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 九福晋是吞金兽》 第1章 [bg同人] 《(清穿同人)九福晋是吞金兽[清穿]》作者:岳月【完结+番外】 文案: 九福晋苏澜是落入凡间渡劫的貔貅,身体极为虚弱,不得已只能去库房偷吃。 她作为神兽,虽然特能吃,还是会努力保佑九阿哥开始大赚特赚! 然而苏澜发现九阿哥居然是个到处撒钱的冤大头,前有四处结交打点却让九阿哥来买单的八阿哥,后有需要资助的小官小吏,更有上门来占便宜的西洋人! 貔貅最恨别人抢她的钱,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她都吃了吧! 京城里忽然传言,九阿哥极为宠爱九福晋,拼命做买卖赚钱给九福晋采买最好的药材,吃穿用度更是顶尖,花费无数。 几乎库房刚满,大半就花掉了! 弱小无助又终于得知真相的九阿哥:其实是他家吞金兽的福晋看着瘦弱却太能吃了! 食用指南:1、平行时空,架空! 2、轻松搞笑,不要较真 内容标签:清穿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爽文 轻松 主角:九阿哥,九福晋 一句话简介:九阿哥努力挣钱养福晋 立意:只要努力,没什么是做不成的 第1章 偷吃失败 苏澜没想到,自己堂堂神兽,居然有沦落到半夜偷吃的地步! 然而没办法,她实在太饿了! 凡人的吃食压根不能满足自己,苏澜瞥了眼窗外的天色。 今晚乌云遍布,伸手不见五指,最适合她行动了! 苏澜慢吞吞坐起身,立刻惊动了守夜的宫女白云,她立刻起来就要问什么。 见状,苏澜轻飘飘指尖一点,白云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很快平缓的呼吸传来。 她松口气,这身体虽然饿得不行,好歹一点小法术还能用。 苏澜轻手轻脚起身就往外走,她鼻尖一动,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她不必刻意打听,都能知道放置金银珠宝的库房在哪个方向。 黑夜里,苏澜身为神兽能看得一清二楚,压根不需要点灯。 她灵活绕开伺候的宫人和守卫,循着香甜的味道,很快就到了库房门口。 苏澜直直向大门走去,却忽然“砰”的一声,被门板撞得头晕眼花。 她伸手摸着额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再是神兽,这身体也不能随时随地穿墙而入。 苏澜正打算动用小法术让自己穿过大门,刚才撞门的那点声响却惊动了不远处的一个宫人。 “谁……” 宫人晚上值夜,正瞌睡的时候听见响声立刻赶过去,却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库房门前。 苏澜察觉到有人来了,立刻用法术把自己的脸遮住,好歹不能被人认出自己如今的身份。 不然堂堂九福晋半夜到库房来偷东西,传出去她不要面子吗? 自己还得在这里生活至少几十年,这点脸面还得保留一下。 然而苏澜却没想到自己大半夜跑出来,压根没披外袍,只穿着白色单薄的衣裤,脸还用法术模糊了。 在宫人的眼里,库房门前的白色身影缓缓转过头来,却是空白的一张脸,吓得立刻尖叫出声:“有鬼,鬼啊——” 说完,他还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徒留被宫人的尖叫声吓得一激灵的苏澜。 苏澜心里“呸”了一声,这人眼神也太差劲了,鬼是什么东西,她可是鼎鼎大名的貔貅神兽! 下一刻她就听见一道道纷杂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心里不由叹气。 看来自己今晚去库房偷吃的计划要夭折了,只得赶紧回去。 苏澜迅速避开守卫和宫人重新回到房间躺下,白跑一趟,感觉肚子更饿了。 她留着口水看向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里面是原本的董鄂氏从家里带来的头面首饰。 金银、珍珠和宝石都有,足见董鄂氏在家里颇为受宠。 偏偏这首饰匣子有专门的宫女打理,每天都要检查一遍,少一颗都能立刻发现。 不像库房,起码三个月才会检查整理一番,少一点点不会那么容易被察觉。 苏澜郁闷坏了,她当初下凡历练,就提出身份得高,自己堂堂神兽可不想当个普通的凡人。 当了贵人,那金银珠宝唾手而得,这样她就能随便吃,不会饿肚子了。 另外苏澜只想吃喝玩乐,压根不想干活,身边得有不少人伺候才行。 苏澜要求太多,愣是把下凡历练拖了一百年,才被白泽找到董鄂氏这么个刚死的肉身,直接把她踢下来替代了。 要说董鄂氏确实符合苏澜的要求,身份高,吃穿不愁,身边有很多人伺候。 她在家里受宠,嫁给九阿哥后更是福晋的身份。 金银珠宝的确不缺,也不用干活,每天只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唯一的缺点就是董鄂氏这身体虚弱得很,苏澜刚下凡的时候险些没力气起身。 更别提下榻后走三步就得喘气,身边金银珠宝不缺却不能随便吃,她感觉憋屈坏了。 好不容易苏澜努力锻炼,让董鄂氏这身体终于能下榻走上一小段路,跑去库房偷吃点金银珠宝,哪里想到人都到库房门口了,还能功亏一篑? 外面一派乱糟糟的,苏澜却身心疲惫,闭上眼很快在熟悉的饥饿中睡着了。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白云伺候苏澜洗漱后,立刻端来温热的白粥。 苏澜一边吃着没滋没味的白粥,一边听白云低声说着昨晚的事:“那宫人晚上起来值夜,听见响声到库房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个白衣女鬼,还看不清脸,大喊大叫就吓晕过去了。” “爷被惊醒后,让人连夜检查了库房,好在并没有物件丢失。至于那宫人喊的鬼,爷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就是此事不但惊动了爷,宫里的贵人大多都知道了。” 苏澜点点头,宫里就这么点大,皇帝生的儿子还多,大多还没出宫建府,全挤在一起住,又不是聋子,听不见才怪。 昨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宫人尖利的声音忽然喊这么一嗓子,估计大半个皇宫的人都要被惊醒过来。 说到这里,白云面露愧疚道:“昨夜奴婢不知为何睡得沉,夜里竟然没听见动静,还是早上起来听外头的小宫女议论的时候才知晓此事,还请主子责罚。” 苏澜摆摆手,知道白云会睡得那么沉,全是因为她的小法术,十分无辜:“不碍事,该是你白天伺候得精心,这才累了。” “你先去歇着,换白青进来伺候就好。” 白云连忙行礼道谢,知道苏澜这位九福晋虽说身子骨柔弱,性子却爽利得很。 话是有一说一,她一点都不用担心苏澜这是嘴上说着原谅,心里却在计较。 白云出去后不久,一个圆脸的宫女就进来,正是白青。 比起白云的沉稳,白青年纪小一点,稍显活泼一些。 “主子,九爷从乾清宫回来,正往这边来。” 苏澜正好吃完最后一口白粥,接过白青送来的汤药一饮而尽,起身让白青伺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 她这才简单打扮停当,外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很快九阿哥就大步踏了进来。 九阿哥如今还不到弱冠之年,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少年之色,进来的时候正皱着眉头。 他看见起身的苏澜正吩咐白青去厨房送来点心,就明白是给自己准备的,心里熨帖得很。 九阿哥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还要去乾清宫跟皇帝禀报一番,如今是又饿又累。 “别让厨房送甜点心,腻得很。” 白青连忙应了,退出去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苏澜见九阿哥的脸色不好看,率先开口道:“爷,听说昨天夜里出了乱子?我晚上睡得沉,竟没察觉得到。” 九阿哥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太医说过,你那汤药方子里有安神的药材,让你睡得沉一些。你昨晚没被吵醒就好,我派人过来看过,见你这边没什么动静,就知道你睡得沉,就没让人进来惊扰你。” 他昨晚被惊醒后,一边派人去检查库房,一边在院子里巡视,另外还派人去乾清宫禀报一声。 再就是附近院子派来问询的宫人,都让人一一打发了。 九阿哥还不忘苏澜这边,这位刚成亲没多久的福晋身子骨从小就弱,进宫后还一直病殃殃的。 他生怕吓着柔弱的九福晋,派人来得知苏澜睡得沉没被惊醒,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九阿哥这天早上先去乾清宫那边跟皇阿玛交代一番后,才过来苏澜这里。 果然苏澜一副刚起来的模样,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精神头却看着还不错。 苏澜听后有点心虚地问道:“爷,库房没丢东西吧?皇阿玛怎么说?” 九阿哥忍不住叹气道:“昨晚只有那宫人看见了,我反复问过,他只知道喊鬼,简直是无稽之谈。不过皇阿玛也派人在宫里巡察了一番,昨夜并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 第2章 而且他心里纳闷,小贼真进了宫来,不去皇帝的库房就算了,好歹去太子那边,怎么就跑到自己这个九阿哥的库房来了? 九阿哥还真想不到自己的库房里有什么特别让人惦记的东西,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会小贼进宫后就迷路了,然后迷路到九阿哥的院子来了吧? “皇阿玛的意思是京城戒严,宫里没事不能随意进出。你最近要是想给家里人送信,又或者让人捎带什么东西进来,不是太紧要的,暂时先缓缓。” 苏澜乖巧点头应了,心里琢磨着这几天再去库房偷吃估计难了。 不过等风头一过,她立刻过去也来得及。 果然过了几天风平浪静,巡视检查过后一点没丢东西,宫内没有异动,守卫渐渐就放松了一些。 于是苏澜挑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熟门熟路弄晕了守夜的白云,然后风一样跑到库房。 这次她学乖了,指尖一点记得用小法术让自己穿过库房大门。 刚进去,苏澜就闻到了浓郁的香甜味道。 金银珠宝的味道,好香啊! 苏澜呲溜一下吸了吸口水,最外面的太扎眼,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她立刻选择了最角落的箱子。 刚打开,苏澜就险些被金灿灿的光芒闪瞎了眼。 不愧是她貔貅,随手挑的居然是一箱金元宝! 金元宝一个个有拳头大小,苏澜选了成色最好的一个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她简直要喜极而泣,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她正满脸幸福品着嘴里久违的味道,就听见远处轻微的响声。 苏澜仔细一听,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库房居然被人从外边开始收拢包围了起来。 好家伙,九阿哥是故意让守卫露出松懈的样子,引蛇出洞吗? 苏·就是那条蛇·澜一脸懵逼,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一边心里疯狂吐槽,一边立刻把金元宝塞回去,箱子盖上恢复原状,然后用了隐身术穿过库房的墙壁,飞快逃离了这里。 “贼人哪里逃——”九阿哥带着人冲进库房,打开后却发现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守卫立即在库房里地毯式搜索,一边打开每个箱子来检查,却一无所获。 九阿哥听见守卫的禀报不由皱眉,他明明派人盯着库房,听见动静就立刻带守卫冲进来,怎么还让人跑了? 难不成进来的不是人,或者库房里进了老鼠才有了动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几个月依旧一筹莫展,还是开个新坑吧,多多支持呀!=。= 第2章 为一口吃的不容易 九阿哥一拍脑袋,只觉得自己可能被那个喊鬼的宫人给带歪了。 不是人,难道真是鬼吗? 守卫翻来覆去检查,确实没有见到人影的踪迹,甚至库房这几天被反复检查,东西都做了记号。 没有丢任何东西,就连箱子都没被打开过。 难不成真是错觉? 九阿哥皱眉看了一圈,忽然有些奇怪。 守卫们分散在库房各处认真检查每个箱子,然而他们却不约而同都忽略了角落零散的几个箱子,好像看不见一样。 刚开始九阿哥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盯着看了一会,发现守卫走向角落的时候,仿佛被什么迷了眼一样,直接就转向旁边。 一个守卫或许是巧合,等三四个守卫都一样的时候,九阿哥才感觉点不对劲来了。 他指着角落问身边的守卫道:“你们怎么不检查角落的箱子?全绕开走了?” 守卫看了一眼,满脸惊恐道:“九爷,角落没有箱子啊!” 九阿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可能,那么大的箱子,我还没瞎!”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角落走去,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等几人到了角落,九阿哥伸手打开箱子的时候,察觉身后的守卫一脸惊讶和害怕,不由疑惑道:“你们刚才是真的没看见这些箱子?” 几个守卫拼命点头道:“九爷,奴才几人绝不敢说谎!” 他们几乎要吓破胆了,明明刚才站在那边看角落是空的,怎么跟着九阿哥走近后,发现真有几个箱子? 几人是鬼打眼了吗? 虽说今晚没有月亮天色暗,但是库房里的守卫都提着灯笼,亮如白昼,不可能看不见角落那么大的几个箱子。 思及此,几个守卫忍不住后背一凉,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伺候九阿哥的贴身太监高元害怕得很,却哆哆嗦嗦上前一步道:“爷,这箱子邪门得很,还是让奴才打开来看看。” 他可不能让九阿哥以身犯险,谁知道这些箱子里面是什么? 守卫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护着九阿哥,高元这才战战兢兢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满满的金元宝。 高元不由松口气,他还真担心打开箱子后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张牙舞爪跑出来。 他看着这些金元宝摆放得整整齐齐,伸手拨开,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于是高元接连把角落的几个箱子都打开,全是满满当当的金元宝:“爷,箱子里只有金元宝……” “等等,”九阿哥忽然叫住高元,指着一个箱子角落道:“那个金元宝有点奇怪,你拿起来给我看看。” 高元一愣,按照九阿哥的意思把翻出最里面的一个金元宝捧在手里,他没看出这个金元宝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却不敢让九阿哥亲手碰。 九阿哥看着几个守卫也是一脸诧异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还是看不见。 他索性伸手把金元宝拿了过来,高元一怔,接着露出惊诧的神色:“爷,这、这金元宝上怎么……” 明明高元刚才拿在手里的金元宝跟其他没什么不同,但是一到九阿哥的手心里,这金元宝就缺了一角。 最让他觉得可怕得是,金元宝缺的一角上面,竟然有个小小的牙印! 这证明金元宝缺的这一角不是被人切开偷走,而是啃了一口! 高元倒抽一口凉气,谁的牙口这么好,竟然能直接把金子啃下来? 九阿哥把玩着手里的金元宝,露出玩味的表情来。 他忽然举起金元宝,对高元说道:“张嘴,把牙齿露出来。” 高元立刻照做,就见九阿哥把金元宝摆在他的嘴边比较了一番,接着又让守卫张嘴。 牙印很小巧,明显不是成年男子有的,半大少年的高元也对不上。 半晌后九阿哥才道:“这牙印该是个女子,还是年纪不大的姑娘家。” 高元心想哪里的年轻姑娘家能一口啃下一块金元宝啊! “爷,要让院里伺候的宫女都来比对一番吗?” 看看这牙印究竟是属于谁的? 九阿哥没好气瞥了高元一眼:“牙齿都长得差不多,你让宫女全过来比较也确定不了,还叫人都知道金元宝上有个牙印吗?” 库房被小贼光顾就算了,再传出金元宝上被咬了一口,留下牙印,很可能不是人做的,这不是更吓人,传出更可怕的谣言吗? “此事就到这里,在场的人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记住了吗?” 守卫们知道九阿哥不想节外生枝,连忙应下。 苏澜在屋里坐立不安,好在没听到库房的消息,她又偷偷去库房的事看来没被发现,顿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九阿哥把那个缺了一块的金元宝放进锦盒,特地藏了起来。 高元倒是好奇问道:“爷不打算把此事禀报皇上吗?” 虽说底下人都封了嘴,九阿哥不告诉皇帝真的合适吗? 九阿哥摇头道:“皇阿玛正紧着永定河的事,另外皇玛嬷的万寿要到了,没必要让这等小事叫皇阿玛烦心。” 前几年皇帝要亲征噶尔丹,好不容易大胜归来,永定河几次决堤,修河道的事不得不提上日程。 今年正是皇太后六十整寿,皇帝打算大办一番,也能叫君臣同乐,轻松一二,九阿哥哪里能让皇阿玛扫兴呢! 九阿哥又道:“指不定是谁的恶作剧,故意弄了牙印的金元宝混在箱子里吓唬人。我要心急慌忙跟皇阿玛禀报,却拿不出证据和章程来,连怀疑的人选都没有,岂不是坏了我在皇阿玛心里的印象?” 因为这些年皇帝一直在外征战,年长一些的阿哥还能帮把手。 要么像大阿哥一样跟着皇帝出征,要么跟太子、三阿哥和四阿哥一样在京城坐镇帮着监国。 唯独年纪小的,比如九阿哥,十岁前见皇帝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还是九阿哥十岁的时候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 皇帝得知后对他颇为怜惜,在塞外巡视回来的路上把九阿哥叫过来一起围猎。 九阿哥也争气,当时猎到了两头鹿和一头小老虎,骑射功夫得了皇帝的赞赏,这才勉强给皇帝留下了一点好印象。 第3章 可惜他的兄弟们实在太优秀了,九阿哥在读书、骑射上都无法做到最拔尖,那就只能做个乖儿子,努力不给皇帝添堵。 “反正这人一次没得手,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你让人加强库房的守备,尤其是晚上得打醒十二分精神,知道了吗?” 高元连声应下。 苏澜几天没听见风声决定再次行动,却发现库房被守得密不透风,连个缝隙都没有。 她下凡后大部分的法术都不能用,隐身术的使用时间也被限制。 自己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库房还把金银珠宝吃个饱,那也不是不行。 问题是库房以前三四个月才检查一遍,如今每天都有人打开查看。 少一个两个立刻都会被发现,让苏澜根本无法下手。 但是她如今饿得挠心挠肺,再不进食,自己都能在睡梦中把帐子上的金银线给抠出来吞了! 给苏澜梳头的白云见自家福晋郁郁寡欢的样子,连忙建议道:“主子,这金镶玉是九阿哥特地让人送来的,今儿不如戴这个?” 白云给苏澜套上,金镶玉衬得苏澜白皙纤瘦的手腕确实好看。 苏澜盯着玉上镶的金子只吞口水,只是这身子瘦弱,手腕也极为纤细,金镶玉显得松松垮垮的,一甩就能掉,于是她很快就想到个主意。 她装作不经意起身,碰到了桌上的钗子,似乎被吓了一跳,手腕一动,金镶玉不留神脱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白云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下查看苏澜的腿脚,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没伤着吧?” 她低头看着地上摔碎的金镶玉,脸色就更白了。 九阿哥前脚才送的首饰,后脚就摔碎了。 他肯定不会怪责九福晋,白云这个宫女却难辞其咎,她顿时面无血色,红着眼圈,眼泪都快下来了。 苏澜低头安抚道:“是我的错,这镯子太宽了,我戴着没留神就脱落了,不怪你。回头我跟爷说一声,你先把碎片都捡起来包好。” 白云满脸感激地应下,小心把金镶玉的每一块碎片都捡了起来,用帕子收着。 苏澜让白云取了个锦盒,把手帕里一股脑塞进去,放在了床头。 白云只感慨自家福晋果真喜欢九阿哥,连九阿哥送的礼物摔碎了也舍不得扔掉,还特地放在榻前仔细收着。 苏澜还让她去洗把脸,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白云对自家福晋越发感激,只觉得苏澜极为宽厚。 她不知道的是,白云前脚刚走,苏澜这个好主子后脚就迫不及待打开锦盒和帕子,一点点捡出里面的金子。 虽然镶玉的金子不多,也比没有好,能让自己垫一垫肚子。 玉也是好玉,不如金银更喜欢,吃着味道还凑合。 苏澜摇头叹气,感觉摔碎首饰的事只能做这一次。 下次她再做就太刻意了,白云肯定会察觉出不妥来。 苏澜心里苦哈哈的,她一个在天上横着走的神兽,怎么下凡后就过得这么艰难了呢! 她扭头看首饰盒里居然还有另外一只金镶玉,看来九阿哥送还是送一对的! 苏澜琢磨着九阿哥这人还怪好的,二话不说把另外一只也摔了,然后顺势把碎玉放进刚才的手帕里面,把金子一凑,洗洗后塞进嘴里。 这金子的纯度不错,吃着香甜可口。 就是她吃了,怎么感觉比没吃还更饿了呢! 白云洗把脸回来后,积极建议道:“主子,御膳房今天炖的鸡汤不错,主子要是亲自给九阿哥送,九阿哥一定很高兴。” 他一高兴,不就会原谅苏澜打碎了自己送的金镶玉了? 苏澜眨眼间就猜出白云的言下之意,却想着九阿哥一高兴,是不是多送自己几个金镶玉的镯子? 于是她笑着点头道:“好,爷在书房吧?我这就给他送!” 【作者有话要说】 九福晋:总算能吃上一口了,她容易么!qaq 第3章 礼物多多益善 虽说是苏澜亲自送,提着食盒的却是白云。 她两手空空一路走到书房跟前,门口的太监一见就连忙行礼:“给福晋请安。” 他轻手轻脚给苏澜开门,九阿哥抬头看见她不由一怔:“你大病初愈,怎么过来了?” 苏澜笑着道:“我今儿感觉好一些了,就给爷送汤来。” 九阿哥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点头道:“你有心了,不过还得仔细身体,让底下人跑腿就是,不必亲自过来。” 毕竟苏澜这身子骨柔弱得很,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要在送汤路上累晕过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九阿哥说着就拉着苏澜落座,接过白云递来的鸡汤喝了一口。 苏澜瞥了眼桌上厚厚的账本,不由好奇道:“爷这是在看账?可是这账本有什么问题?” 闻言,九阿哥摇摇头,瞥了白云一眼。 白云识趣,立刻退出门外,还把门关上。 见状,九阿哥这才开口道:“你知道我打小跟八哥的关系好,只是八哥的生母出身不高,也没什么厉害的靠山。” “八哥如今领了差事,各处都需要打点,手头比较紧,我就想着帮一把。” 苏澜听得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好家伙,她这抠抠索索不敢吃穷了九阿哥,九阿哥却跟个散财童子一样,这就要给八阿哥送钱了? 这怎么行! 她犹豫着道:“只是爷还没领正经差事,还得给八阿哥帮忙,能吃得消吗?” 苏澜因为成后没两天就病了,还没接管院子里的账本,自然不清楚九阿哥的财务状况如何。 他别是打肿脸充胖子,自己还没领差事,就没几个钱,还得去填八阿哥这个无底洞。 这跟把金银扔进海里有什么两样,甚至都听不见个响! 九阿哥见苏澜的小脸上满是忧心忡忡,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笑着解释道:“我虽然还没开始办差,只是不少人想求外祖办事,也到我这边打点起来。” 苏澜是听懂了,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有人想求三官保办差。 可能三官保那边被拒了,于是就求到九阿哥这边来了。 既是打点,自然是要送金银来表诚意。 苏澜顿时恍然大悟,她就说九阿哥一个平头阿哥,怎么库房里有那么几大箱的金银。 她还琢磨着九阿哥有什么生财之道,到头来竟然有人想来攀关系,九阿哥这是来者不拒了? 他私下收那么多金银有什么用,转头不就给八阿哥送温暖去了吗! 苏澜想着自己的肚子还空落落的,却要眼睁睁看着九阿哥把到手还没捂热的金银送给八阿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爷不是最擅长做买卖,倒不如用这些金银做本钱,也能周转一二。毕竟不能坐吃山空,得让钱生钱才是。” 九阿哥听着有些意外,挑眉道:“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贵女对做买卖不感兴趣,甚至很是看不上,竟还愿意看我去做吗?” “外头不少人都说我是钻钱眼里了,身为阿哥却是满身铜臭味。” 苏澜身为貔貅,当然不可能看不上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反之还相当喜欢。 铜钱积累多了,不就能换金银了吗? 这简直是多多益善! 思及此,苏澜笑笑道:“那是他们没做过买卖,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而且做买卖可不是一件简单事,能做成更是不容易。” 九阿哥听得一激动,拍案而起:“你这话说得不错!买卖可不是谁都能做成功的,他们压根不清楚这其中的曲折,还是你懂我!” 他平日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居多,哪怕不反对,也很少有赞成的,没想到自己这新娶过门的福晋却很赞成此事,顿时眉开眼笑。 “你说得对,库房的银钱虽多,却不能坐吃山空。正好最近八哥刚跟着皇阿玛巡视永定河回来,皇玛嬷的万寿快到了,八哥只怕要歇一段时间,没什么需要打点的地方。” 这笔钱就能先攒起来,九阿哥用来做个买卖。 他虽然感兴趣,但是年纪小,看得多,做买卖还是第一回,一时有些发愁要做什么。 九阿哥看向苏澜,忍不住问道:“你瞧着对买卖也有兴趣的样子,有什么好主意吗?” 苏澜能有什么好主意,她在书房坐了一会,应付了九阿哥几句,肚子饿都有点开始困了,于是含糊说道:“刚才爷不是提起太后娘娘的万寿要来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盯着她,摸着下巴笑笑道:“你这看着身子弱,确实聪慧得很。额娘果真给我找了个好媳妇,回头我挣了银钱,必然要分一些给你。” 听到九阿哥说挣钱后要给自己分钱,苏澜顿时就不困了,眨巴着眼睛问道:“爷说真的?” 九阿哥失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等着收钱就是了!” 苏澜听得笑了,心想有她这个貔貅在,九阿哥无论做什么买卖都必然会挣钱,于是美滋滋道:“好,那我就等着爷了。” 第4章 见她满口应下,一副会耐心等待的样子,叫九阿哥也不由有些惊讶。 他这福晋竟然不问自己做的是什么买卖,就一副必然能挣大钱然后分到钱的模样,让九阿哥心下大悦。 苏澜嘴上说支持是一回事,但是这满心满意相信自己,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让九阿哥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准备大干一场! 自家福晋这么支持自己,九阿哥自然还得表示表示才行。 他让人送来两个锦盒,送到苏澜面前。 苏澜一愣,九阿哥笑着道:“你打开来看看。” 他都这么说了,苏澜伸手打开锦盒,发现一个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的银锞子,另外一个则是金锞子。 不愧是九阿哥,真是大方! 九阿哥解释道:“这是给你赏人用的,在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你想吃什么,只管打赏御膳房的人给你开小灶。” “要是想采买点什么,内务府那边派人过去说一声就行。” 反正有钱使得鬼推磨,要是推不动,那肯定是钱给的不够多! 苏澜就喜欢九阿哥这大方爽快的样子,又觉得他极为上道。 他这边想要做买卖,为求得顺利,肯定要求一求自己这个神兽来保佑。 既是求她,必然得上贡,这贡品虽然不多,苏澜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在九阿哥口中,这两个锦盒就是个订金,大头还在后边呢! 只要他这买卖做得好,挣得多,给苏澜的好处必然不会少到哪里去。 思及此,苏澜收了九阿哥的上贡,自然还得做点什么。 于是她握着九阿哥的手笑眯眯道:“多谢爷,爷的买卖肯定会顺顺利利,挣个盆满钵满。” 九阿哥听得笑了起来,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那就承你贵言了。” 原本九阿哥这买卖还琢磨着要不要做个小的,毕竟万事开头难,小点的买卖挣得不多,却要顺当得多,算是积累经验了。 但是被苏澜这么一鼓励,九阿哥信心大增,又想在自家福晋面前表现得更好一点。 再就是苏澜如今体弱,太医说得温养,得用精贵少见的药材来养着。 这些药材都不便宜,还得用好长一段时间慢慢把苏澜的身体养起来,花费必然不少。 自家福晋满心都是他,还对九阿哥的买卖全力支持,九阿哥当然也想对苏澜好。 这些药材要用,当然要用最好的! 九阿哥努力点,多挣点,不就能更加随心所欲给苏澜买买买了吗! 他见苏澜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眼,担心她回去半路昏睡过去就不好了,指着隔间道:“我看账有时候累了,会在里头歇息。里面有软塌,你瞧着困了,进去睡一会再回去吧。” 苏澜抱着两个锦盒点了点脑袋,她确实困得走不动路了,于是顺势被白云扶着进了隔间。 白云还想接过锦盒,让苏澜躺下歇息。 苏澜却一把将锦盒抱紧了:“放我这边,你出去候着就行。” 白云只以为她这是因为九阿哥送的礼物,这才舍不得放手,笑着点头应了,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还把隔间的小门给掩上。 殊不知苏澜只是饿了,那么两大盒的金银锞子,九阿哥肯定不会数清楚。 刚到手她偷吃一点,到时候交给白云保管的时候,宫女也不会知道少了。 苏澜一边心里夸着自己聪明,一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一边悄悄打开锦盒,小手抓了一小把金锞子就塞进嘴里。 香甜的味道溢满整个舌尖,苏澜别提多幸福了。 生怕被人发现金锞子少得有点多,她又打开另外的锦盒抓了一小把银锞子。 肚子里总算有点东西,苏澜心满意足抱着其中一个锦盒,很快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因为吃过东西,她连睡着后眉梢都带着欢喜。 九阿哥看了一会账本,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他担心隔间太小,软塌不大,苏澜会睡不习惯,起身过去隔间看看。 九阿哥原本打算推开一条缝隙看一眼就走,见苏澜居然抱着锦盒睡着了,他不由好笑。 锦盒那么硬,她抱着睡也不怕硌着吗? 九阿哥上前去想帮苏澜把锦盒取出来,抓着扒拉好一会,苏澜还是抱得紧紧的。 他又不敢太用力,免得吵醒苏澜,只好作罢。 不过看苏澜那么喜欢,九阿哥心里也高兴,琢磨着以后得了什么好东西,也要给她送一份才行。 苏澜不知道九阿哥产生的误会,如果清楚九阿哥的想法,自然是愿意的,巴不得他多送点! 当然了,九阿哥如果不送别的礼物,只送金银珠宝的话,她会更高兴就是了! 九阿哥出去的时候,白云正好在外头的门缝看见,心里琢磨着两位主子的感情真好。 白云原本有些担心,毕竟自家福晋自从大婚后就病了。 两人再也没同房过,九阿哥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苏澜的身子骨却十分孱弱。 苏澜这身子虚弱,病后需要很长时间来休养。 要是时间长了,九阿哥和苏澜变得生分,那苏澜的处境就尴尬了。 好在如今看九阿哥的样子,对福晋还是很关心体贴,显然很喜欢苏澜,白云就稍稍放心了一点。 第4章 合伙人 苏澜睡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起来,九阿哥还让人准备了好克化的点心,让她吃过后才回去。 九阿哥还说道:“我后边会忙碌起来,不过一得空还是会去看看你。” 苏澜应了,想着九阿哥要努力挣钱,于是笑眯眯道:“爷忙的是正经事,要是得空不如好好休息,等忙过后再来看我就是了。” 九阿哥笑笑,心里觉得苏澜娇憨单纯。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在宫里长大的,很清楚宫里这些人究竟有多势利眼,又是喜欢见风使舵。 九阿哥要一两天不去看苏澜,估计没多久伺候的宫人觉得苏澜被冷落不受宠,就会开始渐渐怠慢她了。 苏澜的身子骨原本就单薄,最是需要精心伺候,自然是受不住一丁点的怠慢。 她在家里受宠,因为身子骨不好,伺候的人又多又精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自然不会传到苏澜耳中,免得坏了心情。 所以她不懂这些也是自然,不过九阿哥却很清楚这些,当然得时常走动,借此来敲打宫人。 苏澜回去后就抓了一把金锞子和银锞子分别塞进两个荷包,递给白云道:“你平日要帮着打点,身上自然不能没有银钱,这些你先拿着。要是用完了,后头不够,你再跟我要。” 白云恭敬收下,又见苏澜抓了一把银锞子塞进另外的荷包,让她转交给白青。 白青平日时常帮着跑腿,身上确实也需要带着点银钱,好帮着打点一二。 这些还是九阿哥特地让人打的金银锞子,特地做成梅花的形状。 苏澜听了一耳朵,得知九阿哥喜欢梅花,所以才做了这个形状的锞子。 白云却小声提醒道:“主子正好是冬天出生,想必九阿哥才会选了梅花。” 苏澜听后只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反正打点的时候,宫人一看梅花样子的金银锞子就知道是九阿哥的人,九阿哥倒是别出心裁。 九阿哥就跟他说的那样,那天之后就变得非常忙碌,一整天几乎不见人。 不过他总会抽出时间过来苏澜这里,时间再紧,至少会跟她一起用饭。 时间要多点,九阿哥还会坐下来陪着苏澜说一会儿话。 当然基本上都是他说,苏澜听着。 九阿哥是藏不住话的人,以前跟八阿哥交好,两人年纪相近。 长大点从生母那边搬出来住在南三所,也是相邻而居。 他们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做功课,两人之间就越发亲厚了。 所以九阿哥有什么事都喜欢跟八阿哥说,如今成亲了,他倒是多了苏澜这么一个听众。 比起八阿哥,苏澜就要更贴心了。 八阿哥听着,时不时还会出主意,给点建议,又或者规劝一番。 苏澜就不一样了,她只会赞成九阿哥一切的做法。 要是特别赞成的,苏澜还会夸一夸九阿哥。 说的话没外人巴结讨好时候那么漂亮,却胜在实诚,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心里话,让九阿哥特别受用。 于是以前有点小事都喜欢跟八阿哥倾诉的九阿哥,如今就更热爱跟自家福晋说了。 起初九阿哥跟苏澜聊天的时候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起头,先是问了苏澜最近吃睡如何,太医每天请平安脉搏说了什么之类的。 后边两人相处多了,就放松了一点,九阿哥也不知道苏澜喜欢什么,只好捡着自己最近做的事说了。 “皇玛嬷的万寿不是快到了?不管宫里宫外,兄弟们和大臣们都想给皇玛嬷送寿礼。只是最近京城戒严,商人不好进来。” 第5章 九阿哥摸着鼻子有点尴尬,他隐瞒了库房被人偷偷进来之事,却还是被皇帝知道了。 皇帝得知后特别不高兴,把他叫过去训斥一番,宫里戒严不说,就连京城都开始戒严了起来,免得皇太后万寿的时候有乱七八糟的人进京来。 九阿哥继续说道:“随便把人放进来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放谁,又要有讲究。” “这放谁进来,还得细细斟酌才行。” 苏澜一听顿时明白了,九阿哥想做的买卖究竟是什么。 他居然是想做中人,给商人担保,然后把人放进京城来做买卖。 确实正好是皇太后整寿的一年,寿礼最是讲究。 京城不少达官贵人自然想在皇太后这边混个熟脸,哪怕不行也不能叫皇太后不高兴,送的礼物就得小心挑选。 但是商人不能进来,什么新货色就不能选,送旧的也得家里有珍藏才行。 这就让他们为难了,如今有人愿意出头帮忙担保,让商人进来,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商人能进京城来,冲着的自然也是皇太后寿礼的缘故。 带来那么多好东西,卖上一两件都能赚个盆满钵满,商人们自然削减了脑袋要进京城来。 可是没人担保,他们就进不来,能进来,那不得对九阿哥感恩戴德。 只嘴上说说怎么行,商人们这赚了大头,怎么都要给九阿哥不少孝敬。 九阿哥赚的正是这孝敬钱,苏澜光是想想就不少,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爷真厉害,竟然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听见这话,九阿哥不由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一些。 如果是宜妃或者八阿哥听见他的话,肯定会让九阿哥小心行事,这钱能不挣就别挣。 宜妃必然会说这买卖确实能挣大钱,风险却不少,一不留神放了不该放的人进来,那就得不偿失,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这个买卖之类的。 毕竟宜妃这些年极为得宠,就连身边人都鸡犬升天。 听闻宜妃的阿玛三官保被皇帝提拔,虽说只是四品官,顶头高品级的上司都不敢得罪他,甚至还要讨好一二。 更别提皇帝经常赏赐宜妃,开的还是他的私库。 皇帝私库里的东西都是几代帝王留下的,全是外头看一眼都难得的宝物,足见宜妃压根就不差钱,根本看不上九阿哥这钻钱眼里的劲头。 宜妃反而更担心九阿哥为了钱铤而走险,沾了一身腥就麻烦了。 要惹来皇帝的不快,那更是不妥。 至于八阿哥想必会让九阿哥谨慎尝试,一见苗头不对就赶紧放弃,换个小点的买卖。 不像苏澜,好像九阿哥做什么都必然会成功一样,压根一点都不担心。 九阿哥从小就不大受皇帝重视,身边的兄弟有出色,就连宜妃都是一副他只要不闯祸怎么都行的态度。 所以有个苏澜这样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人,让九阿哥有些意外,心里也很舒服。 有很多话对别人不好开口,对着苏澜,九阿哥似乎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嘀咕道:“我原本想着跟外祖一起做这个买卖,毕竟我不方便经常出宫,有人帮忙跑腿比较好。” “外祖在宫外认识的人多,对这些商人更是熟悉得很。要是外祖帮忙,我就要省事得多了。” 苏澜听后歪了歪头,笑眯眯道:“爷这想法不错,宫外有人帮忙,自然要事半功倍。” “只是说靠山的话,爷不是有更大的靠山吗?” 九阿哥一愣,明白苏澜说的靠山不是三官保,而是皇阿玛。 他一时有点犹豫,毕竟自己见着皇阿玛就跟老鼠遇到猫一样,浑身不自在。 九阿哥对着皇帝还有点胆怯,不太敢主动去找他。 但是苏澜的话却很有道理,最大的靠山就在他身边,何必舍近求远? 九阿哥对上苏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他如今都成家了,又不是小孩子,还害怕见皇阿玛算什么事! 他暗暗下定决心,对着苏澜笑道:“好,我这就去见皇阿玛,说说我的想法。” 虽说要见,九阿哥还是先派人去乾清宫问一声,然后回到书房里把想说的话写下来,整理一遍。 等会在皇帝面前再紧张,他起码有了腹稿,不至于脑子一片空白,说话颠三倒四的。 白云在外头隐约听到两人的话,见九阿哥匆忙离开。 她进去后小心翼翼问道:“主子,九阿哥这是要跟皇上一起做买卖吗?” 苏澜懒洋洋抬头道:“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爷心里有数就行。” 白云听后心里急得不行,九阿哥之前小打小闹做的买卖,就连她都知道,这买卖大多都赔钱了。 胜在他钱多,也不在乎这些。 但是这次听着是个大买卖,投入的银钱必然不少,要是赔了,那可不得了! 苏澜见白云急得一头汗,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劝阻九阿哥的样子,不由笑了:“放心,以前爷没成功,那是因为我不在。” 白云听得一头雾水,九阿哥这买卖没成,跟苏澜有什么关系? 苏澜心想当然有关系了,有她这个貔貅在,九阿哥做买卖不挣钱才怪! 区别只在于挣小钱还是挣大钱了! 不过有皇帝加入,想必九阿哥这买卖必然挣得不小! 皇帝也没想到九阿哥会忽然主动求见,还有些意外。 毕竟这个儿子出生后,他征战四方,小十年没怎么见过面,父子关系就稍显生疏。 尤其九阿哥对着自己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皇帝有些不喜。 再就是这个儿子不管读书还是骑射都不算最出众的,皇帝的儿子实在太多了,加上国事繁忙,在儿子们身上花的心思就不多。 九阿哥今天居然主动来求见,皇帝心里琢磨着这个儿子不会是闯了什么大祸,上赶着请罪来了? 皇帝心下好奇,于是点头答应见一见九阿哥。 九阿哥踏进乾清宫的时候,手脚还有点软,心里也不踏实。 不过他想到苏澜那满心信任自己的眼神,又鼓起勇气来。 于是九阿哥给皇帝行礼后,就笑着开口道:“儿子今天来,是想做个大买卖,想让皇阿玛参详一二。” 皇帝听着有些意外,却不是特别感兴趣:“你这是什么大买卖,居然要朕帮着看看了?” 九阿哥咽了咽唾沫,把之前写好的话都背下来了,这时候说得就特别流畅:“因着京城戒严,商人们进出不容易。不少达官贵人想给皇玛嬷祝寿,送最好的寿礼,如今却是苦于有钱在手却无从能买。”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眼底起了几分兴致,挑眉道:“小九是打算让商人带着寿礼进京来?要是里头混了不该进的人,那可是大祸。” 九阿哥有点紧张,还是点头接话道:“是,儿子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左右为难。总不能叫皇玛嬷的寿宴上,达官贵人们拿不出什么寿礼来,未免尴尬。” “皇玛嬷难得整寿,怎么都得风光热闹才是。只是京城的安全也很重要,所以儿子犹豫着来找皇阿玛帮忙。” 皇帝好笑,这小儿子做买卖,主意居然还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以前九阿哥见着自己都想找个地洞躲起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 思及此,皇帝故意板着脸道:“原本就是你的院子闹出事来,京城才会戒严。这会儿那贼人没抓到,你为了做买卖就想随便放人进京城来了?” 第5章 不好忽悠 九阿哥被皇帝沉下脸吓得一哆嗦,还是老老实实说道:“是儿子的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过那些商人也不是谁都能放进来的,儿子想着自己打听得不够周到,这不就求到皇阿玛跟前来了?” “有皇阿玛出手,那些商人自是祖宗十八代都查明白,进京绝对安全!” 什么查祖宗十八代,皇帝被九阿哥的话忍不住破功,再也板不住脸,嘴角弯了一下:“你这小子倒是会使唤朕了,朕帮你查人,能得什么好处?” 他也就随口说说,九阿哥居然认真说道:“皇阿玛要帮忙,这买卖挣的银钱大头都归皇阿玛,儿子只要赚点零花就好。” 皇帝有点诧异道:“你眼巴巴要做这买卖,大头居然要给朕,岂不是白忙一场了吗?” 九阿哥摇头道:“儿子怎么会白忙一场,这不是请皇阿玛帮忙把身家清白的商人查了一遍,以后儿子也知道该跟谁做买卖才合适。” 人都查明白了,他以后跟这些商人做买卖就能放心,实在省事多了。 皇帝笑了起来,对这个小儿子稍微有些改观。 九阿哥没有只盯着眼前的利益,而是放长远来看,确实是个不赔本的买卖。 要查清楚这些商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他代劳,九阿哥以后确实省事多了。 他还给皇帝做了一份人情,大头挣的银钱都送过来,压根就不贪心,还知道求人办事不能吝啬,倒是比以前要稳重一些。 第6章 看来成家后,九阿哥确实长大了不少。 皇帝微微点头道:“帮你也不是不行,你准备这大头给多少?” 九阿哥眨巴着眼,小心问道:“皇阿玛八,儿子二就够了。” 见皇帝沉默,似乎不满意这个分成,九阿哥立刻改口道:“皇阿玛九,儿子其实拿一成就行了。” 听得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子倒是大方,居然让朕拿九成。你以后跟别人做买卖也这样,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九阿哥笑笑道:“能跟皇阿玛一起做买卖,这是天大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儿子还能得一成,也是沾了皇阿玛的光。” 他搓着手,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尤其儿子就出个主意,当个甩手掌柜,其实拿这一成都有愧。” “只是成家后,儿子见福晋的身子骨有些弱,就想着买些温和滋补的贵重药材。总不能自家福晋用这些,儿子还跟额娘要钱,实在说不过去,这才想着做点买卖挣点药材钱就够了。” 皇帝没想到九阿哥跑来跟自己一起做买卖,原来是为了苏澜的药材。 太医院不是没有好药材,只是救命的药材自然不能随便用。 温和滋补的药材也不是没有,却不多。 像苏澜这样身子弱的,用药材温补就不是一天两天,很可能是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 这么多药材,九阿哥得派人去宫外采买,那就得花钱。 知道小儿子不是为了自己吃喝玩乐才做买卖,而是疼爱媳妇,想给苏澜买最好的药材,皇帝心下有些欣慰之余,微微颔首道:“也罢,这次朕就依了你。” 见皇帝答应了,九阿哥顿时满脸惊喜,眉开眼笑道:“儿子多谢皇阿玛。” 他缓缓退下,到了门外实在忍不住高兴,蹦跶了两下,这才匆忙回去,打算告诉苏澜这个好消息。 皇帝眼尖,远远见门外的九阿哥高兴得蹦了两下,不由失笑道:“小九这孩子看着长大了,到底还是一团孩子气。” 李德全听后也笑道:“在皇上眼里,阿哥们再大,不都是孩子吗?倒是九阿哥成家后,却是知道疼人了。” 皇帝笑着点头道:“是啊,朕实在意外得很。早知道小九成家后能长大点,该让他早点成婚的。” 不过前几年他都在打仗,也腾不出手来安排儿子的亲事。 “去年老四他们都出宫建府了,剩下年长一点的阿哥,内务府也都安排起来了吧。” 李德全连忙应下,去年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都出宫建府了,皇帝原本打算过几年才让九阿哥出宫。 毕竟九阿哥还一团孩子气,出宫后岂不是要胡来,还不如束缚在宫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约束几年再说。 如今看九阿哥为了福晋主动来跟皇帝商议买卖之事,叫皇帝觉得这个小儿子长大了不少,心里欣慰之余,也打算让他提前出宫建府了。 要是这买卖真做成了,九阿哥想必很快就能出宫了。 内务府送来图册,给九阿哥圈定了几个建府的位子。 皇帝看后都不大满意,最后目光落在恭亲王府隔壁。 恭亲王府在铁狮子胡同,隔壁的位子不错,就是地方小了点。 九阿哥要是出宫,这年纪又没有建功立业,甚至还没领差事,最多只能封个贝子。 如果贝子府的话,恭亲王府隔壁这小两圈的府邸倒是勉强合适。 皇帝用朱笔圈了这块地方,让内务府留意着先去修缮一二。 回头再有其它合适的地方,再换就是了。 皇帝晚上去翊坤宫跟宜妃用饭的时候,不由感慨道:“不知不觉小九都长这么大,还成家了。成家后,倒是比之前瞧着稳重了一些。” 宜妃有些意外,笑着附和道:“也是皇上教导有方,以前小九还是个皮猴子,这两年倒是稍微沉稳一点了。” 这两年皇帝在宫里的时间多了,九阿哥可不就要收敛一些了吗? 皇帝就是喜欢宜妃的直爽性子,哈哈一笑,提起九阿哥今天主动找他谈买卖的事。 宜妃听得心里一惊,担心九阿哥闯祸。 但是她见皇帝面色如常,甚至带着几分笑意,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头:“小九这孩子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做买卖,这回竟然胆子大到找皇上了?别是小九不知道天高地厚,给皇上添麻烦了。” 皇帝摆摆手道:“小九长大了,也知道疼媳妇,想着挣钱给媳妇花呢!而且他还要把挣的大头都送给朕,难得的大方。” 宜妃一怔,她真没想到九阿哥居然如此大手笔,竟然打算把九成收益都送给皇帝。 她连忙说道:“小九还知道孝敬皇上,看来成家后确实稳重一点了。” 皇帝不清楚九阿哥后院的事,宜妃却是知道的。 她这个儿媳妇成婚没两天就病了,养了一个来月才能下榻,也不知道苏澜能帮上九阿哥什么。 宜妃对苏澜不是很满意,毕竟儿媳妇这病恹恹的身子骨真能给九阿哥开枝散叶吗? 不过看九阿哥居然真有点懂事的样子,难不成因为苏澜病弱,让九阿哥一时开始支棱起来了? 宜妃就不知道九阿哥会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支棱起来没两天就萎靡下去。 她必须先给九阿哥托底,于是又笑着继续说道:“就怕小九这孩子心性,过几天可能就想偷懒了,皇上得多鞭策他一二才是。” 皇帝微微一笑道:“此事也用不着小九特地出宫去跑,自然有人帮忙。” 宜妃一想也明白,九阿哥这年纪还没出宫建府,不可能经常去外走动,那么就需要有人帮九阿哥做事。 用外人还不如用自家人,更信得过,这人选不用说,必然落在她的阿玛头上。 有三官保帮忙,宜妃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九阿哥也是这么想的,写信派人请了三官保进宫来,跟外祖提起自己要办的事。 三官保的身子骨还十分硬朗,因为被皇帝提拔后更是过得如鱼得水,脸色极好。 听见九阿哥的话,他一拍脑袋就笑道:“微臣知道九阿哥打小就聪慧,这主意极好,必然能赚个盆满钵满。” 而且九阿哥居然聪明地拉了皇帝上船,这买卖更是万无一失了。 三官保忍不住多想,九阿哥不会是自己编排这么一出,说库房进贼了,引得京城戒严。 这一戒严,各地商人想进来的进不来,不就得花钱消灾了吗? 九阿哥整得跟仙人跳一样,只是皇帝都同意了,过了明路,此事就能做。 不然东窗事发,九阿哥别说挣钱,想必要吃不了兜着走! “微臣这就回去,散出消息,让商人们知道这么个大好事。” 三官保嘴角微弯道:“到时候谁给的孝敬最多,就让他进京来,九阿哥意下如何?”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如何,我已经请皇阿玛帮忙筛查,选的人必须身家清白,不能有半点问题。” “不然这买卖做不做不打紧,进京来闹出什么来,那就麻烦了。” 这毕竟是打着皇帝旗号做的买卖,加上皇太后的万寿就要来了,闹出什么乱子,皇帝没面子,九阿哥在他心里的地位只会一落千丈。 挣钱是重要,那也不能为了钱让皇帝厌恶。 那九阿哥这买卖只能做一回了,何必呢! 三官保听得一愣,没料到九阿哥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九阿哥之前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谁给的银钱多就答应谁。 如今他竟然还开始筹谋了起来,叫三官保心里很是欣慰。 不愧是皇家子孙,以前年纪小看不出来,如今年长一些,立刻就跟之前截然不同。 三官保连忙应道:“是微臣想左了,还是九阿哥想得周到。那微臣先去散消息,回头有人上门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九阿哥点点头,又颇有深意的目光看了过去:“之前跟外公一起做买卖,外公都能自个做主。这次毕竟有皇阿玛在,我已经答应大头都献给皇阿玛,外公得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言下之意,三官保之前贪了多少,把商人的孝敬放进自己口袋也不介意。 但是这次却不能这么做了,毕竟三官保这收的不是九阿哥的钱,而是把手伸进皇帝的口袋。 要真东窗事发,九阿哥是绝对保不住他的! 三官保顿时吓得一激灵,后背冷汗都要下来了。 幸好九阿哥提醒,不然三官保真跟之前一样来者不拒,被皇帝知道后只怕要出大事了! 三官保连连拱手道:“九阿哥放心,微臣一定好好约束底下人,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九阿哥心里冷哼,说什么底下人,分明是三官保吩咐的。 不过三官保到底是长辈,九阿哥也不至于当场揭穿,让外祖丢脸,只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三官保出去的时候腿都有点软,九阿哥刚才冷下脸来,有一瞬间那神色居然跟皇帝有一些重合。 第7章 果然是皇帝的儿子,九阿哥再是年纪小也没以前那么好忽悠了! 第6章 送送送 跟着来的侍从赶紧扶着三官保去宫外上马车:“老爷没事吧?” 三官保摇摇头,又吩咐道:“跟熟悉的商人透透口风,就说太后娘娘的万寿要到了,皇上开恩,让几个商人带礼物进京来。” 如今京城戒严,商人四处奔走,就想要有人门路能进京。 毕竟他们带的宝物都是花了大价钱攒了好几年,就等着这时候有慧眼的贵人高价买下,大赚一笔,可不能就此砸在自己手里。 太后的整寿是个好日子,宝物的价钱只能卖得更高,此时京城却戒严不能随意进入,商人就跟热窝里的蚂蚁一样。 现在三官保竟然有了门路,想必没几天府里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侍从脸上带着笑,想到商人上门,他们这些小人物也能沾沾光,得上不少好处,心里不免高兴:“是,小人这就去办。” 三官保瞥了他一眼又叮嘱道:“这次不一样,是九阿哥领的头,还在皇上跟前报备了,打算把商人们的孝敬都献给皇上。” “以前就算了,这次你们谁敢伸手,不说九阿哥,我就得把你们的手都给剁了!” 侍从一个哆嗦,知道三官保平日好说话,但是真动怒的时候却绝不会留情,连连表忠心道:“老爷放心,小的明白,一定好好敲打其他人!” 九阿哥很快就收到消息,三官保已经给商人们透了口风,不少人闻风而动,送去三官保府邸的名帖都快把门房淹没了。 三官保很沉得住气,还派人写了名帖的单子送过来。 九阿哥二话不说就把这些登门商人的名单亲自送去乾清宫,这点小事不需要皇帝动口,李德全就能派人办个妥当。 前后不过连三天的功夫,人都查了个底朝天。 九阿哥看了,发现里头竟然还有人以次充好,气得都要吃不下饭了。 要不是他小心谨慎,求着皇阿玛帮忙查一查。 回头把这些商人放进来了,卖了假货,达官贵人买下送给皇太后,寿宴后被发现是假的。 皇太后丢脸不说,这些达官贵人也尴尬,罪魁祸首却成了九阿哥,只怕要恨死他了。 觉得九阿哥收钱不办事,顺带把他们都拖下水!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觉得牙疼! 他气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跟其他兄弟提起,于是就溜溜哒哒跑去苏澜那边大倒苦水。 苏澜才刚起床,吃着东西听九阿哥絮絮叨叨说起此事,只听着来佐饭,感觉没滋没味的白粥都变得有点意思起来了。 加上来的时候,九阿哥也不是空着手的,还带来一盒拇指大小的珍珠,也是让苏澜赏人用的。 虽然珍珠不大,成色却不错。 苏澜更喜欢金银,当做主食,那么珍珠这个小玩意就能当零嘴了。 她琢磨着等饭后打发掉白云,自己偷偷吃几颗珍珠,也不会有人发现。 既是吃人嘴短,九阿哥满脸义愤填膺的时候,苏澜就开口安抚道:“爷别气着自己,这些商人不走正道,险些连累了爷,就该好好惩罚,杀鸡儆猴,叫其他人不敢再有这样的心思。” 九阿哥听得不住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直接把人杀了抄家实在简单,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苏澜眨眨眼,这都把人杀了还抄家,九阿哥居然还不能消气吗? 神兽不能沾血,也不能沾因果。 因为她和九阿哥成婚了,两人如今的红线绑在一起。 九阿哥要是造了杀孽,对苏澜也有影响,就不是一件好事。 苏澜只能开口劝道:“既然把人杀了,爷也不能消气,倒不如先不杀了。” 九阿哥一愣,有点不高兴道:“不杀了留着过年吗?他胆大包天,连我都敢骗,以后岂不是要骗到皇阿玛跟前去?” 他一肚子火气,只觉得苏澜这次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竟然要放过那个黑心肠的商人吗? 明明之前苏澜每次都赞同自己,这次怎么就背道而驰了? 九阿哥心里十分委屈,嘴上不说,面色却带了出来,扭过脸不看苏澜。 苏澜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好笑道:“爷误会了,我不是觉得此人无罪,而是如今他带着的东西还没卖出去,也没说卖给谁,这苦主暂时还没有。要是送去府衙,也得有理有据才行。” 按照九阿哥的身份,其实把一介商人直接杀了,谁都不敢有意见。 就是能进京献宝物的商人大多身份不简单,背后很可能有势力或者有人支持。 九阿哥这杀了简单,牵扯出后边的人就麻烦了。 苏澜眯起眼道:“商人就是个跑腿的,站在人前,得的好处也不尽是自己的。爷只杀了个喽啰,岂不是吃亏了?” 这话让九阿哥忍不住转过头来,心里那点气也就烟消云散。 他就说苏澜素来向着自己,这次也不意外,摸着下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人就是明面上跑腿的喽啰,假货做得如此逼真。要不是皇阿玛曾见过真品,只怕真要被此人忽悠了。” 苏澜好奇道:“皇阿玛见过真品,那真品是在宫里吗?要是这样,把真品拿出来,自然大家都知道商人手里的是赝品了。” 九阿哥听后露出一个尴尬的神色来,他看着周围没人,这才小声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真品很多年以前是挂在太和殿里。” “当年太和殿夜里失火,于是烧没了。” 苏澜这才明白九阿哥刚才的表情为什么这般古怪,真品只有皇帝见过,而且拿不出来。 要不是皇帝的记忆超群,那么多年前挂在太和殿的一幅画哪里会记得住? 苏澜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疑惑道:“这么说,造假的商人早就知道这真品被烧掉了?” 就是知道真品没了,他才会大着胆子伪造赝品。 加上都过去快二十年了,皇帝的藏品那么多,未必还记得这么一幅字画。 商人估计没料到,皇帝是过目不忘之人。 只要看过一次,哪怕字画再不起眼,他一看就立刻想起来了。 九阿哥听了这话,表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对啊,这人肯定知道真品烧没了,才敢大着胆子伪造。但是宫里头那么多年前的消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这事在九阿哥出生之前,他并不知情,还是这次查人的时候皇帝看见这幅字画,正是自己多年前收藏过的。 皇帝提起此事,九阿哥才知道,那么商人又是哪里得到宫里的消息?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得知此事的除了皇帝之外,就只有当年那些在太和殿伺候和救火的宫人和侍卫,又或是守着皇帝私库之人。 九阿哥握住苏澜的手,郑重道:“好在你提醒了,不然我都没发现这问题。不行,我得赶紧告诉皇阿玛。” 竟然有人私下把宫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哪怕是再小的消息,那也是莫大的隐患! 说完,九阿哥看着苏澜两眼放光,只觉得他娶这福晋是娶得好啊。 前脚能跟皇帝一起做买卖,他已经心花怒放了,后脚居然发现此事。 他光是想到告诉皇帝之后,皇帝怎么夸赞自己,九阿哥就快要笑出声来了! 他这福晋,真是给自己带来大大的福气! 九阿哥打定主意,以后要对苏澜更好才行! “你说说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这种,我都给你弄来!” 苏澜被问得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道:“爷,我就喜欢黄白之物……会不会太俗了?” 九阿哥听后笑了起来:“俗什么,我也喜欢!我们夫妻是意气相投,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而且黄白之物有什么不好,没有才叫人发愁!” 他吩咐门外的太监,去库房搬两箱金锭和银锭送到苏澜的房间,另外还有一盒子银票。 “银钱在手,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要是不够,你回头再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苏澜听得高兴坏了,九阿哥还真大方! 她终于不用辛辛苦苦跑去库房偷金银,也不用继续饿肚子了! 见苏澜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十分欢喜,九阿哥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想其他兄弟后院的女子不是要绸缎就是要首饰,唯独自家福晋的喜好倒是直白得很。 嗯,就跟自己一样有眼光! 九阿哥其实觉得苏澜未必真的喜欢金银,而是旁人都说他是钻进钱眼里的人,只喜欢黄白之物。 于是苏澜也开口说自己喜欢这些,就是让九阿哥不要介意别人说的话。 九阿哥心里暖暖的,只觉得皇帝给自己选的这个福晋实在太合自己的心意了! 她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九阿哥如何能不感动! 于是苏澜刚回到屋里,太监就搬来好几箱子的金银锭子。 第8章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箱子。 大箱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绫罗绸缎,小箱子里面则是几对金簪子。 苏澜对绫罗绸缎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移开了。 反倒她盯着那几对金簪子,都快忍不住流口水。 这金灿灿的,这成色,肯定是最上等的金子,味道必然很好! 苏澜多看了两眼,心里惋惜。 这几对金簪子太惹眼了,白云肯定会好好收起来。 要是少了一个金簪子,宫女必然很快发现。 苏澜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金簪子是不能吃了。 不过没事,她还有好几箱的金银锭子呢! 苏澜也不让白云那么快送去库房,只说要放在榻前赏玩几天。 白云听后顿时沉默了,要是玉器或者摆件,放在榻前赏玩就算了。 好几箱金银锭子,自家福晋要怎么赏玩,每天打开来看看,或者数一数吗? 不过苏澜发话了,白云只好应下,让太监把几箱子堆在房间,显得房间更窄小了一点。 绫罗绸缎的箱子反而送去库房了,白云一门心思要给自家福晋多做几身漂亮衣服。 苏澜就随便她折腾了,白云问自己喜欢什么样式,只说什么都好。 白云问得绝望,好说歹说让绣娘送来图册,让自家福晋挑一挑。 苏澜满心满眼只有金银锭子,哪里在意什么样式,随手指了几下,敷衍了事。 绣娘们见状也很绝望,默默看向白云,让她拿主意。 白云能拿什么主意,她拉着白青仔仔细细把图册看了一遍,选了适合苏澜的样式,让绣娘先试着做,不行再改! 反正布料多得是! 九阿哥还留了话,布料不够,他再让人送来! 宫里的绣娘也是见过世面的,却极少见到阿哥们如此大方给福晋送布匹。 这些绫罗绸缎都是上等品,一送还十几二十匹,着实大手笔,足见九阿哥对九福晋有多宠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9:她真有眼光 苏澜:看着金子流口水ing~ 第7章 就不客气 宫里原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加上白云也没收敛。 毕竟九阿哥宠爱自家福晋也不是什么坏事,让其他人知道后只会羡慕苏澜。 苏澜夜里正对着榻前的金银锭子流口水,不知道自己不到两天在宫里就出名了。 她打发白云在外间守夜,说有人在身边,自己要睡不着。 白云只好听命,把小榻搭在外间。 她一躺下,苏澜在里面就悄悄伸手施了个小法术,让白云睡得极沉。 哪怕天塌了,白云都不会轻易醒来。 苏澜见白云睡得呼呼的,这才进去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金锭子咬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金锭子的成色极好,不愧是宫里铸造的金子,她一吃就能分辨出来。 苏澜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金锭子,这才感觉肚子有点东西。 她都快喜极而泣了,饿了这么久,总算有东西进肚子了! 九阿哥要是能搞快点,多挣钱,苏澜就能胡吃海吃了! 她吃得一本满足,晚上睡得极为踏实。 只是苏澜第二天早上还迷糊着,被白云轻轻叫醒,不由纳闷道:“时辰还早,叫我做什么?” 又不是给宜妃请安的日子,宫里如今没有皇后,皇太后又喜静,不爱折腾人,也怕人打扰。 皇太后发话,一个月才见一次宫妃,她们这些小辈好几个月都见不着。 白云连忙提醒道:“主子,八福晋和十福晋过来了。” 苏澜不由纳闷,这两妯娌怎么忽然过来找她了? 不过她想归想,还是得起来装扮,然后出去应付一番。 苏澜跟两个妯娌也就成婚那天见过,虽说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是相邻而居。 三人年纪还相差不多,从小就玩在一起,感情深厚。 平日他们就经常在一起,按理说成婚后三人的福晋也该多走动才是。 可惜的是苏澜刚进宫没两天就病了,卧榻歇息,自然不能见人。 十福晋阿霸垓是博尔济吉特氏,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女儿,从蒙古嫁过来,压根就不会说满语。 贵女会说蒙语的就不多,妯娌们坐在一起,那是鸡同鸭讲,谁都听不懂谁。 八福晋倒是会来事,又会说话,也得对方听得懂才是。 所以八福晋跟十福晋居然走得近了,还一起过来看她,苏澜还挺惊讶的。 她出去后,发现八福晋坐在左边的椅子,十福晋坐在右边。 两人一起来的,竟然不是挨着坐,而是面对面坐,足见她们之间有多生疏了。 苏澜才发现自己想岔了,说不定两人就是同时过来,在院子门口遇上,叫白云误会她们是一起来的。 见苏澜来了,八福晋连忙笑道:“弟妹瞧着脸色好一些了,不如之前苍白,身子骨好多了吧?” 听罢,苏澜也笑着回应道:“多谢八嫂关心,我躺了一个来月,汤药不知道灌了多少,确实要好一些了。” 她说完又转向十福晋,换了蒙语说道:“谢谢弟妹来看我,最近一切都好吧?” 听见苏澜说话,十福晋不由一惊,连忙用蒙语答道:“不用谢……就是九嫂怎么忽然会说蒙语了?” 就连八福晋也惊着了,明明苏澜刚成亲的时候,对着十福晋并没有开口说蒙语,如今倒是十分流利。 难不成苏澜一直藏拙,这时候才无意中表露出来了吗? 原本的九福晋自然是不会说蒙语的,但是苏澜作为天地养育出的神兽,语言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变换个形式而已。 当然这些事她不可能告诉八福晋,只含糊道:“我之前在家里试着学过,学得不好就没在人前献丑。如今只有八嫂和十弟妹在,我也算是班门弄斧一番。” 苏澜又用蒙语跟十福晋说了一遍,十福晋听后笑了起来:“九嫂说得很好,听着一点都不像是新学的。正好宫里会说蒙语的没几个,以后多个人能跟我说话,我很高兴。” 十福晋的皮肤是小麦色,也是因为在草原生活的缘故。 京城的贵女都从小特地保养,肌肤如雪。 十福晋跟她们站在一起就格格不入,加上语言不通,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跟九福晋前后脚成亲,除了十阿哥和身边陪嫁过来的一个蒙古的丫鬟,另外皇太后偶尔会叫自己过去说说话,就没个能说话的人。 如今多了个苏澜,而且她说得还十分好,十福晋简直惊喜坏了,进宫后憋的一肚子的话都想跟苏澜说。 八福晋脸上的笑容不变:“九弟妹不必谦虚,虽说我不会,但是看十弟妹的表情,足见你这蒙语说得极好。” “如此就好,以后咱们三个人一起喝茶吃点心,也不至于跟十弟妹说不上话了。” 苏澜不在意地点点头,看得出八福晋就是嘴上客气。 毕竟八福晋这性子骄傲得很,跟其他妯娌都不怎么来往。 苏澜“病”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八福晋来探望。 别说探望,连派个宫女来问问她都没见着。 好歹十福晋还让宫女来问过,又送来自己在草原上带过来的药草。 不管能不能用,起码人家有这份心意是好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八福晋肯定是有事才上门来。 还担心别人看出端倪,于是八福晋就拉上了十福晋一起上门。 虽说两人不是约好一起来的,估计十福晋想今天上门来探望的事,八福晋知道了,于是就麻溜凑一块来了。 苏澜只低头喝茶,就等八福晋开口说说今天的来意。 八福晋一看就是能言善道,但是平日不愿意来事,不然跟妯娌们的关系也不会弄得那么僵了。 她刚才说的话已经够难得了,见苏澜居然没接话搭腔,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不过八福晋今天上门确实是带着事情来的,于是她压下心中不快,继续笑着寒暄道:“九弟这几天看着忙碌得很,八爷跟他关系好,从塞外回来后想见弟弟却见不着。他心里担忧却不好意思打扰,我只好厚脸皮来问一问九弟妹了。” 苏澜眨眨眼,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 估计八阿哥回来休息了几天,想跟九阿哥这个钱袋子继续联络一下感情,却发现见不着人,顿时纳闷了。 他还发现九阿哥往乾寝宫跑得勤快,涉及到皇阿玛,八阿哥就不能直接问。 于是八阿哥就让八福晋过来,在苏澜这边探一探口风,看看他的好九弟究竟要做什么。 苏澜能怎么办,她抬起头来,小脸上全是迷茫道:“爷最近早出晚归,确实忙了一些。只是八嫂也清楚,我身子骨不好,爷不愿让我操心,不大提起外头的事。” “就是这院子里的琐事,也都是爷管着的。” 第9章 言下之意,她是一问三不知,八福晋就别问了。 八福晋郁闷坏了,她特地上门来,竟然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她心里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痛快,于是苦口婆心开始劝道:“我瞧着九弟妹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院子里的事该是咱们管着,哪能让爷来操心?九弟妹还是尽快接过来,替九弟分忧才是。” 苏澜听后只茫然摇头道:“爷说这点琐事没必要让我操心,我只管养好身子骨就行了。” “爷心疼我,我自是不好拒绝。” 八福晋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苏澜糊了一脸狗粮,心里更不高兴了。 苏澜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八阿哥不够疼她,所以才让自己管着院子里这点琐事吗? 八福晋气死了,脸上还不能带出来。 她生怕表情挂不住,叫苏澜看出来,只好匆匆找了个借口道:“八爷今天跟我一起用午饭,我瞧着时辰也该回去让人准备起来了。” 苏澜听得更茫然道:“这何必让八嫂亲自跑一趟,让身边的宫女去御膳房打点就是。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我平日就是如此。” 八福晋听得更郁闷了,八阿哥的生母出身不高,娘家不给力,没给他留下多少银钱。 八阿哥的年纪才刚领差事,一向手头紧,过得紧巴巴的。 虽说刚娶了福晋,八福晋出身不错,又是独生女,手里头的嫁妆相当丰厚。 八阿哥当初也是看中八福晋出身好这一点,这才求娶了八福晋,想着来弥补自己身上的不足。 但是他年纪不大,还是要面子的时候。 刚娶妻,八阿哥就开始用八福晋带来的嫁妆和压箱底的银钱,被人知道是要戳脊梁背的。 幸好还有九阿哥这个钱袋子在,九阿哥跟八阿哥从小在一起,感情深厚,生母宜妃不缺钱,对这个儿子十分宠爱。 所以九阿哥从小到大也不差钱,为人大方,对八阿哥这样亲近的兄长就更是有求必应了。 但是八阿哥跟着皇帝出远门一趟回来,几个兄弟成婚后,九阿哥却开始不见踪影,他顿时心里咯噔一跳。 偶尔遇上了,八阿哥隐晦一问,九阿哥总是笑着摇头,表示暂时不能透露的样子。 九阿哥还频频往乾清宫跑,听闻还叫三官保进宫见了一面,八阿哥的眉头更是皱着。 他跟九阿哥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九阿哥对那个位子没多大念想。 毕竟九阿哥虽说不差,但是奈何兄弟们实在太优秀了。 他读书比不上,骑射也比不过,索性安安分分过日子。 九阿哥隐晦知道八阿哥想争一争,就帮着出钱打点一切。 如今九阿哥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就是娶妻之后,八阿哥怀疑这问题就处在苏澜这个九福晋身上,才会让八福晋去打探一番。 哪里知道八福晋很快回来了,还气鼓鼓的。 她气得不行,却没忘自己今天去隔壁院子所为何事,把刚才跟九福晋说的话跟八阿哥都复述了一遍。 “我瞧着九弟妹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样子,一问三不知,还是得爷自个找九弟问一问才行。” 八阿哥一听,就知道苏澜那些话句句都戳着八福晋,让她不痛快了,于是搂着人温声安抚了几句,这才道:“难为你了,回头我亲自去打听就好。” 被八阿哥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八福晋心里的气渐渐也就消了一点,对苏澜的印象却越发糟糕了起来。 八福晋气呼呼走了,十福晋则是满脸迷茫。 毕竟刚才两人用满语说话,十福晋压根听不懂。 她不知道八福晋怎么忽然生气就跑了,甚至都没跟自己打招呼,心里也不痛快。 虽说八福晋是嫂子,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八福晋一走,苏澜心里轻哼一声。 想套她的话,没门! 好歹苏澜都是活了几百年的神兽了,虽然几百岁在神兽里就是个幼崽,怎么都比八福晋这个活了十几年的人还是稍微厉害一点的! 再说了,八福晋来套话,想必是八阿哥想打秋风。 苏澜一点都不乐意九阿哥再去给八阿哥送钱,送的都是她的口粮,凭什么啊! 八福晋要装得更好一点,起码过来探望几天,主动跟苏澜亲近一点。 苏澜说不准就能发发善心,给她透露那么一点点。 但是八福晋连装都不愿意装,甚至都不打个招呼就直接上门来。 十福晋在草原生活,直来直去的,不知道规矩就算了,八福晋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吗? 说到底还是八福晋没把她放在眼内,苏澜自然也不用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福晋:语言小达人~ 第8章 谣言 八福晋走了,苏澜也不在意,笑着用蒙语跟十福晋聊了起来,还简略说了刚才的事:“我也没说什么,八嫂突然说有事就先走了。没关系,咱们难得见面,弟妹在我这多坐一会。” 十福晋听着笑眯眯点头,只觉得八福晋小气得很,莫名其妙就生闷气自个跑了。 倒是苏澜这个嫂子的脾气是真的好,八福晋都给她甩脸子看了,苏澜还能笑吟吟继续招呼自己。 十福晋还担心八福晋这样,苏澜不高兴,连带要迁怒到自己身上。 她算是知道了,怎么刚才自己跟八福晋那么巧在九福晋的院门口遇上,估计八福晋是故意的! 八福晋应该从别处打听到十福晋要登门来的消息,才故意掐着点这时候在门口跟十福晋相遇。 十福晋当时跟人遇上,能怎么办,只好跟着她一起进门,仿佛两人是约好了一样。 有外人在,八福晋如果有事开口要问的话,苏澜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十福晋心里郁闷,额娘说宫里的人心思多得跟筛子一样,还真是如此! 她莫名其妙被八福晋利用,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苏澜脾气好,还会一口流利的蒙语,十福晋对她就更是亲近了许多,想着以后要跟苏澜多走动才是。 “九嫂,八嫂一直这样吗?以后我要不要说话小心点,别惹她生气了?” 十福晋这话让苏澜一愣,然后苏澜笑着摇头道:“八嫂要生气,你做什么她都生气,还不如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八福晋老是生气,十福晋做自己喜欢的就行。 总不能让八福晋痛快了,就叫自己过得不痛快了吧? 十福晋听后也觉得如此,点头道:“进宫后,我总感觉不如草原上来得自在。” 毕竟在草原的时候,她想什么就说什么。 有什么事,当场就说开了,也不容易产生误会。 但是进了宫,语言不同就算了,十福晋发现宫里人说话能绕十八道弯,绕得她晕乎乎的,压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苏澜十分赞同地点头道:“是啊,宫里人都是七巧玲珑心,说话也不敢说太满,处事更是小心翼翼。” “不过弟妹也不必太紧张,知道什么不能做,不做就行了。其他能做的,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思来。” 她指着桌上的点心笑道:“咱们平日里吃喝玩乐,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日子怎么高兴就怎么过就行,也没必要小心翼翼,苦了自己。” 苏澜想到自己屋里的几箱子金银锭子和珍珠,只要有这些在,她的日子就过得有滋有味。 她在宫里又不出去,也不惹事,有什么事让九阿哥解决就好。 十福晋听得不住点头,只觉得自己进宫后那些纠结和担心实在没必要。 苏澜见十福晋进来后终于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也跟着笑道:“弟妹有事也不用在心里闷着,只管跟十弟说就好。” “夫妻本是一体,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而且想藏也藏不住。再说有什么麻烦事,两人有商有量兴许就找到解决的法子了。” “实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多个人一起商量,说出来心里头也能舒服一点。” 十福晋继续点着脑袋,又好奇问道:“九嫂和九哥的关系真好,平日九嫂有什么事,也会都跟九哥说吗?” 苏澜想了想,除了自己是神兽这个秘密之外,确实没什么瞒住九阿哥的,于是麻溜点头道:“是啊,别看爷瞧着爱钱爱玩,其实是个稳重细心之人。担心宫里人会怠慢我,不管每天多忙,他总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用饭。” “另外爷做买卖,也是想多挣点银钱,给我买最好的药材,还给我送金银和银票,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十福晋听得满脸羡慕,双眼亮晶晶道:“九哥对九嫂真好,外边的谣言果然是胡说八道的。” 苏澜听得一怔,疑惑道:“外边说什么了?” 闻言,十福晋顿时尴尬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嘴巴不够严实,竟然说漏嘴了:“我也是无意中听身边人提起的,她会一点满语,说是听见宫女私下议论。” 第10章 苏澜摇头道:“这里没外人在,弟妹但说无妨。” 十福晋想想苏澜迟早会知道,从她这里知道总好过听那些添油加醋的话,于是小声重复道:“说九嫂还病着,九哥自个掌着院子,账本都没送过来,瞧着没把九嫂当做女主人不说,还到处走动不着家,瞧着不怎么喜欢九嫂……”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都快说不下去了,连忙又安慰道:“当然,我不相信这些,九嫂听着也别往心里去,她们就是胡乱猜测,误会了九哥和九嫂,毕竟你们两人感情好得很。” 苏澜摆摆手道:“多得弟妹提起,我才知道这事。你也知道我一直在院子里养病,没出去过,自然听不见这些。” 但是白云和白青在外边跑腿,该是听说过,估计不敢告诉她,免得苏澜难过。 “是谁胡说八道嚼舌根了?” 一道声音却从门外响起,把十福晋吓了一跳。 苏澜也是一怔,她只专心听十福晋的话,一时没留意门外竟然有人。 白云就守在外头,按理说一般人不能随便进来。 不过听着声音十分熟悉,苏澜很快认出是九阿哥。 果然九阿哥满脸气愤地推门而入,后边跟着神色尴尬的十阿哥,以及脸上带着惧怕的白云。 看来九阿哥在外边偷听,不让白云通报。 苏澜却跟没事人一样,起身道:“爷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九阿哥冷哼一声,拉着她重新坐下道:“我要不是提早回来,还不知道宫里有这种胡乱嚼舌根的宫人。” 他又转向十福晋,皱眉问道:“弟妹知道是哪个宫人说的吗?要人来了,能认出来不?” 十福晋被吓得不轻,十阿哥在她身边坐下,用蒙语小声安慰道:“别怕,九哥就是想找出这些乱说话的宫女,免得她们私下继续胡乱议论。” 闻言,十福晋这才压下了紧张,小心说道:“是我身边伺候的人听见的,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伺候十福晋的宫女很快来了了,是她从草原带过来的丫鬟,皮肤是一样的小麦色。 当初她会被选上做十福晋的陪嫁丫鬟,就因为能听懂一部分满语。 她见屋里坐着的两个阿哥和苏澜,赶紧行礼,动作有点生疏,一看就是学会没多久。 九阿哥也不在意,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你看见都是谁了吗?” 十福晋也叮嘱道:“如塔娜,你如实说就行。” 如塔娜小心翼翼答道:“因为被灌木丛遮着,人背对着奴婢,并没有看清脸。” 九阿哥听后有点失望,却听她继续说道:“但是她们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要是人在跟前,奴婢就能立刻认出味道来。” 第9章 有趣 十阿哥一愣:“身上的味道?想必是宫女身上带着的香囊,九哥,可以让她试试。” 苏澜不解道:“如果是人身上带着的香囊,味道都差不多吧?要是认错人,岂不是误会了对方?” 听了这话,九阿哥跟她解释道:“宫女身上的香囊都是特意准备的,谁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完全一样。” 见苏澜还是不明白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道:“宫女哪天遇上贵人就能一飞冲天了,要是香味跟人一样,让贵人认错了怎么办?” 所以宫女的香囊都是亲手做的,还一个比一个别出心裁,就是想着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要是她所有的努力给别人做了嫁衣,那真是要哭死了,自然不能让别人占这个便宜。 苏澜这才恍然大悟,宫女们还挺上进的啊! 既然没有一样的香味,那么如塔娜记住了味道就不会认错人。 唯独这都好几天的事了,如塔娜真能准确无误辨认出味道来吗?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一两天后就能逐渐消退,还可能被自己无意中篡改成想要的样子。 更别提宫女那些香囊的味道有所不同,但是差别并不会特别大。 毕竟在宫里做的香囊大多就是花香,药材是不敢碰的。 要这药材里用了什么不该用的,又或者被人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那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隔着一段距离,还是那么细微的差别,如塔娜真能辨认出来吗? 十阿哥有点担心,看向身边的九阿哥。 九阿哥笑着安抚道:“没事,先让她试试,不行再说。除了香味,声音你还记得吧?” 见如塔娜点头,他又说道:“你尽全力来认人就行,哪怕不确定的也无所谓,最后确认的人是我。” 反正选出的人不管对不对,九阿哥回头派人一一审问就行。 这让如塔娜松口气,也没那么害怕自己认错人了。 她听见宫女说话是在御花园,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身上的宫女服饰还记得。 如塔娜简单形容了一番,九阿哥立刻知道了,跟一脸懵懂的苏澜解释道:“宫女的品级不同,裙摆和衣角的服饰上有细微的差别。如塔娜遇到的应该是宫里人数最多的粗使宫女。” “这些宫女专门打扫和巡夜,地位不高,只比冷宫的宫女高一点点,能宫里自由走动。” 九阿哥说完,眉头一挑。 品级那么低的宫女别说御花园,就连贵人经常走的大道都是不敢靠近的,怎么正好如塔娜经过的时候,她们就躲在角落议论苏澜的事,还被她听了去? 如塔娜听见了,那么十福晋肯定会知道。 就十福晋那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必然藏不住事。 加上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关系好,苏澜跟十福晋也会来往。 十福晋要无意中提起此事,苏澜听后想必会生气也可能伤心。 原本身子骨就单薄的人,心绪大起大落,很可能会加重病情。 九阿哥眯起眼,心里十分不快。 这是有人故意针对苏澜设的局,想要她不好! 十阿哥也不傻,在宫里的阿哥经历了太多事,哪怕年纪小,转眼间就想通了这些关节。 他没开口,免得说出这些话让十福晋难过。 十福晋性子单纯直爽,所以才会被人当枪使。 要是她知道自己成为伤害苏澜的推手,估计要很难过了。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都闭口不谈此事。 九阿哥说道:“弟妹,如塔娜就先借给我用用,这事交给我就好。” 十福晋连连点头,没有不应的。 苏澜却好奇道:“爷,哪怕缩小了范围,宫里的粗使宫女应该很多,那找起来岂不是大海捞针?” 越是品级不高的底层宫女,人数就越多。 估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用品级低的宫女来混淆视线。 哪怕苏澜和九阿哥察觉出不对劲来,也不可能找得到。 总不能把整个皇宫的粗使宫女全叫过来,让如塔娜一一辨认吧? 那得多少人啊,一天能看得完吗? 如此多人在面前,看得人眼花缭乱,更别提是用鼻子来分辨人的如塔娜,鼻子都要麻了吧? 十阿哥担心九阿哥为了苏澜怒发冲冠,冲动行事,连忙劝道:“九哥悠着点,别闹得宫里人仰马翻的,到时候皇阿玛知道后肯定要不高兴。” 九阿哥不悦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冲动了。” 十阿哥心里默默吐槽:九哥你什么时候不冲动啊? 他还不能说实话,只好问道:“那九哥打算怎么办?真要叫所有人过来吗?” 九阿哥没好气道:“十弟也太笨了,如塔娜遇到人的那一天,小宫女在什么地方洒扫,谁来负责哪一块地方。不必找这些低微的宫女,自是有姑姑来负责。” 所以他们先找的不是那个嚼舌根的小宫女,而是找负责御花园打扫的姑姑。 她那天安排了谁打扫,人选就能缩小到几个人了。 十阿哥一拍大腿,高兴起来:“还是九哥有办法,只有几个人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辨认出来了。” “这点小事都不需要九哥出马,弟弟派人去问一问就好。” 他挥挥手,门外的太监早就听见里头的话,立刻领命往外走。 没多久太监就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嬷嬷过来,介绍道:“两位阿哥,这是负责御花园打扫的林姑姑。” 林姑姑连忙给两位阿哥和福晋行礼:“奴婢见过几位贵人。” 九阿哥懒得跟她废话,直截了当问了那天值日的事:“你还记得是吩咐谁去御花园洒扫了?把人都叫过来。” 林姑姑不敢不应,回想了一下,很快叫来六个粗使宫女。 六个宫女局促不安站在院子里,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吭声。 九阿哥示意如塔娜去认人,如塔娜就慢吞吞走着,鼻子一动一动,努力辨认味道。 她还凑到宫女的颈侧闻了又闻,让宫女害怕得一个劲往后仰。 很快如塔娜就指着其中一个瘦小宫女说道:“九阿哥,是这个人。” 第11章 瘦小宫女吓得腿一软就跪下了,连连求饶道:“九阿哥饶命啊!” 九阿哥嗤笑一声道:“我还没说你犯了什么错,你就开始求饶了,看来你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你要坦白说说,还能少受点罪,不然就得大刑伺候了。” 宫女看着周围,其他人的目光躲躲闪闪的样子,就是不敢跟她对视。 她心里一寒,急忙开口道:“九阿哥,奴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总归先告罪……” 九阿哥瞥了宫女一眼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把她拖下去仔细审问。” “爷,先等一下。”苏澜在旁边,注意到宫女隐晦看了林姑姑一眼。 看来这件事林姑姑很可能知情,甚至就是吩咐宫女办事之人。 宫女就是个喽啰,听从林姑姑的话收钱办事,很可能压根不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 但是林姑姑就不一样了,或许她是个突破口。 如果只抓了那个瘦小的宫女,岂不是把林姑姑这个背后指使的大鱼给放走了吗? 苏澜有点着急,一把抓住九阿哥的手,背对着众人,眼神往林姑姑那个方向飘。 她担心开口说话会被林姑姑听见而打草惊蛇,只能拼命使眼色希望九阿哥能会意。 九阿哥见苏澜使劲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好笑,要不是这时候不能笑,他都要笑出声来。 他家福晋怎的如此有趣? 第10章 高兴 九阿哥反手拍了拍苏澜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挥挥手就让人把那个瘦小宫女堵上嘴拖下去了。 见状,林姑姑也跟着告罪道:“是奴婢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等事,还请九阿哥息怒。” 闻言,九阿哥微微颔首道:“林姑姑确实有错,毕竟是你手底下的人犯错了,那就罚你半年的月银,如何?” 惩罚林姑姑半年不拿月银,这就是半年白干了。 林姑姑听得一愣,很快低头认下:“是,奴婢多谢九阿哥。” 没把她跟宫女一起拖下去,九阿哥确实手下留情了。 事情了结,九阿哥不耐烦看了林姑姑一眼,林姑姑赶紧带着剩下的宫女离开。 人走远了,苏澜才小声问道:“爷怎么放她们走了?如塔娜说是两个宫女议论,这才留下了一个。” 哪怕不能留下林姑姑,也得留下两个议论的宫女才是,说不定人多了能找到其它线索呢! 十阿哥听着也附和道:“对啊,九哥怎么只留下一个宫女,怎么也得把另外一个嚼舌根的宫女留下来。”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那两个小宫女能知道什么,不过是听命行事,林姑姑才是大鱼。我会派人偷偷跟着林姑姑,过两天风平浪静,她就会去找幕后之人了。” 苏澜顿时恍然大悟道:“爷这是准备用林姑姑当诱饵来钓更大的鱼吗?” 九阿哥笑眯眯点头道:“不错,对方很小心,很可能只跟林姑姑接触。甚至不是本人联络的,只惩罚两个宫女和林姑姑算什么,得把后边的人找出来才是。” 这次对方能使计造谣苏澜,要没把人揪出来,下回只会变本加厉。 他绝不能容许有人在背后偷偷摸摸对苏澜不利,得尽快把人找出来才行! 九阿哥又对苏澜说道:“别担心,这事过几天就能解决掉了。” 苏澜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有九阿哥出手,她点点头,打算继续过自己吃喝躺平的日子。 十阿哥赏了如塔娜,让十福晋进去陪着苏澜说说话,自个在门口小声道:“九哥变了,要是以前,你肯定直接打那个宫女和林姑姑一顿,哪里还有心思等几天?” 九阿哥想了想,也感慨道:“要非议的是我,我直接把人打了,出一口恶气就算了。换做你嫂子,那做法就得不同。我哪怕再没耐心,也得忍着。” 这话听得十阿哥眨眨眼,满脸揶揄道:“没想到九哥成婚后,也知道疼人了。” 九阿哥嫌弃地挥挥手道:“去去去,我疼你嫂子不是应该的吗?” 十阿哥笑了笑道:“那弟弟得跟九哥学一学,也跟着疼一疼自家媳妇才行。” 九阿哥疑惑道:“你跟弟妹看着不是挺好的?怎么,你还嫌弃弟妹的出身吗?” 毕竟之前十阿哥听说要迎娶一个草原来的女人,老大不高兴。 他私下还跟九阿哥抱怨,这跟去和亲有什么不同? 九阿哥还开玩笑,确实不同。 以前和亲是大清公主下嫁草原,如今是草原的贵女嫁到京城来了,和亲从公主换成了阿哥。 这话一出,把十阿哥气得不行,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 不过睡了一晚上,十阿哥又气消了,跟九阿哥还跟以前一样。 抱怨归抱怨,皇阿玛都赐婚了,别说十阿哥,就连温僖贵妃都不能改变什么,十阿哥只能捏着鼻子娶了。 十阿哥低声说道:“虽说我是有点怨言,却也不至于迁怒枕边人。而且她性子爽利,藏不住事,有什么当面就说了。” 他自认不太聪明,不喜欢那些一肚子主意的人。 主意太多,说话还绕来绕去,十阿哥就十分不耐烦。 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十阿哥想想就痛苦。 他这么一琢磨,就觉得皇帝还是在意自己这个儿子,才会选出符合十阿哥心意的媳妇。 既是想通了,十阿哥对自家福晋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差。 “阿霸垓只会说蒙语,在后宫没什么能说话的人。刚听九嫂的蒙语说得真好,以后阿霸垓就要时常过来叨扰了。” 九阿哥不在意道:“你我关系好,她们妯娌走得近不是应该的吗?我还真没想到苏澜的蒙语说得这般好,想来是她身子骨不好,大半时间都在家里,就喜欢学一些。” 他也是个喜爱学习语言的人,除了擅长满汉蒙之外,俄语和拉丁语都有涉猎。 误打误撞的,苏澜也是个擅长语言的人,让九阿哥心里更是欢喜。 能成为夫妻已经是难得的福分,加上两人还志同道合,真是缘分之中的缘分了。 十阿哥也笑着道:“嫂子和九哥真是天作之合。” 九阿哥笑吟吟点头,很快就沉下脸道:“看林姑姑的样子,不出三五天,她就要按捺不住了。” 为了安抚受惊的苏澜,九阿哥又让人开了库房,送了两箱金银过来。 苏澜觉得九阿哥真是上道,欢欢喜喜收下。 她原本的金银都收敛着吃,免得一下吃太多,容易被人察觉。 如今九阿哥又让人送金银来,苏澜就让白云准备了一个大箱子,再叫人把金银都倒进去。 原本金银放在小箱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缺得多了,一眼就能发现。 如今换了大箱子,几箱子金银混着倒进去,别说白云,就连苏澜都不知道金银被自己吃了多少。 白云还没见过这样收敛金银的方式,不过苏澜的吩咐,她只能都照做。 她见金银填满了大半箱子,一脸欲言又止。 见状,苏澜疑惑道:“怎么,你觉得这些金银不好吗?” 白云听后连忙摇头道:“怎么会,九阿哥心疼主子,这才会让人送金银来。” “就是奴婢担心,外头会说主子把九阿哥私库的金银往自家搬。” 苏澜不由奇怪道:“爷送我金银,跟他们有何关系?” 九阿哥的金银,不就是她的嘛! 白云迟疑道:“九阿哥自然是对的,只是一般都送首饰和布料,直接送黄白之物实在太少了。” 哪怕送,除了黄白之物之外总会添点别的。 上回送还捎带了金簪子和布料就算了,这回是一点没添别的。 就显得九阿哥好像送得不够用心,用这些金银来打发苏澜一样。 苏澜好笑,什么随意打发,她巴不得九阿哥多打发一点给自己,于是道:“爷送这个是因为我喜欢,只送我喜欢的,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九阿哥刚回来,在门外就听见她这话,不由脚步一顿。 他转身往外走,原本想通传的白青硬生生把话咽下去。 怎么回事,九阿哥不是要进屋歇息,怎的忽然往外走了? 难不成听见白云的话,九阿哥这是不痛快了? 白青有点担心,却见九阿哥也没离开,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好一会才进去。 她一头雾水看向九阿哥身后的太监,小声问道:“小邓子,九阿哥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小邓子无语看了白青一眼,只觉得这宫女实在没点眼力劲。 没见九阿哥听到福晋的话后,耳根都红了吗? 他这自然是高兴了,还特别高兴! 不过为了不在苏澜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九阿哥才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好一会,好歹等耳根的红晕消了才进去。 不然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媳妇面前害羞得红了耳根,九阿哥不要面子吗? 第12章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文慢点更哈,么么哒! 第11章 误会 苏澜不知道九阿哥为了保持面子在外面溜达了好一会才进来,看见他就笑道:“爷回来了?要用点心吗?” 九阿哥矜持地点点头,在苏澜身边坐下,装作不在意问道:“外头又有人说你的不是了?是谁又在嚼舌根?” 白云低着头有点害怕,苏澜笑眯眯圆场道:“哪里有谁敢嚼舌根,不过是有人羡慕嫉妒我再三收到爷的礼物罢了。我不在意,爷也别放在心上。” 九阿哥心里默默点头,很是赞同苏澜的话: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他以后要多送点金银给苏澜,让这些人继续咬手绢看着眼馋! 九阿哥见苏澜确实不在意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苏澜确实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只担心九阿哥听后会改变主意,以后不给自己送金银了! “爷的买卖还顺利吗?” 九阿哥接过苏澜递来的温茶喝了一口,点头笑道:“有皇阿玛做靠山,这买卖哪里能不顺利?” “皇阿玛查过的人,挑出几个几代做买卖又口碑好的商人放进京城来,我刚才就是出宫去见他们。” 苏澜意外道:“爷亲自去见那几个商人了?” 九阿哥笑眯眯道:“说是见,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几个却看不见我。” 他身为阿哥去见几个商人实在有点掉价,于是就躲在屏风后面,派底下人跟商人接触。 与其让人转述跟商人见面后说的话,还不如九阿哥亲眼看看这几人如何。 他们能几代做买卖,自然长袖善舞,还眼光独到。 知道这买卖亏不了,还要大赚,一个个脸上都遮掩不住的欢喜,还连连保证会拿出最好的宝物来,绝不会掺假糊弄人,坏了九阿哥的名声。 这事九阿哥跟皇帝商量过,领头的是他,而不是三官保。 毕竟三官保在外的名声,皇帝不是很清楚,九阿哥却是知道的。 三官保收东西一点都不手软,简直是来者不拒。 这事他要领头,原本是个好事,指不定要乱套,还不如让九阿哥亲自来。 虽说九阿哥喜欢做买卖,钻钱眼这些事在外头不是什么秘密了,却也稍微遮掩一番,如今公然站出来领头此事,倒是叫人意外。 不过他让人隐晦提及此事是上报过天听,显然皇帝是知情也允许,这些商人才敢做。 不然钱是九阿哥赚了,回头皇帝要不知情发落的不会是自家阿哥,就只会是这些倒霉的商人。 商人是想挣大钱,这钱也得有命花才行,要命的买卖当然不敢做。 有九阿哥这承诺,他们才敢进京来。 九阿哥担心苏澜闷在宫里无聊,还跟她聊起此事:“商人还带着几个不错的宝物让人掌眼,我瞧着还不错行。” “一个是用铁木雕的观音像,铁木很硬,雕起来十分不容易,极为难得。要谁得了去,献给皇玛嬷,她必定高兴,只觉得用心了。” 苏澜听得津津有味道:“竟想到用铁木雕刻,看着不是特别贵重,却显得更有诚意。” 九阿哥笑着颔首道:“皇玛嬷这整寿的时候,底下人自然用心。听闻这铁木雕了足足八年,雕刀都坏了上百把。” 如此一来,那就更诚心了。 皇太后毕竟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所有好东西宫里很少没有的,所以送礼不在贵重,而是心意。 当然说是礼轻情意重,却也不能太轻,那就太没诚意了。 一个不留神,皇太后没说什么,皇帝不高兴,以后的仕途就得断了,家族还被连累,自然不敢不用心。 九阿哥又道:“还有一件一百零八颗菩提子,说是高僧每天诵经,放在庙里供奉了三十年。” “商人跪求了九年才求回来的,菩提子上沾了庙里的檀香,经久不散。” 苏澜眨眨眼道:“爷,这是真的吗?” 九阿哥笑了:“不管真假,这菩提子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檀香是真的。皇玛嬷礼佛,心意又足足的,确实是一件好寿礼。” 只能说商人们也是有备而来的,带来的东西确实有点意思。 “他们也聪明,不敢造假。连供奉在哪个庙,庙的主持是谁,哪个高僧供奉的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些事派人查一查就能知道,假的一问就能露馅,自然不敢弄虚作假。” 商人们能说得出口,当然这些都是真的。 哪怕是假的,也能做得天衣无缝。 九阿哥忽然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了过来,面上有点不好意思道:“商人送了见面礼,我就笑纳了。看着还凑合,你就拿着赏玩一番。” 苏澜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宝石。 红宝石和蓝宝石,还有祖母绿,颜色通透,显然不会一般的宝石。 商人给见面礼当然不可能给太差,毕竟这是九阿哥领头的买卖。 光是见面礼居然送上等宝石,哪怕锦盒不大,放满了也不算很多,却已经给足了诚意。 九阿哥看着不错,自个用不上,索性就送给苏澜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显然是觉得苏澜能用得上才收下,又眼巴巴送过来。 苏澜看着宝石流口水,这种上等宝石散发的香味不错,勾得她肚子又饿了:“爷,这些都送给我吗?” 九阿哥点头道:“对,你要喜欢,回头我派人再买一些回来给你。” 苏澜笑眯眯道:“我很喜欢,多谢爷。” 她伸手捡起一颗红宝石,恨不能立刻塞进嘴里。 可惜九阿哥还在,苏澜只能直勾勾盯着手里的红宝石。 九阿哥却会错意,以为苏澜很喜欢这些宝石,盯着宝石的眼神亮晶晶的,琢磨着回头派人多买点宝石回来送给她。 这样一来,宫外嚼舌根的贵夫人就不会说苏澜只会扒拉九阿哥私库里的金银,更不会说她没品味,就喜欢黄白之物了。 宝石用来打赏人,或者镶嵌在首饰上都合适。 等这次买卖做好,自己私库里的金银想买多少宝石都行! 九阿哥心里美滋滋的,外头的小邓子却接到消息,进来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闻言,九阿哥猛地站起身,对苏澜说道:“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他说完就大步离开,留下一脸疑惑的苏澜。 白云还担心苏澜不高兴,小心劝道:“九阿哥瞧着有急事去忙,主子莫要难过。” 苏澜的神色更疑惑了:“我没难过啊!我进去歇一歇,你不用跟来。” 她抱着宝石颠颠回屋子去,就想立刻尝尝味道。 白云却更加误会了,只觉得自家主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难过九阿哥坐下没多久就离开。 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苏澜才会一个人躲到屋里去暗自神伤。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说金价日益上涨,苏澜今天吃的金子都比昨天吃的要贵一点,没毛病,哈哈哈! 第12章 讨教 苏澜关上门,迫不及待拿出一颗早就看中的,最大的红宝石塞进嘴里。 红宝石嘎嘣脆,还带着甜香,她吃得一本满足。 蓝宝石是酸甜口的,入口即化。 祖母绿带着一点奶香味,苏澜很是喜欢。 挨个尝过后,她无奈停下手。 这么继续吃下去,苏澜得把一盒子的宝石都吃完! 九阿哥什么时候多做点买卖,然后送好几盒宝石来? 苏澜就拿个更大的锦盒,把宝石混起来,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偷吃了! 这边她正对着锦盒唉声叹气,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又捡了一颗红宝石塞进嘴里。 另一边九阿哥正火冒三丈,他派人盯着林姑姑,这人却十分谨慎。 派去盯梢的人发现林姑姑一夜没动,以为白天人来人往,林姑姑不敢乱来,正打算离开,忽然发现林姑姑出去交代好事情后,就独自离开。 她不是回屋,也不是去内务府的路上。 盯梢的人立刻察觉出不对,跟在林姑姑后头,没多久就见林姑姑跟一个宫女在角落汇合。 这个地方在十字路口分叉的角落,那个地方能够耳听八方,周围谁经过都能看见,却不容易发现的位置。 盯梢的无法靠近听清楚她们两人说了什么,只能记下跟林姑姑见的那个宫女的相貌。 两人没说多久就分开,宫女绕了好远的路,眼看没人跟着,渐渐进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这地方有许多宫女,她在里头笑笑说话,仿佛刚才就在,只是离开的那么一会,旁人压根就没发现。 那人盯着足足一个时辰,这宫女才离开,回去的地方竟然是隔壁八阿哥的院子! 小邓子一接到消息立刻来禀报九阿哥,后者一听气得不行。 第13章 他相信这事绝不会是八阿哥做的,毕竟自己跟八阿哥相处多年,八阿哥跟苏澜又不认识,没必要派人说她的坏话。 不是八阿哥,院子的主子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八福晋! 想想八福晋跟苏澜见面,说话也不太中听,瞧着这个八嫂并不喜欢苏澜的样子,在背后派人说她的坏话也有可能。 九阿哥走了几步,想要冲去隔壁院子责问八福晋,小邓子在后边死命劝道:“主子爷慢一点,那宫女的身份还没查清楚,又没有证据,指不定是误会……” 要这宫女故意离间八阿哥和九阿哥之间的关系,进去禀报不重要的事,接着就离开,九阿哥岂不是误会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更不高兴了:“什么误会,人都往隔壁院子去了。人证都在,把人找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小邓子苦口婆心继续劝道:“宫女要不肯认,主子爷又不能直接说派人盯着林姑姑跟这宫女见面。” “宫女要一口咬定跟林姑姑是老乡,两人抽空见一见,主子爷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没凭没据的,这不就是屈打成招了! 九阿哥越听越生气,好歹是听劝的,停下脚步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先把林姑姑和那宫女抓起来分别问。按照你的意思,也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小邓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支支吾吾劝不下去。 主仆二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九弟在这里做什么?” 九阿哥扭头一看,发现是四阿哥,顿时眼睛一亮。 四阿哥一看九阿哥的眼神,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弟弟总闯祸,此次又不知道闹出什么来。 果然九阿哥屁颠屁颠跑过来,一把抓住四阿哥的手小声道:“四哥来得正好,弟弟正烦着呢,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 四阿哥被抓住,一时挣脱不开,也是无奈。 九阿哥年纪虽然不大,力气却不小。 偏偏四阿哥是个战五渣,身手还不如九阿哥这个弟弟,愣是被他拽住走不开。 早知道他就不出声了,被九阿哥这个牛皮膏贴粘上,压根就甩不掉,只好说道:“在这里说也不合适,那去九弟的院子。” “好好好,”九阿哥知道四阿哥已经出宫建府,这次肯定是进宫来办差跟皇帝禀报。 要不是他正好经过,九阿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四阿哥在,这事应该很快能解决? 九阿哥领着四阿哥直接去了书房,打发小邓子出去,拉着他坐下,一股脑就把有人背后非议苏澜的事说了。 “四哥,非议的宫女我已经找到了,背后指使的是林姑姑。但是我怀疑林姑姑背后还有人,就先把人放了,等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抓住后边的人。” 没想到这抓的不是别人,宫女竟然进的隔壁院子。 四阿哥一听就明白,九阿哥跟八阿哥年纪相近,关系最好,怎么都不会怀疑到八阿哥头上,只觉得是八福晋的问题。 看在八阿哥的面上,九阿哥又不能直接进去跟八福晋撕破脸,于是最有为难。 四阿哥说的话跟刚才小邓子的推测一样:“九弟怎么能确认就是八弟妹指使的?说不准真的有人故意陷害她,再离间你和八弟的关系。” 九阿哥叹气道:“弟弟也担心这个,刚刚就一筹莫展。不能放过歹人,又不好胡乱冤枉人,坏了跟八哥之间的关系,实在左右为难。” 四阿哥见他皱着一张脸,确实苦恼的样子,不由好笑道:“这有何难的,九弟不想此事跟八弟坏了关系。这宫女却是真的进了隔壁院子,九弟直接找八弟说开此事,让八弟帮忙查就好了。” “九弟查八弟的院子不合适,他自个来就好。既能帮九弟查明真相,又不会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九弟还能省事,不也挺好的?” 九阿哥听着恍然大悟道:“不愧是四哥,果然是个好法子。” 说完,他又皱眉道:“就是八哥跟八嫂的关系不错,要真是八嫂做的,八哥肯定护着她。” 四阿哥笑笑道:“怎么,九弟还真想找八弟妹的麻烦吗?你打了八弟妹的脸,跟打了八弟的脸有什么不同?你既然不想坏了跟八弟的关系,这事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九弟最好不要插手。” 九阿哥闷闷不乐点头,知道四阿哥说得是大实话。 他既不想跟八阿哥交恶,就不能真的让八福晋难堪,只能委屈苏澜了。 九阿哥越想越是不明白,趁着四阿哥还在,于是讨教道:“弟弟只是不明白,苏澜身子骨不好,一直在院子里养病没出去。以前在家里也是很少出外跟人打交道,怎么就得罪八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有问题,找四哥! 第13章 讨要 四阿哥瞥了九阿哥一眼,他虽然出宫了,宫里的消息却没有完全落下,比八阿哥要灵通得多。 知道这阵子九阿哥忙着做买卖,八阿哥又去塞外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两人许久没见面,仿佛关系疏远了很多。 八阿哥完全是靠九阿哥这个钱袋子才能四处打点,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点着急。 偏偏九阿哥忙得脚不沾地,见不着人,八阿哥笼络的大多是小官小吏,跟商人没关系,手还伸不到三官保身边,自然没能打听到消息,心里必然忐忑不安。 八福晋见八阿哥担心,就想着帮把手,私下派人说说九福晋的坏话。 还借着十福晋把事情告诉九福晋,九福晋进宫没多久就病了,手里头没多少人手能打听,人又病弱,听见谣言肯定担心又害怕。 八福晋这时候登门拜访提醒一二,九福晋一慌张,肯定把八福晋当救命稻草。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拉近,不但能打听到九阿哥最近的动向,还能让九福晋帮着一起拉拢住九阿哥,实在是个妙招。 要换个人,这计谋就能成了,偏偏八福晋嫁进宫没多久,对九阿哥和苏澜都不熟悉。 她哪里想到,苏澜虽然病弱却心宽,万事不上心,压根没在意。 九阿哥却是个护短的,一听有人说苏澜的坏话,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揪出来打一顿。 这两夫妻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八福晋这次非但没能成事,还可能给八阿哥帮倒忙了。 虽说八福晋不是故意的,还真的稍微离间了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关系。 四阿哥老早就看八阿哥不顺眼了,九阿哥人傻钱多,他当兄长的也不能总逮着九阿哥这只羊薅。 一次两次就算了,一年两年都这样,四阿哥着实对八阿哥看不上眼。 但是九阿哥年纪小又手松,耳根软还容易对人掏心掏肺。 八阿哥对他好,他就对这个八哥更好了。 这会儿让两人的关系不复以前,九阿哥再也不当这个冤大头,四阿哥感觉挺好的。 被四阿哥一劝,九阿哥心里藏不住事,送走这个四哥后,转头就去找八哥了。 八阿哥正想着怎么找这个九弟问话,人就主动上门来了,不由笑着相迎:“九弟最近忙什么,我回来后都没能见你几回,这会怎么突然登门来了?” 九阿哥直接道:“我有话要跟八哥说,去书房吧。” 闻言,八阿哥心里咯噔一跳。 九阿哥还从来没有这么板着脸跟自己说话,难道是出什么要紧事了? 他还指明要去书房说,书房正是谈正经事的地方! 八阿哥打发掉宫人,拉着九阿哥一起进了书房,坐下就急急问道:“九弟是闯祸了吗?别担心,先说说,八哥看有什么法子帮忙。” 九阿哥摆摆手道:“弟弟没闯祸,反倒今儿十弟妹登门来提起一件事。” 他把十福晋提起身边丫鬟听见宫女议论的流言,派人盯着林姑姑,林姑姑跟一个面生宫女见面后,这宫女进了八阿哥院子的事一一说了。 九阿哥的语气很平静,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把自己看见和听到的说了。 这事却让八阿哥心里起了惊涛骇浪,好险才稳住了自己的脸色:“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多得九弟告诉我,不然岂不是叫人离间了你我?” 九阿哥点头道:“弟弟也是这么想的,为难了一会,觉得人进了八哥的院子,这事弟弟不好插手,还是八哥来处置得好。” 八阿哥松口气,他还真担心九阿哥的脾气一上来,就要在自己的院子大闹一场,非要把那个面生的宫女找出来! “多谢九弟相信我,这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回头给九弟一个交代。” 有八阿哥这保证,九阿哥点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原本八阿哥还想问他最近忙的什么,这时候就不好开口问了。 他心里隐隐有预感,这事跟八福晋可能脱不了关系。 九阿哥把事情扔给八阿哥,也不管八阿哥的心情多复杂,乐颠颠回去跟苏澜都说了:“幸好我遇到四哥,这事就交给八哥去办,我继续做买卖,也不耽误事。” 第14章 商人是选好了,他们手里头的东西都大概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自己还得一路盯着看他们卖给谁了。 卖的东西得记下来,卖的银钱是多少,回头九阿哥收孝敬的时候才心里有数。 这孝敬收少了,九阿哥吃亏,收多了却也不合适。 他虽说刚做买卖,之前看的却不少,这杀鸡取卵之事并不会做。 要真把商人一次性都薅秃了,以后自己再做买卖岂不是又要重新找妥当之人了吗? 而且商人如今看着没毛病,但是商人重利,谁知道后边会不会改主意,偷偷把东西给换了? 九阿哥第一次打着皇帝的旗号做买卖,绝不会出一点差错,后续要盯得牢牢的。 八阿哥那边的事有他自己处理,九阿哥正好省了功夫。 他跟苏澜嘀嘀咕咕的,最后满脸愧疚道:“就是委屈你了,明明是八嫂动的手脚,哪怕最后证明是她做的,却不能给你直接讨个公道。” 九阿哥想了想又道:“不过八嫂的家底不错,回头八哥为了赔罪,肯定会让她送赔礼给你。我记得她嫁妆里头有不少金银不说,还有一副金丝头面!” “上面的金丝跟发丝一样细,整个头面都是用手工编织,特别漂亮。听闻除了宫里有一副,也就八嫂那边有了。” “八嫂要赔礼,平常东西怎么都说不过去,这副金丝头面还凑合。” 苏澜看了九阿哥一眼,既然宫里只有一副这样的头面,八福晋手里这副就更难得了。 这么好的东西,九阿哥居然只说凑合,还想把东西抢过来给她。 苏澜只要是金子就喜欢,管它是跟发丝一样细还是跟胳膊一样粗都不讨厌,她眨眨眼道:“这么难得的东西,八嫂舍不得赔给我吧?要是让八哥为难也不好,普通点的东西我也可以的。” 九阿哥一听就不高兴了,他的福晋哪能收普通的东西? 于是他冷哼道:“你只管等着,我回头就把这头面给你弄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赔礼也得要最顶级的! 第14章 施恩失败 八阿哥送走九阿哥后,只觉得头疼。 他在书房坐了一会,八福晋就亲自送茶进来。 见八阿哥面色微沉,她就问道:“怎么,九弟这是闯祸让爷帮忙收拾了?我就说九弟年轻不经事,弟妹又病殃殃的,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能劝得住九弟……” 八阿哥打断八福晋道:“九弟没闯祸,他只是告诉了我一件事。” 他挥挥手,示意书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下。 八福晋见八阿哥如此,不由坐直身问道:“九弟说了什么?” 八阿哥盯着她问道:“九弟妹在御花园被宫女议论,正巧被十弟妹身边伺候的人听了去,还告诉了九弟妹,却被九弟听见了。” “他打发人找到这宫女,顺藤摸瓜找到另外一个,那人今天却进了咱们的院子。” 八阿哥盯着八福晋的眼神越发凝重:“你说,这事是你指使的吗?” 八福晋沉默了一会,没有隐瞒,点头道:“对,这事是我做的,我是为了爷。” “我想着九弟妹病弱不经事,九弟又是个跳脱不着调的。出了什么事,九弟妹一时惶恐肯定会求助人。爷和九弟、十弟的关系好,十弟妹是从草原来的,对宫里这些事不熟悉,就会求到我这边来。” 不用八福晋再说,八阿哥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摇头道:“你很不必如此,九弟跟我的关系素来不错。” 这话让八福晋不高兴了:“九弟真跟爷的关系好,会瞒着爷办事吗?没看九弟整天往乾清宫跑,还不告诉爷究竟办的什么事。” “我这也是担心九弟背地里闹出什么事来,最后还不是爷去收拾烂摊子,这些年收拾的还少吗?” 她的声音不由高了去,满脸倔强,八阿哥无奈道:“好了,知道你是为我谋划。只是这事被九弟发现了,怀疑到你头上来。我也不想跟九弟生份了,你肯定也不乐意去赔礼道歉,那就找个身边人推了,再送点礼物安抚。” 八福晋老大不高兴了:“我做得很小心,特意让人盯着十弟妹身边的丫鬟过去才让宫女说。所以这事除了咱们几个就没人知道,没打算真让满宫里说九弟妹的流言蜚语,怎么还要赔罪?” 她就是想让苏澜害怕,然后求助于自己,却没打算真让苏澜的名声败坏。 这就不是笼络人,而是结仇了,八福晋还不至于做得那么蠢。 八阿哥柔声安抚了一会,又蹙眉道:“就九弟那个性子,赔礼要是太普通的东西,他只怕要闹起来。” “你是不知道九弟的脾气,他今天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算安静,不然早就在院子里大闹一场。” “他闹起来的时候,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八阿哥摇着头,一时十分苦恼要送什么,才能让九阿哥消气。 八福晋郁闷道:“我嫁妆里有不少好东西,随便一样都是价值连城,在外边都是见不着的,当个赔礼是绰绰有余了。” 八阿哥看着她却说道:“去年你还没嫁过来,皇阿玛生辰礼物是九弟帮着置办的。” 去年八福晋虽然没嫁过来,因为身份的缘故参加了皇帝的寿宴,自然知道八阿哥送的什么:“不就是一座石雕?记得特别大,有一人高。” 她没觉得这礼物多贵重,却没想到是九阿哥帮八阿哥置办的。 八阿哥摇头道:“石头不普通,是泰山石,听闻是新年第一缕阳光照上的一块山脚的石头。上面雕刻的是八仙过海,也是八仙祝寿。九弟特意请了八位石雕大师傅,费了八年才雕刻而成。” 光是这用心,就足以让皇帝高兴。 果不其然,这份礼物一送,皇帝十分欢喜。 八福晋没料到九阿哥竟然如此用心,这用心的还是八阿哥送给皇帝的寿礼。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九阿哥这个喜欢闯祸还让八阿哥收拾残局的弟弟,但是不得不佩服九阿哥对八阿哥这份心意。 但是八福晋不明白八阿哥怎么忽然提起这寿礼的事来:“爷,这跟咱们刚才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八阿哥无奈笑道:“九弟做什么都讲究用心,所以咱们这赔礼如果不够用心的话,九弟就绝不会接受。” 九阿哥连帮八阿哥送寿礼的事都能做得如此尽心,要八阿哥和八福晋的赔礼十分敷衍,两人的关系只怕要冷了下去。 听罢,八福晋蔫蔫的,有些后悔对苏澜动了小心思。 她哪里能想到苏澜压根不在乎这事,还直接告诉了九阿哥呢? 虽然八阿哥说是九阿哥无意中听见才知晓此事,八福晋是一点都不相信。 苏澜的家里受宠,未必真的不知晓这些,不过是表面装作镇定,回头跑到九阿哥面前告状。 不然苏澜嫁进来才一个月多点,还病了一个月,两人压根没怎么接触过,九阿哥对她有多深的感情是不可能的,怎么会一听就炸了,非要护着苏澜亲自来找八阿哥? 八福晋在嫁妆里翻了翻,最后选了两样。 一样就是九阿哥看上的金丝头面,一样是两百年的人参。 哪怕她嫁妆多,家底厚,真把这两样当赔礼送给九阿哥和苏澜还是肉疼得紧。 八阿哥却直接拍板,把这两样收好,亲自送去隔壁。 他含糊道:“这事是你八嫂没管好身边人,闹出这样的事来,她也难辞其咎,特意给九弟和弟妹送来赔礼。”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八阿哥这是准备用八福晋的心腹来当替罪羔羊,把事情平掉。 要之前的话,他肯定不乐意。 但是被四阿哥劝过,九阿哥也明白,总不能让八阿哥把八福晋打一顿,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加上八福晋的赔礼确实不错,还有九阿哥夸下海口要送苏澜的那副金丝头面,另外有百年人参,算是有诚意,他就笑纳了。 “八哥以后多管束一下八嫂……身边的人,别再出这样的事来。” 他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给八阿哥面子,没把这层纸戳破。 八阿哥却听出九阿哥的意思,心里有点尴尬,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会留意的,给九弟添麻烦了。这两天我就要搬出宫外,跟九弟就不能跟以往那样经常见面。” “只是搬出去后,九弟要有什么事,只管去府上寻我就是了。” 四阿哥等人已经陆续开始搬出去,八阿哥原本从塞外回来后就准备收拾东西搬去宫外的府邸。 只因为九阿哥异常的举动,让八阿哥磨磨蹭蹭一直没搬。 这次八福晋闹得如此尴尬,他打算赶紧搬,让八福晋离得远远的。 她又不爱跟妯娌走动,跟苏澜见面的机会就不多。 九阿哥跟八阿哥多年的情分了,虽然心里有点恼意,不过八阿哥送的赔礼送到他心头上了,这时候也面上带笑道:“八哥在宫外的府邸收拾好,告诉弟弟一声,弟弟去给八哥热热灶,庆祝乔迁。” 第15章 八阿哥熟悉九阿哥的性子,知道他心里有事直接就说了,过后就不会再放在心上计较,就清楚此事是过去了,于是也跟着笑道:“好,等我收拾好办乔迁宴的时候一定叫上九弟。” 他跟九阿哥冰释前嫌,心里偷偷松口气,借口回去收拾行李就走了。 