意点距离。”但是夏油杰的表情，也很明显带着探究的意味。 完了，渡边觉得脑袋要炸了。 渡边之前不小心胡说八道的时候，给自己安了个有男朋友的人设。 现在居然不小心，崩人设露馅了。 ..... "我错了，我改一下，五条你不是单身狗，你还有四宫同学呢。" 不提四宫姬君还好，一提五条悟就像是被毒蛇咬到整个人弹了起来，墨镜都滑落到鼻梁了。 "你干嘛提她...."五条悟单手扶了一下眼睛，脸色变得超级不好看。“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没有！” "这不是挺好吗，你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我们都是人生赢家啊。" 这话一说出口，五条悟的脸色狰狞得像是要把她生吃了似的。 渡边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呵呵。"五条悟气极反笑，"话说，你的手机屏幕居然是那样子的，看来你男朋友在你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嘛。" 渡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因为五条的手机屏幕是井上和香，嘲讽过他没有女朋友。 没想到五条这家伙还挺记仇，一直给她记着。 发现无法辩驳五条悟的话，渡边只能强行嘴硬。 她有个p的男朋友。 "我那是....我那是打算有了新的照片就换上呢...." 五条悟眯着眼，露出从容的微笑看着渡边。一脸狡黠。 "其实我并没有看过你的手机屏幕呢。 但是我现在确认了，无论你的手机屏幕是什么，都不会是你男朋友的照片。 看来你男朋友也不过尔尔。" 就连一旁的夏油杰听了五条悟的话，也点头表示赞同。 阿西八，这波纯属自爆。 居然被成天吊儿郎当的五条悟拿捏住了。 渡边恼羞成怒，为了掩盖尴尬，气冲冲地往前走。 手肘却被人拉住，往回看，发现拉住她的人是五条悟。 "圣诞快乐，这是想送给你的。" 五条悟手里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渡边愣愣地看着那个小盒子，迈出去的步子也收了回来。 五条悟就是有这种本事，他可以在将她气得血压飙升的同时，又能轻易地平息她的怒火。 "啊，居然被悟抢先了。"夏油杰一边感叹，一边也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同样别致的礼物盒。 "学姐，圣诞快乐。" 眼眶有些发热。 她完全没想到要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准备圣诞礼物，但他们却给她准备了礼物。 这段时间高专所有人都因为百鬼夜行的事情焦头烂额，五条悟和夏油杰手上的礼物，肯定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吧... "...圣诞快乐，我没有准备你们的礼物...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啊，快收下吧。" "学姐收下吧。" 渡边打开了五条悟的礼物，吓得差点手抖。 五条悟人不靠谱，但是准备的礼物却很靠谱，靠谱过头了。 皮质礼物盒天鹅绒的内衬中央是一个蓝宝石胸针，即使是在夜色下，也折射出耀目光芒。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拿在手里沉甸甸，做工考究，款式大方，有着名贵珠宝才有的厚重感。 冰凉的珠宝，拿在手里却莫名发烫。 第38章 "五条，这个..."渡边声音中都带上了颤音，"这个太贵重了，还是还给你吧..." "诶？？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吗？" "心意到了就行了，这个太贵重了...." "不行不行不行!"精心挑选的礼物居然在打开的一瞬间就被退回，五条悟又气又恼。 "不可以退回来!" 可恶!明明已经考虑了实用性。想着如果是胸针，别在衣服上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而且这个款式和高专的制服也很搭啦。一定要收下!"最好是别在制服上，天天都戴着--- 这个行为就像是猫在你每天出门前，用脑袋身体在你身上贴贴碰碰，在人类身上留下气味标记，用来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不怀好意的人暂时特指夏油杰。 "好吧，谢谢你，胸针我很喜欢，会好好戴着的。" 眼见胸针无法退回，渡边勉为其难地收下后，面前的五条大少爷重新喜笑颜开。 渡边打开了夏油杰的礼物，同样包装很精致，是一个装饰着黑曜石的手机绳。 这个就能坦然接受了。 而且也很可爱，渡边立刻就把它绑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谢谢夏油同学!" 细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在星星点点璀璨的灯光映照下，夏油杰嘴角带笑，温柔地低头看着她。 "学姐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渡边一时看得怔愣住了。 "诶---!!凭什么杰的礼物就立刻用上了。不行，你也要把我送的胸针别上，赶紧的!" 忿忿不平的五条悟冲了出来，打断了这气氛旖旎的一幕。 "好啦好啦，这就戴上。" 矗立在流星小道的尽头是圣诞树。 站在圣诞树下，挺拔的榉树一路向天空延展，无法看到顶部。树身装饰着各种铃铛，礼物的挂饰，灯光在枝叶间微微闪烁。 空气中是冬青和雪的气味，沁入心脾。站在树下，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被这样的气氛感染。 这一刻的心情，如同夜空一样澄澈。 "这样的景色，明年也一起看吧。"渡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嗯，好的。" "当然可以啦!" // 难得的圣诞节夜晚，渡边和夏油杰都玩得很尽兴。 除了五条悟，因为他弄丢东西了。 "钱包弄丢了..." "没关系啦，弄丢钱包很正常。"看着五条悟确实心情不好，渡边也在一旁安慰他。 还陪着五条悟一起去失物招领处做登记。 "只是一个钱包而已，证件可以挂失补办的，钱包也可以再买。" "...里面没有证件啦..." "那没有证件就更加不用担心啦。" 但是五条悟仍旧是很不开心，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一米九的高个子，情绪低落地低着头在失物招领处认真填写联系方式。 而且在特征登记的那一栏，不厌其烦地将钱包的特征，内容物描写得特别详细。 五条悟的字张牙舞爪，透漏着一股肆意嚣张，但是笔迹很好看。 到底是世家子弟。 就是登记栏的空位都快要装不下他的字了。 登记完了之后，五条悟又用手机仔细拍下这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还确认了工作人员的姓名。 "如果找到了，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渡边有点错愕，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钱包吗。"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在意啦。" "...没.....没有啦。" "就是...你之前送我的指环串，在钱包里面。"五条悟很是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悟，这是最后一班电车了，抓紧时间哦。" 站在一旁看着电车时间表的夏油杰出声提醒。 "啊，丢了就丢了吧。不要紧的，那种指环串到处都有得卖。"渡边顾不上那么多了，电车就要来了。 她拉上五条悟的胳膊。 "以后给你买个新的啦。" 但是没有拉动五条悟，他还是站在那里，像是发呆一样,难得温吞地说着什么话。 "...那是...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 "所以，五条你是担心我会生气吗？" "哈，我才没有...好吧，这个也不是主要的原因啦。" "不要想那么多啦，我又不会跑别的地方去，我还可以给你买新的嘛。" 在别人前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最强，此时像个小孩子似的，腼腆地低下了头。 "那说好了哦。" "那是当然啦。" * 第33章 第二天中午，渡边在酒店吃完了午餐后，在餐桌上打算和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道别。 她要去享受自己的假期了。 五条悟的家在京都，渡边是知道的。 但是夏油杰的家在哪里，渡边还不知道。 “夏油同学你家在哪里啊，新年你应该会回去的吧。我打算回去高专，如果同路的话，要一起走吗？” "你回去高专做什么，拿东西吗？"五条悟在一旁，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咖喱饭，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不是啦...我家里也没别的人了。也不想投靠亲戚。"渡边思索了一下，她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也不可能在外面住宿。 "之前咨询过了，高专即使放假了，也是可以容许学生留宿的，所以我打算回去。" "啊？你打算在高专一个人过新年吗？\"五条悟感到难以置信。 "学姐我们一起走吧，我也打算今年寒假在高专留宿。" 这下子惊讶的人变成了两个，五条悟和渡边一同看向夏油杰。 "额...我的父母今年也在国外工作，所以家里也没有人。" 渡边隐约地察觉到夏油杰平静的表情下，似乎有一丝苦涩。 但是渡边没有随意发问，虽然她知道夏油杰很大可能真的会告诉她。 "这样子吗，那夏油同学，这个新年我们可以一起在高专度过哦。" 听到渡边的话，夏油杰身上紧绷着的某样东西像是松了开来一样，露出舒心一笑。 "嗯。" 但是五条悟听了就脸色不太好了。手上的勺子直接放下，砸在装着咖喱饭的餐盘发出哐啷一声。 “你们两个要，一，起，回去高专过新年啊。” 五条悟笑眯眯地攀上了夏油杰的肩膀。 “我突然有个主意，与其回高专，不如你们两个一起来我家过年吧。” 竞争对手很碍眼。 但是放任竞争对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跑，那是傻x才会干的事情。 “悟，这样太打扰你了，多不好意思啊。”夏油杰立刻就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很有边界感地婉拒了。 “这有什么的啊，反正五条家正月里接待的客人如同流水一样多。” 作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每逢节日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车马盈门。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豢养门客，吸纳能人异士并不少见。所以就算五条悟在正月前带两个咒术师回五条家，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我家的宅子很大，招待你们两个，完全没问题。” “但是正如夏油同学说的，的确是挺打扰的吧。”渡边附和夏油杰的话。 “而且京都人那种说话方式...我有点不太适应。"京都人的阴阳怪气是全日本闻名的，没点能耐都听不出来京都人的言外之意。 虽然五条悟并不知道。 但是渡边小时候在五条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也不能说是心无芥蒂。 "五条你家里是那种传说中的大家族吧。 在新年这种节日里，要是我们搞错了什么礼仪上的事情就问题大了.....” 渡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完全没发现五条悟在她说话过程中笑得一脸明媚，阳光灿烂。 “呵呵呵，渡边你懂得还挺多嘛。” 被五条悟的夸奖打断，渡边才后知后觉，五条悟这个阳光的笑容可太渗人了....特级咒灵看了都要寒毛倒竖。 完了，差点忘了五条悟也是京都人，她还在五条悟面前diss京都人。 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的吧，原来五条悟这么有集体荣誉感。 此时一个念头突然在渡边的脑海冒出。 她硬是改了口。 “额....综上所述，夏油同学要不我们还是去五条家里过新年吧。” 夏油杰：？？？ 夏油杰很是迷惑，怎么话题就突然拐了个180度的大弯。但是他也不会拒绝渡边的要求。 “...如果这是学姐的想法的话，我也没意见。” "不错不错，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五条家的待客之道吧。"五条悟愉悦地自顾自地拍起手来了。 // 夏油杰和渡边，还有五条悟三人并排走着。夏油杰帮渡边推着行李。 三人之间说这些有的没的稀松平常话题。 第39章 只见一座古老的宅邸，掩映在群山与覆盖白雪的枝桠之间。 远山皑皑白雪，天地间皆是一片洁白，清冷，空旷，让人顿生孤独寂寥之感。鞋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沙沙回响。 "我家到了。"五条悟这般说道。 前面就是五条本家了。 已经能看到五条家家仆穿着和服，动作划一，双手交握在身前鞠躬行礼。他们在迎接着五条悟，这个未来的五条家主。 没见过世面的渡边下意识拉开了和五条悟的距离，往夏油杰身边靠。 被一堆人鞠躬，这种大场面，她还是挺难适应的。 五条悟察觉到渡边的动作，略微不快，回头瞄了渡边一眼。 这些仆人们围了上来，一边弯腰行礼，一边低头微笑着恭敬地接过夏油杰和五条悟手中的行李。 渡边受到了惊吓连连鞠躬回礼。夏油杰倒是比渡边淡定得多，微笑点头道谢。 其中一个衣服看上去与其他仆人质地不一样，看起来像是身份比较高的人，小跑至五条悟边上。 恭敬地垂手，低头在五条悟耳边说了些什么。 “....真麻烦。”五条悟不耐烦地挠了一把头毛，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杰，渡边，刚好你们都在，跟我一起来吧。” 五条悟所说的麻烦事，是指一堆咒术世家的自诩精英人士，聚众前来拜访五条家。 他本来不想出现的，但奈何禅院百鬼夜行一事，人人自危。 所以五条家中的长老们，要求作为咒术界未来最高战力的五条悟必须出现，安抚人心。 五条悟坐在主位上，百无聊赖，手肘支在座椅的扶手上，撑着头。 被一群刻意讨好的人围着，五条悟冷着脸一脸不耐烦。那些世家子弟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因为五条悟这种恶劣态度，对他越发恭敬。 被众人所追捧的神子，眼里装不下其他人。 但是他的目光却时时流连在会客室角落处，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 夏油杰并非出身与咒术世家。但是因为可以匹敌五条悟的实力，所以也备受瞩目。 他在这种场面适应得很好，应对自如，左右逢源。初次见面便能让人心生好感。 和五条悟和夏油杰相比，渡边这边就冷清多了。 她看着周围这些人，有人在吹嘘自己如果对上百鬼夜行将如何技惊四座，遗憾百鬼夜行没有发生。 有人在高谈阔论发表咒术界应该如何如何。还有人在互相比较着各自战力，明嘲暗讽。 只有渡边一个在这里，迷茫地看着这群人。 她无人问津，自己一个人在会客室末座，自顾自地给自己倒水，吃点心。 倒也挺开心。 就是跪坐在坐垫上太久了，腿都发麻了。她悄悄起身，反正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干脆偷溜出去得了。 察觉到渡边的动作，五条悟也想起身时，恰巧五条家族长老过来了，还带着一群不熟的世家出身的咒术师说要介绍给五条悟认识。 这刚好挡住了五条悟的视线，打断了他的动作。 本就十分不爽的五条悟，眯着眼看向这一群不知所谓的腐烂橘子。 // 渡边一个人走在庭院中。脚踩在雪地上，沙沙作响。 偌大的庭院，落满了洁白的雪。 回廊小道繁复交错，亭台楼榭，假山和植株的分布错落有致，相互映衬。每走一步都能发现这座庭院不同一面。 这样的美景空冷清幽，令人心旷神怡，之前累积的疲劳和压力都一扫而空。 仿佛穿梭了岁月时光。这座庭院在以独有的方式，向她传达着悠远历史所带来的沉重感。 这里的气氛远比刚刚那里让她更放松。 渡边在庭院游玩着，逐渐迷路了。找不回去原来的路。 这实在是太过丢脸了，渡边不想向五条悟求救承认自己是路痴。 虽然偶尔也会看到五条家的家仆，但是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低着头急匆匆路过。 而且以前和五条家的人有过不太好的回忆，渡边也没好意思去找人问路。 兜兜转转，绕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路，渡边最终还是屈服了，打算要是再遇上了五条家仆就要找人问路。 却在前面的水榭，看到熟悉的高专的制服。 是夏油杰，他挽着手坐在水榭的长椅上，闲适淡然，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但是如果说是等她，那也有点奇怪了吧，渡边记得，她离开会客室时，夏油杰正和那些咒术界的人交谈甚欢。 “我刚刚看到了，夏油同学很受欢迎呢。 大家都很喜欢夏油同学，在那里说不定能交到新的朋友，怎么跟我一样跑出来了？” “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 “额...这样子啊。”渡边挠了一下脸。其实她有点怀疑夏油杰担心她迷路，所以特意出来找她的。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遇上。 想到这里渡边就很不好意思，她给夏油杰添麻烦了。 但是夏油杰也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甚至只说自己是出来透气的。 在渡边放空的时候，夏油杰皱眉看向渡边的手。 “学姐，你的手都冻得通红了，我们回去吧。” “嗯嗯，我们快回去吧。那些人等说不定也在等夏油同学呢。” "那些人...都不重要。" 夏油杰拾起了渡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宽厚的双手完全覆盖在渡边细长的手指上。 那些人全部加起来，都远远不及他的学姐重要。 渡边冻僵的手指首先感到的是一阵舒服的暖意，而后是长期习武的薄茧带来的粗糙磨砺感。 她能感觉到夏油杰在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脆弱易折的东西控制着力道。 手指指节在暖意下，逐渐不再僵硬。 渡边一时间甚至忘记要抽回自己的手。 只因黑发少年直白的眼神，太过珍重而坚定。 渡边觉得夏油杰的话中别有深意，但她一时还理解不了。 "谢谢夏油同学，我的手好多了...不冷了。" 她只觉得脸上，像是被冻伤了一样发热。想将从夏油杰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夏油杰只是不动声色，安静地看着渡边挣开了他的手。 "学姐身体不太好，手上总是冰凉的。所以刚刚我麻烦了五条家的仆人，问他们能不能准备一些热茶。" 夏油杰望了眼渡边。他身形高大，即使坐在长椅上，只是稍微抬头，便能对上渡边的视线。 “肉桂的味道可能会有点奇怪，但是可以驱寒，对身体好。 学姐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告诉我，下次我再准备别的。” 夏油杰并不知道渡边其实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所以身体会与平常人有差别。 他只是满心满眼地为她着想。 这样厚重，却遮掩着试图不留痕迹的心意，就算是顽石也会被打动。 // 回去的路上，夏油杰走在前面，渡边跟在后面。 雪地湿滑，渡边稍不注意就失了平衡，差点没摔倒。 “学姐...不介意的话就牵着我的手吧。” 渡边默不作声，但是耳朵发红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夏油杰牵着渡边的手，将她带回去五条家给她安排的房间里。 无比温暖有力的，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的手。 看着夏油杰宽厚的背影，她没来由地生出些可笑想法，想着要是这条路再长一点就更好了。 渡边突然觉得该说点什么打破这样旖旎的氛围、 “那个....夏油同学，你来年就会升级成为特级咒术师了吧。”她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是从夜蛾老师那里听说的。” “是啊，悟也会和我一样同时成为特级咒术师，以后可能会更忙了。” 被夏油杰牵着手，渡边是有些奇怪，夏油杰是怎么知道她房间在哪里的。 而且似乎对五条家布局也很熟悉.... * 第34章 渡边的注意力都被手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夺走了。 后知后觉才发现，走在前面的夏油杰停下了脚步。 发生了什么吗？ 渡边从夏油杰身后探出头，然后在走廊上看到脸色不大好看的五条悟了。 五条悟面色不善地盯着渡边和夏油杰交握着的手，然后走了过来。 将一个暖手宝塞进渡边怀里，然后扯着渡边的手，将她从夏油杰身边拉开。 "你们两个，有必要拉着手吗。" "悟，稍微适可而止吧。"夏油杰平静地直视五条悟，"你这样会让学姐困扰的。" 渡边的确困扰，因为这两个dk之间，又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火药味。 "夏油同学只是担心我会在雪地上滑倒，所以才牵着我的。" "呵呵呵，是吗，他人可真好啊。"五条悟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第40章 "哇...你现在就挺像京都人的。"很有京都人感觉的阴阳怪气。 又被五条悟瞪了一眼后，渡边这才闭嘴不说话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相对无言，最后默契地走在渡边的两旁。 "五条你干嘛跑出来了？"渡边觉得奇怪，这两个在会客室里备受关注的两个人，怎么一个接一个跑出来了。 “你才是干嘛怎么突然跑出来？不要在五条家随便乱跑。” "那种场面我实在是适应不了了，才跑出来的。" "五条，要不你先回去吧。你家里人搞不好在等着你了。 夏油同学会送我回房间的。" 渡边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出现在会客室里，貌似是在五条家族内很有话语权的老人家。 她是出于好心想提醒五条悟来着。 结果五条悟看起来像是想给她一个脑瓜崩。 后来就是五条悟强行跟在渡边旁边，和夏油杰一同送渡边回去房间。 // 被五条悟推着后背进入房间后，连句’回头见’还没说完，门就立刻关上了。 五条悟那种表情，就像是担心玩具会被同伴抢走，所以要赶紧藏起来的急躁猫猫。 渡边环顾四周。 纸制的灯笼，放在入口下沉玄关处，渡边怀疑是为了方便客人，外出时可以拿上灯笼。 家具上装饰着某种相近的纹样，是一些木材上好的古老物件，但是看起来保养得很好。 室内居然有坪庭，植株一看就有被很好的打理修剪。 白色的细砂石，青黑色的石块，组合模拟出错落有致的山水。 拉开卧室处的障子门，也能看到庭院。 坪庭和室外的庭院，都被巨大的玻璃窗隔绝在外。让人能欣赏到景色别致的同时不会感到寒冷。 而且这个房间居然还自带了，能容纳4，5人的温泉池子。 这一切都让渡边咋舌。 探索完房间设施后，渡边在沙发处坐下。 这才发现餐桌上的是冒着热气的肉桂可可，和盛放在精致甜品碟上的可露丽。 她想起夏油杰刚刚说的肉桂能驱寒之类的话，想来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也不知道夏油杰是怎么办到的。 居然能使唤得动五条家的仆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喝着有点烫，但是入口刚刚好，香气馥郁的肉桂可可。 渡边觉得自己是办不到的，她就完全不敢去拜托五条家的仆人做这种事。也就夏油杰有那种舌灿莲花的本事。 但是认真想想，夏油杰对五条家的布局这么熟悉....看来这两个dk真的关系匪浅。 将肉桂可可和可露丽全都送入腹中。 渡边趴在房间内松软的大床上，睡眼惺忪地打开手机。 向夏油杰发短信道谢后，渡边因为疲劳睡过去了。 // 这一觉睡到傍晚。 房间内漆黑一片，渡边揉着眼睛，刚醒来脑子还是有点迷糊。 “你终于醒了啊。” 坐在窗边沙发上的，是仗着有六眼所以不担心近视，摸黑玩手机的五条悟。 “.....！！五条悟，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渡边腾地坐直了身体，被吓得完全清醒。 她一直知道五条悟很我行我素，但是没想到我行我素到这个地步。 自由出入异性的房间也有点太超过了吧？？ “什么啊，一直打你电话，都没人接，所以我才进来的好吗。” 渡边一看手机，上面果然是有很多未接来电。 “好吧，是我的错，那你是有什么事吗？” “是想找你一起吃饭啦。” 哦哦，这个钟点了，是该吃饭了。 渡边坐在床上，的确觉得有点饿了。她举起手，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长袖滑落，腰间也不小心露出一小片滢白肤色。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嗯....” 不知道是不是渡边的错觉，她总觉得五条悟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 呆呆地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渡边迷惑地伸出手，在五条面前挥了挥手。五条悟这才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移开了视线。 怪异之极。 // 跟着五条悟身后，渡边进入了一个很大的，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建筑物的地方。 渡边坐在餐桌边上左右张望。 墙上挂着看不懂的书法挂轴，五条悟身后的刀架上放着的是看起来已经开锋的名贵刀具。 这里....恐怕是五条悟的房间吧。 因为房间内，有着和五条悟身上相似的，混合琥珀沉香和香草豆蔻的味道。 是让人想起如同凛冬雪松傲然立于霜雪中，长青不败的木质香。 等等，渡边突然想起一件事。 “五条，我的房间和你的还有点接近啊？” 回廊上拐几个弯就到了。这里的房间都这么大，拐几个弯能到已经算是位置接近的了。 之所以说接近，是和夏油杰的房间作对比的。夏油杰的房间就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渡边在路上，问过五条悟夏油杰住哪个房间。然后不知怎么的，又被五条悟阴阳怪气地一顿话糊弄了过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会迷路吗？”五条悟理直气壮，“五条家是有很多结界禁制的，你这种容易乱跑迷路的，是应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 “哦哦...这样子啊，好像是有点道理。” “所以你平时就要多跟紧在我的身边啦。” “话说，夏油同学他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又提起杰了啊，这么想他吗。"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端起茶壶给渡边面前的茶杯倒茶。 “杰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今天这顿饭只有我们两个啦。” 这顿晚饭十分完美，色香味俱全。 食物的器皿精致漂亮，食材全都是渡边完全想象不出来的搭配。总而言之，就是开眼界来了。 菜品是逐一呈上来了，吃完一道后，食器会被撤下。然后再呈上来新的菜式。 每一份的份量都看着很小，但是全部加起来，也能把人吃撑。 食物味道也很好，味觉层次递进，丰富细腻。 唯一不适应的，就是五条家的仆人们都是跪着上菜的。 渡边还是没法心安理得接受这种礼节，一直止不住地点头道谢。 所以经常手抖，夹不住菜。 等仆人们完全退下后，渡边才十分窘迫地看向五条悟。 "这个....你们家一直是这样吃饭的吗..." "差不多吧。" "不过这也没什么，你要是以后常来五条家，就能适应啦。" 渡边不作声，默默看向手边的茶碗。 表面粗糙，古朴，茶碗外层是随意淋上的厚厚一层的石釉，看似随意，但是别具匠心，颜色和形制搭配得浑然天成。 哪怕是渡边这样的人，也知道这样的茶碗价值不菲。 渡边对待这样的茶碗，都得轻拿轻放。 但五条悟对这样的一切司空见惯，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茶碗。 五条悟生长在这样的环境，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五条悟几乎可以说是热切地向渡边介绍五条家的一起，期盼她能融入到五条家的环境。 渡边看着兴致勃勃的五条，只能在心里暗中苦笑。 这是五条悟的日常，不是她的日常。 // 渡边渐渐吃不下那么多了，就算她是很能吃，也扛不住这么多的食物。 苦恼之际，被五条悟看到了。 "让我帮你解决也不是不可以啦。"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当着一众仆人的面这样说。 渡边满脸黑线地摇头拒绝。 等仆人们撤掉空了的食器，退到远处之后，她才低声回应。 "那个...会很奇怪啦...." 好家伙，这种排场。而且五条家的仆人还看着呢，怎么好意思让他们家的大少爷吃剩菜啊。 五条悟很不理解。 餐后还有甜点，渡边实在是吃不下了，将自己的那份甜点让给了五条。 结果五条悟很是高兴，得意洋洋地打开了手机拍照。 "嘿嘿，我要发给杰。" 发给杰让他柠檬一下，让杰知道渡边对他有多好，都把甜品让给他了。 此时的五条大少爷完全忘记了，第一，渡边只是因为吃撑了，吃不下这个甜点才送他的。 第二，这个甜点根本就是他自己家做出来用来款待渡边，而渡边只是借花敬佛，拿他家的东西请他吃。 渡边很茫然，现在的五条悟在她面前拿着手机，笑得就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 吃完饭后，又被五条悟拉着打游戏。 等渡边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是深夜了。 因为下午的时候睡得太久了，她躺在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第41章 今天的一切都十分完美。 但是幼时的回忆，和现在再次交错。 果然她和五条悟，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能相识一场，做个朋友也算不错了。 因为睡不着，她从松软舒适的床榻上起身，点亮了床头灯。 将挂在木质衣架上的外套取了下来，摸索着，找到了那个散发着凉意的蓝宝石胸针。 这是白天的时候，五条悟闹腾着非得让她戴上的。 她将胸针拆了下来。 放回了那个精致的，皮质礼盒中。或许这个胸针不是她该收下的礼物。 回头找个什么时候还给五条悟吧。 她没有忘记当年五条家的家仆曾经是如何鄙视她的。事实上，她现在也能理解五条家家仆当初做法的用意。 她和五条悟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她不应该有那样幼稚的天真。 之所以会答应来五条悟来他家过新年，其实是为了寻找机会，探听那位千年前的五条家主的事情。 即使自知不自量力，她也想保护五条悟，想让那个神子永远骄傲，永远高高在上。 // 雪自漆黑的夜空缓缓飘落。 道路两旁的石制路灯，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昏黄的灯光，落在雪地上，照亮了庭院。 万籁俱寂，障子门被完全打开，这座宅子的主人，完全不惧寒意侵袭。 一头雪发在月夜下披上一层无瑕，剔透的柔光。五条悟披着一件中衣，不拘小节地坐在廊下。 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庭院中，是身穿暗色着物夏油杰。 "杰你来啦，来得还挺晚的。" "悟，你将我的房间安排在那么偏僻的位置，应该已经预料到了吧。" 这个人，居然将他的房间安排在五条家最角落的位置。 而且故意指派他去干一些麻烦事，导致无法赶回来和学姐一同吃晚饭。但那也是为了保护学姐，所以夏油杰倒也能忍耐下这样的麻烦事。 夏油杰从口袋中，拿出一条十字架的项链，抛向五条悟，五条悟反手接住了。 “遗憾的是，羂索跑掉了，只剩下些小鱼小虾。” “好吧，那之后再处理。不过这件事要对渡边保密，不要让她知道。” 五条悟的确是想和渡边一起重整咒术界，但是他想将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 像羂索这种危险人物，没有必要让渡边去应对。 "这是自然的。"夏油杰点头，没有反驳五条悟的话。 “话说，你在渡边面前是装得够可以的啊，有够恶心的。” 内里如同沼泽般阴暗，表面却装出一派平和，温柔无害的模样。 “我在学姐面前所表现的性格，正是学姐所期望的。” “悟你应该也能理解吧。” 五条悟斜睨一眼夏油杰，沉默不语。 夏油杰毫不在意。 "学姐未必适应得了五条家。 她只是一个背景普通，没有咒力，游离在咒术界外围的边缘人。" 丝毫不顾五条悟的愠怒，夏油杰说完想说的话后，便自顾自地离开。 “果然学姐还是和我相处比较合适吧。” * 第35章 渡边再次在梦中，来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周围倒坍的建筑一片狼藉。 拂面的微风，带来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渡边从未想象过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会失败，会死亡。 在她的想象中，他们永远是记忆中那样的少年模样，爽朗大笑，意气风发。 然后她就看到-- 夏油杰右手臂断掉，挨坐在墙角下，头发散乱遮掩了面容，身体已经失去了呼吸起伏。 五条悟身躯残缺，手臂也被折断。浑身血污，躺在废墟断瓦间。 本应璀璨的钴蓝色双眸失去往日的熠熠神采，定定的望向天空。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直觉告诉渡边，他们已经死亡。 眼前是一片失落的茫然，身上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离。 她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机械地想驱使自己的身体，想将他们因为浴血奋战而染污的脸擦干净。 他们曾经高高在上，被世人崇拜，被奉若神明，被爱戴，被祈求需要。 世人为了他们，奉上无限的爱意，传唱着他们的故事。 被世人深深爱戴，全心全意信仰着的神明，如今却被恶意地愚弄，被戏耍。 被利用殆尽后摧毁在地上，支离破碎。 他们明明可以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但是却保护了这座城池。以苍生为念的人，凭什么受到这样的对待。 悲伤无法抑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看不见的障碍，无法走到他们面前。 眼泪徒然滴落。 甚至无法相信，无法说服自己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然后她就看到，被世人深深爱着的他们，如今唯一剩下的冰冷躯体，也被摧毁得化作一团血沫。 和泥土混作一块。 临终的一刻无人哀悼。 被践踏至此，爱着他们的人连最后的告别也做不到。 于是世界从此只剩下，毫无意义的虚空。 渡边睁开眼睛醒来了。 她没有在哭，泪水不受控制，兀自从眼角流下。 浸染了枕头，她反复提醒自己，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梦境。 // 五条悟今天早上醒来。像往常一样推开窗，却发现渡边站在廊下，失神地看着他房间的方向。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那里干嘛呢？” 五条悟半是责备，半是惊讶地下了楼，抓着渡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房间。 "你怎么不让仆人叫醒我，怎么不打我手机？傻站在那里，多蠢啊。"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依旧笑得很开心，阳光明媚。 “我刚想让人去找你了，结果你自己就来了。”渡边默默用手回握住五条悟的手。 这里的五条悟是真实的，有温度的。 他才不是梦境里，可以被随意丢弃，被毁坏的。 “发生了什么了。”五条悟很疑惑，今天的渡边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见你，想见夏油同学..." 渡边低着头，脸色苍白，失魂落魄。 平日里一直游刃有余的五条悟，此时紧张得僵硬了身体，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得要怎么去安慰人。 脚步迟疑，五条悟在犹豫，要不要回过身来拍拍渡边的肩膀。 他平常就是这么跟他的好兄弟夏油杰相处的，但是渡边跟夏油杰不一样，这个不管用的吧... "你想见我，已经见到了，想见夏油杰，我也会帮你将他找过来的。"如果是往常，五条悟才不会答应渡边帮她这种忙。 但是看到渡边如今这样悲伤得难以言喻的模样，他也感到难过。 所以无论是什么，只要五条悟能办到的，他都想尽量去做。 五条悟略微有些慌乱地挠了一下脸颊。 "所以不要难过好吗。" 渡边对上那双比梦中更明亮真实的双眸，眼中酸意再次上涌。 “嗯，我不难过了。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诶诶，原来只是噩梦。还以为多大的事，没事有我在呢。”一米九大白猫挺起胸脯自信地仰头。 “做噩梦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哦，我超---可靠的。” "...嗯，嗯嗯。" "啊，搞什么嘛，刚刚你是在犹豫对吧。你完全没有在相信我吧，我可是最强的。" 被五条悟超级自信的浮夸表情感染，渡边突然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五条悟就是有这种本事，能让人以奇异的方式忘记难过的事情。 梦境中的那些事情就算是真的，也已经过去了，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你这个和服怎么回事。” 渡边吸了吸鼻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和服，是五条家家仆准备的，版型合身，质量上乘的丝绸和服。 就是有点不应季，和服上使用的是金鱼纹样。 五条悟盯着她的和服，十分不悦。 "这件和服和你不合适，回头换了吧。" "不用换了吧，我觉得挺好看的。" 但是五条悟这次没有听渡边的意见，冷着脸，直接召来了仆人要求更换和服。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啦。" "...才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五条悟皱眉，"你不懂。" // “话说，我刚刚说想找你，是有事情想跟你说。”五条悟盘着腿，坐在木地板上。 “想找个人帮你看看命盘，你上次在交流会运气太背了。” “....算命这种事情，准确吗？” "超准确的，就是这个人算出来初代五条家主，会在我这一代转世。"五条悟指了指自己。 能让五条悟称赞的人，肯定不是简单角色，但渡边仍然装作不相信的样子。 第42章 "真的假的，能让五条家延续千年的初代五条家主，应该相当靠谱才对吧。"情绪恢复过来的渡边，像往常一样补刀。 "跟你一点都不像吧。" "啊----？？我哪里不靠谱了？？" "哪里都不-----"剩下的词语，渡边没有说出来，只是做了个口型。 但是五条悟已经能看明白渡边的意思，他伸手想去捏渡边的脸颊，给她一点教训。 被渡边一巴掌拍掉了手。 "那个五条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这个还真不知道。"被渡边思维跳跃地打岔，五条悟不疑有他。 渡边瞄了五条悟一眼。 “真的!什么记录都没留下来。” “全都被那个五条家主烧掉了，在任性方面果然和我很像吧。”五条悟将这种任意妄为当作了什么值得夸赞的优秀品质，很是自信。 “不过也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那个五条家主，也曾经有一位姓夏油的好友。” 所以在开学之后，五条悟看到有一位姓夏油的同期。并且之后能和夏油杰成为一见如故的挚友，的确很惊讶。 但是咒术界并没有，姓夏油的咒术世家。 五条悟其实有点怀疑，那位千年前的姓夏油的咒术师一族是不是断代了。 梦里血腥的场景再次在渡边眼前浮现。 她勉强咧出了一个笑容。 "是吗...那...说不定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也为了结束这个话题，渡边捧起面前的茶杯，连着喝了好几口。 // 五条家的侍女，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五条悟的回应后，障子门被拉开来。 进来了一位身着巫女服的巫女，向五条悟躬身行礼。一同跟进来的，还有捧着盛满了水的铜盘等占卜用器具的仆人。 巫女行为举止得体有礼，在五条悟和渡边面前坐下，而渡边也不明所以地，坐在五条悟身旁也跟着回礼。 乌黑长发被白色檀纸束起，据五条悟所说灵力出众的巫女，双手浸泡在水中洁净后擦干，然后开始按照五条悟的命令为渡边进行占卜。 占卜使用的是铸有和同开珎字眼的八枚铜钱。仅使用七枚铜钱，其中一枚按照巫女的指示，被问卦人渡边攒在手里。 整个过程需要保持安静。 巫女在刻有奇怪纹路的木质器具内，反复投掷铜钱，然后在一旁的纸上记录下所示卦。 越是抛掷铜钱，她手上的动作越是僵硬。 渡边看了一眼五条悟，五条悟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只是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渡边别说话。 一开始从容有度的巫女，显现除了一丝慌乱。 到了最后，记录下完整卦象，对照古书解卦时，巫女额上几乎是渗出冷汗。 陈旧发黄的古书阖起，巫女匍匐在地，向五条悟行礼告罪。 "五条大人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五条悟脸色发青，"卦象上说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 "这...." "我保证，无论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追究。" 巫女眼神冷凝地看了渡边一眼。 "卦象所示，坐在这边的渡边小姐...已经死了。" 渡边屏住了呼吸，坐直了身体。 浑身发凉。 她没有想到，这个巫女灵力强到这种地步，居然能连这样的事情都算得出来。 她的秘密就要这样暴露了吗.... 但五条悟的动作比渡边的更激烈，他像是被激怒的豹子立刻站了起来，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荒谬，难以置信。 "你说的是什么话？？？她明明好端端地在这里。" 五条悟在房间里踱步试图平复心中的怒意，双手紧握成拳。 他很愤怒，但他的怒气没有可以消解的对象。 "你是想说，她将来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是吗？ "是什么时候，是可以阻止的吧？" "不..." 巫女低头，显然她也不相信自己解出来的卦，闻所未闻，太过匪夷所思。 "卦象所示...在千年前，渡边小姐已经死了。自那以后，不再入轮回。" 巫女下定决心，强自镇定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渡边小姐...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 // "你明明就在这里...明明活着...." 在巫女再次告罪退下之后，五条悟仍旧无法相信刚刚的卦象。 他像是想要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 "悟已经救过我了，已经很好了。" 在她小时候，五条悟愿意成为她的朋友，真心实意对待过她，她已经感到满足了。 那个巫女话应该是对的。恐怕她即使完成了和丘比的契约，之后的下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没有人不会害怕死亡。 但是知道自己曾被珍重对待，知道曾经有人将她放在那样重要的位置，会因为她而难过悲伤。 这让渡边拥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所以她愿意学着坦然接受命定的结局。 所以她能假装镇定地对五条悟说谎。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只要悟需要我，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因为悟对我很重要。" 渡边跪直了身体，双手环绕上五条悟的脖颈。她能感受到五条悟脉搏的跳动，能感受到柔软的温度，温热的气息。 几乎想要落泪，这个最强的咒术师，在她面前竟然如此不设防。 渡边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五条悟。 但即使是最强的咒术师也无法越过生死。 五条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就算五条悟没有成为最强，就算五条悟不能保护她，她也不想放弃五条悟。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悟。" 五条悟憋红了脸，这是他第二次被渡边这样抱着，但依旧是很紧张。他一脸希冀，"可以多叫几遍吗？" "好的，悟真好。" 是全世界最好的猫猫。 "不要管那些没有道理的卦象，我会保护好你的。" 五条悟声音闷闷地，语气低沉，但是明显心情不一样了。 "以后都叫我悟好不好。" "....这样会很奇怪的。" 五条悟不满地撇了嘴，"那这样吧，没有人的时候你叫我悟怎么样。" "快点答应啦，要叫我悟。" 渡边小小地捶了五条悟一下，没有回答。五条悟这种一米九的大个子，冲着她撒娇真让人顶不住。 但是五条悟又真的脸皮很厚，能将这种事做的理所当然。 "诶---会害羞的啊。" 在她和五条悟相拥的时候。 渡边眼角余光中，却到夏油杰，远远地站在站在对面走廊。 不发一语，然后安静地离开。 // 渡边心情忐忑，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仆人前来告知，新的和服已经送到了她的房间，然后五条悟就让她赶紧去换衣服。 渡边一路上不断回想起，夏油杰那个如同被水浸润，受伤般的落寞表情。 那种疼痛并不尖锐，但是沉重而且突如其来。 夏油杰以后大概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吧。毕竟她让他那样难过，那样疼痛。 不过这样也好。 不要再待在她的身边了，不要再在意她了。夏油杰应该要去遇到新的人，新的际遇。 那样骄傲的人，应该要去拥有自己的人生。 但是等渡边走过好几个走廊，绕过好几个弯。 却在她的房间门前，看到那个似乎是一直从一而终，从未改变过的侧颜。 夏油杰双手挽在胸前，低头倚靠在柱子上。 听到了渡边的脚步声，他抬头露出了一个一如往常的，平静温暖的微笑。 周遭一切在此刻变得沉寂无声。 唯余心间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动摇了。 渡边拉开房门，无声地邀请夏油杰进了房间。 思绪纷乱，杂乱无章，一时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新的和服放在木质雕花托盘上，摆放在房间显眼处。 这次的和服是淡紫色的色无地。 渡边在衣帽间换好了和服，重新出现在夏油杰面前。 这身和服看起来高雅，整洁。 渡边没有错看，因为她的出现，在夏油杰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神色。 渡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夏油同学，我...？" 渡边在紧张，她害怕夏油杰会追问她刚刚的事情。她不害怕夏油杰质问，唯独害怕会伤害到他。 "没什么，只是想将这个交给学姐。" 夏油杰从和服长袖中，掏出了一个有着光泽丝线纹绣的布包。 摊开布包，里面是一支发簪。 渡边控制不住地深呼吸。 当初她和夏油杰外出的时候，夏油杰在一支南庭芥的发簪面前流连。 第43章 渡边知道南庭芥对前世的夏油杰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她没想到的是，历经千年，今世的夏油杰居然还会和前世一样，喜欢上同一样东西。 她希望夏油杰能忘掉前世，不要再像前世一样重蹈覆辙了。 所以她指了另一支发簪，胡说八道说另一支发簪更好看。 她那时候还调侃夏油杰，说可以将这只发簪送给喜欢的人。 而如今，躺在夏油杰手中的，正是那一支当天她胡乱指着说好看的，同一支发簪。 心情沉重浓稠得如同墨汁，散不开的苦涩。 渡边没想到夏油杰将她的话记了下来，真的把她随意乱指的发簪买了下来。 还带在身边。 明明因为她而受伤难过了，还要将一片心意献上。 她以为自己顶多只是，夏油杰年少时的一片模糊掠影，一个过客。 她何德何能可以被夏油杰这么重视。 夏油杰指了指渡边散落在肩上的头发。 "穿着这么漂亮的和服，没有盘发岂不是可惜了。" "我......"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仿佛连同时间也静止下来。 唇瓣开合间，夏油杰才发出如同被研磨过后，低沉沙哑的声音。 "...抱歉，是我冒进了，让你为难了。即使无法得到回应也好。" "可以让我待在你的身边吗？" 低垂的眉眼，试图如同往常一样，收敛所有的情绪，然而覆水难收。 声线中是，压抑着的难以察觉的震颤。 "请不要推开我。" 渡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在这样紧张得差点忘记了呼吸的时刻。 她沉默地，像是许诺一样点了头。 然后她就看到夏油杰露出了，如同寒冰被一瞬化开，令人温暖的微笑。 渡边坐在镜子前，夏油杰在她的身后，拢起她的头发。 一丝一缕用梳子，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 冰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渡边颈边的肌肤时，引起她一阵战栗。 "...夏油同学，你的手指为什么这么冷？" 明明昨天握着她的，夏油杰的手是那样温暖。 现在却像是冰一样冷，僵硬。 "...抱歉。" 夏油杰说着便将手放了下来，垂放在身前。 渡边在床头柜摸索，将昨天五条悟塞给她的暖手宝，放在了夏油杰的手上。 "夏油同学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不然什么呢，渡边突兀地沉默了。 说不然她会担心吗，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说担心的话。 "嗯..."接过了渡边手中的东西，夏油杰毫不在意地应下了。 夏油杰的手终于不那么冷了，他动作娴熟地帮渡边编好了发髻。 夏油杰身上的味道，是很好闻的。隐约的檀香和香草气息，让人心神宁静。 如同大地一般的安心感。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从渡边身后向前伸去。温热的气息，略过渡边的脖颈，引起一阵奇怪的战栗。 两人间太过靠近的距离，渡边无端产生了，自己已经落入了被完全掌控的境地。 仿佛即将落入某种禁锢的不安感。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渡边的怪异想法。 她看到了，夏油杰越过她的手，从桌上拿起那只发簪，然后将发簪插到渡边的头上。 "好了，可以了。" 耳边传来的是低沉愉悦的呢喃。 "你真的很好看。" 渡边疑惑地睁大眼睛，今天的夏油杰，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她为学姐。 * 第36章 住在五条家的这段时间，渡边真觉得自己开眼了。 五条家临近春节时候的礼节繁多，除了五条悟，几乎每个五条家的人看起来都很忙。 据说五条家在除夕这晚，会举行宴会。 虽然五条悟也邀请过渡边参加，但是渡边实在觉得不合适，讨饶似地推搪掉了。 可能夏油杰会参加吧？ 渡边也没问过夏油杰的事情。像夏油杰这样将来在咒术界必定大有作为的人，会受到邀请也不奇怪。 见渡边这样坚持，五条悟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再三要求渡边不要乱跑。 在房间里待着实在是没事干，百无聊赖之中，渡边还是偷偷溜了出来，跑到了即将举行宴会的会客室。 只见仆人们举着托盘，小几在回廊间来往穿梭，即使是穿着行动不便的色无地和服，脚步还是走得飞快。 还有些仆人一再调整宴会上坐席，餐具等物品摆放。在渡边看来，很多地方已经看起来足够整洁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不厌其烦地拿着抹布等清洁用具，一再清洁整理。 关键是这些仆人，虽然各自在忙，但是如果在行走中，只要视线对上了，还是会互相躬身微笑点头行礼。 在家仆当中，来回走动并安排调整工作的，看起来应该是五条家族内的女眷。这些女眷衣着打扮明显贵气得多。 但这些女眷即使是在安排工作时，动作举止也是温文有礼，会向仆人们点头微笑。 京都人的礼仪真让人咋舌。 所以渡边始终想不通，这样的家庭氛围是怎么培养出五条悟那种气焰嚣张，唯我独尊的家伙来的。 因为担心会被五条悟发现没有好好待在房间里，于是渡边回到了房间，等到晚宴差不多开始时，再次偷偷溜了出来。 // 晚宴终于开始了，众人在五条家家仆的带领下陆续入座。 渡边隔着枯山水的庭院，在远处的泉殿眺望着宴厅。 这绝对是个不会被发现的位置吧，渡边暗自估算了一下距离。 主要是她很好奇，掌管着这么大一个古老家族，位高权重的五条家家主，到底长什么样。 想想看，这可是五条家唯一一个能治得了五条悟大魔王的人，谁不好奇。 宴席间人影憧憧，推杯换盏。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对着渡边方向的宴席主位帷幕，顺了渡边的心意，被五条家仆掀了起来。 然后---- 渡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雪睫钴蓝色眼眸，带着了然一切的笑意，单手撑着头眯眼看着她。 今天的五条悟穿着印有五条家徽的黑色纹付。他的身后是华丽的屏风，周围是仆人们忙活了许久，毕恭毕敬规整摆放着的，盛有各种美好寓意的物品器具高脚托盘。 所有的一切都是庄重无比，唯有五条悟在那当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格格不入，但那个位置又非他不可。甚至无人敢上前质疑他的离经叛道。 渡边头大，没想到隔这么远，还是被五条悟发现了。 五条悟甚至挑了一下眉。 渡边很清楚这个表情里的警告意思，于是灰溜溜地回自己房间了。 // 回到房间，才发现餐桌上，是一个镶嵌螺钿漆器的年节料理，三段食盒。 以及摆放在旁边的，三人份的托盘食器等用具。因为和五条悟，夏油杰约定了，要三个人一起新年倒数。 等五条悟和夏油杰忙完了所有一切，两人一起来到了渡边的房间里。 终于等到人齐，渡边打开了食盒，饿了大半天迫不及待地就要动筷。 "你可以先吃的嘛，不用等我们，我们在宴会上已经吃过了。"五条悟在桌子旁边盘腿坐下。 "不，我在宴会上没吃什么。"夏油杰在蘸碟倒入甜口酱油，放到渡边面前。 "我等着和学姐一起吃年夜饭呢。" "杰你这家伙...."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招数的五条悟愣住了。"...我也没吃!给我栗子金团!" "...五条你自己夹。"不理会五条悟，渡边首先夹起的是伊达卷。 "夏油同学要吃这个吗？" "谢谢学姐。"夏油杰接过渡边夹来的伊达卷，然后又夹了片烤牛肉放进渡边碗里。 "我记得学姐喜欢吃这个。" "偏心!你偏心杰!"被无视了的五条悟咬着筷子一边碎碎念，一边用手指戳渡边手肘。 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吃你的吧。"被白毛猫猫戳得烦了，渡边从食盒中夹起了栗子金团，放到五条悟面前的碟子。 真想不明白，在人前都拽成什么样了的五条悟，在她面前老是幼稚得像个要争糖吃的小朋友。 "嘿嘿嘿。" 三人吃完了年节料理后，为打发时间，渡边打开了房间的电视。 "除夕就是要看红白歌会的!"渡边坚守传统，毕竟这个节目都播放了几十年了。 "不!应该要看24小时不准笑!"穿着一身正统和服的五条悟，一点也不打算坚守传统，大声反驳。 "除夕夜就是要看综艺节目的!" 对这两个同期之间的争吵习以为常，夏油杰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渡边面前。 第44章 "喝点蜂蜜柚子茶吧，润喉。" 所以结果就是，电视上播放着的是dt的综艺节目。而一开始对综艺节目不感兴趣的渡边，也被综艺节目逗得，和五条悟一起嘎嘎乱笑。 夏油杰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也笑得很开心。 午夜零点钟声响起，但是已经没人在意了，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在笑声中不知不觉跨年了。 // 渡边是在清晨5点被五条家的仆人叫醒的。 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眼睛都没挣开时。五条家家仆向她鞠了个躬，然后笑意盈盈向渡边展示身后挂在等身高木质托架上的和服。 说这是五条少爷特意指定的，去寺庙初诣的和服时，渡边睡意完全吓醒了。 昨天晚上，她和那两个dk闹得很晚，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那两个dk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恍惚中，她的确好像是答应了五条悟，说要穿和服，和他一起去初诣.... 但是那时候她以为五条悟想让她穿的只是式样简单的色无地，而不是这种和服啊？! 五条悟指定的和服是振袖和服，上面有华丽的绘羽，烫金花纹。整件衣服平摊开来就像是一副完整的画作，所以会被称为绘羽。 这种和服织染制作工艺繁复，上面的纹绣在下光线下随着角度变化会折射不同光芒。 最重要的是，这种和服价格恐怕不低于一百万日元.... 虽然说五条悟自己日常一件衬衫也要25万日元，所以给渡边准备的和服要花费百万日元，也是能理解的。 ....理解个头啊。 压力好大啊!! 渡边从被子下摸出手机，找到了五条悟的手机号码。 "五条，谢谢你的好意了。 但我今天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外出，你让你家仆人把这个和服收走了吧。" "....诶，新年第一句话就是要拒绝人家的好意吗？"对面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睡醒。 "不是啦，是这个....和服也太贵重了。" "好吧，我可是心胸宽广的好男人。 给你个选择，要么穿这件和服，要么下次宴会坐在我身边。" 手机传来的是，五条悟轻松愉快的恶劣声线。 "怎么样，选一个吧。" 神经啊，她一个跟五条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在五条家宴会上，跟五条悟一起坐主位上.... 这成何体统!!! "....谢谢五条同学的和服，我这就穿上。" 要将整套和服穿上，非常耗费时间，而且很重。 过程中仆人们不断增加物品来调整和服的流畅造型，这些仆人几乎都是跪着给她穿衣服。 渡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头皮发麻。 完全穿上和服，渡边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 整套和服穿戴完毕后，五条家仆又端上来一盒头饰。玲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渡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拉开了抽屉，里面放着的是夏油杰前些天送她的发簪。 说不清是什么想法，渡边将夏油杰送的发簪，别到的发髻上。 再穿上草履和足袋，总算理解那些穿着和服的女孩子，为什么走路这么文静了。 穿上这么一套和服，几乎走路都困难。 渡边在等身镜前，旋转着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影。五条悟的审美是值得信赖的，不错不错。 看着镜中被打扮完美的自己，一个想法却突然冒出: 这和服....该不会是五条悟为她量身定做的吧..... 渡边的身高163cm左右，日本女孩子平均身高158cm左右。很多普通和服店铺的和服，是按照158cm的比例来制作的。 所以渡边以前租借普通店铺的和服时，经常会遇到袖子短了等等，和服不合身的问题。 但是现在这个和服....是和她身形完全匹配的，袖子和衣摆的长度全都刚刚好。 不可能吧....五条悟那种人.... 想到这里渡边脑袋放空，攒着和服配套的小提包，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到了和五条悟夏油杰约定好的地方。 远处的两个dk也穿着和服，看起来真的有大人感觉了，身姿挺拔。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渡边一边小跑过来一边道歉。 本来以为两个dk会不耐烦。结果这两个人仿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个个呆住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像是被定住了，视线黏着在渡边身上，几乎挪不开眼。 墨镜都遮不住五条悟的脸红，他瞪了夏油杰一眼，又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便宜你了，让你看到。" 夏油杰看到了渡边头上的发簪，怔愣了一下，而后莞尔一笑。 "悟，我今天心情很好，不和你计较。" 不明白到夏油杰怎么突然明显心情变好了，五条悟疑惑地瞄了夏油杰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下渡边的发簪。 不明白这个两个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在阳光底下，渡边撑开了伞，走在两个dk的前面。 "快点走吧，去晚了就人多了。" // 三人去的是附近的寺庙。前来初诣的人并没有渡边料想中的多。 游客不多，但是她的回头率超高。 渡边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多的关注。 她怀疑这些游客都是因为她身上这件，明显贵得要死的振袖和服，所以才盯着她看的。 估计以为她是什么富家大小姐。 都怪五条悟那个显眼包，非得要她穿。 渡边目光幽怨地瞥了眼五条悟。 从五条家出来没多久，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她身后，脸黑得就像两尊门神。 夏油杰倒是偶尔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面色会缓和一点。 他们这种组合，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刚刚有个正在吃鲷鱼烧的男性游客，可能是出于好奇，多看了她好几眼。 之后就不知怎么地就鲷鱼烧都不吃了，像见了鬼似的同手同脚跑掉了。 ....希望今天在寺庙能顺利完成初诣。 // 寺庙内有一座香炉，据说香炉的香灰，可以祛除病气，所以很多人慕名前来。 "你快去多吹点。"仗着无下限，不怕烟气熏眼的五条悟，在香炉面前强行摁着渡边，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脸上的妆都要花掉了!" 被香炉烟气熏得眼泪直往下掉，不仅妆要花了，人也要变烟熏肉了。 渡边被泪水糊了眼，在夏油杰帮助下，捶了五条悟好几顿，总算从烟气中逃脱出来。 "我要去补妆了，不准跟过来!!"渡边气汹汹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个人跑掉了。 渡边在洗手间补完妆出来，迎面走来一位手捻着佛珠的白衣出家人。 明明已经和她擦肩而过，却又突然折返，走到她的面前。 "施主是想求签吗？"这个出家人戴着帽笠，看不清长相，只是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小了。 这是个修行的出家人，不可能和那些游客一样，会因为她身上华丽的和服驻足观看。 那是为了什么呢。 渡边不明所以，还是有点戒备。"是啊，和朋友一起来的。" "已经脱离命轨的人，没有必要再求签。命里无时莫强求。"说完之后，这个白衣出家人就行礼离开了。 渡边跟着回礼，目送这个奇怪的出家人消失在人群中。 "在发什么呆呢？我们去求签啦。" 等渡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五条悟和夏油杰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出来寻找渡边。 然后就看到渡边，失神地看着人群。 "哦哦，没什么，我们走吧。" // 放入香火钱，摇了铃铛。 渡边闭眼双手合十地虔诚行礼。 之后就是去求签了。 "不愧是我，今年也是大吉呢。"抽到好签的五条悟哈哈大笑。"我一直运气超好的!" "这样子，我是特吉呢。"夏油杰打开了签文，在五条悟面前淡定地凡尔赛。 "什么？!"难以置信的五条悟看向渡边，"渡边你抽到的是什么，不会也是特吉吧？？" "....是哦，我的也是特吉。" "可恶!"五条悟再次将手伸进了签筒，"你们都有，我也要有!" "哇，五条你这是作弊诶。夏油同学快拦住他。" 这以为是玩游戏抽卡，抽不到就要强娶是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夏油杰和渡边总算是将五条悟拉走。 抽不到特吉的五条悟在路上一直碎碎念，叨叨叨。后来还是渡边给他买了御手洗丸子才将他哄好。 //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渡边在手机里的短信这样写道。 她拒绝了五条悟打游戏的提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仆人的帮助下脱掉了和服。 向仆人们道谢后，她掩上了门。 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沉重，独自坐在黑暗中。 第45章 她用手机向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别发去短信，说谢谢他们，今天真是很开心的一天。 原本还想在短信里说些场面话，说下次有空希望还能出去玩之类的。 但是想了一下，五条悟可能真的会当真，渡边还是将那些话删掉了。 手机屏幕在夜里发出冷调白光，被渡边随手扔在床上。 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渡边从提包中拿出了在寺庙抽到的签文。 她抽到的签，并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所以为的特吉。 撒谎已经成了她的习性了。 签文其实上空无一物。 梓姬在为写唁文时，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渡边只记得在梦境里被风扬起，飞舞的火星，翻滚掉落在地的书籍，倾倒歪斜的柜子。 还有散落一地的空白签文。 和她现在手里的签文，一模一样。 都是空白的。 【丘比，我跟梓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应该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渡边闭上眼，在心里向丘比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很抱歉，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担心你接受不了。 千年前的梓姬病重，寿元已尽，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使用了五条家的禁术回天。 以付出一半术式和咒力为代价，逆转生死，改写了梓姬的命数 梓姬就是你。 因为他们在前世的横加插手，所以让本不应该出现这个时代的你，违背常理地出现了。 而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术式不完整，这就是你们前世结下的恶果了。】 因为术式不完整，五条悟无法领略反转术式，所以使用六眼时，无限术式会灼烧他的大脑。 而夏油杰的术式缺憾更为明显。降服咒灵时吞食的咒灵玉，日复一日地带给他不断堆叠的负面情绪。 【我们的数据曾经因为不知名干扰而丢失，所以不知道这个禁术的存在。 一开始只是以为你的术式和咒力，是被世界意志赋予的。 但是得知了这个术式的存在后，我们才发现原来你身上的术式和咒力，是来源于五条悟和夏油杰。 可惜的是，你无法运用这样的能力。】 渡边用双臂遮住眼睛，笑了出来。 【原来是那两个家伙的啊。】 在交流赛那天，她知道了夏油杰吞食咒灵玉的痛苦。知道了吸收咒灵的味道，如同擦过呕吐物的抹布。 原来夏油杰真正的痛苦根源是她，如果夏油杰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应该会恨她吧。 夏油杰是理当要恨她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过是犯了一个错误，竟然落得前世那样的境地。 这是个需要被修正的错误。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像是一团纠葛乱麻，盘根错节，彼此缠绕，持续下去只会让所有人痛苦。 万物有终时。 不要为终将失去的事物痛苦，要向前走，不要回头。 所有的一切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将我身上的术式还给他们。】 【亲，稍安勿躁，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闻所未闻，我们也在尽力想办法呢。】 【再等一段时间吧。】 第37章 开学回到学校后，渡边决定之后以成为辅助监督为目标，向‘窗’提交了申请。 如果申请通过，之后她在高专的课程时间会被调整，会有更多地时间去专心于‘窗’和辅助监督的工作。 这是她的个人打算，完全没有和别人说过。 这天，照例开完朝会后，渡边和两位一同在’窗’工作的同事安井和石田，在休息室闲聊。 "渡边，你看起来挺累的，心情不好吗？"细心的石田察觉到渡边最近脸色不太好。 "额....没有啊，只是前些天有点感冒了。" “话说，新生好麻烦啊。” 安井坐在黑色皮沙发上向渡边和石田抱怨。 正常程序高专的新生是在4月入学的，在入学前会有提前的集训，集训期间综合评分优秀的会被录取。 安井苦着个苦瓜脸，"今年轮到我负责新生入学的工作了。" 渡边走到安井的身后，熟练地开始帮她按摩肩膀。 “谢谢~渡边你人真好。”安井很淡定地享受渡边的按摩。 石田也双手交叠在肚子上，两眼放空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她很认同安井的话。 “新生什么都不懂，要手把手去引导。而且还要小心对待，不能说重话。 谁知道这些新生都是些什么来头，要是不小心得罪背后的人，那就麻烦了。” "对啊。而且新生的人选其实是已经内定了的，所谓集训只是走个过场。 但是推荐入学的时候，不小心推荐了错误人选，也是要惹麻烦的。" "‘窗’的推荐，在新生入学成绩的占分比例甚至不到10%。" "简直是鸡肋。我们的推荐左右不了结果，只是撑个场面，让评分机制看起来好看而已。 除了容易得罪人，压根没有其他作用。" “那的确挺麻烦的，新生的事情要不就交给我去做吧。”听着两位同事你来我往的吐槽，渡边提议道 “反正我也是新人，真的得罪人了，就甩锅到我头上，说我是新人不懂事就得了。” “啊!!”安井和石田面面相觑，“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啦，交给我吧，我能处理的。” “嗯....”安井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是渡边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毕竟你背后有人....” “喂喂喂，安井，你说什么来着。”石田挤眉弄眼，着急地打断了安井的话，“不要说莫名其妙的话。” “啊....哈哈...我刚刚没说什么呢。”安井尴尬地笑着，打了个哈哈试图糊弄过去。“渡边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大好人!集训回来了我请你吃烤肉!” 不明白安井的话是什么意思，渡边也没什么心情去分辨。她哪里是什么大好人，她只是想借着参加新生的集训，离五条悟和夏油杰远一点而已。 新生候选人的集训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她大概会有挺长时间不用待在高专。 “那说好了要请我吃烤肉哦。” “那是肯定的！谢谢你啦。” // 一堆新生候选人，被集合训练。渡边跟着训练营一起待了十几天。 因为放了难得的长假，一开学，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被指派了很多任务。 渡边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两人，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天里，五条悟和夏油杰偶尔都有通过短信找她聊天。 但她一直都是不咸不淡地敷衍着，回复的频率比以前都低。 夏油杰还好，没什么变化。 但是五条悟似乎有点不对劲。 "这个点心真的很好吃，带了很多回来，你要是求我我就分一点给你。" “新生集训真的这么忙吗，为什么总是这么晚才回复我的短信。” "哈啊，难道说最近遇到了什么能让你在意的人吗？" "...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即使是工作中，这些短信的内容仍然会时不时地在她脑海中出现。 五条悟在短信中的不满越发明显，这让渡边不知所措，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两个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以为自己隐瞒下所有，熬过漫漫长夜所有的孤独和痛苦能换来圆满的结局，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但是很多事情已经像脱轨的列车，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她发现自己的自大是多么可笑，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无法改变现状，所以只能被裹挟向前。最后选择毫无作用的逃避。 // 集训时间很快过去了，新生人选大概已经固定下来了。 渡边观察了这段时间，这些集训的候选人中，最有天分，能力最出众的，是一个叫做七海的中学生。 她在报告中推荐的人也是七海。 假以时日，七海应该能成为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并肩作战的同伴。 但是终究是比不过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一届。能像他们这么能力出众的一代，估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了。 不过七海的缺点是，有点缺乏同理心，但是这一点不是什么大的缺点。 缺乏同理心，说不定可以更好地在残酷的战斗中存活下来。 负责这次集训的佐藤先生，坐在书桌后面，放下了渡边的报告。 “你推荐的人只有七海吗？” 因为是背光，渡边看不清楚佐藤先生的表情,她只能猜测一个大概。 今年的这些候选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和那些咒术界的某些势力，或多或少有些联系的。 入学名额其实就那么两三个，但是那些势力似乎也不愿意放弃这么个安插眼线的机会。 第46章 “我觉得那个叫灰原雄的不错。“ 候选人当中，有个叫做灰原的，天资一般但是为人热忱。训练的老师也很中意他，即使知道他资质平平，也愿意毫无保留地教导他。 不过咒术师80%靠的是天赋，灰原欠缺的正是天赋，并不适合当咒术师。 "我觉得他适合当辅助监督。" 而且灰原的背景是最简单的，并不属于任何势力。 "那麻烦你在报告上面，加上灰原的名字吧。" "好的，没问题。" 看到渡边很爽快地答应了，佐藤先生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渡边答应了这种事，并且在报告书上署上她的名字，以后那群烂橘子真想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估计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但是渡边无所谓。 她根本不害怕一次性得罪所有想要安插眼线的咒术界烂橘子。 // 渡边将两个新生，七海和灰原带到了高专。 这两个人已经通过了夜蛾的审核。他们原先的中学已经被打点好了，这段时间他们会留在高专提前适应高专的节奏。中学毕业后就会正式入读高专。 可能是因为入住宿舍时，灰原忘记准备各种生活用品，丢三落四的时候渡边帮了他很多忙，所以灰原对渡边好感度还挺高。 几乎成了渡边的小跑腿。 不仅会帮渡边去便利店买东西，还会热心地帮助渡边做些整理文书的琐碎事。有好几回甚至还拉上了七海一起，帮渡边一起整理文书工作到深夜。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受到学姐的照顾啊。”灰原笑容灿烂。 被这样一个超级阳光的学弟赞扬，渡边也有些不好意思。 "灰原君，可以不用帮我做这样琐碎的事情的。" "哪里的话，我要谢谢学姐当时推荐了我当咒术师。"灰原收起笑容，很是诚恳认真地对渡边道谢。 啊，原来是因为推荐的事情在感谢她吗。 不过灰原搞错了。 "我是推荐了灰原君，"渡边决定解释清楚，"但我当时是推荐七海去当咒术师，推荐你去当辅助监督。 所以灰原君不要搞错了感谢对象。" "诶诶诶....是这样吗？"灰原惊讶地睁大了本来就很圆的眼睛。 本来以为知道真相后的灰原会受到打击，结果他只是惊讶了一下，表情又恢复如初了。 "那还是要谢谢学姐，正是因为有了学姐的推荐，我才可以进入高专。" 灰原热切的狗狗眼更加闪亮了。 "我知道是自己实力不够好，所以学姐才会推荐我当辅助监督。 但是我之后会努力学习，争取让学姐刮目相看，当上咒术师的!" 居然这都能歪到积极向上乐观的心态上去？ .......这是什么完全不会被打击到的元气笨蛋吗。 "好吧，灰原君好好加油，我很期待。" 虽然灰原总有些迷之乐观。 渡边不禁笑了出来，连日来积聚的阴霾，也因为这个非常有冲劲的学弟而消散不少。 她已经提出申请说想要做七海和灰原的辅助监督了。 // 今天是七海和灰原的训练课。训练场上却出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比预计时间要早了三天回来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大约是连日来任务连轴转，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些神色疲惫。 脸色阴森，表情都不太好。 "你就是灰原吧。"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站在灰原面前，只是一个眼神就把灰原吓得小腿发颤。"看起来很弱，真没意思。" 五条悟发现了站在灰原旁边的七海。 "哦，你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弱。"五条悟撇嘴，"是叫七海是吧，呵呵，但还是比我差远了。" 还是令人熟悉的欠揍开场白。 她希望夏油杰能阻止一下五条悟，毕竟和学弟的初次见面就搞成这样，实在不好看。 但夏油杰只是在五条悟身旁，默不作声，保持着笑容。 笑得让人发怵。 灰原是真的天然。 这天在训练场上被夏油杰打趴下好几次，打得鼻青脸肿。灰原依旧是很开心地向夏油同学鞠躬。 "谢谢夏油学长的指导!" "...脸都肿了。"坐在训练场旁边的台阶上，渡边有点无语地拿着棉球帮灰原上药。 "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想和夏油同学对练。" 好好的一个清秀学弟，被打得像往颊囊藏坚果的松鼠。 ‘当’地一声巨响传来，渡边扭过头去，只见和五条悟对练的七海，旁边的训练场地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的大坑。 ......？？？ 渡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瞪了一眼脸色比地上冒烟大坑还要黑的五条悟。 七海还只是学弟，这样对待学弟合适吗？! 一天天的，渡边觉得这日子可真的太难了。 * 第38章 “五条，不要胡闹了。” "你觉得我是在胡闹吗？"五条悟双手插兜，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我做的事情在你看来是胡闹吗，如果真的对上咒灵，他们那些技俩根本不够看的。" "七海他们只是一年级生。" 五条悟是个毋庸置疑的天才，所以他很难站在弱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他刚刚所使用的术式，作战方式，远远不是一个刚入学的一年姬生能掌握的。 "你在生气吗？"将个人情绪带入战斗中是大忌，渡边怀疑地看向五条悟。 "咒灵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一年级生。" 小石头砰地一下被五条悟踢飞，弹跳着飞出训练场，没入了渡边坐着的台阶附近的草丛里。 训练场上的气氛像被凝结住，没有人说话。 "...是我不好，你们继续训练吧。我先走了。"渡边将手里的药膏塞进灰原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后，渡边面对夏油杰时仍然会像普通朋友一样，见面会打招呼，平日里也会说些稀松平常的话题聊天。 但也止步于普通的话题。渡边在尽量避免和夏油杰单独相处。 面对五条悟时，倒是沉默许多。无论是课堂上，还是平日里，渡边都控制自己不要看向五条悟的方向。 但是她又能感觉到五条悟的视线。 三人当中，像是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本来以为会更进一步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后退到了比初相识时更远的位置。 // 不管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何纠葛，时间仍然会继续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二月。 情人节到了。 情人节是个特别的节日。在这一天，很多女性都会亲手制作巧克力，分送给周围的人。 用来感谢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日常照顾，包含着感谢意义的巧克力，被称为义理巧克力。 而有着特别意义，想要送给心仪的人的巧克力，叫做本命巧克力。 渡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所以制作了很多义理巧克力，打算送给周围的人。 想要送给家入同学，但是刚好家入同学不在学校内。 想要送给'窗'的两个同事，但是刚好他们也有任务被外派了。 怎么都这么凑巧，刚好不在高专。渡边有点烦恼，那就先给他们留着吧。 剩下的就是要给两个男同期，和后辈的的巧克力。 在教学楼遇上了灰原和七海这两人。 "灰原君请收下这个。" 渡边从袋子里拿出巧克力，首先递给灰原。 灰原笑得一脸灿烂，“谢谢---诶？” 腰上传来一个很重的力度，给灰原撞了个趔趄。他疑惑地扭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七海，七海皱着眉看向别处。 "...稍微有点眼力见吧。" 顺着七海的视线，灰原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也被吓到了，手立即收了回来。 渡边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她身后的教学楼处，有人影在走廊里走动，穿过光和影。 等那个身影再次走到明亮处，渡边才发现那是五条悟。但是五条悟只是直视前方，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是七海太敏感了吧。 "额....不好意思，学姐我刚刚不知道这是巧克力，其实我不太喜欢吃巧克力...."灰原窘迫地挠了挠头。 这个转变也太快了吧？？ "啊....这样子。好的没事啦，下次给你带点别的。" 渡边转而将巧克力递给另一个学弟。 "七海君，请收下这个吧。" "对不起，谢谢学姐的心意。我最近蛀牙了，所以也不能吃甜食。" 渡边狐疑地看向诚实靠谱的七海.....如果说五条悟那种大甜党会蛀牙，她是相信的。 但是七海会蛀牙...... 在渡边探究的目光下，正经可靠的七海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哦哦....好吧，那七海君，要好好治疗哦。希望你早日康复。" 第47章 // 接下来，要送巧克力给夏油杰了。 夏油杰正在在器材室，整理咒具。 这些咒具都被他按照功能区分，归类摆放得有条有理。 无论如何琐碎的事，都能被夏油杰做的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从容不迫。 渡边在器材室门外踯躅着，不知道要不要走进去，心情有点紧张。 这还是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和夏油杰单独见面。 但是做了义理巧克力，却不给夏油杰，似乎很是说不过去。 "学姐，进来吧。"夏油杰像是鼓励一般笑了笑。 渡边没想到居然会有被年下学弟鼓励这一天的到来。 "哦哦...."渡边紧张地提起了手里的巧克力，想要递给夏油杰。"夏油同学，这是我...." "学姐，先不着急。"夏油杰坐在桌子旁，举起了一柄短刃，用布条细心擦拭着。 刀刃折射出锋锐的光芒。 "学姐知道我喜欢哪种武器吗？" "...我不太懂得。"被夏油杰打断了话语，渡边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但是我觉得夏油同学不会喜欢用锋利，开刃的武器。大概是某种便于隐藏的东西吧。" 夏油杰沉稳，温润，默不作声的时候甚至是不起眼的。 但是如果有人错将他的沉默错当做懦弱，那他将会给予低看他的敌人最沉重的一击。 如果不是因为五条悟在他身边，时常叫嚣着要和他一争高下，夏油杰其实不屑于，也不需要锋芒毕露。 "学姐果然挺了解我的。" "那这个巧克力...." "学姐其实是怎么看待灰原和七海，那两个学弟的呢？听说前些日子你们一起工作到深夜。" 先是推荐他们入学，之后更是亲自引导他们，甚至和他们一起工作到深夜。 "我...工作到深夜，很正常。灰原和七海他们的确帮了我挺多忙的。" "但他们是异性吧，和异性一起工作到深夜，是不是有点...." 夏油杰手上整理咒具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嗯...七海和灰原...他们只是我的学弟。" "啊...因为是学弟，所以学姐觉得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是吗？" "...."渡边手上攒紧了衣服的边角。 夏油杰的话似乎另有所指。 比她高了一个头，在不笑的时候有着强大压迫感的咒术师，嘴角强行挤出笑意。 "我也是你的学弟。" "....夏油同学为什么要问一些这么奇怪的问题。" "很奇怪吗，抱歉，是我的错。" 的确是他的错。 是他焦躁了，以至于差点露出了马脚。 是他说了，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想留在渡边身边这样假装大度的话。 当初在交流赛上，是他差点害死渡边，这样的悔恨不安一直折磨着他。 所以他愿意遵从渡边的愿望，装出这样温柔好说话的性格。也只有装出这种温柔的面孔，所以才能留在渡边身边。 他真的很想一直伪装下去。 夏油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抱歉学姐，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巧克力。" 原本想着，只要能一直呆在学姐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将所有的一切夺回。 最终学姐的身旁，就只有他一个人的位置了。 然而现在，先是悟，后是那两个师弟，总有人能轻而易举得到比他更接近的位置。 完美的面具裂出裂痕，他快要装不下去了。 // 平时里总是会对渡边有求必应的，好说话的夏油杰，拒绝了她的义理巧克力。这超出了渡边的预料。 再次整理了一下巧克力的包装袋和绑着的丝带，让它看起来平整一点。 接二连三被拒绝，义理巧克力也送不出去，渡边也有点怀疑自己了。 她的人缘真不至于烂成这样吧。 这次要送义理巧克力的人是五条悟。这还是从上次在训练场争吵之后，她第一次向五条悟示好。 五条悟那样喜欢甜食，应该不会拒绝吧。 渡边推开了教室的门，她刚刚给五条发过短信。 五条悟很快就回复了，说来的正好，刚好他也有事要找她。 短信内容十分简短。直接要求渡边过去教室。 夕阳的光照射进教室。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绷着脸，面无表情的五条悟，手踹在裤兜里，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 两条腿随意地搭在桌子上。 训练场上那天的事情，其实没有对错，但是后来渡边也认同了五条的做法。 因为现实的咒灵，的确远比训练中所遇到的危险更残酷。 "五条，那天训练场上的事，是我误会了。"渡边向五条悟低头。 "这是我做的巧克力，可以的话请收下吧。" "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因为五条悟冷不丁的突然发问，渡边猛然抬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这种不自然的表情，没有逃脱过六眼的观察，五条悟微眯了一下眼睛。 一瞬间有种所有秘密都被完全看透，让人无所遁形的窒息感。 渡边深呼吸了好几下，心脏在激烈跳动，她想要强压下所有的紧张。 没有回答五条悟的话，渡边后退到自己的桌子旁，发现一个信封被随意丢在了她的桌子上，里面的文件露出了些许边角。 那是她的字迹。 拿起信封，里面原来是她申请想要做一年级生辅助监督的申请书。 ...所以说，是被五条悟发现了吗。 渡边心情复杂地在自己桌子上放下了巧克力。 "我原本是想给你送巧克力来着。 ...但是这份申请书你从哪里弄来的。" "惊讶吗？"五条悟声线平静，"惊讶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本来以为渡边愿意叫他悟，还对他那样好。 五条悟已经以为和渡边的关系能更近一步。明明渡边是那样在意他不是吗？ 在乎他的情绪，愿意哄他开心，所以渡边应该是要喜欢他的。 但是现在为什么，偏偏要去做那些一年级生的辅助监督。 渡边和那些甚至还没正式入学的一年级生，也就相处了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已经交情深到要做专门担任的辅助监督的地步了。 这样就想甩掉他了。 "这个申请书，已经被驳回了。"五条悟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歪头笑了一下。 "五条....这上面审核意见那一栏是空白的，还没经过审核吧？？" "哈啊，有我在，这份申请书是交不上去的。 审核意见，通过还是不通过，有什么区别吗？" 想给五条悟送巧克力的人有很多。 但是他今年统统都被他拒绝了，这都是因为谁啊，但是眼前的渡边偏偏不懂得。 不仅如此，还将他本应得到的关注，分给了无关紧要的他人。 渡边在他面前，还令人火大的，无辜得什么也不知道。 "你说的巧克力，本来也是要送给杰和那些一年级生的吗？" ".....是的。"渡边有些犹疑，虽然他们全都不肯收下.... "那样的话，我是不会收下的。"平日里最喜欢甜食的五条悟，对渡边的巧克力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不要这种巧克力。" // 和五条悟不欢而散，渡边独自一人回到了宿舍。 还有不被需要的一堆巧克力。 拆掉塑料丝带，剥开包装精致的糖纸，露出了里面巧克力。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愿意道歉，但是道歉真的有用吗。 手指拈起巧克力，放入口中，无比苦涩，原来这就是不被需要的感觉。 * 第39章 因为五条悟的缘故，渡边没有当上七海和灰原的辅助监督。 但是渡边偶尔也会在工作之余，探望这两个学弟。 主要是灰原太讨人喜欢了。 看着后辈越来越强大，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这天七海和灰原外出执行任务。 渡边刚好就在这边附近，于是约定了晚上要和这两个学弟一起聚餐。 手上的工作提前完成，渡边来到了七海和灰原的任务地点。 被遮天蔽地的’帐’覆盖的，是一座已经废弃的神社。 这座神社太过荒芜，主殿的房顶已经坍塌。 遍地是腐败枝叶，湿滑的青苔，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只是一个三级咒灵。”向渡边夸下海口保证的，是’窗’在当地的一个叫做山本地工作人员。 山本是此次任务负责与七海和灰原对接的辅助监督。 “谢谢山本先生，我只是来顺便看看学弟而已，给你添麻烦了。” “诶诶，不麻烦不麻烦，看来七海他们有个好前辈啊。”山本揶揄道。 第48章 山本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头发已经有点稀疏。身材也走样了，鼻梁上挂着镜片很厚的眼镜。 某种感应突然尖锐地出现，而后转瞬即逝。 实在太过短暂，渡边无法分辨那是什么。 望着萦绕在神社周围经久不散的瘴气，渡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真的只是三级咒灵吗...” 回应渡边的是山本喜悦的声音。 "咒灵已经祓除了。你的学弟们任务已经完成了。"‘帐’从顶部缓慢溶解，山本撤掉了‘帐。 “现在你可以去找你的学弟们啦。” “山本先生这个...要不先不要解除’帐’吧。” 渡边摇了摇头，怪异的感应再次袭来，就像指甲划过黑板时的声音。 让人战栗而且烦躁。 “渡边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继续放着’帐’，是觉得任务还没结束吗？”山本有些不悦，神态倨傲。 “我....想下去看看，要不山本先生你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就和学弟们一起出来。” “你学弟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啦。”山本简直要生气了，他觉得渡边这个人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咒灵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我跟你一起下去也没问题。” “但是山本先生这不符合流程吧....”辅助监督的职责是在’帐’外面，策应’帐’内的咒术师。 山本这个举动明显没有按照流程去做。 “我说咒灵已经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山本此时的话中明显带着情绪。“我跟你一起下去就是了。” "明明只是个后辈，却要对前辈指手画脚，现在的年轻人啊。"山本边走边摇头自言自语。 自觉被看低的山本大步走在前方，渡边不知该做如何解释，不得已跟上了山本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在神社后方，一个向下延伸，长得看不见尽头的幽深阶梯。 常年不流通的空气，陈旧腐败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七海和灰原的任务地，就是在这个深部不可见底阶梯的尽头，位于这座神社下方的一个巨大天然洞穴。 山本大约是已经来过很多次，非常熟练，毫不迟疑地踏上了阶梯，脚上皮鞋在空旷的山洞内，发出嘎吱嘎吱的回响。 山本这个人不仅没有遵守辅助监督的守则，而且步伐不稳，没有丝毫警惕性。 恐怕是因为在这样古井无波，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日渐麻木，失去了作为辅助监督应有的警惕。 渡边刚刚的举动已经惹来山本极大不快，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山本后面。 手上的咒具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我说你啊，也是太过紧张了。”山本摆出了作为过来人，前辈的姿态向渡边说教。“这座神社以前香火鼎盛，的确很多人前来拜祭。 但是现在人们已经不需要神灵庇佑了，这座神社也荒废了。 这里根本不可能会诞生出什么危险的诅咒。” “你的学弟们刚刚祓除的三级咒灵，生前是这座神社的信徒。是极少数的，还会一直信奉着这座神社的怪人。” 说话间，阶梯已经走到底了，出现在山本和渡边面前的，是一个穹顶可能有七米高的，巨大天然山洞。 几缕光线从石缝中渗下，山洞内略显昏暗，但仍然能辨别出环境方向。 四周石壁刻凿下看不懂的古老图腾，中央是被木质拱桥环绕的高台，残旧断裂的注连绳，锈迹斑斑的铜铃。 这里可能是以前举行祭拜仪式的地点。 而执行任务的灰原和七海，就在高台附近。 “学姐，你居然来啦！”看到渡边突然出现，灰原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热情地向渡边打招呼。 “学姐你来啦。”七海向渡边点头，但是神色不似灰原一般轻松。 “嗯，我来了。”渡边招了招手，就当做是已经和七海和灰原打过了招呼。 可能她看起来有点不太礼貌。 但是比起礼节，渡边的注意力更多是被这个诡异的地方吸引住了。 灰原察觉到渡边情绪不太对劲。 “怎么啦，没发生什么吧。我们任务已经结束了啊。”灰原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学姐和七海一样，看起来不太对劲。 然后灰原看着七海拿着咒具，指向了他。 "七海...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灰原的话，七海冷着脸发动了术式，七海的术式越过了灰原的脑后，带动的风扬起了灰原的黑发。 ‘啪嚓’一声从身后传来，灰原扭过头，才看见又一个咒灵，宛如烂番茄一样被甩在墙上，发出液体黏糊滑的声响。 "怎么又多了一只三级咒灵...." "...这不是普通的三级咒灵。"七海脸上的表情越发沉重。 "这是咒胎的伴生咒灵。"渡边接过七海的话，"这个咒胎，可能就隐藏在附近。" 所谓咒胎，其实是特级咒灵的初生形态，咒胎成型一旦成型，会催生更多的诅咒。 渡边用眼角余光瞄向山本。 辅助监督，会参与’窗’的前期现场勘查，情报搜索的工作。 而山本的情报报告中完全没有提及咒胎的存在。如今意料之外的状况出现，这已经是属于山本的重大失误了。 这样的任务，根本不应该分配给七海和灰原这样的新人! "一定要快点通知后援。" 山本大汗淋漓，一改先前高傲姿态，声音颤抖，不住地向渡边等人鞠躬弯腰。 "我....我这就开始联系其他咒术师，求求你们不要将这件事情...." 山本原本想哀求渡边一行人，不要揭露他在工作上的失误，但是这样的失误，根本不可能掩盖得了的。 "总之，求求你们了...." 被山本哀求着的渡边脸色铁青，不为所动。 不是她铁石心肠。 幸好接手任务的是七海这种程度的咒术师，如果是换作别的毫无经验的新人，恐怕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一想到那些年轻咒术师，有可能会因为这样不靠谱的辅助监督而丧命，渡边就觉得她无法随意说出原谅的语句。 "咒胎....."咒灵的恶臭气息越发浓郁，七海环山洞四周石壁，“可能就隐藏在这里。” “不，...不在这里。” 渡边纠正了七海的说法。随着渡边的话语，一个又一个的咒灵，从周围的阴影中渐次显现出身影。 是数量巨大的群聚性咒灵。 七海和灰原抽出咒具，摆出了防卫姿态。 只有渡边一动不动，她仰头凝望着虚空处，看着这出洞穴，光线照不到的穹顶。穹顶的蝙蝠突然倾巢而出，发出尖锐的悲鸣。 “不在这里，是在上面。” 渡边终于明白，刚刚在神社外面突如其来的过感应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同为特级咒灵之间的相互牵引。 所有人跟随着渡边的视线，同样注视着穹顶。 突然有什么东西像是裂开来了，发出石头崩裂的声音，然后是一颗颗砂石从天而降。 随着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大。 穹顶已经完全裂开。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高空出坠落，扬起一片灰尘，带来腐土沉闷令人作呕的气浪。 整座山洞都为之震动。 "-----将我的信徒，还给我!!" 那不是单个人的声音，是糅杂了成千上百，男女老少的声音，由这个在破败神社里，被信众抛弃的土地神神像发出。 "我会保护我的信徒!!" "快逃-----!!!"渡边看着眼前突变局面，怒目圆睁。 谁能想到咒胎竟然就是，她刚刚在远处眺望着的，破败神社里倾倒的土地神神像。 话音刚落，七海疾冲上前，推开了灰原，两人抱作一团，滚向高台另一侧，巨大的石块如同巨龙般袭向灰原刚刚身处的位置。 滚滚尘烟中，唯有一个身影还停留在原地。 一动不动。 那是在刚刚的土地神信仰的攻击中，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山本。 他脸上还挂着的极度惊恐下的狰狞表情，手伸向渡边刚刚所处的位置，他似乎是想向渡边求救的。 然而躯体却如同流沙一般滑落地面。最后完全化作了一滩碎砂。 渡边屏住了呼吸，挥出手中猎魂枪。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眼前没了。 这就是土地神信仰的诅咒。 与此同时，七海那边也出现了异状。 灰原浑身颤抖，忍耐着疼痛，在他的腹部处，出现了和山本同样的砂化诅咒。 “用咒力对抗诅咒，快！”七海一个转身背起了灰原迅速命令道。 渡边被四面八方的石柱交叉夹击。 石柱的击打一次被一次更具力度。渡边手握长枪，都被震得虎口发麻。 与此同时，漫天石锥坠落，七海使用咒具保护着灰原。 第49章 渡边闪避着石柱的攻击，冲到七海身后掩护灰原，土地神猛烈的攻击擦过三人身侧，渡边和七海身上都多了不少伤痕。 表面磨砺粗糙的石柱破土而出，拔地而起。几乎冲破七米高的穹顶。 出口处已经完全被土地神的咒力包围，咒力正在侵染改变着周遭的环境，这里即将成为土地神的领域。 "七海，放下灰原，我来看着他。我需要你帮忙分散土地神的注意力。" “我们要将这个情报传递给’窗’。” 越快将情报传出，越能争取疏散周边人群的时间。 在七海殊死搏斗，使上了所有的计谋，也仅仅只能分散着土地神的注意力。 不可能将土地神击败。 渡边在七海所争取来的有限时间里，一边保护着灰原，先后用手机发出了两封短信。 "紧急，一级咒灵。" "避难范围扩大5公里。" 第一封是给五条的，用来求救。第二封是给‘窗’的，用来警告。 等到两封短信完全发出后，整个空间也被土地神的咒力完成闭锁。 信号已经被完全隔绝。 七海的咒具的刀刃也被折断，断掉的刀刃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学姐，我已经观察过了，这个土地神会优先攻击咒力波动大的对象。"七海一向沉稳的声音如今气喘吁吁。 他看起来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 "只要学姐一直保持着，停止使用咒力的状态，应该可以拖到后援到来的。" 渡边看向七海，他的右臂以一种怪异的姿态下垂，伤势不轻。 七海唇角终于咧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微小弧度。 这是渡边从未见过的，七海的笑容。 原来这个一向冷漠，看起来对任何事情毫不在意，内心毫无温度的人，也是会笑的。 "灰原就拜托学姐照顾了。" 灰原斜靠在在一座石堆上，眉头紧锁，浑身颤抖。 渡边握着灰原的手，灰原手心发冷，他在忍耐着诅咒所带来的剧痛。 如果灰原没有中诅咒，他们三个人说不定可以停止使用咒力，隐匿气息直到后援到来。 可惜不行，他们不能舍弃灰原苟活。 "不，我拒绝。" 渡边松开了灰原的手，站了起来。 "你来照看灰原。" "那个咒灵就交给我吧。"渡边起身，越过了七海，挡在了这两个人的面前。 毕竟她才是成年人，怎么可以让后辈挡在她的面前。 手中的长枪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嗡声共鸣。 【解放咒力。】 让她稍微借用一下五条悟的力量吧。 第40章 一瞬间巨大的力量在身体内涌现，渡边根本无法驾驭，差点跪倒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是远比在交流赛那天更为强大的力量。 她终于能体会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承载的究竟是何种程度的力量。 土地神咒灵，身形庞大，山洞穹顶因为它的出现，坍塌一片，阳光自它头顶倾泻而下。 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渡边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土地神咒灵的胸腔中，传来万千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的愤怒轰鸣。 周围石壁因为土地神咒灵的愤怒，裂出裂缝，巨大石块碎裂滚落，纷纷想土地神咒灵的躯体奔去。 又重新补充了刚刚被渡边削落的躯体。 简直没完没了。 渡边一边后退，一边使用咒力解放后的无限术式挡住了来自土地神的部分攻击。 只是防御，已经竭尽全力了。 不仅因为对手的强大所以吃力，更因为她所承载的这份力量对她而言就是巨大的冲击。 渡边咬紧牙关，她就像是背负巨大十字架，因为承担不起重量即将血溅一地，跪倒在神台前的凡人。 没有六眼，不可能使用完整的无限术式。只能使土地神咒灵周围的空间发生折叠挤压，然后扭曲。 这不是她应有的力量，同时运行着无限术式和反转术式。骨骼血肉不断碎裂剥落，又依靠反转术式再生。 摇摇欲坠仅凭意志力支撑起破碎的躯体。 “我会坚持住的。”浑身浴血的渡边，此时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所以灰原你也要坚持住。" "...学姐我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先走...." 因为中了土地神的诅咒，灰原看起来面色苍白，所有的咒力都用来对抗土地神的石化诅咒了。 "...安静，不要打扰学姐。"平日里总是使用敬语的七海，第一次对同期使用了命令式的语句。 七海扛着灰原，堪堪躲过渡边无法格挡下来的攻击。 他心里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疑团。 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很普通的学姐，怎么会突然之间拥有了几乎可以对抗特级咒灵的力量。 借助因为土地神咒灵震荡而扬起的巨大石柱起跳，渡边翻跃着躲过了大部分的攻击。 然而被渡边堪堪躲开的石柱，仿佛有生命一般，混合着碎石沙砾攻向渡边的后背。 作战经验不足的渡边没有预料到这一点，被重击在地，浑身骨骼轻而易举地断裂。 巨龙一般的石柱，环绕聚集在一起，猛烈砸进地面，一片塌陷，整个山洞地动山摇。 然后渡边满身狼狈，躺在地面如同蛛网一样裂开来的地坑之中，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就像破烂的风箱一样变得残破不堪。 让学弟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前辈。 “五条很快就会到，你们不用害怕。” 即使有反转术式，身体的复原仍然需要时间。渡边躺在废墟中，望着破裂穹顶露出来的那一小块残破天空说道。 她想至少给学弟们一点希望。 五条悟在所有人看来，永远是最强，永远是战力天花板，也永远是最安心的依靠。 "...."七海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沉默地握紧了灰原的手。 灰原身上的诅咒已经扩散到四肢，很快就会遍及全身。但他无法开口说出来，担心会扰乱学姐战斗的节奏。 身旁是临终也无法开口道别的同期，眼前是为了他们而浴血奋战的前辈。勉强维持的镇定外表之下，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将手上的血抹到身上的高专制服上，不然手上湿滑，会握不住手中的长枪。 擦掉额头滑落遮挡了视线的血液，渡边握着手中的猎魂枪，再次站了起来。 无限术式让她的大脑变得迟缓，视线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连身体复原的时间也变长了。 ....这样可不行啊。 身体内更多的咒力被她解除了限制。渡边的五感被极大加强。 能轻而易举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土地神的动作在她眼内也变得缓慢。 渡边挥舞着长枪，攻向了土地神咒灵的腿部。 因为动作比之前更为迅速，土地神反应不过来，庞大的躯体因为腿下的攻击，踉跄了一下，倾倒在地。 渡边乘机借助石壁起跳，跃升至空中，猎魂枪的目标对准了土地神咒灵的头部，想要给予土地神咒灵沉重一击。 然而土地神咒灵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动作灵敏，一个瞬间，渡边如同之前一样再次被击倒在地。 没有用，这种程度的咒力解放还远远不够。 【警告，咒力解放达到临界点】 五感加强后，她看到了躺在远处的灰原，身上的诅咒已经扩散到下肢。 看来灰原就快坚持不住了,已经无法抵抗诅咒。 那个总是元气的，阳光，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天真学弟，就快要死了。 他将会化作一抔尘土，和泥土混做一堆，到时候她甚至无法帮自己的学弟收殓尸身。 这样毫无心机，还一天天想着匡扶正义的灰原应该是被爱意包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如果灰原死了，他的父母应该会很难过吧。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土地神咒灵祓除。 ...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无限术式被使用到极限，血泪自眼尾溢出。 这一次，她在猎魂枪上附加上了无限术式的牵引力，迅猛的攻击如同暴雨落下，封住了土地神咒灵的行动。 【警告，咒力解放达到临界点】 土地神咒灵大半躯体已经被她砍去了。 成功在即。 咒力在她的祈求催动下，越发充盈凝聚。 【警告，咒力解放达到临界点】 七海的动作明显僵住了，渡边再次瞄到了灰原破败的脸色。 石化诅咒已经蔓延到灰原的颈部，已经看不见灰原的呼吸起伏了。 心下止不住的懊悔，她还做的远远不够。 【警告，咒力解放达到临界点】 那样无辜的学弟，为什么要被卷入这样的闹剧丢掉性命，他明明还有一片光明的人生。 第50章 她的悔恨和自责无以复加。 如果一开始在神社感应到异样之后，她立刻中止这场任务，灰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灰原的石化诅咒已经蔓延上脸颊了。 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更早地察觉到。 磅礴的咒力毫无章法地扩散开来，带起层层气浪，震耳欲聋。 整座洞穴都在激烈震荡，山洞穹顶也在巨大爆炸声中完全坍陷。不要说耳膜，就连胸腔都因为剧烈的声响和震动共鸣而疼痛。 当让人咳嗽不已的尘烟稍微消散，七海看到被他条件反射护在身下的灰原，此刻正灰头土脸，瞪大了圆眼看着他。 灰原明显被吓得不知所措。 但他身上的诅咒完全消失了。 "七海....咳咳...这是发生什么了，我还以为要死了....."灰原推开七海，坐了起来，他紧张地摸了一遍自己的四肢，又上上下下看过了七海的伤势。 "....太好了!....咳咳咳...我们都还活着!" "对了!学姐怎么样了，咳咳咳......怎么没看到学姐!" 还未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灰原只看到眼前的七海仍旧是神色凝重。 七海作了个手势，让他安静。然后调整气息，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那是什么......" 七海和灰原眼中恐惧不断增加。 山洞穹顶，连同之前神社都在刚刚那场原因不明的炸裂声中灰飞烟灭。 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下来，土地神咒灵被完全祓除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的躯体如同烟气一般缓慢燃烧着。 山洞已经坍塌一半的石壁，仿如崇拜神灵的信众，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显现出了模糊的人形，纷纷注视着某个方向。 土地神咒灵已经不复存在....它们在看着什么？ "这是....特级咒灵即将成型的生得领域吗？" // "......" 喘息声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周围碎裂坍塌的土块碎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像是虔诚的信徒围绕着。 它们是被特级咒灵催动的伴生咒灵。 伴生咒灵环绕着的圆心中，传来极度痛苦的闷哼声，陌生怪异的躯体关节破茧，再生延展开来。 如同藤蔓蜿蜒着遍布了整个空间。 是矛盾诡异的躯体。背后是飞蛾一般的双翼，身体却紧紧扣入地板。 在那盘根错节当中的，曾经是他们的学姐。如今因为异变，只剩下面容还残留着作为人类时的特征。 即使是刚刚的土地神咒灵，也不曾催生出数量如此庞大的伴生咒灵。 渡边.....异变成了远超土地神咒灵的存在。 "....杀了我.........." 渡边因为过度解放咒力，不小心跨过了那道不能越过的界限，成为了咒灵。 可能是即将超越史书曾经记载过的，世间上最难对付的咒灵。 视界已经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扭曲。 眼睛所看，耳边所听，指尖所触碰，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开来。 什么感觉都被剥夺了。 仅剩下后无尽的怨恨，痛苦。 无法抑制的冲动驱使着她想要毁灭一切，毁灭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变得如此无可救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想要保护什么。如今只剩下不自量力的后悔。 她是后悔的。 后悔骗了五条悟，后悔伤害了夏油杰。 无论如何她也放不下这两个人。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毫无眷恋抛下在高专的一切，洒脱离开，但她开始贪心。 虽然在这里总会有忙不完的工作，昏招频出的烂橘子，不靠谱同期惹出来的烂摊子。 但她有了可以安心交付后背的同伴，也有了想要认真引导的后辈。 这是她从前不曾拥有过的生活。 但是来不及了。 完全解放了咒灵姿态后，她的记忆也被逐渐改造。 她渐渐开始忘记，这些记忆对她来说曾经有多么宝贵。她甚至想要摧毁，想要破坏曾经保护过的一切。 "....杀了我，七海，趁还有机会......" 她不想变成那个怨恨一切，怨恨着所有的人。 七海不得已，将手中已经被咒灵折断的断刃咒具，对准渡边。 "七海!那个是学姐!" 灰原拉着七海奋力嘶吼，激烈的动作牵动内伤，嘴角喷出血沫。 "学姐刚刚救了我们，不可以恩将仇报。" "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去找五条学长，他可以让学姐复原的。"灰原开始说着近乎天真的话。 "七海.....再不动手就晚了。"再不动手，等她变成完全的特级过咒怨灵后，七海和灰原一个都活不下来。 渡边绝望地闭上眼，这一刻可能是最后了，她等不到五条悟到来了。 挣脱了束缚，将灰原推翻在地。七海缓步走到渡边的面前。 七海的咒具在渡边不复人形的面容下颤抖着，冷汗在他额边划过。本该如同量尺般进退有度，毫不迟疑的手如今在颤抖。 她曾经以为七海缺少同理心，看来是她错了。但是七海的温柔不应该用在这一刻。 因为痛苦，渡边青筋遍布的面庞，失神的双眼盯着虚空处，清澈的眼泪滴落在地面。 "动手吧.....七海，咒灵不可能再恢复成人类的...." 她就快压抑不住杀戮的心。 渡边不属于人类的触肢，稳住了七海颤抖的手，将他手中的咒具拉向自己的脖子。 "太好了，五条没来....." 真要让他看到这一幕，怕是要伤心了。 但是七海手上的力度却在抗拒着，直视着渡边的双眼，里面全是动摇。 再怎么被人误以为是冷漠的人，七海也无法对曾经救过自己的学姐动手。 "五条学长!" 灰原靠坐在地上，发出了得救般欢喜的声音。"太好了!你快救渡边学姐!" 五条悟因为无限术式，飘浮在半空之中，在灰原眼中仿如以天神之姿降临。 但是五条悟举起了手，手中的术式同样指向了七海和渡边的方向。 "五条学长住手!" 灰原惊讶地喊出了出来，"渡边学姐是为了救我们才会变成这样的!" 雪色额发挡住了五条悟的表情。 但是五条悟手上结印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术式蓄势待发。就像他以前那样，已经使用过成千上万次地行云流水。 灰原捂着刺痛的伤口，挣扎上前。 "----住手啊!!五条学长!!" 被五条学长和七海兵刃相对的渡边学姐，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个温柔的学姐，怎么可以落到这样的下场。 "...灰原，你不用担心。" 七海挣开了被渡边前肢攒着的手，咒具放了下来。 "五条学长....瞄准的是我。" 性命被五条悟威胁着，七海却如释重负。 那双没有被墨镜遮蔽的苍蓝双瞳终于显现，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染上了猩红的疯狂。 所有的咒力痕迹都逃不过六眼天罗地网般的搜集能力，不过是一瞬间五条悟就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身为咒术界的最强，肩负着世界的重任，在这一刻却将所有的常理抛诸脑后。 五条悟，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渡边。 即使渡边已经变成了咒灵。 繁琐的咒文不知何时在地面浮现。 脸色阴沉的五条悟不发一言，向七海和灰原步步逼近。没有人能承受得了五条悟的怒意，能在那种目光下忍住不颤抖。 在那种恐怖的威压下，七海和灰原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 没有任何话语，只是一个抬手间的结印，七海和灰原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原地只剩下咒文和坑印。 切尔西靴踩踏在破碎的，布满砂石碎片的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仿佛先前的怒意只是幻觉，不曾发生。五条悟踱步到渡边面前，漫不经心地抬头。 "你变得好难看。" 眼泪抑制不住从渡边非人的，金色竖瞳流出。 那一刻她甚至想要全盘托出，想要向五条悟忏悔自己一直以来欺骗了他。 她还想告诉五条悟，可能她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情，远远超出她自以为是的想象中的... 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五条，将我祓除...." 因为她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将.....我祓除，世界会被....破坏殆尽的。"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喜欢......这个世界。"灵魂如同遭受千刀万凿的疼痛，千百种不知名的声音回荡，命令她摧毁所有的一切。 她的身体即将不再受她掌控。 "....因为这个世界有像悟一样的人存在。 当然....还有夏油同学，还有高专的大家。所以......不要让我破坏掉那一切..." 第51章 伪装出来的漫不经心再也维持不住。 那双比星辰更为璀璨的，被神明眷顾的钴蓝双眸凝望着眼前的人。 五条悟走上前去，抱住了渡边，即使渡边已经失去人类形态，变得丑陋狰狞。 