九阿哥把八阿哥送到门口,转头让人带上东西,高高兴兴去找苏澜:“你看看,我就说八哥肯定会送这个来,没骗你吧?” 苏澜看着箱子里的金丝头面,还真送来了? 八福晋肯定舍不得,但八阿哥倒是十分舍得了。 “听爷说是好东西,如今看着确实不错。这金丝每一根都一样细,也不知道得磨多久。” 头发丝一样还得手动编织,力气大点就容易断掉,确实不容易做好。 九阿哥盯着盒子里的金丝头面,赞同得点头道:“八哥知道我这里不缺好东西,赔礼自然要送稀罕的,倒是很了解我。” 他对八阿哥了解,八阿哥对九阿哥自然也熟悉。 九阿哥想要什么,八阿哥光是猜就猜出来了。 “这头面你收着,等皇玛嬷寿宴的时候你戴上,宴席上肯定最抢眼。” 苏澜想了想,头上金灿灿的,确实很显眼。 就是皇太后的寿宴,她穿戴那么显眼做什么,抢风头吗? 九阿哥还真是大孝孙! 不过苏澜不打算戴这头面,不然金子的味道就往她鼻子里钻,忍不住当场吃掉怎么办? 她下凡来,白泽耳提命面绝不能叫旁人知道苏澜神兽的身份,不然就要被罚增加下凡历练的时间。 下凡几十年已经够惨了,再增加的话,苏澜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天上去,这事自然提着心,绝不能叫人察觉。 所以她吩咐白云把金丝头面收好,笑着道:“爷不是说这头面除了宫里有一副,就只有这一副了,想必很多人都知道是八嫂压箱底的嫁妆,却忽然出现在我身上,别人肯定会探究。” 打听之后,指不定就知道八福晋做了什么蠢事。 九阿哥既然收了八阿哥的赔礼,当然要帮着八福晋遮掩这蠢事,于是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暂时先收库房去,等过两年再拿出来,也没谁能打听出什么来了。” 时间太近总归有蛛丝马迹在,过个两三年,谁还能打听到宫里的事来呢? 苏澜点点头,又问道:“爷,那天关起来的宫女后来怎么处置了?” 九阿哥一拍脑袋道:“你不说,我把这宫女给忘了,还关着呢!没事,等下跟八哥说一声,让他来处理。” 他是真没把八阿哥当外人,反正说好八福晋的事都交给八阿哥来处理,这个宫女也一样。 八阿哥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头疼给八福晋收拾烂摊子。 除了林姑姑之外,还有个接头的宫女,却都是安亲王早些年留在宫里的钉子。 八福晋作为安亲王唯一的外孙女,自然也接手了部分钉子的名单。 年代久远,有些钉子被除掉了,有些钉子失踪,有些老钉子却培养出新钉子来。 但是在宫里能用的钉子已经所剩无几,原本是个不错的眼线,谁知道被八福晋这么用掉了。 就连林姑姑也是个不起眼的钉子,甚至她还能接手教导新宫女,培养出新钉子来,却被八福晋这一次彻底抹掉了。 八阿哥不敢留下她们,免得被人发现钉子的身份而暴露,惹出更大的麻烦,索性全部悄无声息地抹杀掉。 他还担心九阿哥扣着那个宫女问话,真问出什么来就麻烦了。 好在九阿哥那边的人说了,宫女被关起来后,九阿哥因为太忙彻底忘了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问。 八阿哥这才松口气,迅速把人带走。 第15章 请安 九阿哥隔了两天,听说林姑姑和两个宫女得了急病,被挪出宫外去,就知道是八阿哥处置的。 人去了宫外,又得了急病,她们估计很快就要病死了。 这个处置方式,九阿哥只算是勉强接受,忍不住跟苏澜吐槽道:“这些小喽啰死了,八嫂除了送一点赔礼,却是毫发无伤,也不知道下回是不是还敢欺负你。” 苏澜想到那副金丝头面,九阿哥好意思说人家的赔礼是“一点”吗? 她眨眨眼道:“爷,八嫂这也算不上欺负我吧?” 毕竟苏澜压根没放在心上,反倒八福晋折腾了这么一出,最后赔了嫁妆还丢脸,不比她还难受郁闷吗? 偏偏九阿哥却觉得苏澜的脾气太好了,嘀嘀咕咕道:“你这脾性好不是坏事,却也得看人。被外人知道你好欺负,以后得一个个上赶着要给你没脸。”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爱找软柿子捏。 苏澜这么好的脾气,外人觉得她性子软好欺负怎么办? 她笑眯眯道:“不是还有爷在,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的。” 九阿哥眯着眼,这话他爱听,美滋滋说:“知道我的好了吧!下回还有这样的事,我帮你出手教训他们。你身子骨弱,这些事就别沾手了,免得累着。” 苏澜自然没有异议,乖乖点头。 九阿哥还拿出那根人参来:“才两百年的人手,八嫂也好出手,只能算勉勉强强过得去。这人参你留着做参茶也行,只是太医说你虚不受补,这东西一次不能用太多。” 在门外来给苏澜诊脉的太医: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苏澜看了一眼这人参,她对这个其实没有需求,因为这身体刚开始虚弱是从娘胎带来的弱症。 只是死后被她附身才会继续虚弱一段时间,后来的虚弱则是因为苏澜一直饿着啊! 谁见过饿着的人还能活蹦乱跳,不就得有气无力了吗? 于是苏澜就建议道:“爷不如把这人参孝敬额娘,这段时间爷忙忙碌碌的,没时间给额娘请安,额娘只怕要担心爷。” 九阿哥想想也是,他跟皇阿玛做买卖,额娘应该从皇阿玛那边听说了,派身边的太监来问。 他当时刚开始做,不敢多透露,只含糊说跟外祖父一起做,不会有什么差错。 如今被苏澜提醒,九阿哥觉得自己确实得让额娘安心:“我先去乾清宫问过皇阿玛,再禀报最近的情况。” 成年阿哥要去后宫见母妃,除了过年过节在宴席上,平日请安就需要得到皇帝的允许。 允许之后,后宫这一路上还得宫人清场。 免得九阿哥进去的时候碰见出来溜达的后宫嫔妃,总要避嫌。 皇帝知道宜妃最近担心九阿哥做买卖会不会闯祸,因为苏澜病了一个月,成婚后也没能给宜妃请安,所以很爽快答应了。 他听九阿哥提起宫外做的这个买卖,说得头头是道。 各家买的什么,花了多少钱,是从哪个商人手里买的,这东西原本的价值如何,九阿哥说得都很清楚,显然了然于心。 皇帝以前对这个小儿子并不重视,只知道九阿哥喜欢做买卖喜欢金银,如今看来他在做买卖上确实有几分天赋。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正好宫里准备进一些西洋物件,内务府对这些不算特别了解,小九这买卖做得差不多了,就跟着内务府的人去瞧瞧。” 九阿哥自然没有不应的,欢欢喜喜谢恩道:“多谢皇阿玛,儿子一定好好办差。” 哪怕跟着内务府的人去看西洋货物只是见见世面,拍板的并不是自己。 好歹皇帝给了个差事,也算是个好的开始,九阿哥不贪心,什么差事不是从小做起呢! 对他这个反应,皇帝很是意外又觉得满意。 要是九阿哥做了一次买卖十分顺利,于是得意忘形要接过内务府这西洋买卖,还要做领头做决定,皇帝失望之余,当场就可能改变决定。 好在九阿哥虽然爱钱,却知道分寸,这让皇帝对这个小儿子有所改观。 九阿哥办差也比想象中要谨慎和仔细,皇帝琢磨着兴许能让他进户部历练一二。 当然,前提是九阿哥这次跟着内务府办差也能做得很好。 九阿哥得了允许,一出乾清宫就叫来身边的高元:“你去翊坤宫禀报一声,就说我得了皇阿玛允许,等会带着福晋去给额娘请安。” 宜妃接到消息后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赶紧派人安排了起来,还交代御膳房那边做了九阿哥喜欢吃的,打算留他用饭。 九阿哥担心苏澜走着去翊坤宫会累着,放慢了脚步,走三步还要回头看她一眼,生怕苏澜走半路就累晕过去。 苏澜最近偷吃了不少金银珠宝,虽然面色比一般人还要苍白一点,却比之前要好一些,走着只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倒是不至于跟刚醒来的时候那样走两步就喘大气还头晕眼花。 “爷放心,我最近身子骨好一些了。” 九阿哥瞧着苏澜走得热了,额头出汗,脸颊也红了,就跟染了胭脂一样,却比平日看着气色是要好多了:“你要累了就跟我说,咱们休息一会再走。” 第16章 两人走走停停,愣是让宜妃等得脖子都快长了,几个太监轮流去殿门外张望好久,总算等到了人。 宜妃招呼两人坐下,见九阿哥扶着苏澜先坐,还接过宫女的手帕给苏澜擦汗,心里就有点惊奇。 什么时候开始,她这小儿子也会照顾别人了? 九阿哥给苏澜擦了汗,这才笑着抬头道:“一段日子没见,额娘依旧光彩照人。这是儿子刚得来的人参,虽说只有两百年,额娘拿着补补身子。” 见小儿子难得过来请安,还记得给自己带礼物,宜妃是真的惊喜了,笑着道:“你这孩子,人来就行,怎么还带礼物了呢?” 这礼物她还怪喜欢的,高高兴兴让宫女收进库房里头:“既然是难得的人参,你留下给苏澜不就好了?” 看这儿媳妇病殃殃的样子,才需要用人参吧! 九阿哥当然不敢说是苏澜用不上这人参才送来,只笑眯眯说道:“我说要留着,是苏澜觉得这么好的人参得孝敬额娘才是。我想想也是,额娘这段时日肯定为儿子担心了。” 宜妃看了苏澜一眼,对这个儿媳妇的印象顿时好了不少:“你这小子也知道我担心,冷不丁要跟皇上一起做买卖,我提着心好久,就怕你闯祸。” 平日九阿哥怎么胡闹就算了,这次居然要带着皇帝一起闹,宜妃简直担心得茶饭不思,生怕九阿哥这大祸让她摆不平。 九阿哥解释了一番道:“这买卖儿子只是牵个头,当个甩手掌柜。商人都是皇阿玛派人去查的,跑腿都是托了外祖父帮忙。” “儿子答应好这买卖孝敬皇阿玛大头,只领着一成。外祖父也出了力,我打算把这一成分一半送过去。” 宜妃摆摆手道:“你外祖父不缺什么,我派人跟他说一声,这一成你只管自个收着就是了。你如今也成家了,跟以前不一样,要花用的地方多着呢。” 她摆摆手,示意伺候宫人出去,只留下心腹嬷嬷和宫女留下来,这才开口道:“看皇上的意思,是有意让你提早出宫建府,地方都圈好了,工部已经派人去量。” 闻言,九阿哥喜不胜收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宫里住着的院子太小,出宫也不大方便。” 要出宫建府,他做买卖就更方便,都不用托三官保跑腿,自己来就行。 宜妃看九阿哥这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没好气道:“就是怕你出宫建府后没个定性到处乱跑,皇上才想多留你几年。” 九阿哥立刻拍心口保证道:“额娘放心,儿子明白的。这些日子虽说不能亲自出宫,却也派人仔细盯着,买卖做得妥当,刚才皇阿玛还开口让儿子跟着内务府去做西洋买卖了。” 这话叫宜妃面上一喜:“真是如此?看来皇上是打算让你开始办差了,虽说只跟着内务府的人出去见见世面,你也别急着抢内务府的功劳,叫皇上不喜。” 九阿哥连连点头保证,宜妃依旧不大放心,转头对苏澜叮嘱道:“你在小九身边也多提醒他,别叫他跟以前一样闯祸了。” 苏澜正要点头,九阿哥就抱怨道:“额娘,儿子不小了,都是娶媳妇的人了,怎么能在媳妇面前落了我的脸面?” 宜妃好笑道:“你这小人儿才多大,刚成家就知道要脸面了?” 看九阿哥护着苏澜的样子,宜妃心里感慨,儿子大了,心里只有媳妇都快没她这个额娘了! 宜妃盯着苏澜看了两眼,董鄂氏是皇帝给九阿哥挑的媳妇,听说性子温婉脾气好,除了身子弱一些,跟九阿哥也算相配。 但是苏澜刚进宫,成婚没两天就病得下不了床榻。 宜妃真担心儿媳妇刚嫁进来,九阿哥就要成鳏夫,好在苏澜挺过来了。 虽说病了一个月,苏澜看着并没有骨瘦如柴,只脸色有些苍白。 因为她一路走来有些热了,脸颊透着一丝绯红,除了看着瘦削一些之外,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叫宜妃这才放心下来。 “怕小九热着,屋里放了冰。苏澜这身子骨怕凉着了,让人陪着进去里屋擦汗,再换一身。我瞧着跟苏澜的身量差不多,正好有一身衣裳是新裁的,腰上收一收就能穿。” 宜妃爽利得一叠声吩咐,苏澜就茫茫然被两个宫女簇拥着去了后头。 九阿哥明白宜妃担心苏澜之余,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谁知道宜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问道:“大婚之后,你这一个月都素着吧?” 第16章 彩头 九阿哥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额娘,儿子最近忙着呢,哪里有心思在这上头?” 宜妃没好气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买卖是最近做的,之前忙什么啊?不就是到处溜达玩耍吗?” 九阿哥干咳一声,被亲额娘揭短只好含糊道:“儿子还得读书和练骑射呢!还是最近办差的关系要时常出去,读书的事才被皇阿玛允许暂时停下了。” 说是停下,也是他没去上课,但是功课依旧留了。 只是不用第二天交功课,攒一段时间慢慢交就行。 宜妃叮嘱道:“皇上如此也是怕你心性不定,买卖做着不感兴趣就丢到一边去了。这次跟着内务府去办差,你只管多看少说,别指手画脚的。” 九阿哥听得连连点头保证道:“额娘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 看他确实琢磨过此事,没打算出头胡来,宜妃这才稍稍放下心,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来:“你跟八阿哥最近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怎么来往了,你又把关着的宫女交给八阿哥处置?” 九阿哥没想到宜妃居然注意到这事来,也没瞒着,简单说了。 “额娘怎么知道的?难道我和八哥没遮掩好,其他人也发现了?” 宜妃笑着摇头道:“怎么会,也是如今宫务分给四妃管着,我正好留意到罢了。放心,那点痕迹我也派心腹打扫干净,不会有别人发现。” “但是皇上不管有没注意,这事你也得跟他说说。你要不好意思开口,那我来说也行。总归当事人说得清楚一点,我这边多了一层,未免有些细节不太了解。” 九阿哥去说是最好的,不会添油加醋或者含糊过去。 这话让九阿哥摸摸鼻子道:“儿子还想着八哥都收拾妥当了,这事能不告诉皇阿玛就不说,免得八哥和八嫂要尴尬。” 宜妃无奈摇头道:“你个傻孩子,皇上兴许已经知道了,又或者并不清楚。不管如何,皇上并不喜欢有人瞒着他。” 九阿哥主动去说还好,要是拖久了让皇帝自个听的,那又可能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人说的,谁知道里头会不会添了什么,叫八阿哥和八福晋更尴尬了呢? 八阿哥的处境原本就尴尬,这下子更是叫他难做了。 九阿哥想了想也是,点头道:“多得额娘提醒,我等下就去乾清宫一趟。” 宜妃这才满意了,心想九阿哥会瞒着,必然是八阿哥开口。 两人年纪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般,九阿哥又是个实心人,肯定满口答应。 宜妃对八福晋有些不喜,只觉得她玩儿手段就算了,还玩到苏澜身上,间接到九阿哥身上去。 九阿哥护短这性子也是从宜妃身上来的,苏澜是她儿媳妇,哪里能让八福晋给欺负了呢! 虽说九阿哥答应了八阿哥,但是宜妃拎得清,这事不能瞒着皇帝。 皇帝会不会处罚是一回事,九阿哥隐而不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然到时候皇帝知道了,八阿哥吃挂落就算了,就连九阿哥也被连累,可不是宜妃想看见的。 思及此,宜妃又开口道:“苏澜瞧着气色好多了,你院子的事也该让她学着管。回头你出宫建府了,总不能还是你来掌家。” “你在外头办差走动,还得顾着家里的事,也太忙了一点。” 九阿哥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苏澜如今瞧着好一些,还是多休息为好。院子不大,我让身边人帮忙管一管,偶尔看看账本就足够了。” “不过额娘也说得在理,苏澜哪怕不亲自管着,总归要知道一点,别是给底下人给忽悠了。” “回头我亲自教她怎么看账,苏澜在家里该是学过一点,上手应该不会慢。” 宜妃见九阿哥听进去了,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这个儿子虽然调皮了一点,不够稳重,却有孝心,她的话总能听进去,愿意听愿意改,这就很足够了。 “你五哥出宫建府,回头乔迁宴的时候你带着苏澜去看看,回头你自个有府邸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迁宴请的宾客是谁,哪个必须请,要选什么日子,在哪里办,规格如何,这些都是需要好好安排的。 五阿哥早早就被养在皇太后膝下,这次出宫建府,也是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去帮忙。 另外皇太后还请了一个亲王福晋进宫来,给五福晋仔细说了乔迁宴需要注意的地方。 第17章 所以九阿哥过去的话,完全能直接取经,倒是省事得多。 九阿哥点头应下,又听宜妃笑着问道:“真不要额娘给你安排几个侍妾?” 闻言,九阿哥的脸颊有点红:“额娘,真不用。而且这院子才丁点大,再添几个侍妾哪里住得下?人多了,没得还打扰了苏澜的清净。” “她身子骨弱,怕是不能受惊,夜里睡得不踏实人就难受。人多了总归有动静,她还怎么好好休息了?” 宜妃算是知道了,苏澜这一病,让九阿哥怜惜了起来,生怕人多让她不高兴,或是人多闹动静叫她难受。 想想要有几个侍妾在,她们肯定要去请安,还可能争宠,确实叫苏澜不大痛快。 不过宜妃就问问,看得出九阿哥压根对这上面不怎么热衷,一门心思想努力做买卖挣钱给苏澜买买买。 “也罢,原本是你外祖父派人送消息来,说认识的几个熟人,家里有正当龄的姑娘。长得不错,脾气也好,上赶着想给你当个侍妾。看你不乐意,我就帮你推了。” 九阿哥心想外祖父说的熟人,不外乎是平日有利益往来的。 估计许了外祖父不少好处,又想攀上九阿哥这门亲家,于是就让宜妃来探探他的口风。 “额娘,以后这种事只管帮我推了就是。皇阿玛如今难得对儿子改观,许了差事,我就得好好办才行。皇阿玛都没给我选侧福晋,就是让儿子专心办差。” 侧福晋都没选,侍妾这些就更不必了。 宜妃点点头,也觉得九阿哥终于长大了,知道上进,这时候就没必要让他分心。 苏澜这才换好衣服,姗姗而来。 九阿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终于明白宜妃怎么一开始就把苏澜打发去换衣服,确实侍妾的事不好叫她听见了,免得心里不快。 他也确实没这个心思,之前因为年纪小还没领差事,还得跟十阿哥一起去尚书房读书,下午得练习骑射。 如今领了差事就得到处跑,还得琢磨有没纰漏的地方,第一次办差,九阿哥难免更认真一点,哪里有时间想别的? 每天忙忙碌碌,有点空闲的时间,九阿哥都用来陪着苏澜一起用饭,跟她说说话,日子过得特别充实。 苏澜也很好,会认认真真听他说话,不管是什么都满脸赞成,一个劲夸自己,送什么都欢欢喜喜,特别容易满足。 让九阿哥心里很舒服,办差的时候更有干劲了。 两人吃了两块点心,宜妃交代得也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回去。 临走前,宜妃忽然叫住九阿哥说道:“去年八阿哥的寿礼是你准备的,今年太后娘娘的寿礼得让他自个准备才行。” 八福晋都欺负苏澜了,九阿哥还给八阿哥准备寿礼,凭什么呢! 去年九阿哥转头就把三官保搜罗了很久的寿礼给了八阿哥,让后者转手送给皇帝,宜妃就肉疼得不行。 八阿哥得了皇帝夸奖,九阿哥能得什么啊,真是个傻孩子! 幸好三官保熟悉九阿哥的性子,寿礼准备了不同的两份,才不至于九阿哥没有能送的,只叫八阿哥出风头了。 九阿哥一愣,接着点头道:“好,儿子知道了。” 等回去后,他挥退伺候的宫人,对苏澜说道:“其实额娘不提,今年我也没打算给八哥准备。一来八哥娶媳妇了,八嫂看着是有点家底的,他们两个商量着送什么寿礼为好,我就不准备掺和了。” “二来八嫂虽说给你赔礼了,我心里依旧有些不痛快。八哥估计也尴尬,不会来问我寿礼的事。” 苏澜眨眨眼,所以九阿哥这下省钱了?省下的不就是她的吗? 她笑眯眯点头道:“爷做主就是,那咱们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九阿哥喜欢苏澜这声“咱们”,也跟着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你猜猜是什么?” 苏澜心想九阿哥送的寿礼应该相当别出心裁,不然不会露出如此得意的神色。 她好笑道:“爷,我猜中了有彩头吗?” 九阿哥大手一挥,大方道:“有彩头,你想要什么?” 苏澜笑笑道:“我还能喜欢什么,自然是爷之前送的。全放在卧室里,每天瞧着感觉我这身子骨都好一些了。” 九阿哥是知道苏澜把自己送的金银都放到榻前,晚上还会独自打开来看,瞧着是真的喜欢。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金银之彩是真的养人,还是太医换了药方,又或者苏澜是真的喜欢九阿哥送的礼物。 人瞧着活泼一些,气色好了,身子骨感觉都强壮一点了。 既然苏澜喜欢,九阿哥自然愿意继续送。 要真能让她逐渐好起来,九阿哥多少金银都愿意送给苏澜! 第17章 差事 听见九阿哥的保证,苏澜当然不能输,就需要小小作弊一下。 她虽然没有白泽的通天之能,一眼就能看见结果,却也能稍微看到一点点。 苏澜的指尖一动,用了个小法术,隐约看见几个画面。 她琢磨了一下猜测道:“爷这是给太后娘娘请了个戏班子?” 九阿哥诧异地看了苏澜一眼道:“你可真厉害,居然猜出来了?” 此事他捂得很紧,消息一点都没透露出去,就连八阿哥都不知道。 苏澜成婚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婚后就没怎么出过院子还一直养病,不可能探听到外头的消息。 那她就是随便猜的,或者跟九阿哥心有灵犀? 九阿哥感觉是后者,喜滋滋道:“不愧是我的福晋,一下就猜出了我的心思。这戏班子是我特意请来的,虽说角儿不够有名气,却一个个都会说蒙语。” 皇太后只会听说蒙语,平日能说话的除了皇帝就只有阿哥们。 宜妃自学了一点,却也说得不算太好。 后宫里皇太后能说话的人不多,能做的事也少。 她想听个戏,也得能听明白对方唱得什么才行。 九阿哥想着寿宴热闹,怎么也得请个戏班子,但是如果唱得是满语,再热闹皇太后听不懂那就没意义了。 于是他派人遍寻了许多地方,还真找到这么一个会说蒙语的戏班子。 九阿哥解释道:“这戏班子以前是在满蒙周边唱戏,耳濡目染之下也就都会蒙语了。说得不算特别好,起码唱戏的时候蒙语能让人听懂就行。” 他还特地租了个宅子,把戏班子放在里头,又隔着屏风听了几场戏。 九阿哥的蒙语学得不错,对戏曲也熟悉。 换做别人来,他还不大放心。 如今九阿哥亲自见过又看过,甚至私下还派人打探了一段时间,这戏班子的人没问题,又圈起来养着,各种礼仪学一学,回头送进宫里也妥当。 戏班子能够在宫里的贵人面前唱戏,简直喜极而泣,压根不在乎被圈起来一年半载不出外唱戏。 他们只需要每天学规矩和继续练习唱戏,这就足够了。 而且九阿哥十分大方,吃住都舒适,回头还有大笔赏钱给他们,戏班子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另外九阿哥还请了擅长蒙语的先生给戏班子纠正发音,务必让他们的蒙语更进一步。 他笑眯眯道:“你猜对了,回头我让高元搬几箱金银去你那边,你想要几箱?” 苏澜自然是想多多益善,双眼亮晶晶道:“爷,我多要几箱也行吗?” 九阿哥失笑道:“当然可以,你不是说金银放在卧室里,身子骨都感觉好一些了吗?那就多放几箱!” “等宫外的府邸修缮好了,我们搬出去后,你的院子就能更大,卧室能多放好几箱的金银。” 如今宫里的院子不大,又不可能扩建,只能委屈苏澜先忍受一二了。 苏澜巴不得直接睡在金银上,压根不在意房间大小,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宫外的府邸什么时候能收拾好,咱们就能搬出去,爷出外办事也能更方便一些。” 九阿哥也盼着能搬出宫外:“快了,府邸是现成的,规格改一改就好。” “皇阿玛不喜欢单独为谁划府,估计小十和十二弟会跟咱们一起搬出去。十三弟和十四弟年纪还小,不知道会不会一块儿搬。” 就像这次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一起搬出宫外,府邸也是差不多前后脚修缮好。 哪怕是后宫封份位,皇帝也喜欢一起办。 既省事又能省时间,确实是个喜欢效率的皇帝了。 “如果划府,小十和十二弟应该住在我们附近,回头你和十弟妹走动也方便。” 九阿哥看出苏澜跟十福晋的关系颇为不错,苏澜因为身子弱的关系不怎么出外走动,认识的人也不多。 宫里能说话的人更少了,看得出十福晋是个没城府,大大咧咧的人,反而很对苏澜的脾气。 苏澜作为神兽最喜欢简单直白,十福晋这样确实来往的时候很舒服。 第18章 原本九阿哥还觉得八福晋年长成熟一点,能带着苏澜和十福晋一起吃喝走动。 如今看来,他宁愿苏澜和十福晋两个一起玩儿,八福晋就算了,没得让苏澜觉得不舒服。 九阿哥办事雷厉风行,说苏澜猜中就送金银,转头就让高元去库房搬了几箱子来。 几个箱子把苏澜的卧室塞得满满当当的,白云看得愕然,一时有些发愁。 再送几箱子的话,她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苏澜却十分欢喜,围着箱子转了一圈,又让人把一部分金银倒进大箱子里头。 白云瞅着那个大箱子有些疑惑,怎么感觉比之前少了? 苏澜见白云频频看过来,顿时有点心虚。 她最近盯着大箱子多吃了几口,吃得有点多,这箱子的金银一看就少了,宫女不会发现了吧? 如今苏澜为了补救,赶紧又塞了一部分金银进去,混淆视线。 果然白云看了几眼后并不确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也没有问苏澜,这让苏澜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而白云私下却跟白青悄悄提起此事来:“我总感觉那个大箱子里的金银变少了,莫不是这院子里有宫人手脚不干净?” 白青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主子的卧室就咱们几个人能进。总不能是主子扔着金银玩儿,落在床榻底下去,又或者你眼花了,才感觉少了。” 白云自己也不确定,此事就不了了之,让苏澜又有机会继续偷吃了。 她把几个箱子的金银都混在一起,连自己都分不清数量究竟有多少,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苏澜坐在箱子边上,随手拿起一个金锭子在手里把玩。 白云看她玩得起劲,知道苏澜不喜欢被人打扰,很快留下茶点后就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门。 苏澜很满意宫女的识趣,趁着没别人在,低头啃了一口又一口,很快把一块金锭子吃完,又拿起了一块。 她心里盘算着九阿哥这给商人介绍的买卖应该差不多该结束了,收回来的孝敬哪怕只有一成也不会少。 九阿哥出了院子,转头就去了乾清宫。 皇帝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来,李德全正在宫门候着,领着九阿哥进去。 九阿哥来的次数多了,不如之前那么拘束,行礼后笑着道:“皇阿玛,儿子这买卖做得差不多,特意送账本过来。要是没问题的话,回头让外祖父把这次的银钱都送进宫里来?” 李德全接过账本呈上,皇帝翻了翻,有些惊讶九阿哥的账本做得相当不错,十分清晰明了。 除了之前买卖的东西和对方是谁都记之外,每个人每个物件的价钱,另外的孝敬都写在后边,一览无遗。 看来九阿哥是认真做这次买卖,生怕让皇帝误会,名目写得十分周全。 可以说哪怕是户部,都没写得那么清楚明白。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账本是小九自个做的?” 九阿哥笑眯眯点头道:“底下呈上单子来,儿子只是搜集起来记下。” 皇帝颔首道:“看来你在算账上确实有两分天赋,正好小九年纪也不小了,最近又成家,也该立业。正好户部缺人,你去历练一番。” “谢谢皇阿玛,儿子一定好好办差。” 得知自己能去户部办事,九阿哥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 好在他努力稳住,才没在皇帝面前失礼。 见九阿哥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去,皇帝也跟着笑了:“这么高兴?等三官保把银钱都送进宫来,小九你看着只怕要心疼了。” 九阿哥摇头道:“儿子揣着自己碗里的,可不会看着别人锅里的心疼。” 皇帝听着笑了起来,九阿哥这话倒是相当拎得清。 他见九阿哥有些迟疑,诧异道:“怎么,还有别的事?” 第18章 惧内 九阿哥想起宜妃的话,连忙把八福晋的事说了:“之前儿子答应交给八哥来处理,后来得额娘提醒,总归此事不好瞒着皇阿玛,就赶紧来禀报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九阿哥倒是个实诚人。 八福晋这事,那宫女被抓当天,皇帝已经接到了消息。 他倒是好奇九阿哥会怎么处置,最后竟然是全部交给八阿哥,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九阿哥这处事大大咧咧的,颇有些没心没肺,对兄弟却有几分情谊,没把事情闹大,还帮着八福晋遮掩。 宜妃聪明,一听就明白八福晋手里这些人手指不定是以前留下的,那就可能是安亲王的人。 八阿哥帮着遮掩是处置了,此事却不能不了了之。 九阿哥傻乎乎的,宜妃却不傻,帮兄弟也得看事情大小,这事是绝不能瞒着皇帝。 皇帝点头道:“这事朕知道了,小九你明儿一早就去户部报道。” 九阿哥应了,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还有点懵。 他原本还忐忑不安,以为皇阿玛听说此事后会特别不高兴,甚至会发火训斥自己。 如今看来,皇帝的表情很平淡,仿佛压根没放在心上一样。 九阿哥越想越不明白,回去后忍不住单独跟苏澜又嘀咕了起来:“你说皇阿玛是什么意思?是不准备计较八哥和八嫂这事,还是觉得我小题大做,特地告诉他这点小事?” 苏澜今天吃了好几个金锭子,肚子不那么饿了,心情不错,笑着答道:“兴许皇阿玛早就知道这事,就等着爷主动去说。要是爷不去说,或许这户部的差事就落不到爷头上了。” 闻言,九阿哥恍然大悟道:“你说得有理,毕竟户部那么重要的地方,也就四哥曾去历练过。如今皇阿玛能让我去,或许就是因为我没欺瞒他。” 不管是给商人做中人做买卖的账本,还是八福晋的事都没有隐瞒,皇帝才会松口让他去户部。 户部这个地方油水多,账本做得好,反而最是容易糊弄人。 要是个擅长欺瞒之人进去,简直是灾难,倒不如让坦荡的人进去。 九阿哥越想越是这么觉得,不住点头。 苏澜看了他一眼却道:“爷去户部后办差,却不能太实诚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笑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靠谱吗?放心,户部官员都是老油条了,我不可能发现账本的问题都一一指出来,平白得罪人。” 户部的官员都抱团很多年了,账本不可能真的没有丝毫问题,这事皇帝也是知道的。 皇帝都不动手,他这个小阿哥更没有动手的理由了。 苏澜却摇头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听闻多年征战后国库空虚。户部肯定发愁从哪里挣钱,又听说爷做了一次买卖,赚了不少银钱,指不定把主意打到爷身上。” 九阿哥会赚钱,户部说不准拼命夸奖把他捧起来,等人飘飘然的时候答应下来,就禀到皇帝跟前。 到时候,哪怕九阿哥想反悔,皇帝也很难让他在官员面前出尔反尔。 九阿哥这个冤大头,别是其他人捧着夸几句他就飘了,真把这事硬撑下来! 苏澜这话让九阿哥摸了摸鼻子道:“原来是这事,我再是厉害也不敢应承下来,你就放心吧!” 闻言,苏澜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不放心。 毕竟九阿哥是有前科的,之前不就是被八阿哥夸了夸,于是就心甘情愿出钱给八阿哥花了? 就连皇帝生辰的寿礼,都是九阿哥花了大价钱给八阿哥的。 九阿哥见苏澜一副不相信的眼神,想到八阿哥的事又尴尬摸了摸鼻子。 他再三保证后有些心虚跑去隔壁,找十阿哥嘀咕道:“我得了户部的差事,你嫂子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副担心我去当冤大头的眼神?” 十阿哥一听,顿时惊喜道:“九哥竟就领差事了,还是领的户部的差事,弟弟这里先恭喜了!” “至于九嫂的担心,咳咳,确实有些道理。” 十阿哥因为有温僖贵妃在,他也是不差钱的,却不像九阿哥那样给八阿哥填补。 说真的,八阿哥因为生母的关系没有外家人支持,手里头更有产业出息,对他们两个年纪相近的弟弟也颇为照顾。 但是十阿哥却做不到跟九阿哥这样,拼了命给八阿哥补这个窟窿。 八阿哥要只是吃穿用度,十阿哥也不是不能添补一二。 问题是八阿哥还喜欢到处结交,认识的都不是什么重臣。 毕竟他要这么做,结党营私的帽子一扣,这个阿哥就别想做了。 所以八阿哥只能礼贤下士,关心一下小官小吏,让他们感动一番,再帮补一二拉近关系。 别看每人只帮补一点点,奈何人数众多,这积累起来就是个庞大的数目。 也就九阿哥家底是真的厚,加上有宜妃和三官保在后边支持,不然根本填补不了八阿哥这个大窟窿。 十阿哥之前看得咂舌,想着八阿哥这才开始结交,起了头后边不可能半途而废,这窟窿只会越来越大。 第19章 光靠九阿哥一个人添补只怕很快就会吃力,他只能靠别的来补上,指不定要铤而走险。 十阿哥原本想劝一劝九阿哥,毕竟他会跟八阿哥亲近,也是因为九阿哥的关系。 比起八阿哥,十阿哥自然跟九阿哥更亲近一些。 可是九阿哥一门心思要帮补八阿哥,十阿哥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劝起。 如今有苏澜起了头,十阿哥就顺势说道:“九嫂也是担心九哥,毕竟如今九哥成家了,不是以前咱们兄弟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样子。” “不说九嫂的药钱,就是吃穿用度都要比一般人精细。听闻最近咱们也要跟着兄长们出宫建府了,又是一笔开销。” 虽说府邸是工部都收拾好,阿哥们才带着家眷搬过去。 里头家具摆设什么的,却是阿哥们自个来,工部交的一般就是空宅子。 另外出宫建府的时候,皇帝也会给阿哥们每人一笔钱来布置宅子。 皇帝按照喜好给阿哥们的银两少到五万两,多则是十万两。 如今国库不丰,这笔钱却也不会比五万两还少。 九阿哥明白十阿哥的言下之意,八阿哥出宫建府也会得这笔银两,布置宅子压根花不了那么多,这笔钱其实也能叫安家费。 布置宅子之外余下的银钱,就是进阿哥们自个的腰包了。 八阿哥也得了这笔钱,短时间内不缺钱,不需要九阿哥再接济。 这笔钱可以买些田地或者铺面,总归是有些出息。 加上八阿哥成亲了,还有八福晋帮着接济,哪里还需要九阿哥这个弟弟呢? 九阿哥抹了把脸,郁闷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当我是冤大头一样,其实也没给八哥花太多……” 十阿哥揶揄地看了他一眼道:“九哥给八哥支银子,肯定没让人记账,哪怕记了,也从不看账本,压根不知道支了多少银子出去。” 他还真是了解九阿哥,九阿哥确实没看过账本,压根不知道支了多少总数。 但是九阿哥懒得记账,底下人却不能不记。 他突然想起来道:“遭了!额娘让我把账本都送去给苏澜看看,说她哪怕不亲自管家,总归心里有数。” 苏澜要看了那些账本,知道这些年九阿哥给八阿哥支走了多少银子去打点,岂不是要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九福晋:花什么不能乱花钱! 小九:瑟瑟发抖 第19章 出宫 九阿哥吓得连十阿哥都顾不上了,赶紧往隔壁院子冲去。 十阿哥看他惊得魂都快飞走的样子,不厚道地在后边哈哈大笑。 十福晋听见笑声出来,见十阿哥笑得捂住肚子快疼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十阿哥摆摆手道:“没事,就是那得见九哥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十福晋听他简单一说,心里不由一惊! 九阿哥,他竟然惧内! 苏澜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是怎么拿捏住九阿哥,让他如此服服帖帖的? 账本都送过来,苏澜知道是宜妃的意思,也不好真的什么都不管。 而且宜妃的意思是外头风言风语,也是无风不起浪。 苏澜哪怕不管院子的事,好歹账本得看看,心里明白进账和支出都有多少。 宜妃知道九阿哥是个手松的,他要过分了,苏澜怎么也能规劝一二。 就是苏澜没料到,还以为九阿哥最多手指缝隙大一点,漏点银两多一点。 如今看来,他这手指缝隙连着一个大坑,直接往里面扔金银都不带能听个响。 不过几年下来,全部的支出基本上都是给八阿哥的,余下的就是九阿哥自个的玩乐。 九阿哥哪怕不是一个人玩,带上八阿哥和十阿哥一起玩,这支出的银两都没八阿哥那么多。 毕竟八阿哥那不是带一两个人,而是带一群人,还一年比一年多,数目积累起来就相当壮观了。 送账本来的高元站在底下,见苏澜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得脑袋更是低了下去。 白云和白青守在一边也不敢吭气,屋内一片沉默。 还是外边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才打破了这一室的平静。 九阿哥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苏澜那张小脸绷得紧紧的,难得的严肃,他顿时更心虚了,小心翼翼笑道:“账本这么快就送来了啊?你也别看太久,累着自己了!” “你们先下去,再让厨房炖个参汤,等下动参茶过来。” 他还真担心苏澜真气坏了自己,赶紧找补,让她喝点参茶参汤来缓一缓。 苏澜到底给九阿哥一点面子,等人都下去了,她才把账本递过去道:“爷来看看,这几年加起来的支出到底有多少?” “虽然知道爷是个大方性子,对花多少钱从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总归是心里有数的,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了爷的家底。” 九阿哥见苏澜语气平静,没有有点责备,却听得更加心虚,无奈道:“以前是我不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花钱就没有数了。如今有你在,帮着管家,以后我也不会乱花了。” 他就差指天发誓来表忠心,苏澜好笑道:“爷自个来看看,实在太让我惊讶了。” 九阿哥接过账本,翻到最后看总数,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每次支出银子的时候没感觉太多,日积月累居然到这么可怕的数字吗? 也难怪苏澜要吓一跳,九阿哥如今也大吃一惊:“这、这确实有点多……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上面的大头是他自己吃喝玩乐,以及给八阿哥打点的银子。 九阿哥看上什么就会买,也不砍价,毕竟他不差钱,感觉也不贵。 一次两次分开来买不觉得,加在一起还是挺多的。 他摸着鼻子感觉更心虚了,示意高元把库房的钥匙送来,亲手交给苏澜:“你拿着,实在信不过我,备用钥匙也给你。” 苏澜摆摆手道:“那不必,钥匙我拿着,备用的还是爷自个拿着吧。” 毕竟这钱就是九阿哥的,他花得厉害也是他的事,苏澜只是太吃惊所以让他来看账本。 如果都是他自个吃喝玩乐就算了,还有当冤大头给酒肉朋友结账,另外给八阿哥打点的金银也相当可怕。 但是九阿哥好像误会了,以为苏澜在怪责自己。 如今见苏澜只娇嗔看了自己一眼,钥匙却不没收,九阿哥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反正苏澜不生气就好,九阿哥打定主意以后得小心花用,要把金银用在该用的地方! 九阿哥见苏澜今天面色不错,心里有了主意,小心问道:“今天太医过来请平安脉了吗?” 白云连忙答道:“是,太医已经来过了,说主子的身子骨比之前要好一些,可以出去走动一番,只是不能太久。” 听了这话,九阿哥顿时高兴起来:“好,等会派人去给太医送赏。” 他一顿,又补充道:“呃,不用太多,但是也不能不给,毕竟太医还算尽心。” 苏澜见九阿哥窘迫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爷想赏人,哪里能吝啬呢!太医确实尽心,药方也仔细斟酌过了。” 可惜对她来说,吃药没什么用,但是对方确实用心,苏澜还是能察觉出来。 人家尽心尽力办事,给点赏赐也是应该的,以后太医才能更尽心了。 苏澜就算了,九阿哥以后要是需要太医的时候,这位太医倒是不错,也会更费心。 这年头谁能保证不生病,跟太医打好关系不是坏事。 九阿哥笑眯眯附和道:“好,都听你的。你身子骨好一些了,太医也说能出去走动一二,不如今天咱们出宫走走?” 这话让苏澜立刻心动起来,毕竟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卧榻养病,别说出宫,出院子都不曾试过。 她脑海中关于董鄂氏的记忆就像是隔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一部分,还不能想起全部来。 所以对宫外只有一点印象,毕竟董鄂氏养在深闺当中,身子骨又弱,人还内向,没几个关系好的手帕交,压根不爱出门。 不出门哪里能看京城的繁华,如今苏澜能跟着九阿哥出去是再好不过了。 见苏澜眼睛微微闪烁,就知道她感兴趣。 九阿哥二话不说就吩咐高元送来软轿,再准备马车,两人这就出宫去走走。 软轿是给苏澜准备的,不然她身子骨是好一点了,在宫里不能坐马车,从院子走到宫门附近却不近。 只怕苏澜还没走到就已经累得没力气出去了,那还怎么出宫玩儿呢! 白云也跟着一起,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拎着,苏澜不由好奇道:“我就出去半天,你这带了什么东西?” 宫女打开包袱,跟苏澜一一说了起来:“奴婢怕主子累着,这薄荷油是提神用的。另外还带了茶叶,要是两位主子在外头酒楼落脚,那边的茶叶肯定不如宫里,得带一些为好。” 第20章 “主子怕冷,披风得带上。如今还用不上手炉,不然也得带着。” 苏澜好笑,敢情是包袱太小,不然白云还想把茶具、替换衣物,甚至被褥都想带上。 她这哪里是出去半天,感觉就要出去住个好几天一样。 九阿哥听了却十分满意道:“不错,这宫女是个稳重妥当的,就该多带点备着。高元去把切好的人参片带上,要是你累了,含上一片能舒服许多。” 他愣是让包袱又鼓起了不少,苏澜拉着九阿哥赶紧要出发,不然再继续下去根本装不下,就不止带一个包袱了! 九阿哥不放心,上下打量着苏澜,最后还是让她换了一双厚底的鞋子,走路会柔软舒服一些,这才出发了。 两人很快出了宫,换上马车去了九阿哥熟悉的热闹街道。 苏澜偷偷撩起一点帘子看外头,感觉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九阿哥见状就笑道:“我第一次出宫的时候就跟你一样,看什么都好奇,恨不能每天都出宫来看看。” 可惜阿哥出宫建府之前要出来不容易,除非是领了差事,有了腰牌就方便出入了。 之前九阿哥每次出宫都要去乾清宫得了皇帝的允许才行,如今他也领了户部的差事,有了腰牌,这才能轻松带着苏澜出宫来玩耍。 “你第一次出来,身子骨单薄也不好去人多热闹的地方,戏园子太吵了,不如就去酒楼坐坐。” 九阿哥指着最高的一座酒楼说道:“那酒楼最上边我长期订了雅座,谈买卖见人的时候最是合适,相当清净。” “而且那个包厢的窗户看出去,视野开阔,看着就心旷神怡。” 他见苏澜感兴趣看过来,忽然又补充道:“因为这包厢很抢手,不长期订下的话,想要过去得提前半个月订下。” “我之前出宫不容易,提前派人出去订也未必能订上,索性就包下来了。” “当然,外祖父有时候办事也会去包厢那边,不算是一直空着。加上按年包下,掌柜给了个相当划算的价钱。” 见九阿哥慌忙解释,苏澜笑了起来:“好,我们就去那边,得去看看爷这个酒楼包得划不划算。” 苏澜戴上面纱,下车后跟着九阿哥到了包厢。 窗外确实景色宜人,是个安静舒服的地方,确实也适合谈事。 掌柜亲自迎两人上来,九阿哥难得带着家眷,想必是九福晋了,点头哈腰来报菜。 九阿哥平日都是招牌菜随意点上几个贵的,今天他却仔仔细细听完,又认真问了好几句,把掌柜吓得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好在九阿哥是担心苏澜有什么忌口,把可能跟汤药相克的菜都去了,挑挑拣拣最后才选出几个味道不错又安全的菜式来。 第20章 送钱的来了 掌柜估计特意交代过,九阿哥是贵客,所以上菜特别快。 小二一走,九阿哥就给苏澜介绍起来道:“这里的鸭肉不错,虽说滋补,却有些寒凉,不太适合你用,我就去掉了。” “这鹅脯倒是还可以,鱼是鲥鱼,性平温和。鱼得从大老远送过来,中途不停换水,却是难得的新鲜。” 他一边说一边给苏澜夹了一块鱼肉,还剔掉了鱼骨。 苏澜尝了一口,虽然不如金银的味道,确实就跟九阿哥说的胜在新鲜,所以味道鲜美。 九阿哥见她吃得香甜,自个也吃了起来,一边还继续介绍其他几个菜,大多都是宫里少见的,费时费力的菜式。 如今国库空虚,康熙征战数年,于是也节省了起来,宫里反倒不如外头来得奢靡。 九阿哥偶尔出来也就在这家酒楼打打牙祭,尝尝鲜,有时候跟别人谈事,这个地方的菜式还能拿得出手。 面子里子都有了,谈事的时候就要顺利得多。 毕竟商人虽然看在九阿哥的身份上愿意跟他合作,但是九阿哥要表现得财大气粗,那就更不一样了。 谁不喜欢合作方是个财力浑厚的,毕竟要九阿哥穷得叮当响,这门生意就不是合作,而是跟打秋风差不多,甚至商人还得亏本上贡。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谁都要吃不消。 于是九阿哥这样有钱还爽快,没什么架子的贵人就成了这两年富商们喜欢的合作对象。 两人吃了大半,九阿哥还说起等会的安排来:“时间还早,咱们还能去听一下戏。” “外头戏园子吵闹,我特意租了个宅子给会蒙语的戏班子住着。他们排了几出戏,我看着还算不错,等会带你也去听听。” 宅子里没有外人在,苏澜听戏也轻松舒服。 九阿哥虽然这会儿才说,但是出宫的时候早就安排好了,让高元派人去宅子那边跟戏班子说了一声,让他们准备起来。 怎么都不能苏澜过去了,戏班子才慌慌张张开始准备。 他们能出宫的时辰不多,上妆却是需要个把时辰的。 苏澜点点头,反正九阿哥熟悉宫外,他怎么安排,自己就都听着。 而且比起自己,九阿哥更会玩儿。 见苏澜没有异议,九阿哥十分高兴,都想着吃完休息一会就去宅子那边,高元这时候却轻轻敲门来禀报道:“曾公子带了客人到酒楼用饭,听说主子也在,要亲自来请安。” 九阿哥皱着眉头不大乐意,他今天出门不是为了办事,而是带苏澜出来散心的,一点都不想干活,于是拒绝道:“今儿不见外人,有福晋在也不合适。” 等了一会,高元该是去告诉那位曾公子,很快又回来道:“曾公子说是有要事得禀报,只耽误主子一会儿。” 九阿哥沉吟一会,这个叫曾公子的人是之前给贵人卖寿礼的富商之一,是个会来事的伶俐人。 他今天非要见自己,只怕是真的有要紧事。 九阿哥顿时有点为难,他要是去谈事,苏澜留下不就无聊了? 于是他建议道:“不如我先让高元带你去宅子那边听戏,等会我这边结束了,再去宅子找你。” 苏澜听后摇摇头道:“不用,爷只管去谈事,我等一会就好。” 她其实对听戏没太大兴趣,反而九阿哥兴致勃勃,就不好反驳他。 如今九阿哥有要事要谈,更是不好耽误了,毕竟耽误的很可能都是金钱啊! 九阿哥听着却心下感动,显然苏澜十分体贴他,担心误事,又愿意陪着自己。 他就吩咐掌柜送来屏风,挡在苏澜前边,这才让高元带曾公子和他的客人进来。 这屏风是半透明的,双方影影绰绰能看见对面,却看不清楚。 曾公子一进来看见屏风不由一愣,很快通过屏风的身影判断出熟悉的九阿哥,以及他身边瘦削许多的人该是个女子。 听闻九阿哥带着人来酒楼用饭,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眷,难怪刚才九阿哥拒绝见他。 曾公子一时懊恼自己有点不识趣,打扰了九阿哥,却还是赶紧行礼后介绍道:“九公子,这位叫哥单威,是缅甸的王子,他特意来是想跟公子谈一笔买卖。” 九阿哥没想到自己只是带苏澜出宫吃个饭,居然还能遇上缅甸的王族。 他对东南亚这个南边偏远的小国没什么兴趣,也不觉得他们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但是人都来了,九阿哥也不好把人赶出去,只好应道:“他要做什么买卖?先说来听听。” 九阿哥的兴致不高,在听见后边叽里呱啦听不懂的声音后更是兴趣缺缺:他这说的什么啊?曾公子怎么办事的,居然不带个翻译来吗? 曾公子在一旁沉默站着,他不是没有试图找翻译,而是京城里压根就没有能听懂缅甸话的翻译啊! 他勉强还能听明白几个词,连蒙带猜明白对方的意思。 加上曾公子不止一次听说九阿哥会很多种外语,指不定能听懂,于是就先把人带过来了。 没想到九阿哥压根听不懂,这位缅甸王子说得倒是越发起劲,九阿哥却满脸茫然。 苏澜原本也没什么兴趣,只顾着喝茶吃饭后点心。 她冷不丁听见屏风那边的人提起“金矿”二字,立刻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苏澜立刻开口问道:“你说的金矿有多大?离着那么远,你把金矿献给九阿哥,这边要如何开采,派人过去吗?” 九阿哥在旁边听着都惊呆了,没想到苏澜居然听懂了,还用叽里呱啦不知道什么语言回复了那边的哥单威。 哥单威也愣了一下,毕竟他听见的不是男声,而是女声。 显然不是那位九阿哥发话,而是九阿哥的女眷。 不过九阿哥的女眷说的话,自然也是他的意思,于是他又叽里呱啦回答了起来。 苏澜听了一会就对依旧满脸茫然的九阿哥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人确实是缅甸最小的王子,那边内忧外患,所以想用当地金矿换咱们派兵去帮忙,巩固他们的皇权。” 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他说咱们派兵过去,也能留在当地开采金矿,金矿采多少都属于咱们,却只能开采三年。” 第21章 “三年过后,咱们就要撤兵离开。不过士兵吃喝拉撒,他们也能包了,不会让士兵饿肚子。” 只是不饿肚子,能不能吃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阿哥挑了挑眉道:“幸好你听明白了,此事重大,我得回去禀报皇阿玛,再做决定。” 说完,他就跟苏澜说道:“你跟那个叫哥什么的王子说一声,让他先去驿站住着,我要问过皇阿玛再给他答复。” 苏澜就叽里呱啦转述了九阿哥的话,哥单威在那边连连点头,担心屏风后的人没能看见,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闻言,苏澜翻译道:“他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尽快答复,毕竟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他怕来不及了。” 九阿哥点点头:“知道了,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他等着吧。” 毕竟心急的是缅甸人,损失的又不是他们。 缅甸人越是着急,给的筹码只怕能够更高。 九阿哥作为商人的dna天赋疯狂点亮,原本要去听戏的事只好耽搁了,坐上马车后,他对苏澜还挺不好意思的。 苏澜笑笑道:“听戏可以下回再去,还是爷的正经事要紧。如果这事顺利,皇阿玛和爷不就白得一金矿了吗?” 听见她体贴的话,九阿哥笑笑,有些可惜道:“白让戏班子准备了,明天咱们看看能不能出来,毕竟四哥和八哥乔迁宴,咱们还得另外准备礼物才是。” 他看着苏澜,忽然又问道:“就是你什么时候学了缅甸语?不但能听懂,还能说得如此流利?” 苏澜身上的秘密似乎很多,仿佛像是个偌大的矿藏一样,一直挖下去总会冷不丁给他带来各种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小9:这熟悉的味道……是冤大头来了!=。= 第21章 开眼了 苏澜心里咯噔一跳,还担心九阿哥是不是怀疑起她的身份来。 要是她神兽的身份暴露,那就麻烦了。 苏澜正琢磨要怎么回答,九阿哥却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想必你也是有语言天赋,在家养病不爱出门的时候自学了,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不愧是我的福晋。” 听见这话,苏澜笑而不语。 九阿哥都帮着自圆其说,她都不必再多解释了。 见她笑了,虽说没回答,估计差不多,九阿哥心里美滋滋的。 想着自己的语言天赋不错,媳妇也是这样,他们两个不愧是天生一对! 皇帝是知道九阿哥带着苏澜去宫外散心,没想到两人只出去一会就回来不说,九阿哥还风风火火跑来乾清宫要见自己。 他让九阿哥一进来,这个儿子就噼里啪啦说起在酒楼见着哥单威的事:“皇阿玛,儿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派人查了哥单威的身份,确实是缅甸的小儿子,从南边一路乔装北上,伪装成商人还坐着水路来的。” 九阿哥没什么人手能查使臣,但是他有商人的人脉。 曾公子也是查过,确认哥单威的身份没有作假,这才敢把人带到九阿哥面前。 有人查过,九阿哥只要对一对证据就行。 九阿哥还顺势查了水路的商船,确实就跟曾公子说得一样,哥单威只带着几个侍卫就一路赶来,对外宣称是南边的小商人。 东南亚小国那边过来做买卖的人也不是没有,加上哥单威的生母有一半汉人的血脉,所以他皮肤没那么黑,瞧着像是经常走南往北被晒黑的商人,于是就没人怀疑。 要不是曾公子家里曾经跟缅甸做过买卖,又跟九阿哥认识,哥单威也不会问到他跟前来,让曾公子带着自己去拜访九阿哥。 皇帝对着李德全点点头,后者悄悄退下去让人去查了。 毕竟九阿哥只能从商人这边入手,皇帝要查明身份就容易得多。 不过一会,李德全就回来,对皇帝隐晦地轻轻点头,证明哥单威确实是缅甸的小儿子。 李德全还送来密函,里面全是缅甸最近的消息。 缅甸皇族这些年势弱,被另外一个强大族群逼得都迁都了。 估计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实在没别的办法才会拿出金矿的开采权,希望能够靠外力保住皇族的身份。 皇帝思索片刻问道:“小九打算怎么办?接受金矿,然后派兵帮他们吗?” 九阿哥想了想说道:“咱们这边也不算富裕,而且让南边的士兵过去更适应那边的生活。但是那地方瘴气厉害,士兵们不可能跟当地人一样,得随身带着药,这就不便宜了。” “只有三年采矿权,儿臣感觉这买卖不怎么划算。” 皇帝嘴角一弯,眼底顿时多了几分笑意。 他原本还以为九阿哥听见缅甸愿意交出采矿权,哪怕三年,日以继夜采矿的话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肯定会心动。 哪里想到这个儿子倒是沉稳,没有被眼前的利益打动,确实是长大了。 “朕也是这么觉得,缅甸只包吃住,估计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那边落后,还得咱们这边过去扎营,不然士兵就得吃苦头了。” 他们本身住的就是随意搭建的茅草屋泥屋,也就古塔和寺庙建得极好,一般人却不可能住进去。 如此算一算,这买卖确实不大能做得过。 九阿哥听后笑眯眯建议道:“皇阿玛,三年采矿权太少了,他们既然那么迫切需要咱们的帮助,怎么也得多给点诚意才行。” 皇帝跟着笑了笑,点头道:“不错,小九去户部那边商量一番,然后给朕上个折子。” 闻言,九阿哥立刻苦了脸。 让他讲生意经还容易,写出来就难了,还是得如此谨慎的应付之策。 九阿哥支支吾吾道:“皇阿玛,儿臣不太擅长这个,不如跟户部的大人们商量好后,让他们写个折子吧。” 皇帝瞥了他一眼道:“这事是你领的头,也是你见的缅甸王子,当然得你来写折子了。要是实在不会,那就去请教其他人。” 他挥挥手,就把这个愁眉苦脸的小儿子打发掉了。 李德全躬身给皇帝换上热茶的时候,却见皇帝嘴角含着笑,显然九阿哥刚才的话让他颇为满意,于是笑着道:“皇上让九阿哥写折子,也是想叫九阿哥历练一番吧。” 皇帝听后也笑了:“还是你懂朕,谁都有第一次写折子的时候,写不好就重新写。反正缅甸那边着急,咱们是不着急的,正好磨一磨小九的性子,别叫他那么急躁,还想着什么事都推给别人去做,实在太懒散了一些。” 要是九阿哥在这里,估计都要郁闷得吐血,他哪里懒散了,什么时候急躁了! 可惜他不清楚,正苦哈哈往外走,先是去户部那边把缅甸的事说了。 九阿哥应该明天来户部点卯,哪里想到提前来。 他一来就见户部尚书,还提起缅甸此事来。 户部尚书摸着胡子,之前听皇帝说让九阿哥来户部历练,他还觉得九阿哥在买卖上感兴趣,未必愿意来户部对着那些枯燥的账本。 更别提国库空虚,户部正想方设法四处弄点银子来填一填这个窟窿,就怕九阿哥异想天开,琢磨出什么奇怪的挣钱营生。 到时候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没想到九阿哥提早来了,还带来这样的好事! 缅甸人居然主动双手送金矿来,户部尚书听得两眼一亮。 九阿哥只觉得面前这个干瘦的户部尚书眼睛那光都是绿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我刚去见了皇阿玛,皇阿玛的意思是户部这边商议一番,然后我再上个折子。” 户部尚书连连点头道:“理应如此,折子的事就有劳九阿哥了。” 他召了户部的人过来议事,众人纷纷觉得缅甸借兵这事可行,但是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出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方说是包了吃住,但是包多久没说,药物方面肯定是不愿意包的。 到头来,感觉他们这边太吃亏,怎么都要把条件提上去。 九阿哥第一次来户部,还觉得户部的官员一个比一个瘦,感觉一拳能打倒一个。 如此弱不禁风的样子,难道户部因为国库的关系愁得茶饭不思了吗? 哪里料到九阿哥才起了个头,户部几个官员就开始吵了起来。 他们一个觉得采矿权三年不够,应该十年。 另外一个觉得十年还是太少了,怎么也得三十年! 两人越吵越激动,然后居然掀了桌子扭打了起来。 吓得九阿哥一个哆嗦站起身,想要去劝架,却被户部尚书拦下,笑眯眯说道:“九阿哥别担心,他们有分寸,不会下死手,也就是闹腾一番。” 九阿哥这才缓缓坐下,看着对面两个人扭来扭去,拳头挥舞着,却不打脸,只往身上去。 看来他们也知道,这脸还是要见人的,怎么都不往上面招呼,只往看不见的地方去。 而且就这瘦巴巴的拳头,挥舞的时候完全没上多少力气。 第22章 九阿哥忽然顿悟了,户部的官员都那么瘦弱,其实是为了打起来的时候不会伤着对方吧? 要换个孔武有力的官员,估计真能一拳一个户部的人,那户部还怎么干活? 好在两人扭打了一会就收敛了,被拉开,重新坐下讨论起来。 九阿哥一手拖着下巴,以为提出十年的已经够厉害,后边有三十年的就算了,居然还有提出要五十年! 果然只有他不敢想,就没有不能想的! 商议了一个时辰,九阿哥带着结论晕乎乎回去。 苏澜看他恍惚的样子不由疑惑道:“爷不是说去户部跟大人们商量,这是没商量出来吗?” 九阿哥摆摆手道:“商量出来了,就是我在户部感觉大开眼界。” 他可不是开眼了,户部这些大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 【作者有话要说】 小9去户部第一件事,学会怎么阴人【bushi】 第22章 不够 九阿哥忍不住对苏澜疯狂吐槽道:“户部这些官员看着一个比一个瘦弱,一阵风都能吹倒,吵架打架却是一点都不逊色。” “我看好几个大人扭打在一起,都不知道从哪里劝架。” “偏偏户部尚书说这是常识,我第一天来会惊讶,后边就会习惯了。” 九阿哥无语了,他是来户部办差的,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 而且他习惯之后,是不是要加入进去,也要扭打成一团?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摇头,感觉他以后在户部的日子只怕没想象中那么好过了。 他想想自己比户部那些官员要年轻力壮,一拳头下去,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啊? 但是九阿哥不加入,以后讨论的时候只能在一边围观吗? 他想到这里又唉声叹气道:“虽说户部打出结论来了,我却感觉还不够周全。” 九阿哥第一次要给皇阿玛写折子,怎么都要更好才行,给皇阿玛留下一个更好的印象! 苏澜好奇道:“爷觉得哪里不够周全?” 闻言,九阿哥回答道:“被户部的大人们一提,我也觉得十年太少,三十年都太少了!” “你想想这地方都敢跟邻国借兵,势弱到什么地步。等我们帮他们打退了叛军,估计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就能卷土重来。” “总不能叛军来了,他们就叫咱们过去,敌军一走,就把咱们打发走了。” “当咱们是谁,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九阿哥嗤笑一声,冷哼道:“我要让他们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把他们请过去,要随便打发他们走,那是没门的事! 苏澜眨眨眼,觉得九阿哥还真上道! 她隔着屏风,用哥单威的面向掐指随意一算,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这个皇族的气运也没剩下多少年了。 既然如此,金矿到了他们手里,怎么都不可能吐出来还回去的! 不然到时候这皇族没了,金矿却落在叛军手里,他们出了力却落了个空,岂不是吃大亏了! 苏澜于是赞同道:“爷说得对极了,三十年是太少了,五十年还可以。等五十年后,这金矿就该完全归咱们了。” 九阿哥听得一愣,既因为苏澜赞成自己而高兴,又有点疑惑道:“你怎么会觉得这金矿五十年后就完全属于咱们了?” 苏澜心想,那是因为哥单威这个皇族不出五十年就要亡国了,五十年后当然金矿就归他们啦! 这些话自然不好说出口,所以她只能委婉道:“兴许也用不上五十年,这皇族就得完蛋,金矿不就是咱们的了?” 九阿哥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觉得。以防万一,还是先签个五十年。想用三年就打发咱们,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说得挺好,到书房的时候就开始挠头,对着空白的折子枯坐了好久都没能写下一个字。 苏澜在旁边帮忙磨墨,见九阿哥没动弹不由好奇道:“爷都想好了,怎么不开始写?” 九阿哥无奈道:“我哪里写过折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合适。” 之前还能去隔壁问一问八阿哥,然而八阿哥已经搬出宫了,他总不能直接去问皇阿玛。 而且九阿哥因为之前的事跟八阿哥见面实在太尴尬了,实在不想因为这事上门去问八阿哥。 他咬着想了一会,一副苦恼的模样,苏澜就更疑惑了:“爷既然不清楚怎么写,找人问就是了。” 九阿哥才把自己的纠结说了出来:“以前这种事我都会去问八哥,如今却不好请教了。” 苏澜听后就笑了:“那有什么,爷又不是只能问八阿哥,可以问四阿哥啊。” 九阿哥一拍脑袋也笑了:“还是你聪明,四哥在户部当过差,问他是再适合不过了。正好咱们不是准备给他送乔迁礼物,不如就一起办了。” 他心急火燎去库房准备给四阿哥挑礼物,毕竟如今再去宫外采买也来不及,苏澜也施施然他跟着过去了。 九阿哥的库房着实有不少好东西,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些摆件,瓷器和茶具等等,甚至还有些西洋物件。 他看了一圈,一时不知道该送四阿哥什么,感觉都不够合适。 毕竟求人办事,礼物送得太轻显得没诚意,太贵重就有点过头了。 九阿哥没看到多少适合四阿哥的,倒是发现不少扔进库房就忘记的珠宝。 苏澜一眼就发现了,盯着这些珠宝还挺好奇。 自家福晋喜欢,九阿哥自然不会吝啬,把苏澜看过一眼的珠宝都让高元领着几个小太监拿出来,等会一并送去苏澜那边。 苏澜连忙笑着道谢,全盘收下,一点没有客气。 九阿哥就喜欢她喜欢就表现出来,收下也很坦荡的态度。 要是苏澜扭扭捏捏,想要又不敢开口,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反倒叫他觉得麻烦。 毕竟两人都是夫妻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说讨厌,没必要嘴上客气,反而显得关系疏远。 除了苏澜看过的,九阿哥还翻出一对金子做的胸针。 这胸针是一对蝴蝶,身子是实心的金子,翅膀则是用金丝编织而成,上面还镶嵌了不大的宝石。 宝石虽说不大,却是闪闪发亮。 九阿哥一递过去,苏澜看着就喜欢,双眼都比之前明亮了不少:“多谢爷,这对蝴蝶胸针真好看。” 闻言,九阿哥笑笑,不确定道:“好像是去年有个商人送的,当时我后院没有女眷在,就随手放进库房收着,却是彻底忘了。” “要不是今天跟你进来翻库房,只怕都没能想起来。” 九阿哥看着苏澜忽然若有所思:“只送四哥也不好,不如另外也送四嫂。我记得有一对玉簪子,做得很是清雅精巧。” 他知道苏澜不喜欢太素雅的首饰,尤其喜欢金子做的。 反而四福晋应该会喜欢素雅的玉簪,上面的雕工出色,却不张扬。 九阿哥翻了翻,果真翻出这么一对玉簪子来。 苏澜凑过去一看,点头道:“这簪子看着不错,送四嫂正合适。旁边有一对玉镇纸,不如这个送给四哥?” 四阿哥每天都要练字,镇纸是最常用的。 要送礼送别人不用的东西也不合适,这对镇纸是一对玉牛,雕刻得栩栩如生。 九阿哥想到四阿哥正好就是属牛的,这对玉牛镇纸确实合适,于是笑着道:“果然有你在,都能事半功倍,这礼物就能定下来了。” 他让人包好礼物,放进锦盒里面,风风火火就要出宫去找四阿哥。 毕竟这买卖不好拖,章程得尽快定下来,更不能叫皇帝等折子等太久。 九阿哥跟苏澜说了一声就出宫去了,四阿哥正巧在府里休息,就听说他来了,不由纳闷道:“九弟怎么忽然来了? 四阿哥到了花厅,九阿哥就连忙起身道:“弟弟突然上门来有些唐突了,只是皇阿玛让弟弟写折子,我实在不知道从何写起,只好来找四哥讨教了。” 这话让四阿哥有些意外,毕竟以前九阿哥要遇上这样的事必然会去找八阿哥。 看来两人经过上回八福晋和苏澜的事有了隔阂,九阿哥才会忽然到他这边来登门请教。 四阿哥请九阿哥重新坐下,就仔细问了起来。 九阿哥爽快把带着苏澜去酒楼,却遇到缅甸皇族哥单威的事说了:“他们要用金矿的开采权来借兵,我感觉合适,就是年份有些不合适。” 他在苏澜面前振振有词,在四阿哥面前就有点不太确定了:“四哥觉得弟弟定下五十年的话,会不会太久了一点?” 九阿哥面色忐忑,就差在脸上写下心虚二字,好像定下五十年有点过分了。 四阿哥见了不由笑着摇头道:“九弟想得对,区区三年实在太少了。但是依我之见,五十年也不多,一百年正好。” 这话让九阿哥目瞪口呆,原来户部那些大人们不是最心黑的,面前这位四哥才是? 第23章 五十年不够,居然提出占着金矿一百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四:我怎么听见你在骂我? 小九: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23章 讨教 四阿哥见九阿哥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副被惊得魂都飞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九弟那么惊讶吗?明明九弟之前经常做买卖,也该知道做买卖不能太实诚,把低价直接亮出来。” “谈判也该如此,九弟要说五十年,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砍价。但是要你提出一百年,然后砍一半到五十年,不也是能轻松达成你的目标吗?” 九阿哥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 没想到做买卖的做法,竟然也能用在国事上吗? 确实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们这边提出一百年,缅甸求着人呢,也不能掉头就跑,必然会努力砍一点。 哪怕砍一半,确实就到了九阿哥提出的五十年了。 九阿哥笑着点头道:“果然弟弟来跟四哥讨教是对的,我正发愁这章程该怎么写。” “不过给皇阿玛写的不一样,最后就定下五十年这个,四哥也赞成吗?” 四阿哥笑笑道:“一般的金矿挖五十年是差不多到头了,余下也不多。” 所以他才会赞成挖个五十年,大部分都挖了,剩下一点倒无所谓。 九阿哥笑眯眯道:“四哥的想法倒是跟苏澜一样,她也觉得五十年比较合适,还说看哥单威这皇族不到五十年只怕就要没落了。” 四阿哥一听,不由挑眉道:“这真是弟妹说的?弟妹看来倒是比九弟更聪慧。” 九阿哥听着,不知道四阿哥是在夸苏澜,还是含沙射影在骂他。 不过他很快忽略后边的可能,反正四阿哥在夸苏澜,九阿哥也跟着快活起来:“苏澜确实聪明,我原本正发愁折子该怎么写,还是她提议来请教四哥,果然我来对了!” 这话让四阿哥听得笑了笑,心情也不错,带着九阿哥去了书房。 九阿哥还是第一次来四阿哥的府邸,四处张望了一下:“四哥这院子收拾得真不错,后边还有葡萄架子,回头我也让人搭一个,夏天的时候坐在底下就凉快了。” 四阿哥却说道:“葡萄长得不快,九弟要搭个架子来乘凉,不如换上紫藤,开花的时候也是极美。” 九阿哥想了想,连连点头道:“也是,四哥这般说着,弟弟都恨不得先让人把紫藤种下,回头搬过去的时候就能立刻赏花了。” 他也就开玩笑,毕竟自己的府邸正修缮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 四阿哥却道:“九弟这事却是简单,跟内务府那边说一声就好。” 这么点小事,内务府还不至于拒绝,先划拉一个地方种上紫藤花,确实明年九阿哥要搬出来的时候正好能赏花了。 九阿哥应下,想着回头就派人去内务府说一下。 两人进了书房,四阿哥就让九阿哥坐下先写个草稿,回头修改一下,再誊抄在折子上。 九阿哥顺从地点头,坐下就在宣纸上开始写写画画,写了老半天功夫还没写完。 四阿哥原本在旁边看书,书都看了一小半,九阿哥一直没写完不由奇怪,出声问道:“九弟不是想好了,怎的还没写完?” 九阿哥挠着头道:“弟弟寻思着这折子不能写成大白话,绞尽脑汁写得好看点。” 闻言,四阿哥凑过去一看,不由失笑。 九阿哥是真的想写得好看点,辞藻华丽,把事情写得跟戏文差不多了。 “九弟要把这样的折子送上去,皇阿玛看后肯定不高兴,还得责罚九弟。” 九阿哥被吓了一跳:“什么,四哥觉得这折子写得太糟糕了吗?” 四阿哥摇头道:“皇阿玛务实,而且每天要看那么多折子,要一个个写得跟九弟一样,该说的没立刻说明白,反而啰啰嗦嗦一大堆,皇阿玛看着不耐烦,不就得不高兴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谁来禀报事情,还罗里吧嗦说一大堆没关系的,他就能气得想打人。 他只好把面前的宣纸团巴一起扔在一边,然后重新写了起来。 这次九阿哥写得很快,毕竟四阿哥说把事情写明白就好。 他就从头写,还把解决的章程都写上去。 就连户部大人们讨论的年份,以及九阿哥认为要狮子张大口,好给对方砍价的机会都写上了。 他写完后毕恭毕敬递给四阿哥,见这位兄长看得很认真,半晌没说话,九阿哥又忐忑了起来。 “四哥,弟弟这折子还是不行吗?” 四阿哥看完后摇头道:“比之前的折子要好,虽然啰嗦了一些,不过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还说了很多没必要说的东西,换做是他的话估计都会删掉。 但是四阿哥想了想,九阿哥第一次写,这事情还挺重要,不如就这样把各人的想法都写上。 最后要怎么定夺,不就是皇阿玛的事吗? “不,九弟第一次写,这样的折子已经很不错了。事情不能拖,还是尽早交给皇阿玛。回头皇阿玛早朝的时候,就能商议起来。” 毕竟章程得讨论后,细节方面才能定下来。 年份是定了,可是派谁去商议也是个问题。 四阿哥就问道:“九弟心里有想法吗?该派什么人跟这位缅甸王子商议?” 九阿哥摆摆手道:“这事弟弟哪里知道,京城藏龙卧虎,应该有不少会缅甸语的人,回头皇阿玛找到这样的人去谈判就是了。” 反正他就是个写折子的人,总不能最后派谁都要自己来找吧? 说真的,九阿哥还真找不出来。 毕竟在他身边,除了那位姓曾的懂那么一点点缅甸语之外,就只有苏澜能说得流利。 不过就跟九阿哥想得那样,京城那么大,总归有能人在,还不至于让苏澜亲自出马。 九阿哥郑重跟四阿哥道谢后,这才离开。 四阿哥送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八阿哥坐着马车回来,经过四阿哥的府邸门口。 八阿哥看见四阿哥和九阿哥的关系似乎比之前亲近了不少,四阿哥还亲自送九阿哥出门来。 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八阿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八福晋的事,闹得他和九阿哥见面都有点尴尬了。 他想着过一段时间,风声去了,九阿哥又是个不记事的人,万事不会放在心上。 过阵子九阿哥消气了,八阿哥又能跟他重新走动起来。 八阿哥想得挺好,哪里料到九阿哥居然就越过他,跟四阿哥开始来往了呢! 九阿哥以前有什么事都会跑来问八阿哥,如今多了个四阿哥能请教,自然不用来找八阿哥了。 八阿哥心里有点酸,让人停了马车,下午跟两人打招呼。 九阿哥见到八阿哥有点惊讶,后来想到八阿哥就住在四阿哥隔壁,马车还会经过,会遇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于是笑着道:“八哥好,弟弟正打算回宫去。” 八阿哥就问道:“九弟今天怎么忽然出宫,还到四哥这边来了?” 九阿哥就老老实实答道:“皇阿玛让弟弟写折子,弟弟写不出,就来请教四哥了。毕竟四哥在户部呆过,果真能帮上忙。” 八阿哥一怔,想到九阿哥确实领了差事,还是去的油水多的户部。 只是他记得九阿哥这几天还在外头玩儿,没去户部点卯上班才是,怎么忽然就要写折子了? 这是领了什么大差事,九阿哥竟然刚进户部就开始领头了? 八阿哥心里跟猫爪一样痒得很,恨不能多问几句。 只是几人站在门口,总不能在这里谈论国家大事。 加上宫门落锁的时间快到了,九阿哥也不能久留,跟八阿哥打完招呼后就匆忙赶回宫去。 四阿哥见八阿哥有些失落的样子,不由笑道:“八弟要进来坐坐吗?” 八阿哥连忙摆手道:“不了,我也该回去了。” 虽然他想跟四阿哥打听一下九阿哥的差事,只是想到九阿哥这折子递上去,后边两天早朝的时候应该会商议。 如此,八阿哥倒没必要跟四阿哥特地打听了。 四阿哥见他不进来也不勉强,对八阿哥点点头就回去了。 花厅里,四福晋正让人送热茶,见四阿哥一个人回来了,不由有些意外道:“我听门房说爷在门口遇到八弟了,还以为他会一并进来坐下喝一杯热茶。” 所以她茶都准备好了,人怎么没跟着进来? 四阿哥笑了笑,接过四福晋的热茶喝了一口:“没事,这茶我喝就行。八弟正焦头烂额着呢,没空进来我这里喝茶。” 这话一出,倒是叫四福晋好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要学会狮子张大口 小**废了…… 第24章 后悔 四福晋奇怪道:“之前八弟妹的事,不已经解决了吗?” 第24章 她从四阿哥口中得知八福晋做了什么,整个人都惊呆了。 之前四福晋只觉得八福晋有点不好相处,人又因为家世的缘故特别高傲。 反正做妯娌而已,相处得来就走动一下,不好相处,平日见面维持表面客气功夫就足够了,四福晋也不强求。 只是她没料到,八福晋居然对苏澜下手。 思及此,四福晋不由感慨道:“九弟妹多柔弱的人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八弟妹给吓着了。只是如今咱们搬出来了,我也不好进宫去找她。” 四阿哥就安慰道:“咱们乔迁宴的时候会请九弟和九弟妹,到时候你们就能见面了。” 四福晋点头:“回头我一定好好安慰九弟妹,让她别放在心上,其他妯娌可不跟八弟妹一个样,别叫九弟妹给误会了。” 苏澜嫁进来没两天就病了,正巧前面几个年长的阿哥在这一段时日都出宫建府。 等她痊愈的时候,能走动的妯娌就只有还在住在东宫的太子妃,以及住在隔壁的八福晋和十福晋了。 十福晋是个不会说满语,只会说蒙语的,两人想必也说不上什么话。 难得只有八福晋能够相处一下,哪能想到八福晋却如此对她呢? 四阿哥听着就笑了:“你不用担心九弟妹,听九弟的意思,她是个语言上的天才。” 四福晋不由惊讶道:“什么,语言天才,九弟妹吗?” 四阿哥点点头道:“是,九弟说九弟妹连缅甸语都会。之前九弟在酒楼遇到缅甸王族来谈判,彼此听不懂险些坏了事,幸好九弟妹也在,帮忙翻译了。” 四福晋还真没想到一向病弱的苏澜还有这种本事,连连点头道:“想必九弟妹从小在府里很少出外,只喜欢读书学各种语言,没料到就派上用场了。” 说到这里,她又冷哼道:“八弟妹还觉得九弟妹身子骨柔软,必然是个柔弱耳根软之人,哪里想到九弟妹还有这本事,难怪当时她就没接八弟妹的茬。” “话说回来,爷还没说八弟怎么焦头烂额了呢?” 四阿哥笑了起来:“原本皇阿玛打算南巡回来后,就让八弟进工部当差。可惜出了八弟妹此事,皇阿玛觉得八弟还不够稳重,暂时就把此事搁置了。” 这话一出,四福晋不由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工部可是六部里头油水最足的地方,估计这些年皇阿玛还是怜惜八弟的。可惜被八弟妹这一搅和,顶好的差事就这么没了!” 估计这会儿八福晋悔的肠子都青了,八阿哥也郁闷得不行。 四阿哥也笑了:“谁说不是呢!八弟妹这一下不但叫八弟丢了差事,就连跟九弟的关系也僵了。” 不然今天九阿哥来找的就不是他,而是八阿哥了。 刚看八阿哥的脸色,估计他也猜出来了,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九阿哥匆忙回去,把写好的草稿誊抄后,就亲自把折子送去了乾清宫。 皇帝早就知道九阿哥出宫去找四阿哥,估计是请教写折子的事。 他却没想到这个小儿子如此积极,当天就写好了,还誊抄好送过来。 皇帝仔仔细细看完折子,九阿哥在底下大气都不敢触,他不由好笑道:“小九觉得自个写的这个折子如何?” 九阿哥原本觉得写着挺好,被皇帝这么一反问,开始不确定起来:“呃,儿子觉得第一次写的折子……还凑合?” 皇帝失笑道:“小九对自己有信心点,这折子写得不错。哪怕不是第一次写,也是不错了。” 难得被皇阿玛夸奖,九阿哥脸一红,险些找不着北,嘿嘿一笑道:“多谢皇阿玛夸奖,儿子也是托四哥指点才能写出来,不然一直抓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皇帝挑眉,九阿哥人虽然调皮,不过性子倒是耿直,请教过四阿哥写的折子这件事就没打算隐瞒,好独占功劳。 他心里更是满意地微微点头,说道:“此事着礼部去找适合的翻译,小九这边有推荐的人选吗?” 九阿哥斟酌道:“这次引荐的曾公子家里曾跟南边做过买卖,只是会简单的,实在担当不了此任,不过可以让他打听一下还有谁经常跟南边做买卖,一来沟通更好,二来也能更好清楚南边的消息。” 他们在北边打探,消息总归没那么灵通。 商人们经常走访东南小国,指不定能知道得更多。 皇帝微微颔首,对九阿哥的提议很是赞同:“那小九派人打听一番,明儿你也跟着上早朝。” 明天早朝要商议此事,九阿哥是领头人,自然得上朝。 九阿哥受宠若惊,他还是第一次上朝,连连答应下来。 回去后他面露激动,跟苏澜小声道:“皇阿玛让我明天去早朝,除了前头几个年长的哥哥,也就我能上朝了。” 虽说他可能就去一两次,解决掉缅甸此事后就不能去了,却依旧让九阿哥十分骄傲。 苏澜附和着道:“看来皇上对爷的折子很是满意,才会让爷去上朝,这事办好了,以后上朝的机会多着呢!” 九阿哥深以为然,默默背诵折子上的事,就怕明天上朝的时候,皇阿玛让自己陈述一二,他要磕巴就丢脸了。 冷不丁他听见苏澜问道:“爷办妥此事后,金矿能分一点吗?” 九阿哥眨眨眼,一时对苏澜的大胆很是吃惊:“到时候挖掘的金矿只怕要收进国库,我应该不能沾手的,兴许皇阿玛会打赏一点,却也不多。” 毕竟国库空虚,这些金矿肯定优先填窟窿,有多余才可能分给人。 九阿哥虽然算是立功了,却也没有那么大的脸直接问皇阿玛能不能在金矿上分一杯羹了。 见苏澜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连忙安慰道:“没事,回头皇阿玛必然会给我赏赐,到时候通通都给你。” 苏澜勉强受到了一点安慰,心想那么大的金矿只能听说不能吃,实在太遗憾了。 九阿哥派人送信给曾公子,那边晚上就回信了,说是故交里有一人曾去缅甸经商,缅甸语说得比他好。 当然,这人说得只比他好一点,怎么都比不上苏澜的。 苏澜那一口流利的缅甸语,若非得知她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京城,曾公子都要怀疑这位九福晋是不是直接在缅甸生活过几年。 实在是流利熟悉,就跟当地人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让九福晋出马当翻译自然不行,曾公子回去后明白九阿哥肯定会需要翻译,于是立刻就开始跟熟人打听,就等九阿哥问了。 九阿哥接到消息后让人送去乾清宫,让皇阿玛来定夺。 礼部那边因为需要接待外臣,也有不少翻译备着。 只是跟西边和北边外交居多,极少跟东南小国来往,这样的翻译一时之间没能找到。 皇帝只能暂时请了曾公子推荐的人,是个中缅混血儿,满语和缅甸语都会一点,临时当个翻译应该可以。 此人叫吴温敏,被请进宫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险些走不动。 他原本只是在各家商行当个翻译,偶尔会跟着走商去南边,没想到有一天出息了,竟然能进宫面圣。 毕竟自己只是个混血儿,皮肤黝黑,相貌跟这边不大一样,走在外边时常有些格格不入。 加上东南小国大多贫穷,也没什么好东西,跟大清做买卖的很少,也就够糊口。 哪里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还能进宫派上用场呢! 要是自己干得好,是不是还能弄个小官小吏当当? 吴温敏心潮澎湃,进去就行了大礼,抬头见满堂威风凛凛的大臣都盯着自己,顿时又开始惊慌失措,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九阿哥站在中间,跟在四阿哥身后,第一次见此人,就没太好的印象。 这结巴得也太厉害了,真能当个好翻译吗? 人还是他推荐的,要是没翻译好,坏了大事,那就麻烦了。 九阿哥有点忐忑,四阿哥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这个弟弟稍安勿躁。 平民百姓第一次进宫面圣,还面对那么多的大臣,不紧张才怪! 要这翻译不紧张,四阿哥反而要怀疑起对方的身份来。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并没有为难对方,只让李德全温声把人叫起身,接着他就让人把哥单威请了上来。 他又示意九阿哥出列,把跟缅甸要借兵一事简单说了。 在场重臣已经在昨天被皇帝紧急请去御书房,商讨过此事,这时候表情很平静。 一些品级低一点的大臣第一次知道此事,不由十分意外。 有些还觉得九阿哥的运气真好,缅甸王子不找别人,怎么就专门找他了呢? 于是这事就让九阿哥占了便宜,叫他领了头。 若是成了,皇帝必然对九阿哥另眼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苏·觊觎金矿·澜的一天~ 第25章 伪装 九阿哥自然不清楚大臣们心里的嘀咕, 要是知道,他也必然会赞同,自己的运气确实挺不错的。 第25章 只是阿哥们很少在外走动, 不像九阿哥那样做买卖,认识不少商人。 商人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走南闯北, 认识的人不少, 九阿哥在这方面的人脉自然要消息更灵通一些, 于是才会找上门来。 九阿哥早就猜到皇帝早朝的时候会让自己陈述, 于是前一晚就先写了稿子,然后背了个滚瓜烂熟。 哪怕他如今被大臣们盯着,因为紧张浑身僵硬。 但是九阿哥昨晚硬生生背了两个时辰, 可以说哪怕闭上眼瞌睡的时候都能流畅说出口。 于是他一点都没磕巴, 反而把事情说得有条不紊,这让皇帝很是满意,其他大臣听着也十分惊讶。 毕竟平日只听说九阿哥顽劣,身为阿哥还喜欢做买卖, 钻钱眼里去,平常结交的都是商人居多, 满身铜臭味不说, 还不喜欢读书。 可以说吃喝玩乐, 九阿哥就没有不精通的。 所以昨天皇帝说跟缅甸这买卖让九阿哥领头, 御书房的几个重臣心里还是有点担忧。 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 他们也不会开口扫兴, 说九阿哥担当不了如此重任。 等今天九阿哥这一出列陈述, 说得头头是道, 重臣们摸着胡子心里倒是对皇帝佩服。 不愧是皇帝的儿子, 甭管平日如何,在正经事上就很少会掉链子。 而且皇帝知人善用,明白九阿哥擅长什么,此事交给他来办确实可行。 九阿哥读书是不行,但是嘴皮子厉害。 早朝有些大臣并不清楚此事,听着九阿哥说了来龙去脉,顿时清晰明了。 加上他大胆提出借兵就要挖掘金矿一百年,还要留下驻军,大臣们都纷纷点头赞成,只觉得九阿哥这主意相当不错。 当然他们面上说不错,有些心里也忍不住嘀咕九阿哥其实也有点心黑。 不过对别人心黑,那大臣们是乐于见成。 吴温敏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翻译,就见哥单威被请上金銮殿来了。 哥单威行礼后叽里呱啦说了起来,神色尤为激动。 吴温敏原本就紧张,哥单威的语速却不断加快,他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刚开始两句还凑合,后边翻译起来的话就忍不住更磕巴了,显得断断续续的。 “拜见伟大的皇帝陛下,皇上风姿卓越,能见面……很荣幸……一路走来……东西多又好……人也好……” 九阿哥听着这断断续续的都开始头疼,更别提是皇帝了。 皇帝摆摆手示意翻译道:“让他说正事,奉承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吴温敏又磕巴开始叽里呱啦翻译起来,哥单威一顿,也就转了话题。 于是磕巴的翻译又开始了:“这个跟九阿哥提了……三年,要可行的话……那个签契书……” 九阿哥都忍不住打断道:“你告诉他,咱们要签一百年,不是三年。” 吴温敏擦着额头的冷汗,又对哥单威翻译。 哥单威又是一顿,思考片刻后叽里呱啦说着,还一边点头了。 大臣们都很意外,还以为这位缅甸王子听说要签一百年,怎么也得讨价还价一番,这么容易就点头答应了? 九阿哥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诈,不然哥单威为何这般容易应承? 难不成金矿是子虚乌有之事,是故意用来当诱饵,让他们出兵后到了地方,发现并没有。 但是兵已经借了,人都到了,他们再往回走,也还是给缅甸借势了,岂不是亏大了? 九阿哥正忧心忡忡的时候,四阿哥倒是出列道:“皇阿玛,儿臣感觉这翻译可能有误,让缅甸王子误会了。” 要不是误会,他哪里会那么容易应下? 皇帝想了想也这么觉得,只是满朝都没人听得懂这缅甸语,光凭翻译一张嘴,要是说错了,他们也察觉不出来。 唯二会缅甸语的,就只有苏澜了。 皇帝沉吟片刻,还是决定道:“来人,去请九福晋上朝。” 朝臣不由愕然,这还是第一次请福晋上早朝来的。 他们后来得知苏澜会缅甸语,而且说得极好还流利,不由面面相觑。 听闻九阿哥擅长外语,没想到娶的福晋也擅长此道? 苏澜正在院子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忽然前朝来人,说要请她去金銮殿,她不由一愣。 白云更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伺候她换一身衣裙,却一时不知道该换什么。 还是苏澜摆摆手道:“没事,皇上该是请我去当翻译,穿什么不重要。” 她低头看自己这一身还凑合,不至于寒酸。 如今金銮殿那边正等着自己,换衣服打扮什么的,耽误了事就麻烦了,苏澜直接就穿着这一身,简单戴上面纱就被引着去了前朝。 皇帝知道苏澜体弱,而且后边离着前头太远了,让人准备了软轿,用的不是平常的太监当轿夫,而是用上了会轻功的侍卫。 苏澜在软轿里只觉得稳稳当当的,掀开帘子看外边的景色却嗖嗖往后退,就知道这轿夫的腿脚速度有多快了。 白云原本还想跟着去,一看这架势自己完全跟不上,只好放弃了,被苏澜留了下来。 众人还以为要等许久,没想到只一会儿,外边就有太监通传道:“九福晋到——” 一道瘦弱娇小的身影缓缓而来,大臣们听闻九福晋从小体弱,嫁进宫里后没两天就病了,足足一个月才痊愈。 如今瞧着这位九福晋比想象中还要瘦小,单凭这第一印象,众人很是怀疑她是不是真能当这个翻译。 连混血儿的翻译都不行,九福晋就可以吗? 苏澜不慌不忙上前行礼,皇帝知道她体弱,担心这个儿媳妇累着,破天荒让人抬了椅子上朝。 她算得上是早朝里头,除了皇帝之外能坐的人了。 苏澜也不矫情,道谢后就大大方方落座。 这样大方的姿态,让皇帝很是满意:“请你过来,也是不知道这翻译是否妥当。” 苏澜来之前就猜到了,了然点头道:“还请这位翻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来听听。” 吴温敏得知来的是个福晋,还是这么个瘦弱的女子,心里很是疑惑。 她看着就没去过缅甸,更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人,怎么会缅甸语,还会翻译,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是苏澜发话了,皇帝也很看重她的模样,吴温敏只好叽里呱啦把刚才翻译的话说了一遍。 苏澜一听,顿时挑眉道:“你这翻译错了,说的是十年,并非百年。” 九阿哥这才恍然大悟,真跟四阿哥猜测得那样,是翻译说错了,难怪哥单威答应得那么迅速! 三年变成十年,虽然多了点,却也还在哥单威的预料之内,于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若非苏澜懂缅甸语,这会儿已经被这个翻译给坏事了! 到时候签订契约,用的是缅甸语和满语两份。 这翻译不靠谱,如果写的是十年,满语那边哪怕写了百年,缅甸人也就能不认账了! 九阿哥暗搓搓怀疑,这翻译是不是缅甸那边派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这边吃大亏! 别说九阿哥,就连皇帝都开始怀疑起来。 毕竟这翻译实在太离谱了,十年和百年差别那么大,究竟怎么翻译错的? 苏澜看出他们的想法,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掐指算了一下。 然后她就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翻译被众人死死盯着,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声音都在颤抖着:“我、不、小人叫吴温敏。” 苏澜又问道:“你姓什么?” 其他人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这不摆明着的事吗? 翻译也是不懂,战战兢兢答道:“小、小人姓吴。” 苏澜转过头来说道:“皇上,这人不是中缅混血,甚至不太懂缅甸语。在缅甸男子都会在前面冠上吴字,好像大家都姓吴,其实吴是尊称,在当地是先生的意思。” “至于女子,则是冠上杜为尊称。” 这人自称自己姓吴,证明压根就没在缅甸生活过,甚至不是缅甸混血。 他不过是会几句缅甸语,就混入商队之中。 翻译在商队里很得人尊重,月银更是比一般伙计都要多。 哪怕这人翻译错了,商队的人又听不懂,自然能蒙混过去。 吴温敏显然运气不错,跟着商队做的几次买卖都没出太大的纰漏,于是这身份就一直混了下来。 九阿哥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翻译居然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九阿哥怀疑人生的一天~ 第26章 安慰 九阿哥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 他哪里想到自己找来的翻译,居然不是中缅混血,还可能是假的, 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吴温敏被苏澜戳破身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还以为跟以前那样,没人懂缅甸语, 自己会一些, 哪怕失误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第26章 哪里想到苏澜不但精通缅甸语, 甚至还知道缅甸当地的情况? 这真是京城里足不出户的贵女吗?怎么跟有通天眼一样什么都知道? 苏澜有着白泽这个天底下没有什么不知道的老师, 哪怕只知道一点皮毛,也能清楚不少事。 加上她偷偷掐指算了一下,此人还真的不是缅甸混血, 甚至就没有在缅甸生活过。 他会的缅甸语是跟养父学的, 这个养父倒是跟缅甸人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会说一点点缅甸语。 这人就是跟着养父学的,可惜养父原本就是半桶水,他就连半桶水都不行, 发音更是含混不清。 以前商队的人做买卖,靠比划就能确认价钱, 然后让吴温敏看看契约有没问题, 就能定下来。 如今被戳破了身份, 吴温敏瑟瑟发抖, 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就砍了他的脑袋。 皇帝在上首气极反笑, 他真没想到有人敢骗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 他看了一眼满脸郁闷的九阿哥, 又瞥了一下眼神如常的苏澜。 这个小儿子还不如他媳妇来得淡定! 皇帝都不用发话, 挥挥手就让侍卫把吴温敏给带下去审问。 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样的事来, 皇帝只觉得晦气, 幸好还有苏澜在,不然这次跟缅甸的契约都谈不下去。 皇帝示意苏澜跟哥单威说清楚,毕竟哥单威见翻译被侍卫拖下去,满脸茫然又惶恐,生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也要被一并拖下去。 好在苏澜开口得很及时,简单说明了情况,得知那个翻译是假的,哥单威并不意外。 他叽里呱啦说着,双手还在比划,十分激动的模样。 众人的眼神不由看向苏澜:此人在说什么? 苏澜立刻解释道:“这位缅甸王子说那翻译的口音太重,有些发音还含糊不清,他听得很辛苦。” 她扭头又说了契约的事,三年变成一百年,哥单威不手舞足蹈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年份会不会跨越的幅度太大了一点,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皇帝看着哥单威的表情默默点头,这才是听见一百年契约该有的表情才对! 哥单威愣了一会又开始叽里呱啦,表情十分激动。 苏澜简单回了几句,很自然给众人解释道:“这位缅甸王子说需要时间考虑,还得写信回去,让他的父皇来决定。” 这么大的事,当然不是哥单威一个人能够做主的,怎么都要写信回去问一问。 苏澜倒是忍不住用缅甸语问了回去:“这一来一去需要的时间很长,殿下不是说外族对都城虎视眈眈,还来得及吗?” 不然契约定下了,他们也发兵了,但是到了地方发现他们的都城没了,可能皇族也给弄没了,到时候哥单威去哪里哭? 哥单威虽然只带着几个侍卫,好歹还带着军师,于是直言要考虑一下,三天内给出答复来。 皇帝听见苏澜的翻译后很是满意,点点头就答应了。 三天而已,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哥单威退下后,苏澜也跟着走了。 剩下就是朝臣们继续商议,没她这个临时翻译什么事。 苏澜帮上大忙,皇帝自然不会吝啬。 刚下早朝,皇帝的赏赐就送了来。 得知苏澜喜欢金银,皇帝也是投其所好,送来的是好几箱的金子。 等太监把箱子送进来,苏澜打开后,发现里面不是金锭子,而是金条! 人间的帝王真上道,这金条的成色比金锭子还好,而且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香味更为浓郁,苏澜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她打开所有的箱子,屋内变得金灿灿的。 白云只觉得整个屋子变得金碧辉煌,都快要睁不开眼了。 苏澜就打发白云下去,她摸着这些金条,趁着没人在,偷偷啃了一块。 这金条嘎嘣脆,一块有巴掌大,不像金锭子吃几口就没了,让她吃得一本满足。 苏澜忍不住啃了两块金条,就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九阿哥回来了。 她只好把最后一口金子吃掉咽下,擦擦嘴坐在桌前,像没事人一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九阿哥一进来,脸上就带着笑意道:“你今天真厉害,我第一次上朝,下朝的时候大臣们围着我不断夸赞你。” 他只感觉面上有光,之前那点郁闷都被夸得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果然他家福晋就是厉害,多少朝廷重臣都对苏澜赞不绝口! 苏澜笑着拉九阿哥坐下,他落座后却露出懊恼的神色来:“那翻译居然是个骗子,我居然被骗过去了,他还连曾家都骗过了。” 曾家多少年的商人啊,眼光十分毒辣,竟然还被这样的小骗子给糊弄了去。 九阿哥已经派人送消息去给曾公子,估计曾家和其他跟这骗子来往过的人得知后都要郁闷坏了。 “虽然皇阿玛说此人擅长伪装,加上懂得缅甸语的人太少,我才会被骗过去,也没打算追究,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苏澜安慰他道:“既然皇上不追究,爷也不必放在心上。骗子要骗人,总归不是被骗之人的错。” “而且谁都没料到此人如此胆大包天,想必是无知者无畏。” 可不就是无知者吗? 这人遮掩身份成功了几回,没被人看出端倪,于是就膨胀了,以为在皇帝面前依旧没事,还能立下大功劳,指不定能混个小官当当。 因为贪心,他倒是不知道恐惧,如今在地牢里估计害怕得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回到进宫之前去。 九阿哥被苏澜安慰到了,叹了一口气道:“我难得办差,这次没办好,也不知道还有没下一回。” 苏澜看着他笑了:“虽说爷被此人骗了,险些坏事,这不是有我,所以没坏事吗?也算是将功补过了,皇上都送赏赐来了,证明此事就这么过去,还是功大于过的。” 时间紧迫,九阿哥遇到骗子了,依旧跟哥单威谈得差不多,就等对方点头,契约成立,金矿就到手了。 说九阿哥错了,却也算是小错,毕竟苏澜都后续补上,还第一时间揭露了骗子,没让此事闹大。 要是订契约的时候,或者订完后才发现是骗子,那损失才叫大! 只不过刚开头,九阿哥这样不算什么! 苏澜笑着道:“爷不如想想契约订好后,在户部要怎么办差。” 九阿哥好笑道:“哥单威还没点头,你就觉得他会同意了?” 苏澜眨眨眼道:“他为什么不同意?除了咱们,谁还能给他们借兵?” 要不是国库空虚,看在金矿的面子上,他们其实也可以不借兵的。 周边东南之国不比缅甸大多少,根本没能力借兵,不然也不会求到他们这边来。 而且他们兵强马壮,确实是借兵的好选择。 有他们在,起码缅甸这个皇族暂时还不会被取代。 不过这个皇族气数已尽,再怎么使劲挽救也救不起来,只能苟延残喘几年了,也足够他们牢牢把金矿掌握在手里。 九阿哥想想也是,喃喃道:“这翻译是骗子,那金矿总不会是假的吧?我当时也是太过于轻信人了,这个翻译是如此,哥单威未必没说谎。” 要金矿出什么问题,他这个起头之人就真是难逃一责了。 苏澜早就掐指算过了,金矿是真的,而且还不算特别小。 当然这时候她不能直接告诉九阿哥,于是就含糊道:“皇上英明,必然在哥单威提出金矿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估计最近就有消息传来。” 姜还是老的辣,皇帝对翻译自然不在意,对哥单威口中所说的金矿却不能不重视,必然私下派人用最快的时间去打探虚实。 不过他明白,缅甸这么个东南小国的王子自然不敢说谎,金矿必然是有的,但是里面挖掘了多久,是不是没什么余量才要送给他们,就需要仔细查探一番了。 九阿哥这才稍微放松下来,下一刻高元就进来禀报,说皇帝召见他。 这话一出,九阿哥顿时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第27章 诚意 九阿哥到御书房的时候蔫头耷脑的, 生怕皇帝训斥自己。 皇帝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想什么,好笑道:“你耷拉着个脑袋做什么,朕是不分青红皂白训斥的人吗?” 九阿哥一听顿时来精神了, 嘿嘿一笑道:“皇阿玛自然是大度之人,不会跟儿子计较这个。” 皇帝无奈摆摆手道:“行了,说正事。朕派人去查探金矿的人回来了, 金矿没什么问题, 开采的年份也不长。他们皇家有一大一小两个金矿, 这拿出来的该是最小的那个, 约莫挖掘个三十年是没问题的。” 九阿哥心想真让苏澜说中了,皇阿玛果真派人私下去打探了金矿的虚实,他这福晋也太聪明了吧! 他连忙说道:“皇阿玛英明, 儿子还没想到先去查探虚实, 要是对方那个金矿虽然有,但是已经开采多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27章 皇帝瞥了九阿哥一眼道:“朕怎么看你不惊讶,早就猜出朕会派人去打探吗?” 九阿哥急忙摇头, 老老实实答道:“儿子刚刚才想起此事来,还跟福晋提了提, 担心金矿也是骗人的, 实在愧对这份差事。” “福晋就安慰儿子, 皇阿玛素来周到, 必然早早派人去查探了。所以儿子刚才听着, 只觉得果然如此。” 皇帝有些意外, 苏澜倒是真的比自家儿子聪明得多, 这事她也预料到了。 这个小儿子看着有点傻乎乎的, 好在娶了个聪明的媳妇。 皇帝当初给九阿哥挑这个福晋的时候, 想着九阿哥的狗脾气,于是选了个脾气不错但是身子却比较娇弱的董鄂氏。 董鄂氏虽然进宫后就病了,不过病好后,就展现出她的聪慧来。 皇帝对这个儿媳妇越发满意,微微颔首道:“小九以后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也可以先跟你媳妇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九阿哥连连点头,又听皇帝说道:“你媳妇这次立了大功,朕已经赏赐了一些小东西,大头还在金矿上面。” 闻言,九阿哥迷茫了:“皇阿玛已经赏了一回,怎的还要再赏吗?” 皇帝瞥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这事你领了头,原本也该赏,只是因为那翻译的事闹出点波折来,暂时先记着。” “回头等接手金矿后,当年开采的一成都是你们的。” 九阿哥听得大吃一惊,苏澜提起金矿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能分一杯羹,哪里料到皇阿玛竟然直接提出要分金矿的一成给他们夫妻二人? 哪怕只有一年,那也是个不得了的数目! “皇阿玛,这使不得,儿臣受之有愧。” 皇帝居然点头道:“这赏赐名义上是朕给你们两个,却是给你家媳妇的。你这领头的,除了借了名叫哥单威来拜见之外,后续翻译和提点都是你媳妇做的。” 言下之意,功劳都在苏澜身上,九阿哥就算是个附带的。 皇帝不好直接都赏了苏澜,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容易树大招风,索性把九阿哥这个领头意思意思也添进来。 九阿哥伸手抹了把脸,心里忍不住腹诽:这究竟是谁的皇阿玛,苏澜的吗? 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亲生的,又抹了把脸无奈道:“是,儿臣记下了,回头就告诉苏澜这个好消息。” 苏澜馋金矿好久了,这次皇阿玛发了话,等金矿一开采,当年的一成就要陆续送到她手上去!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知道苏澜肯定会很高兴! 他笑着谢恩后,这就想退下,皇帝叫住他道:“朕让人审问了那个翻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胆大妄为之徒,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终究露了马脚。” “曾家那边也派人查过,他们对此并不知情,其他用过这翻译的人有那么几个曾有疑惑,却不了了之。” 毕竟会缅甸语的翻译实在太少了,有这么一个,哪怕真有什么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就会凑合着用。 九阿哥听后这才松口气,他真担心这翻译是谁派过来,故意坏事的,那自己就真是罪过大了! 皇帝挥挥手,告诉九阿哥也是想安他的心:“这事小九也不必自责,毕竟如此胆大妄为之徒,朕也是难得一见。” 他都很少遇到过,九阿哥这是运气不好碰上了。 正好也让小儿子吃吃亏,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容易,以后多带点脑子警惕一些。 皇帝挥挥手让九阿哥退下了,九阿哥笑眯眯出来,忽然脚步一转就去了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听说九阿哥亲自来了,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不知道九阿哥有何吩咐,只管派人来告知就是,怎的亲自来了?” 他心里嘀咕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回想了一下,先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九阿哥笑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事来,宫外的府邸开始修缮了吧,想要加个库房。” 内务府总管松口气,居然只是这点小事,连忙应道:“九阿哥想加库房自然可以,图纸在这里,是想加在什么地方?” 工部负责府邸的门面和规格,内务府则是负责内里的修缮,只加个库房而已,倒不是什么麻烦事。 就是内务府总管原本以为九阿哥的东西多,所以想再加个库房来用。 只是他瞧着九阿哥打算扩建的库房却是加在另外一边,是给九福晋用的吗? 九阿哥还真的点头道:“对,给福晋加的。她最近得的赏赐有点多,以后估计更多,实在放不下。” 他摸着下巴开始犹豫,一个库房够不够啊? 毕竟苏澜如此厉害,前后脚被皇阿玛赏赐了两回,以后只会更多,要不把后边的院子都改建成库房算了。 内务府总管听九阿哥的意思,把后边一排院子都要改成库房,不由大吃一惊。 这九福晋到底得了多少赏赐,竟然要那么大的地方做库房吗? 虽说阿哥们的府邸都会给福晋留个不小的库房,但是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福晋的库房比阿哥的还大啊! 都说九阿哥独宠九福晋,看来果真如此。 这后边一排的院子是给侧福晋或者侍妾准备的,九阿哥直接推了全部做库房,显然短时间内后院都不打算添人了。 内务府总管暗暗心惊,小心应下,只觉得以后对九福晋要更恭敬一些才行。 九阿哥又溜溜达达回去,率先打发了宫人,低声告诉苏澜这个好消息。 苏澜得知凡间帝王居然要给自己金矿的一成,顿时心花怒放。 这皇帝真上道,有上贡给她的金子在,那就是貔貅保佑的地方,看来那金矿以后挖掘会十分顺利了。 九阿哥还笑吟吟邀功道:“我刚才特地去内务府交代了,把你的库房做大一点,索性后边一片院子都改为库房,不然那些金子就要放不下了。” 苏澜听得眼睛一亮,不错,他也挺上道的嘛! “还是爷想得周到,回头住进去再改的话就麻烦了,还吵闹得很。” 九阿哥嘿嘿一笑,他也是这么想的:“等后边改建好,花园里再种上紫藤花。等咱们搬过去住的时候,就能直接赏花了。” 苏澜附和着点头,对花她不怎么在意,后边一排屋子以后全放满金子这件事让她的心情很不错! 九阿哥又提起那个骗子翻译的事:“皇阿玛派人审问过了,只是个胆大的骗子,好在没坏事。” 他也没问这骗子会怎么样,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澜并不意外,这骗子都敢骗到皇帝跟前来了,如果有九族估计都得跟着他陪葬了。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高元就送了信笺来。 九阿哥拆开后扫了一眼就笑了:“是曾家送来的信,看来那骗子的事把他们吓得够呛,这是赔罪来了。” 既是赔罪,自然有赔礼,只是不好直接送进宫,而是送去九阿哥在宫外的宅子里暂且放着,就送来了礼单。 他大略看了看,顺势递给身边的苏澜。 苏澜看着单子上的金银珠宝,心里琢磨着这曾家也是很上道了。 九阿哥也说道:“看来曾家人不知道哪里打听到你喜欢金银,索性就送这个了。” 要换做其他人,这赔礼几乎全是黄白之物,就有些失礼了。 不过曾家送的也不只是单纯的金银,有金子打的佛像,还有金银各一套的餐具。 哪怕他们没见着实物,这餐具也绝不会太简陋,必然是精品。 曾家还投九阿哥所好,送了不少西洋舶来品。 礼单非常全面,甚至还包含了一部分少见的药材,都是有钱都很难买到的,足见曾家的赔罪是诚意满满。 也亏得那骗子没得手坏事,不然曾家真是赔掉所有身家都未必能保住小命。 听闻皇帝并不追究曾家,他们认为是九阿哥帮忙说情,于是几乎掏空了家里库房的好东西来赔罪。 九阿哥看着赔礼很满意,苏澜看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也很满意。 她只是帮着翻译了一下人间的语言,居然就能得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毕竟对神兽来说,人间的语言听着都是一样的,不过是稍微转换了一下形式罢了。 苏澜巴不得以后这种好事能多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苏澜的私房钱越来越多了!~ 第28章 万字新章 苏澜按照之前的习惯, 把皇帝赏赐的金条又一股脑倒进一个大箱子里面,用来混淆别人的视线。 全部混在一起,别人就分不清数量到底有多少。 多了少了, 他们也不会察觉得到。 只是一个大箱子已经放不下了,白云提议再送一个箱子来,就是房间会变得更窄。 苏澜摆摆手婉拒道:“不用, 我倒一部分进去, 回头会取一些出来。” 她还对外说会拿出来, 其实都吃掉了, 于是大箱子里偶尔会少了,白云也没有多想。 第28章 宫女只以为苏澜拿出来数了数又放进别的小箱子里面,大箱子里少了什么, 她们哪怕察觉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苏澜对金条, 已经不知不觉啃了小半箱。 她想到后边还会有金矿出产的金子,一定要让皇帝做成金条送来,啃起来特别满足! 不像金锭子,苏澜啃几口就没了, 感觉味道都没尝出来。 金条就不一样了,又大又沉, 能让她多吃几口来仔细品尝味道。 苏澜啃了几块金条当点心, 就听白云在外头敲门, 说是九阿哥请她去书房。 她还有点纳闷, 有什么事不能进来说, 非要去书房? 等苏澜去了书房, 见九阿哥手里拿着几张纸念念有词, 看见她, 连忙招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你来看看这个。” 苏澜凑近扫了一眼, 上面的字符跟平常看的不一样,却能看出是什么意思来:“爷看这个做什么,是要翻译吗?” 九阿哥笑了:“对,还是你聪明,一猜就中。这是广州船舶司送来的加急折子,皇阿玛那边誊抄后送过来,说是让你帮忙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把座位让给苏澜,自己则是起身亲自磨墨。 高元想上前帮忙,被九阿哥挥挥手打发出去了。 苏澜低头看了一会,发现这说的是一艘英圭黎的商船出发航行没多远遇上风雨翻船了。 船员掉下水,大多都被捞上来了,却还是死了几个。 货物全掉水里,那是完全捞不到多少。 这就算了,商船遇到风雨翻船只能认倒霉,偏偏这船主不认,还要船舶司来赔偿损失。 苏澜看得有点懵,凡间这船翻了,居然找港口的人赔偿的吗? 如此理直气壮,她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忍不住问道:“爷,这说的船只遇上风雨翻了,让船舶司赔偿……真要赔吗?” 那么大一艘船,货物肯定不少,这要赔偿起来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九阿哥把手里的磨条一扔,没好气道:“就说那些英圭黎翻船了怎么写信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港口肯定察觉风雨要来,必然提醒船主不要开船,对方不听然后翻船了,居然把罪过推到船舶司身上。” 苏澜指着信笺的几句话翻译道:“船主这意思是两边沟通不好,港口会英圭黎语的人不多,说得磕磕碰碰的,让他们误会了没听明白,才遭了难,丢了货物。” 九阿哥愤愤不平道:“谁知道他们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呢?反正翻船了,英圭黎人一口咬定他们没听明白,这事就要怪到船舶司身上。” 估计船舶司也是拿不准主意,只要写折子来问皇帝,还把船主的诉求信夹在里面一并呈上来了。 九阿哥叹道:“船舶司的折子说明港口是要提醒过的,但是船主说没有,两边各执一词,语言又不通,这就叫人头疼了。” “原本皇阿玛打算请英圭黎的传教士过来当翻译,但是金銮殿上出了假翻译的事,英圭黎还可能包庇自己人。” 苏澜是听明白了:“所以这次还是让我去当个临时翻译吗?” 九阿哥点头道:“总归还是自己人可信一点,英圭黎传教士也会在,不过还是以你的翻译为准。” “你先旁听,看传教士的翻译有没问题,没有就不必开口。” 苏澜到底是福晋,没有人能用,临时去救急就算了,真当翻译来做实在大材小用了。 但是皇帝担心英圭黎传教士的翻译有误,索性让苏澜旁听,有什么事也能立刻指出来。 苏澜疑惑道:“我怎么听说皇上也会英圭黎语,还需要我去旁听吗?” 九阿哥解释道:“皇阿玛的英圭黎也是跟着传教士学的,只会简单的对话,牵扯到解决纷争这种复杂的事就不够用了。” 皇帝用英圭黎语日常对话还凑合,谈判的话就不行了,文书方面更是欠缺,只能勉强看懂。 传教士可能包庇英圭黎人,但是苏澜却不会,皇帝自然更信任她。 九阿哥还补充道:“船舶司已经派人带着英圭黎的船主上京来,估计这两天就要到了,先跟你说一声,心里也有准备。” 苏澜没什么好准备的,反正凡间的语言对她来说都是共通的。 九阿哥倒是临急抱佛脚,买了几本英圭黎语的书,关起门来跟着苏澜学一学。 他会一点基础的英圭黎语,如今跟着苏澜一整句话知道意思,再顺着背下来,好歹词是多认识了一些。 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苏澜没等两天,那个英圭黎船主就到京城来了。 其实这点小事压根用不到皇帝来出马评判,只是涉及外国人,没处理好很容易变成两国之间的矛盾。 苏澜对九阿哥说道:“我猜皇上是想用这件事,以后来制定海难救治的标准。” 毕竟人命关天,船只要是翻了,岸边的人要是没准备,不去救,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淹死了,实在不太人道。 要是准备妥当去救人,也怕对方钻空子,或者反过来咬一口。 救人是善事,却不能被坏人利用。 而且见死不救也会影响他们的形象,以后商船来往多了,这样的事只会不少。 索性这次出了事,正好用来当范本,定下规矩。 规矩有了,以后救人就有章程,谁有了坏心思也会收敛。 九阿哥眨眨眼,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就说这么点小事,皇阿玛居然亲自出马,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九阿哥看着苏澜,顿时觉得皇阿玛说的话是对的。 苏澜如此聪慧,以后他有什么疑问解决不了的,就该先来问问她。 这天一早皇帝派人来请,苏澜就知道那位英圭黎的船主到了。 九阿哥陪着她过去,这次会面没在金銮殿内,而是在殿前的空地。 船主叫爱德华,是个红发蓝眼的中年男人,特意换了一身燕尾服,站在朝臣当中有点格格不入。 他一上来就弯腰行礼,然后叽里咕噜开始说了起来。 苏澜进来后,皇帝再次让人赐座,九阿哥也得了座位在她身边坐下。 爱德华还有点疑惑,面圣的时候怎么有女子在场。 几个传教士就在皇帝下首帮着翻译,爱德华这时候只是问候皇帝。 皇帝倒是能听懂大半,只微微颔首道:“让他不必多礼,请船舶司的人上来。” 船舶司的负责人也跟着北上了,他先是陈述了一遍。 “船工在码头足足二十多年了,世代都在,对恶劣天气有所警醒。看着天边忽然有了大片红霞,还是暗红色的,他就提醒船主可能会有暴风雨。” “只是外头天气还晴朗,甚至不见乌云,船主并不相信,还是开船出发了。”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暴风雨就来临,船只也出了意外,有人落水飘在海上,周围其他船工见了就纷纷出手帮忙救人。” “船主也被救起,一个劲要捞起货物。但是当时暴雨越发厉害,救人已是勉强。微臣只能拒绝此事,然后尽快安置这些落水之人。” “好在所有人都会水,全部被救起,只有几个人落水的时候受伤,还呛了水,并无大碍,及时喝药后也没有染上风寒。” “不过船主对微臣没有帮忙捞起货物之事耿耿于怀,要求照价赔偿货物,微臣一再拒绝,船主十分生气,联系当地洋行,又找了传教士帮忙,要告御状。” “微臣觉得此事无法调和,只好斗胆写折子恭请皇上来裁断。” 船舶司的人说得有条不紊的,既没有完全推脱责任,也没有胆小怕事直接答应了船主的要求来息事宁人。 皇帝听得很满意,看向了一边的传教士。 传教士就叽里咕噜翻译了刚才船舶司的话,然后爱德华很快也说了起来。 两人的语速很快,而且爱德华的英圭黎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皇帝几乎没能听明白,只零星听见几个熟悉的单词。 九阿哥听得就更迷糊了,他原本就知道点基础,标准的英圭黎语能听懂一半就不错了,还是日常对话。 如今这口音重的,单词含糊不清,而且说得飞快,这会儿九阿哥听得脑袋都要疼了。 他忍不住嘀咕道:“船主莫不是故意说快一点,就不想让别人听明白吗?” 苏澜对九阿哥轻轻点头,她也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这么故意为之,想必他可能心里有鬼。 于是苏澜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掐指一算,如今因为皇帝赏的金条,她终于不再饿肚子了。 当然离她吃饱还很远,不过好歹垫了肚子,就能多用几次小法术,尤其这种窥探对方的命轨。 虽说一天只能看一次,不过对苏澜来说也足够了。 她掐着指尖几下,很快盯着船主的眼神就不对了起来。 这家伙果真暗藏祸心,就是故意开船落难的! 第29章 爱德华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忽然后背一寒,汗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扭头看向另一边,发现苏澜盯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带着绿光,吓得爱德华说话顿时结巴了起来,都不敢说下去了。 难不成他一时激动说得太多,让这位贵女不耐烦,才会这么盯着自己吗? 皇帝也注意到苏澜盯着船主的眼神不太友好,不由有些奇怪,问身边的传教士:“怎么,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传教士连忙摇头,用生硬的满语答道:“尊贵的皇上,爱德华先生只是激动了一点,说了他在海上暴风雨后吓坏了。货物都掉在海里,船员也落水。他突然失去了一切,所以才一时无法接受。” 皇帝听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苏澜:“你刚才也听了,确实是这样吗?” 比起传教士这些外人,他当然更相信苏澜的话了。 苏澜点点头道:“回皇上,这位叫爱德华的船主刚才说的确实跟传教士翻译的一样。” 传教士偷偷松口气,他原本还担心这位足不出户的福晋其实并不是很会英圭黎语。 要是她不懂装懂,非要说传教士翻译得不对,他真的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好在不管苏澜是真能听懂,还是假装能听懂,看样子并没有捣乱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传教士就听苏澜问道:“皇上,我能直接问这位船主几个问题吗?” 皇帝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传教士小心翼翼问道:“皇上,需要在下帮忙翻译吗?” 皇帝还没回应,传教士就听见苏澜开口说起英圭黎语来。 而且她说的还不是标准的英圭黎语,跟传教士不一样,而是用爱德华那一浓重的口音说的! 传教士都惊呆了,毕竟爱德华出身偏远的小地方,那英圭黎语的口音实在太重,他听着也得连蒙带猜。 这么偏的口音,传教士自己都不会,苏澜怎么就会了? 总不会她当场听过后,立刻就模仿上了吧? 还别说,真跟传教士想得那样,苏澜就是当场学会的! 反正语言都一样,她就是变换成对方的模式就行。 爱德华都惊呆了,要不是他从来没见过苏澜,都要怀疑两人是老乡了! 在异地能听见熟悉的乡音,爱德华顿时感动得双眼湿润。 只是等他听明白苏澜问的话,那一份感动立刻变成了惊吓。 因为苏澜问的就是:“爱德华先生是吧?你在开船之前应该已经接到消息,布料无法送回去英圭黎,等于是白跑一趟。” “但是货款已经给了,要是在港口倒卖回去,价钱就得减少。所以你才想故意选在天气要不好的时候开船,遇上风雨后就能在船舶司那边讹上一大笔钱吗?” 爱德华被苏澜一连串的话问得瞠目结舌,额头都渗出冷汗来了,一边擦汗一边急忙否认道:“不,这不是事实,这位女士不要胡说。” 传教士听着也惊住了,被皇帝盯着,不得不照样翻译回去。 苏澜听后还补充了一下,让皇帝把她的话原封不动都听了。 皇帝挑眉道:“她说的是实话吗?英圭黎那边真不让进口布料了?” 他问的是传教士,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些传教士在英圭黎国内都是不一般的身份,对英圭黎的消息自然比别人要灵通得多。 传教士想否认,但是对上皇帝冰冷的眼神,吓得低下头,不敢打马虎,老老实实答道:“是,在下刚得到消息,英圭黎的国内新做了机器,布料能做得又快又好。”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英圭黎出了新机器来做布料,所以想禁止进口,让国内的人只买这些新做的布料,保护本地的布料销量,免得被冲击。 于是这些布料进口商人就惨了,刚接到消息,货物却已经上船,简直左右为难。 其他人估计会想着亏点就亏点,总好过白跑一趟,直接换货物再回去就行了。 毕竟这边除了布料,茶叶和瓷器都不错。 只是爱德华却起了坏心思,想让船舶司来赔钱,还叫高了价钱。 这样他既可以不用回去,还小挣一笔,甚至能用这笔钱另外买别的货物,简直一石二鸟。 谁能想到船舶司的人那么刚,说什么都不肯赔偿,压根不说息事宁人,还真的告到皇帝跟前来。 爱德华想着皇帝可能听不懂英圭黎语,加上当翻译的又是英圭黎的传教士,这事闹大了双方都不好看,怎么都会息事宁人,说不准赔偿还能多拿一点。 他却没料到翻译当中还混了一个苏澜,这位女士还什么都知道,当场就质问起来! 九阿哥听见传教士的话,当场气得就要跳起来。 好在身边的苏澜察觉到了,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把人拦下。 大庭广众之下九阿哥要真把爱德华揍了,那皇帝碍于面子还真要给他点赔偿了。 九阿哥生怕自己用力一点,就要折了苏澜那瘦弱的手腕,只好压下火气乖乖坐好。 皇帝也气笑了,看着下首的爱德华就跟死人一样:“没想到这一个两个居然都骗到朕的跟前来了,觉得朕是好欺负的吗?” “你们英圭黎发了禁令,却要讹到船舶司身上,真是好样的!朕该派人写信给你们的国王好好问一问,以后可不敢再跟你们做买卖了!” 这话就重了,毕竟英圭黎在这边进口最多的是茶叶和瓷器,要皇帝不让出口,爱德华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爱德华这会儿吓得腿软,被皇帝轻飘飘看了一眼,更是跪倒在地上,叽里咕噜开始求饶。 苏澜听了一耳朵,爱德华说的不外乎是那些陈词滥调。 什么禁令来得太突然,他的损失太大,一时惊慌失措,然后鬼迷心窍,并不是故意为之…… 这种话骗骗一般人就算了,想骗在座的人,尤其是皇帝这样人精中的人精是不可能的。 苏澜面无表情地翻译了爱德华的话,皇帝脸色就越发沉了下去。 爱德华的声音越发小了下来,最后浑身哆嗦着不敢继续开口了。 皇帝的指尖点了点扶手,面无表情问道:“你们几个传教士来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传教士都是英圭黎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求情道:“尊贵的皇上,爱德华先生也是一时糊涂。这边不是有一句俗语,得饶人处且饶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皇上恕罪。” 苏澜忍不住看了这传教士一眼,还怪会说话的,居然还会说俗语。 但是他说得挺好,还是最好别说了,没见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吗? 而且传教士说的这话,好像皇帝不原谅爱德华,就仿佛是小人,还是不饶人没有气度的那种! 传教士会说俗语,可是对俗语的意思似乎是一知半解,说了还不如不说。 平日皇帝对传教士还是挺宽容的,知道是外国人,说得不够妥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今天他就不可能忍了。 皇帝冷笑道:“怎么,此人讹到朕的面前来了,朕就不原谅又如何?” 传教士吓得也想跪了,一个个也不敢继续为爱德华求情了。 不过皇帝生气归生气,爱德华这人却不好处置。 把人直接弄死了吧,回头谁添油加醋传出谣言,就是爱德华的商船沉了,货物没了,船舶司不想赔偿就把人灭口了。 如果直接关起来,还得给这人吃喝,着实不划算。 把他送去挖矿算了,能挖多久就挖多久,起码还活着! 皇帝打定主意,就发话把爱德华送去挖矿,还得先在京城游街一圈再送去。 “另外叫几个嗓门大的差役跟着,一边送一边大声宣读此人的罪过,免得有人误会了朕,那就麻烦了!” 犯错的是爱德华,凭什么让他这个皇帝来背锅? 苏澜忽然开口道:“皇上且慢!” 九阿哥惊讶回头,不明白苏澜怎么会拦下侍卫,难道想救爱德华吗? 他看苏澜的样子也不像要救人,不由面露迷茫。 皇帝也诧异,倒是因为对苏澜十分信任,于是面色和缓了一些问道:“你为何把人拦着?” 爱德华被侍卫堵上嘴巴,只呜呜叫着想求苏澜救他。 他一直养尊处优,可不想被送去挖矿,听说矿场苦得很,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从早到晚挖矿,直到死都不能出矿场! 只要苏澜愿意救自己,爱德华愿意把所有的身家都献给她! 苏澜只淡定起身说道:“皇上仁慈,只把这人送去矿场,没要了他的性命。可是船舶司被耽误了不少事,想必暗地里还被很多人误会而指责,平白受了指责。” “大人兢兢业业为皇上办差,没得莫名被人污蔑。而且这次处罚要是太轻,以后如果有人还效仿就麻烦了。” 皇帝听后眉头舒展开来,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苏澜,这是要为自己讨公道了。 第30章 身为皇帝哪怕心里不高兴,却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刚刚他还想着有大臣来劝说,还能把惩罚加重一点。 偏偏在场的臣子没领会皇帝的意思,九阿哥跟个木头一样不吭声,幸好他还有这个聪明的儿媳妇在! 皇帝的面色越发温和了,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惩罚?毕竟这人的船只都沉了,货物也丢了,家又不在这边,哪怕想没收财产来弥补损失却也无法为之。” 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他就派人去英圭黎没收财产,那也太小家子气了一点! 就为了爱德华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东西,特地派人去英圭黎,实在划不来。 一来一回的,爱德华那点财产不值一提,皇帝还要贴钱去船队,实在划不来。 苏澜听后就微微一笑道:“皇上,此事并非爱德华一人之事,而是两国的问题。爱德华作为英圭黎人,也是因为英圭黎突然颁布禁令的缘故才会故意沉船,英圭黎难道不该负起责任来吗?” 如果没有禁令,那么爱德华就不会这样做,英圭黎不就是罪魁祸首了? 皇帝一怔,接而哈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就该这么办。” 他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笑意,说的话却是阴森森的,交代传教士道:“写信给你们的国王,直接说爱德华的事,朕要追究,英圭黎该赔偿才是。” 传教士都惊住了,这走向怎么变成如此了? 明明是爱德华这个蠢货想讹诈船舶司,怎么到头来竟然把事情闹大了,要闹到英圭黎的国王跟前去? 几个传教士连忙着急劝道:“尊贵的皇上,此事是爱德华一个人的过错,实在没必要闹到国王面前!” “是啊,爱德华做错了,送去矿场就好。要是皇帝觉得不合适,还可以让其他船员一起送去挖矿。” “没错,一条船上的人估计都知道爱德华的打算,一起进矿场也是应该的。” 苏澜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为了让爱德华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过错,这些传教士连那些船员都要送进矿场去。 果然一条船上的人就要齐齐整整的,一起进挖矿吗? 不过她觉得那些船员就是被爱德华雇佣的,未必真知道他的打算。 哪怕船员知道后想劝,也不可能劝得动作为老板的爱德华。 当然知情但是不打算劝,准备跟着爱德华狼狈为奸的船员估计也是有的。 不管如何,这几个传教士是打算把此事只着落在爱德华一个人身上,而不是变成两国之间的纷争了。 他们还以为皇帝原本不想闹大,才会亲自处理此事,还把爱德华和船舶司的人大老远叫到京城来。 如今被苏澜一提,怎么皇帝就打算闹大了呢? 有传教士见皇帝不为所动,就把目光放在苏澜身上,跟她商量了起来:“九福晋,此事要是变成两国之间的问题,那麻烦就大了!两国一直如此友好通商,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苏澜听得微微挑眉,慢条斯理道:“不知道你有没听过咱们这边的俗语,打狗也要看主人。” 传教士点头,表示他们听过这句话。 “那么各位应该知道,狗咬了人,主人也该赔偿才是。” 传教士原本想点头,只是点了一半就僵住了。 苏澜还笑吟吟反问道:“难道各位觉得让主人来赔偿不对?只能把狗打死了,丢到主人跟前去才行?” “那才叫把事情闹大了,还把关系闹僵了,你们觉得是吧?” 传教士彼此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位九福晋笑起来很美,却也很可怕。 什么把狗打死了扔到主人面前,她还想把爱德华打死了,千里迢迢送去给他们的国王吗? 那么远的水路,爱德华的尸身送过去,整个人都腐烂还臭了。 还扔到国王面前,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吗? 真要这么做,国王一怒之下,两国还真可能打起来,那爱德华的罪过就大了,他们这些传教士在大清也呆不下去。 苏澜见几人的面色露出迟疑,再接再厉道:“就跟之前说的那样,若非英圭黎的禁令颁发得太匆忙,而不是给商人们周转的时间。哪怕颁布三个月后才实行,也不会让爱德华这样的商人铤而走险。” “正因为禁令颁布太匆忙才闹出如此是非,这必然是英圭黎的国王允许颁布的,难道不该让国王负责起来吗?” 传教士觉得这话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怎么他们一个个被苏澜牵着鼻子走了? 偏偏几人还真反驳不了,毕竟苏澜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禁令完全是一刀切,直接颁布后就不管在外边商人的死活了。 他们千里迢迢到别国来进口货物,却发现回不去了,货物要砸自己手里,谁能受得了? 要么就亏钱转手,要么就只能跟爱德华这样动起坏心思。 见传教士的表情更犹豫了,苏澜笑眯眯道:“你们几位无法决定得了,还是得写信跟英圭黎的国王说清楚,让他来拍板。” 无论国王要不要赔偿,传教士他们根本做不了主,还是得写信回去禀报,让国王来决定。 所以他们纠结什么呢,老实给国王写信吧! 九阿哥还添了一分心眼,在旁边附和道:“对,你们就在这里写信,写好后先让我们看看。” 说是我们,就是让苏澜先看看了。 别让这些传教士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回去,他们却没能事先察觉到。 传教士们能怎么办,他们互相推诿,最后让一个写字最好的开始写信。 这人写的还十分奔放,龙飞凤舞的,字母都快飞上天了。 他写得痛快,一口气写下来,还修改了一下,再次誊抄后,感觉那字更潇洒潦草。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会,让李德全送到苏澜跟前。 九阿哥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 这传教士写的什么鬼东西,原本字母就难辨认,他们还特意写得如此潦草,是故意不让人看清楚的吗? 要是苏澜没能看明白,回头这信里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皇帝回头不就要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对苏澜来说,不管什么字体,在她眼里也是一样的,跟语言相同。 只要是文字,她看一眼就能看清楚。 不管是写得如何潦草,苏澜看的不是字迹,而是这些文字想要表达出的意思。 而且苏澜看得出传教士还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如今的习惯就是把字写得飘逸潇洒,才算是漂亮。 传教士写的意思也算是客观,把爱德华做的事,以及皇帝的处置都写在上面了,请英圭黎的国王来决断。 当然了,传教士这边写信还是夹带私货,同情爱德华的遭遇,隐晦想希望国王能够饶恕爱德华的一时糊涂。 都是一国人,传教士为爱德华求情这件事不算出格,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传教士们一句求情的话不说,苏澜反而觉得他们奇怪了。 如果不是要求传教士当场写信,还要把信笺交给苏澜来看,他们估计还会多写求情的话,指不定会说挖矿有多辛苦,以后可能死在里面出不来之类的。 只是传教士能写信,他们也能。 于是苏澜笑笑道:“皇上,既然传教士写了信,不如我也写一封,到时候一并送去给英圭黎的国王。” “不然就传教士的一面之词,国王看了有所偏颇就不好了。” 她就差直接说,英圭黎的国王很可能偏袒自己人。 传教士的脸颊火辣辣的,知道苏澜看了信,显然明白他们想要求情的意思。 皇帝虽然刚才看信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听苏澜这么一说,也不难猜出传教士在信笺里都写了什么,摸着胡子笑笑道:“可以,你也来写一封,回头跟朕说说都写了什么。” 苏澜应下,不过她这边倒是不着急,没必要当场写完。 她回去慢慢写就好,明天再送来皇帝这边就行,待遇自然不同。 苏澜还把传教士的信笺一并带走了,毕竟皇帝让她仔细看看,总不能只看一眼就说自己都看懂了。 不说皇帝信不信,就是苏澜这态度着实敷衍对付了一些。 她带回去甭管看不看,这态度好歹显得认真几分。 皇帝果然没有拒绝,面露浅笑,显然很满意苏澜的做法。 如此谨慎小心又周全,倒是比他那个傻乎乎的小儿子好多了。 傻·九阿哥·儿子帮苏澜收好信,准备等会帮忙带回去,还用锦盒装着,免得弄脏弄丢了。 皇帝挥挥手示意传教士退下,几人只得顺从行礼后离开了。 等人一走,皇帝这才转向苏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英圭黎不让布料进口的事?” 就连他都是今天才知道,苏澜的消息网难道比自己还要厉害吗? 苏澜知道皇帝多疑,这事当然不能说她早就知道了,不然皇帝问自己怎么知道,总不能说是掐指算出来的。 第31章 这比说谎还要荒唐,苏澜很清楚凡间帝王并不会相信这种子虚乌有之事。 于是她笑着道:“皇阿玛,我是诈他的。” 这话一出,不止皇帝惊讶地挑眉,九阿哥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苏澜接着说道:“毕竟爱德华这事做得很奇怪,好像是故意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开船,故意把货物沉到海里,哪个商人会这么做,那些货物不是有问题,就可能是无法带货物回去。” “我听九爷提过,船舶司的大人都会仔细检查船只的货物,绝不会让他们夹带私货离开。所以这货物该是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爱德华无法带货物回去了。” “所以我就试着诈一下爱德华,果然他神色慌乱,显然是我猜对了。” 皇帝微微颔首,算是相信了苏澜的话:“你这猜测确实没错,果真聪慧。就是这信笺送过去,你认为英圭黎的国王真的会帮着这船主赔偿吗?” 苏澜笑眯眯答道:“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也不敢打包票,只是我猜英圭黎国王应该不会拒绝。” 该说她不会让这位国王能拒绝! “传教士在信笺上为爱德华求情,我打算写信来讨公道。等我写好后,会亲自送过来请皇阿玛过目。” 言下之意,苏澜写好信笺后还会翻译给皇帝听,看看她写的是什么,是否妥当,也能尽快修改后再一并连着传教士的信笺寄去英圭黎。 这信漂洋过海去英圭黎,一来一回只怕要小半年的功夫。 皇帝笑了笑道:“好,朕就等着你写的信了。” 苏澜表现得如此有信心,皇帝不由好奇她到底会在信上写什么。 不说皇帝,九阿哥也好奇坏了。 他一路上欲言又止,紧紧抱着锦盒,等到了院子,打发掉宫人后才放下道:“你刚才在皇阿玛面前打包票,写信要跟英圭黎的国王抗议,这真的好吗?” 苏澜看了九阿哥一眼,明白他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而是担心。 毕竟这关乎两国之间的大事,苏澜要写得不够好,没让英圭黎的国王答应。 皇帝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面恐怕会有所失望,对苏澜的印象可能变成狂妄自大。 苏澜笑笑道:“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等我写好了,先第一个告诉爷写的是什么。” 九阿哥听后立刻支棱起来了,苏澜今晚写完明天才送去给皇阿玛,那他岂不是第一个看信的人? 能比皇帝还早知道苏澜这信笺的内容,九阿哥心里激动得不行,面上还怕太兴奋会吓着苏澜,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只干咳一声道:“好,到时候你告诉我都写的什么。” 他见苏澜准备磨墨,连忙接了过来,又担心道:“你刚回来,要不歇一会再写,反正明天才送去给皇阿玛,时间充裕得很。” 说罢,九阿哥接过苏澜手里的毛笔,一叠声叫高元去吩咐御膳房送点心过来给苏澜垫垫肚子。 吃饱后她睡一会,养足精神后再起来写信也不迟! 苏澜哭笑不得,想说自己其实并不累。 不过看九阿哥紧张的样子,她到底还是妥协了。 苏澜用了点心,又回去房间独自歇息,趁机啃了两块金条,几颗宝石,一手的小珍珠,舒舒服服躺下眯了一会才起来,感觉神清气爽。 九阿哥见她的面色休息后果真很不错,越发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对。 他亲自给苏澜磨墨,还给她挑了一支最好的毛笔。 苏澜拿着毛笔,回想了一下这身体原本的字迹,很快写了起来。 董鄂氏的字迹温婉娟秀,就跟她的人一样,只笔锋有些软,性子也软。 但是苏澜不同,她写下一行后发现这笔迹咋一看跟董鄂氏相同,只一勾一撇带着几分锋芒。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皇帝那金睛火眼就不一样了,必然能瞧出不对。 苏澜只好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火盆里面。 九阿哥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道:“刚才不是写得挺好,怎么就废掉了?” 闻言,苏澜只摇头道:“我很久没写字了,刚才那字写得不好,我得先练练。” 她说着又写了起来,这次笔迹跟董鄂氏就相似多了,笔锋也没有那锐利,却还是不够软。 苏澜反复扔了好几张纸,这才算是写出满意的字迹来。 九阿哥在旁边看着这字迹没什么不同,只以为苏澜对自己的要求高。 毕竟是她第一次帮皇帝办事写信,怎么都要更周全才是。 苏澜确认好笔迹后,就开始认真写信。 她早就想好了,休息的时候也打好腹稿,写的时候几乎是一气呵成。 苏澜只修改了几个小地方,看过一遍后感觉颇为满意。 九阿哥诧异道:“你这就写好了?” 加上练字的时间,前后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练字,写信却没用多久,九阿哥看着苏澜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的英圭黎语。 只觉得这字母张牙舞爪,也是快飞起来,光是辨认他就开始头疼了。 “这字……非要写成这样吗?” 传教士是这样,苏澜也写成这样,难不成英圭黎人的眼睛那么奇怪,字母不写得快飞起来就看不懂了? 苏澜好笑道:“英圭黎人喜欢这种花样,我也就是现学现卖。” 她看过传教士的笔迹后,模仿着学的。 九阿哥露出佩服的神色来:“你果然厉害,看过一次居然就学会他们的写字风格了!” 等苏澜一字一句解释她写的是什么,九阿哥听着听着,表情逐渐震惊。 她这样写,真的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英圭黎就是英吉利,看资料的时候发现康熙的一份折子上用的这个译音,于是沿用了~~ 今天上架,小可爱们多多支持哦,么么哒,预收也来看看吧=。= 第29章 苏澜见九阿哥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怎么, 我这样写不妥当吗?” 九阿哥伸手抹了把脸道:“不是不妥当,我就是有点意外。” 毕竟苏澜看着就是好脾气的柔弱样子,写信的时候, 字里行间却全是王霸之气。 如果说传教士写的信笺是温和并为爱德华求情,那么苏澜整一个就差直接戳英圭黎国王的心窝子了。 虽然没有那么直白,但是意思很明确, 爱德华会这么做全是英圭黎国王的错, 所以国王当然要替爱德华赔偿了。 如果不赔偿, 那么他们两国之间的贸易就会受到影响了。 九阿哥汗颜, 这是威胁吧! 他盯着苏澜实在太惊讶了,原来自己这个福晋也有如此强势的一面吗? 苏澜作为神兽当然是有脾气的,别人都要打到家门口来了, 这片土地还是孕育了她的地方, 当然生气了。 见九阿哥意外的样子,苏澜解释道:“爷别担心,英圭黎国王不敢断了跟咱们之间的贸易。想想英圭黎的贵族早就习惯了咱们的茶叶、丝绸和瓷器等等的东西,这些在别处是买不到的。” 要他们真断了这些进口, 英圭黎国王才想哭呢! “再说了,此事咱们在理。要不是英圭黎国王突然颁布禁令, 爱德华确实不可能这么做。” 都是国王的错, 他来赔偿不是应该的吗? “传教士写的信笺说得足够明白了, 我想着没必要再重复, 还不如直接表明咱们的态度。” 反正要么赔偿, 要么绝交, 只有这两个选择! “而且我这信写的语气够温和了, 还告诉英圭黎国王, 如果不表明态度再赔偿的话, 以后还会有更多像爱德华这样的船主做出相同的事来。” “为了杜绝此事,咱们就只能辛苦点,让船舶司检查得更仔细。尤其是英圭黎所有的船只,都要停下来至少半个月的功夫详细搜查清楚才能放行了。” 对这些船主来说,在港口停一天就要花钱。 无论船主和船员的吃喝,还有港口停泊的费用,多停留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 半个月下来,却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再说了,苏澜说半个月,很可能不止。 英圭黎的船只那么多,船舶司的人手不足,还要仔细检查,又要查清楚船主的身份,有没违规的地方。 那么一来,半个月没排上的船只就能等着了。 等多久,那要看船舶司有没人手去检查。 苏澜心想他们就是按照规矩办事,好杜绝爱德华这样的事来,不是故意为难的,英圭黎国王也能理解不是? 九阿哥好笑着看向她道:“你这封信送去给皇阿玛,他看过后应该会很满意。” 毕竟皇帝就不是软弱可欺之人,刚才在传教士面前,他就快气疯了。 如果苏澜写的信四平八稳的,皇帝反而可能不满意。 倒是九阿哥没料到苏澜会写得如此锋芒毕露,就差露出獠牙冲过去扑咬对方一口了。 第32章 不过英圭黎国王要答应的话,这赔礼想必也跟挖了他的心肝肉差不多,怎么都要大出血一回才行! 苏澜笑笑道:“爷觉得好,那就行。” 她还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写得随心所欲了一点,如今看九阿哥的表情虽然惊讶,却不至于惊吓,应该还算合适。 九阿哥确实有点诧异,却觉得合适。 毕竟他也很生气,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过英圭黎的国王? 不让这国王大出血,自己都对不住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了! “信写好了,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九阿哥又道:“皇阿玛要早朝的时候看信,正好我早点起来,赶在上朝之前给皇阿玛送信。” 苏澜已经一字一句给他解释清楚,九阿哥听着都记下了,回头自己跟皇帝重复一遍就足够,不需要她特地起来亲自送过去。 有人代劳,让自己睡懒觉,苏澜当然乐意了,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爷了。” 她回去美滋滋睡下,九阿哥还特地反复背诵了信笺,然后把两封信重新装在锦盒里,这才睡去。 第二天大清早,还是三更天的时候,他已经交代高元把自己叫醒。 用冷水洗脸后,九阿哥才算是清醒过来。 他不用再进尚书房之后,已经很久没这么早起来过了。 九阿哥来不及用早饭,洗漱后换了衣服就赶去乾清宫。 等他到殿门的时候,天色还没亮。 皇帝听说九阿哥来了,不由有些惊讶地挑眉。 不过他看了外边的天色,估计九阿哥怜惜苏澜,觉得她身子弱多睡点,没叫她那么早起来。 皇帝把九阿哥叫进来,果然九阿哥带来了那两封信,又把苏澜写的信笺特地拿出来,一字一句解释。 皇帝看苏澜这龙飞凤舞的字迹,跟传教士有些相似,不由问道:“这字是苏澜亲自写的?” 九阿哥老老实实点头道:“对,还写了好几张纸,练习妥当后才算满意。苏澜说英圭黎喜欢这种字体,就特意模仿了传教士的笔迹。” 皇帝点头,难怪这字迹看着有点眼熟,果然是苏澜模仿传教士写的。 只看了一晚上,苏澜居然就能模仿出差不多的字体出来,还真是聪慧过人。 他瞥了九阿哥一眼,心想这个傻乎乎的小儿子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娶了个如此聪慧厉害的媳妇? 而且九阿哥复述了苏澜写的信笺,这信写得真有意思。 皇帝原本还担心苏澜写得软绵绵的话,还得重新写一遍。 如今看来,是他白担心了。 苏澜看着瘦弱,却绝不是脾气和软到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劝架的人。 这才是他的儿媳妇,这脾气才叫人喜欢! 皇帝想了想,又让李德全派人把传教士叫进来,看看苏澜写的信笺。 九阿哥听后不解道:“皇阿玛,难道苏澜写的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需要传教士进宫帮忙看看吗?” 闻言,皇帝没好气瞥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传教士看过后,这信笺再送出去,更为妥当。” “至于朕究竟想如何,你自个想想,想不明白就回去问你媳妇!” 九阿哥抹了把脸,怎么感觉自己被皇阿玛鄙视了呢! 皇帝怎么就觉得他想不到了,还让自己回去问苏澜! 九阿哥有点小郁闷,默默点头后正要退出去,却被皇帝叫住:“你来都来了,正好跟着朕一起上朝商议英圭黎的事,也该让朝臣们知道此事后边是怎么处置的。” 皇帝一边说一边用完早饭,准备去上早朝。 他见九阿哥眼巴巴看过来,估计这小儿子是空着肚子来送信,于是让李德全给九阿哥塞了两块点心垫垫肚子。 九阿哥也不挑,飞快干掉手里的两块点心,接过宫人送来的温水一并咽下,一抹嘴巴就吃好了,跟着皇帝去上朝了。 早朝的时候,朝臣见皇帝居然是带着九阿哥一起来的,不由互相看了一眼。 后来皇帝让船舶司的官员说起爱德华那条船的事,另外叫九阿哥说了后续的处置。 朝臣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对皇帝的处置,大臣们的意见有所不同。 有大臣觉得没必要跟英圭黎撕破脸,让英圭黎的国王赔偿似乎是有点过了。 毕竟得维护一下人家君王的脸面,就这么直接打是不是有点不妥? 要英圭黎的国王羞恼成怒,真的断了两边的贸易就不好了。 另外有大臣却不这么觉得,撕破脸算什么,毕竟是对方先犯错,他们险些被算计,要点赔偿算什么? 而且禁令是英圭黎的国王匆忙颁发的,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只赔偿已经足够看在国王的面子上了。 不然赔偿什么,直接断交不就更痛快吗? 他们也不差英圭黎这么个贸易的合作国家,而且比起英圭黎,跟法兰西的贸易做得更多,缺了英圭黎一个国家也不算什么。 更有大臣觉得给英圭黎国王的回信让苏澜一个人来写,实在不够稳妥,该叫更多人一起斟酌后再写才是。 皇帝直接让九阿哥把苏澜写的信里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大臣听着有的不住点头,有的面露诧异,更多的是目瞪口呆。 他们跟皇帝想得差不多,都觉得苏澜这么个二门不迈大门不出的贵女写的信笺,要软趴趴的,不就叫英圭黎的国王看了笑话吗? 所以大臣们才想斟酌着写什么,然后让苏澜翻译的话就更合适一些。 如今他们听九阿哥一复述,皇帝还露出满意的表情。 得了,皇帝都觉得合适,大臣们还反对什么? 刚才还嚷嚷着要一起商议写信内容的大臣不吭声了,还有零星几个大臣开始夸赞苏澜这封信写得好。 他们占理就该呛回去,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苏澜这字里行间的强势,正是大臣们想要的! 他们怀疑信是苏澜写的,但写了什么却是皇帝事先交代过。 之前还担心苏澜写得不好的臣子,立刻换了态度,把苏澜都要夸出花来了。 九阿哥听得脸色都带出骄傲来,听听,他们夸的是我的媳妇儿! 皇帝在上首看得一清二楚,立刻就猜出九阿哥在想什么。 “若是没有异议,给英圭黎国王的信笺就这么定下,回头就让人送过去。” 朝臣当然没有意见,又听皇帝说道:“原本朕还想着董鄂氏第一次写这样的信笺会需要修改一下,哪里想到她写得这般妥当,压根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大臣们夸完,换成皇帝夸自家儿媳妇了。 在场的大臣能怎么办,当然纷纷附和起来,就差没说皇帝眼光独到,给九阿哥挑了个好媳妇! 还有大臣心里嘀咕,苏澜家里可有姐妹也这般聪慧,结个亲不亏! 下朝后,就有不少人跟九阿哥明里暗里打听起此事来。 九阿哥看出他们的想法,心里美滋滋,面上从上应对:“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头有五个兄长。” 大臣们面露惋惜,怎么苏澜家里就只有兄弟没有姐妹了呢! 不过难怪苏澜如此出色,想必是因为是唯一的女儿,格外受宠,又身子单薄,于是家里四处搜罗了不少新东西,才叫她如此博学多才。 大臣们脑补了一番,更是惋惜,感觉自己痛失得到一个聪慧儿媳妇或者孙媳妇的机会。 没九阿哥离开,就被李德全拦下,引着去御书房了。 御书房外,几个英圭黎的传教士已经到了,正忐忑候着。 九阿哥进去后,传教士也跟着进去。 皇帝直接让九阿哥把信笺送到几个传教士手里,让他们看完,然后送去给英圭黎的国王。 比起皇帝这边派人送去英圭黎,这些传教士跟英圭黎通信的次数更多,也清楚从什么渠道才能把信笺更快送到英圭黎的国王手里。 传教士们凑到一起,还没看内容,先是被苏澜这一手字震撼到了。 他们几个练了很久的花体字,苏澜竟然会写,还写得如此出色! 其中一个传教士就是执笔写信的人,忍不住询问道:“九阿哥,请问九福晋这字怎的写得如此之好?” 他的满语说得有些生硬,九阿哥却是听懂了,十分骄傲道:“我昨天也问了,她说是看了你写的字,感觉不错,晚上练习了一会才写的。” 这人听后惊呆了,苏澜居然不是早早就练习学会这手花体字,而是看了一眼他写的就模仿上了吗? 听了这话,这位传教士大受打击。 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原来有那么大的吗?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恍恍惚惚去看信,又被苏澜的言辞吓着了。 九阿哥见几个传教士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由暗自摇头,他们也太不淡定了吧? 殊不知他昨晚听见苏澜说信里写了什么的时候,也是满脸惊诧,如今倒是嫌弃别人不够淡定了。 第33章 几个传教士压根不知道九阿哥的心路历程,只觉得九阿哥之前瞧着顽劣跳脱,如今倒是稳重从容了许多,几人对他开始刮目相看。 传教士应下道:“尊贵的皇上,我们会尽快把这两封信送到国王手里。” 皇帝点点头,对传教士的话倒是没有怀疑。 这事拖得越久,反而对英圭黎越不利,他们恨不能让信笺插上翅膀立刻飞到英圭黎的国王手里了。 传教士恭恭敬敬捧着锦盒离开了,九阿哥倒是不解道:“皇阿玛这就把信让他们送回去英圭黎,就不怕他们中途调换了信笺,或者弄丢了苏澜写的信?” 如此一来,不就剩下传教士写的一面之词,英圭黎的国王要是相信他们的话,这事岂不是要闹得更僵? 皇帝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这事留给你想想,回头你来告诉朕是怎么想的,退下吧。” 九阿哥摸摸鼻子,每次皇帝都把话说一半,剩下的都要自己来猜,感觉心好累。 他能怎么办,只好默默告退。 九阿哥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等到了院子的时候才回过神来,问道:“福晋起来了吗?” 白云连忙答道:“九阿哥,主子还没起来,之前交代奴婢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进去。” 苏澜当然不能让人进去,因为她每天早上起来都嘴馋了,就先偷偷在屋内啃着金条,哪里能让人随便进去。 加上九阿哥一激动就喜欢直接进来,她还不想暴露身份,只好让白云这个宫女在门口守着。 九阿哥有些意外,只以为苏澜睡觉的时候喜静,不爱有人在身边伺候,才会把宫女打发到门口守着,于是点点头。 他想着苏澜要是还睡着没醒,就没必要打扰她,等苏澜多睡一会起来的时候再说话就是了。 苏澜在里头啃完了金条,听见九阿哥跟白云说话,这会儿擦干净嘴角,把箱子重新关上后就开口道:“爷回来了?我醒了,这就起来。” 听见她的声音,九阿哥这才推门而入。 苏澜作为神兽其实不需要睡觉,但是做戏做全套,脱了衣服好像刚睡醒起来。 只是这衣服单薄,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线条来。 苏澜虽然瘦,却不是干瘦。 尤其她这阵子得了很多赏赐,私下偷偷摸摸加餐,吃得不错,稍微有肉了,显得就不如之前那么单薄。 九阿哥看得脸一红,连忙转过头说道:“你快进来伺候福晋穿好衣服,别是着凉了。” 白云急忙进来伺候苏澜穿衣服,白青则是帮着梳头,两个宫女慌慌张张的,生怕被九阿哥怪罪。 苏澜好笑道:“爷怎的这么大的火气,早上送信过去,皇上怎么说?” 九阿哥见她穿好衣服,这才把脸转过来。 他的脸颊是不红了,耳根却有点红,开口道:“皇阿玛看信后觉得很不错,没让人修改,直接就拿着去早朝跟大臣们商议此事。” “他还叫来几个英圭黎的传教士看过信笺,让他们把信送回去给英圭黎的国王。” 苏澜听说皇帝对她写的信很满意,于是笑了:“皇上既是满意那封信,我就放心了。” 她收拾妥当就在桌前坐下,因为在院子里不用出去,也不用特意收拾得太好。 苏澜只穿好衣服,梳了个松松的发髻,戴着一支檀木簪子,实在是朴素极了。 九阿哥有点看不过眼,示意宫女把首饰匣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看说道:“你这首饰着实太少了一点,不如拿那些宝石和珍珠打一些首饰。哪怕你不喜欢玉器,玉石却是十分养人,戴着玩儿也好。” 苏澜哪里是不喜欢玉器,只是觉得味道一般,不太喜欢吃而已。 至于金簪子和金镯子这些,她不是没有,却也不喜欢戴。 毕竟苏澜戴着这些金子首饰,闻着味道都想啃两口,却不能真啃,这不是戴着让自己活受罪,只能看不能吃,馋死人吗? 不戴的话,还能眼不见为净。 可惜九阿哥却误会了,只以为苏澜喜欢金子却不喜欢金首饰,也不喜欢玉器。 苏澜想想,比起金首饰,玉器她不喜欢吃,戴着倒也无妨,于是说道:“我是不大喜欢玉器,不过爷既然这么说了,以后我多戴玉器就好。” 九阿哥一听就高兴了,一叠声吩咐高元去库房取了几个锦盒过来:“我库房里有几样玉器首饰,看着还行,你凑合先戴着,回头我再让人物色更好的玉器来送你。” 锦盒里面是一对梅花玉簪子,另外是两对碧绿的翡翠镯子。 九阿哥选了一对水头最好的玉镯子,亲自给苏澜戴上。 她肌肤白皙,因此身子单薄,皮肤看着比一般人就要苍白一些,加上很少出外就更白了。 碧绿的镯子给苏澜戴上,手腕就像是白雪一样的肌肤。 这一碧一白,倒是十分相称。 九阿哥多看了两眼,想着回头一定要让人把京城最上等的翡翠镯子都买下来,通通送给自家媳妇才行! 苏澜不知道九阿哥心里有开始琢磨着败家了,听见他刚才说的话就答道:“皇上让几个传教士看信,想必是叫他们明白咱们的态度。这事不能敷衍了事,要么英圭黎国王给赔礼,要么英圭黎的贸易就不会像之前那么顺利了。” 这些英圭黎的传教士敢在信上为爱德华求情,就是自认为皇帝不会为了爱德华一个人而毁了跟英圭黎的关系。 殊不知皇帝还真敢毁掉,表明除了英圭黎之外还有很多合作伙伴,并不差他们一个。 但是英圭黎还真的不能没了他们,需要的货物都只能从这里拿。 要从别的国家做买卖,那就转了一手,价钱就得翻倍甚至更多了! 这种亏本买卖谁要做,又不是冤大头! 加上皇帝这边又占理,所以低头的只能是英圭黎的国王了。 苏澜笑笑道:“与其含含糊糊告诉这几个传教士,还不如让几人亲眼看清楚信上的态度就是咱们的想法。” “满语到底不是传教士的母语,直接用英圭黎语写在信上,一字一句写得够明白了,他们要真想装糊涂都不行。” 九阿哥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皇阿玛怎么让这几个传教士看信,这是担心靠说的他们可能装糊涂,索性用英圭黎语写下来叫他们亲眼看,就不能耍赖了。” 用满语说或者用满语写的,传教士都能装外国人,几人不能完全看懂的样子,把这事含糊过去。 但是都白纸黑字写了,用的还是几人的母语写的,传教士想糊弄过去都难了。 九阿哥又好气道:“那为何让他们送信,不怕传教士动手脚吗?” 苏澜看了他一下,反问道:“我们的态度这般强硬了,要是真弄僵了两国的关系,这几个英圭黎的传教士就难辞其咎,他们哪里敢动手脚?他们巴不得尽快把信笺送回去,交给英圭黎的国王尽快决断。” “传教士会过来,肯定是有送信的渠道,比咱们的要快要安全。毕竟他们来这边,就是为了给英圭黎传递消息。” “这么好的传递渠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毕竟消息传得不够快不够准确,那就是没有用的了。” 所以英圭黎肯定事先派人弄了一条让传教士能尽快通信之路,这么好用的东西,这次送信怎么就能错过呢! 九阿哥眨眨眼,又明白过来了:“这是表明咱们早就知道几个传教士私下偷偷把这边的消息送回去英圭黎,算是震慑一番吗?” 苏澜给他递了个赞赏的眼神,笑着点头道:“不错,几个传教士肯定以为咱们不知道。当然这渠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藏得太严实,皇上肯定不清楚。” “不过咱们不清楚是一回事,却也不妨碍吓唬一下这几个传教士。而且他们觉得咱们都知道了,就不会那么遮遮掩掩的。” 九阿哥立刻接话道:“如此一来,皇阿玛只要派人跟在几个传教士后边,就能知道他们究竟怎么送消息回去英圭黎了?” 苏澜点头赞同道:“就是这样,以后传教士想偷摸着送消息,还想掩人耳目就难了。” 当然皇帝估计还没打算抢走或者毁掉传教士这通信的渠道,而是很多事如果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是在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总叫皇帝心里不痛快。 如今跟在传教士后边把这条递消息的渠道彻底掌握,皇帝才能心安。 几个传教士以后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了。 九阿哥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皇阿玛让他想不明白就问苏澜,苏澜还真的什么都知道! 要不是苏澜在,他自己估计要琢磨好久都没能得到答案! 苏澜见九阿哥忽然耷拉着脑袋,露出沮丧的神色来,不由奇怪道:“爷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九阿哥连忙摇头道:“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你太聪明了,难怪皇阿玛让我不懂的事就先请教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 第34章 这话听得苏澜一笑,神兽年纪再小,也是凡人的好几倍,知道的事情要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就无法比较了。 她安慰道:“爷不必妄自菲薄,手指各有长短,每个人擅长的地方并不相同。爷能说会道,记性也好,昨儿不就把我翻译的话一字不漏都告诉皇上了吗?” 九阿哥被安慰到了,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以后我不懂的就来请教你,你有事想不明白也能来问我,咱们夫妻二人也算是互补了。” 他想着以后要翻译的事应该不少,打算给苏澜分忧,于是跟着苏澜继续学习英圭黎语。 白天九阿哥去户部点卯,晚上跟苏澜用饭后就学习,日子过得尤为充实。 没过几天,几个兄长举办乔迁宴的日子就到了。 前后几个月下来也就这么一天是好日子,于是他们商量了一下,索性同一天办宴席。 不然再晚一些就要撞上皇太后的寿宴,再往后就得过年了。 乔迁宴正好是休沐的一天,从早上开始,大臣和其他阿哥们就能一家一家过去庆祝。 几个阿哥住得也近,相邻着,他们一家家走过去,一天就能庆祝完。 既不耽误事,几个阿哥也不用分开几天来办宴席,让客人花好几天的时间来庆祝,却也省事得很。 九阿哥之前给四阿哥的乔迁礼物已经送了,不过这次乔迁宴的时候两人也不好空手去,就拿了一副围棋。 见苏澜有些好奇这围棋,九阿哥就先让高元不忙着包好,而是打开来给她看了一眼:“这白色棋子用的是白玉,是用同一块玉石打磨的,雪白得几乎没有一丝瑕疵。另外的是同一块黑玉打的,玉质不错,还是一块暖玉。” 苏澜听得咂舌,九阿哥居然用一整块的白玉和一块黑色暖玉打了一副围棋,当做礼物确实足够有诚意了,还不张扬。 九阿哥笑道:“四哥喜欢对弈,这围棋送给他再适合不过了。听闻四嫂也是个棋艺高手,两人经常你来我往,这副棋子也能用得上。” 送礼物要是送别人不用的东西,那就太失礼了。 苏澜拾起一颗白色棋子,感觉温润光滑,果真是一块上等的玉石。 就这么切开来做这些棋子,反而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九阿哥见她感兴趣就问道:“你喜欢围棋吗?玩得怎么样?下回咱们两个对弈一盘如何?” 苏澜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可以,只是爷到时候可不能赖棋。” 九阿哥冷哼道:“我像是会赖棋的人吗?等着,下回给你看看我的围棋有多厉害!” 他这手棋艺是专门大价钱请了一位围棋大师学的,当时就为了能在皇帝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毕竟皇帝也喜欢围棋,要是能跟皇帝对弈,还能输得不多,那就能让皇帝另眼相看了。 可惜皇帝太忙了,忙国事,忙战事,这两年压根就没有时间找人对弈。 九阿哥学的这个围棋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如今有苏澜了,他怎么都要露一手! 别的他可能比不过苏澜,但是在围棋上,自己好歹跟着大师学了几年,怎么都不可能输给她! 不过九阿哥还是偷偷又问了一句道:“你的围棋不会也跟着大师私下学过吧?” 苏澜摇头道:“没有,我是自学的。” 听了这话,九阿哥就放心了。 等他后边终于有机会跟苏澜对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心放得太早了一点! 作为天地间的神兽,苏澜的先生是白泽,虽说是自学,学的却是凡间两千年来的棋谱。 就九阿哥区区一个活了十几年的人类,哪里能比得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对弈后,输得满地找下巴的小九:怀疑人生! 第30章 四阿哥的乔迁礼物准备好了, 其他几个阿哥的也得准备。 九阿哥给五阿哥这个亲哥准备的是一副字画,字画是好的,是大师之做, 就是比起四阿哥来说稍微有点敷衍了一点。 苏澜看了看库房的单子,最后挑了一座小的白玉观音,以及一对白玉手镯, 准备送给五福晋。 九阿哥看了看她准备的, 觉得五福晋这礼物比五阿哥还多, 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他就另外添了点东西。 苏澜见他在锦盒里塞了不少孩子的玩具,不由奇怪道:“你这是给五阿哥的孩子准备了礼物吗?” 九阿哥点点头,忍不住吐槽道:“你是不知道, 五哥成婚才几年, 已经好几个孩子了!” 他掰手指数了数后说道:“六个孩子,三个男孩三个女孩。” 五阿哥中途还跟着皇帝出征噶尔丹,在京城的时间明明不多,却不耽误他造孩子。 “五哥那么喜欢孩子, 给孩子送礼物准没错。除了玩具之外,之前我还给孩子们都送了银器和金项圈。” 九阿哥不差钱, 对兄弟也大方。 五阿哥每生一个孩子, 他就让人送银饰和金项圈, 如今前前后后也送了六份了。 苏澜听得有趣, 偷偷在袖子里掐指一算, 看着九阿哥的眼神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毕竟五阿哥是真的喜欢孩子, 后边还有七个, 加起来足足十三个孩子, 九阿哥还得继续送了。 见苏澜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九阿哥疑惑道:“我只送点玩具是不是太少了,要不再送点文房四宝?” 苏澜好笑道:“除了五阿哥的长子弘升,其它几个孩子年纪小着呢,爷送文房四宝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九阿哥耸耸肩道:“先送着,反正孩子们迟早都要进尚书房学习的,弘升就多送点,他如今就能立刻用上了。” 他是不喜欢读书,却不妨碍喜欢看别人读书了! 九阿哥去书房暗搓搓又让高元抱了好几本厚厚的四书五经,以及两册字帖,摆明是要送给弘升的。 他曾经在尚书房受过的苦,怎么能不让侄子也尝一尝呢! 字得练,书得多背诵! 苏澜看九阿哥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能给侄子弘升送一堆书和字帖,也就由着他去了。 起码送的是正经书,反正弘升也能用上。 至于这个侄子会不会喜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高元拿不动,还叫了两个太监帮忙,才算是把五阿哥那边的礼物准备好了。 九阿哥给七阿哥送的是药膳和伤药方子,给苏澜解释道:“七哥上战场受过伤,虽说太医看过,用过药后并不严重。只是陈年旧伤,刮风下雨的时候会隐约有些疼。另外受伤后,还得仔细调理。” “我就另外派人问过云游的一位神医,对方最擅长治疗外伤,讨要了适合的药膳和伤药方子,回头七哥直接找人用药材配上就行。” 毕竟去庆祝乔迁,九阿哥带着一车药材也不合适。 加上药材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九阿哥就尴尬了,索性把药方放在锦盒里面送,算是礼轻情意重了。 苏澜有些九阿哥的细心,给几个兄长的礼物都足够用心了。 当然,他这礼物看着平常,依旧是广撒钱得来的。 打探神医的行踪得要钱,问神医讨要药方也得意思意思,总不能空手要,还是得花钱。 苏澜不由好奇道:“那爷给八阿哥准备的乔迁礼物是什么?” 九阿哥指了指旁边小了一圈的锦盒,里面是一本字帖。 苏澜看过后无语了,你这是送礼还是戳人心窝子呢? 皇帝之前说八阿哥的字写得不好让他多练,九阿哥送礼就送字帖了。 大好日子送这个,八阿哥脾气再好,都想把九阿哥这个弟弟打出门去吧? 苏澜婉转劝了一下:“爷,送这个给八阿哥不太合适吧?” 九阿哥哼哼道:“我就是故意送这个的!” 他还记着八福晋欺负苏澜的事呢,要自己大度送礼那是不可能的,怎么都要戳八阿哥一下才能消气。 “八嫂的礼物就免了,就送这个。” 苏澜无奈,看九阿哥一副哼哼唧唧要给她打抱不平的样子,也就随他了。 兄弟哪有隔夜仇,九阿哥却还为她记仇到如今,苏澜的感觉还不坏! 收拾好礼物,两人就出发了。 他们先去了四阿哥的府邸,这会儿宾客众多,不少大臣都来了,纷纷给九阿哥和苏澜行礼。 苏澜感受到很多偷偷摸摸看过来的视线,显然是因为她之前不但帮着皇帝跟缅甸谈判金矿之事,后边又帮着收拾了爱德华这个想讹诈的船主。 她会多国语言的名声已经悄悄传了出去,来庆贺的大臣们就没有不知道的,连大臣的女眷们也听说一二,忍不住多看了苏澜几眼。 苏澜浑不在意,九阿哥却担心她被看得不痛快。 四阿哥亲自迎接二人,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体贴地把两人往后边清净的院子引。 “他们没什么恶意,估计就是对弟妹有些好奇。” 第35章 毕竟会外语的人本来就不多,苏澜不但会缅甸语还会英圭黎语,自然引人侧目。 九阿哥虽然知道这些人没什么恶意,却也不喜欢他们盯着苏澜看。 进了这个没外人的地方,他才放松下来,让高元送来贺礼。 四阿哥之前已经收过一次,这次又收到了,不由好笑道:“之前九弟已经送过一回了,再送一回,感觉我占便宜了。” 闻言,九阿哥也笑了:“上回的就算了四哥帮忙的谢礼,这次才是乔迁礼。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四哥用着好就行。” 四阿哥见这次送来的是围棋,这棋子分明是上等的玉石做的,拿在手里的感觉很不错,连忙道谢:“叫九弟破费了,我很喜欢。” 九阿哥也笑道:“听说四哥和四嫂的棋艺都很好,对弈的时候就能用上这个了。” 知道他是特意打听过的,送礼算是送到四阿哥的心坎上了,于是四阿哥微笑答道:“是,你四嫂的棋艺确实不错。听闻九弟的棋艺是跟大师学过的,不如跟我来一盘?” 九阿哥连忙摆手道:“我虽说是跟着大师学,却也只是背了一些棋谱,棋艺只能算一般。” 而且他还得带着苏澜继续去隔壁几个兄长那边庆贺乔迁,确实没太多的时间来对弈。 苏澜在九阿哥旁边却忽然开口道:“盛情难却,我也没见过爷跟人对弈,不如就对弈一盘?只一盘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都这么说了,九阿哥只好点头,在桌前坐下,摆上了棋盘。 苏澜坐在九阿哥的右手边,两人谦让了一番,最后是九阿哥执黑子,四阿哥执白子。 她看着有趣,原本围棋的黑白两色就是代表阴阳之道。 白色代表阳,是乾坤的乾,意为“天”,天为尊。 黑色代表阴,是乾坤的坤,意为“地”,地为卑。 刚开始是地位高的棋子先行,也就是白为先。 在<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的时候才改过来,变成黑为先了。 九阿哥先行,他落棋子的手很快,仿佛没思索太久就已经决定好了。 反观四阿哥就要谨慎很多,思考片刻才落子。 这也能看出两位阿哥的性子截然不同,九阿哥有些冲动暴躁,却不会拖泥带水,决定后就会立刻行动。 四阿哥则是三思而后行,下一步棋其实已经想了三五步开外。 所以九阿哥的落败也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棋盘上已经七零八落。 他叹了一口气道:“四哥也不让让弟弟,我这是要输了。” 四阿哥笑笑道:“九弟承让了,下回咱们再来一盘。” 九阿哥笑着应下,起身的时候,身边的苏澜跟着起来,却忽然伸手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 四阿哥原本没留意到,还是送两人出去后回来,准备给棋盘复盘的时候,盯着苏澜最后放下的黑子不由沉思了起来。 四福晋见四阿哥迟迟没回来招呼客人,不由疑惑,亲自过去找的时候,就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盯着棋盘不放。 她不由纳闷道:“这是跟九弟刚下的棋吧?” 四福晋也会棋艺,看了两眼就能发现黑子的颓势来:“九弟是执黑子?瞧着似是节节败退。” 四阿哥点头答道:“对,九弟落子很快,全凭心情,以及背过的棋谱,棋路带着一点匠气和胡闹。” 九阿哥有些是按照棋谱来的,有些是按照自己的心情放的,所以没撑多久,这棋路就乱七八糟的,无以为继。 四阿哥却点了点最后苏澜放的黑子那个位置,问四福晋道:“你来看看这里,是弟妹临走前放的棋子。” 四福晋有些意外,仔细棋盘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九弟要是最后一步把黑子放在这里,倒是有了一线生机。” 从这一步再次出发,很可能挽回之前的颓败之势。 她十分意外道:“听说九弟妹擅长外文,原来棋艺也如此厉害吗?” 对弈的时候能够赢对方不是稀奇事,最厉害的是苏澜只用一子就能力缆狂澜,让之前的棋局起死回生! 四福晋沉吟道:“因为九弟妹在闺阁的时候身子单薄,家里人又担心,很少出门,极少走动。也不知道她都看的什么棋谱,棋艺竟然如此厉害。” “若非她嫁给九弟,跟咱们有了交道,我们只怕一直都不知道九弟妹如此厉害,倒是要埋没了。” 如果苏澜嫁给平常人家,根本不可能跟如今这样被重用,甚至没有用武之地,那就太可惜了。 四阿哥的指尖点了点棋盘,却是笑着摇头道:“九弟妹这棋艺不一般,只怕我也是赢不了的。” 四福晋听后大为诧异道:“什么,爷都赢不过九弟妹吗?” 那苏澜的棋艺到底高到什么地步,叫她简直难以想象! 苏澜不清楚自己随手放下一颗黑子,竟然被四阿哥发现,还在夫妻二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会儿她正跟着九阿哥去五阿哥的府邸,这边的人暂时没有四阿哥那边多。 一来五阿哥这会儿还没什么实职,认识的官员就不多。 二来这个时辰还早,官员们才到四阿哥那边,一路再过来。 五阿哥见九阿哥和苏澜来了,笑眯眯来相迎道:“九弟和弟妹来了,快坐下喝杯茶,是从四哥那边过来的吧?” 九阿哥拉着苏澜坐下,在五阿哥的府邸明显要比在四阿哥跟前更自在放松了一些,笑着答道:“是,想着从宫里出来,在四哥那边一路过来给哥哥们送礼。” 他让高元把礼物都送了上来,五阿哥一看自己最小,倒也不意外,还笑呵呵道:“还是九弟有心,给孩子们送了不少玩具,他们见了肯定高兴。” 他又见长子弘升得了文房四宝、四书五经和字帖,不由笑了起来:“九弟你这送的也太多了,弘升的功课就那样,我并不指望他多用功,差不多就行了。” 毕竟五阿哥的功课也就那样,他从小被皇太后抱养,进尚书房之前还不会说多少满语,只会蒙语,叫太傅愁坏了。 太傅给五阿哥开小灶来恶补满语,但是五阿哥的进度太慢,上课听得半懂不懂的,功课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他的满语渐渐好一些了,听和说都行,可是在读书上就勉强。 五阿哥早早被皇太后养着,也没什么上进心,宜妃又只盼着他健康长大就行。 于是他轻松快乐长到如今这个年纪,娶妻生子,过得轻松平常,却也一本满足。 五阿哥自己就这样,他对长子也不怎么严厉,只让孩子快活健康长大就可以了。 不过九阿哥显然是嫉妒自己的侄子,怎么都要塞一堆给弘升。 九阿哥这会儿还振振有词道:“当初五哥是有些缘故才如此,弘升却不一样,怎么都要学得好点才是。” 当年皇帝觉得皇太后在后宫寂寞,于是抱走五阿哥,养在皇太后膝下,才叫五阿哥的满语说得那么糟糕。 但是弘升的情况不一样,他总不能读书太糟糕,丢了五阿哥的脸面吧? 五阿哥失笑,指尖虚虚点了点道:“我看九弟你就是不想见弘升过得太轻松快活,你都成亲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笑着让人叫了弘升出来,亲自收下这些再跟九阿哥行礼。 苏澜就见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出来,穿着一身新衣服,有模有样过来行礼。 弘升的一张小圆脸跟五阿哥一模一样,看着就可爱。 只是他看见那一堆书和字帖,小圆脸几乎要皱成一团,别提多痛苦了,还得跟九阿哥道谢,勉强摆出“我很感激”的样子。 然而弘升的表情却是“我太难了”,也是难为这孩子了。 苏澜看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多好的孩子,九阿哥实在过分了一点! 九阿哥可能当面欺负小孩子也良心稍微有点痛,干咳一声承诺道:“你要一直认真读书,等过年的时候,我就给你送礼物。” “弘升之前不是说喜欢西洋大船,我给你买一条最大的!” 听见这话,弘升的双眼一亮,立刻又高兴起来:“真的吗?谢谢九叔。” 把小侄子哄高兴了,九阿哥起身也得去七阿哥那边了。 虽然离着不远,走着还是有一段距离,两人依旧坐马车过去。 在车里,九阿哥小声跟苏澜说了起来:“七哥平日很低调,不爱出门。因为腿脚不好,性子尤为沉默。他不爱说话,不是不喜欢你,你别多想。” 苏澜自然不会多想,她是知道七阿哥从一出生,腿脚就有隐疾。 平时走路看不大出来,跑动的时候就会有点坡脚。 正因为如此,七阿哥不爱出来走动,但是却酷爱骑射。 可能因为骑马能够代替走路,不会露出他的缺陷来,所以特别喜欢。 九阿哥感慨道:“当初我得知七哥腿脚的问题,还想着他要郁郁寡欢该如何是好。谁想到七哥对自己这般狠,不管酷夏还是寒冬,每天都练习骑射,刮风下雨下冰雹都没停下过。” 第36章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七阿哥的骑射练得出神入化,在其他这些出色兄弟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之前皇阿玛带兵出征,七哥也跟着去了,立下赫赫战功,叫人刮目相看。” 九阿哥哼哼一声道:“以前那些看不起七哥,觉得七哥的身体有缺陷,长大后肯定没出息的人,如今一个个都闭嘴了,谁都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当初那些人觉得七阿哥身有缺陷,连皇帝都冷落了他,读书又不够出色,武艺方面因为身体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就是个废物阿哥。 哪里想到七阿哥对自己那么狠,读书不行就练习骑射,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 年年如此,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身体再有缺陷又如何,七阿哥以一己之力打破了这些桎梏,硬生生在战场上立下莫大的战功。 苏澜看九阿哥的神色,对这位七哥显然十分佩服。 “爷瞧着很喜欢七阿哥,这乔迁礼物会不会送得太轻了一点?” 听见这话,九阿哥就笑着说道:“虽然七哥跟五哥一样,没领什么实缺,却跟五哥不一样,七哥根本不缺什么。” 五阿哥有皇太后和宜妃在背后帮衬,哪怕没有实际官职,没有月俸也能过得不错。 但是比起他,七阿哥过得就更不错了。 苏澜不免疑惑起来:“我怎么记得七阿哥的生母并不受宠,娘家人似乎也不是很显赫?” 那么七阿哥又没有领差事,怎么过得比五阿哥还好,银钱从哪里来的? 九阿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下去,凑到苏澜耳边小声解释道:“在战场上,七哥每次打赢了战事,战利品他留下一份,其他都会给底下士兵来分。七哥战功赫赫,哪怕每次留下的战利品不多,积累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要是打仗不给士兵一点甜头,谁会愿意每次上战场都卖命呢! 七阿哥这一点就很好,对手下的士兵从来不吝啬,给的也大方。 他自己留下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给了底下人,然而打的胜仗太多,加上噶尔丹和身边人敛财厉害,手里头的好东西不少。 一来二去的,七阿哥其实比其他阿哥都要富有得多。 不过他素来低调,不显山露水的,如今外头的人都不清楚此事。 苏澜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难怪爷给七阿哥准备的礼物格外不同。” 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布料、书画等等值钱的东西,而是送药方。 毕竟这药方是有钱都买不到,九阿哥也不知道派人追着神医多久才把人找到,又反复求来的药方,确实对七阿哥来说,这份礼物比任何东西都要值钱。 果然他们进去后,七阿哥收到九阿哥的礼物尤为高兴,笑着道谢:“多谢九弟一直记挂我,回头我就让人把药膳和伤药都用起来。” 苏澜进去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七阿哥身上的煞气。 他在战场上呆了这么久,这煞气确实浓重,让苏澜这个神兽感觉有点难受。 她脸色一白,九阿哥立刻察觉到,吓得赶紧扶着苏澜坐下,面露懊恼道:“我就说你身子骨不好,最近瞧着好多了,还拉着你一路过来,想必是累狠了。” “都怪我,我自个出宫来送礼就好,没必要一直拉着你。” 苏澜笑着摆摆手道:“爷说的什么话,我跟着出宫一时高兴,倒是不觉得累,休息一会就好。” 九阿哥却不放心,想着等会要去八阿哥那边,让苏澜见着八福晋的话想必心里不痛快。 她身子骨原本不舒服,还要见八福晋,心里不高兴,身体估计更难受。 九阿哥索性开口道:“不如这样,你去五哥那边休息,我自个去八哥那里庆贺就好。” 七福晋这时候建议道:“九弟妹这身子不适,来回走动也不好,不如就直接在后边歇着。也不用九弟来回跑,等会回来的时候就顺路,一并接弟妹回宫。” 听见这话,九阿哥有些迟疑,担心麻烦七阿哥。 七阿哥直接点头道:“确实弟妹看着也走不动了,让你嫂子带着去后边躺一会,等会你过来把弟妹接回宫就行。” 见他们二人都帮着劝说,苏澜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九阿哥也没有迟疑,直接应下,还连连道谢:“好,我这就去八哥那边,有劳七哥和七嫂了。” 七福晋温和一笑:“九弟不必客气,赶紧过去吧。” 她亲自扶着苏澜,才感觉这弟妹的手腕纤瘦得很,一摸都能摸出骨头来。 七福晋早就知道苏澜的身子骨从小瘦弱单薄,没想到瘦成这样,不免怜惜了几分:“后头的厢房经常收拾着,弟妹过去躺一会儿,要是睡着了也不打紧,多睡一会再跟着九弟回宫。” 苏澜笑了笑:“有劳七嫂了。” 其实她离开前厅,跟七阿哥离得远一点后,感觉就舒服多了。 董鄂氏这身体还是太弱了,所以突然面对七阿哥身上煞气的时候才会一时承受不住。 苏澜跟着七福晋慢慢往后院走,她忽有所感,看向另外一边。 七福晋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视线过去就介绍道:“那是库房,因着后边挖了湖种了荷花,周边都挖空了,就把库房挪到厢房这边来了。” 虽说是挨着厢房,却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在二门后边,只有女眷住着,并没有外人在,库房挪到这里既安全也不碍事。 苏澜鼻尖一动,闻到了浓郁的金银之气。 这库房外边看着普通,没有特别加固的样子,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库房,里面只放平常的东西。 只有熟悉气息又敏锐的苏澜知道,这库房底下挖空了,做了暗门,把大量金银都藏在库房底下。 七阿哥果真如九阿哥所说,在战场上得到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了,多到库房放不下,都要挖个巨大的地窖来封存这些东西,确实相当富有。 苏澜指着离库房最近的厢房问道:“我在那边歇一会,可以吗?” 七福晋自然没有异议,扶着她进了那间厢房,丫鬟帮着收拾了床榻被褥,伺候苏澜脱了鞋袜后舒舒服服躺下。 见苏澜闭上眼似乎睡过去了,七福晋轻手轻脚出去,让丫鬟关上了门。 门一关,苏澜等了一会才睁开眼。 她的眼里没有丁点睡意,指尖一动,勾着库房那一丝丝的金银之气飘过来,融入这具身体之中。 虽然不像直接吃金子的效果那么好,却也是个折中的法子,让这身体迅速恢复一些。 毕竟在别人家做客,要是偷吃掉七阿哥存的金银,苏澜实在没有那么厚脸皮。 虽然那么多的金子就在隔壁,让人馋得不行,她还是忍耐下来,只吃一点金银之气来解解馋。 坏处是苏澜吃过气息的金银会变得黯淡一些,不如之前明亮。 好处是这家给出了金银之气,也勉强算的上是供奉,以后就会受到她这个貔貅神兽的保佑。 苏澜这边偷偷吸食金银之气来恢复精神,九阿哥那边已经着急忙慌去八阿哥的府邸。 八阿哥见到九阿哥十分惊讶又欢喜,亲自迎着人进去。 等九阿哥拿出乔迁礼物的时候,八阿哥嘴角的弧度顿时一僵,还是伸手接过后道谢。 他见只有九阿哥一人,心里暗道坏了。 难道九阿哥还没能释然之前的事,所以才没带着苏澜一起来吗? 八阿哥就怕苏澜见着八福晋尴尬,索性让八福晋留在后院暂时别出来了。 反正八福晋也不爱跟人打交道,倒不如在后边呆着。 八阿哥安排得如此慎重,没想到苏澜压根就没来。 他皱了下眉头,听闻苏澜是跟着九阿哥出宫来了,如今人没在九阿哥身边跟着来,这是九阿哥故意为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么么哒!=。= 第31章 九阿哥一看八阿哥的脸色, 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苏澜是跟着我一并来的,只是在七哥那边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我就让七嫂暂时照顾她,在那边歇着,不跟着来了。” 八阿哥听得半信半疑, 不过他也知道苏澜的身体不大好, 刚进宫的时候还病了一个月。 如今跟着九阿哥一路走了几个府邸庆贺乔迁, 确实有可能累了。 只是那么巧合, 她到隔壁七阿哥的府邸就累了歇下。 九阿哥熟悉八阿哥,知道他没有完全相信,也懒得继续解释了。 毕竟苏澜要不是不舒服, 其实九阿哥也不大想苏澜过来, 免得她见到八福晋要想起之前的事难过怎么办? 太医说过苏澜的身子骨弱,最是受不了刺激,就该过得轻松快活,对身体休养才有好处。 九阿哥看了一圈没见到八福晋, 心里稍微松口气。 说真的,九阿哥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脸色来面对八福晋。 还要他笑脸相迎, 九阿哥真办不到! 第37章 幸好八阿哥也没为难他, 九阿哥只打算坐一会就走, 毕竟心里还记挂着隔壁脸色苍白的苏澜。 八阿哥坐下后却问道:“这才一段时间没见, 我就听闻九弟办了两件大事。” 他起了话头, 九阿哥还不好立刻就走, 只好继续坐着回答道:“不算是什么大事, 不过巧合罢了。” 确实是巧合, 谁会想到他临时带苏澜出宫去酒楼用饭, 就能遇到曾公子引荐缅甸王子呢! 也是巧合,九阿哥那时候才知道苏澜会缅甸语。 后边更别说了,苏澜还会英圭黎语。 说真的,哪天她说自己什么语言都会,九阿哥好像也不会太意外。 见九阿哥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骄傲居功的模样,八阿哥有些意外。 毕竟九阿哥办了这样的大事,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必定张扬得很,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还要一脸骄傲自得。 如今他倒是沉稳了许多,办了这么两件大事,一点都不炫耀不说,还一副谦虚的样子。 八阿哥有些惊讶,感觉两人只是一段时日没见,怎么九阿哥的变化就那么大了? 仿佛看着走路的孩童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还变得成熟稳重,八阿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都说本性难移,九阿哥这是转性了? 八阿哥继续说道:“怎的旁人就没遇上这样的巧合,还是九弟运气好,也有能耐才能办成此事。” 九阿哥摆摆手谦虚道:“也不是我办成的,都是苏澜的功劳,我最多就是个打下手的人。” 说到这里,他笑笑道:“我也没想到苏澜如此厉害,不但会缅甸语还会英圭黎语,帮着皇阿玛分忧了,叫我脸上有光。” “八哥不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曾如此风光过,全是苏澜的功劳。” 九阿哥之前稳重的模样,提起苏澜之后就全然没了,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次炫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家福晋了。 他滔滔不绝把苏澜夸了又夸,还是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才有点意犹未尽停下。 八阿哥听得耳朵都麻了,他第一次知道九阿哥这般会夸人,还夸的是自家媳妇。 他只能附和道:“确实没料到弟妹如此厉害。” 八阿哥确实没想到苏澜竟然如此擅长外语,一时有些懊恼让八福晋坏了跟苏澜的关系,如今就连九阿哥都比以前疏远了许多。 九阿哥虽然表现得还算热情,却不再跟自己无话不说了。 要是以前,八阿哥肯定第一个得到消息,如今却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九阿哥最近做了什么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闻那天遇到九阿哥的时候,就是跟四阿哥请教如何写户部的折子。 如果换做以前,九阿哥肯定会第一个来找自己。 八阿哥心里轻轻叹气,他跟九阿哥一起长大,很清楚这个弟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对亲近的人爽快大方,但是一旦出什么事,九阿哥也会毫不拖泥带水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丝毫没有一点犹豫。 八阿哥之前还很欣赏九阿哥这样的性子,不会优柔寡断,对自己人很好,十分信任且不会怀疑。 但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九阿哥疏远的那个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九阿哥如今亲近不足,给的信任也不够多,甚至刚才都懒得多解释,足见八阿哥误不误会,对九阿哥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让八阿哥有些心慌,却也只能慢慢来了。 他开始顺着九阿哥的话夸赞苏澜,果然九阿哥的脸色比之前要好多了,笑眯眯道:“大臣们都说我得了个贤内助,运气真好。” 当然大臣们私下说的是九阿哥运气好,傻人有傻福,九阿哥直接把不爱听的几个字过滤掉,就剩下自己有福气有运气了。 八阿哥试图把苏澜的夸夸话题转到正事上,可惜九阿哥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故意的,反正怎么都回不去。 他也夸累了,这话题是继续不下去,九阿哥也有理由起身告辞。 “苏澜休息了一会也该好些了,弟弟想尽快带她回宫,找太医把脉看看。” 九阿哥说到这个份上,八阿哥也不好再留他,只好送这个弟弟出门了。 八阿哥目送九阿哥麻溜上马车后离开,心里忍不住再次叹气。 这才关上门,屏风后的八福晋就走了出来,微微蹙眉道:“我看爷也别折腾了,九弟的样子就是故意的,只拼命夸他媳妇,就是不接爷的话。” 八阿哥也似有所感,却不愿意承认。 如今被八福晋点破,脸色有点不好看道:“九弟有些误会,咱们两兄弟那么多年的感情,总归慢慢来就能修复回去。” 八福晋心里嗤笑,看九阿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修复的意思。 他坐着就跟椅子上有针似的,简直坐立不安,恨不能跳起来赶紧离开。 也就八阿哥还顾念着跟九阿哥之前的兄弟情,一个劲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 他一边亲近,九阿哥却一边在后退。 八福晋在屏风后躲着听,比起八阿哥这个当事人要辨别得更清楚一些。 只是八阿哥要自欺欺人,八福晋忍不住戳破这层伪装,叫八阿哥心里更是不好受。 他又不能直接训斥八福晋之前擅自做主,才把两人的关系闹僵到如此地步。 八阿哥头疼得揉了揉额角,八福晋坐在他身边还继续说道:“九阿哥也没有修复关系的意思,看他送的什么,这不是戳爷的心窝子吗?这是送礼,还是故意叫人难过的?” “听闻九阿哥还给四阿哥送了两回礼,上回送的是镇纸,还是玉牛,正好是四阿哥的生肖,足见九阿哥的用心。” “爷以前身不由己才不得跟九阿哥交好,如今也不必再勉强了。” 八福晋一直说着,叫八阿哥忍不住打断道:“好了,九弟心里有气才如此,之前待我也是极好的。” 四阿哥帮了忙,九阿哥送两回礼物算什么。 这几年九阿哥送给八阿哥东西,却是只多不少,几乎是有求必应。 八阿哥看了八福晋一眼,想着有她在,自己和九阿哥之间的关系就更难修复了。 八福晋压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还觉得九阿哥一直耿耿于怀实在太小气了。 甚至她怀疑九阿哥在皇帝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才会叫八阿哥的差事给弄没了。 思及此,八福晋对九阿哥的印象就更差了,连带对苏澜也没什么好印象。 今天八阿哥不让八福晋出来招呼客人,她心里已经不痛快了。 看八阿哥还极力维护九阿哥的样子,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却见八阿哥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八福晋顿时委屈了起来:“我也是为了爷着想才如此,爷这是怪我了?” 八阿哥哪怕真想怪她,想到这个福晋确实是一心为自己着想,又是他特地在皇帝面前求来的媳妇。 媳妇都娶了,还是自己选的,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八阿哥搂着八福晋,顿时想起之前四阿哥曾婉转提过,八福晋的性情未必跟他合适。 当时八阿哥一心只想有个身份高又好的福晋,来提升自己的身份,压根就没把四阿哥的话听进去。 四阿哥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也是难得好心提醒,见八阿哥听不进去,就没多劝。 如今看来,四阿哥是对的,八阿哥当时还是太着急了,以为娶个身份高的媳妇就能有所不同。 他只选高门贵女,却没能好好了解八福晋的性子,加上生母良嫔的出身问题,很难跟贵夫人打交道,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更别提是打听八福晋的性情了。 哪怕四阿哥已经提醒过自己了,八阿哥依旧固执己见,如今他只能努力收拾烂摊子了。 不说他跟九阿哥能不能修复关系,变得跟以前一样好,起码彼此的关系不能更糟糕了! 就八福晋这个样子,真跟九阿哥面对面打交道,必定能把这个暴躁冲动的弟弟给惹得大怒,只怕跟八阿哥真的能不来往就不来往了! 另外因为之前的事,皇帝发现了安亲王留下的暗桩。 哪怕八阿哥尽力遮掩,还是没能完全遮掩得住。 此事八阿哥还不敢告诉八福晋,因为她贸然动手的缘故,把安亲王留下的那点暗桩全部毁掉了。 以后他们再想借力或者打听点消息,却是完全无从下手了。 八阿哥正焦头烂额,九阿哥这边却惦记着苏澜,匆匆赶回去七阿哥的府邸。 七阿哥见着九阿哥进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就知道他有多着急,不由好笑道:“九弟先坐下擦擦汗,喝杯茶,我这就派人去请弟妹。” 九阿哥虽然很想立刻冲到后边见苏澜,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接过七阿哥递来的茶水直接仰头灌了。 第38章 “还以为你在八弟那边会多坐一会,你嫂子就把弟妹带去后边躺一下,说不准睡过去了。” 七阿哥知道九阿哥和八阿哥的关系极好,最近八阿哥搬出宫外来,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九阿哥该是跟八阿哥多坐一会说说话才是,没想到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九阿哥也不好意思在别人背后议论八福晋,只好含糊道:“我担心苏澜,坐一会就急着回来了。” 七阿哥明显察觉出不对劲来,不过九阿哥不愿意说,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也就体贴得没有追问下去。 苏澜听见敲门声,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念念不舍。 七阿哥这边的金银实在太多了,光是单单吸食金银之气,就叫她通体舒泰,巴不得在这里多呆一阵子。 苏澜不由可惜九阿哥那么快就跑回来了,跟八阿哥见面就不多坐一会儿说说话吗? 她应了一声,七福晋这才带着丫鬟简历,帮苏澜收拾了一番。 七福晋笑着道:“九弟匆忙跑回来了,急得一头汗,这是惦记弟妹了,都舍不得在八弟那边多坐一会儿。” 两人感情好,她瞧着有些羡慕。 七阿哥对自己也不是不好,只是他的性情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们经常相顾无言。 加上七阿哥性子内敛,有什么也不会表露出来。 不像九阿哥这样,惦记苏澜就满脸着急跑回来,满头大汗也不在乎。 换做七阿哥肯定不会如此莽撞外显,最多吩咐人先回来看看她,而不会这样慌慌张张跑回来。 虽说九阿哥年纪小,性子冲动,在外的名声不算特别好。 但是在七福晋看来,九阿哥对苏澜是真的上心。 苏澜吸纳了不少金银之气,如今浑身懒洋洋的,面色比之前要好看多了。 七福晋只以为她休息好了,带着苏澜出去后,九阿哥看见也这么觉得。 因为金银之气吸食得足够,苏澜再次面对浑身煞气的七阿哥,也不再跟之前那样身子骨立刻承受不住。 九阿哥跟七阿哥和七福晋道谢后,带着苏澜就上了马车说道:“你这脸色瞧着好多了,我让马车慢一点,等会回去叫太医过来给你把脉看看,别是累坏了。” 苏澜点点头,其实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九阿哥担心,自己听着就是。 她哪怕拦着,九阿哥还是会请太医过来,索性就应下了。 九阿哥见苏澜答应,这才笑着提起去八阿哥府邸的事:“我把礼物交给八哥了,八嫂没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哥特意交代的。” “她不在还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八嫂打交道。” 九阿哥喜欢交友,跟不少商人都能打成一片,在女眷面前也客气有礼。 但是他跟八福晋就是相处不来,之前见面少,能维持表面的客气。 后来出了事,八福晋竟然敢欺负到苏澜的头上来,九阿哥很生气,连带对八阿哥也有了埋怨。 今天面对面的时候,九阿哥忽然后知后觉,自己跟八阿哥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如果是以前,一天不见八阿哥,九阿哥就感觉缺了点什么。 自从跟苏澜在一起之后,他的日子就变得充实了起来,压根就想不起八阿哥,反倒把八阿哥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今天乔迁宴的缘故,九阿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起跟八阿哥碰面了。 哪怕今天见面了,九阿哥心里留下的只有尴尬。 苏澜见九阿哥的表情一会懊恼,一会恍然大悟,一会又消沉的样子,神色变来变去,还怪有趣的。 “爷既然觉得遇到八福晋不自在,那就不见为好。看八阿哥不也不想让你见她,才让八福晋不出来会客吗?” 九阿哥点点头道:“说得也是,我跟八嫂没什么机会见面,你就不一样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宫宴开席,你们妯娌之间怎么都会碰面。” 他皱着眉头,已经开始担心起来了:“到时候我请四嫂、五嫂和七嫂陪着你,不让八嫂靠近,就不会叫你难受了。” 苏澜听得好笑道:“离着过年还早着呢,爷你也太操心了一点。” 而且她贵为神兽,虽然不屑跟凡人计较,却也不至于大度得真的跟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做。 要是八福晋后悔了,向自己赔罪后还忏悔,苏澜还能不放在心上,大方原谅她。 偏偏八福晋压根没有一点后悔的样子,哪怕她后边什么都不做,之前也没得逞,然而得罪神兽,那就是天地间的宠儿。 苏澜什么都不用做,八福晋就得倒霉。 当然八福晋这为恶不大,也就只会小倒霉。 要是她以后做更大的坏事,这倒霉就不会小了。 于是苏澜含糊道:“等过年的时候,我也未必会见到八福晋。” 九阿哥听得纳闷,过年宫宴是谁都不能缺席的。 哪怕八福晋不喜欢跟其他贵夫人和妯娌打交道,也不可能不去宫宴。 他只以为苏澜安慰自己,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顺着苏澜的话笑笑道:“也对,等过年宫宴的时候就知道了。” 等到了过年宴席的时候,九阿哥发现八福晋真的没来大为,顿时惊诧! 苏澜这嘴巴是开光了吗,竟然真的说中了! 如今九阿哥还不知道此事,带着苏澜回宫后,忙不迭让太医过来把脉。 太医急匆匆赶来,两指搭上苏澜的手腕,片刻后又搭上第三指。 在旁边的九阿哥立刻紧张起来,毕竟太医一般只用两指来诊脉,用到第三指的时候就是相当严重了! 难不成苏澜看着身体好多了,其实外强中干,走动累过头后变得更严重了吗? 九阿哥开始懊恼起来,早知道今天他就不带着苏澜出去走动操劳,而是让她在宫里休息了! 他坐立不安,见太医久久不说话,心里更是害怕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曲太医,福晋她究竟怎么了?” 殊不知曲太医这会儿正怀疑人生,毕竟苏澜看着面色苍白,身子单薄,瞧着就身子骨不太康健的样子。 之前苏澜刚进宫生病,他来把脉,苏澜正跟看着的一样病弱不堪。 这才多久的功夫,她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脉象怎么变得如此平稳起来? 不但脉象平稳,还变得有力,简直让曲太医目瞪口呆。 他当时也没开什么厉害的药方,真能让九福晋的身体恢复到这个程度吗? 曲太医沉吟的时间太长,九阿哥忍不住又催促问了一遍。 这位太医才回过神来,慌忙答道:“回九阿哥的话,福晋之前身子孱弱,这段时间休养后就好多了。今天该是走得累了,这才会身子不适,如今回来后歇息两天就好。” “福晋的脉象平稳,不见滞怠,还比之前有力得多。” 他忍不住跟九阿哥婉转打听道:“不知福晋最近是用了什么药,身子骨比微臣预料中恢复得要快一些。” 九阿哥听后这才松口气,心里不由埋怨曲太医说话慢吞吞的,刚才险些把自己吓了个够呛。 曲太医比他还郁闷,期待地看着九阿哥,觉得九阿哥这交友广泛,神通广大的样子,说不准真弄来了少见的好药方。 之前听说九阿哥到处打听神医的行踪,还给七阿哥讨要来了药膳,指不定也给九福晋讨来了。 九阿哥完全不知道曲太医的期待,满脸疑惑道:“没有啊,只按照太医的药方,偶尔用上滋补的汤水。” 他叫来白云,这个宫女专门负责苏澜的饮食。 每天吃什么,用什么,白云都一清二楚。 白云果真口齿伶俐报了这些天,苏澜都吃的什么。 曲太医仔细一听,确实都是经过他手的温和药方,以及平常的滋补汤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还不死心再次问道:“福晋真的没用别的东西吗?” 这话问得突兀,苏澜却没来由有一点点心虚。 都说凡间的大夫有些厉害,光凭看面色和把脉就能瞧出端倪来。 这位曲太医不会看出她的身体有异,还偷偷吃金银珠宝了? 不至于如此厉害吧? 苏澜低下头没吭声,其实是不想让曲太医看出自己的心虚。 九阿哥只以为曲太医再三追问叫苏澜尴尬得答不上话来,皱着眉头道:“曲太医,确实只有这些,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曲太医看出九阿哥的不悦,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福晋的身子骨渐渐好起来了。吃用的汤药效果比微臣想象中要好得多,这才会多问两句。想着是不是进了什么更适合的东西,才叫福晋的身子骨好得这般快。” 他这么一解释,九阿哥倒是面色缓和了几分。 只要苏澜的身体能好起来,自己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加上曲太医也是医者仁心,见苏澜好得快,这才想追问两句,以后也能借此调整药方。 第39章 九阿哥一高兴,给曲太医的赏赐比平日都要丰厚一点。 苏澜看他笑眯眯的样子,满心欢喜也是因为自己,不由好笑道:“爷这般高兴?” 闻言,九阿哥毫不犹豫点头道:“那是,你能好起来,曲太医功不可没。” 苏澜却想,那是九阿哥和皇帝给的那些金银的功劳。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她只笑笑道:“确实,曲太医看着很上心。” 九阿哥却意外点头附和道:“是,曲太医是很久之前就给额娘请平安脉了。人品医术都不错,额娘才会让他也来给你把脉。” “不熟悉的太医大多为了求稳妥,给的都是四平八稳的药方。吃着死不了人,却也不怎么见效。” “这种药方吃着没什么用,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倒不如对症的药方。曲太医家里是有些祖传,加上跟咱们家有一点渊源,不会给那种方子。” 苏澜是听明白了,这位曲太医是祖传的医术,进太医院后早早就被宜妃笼络住了。 宜妃打赏大方,又不会是苛待太医之人。 曲太医就一心跟着宜妃,给的药方也要从容得多。 不像其他太医因为害怕被贵人责罚,不敢给太冒险的方子。 宜妃觉得曲太医得用,还让苏澜这边也用起来。 就苏澜这个身子骨,进宫后就病了,好不容易恢复,怎么都需要可信的太医一直伺候着才是。 曲太医就是个相当适合的人选,知根知底,医术人品都没得说。 九阿哥如今看着这太医也是好的,就是好奇心太厉害,还有点刨根问底的样子。 不过也是,人怎么可能没有缺点,曲太医这点小毛病倒是无伤大雅。 医者要是少了仁心和好奇心,这医术就会停留在原地,踏步不前了。 像曲太医这样愿意多看多问,还主动修改药方,想要药方更妥帖更有用,确实难得一见,倒是个上进之人。 这太医院里,最缺的就是他这样努力上进的太医。 因为太上进的,没遇到个好主子,基本上都活不久,还要连累家里人跟着一起吃挂落了。 九阿哥笑笑道:“这好消息一定要派人告诉额娘,她得知你身子骨大好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他忽然想起宜妃问的话,忍不住脸颊有点热,别扭地转开脸。 苏澜见九阿哥说着说着忽然脸红,有点疑惑道:“爷怎么脸忽然红了,是难受了吗?曲太医还没走远,把他叫回来给爷把脉看看?” 九阿哥急忙否认道:“不用,我没事,就是屋里有点热了。” 这就让苏澜更困惑了,天气凉了,但是屋里还没烧地龙,怎么就热了呢? 提起此事,九阿哥立刻说道:“你这身子骨估计也怕冷,地龙还是让人早早开始烧起来为好,免得着凉了。” 他回头吩咐高元,索性今天就烧起来。 苏澜看着外边的天色,这会儿是凉了一点,也不至于那么早烧地龙吧? 不过她的身体确实比一般人要怕冷,如今虽然好转了,但是依旧早晚会手脚发凉。 九阿哥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竟然比苏澜还了解这具身体的情况。 他见苏澜没再让人叫太医回来,这才偷偷松口气。 宜妃那问话叫人怪不好意思的,九阿哥至今并不想让苏澜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高元忽然回来,在九阿哥耳边低语了几句。 九阿哥就笑了,对苏澜欢欢喜喜说道:“哥单威派人来传话,说是同意了。” 苏澜听后诧异道:“这么快?他不是说要写信回去问他的父王,然后再做决定吗?” 这一来一回,再快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哥单威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她下意识想要掐指一算,不过硬生生忍住了。 毕竟今天这身体有些不适,虽然好转了,却也是因为吸纳了不少金银之气。 要是算一回,这好不容易吸纳的金银之气就要花掉了,苏澜还有点舍不得。 好在九阿哥很快就告诉她原委,不需要苏澜私下再算了:“也是巧了,哥单威正想派人送信回去,缅甸那边就派人送信来,说是叛军有异动,率领大军逐渐靠近都城。” “人数暂时不清楚多少,缅甸国王吓坏了,赶紧送信过来。” 九阿哥心想缅甸国王估计吓破胆了,连敌军究竟多少人都还没查探清楚,竟然就送信来给哥单威。 那意思很明确,只要让他们这边帮忙出兵赶走叛军,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了。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九阿哥都想感激一下缅甸的那些叛军了。 苏澜也是嗤笑道:“连叛军人数都不去确定,就着急送信过来的国王,难怪他们皇族的气数不久了。” 九阿哥点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皇阿玛那边应该也接到消息了,估计等会可能叫我过去。” 话音刚落,高元就说乾清宫有传话太监过来,请九阿哥过去议事。 九阿哥耸耸肩道:“不止我,估计其他兄长也被叫回来了。想想他们好好的乔迁宴,估计没能办完就得进宫议事。” 毕竟大臣们都被叫过来了,宫外这乔迁宴确实办不下去,客人都没多少了嘛! 说完,九阿哥又嗤笑道:“也不是,八哥那边应该能继续办。” 因为八阿哥没领差事,自然是不能上朝议事的。 他这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苏澜好笑道:“哪怕八阿哥想继续办,也得有宾客才是,不是都叫回来宫里议事了吗?” 九阿哥却摇头道:“跟八哥交好的很多是三品以下的小官,他们是不用上朝的,自然没有资格进宫议事。” 言下之意,这些不用议事的小官自然不用过来,他们跟八阿哥交好,怎么都会过去庆贺乔迁了。 苏澜瞥了他一眼道:“五阿哥和七阿哥也不用回宫议事。” 九阿哥笑笑道:“大臣们轮流去他们几个的府邸庆贺,如今有事自然就得走了,最多只留下礼物。其他人跟八哥不一样,跟小官们并不熟悉。” 这些小官跟四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都没怎么打交道,自然是不敢忽然登门去庆贺。 所以其他宾客都走了,四阿哥要进宫议事,五阿哥和七阿哥得关起门来,唯独八阿哥的门前肯定人山人海。 之前各家都有宾客的时候不显眼,如今几家关门了,就只有八阿哥的府邸门前热热闹闹的,就相当扎眼了。 九阿哥忍不住嘀嘀咕咕道:“这时候八哥要关门不见客最好,客客气气把宾客都请走,不然太惹眼。就怕八哥舍不得这人脉,愣是把人留下吃喝一会才走。” 苏澜看着他嘴上说跟八阿哥的关系不如以前,其实九阿哥心里还是很担心八阿哥的。 不过他们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九阿哥哪怕有心去提醒也来不及了,只能嘴上嘟囔几句,只看八阿哥怎么做了。 苏澜就催促道:“爷该去乾清宫了,可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九阿哥回过神来一笑道:“你说得对,我可不能比宫外过来的四哥还晚到乾清宫,不然皇阿玛该生气了。” 他低头打量了一番,这一身没什么问题,整理一下就带着高元出门了。 临走前,九阿哥还不放心交代道:“这商议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你也不用等我,早点歇着。” 皇帝这次肯定会把缅甸的事实实在在确定下来,那么要派带兵去缅甸,带多少士兵,粮草之类的要带多少,药草之类的有多少都要弄明白。 这么一议论起来,九阿哥怀疑到天黑了都未必能确定下来。 他住在宫里倒无妨,只是宫门落锁了,皇帝估计会让臣子住在外宫,明天也不用回家了,大清早洗漱一番又能过来乾清宫继续议事。 九阿哥抹了把脸,以前总感觉领差事是大好事,如今却发现这领了差事之后,怎么跟去尚书房差不多啊! 他如今住在宫里还好,离得近,上朝只需要提早一点起来。 等搬到宫外去,九阿哥就得提前起身,天色没亮就得赶到宫门,排队进来上早朝。 这跟去尚书房的时辰有什么不同,不都要早起吗?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觉得在宫里住着其实挺好的! 他正恍神的时候,冷不丁听见后头有人叫自己,回头却发现是四阿哥,不由吃惊道:“四哥这么快就进宫来了?” 四阿哥点头笑道:“是,皇阿玛派人来府邸,我也来不及收拾,直接就出来了。家里有你四嫂在,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九阿哥点点头,知道四福晋很能干,压根不需要四阿哥担心,他直接走就行了,送走宾客的是四福晋会看着办,绝不会有什么纰漏。 只是走了几步,他见四阿哥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奇道:“四哥有什么想对弟弟说吗?” 九阿哥还没见过四阿哥这般犹豫的样子,难不成是什么不好开口的话? 第40章 他脚步一顿,自己今天没做什么不妥当的事吧,四阿哥应该不是指出点什么问题来? 九阿哥有点不确定再走了两步,反复回想了一下,不会真做错了什么,让四阿哥为难却不好开口了? “四哥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弟弟说的,弟弟准备好了。” 四阿哥被九阿哥问得一头雾水,下一刻就明白这个弟弟是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更新在18点,明天见啦,么么哒!=。= 第32章 四阿哥好笑道:“九弟误会了, 只是今天你我对弈之后,九弟妹最后放了一颗棋子。我刚开始没留意,回来后仔细琢磨这一步走得极妙。” “只走这么一步, 九弟之前颓败的棋势就起死回生了,九弟妹的棋艺着实厉害。” “要是可以,以后九弟妹方便的话, 到府邸来跟我和你四嫂一起切磋一番。还有的话, 九弟能不能问下弟妹平日都看过什么棋谱?” 九阿哥一愣, 原来是因为此事, 不由笑了。 因为苏澜被夸厉害,他也感觉很高兴:“这有何难的,有时间我一定带着苏澜去四哥的府上做客, 四哥回头可不能嫌我烦了。” “至于苏澜之前看过什么棋谱, 回去后我问问她。要是有的话,弟弟写好书单,回头派人送去给四哥。” 四阿哥点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九弟了。” 两人说着话, 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几位大臣已经到了,跟两位阿哥行礼打招呼。 四阿哥和九阿哥也上前跟皇帝行礼, 皇帝摆摆手道:“你们两个怎的一起来了?” 毕竟四阿哥住在宫外, 九阿哥在宫内, 两人要是没约好怎的这么巧, 这个时间一起到了。 四阿哥笑着答道:“儿臣收到消息后就立刻赶到宫里, 在路上遇到九弟就一并进来了。” 九阿哥则是答道:“苏澜跟着我去几位兄长的乔迁宴, 中途累着了, 在七哥的府邸歇息了一会。我有些担心, 回宫后先让曲太医过来给她诊脉。陪着她一会儿, 这才耽误了一点时辰过来,路上正巧碰到四哥了。” 皇帝也知道曲太医过去的事,于是问道:“苏澜没事吧?李德全记着,回头开朕的私库,挑几样适合苏澜的滋补药材过去,另外请院首去给苏澜诊脉。” 太医院的院首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太医,平日最多给皇太后诊脉,还是第一回给一个福晋请脉,足见皇帝对苏澜的重视。 九阿哥急忙谢恩道:“儿子替苏澜多谢皇阿玛,曲太医说苏澜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只是今天有些累了,歇一歇就好。” 皇帝点点头,示意李德全带人上来。 来的是两个皮肤黝黑的陌生面孔,见着皇帝和大臣显然十分紧张,束手束脚站在原地,行礼的时候差点就同手同脚。 他们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口音,好歹能勉强听得懂。 九阿哥有些意外,就听皇帝介绍道:“这两人是朕从外头找来的,会满语和缅甸语的人。” 只是这一听,满语说得一般,带着浓重的口音。 不过已经不错了,毕竟会缅甸语的人实在太少,皇帝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找到且找到两个人已经相当厉害。 哥单威很快也被请了上来,两个翻译站在他身边,听着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两个翻译就示意哥单威暂时先停下,两人商量了一下,对了对彼此的翻译,这才说出来。 这一来一回,还断断续续的翻译,让九阿哥在旁边听得有点不耐烦。 他有点走神想到,要是苏澜在这里,就不需要这两个拘谨的翻译,说个话都要商量一番,斟词酌句,就怕翻译得不够好,却也相当耽误时间。 哥单威也被两个翻译强行打断好多次,面色看着不太愉快,对着皇帝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皇帝转向两个翻译,两人的表情也有点尴尬,这次不用商量,其中一人开口道:“回皇上,这位缅甸王子问的是上回的贵女,能不能把人请来,对方翻译得能更快更好。” 听见这话,皇帝心里不是不想请,而是九阿哥之前提到苏澜身子不适,在院子里歇着呢。 这会儿又已经请了两个缅甸语的翻译过来,哥单威还要另外再请苏澜,岂不是婉转说这两个翻译是白找了吗? 皇帝自然觉得苏澜的翻译更快更好,却也不至于压榨自家身子弱的儿媳妇,只沉吟道:“你们跟缅甸王子说说,那位只是临时来翻译了一两回,如今有你们两个在,就不必请她了。” 翻译一听,面上一喜,皇帝这话不是说更想用他们两个,而不是那位更厉害的贵女吗? 他们嘀嘀咕咕跟哥单威翻译了一番,这次两人说话都流畅多了。 哥单威的表情明显表露出遗憾来,但是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忍受下去。 但是这断断续续的翻译,最后天黑了,两边还是没有彻底商量好,只能明天继续了。 两个翻译说了大半天的话也累得口干舌燥,嘴巴拼命翻译说话都快要破皮了。 哥单威比他们两个还累,因为两人的缅甸语说得只能算一般,翻译起来有些词特别奇怪,颠三倒四的,他还得反复问清楚。 不然两边谈判出了什么差错,这麻烦就大了,宁愿多问几句为好。 皇帝那边也是这样,翻译的满语说得也只算凑合,口音还重,有些话说不清楚只能反复问。 于是他们这大半天谈判下来,翻译累,两边也累。 好在大部分已经商议好了,具体的明天再简单议论一番,再签下契约就行。 哥单威的意思是大清能够尽快出兵,不然可能就晚了。 到时候别说金矿,皇族都要没了,还怎么给他们呢! 皇帝也不耽误,这边商谈得差不多,哥单威和翻译就被送出宫外。 几个大臣却被留下来继续商议,这派谁去,出多少士兵还得仔细斟酌。 九阿哥听得昏昏欲睡,只觉得他已经能功成身退了。 哪里想到皇帝忽然点名叫自己,把他吓了一跳:“小九你也来说说,这兵该派谁去?” 听见这话,九阿哥是一脸茫然。 他刚才走神了,压根就没听见大神们推荐的是哪个将领。 这就跟上课出小差被太傅抓住,九阿哥整个人都站直了,一边偷偷摸摸看旁边的四阿哥,想让他给点提示来。 可惜四阿哥老神在在的表情,九阿哥压根看不出答案来,只好绞尽脑汁回答道:“皇阿玛,儿子不清楚朝中武将谁更合适这次带兵,只有点小想法。” 皇帝有点意外,他原本是看九阿哥站着走神,这才会叫这个小儿子。 还以为九阿哥会老老实实说自己不知道,不清楚,然后这事就敷衍过去,哪里想到他真要说出点什么来? 皇帝就点头道:“那你来说说,什么想法?” 九阿哥笑着答道:“哥单威那么着急,看来那边情况相当不好。所以谁离得近就派谁去,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 他对朝中各种形式和派别压根不清楚,也弄不明白,还不如直截了当,谁近就谁去。 这样一来,大臣们也不用继续吵闹甚至打起来了。 毕竟哪个驻军更近这种事,也不需要吵了。 皇帝摸着胡子笑了:“确实是个好办法,离着最近的该是云南总督桑峨的绿营军。” 平定三番后,皇帝就把湖广总督桑峨调去当云南总督,领着绿营军驻扎在大理。 这里自南诏国起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大理背靠苍山,东临洱海,北有上关,南有下关,是天然防御之地,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绿营军七个兵营,离缅甸最近的正是第一营。 九阿哥都能察觉到那些大臣眼里的遗憾,估计想着这天大的功劳就这么砸在第一营头上,估计那边的将领接到消息后整个人都要懵了,接着狂喜。 毕竟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人在军营坐,泼天的功劳从天上掉下来! 皇帝直接拍板让第一营领兵出发,另外附近的第二营和第三营也跟着出发过去。 至于粮草的话,虽说缅甸那边说会提供,但是他们还要移动一段距离才到达缅甸境内,身上怎么都要带一些,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 调来周边的干粮和对付瘴气的药丸,皇帝就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消息过去。 “第一营打退叛军后,第一时间在金矿附近驻扎。第二营和第三营带上老矿工赶过去,第一时间开挖。” 皇帝安排妥当,这夜就更深了。 九阿哥又累又饿,好在皇帝终于商议完此事,他们总算能离开。 大臣们安排去外宫住着,不用出宫,四阿哥也是如此。 九阿哥和四阿哥离开乾清宫后,他忍不住小声问道:“四哥,皇阿玛怎的没说明天派人去告诉哥单威是怎么安排的?” 第41章 四阿哥听后笑笑道:“此事不急,让哥单威着急几天也好,就能拿出更多的东西来交换了。” 九阿哥深深看了四阿哥一眼,只觉得皇阿玛和这位四哥很有当奸商的潜能啊! 他都能想象得到,他们这边好几天没给哥单威确切的消息,到底发不发兵,什么时候发,哥单威通通不知情,估计记得跟热窝里的蚂蚁一样,寝食难安了。 一边是国内都城要被叛军包围,可能自己这个王子的身份会随着皇族消失而彻底没了。 一边他还要担忧自己没了身份后,留在大清会不会很快没个落脚之地。 没了身份,自己还留在京城,住在驿站算什么? 给出去的金矿都属于叛军了,哥单威还没那么厚脸皮,让大清派兵帮忙抢回都城和金矿。 四阿哥瞥见九阿哥的表情又笑道:“这叫兵不厌诈,咱们还是很厚道的,毕竟最后还是借兵了。” 九阿哥心里腹诽,要不是缅甸给出金矿来,皇帝哪里会真的借兵? 可以说是无利不起早,不过也是,商人都如此,更别提是一国之君了。 没有实际的利益,着实没必要浪费兵力。 两人同行了一段路,四阿哥就要去外宫了,于是九阿哥跟他道别,往自家院子去。 他进去的时候放轻了脚步,让人不必通传,小声问道:“福晋睡了吗?” 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的小太监咋就知道九阿哥回来必然第一时间问福晋,于是恭敬回答道:“福晋已经睡下了,不过提早让御膳房备了饭菜,用炉子温着,九阿哥回来后就能第一时间用上了。” 九阿哥心里又是熨帖又是惊讶,苏澜怎么知道他去御书房议事没能吃上饭,这都准备好了? 他确实饿坏了,吩咐人把饭菜送来,洗洗手就开始吃了起来。 既然苏澜睡了,九阿哥也不好打扰,吃过后歇了一会,也累得赶紧睡下了。 苏澜却没真的睡,回去后啃着手里的金条,有点发愁。 这金条太好吃,她吃得太快了一点,一箱子很快没了,只能打开第二箱。 苏澜只好开始啃银锭子,两口一个,吃着嘎嘣脆。 她忽然似有所感,看向窗外,怎么自己的因果线好像动了一下? 不过苏澜吃得上头,很快就忘记此事了。 九阿哥一大早被高元叫醒,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迷迷糊糊起来,就听说四阿哥派人来叫自己。 九阿哥纳闷,今天不用上朝,昨天商议也差不多了,四阿哥叫自己过去做什么? 不过四阿哥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叫他,九阿哥收拾一下,连早饭都没用,直接就去外宫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见着九阿哥迷迷瞪瞪的样子,就知道他刚醒来,听说自己叫他,直接就过来了。 “九弟先坐,我是刚收到消息,等会你可能知道,还是提早告诉你为好。” 九阿哥更纳闷了:“四哥,出什么事了?” “你四嫂刚送消息进来,说是八弟妹昨晚吃东西的时候忽然呛着了,整个人晕厥过去。宫门落锁了,太医叫不出来,只好在宫外找了大夫。” 大晚上八阿哥着急找大夫,周围府邸的人很快就接到消息。 四福晋感觉此事得让四阿哥知道,就让人等在宫门,宫门一开就送了消息进来。 九阿哥听得一怔,虽然他不喜欢八福晋,总归关心一下:“八嫂她没事吧?吃着什么,怎么忽然就呛到了?” 四阿哥也是疑惑地摇头:“就是吃普通的东西吧,这事就不清楚了。幸好八弟上手及时,狠狠拍打八弟妹的后背,让她把东西吐出来,不然真要呛得喘不上气来。” 八福晋这险些丧命,人还晕了,醒来后还十分后怕。 “大夫看过后只说八弟妹伤着嗓子,这阵子是不能再开口说话了。太医过去也是这个意思,就让八弟妹好好养伤。” “你四嫂已经派人送了点药材过去问候,你这边跟八弟的关系好,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虽说九阿哥跟八阿哥的关系尴尬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九阿哥不表示一下,被外人知道,还觉得他对自家兄长和嫂子冷漠无情。 九阿哥知道四阿哥是提醒他,担心九阿哥意气用事,不喜欢八福晋就真不送慰问的礼物过去,白白遭人非议。 他笑着摆摆手道:“四哥,弟弟已经不是孩子了,这点分寸还是明白的。我这就回去准备,也派人送点温和的药材过去。” “多谢四哥提醒我,要不然我得很久后才知道消息了。” 九阿哥毕竟住在宫里,对宫外的消息没那么灵通,多得四阿哥及时提醒他,才能早做准备。 四阿哥笑了笑:“你我兄弟之间就别那么客气了,等会九弟就要去户部上值,此事尽快办妥为好。” 九阿哥点点头,告别四阿哥后就赶紧回去院子,让人拿了药材的单子来看了看,挑了几样不会出错的温和药材包好,让高元亲自出宫送去八阿哥的府邸。 苏澜这时候起来,见九阿哥让人收拾东西送出宫,不由有些意外。 等她坐下后,九阿哥就简单提起八福晋的事:“八嫂噎着了,这事挺奇怪的。虽说咱们的关系不如以前,也不能叫人诟病。” 尤其九阿哥这不送,没人会说他,反倒会指责苏澜不够周到。 九阿哥当然不会让苏澜留下话柄,赶紧就代劳了:“送的都是不出错的药材,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说完,他看着周围都是自己人,而且都在门外,这才小声对苏澜说道:“我之前就觉得八嫂那张嘴还是别张开为好,没想到她就真的如此倒霉,好一阵子不能开口了。” 八福晋这张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能噎死人,叫人一肚子不痛快。 九阿哥想到以后有一段时日要是碰到八福晋,也不用听她开口说话,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苏澜眨眨眼,难怪她感觉昨晚有因果线在动,原来是八福晋。 她就说八福晋得罪自己这个神兽,也是时候该倒霉了。 只苏澜都没料到会是这种形式,看来八福晋这是犯了口戒,嗓子才会倒霉得忽然说不出话来。 按理说破了无益语、妄语罪或者绮语都算是犯了口戒,也不知道八福晋犯的是哪一种。 当然了,口戒之外还有身戒和意戒,苏澜只盼着八福晋能乖一点,别这些都一并犯了,那就不止短时间内不能说话那么简单了。 得知是四阿哥特地把消息告诉九阿哥,免得大伙儿都去送东西了,就是消息不灵通,跟八阿哥关系又挺好的九阿哥迟迟没去,必然遭人背后指指点点。 九阿哥又忽然提到:“对了,四哥之前我和他对弈,临走的时候,你放下了一枚黑子,正好让我的棋势活起来了,他就好奇你平日都看过什么棋谱,以后也想和四嫂跟你对弈切磋一番。” 苏澜想着四阿哥这人还怪好的,是个顶好的老大哥了,十分照顾九阿哥这个弟弟。 棋谱这种东西她多得很,还都背下来不少,于是笑着说道:“我看得杂,棋谱叫什么都记不清了。” 闻言,九阿哥面露遗憾,又听她补充道:“好在我都背下来了,这两天有时间我就默写一些棋谱,爷带过去送给四阿哥就好。” 这话让九阿哥又高兴了起来:“这敢情好,那你先默写着,我回头送去给四哥。” 两人转而去了书房,九阿哥依旧乖乖当个伺候磨墨的,都不让宫女接手。 白云原本想劝,被白青拉着出去,在角落小声提醒道:“你傻啊,九阿哥这跟福晋是情趣呢,你进去掺和什么?” 闻言,白云一顿,心里头忍不住在想。 宫女给阿哥们磨墨,那叫红袖添香,那九阿哥给苏澜磨墨叫什么? 她学识有限,识字不多,苦思冥想了一会没琢磨出个合适的,只好心里默念着九阿哥这也算是另一种红袖添香了。 九阿哥不知道自己在宫女心里已经变成红袖添香的一种,正专心致志给苏澜磨墨。 磨墨多了,他都成了熟练工,这墨水是磨得正正好。 之前是因为苏澜要写折子,不好有外人在,九阿哥就代劳了磨墨的活儿。 总不能苏澜写折子之前还要自己磨墨,让人干活还要一个人干活,这就有点太没良心了。 九阿哥刚开始磨墨的时候还有些生疏,毕竟从出生起自己就是阿哥,身边多的是伺候的人。 磨墨这种事,九阿哥还真没亲自做过。 只是他虽然没做过,看确实看得不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上手后尝试了几次就慢慢熟练了起来。 苏澜想了一会,她记得的棋谱实在太多了,都默写下来,手都得写断。 最后自己选了几个比较出挑的,又不大常见的棋谱来默写。 九阿哥磨墨差不多了,偷偷在边上看苏澜默写,越看越是上头。 第42章 这棋谱也太精妙了,怎么他就没看过呢? 董鄂氏这家里也不富裕,怎的藏书那么厉害,竟然有这些连他都没见过的棋谱孤本? 九阿哥想着什么时候陪苏澜回家,然后去书房看看,指不定有很多少见的孤本。 要爱书的三阿哥知道,必定很激动。 苏澜一口气默写了五个棋谱,九阿哥生怕她累着了,拦着道:“这么多足够了,我瞧着一个棋谱都能琢磨好久,五个足够四哥看好长一段时间了。” 听见这话,苏澜点点头,放下了毛笔。 九阿哥拿过帕子给苏澜仔细擦手,给她擦掉指尖沾上的墨点。 苏澜习惯被人伺候,哪怕被九阿哥亲自伺候也没感觉不自在,施施然伸出手让他擦了个干净。 九阿哥擦完后,看着苏澜干净的双手,还感觉挺有成就感的。 只是放下手帕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嘀咕,自己怎么越发习惯伺候苏澜了呢? 不过苏澜身子弱,九阿哥亲自多照顾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自我安慰一番,拿起一张棋谱就看得津津有味,都有点舍不得给四阿哥送去了。 苏澜看得好笑道:“爷要是喜欢,留下两张棋谱,剩下的给四阿哥送去吧?” 九阿哥大略看了几张棋谱,哪个都想留下。 他想了想就一拍脑袋道:“对了,我把棋谱临摹下来一份不就好了?” 九阿哥只觉得自己都糊涂了,只想着这一份棋谱送出去就没了,心里还可惜,其实可以誊抄一份送给四阿哥! 想到就做,反正墨水还有,九阿哥坐下后飞快临摹了几张棋谱。 他想着皇帝也爱对弈,这棋谱给了四阿哥,不给皇帝一份也不合适,于是又誊抄了一份。 苏澜就在旁边看着九阿哥忙忙碌碌,誊抄了一份又一份。 九阿哥怕她在旁边看得无聊,还一边抄写一边开口提起派兵去缅甸之事已经确定下来。 苏澜听后就笑了:“云南提督和绿营军知道后,肯定会很感激爷。” 九阿哥眨眨眼也笑了:“感激我什么,因为正好咱们去酒楼吃饭遇到缅甸王子,接着得了差事吗?” 苏澜也笑了:“难道不是爷提议,谁更近就让谁去,叫他们平白捡了这个大功劳?” 若非九阿哥开口,大臣还有的吵,只想让自己人去,这一吵想必要吵好久,这么大的好处也未必能落在云南的绿营军头上。 九阿哥想想也是,除了云南之外,其实还有蜀省能派兵,他又迟疑道:“那我是多此一举了,其实这事我要不开口,皇阿玛应该也会确定下来。如今我这一开口,倒是让云南提督抢了蜀省提督的功劳了。” 苏澜见九阿哥担心,于是安慰道:“皇上该是属意云南提督接手此事,只是不好直接开口,有爷帮着先提出来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皇上不是这般想,爷哪怕提出来,也不会轻易赞同此事,其他大人应该也清楚。” 九阿哥琢磨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确实这事要不是皇帝点头,哪怕他再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在场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显然看得出皇帝偏向云南提督,所以才纷纷改了口风,开始附和九阿哥。 难为九阿哥还以为自己多嘴了,掺和进去,坏了蜀省提督的坏事得罪人。 估计蜀省提督回头接到消息,也明白是皇帝的用意,压根不会在乎是九阿哥还是哪个阿哥多嘴提起的事来。 九阿哥不由感慨道:“好在有你提醒我,不然我就要担心好久了。” 果然那些大臣们都是人精,见风使舵简直不要太快,却偏偏一个个表面装得好像九阿哥特别厉害有理的样子,叫他都误会了。 还以为是他提出来,才让大臣们改变了态度,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想通之后,九阿哥立刻就放下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果然就跟皇阿玛说的那样,遇到事情解决不了可以先跟苏澜说说,指不定就能解决。 实在解决不了,他还可以去找四阿哥! 九阿哥把棋谱放进锦盒里面,一份派人送去给宫外的四阿哥,一份他就亲自送去乾清宫给皇帝。 皇帝得知九阿哥送来了棋谱,人放下东西就想走,被李德全留下了。 他打开锦盒看了两眼,不由看得入神,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这东西小九从哪里弄来的?把他叫进来,朕得问问。” 九阿哥原本想着东西得亲自送才有诚意,但是皇帝忙着呢,不一定有时间见他,放下锦盒就要离开,却被李德全好说歹说留下喝一杯茶,自己则是进去通传一声。 没一会儿,皇帝就叫他进去了,还问起棋谱的事。 九阿哥老老实实回答道:“是苏澜默写下来的棋谱,她之前看过,只是看太多,却不记得棋谱都放在哪里了,或是叫什么名字。” “儿子想着皇阿玛喜欢围棋,就让苏澜默写一份送过来,也给四哥送去一份。” 皇帝收到棋谱,自然也会知道九阿哥给宫外的四阿哥也送了。 与其让皇帝收到消息后知道,还不如九阿哥这会儿直接说出口。 皇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手里拿着棋谱感慨道:“朕还没见过这样的棋谱,苏澜真是博览群书。” 苏澜被夸,九阿哥连连点头附和道:“儿子也没想到她的棋艺这般好,四哥说她只下了一子,整个棋盘都重新活起来了。虽说儿子还没跟苏澜对弈过,但是四哥这么说必然是厉害的。” 毕竟四阿哥的棋艺相当不错,他这么夸苏澜,那她的棋艺自然出色得很。 这话让皇帝都感兴趣了起来,笑着说道:“苏澜的棋艺这般厉害吗?朕倒是想跟她对弈试试,不过等她身子骨再好一点,毕竟对弈还是伤神。” 九阿哥笑着应下:“能跟皇阿玛切磋棋艺,苏澜也算是独一份了,必然愿意得很。” 他心里却想着苏澜的棋谱背得厉害,棋艺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四阿哥说的一样厉害。 要是回头苏澜跟皇帝对弈,立刻就输了,那就尴尬了。 九阿哥琢磨着回去要跟苏澜来一盘看看,要是苏澜的水平一般,他就委婉推脱一下,时间长了,皇帝自然而然就会忘记今天的事。 皇帝又提起昨天的事来:“你昨儿一提,朕就同意了,心里是不是有所忐忑?” 听罢,九阿哥连忙答道:“儿子原本想不通,还是被苏澜提点后才明白,皇阿玛原本就有意云南提督,他那边更合适,不过是顺水推舟儿子的话,倒不是儿子的功劳了。” 皇帝微微挑眉,没料到九阿哥这么快就想通了,还是因为苏澜的提醒。 “你这媳妇确实聪明得紧,连这一点都猜到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朕就怕你没想明白,还沾沾自喜起来就不好了。” 九阿哥摸摸鼻子,他哪里沾沾自喜,十分忐忑不安好吗? 他生怕挡了别人的功劳,被一省提督怀恨在心就麻烦了。 哪怕提督只是个臣子,比不上九阿哥的身份,但是他手里的权力却不小。 以后要是九阿哥遇到什么事需要通过蜀省,到时候提督也不必亲自动手,底下人就能会意,给他使点小绊子,也足够九阿哥喝一壶了! 皇帝见九阿哥惴惴不安的样子就好笑道:“怎么,你身为阿哥还怕臣子心里记仇了?行了,别多想,那些臣子哪个不是人精,比你聪明得多了,也很清楚朕的意思。” 言下之意,九阿哥就别胡思乱想,担心自己多嘴会被臣子记恨了,别人压根就不会这么想好吗? 九阿哥又摸摸鼻子,他这是经历少了,皇阿玛这是嘲笑自己吗? 他能怎么办,只能默默把话憋回去。 还以为这对话终于能结束了,九阿哥能回去找苏澜安慰一下。 哪里想到皇帝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老四特地跟你说了老八媳妇的事吧?还以为小九跟老八的关系最好,看来跟老四也不错。” 九阿哥有点琢磨不透皇帝问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他们兄弟几个关系亲近不好,还是不亲近更好? 他猜不出,索性就不猜了,实话实说道:“四哥估计是怕儿子在宫里消息不灵通,不清楚此事,拖个几天再去慰问八哥的话,倒是叫人觉得兄弟之间太过冷漠,才好心提醒儿子。” 皇帝微微颔首道:“老四这事做得不错,不过没人提醒你也不必担心,谁也不会说你什么。” 毕竟是八福晋出意外,跟九阿哥这个弟弟有什么关系? 其他阿哥去慰问,也是看在八阿哥的份上。 早就有人看出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关系不复以前,之间发生什么,皇帝虽然极力瞒着,其他人不清楚具体的,约莫也能知道八福晋的关系让两兄弟交恶了。 八福晋出事,九阿哥不去,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只不过九阿哥到底心软,不好叫八阿哥为难。 第43章 四阿哥也是看出来了,才会提醒他一下,免得九阿哥后头得知消息后反而有点自责。 毕竟九阿哥和八阿哥年纪相近,两人关系好了这么多年,如今因为八福晋,面对面只是尴尬,还不到交恶的地步。 九阿哥还不至于连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回头他在宫里倒无妨,八阿哥在宫外就会听见不少流言蜚语,心里一定会难受和不自在。 他低下头,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开口安慰自己。 转念间,皇帝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要冷了一点:“小九心软不是坏事,却也不能一直这样。你如今在户部当差,暂时还没领着大的差事,到时候一个个都来求你放过一马,或者手指缝松一松,你是听还是不听?” “他们一个个跪着求你,还说上有八十父母,底下还有刚出生的孩子。在国库的欠款还不上,小九要怎么办?” 九阿哥直接被皇帝问懵了,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去讨债了吗? 他是知道这些年大臣们有些实在过不下去,就去国库借钱。 皇帝也大方还手松,见臣子们过得不如意,只是借钱而已,直接就答应下来。 但是他起了头,其他大臣开始纷纷效仿,哪怕家里也没穷得揭不开锅,却也跟风去借钱。 一来二去,每个臣子借的不算多,积累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加上征战多年,国库损耗太大,如今早就入不敷出。 皇帝脸皮薄,不好直接跟臣子们追债,把借款要回来。 然而他这边刚跟缅甸签下契约,为了金矿出兵,那边已经有大臣开始打听能不能继续跟国库借钱了。 敢情皇帝这边金矿刚进来,那边就有大臣继续借出去。 这国库跟个筛子一样,一边进一边漏出去,这还得了? 皇帝打算让户部管这事,九阿哥也在户部当差,怎么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这才会提醒他。 九阿哥的脑子里却全是“讨债”二字,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毕竟欠债的才是大爷,追债的反而是孙子! 皇帝竟然要自己去当孙子吗? 九阿哥如果满身是嘴,肯定使出浑身解数去拒绝。 皇帝见他沉默,却一脸郁闷的样子不由好笑道:“你这还没去追债,就已经这个样子了,真过去的时候岂不是更难受?” 九阿哥脸上带着小心,很想问皇阿玛:这债是非追不可吗? 不过想想也是,国库的钱也是皇帝的钱。 借就借了,大臣们却从来不打算还。 而且看皇帝的意思,国库空了,大臣们就不来了。 眼看金矿要进国库,大臣们又开始蠢蠢欲动来借钱,皇帝哪里能受得了! 九阿哥拒绝不了,他斟酌着问道:“皇阿玛,此事儿子估计不太能胜任。四哥铁面无私,八哥八面玲珑,要有两个兄长一起,这事想必能事半功倍!” 皇帝挑眉看着这个小儿子,好家伙,他这是打算拖四阿哥和八阿哥下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独惨惨不如一起惨 老四:白对你好了! 老八:这哪里是兄弟,这是冤家! 明天还是18点更新,不见不散啦!=。= 第33章 九阿哥偷偷捂着心口, 其实良心也有一点点痛。 但是比起这一点点痛,这事他一个人实在办不来,只好把最亲近的四阿哥和八阿哥一起拖下水了。 皇帝只笑着伸手虚虚点了九阿哥一下说道:“你这是打算让老四和老八一个当白脸, 一个当红脸,那小九你当什么?” 九阿哥谦虚道:“儿子刚领差事,对朝臣也不大熟悉, 给两位兄长打下手就好, 也能在旁边多看多学习。” 这话倒是冠冕堂皇, 皇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行, 小九你去说服老四和老八,看他们愿不愿意帮你。” 九阿哥抹了把脸,四阿哥不会把自己打出去吧? 不过四阿哥的武艺一般, 打着应该不怎么疼, 只要四阿哥点头,他还是愿意挨打的。 至于八阿哥的话,他一向喜欢动口不动手。 而且因为八福晋的缘故,八阿哥丢了差事, 难得如今有了这份差事,虽然是得罪人的活, 谁都不太乐意接, 他应该是愿意的。 毕竟这差事再难也是差事, 如果办得好, 让皇阿玛改观, 八阿哥不就能领别的差事了吗? 不然他正当年轻的时候, 却一直闲赋在家, 总归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连九阿哥都领差事了, 八阿哥这个学识不错又八面玲珑之人却空闲得要命, 这不是直接说被皇阿玛厌弃了吗? 于是九阿哥硬着头皮点头道:“皇阿玛,儿子愿意去说服两位兄长帮忙。” 皇帝摆摆手道:“那小九你去吧,此事尽早定下来,就看你了。” 九阿哥只能嘴上说着“不会辜负皇阿玛的期望”“两位兄长肯定也想为皇阿玛分忧”的话,麻溜退下了。 他一走,皇帝这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李德全,你刚才看见小九那纠结的模样了吗?这孩子比以前有趣多了,还学会坑自家兄长了。” 李德全也是好笑,无奈道:“皇上,九阿哥想必要苦恼了。” 皇帝摇摇头道:“朕看小九一点就没有苦恼的样子,还摩拳擦掌准备坑老四和老八呢!而且他那眼珠子一转,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估计已经想好怎么说服两人了。” 八阿哥肯定不会拒绝九阿哥,毕竟他正心急等着皇帝改变主意,给自己一个差事。 如今九阿哥送差事到自己手上来,哪怕要上刀山下火海,八阿哥也必定会接过来。 但是四阿哥就未必了,毕竟上门讨债可是得罪人的活儿。 八阿哥那是没办法,只能妥协,四阿哥却没这个必要,就看九阿哥怎么说服他了。 九阿哥飞快回到院子,脸上全是兴奋。 苏澜见了不由疑惑道:“爷这是怎么了,要准备出宫去吗?” 闻言,九阿哥点点头:“我等会出宫去四哥和八哥那边,皇阿玛给了差事,我打算请两位兄长来帮忙。” 他沉吟道:“只我自己过去,四哥未必愿意,还想请你跟我一并出门,然后跟四哥对弈一番。” 苏澜倒是没意见,却也奇怪道:“我只需要跟四阿哥下一盘棋就能帮上爷了吗?” 九阿哥笑着点头道:“是,你尽全力跟四哥对弈就好,至于输赢则是不重要。当然了,你要是能赢四哥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澜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白云和白青过来伺候她换了一身衣服,梳好头。 她手腕上戴着九阿哥送的玉镯子,头上戴着玉簪,简单又大方。 九阿哥怕苏澜走到宫门会累,他早早就跟皇帝打过招呼,希望能破例让苏澜在宫里能坐软轿。 一般是有品级的后宫嫔妃才能坐软轿,如今宫里没有皇后,也就是四妃和贵妃能坐。 苏澜这身子骨弱,皇帝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同意了,她也算是宫里独一份能坐软轿的福晋了。 她被九阿哥小心扶着上软轿,九阿哥自己则是跟在轿子旁边,倒像是苏澜的护卫一样。 苏澜有点过意不去,想让九阿哥一并上轿子来。 毕竟她瘦弱得很,这软轿很宽敞,两个人挤一挤还是能坐的。 九阿哥却说什么都不肯上软轿,还振振有词道:“皇阿玛心疼你,这是特意给你破例,才能在宫里坐软轿。我却没有得到允许,坐轿子就不妥了。” “而且我身子骨好,没必要跟你挤。你一个人坐着轿子也能舒服一点,再说了,我这腿脚走得可能比轿夫还快。” 他不需要坐轿子,真进去了,被人看见,自己脸皮就要挂不住了。 苏澜是体弱要坐轿子,九阿哥要蹭上去,皇帝可能不会说什么,别人就未必了。 九阿哥还是要面子的,加上他确实不想挤着苏澜。 两个人一起坐,轿夫的速度就要更慢了。 紧赶慢赶,他们很快到了宫门,换了马车离开。 九阿哥先去的是四阿哥那边,出宫之前先派了人送东西,后脚又叫人传了口信,说要带着苏澜过来一聚。 四阿哥还有些奇怪,这休沐的日子,九阿哥要过来会提前说,怎的忽然匆匆忙忙的。 加上他还带上苏澜,四阿哥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弟弟和弟妹要来,四阿哥跟四福晋说了一声,四福晋就置办了起来。 她让厨房做了好克化的点心,免得苏澜身子骨弱,吃着积食就不好了。 另外还准备了花茶,这茶带着花香,却不浓,正适合体虚之人饮用。 原本四福晋想在后花园招待九阿哥和苏澜,只是这天儿有点凉了,苏澜吹着风不好,于是换到靠近湖边的花厅。 在这里能隐约看到门外湖边的景色,又能远远赏花,还不会吹着风,最适合不过了。 第44章 她这边刚准备好,那边九阿哥的马车就到了。 四阿哥还想亲自去迎,九阿哥已经带着苏澜进来了,笑着说道:“弟弟就知道四哥会出来,咱们兄弟实在不必这般客气。” “上回四哥不是说想跟苏澜对弈一番,今儿她身子骨还不错,我就匆匆带她来了,四哥不会介意弟弟的唐突吧?” 四阿哥笑着摇头道:“什么唐突,九弟想来,只管来就是了。” 