他仍然在渡边拢在怀里，作出维护的姿态，下巴放在渡边的头顶，如同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又像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答应你。"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待着会寂寞。 但是我现在懂得了，一个人的确是会寂寞的。"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子，早就被拉下了神坛，沾染滚滚尘世，却甘之如饴。 数个逐渐在扩散的苍蓝色，’苍’在二人周围膨胀，扩大。 无可比拟的耀眼光芒，充盈了整个空间。 渡边瞪大了眼睛，因为她能感受到隔着高专质地硬挺的布料下，属于五条悟的结实有力的怀抱。 让人安心的气息，让人无端想要落泪的温度。 五条悟解除了无下限。 被‘苍’包围着，却解除了无下限。 "悟....住手!...这样下去你也会被......” 耀眼得无法挣眼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空间，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 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以这里为圆心，吞噬了一切，苍蓝光芒直冲天际。 第41章 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治疗室苍白的天花板。 这是她第二次躺在这里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被数个即将爆发的‘苍’包围着，五条悟就在她的面前.... "你醒了？" 五条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光线，让人看不清表情。“你睡了一天一夜。” "七海和灰原他们没事吧？" "他们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渡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而且....完全恢复成了人类的躯体。 她还记得咒术界那条绝对的定律:咒灵是不可能恢复成为人类的。 但如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却打破了那条铁律。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突然变回了人类，所以我将你带了回来。" 五条悟说得简单，但他其实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在所有的‘苍’即将爆发的时候，突然发现渡边恢复了人形。 无下限瞬间发动，包围了他和渡边，挡下了‘苍’的攻击。 听完五条悟轻描淡写的话，渡边完全没有放松下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过来，但是她并没有因为死里逃生觉得高兴，而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渡边还记得五条悟那时候的样子。 将所有事物抛之脑后，不管不顾的偏执疯狂眼神。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结束这一切了。 渡边掀开被子，整理好一切之后，走出了病房。 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想要回去宿舍了。五条悟走在渡边的身后，沉默地跟着她。 “五条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 “嗯....我休息够了，不着急。”五条悟情绪低落，心不在焉地回复，顾左右而言其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渡边隐约察觉到五条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她不敢轻易开口提问。 渡边有预感，她会害怕五条悟接下来想说的话。她甚至想要逃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校园之中。 五条悟就在她的身后，步伐跟随着她的步速，不疾不徐，却带来步步逼近的无形压迫感。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解除无下限。"渡边还是问出了让她一直困惑的问题。 在那种情况下解除无下限，简直就是想要和她一同赴死。 这种行为太过愚蠢，完全不像是五条悟会做的事情。 "渡边。” 五条悟的声音突兀地从后边传来。渡边回过头。只看到五条悟低头看向地面，浑身紧绷。 那个一直桀骜不驯，日常挑衅嘲讽他人的五条悟，在紧张着。 道路两旁的樱花花瓣缓缓落下。 “.....我。”喉结滑动，五条悟就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样，话语凝结着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你。" 艰难地将话说了出口，五条悟似乎打破了什么桎梏。似乎是担心声音太小，对方会听不见似的，不甘心地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 渡边震惊地看向五条悟，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校庭钟楼的钟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五条悟的话。那是催促下课的钟声，宣告一天的结束。 有个声音在渡边耳边，掷地有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命定的。 渡边回过头，背对着五条悟。 不明白渡边为什么会是这样抗拒的举动，五条悟想走上前去，但是又害怕会将人吓跑。 他委屈，而又小心翼翼，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 “请和我交往。”五条悟的声音越过了钟声传到了渡边耳中。 在钟声和光影交错间，渡边在暗处，而五条悟却站在被夕阳照到的地方，一片明亮。 她和五条悟之间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年的时间，无法逾越。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因为梓姬毅然诀别，而伤心难过的五条。 今天就和那天一样，时光总是在不断重演。就连钟声也在催促着这一切的结束。 夕阳余晖下的樱花，是浅金色的，柔和美好，带来春天的气息。 但是樱花的季节，其实是告别的季节。 “谢谢你....但是我拒绝。” 然后渡边迈开僵硬的脚步，跑步离开。 她再一次丢下了五条悟，落荒而逃。 // 推开宿舍的门，房间内漆黑一片。 房间里面是她熟悉的气味，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在高专已经待了那么久。 渡边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进了房间。 拉开了冰箱的门，然后又关上。好极了，里面只有啤酒和调味料。 待在漆黑的房间中，渡边没有开灯，靠着床沿坐在木地板上。 她心里一直有个疑影。 在交流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使用咒力，让自己不要失控的界限在哪里。 但是昨天却很轻易地就跨越了那条界限。 仿佛就像是被设计好的。 【丘比，我会变成咒灵，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吧？】 血红色的双眼直直地望着渡边，黑色丘比在渡边面前渐渐显现出身影。 【啊，被你发现了。】 这个时候的丘比，不再使用当初那种矫揉造作的称呼。 不再装出可爱的模样。 【的确是的。是我们扰乱了山本的判断，让山本作出了错误的咒灵评级。 也是我们解除了你身上的咒力禁制。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世界意志。】 要解开五条家的禁术‘回天’，只有一个方法: 如何获得，就要如何失去。 这样才能让一切复位，恢复平衡。 当初是五条两人使用禁术‘回天’给予了渡边生命，要解除禁术‘回天’，也必须要由五条他们来夺去渡边的生命。 但这是六眼设下的禁术，所以也只有六眼才能解开。 【只有五条悟亲手除掉你，他和夏油杰才能拿回浪费在你身上的那一半咒力和术式。 那个时候，五条悟才能真正地完全发挥出六眼应有的全部力量，成为这个世上真正的最强。】 【在一开始，我们没能参透这样的事实，是因为我们无法相信居然会有人使用那种禁术。 世界意志赋予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们能够任意主宰世间的一切。 整个天下都会臣服于他们，予取予求。 但是他们居然会愿意用一切作交换，只为了你。 人类的情感真是荒唐得令人难以理解。 而且五条悟和夏油杰，因为担心后人会发现这件事的真相，甚至烧毁了相关记载，掩盖了事实。 甚至影响到了我们的数据。】 渡边想起来，五条悟曾经说过千年前的那位五条家主，性情乖戾，任意妄为，毁去了五条家近三分之一的藏书。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为什么世界意志一定要选择五条悟和夏油杰。” 【你知道世界意志是什么吗？】 【世界意志，是五条悟，是夏油杰，是家入硝子，是夜蛾正道，是七海建人，是灰原雄。 是你在公交车上看到的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上班族，是你在马路上等红灯时站在你旁边并不认识的家庭主妇。 是公园里学走路的幼童，是医院里睡在病床上的老人家。 世界意志是你，也是我。】 第52章 【我们所有人，共同组成了世界意志。 正是因为我们，期望正义得到伸张，善良得到回报。 就是这种无形中被所有人祈求的期望，共同组成了世界意志的期望。 世界意志期望着能有某个人，或者某个机制能替天行道。 而如今，这种期望不过是落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 【我们已经在数个标本上进行无数次实验。 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人能承担起作为最强所带来的一切。】 渡边将蜷缩着的腿伸展开来，"那我呢？我是在这里应该站在什么立场？" 丘比歪了歪头，脸上表情依旧。 【正义的伸张，是需要牺牲的。】 "所以我是那个注定要被牺牲的人是吗。" 【我们只能实现大多数人的正义，无法实现所有人的正义。所以有些个体的牺牲是必要的。】 "所以土地神咒灵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策划，目的是想让五条悟除掉我。"渡边冷静地代替丘比说出了结论，说出她最终要面对的结局。 【一开始我们还不知道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是后来从你的记忆中看到了过去，我们才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将你放在五条悟身边，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亲手将你祓除。】 【不要怪我们，我们只是在实现世界意志的期望。】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我真的完成了和你的契约，我也不可能许愿让自己复活了是吧？" 丘比果然是丘比。 渡边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疲惫得没有力气去愤怒，没有力气去反驳了。 她的孤独无人可诉说，一次又一次伤害了想要重视想要保护的人。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几乎要分不清对错。 怪不得丘比在一开始就跟她约定好，契约可以随时终止。原来丘比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丘比虽然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但却利用得很好。 【我也很遗憾。即使你完成了和我的契约，你也不会复活了。 因为你作为咒灵被五条悟祓除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只也能作为咒灵消失。 再也不入轮回。再也无法转生，从此后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你的存在。】 房间里重新恢复平静,安静得能听得见渡边自己的呼吸声。 如果有一天，五条悟或者夏油杰他们身边有了另一个，占据了比她更重要的位置的人出现。 取代了她，代替她被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 渡边想到，她会嫉妒，会难过，会不甘心。 没有人会记得她，没有人会感谢她所做的一切。 但她其实远比丘比想象中的，远比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所以为的，更在乎他们。 所以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 得知了这样的事实，即使是渡边也会睡不着。 所以她从冰箱里，将所有的存货搜刮一空，半夜三更一个人，带着一袋子的啤酒瓶上了宿舍楼顶的天台。 拉开拉环，啤酒的泡沫涌了出来，弄脏了手，但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是成年人，成年人是可以喝啤酒的。 于是她毫无顾忌地拉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拉环，空了的啤酒罐被捏扁，装进了袋子里。 当渡边准备再次拉开啤酒罐的拉环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沿着那双厚实有力的手掌，手臂往上看，是穿着深色的长袖外套的夏油杰。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渡边的额身边。 他不动声色地将啤酒罐从渡边手中拿走。 “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喝酒吗。”夏油杰的话带着些许谴责的意思。 渡边默不作声，放弃了辩解。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夏油杰还是拉开了啤酒的拉环，放到渡边面前。 “谢谢夏油同学。” “学姐对我不需要说谢谢。” 渡边看了一眼夏油杰，在夜空下被星光描摹着的温柔侧颜。 只是一眼，却让人不自觉看得出神。 夏油杰的确有一副蛊惑人心的好皮囊，就是现在在渡边似乎出现了双重幻影。 晕乎乎地看不清楚。 "夏油同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刚好从外面，完成了任务回来，然后看到了学姐在这里。" 这是一句谎话。 夏油杰身上的衣服甚至不是出任务时的高专制服，是日常私服。 他一直就在高专没离开过。 那天得知土地神咒灵事件，他就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事情也干不了，魂不守舍，失魂落魄地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渡边醒来。 但是五条悟比他更早地出现在了治疗室，守着渡边一天一夜，没有离开。 五条悟仍然是他的挚友，他们彼此之间太过清楚对方的想法。 互相有着无间的默契，但又因为渡边而站在不能退让的立场上。 所以他不想和五条悟同时出现在个房间，只是在远处看着。 所以当渡边拒绝五条悟的时候，夏油杰隐藏在校庭钟楼的阴影处。 五条悟的六眼失去了往日的警觉，没发现夏油杰的存在。 渡边和五条悟的对话，一字不落全都被他听见了。 就连现在和渡边在天台相遇，也是夏油杰故意而为之。 夏油杰再也不想让渡边遭遇那样的事情了。 无法确认渡边的安危，随时可能失去她的提心吊胆一直折磨着夏油杰。让他失去冷静，失去控制，几乎要脱轨。 被酒精干扰了判断能力的渡边，完全没察觉到夏油杰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 “夏油同学你也是睡不着，要来看风景吗？” “嗯，差不多是吧。” 渡边喝得醉醺醺，有些口齿不清。 “夏油同学，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而且只有我能办得到。不过那是正确的事情，你会支持我吗？” “无论学姐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因为我相信学姐。那学姐打算做什么呢？” “夏油同学最可靠了。” 因为喝了酒，渡边变得比平时更放得开，她靠上了夏油杰肩膀。 和夏油杰并肩，坐在这样广阔的星空下，看着漫天的星星，微弱的星芒闪烁。 渡边打算让五条悟杀了她。 但是这样的话不能告诉夏油杰，于是渡边换了一个更容易接受的说法。 "....过段时间，我打算离开高专。"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渡边祓除了一个特级咒灵，但是那种力量怎么看都不是通过正常方式获得的。 不可控制的巨大力量，会招徕多少人觊觎。 所以他也的确打算让渡边离开高专，在一切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不要再接近咒术界了。 他是有私心的，他很自私，所以不希望让重要的人身陷险境。 "如果学姐真的要离开高专，可以让我跟着你一起走吗？" 至少让他可以保护她。 渡边因为酒精而朦胧的双眼，勉强睁开，神志不清地看了夏油杰一眼。 就像是为了哄夏油杰开心一样，渡边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好啊。" 夏油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没想到渡边会答应了。 "我意思是....我在东京一个地方买了一套公寓。离开高专的话，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吗？" "好啊。" 夏油杰的手一下子握住了渡边的手，他心脏因为剧烈的跳动，跳得很快，连话语都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手忙脚乱。 手心也紧张得出汗了。 "我们可以像普通的室友一样。 那个公寓有三个房间。学姐想住哪个房间都可以，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全都可以。" "好啊。" "学姐不用再去做咒术相关的工作，危险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就好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好啊。" 其实渡边已经听不清楚夏油杰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唇瓣开合间，夏油杰低头说话的样子真的很温柔。 下意识地她只是想让夏油杰开心。 胡乱地应承了很多事情之后，渡边就完全醉倒了，在即将倒向地面的时候，被夏油杰揽怀里，不省人事。 怀里的少女，头发细软服帖，在他的怀里，温暖柔软的一团。 黛紫色的眼眸垂下，看着那毫无防备的睡颜。 按下狂乱的心跳，没有人知道，当漫天星河倒映在学姐眼中时，是多么好看。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夏油杰移开了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栗色长发的发香隐约萦绕在鼻尖，和之前的气味不一样，看来学姐最近又换了新的洗发水了。 夏油杰此刻满心欢喜雀跃，浑身轻盈通透。他滴酒未沾，却像是喝了酒一样，浑身飘飘然。 渡边喜欢的是五条悟，夏油杰一直都知道。 第53章 也就五条悟不知道。 渡边看五条悟时候的眼神，肢体不自觉的靠近，还有各种隐藏着的偏爱。 通通都指向了一个夏油杰不想承认的事实：渡边喜欢的人的确是五条悟。 夏油杰本来应该要嫉妒的，他的妒意就像是即将打翻倾倒在地的墨汁，侵染一切。 但是渡边拒绝了五条悟。 而且答应了他，愿意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夏油杰就已经愉快得要记不起自己之前所受到的煎熬折磨。 夏油杰知道渡边对他没有恋人的喜欢，只把他当作朋友。 渡边不会叫他杰。 不会和他相拥而眠，不会在清晨的时候，在他臂弯中醒来。 渡边不会因为他的晚归而生气，不会因为他和其他女人关系密切而发火。 他从来不是渡边的第一选项，也不是唯一选项。 但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渡边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夏油杰搂紧了怀里的人，低头想到，那样就足够了。 只要拥有一点萤火微光，就足以让他熬过漫长冬夜。 夏油杰买下的公寓在江边，华灯初上时，凉风轻拂，江面染上夕阳余晖的颜色波光粼粼。 窗台会种满南庭芥和晚香玉，如果她不喜欢的话换成大马士革玫瑰也不错。 在下午，慵懒的阳光落在白色细砂窗帘。 橡木欧式小圆桌，刺绣的蕾丝桌布，上面放着洛可可风格的一整套茶具和镀银托盘。 牛奶随着茶匙的搅动。在红茶里缓慢晕染开，甜品碟子上是精致的点心。 脚下是柔软厚实的流苏地毯。 渡边会喜欢这一切的。 因为这是他从渡边前任的记忆中，从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浏览记录，以及各种不同的渠道，获取回来的无数和渡边相关的信息。 像这样诸如此类的，渡边相关的喜好，他还记得很多。 他总是不厌其烦，孜孜不倦地记了下来。 只为了能有一天，能将那个人想要的东西全都摆在她脚下，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就像是一个觊觎着天上月亮的窃贼。 拿走了别人的记忆，然后把那虚假的美好当成了是自己的珍宝，心安理得地锁在心底。 然后在午夜梦回时一遍又一遍地，可笑地将自己安插进了不会上演的剧目中，排演了一幕幕女主人公不会出席的独角戏。 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深陷泥沼，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积重难返，不可救药。 但从今往后，他一直觊觎着的月光终于愿意落到他身上了。 他再也不需要盗用别人的记忆，他可以创造独属他们的回忆了。 如果渡边能明白他有多么喜欢她就好了，但是不明白也不要紧。 只要渡边愿意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了。 夏油杰还想到了更多。 离开高专之后，他大概还是会留在咒术界，接收日常的委托。 等他忙完日常的工作之后，他会尽快赶回公寓。 一回到家，可以看到渡边穿着款式普通，日常舒适的家居服。 笑意盎然地对他说：“你回来了。” 然后他就可以回复，“我回来了。” 打开刚刚从超市带回来的食材，拉开冰箱，盘算着晚上的晚饭，然后亲自下厨。 就连平日的生活所需用品，家务之类的交给他就好，他一定会将公寓打理得井井有条。 渡边什么都不做都可以。 他甚至希望渡边什么都做不好，最好什么都要依赖他。 至于工作的话，最好在他身边工作，或者是在家里就能完成的工作。 当然不工作的话就更好了，这样他就能随时看到渡边。 夏油杰无比快乐地想象着那样的未来。只要假以时日，那里会成为渡边和他的家。 就算渡边不喜欢他。 就算渡边喜欢的是五条悟。 但是只要渡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就什么都能接受得了。 夏油杰知道自己扭曲的爱意荒谬得不合常理，但是他是仍旧渴求着这一切能成真。 * 第42章 渡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只是稍微有点晕。 躺在自己宿舍的被窝里，预料中的宿醉头痛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办到的？ 渡边坐了起来捂住脑门，想起来了，是夏油杰。 她记得自己后来又骂天怼地，回到宿舍抱着马桶大吐一通。 之后一个有力的臂膀把她扶了起来。 温热的毛巾，醒酒汤，被阳光曝晒后柔顺剂的温暖气味，还有那双将她温柔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在她额头上摩挲着的手。 这些画面断断续续地在眼前闪现。 夏油杰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安抚着她，默默地包容了她的胡闹。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夏油杰坐在她的床边，将床头灯的灯光调暗，安静地守着她。 然后在昏昏沉沉的视线中，渡边闭上了双眼。 这么说来，夏油杰是等她睡着了之后才离开的。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好丢脸。 而且......她好像喝多了的时候，答应了夏油杰很多了事情来着？？ 但是又不是很记得自己答应了什么...... 很好，丢脸丢得更大了。 不过她干过的丢脸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于是渡边自暴自弃，面无表情地起床穿衣。 直到在镜子面前梳着打结的头发时，渡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今天还要去面对那个被她拒绝了的五条悟。 眼前一黑。 要不干脆逃课算了....... // 所以...为什么不逃课呢？ 渡边现在坐在课室的位置上，如坐针毡。 她来得太早了，现在课室里只有她和五条悟。推开教室门的那一瞬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难之下，还是迎着五条悟咄咄逼人的视线，硬着头皮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五条悟显然心情不太好，眯着眼轻笑出声。 但他仍然按捺住了眼中翻涌着的，意味不明的底色。咧出了一个笑容，向渡边打招呼"早上好啊。" 就是那个笑容看了让人心底发怵。 如果是小时候的那个，比她还矮的豆丁五条悟，她还有点可能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这个五条悟已经长成了身高接近一米九，气场强大，不怒自威的最强咒术师。 渡边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身体，好像这样就能离五条悟远一点。 "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哦。"五条悟收回了视线看向别处，轻描淡写道。 渡边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攒紧了手心，紧张得不敢看向五条悟。 她已经完全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句话，一心只想逃开。逃离这胶着的，凝滞的窒息感。 "早啊，你们到的真早。"夏油杰的身影适时出现在课室里，打断了这片刻鬼魅一般的气氛。 渡边如同得救了一般，转过身背对着五条悟，向夏油杰打招呼。"早啊，夏油同学。" "渡边学姐，你还好吗？"夏油杰也在渡边旁边，坐了下来。 "啊....好，当然好啦..."本来这个时候渡边应该要谢谢夏油杰，昨天照顾了她一晚上。但是现在五条悟也坐在她的旁边。 危险的视线，带着探究的意味，在她背后几乎要戳出来好几个洞。渡边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对夏油杰说出谢谢的话，大概率是会被五条悟追问，她昨晚和夏油杰干了些什么事吧。 明明昨晚什么也没干，渡边却下意识地判断，最好不要告诉五条悟。 不然会大祸临头的。 夏油杰像是读懂了她的窘迫，只是笑了没说什么。 然后推过来一个保温瓶。 "学姐应该没有准备午饭的便当吧。" 这是肯定的，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头都有点晕，心情也不好，所以不打算做便当了。 "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这是我做的菜粥，很清淡，对胃好。" "哈，你什么时候开始胃不好了？"五条悟冷不丁地插入到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啊...."渡边迟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胃不好了。 所以夏油杰是为什么要给她做粥呢。 昨晚渡边毫无形象，抱着马桶呕吐的画面再次进入脑海。 她的确是听说过，呕吐之后喝点粥之类，易消化的食物对身体比较好。所以这个粥... "啊...哦哦哦哦....谢谢夏油同学。啊，真是谢谢了啊。" 渡边紧张得握着保温瓶，"是啊，我最近有点胃口不好。"不存在的冷汗冒了出来。 "呵呵，这样子，那还真是要谢谢夏油同学呢。"五条悟在旁边，皮笑肉不笑地模仿着渡边平日里对夏油杰的称呼。 第54章 // 今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 但是课室里的人，一个也没走，因为夜蛾老师刚刚布置下来的任务。 “没想到这次是天元大人直接下的命令。”五条悟托着下巴，大喇喇地侧坐在椅子上。 上半身摊在桌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郁闷模样。 天元大人全知全能，活了上千年不死不灭。咒术界没有人不听从天元大人的命令。 高专的结界就是天元大人设下的。 但是由天元大人直接下命令的任务，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都很重视。 “这次的任务是护送一个名叫天内理子的少女，她是星浆体。”夏油杰向渡边解释着这次任务的内容。 说来奇怪，天元大人除了指名他和五条悟执行任务，还指名了要让渡边作辅助监督。 “星浆体是什么？”渡边没听过这个词语。 “每过几百年，天元大人就要和星浆体融合。如果无法融合，天元大人将会进化成为谁也无法预料的存在，整个世界可能会.....”夏油杰微笑地在这里停顿了。 “会爆炸啦。”五条悟接过了话，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那星浆体和天元大人融合之后？她会怎么样？” “很遗憾，会不存在了。” 渡边有些惊诧，“这样对星浆体来说，很不公平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沉默地对视，“大概是那样子吧。”看来即使他们，也星浆体要牺牲自我的这件事也感到不自在。 毕竟没有人想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无辜的生命在眼前消失。 “话说渡边，夜蛾老师刚刚单独把你喊出去，是要你做什么吗？”一旁的家入硝子突然问了起来。 “嗯...叮嘱我要做好辅助监督的工作吧。”渡边有些神色不自然。 在下达了天元大人的命令后，夜蛾老师单独把她喊了去办公室。 夜蛾老师似乎有点犹豫，神情不自然地递给渡边一个卷轴。 “如果悟和杰他们的任务成功了，这个卷轴不要打开，当场销毁。 ...如果任务失败，你就打开卷轴....要怎么做就按照你自己的判断吧。” “...好的。” 因为夜蛾凝重的表情，渡边只觉得这个卷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只要撕开卷轴上的封条，就能看到卷轴的内容。 "不要...随意撕开封条。 在撕开封条之前，这件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面前的夜蛾老师似乎看透了渡边的心思，欲言又止，但仍然阻止了渡边打开卷轴。 "希望他们的任务能顺利吧。" 现在在课室里被家入硝子再次提起这件事，渡边才觉得，天元大人的确是神机妙算，连后备预案都想好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在课室里争论起来了。 “夜蛾真是老糊涂了，说什么护送以及抹除少女的存在，这句话有语病。” "悟，对长辈的用语要礼貌一点。" 提醒了五条悟之后，夏油杰继续向渡边解释。 “如果天元大人融合失败，有很多人会死；如果天元大人融合成功，星浆体会死。” “这简直是一道选择题：选择为多数人而牺牲一个人，还是选择为一个人牺牲多数人。” “这不公平。" "所以啊，即使是夜蛾老师，也无法对这种事情轻易做出判断。” “夏油同学，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渡边站在夏油杰旁边问道。 渡边现在心情很复杂。 她其实是同情那个被称为星浆体的少女，天内理子的。看着星浆体，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她和星浆体都是那个，为了维护正义，需要被牺牲的个体。 何其相似。 夏油杰思考了一番，认真地作出回答。 “这种事情几乎是无解的，我们只能尊重星浆体的选择。但是无论星浆体作出什么选择，我们都支持她。” “那是当然的，这种事情只能由她本人决定。”五条悟也在旁边附和。 "无论星浆体作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她的选择。"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们都支持是吗..."渡边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个问题，她是帮星浆体问的，也是帮她自己问的。 夏油杰神色轻松，和五条悟默契地对视，毕竟他们可是最强的。 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当然。" 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笃定的表情，渡边也下定决心，坚持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不过你这个家伙，到时候记得要躲得远一点，知道吗？ 你只是辅助监督，不要看见什么都往上冲。" 五条悟似乎想到了什么，生气地戳了一下渡边的肩膀，把渡边戳得身形往夏油杰的方向倒。 "悟--!" 夏油杰愣了一下，伸出手打算扶住渡边。 然后渡边的手肘便被五条悟抓住了，一个趔趄，将渡边拉到了他的身边。 五条悟抓着她的手，力道大的得让她骨头生疼。气得渡边想揍人，但是一对上五条悟的目光。 皱着眉，生气，但是隐约又有点委屈。就像是用尖利爪子钩住了主人裤脚的猫，仰头看着主人，希望主人不要走。 明明错的人是五条悟，但是那一瞬间渡边就完全生不起气来了。于是只能低下头，闷不做声。 得到无声纵容的五条悟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只是虚握着。 "傍晚的樱花好看吗？"五条悟看向夏油杰，似乎意有所指，"以为我会放手吗？不可能啦。" 啊，原来悟早就知道了。 夏油杰也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呵呵。随时候教。" 在确认完任务的分配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又立刻转换成了早上那种，令人头大的剑拔弩张的微妙氛围。 听不懂这两个dk在说什么，但是又夹在这两个dk中间走不了，渡边眼神迷茫地开始放空。 她到底在干嘛。 "啊，人渣。"家入硝子淡定地在旁边看完了一切，从心底发出感叹。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起来，是收到短信的声音，家入硝子打开了手机。 "诶，歌姬学姐和冥冥学姐今天来了东京，邀请我们晚上举行女子会聚餐。" 家入看向渡边，"一起去吧，你明天就要出任务，就当作是送行了。" "歌姬什么时候和你们关系这么好了？"五条悟怀疑地扶了一下眼镜。"应该也有邀请我吧？我也要去。" "这是女子会，只有女孩子能参加。"家入硝子无语了，这个五条悟是完全不懂得女子会的意思吗。 "怎么可能会邀请你？？" // 结果就是，后来真的邀请了五条悟。 还有夏油杰。 不知道两个dk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冥冥学姐。 在冥冥学姐妙手回春的周旋下，歌姬学姐期待的，原定的女子会变成了普通的聚餐。 聚餐的地点是在一条酒吧街附近的音乐餐厅。 这条酒吧街鱼龙混杂。夜深时，时常会看到一些因为喝了酒步履不稳，怀有各种不为世俗接受的隐情，在此刻借着酒意，张扬地做着亲密行径的行人。 然后一同走进附近的酒店。这里完全就是大人的世界。 也时常会在清晨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醉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上，躺在大街上。 正因为这条酒吧街十分繁华，人来人往，所以也滋生了诅咒。 本来聚餐的地点不应该定在这样奇怪的地方。 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下午时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 为了迁就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任务地，聚餐地点选在了位于酒吧街附近的音乐餐厅。 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任务拖了很久还没完成，完全迟到了。 所以歌姬学姐和家入同学便先自作主张，点了些酒和下酒小菜，让大家边吃边等。 "诶，那两个混蛋还没弄好吗？太好了，干脆就不要来了吧。"歌姬学姐开心地往杯子里倒上啤酒。 "真不该让他们两个也来参加的。" "毕竟他们两个也算是后辈，前辈就是要包容后辈的不是的。"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冥冥学姐此时在安抚着歌姬前辈。 虽然和冥冥学姐不熟，但是渡边仍然一阵诧异，冥冥学姐向来只对钱感兴趣。 但是今晚冥冥学姐为五条悟和夏油杰说了非常多的好话。 能让冥冥学姐售后得这么到位的，那两个dk是怎么办到的？ 渡边疑惑地看向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知道渡边想问什么，"别看我，我也不清楚。" "哦哦....这样子。"渡边尴尬地摩挲了一下，她刚刚点的长岛冰茶。因为满满一整杯冰块，杯子外壁凝结出来的一层雾气的水珠。 第55章 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今天又喝，简直太放纵了。 虽然临行前被夏油杰叮嘱过不要喝那么多酒，但是渡边现在心情其实不太好，所以只喝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渡边看了看周围。 他们所在的音乐餐厅，白天是普通餐厅，有着西式餐厅的菜单。到了晚上，可以点一些酒吧特调的酒。 而且时常会有人登台演奏乐器，唱歌。 所以姑且算是，偏向交友类型的音乐餐厅。和酒吧街那种复杂的环境还是有点区别的。 但是在点了酒之后，餐厅的氛围就变得不一样了，连餐厅的光线也变暗了。 而歌姬学姐喝多了，也开始骂人了。 "五条悟那种混蛋，完全不会尊重前辈的。但是不要以为夏油杰是什么好人，夏油杰也只是个装作好人的混蛋。" "那两个家伙都是一样恶劣!超级恶劣!" 家入硝子就像是找到知音了一样，深以为然，为歌姬学姐面前空了的酒杯再次满上。 渡边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是她下意识觉得歌姬学姐可能是有点误解的。 毕竟夏油杰为人挺好的，很有礼貌。 完全不是歌姬学姐想象中的混蛋。 "那冥冥学姐对五条和夏油，那两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渡边其实是指望冥冥学姐帮忙改变一下歌姬学姐对夏油杰的看法的。 毕竟五条悟情商重在参与是共识，但是夏油杰大约真的是被误会的。 