他带着九阿哥和苏澜去了四福晋准备的地方,面对着美景,室内又不会见风,九阿哥看着很满意,笑着道:“四嫂准备得真周到,这里能赏景又不会让苏澜吹着风,实在体贴极了。” 四福晋领着丫鬟们进来送热茶和点心,听见这话就笑了:“九弟这般夸我,我倒是有些脸红。” 几人落座后,四阿哥率先开口道:“多谢九弟派人送来的棋谱,听闻是九弟妹特意默写下来的,我瞧着像是失传已久的棋谱了。” 苏澜点头,只觉得四阿哥的眼力劲不错,这几个确实是失传已久的棋谱,却极为精妙。 只因为战乱被人烧毁,又或者后人保存不当而渐渐失传。 苏澜只觉得可惜,斟酌再三后还是默写了这几个。 四阿哥要追问她怎么得到这些失传的孤本棋谱,自己还真是说不上来。 好在四阿哥并不刨根问底,只觉得这些棋谱相当珍贵,苏澜愿意分享就很难得了,实在没必要还追问苏澜是怎么得到这些的。 兴许是巧合,兴许是缘分,总归是个人的运气。 四阿哥能沾沾苏澜这运气,能看见这些棋谱就不错了,其它的就不多追究。 苏澜满意四阿哥的体贴,又说道:“听爷提起过,四阿哥想跟我手谈一局?” 四阿哥微微颔首道:“上回弟妹只最后放下一子就让棋局逆转,力揽狂挽,弟妹的棋艺想必十分出色。” 苏澜笑笑道:“四阿哥谬赞了,那咱们来一局?” 九阿哥在旁边附和道:“我还没跟苏澜对弈过,倒是四哥先来一盘了。要是苏澜赢了,是不是得有点彩头?” 四阿哥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道:“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九弟忽然带着弟妹到我这里来,就是有事要办吧?不用对弈,九弟先说说。若是合适,我也不会拒绝。” 九阿哥嘿嘿一笑,却卖了个关子道:“四哥别着急,先跟苏澜来一句再说?至于彩头的事,四哥是答应了?” 闻言,四阿哥笑了笑就点头了。 毕竟他的棋艺相当出色,已经很少有人赢过自己。 苏澜再厉害,四阿哥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于是爽快应下来。 其实九阿哥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四阿哥这棋艺他是亲自见识过,却不知道苏澜的棋艺如何。 他对苏澜能赢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不过是为了找理由跟四阿哥提起给国库讨债之事罢了。 两人各有心思,四福晋已经让人送来棋子,正是九阿哥送的那一副。 四福晋摆好棋盘,就跟九阿哥在旁边围观两人对弈。 四阿哥有心谦让,示意苏澜执黑子。 苏澜却觉得有点欺负人,婉转道:“四阿哥,不如咱们来数棋?” 数棋就是一人抓出一把棋子,然后数一数谁的棋子最多。 多的执黑子,少的则是白子,算得上是靠运气来决定了。 四阿哥看了苏澜一眼,还是同意了此事。 两人同时抓了一把棋子,互相数了数,四阿哥更多,他执黑子。 九阿哥肉眼可见紧张了起来,要苏澜执黑子先行,这赢面就要大多了。 如今苏澜却是执白子,他很担心回头输得太多,会特别难看。 到时候苏澜会不会很难过,埋怨九阿哥带她过来跟四阿哥对弈?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两人对弈不可能临时放弃,九阿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了。 四阿哥也有点担心自己赢太多,苏澜会很尴尬。 不过如果一开始就放水,也是相当不尊重对手。 他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暂时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后边再看看。 要是苏澜的棋艺只是一般,四阿哥稍微手下留情就好。 四阿哥先行,苏澜很快跟上。 她每次落子都相当快,仿佛不需要想一样,这跟九阿哥的风格倒是很相似。 四阿哥一开始以为苏澜跟九阿哥一样,棋艺一般,却是个果断的性子,对棋路的思考也不够长远,所以落子非常快,后边就容易无以为继。 然而他渐渐就发现苏澜的不同,她的棋路实在太稳了。 每一步虽然落得很快,却像是千锤百炼过的棋艺,丝毫不需要多琢磨就知道棋子要放在什么地方才是最适合的。 而且她这样迅速下棋,反倒逐渐给四阿哥一丝丝的压力。 苏澜每次落子实在太轻松了,看似平常的位置却充满杀机,步步为营,毫不迟疑堵住了四阿哥的棋路。 四阿哥落子越来越慢,有时候一步棋要琢磨一刻钟的功夫。 九阿哥眨眨眼,越看越不对,怎么他感觉四阿哥快要输了? 这棋局渐渐一面露出颓势来,四阿哥也不挣扎了,直接放弃道:“是我输了,弟妹的棋艺果然厉害。” 九阿哥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四阿哥这么快认输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四哥竟然主动认输了,还真是头一回见! 九阿哥惊讶极了,却见苏澜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早就猜到了结局。 他不由骄傲起来,果然自己的福晋最厉害了,竟然比四阿哥还厉害! 九阿哥开始庆幸自己没跟苏澜对弈,不然他这棋艺原本就不如四阿哥,还不得很快输得片甲不留? 他摸着下巴,感觉苏澜刚才下棋的时候压根看不出平日柔弱的样子,反而杀气腾腾。 九阿哥后背有点发毛,他这福晋的脾气似乎并不是那么好? 只是她这阵子过得舒服,跟九阿哥相处也融洽,没见生气的时候,才没表露出来? 要是苏澜哪天生气了,会不会特别可怕? 思及此,九阿哥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还是别惹苏澜生气为好。 苏澜不知道九阿哥心里的想法,她这手棋艺是白泽指点过的。 白泽神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也能辟除人间一切的邪气。 这辟除的时候,偶尔也得动手破除,但是机会不多。 于是白泽在世人的印象中一向是温和从容,包容万物,脾气极好,从不轻易生气。 可是在动手的时候,白泽却是一个神兽能抵千军万马,刀邪祟的时候是一点都不温和了。 对弈仿佛在战场上,哪怕只被白泽指点过,苏澜这棋艺都沾染了一点杀气。 九阿哥都察觉出来了,更何况是面对面的四阿哥。 他忍不住多看了苏澜两眼,这位九弟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不一样。 她平日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在棋盘上杀气那么重? 或者说苏澜平时只是伪装起来,没表露出端倪,有或者故意隐藏得太好? 不管如何,四阿哥这一盘棋输了,他虽然惊讶,却也没太在意输赢,而是笑着看向九阿哥问道:“九弟来说说,想让我帮忙的事是什么?” 九阿哥没料到苏澜还真的赢了,这时候提出来仿佛是逼着四阿哥帮忙一样,摸着鼻子说道:“弟弟就是开玩笑的,不过确实有事想请四哥帮把手。如果四哥不愿意,只管告诉弟弟就是了,弟弟也不会勉强四哥。” 他这要说正事,四福晋就想带着苏澜离开。 九阿哥见了连忙伸手拦下道:“四嫂不是外人,只管留下听着就是了。” 四福晋笑着点头,不过还是把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几人在。 九阿哥这时候才把国库追债的事提了起来,还老老实实把自己跟皇帝提议让四阿哥和八阿哥一起加入的事也说了。 四阿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恭喜九弟又得了一个差事,叫上八弟就是了,怎么还叫上我?” 九阿哥摸着鼻子,听出四阿哥的不悦来,小声说道:“弟弟这不是担心八哥和我镇不住那些大臣,他们估计都不会把我们两个的话听进去。到时候差事没办成,弟弟还得搞砸了,只能求四哥帮忙。” 四阿哥一出,就他那张冷脸,大臣能敢不听吗? 哪怕大臣们未必真的愿意还掉所有的借款,有四阿哥在,起码他们也愿意意思意思,给他一点面子,还上一部分。 九阿哥之前就揣测过皇帝的意思,也没让大臣真的把全部借款都还上,只算是敲打他们,叫大臣适可而止。 但是完全不还也不行,怎么也得还掉一部分,不然这催债就跟开玩笑一样,叫皇帝的脸面挂不住了。 四阿哥也猜出来了,点头道:“既然九弟求到跟前来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第45章 “四哥答应了?”九阿哥满脸惊喜,他存了一肚子的话,就怕四阿哥不答应,还想着要登门好几次,磨上几天。 哪里想到四阿哥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九阿哥还想着四阿哥会拒绝。 他想到把四阿哥拖下水怪不好意思的,小心翼翼问道:“这虽然是个大差事,却要得罪不少大臣,四哥真的想明白了?” 四阿哥见九阿哥忐忑不安的样子笑了起来:“怎么,我答应了,九弟还不乐意了?” “不不不,弟弟乐意得很,就是怕四哥回头得后悔了。” 九阿哥虽说拉上八阿哥,其实最想让四阿哥参与进来。 毕竟说是三个人做,这差事最后估计都是四阿哥办的,九阿哥脸皮再厚还是得把话说清楚,免得四阿哥以后会后悔。 四阿哥笑着摇头道:“我早就看不惯大臣们跟风一样向国库借钱了,皇阿玛心软,没催着他们还,这些大臣倒是得寸进尺起来。” 皇帝知道大臣听见风声,金矿快到手了,他们暗搓搓想要再借钱,这就有点过了。 之前借的还没还,后边一看国库有大笔金子进来了,于是他们又蠢蠢欲动想继续借。 国库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是这次正巧遇上缅甸这个冤大头,把金矿送上,国库指不定空到什么时候。 户部正发愁呢,金矿就来了,还没在手里热乎多久,大臣就来借,四阿哥可看不下去。 他只是意外皇帝居然把此事交给九阿哥来办,而不是自己。 难不成皇帝早就猜得出来,交给九阿哥的话,这个弟弟必然会来找四阿哥? 若是只交给四阿哥的话,按照四阿哥的性子,他肯定自己一个人来办此事了。 四阿哥心里琢磨着皇帝的用意,苏澜在旁边适时开口道:“皇上没直接把差事交给四阿哥,想必是觉得爷年纪小一点,大臣们也不好跟他多计较。” 九阿哥眨眨眼,苏澜这是夸他还是骂他呢? 什么年纪小,他比苏澜还要大好吗? 四阿哥却是被苏澜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 估计皇帝是怕四阿哥一人去催债,得罪所有大臣不说,以后还要被记恨。 但是换做九阿哥来办,他肯定不会一个人,而是拉上四阿哥和八阿哥,这记恨的对象就分散了。 加上九阿哥年纪是小,但是他身后有极为护短的宜妃。 德妃虽然受宠,可是跟四阿哥的关系只算一般。 四阿哥有什么事,德妃也不会站出来护着他。 但是宜妃就不一样了,她性子泼辣,又十分得宠,护崽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厉害。 大臣敢为难九阿哥,宜妃就敢暗地里给他们穿小鞋! 四阿哥作为贝勒爷,以后还要跟大臣们共事,彼此表面的客气和体面还是需要维持一下的。 宜妃就不同了,她又不必跟这些大臣打交道,只要大臣对九阿哥有一丝不利的地方,她就能直接报复回去! 她还有皇帝当靠山,大臣们能拿宜妃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最多私底下暗骂一句“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之外,对宜妃也是束手无策。 所以皇帝让九阿哥领头是再适合不过了,这个小儿子还不至于傻到自己一个人去办事,还知道拉上帮手。 四阿哥想明白了,心里对皇帝这一手极为佩服。 皇帝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把三个儿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几人闲谈了一会,喝了茶吃了点心,九阿哥看着外边的天色就准备告辞了:“弟弟还得去隔壁八哥那边,劝说他加入进来。等都谈好了,要不明儿开始,弟弟就请两位兄长一起商谈催债之事?” 毕竟这催债得一家一家去,先去谁家,怎么去,去的时候说什么,几人也得坐下来好好商量。 四阿哥点头同意了,也没留下九阿哥:“九弟自个去八弟那边,九弟妹就留在这,也没必要再跑一趟。” 反正劝说是九阿哥的事,没必要让苏澜去跑一趟。 四阿哥还记得八福晋之前的事,觉得苏澜过去会尴尬,还不如留在这里:“你四嫂早就说想跟九弟妹好好聊聊了,正好她们两个一起说说话。” 四福晋明白四阿哥的意思,笑着附和道:“是啊,我之前听说九弟妹的棋艺出色,没想到连四爷都能赢过。我得多请教请教,以后也能赢一回四爷那就更好了。” 苏澜笑着应下,自然是承了两人的关心。 九阿哥原本就想让苏澜留在四阿哥的府邸,四阿哥主动开口了,他自然不会拒绝,嘿嘿笑着道谢,这就独自一人去八阿哥的府邸了。 他之前就派人来知会了一声,八阿哥见九阿哥这个时辰过来也不意外。 尤其四阿哥的府邸就在不远的地方,门房早就发现九阿哥出宫后,马车先到了四贝勒的府邸,然后才过来。 八阿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九阿哥这事是先找四阿哥商量后,才来找自己吗? 九阿哥坐下后,喝了一口茶,就把催债的差事一股脑说了:“这事弟弟想着一个人办不了,打算请四哥和八哥一起来。四哥那边,我刚说了,他也愿意,就看八哥的意思。” 闻言,八阿哥很意外。 他原本想着九阿哥是有什么难事想不通,所以匆忙去找四阿哥指教,然后都出宫了,还是在隔壁,不好不到自己这边来。 哪里想到,九阿哥这是又得了新差事,却立刻想到自己,拉着八阿哥要入伙了。 八阿哥心里有些感动,跟九阿哥之前的关系闹得那么僵,还以为九阿哥对自己这个兄长的印象变了,不再亲近,有什么事也不会过来。 怎会料到,九阿哥一有差事就想着邀请自己。 八阿哥叹道:“九弟亲自来请,我又闲着,哪有不应的?还得多谢九弟记挂我,得了差事还不忘来找我。” 毕竟这差事有四阿哥加入,已经十拿九稳了,压根不需要画蛇添足再叫上他。 总归是九阿哥惦记着自己丢了差事,想让八阿哥这次加入进来,把事情办好了,叫皇帝改观,这尴尬的处境才能逐渐好起来。 九阿哥一听就笑了:“八哥能答应那是再好不过了,弟弟还想着要多劝八哥一会,跟四哥说明儿一起商量。正好时间还早,不如八哥咱们就直接过去跟四哥商量一下此事?” 他还先让高元去隔壁说一声,四阿哥那边没有异议,自己才带着八阿哥过去了。 四福晋听说八阿哥要来,就想带着苏澜就躲到后边的院子,把地方空出来给三位阿哥商量正事。 四阿哥却摆手道:“你和九弟妹不必挪地方了,咱们几个直接去书房那边议事就好。” 他们在这边招待九阿哥和苏澜是风景好又暖和,对八阿哥就不必那么体贴客气了。 而且八阿哥过来是谈正经事的,也没心思赏景,实在没必要让苏澜腾出位子来。 苏澜不用挪地方,那自然是好事。 四福晋就留下陪着她,四阿哥直接去了书房,还派人在门口守着,九阿哥和八阿哥来了就直接去书房。 三兄弟很快聚首,也是难得。 四阿哥的书房旁边有个小厅,平日专门议事用的。 地方不算大,三人落座,就有苏培盛送来热茶。 九阿哥跑了一趟,不客气地喝了半杯茶,这才解了渴,给两人笑眯眯说道:“多谢两位哥哥帮忙,弟弟我感激不尽。” 四阿哥笑道:“九弟客气了,咱们这不都是为皇阿玛分忧吗?” 八阿哥点头附和道:“正是,也多谢九弟办差事立刻就想到我,不然我还得在府里闲着。” 九阿哥意思意思客气问道:“八嫂还好吧?” 他一提,八阿哥有点尴尬道:“你八嫂身子骨没事,就是不能说话,太医说在家里养一段时间就好。” 八阿哥没说的是,八福晋这不能说话,伺候的人只能连蒙带猜她的意思。 这猜自然有对有错,而且不能说话实在不方便,猜错居多,八福晋这心情不美,脾气原本就不大好,如今就更坏了。 她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偶尔还拿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砸到人,府里变得乌烟瘴气的,八阿哥都有点呆不下去。 他去劝吧,八福晋听几句就开始红了眼圈,接着就无声哭泣起来,看着楚楚可怜,叫八阿哥都劝不下去了。 但是八阿哥一走,八福晋没多久就要发脾气砸东西。 东西砸坏了没事,采买新的就是,却因为砸到人,一个个头破血流的,叫伺候的人吓得心惊胆战,都不敢靠近八福晋。 府里上下如履薄冰,走动的时候都自然放轻了脚步,甚至是呼吸声,就怕吵着八福晋,惹来她的不快。 八阿哥大为头疼,请外边的大夫吧,府里的事就要泄露出去,八福晋的名声就更不好了。 但是不请大夫吧,这些伺候的人一个个都受伤了,总不能不治。 第46章 而且受伤的人渐渐变多,府里人手开始不足。 幸好府里的主子不多,勉强还能继续用着。 但是八福晋再发脾气砸人,没几天就真的没几个人能用了。 八阿哥在府里呆不下去,正好九阿哥这时候找上门来,得了这个催债的差事,就要时常出门,也不必留在府里。 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所以才爽快答应了九阿哥。 见八阿哥含糊过去,九阿哥只觉得有点不妥,却没有多想。 四阿哥却敏锐察觉出来了,心想八弟妹估计不能说话也作妖,让八阿哥心里苦又不好说出口,尤其是在九阿哥面前更是不好说了。 他对八阿哥的家事不感兴趣,只要别影响到八阿哥办事就好,索性就没开口问。 九阿哥大大咧咧的,刚才也是随口问,其实并不太关心八福晋。 这会儿他客气完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名单递了过去。 四阿哥接过来看了一眼,很快递给身边的八阿哥。 八阿哥看了不由诧异道:“九弟这么快就准备了名单?户部尚书给的吗?” 四阿哥却不这么觉得:“九弟今天才接的差事,还是休沐的时候,皇阿玛应该不会给九弟名单,户部尚书这会儿也不在。” 九阿哥直接从宫里过来,压根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户部尚书要名单。 皇帝一向都不会跟保姆一样给儿子们帮忙,得靠他们自己办事才行,根本不可能做出送名单之事。 九阿哥笑眯眯附和道:“还是四哥懂我,这名单是我派人在宫外打听的。名单并不全,只是一部分在外名声比较厉害的。” 确实名单的人数不多,后边也没有跟着借款的数字,显然只是九阿哥在外边打听回来的。 八阿哥好奇道:“外头名声比较厉害的?九弟,这怎么说?” 九阿哥解释道:“我让人打听的就是在京城几个销金窝挥霍最厉害的公子哥儿,他们家里有没跟户部借钱,有的话就记上。” “在这最前面的是销金窝里花用最多的,最前面这个,每次花魁一出来必然狂砸钱,一晚上少说砸个几万两,多了十万两都有过。” 八阿哥听得咂舌:“那么多?他们家如此富有,有这钱去销金窝砸钱,怎的还跟户部借钱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大家都借,只他们一家不借就太不合群了。” “这就算了,最可恨的是他们家不缺钱,却也不还钱!四哥、八哥,咱们就从这一家开始催债吧!” 四阿哥看着名单上的名字,若有所思道:“春泰……这是刚袭爵没几年的康亲王吧?我记得他是前任康亲王的长子,是个骁勇善战之人。” 八阿哥点头附和道:“是,此人据闻善长六合枪,身手矫捷,能一人对敌十数人。如此骁勇之人,没料到竟然沉迷女-色,还在销金窝挥霍。” 四阿哥却不意外,前任康亲王杰书战功赫赫,曾经平定三藩,又带兵平了耿精忠的叛乱,另外还镇守福建,大败五万郑家军。 因为他一直在战场上,成婚虽早,长子出生却很晚。 等杰书去世的时候,长子春泰才刚到弱冠之年。 杰书是个严于律己的武将,对子女也十分严厉。 他这一走,春泰就没了约束,加上立刻袭爵,还是铁帽子王爷。 可以说只要春泰不犯大错,这辈子都衣食无忧,风光无限,身份尊贵。 巴结的人自然络绎不绝,春泰年轻不好拒绝,久而久之自然就沾染了玩乐的风气,还被怂恿去销金窝,开始挥霍无度。 以前在家中被父亲约束得狠了,这突然顶头大山没了,他还袭爵当了大家长,成了说一不二的人。 都说约束紧了,松开后立刻忍不住放纵起来,想要把以前缺的都补上,春泰被酒肉朋友带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四阿哥对杰书很是佩服,见春泰变成如此,不免有几分惋惜。 春泰这真是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骨,原本一身武艺都荒废已久,恐怕很难再恢复了。 皇帝的祖父皇太极,是康亲王杰书的祖父礼亲王代善的同父异母弟弟,所以前任康亲王算是皇帝的堂兄。 杰书这位康亲王名声赫赫,无人不晓,从他这不成器的长子作为切入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四阿哥直接点头同意道:“可以,就从春泰开始。” 八阿哥却迟疑道:“咱们这是三个人一起上门去,还是先一两个人登门打招呼?” 算下来跟春泰也是亲戚,他们三个就这样打上门,哦不,是气势汹汹上门催债,会不会有点不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催债三人组原地成立,小九领头,四爷和八爷当左右护法【bushi】!哈哈~^_^ 第34章 四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 一下就猜出他的心思。 八阿哥这是习惯不得罪人了,不过也难免如此,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他生母出身辛者库, 原本就比其他嫔妃低一头,娘家也不给力,八阿哥的处境尴尬又艰难。 好在八阿哥聪慧, 又有九阿哥这个好弟弟在, 还会经营, 性子温和又长袖善舞, 笼络了一批小官小吏,混得风生水起的模样。 被小官小吏哄着夸着,八阿哥自我感觉良好, 自然就不喜欢得罪人。 偏偏这个差事就绝对会得罪人的活计, 四阿哥挑眉道:“八弟是想先跟春泰试探一番吧?要是他愿意主动还钱,那是再好不过了,也能起个好头。” 八阿哥看向四阿哥,他就知道这个四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九阿哥摸着脑袋无所谓道:“也行啊, 八哥先试试,先礼后兵就挺好的。” 反正他只要完成这差事, 能省点功夫让对方主动还钱, 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明儿八哥先去康亲王府拜访, 弟弟去户部把各家欠款的账单统计一番, 再带过来给两位兄长过目?” 四阿哥附和道:“这样也好, 咱们兵分两路, 我陪着九弟去户部。” 户部那些老油条当然愿意丢掉这个烫手山芋, 交给九阿哥去催债。 他就怕九阿哥年轻, 户部的人说什么九阿哥就应下了。 回头九阿哥没办成这差事, 户部就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来。 九阿哥虽然不怕事,却没必要什么事都揽到身上来。 有四阿哥在旁边,户部这些人一肚子的心思都会收敛很多。 他们能不收敛吗? 四阿哥那金睛火眼,又是在户部呆过的,很清楚户部那些明里暗里的事,户部这些人若非迫不得已,是绝不敢跟四阿哥对上的,毕竟毫无胜算。 三人就这么说定了,九阿哥起身准备带着苏澜回宫去。 八阿哥坐着没动,四阿哥看出他不想那么早回家的心思,就出声挽留他:“跟八弟也很久没对弈了,不如来一盘?” 闻言,八阿哥欣然答应下来,笑着道:“听闻四哥的棋艺比之前更高了,弟弟得讨教一二才是。” 四阿哥吩咐人送来棋盘,却不是九阿哥送的那一副。 毕竟是九阿哥送的礼物,刚才对弈的时候用上是四阿哥表示喜欢。 但是在八阿哥面前用的话,那就跟炫耀没什么两样了。 送来的棋盘也不差,亦是上等玉石打造的棋子,两人直接就在书房里对弈起来。 九阿哥想走,却忍不住多看两眼。 四阿哥看出他的心思,好笑道:“九弟想看就正大光明地看,怎么偷偷摸摸的呢?九弟妹有你四嫂陪着,九弟多坐一会也没什么。” 九阿哥摸着鼻子嘿嘿一笑,他其实就是有点好奇,八阿哥的棋艺如何。 之前听闻两人势均力敌,九阿哥当然想要围观一番,于是又重新坐下了。 观棋不语,九阿哥在旁边沉默盯着两人你来我往。 四阿哥和八阿哥也用数棋来确定谁执黑子,八阿哥略多一些,拿到了黑子。 他们落子的速度都差不多,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 当然到后头的时候,两人渐渐慢了下来。 一盘棋下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结束,最后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但是因为黑子先行,其实算是八阿哥略输一筹。 八阿哥也不意外,笑笑道:“四哥果真厉害,弟弟甘拜下风。” 四阿哥摇摇头说道:“八弟也不差,棋艺比之前更好了。明儿八弟过去,打算怎么跟康亲王提起此事?” 八阿哥低头说道:“先拉近关系,然后再婉转提及债务之事。等下我就让人送拜帖过去,免得白跑一趟。” 听见这话,四阿哥点点头道:“八弟要是应付不来,可以派人到我府上来告知一声。” 八阿哥会意,点头应了,扭头对九阿哥道:“看九弟这坐立不安的样子,赶紧过去接九弟妹吧。” 九阿哥看完这盘棋,确实已经想离开了,两人说着话却不好打断,才会在椅子上挪来挪去,没料到被八阿哥发现了。 第47章 “那弟弟先走了,四哥,咱们明天再见了。” 他急匆匆离开,八阿哥看着九阿哥的背影居然有点羡慕。 八阿哥刚成婚的时候看见八福晋的笑颜,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哪里想到成婚这才没多久,就闹到如今这地步了。 还没等他多感慨一会,就见苏培盛匆匆进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八爷府上有人来了。” 八阿哥皱眉,知道自己迟迟没回去,府里又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于是对四阿哥说道:“估计府上出了什么事,弟弟就先回去处理了。” 四阿哥摆摆手,没多留他。 八阿哥匆匆离开,苏培盛这才开口道:“奴才见来禀报的人满脸交际,藏在袖子里的手又红又肿,似是刚刚烫伤了。” 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什么都见过,对这明显的烫伤自然一眼能认出来。 四阿哥知道苏培盛的判断绝不会出错,能把人烫成这样,还急着把八阿哥叫回去,估计是八福晋又发脾气了。 他只听说八福晋自从不能说话之后,万事不顺心,身边伺候的人就先遭了殃。 八阿哥肯定劝过,可惜这位八弟妹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四阿哥愿意留八阿哥一会儿,已经是仁义之至了,其他的就只能八阿哥自己来处理了。 九阿哥不知道这些,兴冲冲去后头接苏澜。 四福晋早就听说九阿哥要来接苏澜,已经让丫鬟准备了一些糕点:“我见弟妹喜欢,就让人收拾了一些,你们带回去尝一尝。” 装的并不多,只每样有一两个,九阿哥在路上都能吃完了。 九阿哥笑着道谢:“多谢四嫂,那咱们就先回去了,四嫂留步,不用送我们了。” 四福晋也没跟他客气,只送到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九阿哥上了马车,就跟苏澜提起刚才四阿哥和八阿哥对弈之事:“两位兄长的棋艺相当,厮杀得相当精彩。” “当然,我还是觉得你的棋艺最厉害了,对弈四哥的时候几乎是一面倒。” 他心里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跟苏澜一样厉害呢? 要九阿哥什么时候跟四阿哥对弈,也能这么一面倒的局势,那简直能吹一辈子的事! 苏澜看着九阿哥笑笑道:“之前爷不是说跟大师学习的棋艺?” 九阿哥摇头叹道:“别提了,我之前觉得那是一位厉害的围棋大师,才跟着学习的。如今看来,我是看走眼了。” 人可能会点围棋,但是说大师的话,连给苏澜提鞋都没资格。 他想着以后不能继续跟那位大师学棋艺了,还不如跟着苏澜来学:“要是你得空,不如来教教我,我把给大师的那份束脩转给你就好。” 苏澜摇头道:“我不太会教人。” 毕竟她就没教过,而白泽教自己的方式完全是随心所欲,偶尔指点一下,也不适合在九阿哥身上。 九阿哥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愤当中,自顾自数了起来:“我给这位大师的束脩每年足足有百两黄金,等会我就写信过去,让他以后不必再教我了……等下,你刚才说的什么?” 苏澜听后,立刻改口道:“不,我没说什么。爷要不介意,那我就献丑了,就怕我不会教人。” 百两黄金,那必须给她! 九阿哥点头道:“你只管教,学不好是我的事,肯定不是你教的不好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宫门,从马车换了软轿回到院子,九阿哥才说起跟四阿哥和八阿哥催债之事。 “八哥想当先锋,去康亲王府那边试试,四哥答应了,我也没反对。” 苏澜好奇道:“要八阿哥成功说服康亲王,那爷和四阿哥就不用再登门了?” 九阿哥点头道:“对,八哥能成功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只是我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他别的未必出色,在直觉上面却尤为敏锐。 苏澜诧异道:“怎么,这位新的康亲王很不好说话?” 九阿哥摇头道:“也不是,不过上任康亲王是个厉害人,对家里人约束尤为严厉,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提及上任的康亲王,打发掉宫人,关起门来跟苏澜八卦了起来。 “这位皇叔算是皇阿玛的堂兄,我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见过一面。因为之前听说他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只以为是个孔武有力的大将军,豪放大方那种,就是见面后,他跟我印象中截然不同。” 苏澜眨眨眼:“怎么不同了?没有爷想象中那么高大威猛,更像是书生了?” 毕竟有些武将身上都是腱子肉,看着瘦削,却是武艺超群。 就是大阿哥这样武艺出色之人,也只是长得高大,却并非膀大腰圆的样子,穿着长袍都有几分书生的样子。 当然了,也得大阿哥不张嘴才行。 他一说话,这书生的儒雅气息是彻底没了,嗓门还大。 只要大阿哥不张嘴,他就是翩翩书生,这位皇叔很可能也一样。 九阿哥却摇头道:“并非如此,这位皇叔长得确实儒雅,像书生不像武将,却是眼神畏缩,别说杀气腾腾,身上就没什么气势。” “我当时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还是旁人敬酒的时候再三拜见康亲王,我才确认面前真真切切是这位皇叔了。” 苏澜听得十分意外道:“那这位康亲王在战场杀敌,难道是假的吗?” 不然他在战场勇猛杀敌,把敌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回到京城却跟个鹌鹑一样,人能变化那么大吗? 难道在战场上,这位皇叔就是在后方享福,让心腹在前面杀敌,自己轻飘飘拿走全部功劳的人? 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毕竟皇亲国戚自认身子骨娇贵,在前面杀敌要沾染血腥,那味道洗都要洗不掉,所以不在前线,而是躲到大后方。 旁人没跟着上战场,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作为身份最高的人,抢走部下的功劳,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九阿哥却再次摇头道:“我起初跟你想的一样,都以为这位皇叔被吹嘘得厉害,其实就是个有名无实之人,还是偷了别人功劳的花架子。” “后来我巧合认识了跟着这位皇叔上战场的将士,他喝醉酒闲聊了几句,才知道皇叔的战功是实打实的,就是这人胆子很小。” “胆小?”苏澜实在没办法把一个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跟胆小这个词联系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胆小之人,怎么可能上战场? 这也太矛盾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传闻说皇叔从战场回来的时候,还先私下找了他的岳父,让岳父弹劾自己。” 苏澜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不过她总算明白,为何说这位上任的康亲王胆小了,其实是害怕功高过主啊! 只是也因为他的谨慎小心,一直安安稳稳到最后,家里人也保存不说,儿子又顺利继承了爵位。 可惜这儿子压根没有继承阿玛的谨慎小心,反而因为约束太过了,如今他是使劲放纵。 九阿哥也觉得惋惜道:“如果他能跟皇叔一样,跟着上战场,立下功劳,这爵位只怕能更稳妥。” 苏澜跟他的想法却不一样,上任康亲王那是正巧碰上战事多的时候,才能在战场上立功。 如今三藩平了,三次征讨噶尔丹的战事也结束了。 看皇上的意思,暂时不会有战事,这位新任的康亲王就没了上战场立功的机会,一身武艺是荒废了。 他还因为袭爵的关系,不能随意出京,要是十分上进反而危险了。 如果吃喝玩乐,当个闲散王爷,他反而要安全得多。 说不准这位新的康亲王就是故意装出挥霍无度的样子,好保全自己。 毕竟铁帽子王爷太努力,皇帝会担心。 他要是荒废武艺,沉迷玩乐,皇帝就要放心多了。 这些话苏澜自然不好直接跟九阿哥说,只含糊猜测道:“那这位新的康亲王兴许没能上战场,又继承了他阿玛胆小的性子,索性挥霍玩乐,也就不会被忌惮了。”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笑笑道:“也有这个可能,等八哥上门会会这位新的康亲王,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说完话,九阿哥担心苏澜出去一趟累着了,催促她去休息,又交代道:“我明早要去户部核算欠债的名单和银钱,你也不必等我回来了,我估计算完后还得出宫跟四哥和八哥商量一二。要是有时间,还得上门拜访。” 官职品级太低的大臣,当然轮不到让几位阿哥亲自上门去讨债。 但是京城多的是皇亲国戚,还有皇家的姻亲,这些人有的辈分高,大臣不敢得罪,只能几位阿哥得亲自上门。 苏澜点头道:“爷去忙吧,不用惦记我,我在家里也不出去。” 九阿哥还是有点不放心,交代了白云和白青好好伺候,这才离开了。 第48章 白云见九阿哥一走,笑着说道:“九阿哥特别关心主子,每天过来都不忘交代一番,对主子真好。” 她心想要是九阿哥愿意留下来,那就更好了。 不过苏澜的身子骨看着强壮了一点,面色也好了,却还是比一般人要孱弱苍白的样子。 九阿哥也是怜惜苏澜,这才没留下的。 苏澜并不知道宫女心里惦记着九阿哥留宿的事,等打发掉宫女,她悄悄拿出五枚铜钱来。 每天算一次太消耗了,她总不能那么快把那些金条都啃掉。 用五帝铜钱来算卦,比起掐指算要省力气多了。 五帝铜钱分别代表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也代表五个帝王:黄帝、颛顼、帝喾、尧和舜。 只要苏澜心里默念着想知道的事,然后把铜钱撒在桌上。 五个铜钱分别落在不同的方位,根据它们的正反面,就能推算出吉凶来。 她心里念叨的是九阿哥明天上门催债的事是否顺利,再随手撒开五帝铜钱。 苏澜低头一看,四枚铜钱正面朝上,最后一枚铜钱反面朝上。 这是天地否卦,代表事情并不顺利,需要谨慎行事。 看来九阿哥明天上门催债没那么容易,不过也是,要一天就能解决的事,皇帝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了。 但是另外一方面来说,如果九阿哥能够顺利解决此事,就能让皇帝刮目相看了。 算完卦,苏澜就安心睡下了。 九阿哥是一点都睡不着,心里惦记着此事,辗转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他几乎闭上眼没睡一会儿,高元已经蹑手蹑脚来叫醒自己,该去户部点卯了。 九阿哥只好起身洗漱,换衣服的时候打着哈欠,让人泡了一杯浓茶,就着早饭的点心一起用,好歹才清醒了一点。 他今天没有皇帝召唤,不必上早朝,直接就去户部点卯了。 户部尚书去上朝了,户部侍郎见着九阿哥来了,立刻笑脸相迎。 九阿哥也笑着道:“今天来是得了差事,想要看大臣在户部借银的账本,都在哪里?” 他虽然在户部里头没有正经身份,但因为是阿哥,身份更是超然,连户部尚书都对九阿哥十分客气,更别提是户部侍郎了。 听闻是皇帝的旨意,户部侍郎二话不说就领着九阿哥去库房,把账本都找了出来。 账本足足好几个大箱子,有些看着账本页边都泛黄了,可见有些年头。 这么久了,户部都没能追回来。 那也是皇帝的态度比较暧昧,没打算追究,户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今皇帝要追究,还让九阿哥领头来办,户部自然非常配合。 只要不用他们亲自去催债,九阿哥想要什么,户部的人都乐意配合。 九阿哥看着那么几箱子的账本,只觉得皇阿玛真是冤大头。 他猜过借钱不还的大臣应该不少,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那么多账本核实起来需要很长时间,九阿哥就让人先翻出康亲王的账本来。 户部侍郎也没料到,九阿哥第一个准备开刀的人居然是康亲王。 这新的康亲王袭爵才几年,年轻,却是铁帽子王,辈分又不高,确实是个适合的人选。 他很快带着户部其他小吏把康亲王家的账本翻了出来,对九阿哥说道:“上任康亲王借的银钱并不算多,约莫十万两左右。” 十万两还不算多,那多少才算多了? 九阿哥都惊讶了,接过账本一看,发现上任康亲王陆陆续续借钱,中途还还上一部分,然后继续借。 这么算下来,这位康亲王前后十几二十年才陆续借了十万两,确实不算多了。 九阿哥拿着账本问道:“这个我能带出宫去吧?” 户部侍郎点头道:“九阿哥只管带走,户部另外还有备份留下。” 听见这话,九阿哥就放心了,不然要丢了账本,户部这边没备份就麻烦了。 另外他还交代道:“先按照顺序,把亲王、郡王的账本找出来,按照借款的总数高低写个名单。” 说完,九阿哥补充道:“你们几天能完成?” 好几个大箱子里面的账本,每个都要翻出来看,然后按照总数来排顺序,不算是大工程,就是有点琐碎。 户部侍郎掂量了一会答道:“回九阿哥的话,应该需要七天的功夫。” 九阿哥听后皱了下眉头道:“七天太多了,三天吧!这事是皇阿玛交代的,户部只要手里头没重要活计的都放下,专门帮忙办这事,三天也足够了。” 户部侍郎只能答应下来,再抬头的时候,九阿哥已经匆忙带着账本出宫了。 他先去了四阿哥的府邸,把账本交给四阿哥。 四阿哥看完后,跟他预料中差不多:“上任康亲王是个谨慎人,借钱估计就是随大流,所以借的不多。十万两的话,现任康亲王应该能拿得出来。” 但是能拿得出,跟愿意主动拿出来还钱就不是一回事了。 九阿哥心下也了然,问道:“八哥已经出发了?可曾派人来?” 他没见着人,四阿哥也没出发,还以为八阿哥上门去已经把现任康亲王给说服了。 谁想到四阿哥却说道:“八弟派人过来了,只等九弟来了,咱们一起过去。” 九阿哥满脸诧异,跟着四阿哥起身往外走:“八哥已经派人来了?这么快?他是没能说服对方吗?” 四阿哥点头道:“是,康亲王府里除了那位亲王,还有几个亲王的子孙。” 因为是老来子,新任康亲王太年轻了,他跟其他亲王都隔着辈分,自然说不到一块。 加上他之前是亲王的儿子,跟其他亲王的子弟是同龄人,当然能玩到一起。 如今他袭爵了,身份虽然不一样,还是更愿意跟以前的同龄人朋友来往。 这些朋友身份落下一截,也愿意巴结他。 一来二去,两边就相熟了起来。 九阿哥不由有些担心,毕竟这些人身份高,对八阿哥很是有点看不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说什么扎心的话叫八阿哥难堪:“四哥,那咱们赶紧过去吧!” “不着急,八弟应付得来。” 四阿哥跟九阿哥想得不一样,八阿哥可不是呆站在原地被人欺负的,怎么都会笑眯眯反击回去。 这个弟弟估计顺道一边反击,一边还从那些人嘴里寻摸出消息。 反正这些纨绔子弟,大部分家里应该也是欠了户部的钱,正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了。 四阿哥带着九阿哥施施然到了康亲王府,门房和侍卫看见两人吓得赶紧出来。 一个冲进去禀报,一个点头哈腰请两人进去。 比起八阿哥,这两位阿哥,一个进朝堂后得皇帝重用,一个生母是后宫宠妃,谁都不敢怠慢一点。 康亲王也没想到八阿哥登门就算了,四阿哥和九阿哥居然也跟着上门来,赶紧让人请两位到后花园来。 九阿哥提着心进去,还以为看见的是八阿哥可怜巴巴被挤到角落坐着给欺负的样子。 然而他进去后有点懵了,看见的却是八阿哥坐在康亲王面前。 两人面对面喝茶,似乎还谈天说地的样子,八阿哥面上没有露出半分委屈,还带着浅笑。 康亲王那些酒肉朋友坐在另一桌,瞧着也没有什么放肆的举动。 九阿哥连忙退后一步跟四阿哥小声咬耳朵:“四哥,弟弟怎么看着他们谈得还挺好的?”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能只看表面,我见八弟的面色一般,估计没能谈出结果来。” 这话让九阿哥愣住了,他怎么没看出八阿哥面色一般,八哥不还笑着吗? 康亲王起身给两人行礼,笑着道:“四阿哥和九阿哥来了,实在有失远迎,你们跟八阿哥一样,都是为户部的差事来的?” 他这话说得婉转,为户部的差事,而不是催债来的。 如果三人不是一伙的,康亲王就没表明八阿哥上门的目的,算是遮掩了此事。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他就根本不需要明说了。 九阿哥有点意外,还以为这纨绔子弟只知道玩乐好忽悠,谁知道这人居然还长脑子了! 他心下可惜,长脑子的人就不会骗了! 四阿哥听后接话道:“既是户部的差事,看来在座的人都得参与进来,不然怎么都在旁听?”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在座的都欠户部的钱吧,不然怎么施施然留在来听呢! 原本围观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麻溜起身道:“我们正准备走,不妨碍几位阿哥跟王爷谈事了。” “是,我们准备告辞呢,两位进来了,不好直接走,怎么都要打一声招呼。” “对,我们这就走。” 周围原来坐着六七个人,呼啦啦起身全走了,顿时空了一片。 人都走了,康亲王请几人落座,神色倒是相当镇定自若。 第49章 九阿哥心里就纳闷了,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点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果然欠债的都是大爷,实在太难对付了! 他坐下后,冷不丁康亲王忽然开口道:“人都走了,这里也没外人在,我跟几位阿哥说实话。家里头还有别的欠银,暂时是不能给户部还上了。” 九阿哥都想骂脏话了,康亲王给花魁砸那么多钱,如今却对他们说没钱,这可能吗? 他斟酌着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那咱们也能坦诚一些。你这上月才给花魁打赏了十万两,这会儿却说没钱,觉得我们会信吗?” 康亲王耸耸肩道:“我那是借钱砸的,喝醉后被朋友一怂恿就砸了。花魁都出来了,我也不好跟别人说手里头钱不够,刚才只是醉话,那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反正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钱,还不上! 九阿哥郁闷坏了,他总不能说没钱那就用别的代替,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这跟抄家有什么区别啊! 他还不至于有这个权力,心里还是明白的,于是更郁闷了。 四阿哥率先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那咱们几个今天打扰了。” 九阿哥一听又懵了,四阿哥这么快就放弃了,刚来就打算走了吗? 八阿哥也跟着附和道:“嗯,叨扰很久,我也该走了。” 四阿哥和八阿哥同时起身,拉着九阿哥离开。 九阿哥全程跟在两人身后,整个人都是傻的。 康亲王也意外几位阿哥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了,欢快起身送几人出门,心里暗暗念叨几人别再来了! 一上马车,九阿哥就迫不及待问道:“四哥,我们这就放弃了?是要换一家吗?我让户部做清单,按照欠款多少来排序,三天后就能拿到。” 八阿哥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放弃?怎么可能!只是今天再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告辞,再做打算。” 他又转到另一边问道:“四哥心里可有别的办法?这小子滑不溜秋得很,天南地北地聊,就是不还钱,问就是没钱,叫人着实没有办法。” 四阿哥却看向九阿哥说道:“九弟应该有办法,对吧?” 九阿哥傻乎乎指着自己,他有办法吗,怎么他自己不知道? 四阿哥又提醒道:“你不是清楚康亲王都去什么地方,对付他这样的人,一般的法子估计不行。” 这就点醒了九阿哥,他低下头,若有所思道:“四哥,那弟弟回头想想法子。” 要对付康亲王这样的无赖,确实一般的办法要行不通。 哪怕他们几个每天上门堵康亲王,他一口咬定自己没钱还,事情就僵在这里,没有后续。 加上如果两边僵持太久,消息传出去,其他借钱不还的大臣也学会用这个法子,有样学样。 那岂不是叫他们白跑一趟,一文钱都收不回来了吗? 九阿哥回宫后,脸色明显有点不好看。 等踏进院子,他就闻到饭香味,不由纳闷道:“福晋这是还没用饭吗?” 看着时辰,已经相当晚了,九阿哥不由皱眉,难道他刚出宫没多久,这帮奴才就怠慢苏澜了? 白云连忙否认道:“是主子交代晚开饭,九阿哥这会儿该回来了,正好一起用饭。” 九阿哥这才松口气,进去后看着一桌子好菜不由疑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做得这般丰盛?” 他仔细一看,桌上居然大部分是自己喜欢吃的,显然是苏澜特意交代的。 九阿哥坐下后,无奈一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这回出宫办事并不顺利?” 苏澜递给他一双筷子,笑着安慰道:“爷第一天办事,不顺利也正常。” 这话让九阿哥笑了:“要是我这第一天办事顺利,这桌菜怎么说?” 苏澜对他眨眨眼道:“那就是给爷庆祝,才做了一桌好菜了。” 九阿哥听得失笑,确实不管他事情办妥还是没办妥,回来饥肠辘辘,依旧能得一桌苏澜体贴的好饭菜。 他吃了几口自己喜欢的菜式,确实心情都好了不少。 苏澜果真温柔体贴,自己那点儿不快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两人用过饭,九阿哥打发掉宫人,跟苏澜单独聊起今天的事来:“康亲王一副无赖的样子,压根不想还钱。看来是知道咱们过去催债,只能用软的又不能硬来。” 不能动手只能动口,他们也不敢真对康亲王做什么,这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了。 “四哥让我想想别的法子,我一时没有主意,总不能去康亲王平日玩耍的地方堵他吧?” 苏澜看着他笑了:“为什么不可以?” 九阿哥一怔,忽然喃喃道:“也对,为什么不可以呢?派人堵他确实不是难事,康亲王玩乐的地方我都熟悉,事先交代一番就好。” 他摸着下巴嘀咕道:“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毕竟这些地方都是商人,背后有靠山在,总归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借口,不然也不好拦着康亲王进去。” 苏澜双手撑着下巴看了过来:“爷代替皇上催债,不就是个很好的理由吗?当然了,爷可以不用说得太具体。” 九阿哥一拍脑袋,抓着苏澜的手就笑了起来:“还是你聪明,这法子肯定能行!” 不具体说明,只说康亲王想违背皇命,不肯听话,九阿哥无奈只好让人拦着他进出这些玩乐的地方。 康亲王什么时候愿意听命,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如此一说,那些靠山哪怕害怕得罪康亲王,却也更怕得罪皇帝,必然会拼命拦着康亲王了!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得意一笑:“康亲王给我等着,这次他想不还钱都不行了!” 康亲王一天不还钱,他想去那些玩乐的地方,就一个都进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九弟你可以的! 小九:对付无赖的法子我熟!(好像哪里不对…… 第35章 九阿哥立刻派人去打听康亲王最近玩耍的地方, 京城的销金窝就那么几个。 以康亲王的身份,自然不会去太小太寒酸的地方。 对九阿哥来说,这就更好办了。 毕竟销金窝要办得又大又好, 还能安然无恙在京城这么多年,后边的靠山就更加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的人身在高位,反而胆子要更小一点。 他们很清楚什么事能做, 什么事不能做, 对九阿哥私下的提议必然不会拒绝。 毕竟只要拒绝康亲王一个, 就能让他们继续安稳赚钱还不会跟着赔掉小命, 谁会傻到帮康亲王呢! 九阿哥第二天没急着去户部,而是出宫去见那几个销金窝后边的靠山了。 有几个是亲王,有几个是郡王, 还有一些明面上是商人, 后边站着的人不太愿意出来,想必可能是几个老臣的产业。 不管如何,他亲自来见,这些人自然要给面子。 九阿哥一提出皇命之事, 让他们拦下康亲王,不让他们进去销金窝而已, 这点小事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至于他们会得罪康亲王这件事, 其实这些人也没太害怕。 如果是上任康亲王, 他们还要掂量一下, 毕竟这位亲王战功赫赫, 手底下的将士众多, 不是这些人能够随意得罪的。 但是如今上任康亲王病去了, 而且在病去之前已经卸任了大将军一职, 甚至关起门来再跟军营没什么关系。 加上他的亲兵很多被皇帝拆开来分送去各地, 极少数在京城。 所以这位新的康亲王手里头就没什么兵,想借亲爹的名头闹事,也得有人愿意跟随才行。 他本人又没有什么实职,手里头没有权力,那就更没人会畏惧了。 于是九阿哥花了一天功夫,跑了几个地方,三言两语就说服了这些人。 下午回来的时候,九阿哥一脸高兴,显然事情办得顺利,他心里也痛快。 他光是想到康亲王再去玩耍的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让进去,九阿哥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九阿哥也谨慎得很,派人在康亲王府外边盯梢,别是谁当面答应了,回头却偷偷放康亲王进去,那就不美了。 幸好这些人是懂审时度势的,宁愿得罪康亲王都不想得罪九阿哥,以及他身后的皇帝。 比起皇帝,康亲王算哪根葱呢! 康亲王被拦在外面,简直要气死了。 一个就算了,所有地方都被拦下。 康亲王在门口发脾气,对方就只是呼啦啦跪了一地人,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他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挥刀把这些人都砍了,气得脸色都变了。 康亲王只能叫来管事,问起究竟怎么一回事来。 对方也是含糊其辞,不外乎说是皇命,叫康亲王不要为难他们。 康亲王却误会了,以为皇帝注意到他挥霍无度却不还钱,这是打算警告一番,回头他还不悔改的话,就会动手脚了吗? 第50章 这把康亲王吓了一大跳,顿时心慌慌回去,睡下后还给吓病了,整个人高烧了起来。 管家惊得赶紧去宫里请了太医给康亲王看病,只说是受到莫大的惊吓,服下几帖药后,安心休养就好。 九阿哥得到康亲王生病的消息,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病,就为了闭门不见客,也就不用见他们来还钱了。 谁知道四阿哥却摇头道:“不,康亲王是真病了。听闻是跟平日那样去常去的地方,却被拦在门口,可能是气急攻心,回家后就病了。” 闻言,九阿哥摸了摸鼻子。 他也就是为了拦下康亲王,不让这人进去挥霍而已,没想到这人的气度那么小,竟然气得病了吗? 八阿哥也道:“太医院那边给了方子,我找人要来看过,康亲王确实是真病了,却瞧着并非气急攻心。” 他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药方,回来默写好,这会儿拿出来给两人看过。 九阿哥对药方是一窍不通,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学过点皮毛,四阿哥看过后点头道:“确实不是气急攻心,也不知道康亲王这是怎么了,走夜路吓着了吗?” 他一看就知道除了退烧之外,还有的是受到惊吓的安神药方,只猜测康亲王晚上去玩儿的时候,走夜路吓到了。 四阿哥怎么都没想到,九阿哥扯大旗去威胁销金窝的幕后之人,这些人又拿这个借口来阻拦康亲王,让康亲王误会了。 九阿哥想着苏澜什么都会,索性要了药方准备带回去问她。 “那康亲王都病了,咱们再上门催债好像也不太妥当。” 人都病成这样了,他们几个还上门要债,似乎有点想把人往死里逼一样。 康亲王真出什么意外了,几人就难辞其咎了。 九阿哥就建议道:“户部送了一部分账本来,不如咱们就按照顺序,去其他人那边上门拜访?” 他拿出一张名单,上面写了不少人名,后边跟着的是欠款的数目。 按照高到低,最多的在前头,能够一目了然。 四阿哥看着名单微微颔首:“我觉得可以,八弟认为呢?” 八阿哥也没什么异议,三人就商量好,准备送拜帖,明天去拜访最上面的几个人。 商议完毕,四阿哥就笑着道:“快到午时了,不如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在我这边用饭?” 商议的地方正是四阿哥的府邸,他已经早早吩咐过厨房,让人准备午饭了。 九阿哥自然没有异议,笑着点头道:“那就要继续叨扰四哥了。” 话音刚落,高元却匆匆进来,满头是汗,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主子,宫里有好消息传来。” 九阿哥一脸纳闷,宫里头有什么好消息,要这个侍从满头大汗跑过来报喜? “什么事?” 他心里琢磨着,总不会是苏澜有喜了吧? 除了这个,九阿哥实在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喜事。 高元笑眯眯说道:“恭喜主子,听闻康亲王派人把十万两的欠款送去户部了。” 九阿哥整个人都呆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谁?谁还钱了?” 高元连忙重复道:“主子,是康亲王,王府的管家亲自送去的,一车车的金银沿路送来,所有人都看见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霍然起身就往外走,脸色激动得不行。 只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了,回头笑着道:“四哥这顿饭,看来弟弟得错过了。” 九阿哥恨不能立刻去看看,户部是不是真的收到康亲王的欠款了! 四阿哥也笑了,起身道:“别说九弟,我也好奇了,康亲王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八阿哥也起来,跟着两人后头附和道:“就是了,他还病着,居然就记挂欠款之事,怎么突然就幡然醒悟了?” 他心里琢磨着,总不会是昨天走夜路吓着了,以为是欠了户部的钱,于是今天就心急火燎送钱来了? 想想十万两银,看样子送的不是银票,而是金银,这是把库房都掏空的样子。 那么多金银,康亲王莫不是昨晚回去就让人开始清理库房,数这些金银,不然一大早怎么来得及送去户部? 三人好奇坏了,一起坐马车进宫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满脸红光,看见几位阿哥来了,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至极:“几位阿哥来得正好,康亲王派人送来的金银正准备点算入库。” 康亲王大手笔,一次性就还掉了所有的欠款,用的还是真金白银。 虽然数量多,户部尚书还是很高兴,连带户部所有闲着的人都上阵了,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正点数。 九阿哥欢快加入其中,他数金银不要太快! 四阿哥眼明手快,一把将九阿哥抓住,然后说道:“九弟,咱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数金银的事就交给户部其他大人吧。” 户部尚书听后连连点头道:“是,此事不劳九阿哥亲自动手,其他人会看着办的……这金银数量十分多,微臣已经派人告知皇上,等会点算结束后,还得有劳九阿哥再给皇上禀报一二。” 康亲王那么大张旗鼓送银子来户部,户部尚书当然立刻先派人告诉皇帝,然后才开始点算。 九阿哥还有点遗憾,不能亲自上手去数。 那么多的金银,打开箱子金灿灿的,金子的成色极好,银子也不错,显得康亲王相当有诚意了。 他心里都开始怀疑,康亲王这是被夺舍了吗? 怎么就一晚上的功夫,人就忽然变了? 几位阿哥在旁边看着,户部尚书当然不能让人一直站着,赶紧叫小吏搬了三张椅子来,请他们坐下后,还送来茶几,放上热茶。 点心是不可能有的了,毕竟是户部,又不是园子。 不过这也足够了,九阿哥跟着两位兄长落座后,舒舒服服喝着茶,看户部的人窜来窜去数金银。 又累又满头大汗,却一脸快活的样子。 毕竟户部也很久没有这么多的金银入库了,谁能不高兴呢! 果真人多力量大,不过前后一个时辰的功夫,金银就点算好了。 户部尚书反复点算核实过,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让人小心翼翼把箱子抬进国库去。 九阿哥等人也围观够了,跟户部尚书告辞后,几人就直奔御书房。 皇帝早就听说康亲王第一个还钱,也是几位阿哥第一个上门找的人。 几人一来,皇帝就笑着夸道:“原本朕还担心没人愿意还钱,没想到你们几个一出马,第一个找的康亲王,他没拖多久就还上了。” 十万两对亲王来说不算小数目,能一次性拿出来,足见这位年轻的康亲王是诚意满满。 更别提康亲王如今还病着,在榻上躺着呢,就能吩咐心腹去点算金银送过来,这诚意就更满了,让皇帝很是满意。 不过皇帝瞥了九阿哥一眼,又问道:“小九这次办得不错,听闻你让人拦着康亲王,不让他去挥霍。”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是四哥提醒儿子,儿子才想到这主意。就是儿子也没料到,康亲王居然如此轻易就还钱了,兴许是良心过意不去?” “人还病着呢,就不忘送金银来还钱,倒是其他人的楷模了。” 康亲王人还怪好的,不得在皇帝面前夸一夸? 毕竟他这样大张旗鼓还钱了,其他观望的大臣见了,怎么也得跟着还,哪怕只还上一点。 不然他们的身份是比康亲王更高呢,还是骨头比康亲王更硬? 皇帝又看了九阿哥一眼,九阿哥有点莫名其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表情更迷茫了。 四阿哥却察觉到皇帝有话想单独跟九阿哥说,这事已经禀报好了,于是拉着八阿哥要告退。 八阿哥也是满脸迷茫,不是说一起来禀报,怎么走的时候却只有他们两个,把九阿哥落下了? 只是看四阿哥的样子,八阿哥立刻知道皇帝应该要单独跟九阿哥说什么,于是从善如流退下了。 九阿哥见两位兄长麻溜退下,也想跟着跑,却被皇帝叫住了。 “朕听闻小九你在外头说的是,这事涉及皇命,所以要拦着康亲王,不让他进去,除非他还钱?” “小九,朕什么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九阿哥听得立刻冒冷汗,他含糊其辞想让销金窝的那些人出手拦住康亲王,这事传到皇帝耳边,皇帝是不高兴了吗? 他立刻绞尽脑汁辩解道:“皇阿玛,儿子只是含糊带过,让他们配合一下,不然康亲王也不会那么爽快来还钱。” 虽然过程不怎么好,但结果是好的,皇阿玛就饶恕他了吧! 皇帝听得想笑,脸上已经故意沉着脸道:“小九这次是办妥了,若是没办妥,叫其他人知道了,还以为朕冷漠无情。先头的康亲王为朕尽忠,又征战沙场多年,死去没几年就苛待他的儿子了。” 第51章 九阿哥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连连求饶道:“儿子错了,下回一定好好说话,绝不会用皇阿玛来扯大旗。” 皇帝挑眉道:“你还想有下次?” 九阿哥连忙说:“不敢不敢,儿子再不敢有下次了。” 说完,皇帝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行了,这次就算了,起码你这事情是办妥了。” 九阿哥整个人都懵了,皇帝怎么笑了? 他这是生气,还是高兴啊? 果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前一刻还板着脸想刀人,下一刻就能笑哈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怀。 九阿哥被吓得不轻,皇帝摸着胡子道:“怎么,小九你这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你这堵人的计谋相当熟练,似乎不是第一次做了。” 提起这个,九阿哥总算开口解释道:“儿子认识不少商人,他们催债的时候就是这么办的。耳濡目染多了,儿子就记下了。” 所以对付康亲王这样赖账的人,他知道催债的方式不要太多。 可以说堵人是最温和的一种方式了,要是康亲王还不愿意,那就得一点点加码。 皇帝听着就好奇了:“如果康亲王不还钱,小九打算怎么办?继续堵人吗?” 九阿哥摇摇头道:“那些商人都是先礼后兵,手段一点点加上去的。如果康亲王这会儿不肯还钱,把玩乐的地方堵住也不行,就在他的必经之处弄点小麻烦。” 他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道:“也就小小绊他一下,买东西的时候发现丢了荷包,身无分文。另外侍从还走失了,一时没能回来。” 那康亲王吃东西没钱给,记账还好,但是去商铺买东西总不能都赊账吧? 一天两天还行,要天天丢这丢那的,他只怕是不敢再出门了。 但是康亲王玩儿习惯了,在家里必然憋不住,很快又要出门,到时候再用上同样的招数,就不怕他不认栽。 皇帝真没想到,九阿哥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居然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招数来。 还别说,虽然招数奇怪又无赖,效果应该还不错,就是有点不要脸。 不过欠债不还钱的人本来就不要脸,跟这种人说道理是没办法的,对方只会耍赖,一副“钱没有只有命一条”的样子。 所以要让这些人服软,就只能比他们更不要脸了。 皇帝这会儿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真没错,也没选错人,九阿哥果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换做四阿哥,他估计手段要更激烈一点,很容易就把人得罪死了。 换做八阿哥,这个儿子手段却更温和,还可能觉得这些小手段上不了台面不愿意做。 到头来,还是九阿哥这样无赖的小手段正正好,也能得逞。 就是没料到九阿哥还打着皇帝的名声来吓唬人,居然还事半功倍了。 皇帝知道后起初心里有点不高兴,后来想到户部尚书兴冲冲派人来禀报,那喜气洋洋的样子就跟过年似的。 想想国库空虚多年,户部尚书慢慢变成铁公鸡,简直一毛不拔,还要发愁哪里弄钱来填补。 他经常是拆东墙补西墙,累得要死,头发都掉了大半,简直愁怀了。 皇帝每次出征,都是让户部尚书苦恼粮草从哪里找,每次还真让他弄到了。 虽然艰难,户部尚书还是很给力的,皇帝对他很满意。 皇帝今天忽然发现这个忠心的臣子,头发居然掉大半都有点秃,顿时良心有一点点痛。 看户部尚书兴高采烈的样子,皇帝也觉得是好事,顺带就原谅了九阿哥的胡来。 看在九阿哥成功的份上,皇帝就不多计较了。 不过是打着他的旗号吓唬人,九阿哥倒不算是去拿皇帝的名号去干坏事。 九阿哥退下的时候还有点懵,他以为皇帝忽然生气忽然高兴,怎么都要惩戒自己一下,谁知道轻飘飘说几句就放了他。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溜溜达达回去后,抓着苏澜这个树洞就开始一股脑说了出来:“你觉得皇阿玛是什么意思,是怪我打着他的旗号办事,还是不在意?” 要皇帝不在意,九阿哥以后肯定要多用他的旗号来吓唬人,还别说挺好用的! 苏澜看了他一眼,该说九阿哥心大,还是胆子太大呢! 凡人的皇帝性情素来多疑,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例外。 九阿哥居然一个劲在皇帝头上蹦跶,就不怕哪天要翻车吗? 而且他还跃跃欲试,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苏澜不得不提醒九阿哥道:“这次皇上原谅了,下一回就未必。” 毕竟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出来呢! 九阿哥想想也是,于是就把此事放下了:“反正有康亲王打头,后边催债估计要轻松一点了。” 万事开头难,如今也算是起了个好开头! 苏澜笑着点头道:“爷这法子好,才让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了。” 九阿哥笑眯眯,脸上写满了高兴。 他忽然想到什么,拿出康亲王那个药方递了过来:“你来看看,康亲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苏澜要是看不出来,回头九阿哥找太医来问问也行。 拿着药方,苏澜看了一会,她不由挑眉道:“这是安神的药方,我以前也经常用,用过后夜里能睡得好一点。” “不过安亲王这安神汤药的药量比我要多,还多了两味压惊的药材,估计是被什么吓着了,夜里睡不好,药量才添了一些。” 她这话让九阿哥大为诧异道:“康亲王不会是晚上出去玩耍,夜路上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还是被鬼上身了,才会忽然想要还钱的?” 苏澜眨眨眼,难道就不是康亲王被九阿哥胡诌的皇命吓着了,以为皇帝要清算他,所以吓得连夜病了,又不忘吩咐人来还钱吗? 看九阿哥一无所知的样子,苏澜只得婉转告诉他这件事。 九阿哥一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吗?我就说康亲王怎么突然改性了,风风火火要来还钱!” 果然就跟他想的那样,用皇帝来扯大旗就是好用! 九阿哥摸着下巴道:“那我是该去探病呢,还是送点药材过去慰问一下好呢?” 苏澜看着他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九阿哥真上门去,不怕康亲王会病得更重,惊吓得更厉害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九阿哥你就不能稍微放过康亲王? 九阿哥还摸着下巴感慨道:“康亲王看着高大威猛,没想到这胆子那么小,跟他阿玛是一模一样。” 都说子肖父,没想到胆小这上面能如此相似! 九阿哥还是有点良心,没再上门吓唬康亲王,只派人送了温和的药材过去算是慰问了一番。 他原本想着康亲王起了头,后边就要顺利得多,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也不知道其他大臣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以为皇帝要清算他们了,吓得一个个慌慌张张来还钱。 有的家里子孙多,借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俸禄又不高,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不能一次性还钱的,也就给上一部分。 有的还变卖了祖产来还钱,那叫一个十足的诚意。 户部尚书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跟他平日面无表情的样子截然不同,都要笑开花了。 于是户部人手严重不足,每天要接待这些来还钱的大臣,要点算送来的银钱,还要清点入库记账。 户部尚书就把九阿哥抓住了,让他从早到晚帮忙。 原本户部尚书只想让九阿哥当个门面,帮着招呼一下大臣。 说是招呼,九阿哥在上首一坐,等着大臣来行礼来说好话,然后还钱,旁边自是有小吏帮忙记录和接收。 九阿哥坐得百无聊赖,都要瞌睡了,听着小吏在旁边唱名唱数字,旁边的人开始打算盘核实数目。 他听着就入神不瞌睡了,没一会儿等小吏唱完数字后,九阿哥忽然开口报了个数目。 打算盘的人愣住了,低头看着算盘上的数目,居然跟九阿哥说的一模一样。 那么多数字,九阿哥居然能不靠算盘,光靠听着心算就都算出来吗? 不止算得快,还算得十分准确。 户部尚书一听,九阿哥竟然是这等人才。 那还等什么,九阿哥必然抓来当壮丁用了! 原本需要一人算好后,另外一人来核实,但是如今人手不够,只能一人算好后再算一遍。 如今多了个九阿哥,那就方便多了。 这边小吏唱数,一人用算盘来算账,九阿哥听着来算。 两人同时报出数字,一样的话就能继续,不必再三核实了。 偶尔打算盘的人跟九阿哥报的数字不同,才需要重新核实,但每次都是九阿哥更准备,打算盘的人算错了。 索性后边暂时不核实了,先把账本记上,回头有什么问题再重新算。 不过一路算下来,九阿哥就是个无情的人形计算器,不管报多少数字,每次都准确。 第52章 户部不少人都忍不住来围观,听着一连串的数字都头疼,九阿哥却轻轻松松报最后的数目,还跟打算盘的一样,众人不由叹为观止。 原本需要反复核算,得好几天才能完成。 因为多了一个九阿哥,户部愣是当天就算完了。 户部尚书喜得不行,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还跟皇帝拼命夸了九阿哥好几句,让皇帝和其他大臣都不由侧目。 毕竟户部尚书这铁公鸡,不说铜板都想掰开一半来花,平日能不多说一句是绝不会说,免得浪费力气。 这会儿他早朝居然开始夸起九阿哥来,皇帝总感觉有点奇怪。 后来得知九阿哥的算数好,心算更是厉害,硬生生把户部三天的活计一天完成了。 也难怪户部尚书那么高兴,毕竟还钱的人络绎不绝,一天没算完,第二天又有新的银钱进账。 那是痛并快乐着,当天没算完,第二天也没算完,那活计岂不是一天天的没完没了? 如今有了九阿哥,当天就完成了,不耽误第二天继续接待还钱的人,户部尚书能不高兴吗? 高兴得他这铁公鸡的性子都开始夸人了,都快把九阿哥夸出花来! 皇帝刚开始听着有点疑惑,后来有点高兴,接着就有点尴尬了。 户部尚书这夸个没完,早朝就没别的事了吗? 幸好户部尚书还有点眼力劲,见皇帝有点不耐烦了,立刻禀报了国库的入账,还把新出炉的账本奉上。 皇帝看着账本上最后统计的数字相当满意,这才是一天换回来的银钱,已经足足有二十万两了。 再多来几天,百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办事你办得不错,朕很欣慰,众位臣子看来过得不错,手头不如之前紧了。” 借过钱的大臣在底下面露苦涩,不是他们手头不紧,紧也得装不紧,赶紧还上。 有的人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变卖了不少,一时有些后悔之前挥霍得厉害,如今捉襟见肘,这么一笔钱都拿不出来。 不过也有人心里埋怨康亲王服软得太快了,要不是他作为亲王领头还钱,其他人也能继续观望,不必那么快就得还上。 要宽限一段时间,他们就不用压价来变卖家里的东西,还能多得一些。 康亲王自然不知道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来了,正躺在榻上养病,憔悴得不行。 他听着管家在榻前禀报的话,皱眉道:“其他人见我还了,也都跟着陆续给户部还上了?” 管家应了一声:“是,他们想着王爷都还了,他们也不好意思等阿哥们上门去催才还了。” 康亲王嗤笑一声道:“他们借钱的时候不觉得不好意思,如今倒忽然觉得了?” “估计他们心里边都在骂我呢,那么快就低头还钱,让他们也不得不跟着还。” 这一点管家也有些疑惑:“其实王爷只还上一部分,皇上也不会多计较。” 毕竟还是拈亲带故,算是皇亲国戚,皇帝不至于下死手。 康亲王瞥了管家一眼,只觉得这人果真不如他的父亲。 管家的父亲也是上一任康亲王的管家,办事就要妥当得多了,人也聪明。 可惜这人除了忠心之外,聪明劲儿是一点都没继承上。 康亲王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阿玛在的时候,经常私下跟我提过,皇上一直都找机会清算咱们家。幸好阿玛机警,一直谨慎小心,这才躲了过去。” “当初阿玛会去借钱,也是怕树大招风。大家都借了,他要不借实在说不过去。回头太过于清廉,反倒入了皇上的眼,叫皇上忌惮就不好了。” 原本阿玛就战功赫赫,再加上清廉的话,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岂不是更好了? 他自然不敢,所以才随大流也跟着借了。 借的数目不多不少,正好在他们家能还上的度。 既不会少到让人一眼看出是随大流借的,也不会多到还不上叫人拿了把柄。 阿玛如此劳心劳力,才会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就忽然得了急病去世。 他如今这般自甘堕落,跟其他纨绔子弟一起到处挥霍玩乐,不也是听阿玛的话,担心功高过主,还不如当个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来得安全吗? 哪里想到他都这样了,皇帝还是没放过自家。 国库没钱了,第一个开刀的竟然是他们康亲王府! 他喃喃道:“钱一次性还了,皇上也拿不住咱们的把柄。我还病成这样,也不忘还钱,皇上顾念阿玛的旧情,又看我如此配合的份上,应该不会多为难。” 管家虽然不是很赞同,还是低头附和,免得正病着的自家主子要不高兴。 主仆两人正说话,那边就有门房来禀,说是李德全来了。 吓得康亲王险些摔下床榻,幸好被管家扶住了。 他有些为难要不要出去,如果出去的话,自己还能走动,那就不是什么大病,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帝不会怀疑自己装病吧? 但是不出去,来的还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那也太失礼了一点,得罪这人,李德全在皇帝耳边告状几句,康亲王府就得倒霉! 好在李德全过来是为了代替皇帝探望他,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人直接就到门外,带着皇帝的赏赐,还带来了皇帝的口谕,只说康亲王有其父之风。 康亲王隔着门谢恩,又让管家亲自送走李德全,腿却是软的。 等管家回来,发现康亲王倒在榻上昏迷不醒,显然又开始高热,不由慌了神。 九阿哥隔了两天,才从四阿哥那边得知皇帝赏了康亲王,估计是夸赞他愿意领头还钱,让户部轻松了不少。 但是随着这消息,竟然是康亲王见着风又病倒了,他顿时一脸茫然道:“不是说这康亲王是个武人,怎么三天两头病了?” 康亲王这身子骨还不如苏澜呢,长得高大威猛,却是外强中干吗? 四阿哥听后笑笑道:“太医过去诊治,药方却没换,还是跟之前一样。” 九阿哥听得更迷茫了,药方都没换,这康亲王又是吓病的? 他不过收了皇帝的赏赐,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又吓着了,这胆子只有针尖大吗? 九阿哥实在好奇,还特地打听了一番,得知皇帝给康亲王的赏赐只是平常。 一对玉如意,两盒檀香,还有一些温补的药材,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就能把康亲王吓到呢? 皇帝的旨意也只是夸了康亲王一句,因为是口谕并不多。 九阿哥跟苏澜一说,苏澜却听明白了。 皇帝夸康亲王有其父之风,康亲王估计从小到大听亲爹谨小慎微长大的,而且前任康亲王又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 有其父之风,这不是说现任的康亲王也是皇帝注视的对象吗? 想到以后会被皇帝牢牢盯着,康亲王能不吓得再次晕过去? 只能说康亲王胆子小就算了,还想得太多! 第36章 苏澜还琢磨着皇帝挺坏的, 明明知道康亲王两父子都胆小,还这样吓唬人家。 人家还病着呢,给吓得晕了, 当晚又发高烧,都说胡话了。 太医一个劲加药量,生怕康亲王把自己吓死了! 皇帝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沉默了, 他是冤, 真的冤枉。 他其实就是想给九阿哥收拾烂摊子, 九阿哥都打着自己的名号办事, 说是皇命,皇帝要是不表示一下,那不是证明九阿哥胡说八道了吗? 于是皇帝就稍微出现了一下, 给康亲王送了慰问的赏赐, 其实也表示自己知道此事而已。 仅此而已,谁知道康亲王自己吓自己,愣是吓病了呢! 皇帝苦思冥想都不明白,康亲王这两父子的胆子怎么那么小, 明明长得高大壮实,武艺还厉害! 他很快放下了, 皇帝只觉得这肯定不是自己错了, 错的就是别人, 是康亲王两父子的胆子没比针尖大多少! “让太医院多送几个太医过去, 务必把康亲王给治好了!” 皇帝还是要面子的, 要康亲王真给吓死了, 他这口黑锅就要丢不掉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康亲王, 还要彻底治好, 让康亲王以后能继续活蹦乱跳的。 不然其他臣子见了, 康亲王第一个主动还钱的人竟然吓死了,只怕对皇帝更为敬重和害怕了。 太医院也是头秃,他们就没见过康亲王这样的。 身子骨明明很好,谁知道一天天的高烧不退还说胡话,灌多少汤药进去也不见效。 太医们愁坏了,再继续下去,这康亲王不会就如此吓得一命呜呼了吧? 九阿哥知道后也有点发愁,虽然如今户部门前人山人海,都是来还钱的。 但是康亲王要真死了,还钱可能顺利,但是皇帝的名声就岌岌可危了。 想想主动还钱的臣子居然吓死了,还是被皇帝送的赏赐吓的,皇帝面子往哪里搁啊! 第53章 九阿哥又忍不住跟苏澜嘀咕道:“这康亲王怎么回事,太医院流水一样的药材和太医送过去,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听太医的意思,康亲王吓得太厉害了,汤药都不管用!”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吓得好起来吧! 苏澜一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回答道:“怎么就不能了呢!爷想想康亲王是被吓病的,只要把人安抚了,这病就能不药而愈了吧?” 九阿哥眨眨眼,不药而愈,还有这种好事吗? “只是要怎么跟康亲王说,当初我打着皇阿玛的旗号就是糊弄人的,其实没这回事。皇阿玛是为了给我收尾,不叫人怀疑这事,才会给康亲王送赏赐。” 他要真说实话,皇帝知道后指不定要揍自己,问题是康亲王可能不相信啊! 就康亲王这性子,胆子小又多疑,还喜欢多想。 九阿哥真上门认真解释了,康亲王估计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感觉自己太难了,真是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苏澜看着九阿哥,就跟看着一个笨蛋一样。 傻瓜,那么实诚做什么,不用那么实话实说! “爷可以跟康亲王说,这是皇上给他的一次考验。既然皇帝给了赏赐,自然是对康亲王这次考验的结果很满意,让他再接再厉。” 九阿哥傻眼了,还能这么说吗? 他转念一想,还真挺合理的。 这么一来,康亲王就能释然了,果然皇帝要考验自己,自己很厉害还通过了! 这一次考验过,那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但是他暂时安全了,不用死了! 如此一想,康亲王就能好起来了吧! 九阿哥一拍脑袋,嘿嘿一笑道:“还是你厉害,想出了这么个好法子。这样一来,我也不用跟康亲王说实话,说我是打着皇阿玛的旗号来忽悠人,还能打消康亲王的担心和疑虑。” 让他终于不用再继续自己吓自己,这病一直不好了。 九阿哥担心康亲王撑不住,跟苏澜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出宫去找他了。 康亲王听说九阿哥来了,虚弱躺在床榻上,只点了点头。 管家有点担忧康亲王见过九阿哥之后,病可能更重了,想要阻拦,却也找不到借口。 毕竟康亲王病成这样也不敢拒绝跟九阿哥见面,他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能阻拦什么呢! 管家只好请九阿哥进来,九阿哥挥挥手打发掉管家。 管家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生怕等会再回来的时候,康亲王就要更不行了。 九阿哥按照苏澜的意思,把话重复了一遍。 康亲王听得不可思议,恍恍惚惚看过来。 九阿哥拍了拍他的肩头,感觉这康亲王病了两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都憔悴了,实在怪可怜的:“你好好养病,以后指不定皇阿玛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也能为皇阿玛分忧。” “而且你刚娶亲,还没孩子吧?要有个三长两短,这爵位就要到旁支去了。” 言下之意,这爵位就要断在你这里。 铁帽子王爷,这皇城里才几个,康亲王这交出去不感觉可惜吗? 而且他真死了,黄泉之下,上任康亲王不找麻烦才怪! 看榻上的人又恍恍惚惚点头,九阿哥有点担心。 不会他白来一趟,白说一回,康亲王压根没听进去多少吧? 担心归担心,九阿哥来都来了,话都说话了,剩下的也无能为力,只能看康亲王能不能自己想通,然后好起来了。 九阿哥走的时候还跟王府的几个太医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今晚别睡了,好好守着康亲王。 这话把几个太医吓得够呛,心里忍不住嘀咕:九阿哥你这不是来探病,是来催命的吧? 这么含糊不清给他们几个交代,你究竟对康亲王做了什么啊! 太医们战战兢兢,别说睡觉,吃饭都不敢吃了,一个个轮流盯着康亲王,就怕他有个好歹,几人就无法跟皇帝交代了! 九阿哥不知道自己对康亲王充满怜爱,只觉得这人就长个子不长胆子,胆小得可怜,于是走之前交代几个太医好好照顾他,一腔好心却被太医误会了! 他说完就溜溜达达回宫去了,徒留几个太医被吓得不行,寝食难安了一晚上。 好在康亲王终于想通了,第二天九阿哥接到消息,说他终于退烧了,人也好多了,能吃饭了。 能吃饭就好,证明康亲王是要好起来了。 不说太医,就是皇帝、四阿哥和八阿哥得到消息后,也知道九阿哥昨天独自上门去找康亲王。 两人还关起门来说话,谁都不知道说的什么,怎么康亲王这就忽然好起来了? 皇帝好奇,九阿哥这说的什么啊,居然能让康亲王这针尖小的胆子终于支棱起来,没把自己彻底吓死了? 他把人叫过来,回来的太监却是一个人回来的,哆哆嗦嗦回答道:“回皇上,户部尚书……尚书大人不放九阿哥回来,说是账目还没算好,缺不了九阿哥。” 皇帝这才想起户部尚书跟自己提过,九阿哥这心算是真的厉害,让户部这算账都轻松了不少! 九阿哥不在,这还钱入库的事就要慢多了。 皇帝想了想这事虽然好奇却不着急,还是银钱入国库更重要一点,于是摆摆手,没让九阿哥非得这时候过来解开自己的疑惑。 九阿哥压根不知情,就被户部尚书扣下算了半天账。 哪怕他心算再厉害,听了半天数字,耳朵和脑瓜子也嗡嗡的,有点受不住。 户部尚书适时提起皇上召九阿哥过去,只说不忙的时候去,不着急。 九阿哥猛地跳起来,忍不住看了户部尚书一眼。 皇帝估计早就派人来了,但是被户部尚书挡住了。 这朝廷里能跟皇帝这么干的,估计就只有户部尚书了吧! 不过户部尚书这些年是劳心劳力,为了让皇帝顺利四处征战,国库又空虚,只能想尽法子来填补,愁得人都比同龄人老了十岁。 皇帝怜惜这个臣子,对户部尚书都客气了两分,对他格外宽容。 但是九阿哥却不觉得自己是这个例外,赶紧收拾好就去御书房见皇帝了。 皇帝见他来了,直接问起来:“小九你昨天跟康亲王说了什么,他半夜就退烧了,人今天能坐起来用饭?” 要不是他知道太医没有换药方,都要怀疑太医院进了什么妙手回春的厉害人,一晚上就把前几天一只脚快要踏进棺材的康亲王起死回生了! 不,让他诈尸了! 康亲王忽然好起来,还好得这么厉害,怪吓人的! 九阿哥摸着鼻子,把昨天跟康亲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解释道:“儿子想着康亲王这病是心病,就是被自己吓的,于是就安抚了几句,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性命之忧。” “如果不赶紧好起来,后边反而要吃大亏。儿子还担心康亲王没把话听进去,担心了一宿,如今看来他是听了,也释然了,才能这么快好起来。” 言下之意,康亲王这不是病,而是吓的。 只要让他心安了,自然而然就能好起来了。 皇帝似笑非笑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你这够厉害的,先是打着朕的旗号去忽悠人,如今又用朕的名声来安抚康亲王。” 九阿哥尴尬低下头,这不是皇帝的名号好用吗? 每次他一拿出来,对着谁都好使,这不得多用几次? 当然这话九阿哥是不敢当面跟皇帝说,只好含糊道:“这不是皇阿玛厉害,光是提起来,对方十分敬畏,这才让儿子事半功倍了。” “这差事能办成,全托皇阿玛的洪福!” 皇帝看了他一下,九阿哥这嘴皮子倒是厉害,话说得也好听。 毕竟皇帝也是人,喜欢听好话并不例外,于是大度原谅了一下这个小儿子:“行了,康亲王能好起来也是好事,别是被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朕逼死了康亲王。” 康亲王这胆小的性子是一脉相承的,皇帝回想了一下九阿哥的话:“看来朕得让康亲王的后院热闹起来,他后院的人多了,自然不会经常出去胡闹。以后膝下有人了,也不用担心爵位无人继承。” 九阿哥沉默了下来,觉得皇帝真这么做,康亲王估计又要被吓破胆了。 想想他前脚刚说康亲王一死,后继无人,爵位就要丢了实在吃亏。 后脚皇帝就要赏康亲王一堆侍妾,那不是让他尽快留后,然后就能痛快死了,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吗? 九阿哥同情了康亲王一下,只觉得他以后吓破胆就行,这会儿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很多人都盯着康亲王,可不能这时候吓死了。 于是九阿哥只好委婉劝道:“皇阿玛,康亲王这病看着见好了,却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时候赏了侍妾,要掏空了他的身体就不好了。” 要是康亲王没吓死,而是死在侍妾的肚皮上,那名声就更难听了,皇帝也要被连累。 第54章 皇帝想想也是,点头道:“也罢,朕晚些再给康亲王安排。” 他估摸着一个月的时间休养,就康亲王那壮实的身子骨也能养好了。 九阿哥一听皇帝打算晚一个月再给康亲王安排,他心里感慨着得催着户部尚书,一个月内把还钱的金银都全数入库。 算算一个月的功夫,能还钱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不管是还全部还是一部分,该还的都来了,一个月内不来的就是不会来了。 这样也好,康亲王一个月后要出什么意外,也不耽误还钱的进度了。 康亲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只觉得鼻子痒,却吓得太医们团团把他围住。 太医又是掀开他的眼皮,又是让他张嘴看舌苔,还有给他把脉的。 感觉康亲王已经快不行了,几个太医围着一通诊断,最后发现他没什么问题,又聚在旁边开始改药方。 人好多了,药量就要往下减,不然就要过量了,没事的人就得吃出问题来。 管家也没想到,九阿哥不过单独来了一趟,跟康亲王说了一会话,都没到一刻钟就走了,竟然真能让自家王爷好起来。 他心里感激九阿哥,一边禀报道:“王爷,不少大臣送了探病的礼物来,该如何处置?” 康亲王接过礼单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嗤笑一声道:“这些人平日就没来拜访过我,跟我关系也不亲近,忽然送礼来,不过是来探口风,打探一二。随便处置了,估计也没多少贵重的礼物。” 这些人是来探口风的,又不是来巴结的,送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管家已经看过那些礼物,确实没有特别贵重的,大多是药材,少部分是布料和摆件,都是寓意好却不出错的东西。 他们来探口风,也是想知道康亲王为何第一个主动还钱,让这些大臣也不得不跟了。 估计在大臣的心里,康亲王要是不当这个出头鸟,他们也不用那么快还钱。 这些人心里头对康亲王估计没有一点感激,可能有点埋怨,巴不得康亲王真病死了呢! 要他真病死了,皇帝有所忌惮,就不会催着这些人还钱了。 指不定这些人还能用这个借口,拖着不还钱,也就不用像这样着急忙慌的变卖家产,都贱卖了,肉疼得不行! 康亲王虽然胆小,却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指着礼单上的名字说道:“这些送礼的人你都记下了,以后谁上门来就把人打出去!” 管家惊住了:“王爷,这真的好吗?” 跟这些大臣来往,哪怕关系一般,也不至于交恶啊! 多个朋友,总归比多个敌人要好! 康亲王眼皮一抬,不在意道:“我这身份注定不能跟他们交好,还不如交恶呢!” 管家转念一想也觉得对,康亲王要是跟大臣们关系好,皇帝必定更加忌惮,还不如关系恶劣一点,康亲王反而更安全。 于是他点点头应下了,在门房那边留下了好几个护院,必要时候用扫帚把这些名单上的大臣打出去! 九阿哥在户部算账算得头晕脑胀,好处是休息的时候,户部的小吏会送热茶和点心来,还会给他说说八卦。 这些小吏身份低微,但是因为人数多,消息还挺灵通的。 这不,九阿哥刚休息,喝了一口热茶,就听两个小吏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听到康亲王居然在门房里设了护院,然后把探病的大人用扫帚赶出去,他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康亲王这是怎么了,病好后脑子跟着坏了吗? 不过他转眼想到康亲王这个举动,估计是不想跟大臣交好,免得皇帝猜忌。 康亲王胆子那么小,当然宁愿得罪这些大臣,也不愿意得罪皇帝了。 小吏们提起的时候感觉不可思议,又觉得康亲王一向脾气暴躁,生病的时候想要静养,已经对外说闭门不见客,还有人上门来打扰。 这不是故意,那实在说不过去,也难怪康亲王大发雷霆。 九阿哥心里嘀咕,这些大臣怕不是想上门打听康亲王为何第一个还钱。 康亲王当然不愿意说自己是被吓着了,这才会主动还,不然面子往哪里放啊! 但是他要面子不说,大臣不知道啊! 这些官员当然想上门打听,但是一个个没动,最后一个铁憨憨就真的上门去问。 康亲王恼羞成怒,怎么可能不把人赶出去? 这下好了,其他观望的人也不敢登门询问,康亲王也能耳根清净,这个秘密又能继续烂在他的肚子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九阿哥听了一会儿八卦,正准备继续算账,又听到小吏提起宫里伺候的人被重新分配。 原本他跟茶水间的太监好不容易拉近了关系,能弄点好茶叶给户部的大人们泡茶。 哪里知道太监换了地方,居然去了储秀宫伺候。 小吏讨好人送的礼物全是白砸了,都没讨来几次好茶叶,不由有些懊恼。 旁边的小吏低声安慰他:“这样也好,你讨好的这太监以后伺候储秀宫的新小主,要运气好,伺候的人一步登天成了受宠的主儿,你这关系不就更好了吗?” 小吏想想也是,反正这关系也不算白费。 九阿哥在旁边听着若有所思,等下值回去后,忍不住关上门跟苏澜嘀嘀咕咕道:“我琢磨着这宫里伺候的人都换了地方,是不是跟八哥和八嫂之前有关系?” 因为当时八福晋居然用了宫里的人陷害苏澜,八福晋进宫也没多久,却能用好几个人忠心耿耿为她办事。 讲真的,就八福晋那性子哪里是会笼络人的。 这些人也不可能被笼络一个人就对八福晋死心塌地,很可能是安亲王给八福晋留下的人手。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安亲王当时留下的人手在宫里潜伏很久的。 估计也没什么大作用,就各自在宫里守着,偶尔给出点消息而已。 被八福晋拿到手后就用了起来,偏偏用在这种地方。 后来被九阿哥察觉了,他没动手,八阿哥应该是想清除痕迹。 但是在宫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八阿哥再厉害也不可能完全清除,肯定留下了蛛丝马迹。 皇帝发现了,那么八福晋的人手估计一个都保不住。 去掉那些钉子后,空出来的位子就得让别人来填补。 皇帝估计放心不下,还是让宫里剩下这些人换了位子。 这就让原本已经站稳脚跟,笼络了周围人,形成了小团体的宫人彻底打散掉,还重新洗牌。 哪怕宫里还有零星没发现的钉子,这下子全被打乱了,就得重头来过。 这一招不得不说还挺好使的,毕竟皇帝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宫人都彻底换掉。 哪怕换掉了,进来新的宫人难道就不会有问题吗? 索性皇帝只换掉问题大的,余下这些看着没什么问题就先留着,换了地方他们也只能重新来,暂时翻不出什么风浪,就是安全的。 思及此,九阿哥心里隐隐对皇帝敬佩了起来:“皇阿玛真厉害,不过将宫人随意打散,把人都分别送去不同的地方,这事就彻底解决掉了。” 当然了,唯独八福晋吃大亏,手里头原本拿着的好牌全给弄没了,还怪可惜的。 不过这东西拿在手里,如果不用还好,用了就必然会被发现。 如今只是八福晋用来试探苏澜而已,要是用来做坏事,八福晋不说,八阿哥也得被连累,遭到皇帝的厌弃。 这东西太烫手了,还是赶紧处理掉为好,趁着还没怎么用就被皇帝早点发现也不是什么坏事。 九阿哥这么说着,又嘿嘿一笑道:“这差事算是快办完了,看户部那边络绎不绝来还钱的。国库点算后做账,就不需要我每天都去心算了。” 还别说,他每天坐在那里心算还是很累的。 虽然被周围户部其他官吏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九阿哥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多算一会虽然累,也不是不能多做一会儿。 苏澜听后就笑道:“事情告一段落,爷办得这般妥当,皇上该是有赏赐下来。” 九阿哥点了下头,还是谦虚道:“这事是四哥和八哥帮着办好的,他们也会得奖励,我就算是个挂名的领头人,赏赐什么的有也行,没有也可以。” “只要皇阿玛夸我两句,这就比任何赏赐都要好!” 苏澜看他很容易满足的样子,不由笑笑。 但是她忍不住心里嘀咕,凡间皇帝不会那么吝啬吧,亲儿子成功办差后都不送点好东西来? 苏澜等了大半个月,发现国库都清点好了,皇帝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不会吧,真的没有赏赐吗? 她看向九阿哥的眼神有点郁闷,自己这个儿媳妇办事都有赏赐,亲儿子办事后却没有。 其实苏澜才是亲生的,九阿哥是捡来的吧? 九阿哥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问苏澜究竟怎么了,高元就匆匆进来禀报道:“主子,康亲王派人送礼来了。” 第55章 这话听得九阿哥一愣,疑惑道:“康亲王怎么忽然给我送礼?人在外头吗?东西要是不贵重就留下,贵重就打发走,让康亲王不必客气。” 他是个催债的,康亲王这莫名其妙给自己送什么礼物啊! 感谢九阿哥上门去催债,还是后头安慰康亲王几句话? 不管哪一种,这礼物送过来都怪渗人的,九阿哥一点都不想收。 但是直接拒绝也不好,要是不值钱的东西,只意思意思,九阿哥就笑纳了。 如果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九阿哥就有理由拒绝。 高元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康亲王派来的人在宫门口,因为有马车,所以不好直接进来。” 九阿哥惊住了,康亲王送的什么,居然一马车吗? 宫门的御林军不敢做主,只能派宫人来递口信,问九阿哥的意思。 马车肯定不能放进来,东西也必然不会让九阿哥自己搬了。 那么就得九阿哥同意,宫人就来搬,不同意就把马车打发走。 九阿哥有点坐不住了,心里忍不住琢磨康亲王是不是记恨上自己了,不然怎的忽然送礼来,还大张旗鼓送到宫门口? 估计这会儿宫里都传开了,哪怕他没收,只怕谣言当中自己全收下康亲王的礼物,跟这位亲王的关系在别人口中都变亲近了! 可恶,九阿哥感觉自己小看了康亲王。 这不就让人误会成九阿哥跟康亲王关系好,康亲王才会主动去还款,叫九阿哥的差事有了突破吗? 毕竟知道九阿哥派人去堵康亲王的事,知情人应该不多,这谣言却传播得比真相更快! 九阿哥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不忘交代苏澜道:“你先坐着,我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苏澜见九阿哥心急火燎冲出去,估计担心马车里送的什么不好的东西,被人知道就不好了。 鬼知道康亲王那个脑子会送什么奇怪的东西来,九阿哥被吓得不行。 他心想自己果然遭报应了吗? 之前把康亲王吓唬了一通,如今康亲王是报复来了,也来吓唬自己? 九阿哥匆忙赶到宫门口,御林军正守着马车,来的是康亲王身边的心腹管家,恭恭敬敬递上礼单道:“王爷交代奴才,一定要亲自把礼物交到九阿哥手上。只一点薄礼,还请九阿哥笑纳。” 这礼单薄薄一张,看着并不多。 九阿哥暗暗松口气,扫了一眼礼单上的东西,眼神立刻停住了。 乖乖,只有一张礼单,那是礼物送的种类不多而已。 看看这是什么,居然送了两箱的金条! 康亲王是打听过,知道九阿哥和苏澜都喜欢金银,尤其是金子,所以才特意送了这个来的吧? 真是大手笔,两箱金条,加起来没一万两也不差多少了。 九阿哥看着就烫手,更别提还有不少金首饰和玉器,这一车礼物少说有几万两了。 果然康亲王府就是不缺钱的,让他第一个还钱就对了。 看其他大臣有些还得变卖东西来凑前,康亲王一出手就还掉了十万两不说,如今还能腾出手来弄几万两给九阿哥当谢礼。 这礼物如此贵重,九阿哥当然不能收了! 他摆摆手道:“哪里是薄礼,康亲王实在太客气了。我只按照皇命办事,康亲王这样却叫我为难。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你都带回去吧!” 说完,九阿哥把礼单塞回管家手里,转身要走。 管家吓得连忙叫住九阿哥,左右为难道:“这是王爷交代的,奴才不好做主。不如先暂且把马车留在这里,奴才先回去问过王爷的意思?” 九阿哥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马车堵在宫门口,其他人还怎么进来?要是耽误了办差的大人们,那罪过就大了,是算康亲王还是算我的?” “所以你赶紧把马车一并带回去,这礼物不管你问不问过康亲王,我是绝不能收的!” 收下算什么,康亲王给他的贿赂吗? 九阿哥心里暗暗吐槽,康亲王果真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给他,被皇帝知道后,九阿哥真的满身是嘴都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跟康亲王的关系不清不楚了! 他一个刚领差事的阿哥,居然跟铁帽子亲王的关系与众不同,这简直是要命的事! 九阿哥充分怀疑康亲王就是故意的,明面上不能找他麻烦,就用这种下三流的招数! 表面上看着是给他送礼,实际上就是陷害! 九阿哥沉下脸说什么都不收礼物,还示意御林军让管家带着马车回去。 御林军领命,上前一步驱赶。 管家能怎么办,只好上马车,带着一车礼物离开了。 九阿哥松口气,他还真担心管家赖着不走,御林军又不能真的对康亲王的人动武,到时候头疼的就是自己了! 如今还好,人先走了,自己出来得快,马车在宫门停留的时间不算长,应该不会很多人看见。 九阿哥心有恻恻然,害怕皇帝误会,打算直接去御书房那边跟皇帝亲自解释一番。 他这才走了一会,就碰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见着九阿哥就问道:“听说康亲王派人给九弟送礼了?九弟收下了吗?” 九阿哥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问道:“四哥怎么知道的?我刚打发人离开,康亲王忽然给我送礼,也把我吓了一跳。” 四阿哥微微笑道:“不止我,马车在宫门最显眼的地方,来往的大臣和宫人都看见了。” 皇宫本来就是没有多少秘密的地方,康亲王又大张旗鼓送礼,马车戳在宫门最显眼的位置,不是瞎的都能看见。 而且别说宫人和大臣八卦,宫门口的侍卫一样八卦。 就一会儿功夫,宫门这些御林军彼此之间透露消息,估计半个皇宫的侍卫都知道康亲王给九阿哥送礼的事了。 九阿哥抹了把脸,感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是他低估了宫里人对八卦的热爱:“我正担心看见的人多,皇阿玛误会就不好了,准备去御书房跟他解释一二。” 四阿哥点头道:“九弟说得对,快过去吧。” 比起外边的小道消息,确实九阿哥亲自去解释要好得多了。 没等九阿哥离开,就碰到了八阿哥,后者一看见九阿哥就问道:“九弟,听说康亲王派人给你送礼物了?送的什么?据说放满了整个马车,车辙还特别深。” 车辙深,说明马车里的东西很重,这礼物哪里是薄礼,简直不要太沉了。 九阿哥无语了,到底谁那么八卦,连不领差事的八阿哥都知道这消息了? 他郁闷道:“康亲王没事找事,突然给我送礼物,估计是故意的。看看所有人都知道了,兴许还会怀疑起我跟康亲王的关系来。” 九阿哥真是冤枉啊,他跟康亲王都没见几次面。 过年过节也就见面打个招呼,前几天他去催债去探病,真是跟康亲王说话最多的一回了。 哪里想到康亲王这个恩将仇报的,居然故意送那么多贵重的礼物来,还送到宫门口,让所有人都看见。 九阿哥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苦哈哈道:“弟弟正准备去御书房跟皇阿玛说这事,免得皇阿玛误会了。” 八阿哥点头道:“应该的,九弟赶紧去吧。” 九阿哥却不急着走,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好奇问道:“八哥怎么忽然进宫来了?” 八阿哥尴尬道:“我想着户部接手那么多欠款,人手不足,就过来问问有没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的算数还不错,虽然不是在户部那边正经当差,帮着算账和点算核实还是可以的。 九阿哥一愣,想到八阿哥不是从宫门往里走,而是往外走。 证明八阿哥已经去过户部了,看着天色这是没呆多久就出来了吗? 毕竟九阿哥在户部没遇到八阿哥,再就是户部尚书这性子,连皇帝的账偶尔都不卖,更别提是八阿哥了。 九阿哥担心自己多问几句让八阿哥更尴尬,索性不继续刨根问底,只跟两位兄长打了一声招呼就赶紧赶去御书房。 四阿哥就说道:“我正好要回去,八弟跟我的马车走?” 八阿哥没有拒绝,跟着四阿哥上了马车。 等马车缓缓离开皇宫后,八阿哥才开口道:“四哥也猜到了吧,弟弟被户部尚书婉拒了。” 四阿哥不意外,摇头道:“户部尚书也是出于谨慎,他的性子一向如此。” 户部毕竟是紧要地方,哪怕是八阿哥要进来帮忙,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八阿哥面露苦涩道:“是弟弟想得太简单了,只想去帮忙,没料到反而平添了尴尬,还耽误了户部尚书办差。” 四阿哥摆摆手道:“八弟不必如此,户部尚书还不至于计较这个。他也不敢随意答应,八弟直接去找皇阿玛不是更好吗?” 第56章 只要皇帝允许了,户部尚书绝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当然户部尚书也可能拒绝皇帝,但是户部如今确实缺人手,他怎么都不会跟自己的差事过不去。 这点算是个谨慎活,需要的就是人手。 别的人户部尚书还会担心,八阿哥是皇帝的亲儿子还怕什么,怕他对国库动手脚吗? 八阿哥一怔,回想了户部尚书的话,虽然婉转拒绝了,眼神却没有决然拒绝的意思。 难道就跟四阿哥说的那样,户部尚书只等他去跟皇帝要允许,就能去户部了? 四阿哥指着外边笑道:“皇阿玛这会儿估计正见九弟,两人只怕要谈好一会儿,八弟还是明天去御书房为好。” 他想着一时半会,皇帝是没时间见八阿哥了。 八阿哥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多得四哥提醒,弟弟明早就去御书房见皇阿玛求这事。” 说完,他眼底也带着笑意道:“也不知道九弟跟皇阿玛解释后,皇阿玛会怎么想。” 毕竟康亲王忽然送礼来,其他人心里都纳闷,更别提是皇帝了。 四阿哥摸着下巴也笑了起来:“皇阿玛可能怀疑九弟前阵子安慰康亲王,让他病好了,人也忽悠住,说是自己摆平了此事,跟康亲王要了好处。” “所以康亲王彻底好起来后,感念九弟的帮忙。指不定他还觉得是九弟在皇阿玛面前说了好话,才叫他逃过一劫。于是康亲王一好就立刻清点了库房,给九弟送‘好处’来了。” 八阿哥噗嗤一笑:“若非九弟对咱们两个兄长知无不言,那天去王府跟康亲王说了什么都跟我们复述了,我都要怀疑九弟是不是真的跟康亲王索要辛苦费了。” 正如四阿哥和八阿哥想的那样,皇帝还真这么认为的。 见九阿哥急得一头汗,心急火燎匆匆赶来御书房,皇帝第一句话就开口问道:“小九你这是敲诈康亲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了,来个万字章,么么哒=。= 第37章 九阿哥站在原地, 整个人都懵了,头皮发麻,连忙辩解道:“皇阿玛, 儿子冤枉,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 他说完又满脸委屈巴巴道:“皇阿玛,康亲王也不知道怎么了, 忽然给儿子送礼, 还大张旗鼓的, 肯定是故意陷害儿子的!” “儿子的名声都被康亲王败坏了, 他这是故意报复儿子催债吧?” 九阿哥一股脑把委屈说了出来,小脸皱成一团,都快哭了一样。 皇帝意外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问道:“你真没敲诈康亲王?” 听见这话, 九阿哥抹了把脸,敢情他刚才辩解了那么多,皇帝压根就没听进去。 “没有,儿子可以发誓……” 皇帝却忽然打断他的话道:“行了, 发誓倒也不必,朕就是有点意外康亲王的举动。” “既然你说没有, 那就没有吧!” 九阿哥心里郁闷, 皇帝这话好像敷衍自己, 并没有太相信, 只是不想九阿哥发誓而已。 皇帝见九阿哥满脸不服的样子, 好笑道:“看你被康亲王吓得一头汗, 赶紧坐下擦擦汗, 喝杯茶缓一缓。” 宫人已经送上温茶来, 九阿哥接过后咕咚喝完, 一抹嘴巴就道:“皇阿玛,儿子是真的冤枉。康亲王这样特意跑到宫门去,还送这种东西。” “他要真有心送儿子,就该私下送,还得偷偷摸摸才是。而且他应该知道儿子在宫外也有个宅子,虽然不大,但是放下那些东西是绰绰有余。” 九阿哥对着皇帝也很坦白,他感觉康亲王就没安好心! 康亲王如果真心实意要送他东西,宫里进不来,送去自己宫外的宅子不就行了? 估计康亲王就等着九阿哥拒绝,把东西送过来再带回去,走个过场而已,还能陷害九阿哥,何乐而不为? 他压根不需要付出什么,九阿哥就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皇帝看着九阿哥有些诧异,挑眉道:“这就是小九你一路跑过来,路上自个琢磨出来的?” 九阿哥点了下头,又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皇帝的样子看着并不赞同,还一副他想错了的样子? 九阿哥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怎么都琢磨不透康亲王的举动,不确定地问道:“皇阿玛,儿子实在想不通,康亲王要报复儿子,也不该这么高调才是。” 毕竟他好歹是皇帝的儿子,康亲王那么胆小,不可能直接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这也是九阿哥想不通的地方,就康亲王那个胆子,真会这般对付自己吗? 难不成真是他想错了,康亲王真的想送自己礼物,只是以前从来没送过,所以才弄巧成拙了? 九阿哥想得脑壳疼,这时候就十分想念四阿哥和八阿哥了。 如果两位兄长在,估计眨眼间就想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只管请教就行了。 皇帝看着九阿哥想得眉头都快打结了,好笑道:“小九你确实想岔了,仔细想想,康亲王如果要陷害你……他有这个胆子和脑子吗?” 九阿哥一噎,看着皇帝,一时分不清皇帝这是骂康亲王还是骂他! 他抹了把脸,觉得皇帝肯定是在骂康亲王! 不过皇帝这话却十分有道理,哪怕康亲王真有这个胆子,也没那个脑子啊! 所以这主意肯定不是康亲王自己想的,会是谁给他提的建议,还是这样的骚主意? 九阿哥摸着下巴,逐渐感觉自己可能抓住了一点苗头,试探着问道:“皇阿玛,难道是有人给康亲王出了主意,其实对付的不是儿子,而是要故意陷害康亲王?” 毕竟康亲王听了这人的话,才做出这样不合适的举动了。 他这样既得罪了九阿哥,连带得罪了九阿哥背后的宜妃和三官保,就是皇帝知道后也会对康亲王有意见。 可以说这人对康亲王的恨意够深的,这是要把人彻底弄死啊! 九阿哥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琢磨着康亲王会听对方的话,那么对方可能是康亲王身边亲近之人。 或许是心腹,或许是亲朋戚友,不管是哪一种都怪渗人的! 九阿哥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皇帝微微颔首道:“不错,朕也是这么觉得。这事小九就去查一查,看看究竟是谁在康亲王耳边提的建议。” 九阿哥意外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这是不打算插手他跟康亲王之间的事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皇帝是想好好锻炼自己吗? 不管如何,九阿哥不能拒绝,连忙答应下来,这就告退了。 皇帝见他懵懵懂懂往外走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居然也没主动开口问。 他挑眉看着这个小儿子,琢磨着九阿哥要真没察觉自己的意思,要不要让人去提醒一二? 皇帝吩咐道:“李德全,派人盯着小九,别是闹出什么事来。” 九阿哥要一个生气还冲动,把康亲王又打一顿怎么办,那不是正中对方下怀,两人没能亲近还要结成死仇了? 从御书房出来,九阿哥原本想出宫找四阿哥问一问,后来想了想,还是回去自家院子找苏澜了。 苏澜见九阿哥满头大汗回来,笑着道:“爷先擦擦汗,换一身干净衣裳再说也不迟。这事也不着急,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九阿哥想想也是,汗水黏糊糊在身上确实不舒服,于是去后头用帕子沾冷水擦了身,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回来坐下。 白云送来温茶,九阿哥喝着居然是菊花茶,不由多看了一眼:“你这是怕我着急上火,让人泡这个给我喝了?” 苏澜确实是这么想的,见九阿哥屁股着火一样冲出去,然后还跑去御书房回来,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和纠结,喝点菊花茶也能降降心火了。 她打发白云出去后才问道:“爷刚才去宫门看了,康亲王真送了礼物来?” 九阿哥点头,跟苏澜还比划了一下:“康亲王居然送了两箱金条来,那么大的箱子,也是够大手笔的。” “另外那些玉器首饰和摆件就不说了,简直是往死里对付我。我要收下了,那真是成了众矢之的。” 九阿哥抹了把脸又道:“我看着就吓一跳,赶紧去御书房跟皇阿玛解释。皇阿玛提点了我一下,说是康亲王身边有人给的馊主意,才会给我这样送礼,却未必是故意针对我的。” 皇帝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有点苗头,他只要顺着这线索查下去就好。 “皇阿玛让我去查清楚这事,我在路上让个高元去查查康亲王身边的人,估计很快就有消息来了。” 能让康亲王听得进去的建议,显然是他相当亲近之人,最近肯定走动频繁,见面的次数也多,很快就能锁定目标人物。 苏澜见九阿哥着急的样子,又伸手给他倒满了菊花茶,示意九阿哥多喝两杯下下火气。 第57章 九阿哥喝着茶,发现这一杯比刚才要甜得多,才察觉被苏澜放了不少白糖进去。 他不喜欢甜味,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喝着,居然慢慢平静下来了:“这茶不错,你怎么想到搁糖进去?” 苏澜就实话实说道:“我看外边哄孩子的时候,都会在水里放糖。” 这话让九阿哥差点把水呛出来,神特么哄孩子,他是孩子吗? 他明明比苏澜还大,怎么苏澜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慈爱来着? 九阿哥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果然下一刻,他再抬头的时候,苏澜的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前:“什么孩子,我才不是孩子!” 苏澜看着九阿哥笑了,按照凡人的年纪来算,他确实不是孩子。 但是对上百年的神兽来说,九阿哥确实是孩子。 当然了,几百岁的神兽其实也只是孩子。 苏澜没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忽然问道:“爷这会儿是冷静下来了吗?” 被她这么一打岔,九阿哥刚才的着急和紧张仿佛忘记了一样,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好笑道:“你是为了让我冷静下来,才会说哄孩子的话吗?” 这还好,九阿哥担心苏澜真把自己当黄毛小子了! 这不是证明,苏澜觉得九阿哥跟没断奶的人一样,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如此误会,九阿哥绝不能让她继续! “放心,我冷静下来了。话说回来,康亲王也怪惨的,自己胆小又笨,身边还没个能信之人,给的建议都是馊主意。” 这么一想,九阿哥就觉得庆幸。 他身边有苏澜不说,还有四阿哥和八阿哥,确实比康亲王要好得多了。 九阿哥暗自窃喜,那边高元就带了消息回来,手里头拿着一串的名单。 “那么多人?” 九阿哥扫了一眼都惊呆了,发现康亲王来往的全是权贵子弟。 这些虽说都是纨绔子弟,奈何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是真的多,来的都是一串一串的,人数多得要命。 那么多人看着像是酒肉朋友,谁知道康亲王这傻子会不会把对方当真朋友了呢! 九阿哥看着有点头疼,那么多人一个个查的话实在太麻烦了,还要费不少时间。 而且未必就是这些人当中,指不定康亲王出去玩儿,酒醉的时候听个不亲近的人一说,一拍脑袋觉得有道理就听进去了。 想想九阿哥上门去劝说的时候,康亲王仿佛就忘记他之前把自己堵在销金窝门口的事,就差没跟九阿哥称兄道弟了! 康亲王那么蠢,九阿哥都忍不住嫌弃,鬼知道他究竟是听谁的胡话! 苏澜见九阿哥抓着头苦恼,疑惑道:“爷是打算一个个查这些康亲王亲近的人,看谁给康亲王建议了吗?” 九阿哥点点头道:“就是没想到人会这么多,康亲王平日真会玩儿,身边酒肉朋友也太多了一点。” 可以说这些权贵子弟哪怕是不受宠的次子、庶子甚至是旁支子弟,却几乎囊括了京城大部分的勋贵人家。 这是让九阿哥把整个京城的权贵人家子弟都查一遍,要惊动了哪一家,叫人误会了,他麻烦就大了。 苏澜不解道:“爷为何要那么麻烦,直接去问康亲王不就行了?” 九阿哥整个人呆住了,喃喃道:“我直接去问康亲王?康亲王傻乎乎的,会真的告诉我吗?会不会随便说个人来糊弄我,然后保护真正提建议的人……” 他说完又摇头道:“康亲王那么傻,哪里会糊弄人,更别提是保护一个要害他的人了!” 思及此,九阿哥又高兴起来:“多得你提醒,我这就直接去找康亲王问一问。” 一般人去问的话,肯定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但是康亲王就不一样了,因为他傻啊! 苏澜见九阿哥刚才还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会儿又高兴起来,脸上全是笑容,也不由失笑。 九阿哥的快乐还挺简单的,这么快心情就转变了? 她抓着想跑的九阿哥又提醒道:“爷想想,要是康亲王倒霉了,谁是最占便宜的人,那个人就可能是幕后黑手。” 九阿哥若有所思道:“不错,我记得康亲王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却都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他们未必没有别的心思。” “要康亲王倒霉了,甚至是被剥掉爵位,那么这爵位就可能落在他们几个头上。” 这么想来,康亲王身边人的范围就能缩小一些了。 毕竟酒肉朋友跟康亲王有什么大仇啊,吃他的用的,整一个冤大头。 要康亲王倒下了,还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冤大头呢! 如此一来,这些酒肉朋友其实可以排除在外,反而应该留意康亲王身边那些兄弟们才是! 想到这里,九阿哥头不疼了,腿不酸了,恨不能立刻跑去康亲王跟前问一问:你知道自己被亲兄弟背刺了吗? 康亲王要知道九阿哥怎么想的,估计又生气又郁闷,竟然骂他又蠢笨又是冤大头,这骂得也太过分了一点! 不过这会儿他正郁闷又害怕,因为送去给九阿哥的礼物全部被退回来了。 管家在旁边小心翼翼解释道:“九阿哥亲自来了,还看了礼单,只说礼物太贵重,就尽数退了回来。” “奴才原本想多劝劝,只是九阿哥叫来御林军驱赶,奴才实在不敢多留,免得给主子惹麻烦。” 康亲王听后只点头道:“你做得对,这时候就不该硬来,早点回来才是。” 说完,他就叹气道:“我原本只想感谢九阿哥,如今看来是有点弄巧成拙了?” 康亲王皱着眉头,琢磨要怎么给九阿哥赔礼,就听门房急匆匆来禀报,说九阿哥亲自来了。 他吓得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叠声道:“快开门,我这就去迎一迎九阿哥。” 康亲王刚出去没走几步,就见九阿哥大步走了进来。 九阿哥看见他也是吓了一跳,才发现康亲王居然出来要亲自迎接自己,顿时无语了。 他好好一个亲王,怎么能降低身份亲自迎接一个连贝子都不是的阿哥? 幸好九阿哥的腿脚够快,直接就进来了,不然外头的人见到康亲王去门口相迎的话,对九阿哥的误会只能更深。 “九阿哥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康亲王笑得有点讨好,九阿哥都快看不下去了,赶紧拉着人落座。 对方让管家赶紧上了温茶和点心,上的还是顶尖的茶叶。 九阿哥喝了一口就说道:“今天王爷特地让人送礼物来,被我拒绝了,这事实在太张扬了一点。一个不好落人话柄,我只好拒绝,就是不明白王爷怎的忽然要给我送礼,莫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的直接,问的也直接,康亲王一愣,看着周围,就要打发伺候的人下去,却被九阿哥拦下了。 “这里都是王爷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而且你送礼之事如今宫里宫外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开玩笑,真打发这些伺候人下去,九阿哥和康亲王单独见面,被人知道岂不是可能被误会成密谈了? 指不定还有人觉得九阿哥敲诈康亲王,康亲王却是个傻的,直接送到宫里来,不知道送到别处去。 九阿哥亲自过去,就是专门“提点”康亲王的。 这些王府伺候的人当中肯定有别家的眼线,正好给九阿哥做个旁证,免得他被误会,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 九阿哥心里暗暗夸自己机智,然后盯着康亲王,就等他的回答。 康亲王听得纳闷,小心翼翼问道:“我就是想感谢九阿哥,之前我是糊涂了,被九阿哥提醒后才知道去还钱,还保住了小命。” “九阿哥还再三亲自上门来提点我,我心里十分感激才会如此……” 听罢,九阿哥摆摆手道:“康亲王,咱们说重点,是谁建议你送礼给我的?” 康亲王见九阿哥对送礼这事十分不满,心里不解,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燕泰跟我提的,不过他也是好心提醒我,说九阿哥和福晋都喜欢金子。” 所以康亲王才准备了金条送过去,九阿哥不说,苏澜见到金条确实会喜欢,前提是他没直接送去宫门,让所有人都知道。 九阿哥对康亲王家不熟,却也知道上任康亲王因为之前征战沙场,回来后论功行赏后,就急忙交出兵权,然后闲赋在家开始造孩子了。 他对外说是喜欢孩子,所以想多子多孙。 不用多想都知道,他这是想避开权力争斗,在家里跟妻妾玩儿生孩子,对外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他原配福晋没几年病去了,就迎娶了继福晋。 这还不算,庶福晋是一个跟一个接进府。 九阿哥听说足足有十来个,更别提还有侍妾,可以说后院塞满了人。 这么多女人在一起,自然孩子也多了,尤其庶出的孩子比别家都要多。 第58章 康亲王说的燕泰,估计就是这众多的庶子之一了。 因为他是前头原配的嫡出孩子,所以毫无疑问继承了爵位,其他庶子都得站一边,压根没办法来争抢这个位子。 九阿哥有点想不明白,对方坑了康亲王一把又不能得到爵位,图什么呢? 就图能看见康亲王倒霉,被皇帝厌恶吗?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爵位永远不属于他,那么看康亲王继承爵位后倒霉,可能还丢了爵位。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得不到,确实是一种报复。 九阿哥感觉有点一言难尽,毕竟康亲王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甚至还在自己面前维护兄弟,给对方发好人卡。 他真是叹为观止,康亲王比自己想像中看来还要蠢! 九阿哥原本还觉得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显,如今不说好像康亲王压根就不明白,于是皱眉说道:“王爷大张旗鼓送来礼物,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皇阿玛都把我叫去御书房,问我是不是敲诈了王爷,其他人会怎么想?” “这个给你建议的人分明不安好心,你还说他是好人。我如今提醒康亲王小心点,是不是我就成了在背后非议别人的坏人了?” “要康亲王这么觉得,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我这人心里藏不住话,就过来告诉王爷真相。至于王爷信不信,那就是王爷的事了。” “我就不多打扰,这就先告辞了。” 见九阿哥说完话,起身要走,康亲王吓得赶紧拦下他道:“我不是不相信九阿哥的话,只是这事实在叫我太惊讶了。毕竟燕泰从小跟我的关系不错,他没必要跟我过不去。” “这建议我听后觉得不错才做的,只想表达感激之情,没想到竟然好心办坏事,连累了九阿哥。” “九阿哥别担心,我这就进宫拜见皇上,跟皇上解释清楚!” 九阿哥回头看了他一眼,真是拜托康亲王别进宫见皇帝,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的话,自己还要怎么解释啊! 他干咳一声说道:“我已经跟皇阿玛解释清楚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康亲王找出身边的小人,别是以后再出一样的事了。” “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康亲王还得仔细查探才是。不能冤枉好人,却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小人,不然王府怕是要危险了。” 后边一句话,九阿哥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见。 康亲王连连点头,还想起身送九阿哥出去,被九阿哥拦下了。 