冥冥学姐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伸手作出了个金钱的手势，"他们还挺照顾我的生意的。" ？？？ 这都是些什么回答。 渡边迷惑地眨了眨眼，直接放弃思考，算了这种事情好像她也没什么办法。 歌姬学姐已经开始发酒疯想要跑到餐厅内的舞台上唱歌了，但是在旁边一直陪着歌姬学姐喝酒的家入一点也不受酒精影响。 神色如常，不为所动。 看得渡边叹为观止，家入同学果然是酒豪啊。 "五条悟那个家伙如果来了，只能喝可乐哈哈哈哈哈哈。"想跑到台上唱歌未遂的歌姬学姐，被家入和冥冥学姐拉回了座位。 在骂完五条悟的各种缺点后，又开始嘲讽五条酒量小。 已经完全没有前辈的样子了。 "美女们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喝酒啊？"周围卡座的，好些个男大约是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开始轮番上来搭讪。 一轮接着一轮，像苍蝇一样四处嗡嗡叫。 "要不我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下次可以约出来一起喝酒。" "大家一起玩才更好玩嘛。" 被搭讪得烦了，歌姬学姐额头也冒出了青筋，挽起袖子，看来想揍人了。 "歌姬学姐，我们是在外面，稍微忍耐一下吧。"家入再次拼命拉住歌姬。 普通人一般搭讪被拒绝后，就会识趣离开。但这几个混子偏不，脸皮超级厚。 这几个混子虽然言语烦人，但是到底没有什么肢体上实质性的骚扰，歌姬他们要是贸然动手可能会被罚的。 "诶，有了。"歌姬学姐灵机一动，睁大了因为酒精迷蒙的双眼。 "我们给他们留五条悟的手机号码吧，这样做简直是一举两得。" 既捉弄了五条悟，又能暂时塞住那些混子们搭讪的嘴，顺便给那些混子们一点教训。 "这样做会很有趣的哦。"看到歌姬学姐终于安静下来，家入硝子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决定好了!你们快把五条悟的手机号码交出来。" "我手机没电了，打不开手机，所以不知道五条的号码。"说话的是家入硝子。 "我平时和五条悟交流是使用邮件的，方便记录。"这回是冥冥学姐。 "我也没有保存五条悟那种混蛋的手机号码啦....!"这个是歌姬。 渡边默不作声，她端起了酒杯。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都什么恶作剧，真亏歌姬学姐能想的出来啊？!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然后歌姬和家入一起看向了坐在旁边默默喝酒的渡边。 "渡边，你有五条悟的手机吗？" 渡边差点没把酒喷出来，为了不把酒喷出来，猛地将刚入喉的酒一口吞了下去。 "哇...咳咳咳，有...的吧..."渡边本来想撒谎说自己没有五条悟手机号码的。 但她是辅助监督啊! 辅助监督会没有咒术师的联系方式，骗谁啊。 "快写!!快将五条悟的号码写出来!"歌姬脸上洋溢着不正常的红晕，拍桌子大声要求着。 被喝酒喝得太急了，渡边视线也有点模糊。 随手用圆珠笔，在纸巾上写了什么电话号码，就递过去给歌姬学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气死五条悟那个笨蛋!"歌姬学姐开始为臆想中的成功恶作剧而开怀大笑。 在昏暗的光线下，渡边隐约看到那几个搭讪的混子，得到了电话号码之后，打开了手机，手指在键盘上移动。 似乎是在将电话号码录入手机。 很好，有人要倒霉了。 之后的事情，酒意上涌，视线也无法自拔被来往的人遮挡住了，渡边看不真切。 只是隐约记得，电话给出去没多就之后，那两个dk就面色铁青，‘啪’地一下，从天而降。 那个速度让歌姬都惊到了。 只见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一左一右，五条悟脸黑得像炸药桶，夏油杰脸上带笑，温文尔雅邀请了那些混子们，走出了餐厅的后门。 回来的时候，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回来了。那些混子们全都不见了。 "五条，你接到了电话了吗？"歌姬预想中的，五条悟被恶作剧整到的样子没有出现，她不死心地再次确认了一下。 "电话？什么电话？"五条悟像是听不明白歌姬在说什么，很是疑惑。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五条悟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露出了尖尖的犬牙。 接着他拿起菜单放在众人面前，"菜单上的东西大家可以随意点，今晚有人请客。" "谁啊，这么好心，肯定不会是你请客吧。"歌姬第一个质疑了五条悟的话。 "歌姬学姐不用担心，我们刚刚认识了些人。" 夏油杰举起酒杯，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下餐厅后门的方向，"他们很是好客，所以我们只能答应了。" 除了渡边之外，众人脸上都有点僵硬。 原来是这样，混子遇上了更混的。 于是家入和冥冥学姐，又陆续点了很多东西，摆满了一桌子。在所有人闹腾的时候，夏油杰压低了声线，靠近了渡边。 "学姐真是的..."轻微沙哑的声线，责备的语句却带着宠溺的意味。 靠过来的肢体触碰，像是不经意，又像是不容拒绝的故意。 将渡边手边的长岛冰茶拿走，换成了果汁。黛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半长的黑色头发滑落，渡边现在才发现，这个时候的夏油杰与往常不同，只是半扎着头发。 夏油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再次隐入昏暗的光线中。 在音乐和人声交融，喧嚣吵杂的氛围中，渡边只觉得一阵眩晕。 // 第二天坐上前往冲绳的列车，靠在窗台上，感受着列车的晃动。 渡边这才后知后觉地惊醒。 昨天她在众人的起哄下，头脑发昏的时候，写给那些混混的电话，是五条悟的十年前给她的座机号码。 是五条本家的座机，而不是五条悟的手机。 意识到自己闯出大祸，渡边惊得差点弹跳起来。 "你又怎么了？"坐在她斜对面的五条悟淡定地撕开了喜久福的包装。 "我...."渡边慌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五条悟的神色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让五条悟知道，她骗了五条悟，还隐瞒了这么久，五条悟应该会暴跳如雷吧。 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 大约是她记错了吧，她应该没有给出错误的电话号码吧。渡边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我记岔了一些事情。" 第43章 终于见到了星浆体本人，是一个叫做天内理子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是护送任务果然不简单。 过程波折，就连星浆体的监护人都被挟持。 但是两个dk总是能轻易化解掉一切麻烦，不仅轻松应对，还将对手戏耍了一番。‘q’组织的首领都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折磨得想要回家种田。 而且五条悟还肆无忌惮地，在人家鼻青脸肿的惨样面前拍照纪念。 在旁边陪同两个dk经历全程，和天内理子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渡边也喜欢上了这个看似任性无理，其实还挺可爱的少女。 他们甚至去了冲绳的海边。 "既然来了冲绳，怎么可以不去海边!"五条悟大声欢呼。 第56章 "要去海边!"天内理子也在旁边附和。 在五条悟的强烈要求下，所有人都在冲绳短暂停留，只为了去海边玩。 本来不应该在冲绳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他们应该立刻返回高专的。 有天元大人的结界，高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学姐，你在担心什么吗？"夏油杰站在渡边的身后，手上的遮阳伞向渡边方向倾斜。 "额...我没有在担心什么。" "但是自从接下了护送理子妹妹的任务，不，或许是在更早之前。" 夏油杰看向渡边的眼神充满担忧。 "在这更早之前，学姐就一直心事重重了。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没有啦，我好得很。夏油同学想太多了。"被夏油杰突然问到，渡边有点紧张。 夏油杰这个人，心细如尘，比五条悟难糊弄多了。 "学姐紧张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如果不是对他撒谎那就更好了，在渡边看不见的方向，夏油杰眼底一片阴霾。 他很肯定，学姐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他。 "我只是觉得，在任务途中这样节外生枝，是不是不太好。"渡边赶紧想了个什么借口。 "但是对于理子来说，这有可能是她人生当中最后的时光了吧。 至少让她在消失前，拥有一段开心一点的回忆吧。" "嗯....夏油同学说得对。"渡边看向远处。 和五条悟在一个售卖西瓜的水果店面前，争论着要不要在沙滩玩蒙眼砸西瓜的经典游戏。 那样活泼喧闹的天内理子。 夏油杰宽慰着渡边，"而且天元大人也说了，让我们尽量满足理子妹妹的要求不是吗。" // 在五条悟带领下，一行人来到海滩的一个刨冰店。 这个店铺也很简单，菜单上的刨冰种类非常少。 只有淋上蓝色和红色糖浆的两种刨冰。 糖浆颜色不一样，但是味道是一样的。吃完刨冰之后，舌头会被染成蓝色或者红色。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说，我要是同时吃蓝色和红色的刨冰，最后舌头会不会被染成紫色？？" "可能...不会吧？"渡边觉得不太可行。 为了验证这样不着调的猜想，五条悟点了双份的刨冰。 端上来的刨冰转瞬之间就全被五条悟吃完了。 "真的会变成紫色诶!!!" "悟，你小心闹肚子。" 五条悟像个幼稚的小鬼，向众人展示了紫色的舌头，非常兴奋。 他再次提出一个更加不着调的想法。 "我们一起伸出舌头拍照怎么样？" 在场所有人两眼一黑，全都拒绝了。 和五条悟化干戈为玉帛之后的天内理子，和五条悟一直挺合拍，但此时她也没有很想附和五条悟了。 "不要，吐着舌头拍照好丑。" "...悟，你自拍就行了，别把我拍进去。"夏油杰想假装不认识五条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渡边你要和我一起拍照吗？"五条悟不死心地看向渡边。 渡边满头问号:？？？ "五条你看看那边，全都在看你诶。" 渡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店铺内因为五条悟吐舌头的行为而呆滞的人群。 这家店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人气的店铺，只是因为五条悟帅的天怒人怨的颜值，还有因为敞开外套，隐约可见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所以这家店铺肉眼可见变得人满为患。 涌进来的这些人都是冲着五条悟来的。 但是五条悟的智熄行为显然打碎了这些人，对五条悟那张精致的脸的美好幻想。 这些人一个个眼神死。 这么个一米九大顶级大帅哥，居然是个沙雕。 “拜托你有点偶像包袱吧。”渡边拿起五条悟的勺子，挖了一勺自己的刨冰，塞进了五条悟的嘴里。 五条悟一瞬间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整个人僵住了。 浑身动弹不得，只剩下蓝色的眼眸，一时看向渡边，一时看向渡边手上握着的勺子。 六眼的视线在不断来回转着，整个人就像宕机一样，热气不断上涌，脸上泛起红晕，连耳朵尖也变红了。 意味不明地小声嘀咕着什么，但是的确将嘴巴闭上了。 五条悟这家伙总算消停了。 不要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糟蹋那张帅脸啦! // 冲绳的一切鲜艳明媚，饱和度高得就像游戏。天空蓝盈盈一片，海水澄澈透明，像一整块的果冻。 风带来海水的气息，风大得几乎感受不到阳光的热度，感受不到阳光带来的热量。 离开刨冰店后。 五条悟等人在海边的店铺买了泳衣，租借了遮阳伞和泳圈，冲浪板等用品。 一行人很开心地在海边玩耍。 只有渡边借口头晕不适，坐在海滩边的一个有树荫和蓬草屋顶遮蔽的露台。只是远远望着他们，并不加入。 而夏油杰，似乎对玩闹兴致不高，时不时路过渡边的周围。后来更是直接和渡边坐在一起，看五条悟，天内理子还有黑井一起玩闹。 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后来没有玩砸西瓜的游戏。 他们改成了砸海参。 五条悟抄起一条海参，先是和天内理子一起嘲笑了海参的外貌。然后不知怎么的和天内理子玩起了追逐游戏，几番了来回后，五条悟手里的海参突然从一条变成了两条。 最后兴起了还拿海参砸人。 差点没把天内理子砸晕。 可怜的海参，可怜的理子妹妹。 // 五条悟和天内理子疯玩了很久。 已经是傍晚，天空变得暗沉。傍晚的海滩已经散去热气。 沙滩上游人也变少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有黑井在远处，商量着明天的回程的事宜。 渡边走上沙滩。 看着潮水上涌，然后又退却，她留在沙滩上的脚印被潮水抹平，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天内理子坐在海岸一个延伸到远处的栈桥上。 渡边走到天内理子旁边坐下，海鸥们在天空中盘桓觅食。 “今天真的很开心啊。”天内理子伸了个懒腰。"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了。" 耳边是海水潮涌拍打在岸边的声音，还有海鸥幽远尖锐的鸣叫。 夜幕即将降临，今天已经结束了。 天内理子低下头，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有点难过。 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但是时间还过得这么快。 察觉到天内有些不开心，渡边从口袋掏出一个面包，打开包装，将面包撕成碎片，抛给远处的海鸥。 “这个季节，海鸥飞回来了呢。” “嗯，是啊，这片海滩应该是他们的繁殖地吧。” 海鸥是候鸟，在越冬地度过了漫长的冬季，然后在夏天回到了这片海滩。 "它们应该很辛苦吧。" "当然很辛苦。”渡边将手上的面包，分了一半给天内理子。“要喂一下它们吗？很好玩的。” 天内理子学着渡边的方式，将面包碎投向海鸥们，引来一堆海鸥争食。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高专了。”听到’回去高专’几个字，天内理子明显情绪低落。 和刚刚在海滩和五条悟一起嬉闹，没心没肺的样子截然相反。 “理子妹妹...会害怕吗？”到了高专，就意味着要和天元大人融合了。 意味着死亡，消失，被人遗忘。 天内理子抬头看向远处的海平线。 “也不能说不害怕吧。”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天内理子低头抱住自己的膝盖，她其实也挺迷茫的。 渡边和天内周围的海鸥依旧在空中盘旋，落下，起飞。 “这群海鸥都是从远方飞回来这里的。它们要不断迁徙。 在路途上可能会遭遇天敌，遭遇风暴，有时候可能会失去同伴，或者失去自己性命。 但是它们能够这样一心向前，毫不畏惧。是因为它们知道前方有着自己想要到达的终点。" “理子妹妹，如果你对你即将前行的终点感到恐惧不安。或许是因为那不是你想要的终点。” 天内理子在渡边的话语中，睁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会告诉她，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天元大人。 而渡边居然敢在她面前告诉她，走到天元大人身边，和天元大人融合未必是她想要的终点。 “我也曾经迷茫，恐惧，踟蹰不前。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终点，所以不会害怕了。” “选择那个能让你一往无前，毫不畏惧的真正的终点吧。那很重要。” “是吗....？” 风吹动了天内理子的发丝，她看着远处的海平线，陷入沉思。 只是一时半会，她还是没能得出那个真正的答案。 第57章 “理子妹妹我们来赛跑吧。以岸上那个木桩为终点，看看谁更快。”渡边突然站了起来。 "诶？？？不要了吧，我不是很想跑啦。" "那我要先跑了哦。" "哈啊？渡边姐你真的好奇怪。" “预备，一，二--”没数到三，渡边就自顾自地跑出去了。 “渡边姐，你作弊！”本来不想赛跑的天内理子，因为渡边的耍赖，反倒被激起了好胜心，天内理子抓起帽子，追在渡边后面。 两人在长长的栈桥上奔跑。 头发都被风吹得凌乱，但是心情却很舒畅。 “哈哈哈哈，理子妹妹，是我比你更快到达终点哦。” // “理子妹妹，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天内理子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护送下，顺利抵达高专。 在薨星宫昏暗的地道中，夏油杰看向面前的天内理子。 一旦进去了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这里真的是这趟旅程的终点了。 “无论是什么选择，我和悟都能保证你的未来。” “我想活下去。”眼泪不受控制涌出，天内理子终于说出了那天在海滩的栈桥上，犹豫着没有说出口的真心话。 “我想活下去，想和大家在一起。” “那我们回去吧。” 夏油杰向天内理子伸出手，露出了一个让人心安的微笑。 "砰----" 一颗子弹突然射出，打中了虹龙坚硬的外壳。 是夏油杰在千钧一发之际，感应到危机时放出来保护天内理子的，硬度最高的特级咒灵。 如果不是虹龙，那发子弹命中的将是天内理子的脑袋。 夏油杰目眦欲裂，瞪向那个自阴影处走出来的身影。 “你把五条悟怎么样了？”一旁的渡边很是震惊，这个人居然突破了天元大人的结界。 甚至突破了在外边的五条悟。 "天内理子的悬赏期已经结束了，即使你现在杀了她，也是拿不到赏金的。" 渡边下意识将天内理子拉到了身后。 “天逆鉾，你是禅院家的那个....”夏油杰略一思索。眼前这个人浑身毫无咒力，却获得了极强□□的天予咒缚。 “你是禅院甚尔。” 禅院家不被重视的弃子。 “诶，看来你真的有两下子，明明不是御三家的人，居然知道我以前是来自禅院的。” “不过我改姓伏黑了。”手里握着能使一切咒术无效化的特级咒具天逆鉾，伏黑甚尔神情轻松。“顺带一提，五条悟被我杀了。” “快跑。” 夏油杰一瞬间释出巨量咒灵，充满了整座薨星宫。 渡边怀疑夏油杰将所有的咒灵都放了出来，脚下腾空，巨大的咒灵将渡边和天内一同卷走。 最后看到的是，在薨星宫另一个反方向的出口，同样被夏油杰的咒灵驮走的黑井。 夏油杰第一时间，将她们所有人都送离了。 已经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了，眼前的景色在极速后退。 渡边按下天内的脑袋，将她护在怀里，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闯进视线内的，是那个狼狈倒在血泊中的熟悉的身影。 虽然已经预想过五条悟落败的场面，但是看到他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时。 毫无防备地，脑子一片空白，心脏某个地方就像是被狠狠剜一下。 “理子妹妹，我先去看一下五条....”正当渡边打算从咒灵身上跳下时。 被夏油杰操控着的咒灵却化作烟雾，凭空消失了。 天内理子和渡边，因为身下突然消失的咒灵，抱作一团狠狠地摔落在地面上。 恐怕是连夏油杰那边也出事了... "怎么办？"天内理子惊慌失措地拉着渡边的手臂。 渡边的手颤抖着，从身上摸出天元大人给的，第二道密令。 撕开密令上的封印，渡边勉强冷静下来。 在天内理子忐忑的目光中，看完了密令的内容，渡边销毁了密令。 与此同时，感应到渡边的召唤，夜蛾正道的咒骸从远处奔跑而来，重重地降落在两人面前。 “理子妹妹，快走。” 在渡边的命令下，巨大的咒骸抓住天内理子扛在肩上，跳跃上墙沿，飞奔而去。 意识到渡边没有跟上来，天内理子察觉到了不对劲。 “渡边姐，你不走吗？？” 渡边摇了摇头。 “五条已经死了，夏油也.....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天内在咒骸的肩上冲着渡边大叫，“我们一起逃吧。” “理子妹妹，"渡边喊了出来。 "我们再来一场赛跑吧。这次的终点，在前面那座建筑物，知道吗？” 那个位置，有夜蛾老师在。 “你会死的！”天内着急地大喊。 渡边手上结印，命令咒骸扛着泪流满面的天内理子，在高专的建筑物之间飞檐走壁。 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线冲向夜蛾老师所在的地方。 “搞不好这次我还是比你更快到达终点。” 渡边刚刚打开的密令，里面的内容简单明了:如果星浆体任务失败，五条悟必须将渡边处死。 原来夜蛾老师是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学生一般疼爱，想要放她一条生路。所以才会将密令交到她的手上。 原来天元大人是让五条悟在她和天内理子之间二选一。 不是她，就是天内。 渡边能理解天元大人的用意，天元大人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因为一旦任务失败，这个世上能阻止天元大人进化的，只有获得完整力量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了。 咒骸已经扛着天内理子跑出去很远了，已经成了一个很小的移动着的黑点。 渡边转过身去，她大步向五条悟的方向跑去。 像一个即将启程的旅人。一边奔跑，一边在心里，默默对天内理子说出她最后的祝福。 “理子妹妹，要好好活下去啊。” // 渡边跑到五条悟身边，几乎是扑到了五条悟的身上。 那双湛蓝的眼眸，瞳孔已经放大。 但是胸腔中居然还有微弱的心跳。 感受着那微弱，但是确实存在的心跳，那一直忍着不敢落下的眼泪，此刻才敢滑落。 “丘比，我知道你在看。如果五条悟获得了完整的力量，能赢得了伏黑甚尔吗？” 黑色的丘比从阴影中走出，【那是当然的。】 “我要完成和你的契约，希望你能实现我的愿望。” 【你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吗，真稀奇，是什么愿望？】 “希望将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完全消除，让所有人都忘了我。” 黑色丘比血红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来我们对人类的情感的理解还不足够，还要学习。】 【你的愿望会被实现的。】 五条悟身上的血污，从大腿延伸到腹部，然后是从喉咙底部，洞穿了头颅。 双眼失去神采，满身伤痕深可见骨。 就像是从神坛被推落在地上，被遗弃的破碎的神明。 渡边扶着昏迷的五条悟靠坐在一旁，用袖子擦拭干净他脸上的血污。 再见了，五条悟。 再见了，夏油杰。 然后她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刃的咒具，这是五条悟给她的，如今也该还给五条悟了。 将那柄短刃放在五条悟满是伤痕的手里。 双手握着五条悟的手，将那短刃的咒具，对准了自己。 虚空之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用白色纱布蒙着眼睛，一头白色长发，穿着古老的，华贵和服，那是她曾经在梦境看到过的五条。 另一个是一头黑发的，一身深色狩衣，手握折扇，这个应该是夏油吧。 他们都在摇头，伸出的手落了空，但是看起来似乎想要阻止渡边的举动。 【真是不可思议，五条悟和夏油杰千年前的执念，居然在你身上留存到现在.....】丘比的话越来越小声，似乎也为自己的发现惊讶不已。 渡边看着眼前自虚空中突兀出现的身影，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你们已经对我足够好了，已经够了。欠了你们的，总该是要还的。" 幻影虚握着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渡边看着他们，撒了最后一个谎。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所以不用担心。" 那两个幻影露出笑容，就像是信以为真，松开了阻止的手。 短刃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能够曾经被那样温柔对待过，她已经没有遗憾。 没什么好害怕的。 这里就是她心甘情愿走向的终点。 短刃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五条悟的手被松开垂落。 渡边跪在地上的膝盖也软了下来，只能无力地看向被火焰包围的天空。 第58章 那是被祓除时的蓝色焰火。在一片火焰中，渡边栗色的长发被火焰带起的风吹起。 血肉也在焰火中逐渐剥离，又像脆弱的灰烬，在虚空中翩然落下，然后消失。 原来咒灵被祓除时的感觉还是挺疼的。 她想再看五条悟最后一眼，但是焰火已经阻隔了她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一直相信着的。 他们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 第44章 五条悟的指尖弹出了紫色的，如同闪电一样光芒瞬闪的术式。 没有人能想到，生死之际，他领悟了反转术式。然后只是一击，就将那个刚刚将他们杀得狼狈不堪的术师杀手 ，伏黑甚尔，完全击败。 五条悟有一瞬间是觉得无比畅快。 领悟了反转术式之后，他可以毫无阻碍地使用无限术式了。 不知道杰，和理子他们怎么样了。 五条悟握紧了拳头，这双手，已经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是极致的快意之后，他却觉得有个角落空落落，隐隐作痛。 夏油杰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面色平静，不如说是麻木，声音毫无起伏。 "理子妹妹和黑井在夜蛾老师那里，安然无恙。" 夏油杰醒来之后，收伏了伏黑甚尔的咒灵，发现自己吸收咒灵玉的时候已经不需再忍受那种作呕的感觉了。 和五条悟一样，他也变得更强了。 而且天内理子没有死，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 但昏迷的时候，夏油杰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经历了一个不知道内容的，令人窒息的噩梦。 那无法让他感到喜悦。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瞒过所有人。"夏油 杰看向别处。 "看看我们的表演能演到什么程度吧。"夏油杰想露出笑容，想开一个玩笑。却意识到他的表情僵硬无比。 他无法笑出来。 在夜蛾老师默许下，五条悟抱着伪装成尸体的，盖着白布的天内理子。 出现在盘星教教众面前。 这些愚昧的盘星教教众都在鼓掌，他们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自以为为天元大人，为自己的信仰，作出了贡献。 这些愚蠢的人都在鼓掌，为了星浆体的‘死’鼓掌，也为天元大人没有受到‘污染’而鼓掌。 但更多的是为他们自己鼓掌。 为自以为作出了巨大贡献的自己而鼓掌。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这些动作表情，如出一辙的教众，只觉得无比恶心。 这些无知的教众，自以为躲在集体后面，以集体的名义，判下一个个体的死亡，就能免除自己的罪责。 只要躲在集体的背后，即使集体作出如何不合理的判决，就能隐藏作为个体的自我的罪恶。 五条悟和夏油杰术式更加精进，再难逢敌手，而天内理子也得救了。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毫无笑意。 他们没想过，自己完全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那种没有缘由，怅然若失的悲痛就如影随形。 抬头望向那刺眼的夕阳的光。 仿佛他们真的失去了什么。 他们脸上那种没有经过伪装的悲哀，轻易地瞒过了盘星教的众人。 所以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怀疑，真正的星浆体其实没死。 所以五条悟很容易就能送天内理子出国了，和黑井一起在外面生活。 这本来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五条悟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乎这个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连夏油杰也默不作声。 // "五条，夏油，恭喜你们啊!"前来祝贺的是高层派来的咒术师们，正在对这两人拍手称赞。 "恭喜什么？"五条悟脸色不善地坐在走廊的凳子上。 天内理子已经‘死’了，他们的护送任务完全失败了。 而他和夏油杰，此时正在硝子的治疗室，接受治疗。 周围的道贺声，一声比一声刺耳。就像是无形中有无数把生锈的了钝刀，一刀一刀在刺激他的神经。 "闭嘴!!" 咒术师们被五条悟的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吓得后退了。 五条悟双手交叠，支着下巴坐在治疗室的门外，黑色的墨镜被摘下，随意地放置一旁。 那宛如被桎梏的困兽，即将出笼，带着狠厉要撕咬每一个围观的看客。 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被恭喜的，被庆祝的。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为了什么而道贺呢？"已经包扎完毕的夏油杰穿上了制服，推开了治疗室的门。 看向门口的众人。 夏油杰似乎看起来比较好说话，来道喜的人松了一口气。却莫名又觉得夏油杰脸上的笑容让人胆颤。 "是天元大人。虽然星浆体任务失败了，但是你们完成了天元大人的第二道密令。 天元大人很是满意，所以差我们前来....." "滚!!全部都给我滚!!" 五条悟压制着即将失控的怒气，声音沉闷地警告着。 "如果你们敢继续留在这里...." 五条悟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是那些咒术师看到这样的五条，几乎吓得屁滚屁流，不敢再说些什么，立刻离开了。 "根本没有什么第二道密令....." "全都是些蠢才。" 赶走了众人，五条悟如同脱力般坐在椅子上，仿佛那已经耗费去他所有的力气。 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嗯，我知道。"夏油杰只是淡淡地答应道。 天花板上的灯，因为五条悟不管不顾的差点失控的咒力，噼啪作响之后，全部熄灭了。 夏油杰不是对挚友的异常，视若无睹的人。但此刻的他，也没有力气去顾及他人。 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先回去了，悟你注意休息。" 夏油杰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 苍白的路灯下，他的影子互相交叠。 今天格外漫长，难熬。 他在这个偌大却空无一物的世界里，只觉得连同他自己也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无处可逃。 // 他们的年少时光在星浆体任务不久之后，也画上了句号。 因为夏油杰的不告而别。 在一次的任务中，夏油杰遇到了一场荒谬的闹剧。 一堆愚昧的村民，将有咒力的双胞胎囚禁起来，如同猪圈里的畜牲一样匍匐在地。 他以为咒术师是强者，普通人是弱者。所以咒术师应该保护普通人。 望着那还是孩子的稚嫩面孔。 如今被困在笼中的，被伤害的，却是他曾经以为的强者。作出伤害的却是弱者。 术师所保护的弱者，却反过来伤害术师。 他所相信的‘大义’，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夏油杰叛逃了。" 这样的消息，如同惊雷一样，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五条悟。 唯一庆幸的是，那些村民虽然伤重，但是没有人死亡。 五条悟听后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不想连夏油杰也失去了。 等等，他为什么会说也。在夏油杰之前，他还失去了什么吗。 但是手上的工作堆积如山，五条悟无暇去细想，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 在那个村庄，看到那样的场景。夏油杰其实以为自己会动手的。 但是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有人不希望他走上这样的路。 那样温柔的低语在恳求，似乎一直在坚信他是个好人，相信他也是值得期待的。 夏油杰最后还是住手了，只是惩罚了那些村民，收养了那两个女孩。 夏油杰的举动本来是要受罚的，但是在五条悟的运作下，那些村民完全恢复了，就连相关的记忆也会被清除。 咒术界所有人对这件事的态度都模棱两可，毕竟没人想去触五条悟霉头。 但是夏油杰不会回去高专的了。 有传言说，夏油杰成为了盘星教的教主。 在某一天，新宿的人潮之中，五条悟看见了夏油杰穿着袈裟的背影。 "杰，你那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转过身，他知道五条悟想问什么，所以先五条悟一步作出了回答。 他的世界早就失去了所有颜色。 "悟，我只是找不到继续留在高专的意义。"那个名为夏油杰的人，手中空无一物。 曾经默契无比的挚友，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五条悟明白夏油杰不会跟他走。 "悟，回去吧。"夏油杰淡然一笑，和五条悟告别。 五条悟定定得看着夏油杰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59章 // 五条悟的同级生如今只剩下他和家入硝子两人。 硝子很好，但是五条悟仍然有很多事情无法对她诉说。 在夏油杰离开后，五条悟遇到了很多怪事，但是他无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首先是，他接到了在京都的一个失物招领处的电话，告诉他圣诞节时丢失的钱包找到了。 圣诞节，他那时候好像的确是在京都，和夏油杰一起过的。 去失物招领处拿回遗失的物品，这种事本来交给五条家仆人去做就行了。 五条悟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得要从东京，跑这大老远一趟。 失物招领处的工作人员，似乎对五条悟很有印象。 那个工作人员似乎知道，这是对五条悟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还装在袋子里细致封好。 五条悟向工作人员道谢。 钱包的事情，他还记得。但是里面有一条指环串，完全毫无印象。 将那条湛蓝色的指环串拿出来察看，它在阳光下折射出蓝色的冷光。如同日晕一般的光芒。 和他的眼睛一样的蓝色。 五条悟眯起双眼。 "这个东西，真的是我的吗？" 不过是廉价的，随处可见的玻璃珠子而已。和他格格不入。值得他当初那么认真，费心地找回来吗。 "这的确是您的东西啊。"失物招领处的工作人员也很疑惑。 工作人员打开了登记簿，"您看看这是您的笔迹吗？您当时写得非常详细呢，这个指环串完全符合您的描述。" 五条悟看到登记簿上的内容，那的确是他的笔迹。 内容是郑重但又喋喋不休的啰嗦。太幼稚了，五条悟自己看了也想笑，但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嗯，谢谢你。的确是我的笔迹。" 这真的是怪事一桩。 难道是那段时间他太累了吗。 在回去的路上，五条悟将指环串握在手心里，微微生凉，轻而易举就能捏碎。 但是让他丢掉，他又莫名地不舍得。 // 然后是，在五条本家他房间里，那个许久不曾用过的电话，在某一天突然响了起来。 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宁静。 本来这样的小事不至于惊动五条悟。 但是五条悟好像从多年前，交代过仆人，那个电话很重要，如果响了一定要通知他。 五条悟还是想不起来那个电话，为什么这么重要了。 那个电话转接到他的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只是个无聊的想搭讪的混混。 一般人的确有可能打错电话。但是这个电话后面还有分号。 五条悟有点紧张，心脏跳得像是擂鼓。他觉得自己要逼近某种折磨他许久的真相了。 没有人能够不小心地，准确无误地打到他这个分号的电话上。 但是接下来的后续似乎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混混因为他的逼问，害怕得挂掉了电话。 五条悟哪里肯轻易放过，派人追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电话是歌姬给的。 "是，的确是我给的电话，那又怎么样？"歌姬非常理直气壮。 "谁让你平时那么嚣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五条悟没有心情和歌姬斗嘴。 "我想说，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电话的？五条悟着急地抓住了歌姬的胳膊。 "啊....我真的不太记得了，那时候好像是...喝醉了吧。"歌姬也被五条悟认真的模样吓到了。 胳膊被五条悟抓握得生疼。 但是五条那种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歌姬暂时不想和五条悟太过计较什么了。 只是她仔细回想后，脑子仍是空白一片，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可能...真的是无意得到的吧。"歌姬也有点紧张起来了。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怎么问也不会得出答案的。 然后她就看到，眼前的五条悟，无奈地松开了手，沉默地走开了。 破天荒地没有调侃她。 不合常理的事情有那么多，五条悟却无法弄明白那是什么，就像是一幅拼图缺失了其中一块碎片。 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却能将很多事情串联起来的重要的一块。 //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来到了七年后。 五条悟这些年过得还可以，那种像是失去了什么的感觉。本来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但是时间不肯放过他，那种痛心的感觉，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梦里袭来。 有一个栗色长发的女孩子，在他的面前。 微风拂起长发，她转过身来，面容模糊，只是依稀记得笑魇如花。 然后他手里拿着的短刃，不受控制的指向了那个女孩子。 他想让那个女孩子快逃。 快离开。 但是无论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局，他根本改变不了。 手中的短刃，必然会挥向那个女孩子。 然后天空逐渐变暗，世界落下了它的帷幕。 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又在下一个梦境里继续重演。 五条悟大汗淋漓地在床上坐了起来，后背都湿透了。早就立于顶峰的他，不应该有这种恐惧的感觉。 五条悟快要被这样的梦折磨得崩溃了。 谁会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梦，而背负上并沉重的负罪感，追悔莫及的愧疚。 但是等到天亮了，他还会是那个气定神闲，仿佛无所不能的五条悟。 因为他必须要肩负起一切。 他拥有了很多人穷尽一生追逐的东西。所有的东西唾手可得，但是当那样的梦境再次频繁出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拉开床边的窗帘，新的一天开始了。 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去拜访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了。 