开玩笑,他让铁帽子王爷送自己出去,这还得了? 九阿哥好说歹说让康亲王留步,他又担心康亲王这脑子没长好,直接就去问燕泰:是你陷害我吗? 燕泰要是矢口否认,康亲王就信了,那还问什么啊! 九阿哥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康亲王不由纳闷,就见他大步走了回来,在自己耳边嘀咕了几句:“记住了吗?” 康亲王连连点头,对他更是感激了:“多谢九阿哥提点,我知道怎么做了。” 九阿哥回到宫里的时候,脸色都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他歪在椅子上,再也没了平日挺拔的坐姿,只觉得身心疲惫。 九阿哥对苏澜喃喃道:“还是跟聪明人打交道为好,跟傻瓜打交道实在太累了。” 苏澜见他累得起不来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怎么,爷在康亲王那边没问出人来吗?” 九阿哥这才坐直身,还没开口先叹气:“问是问出来了,但是暂时还没证据,只是猜测。我就怕康亲王把人叫过来没问出来,还被对方继续牵着鼻子走,临走前还教了他一下。” 苏澜眨眨眼,很是意外,九阿哥还教康亲王了,这教的什么啊? “爷是跟康亲王说,不能问的太直接,不能打草惊蛇之类的?” 九阿哥看了她一眼又叹气道:“哪能说得这么含糊,康亲王压根听不懂,只能直接点,手把手教他了。” 苏澜听得越发迷糊了,九阿哥你这教的什么,不会是教康亲王怎么使坏吧? 九阿哥还左右看了一下,见周围没人,依旧凑到苏澜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教他的是这个……这样,然后那样。” 苏澜感觉耳边全是九阿哥呼出的热气,感觉耳廓痒痒的,渐渐被他的话所吸引。 她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了起来,九阿哥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啊!】 “爷,你这样不怕皇上知道后会怪罪吗?” 九阿哥重新坐直,耸耸肩道:“这含糊其辞的,做的还是康亲王,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亲王要说是他教的,自己只要死活不认就行! 苏澜一眼就看出九阿哥的想法,果真对付无赖的办法只有无赖知道吗? 第二天一早,门外白云来禀报,说是十阿哥和十福晋过来了。 苏澜赶紧让宫女请两人进来,十阿哥一进来就立刻看向九阿哥担心道“九哥,听闻康亲王这小子送礼物送到宫门来,这不是故意的吗?九哥还被叫去御书房了吧?被皇阿玛误会了吗?没事吧?” 他一进来就一股脑问了下来,九阿哥一时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九阿哥摆摆手道:“放心,我没事,去御书房是跟皇阿玛解释一番,不是皇阿玛叫我过去的。” 他摸摸鼻子,把自己一进门就被皇帝问是不是敲诈康亲王的话都咽了下去。 这种事就没必要让十阿哥知道了,还会影响自己这个九哥在他心里面的地位和影响! 十阿哥听九阿哥这么一说,这才松口气道:“九哥没事就好?我今早才得到消息,赶紧过来问九哥了。”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还是十弟关心我,只管放心就是。” 十阿哥看了十福晋一眼,这才低声跟九阿哥说道:“我刚还接到一个消息,说是康亲王带着他的一个庶出兄弟进宫来见皇阿玛了。我担心康亲王这是要告九哥的状,赶紧来给你说一声。” “等会皇阿玛估计会叫九哥过去问话,九哥心里有数才好。” 九阿哥点点头,并不意外康亲王会带着兄弟进宫来面圣,只笑着让十阿哥放心,他早就预料到此事。 十阿哥还是不大放心,可惜他是个没领差事的阿哥,手里头没什么权力,甚至消息都不大灵通。 今天他也是碰巧,院子里一个心腹宫人出外遇到康亲王,赶紧回来报信。 不然十阿哥估计康亲王面圣后人都走了,他可能才能慢吞吞得到消息了。 宫里那么大,十阿哥又没什么眼线在,消息就要滞后很多,没能给九阿哥帮上什么忙。 九阿哥见他郁闷的样子,赶紧安抚道:“十弟放心,康亲王今天进宫,是我昨天跟他说的。” 这话让十阿哥一惊:“什么,九哥让康亲王进宫来……” 那康亲王就不是告状了,那他带着兄弟进宫是做什么? 九阿哥为了让十阿哥安心,压低声音道:“康亲王突然给我送礼,还送到宫门口,如此大张旗鼓的,其实是有人给他提了建议。” “他这个人十弟也知道,脑子不大好,听风就是雨,觉得挺好就直接送了。回头我拒绝了,他还没察觉出不对劲来。” “我昨天特地过去提醒康亲王,别被身边的小人害了。他估计终于后知后觉,带着陷害他的人进宫来跟皇阿玛解释。” 十阿哥终于听懂了,看向九阿哥的眼神满是佩服:“不愧是九哥,让康亲王自己找到怂恿之人,还亲自给皇阿玛解释,皇阿玛一定相信不是九哥的错,肯定不会怪罪你了!” 九阿哥笑眯眯道:“皇阿玛原本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毕竟我昨天第一时间就过去解释清楚了。” “只是康亲王到底是铁帽子王,不好闹僵了关系,所以我才用了折中的法子,叫他亲自揪出人来。” “要换做我来揪人,康亲王的面子就不好看了。” 十阿哥频频点头,一副“九阿哥说的都是对的”表情,让九阿哥看得很满意。 也就是在这个弟弟面前,九阿哥才能找到自信,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 在四阿哥和八阿哥面前,这种感觉他是不存在的!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满语,十福晋是一句都听不懂,一脸茫然看向苏澜。 十福晋低声说道:“十爷今早得到消息后就坐立不安,赶紧带着我过来了。其实他有事跟九哥说,不用带上我也行。” 苏澜明白,十阿哥带上十福晋,这是掩人耳目,仿佛是兄弟之间串门,让她们妯娌互相说说话而已,根本不是来通风报信的。 她就跟十福晋解释了一下:“十弟估计是担心九爷,又不好叫人知道,索性带着你一并过来。这样就像是带着你来串门,要自然得多。” “而且他们说他们的,咱们也能说说话,没什么不好。” 十福晋听着就笑了:“确实好几天没见着九嫂了,之前听说九哥这边忙碌,我就不好过来打扰。” 第59章 九阿哥遇到事还特别喜欢跟苏澜说,两人关起门来说贴心话,十福晋哪里好打扰。 宫里原本就没什么秘密,九阿哥对他的福晋,还十分宠爱的消息已经传得无人不知了。 两人正新婚燕尔的时候,十福晋哪里有好意思来打扰二人。 哪怕她想念苏澜,也不敢厚着脸皮过来。 苏澜好笑道:“说的什么话,你想过来就来,也不用多想。爷忙碌他的,咱们在这里吃喝玩乐就行。” 她下凡虽说是历练,其实也算是来享福的。 毕竟自己终于不用上课不用学习了,又不用对着白泽这个无所不知的老师和做不完的功课,恨不能每天躺着吃金子就行。 苏澜想想当神兽的日子也有点苦逼,虽然金银珠宝是管够,想吃多少是多少。 但是另外一方面,神兽需要学习的地方也很多。 她想到以前的日子就感觉有点不想回去了! 苏澜发了一会呆,回头见十福晋眼巴巴看过来,还一副小心翼翼偷看隔壁的样子,不由笑道:“这也不是什么该遮掩的事,十弟也太小心了,不告诉弟妹不是让你担心吗?” 十福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爷也是担心九哥,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话苏澜就不爱听了,十福晋能跟谁说啊,跟皇太后说吗? 宫里能听懂蒙语的人就不多,更别提是会说的了。 十福晋原本就没什么人能说话,就算十阿哥告诉她也无妨,十福晋能跟谁说去啊! 身边就有个陪嫁丫鬟,却也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泄露出去。 十阿哥估计也是关心则乱,不知道十福晋什么都不知道,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跟猫爪一样心里痒痒的好奇吗? 换做苏澜早就好奇死了,难为十福晋还什么都不问,一副乖巧得过分的模样。 苏澜索性就简单把康亲王这事说了,从头开始说,十福晋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听说康亲王借了钱,起初不肯还,还是九阿哥派人去康亲王常去的销金窝门口堵人,这才把人拦下了。 九阿哥还用皇上的名义唬住了康亲王来第一个还钱,带动了其他大臣跟着还钱。 再到康亲王大张旗鼓给九阿哥送礼,居然是被人怂恿,今天还带人去见皇帝,估计是自首了。 十福晋进宫没多久,哪里听过这么刺激的事。 这前朝办差也得跟后宫一样,攻心为上。 她不由佩服道:“九哥真厉害,让康亲王不得不还钱,如今还要带兄弟来解释,给九哥脱罪!” 这比九阿哥自己去解释,那要有说服力多了! 九阿哥这边跟十阿哥说着话,冷不丁听见十福晋夸奖的声音,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是跟弟妹提起我的事啦?弟妹夸得我都要脸红了,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多得苏澜和四哥的帮忙和提醒,事情才能这么顺利。” 十阿哥就好奇了:“嫂子就算了,平日就经常给九哥帮忙,四哥是怎么一回事?” 九阿哥就摸着脑袋笑眯眯道:“是四哥提醒我,对付无赖的法子该变通一下,还说我一定知道要怎么办。我才想到怎么对付康亲王,派人堵他。” 十阿哥听后,表情十分复杂地看了过来:九哥,四哥这话好像不是在夸你吧? 当然这话十阿哥是不敢告诉九阿哥的,默默把话咽下去了。 九阿哥特意换了蒙语说的话,十福晋也听懂了,表情跟十阿哥居然难得同步了。 苏澜在旁边看得想笑,一眼就猜出两夫妻心里想的什么,却谁都不敢说出口。 九阿哥看她笑了也是迷茫,只以为苏澜是觉得自己这事情顺利才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管如何,康亲王带着他那兄弟自首,这事就能了结。” 他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解释,外边的人也该收到风声了。 确实九阿哥这边没出去,康亲王带着庶出兄弟进宫拜见皇帝的事,宫里宫外不到半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八阿哥原本也要见皇帝,但是康亲王来了,他只好往后等了等。 直到康亲王离开的时候,自己才能进去。 皇帝见着八阿哥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因为康亲王的事来的:“小九让你来打探口风的?康亲王那兄弟什么都说了,就小九真是皮痒了,连朕都敢一次又一次利用。” 之前皇帝就猜到会是康亲王的兄弟使坏,见到人来自首也不意外。 他唯一意外的是九阿哥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人了,还能让康亲王带人进宫来。 这个小儿子忽然长脑子了,也知道这事不好亲自插手,让康亲王自己来清理门户是再恰当不过了。 毕竟这说来说去,到底是康亲王跟兄弟之间的家事。 九阿哥要直接找皇帝,或者把康亲王这兄弟送入宗人府,那真是把康亲王的面子往地上猜,两边得彻底闹僵,对九阿哥的名声也不好听。 康亲王毕竟算是从兄弟,连自家兄弟都能狠心对付,九阿哥之后必定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这种事不好解释,解释多了还越描越黑。 幸好九阿哥聪明,还知道间接让康亲王来动手。 就是康亲王说的话,让皇帝不由挑眉。 啧,这小儿子打着自己的旗号是上瘾了。 一次又一次,这次还来! 康亲王跟那个庶出兄弟说的是,九阿哥在宫门看见礼物后就去御书房见了皇帝,再直接出宫来找他。 言下之意,皇帝已经知道此事了,还告诉了九阿哥,九阿哥才会知道幕后怂恿康亲王的人是谁。 所以这庶出兄弟也不敢隐瞒,直接就认了,还主动跟着康亲王到宫里来跟皇上告罪。 若非有这些话,这人只怕一口咬定自己不过是好心给康亲王建议的话,这事就要僵持住,久久没有进展。 皇帝一时不知道该说这小儿子变得聪明了,还是胆子大了? 八阿哥却被皇帝的话吓了一大跳,九弟竟然敢利用皇阿玛,这是做了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八受到惊吓的一天…… 第38章 皇帝见八阿哥被吓得脸色都白了一点, 就明白八阿哥不是为九阿哥打探口风来的,不由挑眉道:“不是小九叫你来的?那老八来找朕有什么事?” 八阿哥也顾不上自己那点事了,连忙问道:“九弟这是做了什么, 还请皇阿玛息怒。” 他说完也感觉不对了,皇帝看着并没有暴怒的意思,反而脸色轻松平常。 八阿哥疑惑了, 那皇帝刚才说九阿哥利用他, 这是玩笑话吗? 皇帝居然用这种事开玩笑, 让他不由恍恍惚惚的,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闻言,皇帝笑着看向他说道:“小九这小子,为了让康亲王能诈他的兄弟, 又用朕来扯大旗。” 这招虽然用了好几回, 但是不得不说依旧好使,对方一听就吓坏了,二话不说就认罪,再也不敢扯皮。 八阿哥听得偷偷松一口气, 九阿哥是为了办差才不得已用皇帝的名号来办事,看皇帝的样子是没打算计较。 “九弟也是想为皇阿玛分忧, 并非有意的。” 皇帝冷哼一声道:“朕看这小子就是故意的!不过差事办得还算可以, 也给了康亲王台阶下, 此事也能私下了结, 不至于再翻出什么风浪来。” 他又看了过来, 觉得八阿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次来肯定是找自己有事。 八阿哥这才说出了来意:“儿子见户部忙碌, 就想到户部帮忙, 希望皇阿玛能够允许。” 皇帝却并没有答应:“户部那边已经差不多收尾了, 毕竟能来还钱的人都来了,基本上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闻言,八阿哥面露失望,自己仍旧没能得到皇帝的原谅吗? 因为八福晋的事,皇帝这是厌弃他,不让自己领差事了? 八阿哥低下头,正打算黯然告退,忽然听皇帝又说道:“正好康亲王这边的事后续不是小九擅长处理的,交给老八你来正好。” 这话让八阿哥立刻抬起头来,面露惊讶,嘴上毫不犹豫答应道:“是,皇阿玛,儿子该怎么处置后续的事?” 皇帝却摆摆手道:“老八你看着办好了,协宗人府处置康亲王的事。” 八阿哥只好领命,稀里糊涂出来,感觉今天没白来一趟。 虽说他没能进户部办差,不免有些遗憾,却也得到了新的差事。 既是康亲王的事,八阿哥感觉自己知道一部分,还不如找九阿哥再深入了解一下,于是脚步一拐就去了九阿哥的住处。 九阿哥听说八阿哥来了,不由大吃一惊,赶紧把人迎了进来。 看见这里热闹得很,八阿哥也是一愣,连忙跟众人打招呼:“十弟、九弟妹和十弟妹都在,我急忙过来也没跟九弟说一声,实在是唐突了。” 第60章 九阿哥摇头道:“八哥要过来弟弟这里,说什么唐突?八哥是有事找弟弟商量吗?” 八阿哥环顾四周,点头道:“是关于康亲王的,后续的事刚才皇阿玛交给我来办,就想来找九弟了解清楚一些。” 九阿哥点头道:“八哥,那咱们去书房聊。” 他又招呼十阿哥一起去书房,十阿哥有点迟疑。 毕竟八阿哥是领了差事,他去书房听什么啊,这不是添乱吗? 而且这毕竟涉及康亲王,十阿哥真能听吗? 九阿哥二话不说就上手拉着十阿哥去书房,好笑道:“十弟磨蹭什么,咱们几兄弟也很久没坐在一块聊天了。康亲王的事你只知道一部分,肯定想知道其他。” “反正我知道十弟素来嘴严,又不会胡乱说出去,来听一下也无妨,我就不用说两遍了。” 他一边走一边还跟苏澜说道:“你招呼十弟妹坐着,咱们也不知道在书房聊多久。你要饿了,那就直接跟弟妹一起用饭,不用顾及咱们几个。” 苏澜点点头应了,九阿哥这才带着八阿哥和十阿哥去了书房。 十福晋有些意外道:“九哥瞧着倒是随和得很,对嫂子也不怎么约束。” 而且九阿哥压根就不喜欢讲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自己是这样,让苏澜也是这样,压根不会宽于待己严于待人。 苏澜笑着道:“爷是不爱约束,对身边人也是。他们忙他们的正事,咱们轻松说话就是了。” 十福晋刚才听了一部分康亲王的事,也是好奇得很。 正好九阿哥和十阿哥不在,伺候的宫人又听不懂蒙语,她就能大胆问了。 八阿哥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十福晋就换了蒙语说话,她也听到了一些:“八哥的意思是,康亲王后续处理交给他了?” 十福晋皱着眉头想,八阿哥这不是抢了九阿哥的功劳吗? 毕竟康亲王还钱是九阿哥亲自劝的,让他把怂恿的人揪出来的也是九阿哥。 如今人是揪出来了,还认罪了,后续却不是九阿哥经手,而是直接交给了八阿哥。 那九阿哥前头那些功劳怎么算,让八阿哥直接摘桃子吗? 哪怕九阿哥的脾气再好,这也太好了一点! 十福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时不时偷偷看向苏澜这边。 苏澜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十福晋的担忧,不由好笑。 十福晋这心肠还怪好的,都开始为九阿哥担心起来。 “弟妹放心,九爷吃亏不了。皇上知道九爷这些天的忙碌,自然会记着他的功劳,不会就此全部都送给八阿哥的。” “再说了,九爷确实不擅长处理后续。康亲王这事估计没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来自首的是明面上怂恿的人,背后应该还有人。” 十福晋听得惊呆了,忍不住追问道:“自首的居然不是一个人怂恿的,身后还有人?九嫂是怎么知道的,九哥说的吗?” 苏澜笑着摇头道:“九爷没说,是我猜的。” 见十福晋还一脸懵懂的样子,她就耐心解释道:“如果自首的人就是怂恿的人,他一个人做的事,那么后续也不需要多审,移交去宗人府很快就能结案了。” “既然会让八阿哥去负责后续,那么这人必然不止一个,需要再揪出来才行。” “九爷在这方面不大擅长,看他也只会用皇上来扯大旗吓唬人。吓唬胆小的,一次两次还行,胆大之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背后出主意怂恿的必定不是这个自首之人,反倒是个城府深的,还把自己隐藏得很深。 如此之人胆子大,绝不会九阿哥吓唬一两次就会主动站出来的。 总归需要顺藤摸瓜,追查蛛丝马迹。 这方面九阿哥是真的不够敏锐,还是八阿哥更擅长。 所以皇帝才会把此事交给八阿哥,免得九阿哥没办成反而搞砸了,还打草惊蛇。 如今看着康亲王把自首的兄弟一送,估计他也以为事情完结了,九阿哥亦不插手,乖乖回到户部办差,那么背后之人就会放松警惕。 这样的话,八阿哥很快就能把人揪住了。 十福晋听得一愣一愣的,接而恍然大悟道:“好在有九嫂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事。” 不过只要九阿哥没吃亏就好,功劳还在,后续这些不擅长的也能交给八阿哥来办。 苏澜又笑着解释道:“功劳要是都让九爷一个人占了也不公平,毕竟追债这事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参与进来了。” 十福晋听着又不解道:“八阿哥负责后续的话,那四阿哥呢?” 闻言,苏澜猜测道:“我琢磨着四阿哥该是有别的差事。” 比如剩下那些不还钱的老顽固,九阿哥无法吓唬住,八阿哥也使唤不动,那就只能让四阿哥上了。 老顽固仗着自己的身份,肯定不会把年轻的九阿哥放在眼内,更不会在意出身低也没什么实权的八阿哥。 但是他们却不敢怠慢四阿哥,毕竟四阿哥得皇帝重用好几年,在户部和吏部都当过差,手里的权力不是两个弟弟能比的。 他亲自出马,这些老顽固怎么都不敢再拖着不还钱了。 皇帝倒是厉害,把三个儿子琢磨得透透的。 谁适合放在什么样的位子,谁更擅长什么都安排妥当,也就让三人都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来。 十福晋倒是疑惑道:“那为何皇上不让四阿哥来接手康亲王的后续呢?” 苏澜心想,那能是什么,皇帝怕四阿哥下手太重啊! 就四阿哥这嫉恶如仇和铁面无私的样子,判的时候肯定要往重里去。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这事不能闹僵,也就不能重罚。 手段温和的八阿哥比起四阿哥就要更合适负责此事,不然四阿哥负责的话,可能就把这些人都砍了吧! 没等苏澜回答,十福晋自己就想通了。 她想着八阿哥脾气太好,估计催不动那些剩下那些不还债的钉子户,还不如让四阿哥来。 想想四阿哥哪怕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就足以震慑不少人了。 十福晋刚到京城来的时候第一次见四阿哥,也感觉他脾气不好,不大好相处。 但是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十福晋却觉得四阿哥比起第一印象当中要脾气好得多。 没见九阿哥这差事一个人办不起来,去找四阿哥帮忙,四阿哥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吗? 十阿哥跟十福晋提起此事的时候,十福晋还觉得四阿哥虽然面无表情,却对弟弟们挺好的,是个热心肠的兄长了。 十福晋解了惑,又能听一耳朵新鲜的八卦,心满意足开始喝茶吃点心。 书房里的几人果真聊了很久,好几个时辰都没出来,苏澜就带着十福晋用饭。 十福晋之前用了点心,不怎么饿,苏澜就让御膳房送来几个新鲜的菜式,分量不大,两人足够用了。 她们都没有食不言的习惯,一边吃一边聊,倒是快活。 九阿哥出书房送走八阿哥,带着十阿哥过来的时候,看见两人边吃边聊倒是高兴,不由笑了:“看着你们用饭,我也饿了,让厨房多送点吃的来,我感觉这会儿能吃掉一头牛。” 十阿哥跟着坐下,笑着道:“九哥刚才说了太多话,赶紧喝茶润润嗓子才是。” 御膳房那边早就准备好了,趁热送了来。 九阿哥跟十阿哥熟悉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十阿哥跟着动筷,两人埋头苦吃了也会,肚子里有了东西,这才放慢了一些。 九阿哥这才开口对苏澜说道:“八哥接手后边的事,户部那边算账也差不多了。上回说要带你去听戏却没成,明儿咱们过去吧。” 再拖久一点,皇太后的生辰就要到了。 那戏班子之后肯定会留在宫里,专供皇太后听戏,以后他们想听就没那么容易,得趁早才行。 苏澜笑着答应下来,又看向十福晋问道:“爷,不如叫上十弟和十弟妹一起过去听戏?” 十阿哥听后受宠若惊道:“九哥要跟嫂子出宫玩儿,怎么还带上弟弟呢!” 十福晋倒是满脸期待,毕竟她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十阿哥可没九阿哥那么会玩,平日只喜欢练习骑射,最多带着十福晋去跑跑马。 她还期待着能看看京城的繁华,如今跟着会玩的九阿哥必然能看见不少新鲜玩意儿。 九阿哥也不在意,点头答应下来:“十弟要是明天没事,那就跟着咱们过去听戏。这是我特地找来的戏班子,别处可没有的,正好弟妹也能听听。” 十福晋听说是去听戏,顿时有点失望。 毕竟她又听不懂满语,去听戏的话,那就跟天书一样,指不定当场就得睡过去,那就太失礼了。 十阿哥也这么觉得,还想推脱,九阿哥已经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办,听戏之后咱们还能去酒楼用饭,人多也热闹,十弟就别推脱了。” 第61章 九阿哥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十阿哥只好应下。 两人用过饭就回去了,苏澜疑惑道:“刚才爷怎么没告诉十弟,那是蒙语的戏班子,弟妹也能听懂?” 九阿哥对她眨眨眼道:“这不是要给十弟和十弟妹一个惊喜吗?先说了那就没意思了。” 苏澜却想九阿哥分明是坏心眼,就是想看十阿哥为难想推脱却拒绝不了的样子! 十阿哥确实为难,琢磨着在戏班子听戏的时候,先让人泡上一壶浓茶,等会十福晋不至于听着就睡过去。 几人坐了马车出宫,很快就到了九阿哥准备的宅子。 九阿哥昨天已经派人来跟戏班子提过,今天要来听戏。 戏班子早早就起来准备了,妆容衣服都换好了,只等贵人们过来。 戏台是早就搭好的,平日用来练习就简单点。 听说今天九阿哥要过来,班主带着戏班子的人给戏台好好布置了一番。 几人一到,班主带着所有人来行礼:“见过两位阿哥和福晋。” 九阿哥抬手道:“都起来吧,可以开场了。” 他拉着苏澜,又招呼十阿哥和十福晋坐下,指着戏名道:“我来之前就点了两出戏,等会你们听着好,可以继续点。” 十阿哥胡乱点了下头,也拉着十福晋落座,正打算让人泡浓茶来,戏台却已经开场了。 一出场的是武生,在台上连续后空翻,身姿潇洒从容,落地稳稳的。 这个出场相当惊艳,十福晋心想哪怕她听不懂,光是看这打戏也精彩得很。 等武生一开口唱戏,十福晋一听就愣住了,她怎么就听懂了呢? 十福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听了一会发现自己真的能听懂! 她顿时喜出望外,津津有味听了起来。 这是自己到京城之后,第一次能听懂戏! 而且九阿哥选的这个戏曲打闹的场面多,看得人眼花缭乱,戏文却简单且少一些,这就让太复杂不能理解的十福晋看得更入神了。 十阿哥立刻明白九阿哥的用意,凑过来小声说道:“多谢九哥,我家福晋很久没那么高兴过了。” 十福晋从蒙古过来,只会蒙语,能说话的人不多,在宫里又不能随意出外,没几个能说话的人,整天呆在院子里。 只十阿哥偶尔带她出去玩,但是次数却不会太多。 让一直在草原自由自在的十福晋很不适应,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 十阿哥看着也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一个还没出宫建府的阿哥,也不能经常带十福晋出宫,更别提是围猎了。 也就去练武场跑一会马,两人一起散散心。 如今好了,有了这蒙戏,以后十福晋的日子就不怕闷了。 十阿哥一看就知道九阿哥这是给皇太后准备的生辰礼,看向九阿哥的眼神满是佩服:“也就九哥想得到这样的礼物,皇玛嬷收到后一定很高兴。” 十福晋才来宫里多久就闷得很,更别提是皇太后了。 皇太后在后宫几十年,膝下没有孩子,还是后来抱养了宜妃的五阿哥,慈宁宫这才热闹了一些。 能说话的人不多,听戏也是听不懂满语,她在后宫实在没什么能解闷的。 如今九阿哥送这个,正是送到皇太后心坎来了。 “弟弟就没想到要送这个?不过九哥能找到这么多会说蒙语还会唱戏的人,着实不容易。” 这得有财力支持,也得有人脉才能做到了,十阿哥手里不缺钱,人脉方面却不如九阿哥了。 九阿哥笑眯眯道:“十弟觉得好,看来我这礼物是送对了。回头皇玛嬷听戏的时候,十弟妹就能跟着一起听,在宫里也不怕闷了。” 十阿哥满脸笑容道:“就是啊,不过九哥在宫外的府邸已经开始建了,按照皇阿玛的习惯,弟弟也该跟着出去。” 要是两兄弟一起出宫建府,当个邻居就挺好的,十福晋也能过来串门跟苏澜说说话,遗憾的是不能陪着皇太后听戏了。 九阿哥挑眉道:“这怎么就不行了,皇玛嬷肯定不会每天都听。哪怕每天听,弟妹每天进宫陪着皇玛嬷一起听戏不就行了?” 反正戏台子一搭,多少人来听都无所谓,有人陪着一起听戏,皇太后才高兴呢! 十阿哥想想也是,毕竟他们的府邸离着皇宫不算远,十福晋就算每天进宫也不麻烦。 思及此,他又笑了起来:“九哥,咱们这还没出宫呢,就开始琢磨怎么进宫了吗?” 九阿哥也跟着笑了:“咱们这不是未雨绸缪吗?而且看十弟还没搬出去,这就开始操心自家福晋听不着戏了。” 看来两人感情还挺好的,他当初还担心十阿哥因为娶一个草原来的福晋反倒会不高兴。 毕竟其他兄弟的福晋就没有蒙古来的,只有十阿哥才如此特别。 十阿哥刚成亲的时候也不太乐意,如今倒是乐在其中了。 这样也挺好的,叫九阿哥也能松口气。 娶亲这种事是皇帝定下的,他们作为阿哥根本改变不了。 也就八阿哥当初胆子大,直接求了皇帝,要娶个身份高的福晋。 哪怕他提了,最后决定人选的却是皇帝。 皇帝也是心疼八阿哥,于是成全了,其他阿哥就没那么幸运了。 所以两人成婚不能改变,那就是要过一辈子的,如果能好好相处,那是再好不过了。 十阿哥知道九阿哥担心,对他点点头道:“弟弟起初有点想不开,后来觉得这样挺好的。福晋她心思简单,确实正适合我。” “弟弟也没太大的野心,如今这日子就不错。如果能跟九哥一样得一两个不难的差事,那就更好了。” 他看九阿哥的差事一个接一个领,也是怪羡慕的。 九阿哥却摇头道:“差事却不是那么好办的,办得好那当然不错,办不好那就要吃挂落了。你是只看见我办妥了好像风光,暗地里我不知道担心发愁了多久,就怕事情没办好。” 十阿哥看着他,眼神逐渐幽怨道:“虽说领差事确实担心又紧张,总比弟弟闲着没事做要好。而且九哥你这么说,实在像是在跟弟弟炫耀……” 九阿哥没好气捏了捏十阿哥的脸颊说道:“什么炫耀,这次要不是四哥和八哥帮忙,我还不一定能办妥当。皇阿玛没训斥我一顿就不错了,我巴不得闲着!” 两兄弟跟小时候一样打闹了起来,苏澜听戏中间分神听了一会两人的话,只觉得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感情果真不错。 十福晋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就听完了两场戏,忍不住叫好:“九嫂,这戏真不错,咱们继续听吧?九嫂先选一个?” 苏澜见她眼睛盯着戏单不放,知道自己不赶紧点,十福晋都要着急了。 于是她扫了一圈,点了个大闹天宫。 十福晋连连点头附和道:“这个好,我也想听这个,特别热闹。还有后边这个,八仙过海?” 九阿哥听后说道:“这两个都热闹,我想着皇玛嬷肯定喜欢热闹的戏,所以打戏居多,当然也有文戏。” 不过皇太后那么喜欢热闹的人,估计对文戏的感觉一般。 虽然也准备了,却也不多。 毕竟皇帝偏爱文戏,他要陪着皇太后看戏,皇太后也不可能只点自己喜欢的戏听了。 皇帝那么爱听戏,又孝顺,肯定会多抽时间陪着皇太后听戏。 十阿哥感慨九阿哥准备得真周全,只觉得两兄弟年纪差别不大,又一起玩闹长大,读书和骑射都一般。 但是九阿哥在成亲后忽然之间好像就长大了,做事游刃有余,还妥帖周全,让十阿哥不由艳羡了起来。 难道办差真能让人在短时间内飞快成长起来吗? 十阿哥寻摸着,他是不是该厚脸皮点,也去御书房找皇阿玛,然后要个小差事? 哪怕小一点的,他好歹也能摸索着办起来,人就有成长的机会。 十阿哥可不想九阿哥成长太快,就把他给抛下了! 几人又看了两出戏,十福晋还意犹未尽,压根就不想离开。 不过四唱戏看下来,众人也有些累了,戏班子也累。 而且几人肚子都咕咕叫,也不能继续听下去了。 戏班子这边自然准备了吃食,却都是点心和零嘴,毕竟几个贵人压根看不上他们做的饭菜,也就索性没准备。 于是听完戏,一行人就转去了酒楼。 苏澜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笑着对九阿哥说道:“爷,咱们上回就是来的这里吧?” 总不会又碰到一个缅甸王子吧?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跟着笑眯眯道:“上回是来这里,要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碰见别的贵人。” 他也就开玩笑,其实也没当真,带着几人就去了自己的包厢。 掌柜这次也亲自过来伺候,还给几人报了菜单。 第62章 九阿哥点了几道菜,都是适合苏澜吃,而且她上次吃得比较多,显然是喜欢的菜式:“十弟也来点点,这边的招牌菜都不错。” 十阿哥是无肉不欢,点了两个荤菜,就用蒙语问起身边的十福晋。 十福晋对吃食没太大追究,跟十阿哥一样也是喜欢吃肉。 于是十阿哥多点了一个肉菜,这菜式就定下了。 他很少出宫,倒是跟着九阿哥来这酒楼吃过一回,对十福晋嘀嘀咕咕介绍起窗外的景色。 十福晋看着外头也是惊叹不已,一副雀跃的样子。 苏澜看着她,这才想到十福晋在草原晒得黑一点,五官深邃,显得比实际年纪大,其实也是个年轻小姑娘。 她在宫里要更沉稳一点,出来后周围没外人在,换了个新地方,面上就露出几分稚嫩的好奇和欢喜来。 看着十福晋这般高兴,苏澜就笑着道:“以后十弟多带弟妹出来才是,看她今儿是真的高兴。” 十阿哥笑道:“九嫂有所不知,我没领着差事,也不好经常出宫。等以后出宫建府了,也能带着福晋四处玩儿。” 苏澜点点头,知道宫里规矩多,阿哥出宫要得到允许。 除非得到差事,有了腰牌,他们才能自由出入皇宫。 十福晋听苏澜关心自己,脸上满是笑容道:“我今天能跟着出宫来玩就已经很高兴了,还听了戏,多谢九哥和九嫂带上我。” 九阿哥大方一挥手道:“以后要是出来玩儿,咱们都尽量带上弟妹。” 这话一出,十福晋就更高兴了。 不管九阿哥能不能做到,他愿意承诺带上自己,已经没把她外人,自然欢喜得很。 虽然十福晋进宫之前听其他人嘀嘀咕咕说九阿哥不务正业,看着吊儿郎当的,她如今跟九阿哥相处过,才知道谣言有多可怕! 看九阿哥多可靠,对弟弟和弟妹都极为贴心周全,多好的兄长啊! 掌柜亲自招待,九阿哥这边上菜自然就更快了。 一会儿几个小二就来上菜,一个个低眉顺目,身上又穿得干净整齐,显然是特意交代换过一身的。 苏澜忽然鼻尖一动,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目光不由转向最靠近这边的一个小二。 那个小二个头最矮,手脚却麻利,托盘上两个菜都有很多汁水,却丝毫没有倾斜一点,稳稳当当放在桌上。 被苏澜一直盯着,小二有些意外,低着头更不敢吭声了。 九阿哥却奇怪道:“你怎么看着这个小二,他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这话一出,不说这小二,掌柜都害怕了。 别是这小二身上没弄干净,被贵人看见这是嫌弃上了吧? 小二吓得就要跪下了,苏澜却摇摇头,漫不经心问道:“我就是看着这小二有点面善,可是一直在酒楼里,有多久了?” 她的语气很平和,似乎就是真的面善所以好奇一问,掌柜总算悄悄松口气,恭敬回答道:“回贵人的话,这小二叫刘叁,在酒楼干活也快两年了。之前是在厨房帮忙,因为干活麻利又勤快,后来就帮着上菜。” 苏澜好奇道:“刘叁,他这是家里排行第三了?” 叫刘叁的小二这时候点头小声应道:“是,小人家里兄弟多,确实排行老三。” 九阿哥虽然不明白苏澜怎么忽然对这个小二感兴趣起来,但是在外头是绝不会打断苏澜的话,只觉得她应该有别的用意。 哪怕没有,回头他再问苏澜就好。 想必九阿哥没主动问,她也会告诉自己。 苏澜仿佛就是忽然起了兴致才多问两句,问完就算了,让掌柜带着小二们都退下。 人一走,九阿哥看了过来,苏澜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因为苏澜在这个小二身上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是金银的味道。 虽然味道很淡,几乎要闻不见,足见这人跟金银的接触不深,呆的时间不长。 然而这种味道会出现,证明小二接触过大笔的金银。 这么个只在酒楼上菜的小二,如何会有那么多的金银? 这笔金银肯定来历不明,这小二在酒楼做活很可能是遮掩身份。 毕竟酒楼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更别提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像九阿哥这样的贵人来得多,得到的消息就更少见了。 但是苏澜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要怎么告诉九阿哥,这小二有古怪? 她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只能含糊说道:“我会看一点面相,总感觉刚才那个小二的面相不怎么好。” 十阿哥之前听了一会,见九阿哥没开口也就沉默着,这会儿听苏澜的解释,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他刚才听得稀里糊涂,看苏澜又露出严肃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正经事,居然是面向不好吗? 十阿哥对刚才的小二没什么印象,看着容貌就普普通通,混在人群里也不扎眼。 刚才小二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十阿哥也不明白苏澜为何会注意到他。 这下听苏澜的解释,十阿哥感觉自己更迷茫了。 十福晋对苏澜一直都盲目相信,眨眨眼问道:“九嫂说那小二看着不像是个好人吗?九嫂这么说,那他肯定是坏人了。” 十阿哥默默看了过来,光看脸就判断是好人坏人吗? 十福晋这是跟着苏澜久了,被苏澜带坏了? 怎么苏澜说什么,十福晋都相信了呢! 十阿哥觉得十福晋因为跟苏澜关系好,才会毫无条件相信她。 换做如今稳重多了的九阿哥,肯定不会赞同苏澜的话,而是继续问清楚具体的缘由。 十阿哥这般想着,就听见九阿哥开口道:“我也这么觉得,你看着不是好人,估计人不怎么样。我让人跟着那小二,回头把人查清楚。” 他就说九阿哥怎么会那么容易相信……十阿哥这头还没点下,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自己刚才耳朵出问题了吗? 十阿哥揉着耳朵,满脸不可置信看向九阿哥。 只见九阿哥一副“苏澜肯定没错,错的必然是别人”的表情,十阿哥的神色渐渐麻木。 十阿哥抹了把脸,觉得在场可能就只有自己还保持理智,不是苏澜吹,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九哥,无缘无故去查一个酒楼的小二,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虽然这小二可能不是什么大善人,不过就他一个平头百姓,能做出什么坏事来?” 十阿哥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一个长相普通身份也普通的小二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啊! 九阿哥就因为苏澜一句话去查这个小二,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岂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虽说九阿哥不差钱,也不缺人手,但是这事上会不会有点太儿戏了? 十阿哥感觉九阿哥已经不叫惧内,而是跪内了! 苏澜说什么就是什么,估计苏澜让走东边,九阿哥就绝不会往西边去! 十阿哥苦劝了几句,九阿哥不在意摆摆手道:“查出来固然好,没查出来也无妨,就当是买个安心了。” 见状,十阿哥就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等回头九阿哥真查出点什么来的时候,十阿哥就回想起自己今天说的话。 他如今伸手打自己的嘴巴,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十:脸疼 第39章 九阿哥交代高元去查那个叫刘叁的小二, 这事转眼就抛诸脑后了。 他想得很简单,苏澜难得对一个小二感兴趣,那就查查, 反正也不费什么劲儿。 九阿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底下人就能去办好,所以压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是那个小二查完后没什么不妥之处, 苏澜能够放心, 那就比什么都好。 如果那小二真有点什么, 苏澜这么一提醒, 真能抓住背后一点什么事,对九阿哥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反正思前想后,九阿哥觉得只是顺手而为, 压根就在意, 继续吃吃喝喝。 几人把饭菜吃得差不多,在酒楼休息了一会,赏景喝茶聊天,半天过去, 过得相当惬意。 十福晋回去的时候都有点舍不得,偷偷撩起车帘子看着外边的热闹, 恨不能尽快搬出宫来。 宫外的世界要有趣多了, 比起宫里就那么点大的院子, 还有无数的规矩在。 十福晋不会满语, 又不好出外溜达, 碰着后宫嫔妃也麻烦, 毕竟鸡同鸭讲, 压根沟通不了。 她还是跟着苏澜好了, 又轻松又舒服, 自己也不会变成聋子,听得见却一点都听不懂。 回宫后,九阿哥就把那个叫刘叁的小二彻底忘记了。 苏澜倒是还急着这事,却也明白要查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她等了几天,这才趁着九阿哥空闲的时候问起此事来。 九阿哥一愣,一拍脑袋,把高元叫了来:“你都查到什么了?那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第63章 高元连忙答道:“奴才派人跟在那刘叁后边几天,暂时还没特别的地方。不过感觉他不如掌柜说得那么勤快麻利,听闻还摔了几盘菜,被掌柜训斥了。” 那几盘菜都是最贵的,气得掌柜当场发飙,又去跟贵客点头哈腰道歉。 九阿哥听得挑眉道:“那天掌柜可不是这么说的,原来就是嘴上夸夸吗?” 高元摇头道:“奴才也以为是掌柜不知情才夸的,后来派人私下打听过,这个叫刘叁的小二之前确实干活十分麻利,才入了掌柜的眼。” “他尤其在厨房的时候十分勤快,厨子都很喜欢刘叁,才会给掌柜推荐,说这人特别会来事,去送菜是最好了。” “果真刘叁嘴甜,哄得客人们十分高兴,这才会一直上菜,还被掌柜一个劲夸赞。也不知道为何,那天之后,刘叁的失误忽然多了起来,这是之前没试过的。” 苏澜在旁边听着,不由嗤笑道:“他这是心虚害怕了吧?所以才会出现失误,不如之前冷静稳重了。”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了,这人虽然没动静,估计也快了。你们跟进点,别把人跟丢了。” 要打草惊蛇一次,这刘叁跟惊弓之鸟一样,指不定会逃之夭夭,到时候想找就没那么容易了。 高元领命下去,让人从早到晚分三班轮流盯着。 这么一盯,还真等到刘叁半夜偷偷摸摸从酒楼后门流出来。 盯梢的人赶紧跟上,很快就跟着刘叁去了京郊的一个小门面,细细打量门口的牌匾,居然是一家棺材铺面。 天亮的时候盯梢的人去附近早点铺面买了两个包子,找店家旁敲侧击,得知这棺材铺面和刘叁的关系,赶紧趁着宫门一开就派人送信进来。 高元跟九阿哥和苏澜禀报道:“附近店家说这棺材铺面的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跟刘叁不是亲兄弟,却是从小一起逃难过来,感情跟亲兄弟一样。” “刘叁之前在棺材铺子帮衬,后来铺面有点起色了,就去酒楼当了帮工。” 九阿哥听着就疑惑挑眉道:“铺面既然有起色了,应该比之前还忙碌,刘叁怎么反而离开去酒楼当帮工了,不是该留下来吗?” 高元一顿,这事确实奇怪,还得派人仔细打探才是:“是奴才的错,没让人打听清楚。” 九阿哥摆摆手道:“我只让你们盯梢,一时没料到刘叁此人还真有不对劲的地方。” “酒楼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刘叁特意跑去酒楼当帮工,只怕这棺材铺面做的并非只表面这点买卖,指不定暗地里做什么。” 他摸着下巴,一时想不通棺材铺面暗地里会做什么生意,买卖消息吗? 从酒楼打听到的消息转手卖出去,确实是个好路子。 可是有个奇怪的地方,九阿哥不由喃喃道:“按理说,棺材铺面的生意没好起来之前,刘叁去酒楼当帮工打探消息卖出去,换来银钱支撑棺材铺面才对。” “他如今直接反过来了,难不成在酒楼打探的消息还能帮棺材铺面的买卖做得更好吗?” 这是什么买卖,难不成酒楼打听谁家死了人,好介绍去自家铺面买棺材? 京城的富贵人家用的棺木肯定是最上等的,人没死就早早去做了,用的不是檀木就是紫檀木,都是平常人弄不到的木材。 刘叁跟他这个兄弟逃难来的,那么手头紧,能在城门口弄这么个小铺面已经相当了不起。 估计这些年大半身家都用在铺面上,也没什么人脉,根本不可能弄到那么贵重的木料给贵人做棺材。 他们特意选在城门口开铺面,还是在西市平民聚居的地方,就是专门为平民打造棺材的。 能上酒楼的人家,却不可能有几个平民。 那个酒楼的一顿饭钱,足够平常人家吃用一两个月了。 九阿哥一时迷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苏澜就说道:“爷不如派人去探一探那家棺材铺面?” 他一怔,摇头道:“我手里头可没有什么梁上君子,能够不动声色夜里跑去打探,还不被别人发现。” 九阿哥再厉害,手底下还没这么厉害的人手。 哪怕他再有钱,却也不敢真去笼络武艺超群的江湖人为自己办事。 要被皇帝知道了,以为九阿哥别有用心就不好了。 他虽然不够聪明,却也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苏澜歪着头笑眯眯道:“不是让爷派人半夜去打探,而是让差役正儿八经上门去查看如何?” 九阿哥一听就起了兴致,果真他这个聪明的福晋又有了好主意,于是眼巴巴问道:“怎么说?我们这就派人去报官?” 高元在旁边欲言又止,明显是想阻拦。 毕竟他们报官的理由是什么啊,苏澜看那个小二贼眉鼠眼的样子,于是在背后偷偷查对方吗? 对方只是在棺材铺面帮忙和去酒楼当帮工,明面上确实没什么问题,那要怎么报官,理由是什么? 哪怕是九阿哥去报官,顺天府不敢拒绝,这理由不就是个笑话吗? 见高元满脸纠结,想阻拦又不敢拦着样子,苏澜不由好笑道:“报官是得报官,让他们明着进去查看。但是理由当然得还一个冠冕堂皇一点的,爷有什么好主意吗?” 毕竟她在人间的时间不长,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让顺天府的人去棺材铺面搜查。 九阿哥略微思索后就想到了主意,开口道:“这个简单,用我的名义去顺天府虽然要容易点,却不好找借口,还容易让顺天府尹多想。” “棺材铺面说白了还是做买卖的,只要他们这棺木的材料有问题,不就行了?” “铺面接的生意大多是平民,这中间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高元去查查最近在铺面买过棺材的人,他们当中有没对棺木有意见,或者手头紧的。” 苏澜听得眨眨眼,对棺木不够满意就算了,手头紧是什么? 九阿哥还想利诱一番,让对方去讹棺材铺面吗? 见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九阿哥就笑道:“虽说奸商多了,但是没事来找事的客人其实也不少。这种人说白了就是短视,不想自个挣钱,只想占便宜。” “店家大多为了名声,不想坏了买卖,都会息事宁人,给钱是个好法子。” “咱们也不是非让棺材铺面吃亏,只是两边吵起来,顺天府就能自然而然介入进去。” 苏澜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法子,而且不会暴露在背后的九阿哥,就是这招稍微有点损了。 不过正跟九阿哥说的那样,高元很快就找到适合的人选。 也不需要高元亲自出马,底下人乔装打扮,跟在对方身边玩了两天牌,很快熟悉起来,就嘀嘀咕咕出了这么个主意。 来人说得隐晦,对方却是眼珠子一转,显然是听进去了,转头就披麻戴孝的样子去找棺材铺面的麻烦。 店老板显然是个火爆的脾气,两人一言不合就在店面门口大吵大闹,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巡逻的差役一见,立刻上前阻拦,接着顺天府就让人进去查看棺材铺面,是不是正经生意,这棺材的木料有没问题之类的。 一般人只在店面里谈好,看了摆放的棺木样本,不满意可以另外挑选材料来定制。 材料也堆放在店面另外一边,一目了然。 差役想要去后头的库房检查,店家也不阻拦,二话不说就拿出钥匙让他们进去。 这让差役有些意外,又先入为主,觉得这店家确实是做正经买卖,那客人只怕是来闹事的。 这样的人也不少,差役是见多了,没钱就想找麻烦讹点钱。 店家为了息事宁人,一般都会意思意思给一点,这人却狮子张大口,要的太多了,店家才会吵起来,也合情合理。 差役在库房里转了一圈,里面放的是稍微贵重一点的木料,倒也不算出格。 毕竟百姓当中也有手头宽裕的,或者凑钱给去世的家里人做个好棺木,生前不能风光,死后起码让人能够风光一回。 几个差役看了一圈没瞧出什么问题来,正准备离开库房,最后一个人忽然被绊了一下,直接摔在地上。 前头的差役回头一看,一个个忍着笑去扶这个摔倒的同伴。 同伴摔得龇牙咧嘴的,却拦下扶他的人,小声道:“这里不对劲。” 他摔下去的时候是疼,手却正好砸在地上,却能听见空心的声音。 差役像是挣扎起来,手在其他地方轻轻敲了一下却是实心的,显然只有碰巧摔的那里是空心,库房这是有暗格,底下又藏的什么? 难怪店家那么轻易就拿出钥匙来,那是因为库房里的东西没问题,有问题的都藏在地下了! 几个差役去扶,见同伴趁着他们身影遮掩,轻轻敲了两个地方,这声音让周围立刻就明白了。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去顺天府,却立刻禀报了此事。 第64章 顺天府第二天又上门来,说是检查了闹事之人家里的棺木,确实有问题,要店家去府衙那边问话,交代货源的问题。 店家不想去,差役就劝着说那人反复闹事,府尹也是没办法,只能让他走一趟,平息此事。 听说能平息这件事,店家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人一走,差役就帮着关上门,却让人从后门溜到库房里面,直接把那个怀疑的地方打开,果然另外有入口。 掀开入口,底下如山一样的银锭子险些把差役的眼睛给闪瞎了! 这事火速禀报给顺天府,府尹立刻让人守着棺材铺面,一边亲自进宫给皇帝禀报。 皇帝也没料到,一个棺材铺面的地窖下居然藏着那么庞大的银子! 府尹低着头说道:“这批银锭子底下有官府的印记,证明是一年前丢失的赈灾银两,不知道为何会藏在这样一个棺材铺面里头。” 皇帝冷笑道:“当初送赈灾银两的船只突然入水沉没,船上的银子落水后捞了一个月却一无所获,竟然藏在朕的眼皮底下?” 他是没想到贼人那么大胆,估计早有预谋。 先是把船弄沉了,当时船上乱糟糟的,守着银两的护卫被杀,装着银子的箱子也接连落水,然后莫名消失不见。 周边多少船只赶过来救人,中间估计混了偷银子的贼人,神不知鬼不觉把赈灾银两给偷晕走了。 而且棺材铺面用的木料大多都是走的水路,他们用小船救人掩人耳目,底下藏着人和箱子,神不知鬼不觉送到木料的大船上。 银两被混在木料当中,检查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搬开那些沉重的木料来看底下藏着什么,于是只敷衍检查一番,就让赈灾银消失了足足一年! 若非这次碰巧有人去棺材铺面闹事,还有个差役检查库房的时候摔倒了,正好摔在那个入口上,估计一直都没人能发现! 皇帝皱着眉头,只觉得运气还是在他这边,到底还是把赈灾的银两给找回来了! 只是他注意到顺天府尹的表情有点奇怪,于是问道:“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吗?” 顺天府尹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回皇上,微臣查探那个去棺材铺面闹事的人,却发现他是被认识不久的一个酒肉朋友怂恿去的。” “而这个酒肉朋友的身份也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些,是九阿哥身边那个叫高元的太监认识的一个混子。” 皇帝一愣,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批赈灾银两竟然牵扯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九阿哥! 他一瞬间脑海中有非常多的疑惑,九阿哥是怎么知道棺材铺面跟这批失踪的赈灾银有关,总不能九阿哥曾经牵扯其中? 不可能,去年的时候,九阿哥在宫里足不出户,压根还没领差事。 哪怕他的酒肉朋友足够多,消息也灵通,赈灾银失踪后官兵大规模搜索附近足足好几个月。 光是打捞就有足足上千个官兵,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别说消息,苍蝇都飞不出去才是,没道理远在京城的九阿哥能收到消息。 如果是巧合呢? 但是这世上哪里来这么多的巧合,九阿哥是怎么碰巧牵扯进来? 皇帝的面色渐渐凝重,看向顺天府尹问道:“小九是怎么回事?跟那个棺材铺面的老板是认识的吗?” 顺天府尹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据微臣所知,九阿哥并不认识这个棺材铺面的老板,反倒是认识这个老板的义弟?” 闻言,皇帝又是一愣:“老板的义弟?那小九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顺天府尹还是因为棺材铺面老板抓住了,知道他有个没血缘却感情极好的弟弟刘叁,于是一并抓了进来。 又从酒楼掌柜口中,得知这个刘叁在前几天曾经伺候过九阿哥。 顺天府尹一五一十说了起来:“前阵子九阿哥带着十阿哥,以及两位福晋去酒楼用饭,正是这个叫刘叁的人上菜。” “当时九福晋多看了那个刘叁几眼,掌柜还夸了他几句。回头几人走之前,九阿哥就开始派人跟着这个叫刘叁的人。” 他其实知道得也不多,只能从其他人口中旁敲侧击出来。 皇帝越发听得迷糊了,看来是苏澜先注意到这个叫刘叁的人,于是九阿哥就顺势派人跟着查一查。 难道刘叁身上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引来苏澜的注意,接而发现棺材铺面的奇怪之处,九阿哥才让人怂恿那个客人上门去闹事? 这么连起来就说得通了,九阿哥不能直接进去搜,也没有正式的理由,最好是官府的差役进去,正儿八经搜索。 那么就需要一个借口,这个喜欢占便宜的客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让差役光明正大进去搜查,还真发现点问题来了。 皇帝摸着下巴就吩咐道:“去叫小九过来,对了,把苏澜也一并请过来。” 九阿哥正跟苏澜对弈,他想着苏澜的棋艺那么厉害,自己的棋艺也不差,两人切磋一下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户部那边不怎么忙了,户部尚书心疼九阿哥之前帮着心算累了很久,于是只让他看看账本,熟悉一下户部的事,没什么紧要事就让他早退回去休息了。 九阿哥巴不得早点回去陪苏澜,于是道谢后就笑眯眯回来。 他想着跟苏澜对弈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所以偷摸着要了白子。 苏澜也不在意,自己拿了黑子就开始了。 起初九阿哥还自信满满,虽然他的棋艺不如四阿哥,但是应该能跟苏澜一战。 只是一刻钟之后,九阿哥就不这么想了。 他挠着头犹豫了好久才放下一子,下一刻苏澜就落子了,几乎不用想一样。 这给九阿哥很大的压力,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跟苏澜下棋,做点别的不是很好吗? 眼看棋盘上的形势越发糟糕,几乎是一面倒要输的时候,皇帝派人来请的太监到了。 九阿哥欢欢喜喜起身道:“皇阿玛召见,咱们赶紧过去吧,别叫皇阿玛久等了。” 他又塞给报信的小太监一个薄薄的荷包,小太监一捏就知道里面的银票不少,顿时笑得比之前要谄媚得多。 “九阿哥,九福晋,软轿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 九阿哥递给小太监一个识趣的眼神,苏澜看过来却带着几分好笑。 他这是知道自己要输了,忙不迭赶紧跑,就不用面对了吗? 殊不知皇帝问完话之后,他们不还要回来继续下? 谁知道九阿哥早有预谋,手背在身后吩咐高元道:“你把这里收拾了,等下跟上。” 苏澜听得挑眉,九阿哥被她看得心虚,小心翼翼扶着她上软轿:“来,小心脚下。” 九阿哥那副体贴周到的样子,让报信的小太监不由侧目。 宫里都说九阿哥对他的福晋情根深种,别的人都看不上眼,如今亲眼所见,小太监才觉得那些话都说得浅了。 看看九阿哥这低眉顺眼的样子,不就是他平日伺候皇帝主子的时候才会有的姿态吗? 小太监却不知道九阿哥这是想悔棋耍赖,才会露出这个模样来。 苏澜能怎么办,只好原谅他了。 软轿依旧只给苏澜准备的,九阿哥就在旁边跟着走,很快就到了御书房门口。 九阿哥又亲自扶着苏澜下了轿子,两人一起进去,就见到了站在下首的顺天府尹。 见状,九阿哥立刻明白皇帝叫他过来做什么了,不由看了身边的苏澜一眼。 他这是要说实话,还是不说呢? 皇帝一看九阿哥这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馊主意,开口道:“来人,给苏澜赐座。” 九阿哥就没那么好福气了,只能站在苏澜身边。 顺天府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九福晋,宫外都说她极为受宠,又替皇上办妥不少事,很得皇帝喜欢。 如今一见,皇帝这哪里是一般的喜欢,比亲儿子还要喜欢啊! 没看九阿哥这个亲儿子还得站着,苏澜倒是先坐下了。 苏澜明白皇帝这是担心她体弱站不久,索性让自己先坐下。 至于九阿哥这身子骨倍儿棒,就没必要跟着坐下了。 再说了,皇帝的表情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听顺天府尹都说了什么,误会了九阿哥。 苏澜正要开口,九阿哥却看了过来,隐晦示意她先别说话。 她只好把话都咽下去,就听皇帝问道:“小九知道朕为何叫你来了吧?顺天府都把事情说了,在棺材铺面的地窖里发现一年前失踪的赈灾银,你是怎么知道的?” 九阿哥满脸诧异,赈灾银? 一年前失踪的赈灾银,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那些箱子跟着沉船坠落在河里,该是能捞起来才是。 但是打捞了几个月,却是一无所获。 别说箱子,连一块银锭子都看不见,这并不合理。 第65章 可惜那个时候是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突然发生意外,送赈灾银的人又不会水,就更慌乱了。 周围很多船家见了还慌慌张张帮忙救人,这就更乱了。 有人趁乱偷走了这些银子,河道又不会留下痕迹,这就更难找。 没想到竟然会在京城找到,还是在棺材铺面的地窖里面。 这些贼人的胆子真大,竟然藏在天子脚下。 不过也是,这个地方是最危险的,却也是最安全的。 犹如树影之下,很少人会注意到,也根本联想不到。 九阿哥觉得苏澜的话太扯了,说了皇帝也未必相信,这会儿太巧合了,赈灾银的事尤为敏感,他知道自己得小心说话才行。 不然这个麻烦事,只怕要烧到他和苏澜身上。 于是九阿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皇阿玛,儿子那天带着苏澜去酒楼用饭。那个上菜的小二贼眉贼眼的,苏澜就多看了他两下。” “等小二下去后,儿子见苏澜在意,就吩咐高元跟着那小二,查一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就是求个心安,觉得这人居然胆大得敢偷偷看苏澜,肯定别有用心。如果没查出什么来,那可能是儿子多想了,要是查出来的话……” 皇帝听得无语了,敢情是那个叫刘叁的人多看了苏澜两眼,让九阿哥醋意大发,于是就派人盯着刘叁,看能不能抓住什么把柄教训对方吗?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醋劲这么厉害,别人多看两眼都不行! 不过一个酒楼的店小二确实太大胆了,掌柜亲自招呼,就明白面前必然是身份尊贵之人。 哪怕刘叁不知道九阿哥真正的身份,也不该失礼盯着他的女眷不放。 九阿哥有所怀疑,一般的普通人哪有如此大胆,觉得有点古怪,就顺势派人查一查,这也无可厚非。 皇帝伸手虚虚点了一下九阿哥,无奈道:“你啊,那你怎么发现那棺材铺面有问题?” 底下旁听的顺天府尹也跟着心里无语了,九阿哥牵扯进来,竟然就因为吃醋吗? 外间说九阿哥对九福晋十分宠爱,看来是真的! 如今看来,比他预料中还要宠爱得多! 九阿哥低头见苏澜带着笑容的模样,只好继续解释道:“这事儿子吩咐后其实就忘记了,还是这几天高元查出刘叁跟棺材铺面的关系,是这店家的义弟,两人从小一起逃荒认识的。” “儿子仔细打听后,得知刘叁之前一直在棺材铺面帮忙,后来铺面有起色了,这才去酒楼当帮工。儿子就纳闷铺面不好的时候他不去,怎么铺面好起来需要帮手的时候刘叁反而跑酒楼去了。” 他这有了疑惑,对棺材铺面自然而然怀疑起来。 “儿子就觉得这铺面可能有古怪,但是也可能是儿子多想了,于是才想到让人去店家那边闹一闹,顺天府这边见了肯定会干涉一二,就能直接进去查看了。” 顺天府尹这才明白,为何这事会闹到他这边来,敢情是九阿哥早就计划好了? 要是没查出什么,那顺天府的差役只是解决客人和店家的纷争,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也能顺势结束此事。 要是真查出点什么来,顺天府这就是人在府衙坐着,泼天的功劳掉到身上来了! 顺天府尹看向九阿哥的眼神隐隐炙热起来,多好的阿哥,竟然还想着把功劳让给顺天府! 要不是顺天府从那个闹事客人身上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顺势知道九阿哥在背后的话,那真是独占这个功劳了! 府尹隐隐开始懊恼,自己刚才委婉怀疑九阿哥指使此事,差点让皇帝误会了大恩人! 皇帝看着九阿哥也暗暗点头,这个小儿子虽然之前胡闹了一点,但在大事情上还是相当拎得清的。 九阿哥没有贸贸然定罪,也没有派人冲动闯进店铺查看,而是设了一个局,让顺天府参与进来。 而且这事办的可进可退,不管有没问题都不会留下把柄,九阿哥这行事作风是越发稳妥了。 看来办差几回,他也长大了不少,叫皇帝心里颇为满意。 九阿哥说完又挠挠头道:“儿子只想着这铺面有古怪,没想到竟然胆大到藏赈灾银,这事还得顺天府的大人努力查办,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也好奇得紧。” 实在是这事太震撼了,他刚才压根掩饰不住自己震惊的表情。 皇帝一看九阿哥这神色就知道他虽然觉得棺材铺面有点古怪,还真没联想到赈灾银上。 其实不说九阿哥,就连皇帝都没猜到贼人会如此大胆,把银子藏在京城。 他们当初估计就是借着河道把赈灾银送到京城来,因为是棺材用的木料,又重又不吉利,侍卫不会查看得太仔细。 李德全这会儿上前来,把手里的单子送上。 皇帝一看,是户部的人紧急派去棺材铺面点算地窖里的银子。 他一扫这数目,就明白地窖里只有一部分。 狡兔三窟,其他银子很可能藏在别处,得尽快找出来。 不清楚京城还有没别的同伙,没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他银子,这些人很可能会迅速转移,那就更难找到了。 皇帝皱着眉头问道:“那个店家审问得如何了,开口了吗?” 因为不能叫人发现,棺材铺面的老板和小二刘叁都被皇帝立刻从府衙转移到慎刑司。 慎刑司的人一动手,基本上就没有不开口的。 李德全却低下头告罪道:“皇上,那老板晕死过去,一直没开口。那小二倒是愿意开口,知道得却不多。” 从刘叁那边,慎刑司只隐约得到他们的身份,就是一群胆大包天的匪盗。 他们先是在京城落脚,办了个棺材铺面。 这铺面不吉利,来往得人不多,却不显眼。 两人在京城混了个脸熟,周围邻居都没察觉出他们的身份来,他们才开始行动,打探京城里的消息。 刘叁就是这个打探的角色,因为年纪小又嘴甜,很快被邻居介绍去酒楼当帮工,渐渐如鱼得水。 酒楼来的都是身份高的贵人,得到的消息就更难得了。 刘叁就是有一天从几个喝醉的客人那边得知赈灾银要从河道运送去南边的消息,立刻告诉棺材店的老板。 老板是盗匪的二当家,立刻拍板,派人送消息回去给大当家,策划此事。 除了打探消息之外,刘叁基本上都没参与进去,所以具体怎么偷走这么多银子,他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银子偷走后,从河道混着木料一起送进棺材铺面,藏在地窖之中。 刘叁就是个打探消息的小喽啰,只知道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可惜那个二当家压根不开口,慎刑司又不能把人弄死,断了线索,如今正发愁。 苏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会在店小二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他偶尔回去棺材铺面见二当家,隔着地窖入口沾染了一点点银子的味道。 就她这鼻子,在京城里走一圈,指不定就能发现其他藏金银的地方。 可惜京城各家各户,府里就不可能没有金银,苏澜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如今这小二说不出什么来,二当家又不肯开口,此事就僵持了下来。 顺天府尹不免有些着急,生怕还有盗匪的同伙隐藏在京城,得到消息后就逃之夭夭,余下的赈灾银就很难找回来了! 但是慎刑司都没能让二当家开口,其他人估计更难了。 苏澜却忽然伸手捏了捏九阿哥的手心,在他手心里还写了一个“去”字。 九阿哥会意,苏澜这是让他去试试,能不能撬开二当家的嘴巴了。 他感觉难以置信,苏澜对他那么有信心吗? 连慎刑司都做不到的事,自己竟然在苏澜心里是能够做到的? 九阿哥又是高兴又是苦恼,如果他要办不到的话,苏澜会不会失望啊? 但是如果他不去,苏澜估计会更失望。 连试试都不敢,九阿哥在苏澜心里的印象会不会变成一个怕事的懦夫? 九阿哥能怎么办,他心里纠结了一会,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皇阿玛,不如让儿子去试试,让那个二当家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试试就试试!qaq不能让老婆觉得我不行! 第40章 皇帝看着九阿哥面露意外, 什么时候这个小儿子居然如此积极了? 他见九阿哥的余光偷偷瞄着苏澜好几次,总算是明白了。 这小子,是想在媳妇面前表现表现吗? 皇帝摸着胡子, 有些迟疑,到底还是不想小儿子在媳妇面前落了面子,勉强点头道:“也罢, 小九进去见识一下, 李德全带他进去吧。” 不让别人, 而是让李德全领着九阿哥进去。 也是九阿哥进天牢后, 要是见了什么东西,忍不住想吐想晕,起码就李德全看见了, 不会叫外人见了丢脸。 第66章 李德全会意, 带着九阿哥离开。 九阿哥心里忐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知道天牢里面肯定不怎么好。 他一定要忍住,不能进去就吓晕, 或者吓吐了。 但是九阿哥刚踏进天牢,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他不由脚步一顿。 李德全体贴问道:“九阿哥要先等一会, 奴才让里面收拾一下?” 说是收拾, 其实就是把犯人收拾得能见人, 周围血腥的刑具稍微收一收, 免得吓着这个年轻又没经事的九阿哥了。 九阿哥摆摆手道:“不用, 我直接进去就好。毕竟我是来问话的, 又不是来参观的, 里头的环境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他还是知道, 天牢这种地方,再收拾能怎么样。 那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可不是收拾一下就能去掉的。 与其折腾人,浪费时间,九阿哥还不如直接进去。 这让李德全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位九阿哥虽然年轻,平日透着点孩子气,这时候倒是相当稳重了。 见九阿哥拒绝,李德全就没折腾了,带着他直接走了进去。 牢房里,二当家被绑在木架上,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九阿哥看第一眼有点不适,看得出上面的伤痕不止一种刑具弄出来的。 有鞭伤,也有烙伤。 人却不能死了,所以伤口看着渗人,其实也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疼罢了。 看着就疼,难为这个二当家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他见又有人来了,还是个衣裳跟天牢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 李德全落后一步站在后边,二当家显然是认得出这个太监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居然落在后边。 算算年纪,这很可能是皇帝的儿子。 果不其然,慎刑司的人过来行礼,口中叫的是“九阿哥”。 这竟然是皇帝的第九个儿子,皇帝的儿子还真多,而且叫个年轻的进来做什么,参观他吗? 二当家离得远,眼皮子都没怎么抬起来,只觉得一个黄毛小子进来想让自己开口,皇帝简直是在小看自己! 九阿哥示意慎刑司的人打开牢房门,慢慢走到二当家跟前站住:“抬起头来,你叫什么?” 二当家一动不动,仿佛晕过去了,又像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慎刑司的人二话不说就上前,伸手强硬抬起了二当家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看向九阿哥。 九阿哥盯着二当家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二当家懒洋洋睁开眼,只觉得慎刑司的人还陪着这位阿哥做戏,也是够不容易的。 但是二当家只看了一眼,这位年轻阿哥身上忽然涌现出无尽的气势,狠狠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来。 乖乖,这皇帝的儿子是做什么的,身上的气势为何如此吓人! 犹如实质的威压在身侧,二当家有种自己不开口,身体就要四分五裂的感觉。 他整个人哆嗦了起来,不敢再抬眼直视九阿哥,老老实实回答道:“小人叫刘仪伟。” 慎刑司的人不由诧异,他们上了刑都没能让这个二当家开口,九阿哥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九阿哥身上陡然膨胀出惊人的气势,却在一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慎刑司的人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看这二当家的样子,显然是被九阿哥吓住了。 九阿哥对此一无所知,心里倒是纳闷这个二当家居然这么听话,问什么就回答了,于是继续板着脸问道:“铺面地窖藏着的银子,你们是怎么弄来的?背后谁给你们透露了消息?” 二当家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被九阿哥的气势吓破胆,那种几乎要把灵魂粉碎的威压实在太可怕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回答道:“小人是水鬼,跟河道总督有些交情。” 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多了,水鬼不是真的鬼,而是在河道底下穿梭的水匪。 他们极为擅长水性,在水里谁都抓不住,而且能在水里潜伏很久。 也难怪当时船只突然下沉,估计是这些水鬼在底下凿穿了船底,让船舱入水,这才会沉的。 而这些赈灾银被水路送出去,河道总督自然最清楚,私下让水鬼潜伏在河里,半夜发难。 九阿哥心想,果然有内奸! 但是只凭二当家一句话,他可不会完全相信。 “你血口喷人,据我所知,河道总督快致仕了,几十年来十分清廉,没理由做下这事,让自己晚节不保。” 二当家摇摇头道:“小人只接消息办事,然后两边五五分。余下的银子送到指定的地方,究竟是不是河道总督本人就不清楚了。” 反正钱是分出去了,消息也是真的,水鬼只要成事,其他是一律不管。 九阿哥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对慎刑司的人点点头,这就示意李德全一起离开。 李德全落后几步,被慎刑司的人叫住,小声问道:“这九阿哥怎的让此人开口了?要是皇上问起来……” 会不会觉得慎刑司的人实在没用,连九阿哥都不如? 但是慎刑司真的努力了,他们一点都没偷懒啊! 李德全安抚道:“想必九阿哥是天潢贵胄,让他不得不吐露真话,跟你们没关系。” 他也知道慎刑司一点都没留手,这话叫慎刑司的人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九阿哥很快回去,李德全则是给皇帝禀报二当家开口说的事。 皇帝皱眉,河道总督如果牵扯其中,就能明白这些贼人究竟怎么得到准确的消息去袭击带着赈灾银的船只了。 如果余下的赈灾银真在河道总督那里,就是铁板钉钉的证据! “派人快马加鞭去河道总督府,看看那边是不是很藏着赈灾银。” 赈灾银上做了特殊的标记,知情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九阿哥听见后不免担心道:“皇阿玛,如果是河道总督的话很可能知道这个特殊的记号,会不会为了毁掉证据,融掉这些银子?” 如此一来,也能去掉银子上的特殊记号了。 一旁始终沉默的苏澜忽然开口道:“那么一大批银子要融掉,肯定非常扎眼。除非对方有个能光明正大融掉银子的铺面,那规模应该不小,还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么多银两要融掉是个大工程,哪怕每次只融掉一点点,都很容易被人发现。 如果每次少一点,但是次数多了,也会被人察觉。 唯一能让人不怀疑的,就是他们自己有个能光明正大融掉银子的铺面。 这样不引人怀疑的铺面,九阿哥眼睛一亮,立刻想到:“能不断融掉银子不引人注目,那就只有首饰铺面了。” 打首饰的铺面融掉金银,谁都不会多想。 而且铺面得大,要是太小,融掉那么多银子还是会被人发现。 皇帝点点头道:“确实,去查一下河道总督名下有没特别大的首饰铺面,就能知道了。” 李德全很快派人下去安排了,顺天府尹却问起棺材铺面的事:“皇上,那铺面底下的银子太多,如果全部搬运出来,想必会被人察觉,打草惊蛇。” “但是就这么放着,让人守着,却也扎眼。不守着的话,那也太危险了一点。” 那么多赈灾银在底下,顺天府尹很是头疼。 守着怕被人发现,不守着怕被人偷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差役如今也不敢正大光明守在棺材铺面,只在外边来回巡逻,对外只说棺材铺面的老板突然病了,他们就帮忙守着铺面,免得被人偷了去。 周围邻居还是能理解的,也帮着盯梢,免得有陌生人跑进去偷东西。 但是这个办法短时间内还能用,时间长了,邻里肯定会开始怀疑棺材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官府如此紧张? 皇帝听后也有点发愁,这确实有些棘手。 他自然想尽快把这些赈灾银子弄出来,重新归入国库里头,这才更安全。 但是就跟顺天府尹说的那样,那么大批银子弄出来,真是要人尽皆知。 皇帝还是要面子的,之前查了一年没找到的赈灾银子,居然就在京城,还是城门口的铺面底下找到了。 传出去,京城那么多侍卫都没能发现,那真是个大笑话了。 所以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却也不能放着这些银子在棺材铺里头。 皇帝一时有些为难,看向九阿哥问道:“小九有什么好办法吗?” 九阿哥被问得一愣,皇帝和顺天府都没能解决,他能有什么好法子啊!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苏澜,苏澜果然不负自己所望开口了:“皇上,不如对外说老板病得厉害,打算转让棺材铺。然后新老板接手后觉得铺面里的木料不怎么好,打算全部换掉。” 九阿哥听得一怔,忽然一拍脑袋道:“皇阿玛,木料运送出去,把银子藏在里头,就没人会发现了,确实是个好法子。” 第67章 木料这么大张旗鼓送出去,其他人只会觉得棺材铺的老板果然用的不好的木料,之前才叫客人上门来闹事了。 前后这么一来,直接就对上了。 加上棺材铺的老板还病了,不愿意露面。 大家只会怀疑棺材铺的老板不是病了,而是没脸再出来见人。 这时候转让铺面,那就更能说得过去了! 铺面的口碑和名声都没了,还怎么继续做买卖呢! 接手的人肯定也不愿意继续做棺材铺了,毕竟这好名声不一定传出去,坏名声必然人尽皆知。 谁知道这棺材铺面换老板了呢,一见到只会想起“啊这就是那个用的木料不好的棺材铺”,所以必然要转行。 这一转,铺面里头的木料就太占地方,会全部卖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事。 九阿哥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又感慨苏澜的脑瓜子真聪明,这都想到了! 皇帝琢磨了一会,也觉得这个法子好。 虽然引人注目,却合情合理,让不知情的人压根不会怀疑。 他摸着胡子却又道:“虽说不知情的邻里可能不会多加怀疑,但是这些水鬼的同伙就未必了。他们一看棺材铺面竟然转手,木料也被卖掉,肯定会察觉出不对来。” 苏澜听后却说道:“皇上,棺材铺面这么大张旗鼓卖木料,看热闹的人肯定多。那些同伙必然会趁机过去铺面打听情况,要是安排人在铺面附近,指不定能把同伙们一网打尽。” “尤其是在库房那边,必然是同伙们打探的地方。他们白天查看情况,得知库房没多少人守着,晚上肯定会溜进去看看。” 九阿哥接话道:“到时候差役藏在暗处,这些同伙在明处,用库房的银子作为诱饵,确实能把他们一并抓住了。” “京城不知道他们多少眼线,可能来的不是全部,但是来得肯定是精锐,才会知道棺材铺面这些赈灾银藏在哪里。” “人都抓住了,能问的就多了。其他隐藏在京城的同伙也能全部抓住,也能安心下来。” 毕竟藏在暗处的同伙太多,就更可能传递消息出去,皇帝对京城的守卫也更不放心。 把人抓住了,将其他同伙一一找出来拔掉,说不准还能一窝端!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感觉痛快极了! 皇帝暗暗点头,用库房做诱饵,还利用棺材铺把同伙都引出来,又用木料遮掩把银子都送回去国库,真是一石三鸟。 苏澜这法子极好,他看向顺天府尹,后者也是连连附和道:“九福晋这法子十分妥帖,微臣这就去布置一番,务必把同伙都引诱出来。” 这棺材铺面要转让,还在短时间内转出去,卖给谁也得有个章程才是。 不然就嘴上说说,其他人未必会相信,同伙还会觉得其中有诈。 涉及到商人,九阿哥立刻接话道:“大人不必担心,可以让曾家来领头,就说是他们买下了铺面。” 曾公子之前因为九阿哥的事十分感激,还送了谢礼来。 只让他们帮忙办这点小事,曾家自然不会拒绝。 皇帝想到这曾家,于是点头道:“不错,让曾家戴罪立功,他们必定会配合。” 九阿哥附和道:“曾家在京城算是名声不错的商人,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出面认下此事,旁人也不会多怀疑。” 城门口这个铺面虽然不大,出入城门却十分方便。 曾家不差钱,顺势买个小铺面,也没什么人会怀疑。 皇帝点点头,此事就定下了。 九阿哥让高元出宫跟曾家说一声,都不用他们做什么,只需要外头说是曾家买下铺面的时候,曾家不否认就行。 此事一了,九阿哥也偷偷松口气,好歹这事没牵扯到苏澜身上。 皇帝也没多问,似乎并不知道苏澜盯着那小二看的事,更别提是说小二面善的话了。 皇帝确实并不在意这个,苏澜随口一问,九阿哥顺势找人查一查,两人可能都是无心之举,谁想到这么个小二会是水鬼,连带城门口的棺材铺就是他们的据点? 幸好他们两人的无心之举,叫这些失踪了一年的赈灾银终于有了踪迹! 如果真找到余下那部分的赈灾银,那九阿哥和苏澜的功劳是最大的! 九阿哥带着苏澜回去,苏澜下轿子的时候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由好奇道:“爷这是怎么了,从天牢回来后就有点恍惚,莫不是在里头吓着了?” 周围伺候的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有的想去请太医,有的想去太医院要安神汤,有的还准备去摘新鲜艾叶来,给九阿哥洗一洗,去一去晦气。 九阿哥摆摆手道:“确实得洗一洗,里头的血腥味太重了。虽然我出来了,还是感觉身上有一股散不去的味道。” 他在天牢里呆的时间不长,其实应该没沾上多少味道。 但是九阿哥还真担心会熏着苏澜,没说几句就让人打了热水,隔着屏风沐浴。 九阿哥泡在热水里,让人换了两次水,还在水里放了不少新鲜花瓣。 他之前不屑用花瓣,只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一股花香感觉怪怪的。 如今却感觉光用水洗都洗不掉这血腥味,还是捏着鼻子让人摘了新鲜花瓣来。 伺候的人把后院那点花几乎都摘秃了,他们也不好去祸害御花园,只能逮着后院几盆花薅了个遍。 换了第三次热水,九阿哥泡在里头,才感觉鼻子什么都闻不到了。 当然,他就连这浓郁的花香都闻不着。 九阿哥打算再泡一会儿,免得还有味道残留。 他隔着屏风就跟苏澜闲聊了起来:“说来也奇怪,我进去后见着那人,那二当家看到我跟见鬼了一样,问什么都说了。” “慎刑司那些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我,我心里惊讶,却不好表现出来,好险把脸色绷着,才没露馅。” 其实九阿哥也不明白,那个二当家怎么看见他就什么都愿意说了。 李德全说是天潢贵胄,气势不一样。 这话说着好听,九阿哥压根不相信。 不过这事确实奇怪,九阿哥对着水面看了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皮,疑惑道:“总不会是我长得凶神恶煞,把那二当家吓得什么都肯说了吧?” 他也没那么丑吧,那二当家是什么眼神? 苏澜笑笑,她当然知道那二当家为何什么都愿意说了。 那是因为九阿哥去天牢之前,她握着九阿哥的手,把自己属于神兽的气分给九阿哥一点点。 确实只有一丁点,毕竟太多会把人吓破胆,直接把人吓死也是可能的。 但是这么一点,九阿哥也够用了。 他身上一瞬间爆发起来的气势,别说对着人,如果对上一大群凶兽,也能吓得凶兽逃之夭夭。 二当家被这强悍的气势镇住,自然问什么都愿意说了。 苏澜让九阿哥去试试,当然不会真让他空着手胡乱去试,还给九阿哥送了点好东西。 显然九阿哥没察觉到,却还是把事情办妥当了。 刚才九阿哥那么护着自己,生怕苏澜牵扯进来,她自然得帮九阿哥一把了。 这时候苏澜只笑着含糊道:“可能爷气势不凡,把那二当家唬住了。不管如何,这事算是有个不错的进展。” 九阿哥点点头,忽然察觉苏澜看不见,这才开口道:“是啊,没想咱们去吃个饭,居然能找到一年前丢失的那些赈灾银。” 他又好笑起来:“第一回咱们去吃饭,就遇到了缅甸王子,弄了一个金矿回来。第二回就找到了这批赈灾银,以后皇阿玛会不会让我带着你多出宫去那酒楼用饭,指不定还能遇上什么好事。” 还别说,皇帝起初觉得是巧合,如今却认为是九阿哥和苏澜的运气好。 尤其是苏澜,毕竟九阿哥之前单独出宫去酒楼用饭也没遇到这些事。 反倒他带上苏澜去那家酒楼,前后才两次,两次都遇到大好事,让国库又进了一大笔钱。 虽说这赈灾银原本就是属于国库的,但是失而复得,能在线索全无的情况下忽然又回来了,确实值得庆贺。 高元很快回来,还带来了曾公子的一封信。 九阿哥洗完澡,浑身清爽,心情也不错,拆开信笺一看,就递给了身边的苏澜。 苏澜低头一看,曾公子在信里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妥,又说戏做全套,会让人去铺面那边帮忙收拾东西。 还含糊说这些人可以让九阿哥来安排,到时候从曾家那边出发就行。 摆明是让九阿哥的人假扮曾家的,这样混进棺材铺面收拾的时候,谁都察觉不出这些很可能是官府的人。 这样既能让自己人守着棺材铺,又能有身份掩饰,不惊动那些同伙,还能偷偷不止埋伏,可以说曾家真是十分配合了。 苏澜看完后笑道:“曾家果然很有诚意帮忙,挑人选的事,爷还是得让皇上来。” 第68章 九阿哥点头道:“那是自然,这埋伏布置如何,还是得皇阿玛亲自来,我就不掺和了。” 他一来不想再掺和进去,二来也没有人手能够掺和。 九阿哥让高元跑腿,把曾家的信笺送去御书房交给李德全。 李德全自然会把信笺呈上给皇帝,曾家帮忙的事就定下了,商议就由皇帝那边派人私下再商议。 户部尚书得到消息,知道这批消失的赈灾银居然找回来了! 他简直高兴坏了,又听闻是九阿哥带着苏澜出外去酒楼用饭的时候正巧遇上个奇怪的小二,顺势查了一下,哪里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出这么个大案来! 户部尚书感觉九阿哥这运气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可以,他真想把九阿哥留在户部,哪怕当个吉祥物也行啊! 再就是九阿哥的心算那么好,有他在,对账简直轻轻松松。 户部核算后,发现九阿哥就没出错过一回! 九阿哥这简直就是为了户部出生一样,就该一直留在这里才是! 户部尚书激动坏了,去御书房找皇帝贪心,委婉想要九阿哥一直留在户部。 皇帝也没想到户部尚书那么喜欢九阿哥,他还是第一次说要留人。 而且户部尚书难得把九阿哥夸了又夸,皇帝听着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当阿玛的,谁听别人夸赞自家儿子能不高兴呢! 但是皇帝高兴归高兴,该拒绝还是得拒绝。 阿哥们进六部,并非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而是要轮着去,这也是给他们历练的机会。 另外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彼此之间太过熟悉,就有结党营私的可能。 哪怕还没到这个地步,互相之间太过熟悉而利益相交,那太常见了。 所以阿哥们不会在一个部门停留太久,就会转去其他地方。 前头几个阿哥都是这样,九阿哥不可能成为例外。 户部尚书心里也明白,不过是想试一试,万一呢! 不过让皇帝改变规矩是不可能的,户部尚书其实也就是先迈一大步,然后再退后一点。 他就是想让九阿哥在户部多呆一段时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皇帝就答应了下来。 九阿哥得知自己要在户部多呆一些时间,感觉有点惊讶,却也挺乐意的。 毕竟户部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如鱼得水。 对数字最为敏感的九阿哥,在户部简直太适合了。 可惜阿哥在一个地方不可能长久呆下去,以后还得转去其他地方。 比如四阿哥之前就曾在户部呆过,如今是转去了吏部。 想必过一段时间,四阿哥又要换去别的地方。 户部自然要参与到运送赈灾银的事情上来,入库需要点算,不可能让户部的人都参与进来,免得走漏风声。 暂时另外一部分的赈灾银还没找回来,找到这批银两的事就不能透露出去。 那么户部能用的人就少了,运送的都是皇帝的心腹侍卫,户部这边除了户部尚书和两位侍郎之外,九阿哥就被拉了壮丁。 苏澜其实也很想参与进来,奈何不行。 不说她如今的身份,就是真能参与进去,帮户部点算银两引库,九阿哥也不会愿意。 毕竟在九阿哥的眼里,苏澜柔弱无力,怎么能干活呢! 她就该舒舒服服躺着,手边有吃的玩的,旁边至少两个宫女手把手伺候,想要什么就得什么才是。 这种辛苦的活计,还是交给九阿哥自己吧! 表面上要运送木料,所以白天就是所谓曾家的人在棺材铺面里收拾,另外还给旁边的邻里解释此事。 邻里才知道棺材铺给转手了,其实心里头还是高兴的。 虽说每人家里总有白事需要做,这棺材铺的价钱也不算贵。 但是棺材铺到底还是不太吉利,周围的铺面也就没什么生意,大多就勉强过着。 如今听闻棺材铺不但转出去了,以后也不做棺材生意,邻里心里自然高兴。 他们得知棺材铺的店家病了,起不来,那个义弟也不小心摔了腿,两人都继续药费,才会把铺面卖了。 不过卖给曾家,这买卖也划算。 毕竟曾家在京城里的口碑不错,给的价钱都公道,肯定不会死命压价,给了个不错的价钱,店家两兄弟也算是运气不错。 邻里更是高兴曾家人买了这铺面,不管做什么买卖,肯定也能带上周围铺面的买卖好起来。 不是没人心里嘀咕,怎么那么巧,有人上门闹事,店家去衙门解释,却不回来了,转头却说病了。 那个义弟前几天看着还红光满面回家来,怎么忽然就摔断腿,这也太巧合了。 一时两兄弟一起倒霉,仿佛有人故意害了他们一样。 莫不是有人想抢这个铺面,才会让人用下三滥的功夫把两兄弟给害了吧? 当然,如果换做其他人买了这铺面,指不定嘀咕的人就要偷偷报官去了。 不过换做是曾家,加上他们家的名声,众人也就心里嘀咕一下两兄弟太倒霉之类的,很快就把此事放下了。 铺面换东家很快被周围的人接受,他们收拾木料和搬运出去就十分顺利,谁都没察觉不妥之处。 只有收拾的人知道,这些表面上是木料,底下全是银子。 木料重,所以车辙深,银子也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他们先是把木料顺顺当当送去城外的码头,木料从水运离开那是再方便不过了,根本不扎眼。 这些船只一半会佯装南下,一半却会绕道去京城另外一个港口,马车把银子用马车送到国库。 一队马车浩浩荡荡进宫,自然也会引人侧目。 九阿哥就想了个好主意,跟皇帝提议,对外只说要为皇太后庆生,所以想搭个戏台。 正好他准备的寿礼就是蒙语戏班子,这点九阿哥悄悄告知皇帝,于是就能对上了。 九阿哥这边送戏班子,正好皇帝大手一挥搭个更大更好的戏台给皇太后献艺,那是再妥当不过的理由。 车队上只说是木料,搭戏台子用的,也就能浩浩荡荡进宫了。 戏还得做完整,内务府那边已经派人做了图纸,还划拉了一片空地收拾起来,准备在这里搭戏台。 这个地方离慈宁宫不远,皇太后要过去听戏,也不需要走多远,十分方便。 当然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九阿哥原本想保密到皇太后寿辰的时候,然后给她一个惊喜。 如今提早透露了,惊喜就没了,皇太后得知后还是很高兴。 “小九有心了,这寿礼我提前收下,倒是满心期待起来。” 皇太后不是不喜欢听戏,却因为听不懂十分苦恼。 如今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九阿哥这个孙儿可以说是相当贴心了。 皇帝私下自然告知皇太后缘由,得知九阿哥为了给皇帝办事,才提前把这个寿礼的惊喜透露出去。 皇太后看着九阿哥就越发慈爱起来,多好的孩子,既孝顺她,又尽心为皇帝分忧。 她可不能叫九阿哥吃亏了,于是一叠声叫来嬷嬷,去私库取了不少好东西赏给九阿哥和苏澜。 九阿哥连连摆手想婉拒道:“皇阿玛,孙儿这礼物还没送上,戏班子没进宫呢,这赏赐也太多了一点。” 皇太后笑眯眯道:“你提前送礼来孝顺我,我提前奖励你有什么不对?快收着,被推脱了。” “我也不知道你和你媳妇喜欢什么,听闻她喜欢金银,我私库里最不缺这些东西。” 光是金簪子就有两盒,另外大大小小的珍珠就有三四盒,再有各色宝石、玉器,三大箱子的金条。 光是打开箱子,九阿哥就感觉亮闪闪的,知道苏澜一定喜欢,就是实在太多了。 这一串得小十个箱子了,他感觉有点收不下手。 还是皇帝来慈宁宫,见九阿哥手足无措为难的样子,就笑着道:“小九只管收下就是了,还跟你皇玛嬷客气什么?” 这话叫皇太后听了高兴,她笑吟吟道:“皇上说得对,小九只管收下就是。” 她这般好,九阿哥也脸红红提议道:“正巧都提到戏班子,这戏台搭起来只需要半个月的功夫,到时候不如让戏班子提前进宫,也能提早给皇玛嬷解闷了。” 这事皇帝点头就允了,另外派人查了戏班子的身份,确实身份没问题,就叫嬷嬷去给他们教导规矩。 虽说九阿哥已经提前让人教过了,总归不如宫里呆了几十年的老嬷嬷厉害,还是得重新严格教一回,才不会在皇太后跟前失礼了。 九阿哥后边跟着十几个太监,浩浩荡荡带着皇太后的赏赐回到住处。 他一路走来,几乎半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九阿哥得了皇太后的赏赐,是因为提前送了寿礼! 一时之间,不少人心里都嘀咕:九阿哥这也太犯规了,居然提前送! 所有人把寿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寿宴当天一起送。 第69章 谁知道九阿哥竟然偷跑了,越过其他兄长第一个送寿礼,皇帝竟然也不恼,似乎对九阿哥这样还挺满意的。 其他阿哥开始坐不住了,纷纷进宫把寿礼也提前送了,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慈宁宫难得热闹了一番。 九阿哥不知道自己为了遮掩赈灾银送进来,提前送寿礼的事让其他兄弟有了压力,纷纷进宫来。 他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打开了所有箱子,跟苏澜炫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老婆!这都是我为你打下的金银珠宝…… 第41章 九阿哥兴高采烈道:“看, 这些都是皇玛嬷赏给咱们的。知道你喜欢金条,这些等会就让人送去你的房间。” “这珍珠成色不错,可以打首饰, 你要喜欢就让人送样图来,想打多少都行。” “宝石也不错,你可以拿着玩儿。” 他介绍了一圈, 不由感慨道:“皇玛嬷真大方, 大手一挥就赏了这么多好东西。我明明只是找借口让银子送进宫来, 才会提前送寿礼的。” 苏澜看着那么多东西, 也点点头赞同九阿哥的话,皇太后确实非常大方! 九阿哥说完很快又笑道:“不过皇玛嬷私库里的好东西多着呢,赏给我的这些东西看着多, 估计就是九牛一毛。” 皇太后毕竟在宫里几十年了, 以前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就经常送她东西。 太皇太后去世前,还把私库一分为二,一半留给皇太后,一半留给皇后。 可惜皇帝后来没再立后, 这部分就暂时存了起来。 另外皇帝孝顺,每年给皇太后送的寿礼都不一般。 更别提平日看见什么好东西, 皇帝都会给皇太后送一份。 日积月累, 皇太后私库里的东西满满当当, 无数的珍品, 在外头估计连见都没见过。 她如此富裕, 赏赐的时候自然大方了。 九阿哥高兴过了, 这会儿慢慢冷静下来, 坐在苏澜身边喝了一口水, 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道:“赈灾银的事, 除了皇阿玛、我和户部尚书,以及两位户部侍郎,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 护卫车队的侍卫只以为是搭建戏台的木料,并不清楚里面还藏着银子。 当然侍卫长还是知道的,一路小心翼翼护送进宫来。 但是其他人并不知情,暂时也不能告诉他们。 尤其是其他兄弟们,九阿哥也是不能说。 九阿哥这会儿开始发愁道:“我那么高调提前送寿礼给皇玛嬷,被其他阿哥知道后,他们估计以为我是想必其他人都早早讨皇玛嬷的欢心。” 兄弟们知道后,估计这下都在心里骂他狡猾呢! 苏澜笑着安慰道:“爷是为皇上办事,这也是无可奈何。暂时保密,回头其他阿哥知道后,也知道爷这么做是有缘由的,不会再多想。” 九阿哥摸着鼻子,虽然是这样,但是在另外的赈灾银找到之前,他都要背着这一口黑锅了,也怪冤枉的。 尤其皇太后还赏了那么多东西,别的兄弟见了想必都要眼红了。 按照九阿哥以前顽劣的样子,其他人只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他摸着鼻子叹气道:“这事要是被额娘知道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九阿哥不提还好,一提就见高元进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宜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说要请福晋过去喝茶。” 闻言,九阿哥顿时头疼。 宜妃叫苏澜过去喝茶是假,估计是问她,九阿哥是怎么一回事儿! 九阿哥嘀咕道:“额娘怎么不叫我过去,反而叫苏澜?” 高元面露尴尬站在原地,他哪里知道啊! 九阿哥也不用他回答,知道宜妃是见着九阿哥可能心软了,是让苏澜多盯着九阿哥,别让他闯祸。 “要不还是我过去见额娘吧?” 苏澜摇头,阿哥去后宫见娘娘们要麻烦得多。 要请示过皇帝,皇帝允许后,还得另择时间来清场,十分麻烦。 “我过去跟额娘说说话,很快就回来了。” 九阿哥也明白宜妃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才会想叫苏澜过去悄悄一问。 他看着苏澜换了一身衣裳,就自告奋勇选了一支玉簪子给苏澜戴上:“这个好看,对了,这些东西要不送一点给额娘。” 送了东西,宜妃怎么都不会生气了吧? 苏澜心想九阿哥这还真是好儿子,还知道伸手不打送礼人,先送礼绝对没错。 于是她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这是太后赏赐的,不好直接转送给额娘,不如从库房里选一些?” 九阿哥想了想库房了有什么东西,顿时尴尬了。 除了金银之外,不是宜妃给的,就是皇帝给的,哪个都不适合当礼物。 九阿哥想来想去,又说道:“反正额娘也不缺这点东西,要不你就空着手去,过去先对额娘笑一下,她也会为难你了。” 苏澜瞥了他一眼,宜妃要知道九阿哥的心路历程,想送礼却找不到适合送的,索性就不送了,估计不生气都要生气了。 “咱们回头出宫的时候,再看看有什么精巧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额娘,如何?” 九阿哥附和真点头道:“好,到时候叫上十弟和弟妹,咱们四处转转。” 高元在门外等得有点心焦,九阿哥也不好多留苏澜,目送她上了软轿离开。 轿子很快到了翊坤宫前,有嬷嬷在殿前候着,扶着苏澜下了轿子进去。 嬷嬷年纪不大,脸上挂着笑容,一边体贴提醒苏澜小心脚下,一边笑着道:“刚才来给娘娘庆贺的嫔妃不少,她们才刚走没多久。” 苏澜一听就明白,这些嫔妃是打探消息来了,想知道九阿哥为何提早送寿礼,是不是宜妃私下指使之类的。 宜妃心里恼怒,还得面露笑容招呼这些嫔妃,估计这会儿怒气值相当不低。 她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进去后却见宜妃坐在桌前,喝着茶,脸上倒是不见生气的样子。 看见苏澜进来,宜妃还笑了一下道:“坐吧,咱们也不是外人,就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 她拉着苏澜在身边落座,就有嬷嬷送上热茶,然后伺候的宫人都全数退了出去。 人一走,宜妃就忍不住抱怨道:“刚才来的嫔妃实在太多了,明面上是恭喜我,说是小九得了太后一大笔的赏赐,浩浩荡荡送去院子里,不知道多少人看见。” “小九就不知道低调,不过那么多赏赐送过来,想低调都难了。” 宫里连个墙角可能都有眼睛盯着,那么多赏赐一路送过来,不是瞎的都能看见。 不出一个时辰,宫里几乎都知道此事了。 苏澜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宜妃却不像是生气要责问的样子,笑眯眯道:“不过看她们羡慕嫉妒的眼神,嘴上还要恭维我,还是挺有意思的。” 闻言,苏澜心想,不愧是两母子,这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给额娘添麻烦了。” 宜妃摆摆手道:“添什么麻烦,难得我这边热闹了一下。她们来打探消息,什么都没打探到就回去了,估计比我还郁闷。” 她又看了一眼过来道:“小九不是那么不省心的人,他这次大张旗鼓提早给太后送寿礼,必然事出有因。而且这因暂时还不能说,才叫小九来做遮掩。” “我这个当额娘的自然支持他,叫你过来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看,别觉得我是什么都不管了。私下她们胡乱猜测的那些,你听听就算了,也别往心里去。” 苏澜十分意外,她还以为宜妃特地叫自己来,是觉得九阿哥这事做得太高调,容易惹祸。 没想到宜妃看得这般准,而且不该问的压根就不问,不让苏澜为难。 见苏澜露出惊讶的样子,宜妃笑笑道:“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而且小九这事很可能是因为皇上,那我就更不能过问了。” “后宫不干涉朝政,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我知道了也没用,还不如不知道。你知情也不必告诉我,今天请你来就是试试小厨房做的菜式。” “小厨房新来的个御厨,做的江南菜式,我吃着不错,你也来尝尝。” 宜妃在苏澜来之前已经吩咐过了,于是这会儿她一拍手,就有热腾腾的菜式送上来,摆满了一桌子。 “我瞧着你太瘦了,小九的事情多,你还得帮忙盯着,肯定累坏了。今天也没别人在,你多吃点儿。” “要是喜欢,以后我让厨房做好送去你那边。” 宜妃示意宫女给苏澜夹菜,后来觉得宫女太慢,她亲自上手,给苏澜夹了满满一碗,堆起来跟个小山一样。 苏澜其实不用吃不用睡,吃多少也无所谓。 不过看宜妃极力推荐这些菜式的样子,不知不觉居然跟九阿哥炫耀皇太后那些赏赐一样,身影都重叠了起来。 在对她好这上面,宜妃和九阿哥真是惊人的相似,都把自己觉得最好的送到苏澜跟前来。 第70章 苏澜心里一暖,宜妃夹多少她都吃掉,一桌菜大半都被自己吃完了。 宜妃后知后觉,吓了一跳道:“你这孩子,吃着香,撑了也不说,这也吃得太多了,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别是苏澜这小身板吃多了,撑坏了,那就麻烦了。 苏澜笑着摇头道:“是额娘这边的菜式味道好,我不知不觉吃多了。别看我身板小,吃得却挺多的。” 宜妃看着苏澜这食量,却是一点都不胖的身材,说不羡慕是假的。 后宫嫔妃在吃用上自然是分了等级,品级高的想吃什么,只管开口,御膳房都会立刻送来。 品级低的,份例少,想吃什么不在份例里的东西就难了。 但是越是品级高,越是得管着嘴,不然把自己吃成大胖子,还怎么见人? 宜妃平日吃着就不多,今天是因为招待苏澜的关系,就让厨房多做一些,每种觉得不错的菜式都上了。 她原本是想着苏澜都尝一口,喜欢的多尝两口就是了,剩下的赏给底下伺候的人,也不会浪费。 宜妃哪里想到,一桌菜居然都被苏澜吃光了。 她盯着苏澜的肚子,平坦如旧,一点都没有撑得凸起,不由暗暗称奇。 这苏澜吃进去那么多东西,都吃哪里去了? 看苏澜面色如常,确实没有撑着的样子,宜妃还是有点不放心,硬塞了两颗消食的药丸过来,才让她离开。 两人边聊边吃,愣是吃了足足半个时辰。 吃完后又坐着喝茶,宜妃聊得高兴,九阿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道多心焦。 额娘不会真责备苏澜了吧,怎么这么久还没放苏澜回来? 九阿哥还来回催促高元去院门口看看,苏澜回来了没? 他这催了十几回,高元来回跑,感觉自己一双腿都快没力气,哆嗦了起来。 好在苏澜终于回来了,高元看见那熟悉的软轿,差点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总算不用再来回跑了,苏澜简直是自己的救命! 苏澜下软轿就见高元一脸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由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她脸上长了什么,让高元这般激动? 她抹了把脸,就见高元对自己行礼后,转身一溜烟跑回去。 苏澜更诧异了,她这脸上其实是沾了东西,把高元都吓哭了吧,还转头跑掉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就见九阿哥带着高元跑了出来。 九阿哥一边扶着苏澜往回走,一边小声问道:“额娘没为难你吧?” 苏澜摇头道:“没有,额娘只招呼我一起用饭,这才晚了回来。” 听见这话,九阿哥松口气,宜妃没为难苏澜就好! 他打发高元去门外守着,听苏澜一五一十转述了宜妃的话。 九阿哥笑笑道:“还是额娘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也省得咱们以后跟她解释。” “额娘没生气就好,她这是应付后宫那些嫔妃,叫她们私下胡乱猜测,回头得知真相的时候,只怕羞得不敢见额娘和你了。” 苏澜点点头,觉得宜妃还是有几分恶趣味的,故意误导了后宫这些嫔妃。 回头真相一出来,这些嫔妃短时间内肯定不愿意见到宜妃了。 原本她们是想看宜妃的笑话,谁知道到头来反而被宜妃看笑话了呢! 九阿哥又小声告诉苏澜道:“听说其他阿哥都去慈宁宫给皇玛嬷送寿礼了,他们都提前送了,大臣们想必也蠢蠢欲动。” 大臣们不能进宫,但是女眷可以啊,代替他们给皇太后提前送寿礼就好。 好好的寿礼,愣是提前了,让慈宁宫顿时热闹了起来。 想必会有贵夫人隐晦问起皇太后,九阿哥怎么就提前送礼了。 妯娌们都去了,苏澜也不能缺席。 果然第二天,十福晋就过了来,邀请苏澜跟她一起去慈宁宫。 “十爷昨儿已经把寿礼送上,今天是住在宫外的嫂子要进宫来,咱们也不能不去。” 不然前头的福晋都在,唯独缺了她们两个,那就不美了。 苏澜倒是无所谓,反正昨天见了宜妃,今天再见皇太后也没什么。 十福晋松口气,要是苏澜不陪着自己,她一个人去慈宁宫还是有点胆怯。 毕竟慈宁宫如今挤满了后宫嫔妃、各个阿哥的福晋、亲王夫人和官夫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态度想必也高傲不好相处。 十福晋还听不懂满语,跟傻子一样坐在她们中间,那真是度日如年。 苏澜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十福晋镇定一些。 但是过去慈宁宫,又有些犯难了。 因为苏澜得了皇帝的允许,在宫里破例能坐软轿,十福晋却不行。 九阿哥在旁边守着倒没什么,让十福晋跟着轿子走就不好了。 可是让十福晋坐进轿子,好像也不行。 苏澜思前想后,拍板道:“我感觉最近身子骨好多了,要不弟妹陪着我走一走吧。” 十福晋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好?九嫂身子骨弱,要被九哥知道我让你走着去慈宁宫,只怕要恼了我的。” “九嫂只管坐轿子,我在旁边跟着就行。我这身板倍儿棒,走过去也很快,一点都不累。” 苏澜最近确实感觉这身体好多了,因为私下偷偷摸摸吃了不少金银,吃空的箱子被她悄悄毁掉了。 看着大箱子好像一直都那么多,暂时没人发现金银其实少了很多。 她吃得不错,脸色都比之前好了。 但是十福晋先入为主,毕竟这身体刚进宫就病了一个月,这会儿看着还好,谁知道是不是外强中干? 十福晋拼命摇头,苏澜没办法,只好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往外走。 既然说不通,就只能直接做了! 十福晋被拉得一个踉跄,然后不自觉跟着走,眼睛渐渐瞪大起来:九嫂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苏澜愣是拉着她走了一段路,十福晋又不敢挣扎,一个不留神把苏澜拽得摔地上怎么办? 十福晋只好由着她,还悄悄使眼色,让太监抬着轿子跟在后边。 等苏澜走累了,十福晋也能劝着她中途上轿子。 可惜这轿子一直没能用上,苏澜确实就跟她说的那样,身体好多了,走到慈宁宫的时候,只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脸颊泛红,倒是气色不错的样子。 苏澜用帕子擦了擦汗,这才跟十福晋进慈宁宫给皇太后行礼。 皇太后见着苏澜十分高兴,招手让两人上前来:“你这都出汗了,天儿那么热了?” 她是知道苏澜得了皇帝破例,在宫里能坐软轿,坐轿子还能出汗,不会是虚汗吧? 皇太后担心苏澜的身子骨,一叠声让人赶紧赐座,就让她坐在自己下首最近的位置。 十福晋被安排在苏澜旁边,这会儿连忙解释道:“咱们两个是走着来的,九嫂不忍我跟着轿子走,不过我让轿子一路跟着来。九嫂确实身子骨好多了,一路走来也没觉得累。” 两人用蒙语说话,周围的人大多听不懂。 皇太后就点点头道:“我瞧着苏澜这脸色确实好了,不过等会还是让太医来把脉看看。” 不能他们觉得,要太医觉得苏澜好了才行。 苏澜无奈道:“太后娘娘,我这身子骨确实好多了,太医妙手回春,药方都对症。” 皇太后笑眯眯道:“叫什么太后,跟小九一样叫我皇玛嬷才是。都是一家人了,怎的这般客气了?” 她对十福晋也是这么说的,两人都是从草原来的,又只会说蒙语,更是亲近了几分。 十福晋笑着喊了一声,苏澜只好也跟着叫了。 皇太后一听特别高兴,把手腕上的玉镯子一褪,戴到苏澜的手腕上。 苏澜的手腕纤细,碧绿的翡翠镯子戴上就显得皮肤如雪,甚是好看。 皇太后又示意伸手的嬷嬷拿来一个锦盒,里面也是一只翡翠镯子,能看出不如皇太后刚才手上的那只,却也是上等的翡翠。 嬷嬷把锦盒递给十福晋,十福晋受宠若惊收下了,还当场就把翡翠镯子戴在自己的手上。 其他人看着都眼馋了,她们进来后,皇太后只让人上茶,可一点都没给谁送过礼物。 这两人一来,皇太后连手上的镯子都送了。 那可是皇太后最喜欢的镯子,直接就送给了苏澜,果真是喜欢九阿哥吧,这是爱屋及乌了。 想到九阿哥先是收到皇太后那么多赏赐,如今苏澜又得了皇太后心爱的镯子,在场的人心里酸溜溜的。 今儿来的人不少,光是妯娌几乎都到了。 十福晋悄悄看了一圈,被其他人盯得后背发毛,却还是小声对苏澜说道:“我瞅着八嫂没来,太子妃也不在。” 皇太后学着两人的样子,也压低声音说道:“老八家的说是病了还没好,就不过来了,昨儿老八来的时候还跟我告罪来着。太子妃也病了,听说是风寒,不能吹风。” 第71章 “她原本要来,我就叫人拦下了,还是养身比较重要。” 皇太后原本就还没到寿宴的时候,也是因为九阿哥这一出,大家才提早送寿礼,倒也没必要让病倒的太子妃还硬撑着过来。 她对小辈格外宽和,只交代太子妃好好养身,回头病好了再来慈宁宫就行。 皇太后还让人送了滋补温和的药材过去,去的还是心腹嬷嬷,自然代表了她的意思,太子妃这才没过来了。 十福晋点点头,想到八福晋之前伤了嗓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见好? 反正这里的人都听不懂蒙语,她就忍不住小声问了。 皇太后难得有小辈能说话,尤其三人跟平常人家一样咬耳朵,她就更觉得有趣了,也跟着小声说道:“太医过去看了,说没什么大碍。但是换了几个太医,老八家的依旧不见好,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苏澜确实知道的,八福晋造的是口孽,所以才迟迟没好。 怎么都要等八福晋有悔过之心,这口孽才会慢慢散去,嗓子自然就能好起来了。 不过看样子,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错了,估计好长一段时间,八福晋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原本只是不能说话而已,八福晋进宫来给皇太后请安还是可以的。 毕竟这腿脚又没问题,不能说话提前跟皇太后说了,皇太后一向脾气好,也不会计较这个。 分明是八福晋害怕别人见她不能说话,要看她笑话,于是索性不来了。 不过她不来也好,来了反正也不会跟人闲聊,带着冷脸跟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实在没必要了。 三人在上边嘀嘀咕咕说话,虽然声音没收敛,但是在场就没几个能听懂,顿时好奇她们究竟说的什么。 也有羡慕苏澜的,听这一口蒙古话跟皇太后聊得多欢。 她如今回去后开始学蒙语,还来得及吗? 宜妃这时候环顾一周,感觉脸上都带着点骄傲的笑容来:看,那是我儿媳妇,我的!羡慕吧! 其他人还真的羡慕,一个个想着九阿哥之前钻钱眼去了,只想着做买卖,惹来不少人笑话。 如今谁都不敢笑话他了,毕竟就因为九阿哥这财迷性子,结交了不少商人,这不就是商人搭桥引荐,叫九阿哥领了缅甸那边的差事,让皇上白得了一个大金矿吗? 听闻皇帝还承诺给九阿哥和苏澜两口子几年金矿出息的一成,光是听着就叫他们羡慕嫉妒了起来。 更别提苏澜会翻译,愣是把缅甸语说得流畅,促成了此事。 九阿哥自从成亲后也更稳重了一点,运气还好,一个个都觉得苏澜有旺夫相。 这他不就被皇帝重用了起来,调去了户部当差。 户部可是油水多的地方,更别说九阿哥领了催债的差事。 原本大家都以为九阿哥这催债是得罪人的差事,只怕要踢到铁板,没那么容易。 转眼间他就说服康亲王第一个还钱,其他人不敢拖着,只好乖乖去还,这差事轻轻松松就解决掉了。 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如今跟着九阿哥能沾光吗? 皇太后说了一会话,也不好冷落其他人,就让女官帮忙翻译了几句。 意思就是感谢众人过来给她提前祝寿,心意领了。 这是委婉赶客了,毕竟让人干坐着也不好,但是皇太后说个话都需要翻译也没什么意思。 她还不如跟两个小辈直接聊天呢,索性就不留这些人在旁边围观了,跟一堆木桩子一样。 不过皇太后喜欢宜妃,这宜妃也是会蒙语的,就把她单独留了下来。 这下子周围人看宜妃的眼神就更羡慕了,宜妃笑眯眯坐到前面去,在皇太后下手另外一边。 “娘娘这是跟两个小辈说八卦,我听了一耳朵,倒是想靠近来多听听,不会介意吧?” 皇太后笑笑道:“满场除了这两个小辈,也就你能听懂了,我把你留下,不就是想让你靠近听了?” 虽说宜妃如今的身份,位子离着皇太后已经很近了。 不过她如今就像是对待家中长辈一样,坐在下首位子,让皇太后很是满意。 皇太后不爱拘束,跟几人聊了起来,重点问起苏澜跟着九阿哥去酒楼用饭遇到缅甸王子的事。 她在后宫听了一耳朵,哪里有当事人说得具体又详细? 苏澜只好仔细说了起来,另外三人听得很认真,也满是兴味。 几人中途还好奇问了几句,苏澜都一一回答了。 她们的八卦之心这才满足了,皇太后还有些意犹未尽道:“平日除了皇上和宜妃,你们两个多来几次,陪着我聊聊天解闷就好。” 皇太后看了苏澜一眼,刚才听十福晋说苏澜没坐轿子,如今她是回过味来了。 苏澜这是不想自己坐轿子,却让十福晋在外边跟着走,于是索性两人都不坐了。 于是皇太后就对十福晋说道:“回头我跟皇上说一声,以后你过来也坐轿子,跟苏澜作伴也好。” 宜妃一听就明白皇太后的用意,笑着附和道:“这敢情好,其实她们两个坐一顶软轿也可以。” 如此一来,两人就没那么扎眼了。 毕竟分成两个轿子,一路走来,只怕太张扬了一点。 皇太后觉得宜妃这样更周到一点,于是点头同意了。 她派人去跟皇帝提起此事,皇帝二话不说就答应起来。 毕竟他也听出来了,皇太后很喜欢苏澜和十福晋两个晚辈,一点小事而已,皇帝并不会拒绝。 得知苏澜是走着来的,皇帝有点惊讶,也明白皇太后这样做的心思。 这样一来,苏澜坐轿子的时候就不会犹豫为难了。 回去的时候,苏澜就跟十福晋坐同个轿子回去,两人在轿子里还能再说说话。 十福晋感慨道:“皇玛嬷人真好,还让我坐上轿子了。” 她还以为在轿子里会颠簸厉害有点晕,担心不已。 毕竟十福晋坐马车过来的时候,路上晃悠厉害就晕车了。 哪里想到轿子走得很平稳,几乎不晃。 十福晋到处摸着轿子,十分好奇道:“真稳当,怎么做到的?” 苏澜看了外头一眼,没说的是,这些抬轿子的太监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所以轿子才不会晃,平稳得很。 两人在慈宁宫陪着皇太后很久才回来,其他早就离开了。 九阿哥在门口见着她才算松口气:“我听高元说,其他人都先走了,皇玛嬷只留了额娘和你们两个。” 苏澜笑笑道:“是,皇玛嬷留着我们说了一会话。” 听她这么一说,语气明显跟皇太后亲近了不少,九阿哥也笑了起来。 九阿哥其实也有一种感觉,苏澜似乎跟身边人都有微妙的距离感,游离在外,不好亲近。 他这样在身边,跟苏澜朝夕相对的,慢慢熟悉起来就要好一些。 苏澜对待其他人就要更生疏慢熟了,如今她倒是难得起了主动跟人亲近的苗头,也算是好事了。 九阿哥看见她手腕上的镯子,一看就是皇太后平日喜欢戴的那个,显然皇太后也很喜欢苏澜。 他笑眯眯道:“对了,棺材铺的银子全部都安全送进国库里了,我和户部尚书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一直紧绷着,生怕中间出什么差错,银子半路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哪怕是车子坏了,轮子掉了,马车里的东西摔出来被人看见之类的,都会节外生枝。 好在运气不错,这些银子一直陆续送进来都没出什么意外。 苏澜倒是奇怪道:“那爷要忙起来了吗?帮着去库房那边点算?” 九阿哥摇头道:“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和户部尚书只在平日上值的时间去库房那边点算,对外说是重新核算收回来的那些欠债。” 后边有些手头确实紧的大臣就写折子跟皇帝求情,希望能宽限一些时间,也愿意陆陆续续还钱。 皇帝已经收回来大部分的欠款,主要还是那些有钱却不还的人,不至于要逼死真的过不下去的臣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这些臣子也明白皇帝虽然宽恕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还是会还一点。 不多,起码是表明了态度。 每个人还的不多,但是人数多,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加上只有户部尚书、九阿哥和两个户部侍郎会进去点算,尤其户部侍郎还得顾着户部那边其他事。 基本上只有户部尚书和九阿哥两个人,点算一大堆的银子,看得是两眼发晕。 九阿哥感慨道:“我还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银子,非常壮观,但是点算得眼睛疼。” 可以说他是痛苦并快乐着! 看见那么多银子固然开心,可是从早到晚点算下来,他要不停弯腰蹲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偏偏不能让人知道,还不能找帮手,他们两人只好互相扶着休息一会继续点! 第72章 今天也是九阿哥放心不下苏澜去慈宁宫应付一大堆贵夫人,这才会偷摸着回来等她。 说了一会话,九阿哥又只能苦哈哈回去国库那边开始继续点算了。 幸好这才是一半的赈灾银,要是全部,他还得在国库呆好多天才能回去歇着。 只是另一半的赈灾银很快就查明白了,河道总督的名下并没有首饰铺面,但是亲家名下却有个大银铺。 如今熔铸银两分官私两种,民间开设的银铺需要官府颁发许可才行。 不管民用还是官用,都能在这两种银铺里面熔铸银子。 比起首饰铺面,银铺熔铸大笔银两,那就更不显眼。 虽说这银铺不在河道总督名下,但是仔细查探过后,果真有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银两熔铸的蛛丝马迹。 毕竟私人银铺根本没那么大量的银两需要熔铸,虽说分了好几批,一年下来慢慢熔掉的,还以为能够掩人耳目。 但是那些熔铸的工匠都做了几十年,哪怕不知道扔进去的银两数量,看熔掉的银两也能看出端倪来。 皇帝的人私下一审问,工匠哪里敢隐瞒,直接就坦白了。 再顺藤摸瓜知道送银两来的人,很快就查到河道总督的儿子身上,直接把人拿下了。 河道总督矢口否认此事,一个劲喊冤枉。 他的儿子就更反常一些,被抓后一声不吭,始终沉默着,仿佛是认命了一样。 审问的人感觉蹊跷,把两父子关在一起,然后人假装都离开了。 这儿子才开口道:“阿玛也别喊了,这事是儿子做的。” 河道总督不可思议,整个人气得哆嗦:“你、你竟然……” 他儿子冷笑打断道:“你只想着自己一世清廉,两袖清风,死后能得个好名声。额娘病的时候,咱们家都凑不齐药钱。” 清廉有什么用,死后的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如今连妻子的命都救不了。 河道总督沉默了下来,整个人瞬间似是苍老了十岁。 他没想到儿子为了报复自己,竟然做下这种事来! 河道总督有多爱惜名声,儿子就要彻底毁了这名声! 他是对不住妻子,如今对上儿子带着仇恨的眼神,显然也救不了儿子。 他转头就叫来审问的人,一口承认是自己一人所为,儿子并不知情。 当年他救不了妻子,如今绝不能放弃自己唯一的儿子。 儿子可以恨他,河道总督却不想儿子因此赔上自己的性命! 皇帝拿到审问结果后,直接把九阿哥叫了过来询问道:“小九来看看,这事后续要怎么处理?” 是顺着河道总督的意思,让他一人顶下所有罪,放过他的独生子,还是直接判他儿子的罪,放过不知情的河道总督?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这简直是送命题…… 第42章 九阿哥被皇帝问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问题实在太难办了! 河道总督这几十年来作风清廉,能力不错,功劳无数。 他扛下所有的过错, 只为了能用这辈子所有的功绩跟皇帝求情,放过自己的独生子这个条件。 如果皇帝不答应,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于公于私, 跟着自己几十年还功绩赫赫的老臣要是被处死, 却也让其他臣子感觉齿寒。 再就是皇帝如果答应河道总督放过他的独生子, 但是主谋确实这个儿子, 岂不是公私不分吗? 要是其他人得知后,也学着河道总督的样子,用自己的功劳来换去主谋的性命, 让主谋做下错事却能无罪释放。 那沉船的时候, 被淹死的官兵,他们的性命又由谁来负责? 为沉船而引咎辞职,甚至受罚的官员又怎么办? 主谋被放过,这些人的仕途和性命就该被毁吗? 如此一来, 皇帝的名声也会受到连累。 所以不管是听河道总督的要求,还是杀掉河道总督的独生子, 不管哪个都不妥当。 九阿哥沉默了一会, 艰难开口道:“皇阿玛,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 儿子可以回去慢慢考虑一下吗?” 皇帝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 明天告诉朕就行了。毕竟此事重大, 不能拖延太久就该公布出去了。” 而且河道总督和他儿子被抓, 周围人该是察觉到了, 如果拖久了传出不好的流言就麻烦了。 九阿哥点点头,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院子。 苏澜见他去御书房一趟,却是蔫头耷脑回来,不由纳闷道:“皇上这是跟爷说了什么,叫爷如此沮丧?” 九阿哥打发掉伺候的人,在她身边坐下,叹着气把皇帝的问题说了,忍不住嘀咕道:“皇阿玛这意思好像让我来做主一样,其实该是叫来大臣去御书房商议,指不定早就有结论了。” 其实这不过是皇帝对他的考验,偏偏九阿哥还得认真回答,要是答错了,或者答得特别不好,皇帝只怕要对自己失望。 九阿哥抓了抓头,只觉得这问题简直毫无不知道如何选择,选择哪个都不对! “这两父子也是的,尤其这个儿子。他恨亲爹太清廉,于是当初亲娘病重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银两能治病,于是就恨上亲爹了。” “这亲爹也是,哪怕再清廉,妻子病了也能跟皇阿玛求情,请个太医过去也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病死吧?” “如此一来,哪怕最后没把人救活,起码这两父子也不会成仇了。” 九阿哥是想不通,河道总督这两父子的关系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但凡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让步了,或者把此事处理得更妥当一点,都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九阿哥继续吐槽道:“还有这儿子真是脑子进水了,恨亲爹就恨吧,怎么忽然想到作死去抢劫送赈灾银的船只?还是跟臭名昭著的水鬼合作,也不知道他怎么跟这些水鬼搭上线的。” “或者说,这些水鬼是怎么找上这个儿子,还说服他透露消息。” “这儿子干点别的不行吗?哪怕是在亲爹碗里放巴豆也好啊,如今真是为难我了。” 苏澜眨眨眼,好笑道:“爷说的对,河道总督就是太刚直了,不知道变通,才会跟儿子闹到如今这个田地。” 被她一附和,九阿哥连连点头道:“就是啊,果然亲爹脑子不好,儿子的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两个作死就算了,怎么还把我牵扯进里头来!” 九阿哥忍不住起身来回踱步,低着头一个劲琢磨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开才行。 苏澜在一边看他不停走来走去,看得都快眼花了,无奈道:“爷别着急,不是说明天才回答,今天还有时间,先坐下慢慢想。” 九阿哥这才重新坐下,依旧叹气道:“我实在是想不到该怎么选,感觉这两个都不是好的选择。如果可以,我还是觉得留住河道总督的性命,把那该死的儿子砍了更好。” 毕竟这作孽的是儿子,既是主谋还是砍了算了! 苏澜知道九阿哥这说的是气话,笑笑道:“爷有没想过,除了这两个,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 九阿哥立刻坐直身看了过来,乖巧问道:“怎么说?难道你有其他好法子来解决此事?” 他眼巴巴看过来,一副“快救救我”的表情,苏澜不由失笑道:“皇上给了两个选择,未必只有这两个选择。” 九阿哥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皇帝没说只能从这两个当中做选择,是九阿哥想岔了。 苏澜继续说道:“要杀了河道总督,放过他的儿子,其他人肯定不乐意。如果杀了独生子,河道总督也不乐意。” “既然如此,不如两人都不杀,这不就好了?” 九阿哥听得迷糊了起来,疑惑道:“不杀两人,总不能此事轻轻放下,放过他们吧?这不行,别说皇阿玛,我第一个不乐意!” 不说这两父子爱恨情仇,这独生子跟外人联手抢劫赈灾银。 光是赈灾银没能到达,哪怕消息传得再快,皇帝迅速补救,重新让人送一批过去,依旧因为时间拖延了,让受灾当地死去的人更多了。 如果赈灾银能准时到达,这些人原本是不用死的。 那么多条人命,九阿哥感觉直接砍了这两父子都让他们占便宜了! 就该把他们千刀万剐才是,不然要如何平息那么多冤魂的怨恨! 苏澜连忙安抚九阿哥道:“爷,我不是说真的放过他们。而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九阿哥一听,慢慢平静下来,问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可以。但是让他们两个去哪里,总不能去河道挖淤泥吧?” 他摸着下巴,感觉这个主意不错。 河工挖淤泥是个辛苦活,还要弄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就没个干净的时候。 对河道总督和他的儿子来说,每天都浑身是泥的见人,实在不算是体面的事。 第73章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不住点头,觉得这个惩罚人的法子不错。 尤其以前河道总督是指挥的人,河工只怕连见他一面都难。 如今他要成为河工的一员,每天跟以前连面都见不着的人一起干活,光是这身份骤然降低的转变,估计就能让两人难受极了。 一个从指挥的人,最后成了被指挥的人,河道总督能受得住吗? 那个独生子一直是河道总督的儿子,出外肯定受人尊敬,是被讨好的对象。 如今是最下等的河工,每天干着最累的活,还要受人唾弃谩骂,面子里子都没了,还要天天被人围观,这种惩罚确实比一刀砍头要难受得多,却也是应得的! 苏澜看着九阿哥一边点头一边笑了,显然对这个主意很是满意。 但是她不得不开口泼冷水道:“爷,这个法子虽然看着不错,皇上却绝不会采用的。” 九阿哥一怔,不解地转头道:“为何?这样一来,两人不用死了,皇阿玛的名声保住了,还惩罚了他们,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所有人都能看见皇阿玛的仁义和宽容,没杀老臣和他的独生子,让两人都活着。” 苏澜摇头道:“虽说让两人都活着,但是河道总督毕竟是有功之人,就这么扔去当河工,即便没丢了性命,在外人看来却像是折辱了他。” 九阿哥一脸欲言又止,苏澜猜得出他的想法。 不外乎是河道总督虽然不知情,但是独生子犯下死罪,他还想要包庇,不也算是同罪了吗? 都这样了,还要给河道总督面子吗? 苏澜笑着安抚九阿哥道:“人总是对弱者要宽容一些,更别提河道总督这些年确实干了不少实事,立下功劳。年纪也大了,几乎半生都奉献给朝廷。” “而且他两袖清风多年,受人敬重。如今忽然因为独生子而倒下,同情他的同僚想必不少。” “这时候要是把人扔去当河工,年纪大又做着苦累的活计,身子骨肯定受不住。估计没撑几天,人就得累没了。” 哪怕河道总督再是清廉,家里还是有那么几个奴仆在。 他又是文臣,年纪又大了,去了河道当河工,哪怕真能豁出老脸去做,做不了几天就得累死了。 到时候惩罚没多少,别人见了,只觉得皇帝是故意弄死老臣,还要死得如此不体面,不由更加同情河道总督了。 如此一来,对皇帝的名声就有影响。 明明皇帝是惩罚了坏人,做错事的人却被同情,实在划算不来。 九阿哥忍不住站起身又来回踱步,皱眉道:“所以这死罪必须免,但是活罪也得给他们斟酌一下。明明他们才是做错事的人,怎么被连累的成了皇阿玛?” “难怪皇阿玛提起这个问题来,还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这河道总督杀了不行,不杀也不行,简直叫人无从下手! 苏澜拉着九阿哥,让他重新坐下,这才开口道:“其实爷也能去反问河道总督,毕竟这事还牵扯到他的亲家。他只救儿子,要救儿媳妇和她的父母吗?” 九阿哥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一拍脑袋道:“对啊,皇阿玛来问我,我也能反问河道总督。他是只想保住儿子,还是要保住儿媳妇一家?” “如果都想保,他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过是不够的。如果不保儿媳妇,只保儿子,这事传出去,再也没人同情河道总督,而是同情他的儿媳妇了吧?” 明明是两父子之间关系恶劣,独生子想了个馊主意来坑爹,还把妻子一家都牵扯进来。 九阿哥琢磨道:“如果儿媳妇一家是知情的,那就是合谋了。如果不知情,那这儿媳妇一家就是被他们父子给坑害连累了!” 他再次站起身走来走去,这次不是苦恼,而是激动的! 九阿哥来回走了几圈才勉强冷静了一点,又嘀嘀咕咕说道:“我去天牢直接问河道总督,那也太便宜他了,指不定还会用话来敷衍我。就该对外升堂,让所有人知道这对父子做了什么。” “到时候把他儿媳妇一家带上来问话,银铺不在河道总督名下,看他还能怎么自圆其说!” 九阿哥越说越兴奋,恨不能立刻跑回去御书房跟皇帝把想法都说了! 苏澜好不容易把人拉住,无奈道:“爷不如先把想法写下来,然后派人送去御书房给皇上过目。要是这个主意合适,皇上就会在早朝的时候提出来商议。” 九阿哥为了瞒住赈灾银的事,愣是背锅了,被人说提早讨好皇太后,如今也该尽早澄清。 只要在早朝中谈论此事,聪明的大臣估计都能想到九阿哥为何提前送寿礼了,流言就能不攻自破。 九阿哥还没想到这一点,却担心自己在皇帝面前太激动,说得不够周到,于是还是乖乖去书房把想法写下来。 他写了草稿,修改了一下,这才在折子上誊抄工整,转头让高元送去了御书房。 皇帝也没料到九阿哥那么快就想到法子,还特地写了折子让人送过来,颇为认真又郑重。 他打开后一看,很快就笑了起来:“朕看刚才小九的样子,还以为他懒得琢磨,想要直接把人都砍了。没想到前后才多久,就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在九阿哥走后,皇帝也叫了几个心腹大臣到御书房里商议了很久。 大臣提出几个建议,皇帝都不大满意。 毕竟河道总督这人确实棘手,人不能直接杀,却也不能让他活得太好,还不能叫他没了体面,简直让皇帝为难极了。 有大臣提议把河道总督圈禁在宅子里,吃的用的都跟之前差不多,也就全了他这功臣的体面。 但是皇帝听了不乐意,明明这河道总督不会教儿子,出了这么个祸害,还想圈在宅子里不出去,依旧过着以前的生活,凭什么啊! 见皇帝面色不好,这大臣还补充:可以送河道总督的独生子去矿场挖矿! 又脏又累又苦,到死都不能出来,却也成全了河道总督保住独生子的心愿,独生子也得到惩罚。 可是这个补充的提议仍旧让皇帝不甚满意,只因为河道总督这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一样。 明明儿子是主谋,居然用自己的命来作为条件让皇帝屈服,这让皇帝心里老大不痛快了! 当然皇帝对外的表情管理太好,大臣们再是人精也看不出同为人精皇帝对河道总督有一肚子的不满。 皇帝既要面子,又不想屈从河道总督的提议。 然而这些大臣一个都没有察觉他的心思,让皇帝很是苦恼。 他不能开口,又想有人明白。 这不,明白自己的人不就来了? 皇帝心里很高兴,九阿哥简直是自己的嘴替,想说的话几乎都在折子里了:“小九最近确实长大了,办事也更用心了,叫朕心里甚是安慰。” 李德全听皇帝这么夸,就知道九阿哥这折子是写到皇帝的心坎里了,于是笑着附和道:“九阿哥素来聪慧,为皇上分忧,这几天都在国库里点算,却从不喊累,就连户部的尚书大人也对他赞不绝口。” 皇帝正心情好的时候,被李德全这么一附和,就更加高兴了,笑着点头道:“刚才几位大臣都还没回去吧,把他们叫过来重新商议。” “连小九都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怎么他们几个年纪大了,脑子却转不过弯来?” 李德全微笑不语,显然几位大臣的建议压根没有说到皇帝心里,叫皇帝十分不快。 幸好有九阿哥这折子来救场,不然这些大臣被皇帝扣在外宫住着,想不出好法子来,估计都不能回家了! 几个大臣刚被皇帝沉着脸撵走,让他们去外宫住着,再好好琢磨。 几人过去后就聚在一起商议,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谁知道前后才没多久,皇帝又叫他们去御书房继续商议,几人一时发愁。 他们要说不出什么办法来,皇帝这次肯定不是沉着脸那么简单了,只怕要吃训斥的。 几人愁眉苦脸去御书房,却见皇帝红光满面,脸上还带着浅笑,一时心下惊异。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有人给皇帝琢磨出好法子,才叫皇帝高兴起来。 果不其然皇帝拿出九阿哥的折子,示意几个大臣轮流看了一番。 张廷玉看过后,忍不住叫好:“这法子真是妙极!九阿哥果真聪慧过人!” 他看完折子,再回想皇帝的态度,立刻咂摸出一点思绪来了。 河道总督的事让皇帝为难,皇帝这是想为难回去了。 可惜在座的臣子都琢磨出皇帝的用意,倒是九阿哥看出来了! 不过九阿哥这建议不像是他自己想的,兴许也是谁告诉他。 不管如何,九阿哥在皇帝面前大大地长脸,只怕日后更要被皇帝重用了! 张廷玉很懂审时度势,见皇帝心情好,自然对九阿哥夸了又夸。 第74章 其他几个大臣隐晦瞥了张廷玉一眼,只觉得这老臣也太会讨好皇帝了! 另外几人只来得及附和几句,皇帝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既有了这法子,具体的你们琢磨出个章程来,回头让大理寺卿来升堂。台子也给朕搭起来,就在京城最显眼的地方!” 这是要宣扬得人尽皆知了,几个大臣连忙应下。 九阿哥把主意都想好了,他们要是连细节都琢磨不清,那几人这些年在朝廷里是白呆了。 几人很快商议出细节来,皇帝听过后不住点头,事情就定下来了。 皇帝第二天还派人去叫九阿哥上朝,早朝的时候当面夸赞道:“小九这主意不错,为朕分忧。也是小九的运气,替朕找回了失踪一年的赈灾银。此事该是小九功劳最大,该赏!” 九阿哥昨天派人送了折子之后,御书房那边一直没动静,他还担心皇帝是不是觉得这建议不好,颇为忐忑不安。 他连饭都吃不下,幸好临睡前,御书房那边派人传了口信,让九阿哥第二天上朝。 他这才偷偷松口气,明白皇帝应该觉得这主意还好,才会叫自己一起上朝。 只是九阿哥没料到,皇帝居然如此满意,早朝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上夸了自己不说,还要赏赐他! 九阿哥忽然被惊喜从天上砸下来,晕乎乎的,压根忘记要谢恩领赏。 还是前边的四阿哥发现九阿哥整个人惊喜得呆住了,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提醒,九阿哥才赶紧跪下领旨。 他心里想着这次皇帝应该跟上回一样,赏自己一些金银玉器之类的,也算不错了。 谁想到皇帝如此大方,直接下旨封九阿哥为贝勒! 大臣们面面相觑,想到九阿哥最近办的几桩大事,这功劳当个贝勒爷是绰绰有余。 九阿哥这次就更懵了,跪着领旨的时候傻乎乎的,还是被四阿哥一把拽着胳膊起来才站稳。 皇帝看他傻愣的样子有点嫌弃,不过想到九阿哥办的差事,又觉得满意:“宫外的府邸修缮得差不多了,这门面改一改就能搬过去。小九回头找钦天监看看,最近的好日子在什么时候。” 九阿哥连忙应道:“是,儿子会尽快确定好日子出宫建府。” 皇帝点点头,继续商议起河道总督公开升堂之事。 大理寺卿也上朝来了,领了这差事,台子要搭在最显眼,这选择就多了。 有人选在东西市的中间地方,那么来往的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贫民百姓,都能聚集在一起看见。 也人觉得在城门口外边的空地搭建,那里人来人往,最是热闹,就十分显眼。 更有人认为河口的地方,来往河道的人更为熟悉河道总督,让他们看看这位总督的真面目也好。 而且河口这里船只多,来往的人也不少,确实也扎眼。 几个大臣都觉得是好地方,于是在早朝的时候当场就吵了起来,却谁都说服不了谁。 大理寺卿看着在旁边一个劲傻乐的九阿哥,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九阿哥有何高见,认为哪个地方更合适?” 九阿哥还想着他只要沉默到下朝就行了,没想到会被大理寺卿忽然点名,几乎脱口而出:“这些地方都不错,只是我认为菜市口更好。” 听见这话,不说大理寺卿沉默了,原本吵架的几个大臣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九阿哥,你知道菜市口是斩首的地方吗? 九阿哥明显是知道的,见几人沉默下来,还换了个主意说道:“菜市口你们觉得不合适,午门外也行。也不用特地搭台子,那还有现成的。” 大理寺卿更沉默了,毕竟午门外那个台子是用来斩首用的。 台子虽然每次斩首后都用大量的清水来冲刷,却依旧残存着殷红的血迹。 因为长年累月斩首的人太多,流过的鲜血根本洗不掉,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 在这么个地方升堂,不说河道总督,大理寺卿也是头一回,只觉得在这里升堂是不是不够庄重了? 九阿哥还试图说服其他大臣道:“这地方不但有现成的台子,周围还有一大片空地,能让所有人围成一圈看台上,能容纳的人还不少。” 大理寺卿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原本就是给百姓看罪人斩首的台子,周围大半圈都是空地给人站的,当然能容纳很多人了! 河道总督又不用被斩首,在斩首的台子上升堂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偏偏九阿哥一点都不觉得,他还感觉憋屈得很! 河道总督和他儿子不用被斩首,起码得示众,怎么也得找个恶心一下他们两个的地方! 这么个台子上肯定陈年旧血不少,两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在台子上升堂,指不定能吐露出更多的真话来! 九阿哥就继续说道:“皇阿玛,儿子感觉这个地方很是适合,像河道总督这样心志坚定之人,在这么多罪人丧命的地方,必然会愿意多说真话。” 皇帝一瞬间就明白九阿哥的心思,他心里不爽着呢,自然乐意赞同小儿子的话,于是微微颔首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在这里升堂是第一次,大理寺卿有什么问题吗?” 大理寺卿这是害怕那个台子,所以不愿意升堂了? 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大理寺卿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能低头应下道:“回皇上,微臣认为这地方确实合适。”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知道皇帝都同意了,九阿哥这建议是铁板钉钉,直接拍板了。 被皇帝这么一支持,九阿哥一肚子的主意就忍不住吐露了:“皇阿玛,儿子感觉得让差役先拿着锣鼓去午门那边敲一敲,叫来百姓后,叫几个嗓门大的先说说河道总督和他儿子犯的事。” “别是到时候围观升堂的人太少,那就不够热闹……啊不,知道的人太少了。尤其皇阿玛看在河道总督多年来的功劳上网开一面,手下留情,怎么都要让更多人知道才行!” 大理寺卿心里无语,九阿哥这是嫌事情不够大,非要敲锣打鼓让所有人知道。 这些人知道后,升堂的时候肯定会叫来更多的人,只怕午门那边要挤了个满满当当了。 光是想想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大理寺卿就开始头皮发麻。 他怎么那么倒霉,就接了这个差事呢! 其他大臣都同情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不过皇帝的表情没有一丝不悦,也没打断九阿哥的话,显然是赞成他的做法。 大理寺卿能怎么办,只能拱拱手把九阿哥的话都记住,回头就让差役去办了。 下朝的时候,九阿哥走路都带着轻快,就差要蹦起来了。 四阿哥走在他身边好笑道:“九弟这么高兴?刚才在早朝的时候,九弟难得说了那么多话。” 九阿哥听后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弟弟冲动了,只是有点不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好在皇阿玛也没反对,叫弟弟发挥了一下。” 他今天在早朝的时候话确实有点多了,看大理寺卿和其他大臣郁闷的表情,又忍不住好笑。 九阿哥环顾四周,见众位大臣陆续走远了,他才凑过来小声道:“弟弟看大理寺卿和其他大臣的表情不太好,不会记恨上我吧?” 四阿哥笑了笑,没好气道:“九弟还知道害怕了?不过九弟放心,既然皇阿玛赞同你的建议,他们哪怕心里不乐意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皇帝都同意了,他们也不敢反对,针对九阿哥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那不是跟皇帝对着干吗? 九阿哥说的话哪怕再荒唐,只要皇帝支持,那他们这些臣子就得听命行事。 闻言,九阿哥这才松口气道:“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四哥,那弟弟先回去,告诉苏澜这个好消息,我以后是贝勒爷了,嘿嘿!” 说到最后,九阿哥高兴得傻笑起来。 四阿哥真是没眼看了,赶紧挥挥手,示意九阿哥快走! 九阿哥笑眯眯跟他道别,就急匆匆回去了。 他刚进门,还没说什么,苏澜就看了两眼过来,笑着道:“看爷红光满面,看来上的折子得了皇上赞赏,这是得了赏赐?” 九阿哥一顿,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环顾四周又问道:“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 毕竟赏赐还没送来,苏澜是怎么知道的? 苏澜笑笑道:“爷这脸色那么好,哪里需要有人给我通风报信。” 九阿哥也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皇阿玛这么大方,直接就封我当了贝勒爷,还让我去钦天监选个最近的好日子,就能出宫建府了!” “只是我这晋了贝勒,工部还得去府邸那边改门面,府邸的面积也得再划拉一下,围墙得拆掉一面,往外扩一扩。” 原本的府邸是按照还没封赏的阿哥来划拉的,不管面积还是门面有严格的规格。 内务府原本想着九阿哥至少会封个贝子再出宫,总不能什么都没,所以府邸就稍微扩了一点,还是没超过太多的规格,此事皇帝也是知道的。 第75章 如今九阿哥却忽然封了贝勒,这府邸的面积就不够了,门面的规格也不对,得重新弄。 不过他们紧赶慢赶,加紧修缮,也就半个月的功夫能完成。 九阿哥满脸都写着高兴,就见外边热热闹闹的,高元也笑眯眯进来通传道:“主子,皇上的赏赐到了。” 他带着苏澜这就出去领赏,一队太监抬着不少箱子进来,院子摆满了,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来送赏赐的是皇帝身边的李德全,这就让九阿哥更有面子了。 九阿哥赶紧给李德全塞了个荷包,里面好几张银票,让李德全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奴才恭喜九贝勒了。” 这话九阿哥爱听,恨不能再给他塞个荷包过去。 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嘴巴就是会说话,叫人听着就高兴! 有苏澜在旁边虎视眈眈,九阿哥还是没有太阔气再塞给李德全一个荷包,只让高元恭恭敬敬送走这位大太监。 然后九阿哥吩咐宫人关起门来,拉着苏澜一个个打开箱子来看。 他从大箱子开始,先是一箱的布料:“瞧着像是江南出的双面绣,很是精巧。皇阿玛手里并不多,估计今年江南上贡的几乎都在这里了。” 九阿哥扒拉着布料,看着这些颜色都适合苏澜,想着给她多做几身衣裙就挺好的。 他又打开其他箱子,有首饰,也有金条,另外还有一只西洋木大船的模型,非常漂亮。 九阿哥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这东西肯定是西洋人上贡的,皇帝居然舍得送给他! 这么精巧的大船,拼起来实在不容易,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水面上浮起来! 他这么想着,都迫不及待想尽快搬出宫,在自己府邸的湖边试一试了! 九阿哥扭头见苏澜盯着放金条的箱子,大手一挥道:“这些都送去你那边,布料这个箱子也是,以及那个首饰的。” 说完,他就苦恼了起来,宫外府邸给苏澜建的库房好像小了,只怕快要放不下了。 以后皇帝还有赏赐来,该放哪里去? 反**邸都要扩建了,是不是苏澜的库房也得扩一下? 思及此,九阿哥就吩咐高元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府邸扩建的时候,顺道把苏澜的库房尽量扩大一点,能多大就多大! 内务府总管得到九阿哥这个口信后,直接懵了。 毕竟九福晋这库房已经比九阿哥的还大一点,再扩的话不就比九阿哥的大很多吗? 传出去的话,九阿哥不会被人笑话吗? 等后来内务府总管得到小道消息,知道九阿哥这得了皇帝赞赏的折子是福晋提点的,顿时又明白了过来。 难怪九阿哥如此宠爱这位福晋,这般聪慧的福晋,怎么宠都不为过! 只是扩建库房而已,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消息传出去,九阿哥身上背的黑锅是彻底卸下了。 他之前忽然提早送寿礼,原来是遮掩赈灾银入国库的借口,在皇帝跟前自然是大功一件了。 原本八阿哥先前听见消息后,还想去劝一劝九阿哥不要太高调了,免得惹来麻烦。 可惜他没能过去,就被八福晋给绊住了。 八福晋无法开口说话,幸好识字,后来就用写的来吩咐。 但是身边伺候的丫鬟却是大字不识,八福晋会写也没用,她们看不懂啊! 无奈之下,八阿哥只好物色了一个识字的丫鬟进府。 他时常去看望八福晋,自然也就经常见到这个丫鬟。 这丫鬟年轻,因为家里犯事才被充了奴籍,原本是书香世家,有几分才气。 八阿哥也是有些惋惜她的身世,才会挑了这女子当丫鬟到八福晋身边。 八福晋原本以为这丫鬟是管家专门为她挑的,隔了几天得知是八阿哥亲自选的人,顿时大发雷霆,要把这丫鬟打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热天居然得了重感冒,艰难写完了更新qaq 第43章 院子里闹哄哄的, 有机灵的丫鬟赶紧去请八阿哥过来。 八阿哥一听八福晋又发脾气,还要打那个新来的丫鬟,也是忍不住想叹气。 他只能赶紧过去, 就见八福晋推搡着那个丫鬟,又挥着手示意身边嬷嬷把人赶出去的样子,连忙抓住八福晋的胳膊。 八福晋见八阿哥居然来了, 还以为他是为了这新丫鬟来的,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她如今不能开口说话, 想骂两句都不行, 张了张嘴更气了,眼睛都气红了,忍不住上手抓了八阿哥几下。 八阿哥一时躲闪不及, 脖子和下巴被抓了, 脸颊都挨了一下,留下一道小拇指长短的划痕,还渗出血来。 八福晋原本就是一时生气,见真伤着八阿哥也是愣住了, 怯生生收回手,倒是不继续闹腾了。 八阿哥感觉脸颊和脖子一阵疼, 知道肯定伤着了。 八福晋这指甲留长了, 哪怕没怎么用力, 抓几下也能划破人皮肤。 八阿哥叹道:“别闹了, 你不喜欢这丫鬟, 那就让人换个地方, 何必闹成这样?我原本想着你如今不好说话, 身边丫鬟都不识字, 才选了这么个丫鬟到你身边来。” “管家挑的我不满意, 只好亲自去选。不然只认识几个大字的人,不知道你写的什么,那不就白选了吗?” 八福晋听他一解释,居然是为了自己,才去亲自选的丫鬟,并非看上这丫鬟了,心里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内疚起来。 要是她无故发脾气,八阿哥也不会被伤着,还破相了。 八福晋小心翼翼摸着八阿哥的脸颊,生怕留下伤痕了,皱着眉头,眼圈又红了。 八阿哥见她担心得快要哭起来的样子,无奈道:“行了,叫人送来伤药擦一擦就好。不过我这样子,最近是不能出门了。” 他自我调侃了一下,拉着八福晋就往里走,看都没看那个被推出门外,摔在外边的丫鬟。 那丫鬟委屈极了,莫名其妙被八福晋迁怒,还推搡着摔倒,却没人敢扶她。 等两个主子走了,才有个老嬷嬷过来扶起她,小声道:“福晋病着,不能说话,心情就不好,你也担待点。主子爷没说把你赶出去,就已经不错了。你先去后头院子住着,没什么事别出来。” 丫鬟听明白,这是八阿哥的吩咐,暂时别在八福晋面前晃悠,别是又招了八福晋的眼被迁怒就麻烦了。 她怯生生点头,远远见着已经看不到的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眼底满是失落和难过。 八阿哥带着八福晋回去,八福晋接过管家手里的伤药,轻轻给八阿哥上药。 伤口见血了,担心疼,八福晋的动作更轻了。 但是她就没做过这种事,伤药糊得太多,还弄得八阿哥身上到处都是。 不过八阿哥也不介意,笑着道:“这会儿你消气了吧?我还想着进宫劝一劝九弟,如今我是不能出去了。” 他看向窗外,一时蹙眉有些发愁。 八福晋虽然在府里没出去,但是身边人为了给她解闷,说了不少京城最近的八卦,其中就有九阿哥高调提早给皇太后送寿礼之事。 正因为他忽然这么做,惹得其他人一时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仓促进宫跟着送礼。 不然九阿哥都送了,其他人却不送,岂不是招了皇太后的眼,叫皇帝不悦吗? 八阿哥因为之前跟九阿哥疏远了,今年九阿哥就没给八阿哥准备寿礼,甚至自己提前送礼都没知会八阿哥一声。 这叫八福晋听着十分不悦,只觉得八阿哥对这个弟弟掏心掏肺的,九阿哥恼了之后还真是不管不顾了。 哪怕不帮着准备寿礼,也该私下知会一声才是。 八阿哥原本定下了一座寿山石的佛雕,运过来需要一些时间,该是过几天就能到。 偏偏九阿哥提前送了,叫他一时没准备好。 其他阿哥都进宫送礼,八阿哥也不好拖几天,只能匆匆在库房里挑选。 八福晋也开了自己的嫁妆,两人琢磨了半天,最后只挑了一尊白玉佛。 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却不出错的寿礼,叫八阿哥心里送完后不免忐忑。 从宫里回来后,八阿哥的脸色就没怎么好过。 他看着其他阿哥送的珍贵礼物,对比自己这个,那就太敷衍了。 好在皇太后是个和善人,也明白八阿哥的处境,并没说什么。 但是其他阿哥悄悄看过来的眼神,让八阿哥如鲠在喉。 他回来后虽然消沉,还是想着趁机跟九阿哥修复关系,去劝一劝这个弟弟收敛点,别是树大招风了。 可是这脸给八福晋挠破了,在好之前,八阿哥无法出门,索性就不去了。 他心里对九阿哥也是有点生气,这提前送礼怎么能不说一声呢? 自己这手忙脚乱,九阿哥那边却风风光光的,八阿哥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76章 幸好康亲王这边的事已经了结,不然八阿哥还得顶着这脸出去办差,那就更丢脸了。 等了几天,在府里休养的八阿哥却得到消息,九阿哥这提前送礼竟然是皇帝私下授意的。 为的就是遮掩去年失踪的赈灾银已经被寻回,一半已经回到国库。 九阿哥高调送礼,借着木材遮掩,说是给皇太后搭戏台子,其实是藏着银子送回国库。 如此他既先行一步讨了皇太后的欢心,接着又办好这差事,得了皇帝的青眼,可以说是双赢了! 八阿哥知道后都惊呆了,却也忽然明白九阿哥为何没有提前知会他了。 赈灾银被找回来的事,估计只有办差的顺天府尹,以及皇帝和九阿哥知道。 九阿哥哪怕想提前说,却也不可能私下透露给八阿哥,那可是欺君之罪! 八阿哥心里舒服了一点,起码九阿哥不是故意瞒着自己的。 但是另一方面,八阿哥又不由纳闷,九阿哥的运气怎的这般好了? 听闻又是九阿哥带着苏澜去京城那家最大的酒楼用饭,遇到个贼眉鼠眼的小二,心生疑惑,就派人在背后随便查一查。 九阿哥原本想着估计是顺手一查不费什么事,也能心安,哪里知道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甚至找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赈灾银? 这可是大功一件,八阿哥听见九阿哥因此被皇帝封为贝勒。 皇帝喜欢把几个人凑在一起封赏,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如此,这还是第一次单独把人拎出来封赏,九阿哥算是头一份了,真是莫大的荣耀,足见皇帝对九阿哥这次立功有多高兴。 当初四阿哥到八阿哥这边封了贝勒,到他这里为止,八阿哥还想着九阿哥虽说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大,却要跟着底下几个弟弟凑一批一起封赏。 哪里想到这才多久,九阿哥连续立功,立刻就被单独封赏了呢! 八阿哥琢磨了一下,九阿哥之前从来没表现出多少才能来,只对做买卖和金银感兴趣。 好像是从他成婚之后开始,九阿哥就接连立功。 而且每次都是巧合,九阿哥带着苏澜去那家酒楼用饭。 第一次就遇到缅甸王子,平白给皇帝捞了个大金矿。 这回九阿哥不过看一个店小二不顺眼顺手查了一下,居然发现失踪的大笔赈灾银! 八阿哥琢磨着,他是不是也该带上八福晋去那家酒楼用饭,然后碰一下运气,万一呢! 别说八阿哥这么想,就连京城其他大臣也是这么想的。 九阿哥这接连立功,还每个都是大功劳,叫别人看着怪馋的。 而且每次都是九阿哥去了那家酒楼碰上的,那家酒楼贵人去的多,但是谁能碰上这么好的事啊! 有些人不爱去那家酒楼,如今有空也喜欢过去坐一坐,吃一顿饭了,毕竟万一呢! 酒楼的掌柜见贵客络绎不绝,甚至座位都不够了,贵人们还得预定才能过来用饭,他简直喜得合不拢嘴。 掌柜一听这些贵人都是因为九阿哥才来用饭,顿时对九阿哥更是感激。 之前掌柜没料到自己随口夸了那个刘叁,这刘叁竟然是水鬼,特地潜伏在酒楼里窃听贵人们的消息! 这事一出,酒楼的生意立刻大受打击,贵人们都不敢来了。 毕竟除了一个刘叁,谁知道还有没别的探子在酒楼里面啊! 好在没几天,九阿哥被皇帝封为贝勒,又听闻了过程,得知是他火眼金睛,立刻发现了刘叁的不妥,才把他身后的水鬼揪出来,甚至找到了失踪了一半的赈灾银。 另外一半的赈灾银很快也顺藤摸瓜发现了,正是在河道总督和他儿子手里。 一时之间,九阿哥的名声大噪,很多消息不够灵通的人渐渐得知他不止一次从酒楼这边得到机遇而立功,贵人们也就对酒楼向往了起来。 这酒楼立刻又恢复了热闹,甚至比之前还要热闹。 掌柜十分感激九阿哥,怎么都要表示一下。 他特地送银子这些就太俗了,而且九阿哥也不好收。 于是掌柜就另辟蹊径,派人告知九阿哥,他的那个包厢还留着,谁都不会进去,九阿哥随时都能到酒楼用饭。 九阿哥还挺意外的,他得知酒楼因为自己的缘故忽然热闹了起来,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酒楼坐坐,闹得酒楼都供不应求,只能让客人提前预订。 这么多贵人过去,打赏不少,掌柜居然舍得还一直空着酒楼里最好的包厢,倒是实诚得很。 九阿哥就让高元去告诉掌柜,他过几天会带人再去酒楼用饭,算是接受了掌柜的这份心意。 十阿哥得知九阿哥封为贝勒,不久后就要出宫建府,别提多羡慕了。 他带着十福晋过来庆贺,脸上带着羡慕道:“九哥带着九嫂搬出去,那弟弟能说话的人就少了。” 九阿哥好笑道:“我虽说是搬出去了,还是得进宫当差,平日咱们兄弟两个还是能见面的。” 十阿哥更是叹气道:“九哥忙着当值,弟弟哪里好意思去打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当差了。 九阿哥看着这个关系极好的弟弟,眼珠一转想到个主意,但是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就没告诉十阿哥了。 等十阿哥带着十福晋回去,苏澜看着他倒是问道:“爷是打算给十弟谋个差事吗?” 闻言,九阿哥就笑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我是有这个想法。十弟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当差的时候,却暂时没个适合的地方。” 十阿哥读书一般,算数也不怎么样。 九阿哥想把弟弟弄去户部,也得适合才行。 十阿哥舞刀弄枪还不错,去兵部也算妥当。 但是最近没有战事,兵部那边不缺人,甚至无所事事。 十阿哥过去坐不住,又没差事,还不如不去。 思前想后,九阿哥就有个想法了,跟苏澜解释道:“河道总督那边藏着的赈灾银,最近要从南边运过来。皇阿玛正物色人去港口盯梢,上船有人盯着,下船也得有人盯紧才行。” 中途自然也有官兵在船上护着这些好不容易找来的赈灾银,虽然被熔铸掉了,数量还是反复核实过的。 当然还有火耗的问题,在熔铸掉的时候,会有一部分彻底被熔掉,所以会少一点。 但是河道总督这都落罪了,家里被官兵围了起来。 这差的一点谁愿意补上啊,空着就这么实诚送上来,皇帝看了也不高兴。 索性南边那些人估计从河道总督家里弄了点银子把火耗补上,这样凑个整数送上来。 九阿哥继续补充道:“下船盯梢这活计最轻省,又能在皇阿玛面前露脸,交给十弟来做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以说这活计事少功劳看着还大,是谁都想抢的。 九阿哥要卷起袖子给弟弟抢,谁都不敢跟他抢了。 毕竟九阿哥如今在皇帝面前得脸,是大红人了,以后要被重用,谁敢这时候上赶着来找麻烦呢! 苏澜听后就笑着点头附和道:“确实是个好差事,爷这就要跟皇上提起此事吗?” 九阿哥点头,看着周围没人,这才小声跟苏澜解释道:“经过河道总督这事,皇阿玛对底下的臣子是谁都有点看不顺眼。大臣们都不敢当出头鸟,让十弟上,皇阿玛必定会同意。” 苏澜看了他一眼,九阿哥这是聪明多了,还会琢磨皇帝的用意。 确实河道总督作为臣子,没把儿子教导好,出了赈灾银的事,皇帝心里很不痛快,对臣子们也就连带着有点小情绪。 这时候让臣子去港口盯着赈灾银,皇帝只怕有点不放心。 南边去的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心腹太监,中途护送的是御林军,这最后环节盯梢的人最好还是自己人。 十阿哥作为亲儿子,不是最好的自己人吗? 让其他已经领差事的阿哥过去的话,那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叫这个正闲着的儿子过去盯梢,皇帝自然乐意。 果然九阿哥过去御书房,跟皇帝一提,皇帝略微思索就同意了,笑着道:“小九倒是长大了,还知道提携弟弟去办差。” 九阿哥听后也跟着笑了:“儿子这不都是为皇阿玛分忧吗?十弟也想为皇阿玛办差,只是适合的不多。他又不想给皇阿玛添麻烦,所以一直没说什么。” “还是儿子见十弟心诚,他武艺也不错,去港口盯着这批赈灾银下船是再妥当不过了。” 皇帝听着这话,心里暗暗点头。 九阿哥虽然有心给十阿哥铺路,让他能领差事,却没有想当然给十阿哥做特别重要的活计,而是给他一个适合的。 盯着港口的差事不大,却很重要。 皇帝正发愁让谁去,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九阿哥分析得条条是道,既没有胡乱吹嘘十阿哥有多厉害,也没说弟弟有多少不足的地方。 第77章 这差事该有的,十阿哥都有,他去盯梢确实足够了。 皇帝同意了,这差事就落到十阿哥头上。 十阿哥简直高兴坏了,他之前跟九阿哥提起想做差事,也不过嘴上说说,谁料到九阿哥竟然放在心上了,还真给自己弄来了差事! 这差事虽然小,却正适合他。 “多谢九哥,弟弟一定好好办差。” 九阿哥笑笑道:“那当然要好好办,办得好了,才会有下一个差事。” 十阿哥努力点头,高高兴兴去准备了。 他得带着士兵在港口等几天,尤其让人围起来,等船只进来的时候,就不会有陌生人在,减少危险。 十阿哥把港口各处都巡视了一遍,每条路都熟悉,对带领的官兵也仔细看过,把人的脸几乎都记下了。 就连晚上,他就在附近跟着扎营,都不回宫去睡。 十福晋倒是想得开,白天跟苏澜一起喝茶吃点心的时候,苏澜问起十阿哥不在,她会不会寂寞。 她笑眯眯摇头道:“不会,爷这是去办事,我在宫里还有九嫂在,有什么寂寞的呢!” “反正爷过几天就回来了,我就是担心这个差事,爷能不能真办好。别是出什么意外的话,九哥也得被连累在内。” 十福晋忽然想起一事道:“九嫂不是会算卦吗测吉凶吗?要不给十爷也测一测?” 不管准不准,求个心安也挺好的。 苏澜听了,也不推脱,让人送来五帝钱,随手扔在桌上。 十福晋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桌面上的五枚铜钱,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九嫂,怎么样?” 五枚铜钱,一枚正面,其它都是背面。 苏澜就解释道:“这是上平卦,时来合动,谋事有成,求财八分,是个不错的卦象。” 虽说不是上上卦,对十阿哥来说也足够了。 十福晋一听就高兴起来道:“爷能成事就好,求财倒也无妨,只求爷能平安。” 她原本有些忐忑,知道苏澜算卦每次都准,于是放下心来,走的时候笑眯眯的。 九阿哥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十福晋笑着离开的样子,不由疑惑问苏澜道:“弟妹怎的这般高兴,你这是说了什么?” 他一见桌上还没拿走的五帝钱,于是笑了起来:“是弟妹让你给十弟算卦了吧?看来卦象不错,叫弟妹终于放心了。” 苏澜笑着点头道:“是,爷给十弟求的差事很适合,卦象表明他这次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承你吉言了,”九阿哥落座后,忍不住小声道:“其实我给十弟选这个差事,还是有点担心。” “要这赈灾银上船之前是足的,船只在河道走了这么多天,下船的时候要是少了,十弟要是没注意,直接就送去国库,这事就有点说不清了。” 南边上船之前是认真点算过,还留下核实的账册,每个箱子上了编号来记录。 苏澜看着九阿哥愁眉苦脸的样子好笑道:“爷是关心则乱了,每个箱子有封条,十弟在港口接箱子的时候,肯定会仔细检查这些封条是否完整。” “要是封条损毁了一点,他就有理由开箱来重新查验,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十阿哥看着大大咧咧,要是别的事就算了,这差事是九阿哥为他求的。 未免连累到九阿哥,十阿哥必然比以往都要认真和用心。 果不其然,十阿哥等了几天,接收箱子的时候一个个仔细检查。 检查一遍还不够,让官兵分成两队来轮流检查箱子上的封条。 哪怕没有损毁,封条弄脏了一点点,都需要记录下来,回头送去国库的时候需要让户部的人打开箱子重新检查点算。 这样在港口停留的时间有点长,船只不能随意离开,每个箱子送下来的时候,还得记录是从哪条船上下来,船只又是哪一队官兵负责的。 护送船只而来的御林军一路颠簸,他们又不会水,一直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终于能脚踏实地,靠岸了,还被十阿哥反复检查耽误好久不能离开港口,御林军们心里有些不快。 十阿哥这么检查,仿佛御林军没办好差事一样,生怕连累到自己,叫人心生不悦。 这么一通检查过后,只有两个箱子的封条沾湿过。 可能是在船舱的时候太潮湿沾上的,让封条稍微有点变色了。 十阿哥记录下来后,就终于让御林军把箱子都搬上车队,浩浩荡荡回去皇城交差。 御林军们总算松口气,生怕十阿哥检查出点什么不对劲来。 车队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国库跟前,户部尚书已经带着九阿哥和户部的人候着了。 户部尚书先上前跟十阿哥行礼,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账册和检查核实的册子,才让人搬下箱子,再次打开箱子点算。 御林军一路的差事办完,领头要去皇帝那边复命,余下的人就守在国库这边待命了。 户部尚书是点算惯了的,九阿哥也是,两人的动作很快,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点过去。 户部尚书按照账册上的编号来查看银子的数目,给九阿哥报一声,他检查完让九阿哥来核实。 户部其他人也是两人一组来点算,一个查一个复核,这样动作就要快多了。 只是其他人都不如户部尚书和九阿哥来得快,两人之前在国库配合过,更为熟悉,点算得就更快了。 他们转了一圈,只剩下那两箱被十阿哥标记过,封条沾湿过的。 户部尚书查看了封条,虽然变色了,上面的记号还在,确实是原本的封条,于是对九阿哥点点头。 九阿哥这才打开箱子,里面的银子咋一看没什么问题。 户部尚书点算完后,数目跟账册上的一样。 只是九阿哥盯着银子似乎在出神,户部尚书难得见他在干活的时候走神,不由问道:“九贝勒,这箱银子有什么问题吗?” 九阿哥皱着眉头盯着这箱银子看了一会,表面上这些银子的成色看着没什么问题,每一块看着大小一样。 户部尚书几十年来跟这些金银打交道,没道理会发现不出端倪来。 但问题是,九阿哥总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我也不知道,只感觉有点不对。” 户部尚书看了九阿哥一眼,他知道九阿哥的直觉相当厉害,不然之前酒楼那个店小二平日能遇到多少贵人啊,谁都没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他吩咐道:“让人从箱子里拿几块银子去熔炉那边,试着熔铸一下看看。” 既然九阿哥总感觉有问题,表面看不出什么,那就熔铸打开来看看。 户部尚书还让九阿哥选几块银子,九阿哥就随手点了几个,小吏用帕子抓起那个几个银锭子放在托盘上,一并送过去熔炉那边。 几人也一起过去,熔炉旁边的工匠早就候着了。 银子很快被工具送入熔炉,过了一会就该融化。 熔浆的颜色却不只有一种,工匠仔细一看后就断定道:“大人,贝勒爷,这银锭子里头被人熔了铜块。铜块面积很大,表面只有薄薄一层银,拿在手里重量就差别不大了。” 所以才不容易察觉出来,也亏得九阿哥发现了。 不然这些银子直接送进国库,放个几年,混在一起,谁都不知道这赈灾银被人动过手脚,里面铜比银还多! 九阿哥满脸诧异,他刚才只感觉奇怪,这银子居然真的有问题! 户部尚书也是松口气,幸好在银子进国库之前发现不妥,不然以后发现的话,那真是百口莫辩! 十阿哥也激动地抓住九阿哥的胳膊道谢:“好在有九哥,不然弟弟这差事就要办砸了!” 几人团团围住九阿哥,一副钦佩的模样。 十阿哥还忍不住问道:“九哥究竟怎么发现的?这根本看不出来。” 户部尚书已经让人把那两箱的银子都送过来熔铸看看,要里面全部是铜块,那银子的数目就不对了! 他另一边派人去御书房那边禀报皇帝,重点提及这次又是九阿哥察觉出问题来了! 皇帝收到消息后十分意外,接着就是愤怒。 居然有人在银子上动手脚,南边点算的人是怎么回事,贪墨了吗? 他们这是把银子弄到自己腰包去了? 皇帝直接派人去把南边那些点算的官员都关押起来,一边亲自去熔炉那里。 他一来,顿时跪倒了一片。 “都起来吧,熔得怎么样了,全是铜块吗?” 为了能察觉这里面究竟多少熔了铜块,工匠分批放进熔炉,进程就要慢一点。 户部尚书拱手答道:“回皇上,如今只放了小半箱,只有几个被融入了铜块,其它都是好的。” 证明混杂当中,一箱子里面动手脚可能不多。 等一箱子都熔掉后,确实就跟户部尚书猜测得那样,对方很小心谨慎,作假的不多,只混在里头掩人耳目。 第78章 要是就此流通出去,被人察觉的时候就迟了,官府的信用就得大打折扣。 皇帝皱着眉头,让人把另外一箱也熔了。 其它送回来的赈灾银也一一检查,混了铜块的银子比正常的银子还要要轻一点。 手里拿着可能察觉不出来,但是用称一个个来的话就能很快发现假的。 户部的官吏都被动员起来,一个个开始称银子,找出混在里头的假银子。 一时热火朝天的,十阿哥也加入了进去。 皇帝把九阿哥留下,问道:“小九是怎么发现的?” 九阿哥自己也不知道,只说是感觉。 皇帝微微颔首,却没多追问。 毕竟有时候这种直觉敏锐的人,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不管如何,因为九阿哥这直觉,还真发现问题,皇帝也该奖赏才是。 这三天两头的,九阿哥就立功了,让皇帝赏赐他的频率比任何人都要高。 皇帝既是骄傲又开始苦恼,这次数多了,要赏什么就开始发愁了。 总不能就赏那么几样,次数多了,皇帝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道:“你在宫外的府邸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正好朕这边私库里有几套紫檀木的家具,让人送过去给你,你自个就不用再打了。” 九阿哥听了,连忙谢恩。 紫檀木原本就不多,还是皇帝私库里的家具,必然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尤其紫檀木还养人,给苏澜用是再适合不过了。 九阿哥高高兴兴收下,想着府邸里的家具都被皇帝包圆了,自己又能省下一大笔花销。 十阿哥帮着称了一会,因为手忙脚乱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拖后腿,就被户部尚书赶了回来。 户部尚书挥挥手道:“九阿哥也快到下值的时候,跟十阿哥回去吧,这里有户部的人帮忙,人手也足够了。” 九阿哥是看出来了,户部尚书这是嫌弃十阿哥呢,让自己赶紧把弟弟带走,免得他们户部的人事情没按时办完还可能被他拖得更久。 于是他从善如流应下,跟皇帝告辞,带着十阿哥回去了。 十福晋正跟苏澜说着话,听说九阿哥和十阿哥回来了,顿时左右张望。 十阿哥一进来见十福晋这个样子就笑了:“放心,我这差事办好了。也多得九哥发现问题,不然我就要吃挂落了。” 听见这话,十福晋吓了一大跳,拉着十阿哥就问了起来:“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十阿哥就照实说了,还感慨道:“九哥真厉害,一眼就看出那箱银子不对劲,也不知道其它箱子里会不会也混了这种假银子。” 十福晋听得也是一阵后怕,要十阿哥没发现这些假银子,把银子都送入国库后,以后才发现问题,那皇帝肯定要对十阿哥迁怒了。 要这银子流通出去,那才是更麻烦的事,追都追不回来,还可能闹得人尽皆知,这皇帝的脸面和名声都要没了,十阿哥只怕要更倒霉。 十阿哥嘴上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在银子上动手脚,九哥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 九阿哥摇头,看向苏澜说道:“你呢?猜到是谁做的吗?” 苏澜看了一眼九阿哥,知道他是跟自己相处的时间长了,对金银珠宝更为敏锐。 这银子里包着铜块,气色不纯,就让原本直觉敏锐的九阿哥察觉到了。 “爷既然没发现其它箱子有问题,估计就没什么事,只那两个箱子被人动手脚了。” “至于动手脚的人,实在不好猜。” 十阿哥点头附和道:“是啊,毕竟这中间经手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说河道总督和他儿子,以及府上的帮手,还有银铺里头熔铸银子的工匠。再有点算的官员,还有路上护送的御林军。”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银子竟然被人掉包了。 苏澜摇头道:“中途护送的御林军空着手去的,不可能在船上调换银子,他们身上也没多少能藏的地方。” 御林军睡的是大通铺,彼此之间至少十个人吃睡在一起,还要一起巡逻。 这么多人朝夕相处,还是同一队人,他们十个人几乎不会分开,根本没有换银子的时间。 “而且那封条不还是完整的,而且户部的尚书大人看过,封条并没有问题,该是在封条之前就被人动过手脚了。” 九阿哥听苏澜这么一分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你这么一说,嫌疑人就要缩小很多。首先,御林军能够排除再外。那就只有河道总督的儿子、银铺的人,以及点算银子的官吏了。” 十阿哥在旁边补充道:“九哥,银铺不在河道总督的儿子手里,是他儿媳妇家里的产业。也不清楚他儿媳妇家里是不是知道此事,指不定他们参与其中,对银子动了手脚。” 九阿哥微微点头道:“如今只等着河道总督跟他儿子公开升堂后,愿意吐露出多少真相来了。” 提及此事,十阿哥又忍不住夸赞他道:“九哥让河道总督到午门外边升堂,真是妙极!想想我是河道总督,清廉了大半辈子,这会儿被那么多百姓围观,还要对自己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只想尽快离开那个地方,什么都愿意说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拍着十阿哥的肩膀说道:“十弟,这叫攻心为上!” 他这嘚瑟的样子就差个尾巴翘起来了,简直得意坏了! 十阿哥又好奇问道:“九哥,那咱们要去午门那边围观升堂吗?” 他一个人出宫那不行,但是跟着九阿哥出宫的话,皇帝肯定会允许。 十阿哥这小算盘连苏澜都听见了,更别提是九阿哥。 九阿哥摇头道:“咱们过去站哪里?总不能让百姓空出位子来给我们,那不得空出老大一块地方来?” 十阿哥这才恍然大悟道:“还是九哥想得周到,咱们过去的话,空出那么大地方,还得坐在百姓前面,不就要挡住他们围观了吗?” 九阿哥听后却继续摇头道:“空出那么大的地方来,靠近围观的百姓不就少了吗?要给河道总督这压迫感,就得人多才行,越多越好!” 他是巴不得让差役的大嗓门在全京城都吆喝一遍,能去午门围观的都去了。 十阿哥目瞪口呆,上下打量着九阿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河道总督这是怎么得罪九阿哥了,巴不得又更多百姓看见河道总督丢脸的样子吗? 九阿哥又继续说道:“咱们要过去,总不能丢下媳妇吧?那边斩首的人不知道多少,血腥味还残留着,味道不好,苏澜身子骨不好,不能闻这种东西。” 言下之意,他出宫玩儿肯定要带苏澜的,午门这种地方就很不必去了。 十阿哥无语,九阿哥这意思真是只要出宫,不管去哪里,都恨不得把苏澜栓在裤头上吗? 至于嘛! 但是十阿哥实在太好奇了,于是说道:“九哥,那弟弟乔装打扮一番,混在百姓当中去围观总行吧?” 他又看向十福晋,后者显然对此事不感兴趣:“爷只管去,回来告诉我就好。” 九阿哥也道:“那我就在宫里等着十弟回来说见闻了。” 十阿哥于是一番乔装,让太监弄来了外边百姓平常穿的衣裳,出宫后在轿子里换了外袍。 太监当然不敢真给阿哥弄个粗布麻衣之类的,磨着皮肤又疼又痒就不好了。 穿的还是不怎么鲜艳的丝绸料子,就像是凑热闹的公子哥儿。 十阿哥原本还担心混在人群中会不会太显眼,好在围观的公子哥儿不少,他们穿得一个比一个光鲜,反倒显得十阿哥稀疏平常了。 他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里三层外三层,实在不好钻进去,只能远远望着。 有个公子哥儿来的时候早有准备,踩着一个板凳看得津津有味,见十阿哥姗姗来迟,还热心给他说了起来:“哥们儿,你来晚了啊!最精彩的事可让你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第44章 十阿哥听见有精彩事错过了, 立刻竖起耳朵,还给对方比划了一下:“你准备得真妥当,给我说说错过了什么吗?” 年轻的公子哥儿被人一夸, 顿时热情了几分:“还是哥们儿有眼光,周围人刚才看我的眼神像那什么一样……我又没挤到前面去,挡着他们。” “对了, 精彩的地方, 我给你细细说说。” “大理寺的大人们来升堂, 让人宣读了河道总督和他儿子的罪状。乖乖, 昨天我已经听差役在这里喊了好几遍,周围的百姓都传遍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公子哥儿啧啧两声, 估计惋惜河道总督大半辈子清廉, 最后给独生子给坑了。 不过河道总督也不算无辜,毕竟子不教父之过,独生子变成这样,难道他心里没点数吗? “精彩的就来了, 大人提了其他相关证人上来,其中就有河道总督的儿媳妇。可怜见的, 她一上来就哭得肝肠寸断。只说夫君要了银铺过去要做买卖, 还要了她家最大的银铺。” 第79章 “如今证据确凿, 这人把发妻和岳父岳母也坑了。” “发妻还说这人抠门得很, 还抢走了她的嫁妆去用, 又逼着岳父岳母把银铺交给他来打理, 不给就要和离。” 公子哥儿摇摇头叹气道:“多好的亲家, 产业被这人霍霍不说, 一家子身家性命都要填进去了, 真够坑人的。” “不止如此,他还打人,妻子那胳膊上全是新伤旧伤,这哪里还是人啊!” “妻子家帮了他多少忙,河道总督说好听是清廉,家里却也抠抠索索没几个钱。要维持体面,用的不都是妻子家的钱吗?” “这还对妻子不好,还是人吗?周围百姓见了,谁都觉得恶心。正好大伙儿都准备了不少烂菜叶,使劲扔了一把。” 公子哥儿还有点遗憾道:“可惜我在最后头,没能挤过去扔两下,实在可惜了。” 十阿哥听得挑眉,踮起脚尖压根看不到前面,公子哥儿就好心让出自己的小板凳,让他站上去。 这一站,确实能越过人群看见台上跪着的人。 河道总督比之前要狼狈多了,身上全是烂菜叶,不靠近都能知道身上的味道多可怕。 独生子比他就要更狼狈了,毕竟罪首是他,欺负妻子和岳父岳母的还是他,坑爹的依旧是他,可以说是众矢之的。 毕竟如今是孝顺当道,河道总督固然有错,但是这独生子就错得更离谱了。 如此不孝子,众人扔菜叶子就更起劲! 大理寺卿好不容易安抚住激动的百姓,这才继续升堂,问出九阿哥之前给出的问题:“你之前在天牢中认罪,说是你一人所为,想要留下独生子的性命。如今你儿媳妇也被牵涉进来,皇上开恩,愿意让你用毕生的功劳来换一个人。” “你还是坚持换独生子的性命,还是儿媳妇?” 这下子百姓们一听就沸腾了,就连那公子哥儿都激动了起来:“乖乖,这问题问得真好,也不知道河道总督会怎么回答。” 功劳就那么多,皇帝开恩,觉得河道总督曾是功臣,于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看着表面上是仁慈,河道总督心里却明白,皇帝这是对他极为不满。 他要坚持保住独生子,那么被连累的儿媳妇一死,自己这名声是彻底保不住,甚至要跟着儿子一起遗臭万年。 如果他放弃独生子,保住儿媳妇,还能稍微挽回一点名声。 虽然不多,却比保住儿子要好那么一点点。 但是问题来了,自己不保住独生子的话,那香火就要断在自己这里了。 可以说,河道总督不管选择哪一种,都是左右为难。 他一沉默,周围百姓都跟着紧张起来,这人会选谁啊? 儿媳妇都不敢哭了,眼睛盯着河道总督不放,生怕他为了儿子要放弃自己。 自己只是儿媳妇,是个外人,河道总督想保住亲儿子无可厚非,但是想要牺牲无辜的她吗? 皇帝直接把问题踢回河道总督手里,让他立刻做出选择。 保儿子,还是保儿媳妇? 河道总督痛苦地缓缓闭上眼,这个选择实在太艰难了。 他最后只能勉强吐出一句话来:“我……坚持原本的选择。” 大理寺卿挑眉,似乎并不意外河道总督的选择。 十阿哥也笑了,果然没有出乎九阿哥的意料之外,河道总督最后还是会选择他的独生子。 周围的百姓一听,顿时喧哗了起来,接着有不少谩骂之声此起彼伏。 如果只有河道总督和他儿子两个在,百姓可能会偏向同情这个儿子坑了的河道总督。 但是如今多了个无辜的儿媳妇在,那么百姓只会偏心更弱更无辜的人,那么河道总督就成了千夫所指。 底下人的烂菜叶都扔完了,有人一激动开始扔鞋子。 于是一大堆的鞋子扔上台,砸到河道总督和他儿子身上。 河道总督一声不吭,他儿子却是个不愿意受气的,直接骂回去。 要不是双手被绑着,这儿子能直接把鞋子扔回去。 这脾气真不好,一看就是被宠坏了,如今他还没有一点后悔的样子,只怕百姓会更愤怒。 十阿哥这戏看得差不多了,都能猜得出河道总督和他儿子的结局,就不打算继续看了。 他跟旁边的公子哥儿打了一声招呼,就想要走了。 公子哥儿有点遗憾道:“你这就走了,不看最后的判决吗?” 十阿哥摆摆手道:“大理寺卿正直英明,又证据确凿,河道总督都认罪了,这判决还能有什么看头?” 公子哥儿盯着前面却说道:“那不一定,河道总督毕竟曾是有功之人,直接杀了不好。哪怕他把罪过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皇上也不好杀有功的老臣。” 十阿哥有点意外,这个看着玩心重的公子哥儿倒是说出一番道理来,还跟九阿哥的分析一模一样。 顿时他也不急着走了,侧头问道:“那兄台觉得这判决会是什么样子的?” 从哥们儿到兄台,这称呼让公子哥儿笑了起来:“我猜最后他们两个都不会死,要被发配到哪里去。” “这样也好,叫他们两个就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尤其河道总督那个独生子得吃点苦头才行。一刀砍了,那就太痛快了一点。”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初南边出现灾情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因为赈灾银送来的迟,周边粮仓开得也晚,死者无数,这些罪孽他们也得承受才是。” 十阿哥意外看了这公子哥儿,刚才还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如今才慢慢改观,忍不住问起他的身份:“虽然有些冒昧,不过你怎的去年在那边,难道是从商的吗?” 公子哥儿摇头道:“不是商人。” 他看了一眼过来,笑着补充道:“十阿哥,我叫燕泰。” 闻言,十阿哥陡然一惊,这人怎么会认出自己? 十阿哥很少在外边走动,认识的除了朝廷重臣就只有皇亲国戚了。 这公子哥儿那么年轻,不可能是朝廷重臣,那么就可能是哪个皇亲国戚。 只是这名字稍微有点熟悉,十阿哥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燕泰却已经转过头继续盯着台上说道:“判决看来今天下不来,大理寺得商议一番才行,还以为能看到最后的好戏。” 十阿哥还震惊于被人知道身份,这会儿好奇道:“最后什么好戏?” 燕泰对他眨眨眼道:“当然是河道总督的儿子得知自己要去别的地方吃苦,于是痛哭流涕求着不肯去的好戏了。” 十阿哥想了想,那儿子还真可能这么做,顿时也跟着觉得遗憾了。 就他低头一会儿的功夫,再抬头的时候,那个叫燕泰的公子哥儿居然就跑远了,还跟十阿哥挥挥手才离开。 十阿哥目瞪口呆,也只好回到自己停在角落的马车回宫。 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问道:“九哥,燕泰是谁?” 九阿哥被十阿哥问得一愣,回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康亲王最小的弟弟就叫这个名字,怎么,你在午门那边遇到他了?” 十阿哥点点头道:“刚开始弟弟不认识他,只以为是哪里来的年轻公子哥儿凑热闹的。他还带着板凳,踩在上面看戏,准备还怪周全的。” “还是后来听他言谈举止,弟弟才察觉不是一般人,而且他还说去年南边受灾的时候也在。原本以为是商人,后来发现他叫出了弟弟的身份。” 不用说,那么年轻的人,必然是皇亲国戚,所以他才回来问。 没料到竟然跟康亲王有关系,十阿哥疑惑道:“我瞧着他跟康亲王是一点都不相似,而且聪明得多。”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看人不能看表面,不过这个叫燕泰的人该是康亲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庶出,而且没有任何官职。” “听闻生母的身份低微,早就排除在外,在家里也不显眼露水的。之前去康亲王府的时候,我还特地查了一下,得知这人早几年的时候就去游学了,没想到去的南边。” 十阿哥避免有些羡慕道:“他原来去游学了,没有官职和身份约束,倒是自在,能四处游历。” 九阿哥看了他一下,这话要在外头被别人听见,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嫉妒恨了。 毕竟很多人毕生的追究就是身份和地位,十阿哥一出生就都有了,如今倒是羡慕什么都没有的人。 不过他知道十阿哥也只是羡慕燕泰能四处游玩,不用因为身份被约束在京城里,哪里都不能去。 九阿哥就说道:“十弟这话在我这里说说还好,在外边可不能说了。” 十阿哥连连点头,笑着道:“弟弟也就在九哥面前什么都敢说,在外头会小心的!” 他又把燕泰的猜测说了一遍,遗憾道:“可惜走的时候没下判决,该是有皇阿玛亲自来拍板吧?” 九阿哥点点头,也不知道河道总督和他儿子会被发配到哪里去。 第80章 十阿哥又奇怪道:“不过我听了一会,他的儿媳妇和亲家是真的不知情吗?还是装作不知情?”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不管知不知情,这时候都要装作不知道了。而且他们先示弱,博得百姓的同情,皇阿玛就不好立刻处置他们。正好主谋是河道总督的儿子,会先办了他,其他倒是没那么着急。” 要这时候皇帝就顺道处置了儿媳妇和她家人,别人正同情作为弱者的他们一家,反倒要坏名声,还不如先放一放。 九阿哥又看向苏澜问道:“你觉得皇阿玛最后会怎么处置他们?” 毕竟苏澜每次都能猜对,这次可能也不例外。 苏澜看着他笑了:“要维护老臣的体面,还要让他吃苦头的地方其实也不多。”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确实,要么送去挖矿,但是太辛苦,河道总督年纪大了,估计撑不了两个月。他儿子倒是年轻力壮,却是养尊处优,也吃不了太大的苦头。” 所以得让两人吃苦头的时间长一点的地方,就不能送去挖矿了,他还有点遗憾。 苏澜点头道:“确实挖矿不适合他们,只能流放了吧。” 九阿哥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不能把人砍了,就只能流放。 果然就如苏澜所说,皇帝的决定在三天内下来了。 河道总督和他儿子都被流放,只是河道总督被流放在北边,路途不算远,可以说是相当照顾他这个有功的老臣了。 虽说北边要冷一点还荒凉,怎么都比他儿子被流放去宁古塔要好。 而且河道总督剥去了官职,贬为庶民,但是他儿子却直接贬为奴籍,这辈子连个平民都不是,却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河道总督听到判决后沉默了一会才跪下谢恩,他的儿子就激动得要命,拼命挣扎着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不,我不要去宁古塔,我不要去!” 流放三千里,他很可能要死在路上。 而且死在路上还算幸福了,如果到了宁古塔,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更别提他被贬为奴籍,那谁都能打骂他,比畜生还不如。 这种日子光是想想就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砍了自己,先死了反而更好! 于是他想方设法想撞墙,脑袋磕破了依旧死不了。 狱头原本担心这人还没流放就把自己弄死了,后来看着那脑袋上只破了皮出了点血,顿时嗤笑一声。 果然是贪心怕死之人,哪怕想寻死,到头来也不敢太用力,真弄死自己,不过做戏罢了。 于是狱头也不管他,随便撞,反而这里没人会同情他。 河道总督起初还会劝一下这个儿子,后来就沉默了下来。 这儿子还整天吵吵闹闹,觉得亲爹该死,说会救自己,最后反而得了皇帝的额外开恩,只去北边而不是去宁古塔。 河道总督作为臣子很多年,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皇帝对他真正的处罚。 两父子分开来流放,而且相隔极远。 加上河道总督年纪大了,可以说两人这一分开,很可能就是天人相隔,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一面了。 这才是皇帝对他最大的惩罚,河道总督不是想保住儿子吗? 皇帝成全了他,却也让两父子永生不再相见! 河道总督十分伤心,难过得都没心思去安抚自己的独生子了。 离别在即,可惜他的儿子压根就想不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儿子只闹着说不公平,难不成觉得自己这个年迈的生父跟他换去宁古塔更合适吗? 河道总督既是心寒,又觉得这该是自己的报应。 九阿哥得到消息后就跟十阿哥说了,两兄弟坐下的时候,忍不住同时看向苏澜,发现她猜得还挺准的。 十阿哥感慨道:“如此一来,这两父子分开流放后,只怕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流放地,要等大赦天下的时候,估计年纪大的河道总督是等不到了。 而罪大恶极的那个儿子,哪怕活着也不会等到。 九阿哥摇头道:“听说那儿子在天牢里闹腾得很,只能把人打晕,不然闹得其他人都无法休息。” 他不想休息,狱卒还想耳根清净一点。 反正这事总算是结束了,九阿哥转而笑道:“咱们的府邸收拾得差不多了,钦天监那边给了几个好日子,最近的就在半个月后。” 十阿哥惊讶道:“半个月?那么快吗?” 他还想着至少要一两个月,还能跟九阿哥在一起呢!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笑道:“你努力办差立功,回头也能尽快出宫建府了。” 十阿哥幽怨的小眼神忍不住看了过来:以为谁都跟九阿哥一样,运气那么好吗? 只是出宫到酒楼用饭几次,每次都能碰到机遇。 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他每次去都能碰到一回! 听闻多少大臣和勋贵都喜欢往那家酒楼去,没事都坐一坐,看着周围想碰到机遇,如今是一个都没碰上,正遗憾着呢! 接收到弟弟幽怨的目光,九阿哥就好笑地耸耸肩道:“运气忽然到了,那也不是我说了算。要不我下次去酒楼用饭的时候,也带上十弟一起?” 十阿哥连忙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九哥下回一定要带上弟弟,指不定弟弟也能沾点光了!”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九哥今天就带弟弟去酒楼用饭。算是弟弟也能给九哥恭贺一番,弟弟今天请客!” 十阿哥大手一挥,今天的饭钱他来包圆了! 九阿哥都封为贝勒,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不能只口头庆贺,得来点实际的。 闻言,九阿哥没好气道:“十弟你就是想去那家酒楼用饭,不好出宫,所以才用我当借口的吧?” 当然,弟弟的要求他还是不会拒绝的。 加上两人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了,九阿哥也愿意满足十阿哥这个小愿望:“趁着今天时间还早,那就准备出发吧!” 十阿哥小小欢呼一声,赶紧回去准备了,得叫上十福晋一起才行。 苏澜这边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要换一身衣裙,再选简单的首饰戴上就能直接走了。 高元准备好马车,苏澜带着十福晋上了软轿,九阿哥和十阿哥则是在一旁,边走边聊,一会儿就到了宫门。 几人上了马车,穿梭在街道上。 忽然一位骑马的将士迎面擦肩而过,骏马后边挂着一面小旗子,一路疾驰而去。 九阿哥就跟苏澜解释道:“这是八百里加急的信使,那面旗子就是身份证明,一路能畅通无阻。” “应该说,一路上谁都不能阻拦,不然就能就地处罚,先斩后奏。” 这话是用蒙语说的,十福晋听了不由诧异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这人怎么一路疾驰而过,路上没人敢拦着。” 在京城是不能策马狂奔的,显然只有信使例外了。 九阿哥点头道:“他们到了城门口,就会有士兵帮着开路。如果有人故意不让开被撞着,反倒要被拿下问罪。” 阻拦信使报信,那可是死罪,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挡路,只会拼命躲开。 九阿哥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不会是什么地方出事了吧?” 苏澜看着车窗外,刚才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是金子的味道。 看来这信使送来的,是缅甸金矿的消息了。 倒是个好消息,味道虽然淡,却香味扑鼻,馋得苏澜忍不住咽口水。 显然这金矿的质量不错,里面的存储量也相当好,真是捡了大便宜! 九阿哥扭头见苏澜看着远去的信使,看着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只以为她难得出宫玩儿,这才高兴的。 他琢磨着以后两人出宫建府后,自己要带苏澜多去几个地方才是。 听闻苏澜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因为体弱,很少出门,哪怕住在京城十几年了,估计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说起玩的话,就没有谁比九阿哥更熟悉了。 他下马车的时候低声跟高元交代了几句,高元领命而去。 十阿哥有些疑惑,看了过来问道:“九哥,可是有别的事要做?” 九阿哥摆摆手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这神神秘秘的,倒是勾起了十阿哥的兴趣,不停回头看着走远的高元,心里跟猫爪挠一样痒痒的。 酒楼的掌柜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九阿哥,点头哈腰道:“小人就说今天起来,屋檐上有喜鹊在叫,果真是九贝勒来酒楼用饭了。这边请,小人已经把包厢重新收拾过了。” 九阿哥知道酒楼的生意不错,来到后亲眼看见,才发现是万分不错。 这座无虚席,还有人在外边候着,看着风尘仆仆,该是外地赶来的。 可惜来吃一步,没抢到位子。 第81章 大堂里都坐满了,这些人只好遗憾约明天。 却听店小二遗憾说预订已经排到两个月后,这还是大堂的位子。 若是包厢的话,已经排到半年之后了。 酒楼的生意好了,也多得九阿哥,掌柜对他就比以前更加恭敬,这话说得就更好听了。 九阿哥笑着说道:“掌柜,你这里的生意是比之前越发好了啊,包厢都排到半年之后了。” 掌柜明白他这是听见店小二跟其他客人说的话,压低声音说道:“小人这买卖做得好,也是沾了九贝勒的光。九贝勒什么时候想来,包厢都随时为贝勒爷准备着。” 九阿哥心里暗暗点头,这掌柜还是挺会做生意的。 一行人进了包厢,苏澜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 要不是她和十福晋在下马车之前戴上了面纱,估计脸皮都要被人看穿个窟窿来。 苏澜很是淡定,一路跟着九阿哥走,压根不在意这些目光。 毕竟她作为神兽,不知道受多少人膜拜过,早就习惯了。 但是十福晋就不一样,她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被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向苏澜身边靠近。 苏澜拍了拍十福晋的手背安抚,加快脚步进了包厢。 关上门,阻挡了外边的目光,十福晋这才放松下来。 十阿哥这才发现十福晋的不适,懊恼道:“早知道咱们就从别的地方走,不走中间的楼梯,也就不会被那么多人盯着了。” 十福晋摇头道:“我就是有点不习惯,没必要因为我换个楼梯走。” 侧边的楼梯虽然没什么人,却也要绕一下路,着实没必要。 九阿哥却笑道:“从大堂穿过虽然近一些,但是一路被人盯着确实不舒服。” 他话一出,掌柜立刻会意道:“是,小人这就让人改一改,包厢这边换个清净点的楼梯来走。” 酒楼侧边也能多建个楼梯,专供贵人上二楼和三楼的包厢,就不用穿过大堂了。 这也让贵人们更舒服,掌柜自然乐意兴师动众。 他问过九阿哥,很快就上了九阿哥之前点过的菜式,另外还多送了几个尚未上菜单的拿手菜。 菜式精致,掌柜还笑着说让九阿哥和苏澜第一个尝尝味道。 九阿哥微微颔首算是收下了,掌柜这才躬身退下。 人一走,十阿哥这才松口气道:“掌柜这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过,我瞧着都怕他把脸笑僵了。” “而且他倒是会来事,一直巴结讨好九哥,这酒楼的买卖估计能做得更大更好。” 九阿哥赞同地点头道:“不错,这掌柜会做买卖。看这些新菜式是刚琢磨出来的,说是给我尝尝,何尝不是叫我也给点意见,白占我便宜呢。” “但是话又说得好听,只叫我第一个尝,还接纳了我刚才的意见,愿意另外建个楼梯。这面子里子都给足了,叫我都不好拒绝。” 这话叫十阿哥笑了起来:“这掌柜确实厉害,居然叫九哥都拒绝不得。” 九阿哥给苏澜夹了几筷子她喜欢的菜式,接着说道:“十弟可能没注意到,咱们刚刚上来的时候,后边还跟着几个护院,应该是掌柜最近雇的。” 十阿哥听得一惊,他还真没留意到:“九哥,这掌柜怎么在酒楼雇护院,他这是想做什么?” 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不好的可能,把自己都要吓住了! 苏澜这时候接话道:“十弟不必担心,掌柜只是怕底下人会惊扰贵人用饭,尤其是咱们,才会雇了护院。” “如果没猜错,这些护院就守在外边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既不会听见咱们说话,又能拦下那些想要进包厢拜见你们的客人。” 十阿哥一愣,顿时恍然大悟道:“掌柜真是人精了,他是知道酒楼沾了九哥的光。很多人也是冲着九哥的运气来的,九哥能碰到那么多机遇,他们要跟九哥在酒楼结识,以后指不定也能跟着办差。” “他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这掌柜果真识趣。要真有人络绎不绝来包厢拜访,咱们还怎么安静用饭呢?” 九阿哥点头道:“所以说这掌柜会来事,我才不会拒绝他。” 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早就翻脸了,还试吃什么菜啊,扭头就走! 加上苏澜似乎挺喜欢这家酒楼的厨子,吃着比在宫里要多。 九阿哥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开一家酒楼,把这酒楼的大厨给挖走,回头专门给苏澜做菜? 掌柜后背一寒,只以为自己被风吹着,并不知道九阿哥私下想要挖自己大厨的墙脚。 苏澜多吃两口,也是因为酒楼的菜式更新鲜多样。 宫里的御膳房为了不出错,做的饭菜每天都差不多,连味道都很相近。 虽然也不能说不好吃,但是差不都的菜肴每天吃,怎么都会有点腻了。 酒楼就不一样,他们做菜就得经常上新的,才不会叫客人来过几次后吃腻了,就不会再来了。 所以苏澜还挺喜欢跟着九阿哥出宫到酒楼来用饭,却叫九阿哥误会了,只以为她很喜欢这家酒楼做的饭菜。 几人用过饭,掌柜怎么都不肯收下饭钱,只说要孝敬九阿哥。 看着这饭钱也没多少,九阿哥就点头了。 掌柜亲自领着几人从侧边的楼梯走,也就不用再碰到外人,清净了不少。 出去后,几人上马车,十阿哥很快察觉出来:“九哥,这不会回宫的路,是要去别的地方吗?” 九阿哥点点头,却没说话,明显是要到了地方,给几人惊喜了。 等马车停下,掀开帘子,看见是在湖边。 另外湖边停了一艘漂亮的大船,上下两层,并没有外人在,十分宽敞舒服。 苏澜不由一愣:“这是爷刚才进酒楼之前,吩咐高元办的事?” 九阿哥笑着点头:“我想着你很少出门,该是没有游过船,就让高元准备了。” “正好今天的天儿不错,也不会太冷,游船是再适合不过了。” 十阿哥也惊喜道:“九哥,这船从哪里来的,真好看!” 他扶着十福晋上船,十福晋却十分害怕,一直抓着十阿哥的手不放。 苏澜是看出来了,十福晋怕水,还是非常害怕的样子,不由犹豫道:“弟妹瞧着很害怕,不如就别上船了吧?” 十福晋在船上站了一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晃,这才偷偷松口气。 她一听苏澜的话,连忙摇头,免得扫兴道:“我刚上船有点害怕,毕竟草原上没有船。我只坐过很小的船只,在水面上摇晃得厉害,叫人害怕。” “不过这船又大又稳,站着并不会左右乱晃,我还可以。” 十福晋的面色不如之前白了,还好奇地东张西望,显然是真的慢慢适应了。 九阿哥这才扶着苏澜上船,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二楼。 二楼更是别有洞天,周围甲板上有桌椅,不冷不热的时候坐在那边能够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欣赏湖景,甚是惬意。 中间有个跟亭子相似的结构,上面有屋顶,周围有一圈柱子。 唯一不同的是,地上也有一圈连着的凹痕。 凹痕不宽,只有一指宽。 十阿哥好奇在凹痕里看来看去,奇怪道:“九哥,这是什么东西,故意在甲板上弄个凹进去的痕迹吗?” 九阿哥笑着挥手,示意高元来弄:“十弟看看就明白了。” 高元拉着旁边折叠起来的屏风,很快把亭子围了大半圈。 十阿哥这才看明白了,原来这屏风能够移动,底下的滑轮在凹痕里面,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摆好。 只需要高元一个人,也不用多少力气,确实很方便。 十阿哥连连点头道:“这东西好,回头在府邸后花园的亭子也弄一个,就能挡风了。” 他一看就明白,这东西就是挡风用的,船上风大的时候把屏风都圈起来,就能全挡上了。 而且这屏风还镶嵌了玻璃,虽说不是完全透明的,却能隐隐约约看见外头的景色,还能透光,不至于里头灰暗。 如今天不冷,风也不大,围着大半就足够了,前边就能好好赏景了。 几人这才落座,高元很快送上点心和茶水。 苏澜吃了一口,知道这点心该是宫里带过来的。 九阿哥笑着道:“外头的点心虽然也可以,却不如宫里御厨的手艺好。” 饭菜是固定的,但是贵人们平日喜欢用点心来填肚子,点心的花样就要更多一些。 九阿哥怕苏澜饿着,就让高元带了一些过来。 十阿哥看了一会湖景就有点闷了,毕竟没什么风浪,看来看去都差不多,于是问道:“九哥就没准备别的,请个琴师也好啊?” 其实他要是只跟九阿哥两个人出来,肯定还想请舞姬,哪怕只看看歌舞也热闹得很,不像如今又安静又沉闷。 如果可以,十阿哥恨不能把戏班子都请船上来,那才叫热闹! 第82章 九阿哥一眼就看出这个弟弟在想什么,没好气道:“船上除了船工之外,就只有高元和两个侍从在,没有别的外人。” “人多了,会冲撞苏澜和弟妹,实在没必要。” 十阿哥摸摸鼻子,知道九阿哥说得对,也安排得十分周全。 他只好转过头,当自己刚才没开口说过话。 十阿哥却忽然“咦”了一声,指着远处问道:“九哥,那边好像有人落水了?” 九阿哥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元,后者很快出去打探消息,没多久就回来了:“船工说是远处的游船,有个小孩贪玩跑到后边,不小心落水了。不过已经被人救起,是红船队的人。” 苏澜好奇问道:“红船队?” 九阿哥就跟苏澜解释了起来:“河道里经常游船翻了出意外,人掉下去如果不会水,很快就要淹死。有些年纪大的船夫就组织起来,组成红船队,专门救起落水之人。” “他们都是半辈子跟水打交道的人,水性极好。加上他们的船只都专门涂上红色来标识,让人知道是专门救人落水的。” “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们红船队的人。” 说完,他又疑惑道:“红船队的人该是在河道那边,怎的跑到湖里来了?” 高元也有疑惑,但是船工只远远看见船上有熟悉的红色标识,并不清楚对方是谁。 九阿哥让高元去请对方过来:“我只听说过红船队的事,早年落水的人多,才让船工自发组成了救人的队伍。皇阿玛听说后大为感动,又觉得这事不能叫他们自掏腰包,就让官府每年定时拨款。” “而且这些人都是记录在案的,算得上是官府在编的人员了,只是我一直无缘能见。” 他又压低声音告诉苏澜道:“前朝末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自发救落水的,也是用的红船。皇阿玛也算是沿用了,觉得救人之事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当初自然有人反对,觉得这些红船队的虽然救人,却也可能用这个做幌子来打探河道,在民间又建立好名声,不知道私底下想图谋什么。 还是皇帝一力压下所有的反对,坚持让这些红船队继续运行,另外还把他们收编到官府当中。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正式的名号,人员也不会容易被渗透,还能帮着救人,确实是一桩好事了。 十阿哥才知道有这么个红船队的事,对九阿哥的博学多才顿时佩服得很:“九哥,那些人过来了。” 远远就见一条船只过来,船不大,上面约莫能坐十个人左右,如今只有五六个人。 船只果真跟九阿哥说的那样,用红漆涂抹过,十分显眼。 在河道要是出什么意外,在水里看见这鲜红的标识也能立刻发现,然后呼救也有了方向。 随着红船靠近大船,苏澜的鼻尖一动,闻到了一股令人十分厌恶的恶臭。 她脸色一白,眼神却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凡人要是罪孽深重,身上会带一股恶臭。 身上的味道越臭,证明这人越是十恶不赦! 这红船上竟然有恶贯满盈之人,叫苏澜惊讶之余,对上九阿哥担忧的目光说道:“爷,不要让他们上船!” 第45章 九阿哥看苏澜之前好好的, 忽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吓破胆。 这大船安排得好, 清净又没外人在,还以为不会惊扰到苏澜。 哪里想到,她很可能会晕船! 九阿哥一时懊恼自己没带上大夫上船, 这会儿只能急得团团转, 一叠声吩咐高元赶紧让大船回岸, 一时顾不上那些红船上的人。 “这时候还顾着那些外人做什么, 你先歇着,二楼还有个房间能躺着休息。” 九阿哥直接打横抱起苏澜去了甲板尽头的房间,里面极为宽敞, 摆设奢华, 被褥都是新换的。 高元准备得极为妥当,哪怕这房间可能用不上,还是让人把寝具全都换了一遍。 这时候就用上了,九阿哥轻轻把苏澜放在被褥上, 见她的脸色依旧惨白,还皱着眉头的样子, 不由担忧地抓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 这船离岸边不远, 很快就靠岸了。” “已经让人先用小船上岸去请大夫, 等会直接就能过去。” 就是岸边附近最大的客栈都被包了下来, 还让人换了寝具, 等会请大夫到这客栈来给苏澜把脉看诊。 毕竟从这里回宫还有一段路, 九阿哥担心苏澜受不住马车颠簸, 索性只在岸边找个休息的地方。 他一时有些后悔, 没在岸边买一所宅子来休息了。 苏澜不知道九阿哥心里琢磨着怎么花钱,只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说道:“是咱们让人过来,忽然又不让人上船了,传出去只怕要坏了爷的名声。” 这话让九阿哥感动坏了,苏澜都难受成这样了,还顾念着自己,于是说道:“这样吧,我让人跟他们解释一番,先跟着大船靠岸,等会抽空跟他们见一面,也算是安抚了。” 苏澜点点头,觉得这个安排不错,就闭上眼歇息了。 九阿哥只以为她累得睡着了,守在榻前一会,见苏澜没什么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出去交代高元去递话。 红船上的人原本听大船上有贵人想见他们,请他们过来。 哪里想到他们都快靠近要上船了,大船又忽然叫他们不要上来,这不是耍人玩吗? 这些红船上的船员都是平民,原本以为能见着贵人,谁知道被如此耍弄冷待,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有脾气爆火的,忍不住生气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想见就见,忽然不想见就不见,把人耍得团团转了?虽说身份贵重,也不该如此戏弄人。” 旁边一人却小声阻拦他道:“别乱说话,我瞧着刚才叫咱们的船工,话里话外这大船上的贵人很可能是阿哥。” 这话就叫船上几人都惊讶了,竟然是皇帝的儿子吗? 如此一来,刚才抱怨的人有点不敢再开口了。 其中一个最为年长,又最为高大的汉子开口道:“行了,他们不想见,那咱们正好趁此离开。” “陈大哥说得对,既然不能见,那就此别过。”他们也是不敢得罪阿哥,还不如自己悄悄离开,彼此留个体面,总不能一直等到对方赶自己走吧? 谁知道他们还没走,大船那边又递话来,说是贵人的女眷忽然急病,这才一时顾不上他们,得赶紧上岸寻大夫。 因为这事太突然,刚刚没能及时告知他们,要请几人一起上岸,到时候贵人亲自见面解释。 这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十分惊讶。 不过刚才抱怨的人心里松口气,脸上有了点笑容,毕竟贵人派人来递话,话里话外不是怠慢他们,而是女眷忽然病了叫他们手忙脚乱的。 于是他就说道:“就说这些贵人一向体面,不会随意戏弄人,看来是女眷病了,一时慌了神,那咱们要跟着靠岸吗?” 另外的人看着大船也纷纷附和道:“既然贵人开口了,咱们就跟过去看看吧,总不好拒绝,陈大哥觉得呢?” 在这几人当中,这叫陈大哥的人最为年长,又长得高大勇猛,刚才救孩子的时候又是第一个跳下水的,很得其他几人的敬重,于是渐渐都以他的话为准了。 叫陈大哥的人沉吟片刻道:“不好得罪贵人,那咱们就跟着靠岸。估计对方只客气说说,到时候请咱们吃一顿饭,可能就散了。” 其他人却很乐观道:“能在京城酒楼用饭,那也不错。毕竟这里一顿饭,可得家里吃用一两个月了,也不亏。” 他们倒是心态不错,于是红船就跟在大船后边上岸了。 大船上岸后,有马车停在岸边,九阿哥用斗篷把苏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送进马车,很快去了附近的客栈,在最好的房间暂时入住。 客栈的掌柜没想到有一天能招待九阿哥,惊喜得满脸笑容。 不过得知九福晋突然病了,这才会借用此处,掌柜再高兴,脸上也不敢笑得太过,只亲自领着他们去了最好的房间休息。 九阿哥想留下陪着苏澜,苏澜却说道:“那几人都跟着来了吧,爷不妨去露个面,一会儿就好。” 她握着九阿哥的手,目光恳切,叫九阿哥都不好拒绝,只好勉强点了下头:“好吧,那我去去就来。” 十福晋在旁边连忙自告奋勇道:“九哥放心,九嫂这边有我照顾着呢。等会大夫来了,我在旁边等着。” 有十福晋守着,九阿哥这才放心离开。 十阿哥想了想,也跟在九阿哥身后过去。 几人被掌柜留在大堂,不好让人干等着,早就送上了热茶和点心。 几人不曾想,来的竟然是两位阿哥,还是亲自来招呼他们,更是受宠若惊地站起身。 九阿哥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很快露出一点浅淡又客气的笑容来:“原本是家中女眷好奇红船上的几位壮士,这才想请到船上一聚,不曾想她忽然晕船得厉害,只得临时靠岸请大夫,倒是怠慢了几位。” 第83章 几人之前早听说此事,如今听九阿哥亲自解释,他们更是摆手惶恐道:“贝勒爷言重了,福晋没事才好。” 他们纷纷说着想苏澜尽快好起来的话,九阿哥嘴角的笑容才更深了一些。 九阿哥招手吩咐掌柜,给几人送上一桌招牌菜。 他不在乎价钱,只在乎要好的,免得怠慢了客人。 九阿哥这一发话,客栈老板知道自家厨子做的菜一般,诚惶诚恐道:“贝勒爷,不如小人去隔壁酒楼订一桌好菜送来?” 闻言,九阿哥转念一想,这客栈的厨子只怕手艺平常,于是点点头,示意高元给掌柜递了一张银票,显然不想占掌柜的便宜,叫他破费了。 掌柜原本还以为要自己出钱招呼,没料到九阿哥居然如此周到,直接先给钱了,连忙恭敬接下,让亲儿子赶紧去隔壁酒楼订饭菜。 因为是九阿哥要订的,隔壁酒楼收到风声,一点不敢怠慢,大厨立刻先做了起来,没过多久就送了来。 等饭菜的时候,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坐下,跟几人闲聊了几句。 九阿哥有点心不在焉的,担心楼上的苏澜,十阿哥就接过话头,跟几人闲话家常。 问了他们从哪里来,又是怎么一起去红船上,怎的出现在这湖里,还如何救下一个落水的孩子等等。 除了那个叫陈宇的人沉默了一点,几人是有问必答。 其中年纪最小,还没到弱冠之年的人生怕自己最喜欢的陈大哥会被两位阿哥误会,连忙解释道:“陈大哥以前嗓子受过伤,所以话比较小。” 十阿哥点点头,又听几人是在报名红船当船员的时候碰上的。 因为几人都是老乡,于是就组成一队,正打算赶往指定的河道参加训练,哪里想到走岔路了,进了这湖里。 恰逢遇到一个顽童落水,陈宇和另外一人赶紧跳下水救人。 十阿哥注意到这个叫陈宇的人,连忙问道:“那你们下水救人,身上衣服都湿了,如今瞧着半干,黏在身上岂不是难受?不如我让人买一身干净衣服,给你们换上,总好过一直穿着湿衣服去报道。” 这当然求之不得了,十阿哥也没让人买太奢华又行动不便的衣服,而是按照几人穿着的样子,买了两件差不多的。 这就让几人见了,对两位阿哥更是心生好感。 他们要是穿得华丽去报道,跟别人格格不入,被怀疑是家中富裕的子弟来玩儿,想必还没报道就让周围人没了好感,甚至可能被赶出去。 而且越是面料好的衣服,落水后更会缠在身上,更是束缚住手脚,反而危险。 几人又再三道谢,这时候酒楼订的饭菜来了,摆了满满一桌,他们看着都馋了。 九阿哥就没想着打扰几人用饭,也没心思陪着他们用饭,想叫上十阿哥离开的时候,却见对面叫陈宇的人面色渐渐白了,人也一副想晕倒的样子,不由一愣。 其他几人察觉到九阿哥的目光,见身边的陈宇竟然毫无血色,也是吓了一跳。 下一刻,这叫陈宇的人倒头就晕了过去。 幸好身边人眼明手快,把人接住了,尤其护住了后脑勺,不然陈宇要摔个头破血流! 几人一脸惊讶又害怕,抱着陈宇一时不知所措:“陈大哥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相处,他身子骨看着好得很,怎么忽然就晕倒了?” 九阿哥已经吩咐高元另外再请大夫过来给陈宇看看,一边猜测道:“可能刚才下水后没有及时换衣服,这天有些凉了,估计冻着了。他又不爱说话,平日身子骨应该不错,也就没有及时发现。” 几人也只能接受这种说法了,手忙脚乱扛起陈宇。 掌柜早就让人收拾了一楼的房间,给陈宇暂时躺下。 另外请来的大夫很快也到了,进房间给陈宇把脉,却没瞧出什么来。 只听说陈宇下水救人,湿衣服一直穿在身上没换,大夫也推测是受冻了。 好在陈宇的底子不错,休息一会估计就能醒来。 几人帮着陈宇换衣服,九阿哥听高元上来递话,这才点了下头,转向给苏澜诊脉的大夫:“福晋怎么样了?” 大夫反复把脉后,心里也疑惑。 这位九福晋的脉象很平稳,好像是碰到什么恶心的东西,这才会难受想吐,于是脸色变得惨白。 要说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那也没有。 被九阿哥虎视眈眈的眼神盯着,大夫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要不说点什么,九阿哥这眼神感觉要吃了自己! 吓得大夫斟酌半天才哆嗦着开口道:“福晋像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才难受了。只离得远了,渐渐就能好起来。” 这话让九阿哥吓了一大跳,什么玩意儿,大船上还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他想着大船应该没用多久,收拾得干净,倒是没问过上面有没出过人命事故。 九阿哥扭头让高元去打探一下,要真是如此,回头请个高僧来给苏澜驱驱邪气才是。 苏澜听了大夫的话,一时觉得这大夫似乎有点东西? 不过看九阿哥的表情,他明显是误会了。 那恶心人的不是看不见的脏东西,而是看得见的坏东西! 比起已经死去的鬼,当然是还活着的人更可怕了! 苏澜这情况也不需要什么药方,只要远离不好的东西再歇一下就好。 九阿哥见苏澜的情况还好,脸色还是苍白,不由问道:“你还能走吗?咱们不如就回宫去?” 他感觉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地方舒服,想尽快带苏澜回去。 九阿哥总感觉在这个客栈里面,苏澜并不能好好休息。 苏澜看了他一眼,只能说九阿哥的直觉相当厉害,于是点了下头。 九阿哥二话不说就用斗篷抱着她上马车,又吩咐掌柜好好照顾晕倒的陈宇和另外同行的人。 住宿费和饭费等他都包了,高元直接又递了银票。 掌柜接过来一看银票的面额,这几个人在客栈每天大鱼大肉吃着,住最好的房间一个月都没问题! 于是他忙不迭应下,还保证会好好照顾几人。 九阿哥想了想,还留了一个侍从在客栈。 他不明白原因是什么,总感觉需要留下一个人盯着这里。 掌柜只以为九阿哥不大放心突然晕倒的陈宇,就觉得这位贝勒爷的心肠还怪好的,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周到体贴! 几人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就赶回宫中。 九阿哥把苏澜抱上软轿,另外让小太监跑腿去请太医。 等轿子到了住处,太医也到了。 太医一头汗,显然是被小太监连催带拽叫过来的。 他坐下后给苏澜把脉,跟之前的大夫差不多,也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能含糊说道:“福晋没什么大碍,想必是第一次坐船有些不习惯,这才累着了,如今只要好好静养就是。” 九阿哥听大夫说的时候还半信半疑,连宫中太医都这么说,他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让高元去送走太医,九阿哥又懊恼道:“早知道你是第一次坐船,我就该多准备,在船上也该带上大夫和药丸才是。” “下回可不能随意带你坐船了,叫你这小脸白的,把我吓得够呛。” 九阿哥这才想起自己的弟弟和弟媳,问过高元,说是他们二人回去了。 十阿哥临走前还让人带话给九阿哥,叫他不必介意二人,只顾着苏澜就是,他们下回再一起出宫玩儿。 弟弟这般贴心,九阿哥松口气,又坐回了苏澜的榻前。 苏澜看九阿哥满脸沮丧的样子好笑道:“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晕,后来就好了。我原本皮肤就白,看着才吓人了。” 九阿哥是一点都不信,见苏澜的精神头比之前好点,脸色也没那么白了,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苏澜却忽然问起红船上的几人:“爷你见过那几个人,感觉如何?” 九阿哥没料到她都病了,还惦记着红船上的几人。 不过如今苏澜看着还不错,估计总躺着也闷,于是九阿哥就说了起来:“那几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模样瞧着年轻。最大的约莫三十来岁,小的也就弱冠之年的样子。” “说起来,这最年长的叫陈宇,跟我聊了几句,我正准备走,上楼来看你的时候,他却忽然脸色一白就晕了。” “如果还在船上,我都要怀疑这个叫陈宇的人是不是跟你一样晕船了,怎么情况那么相似?不过他要严重多了,二话不说到头就晕了过去。” “要不是身边人扶得及时,只怕要头破血流了。” 苏澜心里只感慨可惜,就该让他头破血流呢! 她让九阿哥过去见这几人,当然不是单纯见一见。 自己作为神兽,接近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实在太恶心难受了。 苏澜不去见,就让九阿哥代替,在他身上种下了一点属于神兽的气息。 第84章 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让对方跟自己的感受一样,恶心难受。 罪恶深重的,就会跟这个陈宇一样,直接晕厥过去。 苏澜就好奇道:“这个叫陈宇的人长什么样子,爷仔细看过吗?” 九阿哥一愣,没想到她会好奇这个。 一听说这人晕倒了,不是该问看过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之类的? 他琢磨了一下,心里难免有点酸溜溜的。 苏澜对一个外男会不会太关心了一点,还好奇人家的相貌如何! 九阿哥于是哼哼着说道:“那人长得没我好看,也就普通人的样子。” 苏澜眨眨眼,明白九阿哥又误会了什么。 “那爷记住他的模样了吗?” 九阿哥又冷哼道:“这哪里需要记住,我回想一下……” 他对自己的记性还是很有信心的,回想了一下不由皱了皱眉头。 陈宇这人的长相实在太普通了,如果混在人群当中,还真的不容易发现。 如今因为身边就几个人在,虽说没有多少特征的相貌,还是让九阿哥勉强记住了。 “不过记住这种不相关的人做什么?我安排人留在客栈,又给了银票包了住宿和药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人是跟九阿哥见面的时候晕的,九阿哥也不好甩手什么都不管,只好给钱了结此事。 苏澜看了他一眼,又问道:“爷见着那个叫陈宇的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她一再追问此人,九阿哥原本有点酸溜溜的,如今却慢慢正色了起来。 毕竟这几次他能立功,都是因为苏澜的缘故。 苏澜有一种奇妙的直觉,比自己还要厉害。 九阿哥认真回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见着这个叫陈宇的人有些没来由的厌恶,都不想多跟他说一句话。” “幸好这人沉默得很,饭桌上就没说两句,我才能坚持好一会儿。” “不过临走之前,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才会留下一个侍从在客栈那边守着。” “正好这人忽然晕过去了,我给了钱又留人盯着点儿,也算是正当理由,没谁质疑。” 九阿哥自己却明白,这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风。 给钱包圆了食宿和药钱已经足够厚道了,没必要还留个侍从在那里。 苏澜听后微微一笑,九阿哥比她想象中还要上道:“今儿咱们出宫的事还没跟皇上提起,加上我遇到这么个事,游船没走多远又靠岸,周围人都见爷抱着我下船。” “想必有消息传进宫里来,叫皇上担心就不好了。这会儿我感觉挺好的,爷不如去御书房跟皇上说一声,免得他听着风言风语,担心就不好了。” 九阿哥想了想,也觉得苏澜的话在理。 他们这次出去,在酒楼不说,游船的动作确实挺大的,周围人都见船只没走多远忽然靠岸。 另外九阿哥碰见红船的人,见面聊天居然晕了过去。 外头不知道会不会猜测是被九阿哥吓晕的,或者气晕的。 索性他走一趟,给皇帝提前解释,也好说皇帝从别人那里听这些胡言乱语了。 打定主意,见苏澜重新躺下要小睡一会的样子,九阿哥交代白云守着她,这才赶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却正在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跟丢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你还有脸回来跟朕禀报?” 御林军的侍卫长跪在下首,脸色苍白,告罪道:“微臣有罪。” 皇帝发了一通脾气后重新坐下,也明白如今责怪侍卫长也没用。 当初发现赈灾银里被人掉包,里面用了铜块做的假银子。 只有两个箱子里有,数量不是全部,却也不算多,但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关押起来点算的官吏都审问过了,谁身上都没有疑点,唯独银铺的工匠说是有几个高大的帮工平日都会来帮忙熔铸。 因为勤快肯干,还主动跟工匠讨要活计。 加上工匠想偷懒,教了帮工几招,让他们守着熔炉,自己倒是喝酒快活。 几个帮工在银铺留了一段时间,只是在银铺被官兵包围之前,这几人都不见了。 按照工匠所说做了画像,给那二当家一看,直接指认其中一个帮工正是水鬼的大当家! 谁都想不到,这个大当家居然装作帮工的样子混进银铺,然后把银子掉包弄走。 如果官兵去的慢一点,只怕这剩下的一半赈灾银都会被水鬼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搬运走。 银铺的工匠把事情都甩手给帮工去做,于是对此一无所知。 水鬼会这么迟才动手,估计也是一时没找到余下一半赈灾银藏在什么地方。 按照河道总督那个独生子所言,他一开始很小心,把银子都藏在庄子的地窖里。 等了将近半年,见风声过了,这才一点点拿出来。 水鬼想必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个银铺,才会混进去当了帮工。 但是人却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围住银铺拿人的侍卫长拿着画像带人四处找寻,只抓到一点痕迹,可惜却没追上,把人跟丢了。 侍卫长心里苦,谁想到对方竟然懂得金蝉脱壳,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大半都是伪造的。 让他查完后才发现是假的,却已经为时已晚。 听见侍卫长告罪,皇帝更生气了:“画像都有了,南边府衙都随你调遣,这样居然都找不到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彻底消失,他只觉得侍卫长太轻敌! 思及此,皇帝更是气得把手里的画像往外一扔,险些砸中想进来的九阿哥。 九阿哥其实站在门口听见皇帝怒气冲冲的生气,已经感觉不妙,心里起了退堂鼓。 这时候进去肯定要别皇帝迁怒,今天想必不是面见的好日子,他还是赶紧跑才是。 李德全见九阿哥来了自然要通传,九阿哥却拉着他道:“皇阿玛正商议正事,我这不重要,还是下回再来。” 人都来了,怎么可能就让九阿哥这么走了,李德全赶紧拦着。 两人低声说着话,冷不丁一个画轴砸了出来。 幸亏九阿哥反应快,灵活避开,却也被皇帝发现了。 皇帝没好气道:“小九你在外头鬼鬼祟祟做什么?给朕滚进来!” 九阿哥心里叹气,看来想跑如今是来不及了。 他捡起脚边的画轴,却不小心散开了。 九阿哥看了一眼正要卷回去,忽然“咦”了一声,又认真打量着画像后问道:“皇阿玛,这人是谁?” 皇帝见他低头盯着画像的样子,随口问道:“这人是水鬼的大当家,小九你见过他?” 他也就随便问的,谁知道九阿哥还真的点头答应道:“对,儿子刚见过此人。难怪儿子看那人感觉总不对劲,居然是贼首吗?” 皇帝立刻坐直身,目光直勾勾看了过来:“你真见过这人?怎么碰上的?人如今在哪里?” 九阿哥三言两语说不清碰面的事,先把对方的行踪说了,免得人又要跑掉:“人就在湖边的客栈里面,今天游湖的时候碰见的,在红船上,另外还有几人在。这人聊着天忽然晕倒了,正躺在客栈里头,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侍卫长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在皇帝的示意下麻溜赶过去锁人了。 皇帝示意九阿哥继续说:“红船?这人竟然躲在里头,难怪忽然消失了,遍寻不及。” 他皱起眉头,想到红船这件事是自己一力决定办的,也有官府查验身份后让人上船。 如今贼首竟然混到红船上,会不会其他贼人也用同样的方式上去? 这样一来,红船上究竟是人是鬼就不好说了。 还没救下多少人,反倒给了这些水鬼一个安全的庇护所,甚至还要受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皇帝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决定,就听九阿哥说道:“儿子瞧着其他人面向还算正气,就这个贼首长得一般,眉宇间有一股散不去的阴沉和戾气。” “想必几个在红船上的人,也就只有这个贼首的身份有问题,其他人就未必了。当然还需要仔细查探,免得有所遗漏。” 在九阿哥觉得,这贼首很可能是用了什么法子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这人刚加入红船的话,还没别人看见。 只要把看见的“别人”都杀了,那就没人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皇帝微微颔首,感觉自己居然被九阿哥安慰了,而且这个儿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红船的政策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必然是这个贼首! 他想了想也是,红船上人的考核非常严格,这贼首会带着红船这些人跑到湖里来,估计不是什么所谓的迷路,而是故意为之。 想必这贼首察觉出不妥,索性想逃到北边来投靠二当家。 尤其京城是天子脚下,那些在后边追着他跑的人绝不会想到贼首竟然有胆子逃到这里来! 第85章 不说侍卫长,就连皇帝都没料到。 若非九阿哥恰好碰上,又今天过来的时候碰巧见到画像,认出了对方,估计这贼首还真能跑掉。 而且他到京城来后,发现棺材铺面的问题,知道二当家被抓了,估计更是乔装打扮,逃到更难找到的地方去了。 这时候皇帝才好奇问了起来:“小九你突然来找朕,究竟所谓何事?” 九阿哥这才一激灵,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缘由了。 他这才说道:“儿子原本带苏澜去游船,走了没多久她就晕船了,只好赶紧又回去靠岸。这船没走多久就回去,苏澜还是被儿子抱着下船,周围不少人看见了。” “儿子担心消息传进宫里来,叫皇阿玛担心,索性先来说一声。凑巧碰到这贼首的画像,险些忘记了来意。” 皇帝惊讶地看了一眼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儿子,怎么九阿哥出去一趟就什么事都能碰见? 之前皇帝还觉得是巧合,如今却不这么认为了。 他琢磨着还有什么压了好久没能解决的事情,要不让九阿哥看看,再让这小儿子出去转悠一圈,指不定就能碰上了,然后就解决了呢! 九阿哥被皇帝看得后背发毛,好在皇帝这时候开口道:“苏澜没事吧?太医去过了?” 闻言,九阿哥连忙回答道:“皇阿玛放心,太医去过了,只说苏澜是第一次上船,有些不适应才晕的,休息一会就没大碍了。” “对了,那个贼首忽然晕了,儿子请了大夫给他把脉,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来。” 九阿哥不由感慨道:“可能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贼首逃到北边来,愣是刚来就让儿子给碰上了。而且他长得高大壮实,突然就晕了。” “要不是人晕了,这就走了,茫茫人海当中还真不好找回来!” 皇帝心想,谁说不是呢,九阿哥这不知道什么运气! 以前怎么觉得这小儿子没那么大的能耐,倒是成婚后越发厉害了起来! 皇帝琢磨了一会,感觉是九阿哥成婚后,这运气就好起来了。 所以是苏澜看着柔柔弱弱,其实相当旺夫了? 不管如何,皇帝留下九阿哥等了一会,侍卫长就派人回宫禀报,那贼首抓住了! 而且侍卫长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抓了,因为这贼首还躺在榻上晕着呢,压根就还没醒来! 侍卫长追了一路,还想着这贼首太狡猾,总能避开自己,还扫清障碍,设置陷阱迷惑他。 如今就这样把人抬回天牢关押,侍卫长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抓住了? 他还有点晕乎乎的,有种恍恍惚惚的惊喜,心里对九阿哥更是感激! 要不是九阿哥,侍卫长如今还要被皇帝训斥,再苦哈哈继续找寻贼首的踪迹! 九阿哥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也有点晕乎乎的,皇帝看自己的目光很是满意。 之前说要送一套紫檀木家具给自己,如今皇帝大手一挥,连府邸的摆件都包圆了。 乖乖,摆件这包括了多少东西,皇帝出手那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品! 九阿哥回去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澜,笑眯眯道:“看来咱们搬家都不用做什么,只管把东西送进库房就行了,其他都让皇阿玛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皇帝的私库里多少好东西啊,到时候他办乔迁宴,其他兄弟见了那些摆件和家具,一眼就看出不同来,指不定多羡慕自己呢! 九阿哥美滋滋的,忽然又道:“对了,差点忘了说,缅甸那边探查金矿的人传来消息,说这金矿又大又深,数量非常庞大。”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接手这个金矿真是稳赚不赔! 苏澜看着九阿哥笑着问道:“爷说了好消息,那坏消息是什么?” 九阿哥摸着鼻子无奈道:“你怎么也猜出来了……也不算是坏消息,就是云南总督带兵过去的时候,缅甸的都城已经被攻破了,皇族也被杀得差不多。” “总督发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给皇阿玛,想着究竟是带兵把都城抢回来,还是让官兵护着这金矿算了。” 反正当初跟缅甸王子的协议是赶走叛军,护着都城和皇族之人。 如今缅甸的皇族就剩下哥单威一个了,都城还被叛军给占了。 云南总督觉得金矿都到手了,或许没必要再费兵卒把都城抢回来? 第46章 九阿哥耸耸肩道:“幸好皇阿玛没把这问题当做功课抛给我, 只让我旁听了一会。” “商议的大臣吵了起来,有的认为不把都城抢回来,那就有违协议。毕竟哥单威也算是皇族的一员, 其他的死了,也该帮他抢回来,再把人扶上去。” “不然传出去, 说是咱们先不遵守约定, 那名声就不好听了。” “另外有人觉得抢回都城的代价太大了, 只守着金矿, 但是那边的地形易守难攻。只要守着入口,反叛军就进不来。” “不像是都城,还得破城, 耗费巨大。” 说来说去, 大臣们还是穷惯了,想要省钱。 毕竟国库之前那个样子,户部尚书恨不能一个铜板掰开两半来花,对其他来要钱的大臣是一个个看不顺眼, 能挡回去就挡,不行也得砍价, 砍得人心如死灰。 大臣们也是习惯了, 难得这次吵架的时候, 户部尚书是一声不吭。 户部尚书当然不吭声了, 如今国库不再空荡荡的, 还是满得快溢出来了。 要金矿那边的产出送过来, 那国库就要更满了。 他站在原地都在琢磨要不要把国库修一下, 扩一扩, 才能放下那些金子。 不缺钱了, 户部尚书看皇帝也有些意动的样子,索性保持沉默。 九阿哥只作为旁听的人,站在他身后就更是不会开口。 “最后还没得出结论,不过我看皇阿玛的神色,该是想把都城抢回来。” 九阿哥如今跟皇帝相处的时间长了,对皇帝一些细微的情绪还是能敏锐感觉到。 但是他感觉到,却不等于能理解,皱眉道:“你说皇阿玛怎么会想要夺回都城,那代价太大了,不如守着金矿,不也挺好的?” 苏澜听完,看了九阿哥一眼笑着道:“爷这么想也无可厚非,觉得金矿的地势好,易守难攻,守着就行了。” “但是这地方一直守着,反叛军在都城站稳脚跟后可能称王,那么咱们占着这金矿就没那么言正名顺了。” “跟咱们签订合约的是皇族,要是换了人当王,那之前的合约就该作废了。加上这些反叛军称王后,哥单威就不算是皇族了,他说的话也不算数。” “这样一来咱们就尴尬了,明明是签了契约得的金矿,最后却要被人指责是抢夺。哪怕一直能占着,名声也不好听。” 苏澜没说的是,皇帝那么重视名声,肯定不会让人指指点点,更想名正言顺占着这个金矿。 九阿哥听后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皇阿玛确实不会落人把柄,只能暂时维持着哥单威这皇族的身份,就得把都城抢回来。” 他搓着手,要是这会儿自己回去御书房跟皇帝说这个,会不会得皇帝的夸奖? 苏澜又看了一眼过来,似乎看出九阿哥的心思。 九阿哥有点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只觉得自己明明是听了苏澜的话才明白,如今又想用这话去皇帝面前邀功,确实有点不厚道,于是爽快放弃了。 算了,回头皇帝要是问起的时候,自己回答也算妥当,最后带上苏澜就好,毕竟不是九阿哥自个想的。 九阿哥跟户部尚书说了一声,也跟皇帝报备了。 因为苏澜身子不适,卧榻歇息,他就请了两天假,在院子里陪着她。 皇帝都同意了,户部尚书也能理解。 加上户部的点算入库已经结束,如今也没什么重要的活计,户部尚书索性顺水推舟让九阿哥跟着休息。 再说了,这次能抓到水鬼的大当家,九阿哥和苏澜是最大的功劳。 两个功臣想休息两天,皇帝倒也不至于反对,户部尚书作为上官就更不会了。 早朝的时候,得知水鬼的大当家终于抓住了,但是他私藏的银子还是没能找到。 虽然只有一部分,却总归是朝廷的银子,怎么都要找到才是。 侍卫长能把大当家抓住已经不容易了,要找到这些银子就更难了,他恨不能冲到九阿哥面前问一问:最近九阿哥想去哪里,自己跟着去,指不定就能找到了! 当然,这只是侍卫长心里想想,他真不敢这么做。 要他什么都不做,只等九阿哥这运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侍卫长只能苦哈哈去审问大当家,却依旧什么都没问出来。 大当家醒来发现自己在天牢,吃惊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看见二当家也在,还以为是二当家把自己供出来了,很是嘲讽了一番。 二当家吃了那么多苦头,却根本没把大当家供出来,因为他也不清楚大当家的行踪。 第86章 如今他被大当家冤枉,更是心里气愤,骂骂咧咧起来。 两人对骂了好几天,起初牢头还想阻拦,侍卫长仔细听了一会就摆摆手,示意什么都别管。 侍卫长还让记录的人过来,把两人的话都记下。 他们骂归骂,还透露了不少对方的消息,这时候不记下更待何时? 说不定这中间就有蛛丝马迹,知道大当家藏的银两究竟在哪里! 两人对骂了好几天,终于骂累了。 侍卫长看记录的小吏写了厚厚一叠纸,拿着仔细查看后,把有用的剔除出来,再整理一番,就去禀报皇帝了。 皇帝接过侍卫长重新誊抄过的记录,不由微微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两人骂得越凶,这消息倒是得到更多。” 侍卫长又拱手道:“属下仔细看过,又派人查探过那个叫陈宇的身份,得知这个大当家早年陆陆续续养了几个替身。” 可以说大当家这人真是狡兔三窟,后路准备得相当妥当。 他先是在各地找了身形和相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然后找机会套近乎,再借机用得来的消息伪造身份,让对方相信自己可能是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 一般人可能半信半疑,只是大当家找的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身份不高,尤其过得都挺苦,而且家里人也不多。 孤家寡人又一直过得清贫,忽然得了个亲戚,也不会多想。 毕竟自己有没什么可图的,别人来冒充亲戚实在没必要。 加上大当家也大方,因为说是亲戚,见对方过得不好,就会每年给一点银子让对方过得好一点。 给的不多,却足够叫对方的日子好一点,自然千恩万谢了。 陈宇就是其中之一,大当家相当了解这几个替身的背景和习惯。 在逃走的时候,直接杀人取代对方,周围其他人根本不会发现。 所以这次要不是九阿哥凑巧碰见,让大当家逃脱,这人就真的很难找出来了。 毕竟这些替身的身份都是真的,毫无一丝伪造,又常年生活在村子里,周围人都能佐证,根本无迹可寻。 只能说大当家的准备实在太妥当了,可惜却遇到了九阿哥和苏澜,直接栽了。 大当家如今只以为是二当家泄露了秘密,自己才会被抓住的,压根不清楚真正的缘由。 皇帝也没料到大当家给自己的后路如此充分,还是提前好几年就开始布置了,亦是一阵后怕。 这人要融入人群当中,那真是犹如大海捞针,根本不从找起。 侍卫长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皇上,属下想请九阿哥帮忙寻找大当家藏起来的银子。”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大当家这人狡兔三窟,都不知道有多少后路,藏银子的地方也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侍卫长实在找不到线索,只能硬着头皮找九阿哥帮忙。 皇帝沉吟片刻道:“小九未必知道,不过他最近正闲着,跟你去天牢审问大当家还是可以的。” 九阿哥就这么被分配当壮丁,人都是懵的。 他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就被让跟着侍卫长去审问大当家了? 九阿哥是一万个不愿意,只想留着继续陪苏澜。 苏澜好笑道:“爷去看看也无妨。” 这次她是不打算帮忙了,之前被这个大当家恶心了一番,加上九阿哥又从早到晚守着自己,夜里还有宫女贴身值夜。 原本苏澜是拒绝的,但是九阿哥一脸担忧,说不让宫女留下就他留下来。 她只好同意了,于是一整天就没能找到机会偷偷吃点金银来补充。 如今苏澜瞧着还虚弱,看向九阿哥的眼神逐渐幽怨了起来。 正巧皇帝给九阿哥发了差事,苏澜总算有机会白天的时候独处了。 九阿哥依依不舍离开,苏澜就打发白云去御膳房拿刚出炉的点心。 白云一走,她又打发白青外边收拾新做的衣裙。 之前被皇帝赏赐的布料,九阿哥叫来宫里的绣娘,让苏澜选了样式,紧赶慢赶就做出好几件衣裙来。 这些布料精贵,做出来的衣裳也需要每天打理才行,不然就容易皱巴巴的。 还得每天给裙子熏香,时间长了,裙子上会有若有似无的淡香。 裙子难得,苏澜只说不相信其他粗使宫女,只让白青亲自来。 白青原本要拒绝,不过想到只在外间忙活,苏澜就在里头,有什么事都能听见。 加上白云去御膳房的话,很快也回来了。 苏澜看白青出去,这才偷偷松口气,总算把身边人都打发走。 她把帐子放下,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在门上施了个小法术,让人在外边不容易开门,一边开始啃金条。 那股恶臭虽然没了,但是让苏澜身上的气抵消了不少,得赶紧补充才行。 她一口气啃了三根金条五个银锭子,一小把珍珠,另外两三颗宝石,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这时候听见外边的脚步声,显然是白云回来了。 苏澜赶紧撤掉门上的小法术,又连忙躺下假装睡着。 果不其然,片刻后就听见有人轻手轻脚推开门进来,掀开一点帐子,见苏澜睡着了,这才慢慢放下帐子,退后到角落守着她了。 苏澜原本想假装闭上眼好像睡了,但是吃饱了就容易瞌睡,不知不觉就真的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色居然有些暗了,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吗? 白云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扶着苏澜起来,见她脸色比之前要好一些,连忙松口气道:“主子睡得沉了,原本奴婢想叫醒主子起来用饭,只是一直叫不醒,只以为主子太累了。” 其实是苏澜再一两个时辰后,天都黑了还叫不醒,白云就得去请太医过来了。 幸好苏澜醒得及时,倒是意外道:“爷还没回来?” 接话的却是白青,笑着答道:“九阿哥回来没多久,先去沐浴了。说是去天牢里呆了好久,身上沾了味道,没得熏着主子。” 苏澜点点头,吩咐白云准备吃食,白云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她醒来。 九阿哥很快沐浴后换了一身过来,甚至还把头发洗了。 这时候长发洗起来麻烦,干得也不容易,好几天才洗一回。 看来天牢的味道确实太厉害,叫九阿哥受不住,这才会全洗了一遍。 苏澜还闻到他身上有香味,似乎还在沐浴的水里放了香花,这是得多嫌弃? 九阿哥坐下后嗅了嗅自己,无奈道:“侍卫长进去天牢审问,那大当家什么都不说,还转而挑衅侍卫长。叫侍卫长气疯了,拿着鞭子就疯狂抽,弄得鲜血四溅……” 说到这里,他想着这话题不好,影响苏澜的食欲,只好把余下的话咽下:“反正弄得一团糟,我身上也沾到了,忍耐许久,总算能回来洗一洗。” 苏澜听后却说道:“那人是故意激怒侍卫长的吧?” 九阿哥点点头道:“我起初也没察觉,是后来见侍卫长眼睛都气红了,赶紧把人劝下,这才没出人命。” “那大当家确实是个疯子,侍卫长走开了,他就开始挑衅我。” 苏澜笑笑道:“爷没那么容易被他挑衅上吧?生气了吗?” 九阿哥摇摇头道:“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是时间长了,看他努力挑衅我,想要寻死,我就偏不随他愿,让人把他嘴巴堵上,叫狱卒泼了好几桶盐水。” 他都懒得拿鞭子了,加上大当家也不能真给弄死了,只能让人受点罪。 “盐水泼完,他也识趣闭嘴了。听闻他那些身份都是真的,全是替身。就等着时机一到,大当家去哪里就取代其中一人。要是暴露了就换一个,这心思真够歹毒的。” 被资助的人其实也是贪心,得知有了一门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不怀疑就算了,还主动接受对方给钱。 一个忽然亲近自己还白给钱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啊! 到死他们都只以为遇到了冤大头,没想到最大的冤大头其实是他们自己! 九阿哥继续补充道:“侍卫长派人四处查探,如今找到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人已经死了,这中间就有那个叫陈宇的人。” 苏澜皱了皱眉头,难怪这大当家身上的味道那么臭,原来已经有人命在手:“他逃走那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就弄死那么多人了?” 闻言,九阿哥低骂道:“他就是个疯子!第一个人的身份就是个熔铸工,这才能接近银铺甚至轻易进去当了帮工。” 不用说,他自然是杀人后取代了对方,才顺利潜入银铺当中。 陈宇就不用说了,他是在官府那边考核后才被取代的。 拿到了红船的船员身份,那大当家就能用清白身份在河道乱窜,压根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去。 虽说官府会留下画像,用来确认身份。 但是两人有五分相似,大当家又事先熟悉过陈宇的性格和平日打扮穿着。 第87章 别说官府这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就是在村子里一起生活的村民,咋一看也分辨不出来。 苏澜就好奇道:“除了潜入银库的帮工,到红船上的陈宇,中间他还取代了谁?” 九阿哥回答道:“是个卖货郎,平日挑着东西到处卖。按理说应该很容易被人发现,毕竟平日相处的人多。” “大当家也知道,这卖货郎的身份最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就先装病了几天,闭门不出,然后说要去外地探亲,拿着卖货郎的文书去了陈宇的地方。” 因为卖货郎的身份和文书,所以大当家顺利逃逸,离开了那个地方,还甩掉了侍卫长的追踪。 只可惜这三人都被杀了,性命根本无法挽回。 九阿哥又说道:“至于第四个人,是因为侍卫长让官府在城门口贴了布告,说了有贼人故意接近相貌相近的人,假装远房亲戚还一直送钱资助,最后取代对方的身份。” “这第四个人看见后,简直吓破胆,上官府报案,说这几年确实有人不断给他送钱。核实之后,那人确实是大当家,第四个人的相貌跟大当家也有几分相似。” “作为人证,他该是很快上京来。这就是个普通轿夫,父母已经病逝多年,妻子早年也去世了,唯一的女儿前几年出嫁后因为难产也撒手人寰。” 可以说也是个孤家寡人,没什么直系亲戚在,才被大当家钻了空子。 白云和白青送了饭菜上来,九阿哥感觉这个话题太沉重,不太适合下饭,于是换了个话题:“你瞧着面色好多了,明儿太医过来请脉,要是没什么大碍,咱们就要准备搬家了。收拾打包一下,先把东西一点点搬去新府邸。” 一次性搬的话,实在太多了,只怕多少马车都不够,实在太扎眼了一点。 尤其苏澜被赏赐的金银珠宝实在太多了,估计一队马车下来都未必都能搬走。 苏澜听说要搬走自己的金银珠宝,是一万个不乐意。 都搬走了,那她这几天吃什么啊! 于是苏澜就道:“这些贵重东西放到后边再搬也行,先收拾着。另外一点点搬的话,虽说不扎眼,却也不大方便,倒不如一次性搬过去。” 从前面的宫门走就太远了,从后边走要近一些。 马车停在后边的宫门的话,不会遇到后妃,只要动作轻点,倒也不会惊扰她们。 九阿哥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听你的,先让人收拾起来。” 收拾就是个大工程,院子里几乎所有宫人都动起来了。 只白云和白青守在苏澜身边,等太医上门来诊脉。 九阿哥也留下了,还打发高元去库房那边盯着收拾,别是出差错。 太医过来后一把脉,笑着说道:“福晋的身子骨大好了,也不如之前虚弱,看来这几天休息得不错。” 苏澜心想能不好吗? 她昨晚又偷吃了不少金银,箱子不留神都空了大半,吓得自己只好用障眼法来遮掩。 这真的一眼都能看出金银少了很多,不能再用大箱子和小箱子来忽悠人了。 别人都靠慢慢养身体,苏澜就直接靠吃。 好处是恢复得很快,几乎一两天就能肉眼可见脸色好起来了。 缺点就是消耗的金银珠宝有点多,转眼间就没了小半,这还是苏澜收敛着吃。 她要放开吃,别说自己这点库存,再加上九阿哥的都不够! 苏澜不由感慨神兽为何要下凡历练,是为了来吃苦的吗? 不知道其他神兽怎么样,反正她感觉是因为白泽受不了自己的金银珠宝快要被吃光了。 什么宝贝都快没了,白泽一怒之下才会把苏澜踢下来! 苏澜心里感慨着白泽老师果然得罪不起,就听九阿哥十分高兴赏了太医,还让高元亲自送太医出去。 她好了,那就真的要准备搬家了! 