第45章 "夏油那个家伙，每天这么早离开，是为了回家照顾未婚妻啊。"衣着打扮非常奇怪的拉鲁，翘腿坐在沙发上。 "好像是婚妻身体不好的缘故吧。"菅田真奈美翻看着手机上的页面，偶尔在聊天中插话。 "诶，真让人羡慕啊。"另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感叹道。 "但是说起来真让人火大啊。一天天的， 什么今天做了奶油炖菜，昨天做了意面，未婚妻都很喜欢。" "对对对，还有什么不经意表示手上的戒指是一对的，耳钉也是成对的之类的。" "而且私下和我们每次外出时，都要和未婚妻报备。"拉鲁回忆起夏油杰拿着手机，手指敲敲打打，删删减减，仔细斟酌着发信内容时候的模样。 "更过分的是，最近又开始说什么，担心未婚妻会有顾虑，所以不能单独接见女性信徒，每回都要把我拉过去。"菅田真奈美皱眉摇了摇头。 她一开始的确是冲着夏油杰的大帅哥外貌加入了夏油杰阵营。 谁知道加入进来之后对着的是这样频繁地，隐晦而又花式炫妻的家伙。 那甚至不是正式的妻子，只是未婚妻吧？ 吃狗粮吃到要牙疼了。 "不过很快就不是未婚妻了吧，按照夏油那种程度，结婚都是迟早的事。" "但是你们有谁见过夏油的未婚妻吗？" "在我们面前明里暗里炫耀了这么久，居然连一面都不肯我们看一下，太小气了吧。" “不对，好像是有一回，有人远远瞧见了夏油的未婚妻，就是被夏油挡住了看不清....” 在门外听到了众人的议论，黑发的美美子推门进来，神色平静，幽幽开口道。 “...那个人啊，后来再也没有出现了哦。” 众人一时间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但是又有点能理解。 这种做法，很符合夏油的性格。 夏油杰平常总是一副客客气气，温柔好说话的样子，有时候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一旦越过了某种界限，那种如同毒蛇隐藏在暗处，狠厉的戾气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去试探，越过那条界限会发生什么。 // 因为夏油自己长时间有意无意的透露。 最后所有盘星教的教徒，都知道教主非常疼惜自己的未婚妻。 想要讨教主欢心，除了捐献钱财，最好就是投其所好，讨好教主的未婚妻。 虽然教主从未在任何场合，提及过自己的未婚妻。 但是教众们还是从一些细节中揣摩出了这位未来的教主夫人的一些喜好。 然后这些教众们煞费苦心，虽然名义上不能说是献给教主未婚妻的，但仍然迂回着献上了许多东西，希望能讨教主未婚妻的欢心。 教主的未婚妻应该身体不好。 所以教众们隐晦暗示着是上贡给教主未婚妻的药材，教主都会收下。 教主未婚妻恐怕也不能出远门。 盘星教的从来不会摆放奢靡装饰物，教主本人看起来也对那些物件不大在乎。 第60章 但是当教众们将搜罗到的，精致玩物献给教主时，像是能弹奏出十种音乐的八音盒，蚀刻着繁复花纹的水晶首饰盒，玲珑透光胎质细腻的茶具诸如此类，对教会发展毫无必要，纯粹是为了讨教主未婚妻欢心的东西。 教主会微笑着点头，像是在称赞这些教徒们。所有被教主默许着，由怀抱玩偶的黑发少女收下的，献给教主未婚妻的贡品，全都不会再次出现。 // 又一次，某个下属犯了错，额头触地跪在夏油杰座位下，瑟瑟发抖。 夏油杰单手托腮笑得很温柔，身后的空间突兀裂出了裂痕。 那个下属额头满是汗珠，一滴一滴渗透进了榻榻米的地板，却闷声忍住了，丝毫不敢求饶，因为教主不喜欢吵闹声。 那一定会招徕更厉害的处罚。 但是初夏的风穿堂而过，可以看见窗外摇曳着，的随处可见的紫色花瓣。 那只是些香气浓郁，但并不名贵，所以没什么人会花心思去种植的花。 "如果她在的话，她一定会阻止我的吧..." 夏油杰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脸上冷硬的线条也出现了短暂的柔和。 下属大气不敢出，迈出大门时，腿僵硬得发软走不动，几乎不敢相信教主居然就这样轻易饶过了自己。 最后下属只是被罚了半年俸禄，并且被安排了三个月巨量忙得脚不沾地工作。 只是这样轻微的处罚，实在让人感激不已。 "那家伙运气真好啊。"知道整个过程的菅田真奈美发出感叹。 那个下属应该感谢教主未婚妻，正因为有着那位未婚妻，所以某种想要肆虐，让一切化为灰烬的兽性被压制在了摇摇欲坠，并不坚固的牢笼。 菅田真奈美摇摇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 正因为夏油杰模棱两可的态度，上贡给教主未婚妻的贡品络绎不绝。 "今年收上来的贡品还真多啊。" "是挺多的，有很多是给那位姐姐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清点着贡品。按照上贡人的名字记录在册，然后收进库房。 推开库房的大门，只见里面堆积着如山高的，来自各地的名贵贡品，仔细一看，有些因为存放不当已经折损价值。大多数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空气中是陈旧的，不流通的气息。 菜菜子和美美子，指挥着咒灵将贡品放好后，库房的大门被掩上锁好了。 "夏油大人会收下这些贡品，但是从来不会带到那位姐姐面前呢。" "毕竟是沾染了猴子气息的东西，怎么好拿到那位姐姐面前。" 金发少女和黑发少女，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夏油杰不喜欢猴子上贡给那位姐姐的贡品，但却又收下了这么多。 堆积在库房落灰。 但是夏油大人一切都是对的，她们不应该质疑夏油大人。 "快点走吧，不要让夏油大人等急了。 夏油大人今晚也要给那位姐姐带她最喜欢的甜点呢。" 换下了袈裟，又沐浴洗净了在寺庙中沾染上的烟火气息，还有讨厌的猴子的气味之后。 宽阔，结实有力的肩膀覆盖上普通的，休闲的服装。夏油杰穿回了常服。 和菜菜子美美子，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家在江边的公寓。 三人在路上边说边笑，有养女陪伴，夏油杰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的神色，比在盘星教时更加平易近人。 这栋公寓所处地段优越，价值不菲。不过已经被夏油杰整栋买下了。 他所在的楼层只住了他这一户，而女儿们住在他的楼下。 和两个可爱的女儿一起去超市采购食物，然后夏油杰会亲自下厨，他们三人一起吃晚餐。 推开公寓的门，还没开灯，夏油杰已经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一个不速之客，坐在他的客厅。 是任意妄为，随心所欲的五条悟。 窗边的风铃，被风吹得发出叮当作响。 五条悟举起右手，就像他们年少时候"嗨!"，算是和夏油杰打过了招呼。在五条悟身后是窗户洞开着，窗帘被扬起的卧室。 五条悟大概就是从那里进入的夏油杰的家。 风正从身后的卧室的窗户吹进来，夏油杰脸色一变，非常难看。 "我的未婚妻身体不好。"夏油杰脸色一滞，迅速走进卧室，关上了窗户。 "这么生气吗？" 即使夏油杰声音没有太大起伏，五条悟知道夏油杰肯定是动怒了。 五条悟黑色眼罩下的唇角带着笑意。 "未婚妻？你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吧。" 六眼不需要回头，也完全知道卧室内的此时的光景。 没有人知道，靠坐在卧室床上的，夏油杰在‘家人们’面前一再提及，默许教徒们上贡讨好的所谓的‘未婚妻’。不过是一个等身高的，没有五官的实木人偶。 卧室的灯被打开，人偶球形关节的手指上，赫然戴着和夏油杰手上相同的戒指。 "那就是你的未婚妻吗，她有名字吗，也太荒谬了吧？" "看吧，你也说不出她的名字，她根本就不存在。" 原来夏油杰这么些年是这样过来的，在虚假的牢笼中自囚，无法自拔。 简直就是疯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夏油大人!"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这样突兀出现，对夏油大人指手划脚的家伙非常愤怒。 那个可笑的人偶。 煞有介事被穿上了衣服，被装扮，被照顾得很好，床头甚至摆放了饮用水，和一大束鲜花。 甚至在脖子上的位置缠绕了绷带，似乎是为了治愈什么伤痕。那个绷带，就是夏油杰所说的‘身体不好’吧。 这就是夏油杰引以为傲的未婚妻。 只不过是一场因为太过入戏，所以连周围的人也卷入进来的，陪他一起自导自演经年久远的闹剧。 夏油杰沉默不语，微笑着向菜菜子和美美子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菜菜子和美美子，虽然想留下来，但她们从不忤逆最尊敬的夏油大人，还是带着一脸担忧，关上了公寓的门。 五条悟走进了卧室，上下打量着这个多年未见的旧友。他的挚友夏油杰，正在帮那个可笑的人偶整理被风吹乱的仪容。 然后五条悟的衣领便被一只手揪住了。 带着怒意的拳头挥向五条悟，夏油杰这一拳力道不小，五条悟被打得身形晃动了一下。 夏油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五条悟居然没有开无限。 挨打了之后的五条悟带着戏谑的笑意，擦了一下被打破了的嘴角上的血，"居然这么生气。" 和五条悟再次相遇，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个曾经认为咒术师应该保护普通人的自己。 夏油杰深深厌恶，唾弃着那样的自己。 但是旧日时光重现，他又想起了曾经和五条悟并肩作战，能够安心将后背交给对方。深厚得无论如何背道而驰而无法断绝的交情。 所以即使是看似已经愈合，揭开内里仍旧是血肉淋漓一片的伤疤被揭开时。 夏油杰只是像是泄力一般，疲倦松开了揪着五条悟衣领的手。"你走吧。" 五条悟并没有听从夏油杰的话，仍旧站在那里，察看着四周。 然后五条悟看到，卧室内的展示柜里摆着一个已经褪色了的河豚公仔，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个公仔被认真清洗过，但是和周围的摆设非常不搭调，看起来很可笑。 五条悟越过夏油杰，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相框。相片很普通，里面有三个人，分别是五条悟，夏油杰，还有家入硝子。 这是那天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水族馆游玩时候的照片吧。 他们后来还一起坐在了夏油杰的咒灵上，俯瞰整个东京的夜景，那时的他们还年少，天不怕地不怕，在夜空中肆意放声大笑。 但是不合理的地方在于，如果他们三个人都在这张照片里，那到底是谁抓拍的这张照片？ 那天一定还有第四个人出现，但是这第四个人是谁？ 五条悟对这样诡异的事情并不恐惧，他只觉得痛苦无比。那消失不见的第四个人，是不是和折磨了他许多年的噩梦有关。 在梦里，他的手握着那把刀，锋利的刀刃指着的那个女孩子，她在告诉他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然后下一秒.... 在经年累月的祓除咒灵的过程中，他早就见惯诸多可怖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场面，他早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却仍然觉得横亘在眼前这个女孩子喉咙上的伤口是那么深，红色的液体汨汨涌出。 心底一阵刺痛，恨不得以身替代，但是梦里面没有这样的选择。 他动弹不得，无能为力，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五条悟放下了相框，背对着夏油杰。 第61章 "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木偶的颈部，绑上那样的绷带。 是因为你也梦见了什么人，在同样的位置，受了同样的伤吗？" "不要再诋毁我的未婚妻了。"夏油杰坐在床边，牵着木偶的手，他无限爱怜地将那个木偶笼入怀中。 "她会好起来的。" "你居然做着这样荒唐的梦。"五条悟的声音似乎带着，和方才的任意妄为不同的，难以察觉的颤抖。 "和我一样。" "我有个猜想，想要试试看，你要一起来验证吗？" * 第46章 丘比，就是孵化者。 它们比其他生命体，更早地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所以它们利用规则，孵化人类这个族群，从这个族群获利，与人类共生。 在漫长的岁月中，为了维护这个世界，孵化者曾经在人类当中培养过许多试验品。 有些试验品因为无法承受庞大的咒力，失去理智，迷失自我。 有些试验品获得至高权力之后自我膨胀，众叛亲离。 但更多地是，明明获得了能力，却无法使用的平庸试验品。 经过没被人类历史记载的，数百年的反复试验，他们终于得出最佳试验品。 五条悟和夏油杰。 这两个是最完美的，能够负荷六眼和咒灵操术，最完美的容器。 只有这两个试验品能驾驭这样的力量，而不是被力量驱使。 孵化者们一开始对这样完美的试验品是非常满意，但是这两个容器往往会有超出他们预料的行动。 最激烈的一次，这两个试验品几乎突破了孵化者们的封锁，几乎接触到世界的规则，破坏世界的平衡。 所以孵化者们不得不将这两个难以控制的试验品封存。 封存了这两个试验品之后，孵化者们曾经想找替代品，但是根本没有能替代这两个试验品的。 为了维护人类族群持续繁衍。 所以孵化者们只能重新启用五条悟和夏油杰这。 但是这一次孵化者们想出了一个计划。 孵化者们为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人量身定做了一个程序。 经过孵化者们的反复验算，这道程序的终结，或者说是死亡，会令五条悟和夏油杰反目。 只要五条悟和夏油杰反目，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接触到进而破坏世界的规则。 但是最难验算的居然是人心，复杂的计算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没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人，居然以自身作为交换，强行让这个程序续写了下去。 事情越来越超出了孵化者们的掌控，一切都即将失控脱轨。 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孵化者们处于了非常被动的位置。 由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干涉，那道由孵化者创造的错误的程序进入了轮回。 那道错误的程序有了新的名字，渡边遥。 渡边遥曾因为不知名的力量，三次逃脱孵化者们的掌控。 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千年前。第三次是十年前。 终于找回这道程序的孵化者们，这一次将操控权牢牢控制在手里。 那道程序也如孵化者们所希望的，完成了最后的作用，然后被清除。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名为渡边遥的，错误的程序所留下的痕迹。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试验品，最终也如孵化者们所希望的，也得到了控制。 世界维持了平衡。 事件本来应该到此完结。 // 这个世界有一种平衡，是咒术师阵营和咒灵阵营之间，咒力分布的平衡。 一旦作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这边能力有所突破，咒灵阵营的质量也会大幅度提升，一级以上的咒灵就会向雨后春笋般冒出。 这简直像是规则一般的存在。 "所以我的猜想是，如果将这条规则反过来，倘若咒灵阵营出现能超越当世，汇聚了大量诅咒的咒灵，是否咒术师这边的能力也会大幅度提升。" 因为无限术式，飘浮在半空中，五条悟在无边无际，宽阔的海洋中，俯视着某处在地图上抹去标记了的岛屿。 五条悟在向身旁，操控着咒灵，身穿袈裟同样悬浮在半空中的咒灵操使夏油杰，诉说他疯狂的计划。 "如果真的有看不见的手，在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我真想看看，这只手到底是来自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披散在肩头上的半长黑发被海风扬起，夏油杰微笑着摇了摇头，默许了五条悟的计划。 在两人注视下的，是笼罩着这座无人岛，巨大的，羂索所布置下的结界。 因为羂索的结界，没有咒灵能逃出这座岛屿，只能在夏油杰的操控下，岛内咒灵之间上演了一场又一场，不分昼夜的死斗。 两人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羂索玩弄于指掌中，然后在结界内催化新的咒灵。 岛屿内厮杀的咒灵换了一批又一批，整座岛屿已经完全看不出初时的样子，化作一片焦土，遍地是诡异的残躯和分辨不出颜色的液体。 在咒灵残躯燃起的蓝色焰火即将消散时，一个巨形的诡异身躯，在浓烟中逐渐显现出身形，沉重的嘶吼声，压过了激荡的浪声。 直达远处天际，似乎在宣告某种无法匹敌的怪物的存在。 五条悟和夏油杰相视而笑，他们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一个像是猫一样，全身黑色的奇怪生物从虚空中突然跃出，跳到这两人面前。 【我知道你们在寻找什么，作为交换，希望你们停下。】 “诶，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五条悟看着孵化者，六眼已经开始运作。 这个黑色的，有着类似猫的外形的东西，从来没有在记忆中出现过。 不是咒灵。但也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夏油杰身边的黑气凝聚了起来，并不是为了戒备眼前这个未知生物，而是出于没来由地厌恶。 【如果你们答应停手，我会把这个还给你们。】 黑色丘比的眼睛透出红色的光芒，一瞬间五条悟和夏油杰脑内出现的是，让他们几乎分辨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的记忆。 那些痛苦的回忆纷至沓来，一开始还是让人，深重的愧疚和负罪感几乎要压垮五条悟，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曾经做过什么。 【渡边遥不过是我们所创造的一道程序，我们可以创造出更好的替代品。】 没有人回应它的话。 【这是世界意志的共同决定。五条悟，夏油杰，你们所有人类共同组成了世界意志。】黑色丘比就像当初说服渡边那样，搬出了一大堆道理。 被巨量的记忆冲击，五条悟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丘比，泛红的眼眶，仇恨和愤怒几乎满溢而出。 丘比给回他们的记忆，是被掩盖过的，只有着虚假的美好，但是五条悟仍然能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得出了那一条他最不想面对的真相。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即使只是精神体，毫无痛觉的丘比也不禁后退。 【你们要违背世界意志吗？违背全人类吗的决定吗？ 我们只不过是为了人类族群的延续，所以一直维护着世界意志。】 但是五条悟冷笑出声。 "杰，你听到它说了什么吗？它在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我们在内，共同组成了世界意志。” "听到了。”夏油杰心领神会，“所以它的意思是，假如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我们两个就能成为世界意志，改写规则。"五条悟接下了夏油杰的话。 在孵化者恐惧的眼神中，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他们自身的绝望和诅咒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真是感激不尽啊。" 这很疯狂，不是吗。 即使不是为了寻求折磨他们多年的痛苦真相。 成为咒术师这条路太过漫长，荒芜，每一步都踩着淋漓的血色印痕，然而尽头却是被牺牲的，堆成尸山血海的同伴的躯体。 在那上面反复交替出现在他们脑海，是熟悉的面孔，灰原，七海，夜蛾.....成为审判他们的十字架。 这一切也是时候该终止了。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战斗必须要被终结。 一个抬手间，羂索的躯体便消散在茈的冲击下，不留一点痕迹。岛上的结界也应声碎裂。 漆黑的诅咒如同潮水蔓延，巨量的缠绕着黑气的诅咒冲天直上，瞬间蔓延了整个天空，撕裂苍穹。 五条悟和夏油杰飘浮在半空中，在咒灵引起的强大暴风的漩涡之中。 欣赏着这个世界如何被覆灭。 “这个世界要迎来终结了。” “但是我们会成功的。” // 第62章 现在是2018年。 传说中，这个世界是由两位神明创造并守护着的。 其中一位雪发蓝眸，审判世间罪恶；一位黑发金瞳，赐福众生善行。 正是因为有了两位神明的存在，咒术师再也不用像过去一样，为了和咒灵对抗，以命相搏。 神明怜悯世人，所以背负了拯救苍生的沉重枷锁。 人人都赞颂神明，所有教会将这两位神明并尊为至高神。 穿着黑色的古板制服，渡边遥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但她从事的工作不算普通，她是一个见习咒术师，隶属于一个祓除恶灵的教会，因为神明的缘故，世上再也没有咒灵。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因为黑暗情绪诞生的恶灵，这些恶灵虽然数量庞大，但是总体来说很简单就能解决。 不过渡边最近生活有点不一样。 身为教会最底层的咒术师，渡边的薪酬微薄，发薪日前总是过着捉襟见肘的紧巴日子。 但是就是这样，渡边最近交了好运。 在超市抽奖时，居然抽到曾经在网络上看到，很想要的新款手机； 之前因为太贵所以没能下手，每次路过都橱窗外眼巴巴看着的的毛衣外套居然打折了，而且最后一件刚好被她抢到了； 认识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超级好的邻居，经常会将临近赏味期限，吃不完的高级食材送给她； 以前曾经打工过的，工作时间超长，还克扣工资，的黑心饮食店居然倒闭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就连渡边也会担心自己运气太好了，好过头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倒霉了。 不过倒霉事情还是有的。 譬如说，之前和她告白过的同僚最近对她避而不见了。 譬如说，教会迟迟没有提及她的转正事宜，以至于她现在过了试用期，还只是见习咒术师。 教会人事的负责人只是支支吾吾，然后暗示她，说是本地的咒术师名额已经满员了之类云云。 于是渡边只能尝试申请外调。 她原本打算去大阪，但是--- 去大阪的申请被驳回了。 申请去福冈，去福冈的申请被驳回了。 申请去石川，去石川的申请被驳回了。 申请去冲绳，去冲绳的申请还是被驳回了。 就在渡边抓狂，以为自己就此失业，要交不起房租的时候。 网络上遇到的朋友跟她大谈如何向往东京，随便走在马路上也能接到介绍东京的旅游传单，还被赠送了画着富士山的扇子。 打开电视，节目支持人绘声绘色介绍了许多关于东京的美食和风景节目。 就连手机上也推送了很多关于东京的咨询。 渡边很是疑惑，怎么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在夸赞东京。 她原本是不想申请去东京的，毕竟东京那种精英云集的地方，不是她这种小喽啰该去的地方。 所以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去东京的申请。 发去东京的申请，没过多久，立刻就有回信了。 渡边打开邮件，瞳孔地震。 居然通过了，简直离谱。 // 渡边前往东京的路上很顺利。 东京那边的教会，安排她在一所宗教学校里面当助教。 传言那个宗教学校和创造这个世界的两位神明，有莫大渊源，所以咒术师对这间学校趋之若鹜。 当渡边要前往这个学校助教的消息被同期知道后，祝贺的邮件和短信都要挤爆她的手机了。 去东京真的是什么天大的喜事吗？ 但是渡边最近总有一种，像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物注视着的感觉。 但是回过头来，四周空无一物。 "居然是这个..." 渡边打开了手机，快速浏览了那些祝贺的邮件后，便看到了此次前往东京的任务。 平日里她除了助教的工作，还要协助处理一些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找回一幅怀疑被人利用恶灵盗取的，如今价值不可估量的平安时代的画卷。 失窃的画卷她还挺有记忆的，因为她曾经在博物馆看到过。 画卷上，华美的屏风前，一位紫衣的贵族女子抚琴，对面坐着两名看起来身份尊贵的，狩衣装扮的男子。 那两位男子，一个是黑发，但是额发有点不太符合当时的审美。 另一个更奇怪，一头白色长发，眼睛处缠绕着白色绷带，难道是受伤了吗？ 虽然彼此坐姿端正，保持着距离。但是视线，表情，还有身体朝向，这些都是瞒不过人的。这三个人应该关系很好，可以说是亲密。 不过最奇怪的地方，他们所处的房间内的摆设，日常起居用品，很多是成三的倍数摆放着的。 就连床榻也比一般的贵族房间内的大，容纳下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难道在这些贵族们看来，单数很吉利吗？"渡边站在玻璃展柜面前疑惑问道。 "好像....也不是吧。我觉得双数吉利一点。"当时同行的人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喂，你们两个注意一下氛围，不懂就不要乱说了。" 旁边的同伴听到渡边二人没头脑的对话，赶紧将渡边两人拉走。 这副画卷是镇馆之宝，玻璃展柜前早就被游客围得水泄不通，渡边这两人不懂还要乱说话，简直丢脸。 被同伴拉走的渡边，当时还回过头来看了这幅，被妥帖摆放在光线柔和的展览灯的画卷最后一眼。 "但是这个画卷，看起来有点眼熟...." 也是从看到那幅画卷开始，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渡边有时候也会觉得是自己太过神经质了。 没想到再次看到这幅，跨越了千年时间，却似曾相识的画卷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 渡边按照东京方面的教会要求，按照约定时间前往了碰头地点。 在那里已经有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半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人。 但是渡边看了一下时间，她提早了15分钟到的，她完全没有迟到，眼前的这个黑发男人到底等了她多久？ 东京的人也太守时了吧。 “初次见面，我是....你今后对接的任课老师，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好的，夏油老师。”渡边向面前的男子鞠躬，“请多指教。” 抬头的瞬间，渡边对上了眼前人的细长眼眸，让渡边有一瞬间看呆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的眼眸似乎流转着金色的光芒。 但是仔细一看，又变成了确切的黛紫色。 夏油杰也在看着她，然后移开了视线。只是短暂的一瞥，那双眼眸中是不容错看的灼热，却又像波澜不惊的深潭。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夏油杰看向她的眼神却像是跨越了千年的时间。 就像是已经认识了她很久，却勉强维持着像是陌生人一样的，说着什么初次见面的寒暄。 渡边和夏油杰同为咒术师，但是渡边几乎感知不到夏油杰身上的咒力。 就像吞噬了一切光线的深渊。 渡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走在她身边的高大男子，夏油杰的身高比她高了一个头有多。 要么夏油杰只是个普通人，要么夏油杰的咒力是庞大到让人恐惧的深不可测。 如果夏油杰是属于前者，他是怎么当上宗教学校的老师的；但如果夏油杰是属于后者，为什么夏油杰在她面前会这么紧张。 "今天天气真好。" 开合的唇瓣在颤抖，夏油杰在手足无措，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但是靠近渡边的躯体却在颤抖着。 "是啊....天气真好。"因为夏油杰的缘故，渡边也莫名地紧张起来，攒着手挎包的背带回应道。 // 渡边和夏油杰两人坐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夏油杰似乎是情绪平复了一点。一路上在渡边旁边说了很多趣事，两人有说有笑。 列车行驶，路过一座桥梁，在经过桥梁的时候，可以看到人们为了纪念那两位神明，建造的巨大神像。 就是那两个守护了世界的神明。 站在巍峨的神像下，只觉得人是何等渺小。 神像周围聚集了信众们堆放的贡品，鲜花，前来朝拜的人群络绎不绝，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纪念着神明。 “你是怎么看待神明的？”夏油杰大约注意到渡边看着神像出神。 渡边被信众们虔诚祈祷的气氛感染。 “那两位神明很伟大，他们值得被世人永远纪念。因为他们牺牲了自己，让所有人类脱离了被咒灵威胁着的，不得不殊死搏斗的生活。” “但是实际上，成神的理由可能没有那么冠冕堂皇。神明成神之前，很可能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凡人。” 渡边觉得很疑惑。这是渡边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形容神明。 毕竟整个世界都对神明顶礼膜拜，而夏油杰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第63章 “其实我真的很尊敬神明，”渡边认真思考后回答道。 "如果神明真的在这个世界上，那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应该会很无趣吧。 人活着，总要对某些事情有依赖，依靠，期待。无法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的人，在这世界上不过是无根浮萍，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 而神明经历的东西要远比人类多得多了。经历太多了，只会觉得一切乏味，一切变得很无聊。 一开始神明或许还能找到那个，能让祂们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的，可能会比较重要的人。 当所有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去之后，祂们在世间的一切也就断离了关系。 生离死别再也无法触动神明，因为世间万物和神明将不在同一个维度，神明将会失去所有能体会的喜怒哀乐。 祂们将再也不会感受到活着的意义，只是成为理性的规则一般的存在。" 在夏油杰保持着沉默，但是温柔地注视着渡边，在那样的目光下，渡边继续说道。 "但即使是这样，神明依然留在了这个对祂们而言乏味的世界上，保护着我们所有人，这的确很伟大。" 这样的话似乎触动了坐在渡边对面的人。夏油杰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膝上。 "并不完全算是...你所理解的那样。” 似乎是担心渡边不理解他的意思，夏油杰解释了一下。 "成为神明的确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作为代价，必须肩负起整个世界。 说不定神明自身也并不想被称作神明，只是世人人为了表达感激，所以尊称祂们为神明，于是祂们也接受了。 但是神明不会后悔，作为肩负着整个世界的交换，神明终于可以和那个，能让祂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的人，在无尽的时空相遇。" 夏油杰像是回想起什么让人眷恋着的过往，唇角禁不住扬起了微小的弧度。 "神明想要的并不多，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那个人以为自己得到了神明的救赎，但是对于神明来说，那个人的存在本身才是救赎。" 渡边因为夏油杰那样认真的话语，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慌意乱。 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和刚刚认识的人聊天。但是夏油杰这个人却无形中，总是能触动她。 渡边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定位，列车越来越靠近东京了。 "夏油老师，要不我们谈论一下工作吧。" 毕竟任务完成得越快越好。 "不用担心，任务已经完成了。"说着夏油杰手上凭空多出来了一个画卷。 真的就像是变法术一样，突兀地闪现了。 渡边有点目瞪口呆，这个人是从哪里摸出来的画卷。 渡边想伸手去拿夏油杰手上的画卷，但是这个画卷是名副其实的，价值连城的古董。 她直接上手去拿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是应该戴上手套再去拿。 没想到夏油杰看出了她的迟疑，在她面前直接展开了画卷。 渡边瞄了一眼，画卷内容的确和她曾经看到过的大致相同。 "诶诶诶，夏油老师，"渡边吓得说话声音有些拔高了，意识到自己声音后，又观察了四周，压低了声线。 "诶不，夏油老师，这里不安全，在这里打开画卷不太好吧？ 而且画卷找到了，我们快点还给博物馆，物归原主吧。” “不用了，已经物归原主了。”夏油杰握着画卷的手伸向渡边，点头微笑，似乎是在鼓励渡边接过画卷。 渡边满头问号，她不太认同夏油杰的做法。但还是接过画卷，细心包起来。 包了一层又一层，妥帖地放好。 这个画卷在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文物，弄丢了她头都要掉了。 她觉得夏油杰这个人很聪明，很有感染力，能轻易让人对他很有好感。 但是这个人有许多话，让她有点听不懂。 “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不要在东京站下车，我们顺路去别的地方吧” 渡边很是惊讶，“？？？我们不是要去博物馆吗？？这不太好吧....而且我没买票。” 夏油杰略一沉吟，“嗯，车票的事情不用担心。” 渡边看着夏油杰发愣了。 夏油杰一直表现得进退有度，很有礼貌。但是对刚认识没多久的人都这么自来熟的吗？ 列车突然晃动了一下，窗外一阵强光，然后扶手，车窗，整个车厢的线条瞬间像是被分离了一样，游离出幻影。 渡边用手臂挡住视线，眼睛几乎睁不开。 然后顷刻间，所有幻影都消失了，所有的线条都回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渡边惊疑不定四处张望，车厢中并没有乘客发现不妥，所有人都神色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渡边没睡醒出现的幻觉。 "夏油老师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是？？" 渡边回过头，却看见坐在对面的人，一头白毛戴着奇怪的黑色眼罩。 他单手掀开了眼罩，露出了如同苍天般湛蓝的眼眸--- 这人绝对不是夏油杰吧？？ 夏油杰去哪里了？？？ "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不过我叫五条悟。" "我才是接下来要和你对接的任课老师哦，不用在意那个怪刘海。" 说完五条悟完全没有作为陌生人的自觉，更加自来熟地捏疼了渡边的脸。 "呵呵。"夏油杰从前方的车厢，像是从远处奔波了一段路赶过来，连刘海都有些微凌乱， 他额头上冒着很大的井字，渡边觉得那个笑容简直是皮笑肉不笑。 让人看了心底发寒。 渡边觉得自己甚至能从夏油杰的表情上读出，鸠占鹊巢，喧宾夺主等等的谴责意味。 主要谴责她对面这个毫无自觉的，大喇啦的家伙。 "哇，杰你怎么也来啦。"五条悟翘起了腿，闲适自在得像是夏油杰才是刚刚来的人。 "悟，我们等下好好聊聊吧。"夏油杰在五条悟旁边坐下，像是关系很好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笑容如春风拂面，手下的力度几乎能将五条悟拍到身体往前倒。 "呜哇!杰，好狠心啊!" 看着眼前两个身形高大，但是实际却像是问题儿童一样的两人，渡边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 这两位可都是为人师表的老师啊。 "夏油老师，五条老师，东京站已经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渡边有预感，她在东京的助教工作一定会很不平静。 第47章 渡边现在在这座巨大的庭院迷路了。 这里应该是夏油老师的地盘，因为他领着渡边来这里的时候，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从容到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 在此之前，夏油老师将她留在这处的和室，叮嘱她不要离开房间，晚点他会过来找她。 渡边很难形容待在夏油杰身边是什么样的感觉。 夏油杰的外貌并不像五条悟那样锋芒毕露地耀眼。 但是和夏油杰相处得越久，就会越发被这个人吸引。 遇到难题，渡边甚至会下意识地看向夏油杰的方向，然后发现夏油杰也很有默契地看着她。她和夏油杰的对视大部分情况下会引来五条悟的大声不满，不过那是后话了。 渡边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在夏油杰身边的时候，渡边会忍不住追随他视线看向的地方。 等看清楚夏油杰想看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渡边的视线就已经被夏油杰发现。 于是她就能看到，在阳光底下，黑发半散落在肩膀的夏油杰，眼波流转间细长眉眼有着让人陷落的柔软笑意。 当心跳都漏跳了一拍，渡边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简直蛊惑人心。 夏油杰的声线有些低沉。某些音节会有些独特的沙哑，让人只想听他说出更多的话，然后就不知不觉地被夏油杰的话牵着走了。 轻声细语得像是恋人之间的呢喃。 譬如说渡边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原本已经是可以下班的了。 但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夏油杰留了下来，她甚至想不起来刚刚到底是怎么答应夏油杰的了。 “不可以留下来吗？”夏油杰微笑着歪了歪头，眉头微微扬起。让她忽略了夏油杰身高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形高大看起来其实很有压迫力。 本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还被要求加班，该为难的人应该是渡边，但是夏油杰说话的语气，略带些困惑的表情仿佛他才是感到为难的那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让夏油杰为难。 或许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夏油杰面对她的时候总有一种怪异的愧疚感。像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 渡边思考了很久，或许比起愧疚感，更像是负罪感。 但是为什么夏油杰会对她有负罪感。 她这是在乱想什么。 猛地回过神来，渡边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夏油杰加班，并且被夏油杰带到了这个地方了。 第64章 好吧，大概夏油杰还有些工作需要她帮忙，渡边这样想道。 将渡边留在一间有着和室风格的房间，夏油杰似乎是因为太忙，对渡边叮嘱再三后不得不离开。 这房间布置得格外华丽，有着金色和碧绿色相错交绘的屏风，就是层高显得有些压抑，大概是上百年的建筑物了。 就是房间里面有些东西和房间整体风格不搭调。谁能想到这样的和室内居然堆放了一排排的漫画，手办，游戏。 在夏油杰刚离开时渡边还有点拘谨，后来在这房间里就越来越放得开了。 把抱枕堆在一起放在榻榻米上，然后整个人半躺着靠在上面。 渡边昏昏欲睡，勉强靠玩手机支撑着不要睡过去。她担心错过了夏油杰的任务信息。 这时手机的铃声就突然响起来了，没等来夏油杰，倒是等来了乐岩寺校长的信息。措辞严厉，要求她赶紧找到夏油杰回复信息。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渡边吓一跳人都清醒了。 