九阿哥又麻溜派人跟皇帝多请了几天假期,毕竟搬家收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哪怕他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根本不用亲自来,也得盯着吧! 皇帝听说后只摆摆手算是同意了,虽然心里明白九阿哥这哪里是请假搬家,分明是想偷懒不办差! 不过九阿哥跟着侍卫长进天牢,也没像对着二当家那样,直接就把二当家给吓懵了,什么都愿意说了。 侍卫长有点失望,难道九阿哥的威武之气只对二当家能用,还是只能用一回,对着大当家怎么就没用上了? 还是牢头小声提醒他,大当家进来的时候,不就是被九阿哥吓晕的? 不然侍卫长哪能如此轻松,直接去把大当家抬回来的? 他之前追着大当家跑了多少个地方,不也把人跟丢了? 如今九阿哥这招不能用了,侍卫长也不能要求太多来偷懒吧! 毕竟人都帮你抓了,还想让九阿哥帮着吓唬来审问,是不是过分了呢? 侍卫长想想也是,九阿哥已经帮很多忙了,于是对着九阿哥千恩万谢。 九阿哥一头雾水,他就陪着侍卫长进天牢,最多是劝阻了一下侍卫长,别让他把大当家打死了,怎么就如此感激的样子? 还是过了一阵子,他才从别处得知,自己竟然成了容貌狰狞犹如夜叉之人,虽然说是满身正气,把贼首吓晕了,这流言也够离谱的。 如今九阿哥还不知道真相,只笑着说侍卫长太客气,然后一头雾水回去了。 十阿哥听说九阿哥要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还把院子里的人手都借过来了搬搬抬抬。 九阿哥自然高兴,伺候的人大半都过来他这边了,他就索性带上苏澜和两个宫女,去十阿哥和十福晋那边做客。 “这边乱糟糟的,不过十弟那边伺候的人少了,不如过来一块儿坐坐。” 十阿哥不太在意,摆摆手道:“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嫂子过来这边也安静一些。” 几人就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聊聊天,两个宫女伺候也足够用了。 十福晋开始关心起苏澜来:“九嫂看着面色是好多了,那天在船上真是吓坏我了。” 当时苏澜突然面无血色,整个人快要晕倒一样。 虽说之前十福晋知道苏澜的身子骨不太好,但是两人走动之后,看着苏澜已经大好。 陡然之间她这病弱的样子,把十福晋吓得不轻。 苏澜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吓着弟妹,真是太对不住了。” 十福晋反握回去,摇头道:“九嫂忽然身子不适,也是无可奈何,如今瞧着气色不错真是太好了。” 十阿哥也点头道:“看着九嫂好了,九哥也能放心下来。那天瞧着九嫂全无血色,九哥也面色发白,弟弟真怕嫂子晕了,九哥也要跟着晕过去。” 九阿哥被他调侃得脸颊一红,干咳一声,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不提了,那天咱们还碰巧遇到水鬼的大当家也是运气。” 十阿哥顺势也转开了话题,附和着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也没人能料到,那个水鬼大当家竟然背后弄了那么几个替身的身份准备着,一个不行就换一个,换的还是滴水不漏的真身份,险些就叫他逃过去了。” “也是他运气不好,竟然遇上我们,然后还莫名其妙在客栈里晕倒过去,不然就咱们两个未必能制服得了。” 水鬼这大当家的武艺相当不错,水性也好。 叫他逃出客栈后跳进水里,九阿哥和十阿哥根本来不及喊人去追,也就被人逃掉了。 水鬼一进水,别说追上,根本无迹可寻,转眼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水性极好,听闻在底下小半个时辰都不用上来呼吸。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更别提北边的人大多都是旱鸭子,会水就少,擅长的就更少了,追都追不了。 估计刚下水,就要被水鬼拖下去,做个真水鬼了! 所以说大当家这一晕,真是省了不少事。 十阿哥喝了一口茶又说道:“听闻侍卫长一直没追到这大当家,险些要被皇阿玛训斥落罪。幸好遇上咱们,侍卫长派人把大当家抬进天牢。” “侍卫长可高兴了,要不是还在当差不能喝醉,只怕要喝个痛快!” 九阿哥笑道:“侍卫长也挺不容易的,一路追寻,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暗地里查。这大当家又狡猾得很,准备了那么多身份,谁能料到呢!” 侍卫长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到大当家几年前就开始布局的替身。 加上这些替身就不在同一个地方,分散在各处,那就更难查了。 十阿哥感慨道:“听说大当家私藏的银子还没找到,侍卫长这都要愁白头了。” 九阿哥琢磨着侍卫长一生气收不住,力气还大,一个不留神就要把大当家给弄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想着还是把人转交给慎刑司更好,那边更擅长审问,让人半死不活,反正是绝不会轻易让人死了。 不过皇帝应该也考虑过了,估计人很快从侍卫长那边转手,九阿哥压根不需要多插手。 第88章 “正好这会儿没事,咱们来随意猜猜,这大当家会把银子藏在什么地方?” 十阿哥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弟弟先来,我琢磨着这人喜欢狡兔三窟,连替身都弄好几个,藏银子的地方估计也分了好几处才是。” 十福晋点头道:“对啊,这人害怕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分了好几处放估计才安心,就不知道会不会也放在替身的住处那边?” 九阿哥听了却摇头道:“侍卫长找到那几个替身后,就让人把住处掘地三尺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侍卫长肯定也怀疑大当家把银子藏在几个替身家里,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苏澜却忽然开口问道:“这大当家正值壮年,难道就没什么相好吗?” 这话给九阿哥问住了,他迟疑道:“这事还真不知道,不过侍卫长问过二当家,当时说过大当家身边一直没什么人。” “说是大当家的秘密太多,身边人停留久了容易察觉,反倒不美。” 十阿哥眨眨眼,这大当家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都不敢成亲了?这么拼吗? 苏澜也看了过来,说道:“要不是长期留在身边的相好呢?” 九阿哥疑惑道:“不留在身边的相好吗?那是什么,在外头养着?” 他猛地一起身,对啊,还能养在外头,连二当家都不知道的相好! 九阿哥来回走了一会,总感觉有这个可能,要不要告诉侍卫长,让他帮忙查一查? 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事了,犹豫了一会还是重新坐下。 十阿哥见状就笑了:“侍卫长之前不是还找九哥帮忙,九嫂说的也有可能,反正侍卫长审问大当家后没问出什么来,不如试着去查一查。” “反正他都得查,有个方向总归好一些,不会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九阿哥想想也是,就叫来高元跑腿,去侍卫长那边走一趟。 侍卫长正从天牢出来,走了没多远就见高元候在那边,就知道九阿哥有事要说。 高元就把九阿哥的话转述了一遍,又解释道:“主子觉得侍卫长可能已经猜到了,总归他想到此事,有些不放心,就让奴才跑一趟。” 侍卫长摆摆手道:“虽说我查过大当家身边的关系,不过他出现的时间不长,跟二当家经常分头行动。其他水鬼,比如那个刘叁对大当家并不熟悉。” 所以他想查大当家身边的关系,简直是无从查起。 如今九阿哥倒是给了侍卫长一条线索,他让高元帮着给九阿哥道了一声谢,回去后就让属下拿出了一张简易地图。 简易地图上有四个标记,这是四个替身所在的地方。 接着还有浅浅的曲线,这是侍卫长一路追踪大当家的路线。 侍卫长盯着这几条线看了一会,属下在旁边等了一会,没等到他开口吩咐,不由问道:“大人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属下没等到回答,侍卫长拿着笔在地图上浅浅勾勒了一圈,指着中间说道:“我还奇怪这人怎么绕道,还故意留下痕迹误导我们,因此跟丢了。从卖货郎这里出来,再到陈宇家里,这中途应该有大当家想去的地方。” “两家离得不算特别远,如果大当家真养着相好的话,应该就在这两个地方之间。” 属下一听顿时纠结道:“大人,这两个地方虽然不大,人却不少。” 那么多人当中,鬼知道大当家的相好是谁,要怎么找啊! 侍卫长微微一笑道:“这个简单,引蛇出洞就行。” 属下一脸茫然,就听侍卫长吩咐下去,听完后脸色渐渐变了,嘴巴也不由自主一点点张大:还能这样办案吗? 侍卫长再没去天牢,皇帝也跟九阿哥预料的一样,把大当家转交给慎刑司。 但是没料到这人骨头倒是挺硬的,慎刑司都拿他没办法,问不出什么来。 好在侍卫长那边的进展不错,还真把大当家藏着的相好找出来了! 人找到了,大当家私藏的银子也就找了出来。 九阿哥听说这消息的时候,正开始搬家。 他特地禀报了皇帝,从后边宫门出发,那一天让宫人清场,免得惊扰了宫里其他贵人们。 皇帝给九阿哥准备了车队,还有一队护卫,护送他的行装去新府邸。 一个个箱子从院子被抬出来一路到宫门送上马车,九阿哥提前跟内务府借调了不少粗使宫人帮忙搬搬抬抬,却也险些不够用。 京城的道路也被临时清空,方便车队经过。 不少人远远围观看热闹,就发现这九阿哥的家底着实不少。 这车队前头已经到了九阿哥的新府邸,这后头居然还刚出宫门。 虽说大家都知道九阿哥的生母宜妃极为受宠,手指缝漏一漏,给她这个儿子送的好东西必然不少。 加上外祖三官保在外头也是极有脸面,收下的好东西也不少,必然也会便宜九阿哥。 另外九阿哥办了几次差都不错,皇帝大方,必然有赏赐。 但是一时谁都没料到,九阿哥竟然如此富有! 九阿哥如果知道众人心里对自己羡慕嫉妒恨的话,估计都想喊冤了。 他的好东西确实不少,但这车队大部分最值钱的都是属于苏澜的! 第47章 搬家的事有九阿哥盯着, 苏澜什么都不用坐。 她先是舒舒服服被请到隔壁十阿哥的住处,有十福晋陪着聊了一会。 那边九阿哥也只需要坐在花厅喝茶,高元则是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的, 高元才会来请教九阿哥。 九阿哥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让苏澜去隔壁也是不让这里乱糟糟的惊扰了她。 十阿哥不好在隔壁跟嫂子呆着,于是也陪着九阿哥在花厅坐着看。 九阿哥见他看得挺仔细, 不由好笑道:“十弟这是取经来了, 回头你搬家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安排了。” 十阿哥闻言不好意思道:“是啊, 弟弟来偷师。就是弟弟的东西没那么多, 应该用不上。” 九阿哥却摇头道:“不管多少,安排却也差不多。毕竟零碎东西多了,规整起来一起搬要容易得多。” 他指着高元手里的册子说道:“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来归册, 搬的时候按照顺序来上车就行, 不会手忙脚乱。回头到了库房的时候再点算一遍,也要容易得多。” 不然东一头西一头的,东西多又纷杂,点算起来也相当麻烦。 十阿哥顿时受教地点头, 又忍不住小声问道:“难不成这是九哥在国库那边点算得来的经验?” 九阿哥沉重点头附和道:“不错,正是如此, 我跟着户部的尚书大人学会了不少。” 想起当初就他和户部尚书两人在国库里点算银子, 虽然确实是九阿哥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 却也点算得两眼昏花, 腰酸背痛, 印象不能更深刻了。 不过好歹是真的学了点什么, 这搬家的时候倒是用上了。 确实规整后, 搬起来容易, 回头点算也简单, 不费什么时间,更不会乱糟糟的。 眼看贵重的东西搬得差不多,就不需要九阿哥继续在这里坐镇,他就起身去隔壁带苏澜去新府邸了。 白云留下陪着苏澜,另外白青则是先去新府邸那边把苏澜住的院子收拾了一遍。 苏澜平日贴身用的,都先送过去一一规整了。 这样一来,苏澜人直接过去,就能在院子里安静歇着,不必理会外边的忙碌杂乱。 见十阿哥依依不舍的样子,九阿哥就好笑道:“正好十弟也没参观过我的新宅子,择日不如撞日,十弟跟着我过去看看就好。就是宅子还没收拾好,估计还乱得很,十弟不介意就好。” 十阿哥哪里会介意,叫上十福晋,高高兴兴跟着上了马车。 十福晋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手肘碰了碰十阿哥小声问道:“爷,咱们就这么空手去九哥的新府邸真的好吗?” 被她这么一问,十阿哥一拍脑袋都是尴尬了起来。 他刚才一听九阿哥的话,一时激动就跟着走了。 如今被十福晋提醒,才发现他们两手空空就去九阿哥的新宅子做客,着实礼数有点不够。 九阿哥听见这话就笑了:“十弟和弟妹只管放心好了,回头乔迁宴的时候还请你们,那会儿你们要还两手空空,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这是替两人解了围,十阿哥嘿嘿一笑,倒是释然。 也是,他们今天就是临时跟着九阿哥去参观新府邸,九阿哥也不是计较的人。 等乔迁宴的时候,十阿哥再给九阿哥补上厚礼就好! 他心里打定主意,下马车的时候仰头参观就要轻松自在得多了。 “九哥这位子不错,离着兄弟们的宅邸都不远,去宫里也算近。不过也得比平日早起才行,去宫里只怕还得小半个时辰。” 九阿哥点点头道:“不错,以后去户部当差是要早起了。” 第89章 他扶着苏澜下马车,领着几人就往里走。 高元让人打开正门,搬东西的则是走的侧门,两边也就不会打扰了。 院子里还乱着,不过大概的景观还是能笼统看看。 十阿哥看得连连惊叹道:“九哥这府邸真大,还有湖,夏天里头种上荷花一定很美。后边这是什么,不是葡萄藤,而是紫藤花吗?” 九阿哥笑着颔首道:“这是四哥建议的,说是紫藤花挂在架子上尤为好看,夏天还能遮阴。我就让内务府提前种下,这选的还是老藤,想必明年就能开上一架子的花儿。” 十阿哥听后也羡慕了起来:“那明年夏天,弟弟一定要过来做客赏花才是,九哥可别烦我。” 九阿哥摆摆手道:“哪里能烦,巴不得十弟经常过来,到时候请弟妹也一并来赏花。这紫藤不但好看,也是能吃,做紫藤饼亦是不错。” “到时候在紫藤花下乘凉,一边吃着紫藤饼,喝着温茶,倒是惬意。” 十阿哥听着都向往了起来,巴不得时间赶紧到明年夏天去! 几人从前院逛到后院,走走停停的,大概都看了。 九阿哥担心地看着身边的苏澜,见她额头只出了薄薄一层汗,脸色倒还不错,却还是怕她累着了。 于是他领着几人去了花厅,这里也让白云收拾妥当了。 白云让人送来热茶和点心,几人坐下后舒舒服服聊了起来。 十阿哥提起一事来:“对了,九哥听说了没,侍卫长真照着那水鬼大当家的相好了,还把私藏的银子找出来,用的究竟什么法子,弟弟真是好奇坏了。” 毕竟之前侍卫长怎么都找不出银子,突然就找到这个大当家的相好,怎么做到的? 九阿哥跟侍卫长的关系似乎比较近,或许听说过? 听见这话,十阿哥却见九阿哥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感觉更好奇了:“好九哥,你就赶紧告诉弟弟,不然弟弟要好奇坏了!” 九阿哥摇头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这事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他见苏澜都好奇看了过来,也就说了起来:“那大当家审问也不肯开口,侍卫长只好去府衙让人张贴了一张布告。” 十阿哥连忙猜测道:“侍卫长这是在布告写了大当家的事,让相好赶紧来府衙报道,还能网开一面,不然就以同伙来论罪吗?” 如此一来,谁还敢藏着,当然赶紧去府衙现身了。 谁知道九阿哥却摇头了,苏澜也笑着道:“那大当家不是花了几年做了好几个替身,这么谨慎的人,哪怕有了相好也藏着掖着,连二当家都是不知情的,这个相好很可能并不知道大当家的身份。”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正是如此,侍卫长也想到这一点,直接说的话,那相好压根不知大当家的身份,那就是白忙一场。” 十阿哥听得更好奇了,心里痒痒的:“那怎么办?侍卫长不会让人写布告,问谁家的相好丢了?” 不会那么奇葩吧,还真有人这么干吗? 他也就开玩笑说的,见九阿哥认真看过来的眼神,十阿哥直接懵了:“什么,真的是这么干吗?” 不得不说,侍卫长也是个人才。 他这么干就算了,还真有人去府衙认领,究竟谁更离谱了? 十福晋也有点懵,疑惑道:“这相好是不是……脑子也不太好?” 不然谁布告上丢了相好,还真的去认领啊! 苏澜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九阿哥说道:“爷,是不是侍卫长在布告上说这相好受伤了,想要见对方最后一面什么的?” 九阿哥跟着笑了起来,赞许道:“不错,正是这样。别人不知道,那个相好一听,知道大当家命不久矣。会写布告广而告之,必然是家里没别的亲属了。” “如此一来,人要死了,留下的财产不就都归这个见最后一面的人了吗?” “旁人不知情,只觉得官府还挺重情义的,帮着一个快死的人找相好。只有这个相好知道,大当家手里的银钱都在她手上呢!人死了,那钱就真的全归她了。” 十福晋恍然大悟道:“这相好哪里脑子不好啊,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 十阿哥也点头附和道:“难怪,之前她私藏这些银子,也是因为大当家的缘故。估计她也不敢得罪大当家,如今人要死了,官府发了布告,她过去还能名正言顺见完一面后,亲眼看见人死了,那钱没人知道,她想怎么花用都行。” 果然大当家的相好,就跟他一样不是什么心思正的人,该说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吗? 苏澜也觉得这侍卫长挺聪明的,竟然知道用这种方法来引蛇出洞。 他都不必费心,大海捞针一样找这个大当家的相好,人就会主动到府衙来,直接跳进坑里。 相好找到了,那笔私藏的银子自然也就能找到了。 苏澜倒是关心了一下:“那这个相好回头要怎么处置,是以大当家的同伙来论处,还是不知者不罪?” 毕竟这个相好是真的不知道大当家的身份,当然她肯定清楚大当家不会是什么好人,这银子也是来历不明,还是帮着藏下来了。 哪怕她如今主动跳坑,被动把银子还回来,不惩罚不好,但是也确实不能算是水鬼的同伙。 九阿哥耸耸肩道:“让她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这么重罚的话也有点过了,侍卫长正发愁,只好禀报皇阿玛让他来定夺了。” 这事原本该是府衙那边初判后,再送去刑部复核。 但是牵扯到赈灾银,侍卫长不好隐瞒,此事就直接递交给皇帝来决定了。 “皇阿玛暂时还没拍板,我猜应该不会重罚,意思意思罚一下。毕竟皇玛嬷的寿宴快到了,皇阿玛不会想见血,又听闻这相好是个有点年纪的烟花女子。” “她以前曾是花魁,后来年纪大了,攒了一笔钱就赎身出来。原本嫁的一个富商为妾,可惜富商没几年就死了,她就被赶了出来。” 十阿哥皱眉道:“这人的运气真不怎么样,所以才沦落到当了水鬼大当家的相好吗?” 九阿哥对这两人怎么勾搭上的事不感兴趣,只挑眉道:“反正这人在城镇是呆不下去了,府衙贴了布告,她人去了府衙,没多久差役就把她住的小院子围住了,从里面抬了不少箱子出来。” “这差役都是城镇里的人家,哪怕私下跟身边人嘀咕,很快大半个城镇的人都知道,这人家里私藏了不少银子,这银子肯定来路不明。” “具体是什么,一般的差役自然不清楚,却也足够人言可畏,这人也没脸继续呆下去了。”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惩罚,兴许还会再添一点,此事就能了结。 几人说了一会话,高元在门外禀报,说是东西从宫里搬得差不多了,也规整了大半。 厨房那边也收拾过了,九阿哥就笑着招呼道:“十弟和弟妹留下用饭,也算是一起热灶了。” 十阿哥自然没客气,笑着点头道:“那敢情好,九哥府上的厨子一定手艺不错。” 九阿哥微微一笑道:“我看你嫂子喜欢酒楼那边的厨子,吃的比宫里头要多,我就把酒楼的大厨给请过来了。” 当然在请过来之前,大厨是先查了个底朝天。 不夸张的说,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一点问题,这才敢让人进厨房。 毕竟厨房都是入口的东西,人要有什么问题,主子的性命就危险了。 大厨一家子都被接进府,女眷住在府邸后边一排的院子,紧紧挨着,两边都是伺候的人,算是互相监督。 苏澜有点惊讶,没想到九阿哥竟然把酒楼的大厨给挖过来了,就因为她多吃了两口? 她笑着看了九阿哥一眼,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惊喜了。 “爷把酒楼的大厨带走了,那酒楼愿意放人吗?” 毕竟那厨子的手艺相当不错,才能让酒楼的买卖那么好。 贵人们的舌头都敏锐,这厨子换了,味道要不好,哪怕沾了九阿哥的光,也未必愿意再来酒楼用饭。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我原本想给掌柜一点补偿,可惜他不要,反而还送了这个过来。” 他招招手,高元就把一个锦盒送了来,里面是一张薄薄的契书。 苏澜好奇拿起来一看,顿时诧异了,这居然是酒楼要分九阿哥三成利润的契书! 她看了一眼就递给对面的十阿哥,十阿哥见了不由咋呼道:“三成?这酒楼原本在京城就数一数二,如今更热闹了。每天人来人往,这生意好得不行,三成利润,那真是一笔好大的数目!” “掌柜倒是大方,是他东家的意思,这是想攀上九哥了?” 这酒楼就因为九阿哥的关系比以前的生意还红火,会感激九阿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感激是一回事,常年给九阿哥空一个最好的包厢已经是不错的感谢了。 第90章 哪怕免了九阿哥这包厢所有的饭钱也好,十阿哥实在没想到酒楼的东家那么大方,直接就给九阿哥送钱,还不是固定的数目,而是三成的利润! 眼看这酒楼的买卖一天比一天好,这东家还真是舍得! 十阿哥感慨之余又不由疑惑道:“九哥,你这就收下了?” 虽说酒楼有意攀上九阿哥,但九阿哥也并非短视之人,手里头如今并不缺钱,有必要跟这个酒楼绑在一起吗? 收钱是痛快,可是酒楼要出什么意外,那就得连累九阿哥了! 损失眼前这点钱没什么,万一出事,再多钱也划不来啊! 十阿哥欲言又止,想要劝九阿哥,又琢磨着九阿哥都答应了,这契书都签好了,如今阻拦也晚了。 十福晋见十阿哥皱眉的模样,也觉得事态严重,一时没敢吭声,在旁边沉默了下来。 九阿哥见十阿哥满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好笑道:“也是多得十弟,不然酒楼后头的东家亦不会找上我。” 这话让十阿哥都迷糊了起来,怎么跟他有关系? 他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到自己跟酒楼的东家有什么关系? 于是十阿哥小心翼翼问道:“九哥这么说,这东家是我认识的人?”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身边有谁如此有能耐,建了这么大的酒楼? 九阿哥笑笑道:“十弟见过这个东家,就在午门那边的刑场,看河道总督和他儿子升堂的时候。” 十阿哥一愣,立刻想到一个人:“九哥,难道是弟弟碰到的那个年轻公子哥儿,后来得知是康亲王同父异母的兄弟燕泰?” 这个庶出的弟弟如此有能耐,竟然在京城有一家这么大的酒楼吗? 想想燕泰确实一副不差钱的样子,而且相当聪明,当时的猜测都挺准的,话也说得有深意,难不成这人如此厉害? 九阿哥接过契书,指着最后说道:“这人很聪明,契书直接就送来了,他们已经签好字,就等我决定要不要签。” 把决定权直接交给九阿哥,酒楼那边把姿态放得相当低。 九阿哥不愿意签,这契书只当送来就作废了,如果签的话就会派人送回去。 反正酒楼那边先表示,九阿哥想怎么做都行。 “因为要搬家,我还没琢磨好此事,就先把契书收下放着了。” 十阿哥连忙说道:“九哥,听弟弟一劝。虽然这燕泰看着靠谱,但是酒楼要出事,他们很可能就会推到九哥身上,叫九哥背锅。” “实在没必要为着这点钱,叫九哥陷入危险当中。” 毕竟他们两个不求别的,最想求的就是安稳。 前头那么多优秀的兄长在,怎么都轮不到他们两个小的,别扎人眼,安分守己过日子是再妥当不过了。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知道这个弟弟是担心自己,转头问苏澜道:“你觉得呢?这契书要不要签?” 十阿哥有点惊讶,他还以为小事上九阿哥都听苏澜的,如今看来在大事上,九阿哥也是听她的决定。 苏澜想了想说道:“爷是另外有想法吧,比如这家酒楼确实消息灵通,不然水鬼也不会特地派人潜入当小二。” 闻言,九阿哥笑笑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我确实是有点想法。这酒楼的消息极为灵通,水鬼就是凭着那边搜集来的消息,才能把侍卫长一直甩开,险些逃掉了。” “这酒楼要是掌握在其他心思不正的人手里,那就太危险了,还不如收拢下来。” 苏澜接话道:“但是有个问题,这事爷能领头,却不能全领了。” 九阿哥就知道她明白,笑着微微点头。 十阿哥在旁边听迷糊了,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九哥和九嫂在打哑谜吗?弟弟怎么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凑一起却听不明白了?” 让九阿哥领头,却不能全领,难不成还要叫上别人一起领吗? 那叫谁,他吗? 十阿哥指着自己恍惚道:“九哥是想弟弟一起做这个买卖吗?”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毕竟让九阿哥一人背黑锅不好,加上他也能分担一些。 看出十阿哥的想法,九阿哥无奈道:“不是你,是皇阿玛。” 听罢,十阿哥看九阿哥的眼神都不对了:原来你是这样的九哥,竟然想把皇阿玛拖下水一起背锅! 九阿哥感觉手痒痒的,很想揍弟弟,不过在弟媳面前,他还是忍住了。 “胡想什么,这事表面上可以我来领头,但是这消息我拿到手,不也是要交给皇阿玛吗?索性这事跟皇阿玛商量一番,消息让皇阿玛掌着,我只要酒楼这表面挣的银钱就够了。” 九阿哥挣钱,皇帝得消息,简直是一举两得。 表面上是九阿哥得了这酒楼,暗地里却是皇帝。 有皇帝当靠山,这酒楼在京城里更是能屹立不倒了。 十阿哥微微瞪大眼,看着九阿哥的眼神渐渐又变了:“原本弟弟还担心九哥为了这三成利润要铤而走险,护着这家酒楼,原来九哥直接就想吞并了这家酒楼吗?” 不止想要三成利润,而是全部,果然不愧是九阿哥? 九阿哥没好气瞥了十阿哥一眼,对这个弟弟有些无语了:“放心,我会给燕泰足够的补偿,他不会吃亏。而且他送契书来,估计也是想试探一番,看我愿不愿意把酒楼全部吃下了。” “如果不愿意,他也得另外再找个适合的靠山才行。” 毕竟出了水鬼和刘叁的事,这酒楼沉寂了几天,若非九阿哥的缘故,早就做不下去了。 如今酒楼暂时还热热闹闹的,燕泰心里也明白,那是皇帝还没收拾完水鬼那些人。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赈灾银全部追回来,很可能就要找他算账。 与其被动给算账,燕泰当然得主动自救了,找靠山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如果九阿哥答应,看在他的份上,皇帝也会对燕泰手下留情。 十阿哥听着九阿哥掰开来给他分析了一番,不由感慨道:“燕泰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没托生在嫡母的肚子里,不然如今的康亲王就不会做那些糊涂事了。” 苏澜看了他一下,心里却想着康亲王傻点反而好,就怕他太聪明。 不过康亲王这遗传的胆小基因,在燕泰身上居然没怎么体现出来? 或者说,因为新的康亲王就是继承了这个胆小,才会被当成继承人的吗? 她胡思乱想了一下,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亲爹觉得儿子傻点,这才能活得久一点吗? 九阿哥不知道苏澜已经发散到康亲王的胆小是不是得一代代延续下去,只跟十阿哥开口道:“我打算把府邸收拾妥当,回去当值的时候再跟皇阿玛提起此事。” 十阿哥就不明白了,问道:“九哥请了好几天假来收拾新府邸,这事拖几天不会着急吗?” 九阿哥笑笑道:“反正着急的人不是我,而是燕泰,凉一凉也好,免得他还以为我好欺负。” 他最不耐烦别人的试探了,燕泰这聪明人还用契书来试探自己,叫九阿哥心里老大不乐意。 他不痛快了,自然也要让燕泰不痛快才行! 十阿哥恍然大悟,点头附和道:“就是,凭什么都按照燕泰的想法来办。这么看来,康亲王胆小点,笨一点也挺好的,起码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了,也不会试探来试探去那么烦人。” 九阿哥赞同地点头,两兄弟的性子就是直来直往的人,更喜欢跟直率一点的人来往。 用过饭,十阿哥没再多留,带着十福晋回宫去了。 九阿哥就跟苏澜结结实实在新府邸宅了好几天,他带着苏澜参观院子。 苏澜不解道:“刚才不是带着十弟和弟妹走了一圈,怎么还要看一遍吗?” 闻言,九阿哥摇头道:“刚才带他们看的普通的地方,有些地方自然只有你我能看了。” 苏澜看他神秘兮兮的,还想着要去看什么他们两人才能看的地方。 等出了她的院子,隔壁居然就是库房,这倒是十分合苏澜的心意。 见苏澜盯着库房露出满意的样子,九阿哥就笑道:“我特地让内务府扩大了你的库房,好把东西放下。” “原本的库房太小了,如今一大一小两个库房都是你的。大的库房专门放大件的东西,比如家具、布料和摆件之类的,以及你的嫁妆。” “小的就专门放贵重的物件,比如金银珠宝,比如皇阿玛的赏赐等等。” 这分类让苏澜更满意了,大的库房也不远,只是金银珠宝离她的院子近,就是一墙之隔。 哪怕她穿墙进去偷吃,又或者只隔着墙壁吸纳金银之气都相当方便。 看苏澜面露微笑,显然很满意的样子,九阿哥也笑了:“这库房如今还没放满,不过按照如今这进度,想必过几年,府里可能就要再加建第三个库房,才够放你的东西了。” 第91章 他又郑重把钥匙递给了苏澜:“小库房的钥匙只有这一个,没有备用钥匙。” 言下之意,除了苏澜,或者得了她的允许拿到钥匙,其他人哪怕是九阿哥都不能随意进小库房。 “大库房那边,还有我的一些东西放进去了,所以钥匙有两个。一个在我手上,一个也交给你。” 苏澜拿着两个钥匙,点头就挂在自己的腰间,沉甸甸的还挺让人安心。 看她直接把钥匙挂在腰上的样子怪有趣的,九阿哥抿唇一笑,又说道:“你也可以把钥匙放进荷包里,那样就要更美观一些。” 苏澜想着财不外露,钥匙也是,于是从善如流把钥匙放进腰上的荷包里面,确实就不会挂在腰上叮叮当当的响了。 九阿哥见苏澜小心翼翼把钥匙放进荷包,然后贴身藏好,就像是藏着食物的小松鼠一样。 怎么越看苏澜,就越觉得可爱了? “你之前不是说有金银之气在旁边,人就会舒服一点,身子骨也能好一些。所以我才让内务府把加建的库房安排在隔壁,挨着你的寝室。” 苏澜觉得这个安排甚好:“多谢爷,确实挺好的,我很喜欢。” 九阿哥笑笑道:“你喜欢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高元却来禀报,说是四阿哥来了。 九阿哥赶紧出去相迎,十分纳闷道:“四哥怎么忽然来了?弟弟这边刚收拾完还乱糟糟的,有什么事该是弟弟上门拜访才是。” 四阿哥摆摆手,跟苏澜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皇阿玛已经决定抢回缅甸的都城,再扶持哥单威上位。如此一来,云南总督带的那点兵人数不够,粮草可能支撑不了太久,还得赶紧再送一批过去才行。” 除了粮草,还得送武器,毕竟攻城要是有火炮能事半功倍。 九阿哥挨着四阿哥坐下,惊讶道:“皇阿玛这就决定了?我还以为皇玛嬷的寿宴在即,皇阿玛未必想要发起攻势。” 四阿哥笑着摇头道:“缅甸又不是咱们这边,加上咱们为了协议帮忙,虽然增派兵力,倒也不算坏事。” “只是户部需要立刻核算周边的粮草,最近缺人手。户部尚书托我跟九弟说一声,最后明天销假回去上值。” 毕竟户部里心算最好的人是九阿哥,有他在,这核算粮草就更有效率了。 九阿哥一脸苦哈哈,他还想偷懒几天,谁知道就被抓了壮丁? “尚书大人怎的不亲自跟我说,还叫四哥跑一趟呢?” 四阿哥好笑道:“估计户部尚书也知道,他过来劝的话,九弟未必会听,我亲自过来就不一样了。” 九阿哥摸了下鼻子,明白四阿哥说的是实话。 户部尚书来劝,他还能把人打发走。 四阿哥亲自过来,九阿哥就没这个胆子了,只好郁闷地答应下来。 他又提起燕泰送来契书的事,还把契书拿出来给四阿哥看看。 四阿哥看过后,听了九阿哥的做法,点头赞成道:“九弟考虑得周到,此事就该如此,先让皇阿玛过目,后边要怎么安排,也该皇阿玛来决定。” 九阿哥应了一声,四阿哥都这么说了,看来他的想法没什么问题,面上就乐呵呵的,满脸写着高兴。 四阿哥看他这样子也跟着笑了:“那我就先恭喜九弟又找了一个挣钱的营生?” 知道这个弟弟喜欢挣钱,酒楼如今的客人络绎不绝,这利润应该相当厉害。 九阿哥一听就笑了,四阿哥这话是认为他跟皇帝禀报后,皇帝并不会看上酒楼的利润,只会送给他。 “那就承四哥吉言了。” 两兄弟相视而笑,四阿哥看着周围,显然收拾得差不多了。 这花厅的家具明显不一般,四阿哥眯了眯眼,知道这是皇帝私库里的好东西。 之前皇帝要赏赐九阿哥,先是要包了这一府邸的家具,接着是所有的摆件。 如今看着这花厅里挂在墙上的就是难得一见的大家字画,也是真品。 四阿哥站在字画前不由欣赏了一会,又看见旁边的瓷瓶,上面颜色鲜艳,图案少见。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皇阿玛亲自提笔画的花样,再让瓷窑那边烧的瓶子,没想到也送到九弟这边来了。” 九阿哥还真不知道此事,看着这瓶子总感觉放在这里也太危险了一点! “原来如此,那瓷瓶还是放进库房里为好,免得磕着了。” 那么珍贵的东西,怎能摆在外边! 四阿哥听得就笑了,指着角落道:“这楠木屏风,样式简单,只中间有题诗。九弟仔细看看这字迹,是不是很熟悉?” 九阿哥还真没注意到屏风上的题字,毕竟他进新府邸的时间也不长,之前招呼十阿哥和十福晋,如今招呼四阿哥,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所有的家具。 如今他被四阿哥指点,细细一瞧上面的题字。 熟悉的字迹让九阿哥后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指着屏风的手指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四哥,弟弟怎么瞧着这是皇阿玛的字迹?” 他是眼瞎了,还是疯了? 四阿哥听得笑了起来:“是九弟想的那样,这就是皇阿玛的字迹。” “九弟去御书房的次数不多,可能没注意到,御书房里有一模一样的屏风。皇阿玛喜欢题字,就让工匠把字拓印在屏风上,看着简单又风雅。” 这些年征战无数,皇帝自己就提倡生活简洁,家具大多用的料子一般,题上自己的诗句更是风雅古朴,既高雅又省钱。 不止皇帝如此,后宫也因此简朴了许多。 就连爱美的宜妃这些年发髻上戴的首饰多是简单的花样,而不是奢华贵重的样式。 九阿哥默默看着面前的楠木屏风,想着他的寝室里好像有个差不多的屏风在,都是极为朴素。 他琢磨着皇帝给苏澜送了一整套紫檀木家具,给自己这个儿子送了普通的楠木屏风。 花厅里摆的是红木,到了九阿哥的院子,那大多都是楠木了。 九阿哥默默摸了一下鼻子,所以苏澜才是皇帝的亲女儿,他是捡来的对吗? 第48章 九阿哥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 很快又释然了。 毕竟皇帝要节俭,送来的还是自己用的楠木家具,还有皇帝的亲笔题字, 确实不算是敷衍自己。 想到满京城很可能就他一个能跟皇帝用相同的屏风,九阿哥心里就更是放下了。 苏澜身子骨不好,皇帝多照顾点, 紫檀木又养人, 送苏澜也是应该的。 九阿哥这身板壮如牛, 确实没必要用紫檀木或者其它木料来养身。 他愣是心里默默把自己安慰好了, 碎掉的心也粘回去,脸上也就有了笑容。 四阿哥在旁边看着这个弟弟脸色变来变去,一会郁闷一会沮丧, 一会又恢复过来了, 实在有趣极了。 九阿哥简直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难怪八阿哥以前跟他多有亲近,皇帝对这个小儿子也颇为喜欢。 毕竟皇城里谁都喜欢戴着面具过日子,生怕别人瞧出心思来。 但是他们同样也喜欢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 这样就不需要猜了,而且对方十分直率, 相处起来也舒服。 九阿哥笑笑道:“我还能用上御书房一样的屏风, 还有皇阿玛亲笔题字, 想必是京城里独一份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我!” 他盯着屏风想了一会又道:“那这屏风得抬去我的书房放着, 放外头总归有点不够恭敬。” 总归是皇帝送的东西, 还是御书房同款, 大臣们肯定见过。 乔迁宴的时候, 他们过来做客, 一眼看见这跟御书房一样的屏风竟然随意摆放在花厅里。 消息传到皇帝耳边,还以为九阿哥对他的礼物不满,才会随便摆放,那该如何示好? 四阿哥却摇头道:“这屏风没人看见,岂不是只有九弟独赏了?毕竟能进御书房的大臣不多,不能进的人都没机会看看皇阿玛这屏风。” “九弟摆在这里,不就让那些不能进御书房的大臣也能欣赏一二,倒是善举了。” “至于皇阿玛那边,并不会在意九弟是把屏风放在书房里独赏,还是放在花厅里共赏。” 九阿哥眨眨眼,四阿哥都这么说了,皇帝应该不会计较,于是就点点头,没让人挪动这屏风,索性就这么放着了。 “那弟弟就听四哥的,这屏风就这么摆着了!要是大臣们嫉妒弟弟,四哥得帮忙拦着!” 九阿哥也是开玩笑一说,四阿哥却不经意说道:“九弟不必担心,他们再嫉妒也只能埋在心里,不会对九弟做什么。” “而且是皇阿玛亲自赏九弟的东西,九弟想怎么处置都行。再说了,九弟又没做错什么,实在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哪怕是藏起来不让人看,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所以九阿哥哪怕将屏风藏起来不让人看,该知道的人肯定会知道。 第92章 不说这屏风从宫里一路送过来,经手多少人,内务府又不是守得跟铁桶一样,这消息肯定会传出去。 所以九阿哥把屏风藏着,还是会有人知道,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出来。 九阿哥点头表示受教了,让人抬着屏风挪了一下位置,放在花厅里最显眼的地方。 四阿哥看了,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九阿哥亲自送走四阿哥后,回去就跟苏澜提起这事来:“咱们府里全是皇阿玛送的东西,乔迁宴的时候,那些客人要是识货的,估计看得都要咂舌。咱们这乔迁宴也不能办得太寒酸了,没得衬不上这满屋子皇阿玛送的。” 闻言,苏澜却摇头道:“皇上送了这么多家具和摆件,已经足够震撼人了,乔迁宴咱们还是办得朴素一点为好,不能喧宾夺主了。” “而且皇上送的这些表示节俭,爷却大肆挥霍,乔迁宴办得奢靡,传出去倒是不妥。” 九阿哥想想也是,虽说如今国库比之前好多了,却也是暂时的。 毕竟到处都需要银钱,最近几年天灾又多,赈灾的地方不少。 加上南边还要跟缅甸的叛军打一场,不知道要打多久,粮草和武器每一天都在消耗。 所以还是得节俭点,皇帝都带头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要是坏了规矩倒是不美。 于是九阿哥点头道:“听你的,咱们乔迁宴办办得简单点,就是要怎么简单?太简单显得寒酸也不好,叫人看了只觉得敷衍了。” 苏澜笑笑道:“这简单,我去跟四嫂取经就好。” 九阿哥一拍脑袋道:“倒是个好主意,当初四哥办的乔迁宴既规矩又简朴,却也不会寒酸。听闻都是四嫂置办的,你去问问最是合适。” 四福晋最是好说话,苏澜去请教,必然不会吝啬传授一二。 “明儿我就要回去户部上值了,听说是缅甸那边要战,把都城抢回来,也不知道要多久。这粮草和武器都要尽早调派,户部又要算账了。” 每次算账必然拉上九阿哥当壮丁,他渐渐都习惯了起来。 就是休息了几天,九阿哥还想陪着苏澜在新府邸舒舒服服躺着,哪里想到这才刚搬家又要去宫里上班了呢! 九阿哥一脸苦哈哈的,还是吩咐高元把轿子备好,明天得提早叫他起来去点卯。 幸好两人分开两个院子睡,苏澜就不会被早起的他吵醒了。 苏澜就笑道:“正好爷去上值的时候,我去拜访四嫂。爷在户部得忙碌一阵子,乔迁宴就交给我来办。” 九阿哥自然没有异议,却也交代道:“我把高元留下,白云和白青给你帮把手,有什么事你动动嘴皮子就好,不用什么都自个来做,别是累着了。” 苏澜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九阿哥天还没亮就进宫去户部上值。 苏澜昨天已经派人去四贝勒府邸问过,四福晋正得空,请她上午的时候过去。 于是苏澜起身吃了点东西,稍作打扮就能出发。 今儿见的是四福晋,苏澜感觉没必要穿得太鲜艳,挑了一件天青色的衣裙,只戴着一支玉簪子就出了门。 上门拜访请教,自然不能空着手去。 送什么礼物,苏澜倒是苦恼了一下。 礼物太寒酸不好,太贵重了也不妥当。 苏澜想了想,最后在库房里找到一块暖玉做的玉坠。 玉坠并不大,给小孩子戴正合适。 她记得四阿哥的长子如今才三四岁,戴这个玉坠不会太重,寓意却不错,挂在脖子上也不会压着难受。 白云拿着一个古朴的锦盒,把玉坠放进去。 苏澜就上了马车,溜溜达达去了四贝勒府。 四福晋早就让人在门口候着,得知苏澜来了,还亲自出来相迎。 “早就盼着弟妹过来了,正好我刚泡了茶。” 她拉着苏澜去后花园的亭子落座,正对着花园,景色宜人,周围大半圈用屏风挡着。 苏澜看着这屏风有点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 四福晋见状不由笑道:“这还是九弟让人送来的,说是知道我怕冷,这会儿才初秋,却也不好见风,就让人送了这个来。” 她指着地上的凹痕道:“屏风很方便,哪怕是一个丫鬟都能轻松拉起来,丝毫不麻烦。屏风还透光又挡风,不会围上后就黑漆漆的,还得里头点灯。” “能一边赏景又能挡风,还亮堂,九弟真是巧思。” 苏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这不就是之前游船上的屏风吗? 屏风上镶嵌了玻璃,所以十分透光。 估计九阿哥见苏澜用着不错,索性另外让人做了一套屏风给四福晋送了来。 苏澜握着四福晋的手,确实有些凉,不由皱眉道:“四嫂这是看过太医了吗?太医把脉后怎么说?” 四福晋温和一笑道:“太医只说是我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骨,这才会入秋后开始手脚冰凉。” “这身子虚不受补,只能温补着,倒也比之前好一些了。” 苏澜却不这么觉得,没见屏风角落还摆着火盆吗? 这才入秋,四福晋就已经如此怕冷了,显然身子骨相当不好。 “我正好得了一块暖玉,戴在身上十分暖和,回头就让人给四嫂送过来。” 四福晋连忙摆手,知道暖玉可不容易寻,苏澜得的这一块指不定是九阿哥四处给她寻摸来的,哪里好意思夺人所爱? “弟妹不必如此,我这身子骨自己知道,就这么慢慢养着,除了怕冷之外倒也还好。” 毕竟她还年轻,只伤了底子,慢慢养着确实除了手脚冰凉之外就没的毛病。 在苏澜看来,四福晋这脸色不够红润,唇色发白,手脚冰凉。 她生孩子后有三四年了,养了这么久还不是好气色。 要么四福晋这伤不如她嘴里说得那么风轻云淡,要么就是太医的药方温和过头,效果很一般。 苏澜就压低声音道:“太医喜欢四平八稳的方子,不会出错,却也不怎么样。九爷那边有个熟悉的太医,回头让四哥请过来给嫂子看看。” 四福晋一愣,明白苏澜的意思。 这太医跟宜妃和九阿哥应该是极为熟悉的,所以敢说真话,这药方也不会过分温和而没有效果。 这份人情就大了,毕竟好医生都要常年笼络着,一般都不会便宜外人,苏澜这是没当自己是外人了。 四福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拍了拍苏澜的手背,也受了她这份好意:“好,那就麻烦弟妹了。” 苏澜笑笑道:“不麻烦,平日这太医也给我看着,确实我这身子骨眼看着好多了。” 当然这也并非全是那太医的功劳,不过比起其他太医,这位太医的医术确实还不错。 两人说了一会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还很活泼,苏澜一听就明白是小孩子的脚步,估计是四阿哥的长子弘晖来了。 果不其然,很快一个只比膝盖高一点的三头身,粉雕玉琢的小童就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 他忽然看见亭子里有外人,连忙停下脚步,有模有样抬起小手行礼:“弘晖见过九婶。” 弘晖板着肉嘟嘟的小脸,一副严肃的模样,配上奶声奶气的话,苏澜仿佛看见了缩小版的四阿哥。 该说不愧是四阿哥的孩子,哪怕年纪再小,这严肃的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苏澜连忙笑道:“弘晖别多礼,赶紧来坐下歇一会吧。” 见他额头上跑得都出汗了,苏澜拿出帕子给弘晖轻轻擦了一下。 弘晖小脸一红,接过帕子后道了谢,又看了四福晋一眼,这才手脚并用爬上凳子落座。 小腿压根踩不到地上,一般小孩子可能就会晃悠着小腿。 弘晖却坐得正儿八经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小腿是一动不动。 四福晋看着亭子外头一路追过来的奶娘和两个伺候的丫鬟,脸色冷了一下,很快又伸手摸了摸弘晖的后背,一叠声吩咐道:“让人送干净的衣裳来,给弘晖换上。” 他这都出汗了,被风一吹,冻着就不好了。 丫鬟匆匆忙忙去取衣服,奶娘就要上前抱着弘晖回去换衣服。 苏澜见弘晖小脸上全是依依不舍的样子,显然不想离开四福晋,于是就提议道:“四嫂怕冷,不如咱们也去屋里继续喝茶,弘晖也能跟着一块儿坐一坐。” 她瞅着弘晖的眉宇,总有种古怪的违和感。 加上亭子里有屏风在,虽然透光,却总归没有外边亮堂。 四福晋知道苏澜这是体贴弘晖,于是点点头,带着她去附近的院子。 弘晖被奶娘抱下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被抱了过来。 苏澜这时候才能看清楚弘晖的小脸,不由微微皱眉。 这孩子眉宇间居然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气,虽然不大,应该不是这两年的事,而是稍微长一点,却也不会太长。 第93章 苏澜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掐算了一下,发现弘晖这孩子八岁的时候有一死劫,极有可能迈不过去,顿时心下一惊。 她一直盯着弘晖,弘晖眨巴着眼睛,小脸上全是茫然,四福晋也注意到了苏澜的异常,不由轻声问道:“弟妹这是怎么了?弘晖这脸上有什么不妥?” 苏澜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没什么,之前在亭子里不够亮堂,如今过来后我才发现弘晖长得这般好看。” 弘晖被夸得小脸红了起来,双眼也亮晶晶的。 他害羞地伸出小手,把面前的点心往苏澜的方向推了推,带着奶音却口齿伶俐道:“婶婶,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都给你。” 苏澜看得心里一软,多好的孩子啊,却活不了几年。 但是她心里有些犹豫,毕竟要逆天改命,自己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大。 白泽老师这百年来说得最多的,就是让苏澜作为神兽不能随意更改凡人的命数。 凡人为了改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神兽的代价只会更大。 苏澜想着还有几年的时间,她能多考虑一下,到底怎么做才能避免付出太大的代价,又能救下弘晖这个孩子的方法。 她默默拿起点心吃了起来,弘晖见苏澜吃了,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渴望,显然弘晖也想吃。 但是他都说了全送给苏澜的话,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她。 把苏澜看得心更软了,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弘晖手里笑着道:“弘晖也吃,咱们一起吃才香。而且那么多点心,我一个人吃不完就浪费了。” 弘晖听后才郑重点了下小脑袋道:“阿玛说了,不能浪费食物。” 他这才小口吃起了点心,小脸上写满了高兴。 四福晋在旁边见两人相处融洽,也笑了起来:“弟妹脾气好,看着就是很会带孩子的,弘晖这还是第一回见弟妹,倒是相处得极好。” “弘晖有点怕生,之前见着人都怯生生的,难得跟弟妹如此投缘。以后弟妹要偶尔过来做客,弘晖一定很高兴。” 苏澜笑着答应道:“四嫂这么说,以后我就要多来叨扰了。” 四福晋这时候提起正事,毕竟苏澜过来就是为了乔迁宴的事,她拿出几页纸来递了过去:“只靠我说,可能有不周全的地方。我昨晚就写下来了,大部分章程都在这里。要是有什么缺漏的地方,弟妹只管问我就好。” 苏澜接过来一看,上面从确定乔迁宴的宾客人数和名册开始,到选择适合的地方,以及确定宴席上的餐品。 事无巨细,全写在上面,四福晋显然是毫不藏私。 想到她昨天才说要来拜访,四福晋如今拿出好几页的章程来,一看就是连夜写的。 苏澜心想,四福晋人怪好的,还特别实诚。 其实她要简单说说流程,让苏澜意会一下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苏澜有什么疑问当场问了,回头不明白再来问就好。 如今四福晋这样就是手把手全教了,苏澜就不用来回问,着实方便省事得多。 苏澜看了一会就满脸感激道:“叫四嫂费神了,我临时抱佛脚,忽然过来请教,倒是叫四嫂累坏了吧?写了那么多章程,怕是昨晚写下的。” 她瞥见四福晋的指尖还有点红,估计是握笔太久留下的。 四福晋笑笑道:“咱们都是妯娌,不必如此客气。我之前就整理了一些,想着以后能照着用,倒也方便,不必每次都得重新弄一回。” “正好弟妹过来,我昨晚就再整理了一下,倒也不会太累。” 她确实已经写下一份章程来,以后府邸里再办宴席,管家和嬷嬷就能按照上面来照着办。 如今给苏澜的,不过是四福晋再整理了一下,写得更详细一点。 毕竟苏澜第一次办宴席,在家里因为身体虚弱,想必没有经手过这些,所以需要写仔细了,不然可能会有很多疑问。 苏澜知道四福晋不藏私又是个谦虚的,只默默把她这份心记下。 她看完后就知道怎么办了,几乎没有多少需要再询问的地方。 四福晋知道苏澜要开始办宴席,还把之前的宾客名单拿了一份出来。 苏澜一愣,想要拒绝,四福晋却笑着摇头道:“放心,这些是我问过四爷,说是能交给弟妹的。” “毕竟九弟刚当差没多久,对朝廷大臣的姻亲和职位关系都不大熟悉。若是请了其中一人,另外一个差不多品级的大臣没请,那就失礼了。” “另外两边脾气不和的人也不能坐同一桌,得分开才是。这些小事说起来只怕半天都说不完,倒不如直接把这名单交给弟妹来安排,也能省心一些。” 苏澜不由感慨,四福晋不藏私就算了,四阿哥也如此厚道。 连宴席上这些大臣的职位和座次都写下来,简直一目了然。 她只要按照这些宾客的名字一个个发帖子,然后再按照这个安排他们落座,就万无一失了。 苏澜接过名单后再次表示感谢,更是重视起弘晖这件事来。 她回去后,把这些名单和章程都放进锦盒里收好。 苏澜让人从私库翻出那块之前说的暖玉来,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又偷偷把一丁点的神兽之气融入进去。 四福晋要一直带着暖玉,就会一点点慢慢融入她的体内,滋润四福晋的身体,让她渐渐好起来。 这气息不多,叫四福晋的变化不会太快,才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有这个气息在,就能辟邪挡灾。 要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能排除在身体之外,遇上灾难能挡上一回。 这次注入的气息比之前九阿哥的要多一些,而且得缓缓注入,一下子太多的话,这块暖玉会承受不住而碎裂开去。 慢吞吞注入的坏处就是,苏澜的脸色逐渐苍白了下去。 在旁边伺候的白云眼看自家福晋的脸色突然不好了,吓得就要去请太医,被苏澜叫住了。 “不妨事,可能今天出门久了一点,有些累了,歇息一会就好。” 苏澜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点注入气息有点累了,就像是慢慢把身体里的一部分剥下来再塞进暖玉里头。 白云就赶紧伺候苏澜去屋里躺着了,苏澜先吩咐她用锦盒把暖玉包好,派人送去给四福晋。 记得亲自交给四福晋,这才回来。 白云见苏澜不放心,于是让白青亲自跑了一趟。 白青送过去很快就回来复命,脆生生说道:“四福晋见了暖玉很是高兴,让奴婢多谢主子。” 苏澜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沾着枕头很快睡过去了。 她指尖微动,隔着墙壁,旁边库房里的金银之气就一点点融入自己的体内,补充一下被剥去的神兽之气。 等九阿哥回来后,听闻苏澜身子骨不舒服,赶紧过来看了。 他甚至没换衣服,直接到这边的院子。 “没事吧?” 九阿哥看苏澜的脸色尚可,不由松口气:“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反正宫门还没关上。” 苏澜摇摇头道:“我没事,就是稍微累着了,回来睡了一下午就感觉好多了。” 九阿哥仔细看了看,见苏澜的精神头确实不错,这才勉强点头:“要是你明儿还是感觉不舒服,就得让人去宫里请太医来。” 闻言,苏澜只好答应了,赶紧让白云把四福晋给的都一股脑给他看了。 见状,九阿哥也感慨道:“四哥和四嫂真好,给咱们排忧解难了,几乎按照上面来做就行,省事得很。” 担心苏澜累着,这请帖的事不用她亲自来写。 但是府里识字的人不多,九阿哥微微皱眉,是不是该另外找人牙子,让府里进个会识字的丫鬟? 只是他听闻八阿哥府邸里也有个识字的丫鬟,专门帮着暂时嗓子出问题不能说话的八福晋递话,却闹得府里鸡犬不宁。 不说八福晋这脾气差,加上这丫鬟听闻容貌还不错,又有才情,一手字写得更是相当好。 另外身世也可怜,八阿哥当初看中她,带回府辅助八福晋,八福晋得知后就醋了。 听闻还伸手挠了八阿哥几下,叫他破相了,好几天都不能出门,也是怪可怕的。 九阿哥摸着下巴,虽然苏澜的脾气好,不会跟八福晋一样胡乱吃醋。 但是谁能知道八阿哥那个丫鬟会不会故意的呢? 要那丫鬟故意接近八阿哥,八福晋见了当然生气。 可是旁人么察觉,只以为是八福晋善妒而已。 九阿哥可不想放一个心思太多的丫鬟进来,暗地里欺负苏澜,或者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就不好了。 他琢磨了一下问道:“要不我明儿问过皇阿玛,从宫里请个识字的嬷嬷进府。你平日管家也太累了,需要有人帮忙。” “白云和白青虽然忠心,但是不识字,有些事帮不了你。我又不想跟八哥那样,去外头采买个识字的丫鬟,哪怕知道底细,人品方面依旧不能太放心。” 第94章 “宫里呆了十几二十年的嬷嬷最是懂规矩,底细也是摸得透透的,人品方面该是没什么问题。” “到时候我找人问一问,选个脾气好的嬷嬷,到府里跟你相处得也融洽一些。” 九阿哥是想请个帮手,可不是请个大佛回来供着。 能帮忙自然好,别是最后帮倒忙,还用规矩来压着苏澜就麻烦了。 苏澜点点头道:“爷做主就好。” 这点小事她是不放在心上,九阿哥只管是安排就行。 九阿哥听后就笑着道:“正好契书和酒楼的事我还没问过皇阿玛,明儿正好一并问了。” 如此一来,他就不用跑两回御书房了,还能离开户部,稍微喘口气偷懒一下。 今儿一整天都在算账,九阿哥看着账本都开始有点眼晕。 他见苏澜没什么大碍,这就回去洗漱,换了一身衣裳,感觉才松快了一些。 苏澜看九阿哥实在累了,赶紧让人送上晚饭。 两人简单吃过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九阿哥第二天起来,在宫门的时候跟户部尚书告假一会,说要去找皇帝商量一点事。 户部尚书自然不敢拦着,九阿哥就高高兴兴跑到乾清宫去了。 皇帝也不是第一次刚起床被小儿子堵上门来了,习以为常把人叫进来:“说吧,大清早来找朕,所为何事?要不重要的,等朕下朝后再说也行。” 九阿哥麻溜把锦盒拿出来,递给一旁的李德全,小嘴就叭叭说起酒楼和契书的事。 皇帝一边用着早点,一边看李德全从锦盒里拿出的契书,略略扫了几眼后就点头道:“小九的意思是想接手这个酒楼?” 听见这话,九阿哥连连点头道:“皇阿玛,儿子正是这个意思。这酒楼都是贵人光顾的,消息也灵通得多。那个水鬼就是从这里得到不少消息,在儿子看来却是一把双刃剑。” 消息用的好,自然能事半功倍。 要消息落在心思不纯的人手里,那就可能成为灾难了。 就这么一刀切,或者毁掉这个酒楼,那就是在太可惜了,倒不如直接用起来。 皇帝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小九打算怎么做?就这么直接把酒楼买下来吗?这酒楼很可能是对方的心血,很可能会狮子张大口。” 燕泰确实有把酒楼脱手的意思,还选中了最为大方的九阿哥。 九阿哥在京城这冤大头的名声传得够远的,而且出手大方又不拖沓,人又爽快,是合作的最佳人选。 还人傻钱多,眼睛不瞎的人都会选他。 九阿哥笑眯眯道:“这可能要麻烦皇阿玛派人去跟燕泰说一声,要把酒楼封起来。” 皇帝瞥了他一眼,忽然一笑,指尖虚虚点了九阿哥两下道:“你啊,倒是很会使唤朕。这点小事,还需要朕来出马?” 九阿哥连忙狗腿讨好道:“也不用皇阿玛亲自出马,只借个名声,或者挑个跑腿的就行。儿子看顺天府尹就不错,让他派差役跟燕泰说一声,再让差役把酒楼围起来就好。” 皇帝没好气道:“那不就是使唤吗?朕派人把酒楼围了,燕泰肯定着急忙慌来找你,然后小九就能狠狠压价,把酒楼收入囊中。”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皇阿玛,儿子正是这个意思。要是主动去商谈,燕泰肯定会把价钱吹上天。两天商议来商议去,那多费劲。” “还不如就这样,他给个有诚意点的价钱,儿子就一次性大方给了。再把酒楼交给皇阿玛来打理,然后叫酒楼重新开门。” “以后客人去酒楼,也就知道这酒楼换了主人。不然咱们商谈好后再易主,别人只以为这酒楼还是燕泰这个东家的。” 这一关一围,甚至还造势了,让满京城的人都议论纷纷,酒楼出什么事了! 人对这些事虽然害怕,却更会好奇。 关注的人多了,知道酒楼易主的人就更多了。 皇帝想清楚这一点,只觉得小儿子在做买卖上的脑瓜子是真的转得飞快,这法子都能想出来。 但是不的不说,如此一来,交易确实能得到一个公道的价钱,防止燕泰坐地起价。 另外又宣传了酒楼,还叫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酒楼换人当东家了,实在是一石三鸟都不为过。 至于拿到酒楼后,搜集消息的话就更简单了,皇帝只派几个眼线进去就足够了。 于是皇帝勉为其难颔首道:“也罢,这样一来确实省事一些,就是你这回又打了朕的名号去办差,还借用了顺天府的人。酒楼到手,小九你这赏赐就抵消了。” 言下之意,九阿哥办成了这事,别想在他这里讨要赏赐,互相抵消,那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九阿哥一愣,心里嘀咕着皇帝还真小气,又搓着手小心翼翼问道:“儿子还想因为这个差事,跟皇阿玛讨个恩典,如今这般反倒不好开口了。” 皇帝有点惊讶地挑眉,然后点头表示不意外:“朕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大清早跑过来,不只是为了这家酒楼。” “说吧,想跟朕讨什么恩典,让朕先听一听。” 听见这话,九阿哥就笑眯眯说道:“儿子怕苏澜一个人管家累着,而且有很多需要识字的人才能帮忙的活计。想着在外头采买的丫鬟不太放心,倒不如从宫里请个嬷嬷过府。” “这嬷嬷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头,规矩都是顶好的,也知道分寸,能给苏澜帮忙。” 皇帝看了九阿哥一眼,明白“外头采买的丫鬟”这事是八阿哥府里的。 他早就听说过了,八福晋嗓子出意外暂时不能说话,吩咐身边人就不方便,于是从外头采买了个识字的丫鬟。 哪里知道八福晋跟这丫鬟不对付,哪怕八阿哥调停了,还被挠了脸,八福晋算是勉强消停了一点,却依旧看这丫鬟不顺眼,时不时都要找茬。 八阿哥想另外再买个丫鬟是不可能的了,一个已经闹得府里鸡犬不宁,再来一个岂不是要掀翻屋顶了? 但是没个人帮忙,八福晋又不能开口,丫鬟只能暂时留下,于是八阿哥头疼得整天调停后院的热闹。 在皇帝看来,八阿哥实在太纵容八福晋。 而八福晋这性子也得磨一磨才行,那丫鬟倒是个不错的磨刀石。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当做不知道此事,放任八阿哥这府邸一直热闹得很。 当然也有御史注意到了,写了弹劾的折子上来,只说八福晋善妒,而且还弄伤了阿哥的身体。 哪怕是小伤,那也是不应该的事,该责罚八福晋才是。 不过皇帝把这些折子都压下了,御史上了几次折子没得到回应,也就不了了之。 御史们明白,这是皇帝不打算让八阿哥的家事公开了,而非当做是国事来商讨,也就不会自讨无趣。 这时候九阿哥提起,显然他也是对八阿哥后院的事心有戚戚然,打算防范于未然了。 索性不让外头的年轻丫鬟进府,从宫里弄个年纪大点好相处的嬷嬷,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不得不说,皇帝对这个小儿子的做法还是有些意外。 什么时候开始,九阿哥的脑子居然这么好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爹对小儿子日常埋汰(狗头 第49章 皇帝多看了九阿哥几眼, 然后随意问道:“这是小九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苏澜的意思?” 九阿哥一怔,毫不犹豫答道:“皇阿玛, 这是儿子的意思。儿子是担心苏澜的身子骨弱,管家后事情多,多个帮手就能省事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 知道皇帝应该清楚八阿哥府邸里的事, 这里也没外人在, 于是老老实实说道:“而且儿子听说了八哥家里的事, 就想着谨慎点总归没错。” 皇帝听后点点头,小儿子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于是点头道:“也罢, 朕允了。至于嬷嬷的人选, 小九你心里头属意谁了?” 九阿哥眨眨眼,小心翼翼问道:“皇阿玛,儿子想要曲嬷嬷。” 听见这话,皇帝就笑了, 却是气笑的,敢情在这里等着他呢! “朕就说你怎么大清早跑过来, 敢情是看上了乾清宫的嬷嬷。小九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怎么还盯上乾清宫的人来了?” 九阿哥后背一寒, 连忙站直身, 满脸讨好的笑容说道:“这不是觉得乾清宫的规矩肯定是宫里最好的, 宫人也是, 尤其他们在皇阿玛身边呆的时间长了, 也沾了福气, 想着也能让苏澜越发好起来。” “而且规矩好, 儿子就不用担心这些嬷嬷会仗势欺人了,也能放心。” 皇帝听后挑眉道:“你怎么能确定,她们出宫后不会仗势欺人?尤其还是在乾清宫当差的,这身份跟一般的宫人不一样。” 九阿哥摸着鼻子笑眯眯道:“儿子相信皇阿玛,乾清宫绝不会有这样心大的宫人。” 这话都快要把皇帝夸出花来了,生怕皇帝改变主意。 第95章 李德全过来轻声提醒,这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皇帝这才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行了,小九你说多少好话,朕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但是……” 九阿哥听着前面还挺高兴的,总算说服了皇帝,只是最后忽然来了个“但是”,他立刻竖起耳朵,生怕事情有变:“皇阿玛,但是什么?” 皇帝看着他继续说道:“曲嬷嬷在乾清宫伺候了几十年,朕之前答应会给她养老。如今你要了她去,也得她自个同意才是。” 曲嬷嬷是从小就开始照顾皇帝的,一直未成婚,打算留在宫里到老。 皇帝对这样忠心的宫人自然另眼相看,许了要养着她,直到曲嬷嬷想离开为止。 不想离开皇宫的话,往后实在干不动了,皇帝也会赏赐个小院子,让人伺候着曲嬷嬷到老。 所以九阿哥如今讨要曲嬷嬷,也得人自个愿意才行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连忙点头道:“儿子知道,这就去问曲嬷嬷的意思。” 要是曲嬷嬷不情愿,九阿哥并不会勉强,会请她推荐别的靠谱嬷嬷。 皇帝起身去上早朝了,把李德全留下,免得九阿哥也知道仗势欺人,勉强曲嬷嬷出宫就不好。 别人还镇不住这个皮猴子,也就在皇帝身边多年的李德全还能劝阻一二,于是把他留下了。 上早朝的大臣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没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觉得疑惑。 李德全则是领着九阿哥去了乾清宫的偏殿,另外派人叫了曲嬷嬷过来。 曲嬷嬷在路上从小太监嘴里知道九阿哥是来讨要她,带出宫去辅助九福晋管家,只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进去后规矩行礼,九阿哥连忙笑着请曲嬷嬷坐下:“嬷嬷是乾清宫的老人了,也不必拘礼,只管坐着就是了。” 曲嬷嬷却没答应,只低头答道:“奴婢怎敢跟九贝勒同坐,还请贝勒爷赎罪。” 九阿哥摸摸鼻子,这位曲嬷嬷相当讲究规矩,好在进退有度,也不知道在苏澜身边会不会太沉闷了一点。 不过曲嬷嬷是去帮忙的,又不是给苏澜讲规矩的,应该还好吧? 曲嬷嬷不愿意坐下,九阿哥就说了来意:“我想请嬷嬷去辅助福晋管家,毕竟福晋身子骨弱,身边识字的人也不多。” “如果嬷嬷愿意,我和福晋自然也会奉养嬷嬷到老。若是嬷嬷愿意,也能收养喜欢的孩子,承欢膝下。” “当然了,嬷嬷要是有娘家人,想要帮补一二,我也不会不答应。” 不过分的话,九阿哥素来大方,也是乐意出手的。 这些条件都相当诱人,曲嬷嬷只略略想了一会就说道:“还请贝勒爷赎罪,奴婢可否先见福晋一面,再做决定?” 刚听第一句,九阿哥还以为自己这次白跑一趟,谁知道后边这话一出,他不免有些惊讶:“嬷嬷放心,福晋是个好小相处的,不信可以问李伴伴。” 李德全忽然被点名,低着头是一点都不想回答。 在宫里哪里能评价主子,哪怕他是皇帝身边第一大红人也不行! 李德全只能斟酌附和道:“福晋确实待人温和客气。” 曲嬷嬷知道九阿哥误会了,只好开口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要辅助福晋,那得朝夕相处至少好几年,先彼此了解一二为好。” 不一定是两人的问题,而是有些人天生就不对付。 要真是如此,两人相处就既尴尬又难受,还要相处很多年,何必呢! 倒不如先见一面,聊上几句,就能熟悉彼此大概的脾性。 能相处融洽那是最好,别是两相厌恶就好。 九阿哥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嬷嬷想得周到,择日不如撞日,嬷嬷这就跟我出宫去见福晋吧。” 李德全听后,知道这位九阿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得不出声提醒他道:“贝勒爷还得去户部点卯,奴才记得九贝勒只请了一会假。” 他不说,九阿哥差点忘了自己还要上值的事,顿时有点尴尬了。 好在曲嬷嬷善解人意道:“不如这样,贝勒爷请身边人领着奴婢出宫去见福晋,再引见一二,如何?” 这样苏澜就知道这是九阿哥挑选的嬷嬷,不至于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九阿哥想了想就点头了,叫来高元,让他带着曲嬷嬷出宫,去府上拜见苏澜。 他又小声交代高元,回头苏澜和曲嬷嬷见面后表情如何,说了什么,都要一一记下,自己下值后得了解清楚。 高元连连点头答应,这才带着曲嬷嬷出宫。 李德全给了曲嬷嬷出宫的腰牌,这就回去皇帝身边伺候,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把九阿哥的安排说了。 皇帝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李德全又回来了,想必是被皇帝派去做什么紧急的差事,大臣们的眉眼又互相看了一圈,彼此心里就更好奇了。 到底什么事,竟然得李德全亲自出马? 被大臣们琢磨是出什么大事的时候,九阿哥已经苦哈哈去户部点卯,继续算账了。 苏澜刚起床,白云就说有人来拜访,是高元带来的,说是九阿哥找皇帝要的嬷嬷。 白云一边伺候苏澜洗漱,一边低声解释道:“高元派人来递话,说这位曲嬷嬷想先见主子一面。原话是觉得以后要相处好些年,总归要看看彼此合不合适。” 在白云看来,这都是曲嬷嬷不乐意出宫到九贝勒府里伺候,才找的借口。 谁家奴才伺候主子,还要先过来看看主子是谁,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的啊! 果真是乾清宫的嬷嬷,性子傲得很! 不过白云还是知道分寸的,一句话没吭声,不过表情就带出来了一些。 苏澜见了,不由笑笑道:“曲嬷嬷说这话也没错,咱们得相处好些年呢,要是脾气合不来,倒是真难受。” 曲嬷嬷这是认真对待这件事,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而且是九阿哥去请,曲嬷嬷要答应下来,回头苏澜却看不上她,这不就尴尬了吗? 到时候皇帝都发话了,曲嬷嬷这是出宫还是不出宫? 她年纪也大了,不好随意挪地方,郑重点来做决定也没错,反而叫苏澜觉得曲嬷嬷这人能处! 要是曲嬷嬷一看九阿哥就拒绝,或者直接就答应了,包袱款款直接上门来,苏澜反而觉得太随意了一点。 白云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小声道:“主子的脾气就是太好了,曲嬷嬷毕竟是乾清宫里呆了几十年的,听闻皇上还小的时候,曲嬷嬷就已经在身边伺候了。” 言下之意,曲嬷嬷这身份不一般,一般人压根请不动,也难为九阿哥能把人请来,还叫皇帝同意了。 皇帝同意是一回事,曲嬷嬷心高气傲不乐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曲嬷嬷不能当面拒绝,跑来见一面,回头说跟苏澜不合适,这不就有借口回绝了吗? 也就苏澜还真以为曲嬷嬷嘴上要见面,还真的是见面那么简单。 苏澜扶着发髻,对白云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人如何,我亲自看看也挺好的。” 她就要起身去花厅,却被白云拦下了:“主子先用早饭,曲嬷嬷已经请到花厅坐着了,有人送上热茶,又有高元陪着,不会冷了人,倒是主子不能空着肚子过去。” “空腹喝茶更是不行,还得吃两口垫垫肚子。” 自从苏澜三番两回病了,白云就越发操心了起来。 吃穿用度都要仔细看过,更是叮嘱再三,生怕苏澜饿着冷着了。 苏澜无奈,只好重新坐下,用了半碗白粥和一碟子时蔬,就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嘴就要走了。 白云眼看拦不住,只好跟着苏澜去了花厅。 曲嬷嬷等了小半个时辰,面上丝毫不露半点不耐烦,反而十分沉稳从容。 她只喝了一口热茶就放下了,不然喝多了,想要出恭,这就在主子面前尴尬了。 曲嬷嬷是在宫里的老人了,这点自持和规矩还是知道的。 等苏澜出来,曲嬷嬷连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九福晋。” 苏澜笑着摆摆手道:“让曲嬷嬷久等了,我平日起来得迟,先坐下来说话吧。” 她在上首坐下,曲嬷嬷这才重新落座,却只坐了半边屁股,不敢全坐了。 曲嬷嬷没敢直视苏澜,只余光瞥了两下,只觉得这位九福晋跟传闻一样身子单薄,从小体虚显然是真的。 苏澜的面色瞧着还好,眉宇间满是温和大气,确实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一看就是个脾气不错又好相处的人。 伺候这样的主子,好处是主子宽和,不会经常责罚底下人,容易相处,日子也过得轻松。 坏处是主子脾气太好,底下心思不正的人就要作妖了,指不定还要反噬主子。 也难怪九阿哥那么操心,府外的丫鬟不敢领回府,想从宫里讨要一个嬷嬷,还要了上了年纪,规矩最好,还是乾寝宫里的曲嬷嬷。 第96章 只能说九阿哥对苏澜是真的上心,明白她脾气好,容易被底下人骑上头来欺负,倒不如找个知道分寸和规矩的嬷嬷在身边辅助。 曲嬷嬷只看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只恭敬说道:“是奴婢贸然上门打扰了,又提出过分的要求,还请福晋赎罪。” 苏澜不在意道:“嬷嬷说的话也没错,以后咱们还可能要相处很多年,总归要互相见个面,彼此了解一下才好。” “不然回头咱们相处不来,那以后日子就过得尴尬又难受,何必呢!” 曲嬷嬷心里意外,这位九福晋倒是心思通透,而且脾气比她想像中还要好。 若是换了其它福晋,她这贸贸然提出要上门相看主子,估计还没见就先生气了,见面也得话里话外打压一番。 苏澜倒是真宽容,甚至觉得曲嬷嬷的要求很合理。 曲嬷嬷更是忧心忡忡,这样的主子真能镇得住府里的下人吗? 苏澜示意白云和高元出去门外等着,只跟曲嬷嬷单独两人在花厅里说话:“这里没外人在,嬷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要是嬷嬷留下来,那以后管家的事可能大部分都得嬷嬷来经手。有什么话咱们摊开来说,能避免误会了。” 其他人都不在,曲嬷嬷犹豫片刻才道:“福晋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奴婢只担心到府上来,只帮着福晋管家,还是就打下手帮衬一二?” 苏澜一听就明白了,曲嬷嬷这是担心自己帮着管家,权力却没在手上,以后帮着管家就束手束脚的,那就叫人为难了。 曲嬷嬷倒是个实在人,开头就一针见血提出问题。 也不难理解她为何提出此事,要是没权力在手,只辅助苏澜,那曲嬷嬷在府里的地位就尴尬了。 甚至可能还不如苏澜身边伺候的白云和白青,到时候曲嬷嬷使唤不动这两个丫头,还能使唤得了府里其他人吗? 主子不信任底下人,就不会分权。 曲嬷嬷在宫里也听说过八阿哥府里的热闹,知道那个帮着八福晋翻译的丫鬟,就因为地位不确定,才闹腾成那个样子。 这丫鬟识字,原本还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一朝家中落罪才沦落至此。 被八阿哥选中送进府里,又在八福晋身边当翻译。 这翻译就跟八福晋的代理人差不多了,哪怕依旧是丫鬟,跟其他伺候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加上八阿哥和八福晋的沟通不足,八福晋只以为丫鬟是管家挑选,索性作为她的代言人,能够吩咐府上其他人。 这就让那丫鬟的心大了,她自以为是八阿哥和八福晋之外,在府里地位最高的人。 八福晋说的意思,也就只有这丫鬟清楚。 她要吩咐下去,谁都得听,但是不是八福晋原本的意思,就只有八福晋和这丫鬟知道了。 另外其他府里的下人,因为这丫鬟忽然空降,还对其他人指手画脚的,毕竟有看丫鬟不顺眼的人。 不然八福晋在后院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知道这丫鬟是八阿哥亲自挑选的呢? 谁不知道八福晋善妒,这不是故意透露给她知道,好教训那丫鬟吗? 曲嬷嬷担心在九贝勒这里会遇到相当的事,还不如事先说明白,免得后边留下祸根。 苏澜笑笑道:“嬷嬷放心,嬷嬷若是愿意留下,自然就是府里的大管事,管着其他人。只需要听爷和我的意思就行,底下人有什么动静,告知我们二人。” 言下之意,曲嬷嬷就是府里的大管家,只听命九阿哥和苏澜,但是却不能擅自做主,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诉他们二人。 曲嬷嬷明白了苏澜的意思,原本她还担心这位九福晋脾气好心肠软,要是底下人抱怨一二,就要教训甚至撤掉自己这个管事。 那她出宫到九贝勒府就没什么意思了,自己不能做主,还得夹在主子和下人之间,实在难受得紧。 如今得了苏澜这话,曲嬷嬷总算放心,这位九福晋还是心如明镜,对底下人宽容却不会纵容,这就稳妥了。 于是曲嬷嬷恭敬答道:“如此,那奴婢愿意辅助福晋,明儿就收拾行李搬过来。” 苏澜却笑笑道:“因着乔迁宴需要准备,所以得让嬷嬷尽快搬过来。若是要收拾的东西多,可以在宫里请几个跑腿的宫人帮忙。” 曲嬷嬷难得露出点笑容来,摇头道:“奴婢在宫里呆的时间虽然长,身边能收拾的东西却不多。一些贴身物件,一个包袱就足够了,其他的就留在那边,分给底下几个小丫头就好。” 她在乾清宫那边也带着不少小宫女,手把手教导小宫女规矩。 曲嬷嬷这要离开,手里头的东西有些带不走的,留给这些开始在宫里生活的小宫女是最合适不过了。 苏澜听后只点头,让曲嬷嬷自个做主就是了。 因为乔迁宴需要忙碌,曲嬷嬷都没等第二天,回宫后一通收拾,不带走的分给几个小宫女,在宫门落锁之前就跟着高元重新回到了贝勒府。 九阿哥听说曲嬷嬷这就收拾好到府上来了,还大吃一惊道:“这嬷嬷真是雷厉风行,甚是风风火火的。” 不过也好,曲嬷嬷早来一天,就能早给苏澜帮忙。 苏澜已经让白云收拾了院子里的房间给曲嬷嬷,毕竟她要经常在自己身边辅助,住得太远反倒不方便了。 九阿哥知道她安排好住处,点点头没有异议,反正曲嬷嬷住哪里都行,他并不在意:“你见过曲嬷嬷后,感觉还可以?” 听了这话,苏澜点点头道:“是个实诚人,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了,也不遮遮掩掩,我感觉挺好的。” 要是城府太深,还喜欢绕来绕去说话,她反而有些厌烦。 有些凡人一句话就能包含三个意思,叫神兽费心猜这个,还不如直接换个简单点的人。 九阿哥听着就笑了,提起以前的事来:“我小时候在雪地玩耍,不小心摔倒了,后边跟着的那些伺候的小太监都吓哭了。” “还是曲嬷嬷正好经过,帮着我处理了摔破皮的膝盖,还帮忙遮掩了一下,没叫人知道,让我丢脸。” “我那时候就觉得,曲嬷嬷能在宫里呆那么多年,倒是稀奇,太实诚了一点。” 不过曲嬷嬷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也没什么人能算计到她头上。 也可能她心思简单,皇帝才会一直留着曲嬷嬷在乾清宫里头。 至于那些妖魔鬼怪,谁都不敢靠近乾清宫的人了。 只是曲嬷嬷也不傻,心思还是敏锐,能分辨身边人心思的好坏,所以才会被皇帝派去教导刚进乾清宫的小宫女。 “所以我感觉宫里的嬷嬷,最合适过来帮你的就是曲嬷嬷。人好相处,心思不坏,也没太大的野心,更是个有分寸之人。” 九阿哥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这才会挑了曲嬷嬷。 果然就跟他说的那样,曲嬷嬷比苏澜预料中更能干。 她几乎包揽了府里所有的琐事,都不需要苏澜多操心。 而且曲嬷嬷也不是那种办事不邀功,默不作声做完的,还会告诉苏澜,自己做了什么,进度如何,还需要多少时间完成之类的。 既叫主子知道自己不是每天白吃白喝没干活,也让苏澜明白她每天都在做什么活计,什么时候能做完之类的,倒是叫苏澜心里有数了。 宾客请帖的事,曲嬷嬷也一手包揽了。 苏澜才知道她之前做过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年纪小又识字,这才会被太皇太后安排到皇帝身边伺候。 曲嬷嬷写的字只算是端正,不过用在请帖上是足够了。 不过几天功夫,她就把请帖都写好了,宾客名单都对了一遍,没有遗漏,这才安排人把请帖送了出去。 乔迁宴的位置确定在前院,把后花园一些花搬过去,就不显得单调,又不会打扰到后边的主子休息。 苏澜顿时闲了下来,她只需要每天听一听曲嬷嬷的禀报,其他时间就喝茶赏景吃点心,日子过得惬意了起来。 白云和白青原本还担心曲嬷嬷来了,会抢了她们的差事。 然后发现曲嬷嬷包揽了其他琐事,反倒让两人空闲下来,能专心致志伺候苏澜,倒也挺好的。 于是她们两人跟曲嬷嬷的关系倒是和缓了不少,伺候起苏澜就更精心了。 苏澜这天正歪在贵妃椅上,吃着白云剥的葡萄,忽然听说四福晋派人送信,说是等会要上门,是否方便云云。 她自然没什么不方便的,赶紧让人回话,就起身换了一身。 等苏澜梳洗好,四福晋就已经过来了。 四福晋进来就笑道:“我这是打扰了弟妹的清闲吧?这里倒是收拾得十分舒服,看来九弟是用心布置过的。” 苏澜请她坐下,贵妃椅对着长廊,长廊外边就是后花园。 天冷的时候,这长廊边上有凹痕,屏风能拉上。 天儿暖和的时候,不上屏风,凉风习习,长廊倒是个不错的休息地方。 第97章 苏澜不好意思笑了:“我这什么事都交给曲嬷嬷去办了,反倒无所事事起来,只能在这里打发时间。” “四嫂怎的忽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四福晋摇摇头,勾起脖子上带着的暖玉吊坠,笑着说道:“弟妹送这暖玉,我戴着几天,感觉身子骨好多了,手脚都暖和了一些,这才特意上门来道谢。” 苏澜一听顿时笑道:“四嫂客气什么,这暖玉戴着好,我也高兴。” 闻言,四福晋笑笑道:“我就想着这暖玉必然难得,弟妹就这么送我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觉得太贵重了一些。” 毕竟她吃了太医多少药方,好几年下来,依旧手脚冰凉, 这暖玉只戴了几天,四福晋感觉手脚暖和了,身体沉重的感觉都减轻了一点,只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好的暖玉,别是九阿哥从哪里千方百计掏回来的。 苏澜可能不知道,这才转手就送给她。 于是四福晋思前想后,还是趁着九阿哥不在,赶紧登门来问苏澜了。 苏澜这才明白四福晋的意思,笑着摇头道:“这暖玉不难得,只是正好适合四嫂。旁人戴了,兴许没有这样的效果,就是跟四嫂有缘了吧?” 这话叫四福晋一愣,看着苏澜的样子,这暖玉似乎真的不是极为贵重的,这才放下心来,再次跟苏澜道了谢。 “也多得弟妹给我寻来这暖玉,我夜里睡着后再也不觉得身子太凉,辗转难眠,睡得都好一些了。” 四福晋的脸色确实比之前看着要好多了,苏澜笑着又问起弘晖来。 提起自家孩子,四福晋眼底透着暖意道:“我趁着弘晖午睡的时候才出来的,他念叨了几天,想着弟妹没再上门做客,还有些失望。不过这次我急着上门见弟妹,倒没带上他了。” “下回正式上门来拜访的时候,再带上弘晖来叨扰弟妹。” 苏澜笑笑道:“四嫂客气了,说什么叨扰,我也很喜欢弘晖,多带他过来玩儿。” 两人正说着话,曲嬷嬷过来禀报,见着四福晋连忙行礼。 四福晋是见过曲嬷嬷的,也知道这位嬷嬷被九阿哥从乾清宫请到府上来辅助苏澜。 看曲嬷嬷手里拿着的像是账本,估计是乔迁宴上的饭菜采买和人手安排。 这是要禀报的样子,四福晋只是上门问过苏澜,如今倒不好继续打扰,就要起身告辞。 苏澜挽留她道:“四嫂不必急着走,一起听一听也好叫我心里有底。毕竟我第一次办,曲嬷嬷是按照四嫂的章程去安排的,有什么缺漏还是四嫂更清楚。” 这话叫四福晋只好重新坐下,听曲嬷嬷一一禀报了起来。 果真是乔迁宴上的琐事,大到宴席上的菜式和采买的数量,小到上菜的人手,曲嬷嬷都仔细安排妥当了。 四福晋听着都挑不出错来,心想九阿哥选上曲嬷嬷果然办事麻利,给苏澜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心下不免有些羡慕。 九阿哥以前瞧着还一团孩子气的样子,如今倒是很会疼自家福晋了。 四阿哥原本担心九阿哥在户部忙碌,顾不上安排乔迁宴,苏澜又体弱,如今又多了个陌生的嬷嬷刚到府上。 哪怕有四福晋的详细章程在,也得有人按照上面的意思一五一十照做才行。 四福晋听说过这位曲嬷嬷是个勤快规矩的,但是在乾清宫如此,不等于在苏澜面前也这样。 她正好担心这玉坠太贵重要上门,也顺带亲眼看看这位曲嬷嬷有没明里暗里打压苏澜。 如今四福晋亲眼见过,曲嬷嬷果然靠谱,办事妥当周到,都不需要苏澜多操心,她这才安心下来。 曲嬷嬷禀报后就离开了,四福晋这才开口道:“我原本还担心弟妹压不住这个厉害的嬷嬷,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澜笑了起来:“毕竟是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人,加上又是九爷亲自挑的。他别的不说,眼力劲还是很不错的。” 这也是实在话,九阿哥在直觉上相当敏锐。 曲嬷嬷是真心待他,还是假装好心,九阿哥立刻就能察觉出来。 九阿哥小时候遇到她,长大后只怕在乾清宫也曾偶遇过几回,见曲嬷嬷始终如一,他才会起了把人接到府上的念头。 加上曲嬷嬷如今虽然人在乾清宫,却不大管着乾清宫的事,只帮忙带着刚进来的小宫女。 她这跟乾清宫的联系不太深,又没继续在皇帝身边伺候,九阿哥这才敢要人。 不然九阿哥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讨要皇帝身边伺候的伶俐人,这犹如断了皇帝的左膀右臂,不是找死吗? 四福晋点点头道:“九弟这眼力劲确实不错,要是八弟也如此……” 她只起了个头就没继续说了,苏澜却明白四福晋的意思。 如果当时八阿哥也直接找皇帝要个宫里规矩好的嬷嬷帮八福晋,也就不会闹得后院鸡犬不宁了。 不过如今说这些都太迟了,那丫鬟都进府了,如今赶出去就全了八福晋善妒的名声。 不赶出去吧,这丫鬟在八福晋跟前只要晃一下就让人不舒服。 四福晋心里都忍不住叹气,八福晋这人虽说脾气有点坏不好相处,却是一门心思都在八阿哥身上。 八阿哥这次办事确实不够周到,虽说是为了八福晋才亲自挑选的丫鬟,却挑了个年轻有才气的。 八福晋虽说出身好,但在文采上是一点没有。 满族姑奶奶骑射功夫都不错,识字也是识字,但是对作诗和四书五经都一窍不通居多。 这年轻丫鬟不但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八阿哥能谈得起来,更叫八福晋心里不是滋味。 八阿哥这是真的给她选来辅助的人,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挑的? 反正八阿哥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还不如像九阿哥这样,直接挑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进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那真是一点桃色暧昧都沾不上,误会全掐死在苗头之前。 虽说皇帝把弹劾八福晋的折子都压下,却不可能完全压下风声,四阿哥就听说了,还跟四福晋提了一下。 四福晋心里唏嘘了一番,八阿哥不能把丫鬟弄死,又不送出去,反倒躲在宫里里假装很忙,每次宫门快落锁才回家。 府里简直一团乱,八福晋闹别扭不想管,其他人不能管,八阿哥又不处置,这事就僵持在那里,反而更乱了。 但凡八阿哥亲自处置好,这事就能快刀斩乱麻,尽快了结。 苏澜听四福晋这么一说,不由纳闷道:“八阿哥之前办的差事不是结束了,如今又办的什么?” 康亲王那事不就结束了,怎的八阿哥还有差事在宫里办着? 四福晋嗤笑道:“八弟哪里还有差事,只躲在藏书阁里看书,看上一整天,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八弟妹在后宅,哪里能知道前朝出什么事,八弟又不会告诉她。” “加上之前确实办的康亲王的差事,八弟妹只以为还没办成,八弟才会迟迟才归家。” 不像四阿哥,前朝有些事需要注意,可以对外说的,都会告知四福晋,免得她出去后听见什么两眼一抹黑,倒是容易坏事。 九阿哥知道得不多,消息不如四阿哥灵通,但凡有点什么事都愿意跟苏澜说说,算是给她解闷。 不然一个人整天呆在院子里,不好出外,听得新鲜事不也挺好的吗? 八阿哥却不爱说外头的事,八福晋其实也不爱听。 前朝如何,跟她这个后宅女子没什么关系。 八阿哥哪怕想说,八福晋不想听,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说的想法了。 四福晋心里琢磨着,八阿哥不尽快解决后院的事,只跑到宫里躲懒。 时间长了,被皇帝看在眼内,只怕对八阿哥十分失望。 苏澜也是这么想的,遇事没有当断则断,拖得越久反而麻烦越大。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掐指一算,好家伙,八阿哥这麻烦才开始呢! 第50章 苏澜忍了又忍, 总归忍不住想看热闹的心,于是吩咐高元派人去跑腿,到外头买一盒点心回来。 高元一头雾水, 却也知道苏澜喜欢这点心,府里的点心师傅怎么都做不出这味道来。 于是他赶紧吩咐人出去买,哪里想到人出去没一会就跑回来了, 很满头大汗, 一副慌张的模样。 高元不解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点心还没买就回来了?” 跑腿的小厮急急忙忙说道:“小人刚出去, 走了没多远, 隔壁八贝勒府就出事了!说是八福晋吐血了,府里乱成一团,就赶紧回来禀报, 是不是得帮着去宫里请个太医!” 闻言, 高元也吓了一跳,连忙跑着进去告诉苏澜。 四福晋一听也是愣住了,皱眉道:“八弟妹这怎么一回事,我得过去看看才是。用我的名帖去宫里立刻请太医过来, 越快越好!” 她大吃一惊后很快镇定下来,苏澜也起身道:“我陪着四嫂过去瞧瞧, 另外带上曲嬷嬷, 帮着那边安排一番。” 第98章 四福晋点点头, 总不好她们去探望八福晋, 还得亲力亲为给安排琐事。 于是两人带着曲嬷嬷匆匆就去了隔壁的八贝勒府, 果真一团乱, 她们来了, 门房手忙脚乱去请了管家出来。 管家白着一张脸, 额头全是汗, 一路小跑出来给两人行礼,看得出腿脚都有点软了,不知道是不是给吓的。 八福晋忽然出事,他这个管家首当其冲,慌乱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状,四福晋感觉都要没眼看了。 她一边跟着管家进去见八福晋,一边问起情况来:“究竟怎么一回事?外头乱哄哄的,里头也一团乱?” 管家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声解释道:“小人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就听里头的丫鬟惊呼一声,还有哭喊的,说是福晋忽然吐血晕了过去。” 八福晋身边伺候的人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这个在外院的管家就更不清楚了。 四福晋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派人送帖子进宫请太医了,你另外派人进宫去请八阿哥回府了吗?” 闻言,管家低下头,声音更小了下去:“主子爷每次进宫后,小人也不知道他在何处,派人只在宫门请了。” 能不能把八阿哥请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澜看了管家一眼,立刻明白管家是没敢把八福晋吐血的事说出去,只含糊让人请八阿哥出来,说家里福晋出了点事之类的话。 不然宫门还没递话进去给八阿哥,估计半个皇宫都知道八福晋吐血了! 管家也是谨慎,但是八福晋平日也闹腾,八阿哥很可能以为她今天又闹了,大概率还躲在藏书阁里不敢回家。 苏澜有点同情这个管家,夹在八阿哥和八福晋之间,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却还得谨慎小心。 四福晋也是听出来了,只能叹气道:“也罢,那我派人去跟四爷说一声,再让他去请八阿哥出来。” 她也有点生气了,连“八弟”都不叫了。 八福晋闹腾,八阿哥不好好处理,就知道躲着。 如今真出事了,反倒让府里找不着人。 四福晋让身边的心腹嬷嬷去宫里递话,这速度比府里要快得多。 她是感觉八阿哥府里的人都不靠谱,还不如亲自来。 几人说着话就到了八福晋的院子,管家只留在门外,四福晋和苏澜进去,看着又是一团乱。 八福晋躺在软塌上,面色惨白,嘴角还有血迹,闭着眼不省人事。 要不是心口还有起伏,四福晋都以为她要死了。 毕竟丫鬟婆子围着软塌哭开了,一个个红肿着眼睛,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角落还有吓晕过去的,直挺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晕了多久。 这些丫鬟只知道哭,比外边的管家还不如,四福晋也是服气了。 八福晋究竟怎么管的家,伺候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四福晋挥挥手示意道:“你们都起开,太医一会就到。八福晋晕多久了?晕之前吃过什么?” 丫鬟们一看四福晋和苏澜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一个个虽然手软脚软的,还是赶紧起来给两人行礼。 “主子跟平日一样喝了汤药,就在软塌上歇着。然、然后忽然就开始吐血,还吐个不停,奴婢们害怕极了……” 说着说着,丫鬟又哭了起来。 四福晋不耐烦道:“别哭了,哭有何用!八福晋服用的汤药在哪里,是太医之前留下的方子吗?” 丫鬟们面面相觑,一脸欲言又止,四福晋更烦了。 这些丫鬟不顶用就算了,怎么回个话还吞吞吐吐的? 四福晋微微眯起眼,板起脸来,丫鬟们顿时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回话道:“四福晋,奴婢们并不清楚,因着这汤药是礼嬷嬷一手负责的。从亲自煎药,到送过来,都是嬷嬷一个人经手。” 不用说,八福晋估计是怕有人在汤药里动手脚,所以只让一个嬷嬷负责。 四福晋问过后,得知这礼嬷嬷正是八福晋的奶嬷嬷,一并陪嫁过来的。 苏澜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上了年纪的人在,不由问道:“那礼嬷嬷去哪里了?” 丫鬟们这才惊觉礼嬷嬷居然不在,一个个也慌乱起来:“刚才还在的,是嬷嬷伺候福晋用了汤药。福晋忽然吐血倒下的是,嬷嬷也还在,怎么忽然不见了?” 苏澜都对这些丫鬟无语了,敢情你们只顾着哭,身边少了个人都没发现了是吧? 四福晋也是更服气了,知道这满屋子的丫鬟根本不靠谱,索性吩咐门外的管家说道:“礼嬷嬷去哪里了?你让人守着前后门,再在府里搜寻这嬷嬷,立刻带过来。” 管家在门外应了,立刻叫上几个小厮就在府里搜罗了一番,却没找到礼嬷嬷。 还是后门守着的一个嬷嬷说道:“礼嬷嬷刚才从后门出去了,说是福晋有事吩咐。” 礼嬷嬷是八福晋的奶嬷嬷,平日也经常从后门出去办事,这守门的嬷嬷就没多想,把人放出去了。 四福晋听说后不由蹙眉,这礼嬷嬷按理说是八福晋的心腹,没道理会毒害她。 但是八福晋这边刚出事,吐血晕倒,那嬷嬷竟然从后门逃走,这就太可疑了! 四福晋原本就是打算过来看看,没想到此事变得如此棘手,不是她能擅自做主的。 她低声跟身边的苏澜说道:“等八阿哥回来,让他派人去追这个嬷嬷就好,咱们就别插手了。” 四福晋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只等着太医来了,八阿哥也回来了,两人就能功成身退了。 太医来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快马加鞭来的。 他喘着气给两人行礼后,就赶紧进去给八福晋把脉。 不过片刻,太医就皱眉道:“八福晋这是中毒了。” 周围的丫鬟听后又是一声惊呼和哭叫,又有吓晕过去的。 毕竟八福晋要真出什么意外,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一个都落不得好,搭上性命不说,还得把家里人也一并连累来陪葬。 四福晋感觉耳朵都要坏了,打发这些丫鬟赶紧滚出去,给她留个清净,这才问道:“八福晋这中毒不严重吧?如何解毒?” 太医也没想到如此棘手,沉吟道:“这毒并不厉害,用绿豆水催吐就好。” 四福晋听后,也指望不上那些还哭着的丫鬟了,吩咐管家去小厨房赶紧煮绿豆水来,尽快给八福晋灌下去。 等管家煮好绿豆汤送来的时候,四阿哥也带着八阿哥回来了。 八阿哥一头汗,显然也是急得不行,一张脸都白了。 等他看见软塌上昏迷不醒还似乎没什么气息的八福晋,腿一软险些摔在门槛上。 好在四阿哥眼明手快把人扶住,又催促道:“八弟,你如今是府里的主心骨,你要慌了,如何救下八弟妹?” 八阿哥这才振作了一点,太医飞快把八福晋的事说了。 得知八福晋竟然中毒了,八阿哥愣住了。 他接过管家手里的绿豆水,虽然手有点抖,还是一手扶着八福晋,给她灌了下去。 八福晋咽下绿豆水后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就开始吐了起来。 夹杂着血水的黑漆汤药,味道十分刺鼻。 四阿哥站在门外都能闻到,四福晋用手帕捂着鼻尖,拉着苏澜也退了出去:“这里有八弟在,咱们就不必久留了,交给他就好。” 苏澜的鼻子比凡人要灵敏,熏得更是头晕眼花,连退了两步。 吓得四福晋赶紧扶着她,生怕苏澜身子虚弱,要被熏晕过去。 苏澜堪堪站稳后,摇头安抚道:“四嫂,我没事,就是这味道太冲了一点。” 四福晋见她脸色白了一点,也十分担心道:“谁说不是呢!我这就送弟妹先回去吧!” 四阿哥看八阿哥一门心思都在八福晋身上,太医在旁边把脉,说八福晋吐出来后,中毒的情况减轻了,没有性命危险,就跟管家交代一声,跟着她们一起离开。 他是带着八阿哥骑马来的,骏马还在门外。 四阿哥翻身上马,对四福晋说道:“刚才得了你的消息,我就赶紧去藏书阁带着八弟出宫了,这会儿看了情况,我得回去跟皇阿玛禀报一声。” 八福晋中毒,出了这么大的事,必然很快传到皇帝耳中,还是他亲自过去解释一二为好。 免得人云亦云,传出其他糟糕流言就麻烦了。 四福晋对四阿哥点点头道:“四爷只管去,我送九弟妹回去。” 苏澜想说自己不用送,四福晋却一点都不放心。 反正只上马车送一程再回去,苏澜就没有再拒绝了。 四福晋在马车上轻轻叹气道:“八弟妹这事哪怕压着消息,只怕也要压不住的。” 在京城里头,还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八福晋居然中毒昏迷险些丧命,这惊人的消息估计没多久就要传遍京城了。 四福晋怎么都想不通,那个奶嬷嬷怎么会想害死八福晋呢,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第99章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压下好奇,送苏澜回府后离开了。 九阿哥也得了消息,匆忙从宫里赶回来。 得知苏澜跟着四福晋去八阿哥府邸那边帮忙处理了一番,听苏澜的形容后,九阿哥也跟着摇头道:“八嫂这管家真是叫人看不下去,这次乱糟糟的,要不是四嫂胆子大心肠好,特地过去看看还帮忙,拖下去的话,八嫂只怕要危险了。” 府里一团乱,谁都没想过去宫里找八阿哥,或者去请太医,还让罪魁祸首的奶嬷嬷从后门顺顺利利跑了。 这管家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哪怕出事后让人去附近请大夫,把府里前后门派人守着也好。 好家伙,那管家是一个都没做。 不过九阿哥也能理解,对苏澜说道:“因着八嫂的性子强,不喜欢底下人擅自做主,所以八哥请的这个管家只脾气好也听话,能力方面算是一般。” 管家没什么能力,只是身家清白,脾气温和又顺从听话,这对八福晋来说就够了。 但是如今遇到大事情,管家是束手无策,只会听主子的命令行事,于是八福晋险些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 九阿哥叹气道:“八哥也是,什么都顺着八嫂,管家的事却不能这么顺着。哪怕找个脾气好的,也不能找个没能耐的。” “这一出事,险些把主子的命都要拖没了,回头还得把这个管家给换了才行。” 苏澜点点头附和:“不说外头的管家,就是内院伺候的丫鬟也都只会哭,一个靠谱的都没有,还有好几个吓晕的。” 估计挑的这些丫鬟也是脾气好还乖巧听话的,苏澜看着那些丫鬟的模样还只勉强算是清秀,一个好看点的都没有。 在容貌美艳的八福晋跟前,全像是衬托的绿叶一样。 不用说,这肯定也是八福晋选的人,不能比她好看,还要性子软又听命行事。 这一出事,这些丫鬟不就只会哭了吗? 九阿哥听得都无语了:“这事过后,皇阿玛肯定不会再让八哥和八嫂如此胡来了,府里的人都得全部换一遍。” 可怜那管家和丫鬟其实也没做错事,原本就没什么能耐,遇到大事会慌乱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世道就是如此,主子不会错,错的就是底下人了。 九阿哥让人去八阿哥门房那边打听,得知八福晋又被灌了一碗绿豆水,再次吐过后,毒素清除了大半。 至于之前那位开汤药方子的太医,已经被御林军锁了起来,押入大牢。 九阿哥第二天上值的时候,听说被押入大牢的是林太医,顿时愣住了。 他记得这太医胆小如鼠,开的方子最是四平八稳,怎会出这样的差错来? 别说九阿哥不相信,就是被皇帝吩咐,让四阿哥接受调查此事的四阿哥也不相信。 毕竟林太医这性子是太医院出了名的,药方比任何人都要温和,脾气也好,才会被太医院派去给八福晋看诊。 八福晋这脾气不好也是出了名的,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太想伺候,就把这个胆子最小,脾气最好,性子还和软的林太医派了过去。 按理说都过去那么久了,药方也没怎么换过,八福晋忽然就出事了,这里头总归有些蹊跷。 林太医被关进大牢后也一直喊冤,药方反复背诵,太医院也有备份,确实药方并没有任何问题。 四阿哥只能从药渣上查探,之前的药渣却都能跟药方对上,只那天八福晋吐血喝的那一碗汤药的药渣却是不见了。 显然很可能被那奶嬷嬷带走了,她离开的时候还知道带走这个药渣,就明白这碗汤药确实有问题。 顺天府已经发了布告通缉这位奶嬷嬷了,还让人贴上画像。 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嬷嬷,一直在八福晋身边养尊处优,跑也跑不远。 果然不到两天,这奶嬷嬷就被发现换了一身旧衣服躲在港口想借机坐船出去,却被人发现,当场抓住送入大牢。 八阿哥听闻后,连忙去宫里拜见皇帝,得了允许后去大牢里亲自审问礼嬷嬷。 四阿哥就在一旁,听着八阿哥痛心疾首问道:“你是奶过福晋,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怎敢对她下死手?那碗汤药有毒,福晋如今中毒太深,你还跑了……” “你说说,那毒是从哪里来的?” 原本礼嬷嬷一直沉默着,进天牢后一个字都不想说。 如今她忽然听到八福晋居然中毒还命在旦夕,顿时慌乱了起来:“这、这不可能,福晋怎会中毒太深,那方子……” 礼嬷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似乎忌讳着天牢里的其他人在。 四阿哥见状,挥挥手让狱卒先出去,自己和八阿哥单独留下来。 礼嬷嬷看了一眼四阿哥,似乎也想让他出去。 不过四阿哥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礼嬷嬷只好放弃,压低声音说道:“八阿哥,福晋那药方是从一个道士那里得来的。说是用了太医那么久的汤药,嗓子却始终没能好起来。” 八阿哥顿时训斥道:“荒唐!哪里来的野道士,福晋竟然信了?胡乱用这药方,没把自己治好还中毒了?” 礼嬷嬷慌乱德摇头道:“奴婢劝过了,但是福晋想着八阿哥最近冷落她,又把那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弄进府来,想必是嫌弃她如今不能说话。” “福晋也害怕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变为真正的哑巴,这才病急求医。福晋让奴婢托人辗转打听到这么个厉害的天师,重金要来的方子。” 就连她都没想到,这所谓的天师给的方子竟然有毒! 礼嬷嬷只以为可能没有效果,好歹能让八福晋稍微安心。 她从小看着八福晋长大,也是心疼这个主子,才会在八福晋反复比划,还有满脸的哀求中艰难点头答应此事。 礼嬷嬷想着只要她不开口,这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四阿哥皱着眉头看了过来:“那之前问的时候,你为何不敢说话?而且八福晋出事,你怎么反而第一个逃出去?” 礼嬷嬷听后连忙摇头道:“奴婢没有逃走,是想去找那个天师要解药。奴婢担心主子这事被人知道要成笑话,这才独自去把人找过来。” 八阿哥脸色铁青,他实在没想到这事到最后竟然查出是一场闹剧! 八福晋不用太医的药方,居然用这种不入流所谓天师的方子,险些把自己毒死了。 传出去,真是个大笑话! 也难怪礼嬷嬷要单独跑去找那个天师要解药,估计也是怕事情传出去对八福晋的名声不利! 八阿哥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 这事要怎么跟皇阿玛说,他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四阿哥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提醒他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抓住这个所谓的天师,不让他在外头乱说话。给皇阿玛禀报的事,八弟要是为难,我单独去也行。” 闻言,八阿哥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才艰难开口道:“不用,弟弟和四哥一起过去。” 这事怎么都不可能瞒得住皇阿玛,只让四阿哥过去,还不如八阿哥主动解释此事。 皇帝在御书房得知八福晋竟然中毒吐血了,真是又惊又怒! 他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如此明目张胆毒害自己的儿媳妇! 皇帝不放心其他人,勒令四阿哥亲自去调查此事。 没想到前后才两天功夫,四阿哥就带着八阿哥来拜见,说是八福晋中毒的案情有了进展。 皇帝知道四阿哥有能力,这也太快了一点。 他半信半疑把人叫了进来,四阿哥只沉默着,八阿哥倒是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明白。 这事的来龙去脉叫皇帝一时语塞,他也没想到竟然是八福晋太蠢,听信了所谓天师的话,险些把自己毒死了! 他看着八阿哥尴尬的表情,半晌才开口道:“这事绝不能传出去,让人封了那个天师的嘴巴,知情人的嘴巴也堵上。” 虽然皇帝不怎么喜欢八福晋,到底是自己的儿媳妇,面子还是要维护的,该遮掩还是得遮掩。 八阿哥连忙谢恩道:“多谢皇阿玛,儿子这就派人把天师抓起来。” 皇帝摆摆手,表示让八阿哥自个来就行,他不让顺天府继续插手了。 这都什么事啊,闹得天翻地覆的,最后还要他来收拾烂摊子吗? 京城上下都传遍了,一个个都想着八福晋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潜伏到贝勒府里下毒害人。 皇帝沉吟道:“此事要收尾,估计需要人帮忙遮掩一二。” 四阿哥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要找个替罪羊了。 毕竟他们又不能对外说出真相,那天师哪怕抓住了,也只能就地收拾,不可能放在外人面前任由他宣扬此事。 天师不能出来,那么下毒的人就得找一个才行。 八阿哥犹豫片刻道:“那就只能让礼嬷嬷来代替了,毕竟换药方的事,也就只有她和福晋知道。” 第100章 就是八福晋醒来,得知礼嬷嬷为了她而成了替罪羔羊,不知道有多难过。 但这也没办法,为了维护八福晋的脸面,就只能牺牲礼嬷嬷了! 皇帝看八阿哥已经决定好了,摆摆手只觉得心累,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见八阿哥这个儿子了! 他又转向四阿哥说道:“听闻还是老四家的去老八府上镇住了场子,才没叫府里乱糟糟的,耽误了救治。” 四阿哥不敢居功,只谦虚道:“也是福晋去九弟妹那边做客,九弟妹派人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听说此事,两人一起去八弟府上看看。” 皇帝点点头道:“那是老八家的运气不错,要不是苏澜派人出外买东西,正巧经过,见贝勒府那边乱糟糟的,也不会叫上老四家的过去瞧瞧。” 就八阿哥府上这一团乱,八福晋只怕没事都要被耽误得有事了。 八阿哥知道皇帝这是对八福晋管家很不满意了,连忙低下头告罪道:“是儿子的错,回头就敲打一下府上的下人。”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知道八阿哥这是会错意了。 果不其然,皇帝不悦道:“敲打什么,他们一个个只知道听命行事,没有主子发话自己就不会动了。” “朕知道你之前怕这些下人性子不好,叫你家的不舒服,索性都换成这样的。平日伺候的时候听话就算了,遇到事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哪怕去隔壁求助也行啊!” 八阿哥被训斥一通,总算脑子拐弯了,赶紧说道:“皇阿玛,那儿子回头换一批伺候的人。” 皇帝看这儿子平日挺机灵的,怎么就在八福晋的事上忽然傻了一样? “那就让内务府选一批,叫惠妃帮老八掌掌眼,挑几个合适的。” 言下之意,皇帝是信不过八阿哥和八福晋自己选的人了,又不可能让皇帝亲自选,那就只能交给惠妃了。 当初八阿哥的生母位分太低,于是八阿哥被抱养到惠妃那边,跟大阿哥算是一起长大的。 如今把八阿哥的事交给惠妃来办,也算妥当。 毕竟惠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管怎么说,眼力劲肯定要比八阿哥和八福晋来得好! 八阿哥原本不想麻烦惠妃,但是皇帝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他只好应下来。 大阿哥早就出宫建府了,惠妃在后宫闲着呢,忽然皇帝派人来传话,说要她帮八阿哥从内务府挑人。 惠妃一头雾水,还是派身边嬷嬷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八福晋被人毒害,吐血晕倒,如今府里一团乱。 皇帝觉得八阿哥府上的人不堪大用,打算全部换掉,又信不过八阿哥的眼光,就让惠妃代劳了。 惠妃一手扶着额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她好好在后宫里,怎么就摊上这种麻烦了? 皇帝让惠妃帮八阿哥府上去内务府挑人的事,不到一天就传遍了后宫。 宜妃连忙派人请了苏澜进来,打发掉伺候的人,拉着苏澜就乐不可支道:“惠妃真惨,还要帮老八和他家媳妇收拾烂摊子。” 换做她是惠妃,也老大不乐意了! 毕竟八阿哥又不是惠妃亲生的,哪怕是抱养过去,也就偶尔看一看,问一问照顾八阿哥的奶嬷嬷几句罢了。 宫里多的是伺候的人,也不必惠妃亲力亲为。 所以八阿哥和惠妃之间的关系不算特别亲厚,只挂了个额娘的名头罢了。 八阿哥之前还是挺整齐的,小时候聪慧,进尚书房后读书相当不错。 除了写字不大好被皇帝说过几次,八阿哥为人温和,脾气也好,长袖善舞,在外名声不错。 八阿哥没给惠妃丢脸,也没借过惠妃什么好处,惠妃对这个便宜儿子还算满意,毕竟十分省心,还让自己面子有光。 但是自从八阿哥非要娶那个八福晋,还求到皇帝面前的时候,惠妃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跟她想的那样,八阿哥自从成婚后,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先是八福晋惹事了,叫他丢了差事。 八福晋还把其他妯娌都得罪了,叫八阿哥十分尴尬。 这就算了,她还善妒,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管家也不行,如今还闹得中毒吐血。 听说八福晋都吐血晕了,周围伺候的人只知道哭。 还是四福晋见外头乱糟糟的,带着苏澜过去镇场子,好歹先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另外让四阿哥把八阿哥带回府坐镇,安排得是井井有条。 惠妃叹气,要是八阿哥也娶了四福晋和苏澜这样的,也就不会闹得如今这个田地,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 宜妃一边同情惠妃,一边笑得幸灾乐祸。 虽说后宫之间争斗不如前朝厉害,却还是有的。 加上惠妃仗着自己在后宫呆的年份长,又生下长子大阿哥,总认为她才是四妃之首。 宜妃是不认的,还觉得惠妃这是倚老卖老了。 如今惠妃稍微倒霉,宜妃就忍不住好笑。 苏澜见宜妃笑得这般高兴,也能明白她的笑点。 毕竟惠妃这帮八阿哥选人,到头来却是两边都不讨好。 她碍于皇帝的命令,那是不能不帮着选人。 但是这挑的不够好,皇帝就要有意见了。 哪怕皇帝这边满意了,可是八福晋要醒来,估计也要不乐意。 反正惠妃不管怎么做,总归有一边要不满意,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宜妃幸灾乐祸笑了一会儿,就问起苏澜道:“那天你去老八府上了吧,你给我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挥挥手,打发伺候的宫人,只留下一个心腹嬷嬷在门口守着:“放心吧,这里没外人在,你说的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宜妃竖起耳朵就想听八卦,毕竟在后宫的日子按部就班,实在没什么趣事,难得有个新鲜的。 与其听别人的风言风语,还不如听苏澜说说。 毕竟苏澜是亲眼看见了,比外头那些小道消息要真实许多。 苏澜无法,只好满足宜妃的好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她从四福晋上门做客,到派人去买点心,路过八阿哥府邸看见里面乱了,问了一嘴,得知八福晋吐血,门房赶紧回来报信。 于是四福晋就提议和苏澜过去看看,进去后府里就乱糟糟的,哭喊声不断。 宜妃一边听一边摇头:“难怪皇上要让惠妃把老八府上的人都换了,确实让他们两口子再挑人也是一个德性,还不如换个人来。” 只是惠妃这个名义上的养母,就成了换的那个倒霉蛋。 宜妃摸着下巴笑道:“看来惠妃得挑些有能耐的下人,尤其遇上事知道如何应对的。” 苏澜见她笑眯眯的样子,不解道:“额娘,选这样的人不好吗?” 反倒她觉得八阿哥府上那些不靠谱的,以后再遇上什么事还知道哭,倒不如换上有能耐和有主见一点的下人了。 宜妃摆摆手道:“选这样的人自然好,但是如此有能力的下人,没那么容易镇住。” “就老八那谁都不愿意得罪,还优柔寡断的性子,下人是镇不住的。更别提是老八家的那口子,恨不能全听她的才行。” 宜妃两手轻轻拍在一起,笑吟吟道:“看看吧,以后那府上还有的热闹,好戏连连。” 她对着苏澜眨巴着眼道:“到时候你在隔壁听到什么有趣的八卦,哦不,有其他进展的话,记得进宫来告诉我!” 宜妃往里补了一下,维护维护自己的形象:“我这是关心老八,毕竟你们住在隔壁,要是被影响就不好了。” 苏澜点点头,她都懂,宜妃其实就是在宫里闷了想听听宫外的八卦。 如今全京城的焦点,全在八阿哥这里了。 八福晋出了这样的事,除了惠妃帮着重新换一批府上的下人之外,那个天师被找到后秘密处置了。 另外礼嬷嬷也担起责任,主动认罪,此事就快刀斩乱麻给结束了。 苏澜想了想,宜妃也不是外人。 四阿哥之前因为四福晋和苏澜都去了八阿哥府上,觉得没必要瞒着二人,于是就把天师和礼嬷嬷的事都说了。 得知真相的四福晋直接沉默了,她是真没想到这事还是八福晋自个作的。 亏得四福晋还担心了好久,想着是不是把四贝勒府上的人也查一查,别是混进来什么人给主子下毒了。 谁能想到,这一出竟然是八福晋自己弄来的? 宫里太医给的药方不相信,她居然敢相信外边不知道哪里来的三流天师给的方子吗? 亏得八福晋命大,也幸好那天师就为了骗钱,没想到要真的害人,给的药方虽然有问题,但是药量都很少。 不然八福晋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药方丢了性命,那才是真丢脸了! 苏澜去八贝勒府之前稍微算了一下,隐隐约约能猜出是八福晋自身的缘故,会给八阿哥带来不少麻烦。 第101章 哪里想到,这里头的缘故竟然是如此呢! 既然苏澜知道了,九阿哥也就知道了,九阿哥也忍不住唏嘘摇头,只觉得八福晋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苏澜也就简单告诉了宜妃,还压低声音道:“额娘,此事除了皇上、四阿哥和八阿哥,就只有爷、我和额娘知道了。” 宜妃也放轻了声音,点头保证道:“放心吧,这话进了我的耳朵,就到我这里,不会传出去的。” 说吧,宜妃又忍不住摇头道:“当初看老八对那口子一往情深,非她不娶,如今老八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八福晋的身份确实高,刚成亲的时候,八阿哥确实如愿了,面子有光。 可惜相处后,八阿哥才发现八福晋的脾气不好,又爱自作主张。 前脚得罪苏澜和九阿哥,后脚把府里闹得乱七八糟,如今还把自己都给毒倒了。 宜妃摇头叹息,看着面前乖巧漂亮的苏澜,只觉得还是九阿哥的运气好,娶着苏澜这么好的福晋。 换做八福晋这样的,九阿哥只怕从此之后家里没一天安宁的! 看看八阿哥成婚才多久,八福晋就闹出多少事来了! 苏澜并不在意八阿哥究竟会不会后悔出了这样的福晋,她更关心缅甸那边的战况。 户部已经安排好粮草和武器,分批送往缅甸。 云南总督虽然不想打仗,但是皇命八百里加急送来,皇帝要战,那么他就得战! 哥单威担心了好久,就怕皇帝不同意把都城抢回来。 那他这个最后的皇族就成了笑话,什么都不是了。 好在大清皇帝十分厚道,依旧愿意出兵把都城抢回来,据说还会扶持哥单威回去,成为新的缅甸国王。 哥单威都要喜极而泣了,发誓等都城抢回来后,他一定要偷偷给大清皇帝供个长生牌!保佑他长命百岁! 皇帝如果知道哥单威这个想法,估计会极力拦着:大可不必! 如今皇帝并不知道哥单威的想法,战报不断送来,倒是相当顺利。 叛军虽然人数众多,却是乌合之众,在正规军面前完全不够看。 虽说守城更容易一些,偏偏这些叛军对都城并不熟悉。 他们这边借着哥单威给的皇族才知道的暗道偷偷潜进都城,里应外合,不过半个月功夫,就成功把都城抢回来了! 但是怎么处置这些叛军,又让云南总督十分头疼。 毕竟人数众多,要全杀了,那也十分费事,埋起来也不容易。 放了吧,又怕养虎为患。 于是云南总督麻溜写折子送到皇帝手上,让他来决定。 皇帝召来大臣商议,四阿哥和九阿哥也被叫来了。 九阿哥一头雾水,皇帝商议怎么处置这些叛军,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一个户部帮忙算账的,好不容易算完了,听闻金矿那边开挖了一部分,准备送上京来。 九阿哥正搓着手等这批金子一到,就把属于苏澜的那一份算好送回府,苏澜看见后一定很高兴! 听闻金子已经不远了,九阿哥还想在户部那边等着,冷不丁被叫来御书房议事。 他正打算当个背景板,等大臣商议好后,自己就能溜了。 九阿哥正美滋滋想着,忽然听见皇帝叫他:“小九,叛军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正走神的小九:救命!怎么又被突然提问了…… 第51章 九阿哥还以为自己能安安静静呆到结束, 哪里想到皇帝忽然点名叫他回答。 他求助的眼神偷偷看向一旁的四阿哥,四阿哥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九弟,你自求多福吧! 九阿哥只好含糊道:“皇阿玛, 在座的大人们给的建议都是顶好的。” 皇帝一听都要气笑了:“小九你来说说,其他人提了什么建议?” 九阿哥哪里知道啊,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皇帝一看他就是溜号了, 就要发火, 忽然门外有太监禀报道:“皇上, 缅甸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送来了。” 这话叫皇帝的怒气一顿, 接而疑惑道:“缅甸的折子不是刚送来一本,怎的又送来了?”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皇帝都顾不上对着九阿哥发火了,让人赶紧把折子送进来。 九阿哥偷偷松口气, 万分感谢这份折子, 挽救了他的尴尬处境。 折子被小太监恭敬送了来,李德全呈上给皇帝。 皇帝打开后飞快一扫,脸色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再看了一眼, 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真好!” 九阿哥悄悄看了一眼, 刚开始也以为缅甸那边出什么意外了。 是都城抢回来了, 缅甸那些百姓就闹腾了吗? 还是说叛军不止那么点, 后边还有别的来偷袭了? 又或者挖金矿的时候, 旷工闹事了? 九阿哥心里胡乱想了一下, 没料到皇帝后边居然大笑起来, 显然十分高兴, 顿时满脸疑惑。 皇帝放下折子, 环顾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 于是开口说道:“金矿那边挖掘的时候,发现了一座银矿。” 九阿哥大吃一惊,接而跟皇帝一样高兴了起来,连忙开口道:“恭喜皇阿玛,这真是双喜临门!” 皇帝瞥了他一眼,说双喜临门也可以,毕竟缅甸那边才大胜,接着就从金矿那边挖到了一座银矿! 还没等皇帝再开口,九阿哥忽然搓着手问道:“皇阿玛,这银矿跟金矿连着的,那之前说要给苏澜的金子,是不是连带着这银矿也一并给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手,比划了指甲那么大的一点点,显然是想着皇帝说要赏赐苏澜金子,那这金矿里头有银矿,是不是也送点银子啊? 皇帝都要气笑了,这个小儿子真是看见金银才来精神头,刚才议事的时候就一个劲走神。 他伸手哆嗦着点了点九阿哥的方向,不悦道:“小九你先说说怎么处置那些叛军,说得好的话,这银矿再分一点也不是不行。” 皇帝这么一说,九阿哥就来劲了。 毕竟皇帝是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肯定会兑现,于是九阿哥努力转动自己的脑瓜子。 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皇阿玛,既然挖出了银矿,那原本挖金矿的人手肯定不足。正好这些叛军人数不少,身子强壮,不如都送去挖矿,那就不会浪费了。” “因为是战俘,也不用待遇太好,每天稍微给点吃的就足够了。这挖矿人手也不用特地从咱们这边送过去,有驻军管着,这些叛军也不敢闹腾。” 九阿哥越想越觉得是个好法子,自顾自点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皇帝没好气看了他这得意的样子,虽说九阿哥这建议确实不错。 之前招去缅甸挖金矿的矿工,就费了老大劲。 毕竟过去后,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谁都不愿意客死他乡,哪怕是死囚也不乐意,宁愿死在自己出生的土地,一个个宁死都不肯去。 许诺很多好处,愿意去的人寥寥无几。 最后只能在当地招矿工,人数也不多,勉强够用。 如今九阿哥这提议,正好补全了这缺的人手,还解决掉叛军后边的处置。 全杀掉确实浪费,做矿工帮忙挖矿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心里默默点头,却没给九阿哥一个好脸色,免得这个小儿子又骄傲上了,只斟酌地道:“朕会考虑一下的,行了,你在这里一副瞌睡的模样,赶紧下去吧。” 九阿哥麻溜告退,临走前还可怜巴巴问道:“皇阿玛之前的承诺……还算数吗?” 皇帝更生气了,挥挥手道:“去去去,朕答应了必然会兑现,还用你再问吗?” 得了皇帝正式的承诺,九阿哥就放心了,高高兴兴回去告诉苏澜这个好消息了。 他们不但能得金子,还有银子! 九阿哥一走,皇帝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四阿哥适时上前说道:“皇阿玛,九弟的主意确实不错。叛军放了不好,全杀了的话,都城的百姓想必会害怕得逃走,只留下空城实在没什么意义。” 他们还要扶持哥单威当这个缅甸的傀儡皇帝,要是都城里没剩下多少百姓,那些贵族和大臣都跑了,那哥单威一个人也撑不起一个新朝廷来。 也不需要哥单威撑多久,起码能撑个小几十年,让他们名正言顺多挖金矿就好。 皇帝微微点头道:“小九这主意确实可以,就是不能当面夸他,不然这小子又得骄傲上了!” 看他刚才嘚瑟的样子,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儿都要翘上天了吧! 听四阿哥和皇帝之间的对话,其他大臣纷纷跟着附和道:“九阿哥这主意确实好,不愧是皇上的儿子。” “如此一来,叛军就能好好安置。就是得打散他们原本的队伍,免得又凑在一起闹翻天。” 第102章 “是啊,叛军那些小喽啰能留下,几个领头的却不能留了。” 不然这几个人一呼百应,那些叛军当了矿工都不好管了。