清醒过来后赶紧联系夏油杰，但是夏油杰电话联系不上，短信也不回复，这种情况很少见。 往日里夏油杰总是第一时间回复她的信息，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很奇怪。 而且乐岩寺校长那边又催得紧，所以她只好违背了夏油杰的叮嘱，走出了夏油杰安排给她的房间。 “渡边小姐，夏油大人吩咐过请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刚推开门，门外站着的一个人就伸出手臂拦住了渡边的去向。 夏油杰居然还安排人看住她？ “但是我有紧要事找夏油...大人，能麻烦你帮忙传达一下吗？” 门口这人肯定不是来自高专的，渡边直觉般地想道。因为这人身上也沾染上了和夏油杰近似的木质香气息，只是比夏油杰身上的要更加浓烈，这人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身上的衣服，是一种黑色的和服，带有没见过的和柄纹样。 或许是某个家族的咒术师吧？ 见无法出门，渡边关上了门，又想起了乐岩寺校长。 听说东京高专校区原本没有这么大的，后来为了方便教学，京都校区和东京校区在东京合并，而新组建的东京校区由原来的京都校区校长和东京校区的校长共同管理。 旧东京校区的人当中，有很多人不喜欢来自京都校区的乐岩寺校长。 因为苍老松弛的眼周，就像是两个凹进去的洞，落下了一片阴鸷。 花白的胡子和眉毛长长地垂下，瘦骨嶙峋的双手支撑在拐杖上，有着老年人特有的独断专行。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渡边听见了乐岩寺校长沙哑，如同两片砂纸在研磨的苍老声线。 “你不过是个普通的辅助监督，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守本分。” 渡边不敢反驳，抿紧了嘴唇边听边点头。 她能明白乐岩寺校长的意思，大约是这阵子，她和五条悟，夏油杰那两人走得太近了。 那两人对待她不像对待下属，于是她也跟着得意忘形地，与那两人相处时没有拿出对待上司的态度。 她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走得太近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社会一直等级森严，她本来就不应该超出自己所在的阶层。 所以现在被乐岩寺校长批评也是应该的。 于是渡边羞愧难当，低下头看着脚上穿着的皮鞋鞋头，那是上班族常用的款式，久站也不磨脚。 “是的，谢谢校长指点。” // 渡边的辅助监督工作在一开始就进展得有些离谱。日常的工作除去辅助协调祓除咒灵以外，还有协调教学场地，排课之类教务的工作。 这样替代性极高的工作，居然接连收到了盛情邀请。 五条悟担任的是一年级生的教学。夏油杰担任的是二年级生的教学。 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几乎是同时对渡边发出邀请：要不来担任我的助教吧。 渡边没法作出选择。同时接受这两人的工作吧，那工作量就太大了；从五条悟或者夏油杰当中选一个人吧，无论选哪一个，另外一个总是会闹起来的。 五条悟是明着闹，夏油杰外表几乎没表现出来不满，但是....夏油杰暗里....渡边直到现在也分不清夏油杰暗地里有没有闹。但是只要她一旦选择了五条悟，她所有的工作都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很多阻碍。 她又没法把那些阻碍跟夏油杰联系起来，所以... 既然选哪个都不行，于是渡边一拍大腿，要不她去当三年级老师的助教好了。 然后三年级生的任教老师日下部就这么无辜中枪了。 // "天气真不错啊。"这是感受到了莫名压力，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日下部，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看着训练的学生，目光呆滞，出神地喃喃自语。 "是的，天气真不错呢。"这是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成为了日下部助教的渡边在一旁附和着。 按照原定的课程表，今天只有三年级生在操场训练。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通通都来训练了。 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对练也就罢了，怎么练着练着，一年级的任课老师和二年级的任课老师打起来了。 虽说老师们之间的切磋也很正常。 但是没有必要打成现在这样飞沙走石，训练场的地板都被气浪掀飞起，被波及的树木都连根拔起如同经历了龙卷风，这样惨烈的的模样吧？ 这是给学生们示范的新型教育模式吗？学生们现在还学不了这么高阶的咒力咒术使用方式吧。 五条悟不靠谱他知道，但是夏油杰怎么也跟着一起不靠谱了。 日下部一开始是皱着眉头，后来是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开始抓耳挠腮了。 一年级的任课老师和二年级的任课老师，都打成这...这样了，他的学生居然还看戏不嫌事大，用亮晶晶热切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希望他也下场。 ...开什么玩笑。 他那点儿雕虫小技，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不够看的吧..... 于是日下部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绷着一张脸，并且寄希望夜蛾校长快点出来主持公道，同时督促学生注意围观安全。 日下部这个时候还以为这五条悟和夏油杰只是日常发抽。 等到他意识到真正原因时，已经有点晚了。 // 这天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到了黄金星期五下班。 周末学生大多数不在校内，于是渡边也会外出。 放松身心转换心情对工作同样重要。 这天渡边和日下部站在校门口等车。 和日下部约定拼车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日下部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但是现在站在校门口的日下部，一脸惆怅地看起来有点窘迫。 “额....渡边小姐，平时应该很受异性欢迎的吧....” “没有吧，完全不受欢迎。”渡边摇头否认，这话题有点突兀。 她身边确实有些追求者，但是大多数都是三心两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明明有女朋友了还来找她搭讪的，那些人估计放不下现任女友，把她当作了备胎。 渡边明白过来后便只是不咸不淡地应着。 不过最近，那些曾经对她有过想法的人，见到她就像见到了鬼似的，扭头就走慌不择路。 甚至有个在楼梯上遇到她了，在楼梯上直接拐弯差点撞墙。 扯远了，还是回归原来的那个想法:渡边身边确实没什么追求者。 估计是日下部觉得两人站着等车沉默会很尴尬，于是没话找话随口胡诌了个话题。 “啊哈哈哈哈哈，是这样吗？” 随着日下部干巴巴的笑声，一辆高档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你们是在等车吗？"车窗摇下，露出了里面的人，驾驶着这辆车的人竟然是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发亮地看着渡边。"要上我的车吗？我可以顺路载你一程。" "至于日下部你就继续等车好啦。"真是满满区别对待的同事情谊阿。 渡边刚想婉拒，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悟开车比较猛，要不坐我的车走吧。“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夏油杰的车。 高专虽然校园门口挺宽阔的，但是一前一后被这两辆车夹在中间，再宽阔的地方也变得狭窄了。 渡边前后转头看，一会看看夏油杰，一会看看五条悟，她实在做不了决定，也无法拒绝这两人；而日下部则努力地眺望远山连绵不断的山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山真是个好山啊。 五条悟：”呵呵呵，还是坐我的车比较好吧，杰你的车是保姆车吧，还是快点回去接送你的两个女儿吧。不像我，我可是绝赞单身好男人哦。“ 对面的夏油杰已经开始微笑了，看得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第65章 再让五条悟说话下去就不得了了，渡边赶紧出来切断话题。 ”谢谢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但是我之前约好了要和日下部老师一起拼车呢，就不麻烦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啦。“ 夏油杰：“五条老师和日下部老师关系很好的，他们两人也经常聊天，有很多共同话题，要不日下部老师就坐五条老师的车走好了。” 然后看向渡边“我们一起，坐我的车走吧。” 听了夏油杰的话，渡边还以为五条悟和日下部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商量，而且工作内容不方便让她知道。 于是渡边很有眼力见地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的确不好打扰他们呢。"那就麻烦夏油老师载我一程了。" 五条悟：”杰？？？我跟日下部关系很好？？？“ 日下部看到五条悟脸色不愉，也跟着赶紧补充道“确实，我和五条老师关系一般般。” “悟之前不是夸你，说你是最强一级咒术师吗？现在却突然说和悟关系一般般，悟会难过的哦。“夏油杰和颜悦色中似乎有点为难。 但是夏油杰话里面的暗示却让日下部突然有点愧疚了起来，五条老师这般看得起他，他居然说什么和五条老师关系只是一般，似乎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本就抓耳挠腮的日下不，这下更窘迫了，他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啊....这.....要不五条老师我们一起走吧？” “呵呵，杰，你可真行。”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仍然很好地保持了风度，打开车门，长腿迈出车厢，皮笑肉不笑。”你还挺能说会道阿。“ 五条悟掏出了裤兜里的车钥匙，走向日下部，把车钥匙摁在了日下部手上，五条悟手劲大，日下部又慌张，日下部接过钥匙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把网约车取消了吧，我的车给你用了，走吧。" 日下部全然忘记了其实他可以撇下渡边，自己坐网约车走的，这样就完全不需要用到五条悟的车了。 然而日下部为了逃离修罗场的慌张，让他失去了逻辑思考，完全按照五条悟所说的去做了。 五条悟大长腿一迈强硬地上了夏油杰的车，理直气壮地坐上了后座。 "哎呀，我的车被日下部借走啦，我又不会打车，于是只能坐杰的车了。" 真的是借走的吗，完全没有借的感觉呢。 渡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日下部将五条悟的车，隐约开出了喝醉酒漂移的感觉，绝尘而去消失在山间公路。 吓走的吧。 "你们都愣着干嘛。"五条悟伸出脑袋向渡边招呼，仿佛那车是他的"快上来啦。" 夏油杰代替没有眼力见的五条悟，帮渡边将行李放进了车尾箱。 然后拉开驾驶座位的车门，弯腰向车里面那个气焰嚣张的白毛脑袋问道，”悟，我们同路吗？“ 夏油杰撑在车顶的手有点青筋冒起了。 ”呵呵，怎么不同路了？“五条悟甚至在车后座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东京那么大，我去哪里都同路。“ "既然你对东京这么熟，不如你就坐在副驾驶位，给我带路吧。" 夏油杰笑得脸色有点阴沉，"我不认识路呢。" 最终的结果是五条悟坐副驾驶，夏油杰开车，渡边坐在车后排发懵。 这两人总是突然之间吵架，又突然默契地和好。 渡边原本只是打算周末在东京周边泡一下温泉，发散一下压力。 好了，现在压力更大了。 怪不得伊地知前辈总是一脸愁容。 这两人什么都要争一争，不记名最受学生欢迎的优秀教师榜单投票要争，下班时间请客也要争着买单。 就连挨夜蛾老师的骂也要争，上回还挡在她的面前上赶着挨骂争着要帮她写任务报告。 这两人大约是争得上瘾了，于是连带把她也卷进去了吧。 这两人争吵就算了，路上还塞车。 人生从未如此煎熬。 渡边苦恼地抱着手上的包，这车得开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阿，她好想下车。 第48章 从那以后，日下部坚决表示自己不需要助教了，最后渡边还是变成了兼任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的助教。如果忙不过来的话，五条悟和夏油杰就要自己安排教务工作了。 谁让他们俩非得选同一个助教。 时间就这样在吵吵闹闹中缓缓流走。 有天渡边在高专的宿舍里做饭，为了让屋子显得不那么冷清，她打开了电视机。 手边是拉开拉环的啤酒罐，随时拿起来喝一口，耳边是电视机的嘈杂声音。 这样安静的单间宿舍现在总算有点人气了。 电视正在播放着滥俗的爱情剧，剧中的男女主情感纠葛爱得死去活来。渡边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准备晚餐。 渡边不相信人怎么会有那样浓烈的情感，如果是她的话她肯定做不来这样的事，什么因为爱上别人所以愿意牺牲自己付出一切代价，好烂的桥段啊。 但是这样烂的桥段，竟然也有那么一点吸引人，这电视剧收视率居然还可以。 现实生活当中哪里会有人愿意为他人付出到这样的地步。所有人都很忙，所有人都在生活里挣扎，为了挣那一日三餐而努力工作着。 早就没有人还会有那样的情感了。 果然这样的情节只能存在在电视剧里面吧。 渡边将调味后的肉馅塞进切开对半的青椒里，然后粘上薄力粉，青椒接触到平底锅时滋滋作响，等煎得稍微焦黄了再翻一下面。 咒术届以外的生活就是这么平淡。她也珍惜着这样的平淡。 她一边煎烤着青椒的同时一边留意着手机上的信息。 毕竟她是辅助监督，要24小时随时待命。 但是这一次提示音响起后，手机收到的不是工作上的信息。 是夏油杰发来的一张晚霞的照片，大概是夏油杰无意看到了，就随手拍给她看的。 "真希望你也在这里。"那是夏油杰发过来的信息。 落日熔金，璀璨的金色，淡紫和浅蓝交汇晕染而成的晚霞。 晚霞原来这么好看，渡边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可惜她没赶上，错过了。 宿舍里只开了一盏灯，渡边独自一人解决着晚餐。 装盘后卖相很好的青椒酿肉，配菜是章鱼凉拌青瓜，小番茄，还有昆布味增汤，还有喝了大半的啤酒。 袅袅烟火气，她却在这一刻确切地感到了孤独。 "真好看，希望我也能遇到这样好看的夕阳。"渡边回复了夏油杰的短信。 那个问题再一次萦绕上心头，人真的有那样浓烈的感情，甘愿为对方付出一切吗。 但是她所处的咒术界都不是普通人，咒术师用诅咒去对抗诅咒。 必须有足够浓烈的感情，才会诞生恨意，或者嫉妒，或者任何的负面情绪。 越是强烈的负面情绪，咒力越深厚。 所以身为特级的那几个咒术师，说不定会比其他人拥有更加强烈的情绪。 想到这里渡边很疑惑，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平时看起来挺普通的，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想象不出来他们也会有那样的情感。 渡边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愁善感了点。 吃完晚饭，渡边洗完碗了，还顺便去检查了一下门窗。 最近她有点敏感了，晚上熄灯后，半梦半醒之间总是觉得有人在她的房间里流连，似乎还坐在她的床边。 有人用手摩挲着她的额发，脸颊，有人握着她的手，温柔炽热。 做梦的感觉是不真实的。 而且所有门窗都是锁的好好的。不可能有人出入过的痕迹。 可能她最近太多疑了吧。 // 还有一回难得地一年级生有了很大进步，五条悟非常开心，大手一挥说要请大家吃东西。 所有学生都在教室里等着，五条悟陪同渡边一起去买的零食。 说是给学生买零食，结果买回来了，第一个抢零食的还是五条悟。 “五条老师...你好歹也是个老师....”怎么好意思跟学生抢零食的，渡边绕开了五条悟打开塑料袋，自作主张先让学生逐个挑了想吃的零食。她这也是在维护五条悟作为老师的颜面。 抢零食渡边驳回，五条悟装出沮丧的模样，趴在学生的位置上，哼哼唧唧地像是想要别人哄他。 “五条老师....” 跟学生抢零食，怪不得会被学生背地里叫笨蛋。 结果话说完没多久，五条老师带出来的那些学生，跟五条悟道谢后就一哄而散，呼啦啦地全跑光了。 一般来讲，这种时候不是都会有师生一起分吃零食和乐融融的场景吗。 在这里完全没看到啊。 不过五条悟对于学生全部跑光的事情毫不在意。 "这就是青春啦。" 果然五条悟带出来的学生也很有五条悟的性格。 第66章 渡边有点怀疑，五条悟并不是真的特别喜欢吃零食，他就是喜欢跟学生抢的过程。 这下五条悟还真的不算抢学生座位了，教室里学生都跑光了，他甚至还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来，坐下来。” 渡边没太懂，但是没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来，只是站在一旁。 窗外的夕阳落下，五条悟将头上的眼罩也收了起来。 零食现在剩下了无糖百分百黑巧克力，这是五条悟亲自挑选的零食，现在却被这个巧克力苦得脸都要皱起来了。 "五条老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这个..." 渡边原本还以为五条悟和自己口味一样，都喜欢无糖巧克力。 结果完全相反。 五条悟完全不喜欢无糖巧克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指名要买？ "要不，还是给我吃掉吧。五条...老师你就吃这个泡芙吧。" 于是渡边强硬地收走了五条悟剩下的还没开封的巧克力，把手中的草莓奶油泡芙给了五条悟。 她其实并不喜欢草莓奶油泡芙，是想着五条悟喜欢才买的。 五条悟开心得整个人都在冒泡，银白色的发丝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我说，是为了我买的吗？" "是的，五条老师。"当然是为了五条悟而买的，现在是工作时间，她担当了五条悟的助教，自然一切以五条悟为优先。 但是五条悟看起来乐坏了，不知道他在乐什么，侧歪着脑袋笑意都掩藏不了，不过他想的东西好像跟渡边想的有点区别。 “真好，你和以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啊....哦，是吗。”渡边下意识点头，但是她后来反应过来了，“五条老师，我认识你才一个多月，能有什么变化。” 话一说出口，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五条悟安静下来了。 渡边手足无措，因为气氛突然冷淡下来了。 五条悟静默了良久，渡边直觉他兴致也没有方才那么高了，大概是她又说错话了吗。 "是啊，也是嘛，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五条悟勉强恢复了笑容将刚刚的反常掩盖了过去。 "这个我就收下了，谢啦。"五条悟没有吃奶油泡芙，将它收了起来。 // 在和乐岩寺校长面谈之后，渡边反省了自己，也改变了工作态度。 后来夏油杰五条悟他们集合时，渡边也不像往常那样放得开，拘束起来了。 他们那时候在高专的办公室里集合等待任务分配，沙发上的位置多得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有家入硝子全都坐着，只有渡边站在一旁。 "为什么不坐下来？"五条悟不解。 渡边窘迫。 "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五条老师...还有夏油老师，家入小姐，你们都是我的上司啊..." “但是以前你都是和我们坐在一起的啊？” “五条老师....我是你们的下属。” 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触动了五条悟，那一瞬间他变得面无表情，渡边直觉他是生气了。夏油杰还是微笑着，但是脸色隐约有点不悦。 室内一片低气压，家入硝子弹了一下手中的烟灰。 工作时间以外倒是勉强可以坐一块。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下属跟上司坐在一块，这像话吗。 同样情况下的三轮前辈和乐岩寺校长，伊地知前辈和五条老师也不会坐在一起吧？ 那一天他们几个人在完成任务后不欢而散。 渡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觉得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 思绪回到现在，渡边在这座夏油杰带她来的巨大庭院里面打转。 如果她没有好好找到夏油杰回复信息，恐怕是会被乐岩寺校长责罚的吧。 所以渡边使了个声东击西的法子，骗过了夏油杰安排下来的工作人员，从窗口偷跑出去了。 也算渡边身手敏捷，所以轻易就绕开了夏油杰安排看守的工作人员。 其实渡边觉得自己身手还可以，也会布下结界，也能去做咒术师的。 但是她提交的申请，被驳回很多回了。 想跟五条悟提这件事来着，让五条悟帮忙一下，结果事情总是会不了了之。 渡边走在走廊上。 边走边回想，她刚刚和夏油杰坐车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座庭院宽阔得过分了。 她内心忍不住换算一下这里的地价，得出了一个挺吓人的结论。 倘若她以后能有钱买房子，她能想象得到最大的，就是买个占地几十平方的小房子也知足了。 在这么大的庭院里面转来转去，渡边几乎绕晕了。 渡边走下了流水潺潺的石桥，蜿蜒着的长廊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两旁的竹帘被卷起，嶙峋假山会在不经意间突然显现，被细致打理的各种花草枝叶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 渡边看到这些令人咂舌的景观，又回想起夏油杰刚刚给她安排的房间。 那个和室里应有尽有，有各种杂志书籍，其中有不少是她一直想看，但是没时间看的。还有各种卡牌游戏，甚至是游戏机。 房间里的布置，倒是和这栋建筑物非常不一样。谁能想到夏油杰那样的人物，也会打游戏。 渡边对游戏不太感兴趣，她走到游戏机前，发现随意放置在地上的，可不止一个手柄。 搞不好夏油杰是和五条悟一起打游戏的。 一想到那两个人可能会在游戏机前，谁也不服谁，为了一个游戏的名次非要争个先后的胜负欲，渡边忍不住就想笑。 但是在这里只要一提及夏油杰的名字，那些工作人员就会严肃起来，甚至有些惶恐紧张。 向这些工作人员问路之后，渡边也会道声抱歉然后问人家方向。 渡边身上穿着的就是上班族标配的西装，所以那些工作人员习以为常，很自然而然地把渡边当作他们的一员了。 总觉得在那个房间里那样鲜活的夏油杰，那个在高专春风和煦，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有说有笑。以及现在这个拥有这些产业，位高权重令人望而生畏，被尊称为夏油大人的夏油杰很难联系起来。 在那些工作人员的指点下，渡边找到路了。 远处一栋建筑，华灯烈彩，在黄昏的昏暗光线下，硬生生亮得如同独自生辉。 夏油杰会在那里吗，于是渡边便走向了那栋建筑。 那栋建筑，是一栋公馆，与刚刚渡边所在的和式建筑也不算突兀，应该是后来才修建起来的。 从外形能看出有三层，但是单单是二楼的层高，恐怕抵得过外面普通建筑的三层。 这么看来二层大约是适合聚会用的会场。 公馆门前是灯光下流光溢彩的喷泉，两边是大理石的阶梯，一辆辆车驶向公馆门前的红毯，仆从走上前去拉开车门，那些衣着华贵的宾客踏上红地毯，走上了阶梯。 灯火通明，就连白色外墙也被打上了香槟金色的灯光，如同金子般通透熠熠生辉。 仿佛光源并不来自那些电源照明，而是房子本身就是发光体。 真是泼天富贵的气派，刚刚靠近，渡边便能闻到一阵浓烈的兰桂香气，掩盖了原先松树的清香。 那是栽种在草木深处的花，不是为了美观，只是为了取其花香。 但是如今见了这般阔气非常的庭院，而且能在这里有着不低地位的夏油杰.... 渡边突然觉得有点不认识夏油杰了。 渡边蓦然发现，她对夏油杰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 那她又是如何对夏油杰这般有好感的。 第49章 人实在是太复杂了。 夏油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一回工作结束了，但是渡边为了赶新干线没来得及买便当，但是又不好意思告诉夏油杰。 于是渡边靠坐在车上头挨着车窗，整个人又累又饿，忍受着胃部火烧火燎的灼热感。 老毛病了，一旦饿了就会胃疼。 这时候坐在她身旁的夏油杰打开她座位前的折板，将一个已经拧开盖子的保温瓶放在她面前。 里面是冒着一点热气的豆腐昆布汤。 “我不小心买多了一些，要试试看吗？”夏油杰问道。 “哦哦...谢谢。”渡边鼻子闻得到鲣鱼的香气，再加上肚子真的饿了，忙不迭地答应了，没去留意夏油杰到底是怎么弄来的昆布汤。 夏油杰将昆布汤倒入瓶口的杯子递给渡边。 渡边捧着那一小杯的昆布汤，小心啜饮着。 胃部的不适慢慢平和了，似乎工作了一天疲惫劳累，也随着热汤冒出来的白色的热气而消散了，整个人跟着变暖和了。 但是汤的味道太好了，渡边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不是夏油杰自己本来的晚饭，结果让她吃了？ 夏油杰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没关系，这个汤是在便利店买的。” 第67章 渡边点点头，原来现在的便利店服务都这么好了，做出来的汤完全没有料理包的感觉。 “谢谢夏油老师，真好喝，下次我请回你喝。” “没事，真高兴你还喜欢这个口味。”夏油杰用纸巾擦拭着刚刚拧开保温瓶盖子时候，不小心滴落在桌板上的汤汁。 夏油杰做事总是很妥帖。 但是‘还’...这个词语？渡边一时间怀疑夏油杰是工作太劳累了用错了语法。 不过语法偶尔出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工作很累的话，要不...休息一段时间吧？” “嗯....不了，谢谢夏油老师。” 渡边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有休息的时间啊，只有辞职了才能休息。 “但是我暂时还是想继续工作，”渡边喝完汤不由分说拿走了保温瓶。“夏油老师我把这个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工作...还是有意义的，毕竟我也要挣钱过活。"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过了良久才看向渡边，无奈地叹息，而后轻声说道。 "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支持你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 // 和夏油老师之前工作时候的回忆一闪而过，渡边的思绪再次回归到当下。 现在她还在这座大得过分的庄园里。 渡边不敢直接从公馆的正门给直接上去，即使是从远处她也看出来了，那些红毯上来参加聚会的人物，好些个是响当当的名流。 有些人渡边甚至能说出名字，那些人几乎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密不透风的长枪短炮，还有来自记者的，几乎滔滔不绝的发问。 ...夏油杰可真有这个能耐能将这些人聚集到一块，要是安排的过程除了什么岔子，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渡边更加不敢随意乱走，怕冲撞了夏油杰的贵客。怪不得先前夏油杰叮嘱她待在那个和室里头不要出来。 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那些社会名流身上穿着的衣服，再对比渡边身上的那一身上班族西装。 诶，真是自惭形秽。 渡边在灯光昏暗处，端详四周。 然后发现了某处石碑，依稀刻着一些内容。渡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个大概。 原来此处是名为盘星教的教会所在之地，上面写了一些教会教义，虽然只能看个大概，但是渡边仍然是皱起了眉头，里面有些内容她不太认同。 石碑上还记载了盘星教的重要发展历程，以及一些关键人物的名字。 不过在上面没有发现夏油杰的名字，渡边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夏油杰在盘星教地位不算很高，这样她和夏油杰的差距也不算太大。 嗯....好像还是很大的吧。 渡边在这附近徘徊了许久，终于在那栋气派的建筑物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门。看起来应该是给工作人员走的通道。 渡边硬着头皮直接走了过去，甚至还想好了如果门卫盘问她的话，她就说"是夏油大人让我过来的"类似说辞。 但是门口守卫看着渡边一身上班族的西服套装，估计把她当做了盘星教的工作人员，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把她放进去了。 渡边进入这栋建筑后，连续询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鞠躬道谢后才问到了夏油杰的位置。 从那些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夏油杰居然是盘星教实际的掌权者，盘星教教主。 这件事让渡边有点震惊。 那块记录着盘星教重要事项的那块石碑，居然漏掉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 渡边急匆匆地往前走着。 随着她加快的步伐，展现在面前的，便是整体挑高开阔的大厅。 天花板处足足有二层楼高，巨大的落地窗上装饰着金色和白色交错的窗花，厚重的流苏窗帘从二层高的位置垂落而下，恰到好处地遮掩了里面别有洞天的世界。 墙檐下，天花板处，水晶灯饰无处不在，再经由墙上的镜面装饰反射，整个大厅光线亮得如同雪洞。 热烈绽放的鲜花浓郁花香充斥了整座大厅，钢琴与小提琴竖琴等组成的乐队在演奏着令人愉悦舒缓的乐声，手持托盘的侍者穿行在人群中。 所有人都是轻声细语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点不约而同，隐秘的轻松笑容。在这里参加舞会的人中，似乎永远不会有普通加班族特有的那种疲惫，眼下永远不会有睡眠不足的乌青。 ----一切都是轻松愉快，令人沉醉的。 连带着渡边也有点被这样愉悦的氛围感染了。 她看见了放置在长桌边上摆放着的香槟---那些在杯壁上扬起冷冷的白雾，气泡一个一个欢快地往上窜的香槟究竟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兴许等完成了手里的任务，她也能悄悄带走一杯。 然后渡边便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与宾客交谈甚欢的夏油杰。 身着一身细腻缎面质感的深色袈裟，鸦色长发如同往常一般半垂落在宽阔的肩膀。 这样的夏油杰温文有礼，与来宾交谈甚欢。那些来宾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夏油杰在这群社会名流面前，不仅没有落下风，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上位者的从容。 就连那些渡边平日里根本不会接触到的，就连有着飞扬跋扈丑闻的社会上层人士，面对夏油杰也是毕恭毕敬的，不敢造次。 这还是她平时认识的夏油杰吗？ 渡边说不清楚只是呆呆地站在远处，一时间的恍神竟然连先前一直着急的，乐岩寺校长安排的任务也暂时想不起来了。 渡边还没打招呼，不知怎的，夏油杰居然看过来了。 在远处，夏油杰先是愣神，然后收敛了笑容向渡边郑重地微微点头。 他想向渡边走来，但是半路又不知道被什么人绊住了脚步，夏油杰深深地看了渡边一眼，然后又被旁人带向了不知道什么方向。 渡边终于想起了乐岩寺校长交待的任务了，她有点着急想往夏油杰那边走。 浑然不觉有另一个人在向她靠近。 似乎是因为这里的气氛太过欢快。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夏油呢？!夏油给我滚出来!!"像是酒鬼大着舌头发出来的含糊不清声音。 渡边扭头去看，那是一个似乎酒喝多了，酒气熏天的落魄中年男人。西装的材质是上乘的，但是领结不知丢到哪里去，连扣子也是缝线松开了，松松垮垮的。 就像是那种前半生顺遂如意，下半生突逢巨变从高处跌落，以至于性情大变的失意人。 这个中年男人嘶吼着没人能听清楚的话，踉跄着踢倒了墙角处摆放的花瓶装饰，连带着后面的描绘着远山烟雨的螺钿屏风一并掀倒在地。 然后这个男人，又挪动着臃肿的身躯，夺过了旁边侍着托盘里的香槟，打翻一片落在地上。 满地狼藉。 参加舞会的人自发地避让开来，空处了一个圆圈。 那个秃头男人环顾四周后，摇晃着向渡边走来，手里还抓着那个摇摇晃晃的香槟杯，手指指着渡边。 "喂，你去把夏油给我喊过来。" 渡边认得出这个人，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是一个从事钢材产业的龙头老板，但是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后来出现了巨大的财政赤字。 渡边深呼吸一口气。 她没打算听从这个男人的命令。 如果这个失意男人情绪能保持稳定，她或许还有可能会帮他引见给夏油杰。 但是如今这个人喝得醉醺醺，又是这样暴怒的状态，她更加不能喊来夏油杰了。 好歹夏油杰是她的上司，身为下属的她拦着这个男人，为夏油杰挡去麻烦是职责所在。 所以渡边迎上前去。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你聋了吗，你是什么货色，我让你把夏油杰叫过来!"男人的声音震耳欲聋，渡边连耳膜都感觉到了刺耳痛感。 乐队的声音静止了下来。 渡边甚至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自头顶兜头泼下的带着冰冷触感的香槟酒。 那个男人泼了渡边一身的香槟酒。 "夏油杰这个骗子，将我的钱全部卷走了!!" 于是渡边听见了这个男人对夏油杰卑劣行径的控诉。 不仅是她，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是这些人仍旧保持着平和的表情，几乎与方才没有什么分别。仿佛在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们脸上的镇静，就像是一种摘不下来的面具。 夏油杰的手下相当训练有素，已经出现了更多地工作人员，将那个闹事的钢材企业社长架着拉了下去。 那个男人酒气熏天的绝望撕叫声并没有让这场舞会中止。 很快众人又再次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只有渡边带着一身的香槟酒的水渍，头发黏着在脸颊上，狼狈不堪。 第68章 // 渡边在盘星教的休息室，用湿纸巾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 她没有换上刚刚靠近她的，真奈美小姐准备的衣服，渡边对着镜子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确保不会让人看出来她因为难过而发红的眼尾。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被人大声指责，被兜头泼香槟虽然也让她倍感羞辱。 但是比起这个，更让渡边心底发寒的是夏油杰。 夏油杰到底做过什么。 夏油杰是不是真的如同那个男人所说的骗光了他的钱。 渡边无法接受，温和如同夏油杰那样的人会作出这样的事，如同一块无瑕的美玉出现了无法忽视的巨大裂痕。 渡边走出了休息室。真奈美小姐就站在门外等着她。 "夏油大人对刚才的事感到很抱歉。" “渡边小姐你发给夏油大人的信息，夏油大人没有收到，其实是夏油大人养女的的无心之失，请不要介意。” "哦...哦哦，不要紧。"渡边耸肩，装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飞快地躲避了真奈美的视线，低头看向别处。 其实是不是无心之失她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夏油杰不过是高专的教师，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财力支撑得起这样庞大的教会，而且那些教徒们唯夏油杰马首是瞻的模样.... 渡边没法忽略那些蛛丝马迹。 或许那个酒鬼一样的男人说的是真的。 "真奈美小姐辛苦你了，我的工作也结束了，现在该回去了，再见。" 真奈美站在走廊，面色有点为难。她没想到渡边是想直接走人。 "夏油大人有他自己的行事方式，请您相信他。" 渡边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容出于礼貌笑了一下。 她相信或者不相信，又如何呢，她的相信对于夏油杰来说有意义吗。 "夏油大人希望你留下来。"真奈美担忧地看向渡边。 夏油杰居然还是希望她留下来。 "不了，我还是得回去了，明天还有其他工作呢。" 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然的就是一场闹剧。 乐岩寺校长当时对她的催促，一次比一次急促，所以她以为帮乐岩寺校长找到夏油杰回话是有什么要紧事。 所以她才会违背了夏油杰的吩咐，跑了出来，被一个不知道前因后果，突然冲出来的社长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又发现了夏油杰不为人知的一面。 当被渡边告知已经将消息传达给夏油杰之后，乐岩寺校长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哦，好的，你辛苦了。” 哦，只是一句你辛苦了就结束了。 所以她忙活了这么一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渡边将自己鬓边的头发再次绕到耳后，向真奈美小姐微微鞠躬。 然后逃也似的地离开了盘星教。 // 下了最后一班电车，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黑漆漆的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皮鞋鞋跟在路面上的回响。 渡边进入了一家便利店。现在她又冷又饿，很累，如果有热的汤就更好了。 她想起了夏油杰当初给她的那碗汤。 渡边苦笑，她又想到夏油杰了。 夏油杰好像一直很擅长照顾人，那次为了庆祝七海老师，脱离了公司再次回归高专，出任高专教师，五条悟带头举行的欢迎会。 是在五条悟的宿舍里面举行的。 带着闪光纸片的手抛彩带，散落得到处都是，五条悟自己头上顶着滑稽的派对圆锥帽，还强迫了七海也带上。硝子非常上道地对一脸无语地七海，用手机一顿拍照。 首先被喝趴下的是灰原，然后是五条悟，五条悟根本不会喝酒。 没人会找五条悟喝酒，五条悟只是想起哄，然后不小心喝错了杯子，把自己喝到桌子底下睡着了；最后是硝子和七海，七海这种正经人一开始也只是打算稍微喝点的，但是没想到和硝子喝着喝着，酒逢知己千杯少，七海也上头了，最后这堆人喝了个七倒八歪。 渡边也喝酒了，但是因为自己是辅助监督，即使是工作时间以外，始终有一种要照顾他们的想法。 所以一直留心着不能喝太多酒，到了最后只有她和夏油杰是清醒的。 将地上的碎屑，啤酒瓶之类的收拾干净。 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硝子的上半身拉到沙发上，然后又将下半身抬上去。至于地上躺着的人，就让他们躺着吧，每人脑袋底下塞个抱枕就行。 渡边收拾完毕后，就去厨房帮忙了。夏油杰那时就站在洗手池旁边，刷洗那些碗筷。 宿舍的主人是五条悟，结果现在是他们反客为主，帮五条悟收拾烂摊子。 渡边暗自觉得好笑。 夏油杰腰间围着围裙，袖子也挽起，头发束起来，仍然有些小碎发会不听话地滑落。 和平时的形象大相庭径，意外地却很适合他，有生活气息。 夏油杰竟然也会做这样琐碎的事情，而且手法娴熟。 渡边用抹布将洗好的碗筷上面的水珠擦干，然后放进去消毒碗柜。 就像是世上所有的喧嚣热闹会有平息的一天，千里宴席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但是总有一个人，在身边始终如一。 那样不变的安心感。 那天夜晚，她似乎和夏油杰一起，在那个厨房刷洗了很久的碗筷。 那样的夏油杰，竟然也会有如今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一面。 就像有着漆黑鳞片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猎物身后，然后张开毒牙---- 渡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便利店的货架面前发呆发了太久了。 正如她得不出夏油杰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答案，她也找不到夏油杰曾经说过的那个昆布汤。 在那趟列车上，安抚了她的胃疼的昆布汤。 深夜值班的便利店员精神萎靡，睡眼惺忪。渡边放弃了寻找。 于是那天夜里她累得不想洗澡，也不想换衣服，带着饥饿和疲劳在沙发上入睡。 // 渡边有好几天没见到夏油杰了。 一个原因是因为五条悟自从知道她在盘星教被人泼了香槟，冷笑了一下，然后将她强行带在了身边，中止掉了和夏油杰相关的工作。 另一个原因也是，兼任两个人的助教是在是工作量巨大，让渡边在工作上也出了些纰漏。 不过是一些非常简单，琐碎的事情，但是她似乎总是交接得不好。 以至于时常怀疑自己是否适合这份工作。 夏油杰有个学生叫做虎杖。 这个学生很特别，体内封印着一个难缠的咒物，宿傩。 虎杖本来是要被处死的，但是在五条悟的担保下，虎杖活了下来并且入读了高专，现在成了二年级生，夏油杰的学生。 没有人会讨厌虎杖，渡边自己也不认同处死虎杖。 但是那天非常突然的---在校园的校道上虎杖控制不了自己，让宿傩跑了出来。 当时离虎杖最近的就是渡边。 虎杖，不如说是宿傩刚烈的咒力激荡开来，连校道两旁的树木都被折断。 还好校园内的结界阻挡了一下宿傩的气劲，渡边气喘吁吁，总算勉强能躲开宿傩的攻击。 关键时刻夏油杰赶到了。 宿傩的咒力形成一股乱流，而身处其中的夏油杰只是点了虎杖脑袋一下，虎杖脸上黑纹退去，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昏倒在地。 因为感知到弟弟虎杖有生命危险，特级咒术师胀相也赶了过来。 将晕倒的虎杖交给胀相处理后，夏油杰朝渡边点头示意，渡边尴尬地向夏油杰道谢---她最近在躲着夏油杰。 夏油杰神色平静，让人猜不出悲喜，"不用道谢，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在渡边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的时候，夏油杰就离开了，这虽然如了渡边所愿，但是渡边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看着虎杖没什么事，渡边也打算离开了。 这时候胀相叫住了渡边。 “谢谢你帮忙。” “啊...我没有帮上什么忙吧？”渡边摇摇头。 “不，你确实帮忙了。夏油杰是因为有你在才...” 渡边感到不解，她觉得胀相误会夏油杰了。 “虎杖是夏油老师的学生，夏油老师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 胀相皱着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厌恶，“你错了，夏油杰并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他之所以能这么块赶过来，纯粹是因为你在这里。” 这完全是误解了吧，搞不好胀相和夏油杰之间有什么天大的误会，渡边附和一般地笑了笑，她最近太累了不想解释什么，想随便糊弄敷衍过去算了。 “哦，是这样子吗。” “确实是这样子的。”胀相轻松地背起了晕倒的虎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帮了虎杖，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离夏油杰远点，他和五条悟同样危险。” 第69章 不，这怎么又把五条悟牵扯进来了。 在这个时候渡边又想起了乐岩寺校长，先前让她跟五条悟和夏油杰保持距离的是乐岩寺。 现在是胀相。 “但是我听说...四大特级咒术师当中，你的实力和夏油老师旗鼓相当，在你和夏油老师的对决中，夏油老师当时虽然赢了你，但是赢得非常艰难。”渡边回想道。 “非常艰难？”这下子胀相眉毛拧得更紧了，完全没有被恭维到的喜悦。 “从头到尾，我告诉你是从头到尾，我的一招一式完全被那个人看透了。”胀相声音提高，愤恨不已，“他只是作出那般艰难模样，好让那群咒术高层误以为我实力真能比得上夏油杰，以为我真的能制衡夏油杰。” 说完，胀相拧着眉毛环顾了四周，这才又压低了声音，“那完全是个骗局，他把我推到如今这个位置来....” “你说他是什么目的，他的心思没几个人能猜得透。” // 今天，渡边坐在宿舍吃着早餐，喝咖啡，和涂有果酱的面包，电视里面播放着的是晨间新闻。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曾经泼了她一身香槟的钢材公司社长。 “遗体在办公室被人发现，已排除他杀。” 梳着利落马尾辫的女主播，用着看不出悲喜的庄重表情，咬字清晰，一字不落地播报了新闻。 这个女主播，渡边认得出来，那天晚上她也有参加夏油杰的聚会，也定然听到了这个死亡的社长对夏油杰的控诉。 但是女主播播放的通篇新闻，全然没有提及夏油杰以及盘星教。 女主播吐字清晰地播报了整个新闻。非常专业的态度。 "据闻有大笔资金去向不明...." 渡边手里的面包放了下来，放进了餐盘。 那个女主播明明知道部分真相的，那天晚上她也在那里，听到死者控诉夏油杰卷走了大笔资金... 而现在女主播很快接入了下一条新闻。 "受日元利率影响，物价上涨..." 渡边将餐盘里的面包再次拿起来，囫囵吞枣地塞进了嘴里。 她只觉得一切事情诡异，她不明白一个人死了，虽然她和死者关系不怎么样的。 但是这些人，怎么可以面无表情地...对真相视而不见。 面包太干了，渡边神不守舍地再次举起杯子，才发现杯子里的咖啡早就喝完了。 // 夏油杰太忙了。 再次见到夏油杰几乎是两周后的事了，她被五条悟带到一个所谓的任务地点。 位于银座的一栋酒店。 五条悟自然是很快的完成了任务，之后带了她去了银座一家高级料理店。 然后渡边就在那酒店，看到了指引盘星教教众参加聚会的路牌。 这样都能遇上盘星教。 这座酒店有着5层楼超高的天花板挑空，2到5楼都是回廊结构，能看到一楼大堂。 然后渡边就在2楼，看到被一堆人簇拥着缓缓走上台阶的穿着一身袈裟服的夏油杰。 那般谈笑风生的样子，这让渡边没来由地一阵心底发寒。 然后在那群人当中，渡边看见了播报了那个钢材社长逝世的女主播。 那个女主播依旧是春风拂面般的微笑，对所有人都是一贯的温柔笑容。 宴会是不会结束的，渡边懵然想到。 哪怕那个钢材社长那样子拉下脸面在宴会大闹一场，哪怕这个社长血泪控诉夏油杰，最后又离奇身亡，这些种种一丝一毫都不会阻止这些舞会中的人们停下舞步，小提琴和钢琴声音依旧悠扬。 人们或许会把这件事情当做一时的谈资，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不过那样了。 人们会追逐下一个值得一谈的事件。 她仍然会想到，那个愤怒的社长朝她泼过来的香槟。 冰冷的酒水刺痛皮肤时候的触感。 周围人那些异样的目光。 那个自杀的社长曾经是他们的一员，但是他们并不在乎，哪怕这个社长疑似被盘星教骗光了钱财，最后导致身亡。 他们也完全不在乎。 至少面上没露出半点不悦，接着奏乐接着起舞。 渡边在这一刻醒悟，盘星教这里的一切无关情感，只与利益有关。 连带着在那人群中的夏油杰。 夏油杰并没有使用术式蛊惑那些人，但那些人仍然围绕在他的身边。这更加可怕了。 一直以来，在她面前拥有完美形象的夏油杰，似乎在她面前，露出了不曾看到过的阴暗面。 仿佛那一个个和他谈笑生风的人只是一个个可利用的资源，或者说是蝼蚁。 这个可以利用的人没了，还会有下一个人补上，夏油杰似乎从来不缺这样的人脉。 物伤其类，渡边也会止不住联想，是不是如果自己没了，或者自己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夏油杰仍然是会那样温柔地，对她的消失毫不在意，将她抛之脑后。 她根本不了解夏油杰，那个温柔的夏油杰如今在她看来开始变得可怕。 还是趁夏油杰没发现的时候赶紧离开吧。 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夏油杰在人群中突然看向了二楼。 这么近的距离，心心念念的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了背影。 没人能发现夏油杰平静的面容下，那失了神般的仓惶。 * 第50章 自从盘星教的事件之后，渡边在工作上总是有点恍恍惚惚的，有时候甚至听不见五条悟说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五条悟对着她说话，而她走神了。 这是很大的工作失误，渡边窘迫得立马站直了身体。 "所以，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啦。"五条悟发出不满的咕哝，黑色眼罩拉了下来，湛蓝色的眼睛里是夸张的抱怨。 但是又像一种在对着主人喵喵叫撒娇的巨型大猫。 “你不开心吗。”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杰做了什么事，让你很苦恼吧。”五条悟有点幸灾乐祸，“要不就这样远离杰吧” 渡边怔住了，没想到心事这么容易被五条悟看了出来。 她很犹豫。 她对夏油杰的感觉太复杂了，直觉告诉她夏油杰很危险，但是她又做不到完全对夏油杰视若无睹… “我没有，夏油老师也没做什么...” “看吧，你总是这样偏心杰。”五条悟的语气和无奈，“无论多少次，你都会偏心他，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 渡边皱眉，她从不觉得自己偏心了谁，毕竟她和五条悟也好，夏油杰也好，认识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五条悟的抱怨之后变成了叹息。 他的手臂撑在墙上，将渡边围困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渡边为这突然的接近的距离吓了一跳。 但是五条悟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距离有什么不对。 五条悟摸了摸渡边的头，就像安慰小孩子那样。 "为了转换心情，等什么时候我们工作结束了，出去玩一下吧。" “到时候选择想要去的地方就好了，"五条悟的不满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恢复了那种甜蜜的语气。 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具体内容，渡边的手机已经响起来了。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手机提示音也响起来，提示他该出发前往下一个行程地点了。 于是什么转换心情的事情就被渡边暂时放下了。 渡边推着这个满脸不情不愿不想出任务的大龄儿童五条悟出了校园门口。 等目送五条悟坐上车，渡边因为五条悟那种黏糊糊的要求，被迫很有仪式感地挥手告别离开后，渡边才认真想到--- 为了转换心情而选择的餐厅...是个什么工作任务。 渡边不太懂这样的事情，她怎么知道五条悟想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伊地知前辈大概会懂五条悟的事情吧。 所以她跑去向伊地知前辈请教了，但是伊地知前辈一脸惶恐。 支支吾吾甚至连工作预算大概是多少也说不出来。 只是含糊地说，尽量安排好一点的地方吧，不用太过在意费用。 在伊地知的委婉暗示下，渡边在工作之余还提前踩点，花费了很长时间去挑选五条悟想要去的地方。渡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后努力挑选了，比较传统的很有氛围感而且超级难预约的料亭。 她将地点发送给五条悟，想问问他的意见。 结果五条悟回复了“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哦~”附加一个桃色红心。 这什么意思…答非所问。渡边疑惑地看着手机，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最后干脆已读不回了。 // 五条悟其实很忙。 咒术高专这个学校说是咒术学校，但其实已经不怎么需要和咒物战斗。 只需要在出现状况的地点，结下结界，召唤神使，接下来的一切就会有神使代劳，不需要咒术师亲自上场战斗。 第70章 所以渡边对这些神使很是尊敬，正因为有了神使，他们才不需要像历史记载中的的咒术师那样亲身赴险作战。 不过五条悟对此嗤之以鼻。"那不就是一群黑色的，长耳朵垃圾猫吗。" 竟敢嘲笑神使，吓得渡边赶紧捂住了五条悟那个嘴上没门的家伙。 渡边觉得咒术师只需要修炼结界术就好，但是五条悟仍然安排学生之间真刀实枪地训练，模拟着和咒灵之间的战斗。 这就是五条悟一直在忙着的事情了，忙着训练学生。 那些训练拳拳到肉，渡边一开始是会赞赏学生们的利落身姿。但是看多了就不敢看了。 因为那样术式的决斗，都是靠着长期的枯燥的，而且是危险的训练换回来的。稍有不测就会皮开肉绽，会骨折受伤。 虽然有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学生们很快就会痊愈。但是疼痛是不会减少的。 明明现在已经不需要咒术师亲自面对咒灵了，但是五条悟在咒术战斗方面却完全没有松懈。 渡边不好揣测五条悟这样做的意图，但是总觉得五条悟像是在未雨绸缪。 好像是在提防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 到了五条悟约定的那一天。 那天五条悟戴着墨镜，身穿着深色西装，还系了领带。整个人闪亮得像是真的要去赴什么约会。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目光。 渡边看了目瞪口呆。 一是因为被五条悟帅了一脸。 二是因为非常好奇，在那样魔鬼的工作行程下，他是从哪里弄来这样精致的西装。 和五条悟走在一起就是会回头率超高，渡边被那些路人探究，好奇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一路上顶着巨大压力好不容易到了料亭，渡边就请五条悟进去吃饭，然后她在料亭外面等五条悟吃完饭再出来。 这个举动令五条悟大吃一惊。 “什么，你只预定了我的份吗？？你就站在外面等我吃饭吗？？” 渡边也很惊讶“什么？？你居然是想让我陪你吃饭吗？？”这难道不是什么工作任务吗？ 五条悟震惊得差点眼镜也掉下来，他伸出手，似乎想对渡边说什么，但他气得无语，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打了个电话。 那通电话不知道联系了什么人，将这家料亭预约人数改成了两人，五条悟气呼呼地拉着渡边进去了料亭。 “你是怎么办到的？”渡边疑惑不解，这家餐厅明明很难预约。 “这一带是五条家的产业啦。”五条悟还是有点生气。 ...哦...这一带都是五条家的哦... 两人进入了料亭，并排坐下，准确说是五条悟很从容淡定坐下，渡边很拘谨地畏手畏脚坐下。 这家店的店主很有自己的坚持，先上了热毛巾让顾客擦手，餐中要求顾客用手吃寿司，而不是使用筷子。 渡边平时没吃过这样高级的餐点，海胆入口即化，鱼子酱鲜得要命，金枪鱼腹油脂饱满…渡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工作中了。 花样百出的餐点，就是有时候她分不清那些奇形怪状的餐点，到底哪样是食材，哪样是装饰物。 搞得差点出丑了。 正在渡边苦恼之际。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这里。”五条悟不解皱眉。“我不是说了吗，选择你喜欢的地方就好。” 啊......原来是那个意思啊。 渡边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没头没尾的“选择喜欢的地方就好”主语是对着她说的。原来五条悟是想说选择她喜欢的地方那就好。 ....五条悟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今天到底是不是在工作… 当时这样的想法如果告诉五条悟，很大几率又会气到他。 渡边决定闭口不问，紧张地进行下一个行程。 渡边安排的晚饭后的行程是去看电影。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五条悟咬牙切齿“这次总不会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你在外面等着的吧？” 渡边冷汗直冒撒谎道“当然没有当然没有。” 她不敢告诉五条悟，她确实原本打算是五条悟刚刚猜想那样的操作的。 只是因为担心五条悟这种世家出身的少爷不习惯看电影的时候旁边有人坐着，已经把五条悟的座位前后左右的位置都买了个遍。 刚好有空出来的座位了，能把这个谎圆上了。 五条悟明显心情算是好一点了。高高兴兴拉着渡边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还有可乐，进去看电影了。 一些情侣买了爆米花，等待进入电影院，他们十指紧扣，一看就知道是陷入了热恋中。 这时候身边的五条悟也突然低头下来。他看着渡边，“我可以牵你的手哦吗？”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渡边吓得不知所措，耳朵和脸颊一边通红，一边摇头一边退后，拒绝了五条悟的邀请。 五条悟这是在做什么，渡边尴尬不已。 但是五条悟看着渡边慌乱的样子，似乎是很开心，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还是那样子，一点小事就慌慌张张的。” 渡边将五条悟这句话当作是下台阶的话，随口说了句是啊是啊。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以往更接近了。 她并不讨厌五条悟，甚至还会因为五条悟的某些举动心跳加速。 这个夜晚真奇怪，她的脸颊像是发烧般红了起来。 // 五条悟这个人，给渡边的感觉是他有很多秘密。 渡边在网上搜索到，五条是一个贵族姓氏，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再搜寻到更多关于五条悟的信息了。 就像是有人刻意将这个名字抹去了。 无论搜索多少遍，也就仅有在咒术高专的官网上，会看到五条悟的姓名。 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了。 五条悟两条长腿交叉躺在沙发上，伸手拉住路过的渡边，莫名其妙地要求渡边夸他。 工作被打断的渡边只能无奈停下。 渡边看不懂五条悟这个人。 按道理来说，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称赞。那些个咒术高层对他又敬又畏，对他说了很多溢美之词，他都毫不在意。 这让渡边以为他是不在乎别人评价的人。 “只要五条老师愿意，夸赞五条老师的人能从这里排队到学校门口吧。” 夸赞一个上位者，渡边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再对比自己和五条悟的身份。 她去夸赞五条悟，真的可以吗。 但是接下来，五条悟这个人就借着自己受伤的由头，拉住渡边不肯让她走了。 那只是擦破皮的一点小伤，只要使用反转术式...很快就好了吧。 但这个大型白毛猫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遍一遍地要求渡边安慰他。 渡边从五条悟英勇善战，眉清目秀，绝顶聪明之类的，能想到的赞美全都夸了个遍。 最后实在是夸不动了，只能干巴巴地，毫无感情地夸五条悟头发是白色的，真好看阿。 结果这样的夸赞五条悟也照单全收，非常心满意足地接受了。 终于大发慈悲让渡边去工作了。 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家伙。 // 那天渡边像往常一样工作。 最近东京校区要举行一起大型的活动，主要是为了培训新的咒术师。渡边被安排去安排会展场地的布置。 渡边走来走去，按照人流量预计，活动预算，和场地负责人沟通着场地的布置，规划着会展安排的路线。 忙了一下午，总算有了个大致的安排，会展也初见雏形了。 看着工作完成了大半，等工作时间接近结束了，渡边让其他人先走，她自己留下来收拾一些工作。 她坐在会场边上的折椅，再次翻看手头上的资料，思考这次的会场布置有什么不足之处。 然后在逐渐离开的人群中，看到了站在远处，带着一丝紧张不安神色看着她的，一个金色头发，穿着毛衣外套的女高中生。 这个女高中生看起来等了很久。渡边在工作的时候已经看见她了。 "初次见面，我是枷场菜菜子。" "呃，初次见面，我是渡边..."说着渡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菜菜子。 "我知道。" 气氛略微地诡异，渡边不知道菜菜子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个女高中生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纠结着，抿紧嘴唇，然后突然向着渡边鞠躬。 "很抱歉!那天是因为我拦截了夏油大人手机的信息，所以夏油大人其实并不知道你找他。" "啊，那天...？" 渡边努力回想菜菜子说的那天，是指哪天。 那天...真奈美小姐抱歉的笑容再次在脑海浮现，真奈美无奈地说那是夏油大人养女的无心之失。 "所以，你就是夏油老师...大人的养女？" 第71章 渡边看着眼前的菜菜子，憋红了脸，一直在解释着什么，别扭地在向她道歉。 菜菜子从中作梗，故意拦截渡边当时发给夏油杰的信息，其实没有特别的缘由。 菜菜子和教会里所有人都一样，发自内心地崇拜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无论何时都是温和有礼的。 曾经也有其他社会团体，对盘星教出言不逊，甚至意图分离盘星教教众。真奈美小姐将这样的事报告给夏油大人，夏油大人头也不抬，说了句，"哦，是这样啊。" 仿佛对被冒犯这件事不怎么在意。 不过没过多久，那个社会团体曾经对盘星教教主出演不逊的管理层开始在报纸上，电视上愤慨地发表脱离团体宣言，谴责自己曾经所属的团体，并且以实际行动表示与曾经的团体势不两立。 那些团体的管理人，上蹿下跳，那咒骂的模样就像跳梁小丑。 但还是一切都晚了，后来再也没什么人听说过那个社会团体管理层的人消息。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些管理层的踪影，说不清这些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总之就是那样多年经营，和多方势力盘根错节曾经庞大到能和盘星教不相上下的社会团体，里面的成员一个个离去，团体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而夏油大人只是因为紧闭着的窗外传来的一阵蝉鸣略微出神，发现自己正在教菜菜子和美美子对弈，露出抱歉的笑容说原来夏天又到了，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仿佛他从来没有插手过任何事情。 // 夏油大人起居处的窗户一直是完全紧闭的。厚重的窗帘偶尔能看见紧闭的木制百叶窗户。 在百叶窗户上还要加上窗帘，可见夏油大人有多么不喜欢窗外的景色。 不过有一回，那时候拉鲁刚加入盘星教，对一切还不太熟悉。他被夏油大人叫过去办公室商议事情，夏油大人坐在办公桌前，身后是全部遮掩得严实的窗帘。 夏油大人正在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于是拉鲁便在略显空旷的办公室内四处打量。 兴许是某个保洁人员，做完了日常清洁后忘记关上窗户了，于是拉鲁便从窗外看到看到远处一处庭院中有一颗参天大树。 树干粗壮得即使四人张开手臂围拢，也未必能围得住，于是拉鲁便随便说了句，那颗树恐怕得有两百年了吧。 夏油大人顿了顿，从文件中抬起头，顺着拉鲁的视线看过去，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变了脸色。 "把窗关上！"蕴含怒气命令式的语句。 拉鲁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一直和颜悦色的夏油大人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当场愣住了，还是菜菜子反应快，冲上去就将窗户关上了。 过了一会，夏油大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挥了挥手。 于是拉鲁和菜菜子他们便知道他们该出去了。那天的夏油大人破天荒地停止了所有的工作，不肯见所有人。而拉鲁从此不敢再提窗外那处庭院的一切了。 其实菜菜子知道那处庭院。 那个庭院荒芜了许久，入口处的锁甚至生锈了。 所以从夏油大人的窗外往外看，能看到的景色实在是惨淡，只有颗树枝蜿蜒伸向天空的参天大树异色冬青，四季常青的叶子上有着点点白色的异色斑纹，远远望去就像是雪绕枝头。这颗异色冬青周围便是些枯萎了大半，半死不活看起来也说不出品种的花草。 实在是难看极了，与夏油大人的身份不相称。 按照菜菜子的盘算，正好夏油大人看了那些景色看得心烦，她就应该把那些个枯枝败叶全部铲了干净，至于那颗树也推倒重新种植。 但是她的提议没得到夏油大人的认同。 夏油大人只是沉默着，菜菜子便知道夏油大人这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可能还是因为拉鲁的话起了某种作用。夏油大人吩咐菜菜子和美美子，监督园艺工人尽量按照原样重建那处庭院。 那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还是十来岁的年纪。 于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得空便会去往那座庭院跑，像个大人模样，不太熟练地指挥着花圃工人。 "这棵树，真厉害啊，恐怕得有三，四百年了吧。" 花圃工人抬起戴着遮阳帽的头，看着眼前这颗参天大树。 这株异色的冬青，在荒芜了大半的庭院中始终蓬勃生长，真是相当顽强的生命力。 拉鲁说这颗树有两百年。 花圃工人说这棵树有三，四百年。 但是菜菜子完全不在乎这棵树到底多少年。 那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最要紧的是完成夏油大人的吩咐。 总而言之，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催促下，杂草被除去，枯枝藤蔓被挖走，倒塌的石灯花坛重新垒砌，那座庭院又恢复了生机。 况且那些说不上来品种的花确实也好养活，花圃工人没费多大力气，那些植物便又重新蓬勃地开始生长了。 等到夏天到了，那植物开出了花，便是一整片的，紫色的花海。夏天阳光正盛，天空通透晴朗碧练如洗，微风摇曳，紫色的花在草丛中点缀其中。 不远处的泉眼原先的枯枝败叶已经被工人清理干净，现在涌出的水清亮干净，工人在泉眼附近重新垒砌了石块，布置了随着泉眼涌出的水一上一下，放出沉闷敲击声的惊鹿，那里形成了一个小水池，水池里放上了紫阳花。 倘若在那颗参天大树树荫底下，再铺上地台，便能成为一个赏花的好去处。 菜菜子感叹，原来这样的庭院，拾掇好了竟然也会这么好看。菜菜子邀功似的将庭院的事情告诉了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低下头来微笑着摸了摸菜菜子的头。 但是夏油大人那个笑容就像是勉强着，在伪装着什么硬挤出来似的，苦涩不已。 菜菜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庭院已经修好了，夏油大人还是连一步也不肯踏入那处庭院，所有能看见庭院的窗户始终是紧闭的，日子仍旧是这般过去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一天天长大了。 在长大后的某一天，一个念头突然在菜菜子脑海中浮现。 或许...菜菜子猜测，夏油大人或许是不愿意面对那个庭院吧。 第51章 如有神眷（五） 很多人到了夏油大人那样的地位，拥有了夏油大人那样的权势后，多多少少不得都会沾染上些说不出口的低劣习性。 菜菜子这样的人见多了。 曾经就有个羞涩谦卑的年轻人，在社会的浸染下，也不过就是三年五年的光景，已经沾染某些上流人士的独有的沉溺酒色，原先清秀的脸喝成猪肝色通红，还在吆五喝六地大呼小叫。 菜菜子鄙视那样的人，唯有夏油大人是不一样的。 夏油大人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每天相似的日程，在固定的时间场合出现，游走于那些心怀鬼胎的教众中间，用仁义道德约束底层，用利益诱惑中层，用势力分化制衡上层信众。夏油大人一直处理得很好，就像一台运行良好的机器。 偶尔也可能外出，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盘星教。 生活作息如同白开水一样寡淡，即使是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想象不出来那如同时钟一般准确的作息，日复一日重复的日常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 越是接近夏油杰的人，越是不敢猜测夏油杰的喜好。 不过菜菜子自诩自己是不一样的。 夏油大人其实厌恶让旁人窥见他的情绪，于是旁人很难从细长眉眼，弯弯笑意的夏油大人脸上揣摩出夏油大人真正的想法。 不过有那么一次。 那时候是盂兰盆节。 盂兰盆节早就脱离了原来纪念逝者的初衷，变成了一个载歌载舞，甚至是让人们能从繁忙工作中解放出来，喜气洋洋欢乐的节日了。 电视早就开始播报全国各地为了迎接盂兰盆节所作的准备，以及各地区交通堵塞的盛况。 “今天可是难得的节日，我们应该开心点，我们可以出去玩。” 于是经受不住诱惑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穿着浴衣溜出了盘星教，来到了大街上。 当着传统服饰的人们抬着轿子横冲直撞，那些轿夫甚至为了速度，冲撞得人仰马翻，几乎在街角处都要翻车了，连轿子上的人也站不稳了。 但是道路两旁的人们爆发出阵阵喝彩，如同声浪一般助威，想让那些轿夫跑再快一点。菜菜子和美美子，拿着可丽饼，在人群中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了。 在一片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高台，彩灯连成线从四处延伸至高台。欢乐的夏日祭典，还有情侣们穿着浴衣牵手约会，孩子和父母捞着金鱼，到处都是人头涌动。 炒面的香气，章鱼烧的香气混合着传来。 甚至还有歌手现场教学如何跳舞，为晚上的祭典预热。 第72章 他们在高台上唱歌。 所有人身着浴衣，悠哉游哉摇着扇子，围绕着高台边走边跳舞。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夜幕降临。 晚上期待的时间终于到了，鼓点敲响，弦琴弹起，和歌歌手一展歌喉。所有人都围着高台跳舞，就连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混入其中。 他们唱啊，跳啊。 燃烧着的长明灯是为了迎接亡魂回归，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记得那些已经逝去的亡魂。 所有人都要朝前看。所以所有人都很开心。 菜菜子自己虽然是孤儿，与父母素未谋面，在盘星教长大，她还年轻，身边的人也和她同样年轻。 他们还没经历过生老病死，没经历过阴阳相隔。他们还没有需要祭奠的人。 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指着对方那不很熟练的步伐，笑闹得人仰马翻。 一时间天旋地转，灯光摇曳成一道道彩线，所有人在这一刻共同分享着喜悦。 实在是太好玩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甚至下次还想再来。 盂兰盆节是个多么令人开心的日子啊。 万家灯火点起，通宵达旦家门大开，案桌供奉着贡品，线香烟气缭绕，迎接阴阳相隔的亡魂再聚。 盘星教所有人不信神佛，不敬天地，只把夏油大人的话当作最高教义。所以即使外面盂兰盆祭搞得沸沸扬扬十分热闹，盘星教一切仍旧一如往常。 菜菜子和美美子，疯玩够了，午夜时分像做贼似的偷溜盘星教。 她们以前就因为晚归便受到了夏油大人隐约委婉的责备。 担心着今天也会被夏油大人发现，但是那天夏油大人不知所踪。 美美子很开心，以为她们瞒天过海成功了，只有菜菜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盘星教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渺然寂寥的感觉油然而生。 菜菜子玩闹的心散去了一半，她担心夏油大人有什么事，所以让美美子先去歇息，她独自寻找着夏油大人。 那天盘星教是灯火通明，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想来是夏油大人屏退了所有人。然后菜菜子终于远远瞧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油大人就站在那个他此前一直抗拒着不肯进入的庭院。 一身黑色袈裟，站在那颗异色冬青树下，无尽紫色花海的中心。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夏油大人黑色的头发全部沾湿了，雨水自苍白的脸上滑落，浑身湿透。 菜菜子连忙打伞赶了过去，问夏油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下雨了，快回去吧。 但是夏油大人身上带着酒气。 夏油大人居然喝酒了。眼下隐约有些乌青，一脸疲惫。夏油大人几乎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过这般模样，简直是失魂落魄。 夏油大人仿佛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愣愣地喃喃自语，"已经六百年了啊。" 菜菜子追随着夏油大人的视线，看向那颗蜿蜒着枝杈向上，几乎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菜菜子知道这株冬青有多么难得，远远看去如同一层白色的云雾萦绕在枝头。 像雾也像雪。 夏油杰像是掩饰般，嘴角勉强扬起了弧线笑着，“这颗树已经六百年了。” 菜菜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菜菜子想拉着夏油大人进屋，不要再待在室外了，却不小心触碰到夏油大人的手，触手冰凉。 盂兰盆节，鬼门大开，生人点起长明灯祈求亡魂回归。 她好像隐约知道，为什么夏油大人长久以来总是一身黑色袈裟了。 "..."菜菜子想要说些什么，她知道恐怕再也不会有什么时候，能比这一刻更能接触到夏油大人的内心了。 但是张开口，她不知道要问什么。 她不懂的夏油大人为什么一脸倦容，哀伤，还带着一身酒气颓然站在这里。 她不知道夏油杰大人那些过往，那些缘由。 她也不敢开口。 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夏油大人还是对着菜菜子露出安慰似的笑容，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菜菜子那才明白，那是夏油大人不允许他人参与的过往。 菜菜子边走边回头，远远望着那道站在树下的被雨淋湿的身影，菜菜子发现她好像从来没真正懂得夏油大人。 // 夏油大人其实厌恶这个世界，尤其厌恶那些对咒术一窍不通的猴子。 夏油大人利用那些猴子，只是试图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对不认识的人从来不上心，只有面对他们姐妹俩，或者面对教会的‘家人’才会偶尔露出温情的一面。 其他时候的夏油大人，笑意盈盈却冰冷得就像一台只会运作的精密仪器。 夏油大人仿佛建立了一种看不见的屏障，将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没有人能将他激怒，也没有人能让他发自内心地微笑。 这个世界的悲喜和他无关。冰冷得不像个人类。 菜菜子是敬畏着这样的夏油，把他当作世界的神明。 但是这样的神，在某个时候突然露出了人类的一面。 夏油大人开始更多地打量时钟，翻看着日历计算着时间。有时候甚至会不合时宜地发呆。 甚至打开了窗，不再像以前那样紧闭窗户，看着窗边的景色，像是陷入什么美好的回忆中。 夏油大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把精力完全放在教会的事情上了，他甚至会要求真奈美小姐缩减他的日程。 夏油大人开始迫切地需要时间了，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做‘渡边’的女人。 只是为了腾出更多地时间，去见那样无趣的女人，甚至还去了咒术高专当了什么老师。 菜菜子不喜欢渡边的出现。 虽然夏油大人因为’渡边’这个人，有了活气更像人类了。但如果一切的改变是因为这个渡边而起的。 那这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因为人都是善变的。菜菜子不愿意让夏油大人倚靠着这样的善变。 而且这渡边这个人，只能说是外貌清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处，能让夏油大人这般着迷。 再加上渡边这个人，是高专的辅助监督。菜菜子更加不乐意了。虽然夏油大人和高专的五条悟交好，但是盘星教和高专之间的关系其实不太好。 不为别的，只为高专那群迂腐的高层一直忌惮着夏油大人的能力，试图打压夏油大人。 于是那天渡边向夏油大人发来那般催促的短信，还表明是来自乐岩寺校长的催促之后，菜菜子就气不过了。 夏油大人是什么能让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象吗，所以菜菜子故意敷衍了事，心想等教会活动结束后，再传达给夏油大人也不迟。 将渡边和高专那伙人晾一下也无妨。菜菜子顺便还忽略了在渡边房间看守着的工作人员的信息。 就随她去吧，一个渡边的姓氏，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菜菜子一开始是这么想的，而且听闻渡边被人泼了一身香槟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工作当中遇到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菜菜子没想到，就是这样微小的一件事情，居然引发了后来这么多的连锁反应。 日子照样正常过着，盘星教仍旧正常运行。 但是夏油大人经常不见踪影。 他去看那个叫作渡边的女人了，但是只敢远远望着，不敢上前。 就像是什么做错事的人，不敢上前去。 但是夏油大人又有什么错？ 她更加讨厌那个叫作渡边的女人了，夏油大人的视线追逐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在五条悟身边笑得这么开心。 完全将夏油大人抛之脑后了。 菜菜子开始觉得难过了。 夏油大人平日里看着很平静，但是偶尔在批阅文件时，久久不曾落下的笔尖；手里拿着书本，但是很久没有翻动的书页；变凉了但是忘记喝的咖啡。 这一切都让菜菜子发现了夏油大人的魂不守舍。 虽然夏油大人知道整件事情后没有怪罪过她，也不许她去找渡边解释清楚。 但是每天看着那样的夏油大人，菜菜子心里总是有点空空落落的。 菜菜子受不了了，她无法忍受自己敬重的夏油大人陷入到这样的迷茫之中。 于是不顾夏油大人曾经的阻拦，菜菜子跑到了渡边面前，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并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菜菜子的目的只有一个，"请你原谅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夏油大人无关。" 渡边在菜菜子面前不知所措。 渡边知道菜菜子曾经讨厌她，曾经针对过她，但是如今菜菜子已经道歉了，她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其实真要追究起来，菜菜子也没做错什么。菜菜子只是让本就存在的问题，更快地暴露了出来而已。 "夏油.."渡边一时拿不准她该称呼夏油为老师，还是大人。 第73章 "我和夏油老师之间没有吵架。" "但是为什么你不再找夏油大人了？" "没有吵架，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