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个建议具体详细了起来,很快就能落实了。 旁边早就官吏把这些都写下来,皇帝看着不错,就让人如此回复云南总督,尽快送过去。 至于发现新银矿的事,反正挖一座金矿是挖,如今添了人手,再挖一座银矿也没什么不同! 九阿哥欢欢喜喜回去跟苏澜说了这个好消息,见苏澜只微微一笑,似乎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他挠了挠头道:“你这是猜出来了吗?” 九阿哥是知道苏澜有点厉害,难道连这一点都猜出来了?还是预料到了? 苏澜摇头道:“爷,这怎么能猜出来?我只是太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且我听闻金矿都会有伴生矿,只是几率不大,没料到会是银矿。”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估计皇阿玛也没料到,白得了个金矿不说,挖金子的时候还送银子。” 他说着也笑了起来:“这是买一送一,估计哥单威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了。” 给他们送了金矿,如今挖金矿又出了银矿。 因为是金矿的伴生矿,两者混在一起,连成一片,哥单威也不能拒绝,说这不是属于他们的金矿了。 要离着有一段距离,哥单威还能分开,哪怕他保不住这银矿,也会用别的条件来跟他们交换,如今是没有机会了。 思及此,九阿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哥单威也不愧,起码咱们给他保住了都城,以后还会让他继续成为缅甸的国王。” 虽说是个傀儡国王,吃喝穿戴都是不缺的,让他能当个体体面面的国王。 至于其他的,哥单威估计不能奢望了。 “皇阿玛已经答应,挖的银子跟金子一样的数目给你送过来。听闻金子这几天就到京城,我回头去户部那边多打听一下,尽快弄过来。” 九阿哥也担心夜长梦多,皇帝肯定不会改变主意,就怕户部尚书这个铁公鸡会把金子扣下,或是其他人想伸手。 他敢动苏澜的金子,九阿哥就把谁的手给剁了! 苏澜笑笑道:“那我就等着了,有爷盯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九阿哥笑眯眯保证道:“放心,属于你的金子,一丁点都不会少!” 高元这时候进来禀报道:“主子,听闻八福晋醒过来了。” 九阿哥有点意外:“八嫂醒了吗?那挺好,这边派人收拾点温和滋补的药材给她送过去。” 他就不过去探望了,免得碰见什么不该看到的。 说真的,九阿哥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八嫂相处,还不如不碰面,这样感情还能维持在表面上。 苏澜就让曲嬷嬷挑了不出错的药材,然后曲嬷嬷亲自送过去。 毕竟是八福晋,要派个底下人送过去,面子上也不好看。 曲嬷嬷作为宫里出的老人了,地位体面都有,她亲自送过去,这礼数也够足了。 等曲嬷嬷回来复命,苏澜只以为她说一声就走,毕竟曲嬷嬷还是挺忙碌的,不怎么在自己跟前伺候。 谁知道曲嬷嬷没急着离开,而是说起一件事来:“奴婢去八贝勒府的时候,见到了宗嬷嬷,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专门管教宫女。” 比起只带一带新进乾清宫的小宫女,宗嬷嬷负责的是刚进宫所有的宫女了,规矩好,却十分严厉,是个出了名的冷面嬷嬷。 苏澜不由一愣,九阿哥在旁边一听,整个人都坐直身了:“什么,宗嬷嬷居然出宫来了吗?还去的八哥府上?难不成这是皇阿玛指派给八嫂的嬷嬷?” 毕竟八福晋身边的心腹嬷嬷,那位礼嬷嬷把所有罪过都揽在身上,不日就要处斩了。 府里肯定不能缺了管事嬷嬷,九阿哥没料到皇帝居然是亲自派了一个嬷嬷过去。 也是,就连府里挑选下人的事,皇帝都交给惠妃去办了。 至于这个嬷嬷的话,从宫里去规矩好,也知道分寸,能管得住下人,确实合适。 就是九阿哥没想到,皇帝竟然选了最为严格的那位宗嬷嬷。 苏澜见九阿哥提起宗嬷嬷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不由满脸好奇看了过去。 九阿哥一脸不好意思道:“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位宗嬷嬷,一年到头都板着脸,从懂事以来我就没见她笑过。” 别说笑,这个嬷嬷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 那张脸就像是面具一样,一成不变,怪渗人的! 九阿哥小时候每次碰见宗嬷嬷,回去都要忍不住做噩梦。 如今这噩梦根源居然去八阿哥府上了,九阿哥摸着鼻子,感觉以后都不想过去做客了。 虽说他长大了,但是宗嬷嬷在自己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九阿哥是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嬷嬷打交道。 接而九阿哥又开始同情起自己这个八嫂来:“居然是宗嬷嬷,八嫂以后的苦日子才要开始了。” 这话曲嬷嬷当然不能接,只告诉两人这件事就退下了。 苏澜倒是越发好奇起来:“看爷的样子,似乎不太喜欢这位宗嬷嬷?” 九阿哥还怪难为情的,嘀嘀咕咕道:“也不是讨厌她,就是宗嬷嬷整天板着脸不笑,一张口就说规矩,反正看着就不好相处。” “不过她的规矩严格,教导的宫女都害怕宗嬷嬷,以后却都感激她。” 苏澜一愣,倒是能明白:“毕竟规矩学得越严格越细致,以后就绝不会出错。” 在皇宫这样规矩森严的地方,宫女的规矩越好,才有可能活到出宫的时候。 九阿哥点点头道:“皇阿玛会选宗嬷嬷,估计也是知道她有分寸,规矩又极好。她严于律人,更是严于律己,甚至对自己还挺严苛的,绝不会有半点差错,又能镇得住府上新来的一批下人。” 虽然合适,但是跟宗嬷嬷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九阿哥光是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先选了曲嬷嬷,不然皇帝指不定会把这宗嬷嬷送过来! 苏澜见九阿哥心有戚戚然的样子,就感觉这位宗嬷嬷估计很不好相处。 她就说之前怎么算出八阿哥之后的生活相当不容易,原来是这样吗? 八阿哥也没料到,皇帝居然把宗嬷嬷派了过来。 看见宗嬷嬷的时候,那张万年不变的脸,还是让一向长袖善舞的八阿哥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扯了个尴尬的笑容说道:“我没料到会是宗嬷嬷到府上来,有劳你照顾福晋了。” 宗嬷嬷行了个标准的礼,点头恭敬答道:“这是奴婢应该的,八阿哥不必客气。福晋的院子在哪里,奴婢这就过去伺候吧!” 八阿哥真怕她和八福晋一见面,这屋顶都要给掀了。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挽留道:“嬷嬷先移步到花厅,我给你说说福晋的情况。” 宗嬷嬷来之前大概了解了八福晋的状况,自然不如八阿哥亲自说那么清楚,自然是点头应下,恭谨跟在八阿哥两步开外去了花厅。 八阿哥看着宗嬷嬷这规矩就跟尺子一样,走路每一步几乎都一样宽,就知道她对规矩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 他坐下后,斟酌着该怎么说,索性从最近的说起:“嬷嬷出宫之前,该是听过福晋伤了嗓子,一直不能说话。” 宗嬷嬷点头,这事她是知道的,就连后来八福晋误信三流道士,用了有毒的方子,中毒晕倒的事也知道。 这是皇帝特意让李德全告诉她的,毕竟宗嬷嬷以后在八阿哥府上要呆上很久,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她来了之后,迟早都会知道,还不如趁早告知一二,也能明白八福晋这个主子有多难伺候。 顺带就连八福晋的心腹嬷嬷,那位奶嬷嬷被连累,还主动背锅要被处死的事,宗嬷嬷也知晓。 不过皇帝在让她出宫之前,承诺过八福晋不管做了什么错事,都轮不到宗嬷嬷来背锅。 有了这句承诺,宗嬷嬷在八阿哥的府上就能放开手来办。 只要不是背叛八阿哥和八福晋两个主子的事,宗嬷嬷都能做主。 主子犯错,皇帝也不会迁怒到她这个嬷嬷身上来,八福晋就更不能了。 这给了宗嬷嬷一颗定心丸,才会愿意到八贝勒府上来。 不然她来了,府里上下不听话,还可能要为八福晋做的错事买单,宗嬷嬷又不傻,为什么要来呢! 是在宫里呆着不好,还是她活得不耐烦了? 八阿哥见宗嬷嬷点头,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就明白皇帝估计告诉了她不少事,该知道都知道了,也就不必自己多费唇舌。 “今早福晋醒过来了,嗓子也好了,能说话。只是太医说福晋这嗓子许久没用,不能经常说话,暂时还得多歇着。” 宗嬷嬷的眼神这才稍微动了一下,虽然不多,显然是有点吃惊。 第103章 看来那三流道士的方子虽然不对,阴差阳错道士把八福晋的嗓子给弄好了。 八阿哥接着说起最尴尬的一件事来:“之前福晋不能说话,只能用写的来吩咐身边人。但是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识字,我只好在外头采买了一个识字的丫鬟。” 这事宗嬷嬷也是知道的,因为这丫鬟的事,才闹到八阿哥府上鸡犬不宁。 八阿哥也因此不爱回家,整天跑到宫里躲着八福晋。 那丫鬟被八福晋厌弃,估计在府上的日子也很尴尬。 八阿哥亲自把人选进府,八福晋不高兴,他估计最多就劝劝,怎么处置那丫鬟却是八福晋的事了。 估计这丫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这会儿八福晋能说话了,识字的丫鬟就没了用处。 八阿哥自己不想处置这个丫鬟,这是想让宗嬷嬷来了。 毕竟丫鬟是他选的,当初把人带进府,要是为了八福晋赶出去,那就坏了自己的名声。 八阿哥在外头那是老好人的形象了,绝不能为此有一丝污点。 于是他就想借着宗嬷嬷的手,来处置掉这个丫鬟。 宗嬷嬷苛刻的名声在外头不少人都知道,只觉得是她认为这丫鬟不好,才会把人赶出去,跟八阿哥就没什么干系了。 八阿哥又能甩掉这丫鬟,不必让八福晋继续误会,实在是一举两得。 宗嬷嬷心想八阿哥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来了,只低眉顺眼说道:“正巧奴婢过来,需要一个识字的丫鬟帮衬。毕竟库房也得点算一遍,下人的名册得重新做,这些总不能奴婢一个人来,也忙不开。” 这话合情合理,她是到府上来帮着管家,却不是一个人累死累活的管,总需要帮手。 一个识字的丫鬟,那就能帮上大忙。 八阿哥心下有些失望,还以为宗嬷嬷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不过这样一来,也不会是宗嬷嬷了。 她做事素来有自己的原则,轻易不会改变,却也不至于叫人觉得是忤逆。 毕竟宗嬷嬷如今把丫鬟调到自己身边,那就不在八福晋那边晃悠,调离开去,矛盾就要减少许多。 加上丫鬟在宗嬷嬷身边未必能讨好,指不定还要被训斥,规矩也得重新学,这就叫八福晋心里能舒服一点。 再者宗嬷嬷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一个人办这些事确实做不来,有个识字的人帮把手确实合适。 八阿哥琢磨了一番,就点头同意了此事:“好,我这就让人叫那丫鬟过来,宗嬷嬷见了人,也帮着教导一番。” 说完,他就先离开了。 宗嬷嬷很快就见到那个丫鬟,跟她预料得差不多,在府上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整个人消瘦憔悴了许多。 丫鬟见到宗嬷嬷有点畏手畏脚的,好在回答还算清楚。 宗嬷嬷问了几句,知道这丫鬟以前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性子和软,才学却不错,还写得一手好字。 她当场让这丫鬟写了几个字,在宫里久了,宗嬷嬷的眼力劲不错,看得出这丫鬟确实练了很多年的字。 这字工整端正,字如其人,这丫鬟的品性也不会太差。 八阿哥的眼光倒是不差,可惜在选福晋上面,眼神就不怎么好了。 八福晋竟然容不下这样品性不错又有才学的丫鬟,这心胸看来不怎么大。 宗嬷嬷心里盘算了一番,只告诉那丫鬟,以后跟着她打下手,帮忙管家。 丫鬟连忙应了,她虽然第一次见宗嬷嬷,被这位嬷嬷的冷脸吓了一跳。 但是相处下来,这嬷嬷虽然面无表情,做事一板一眼,却很有原则,也不会武断地看轻自己,误会她跟八阿哥之间的事。 反而宗嬷嬷认真提了几个问题,还让丫鬟写字,郑重考核她,反而让人心安。 丫鬟觉得,在这位嬷嬷身边,自己的日子要比之前好过得多了。 苏澜得知八福晋又能说话了,还是四福晋邀请她去四贝勒府做客的时候知道的。 她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给弘晖的死劫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替身的法术。 但是这个法术,并不是完整的。 因为替代了弘晖的死劫,哪怕是神兽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所以这只有一半的法术,也就承受弘晖一半的死劫。 剩下的一半,将会在血亲身上来承受。 苏澜给弘晖带来一个小小的玉牌,里面有她一半的替身法术,就能把弘晖一半的死劫转移到双亲身上。 余下弘晖能不能熬过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苏澜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得顺其自然。 她先是把小玉牌给弘晖戴上,弘晖很是喜欢。 这玉牌不大,不会太沉,弘晖戴着正合适。 他尤为喜欢苏澜,挨着她坐着,乖巧吃着点心,小脸上全是满足。 四福晋用帕子给弘晖擦了擦嘴角的点心碎屑,笑着道:“弘晖还真喜欢你,他一直怕生,却跟弟妹特别投缘。昨儿得知弟妹要来做客,他还多吃了半碗饭。” 苏澜听了,也笑着伸手摸了摸弘晖的小脸。 弘晖小脸红扑扑的,咧嘴一笑,一看就十分高兴。 凡人尤为亲近神兽,年纪越小越是纯粹,对神兽就更加天然亲近了。 比起成年的凡人,苏澜也更喜欢年纪小的,灵魂尤为干净漂亮。 弘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跳下凳子,小脸贴在苏澜的腰侧。 苏澜索性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弘晖小脸都红了,想下去又犹豫,时不时看向四福晋。 四福晋无奈道:“弟妹赶紧放弘晖下来,别看他人小,还是挺重的,别压着你了。” 苏澜笑着摇头道:“弘晖才丁点大,哪里就重了?而且暖呼呼的,我抱着更暖和。” 四福晋想说这不合规矩,不过看弘晖依偎在苏澜怀里,双眼亮晶晶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弘晖被苏澜抱了一会,就打起了哈欠,没多久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奶娘轻手轻脚把弘晖抱去屋里睡下,四福晋就提起八福晋的事来:“也是因祸得福,八弟妹虽说中毒了,昏睡后醒来,还真能开口说话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不入流的道士给的是真药方,要置诸死地而后生,才让八福晋好起来。 还是八福晋这运气不错,把淤血吐出来后,嗓子就能开口说话了。 苏澜猜出四福晋的心思,却在心里摇头,其实哪个都不是。 只不过八福晋的口孽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如今受了这大罪之后,恢复得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 反正她不折腾的话,其实再等一段时间,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八天,八福晋就能开口说话了。 可惜她等不了,于是就有这么一出闹剧。 苏澜说道:“反正八福晋能说话就好,府里的下人都换了一遍,以后伺候得会更精心。又有宗嬷嬷坐镇,没什么好担心的。” 四福晋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从九弟那边听说过宗嬷嬷了吧?四爷跟我提了提,发现年纪小点的阿哥都挺害怕宗嬷嬷的。” “我在宫里遇到过宗嬷嬷几回,八弟妹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只怕日子过得不如之前顺心了。” 苏澜心想,要不是八福晋一直闹腾,八阿哥也纵容着不处理,亦不会闹到如今还需要皇帝派嬷嬷来坐镇的地步。 “九爷也说有宗嬷嬷在,能镇得住下人,八福晋的日子也能过得比之前轻松舒服,什么都不用管了,府里也能有条不紊的。” 四福晋听得就笑了:“九弟妹你这说的是反话吧?八弟妹这性子,最是喜欢什么都管,跟宗嬷嬷这冲突只怕短时间内停不下来。” 不过两人心里都明白,八福晋那么年轻,哪可能是宗嬷嬷这种宫里人精中的人精的对手呢! 苏澜刚开始以为四福晋性子温婉不爱管闲事,如今看来爱八卦这种事哪里都一样。 不管是宫里的宜妃还是四福晋,对八福晋的八卦还是挺在意的。 四福晋还以为苏澜就住在隔壁,对八福晋的八卦会更清楚一点。 苏澜还真不知道,因为九阿哥把属于她的金子带回来了,塞满了库房。 她特别高兴,在里面点算了一番,还把玩了一会金子。 这些金子做成金条,成色都极好,看来那个金矿出产的金子都相当不错。 听九阿哥的意思,这金矿的容量也很大。 暂时从几个地方开始挖,在浅表的地方就有不少,更别提是底下了,让九阿哥满是期待。 银矿也开始挖起来了,九阿哥说有经验的矿场工匠过去查看,说这银矿不如金矿大,甚至会小很多。 哪怕比金矿小几圈,这银矿也不小了,毕竟是意外之喜! 哥单威对金矿中挖出银矿的事十分诧异,还是按照皇帝的意思,乖乖写来一份补充的契书,把银矿一并包含在金矿里面,全权交给他们来挖掘。 第104章 皇帝当然不会只要口头协议,而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 哪怕哥单威死了,他的后人也不能反悔! 苏澜得知后,只疑惑道:“哥单威不会觉得吃亏,没提出别的条件来?” 九阿哥耸耸肩道:“他人还在京城,就在天子脚下,还没回去缅甸登基,哪里敢忤逆皇阿玛?” “要是皇阿玛不高兴,不让他回去当国王,那才叫吃亏!” 所以哥单威哪怕痛失一座银矿,心里在滴血,却还是二话不说就无条件把银矿给出去了。 比起王位,这些金矿银矿都是身外之物了。 苏澜不是很懂凡人所谓的取舍,只觉得一个空有名头的国王位子,居然比金矿银矿还重要,实在匪夷所思。 换做她的话,谁敢抢自己的金矿银矿,就跟谁拼命了! 国王什么的,谁要当啊! 尤其还是个傀儡皇帝,除了名声上好听点,吃穿用度好一点,毫无权力,实在没什么意思,哪里有金矿银矿在手来得实在! 四福晋看苏澜的样子,就知道她对八福晋并不多关心。 不过也是,之前八福晋还私下对苏澜出手。 苏澜不落井下石,已经看在两人是妯娌的份上了。 那天愿意跟着四福晋去八福晋那边看看情况,苏澜已经相当厚道了。 四福晋索性不提八福晋的事,转而说起别的八卦来:“前几天七弟妹还跟我说起一件怪事,说是她家库房里的金银忽然变了颜色。” “这可把人吓坏了,以为是下人把库房里的金银掉包了。但是那么大批的金银,不可能悄无声息调换。” “也是奇了怪了,他们这边封了库房调查了一段时间,金银的颜色居然有一天恢复了回去,完全是虚惊一场。” 苏澜听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心虚。 她那天在七阿哥府上休息,吸纳了不少金银之气,才让金银变得黯淡,看着就像是假的金银一样,成色变得毫无光彩。 只要过一段时间,这金银就能恢复如初。 苏澜原本想着七阿哥应该很少动这些金银,不会经常查看,等看的时候,这批金银已经恢复了。 没想到他们那么早打开来看,于是发现了端倪。 幸好事情还没闹大的时候,金银就恢复了颜色,不然这事就麻烦了。 苏澜只笑笑道:“这世上……什么奇怪的事都有。” 四福晋得知金银无恙后,也只当个新鲜趣闻来听,只点头附和道:“是啊,确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等用过点心,喝完热茶,苏澜这才告辞回府。 她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吸纳那么多的金银之气,被凡人发现就麻烦了。 幸亏这次七阿哥只秘密调查,又只关注下人身上,不然很可能会查到苏澜这边来。 苏澜刚回府,就见九阿哥兴冲冲跟她提了个好消息:“英圭黎那边终于回信了,信使今天刚到京城,坐船来的。听说赔礼装满了整个船队,好几条大船呢,就停在天津港口。” 他又遗憾道:“可惜没能亲自过去港口看看,只能等赔礼都送进京城来的时候,才能亲眼目睹了。” 信使先带着人到京城来拜见皇帝,赔礼因为太多了,需要从船上卸货,还得用马车运送到京城来。 东西多,车队长,只怕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信使就索性先人过去,赔礼在后头,只拿着礼单进宫了。 九阿哥高高兴兴说完,才想起正事来,一拍脑袋道:“坏了,我一激动给忘记了,皇阿玛让我带你进宫去呢!” 毕竟英圭黎那些使臣过来,翻译的是传教士,皇帝不大放心,索性让苏澜也过来听听,帮着翻译一二了。 苏澜刚下马车,又被九阿哥扶着上去,两人就赶去皇宫了。 进去的时候,轿子就在宫门口,轿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澜刚坐上去,就感觉轿子跟飞起来一样,轿夫跑得飞快,两条腿都快跑出残影来了。 九阿哥也跟着一路跑,生怕去迟了,要被皇帝训斥。 英圭黎的使臣到了皇宫,只被请去偏殿喝茶等着,皇帝好久没叫自己过去拜见,顿时一肚子不满,不知不觉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别提多郁闷了。 使臣一共有三人,领头的忍不住抱怨起来:“我们进宫也有小半天了,怎么皇帝还没叫我们过去拜见,这是给我们的下马威吗?” 另外两个副手连忙劝道:“估计是皇帝太忙,这才让咱们先等着。听闻这位皇帝很是勤勉,大清早上早朝,下朝还要继续去御书房跟大臣商议政事,然后下午还得批阅奏章。” “听闻这些奏章折子,每天都有两大箱,每个箱子都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 足见这箱子里的折子究竟有多少,每天这么看,皇帝不累吗? 使臣听得诧异,硬生生被两个副手劝得压下火气,又等了一会,就快忍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请他们。 等三人去金銮殿拜见大清皇帝的时候,发现下首除了几个穿着官服的大臣,居然还有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其他大臣都是站着的,唯独这个看着就年轻的女子居然坐着,还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 使臣面面相觑,他们怎么没听说朝廷里还有女官,她这地位看着比其他大臣还要高? 只是副手很快想到一个人,凑到使臣耳边提醒:“这位很可能是九福晋,就是传教士写信来说是帮着皇帝翻译的女子。” 使臣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大清的女子都没出过国门,做翻译这不是笑话吗? 哪怕是跟着英圭黎人学习,没在本土呆过,这英圭黎语估计说得不怎么正宗! 于是使臣跟皇帝行了个西方的礼仪,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微微低下头。 他又看着熟悉的几个传教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使臣就叽里呱啦开始说起了英圭黎语,而且还故意说得非常快,除了熟悉的几个传教士之外,在场的大臣原本就听不懂,如今感觉更是天书一样。 皇帝能听懂一点,但是这个使臣说得太快了,他几乎一个单词都捕捉不到,不由微微蹙眉。 他看得出这使臣就是故意的,显然不想让苏澜听明白来翻译,打算挫一挫她的威风,又抬高几个英圭黎传教士的身份。 没传教士的翻译,皇帝听不懂,两人就是鸡同鸭讲。 到时候皇帝尴尬,就只能求助于几个传教士来帮忙翻译了。 这算盘打得真响,方法却是老套又有用。 皇帝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苏澜,使臣说那么快,她听懂了吗? 对苏澜来说,使臣说得再快也没什么问题。 她等着使臣终于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终于暂时停下来了,于是问道:“你说完了吗?说完那我就开始翻译了。” 使臣一听,脸色顿时一变。 因为苏澜用的英圭黎语,就是跟使臣一模一样的。 哪怕听不懂的大臣,也能听得出苏澜完全模仿出这使臣的口音,可以说是模仿得丝毫不差。 见使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满脸惊恐的样子,皇帝和大臣心里就痛快极了! 让你嘚瑟,让你拼命加快语速,知道没用了吧! 苏澜压根不在意使臣的脸色,而是认真给皇帝翻译道:“皇上,英圭黎国王认为商人有错,该处罚才是,但是希望能够移送到英圭黎那边来裁决。作为交换和表达他们的歉意,船队带来的礼物都是送给皇上的,只希望皇上能答应此事。” 这话就让皇帝不怎么高兴了,他还以为英圭黎的船队带来的全是赔礼,是来道歉的。 如今瞧着,英圭黎竟然是想用那些礼物来换那个商人回去? 第52章 九阿哥这个暴脾气, 在旁边听着就站不住了,差点就要冲上去抓住使臣的领子摇晃质问:“你们算老几,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居然还敢提要求来换人?” 好在四阿哥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九阿哥的胳膊,还没叫这个弟弟冲过去揍使臣。 皇帝原本脸色铁青, 被小儿子这举动闹得想笑, 脸皮一动好歹是板住了。 他略略扫了一眼使臣, 发现对方还在震惊中, 盯着苏澜不放。 皇帝皱眉问苏澜说道:“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盯着你?” 苏澜摇摇头,她哪里知道使臣的脑瓜子里想的什么:“皇上, 不如我问一问?” 皇帝点头后, 她就开口问了:“你为何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使臣还沉浸在面前这个女子一开口就是英圭黎贵族才会的语气,跟自己一模一样,忽然听见苏澜又开口, 连忙叽里呱啦问了回去:“你这口音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我一模一样?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还是你跟别的贵族也曾来往过很久?” 他就想不明白了, 第一次见面就能把口音把握得这么准确, 根本不可能。 第105章 苏澜肯定是之前跟别的英圭黎贵族来往过很多年, 才能学会这不一样的腔调! 听见这话, 苏澜挑眉, 先是给皇帝翻译了一遍, 然后才回答道:“我就是听你说完, 才会现学现卖。毕竟我不但没去过英圭黎, 也不认识英圭黎人, 甚至就没离开过京城。” 这也是实话,毕竟她这具身体确实没离开过京城,甚至都没在京城逛多少次。 还是成为九福晋之后,跟着九阿哥出去玩了几回。 使臣瞪大眼,一副见鬼的表情。 他是知道有些人天生擅长语言,听几天就能自动学会。 但是到苏澜这种妖孽的地步,简直闻所未闻。 因为苏澜不但学会了语言,连口音和腔调都能模仿得一模一样,仿佛就是他们本地人一样。 这也太可怕了,还是说大清这边的人才都如此妖孽? 使臣之前加快语速就是想来个下马威,震慑一下对方,然后让大清皇帝妥协,继续用英圭黎的传教士来翻译,恢复传教士在皇帝身边的地位。 他在来之前就听说过,因为那个船主的问题,传教士都跟着被冷落,如今对比其他国家的传教士,地位下滑得厉害,之后几乎就没被皇帝传召到宫里。 因此英圭黎的传教士还受到其他国家之人的嘲笑,这如何能忍! 使臣听后想为他们出头,也就来了这么一下。 哪里知道苏澜轻轻松松就破解了,还一副“我会说一样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使臣伸手抹了把脸,感觉自己才是被震慑住的一方。 他老老实实夸奖道:“你们这边真是人才辈出,跟你一样的人不会有很多吧?” 那当然不可能,毕竟苏澜说是翻译,其实就是直接套用对方的语言,换了一种语言模式而已。 换做其他人,那是根本无法办到。 但是看使臣小心翼翼的样子,苏澜眨眨眼一脸无辜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从来没出过京城,甚至也不常出门,所以外边有没跟我一样的人,我还真不知道。” 使臣听得就更心梗了,苏澜这话完全就是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闺阁女子。 这样不出门的女子都能学会,其他人才得有多少啊! 使臣立刻收敛了之前的轻视之心,举手投足都比刚才要恭敬得多了:“还请你问一问尊贵的皇帝,是否答应国王的要求。” 苏澜都不用问,知道皇帝肯定不会答应,不过还是重新问了一遍。 皇帝果然不愿意,只说道:“这事朕不能答应,你修书一封给国王,就说这事无法答应,因为那个商人关在牢里却病了。虽然请了大夫,却是没几天好活。” 使臣听得瞪大眼,眼神里有点狐疑。 怎么他们刚过来,那商人就病重了,不会是皇帝动的手脚吧? 如此一来,哪怕皇帝答应,这商人病成这样,也走不远了。 估计英圭黎刚接手没几天,人还没出海,就得死在这里。 商人是真病了,还是被下毒,看着像是病了? 皇帝都不需要苏澜翻译,就能看出使臣的心思了,没好气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去大牢里看看这个商人。” 听了苏澜的翻译后,使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人见了,他还能亲自问一问情况,知道得越多越好。 苏澜当然不可能跟着使臣去大牢这种地方,皇帝和九阿哥也不会让她去。 她身子单薄,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沾上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反正传教士会翻译,虽然满语说得不好,简单沟通还是可以的。 索性让人领着传教士和使臣去大牢了,让他们亲眼看看也好。 人一走,九阿哥这才忍不住发话道:“皇阿玛,那商人真的病了?” 不过使臣,就是他都怀疑是皇帝派人对商人动手了。 毕竟这商人直接杀了麻烦,不杀又太便宜人了,还不如稍微动下手脚,让对方“病”死。 皇帝瞪了九阿哥一眼,这小儿子真是敢问,居然当场就问出来了! 周围的重臣都有眼力劲的,低下头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皇帝看了一眼四阿哥,示意他来解释。 四阿哥无奈说道:“九弟,那商人是真病了。大夫看过,给他用了汤药,但是这人怎么都咽不下去,说是太苦了。” 不用药,只能用药丸,对方还是吞不下。 那能怎么办,只好让商人硬扛了。 原本是让爱德华这个船主去挖矿的,可惜人还没出发就病了,只好暂时关在大牢里。 虽然环境差一点,起码吃穿还过得去。 他单独一个牢房,也不会因为语言不通被其他人欺负。 吃喝都是牢头亲自送的,吃的还算凑合。 因为是外国人,要死在牢里不好听,怎么也要让人活到英圭黎派人来为止。 谁想到爱德华那么不经事,在天牢里居然给吓病了呢! 听说人是吓病的,九阿哥就无语了:“这人胆子那么大,都敢讹诈船舶司了,怎么关在天牢里也不用去挖矿,吃喝有人供着,反而吓病了?” 为了不让这人死了,地牢还收拾过,比其它的都要干净许多。 甚至还搬了桌椅,有简便的小床,这待遇实在没得说。 哪怕人病了,还请了大夫诊脉,开了药方。 当然,对方因为药太苦咽不下去,那就是爱德华自己的问题。 他们这边照顾已经足够妥当了,人非要找死,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总不能说他们没掐着爱德华的喉咙把把汤药灌进去,让人病着一直没好,是他们的错了吧? 皇帝就是这么想的,觉得爱德华指不定是故意病了,然后就有机会离开大牢,想得挺美的。 四阿哥拱手道:“皇阿玛,不如让英圭黎的使臣劝说船主,让他好好吃药,人自然而然就能好了。” 都是一国的老乡,他们见面后肯定感觉很亲切,爱德华因为害怕吃不下,如今也敢吃了吧! 四阿哥感觉船主不是真的怕汤药苦,而是怕里面下毒了。 他还真是该谨慎的时候不谨慎,不该谨慎的时候倒是谨慎起来了。 难道以为他们小肚鸡肠的,要下毒弄死船主吗? 船主活着,这才有利,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苏澜听后就恍然大悟道:“皇上,如此一来,不如直接把船主挪到驿站,跟英圭黎的使臣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苏澜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目光,继续提议道:“使臣来了,为了他们的安全,驿站得好好保护才行。不过吃穿用度都该好,从外头采买最好的食材,送最好的厨子进去。” “另外衣服什么的,也该准备最好的布料,在外头运送的时候,不如让驿站其他人都能看见,那是再好不过了。” 别说什么默默对这些使臣好,他们是享受了,对外说吃苦了,不知情的还真相信了。 就该大张旗鼓对他们好,买什么好的,恨不能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外边的人自然而然也能知道了。 皇帝抚掌而笑:“你这法子好,就这么办吧。” 他就喜欢苏澜这脾气,该动手的时候毫不客气,尤其还是让人拒绝不了的阳谋,效果却又极好。 如此一来,大家都看见皇帝对英圭黎的使臣多好啊。 又送吃的又送穿的,还都是最好的,连厨子和大夫都送进去驿站,又让侍卫团团护住,这待遇实在没得说。 传出去的话,只会说皇帝厚道,对英圭黎的使臣如此大方,对那个犯错的船主也十分宽容。 当然了,英圭黎使臣除了不能出门之外,确实没什么不好的。 问题就在于,他们失去自由,还得苦哈哈跟着夸皇帝人好,实际上心里估计郁闷坏了。 偏偏皇帝不但表面功夫做得足够,送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总不能还有意见吧! 吃住别人的,厨子和大夫都配上了,英圭黎的使臣敢说一句不好吗? 估计出去都要被人骂不知好歹了,这一点他们还是清楚的! 英圭黎的使臣真是有苦说不出,去大牢看望船主后,原本想走,却被牢头告知,船主病得厉害,大牢可能不适合养病,可以跟着他们去驿站住一段时间。 他还觉得大清皇帝怪好的,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但是人带出去后,使臣就后悔了。 这个船主除了哭就是闹,每天都想着赶紧回去英圭黎,让自己想办法。 使臣都觉得大清皇帝就是人太好了,怎么不快点弄死这个船主呢! 弄死了,英圭黎才有借口发作。 如今发作的借口没了,使臣还得跟着这倒霉船主一起被扣在驿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恨不能亲手把这人打死! 第106章 还以为这次出使很简单,他们来回那么长时间,那船主应该早就被弄死了。 说是带着赔礼换人,其实在来之前,使臣早就觉得这船只肯定活不了。 毕竟这船主大胆得居然敢讹诈船舶司,看那写给英圭黎国王的信笺,字里行间全是怒气,就知道大清皇帝有多生气了。 都说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人可能死透了,或许还被砍成几段喂狗。 哪里知道,使臣到了之后,发现这人居然还活着,这算盘就打不了。 这就算了,船主还病了,人又被挪出来。 使臣不答应都不行,不然他拒绝的话,那成什么样子,连本国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带去驿站,有自己在,这倒霉船主终于愿意吃药了,病也很快好了起来。 病好了,这人就开始作妖了,闹着想回国,家人孩子都在英圭黎呢! 使臣难道不想走吗?而是他们暂时走不了! 大清皇帝的意思,就是使臣再写一封信说清楚这边的事,然后送回去让英圭黎的国王再做决定。 赔礼听说也被扣下了,说是这段时间船主叨扰的费用。 毕竟好几个月了,牢头每天帮着送饭打扫,还给船主煎药送药。 皇宫甚至还送了太医进去看病,用的还是最好的药,这些都是要钱的。 使臣都傻眼了,船主一个人吃喝和吃药要多少钱,船队那么多赔礼都够上百人几个月吃药了! 大清皇帝果然无耻! 偏偏使臣被扣在驿站,当时跟船队的人也没说清楚,只以为真是赔礼。 皇帝派了车队来接,船队领头人就傻乎乎送进宫里了。 户部尚书高兴坏了,想着这些赔礼该进国库吧! 他亲自带着人过来点算,却发现这赔礼要去私库,于是就不乐意了。 户部尚书冲进御书房就开始哭了起来:“皇上,这英圭黎送来的赔礼算是国事,就该送国库里才是!” 怎么能送私库,算是皇帝私人的赔礼呢! 皇帝没想到国库如今金银那么多了,也不缺钱,户部尚书居然还来哭穷,也是无语了。 不过想到这位老臣一生鞠躬尽瘁,除了吝啬的铁公鸡之外,确实一心为国。 他只好说道:“毕竟对外说了,这是给船主吃喝和用药的费用,那是朕吩咐的,不就该送去朕的私库吗?” 户部尚书当然不同意了,争取道:“虽说这是皇上安排的,却也是两国之间的事,不如对半分?” 国库不能吃下全部,吃一半总行吧! 皇帝摸着胡子,知道户部尚书今天不成功抢自己一半钱,这是不会走了! 哎,户部尚书忠心耿耿,他上战场的时候就是因为有这个心腹大臣在,才没了后顾之忧。 毕竟国库没钱,户部尚书总能想尽办法弄到钱和粮草送去战场。 但是这个心腹大臣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钱了,连他手上的钱都敢抢! 皇帝有点担心小儿子跟着户部尚书久了,会不会变得跟这个心腹一样爱钱啊! 九阿哥已经够爱钱了,如今娶的福晋也爱钱,两口子喜欢的一样就算了。 每次苏澜办了差事,九阿哥第一时间来替她邀功,不,邀钱! 皇帝心生一计,笑眯眯道:“你也知道,这次苏澜帮着翻译又立功了,给英圭黎之前送的信笺也是她亲自写的。英圭黎送来的赔礼,怎么都要给她一份才行。” “那怎么办呢,一半归朕的私库,剩下一半你和她分一分?” 户部尚书听后,明白皇帝的用心险恶了,这是让他和苏澜两个来分余下的一半赔礼,这怎么抢啊! 不说苏澜是个弱女子,就是她身边还有九阿哥呢! 在抢钱上面,不得不说,户部尚书和九阿哥是半斤八两,两人都是会拼命的! 皇帝为了不让这两人抢自己的钱,要他们打起来吗! 户部尚书能怎么办,只能卷起袖子跟九阿哥理论理论了! 苏澜这次上殿又把英圭黎的使臣压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还给了那么好的意见,一次性解决了使臣和那个商人的事,立了大功。 自家福晋办好差事,她不邀功,九阿哥当然要替苏澜邀了! 九阿哥前脚刚找了皇帝,皇帝只说考虑一下,后脚户部尚书就找过来了。 户部尚书直接说了皇帝的解决办法,九阿哥就傻眼了:他真的是捡来的儿子吧,皇阿玛还要他和户部尚书打一架吗? 户部尚书年纪都那么大了,九阿哥哪里敢下手。 他这年轻力壮的一拳,户部尚书很可能重伤! 不动手光动口,那九阿哥压根不是户部尚书的对手。 九阿哥沉吟片刻,有了一个好主意:“尚书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作为阿哥,咱们直接对上也不好看。不如这样,咱们来对弈。” “一盘定输赢,赢的人拿大头,输的拿小头,怎么样?” 户部尚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却要先确定下来:“可以,微臣同意这个办法。就是大头多少,小头又是多少?” 九阿哥眯起眼笑笑道:“这样吧,对弈结束后来数子。要是七子,那就七三分,大头七,小头三,如何?” 户部尚书听后,总觉得这里头有点蹊跷,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他想着自己的棋艺还算不错,九阿哥尚且年轻,听闻跟着一个棋艺大师学了一段时间,却不怎么样。 户部尚书怎么都不觉得自己会输,哪怕输也不会输很多子:“那要是数子是一是二,那怎么办?” 九阿哥随口答道:“那就九一分八二分,怎么样?” 户部尚书就不乐意了:“那岂不是输得少了,反而得更少?不行,这办法不好。” 九阿哥拍板道:“那就输得越多,这分成就越少,尚书大人要输十个子,那就一点分成都没有了。” 户部尚书压根不觉得自己能输这么多,哼哼道:“不可能,九阿哥可不能小看了微臣的棋艺!” 两人回去户部就开始摆上棋盘,户部其他人得知两人的赌约,面面相觑。 这种大事用下棋来决定,真的好吗? 虽然还是挺风雅的,也不用打起来,确实还算妥当。 几人围观了一会,很快其他部门的人也知道了,里三重外三重来围观,乌泱泱的人。 于是皇帝也知道了,跟李德全开玩笑道:“朕还以为户部尚书和小九这暴脾气,两人直接就要打起来了。” 李德全心想,真打起来,皇帝才发愁吧! 就户部尚书这年纪,打一下都得重伤,九阿哥哪里敢动手啊! 殴打朝廷重臣,九阿哥以后的名声是不能要了! 所以皇帝玩笑归玩笑,没想着两人真能打起来,不过他们居然对弈来决定分成,还挺有意思的:“让人把棋盘的动向时刻告诉朕,在御书房也摆个棋盘来。” 他这是要隔空观棋了,也不用亲自过去,多得是人跑腿。 李德全很快就布置好了,跑腿的人也安排上好几个,来回跑,实时报上两人对弈的每一步棋。 皇帝看着跑腿的人来回禀报两人的下一步棋,起初下棋优哉游哉的,户部尚书也游刃有余。 户部尚书还是执黑子,在棋盘上先行,更有优势。 加上他对弈的年份比九阿哥的年纪还大,皇帝并不觉得九阿哥那点棋艺能赢得了户部尚书。 不过九阿哥还苦学了一段棋艺,应该不会输得太惨。 比起户部尚书,皇帝渐渐看出九阿哥的棋路相当稳打稳扎,每一步下得都很快,却都在合适的地方。 看来这个小儿子确实对棋谱努力钻研了一番,这棋艺相当不差。 皇帝就笑着道:“看来户部尚书这次遇到小九,也算是难得的棋逢对手了。” 没有户部尚书想像中那么轻易就把九阿哥打败,这个小儿子的棋艺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说九阿哥是劲敌,倒也算不上,只能勉强算是个难缠的对手。 户部尚书也是这么觉得,而且他作为臣子,也不能让九阿哥输得太难看,所以下棋的时候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 这些都让皇帝看出来了,只觉得户部尚书虽然有时候十分固执,但是该退让的时候不会叫人尴尬难堪。 也难怪他能在户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当了这么些年,除了有能耐之外,还是很清楚分寸和底线在哪里。 当然在抢钱方面,户部尚书是说什么都不会退让,哪怕面对皇帝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户部尚书对上九阿哥,也只是稍微放松一点,却没打算真的输给九阿哥! 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的厮杀越发激烈。 皇帝渐渐看出端倪来了,笑着问身边的李德全道:“你觉得谁会赢?” 李德全虽然不太懂棋,可是他在皇帝身边伺候很久了,却能稍微猜得出皇帝的心思。 第107章 皇帝之前还觉得九阿哥不会赢,但是户部尚书会稍微放水,所以不会输得太难看。 这会儿皇帝却忽然问他谁会赢,这就是不确定户部尚书不会输了。 李德全笑着答道:“皇上英明,想必早就看出这棋局的走向了。” 皇帝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大太监,素来很明白他的心思,于是笑着点头道:“朕还以为小九的棋艺不过一般,如今看来真是进步神速。” 之前九阿哥跟四阿哥对弈的时候,那棋局皇帝也让人复刻看过,九阿哥的棋艺只能算平平。 对上四阿哥,九阿哥压根没有任何胜算,完全是被压着打。 加上九阿哥的棋艺实在匠气太重,变通不足,这就输得更快更难看了。 四阿哥虽然对九阿哥还算不错,但是在对弈的时候,他是不会对弟弟太手下留情的。 于是九阿哥输得一塌糊涂,不过最后苏澜临走前下的那一步棋倒是有趣。 思及此,皇帝就想着叫苏澜来看看这棋局,却忽然记起九阿哥已经带着苏澜搬出宫了,不如以前叫过来那么方便,不由有些遗憾。 李德全在一边看出皇帝的心思,于是小心翼翼问道:“皇上,不如派人把棋局送过去九贝勒府,请九福晋猜一猜哪一边会赢?” 皇帝一听就明白,李德全这是不让人告诉苏澜这是谁在对弈,黑子和白子是谁,而是只让她看看棋局来猜输赢。 这倒是相当有意思,皇帝笑着点头。 李德全立刻去安排了,叫来一个小太监,把刚才棋盘上两边的棋路都背了下来,然后出宫去见苏澜。 苏澜听说宫里派了人来,不由纳闷。 毕竟英圭黎那事算是暂时了结,怎么宫里还会来人? 九阿哥也没派人来告知一声,想必是不知情的。 苏澜只好让曲嬷嬷把人请了进来,得知来的是小太监,是皇帝想让她看看一盘棋,猜猜输赢。 她一点头,让人摆上棋盘,小太监就把黑白两子一来一往的棋子一一摆上。 白云在苏澜身后看得认真,渐渐有些惊讶。 这小太监出宫的时候估计才把这些背下,把黑白子放下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犹豫,显然是记熟了。 果然能在宫里,尤其是在乾清宫伺候的小宫人都是有能耐的。 小太监把出来之前的棋路都摆上后,见苏澜都看完了,这才退到石桌旁边,等着苏澜发话。 他还以为苏澜需要认真看一会,琢磨一番才开口。 哪里知道小太监刚放完棋子退后两步,苏澜已经开口道:“白子会赢,不过赢得不多。” 小太监在宫里观看了棋局,自然清楚执黑子的事户部尚书,执白子的是九阿哥。 苏澜在宫外府邸里,显然没出去过,怎的一下就猜出是九阿哥赢了? 难道是夫妻同心,所以她隐隐约约就感受到了吗? 小太监的心思一转,只记下苏澜的话,又询问道:“九福晋如何认定这白子会赢?奴才这才好回去跟皇上复命。” 苏澜想了想,指着中间的棋路说道:“白子在这里设下陷阱,暂时黑子还没发现,等会进去就知道了。” 之前白子在周边行动,好像毫无章法,其实是在一点点设下陷阱,引诱黑子进去。 小太监不懂棋,他只知道全都背下来,记住了苏澜指的地方,这才恭敬告退了。 曲嬷嬷让小厮送小太监出去,有些意外皇帝会派人来问苏澜这棋局。 显然苏澜的棋艺相当出色,连皇帝都愿意询问一二。 再就是,这棋局对弈的两人,其中一个很可能跟苏澜有关系,会是九阿哥吗? 于是曲嬷嬷试探着问道:“福晋可是猜出这对弈的两人当中,其中一人会是九阿哥?九阿哥是黑子,还是白子?” 苏澜听后,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嬷嬷猜得不错,对弈的两人确实有九爷,这白子就是了。” 曲嬷嬷很意外,好奇问道:“福晋是怎么猜出,九阿哥会是执白子?” 闻言,苏澜笑笑道:“因为在棋局里设下的这个陷阱,是我亲自教九爷的。” 这世上除了她,估计不会有人知道怎么做这个局。 曲嬷嬷满脸诧异,心里想着,原来教导九阿哥如何给另外一人在棋盘里挖坑的是苏澜啊!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竟然跟九阿哥对弈了! 小太监快马加鞭赶回皇宫复命的时候,棋局已经到达尾声了。 他立刻复述了苏澜的话,还把她说的位置在棋盘上一指。 皇帝看过后微微颔首道:“果真是个陷阱,朕渐渐看出来了,只是户部尚书似乎一直没察觉到。” 只能说户部尚书太轻敌了,没料到九阿哥竟然还会一步步设下陷阱。 不过皇帝也能理解,九阿哥就不是个有城府的人,更不会走一步想三步。 九阿哥经常是先走了几步,这才会想下一步,甚至可能都不想,直接想走哪里就哪里,都不打算斟酌一番。 这次他改变了风格,也难怪户部尚书着道了。 户部尚书到了后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他不可思议瞪大眼,九阿哥竟然给自己设下了陷阱,还一直没能发现! 如今黑子一下栽进去,根本没有挽回的地步。 户部尚书再是心有不甘,也只能低头道:“微臣认输了。” 九阿哥这才笑了,拱手道:“尚书大人承让了,嘿嘿。” 他忍不住后边笑出声来,这才催着道:“尚书大人快数子,看输了多少。” 户部尚书不用数都知道自己输了很多,这就肯定不能数了,数了就要更惨了,于是抹了把脸道:“微臣这输得稍微有点多,不如九阿哥手下留情,咱们四六分?” 九阿哥摆摆手道:“那不行,尚书大人不能赖皮,对弈之前咱们就说好了!” 户部尚书只能苦着脸拿起棋子慢吞吞数着,这手一直哆嗦个不停。 九阿哥见了,真担心这老爷子真要郁闷得晕过去,只好妥协道:“好吧,那就三七分?” “成交!”户部尚书二话不说就放下棋子,笑眯眯回答完,起身就准备离开:“九阿哥,那就这么定了,微臣这就去告诉皇上!” 九阿哥还没来得及叫住户部尚书,人已经完全不像是实际年纪一样嗖一下不见人影。 他愕然看着户部尚书这飞快逃走的样子,顿时郁闷坏了。 九阿哥幽幽对身边的高元说道:“尚书大人回答得那么快,我这是吃亏了吧?” 高元不敢点头,生怕九阿哥更郁闷了。 等九阿哥回过神来,准备去御书房拜见皇帝的时候,就见户部尚书已经安排人把余下的一半拖了回来。 他还好心道:“微臣这就分一分,一部分送入国库,剩下的九阿哥这就派人来取。” 行吧,户部尚书这都安排好了,九阿哥能怎么办! 他都顾不上去见皇帝,赶紧叫高元派人过来拖这些赔礼。 再晚一点,鬼知道户部尚书会不会全送进国库里头,自己也不能进去拿出来,不就更亏了吗! 好在户部尚书虽然奸诈了一点,厚脸皮了一点,在点算上从来没出错,也不会出尔反尔,吞掉九阿哥那一部分。 于是九阿哥算了算,户部尚书还真是精准三七分,多一分都没有。 他让高元带着这些先出宫回府,这时候才想起要去御书房拜见。 皇帝见九阿哥终于来了,嗤笑道:“小九你这是跟户部尚书走得近了,你们两人的性子是越发相似了。” 都是眼里只看到赔礼,看不见他了吧! 户部尚书告知一声,剩下的赔礼跟九阿哥三七分,一溜烟就跑去拿了,生怕皇帝反悔。 九阿哥就更过分了,直接把皇帝忘记了,先算好自己一份送回家,这才过来跟皇帝说一声。 听见这话,九阿哥摸着鼻子怪不好意思的:“尚书大人跑得太快,儿子有点担心这位大人把赔礼都吞了,才会亲自过去盯着!” “皇阿玛,今天儿子跟户部尚书对弈,赢了一点点,也把赔礼给赢回来了。” 他忽然见到旁边桌上的棋盘,上面正是户部尚书和自己对弈的那一局棋,摆的是一模一样。 九阿哥顿时明白,自己跟户部尚书对弈的事,估计刚起了个头,皇帝这边就知道了,让人一步步摆上他们对弈的棋路。 “皇阿玛,儿子今天的棋艺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厉害?” 皇帝瞥了他一眼问道:“前边的棋路都平平无奇,只在这个设下陷阱的时候颇为不错。” “只是小九你一向不喜欢在棋盘上布置,总是横冲直撞的。这陷阱不像是你的风格,是谁教你的?” 九阿哥听后笑眯眯道:“果然都瞒不住皇阿玛,这是苏澜教儿子的。说是只要用上这个,就能战无不胜。” “缺点就是,用不了几次。” 第108章 皇帝听见前面还觉得苏澜的口气挺大的,听见最后才笑了:“苏澜这话不错,这招就胜在出其不意。用一两次就差不多了,最多用不了三回。” 九阿哥连连点头附和道:“对,苏澜也是这么说的。儿子这是第一次用,如今看来不能在皇阿玛这边用了。” 他心里不免有点遗憾,要是第一次在皇帝这边用上的话,跟皇帝对弈哪怕不能赢,或许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我也就想想(狗头 第53章 皇帝就知道小儿子没这个脑子, 果然有人教他的。 居然是苏澜,这在皇帝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九阿哥跟着那个棋艺大师学了一段时间, 感觉棋艺也就那样。 在宫里这些棋艺高手当中,九阿哥的棋艺只算一般。 但是他出宫的话,已经能打败不少人了。 可惜九阿哥大多跟宫里的兄弟和大臣对弈, 那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哪怕是棋艺大师, 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让九阿哥成为高手。 苏澜也是这样, 所以她只给九阿哥教了一招, 那就是如何挖坑。 这招不能用太久,也就出奇制胜,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第一个受害人, 居然就是户部尚书。 而且还是在分钱上, 皇帝都要怀疑苏澜是不是有什么神通,早就算出来了,才会教九阿哥这一招。 如此一来,九阿哥就能多弄点金银回家了! 皇帝很快又推翻这个想法, 毕竟赔礼刚到没多久,苏澜哪里会想到九阿哥跟皇帝讨要, 还跟户部尚书差点打起来抢钱呢! 只能说太巧合了, 苏澜让九阿哥这样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九阿哥见皇帝沉默了一会, 还有点担心道:“皇阿玛, 苏澜只教了儿子这一招, 毕竟平日儿子在棋艺上很少赢过, 这是让儿子偶尔赢一下, 也能高兴一点。” 皇帝听后摆摆手道:“谁不想赢呢, 这一招也是光明正大, 没见户部尚书输得心服口服。不然小九你以为户部尚书那么好说话,直接就给你算好分钱了?” 不,户部尚书只会死缠难打,再搜刮一层下来。 九阿哥打了个寒颤,顿时觉得自己没得罪户部尚书,还赢得对方好感真是不容易。 而且户部尚书还手下留情,真把自己那一份赔礼送过来了,也算是特别照顾九阿哥了。 皇帝好笑道:“看来户部尚书挺喜欢你的,朕还没见过他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兴许是九阿哥这些时日在户部卖力干活,丝毫没有一点阿哥的架子。 让算账就算账,让核算就核算,让点算就点算。 虽然又苦又累,九阿哥也没抱怨过,才叫户部尚书这好感蹭蹭上,这次才没为难他。 九阿哥嘿嘿一笑:“也是尚书大人在户部多照顾儿子,才叫儿子那么快适应了户部的工作。” 皇帝也觉得九阿哥挺适合户部的,毕竟他心算快,又喜欢金银,对这些尤为熟悉。 上次的假金子,要不是九阿哥的话,也没那么快察觉出来。 “行了,你那一份金银都到手了,赶紧回去点算一番吧!” 终于被皇帝放行,九阿哥麻溜告退,飞也似地出宫,生怕皇帝拦住他。 皇帝见九阿哥跟兔子一样逃得飞快,转眼就不见踪影,没好气道:“这小子,跑得倒是挺快。” 他低头看着棋盘,琢磨着苏澜这一招到底跟谁学的,陷阱设得太隐晦了,若非看到后边都很难察觉出来。 哪怕是皇帝,也就比户部尚书提早几步看出来了。 他还想着是不是苏澜手里有其他棋谱孤本,顿时心痒痒的。 九阿哥飞快回府,看着满院子堆满的箱子,示意高元赶紧请苏澜出来。 苏澜得知九阿哥回来了,笑着说道:“我见人送了这些东西过来,想着爷快回来了,索性等爷到了之后再收拾也不迟。” 九阿哥笑眯眯道:“这都是给你的,只管收进你的库房去就好。” 他挥挥手示意高元把这些箱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让周围人险些睁不开眼。 好家伙,好多金子! 九阿哥指着前面说道:“这是缅甸那边送来的金子,我让户部那边一块儿送过来了。另外这边是英圭黎的赔礼,我和户部尚书对弈一局,赢回来了大半。” 苏澜眨眨眼,想到皇帝派人来问的棋局,原来跟九阿哥对弈的是户部尚书,不由好笑道:“原来如此,爷真厉害。之前皇上派人来摆了棋局,问我谁会赢,我直接说是白子。” 九阿哥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惊喜道:“你这是一眼看出白子是我了?” 闻言,苏澜笑道:“我跟爷对弈多少回了,棋路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了,爷不还用了我教的那一招吗?” 这是独属于她的招数,哪里能看不出来呢! 九阿哥连连点头道:“多得你教的的那一招,我就把户部尚书打败了。户部尚书估计第一次输那么多棋,整个人都不好了,手都在哆嗦,我生怕他要晕过去。” “他说要分一点,我就答应了。” 他摸摸鼻子,感觉自己还是太心软了一点,也不知道苏澜听了会不会介意那些赔礼分给了户部尚书一部分。 苏澜笑着摇头道:“爷拿走大半就不错了,总归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尚书大人留一点也好,不然他心里不痛快,以后爷在户部岂不是也要呆得不舒服了?” 九阿哥见她如此善解人意,笑着搂着苏澜的肩膀说道:“还是你最好,既帮我赢了棋局,又如此体贴。不过户部尚书人看着吝啬,对自己人还是挺好的。” “他一向还喜欢明着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直接说了,我还挺喜欢户部尚书这性子。” 就是户部尚书太抠门了,每次其他部门来要钱,都要被他喷一顿,还要大刀阔斧地砍价,把对方都快砍哭了。 一刀下去就少一半,哭一哭再砍一点,九阿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户部其他人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还会给对方递帕子擦眼泪。 不是,真砍哭了啊? 后来九阿哥才发现对方是装的,用帕子沾着眼角好像在哭,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有。 所以说你们这是动口之余,还要拼演技吗? 九阿哥感觉自己站的地方不是户部,而是什么大舞台,两边都在努力演,他看多了也渐渐麻木了。 算了,你们高兴就好! 最后两边讨价还价,彼此都有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成果,于是这场大舞台才结束。 这你来我往的,九阿哥在旁边围观久了,发现对方来要钱,总是先狮子张大口,要一个非常高的数目。 哪怕不需要那么多,就是摆出来,然后让户部尚书砍价的。 九阿哥就纳闷了,这砍来砍去,户部尚书不觉得烦吗? 还是户部侍郎私下给他解释,这就是户部尚书的一点小乐趣啊! 什么乐趣,根本是恶趣味! 户部尚书这不砍一看,那颗吝啬的心就难受还是怎么的? 虽说如此,大家好像都挺愿意配合户部尚书来这么一出。 苏澜听九阿哥嘀嘀咕咕说起户部尚书这奇怪的兴趣,不由好笑道:“要是他们报个实价,户部尚书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那就仿佛两个部门都没干活一样,爷觉得呢!” 九阿哥想了想好像也对,要对方过来报个价,要多少数目,户部尚书看一眼就同意了,前后都不用一刻钟。 然后户部报备好,在账本上写了,对方也就回去了。 等户部尚书跟皇帝禀报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只说对方报数了,户部同意了,然后就没了? 九阿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说得没错,你来我往看着好像很麻烦,其实却也折腾了好几天。外头看着两个部门都相当忙碌,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取到底。” 他眨巴着眼,忍不住叹道:“这官场真复杂,不但会干活,还要会做戏吗?” 九阿哥感觉自己真做不来,让他做戏真的太难了! 苏澜听得笑了,说道:“爷也不用担心,毕竟阿哥们只在六部呆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了。” 所以九阿哥不会一直呆在户部,过一段时间就得换个地方。 户部这样虽然演戏,其他部门应该不用吧,除了去户部要账之外! 九阿哥想想也是,很快就高兴了起来:“也对,去了其他部门就好了。虽然我擅长算账,但是每天算那么多,我也有点受不住。” 虽然他喜欢金银,但是在国库点算的时候,满眼看不完的金银,算得都快吐了,九阿哥也感觉受不了。 皇帝看样子应该很快让他换个地方,九阿哥就安心下来。 他带着苏澜把这些好东西都看了一遍,这才让人送进库房里头。 第109章 “英圭黎的赔礼当中,还有不少西洋的玩意儿。爷喜欢这个,还是放在你那边的库房为好。” 苏澜如此体贴,九阿哥感动道:“好,那我就让人分这些过去。” 高元听了一耳朵,有点不明白九阿哥为何那么高兴。 这不是九阿哥弄回来的吗,送给苏澜的,苏澜只分了一点给他,九阿哥怎么就自顾自高兴起来了? 要九阿哥不分的话,这些全是他的啊! 给了苏澜,不也是九阿哥的东西吗! 高元心想,果然他这个太监是弄不懂两口子之间的情趣,只好老老实实干活,亲眼看着底下人把东西抬进库房,还记录在册才放心。 九阿哥则是拉着苏澜去屋里说话,提起外头的趣事来:“对了,皇阿玛派人送东西去驿站,特地让人绕路了一圈。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看见那么多好东西抬进了驿站,英圭黎那些人想否认都难了。”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另外我还让酒楼的掌柜,叫了两个托在大堂吃喝,然后谈论起这事来。” 去酒楼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一听驿站的八卦不由竖起耳朵。 他们有些跟朝堂的关系不够紧密,家里钱是够的,却消息不足。 如今人坐着就能得到免费八卦,谁能不多听一会儿呢! 愣是让那天酒楼的翻台率减慢了很多,客人死活不走,也不好空坐着,只好一直点菜点酒,生意却没受影响,反而利润还多了一点。 酒楼的掌柜也不赶人,乐呵呵跟着一起听八卦。 白来的热闹,谁不爱听啊! 第一天有两人谈论,第二天谈论的人就多了起来。 听过的人回去跟家里人提起,家里人还有亲朋戚友,这事就传得更远了,连京城外头都知道了。 不少京城外的人还特地过来,在酒楼用饭的时候还能听八卦,不也挺好的? 当然他们过来的时候,当天预约不到,就只能找亲朋戚友求带了。 反正京城里的人订了位子,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人也是带,索性都带上,这客人就越发多了。 叫掌柜每天数钱数得手抽筋,晚上睡觉都要笑醒过来,巴不得这八卦多讲几天,这每天的利润就更好了。 苏澜看了九阿哥一眼道:“爷这样也是一石二鸟了,既能让酒楼挣钱,还把消息传开去。”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对啊,酒楼这生意是越发好了。能搜集消息,自然也能把消息从那里传播开去,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心里不由感谢燕泰这些年把酒楼经营得这般好,如今脱手了,虽然燕泰也得了好处,不过肯定心里很遗憾。 毕竟后边的好处,全让九阿哥得了! 九阿哥搓着手小声对苏澜说道:“听说燕泰拿了那一大笔补偿后,在京城里另外开了一家茶楼,听闻生意也挺好的。” 苏澜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九阿哥这是觉得酒楼经营得那么好,茶楼过几年也肯定不错,想要一并收了吧! 九阿哥这样只逮着燕泰一只羊来薅,真的好吗? 苏澜干咳了一声,不得不提醒道:“爷再收掉那个茶楼,燕泰指不定就不敢再开了,或者跑到京城之外的地方开别的。” 九阿哥挑眉道:“放心吧,他一点都不亏。毕竟咱们又不会强抢,再说了,各地哪里有京城的贵人多,钱更好赚?” “燕泰的家就在这里,肯定不会跑远的。没了茶楼,兴许还会做别的,反正咱们跟在后头盯着点儿就好。” 苏澜心想,九阿哥这是不把燕泰薅秃了都不会放手了是吧? 燕泰有点惨,却也不算太惨,毕竟九阿哥给的补偿还是很大方的。 “说起来,燕泰跟康亲王的关系似乎不怎么样?不然的话,他其实可以找康亲王到皇上面前求情,这酒楼兴许能稍微保留那么一点?” 九阿哥摇头道:“燕泰的生母是个商人之女,就是个侍妾,康亲王却是王妃所出。听闻燕泰的生母当初还挺受宠,因为长得好,还会说话,深得上一任康亲王的喜欢。” 他没说太具体,苏澜是听懂了。 上一任康亲王宠爱这个娘家是商人的侍妾,冷落了王妃。 两边都生下儿子,王妃自然不可能看燕泰顺眼。 尤其上任康亲王的侍妾不要太多,宠爱也就一段时间,渐渐忘记了,想必两母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等这位王妃去世后,侍妾没多久也死了,两兄弟倒也因为没怎么接触,彼此的关系勉强过得去。 加上燕泰很聪明,早早就用游学的名义出府到处去,不怎么在府里跟其他兄弟打交道。 他避开去,没打算争权夺利,其他兄弟对燕泰的态度还可以。 等新的康亲王继承爵位后,燕泰也不怎么回来,只用侍妾留下的钱开了一家小酒楼。 康亲王也不怎么放在眼内,谁想到只几年功夫就做得那么大了? 不过康亲王依旧不在意,毕竟商人的地位低。 哪怕燕泰弄出更大的酒楼来,也就那么一回事。 要不是这酒楼牵扯到水鬼身上,燕泰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挺好的。 不但不愁钱,日子也过得轻松自在。 没有爵位和官职约束,燕泰作为康亲王的庶出兄弟,在京城里也能横着走了。 吃喝玩乐,他做什么都可以,也没谁敢得罪自己。 偏偏因为牵扯到水鬼,燕泰不得已只能把酒楼脱手。 他还以为能卖个好价钱,哪里想到九阿哥那么狡猾,竟然先让顺天府把酒楼封了。 还闹得大张旗鼓的,说是里面的店小二有问题,酒楼险些就要关门大吉了。 燕泰能怎么办,都不敢开价,恨不能直接把这个麻烦的酒楼送给九阿哥,好保全自己。 幸好九阿哥还算厚道,给的价钱虽然不是很高,却也还可以。 只燕泰有点心疼自己几年的心血,如今见酒楼的生意比在他手里的时候还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开了一家茶楼。 因为有前头经营酒楼的经验在,茶楼开的十分顺利,客人渐渐也多了起来,口碑亦是不错。 直到燕泰看见九阿哥笑眯眯过来茶楼,跟掌柜打招呼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九阿哥不安好心! 怎么的,九阿哥得了酒楼不够,还想把自己这个茶楼都收入囊中了吗? 他不叫九阿哥,叫九扒皮算了! 燕泰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九阿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带着他去了顶楼属于他的包厢。 这个包厢是茶楼里独属于燕泰的地方,位子在角落,非常清净,隔壁是楼梯,隔绝了其他的声音。 开窗后能看见外边的景色,视野十分开阔。 九阿哥品着燕泰亲自泡的茶,满意地点头道:“上等的大红袍,你这茶楼真不错,泡茶的手艺也极好。” 燕泰没什么心思跟九阿哥打太极,直接问道:“不知道贝勒爷今天过来茶楼见在下,是有什么吩咐吗?” 九阿哥听后笑了起来:“吩咐不敢当,想着之前的酒楼,咱们交易得很愉快。你做买卖的手段确实相当不错,我很是佩服,想交你这个朋友。” 燕泰低下头道:“能跟贝勒爷交朋友,在下实在不敢当了。” 谁敢跟九阿哥交朋友啊,交了不得把自己的身家都给他忽悠出去了吗? 九阿哥见燕泰十分谨慎警惕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别担心,我今天是真的顺路经过,看见你也在,于是才下车进来茶楼的。” “相逢就是缘分,索性我刚得了个消息,也算是酒楼的回报了。毕竟酒楼确实经营得不错,我接手后才能蒸蒸日上,你也算是有一份大功劳在。” 燕泰都想翻白眼了,九阿哥这么夸自己,他还是不会把茶楼让出去的! 他并不觉得九阿哥能有什么消息,毕竟这位贝勒爷吃喝玩乐还行,进去户部后也就只做算账的活计,上朝都没几次,能接触什么机密消息? 九阿哥却压低声音说道:“司武库里的旧武器都需要翻新,实在修不好都会换掉。东边那个司武库废弃掉的武器数量却特别多,查探之后,发现这些废掉的武器一部分到了你名下的商行转卖。” “这部分很少,还是第一次进,看来你是因为酒楼卖掉后,没了之前那么大的利润,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换了个私下的买卖。” “我劝你还是尽快停手为好,或者借这个机会去自首,把这些旧武器扣在手里,会有别的用处。” 燕泰愕然抬头,没料到九阿哥还真的知道点什么。 他不确定九阿哥知道多少,压低声音问道:“贝勒爷忽然提起此事,是想卖在下一个人情,不告发在下吗?” “你要去自首,我就不告发你,不然我当然不会帮你瞒着。” 燕泰噎住了,九阿哥刚才不是还说要跟自己交朋友,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吗,不两肋插刀帮忙? 第110章 九阿哥看他的脸色就笑了:“在商言商,我是很欣赏你做买卖的手段,但是有些事不能碰,你越界了。” “我好心提醒你,那是看在酒楼的份上,你不领情就是你的事了。” 说完要说的话,九阿哥就起身准备离开。 燕泰却在身后叫住他,不确定地问道:“贝勒爷是真的顺路经过,不是特意来告诉我此事的?” 九阿哥回头眨眨眼道:“你猜?” 听见这话,燕泰噎得终于说不出话来,满脸无奈看着九阿哥离开了。 九阿哥出来上了马车,这才伸了个懒腰,露出轻松的神色来。 高元问道:“主子,咱们这是要回府?” 九阿哥却道:“不,去四贝勒府。” 马车很快到了地方,九阿哥下车的时候,管家已经接到消息迎了过来:“贝勒爷,四爷在后花园等着。” 九阿哥点点头,示意管家不用跟着,自己熟门熟路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亭子里正坐着四阿哥,看见他来了,只微微点头示意。 等九阿哥坐下,灌了一口温茶,四阿哥才好笑道:“上好的毛尖,就这样给你牛饮了。” 九阿哥摆摆手道:“四哥知道,弟弟哪里懂茶了?刚才我见了燕泰,把消息透露给他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他刚把消息透露给九阿哥,这么快就告诉燕泰了? 九阿哥补充道:“我正好从宫里回府的路上,看见燕泰进茶楼,索性进去跟他聊了一会。” 他说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燕泰那一副炸毛猫的样子,警惕看着弟弟,生怕弟弟把他的茶楼也抢了。” “虽然我是想,但是茶楼才刚起步,得经营大一点,再抢也不迟,如今还早了一点。” 四阿哥无奈看着九阿哥,这个弟弟摆明就是想抢人家的劳动成果,倒是厚脸皮,还理直气壮:“也是巧了,九弟碰上他就说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看来酒楼给弟弟日进斗金的份上,告诉他也无妨。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而且也是燕泰的运气好,怎么今天就让我遇上了。” 要不然他还得去找燕泰,太麻烦了,把人叫过来府上,燕泰还未必乐意。 正好碰巧遇上了,也就省事了。 四阿哥倒是好奇道:“九弟说了,燕泰也未必全然相信,倒是太好心了一点。” 九阿哥歪着头道:“反正弟弟都说了,信不信是他的事了。燕泰要不信,倒霉的只会是他。” 他是做了一回好人,但是燕泰不领情,那就跟九阿哥没什么关系了。 这做派倒是潇洒,把自己想做的做了,对得住他自己,那就足够了。 至于对方会如何,九阿哥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反而问道:“四哥把这消息透露给弟弟,真的好吗?不过如果查探的人找到燕泰那边,他把弟弟暴露出来,弟弟会帮四哥瞒着的。” 四阿哥讲义气,把消息告诉他,九阿哥却不能让燕泰连累的四哥。 听见这话,四阿哥倒是笑了起来:“放心,这事连累不了咱们。再说了,司武库那些武器翻新的程度如何,多少需要修理,却没账本上写的那么清水。” 就跟兵营里吃空饷一样的问题,司武库里也有。 保存这些旧武器的小官小吏,就靠着武器翻新标准不够具体来钻空子,赚点小钱。 “把消息透露给九弟,也是皇阿玛的意思。” 九阿哥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皇阿玛?为什么告诉我?” 四阿哥的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含糊道:“皇阿玛的意思,哪里是咱们能琢磨得了的?兴许是酒楼也很得皇阿玛的心,这才会怜惜一下燕泰。” 九阿哥并不觉得燕泰能入皇帝的眼,更别提是怜惜了。 不过四阿哥这么说,就是让他不要深究。 于是九阿哥点点头,再次跟四阿哥道谢,这才回去。 苏澜见九阿哥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不由问道:“爷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 九阿哥挥挥手把人都打发了,这才跟苏澜吐露了出来:“我在宫里得了四哥的消息,得知燕泰帮人转卖一部分司武库需要翻新的武器。” “我正好出宫回府的路上碰到燕泰,就把这消息告诉他了。四哥刚才说,这是皇阿玛的意思,我就有点想不通。” 苏澜还以为是什么事,居然是这个,不由笑笑道:“皇上这么做总归有他的想法,而且吧,这事是在放鱼饵。” 九阿哥听糊涂了:“鱼饵?谁啊?燕泰吗?” 苏澜点点头道:“是啊,燕泰主动去自首,放在他那里转卖的旧武器就能查出是谁从司武库弄出来的。” “一个人肯定没这个胆子,毕竟要顺顺当当从司武库把这些东西运出来,就得好几个关节。” 九阿哥被她这么一提醒,立刻就明白过来:“对啊,司武库有专门管理这些旧武器的小吏。库房还有管事,送出来的话需要马夫和马车,另外侍卫也得打点一番,才能当看不见。” 一条路顺下来,简直是人人都参与了,才可能瞒得住。 他微微瞪大眼,忽然明白皇帝的用意,这真是放鱼饵钓大鱼啊。 燕泰还真是个最显眼的鱼饵,他要一动,顺藤摸瓜能抓到后边一串人,全都要跟着发落。 但是九阿哥还有一点不明白:“可是那么多人,为何皇阿玛从燕泰这里下手?” 其实也能找借口彻查司武库,然后发现问题,怎的从燕泰这边转卖的人开始? 苏澜接过白云递给来的温茶,喝了一口才说道:“燕泰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随便谁的东西都敢接了去转卖。所以这司武库里弄出来的东西,托他转卖的,很可能是非常亲近的人。” “比如说他母亲娘家那边的人,又或者直接就是康亲王里的人了。” 九阿哥听得咋舌道:“我依稀记得,燕泰跟生母那边的人都不怎么来往了,不会真是康亲王府其他兄弟吧?” 要真是这样,也难怪皇帝会从这里入手。 他摸着下巴,犹豫道:“不会是康亲王吧?怎么想也不可能,他没这个脑子,而且压根就没官职,手再长也伸不进司武库。再就是,康亲王继承爵位后压根就不缺钱!” 司武库那点东西转卖后确实能有一笔钱,却也不多。 因为他们再怎么瞒住,东西一多就容易走漏风声,或者叫人发现。 所以每次只能一点点送出去,跟蚂蚁搬家一样。 东西少了,又是旧武器,自然卖不上什么大价钱。 只能经年累月一点点积累起来,才算是一笔不错的数目。 对康亲王来说,那点钱可能都不够在怡红楼花用一天,压根看不上。 九阿哥继续分析道:“不是康亲王本人,那就只能是他的兄弟们了。” 苏澜也是这么觉得的,都不需要多算了:“爷要掺和这事吗?” 九阿哥叹气道:“听四哥的意思,不是我想掺和,而是皇阿玛想让我掺和进去。” 他是一点都不想掺和此事,肯定很麻烦。 但是皇帝发了话,九阿哥想拒绝都不行。 听到九阿哥要参与此事,苏澜沉吟一会就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如爷先打听一下康亲王其他兄弟的事,找出托付燕泰转卖的人?” 九阿哥微微颔首道:“好,我这就让人去打探一番。” 第二天,九阿哥去户部点卯的时候,户部尚书却一脸愁容,他顿时一愣。 就是国库没钱的时候,户部尚书才天天发愁,怎么今天这样,难道国库的钱那么快就被挥霍完了吗? 除了缅甸那边需要粮草和武器之外,九阿哥没听说哪里需要赈灾啊? 难不成是治理河道,那边又跟户部要钱了? 在户部呆久了,九阿哥察觉这么大的国家,真是哪里都需要钱。 国库再满,各个地方要钱,虽然每个地方都被户部尚书砍了一轮,数目变小了,但是加起来却又是一笔大数目,转眼就空掉不少。 九阿哥琢磨不出来,只好问道:“尚书大人为何如此发愁,是出什么事了吗?” 户部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微臣这是舍不得贝勒爷,皇上打算把贝勒爷调去兵部,今天就得过去了。” 九阿哥一愣,什么,他被调去兵部,怎么他自己不知道? 户部尚书见他诧异的样子,就知道九阿哥还没收到消息,于是解释道:“微臣刚知道此事,户部这边没什么事了,贝勒爷直接去兵部当差就好。” 他唉声叹气,只觉得皇帝把户部最会算账的人弄走了,以后就得自己来算,能不发愁吗? 都说从奢到俭难,户部不就是了! 九阿哥要去兵部,户部的人看着他都依依不舍,叫九阿哥怪感动的。 他来户部当差也没多久,大家都那么喜欢自己吗? 九阿哥美滋滋,觉得自己十分有人缘,高高兴兴走了。 第111章 殊不知户部其他人跟户部尚书想的一样,九阿哥离开户部后,算账的人就成了他们了。 他们算得没九阿哥那么快,一天能完成的事,他们得三四天才行,顿时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开始叹气。 户部尚书每次都要核实两三次,万无一失才行。 九阿哥心算快,完全能跟上,他们却不一样了…… 到了兵部,九阿哥见到兵部尚书。 跟板着脸的户部尚书不同,兵部尚书脸圆圆的还带着笑,看着相当好相处的样子:“微臣见过九贝勒,皇上让贝勒爷过来,暂时却没多少事。贝勒爷不如先看看宗卷,就在里头的房间。” 九阿哥还以为自己过来就有事做,居然让他看宗卷吗? 显然兵部尚书没户部尚书那么好说话,并不想九阿哥那么快就参与兵部的事务。 九阿哥也不在意,只点点头表示同意,一副不干活最好的样子。 兵部尚书原本还担心劝不动九阿哥,见他乖乖应了,就去里头的房间看宗卷,这才安心下来。 他还让兵部的小吏在小房间外边斟茶递水伺候,其实就是盯着九阿哥,不让九阿哥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小吏很快来禀报,说九阿哥在小房间里看了一会宗卷,就枕着胳膊在桌上睡着了,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兵部尚书一听,就更加放心了。 果然九阿哥就是来六部混的,也是正巧这个时候轮着到兵部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虽说如此,兵部尚书还是交代小吏盯紧点,别让九阿哥在兵部乱跑。 哪里想到前后不到一会,小吏就慌慌张张跑过来说道:“不好了,大人,九阿哥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不让我跑,我偏要跑!~ 第54章 九阿哥进了小房间拿起宗卷看了一会, 就感觉小吏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时不时往里面偷看。 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兵部的小吏都这么没规矩的吗? 这偷偷摸摸看什么, 是在监视自己吗? 九阿哥在户部的时候很自在,因为大家都很忙,也没什么机会勾心斗角。 加上户部尚书对下属十分严厉, 干活不认真就要被训斥, 其他那些叽叽歪歪的事也少得多, 因为户部尚书看不惯这些。 有时间勾心斗角, 还不如多算两回账,核实账本之类的。 大家忙得都没心思互相猜来猜去,反而要直率很多, 九阿哥还挺喜欢这样的氛围。 如今他到了兵部, 虽然兵部尚书看着挺热情的,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九阿哥也不傻,明白自己又不是香饽饽, 所有人都会喜欢。 可是兵部尚书把自己打发到这里看宗卷,显然不想他插手兵部的事。 不插手也好, 九阿哥准点上值, 到点下值回家没什么不好, 轻轻松松混几个月又能换个地方。 但是被小吏这么盯着, 九阿哥心里就很不痛快了。 兵部尚书这是做什么, 担心他在兵部里面乱逛吗? 这才会派人盯着自己的? 于是九阿哥假装看宗卷累了, 趴着睡过去的样子, 果然耳边听见小吏轻手轻脚离开的脚步声。 他等了一会, 发现没有第二个人盯着自己, 立刻就离开了小房间。 九阿哥避着人在兵部走了一圈,发现人最少的是后院司武库。 库房的管事居然没在,大门还开着,他索性就进去看看。 一进去,九阿哥发现里面的架子空了不少。 而且旧武器放得乱糟糟的,压根就没有分门别类来放。 更没有按照损毁多少的程度分开来摆,好的坏的全堆在一起。 甚至就不是同一种武器都堆放在一块,让人压根分不清究竟有多少需要修理,多少不需要修,多少是废弃的。 九阿哥在户部习惯了,毕竟户部尚书十分喜欢整理。 就连国库里面的架子都是分门别类的,每一处都有标记,账本上都会分开写上,一目了然。 于是九阿哥就有点看不惯兵部库房这乱糟糟的样子,恨不能卷起袖子整理一番! 兵部都是老大粗,但是这也太不讲究了! 只他一个人肯定干不完,还得把自己累坏,于是九阿哥想了想,溜出了兵部,跑到御书房去请示了。 皇帝听说九阿哥来了,不由意外,把人叫了进来。 九阿哥一进去就麻溜说明了来意:“皇阿玛,儿子去兵部报道,不小心去了后边司武库,里面乱糟糟的,东西全堆在一起,也没分门别类摆放。儿子想借几个小吏去整理库房,就怕兵部尚书不乐意。” 皇帝听后没好气道:“你去了兵部,就该听兵部尚书的安排,怎么还跑到朕这里要人了?” “难道兵部的人手不足,连整理库房的人都没有吗?” 九阿哥嘿嘿一笑,解释道:“儿子这不是看库房乱成这样,兵部那些人只怕不怎么会整理收拾。儿子在户部呆久了,看不惯这乱成一团的样子,能不能跟户部借人来整理啊?” “户部那些小吏整理东西那叫一个利索,三两下就整理好了,也不用兵部尚书多操心。儿子就怕自己擅自做主,惹得兵部尚书不高兴,这不就来请皇阿玛出马了?” 皇帝瞥了九阿哥一眼,这一下颇有深意。 九阿哥被看得一头雾水,只咧嘴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想把乱糟糟的库房收拾一番,让自己舒服了。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道:“也罢,那就跟户部借人。兵部那边,等会朕让人叫来兵部尚书说一声就好。” 九阿哥摸着鼻子又小声问道:“皇阿玛千万别说是儿子的主意,不然儿子在兵部就要呆不下去了。” 这越过兵部尚书找皇帝来要人,九阿哥脸皮再厚,面对兵部尚书也有点尴尬。 皇帝好笑道:“小九你人都借了,这才觉得对不住兵部尚书,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 “不过这事你做得对,库房乱糟糟的,清点起来也不方便。” 九阿哥眨眨眼,有点似懂非懂的。 反正皇帝答应了他的要求,九阿哥就麻溜退下了。 皇帝却忽然叫住他道:“朕帮你跟兵部尚书说了,那去户部借人的事,就得小九你亲自找户部尚书说了。” 九阿哥一脸苦哈哈的,户部的人手一向紧巴巴的,他还去借人。 户部尚书之前再怎么喜欢他,这次会不会要把自己打出去啊! 但是九阿哥又不能拒绝,只好郁闷地去找户部尚书了。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说道:“去叫兵部尚书过来。” 李德全应下,去门外叫了个跑腿的人,请了兵部尚书过来。 兵部尚书原本正带着小吏到处找九阿哥,却不见人,顿时疑惑又着急。 后来他发现司武库的大门开着,更是担惊受怕。 回头发现是管事肚子疼去茅房了,没来得及锁门,这才大门敞开。 兵部尚书进去后没发现有人进来过,东西都没动过的样子,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却也把管事骂了一顿。 正骂着的时候,却有乾清宫的太监过来请他过去,把兵部尚书吓了一跳。 他心里忐忑到了御书房,恭敬行礼:“皇上召微臣,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头也不抬,只说道:“朕在外头截获了司武库的一批武器,损耗并不大,甚至是八成新的。想着司武库的管束实在太松了,才叫东西轻易被人弄出去。” 兵部尚书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告罪道:“皇上,微臣有罪,竟然没发现这等事!刚才微臣去司武库巡察,发现大门敞开,管事竟然因为腹泻就擅离职守,被微臣狠狠责罚了一顿。” 皇帝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兵部尚书这是说自己经常去巡视,对待司武库非常重视。 一边又为库房的管事开脱,说他是突然腹痛才离开,库房门大开,可能以前也出过这样的事,才叫人钻了空子偷了东西。 甚至这可能是有人对管事下药了,他才会突然腹痛不得不离开,算得上是把人调离开,才好偷窃武器了。 反正一通说下来,兵部尚书就差没说自己多么尽忠职守,这批武器丢了绝不是他的错,还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皇帝听着都要气笑了,怎么以前没发现兵部尚书是如此无耻之人? 这人只知道推脱却不知道负责,皇帝不由皱了下眉头。 “不管如何,在兵部出了事,作为兵部尚书就得负责起来。难不成你只打算把事情推到属下身上,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了?” 兵部尚书被皇帝冷冷扫了一眼,吓得连忙摇头道:“不,微臣不敢。确实兵部出了这样的事,微臣难辞其咎。” 皇帝听后点头道:“既然如此,即日起,你闭门思过一个月。” 闻言,兵部尚书惊住了,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微臣愿意受罚。只是闭门思过一个月不来当差,兵部的事该如何是好?” 第112章 皇帝笑笑道:“兵部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是说兵部所有事都是你一个人办的?没了你,其他人就不会办事了?” 兵部尚书可不敢承认,要是承认了,皇帝以后真让他一个人办事怎么办? 他只好应下,又建议道:“微臣不在,皇上可以让两位侍郎协调处理兵部的琐事。” 皇帝摆摆手,没答应却也没有提出异议,兵部尚书就以为皇帝同意了,这才退了下去。 李德全看得出皇帝是满心不悦,这位兵部尚书估计是做不长了。 他都要闭门思过了,还要交代让两个侍郎来协办,分明说这两个侍郎也是兵部尚书的心腹了。 既然如此,皇帝怎么可能听他的呢? 偏偏兵部尚书还没有这眼力劲,以为事情交代好了,没有后顾之忧,安心退下了。 李德全心里叹气,只觉得兵部尚书闭门思过出来后,就得发现兵部尚书的位子换了人! 果然皇帝吩咐他道:“让人把兵部两个侍郎锁了,送去慎刑司,对他们说是兵部尚书揭发两人,司武库的事是他们两个私下派人做的。” “说得含糊一点,把两人的嘴巴撬开。” 李德全听命,心里越发肯定,这位兵部尚书都不用等闭门思过出来,就已经要丢了乌纱帽。 九阿哥好说歹说,户部尚书总算愿意借人。 虽然借的不多,就五个,却也很够用了。 毕竟户部的人擅长点算和整理,一个人就顶外头五六个人了,手脚麻利又勤快,效率还高。 户部尚书居然愿意借人,九阿哥还是很意外的。 他还以为需要上门苦苦劝说几天,户部尚书才会勉强同意。 户部尚书看九阿哥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笑道:“贝勒爷特地前来借人,想必是问过皇上的意思,皇上也同意了此事。” 皇帝都同意了,他还阻拦,这是想死还是想死呢! 九阿哥一愣,疑惑道:“我并没有说,尚书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户部尚书无语,这还需要问吗? 借调六部其他的人去别的部门,没问过皇帝的意思,九阿哥敢自己做主吗? 九阿哥顿时明了,原来户部尚书是看在皇帝的份上才那么爽快借人,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户部尚书却道:“要其他人来借调,微臣最多借一两个人。毕竟对方未必为了认真做事,借多少人都没用。还是因为贝勒爷的缘故,微臣才愿意多借几个人!” 这话让九阿哥又高兴起来:“多谢尚书大人了,那人我就先带走了。” 知道户部的人手一向不足,户部尚书能腾出五个人来,确实诚意很足,也够给自己面子了。 九阿哥高高兴兴带着户部五个人到了兵部,发现里面一团乱,顿时满脸疑惑。 兵部的人见他来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冲过来,七嘴八舌说起如今的情况来。 九阿哥听了一会,才明白兵部尚书不知道为何被皇帝发落,要闭门思过一个月。 兵部两位侍郎还被御林军叫走了,说是叫去御前问话,究竟什么事却谁都不敢问。 兵部一向都是尚书的一言堂,两个侍郎也只是听尚书的,底下人更是唯命是从,因为不听话的都被打发走了。 于是兵部尚书不在,两个传话筒一样的侍郎也被带走了。 兵部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个慌乱得很,求救一样看向九阿哥,只盼着九阿哥能说点什么叫他们安心。 九阿哥刚才还在户部,哪里知道兵部出了什么事,更不可能打听到兵部尚书的问题了。 他只含糊道:“我这是奉皇上的命令去整理兵部的卷宗,你们平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好。” 兵部尚书和两个侍郎的事,他们打听得越多,知道得多了可能也要被连累着倒霉。 兵部的人面面相觑,顿时听话不敢胡乱打听了。 他们按照九阿哥的意思,平日做什么就做什么,按部就班,倒是不如之前那么一团乱的样子。 户部几个人跟着九阿哥来,听他三言两语就安抚住兵部这些慌张的官员,又让他们回去继续各司其职。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对九阿哥的印象倒是更为改观。 之前只听说九阿哥不学无术,如今看来他果真还是阿哥,处事依旧得心应手。 把兵部这些人打发掉,九阿哥就带着人去了后边放卷宗的小房间。 户部的人不由疑惑,不是说带他们来整理司武库吗,怎么忽然就整理卷宗了? 九阿哥敞开小房间的门,看着外边没人,这才小声说道:“司武库丢失的东西,必然是兵部上下一起瞒着,他们哪怕没动手也会知情。要咱们直接去司武库,他们发现后,肯定会把首尾收拾干净,那就无法找到线索了。” 虽说是整理,其实也是想顺藤摸瓜,看看除了兵部之外还有谁参与其中。 要是太快打草惊蛇的话,这事就很难进行下去,对方也警惕起来,很可能线索全部都要断在自己手里。 九阿哥指着小房间和后边的司武库说道:“卷宗这里离着那边不远,从这里能看见司武库门口,清楚出入的都有谁。” 户部的几人立刻明白九阿哥的意思,这是让他们盯着司武库的门口,不由疑惑道:“九阿哥,只盯着出入之人记录下来吗?” 九阿哥对他们笑眯眯道:“当然不止,听闻这司武库只有一个管事在。我特地选你们几个,就是因为你们最会来事,跟那管事套近乎,送点什么都行,把人弄走,其他人就能进去点算整理。” 他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几人。 其中一人接过来,感觉荷包沉甸甸的,里面好几个大银锭子,不由大吃一惊:“九阿哥,这些都要用在那管事身上吗?” 九阿哥并不吝啬钱财,只点头道:“对,你们请他吃喝,拉近关系,都需要银钱,不需要省着用,不够再问我要。” 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留下几人准备离开。 几人立刻叫住他,着急问道:“九阿哥不留下来,这就走了吗?” 九阿哥点头道:“我留在这里,兵部的人反而警惕。你们找个借口,就说我有事要出宫,隐晦点告诉他们,我这是想偷懒了,在户部那边也是这样,让你们帮忙打掩护的。”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九阿哥的意思,连忙点头答应。 九阿哥跟他们摆摆手,潇洒离开。 户部几人没想到九阿哥那么相信他们,要事情没办好,就对不住九阿哥的信任了。 于是几人就私下商量了一番,让嘴皮子最好最会来事的一人去接近司武库的管事。 另外一人在小房间门口注意外头的动静,两人盯着库房门口出入的人来记录,一人则是装作在看卷宗的样子。 分工来办,这事就万无一失了。 等他们贿赂住司武库的管事之后,一人稳住对方,一人在小房间装模作样,其他几个人就能偷偷进库房点算整理出册子来。 九阿哥则是欢欢喜喜回府,把事情扔给别人去办。 苏澜见他早早回来了,也不是下值的时辰,不由奇怪道:“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我这是偷懒了,反正兵部尚书和两个侍郎都被打发走,兵部没什么事做,我就索性回来陪你。” 他见苏澜好奇,坐下后一边喝着茶一边跟她说了兵部的事:“司武库被人透着拿旧武器出去卖了,皇阿玛就把我调去兵部。兵部尚书回家闭门思过了,两个侍郎就被押去天牢审问。” “当然了,对外只说兵部侍郎被叫去御前问话,明天不回去,我还得找借口,说是两个侍郎出宫办差去了,暂时不能回来,稳住兵部那些人。” 苏澜听后笑笑道:“所以爷这就回来了,把事情都丢给户部借来的几个人吗?” 九阿哥笑吟吟道:“反正户部尚书亲自教导出来的官吏好用得很,一个个都有能耐,都不需要我做什么,他们几个就能办好。” 不然他怎么能那么辛苦跑去户部借人,除了这些人会整理之外,就是能力确实不错。 九阿哥只需要安安分分等几天,估计这些人就能办妥了。 他托着下巴喃喃道:“就是没想到燕泰这条鱼上钩得那么快,看兵部尚书都让回家闭门思过,肯定是燕泰到皇阿玛跟前自首了,这倒是够迅速的。” 九阿哥还以为燕泰会考虑几天才去自首,谁知道直接第二天就去了,这行动够果断的。 苏澜一听,笑笑道:“爷是想燕泰尽快去自首,还是想他动作慢一点呢?” 九阿哥好笑道:“我当然想燕泰这个鱼饵动作快一点,就能诈出后边的人来。不过他那么快,倒叫我有点佩服。” 苏澜却道:“当初燕泰能那么果断把酒楼出手了,这次出手快也不怎么意外了。” 第113章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你说得对,燕泰做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没一点犹豫,倒是叫我挺喜欢的。” 但喜欢是一回事,让这鱼饵好好干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鱼饵都出来了,怎么后边的大鱼还没上钩呢?” 苏澜看着九阿哥眨眨眼道:“兴许大鱼已经上钩了,只是鱼太多,一时没能一下都网上来。” 这话颇有深意,九阿哥也跟着眨眨眼道:“那我倒是十分期待,到底后边究竟有多少大鱼在跟着钓上来了,一定很有看头。” 他还琢磨着这热闹什么时候能看见,就听高元过来禀报道:“主子,辅国将军上门拜见来了。” 闻言,九阿哥一愣:“什么辅国将军,我认识吗?” 高元连忙提醒道:“主子,这是康亲王另外的庶出兄弟尼塔哈,早些年被封为辅国将军。” 说是辅国将军,其实只是名义上的品级,没什么实权在。 因为跟康亲王那边走动不多,九阿哥一时还真没想到这人来:“是他啊,怎么突然上门来了?” 他刚站起身,脚步忽然一顿,吩咐高元道:“你把人请去花厅,我等会就过去。” 高元应下,连忙退出去招呼客人了。 九阿哥却重新坐了下来,看着苏澜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一条大鱼?” 鱼饵放了,其中一条大鱼居然到他府上来,是不是该举起大网把人捉了? 苏澜笑笑道:“爷怎知是大鱼,兴许只是小鱼?不管是什么鱼,总归都能当鱼饵。” 九阿哥深以为然,笑着重新起身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会会他。这样的热闹可不能错过了,你跟我来。” 苏澜有些意外,还是跟着他出了院子,却没直接去花厅,而是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去。 九阿哥指着前面说道:“走廊尽头有个茶水间,里头有个暗门,可以从那里到花厅的屏风后边,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当然你要不喜欢在前头听,也可以在茶水间,里头有个暗室,进去后能吧花厅一览无遗,还能听得更清楚。” 苏澜真没想到,九阿哥居然在府邸里做了这样的机关吗? 又是什么时候做的,她怎么不知道? 九阿哥笑眯眯解释道:“我想着你不喜欢见外人,我也不喜欢这些外人看你。但是在府里的日子颇为沉闷,偶尔来了乐子,不在外边看看热闹实在说不过去,就让人做了这个。” “因为是接收府邸后另外改建的,叫高元私下让几个心腹做,还得避着人,费了不少时间,最近才做好。” 要不是最近才做好,九阿哥早就带苏澜去花厅看看了。 原本他还打算这两天带苏澜去参观,如今更好,直接就能让她用了。 虽然匆忙了一些,不过好歹让苏澜用上了。 苏澜选择在暗室里听,发现暗室虽然小,却什么都用。 九阿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抬了一张软塌进来,上面铺满了厚厚的褥子,坐久了也柔软舒服。 另外茶几上还有茶水、点心和瓜果,苏澜坐久了口渴或者饿了,在里头也能一边吃喝一边听外头的动静,别提多惬意了。 还真是个好地方,布置得也舒服。 苏澜就舒舒服服坐下,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外头的声音。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高元好像说来人叫尼塔哈,是康亲王另外的庶出兄弟。 康亲王究竟多少个庶出兄弟啊,只能说上一任康亲王的侍妾实在太多了,后院庶出的孩子也不少。 这人混得还可以,竟然混到了辅国将军的位子上。 哪怕没有实权只有名头,但是却能领着不少的俸禄,日子比其他庶出兄弟要好过得多了。 熟悉的脚步声走入花厅,苏澜不用看都知道是九阿哥绕去前边了。 叫尼塔哈的人连忙起身:“见过九阿哥,在下突然过来,实在是唐突了,还请九阿哥赎罪。” 九阿哥摆摆手,示意他落座:“咱们平日也没打过交道,更没交情,你这匆匆忙忙上门来,所为何事?” “我不喜欢人绕弯子,你直接点说就好。” 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叫尼塔哈眼角一抽,却也只能忍下来,低头请求道:“在下是为了燕泰来的,听闻他闯了祸,倒卖司武库的旧武器被皇上发现了。他虽然没被押在天牢,皇上仁慈让燕泰回府暂时闭门思过。” “在下实在不放心,听闻燕泰跟九阿哥有些交情,这才会突然上门来,还请九阿哥能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让皇上对燕泰手下留情。” 九阿哥听后抬头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事真有趣。 苏澜在暗室里听完,心里也觉得这尼塔哈真有意思。 这条鱼明明是想打探燕泰去自首的消息,有没把他供出来,却打着担心燕泰的名号,请九阿哥帮忙在皇帝面前求情。 看似是兄弟情深,估计是怕燕泰把自己拖下水。 上一任康亲王能力出众,儿子却一个比一个不行。 比较之下,行动果断的燕泰反而是里头算是最好的一个了。 苏澜看着外头,有点担心九阿哥会被忽悠过去。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今的九阿哥聪明多了,估计没那么容易给尼塔哈骗过去的。 果不其然,九阿哥就说道:“燕泰的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胆大包天到倒卖司武库的东西,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 “你这个当兄长的也是,明知道燕泰做违法之事,怎么就不阻拦,如今找我去皇阿玛面前求情有什么用?” “这件事我帮不了,犯错之人就该受罚,我去求情算什么,难道燕泰这买卖还有我一份吗?被人误会了,谁给我澄清?” 九阿哥的语气越发不耐烦,继续数落尼塔哈道:“你这个当兄长的怎么不直接去皇阿玛面前求情,毕竟你也是个辅国将军,进宫求见还是可以的。怎么,你不敢去,反倒想怂恿我去了?” “要我被皇阿玛厌恶和训斥,你负责吗?” 尼塔哈冷不丁被九阿哥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偏偏他反驳不了,毕竟九阿哥句句话都是一针见血。 作为兄长不去帮弟弟,那是没有兄弟情谊了。 尼塔哈不亲自去宫里面圣求情,还怂恿九阿哥去,这不是害怕是什么? 他还怕惹火上身,又想要表示一下兄弟情,完全是虚情假意! 九阿哥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了,尼塔哈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反驳。 这还不够,九阿哥继续说道:“你还说我跟燕泰的交情不错,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我不过是去他之前经营的酒楼吃过几次饭,后来燕泰的酒楼做不下去,我花钱买下酒楼来,这就叫交情吗?” “跟我做买卖的人,在京城没上百也有几十人,难道一个个都有过命的交情,出了事都来要我出面求情吗?” 尼塔哈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起身低下头,一副愧疚的样子道:“是在下误会了,还请九阿哥息怒,在下这就离开。” 九阿哥还不让他立刻走,让高元拦着门口,不悦地继续开口道:“你这脸色出去,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出去后叫人误会了,你再含糊说上门请我给燕泰求情,但是我当场拒绝不肯帮忙,不顾燕泰死活的话。” “这话一出,我以后在京城就要落下刻薄冷血的名声。你这表情快收一收,不收好就别出去了。” 尼塔哈的脑袋更低了,心底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好家伙,九阿哥是怎么知道,他打算用这表情出去,然后含糊宣扬一番,借着燕泰的事,众人都同情自己这个到处为他求情的兄长? 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尼塔哈跟燕泰是一伙的,只会觉得他是燕泰的好兄长,处处为这个弟弟着想! 尼塔哈被九阿哥牢牢盯着,只能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这才被高元送出门。 他一直被盯着,表情都不敢变,免得被底下人又告到九阿哥面前。 九阿哥刚才那不客气的样子,指不定真能冲出门来,站在门口把刚才的话重新骂一遍,那尼塔哈以后短时间内都真的没脸出门了。 高元目送马车离开后,才回去复命。 他见苏澜从暗室出来,完全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丝毫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花厅里没有外人在,高元禀报后就退到门外。 苏澜坐下后就笑着问道:“刚才爷好大的威风,把对方怼得哑口无言。” 嗯,干得漂亮! 九阿哥被夸了,一扫之前暴怒的样子,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故意吓唬他的,而且我的话也没错,他就当我是冤大头。来打探消息就算了,还想装作兄弟情深,好把自己摘出去,怪恶心人的! 他喝了一口茶压下对尼塔哈的厌恶,继续说道:“看他的表情,全让我说中了,心虚得很,这才说不出话来反驳。” 第114章 苏澜听后好奇道:“爷是怎么看出他后边的打算?” 她能掐能算,九阿哥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九阿哥摆摆手道:“我看着尼塔哈,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些想法来了。果然这人没安好心,看看就能懂。” 他是不够聪明,却也不傻,但尼塔哈真当九阿哥是傻瓜了。 “他那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我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直接警告了他一番,尼塔哈出去后,刚才的盘算也是不敢实施的。” 九阿哥说完,又吩咐门外高元说道:“对了,你派人盯着尼塔哈,他在我这里行不通,看看他会去找什么人。” 他吩咐完又跟苏澜说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找鱼群们?这鱼群里又有多少大鱼?” 九阿哥还挺期待的,看热闹都不想进宫上值了:“不如我明天也告假在家等消息,也比在兵部被人盯着舒服自在得多。” 苏澜看着他问道:“皇上要是派人请爷过去,爷却不在兵部的话……” 那偷懒没去兵部上值的事,不就要被皇帝知道了吗? 九阿哥呢喃道:“应该没那么巧吧,我不去上值的时候,皇阿玛就叫我……” 他看了苏澜一眼,觉得苏澜这嘴巴一向都是开过光的,说什么都灵。 还真有可能自己不去兵部,那天皇帝就来叫他。 要被皇帝误会,九阿哥去兵部后就开始偷懒,那就麻烦了。 所以九阿哥再不乐意,第二天还是苦哈哈一大早起来去兵部上值。 户部几人盯了一天,记录了几个进出司武库的人,除了兵部的官员,还有其他部门的,似乎是来打探消息,还去司武库看了一眼。 见司武库没什么变化,也没人进去乱翻或者整理,他们这才走了。 名册都记录下来了,九阿哥看了一眼,就说道:“你们每天记录一回,给我看过后就把名册烧掉。” 户部几人一听,顿时怔住了,很快点头应下。 这是为了不被兵部其他人发觉,九阿哥看过后都能记住,压根不需要留下把柄来,于是他们纷纷应下。 九阿哥回去后把记下的名册默写下来,正写着的时候,苏澜带着白云来送热茶和点心。 她刚坐下,高元就来了。 知道九阿哥一向事情都不避着苏澜,于是高元直接禀报道:“尼塔哈昨天离开后,去了两位郡王府上,只呆了一会就离开。另外晚上还在酒楼设宴,请了不少宾客。” 他报上晚宴宾客的名单,九阿哥听后不由咂舌。 好家伙,尼塔哈直接请了几乎大半个京城勋贵的庶出子弟。 九阿哥以为能摸清楚尼塔哈背后有几条大鱼,谁知道他直接上了个鱼塘! 第55章 九阿哥皱着眉头, 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这些纨绔子弟都参与进来了,还是尼塔哈故布迷阵,迷惑他们, 不知道哪条鱼才是真的? 不管真鱼还是假鱼,直接一网打尽算了! 全部网起来一一查一下,就不信差不错他们的真假来! 九阿哥跟高元吩咐完, 见他面露难色, 不由奇怪道:“怎么, 这很难查明白吗?” 高元低下头解释道:“主子赎罪, 主要是这些勋贵子弟虽说在家里不受宠,却保护严密,没那么容易查。另外就是人数太多了, 查起来需要的时间太长。” 也不知道尼塔哈是不是故意的, 让他们全部查一遍,不知道得费多少时间。 这样查下来,没一两个月根本查不完,查完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九阿哥摸着下巴, 也觉得这样不行:“对了,他怎么跑大哥和三哥府上了?” 涉及两个郡王, 高元就更查不到了, 总不能派人进去偷听。 尼塔哈就是故意的吧, 他特地上门去, 两个郡王要真是也牵扯其中, 那就麻烦了! 九阿哥越想越苦恼, 忽然一拍脑袋道:“我实在想不明白, 不如去隔壁请教四哥好了。” 遇事解决不了, 找四哥呀! 苏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爷, 要司武库的事跟四阿哥有关系该如何是好?” 九阿哥摆摆手道:“谁都可能有关系,唯独四哥不会。他最是看不上这些贪财之人了,之前还跟我说过,贿赂超过五两的人都得把手给砍了。” 四阿哥是嫉恶如仇,五两的话,这大半个朝堂的臣子那个手都得给砍掉,可见他有多厌恶。 所以司武库的事谁都有可能伸手,唯独四阿哥不会。 于是九阿哥风风火火去隔壁请教四阿哥了,四阿哥听说他来了,把人请到了书房。 九阿哥刚坐下,喝了一口水就一股脑把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道:“四哥,这些人怎么办?还是该从大哥和三哥身上查起?” 都是兄弟,他其实不太想查。 要两人是无辜的,被九阿哥一查,估计要生气坏了。 三阿哥就算了,大阿哥那暴脾气,指不定要举着大刀追着自己砍!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开始头疼了。 四阿哥笑着摇头道:“应该跟两位兄长没什么关系,不用查。反倒九弟可以上门告诉他们这件事,让两人帮你查。” 人手多一个是一个,九阿哥一个人查不了,多两个人更好了。 而且作为郡王,人手更多,权力更大,人脉也更广,比起九阿哥跟无头苍蝇一样去查,还不如依仗他们二人。 九阿哥不解道:“为何四哥如此肯定?四哥的我,弟弟能相信绝不会跟司武库的事有关,但是尼塔哈忽然去他们两个府上,弟弟总担心有些牵扯。” 他如此相信自己,四阿哥不由笑笑,耐心解释道:“九弟可能不知道,大哥之前上战场的时候,武器库的守门人谎报了受损武器的数目。” “战场的武器耗损太快,将士死伤多了,还会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双方的刀剑回来。能修的修,也能继续用。” “但是数目方面就很难确定了,将士一死,刀剑一丢,不知道是被自己人还是敌人捡走了去,就是个很大的空子。” 守门人也很谨慎,每次是说少一点,那么朝廷就要再送新的武器或者金银过来重新置办。 那么多出来的一部分,守门人就能放进自己的口袋了。 九阿哥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微微瞪大眼诧异道:“这人好大的胆子?那大哥后来是怎么发现的?” 毕竟战场上不但将士伤亡厉害,也会有失踪的,加上还会不停转移,武器数目真的不好确定。 别说大阿哥,就是九阿哥对数字敏锐,都估算不出手里头究竟还剩下多少武器,那他是怎么能发现得了? 四阿哥笑了:“九弟是觉得大哥大大咧咧的,粗心得很,不可能发现此事吧?其实大哥也是粗中有细,尤其在战场上,一点小事没留意到,就很可能全盘皆输。” “守门人再是怎么遮掩,军中那么多人,不可能谁都察觉不出来。守门人总说武器不够,但是库房里会有,还不让人进去。” “将士们私下有意见,被大哥听见了。他派心腹偷偷潜入库房查看一番,就发现被守门人藏起来的一部分武器,以及留下的账本,根本对不上朝廷拨款的数目。” 这下子大阿哥就察觉问题了,把守门人抓了,银钱也全数吐出来,人也直接就地砍了。 “所以大哥对此事深恶痛绝,而且因为武器总是不够,户部拨款了几次,户部尚书还跟皇阿玛上书提醒过。” “后来得知是被守库房的人中饱私囊了,大阿哥原本大胜归来,愣是在早朝的时候被御史弹劾了好几回。” 就大阿哥那个暴脾气,在早朝的时候不敢发火,回家就把家里的摆件砸了一半,气得不行。 九阿哥这才恍然大悟道:“大哥也怪惨的,明明打了胜仗,回来却因为这个贪心的守门人,还要被御史追着骂了好几天。” “大哥如此还可能,但是三哥呢?他并没有怎么上战场,应该接触不到司武库的事?” 所以三阿哥没有经历过在战场被人背刺,又没有实职,真的不会沾染此事吗? 四阿哥笑着提醒道:“九弟年纪小,可能记不清了,三哥是咱们当中读书最好的。” 九阿哥眨眨眼,四阿哥这是拐着弯夸三阿哥特别聪明,脑子相当好吗? 他勉强辩解道:“四哥,聪明人有时候也会被聪明误。” 闻言,四阿哥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三哥不缺钱,他要真有心,早就得了别的差事拿了实职,而不是去藏书阁修书。” 换言之,三阿哥就是个书呆子,爱书成痴,对书之外的事不太感兴趣。 “我听说三哥最近得了一本少见的孤本,正稀罕着呢。” 九阿哥摸了摸鼻子,明白三阿哥得的孤本很可能是尼塔哈送的。 那么尼塔哈上门,三阿哥还让人进去的缘故就找到了。 第115章 因为他送来了珍贵的孤本,三阿哥才会愿意让人进来的! 不愧是书痴三哥,看见孤本就走不动路了,随随便便还让尼塔哈得逞了! “四哥,那弟弟这就去过去……呃,先见见三哥。” 毕竟三哥就住在四哥隔壁,九阿哥过去也方便还顺路。 三阿哥听说九阿哥来了,不由奇怪,还是把人请了进来:“真是稀奇,什么风把九弟吹到我这里来了?” 见他还知道开玩笑,手里却拿着书,显然刚才在看,都没舍得放下。 九阿哥无奈道:“弟弟是听说尼塔哈到三哥府上来了,三哥跟他有交情?” 三阿哥摇头道:“都是宗室之人,也就见过那么几次,不太熟悉。” 见九阿哥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册不放,三阿哥就笑着介绍道:“这是难得的孤本,要是九弟喜欢,我让人誊抄一份给你送去。” 九阿哥摇头道:“我就不用了,不过这孤本难道是尼塔哈送三哥的吗?” 三阿哥闻言诧异道:“九弟怎么知道的?我对外说过吗?” 听见这话,九阿哥只觉得四阿哥真是料事如神,真被四阿哥猜着了! 尼塔哈就是用孤本来钓三阿哥,好祸水东流,偏偏三阿哥还真给上钩了! 看三阿哥拿着孤本爱不释手的样子,九阿哥就知道他有多喜欢了。 喜欢是一回事,但是真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九阿哥不得不说出来。 “三哥,你被那个尼塔哈利用了,险些还被连累上。” 他一股脑说出尼塔哈的所作所为,三阿哥听得一愣,接而皱眉道:“九弟的意思是,尼塔哈跟司武库的旧武器倒卖有关系?你这是放鱼饵钓鱼,然后打算找其他鱼,却找到我头上来了?” 九阿哥一怔,话是没错,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不过大阿哥和三阿哥确实是一条大鱼了,两人真牵扯其中,那是九阿哥没料到会钓上的大鱼了吧! 三阿哥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九弟等会是不是要去大哥那边,给他说这事?” 九阿哥点头道:“对,三哥这边弟弟是弄明白了,尼塔哈故意弄个孤本,好上门来。但是大哥那边,我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三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别上门了,我知道大哥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九阿哥就奇了怪了,盯着他问道:“三哥怎么知道的?怎么不让我上门过问,是不能说的事吗?” 三阿哥摇头道:“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大哥会比较尴尬。” 他看着周围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好不容易盼来了长子,出生后却一直病殃殃的。太医换了好几个,这长子的身子骨却一直没好起来。” 三阿哥这么一说,九阿哥立刻就明白了:“所以尼塔哈上门去,给大哥送养身体的药方了?太医那边没起色,大哥一时慌乱,会相信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药方也是情有可原。” 听见这话,三阿哥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道:“九弟,不是这种,是这样的……” 他又凑过来,声音更低了,嘀嘀咕咕了两句后,九阿哥整个人都不好了! 九阿哥离开三阿哥的府邸,整个人几乎是飘上马车,然后再飘回府,完全是神游的状态。 直到他坐在苏澜面前,九阿哥才勉强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我刚才听见什么了,尼塔哈去找大哥,居然给他送的生子秘方!” 九阿哥还以为大阿哥的长子身子骨不好,尼塔哈借着给他送难得的偏方让长子的身体好起来,谁知道竟然是让大阿哥的后院生下第二个儿子的偏方。 他也是活久见了,听见三阿哥的话后,久久没能回神。 “大哥真是病急乱投医,这种偏方能相信吗?别是吃坏了身体,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澜听后有点诧异,不过还是好奇道:“爷是怎么知道的,去大阿哥府上问过了?”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去三哥那边打听回来的。” 因为太过于震撼,他整个人打着票回府,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九阿哥抹了把脸,稍微乐观了起来:“不管如何,大哥反正没参与此事就好,就是尼塔哈这心够黑的,明显是要拖两位兄长下水。” “他都网了那么多鱼混淆视线,连两个兄长都不放过。” 苏澜笑道:“大鱼是越多越好,而且越显眼越好。爷不就是因为两位郡王的事,先去打探了?” 九阿哥点头附和道:“是啊,想必这就是尼塔哈的手段,把注意力吸引到两个郡王身上。” “要真是郡王牵扯其中,确实不得了,谁都会先从这里查起,我也不例外。” 毕竟是亲兄弟,又是郡王的身份,这么大的事怎么都要先查明白才行。 “三哥是因为孤本,大哥是因为生子秘方,这事我得禀报皇阿玛才行。就是这折子要怎么写,真写进去吗?”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觉得尴尬,皇帝看了不会觉得自己糊弄人吧? 还是皇帝会觉得两个儿子实在太丢脸了,一个是书痴,一个想生儿子是想疯了! 苏澜好笑道:“爷还是实话实说为好,毕竟说谎了,皇上以后也会知道真相的。” 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九阿哥老老实实先告诉皇帝,让皇帝有心理准备呢! 九阿哥挠着头,最后还是听劝,去书房吭哧吭哧写好折子,让人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开就送进去给皇帝。 皇帝刚起来,就听说宫门有九阿哥的折子送来。 他洗漱后翻开看了两眼,手里接过李德全的茶水准备喝,险些打翻了。 吓得李德全赶紧收拾桌上撒出的茶水,又要伺候皇帝换一身衣服。 皇帝摆摆手,看完折子后重新放下,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小九倒是实诚,就是太实诚了一点。” 什么都敢往折子上写,也不给个提示,皇帝看完险些把茶水扣在这折子上! 而且写得太直接了,这个小儿子就不能写得委婉一点吗! 九阿哥送完折子,去兵部那边晃悠了一下,让人知道他来了,然后就溜溜达达打算出宫回府陪苏澜了。 哪里知道他还没离开,就被皇帝的人拦下了,提溜去御书房说有事商议。 九阿哥一进去,就被大阿哥和三阿哥两个兄长虎视眈眈盯着。 他后背一凉,这时候逃跑还来得及吗? 九阿哥往后退了两步,门外还有侍卫盯着,只能硬着头皮给两人拱手道:“两位兄长许久不见了,都好着呢?” 三阿哥阴恻恻笑道:“九弟说的什么话,昨天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大阿哥也皮笑肉不笑道:“听闻九弟昨天要来拜访我,中途却没来,叫大哥好生失望。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大哥的府上,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聊聊呢!” 九阿哥又退了两步,感觉两个兄长笑得贼渗人。 尤其大阿哥这笑容,感觉跟他上战场杀敌的时候差不多,看着敌人笑得越高兴,对方死得越多。 九阿哥求助的眼神看向皇帝,皇帝却微微转开了视线,就知道皇帝把折子的事透露出来,还不打算救他了! 见状,九阿哥只能自救,无奈说道:“皇阿玛叫儿子来,是为了折子上的事吧?” 他又提起尼塔哈宴请大半个京城的纨绔子弟:“他还特地订在儿子的酒楼,好像故意给儿子看一样。” “那么多人,一个个查实在太慢了,却也不能就此放过。” 这些勋贵子弟几乎包括了京城大部分的皇亲国戚,查起来简直是个大工程。 “儿子就想着,不如直接把尼塔哈抓起来审问算了!” 三阿哥听了,皱眉反驳道:“不可,毕竟没有证据,贸然把他抓起来,康亲王和其他亲王只怕会有所不满。” 抓人总要有理由,无缘无故怎么能抓人,对外要怎么说,就说他们怀疑尼塔哈吗? 这样根本站不住脚,不但没找到真凶,甚至还要赔上皇帝的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 九阿哥听后挑眉道:“尼塔哈怎么就没证据了,大哥手上不就有了?” 大阿哥被问得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有尼塔哈的证据,他什么都没给我……” 他忽然一顿,眼神猛地看向九阿哥。 九阿哥缓缓移开视线,郑重说道:“大哥,这事重大,你手上的证据很重要。” 皇帝也好奇了起来:“老大手里有什么证据,给朕说说?” 大阿哥面如死灰,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皇阿玛,尼塔哈是给了儿子一点东西,就是那个……” 他最后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 皇帝越发好奇了,招手道:“老大怎么结巴了,小九你来说说。” 九阿哥被大阿哥瞪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皇阿玛,尼塔哈给大哥送了生子秘方!” 第116章 这话一出,皇帝愣住了,不由看向大阿哥,转而又看向九阿哥。 好家伙,小儿子就等在这里了吧! 之前九阿哥给皇帝上了折子,如今说尼塔哈的证据在大阿哥手上,皇帝还以为是什么,居然是这个生子秘方! 皇帝咳嗽一声,见大阿哥满脸尴尬,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只好避重就轻问道:“这个生子秘方,怎么就成证据了?小九你来说说。” 九阿哥笑眯眯道:“皇阿玛,这生子秘方不但不好用,还会害人,这不就是证据了吗?尼塔哈是想害了大哥,怎么能不抓起来仔细盘问?” “这方子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故意害大哥,都得仔细问一问,对外也有个说法。” “如此一来,别人知道尼塔哈被抓起来,并非因为司武库的事,那就不会打草惊蛇了,可谓是一石二鸟!” 三阿哥心想确实是个好法子,既能继续钓鱼,还不会惊了鱼,的确是一石二鸟。 好处多多,坏处就是大阿哥这脸面掉地上,只怕一段时间内都捡不起来! 大阿哥也觉得,九阿哥这哪里是亲兄弟,是冤家吧! 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大阿哥努力挣扎道:“皇阿玛,这事一传开,儿子就没脸见人了,还请斟酌一二。” 九阿哥听后反问道:“大哥难道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吗?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大哥牺牲一下了。” “大哥放心,皇阿玛都记在心上呢,这功劳绝对有大哥的一份!” 大阿哥死鱼眼瞪着九阿哥,这个弟弟不能要了。 要不是在御书房,他就已经要追着九阿哥揍一顿了! 九阿哥小时候是熊孩子,怎么长大都成婚了,还那么皮! 皇帝干咳两声,这才开口道:“朕也觉得小九这法子不错,既能把尼塔哈名正言顺抓起来审问,又不会惊动其他人。就是老大,你稍微忍耐一下。等事情结束后,朕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大阿哥整个人都不好了,皇帝真要用这个法子啊! 他想想以后别人看见自己,都会想起生子秘方,恨不能把自己埋了! 三阿哥在旁边幸灾乐祸,却听九阿哥忽然说道:“幸好三哥打听过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尼塔哈要这个生子秘方,不然大哥不愿意,还能让三哥来!” 这话让三阿哥后背一僵,大阿哥也好奇看了过来:“怎么,三弟也想要这个?为何?” 他记得三阿哥的后院生下的孩子挺多的,一个接一个出生。 不过想想也是,三阿哥这些孩子生下后大多病恹恹的,好几个别说活到周岁,一两个月就病去了。 生的虽然多,去世的更多,留住的太少。 也难怪他想要生子秘方,毕竟孩子太难养了,多多益善啊! 大阿哥思及此,猛地看向三阿哥。 好家伙,这个弟弟是等着自己手里的生子秘方有用了,他才讨要。 大阿哥要是用着不好,三阿哥也能歇了心思,这是看热闹呢! 三阿哥抬手扶额,九阿哥究竟怎么知道的! 如今大阿哥也知道了,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皇帝也好奇了起来:“小九怎么知道老三也想要,他给你说的?”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三哥没告诉我。只提了尼塔哈为何去见大哥的事,我回去就告诉了苏澜。” 当时苏澜听后,就笑着说道:“三阿哥看来也想要那个生子秘方,不然怎么会那么清楚大阿哥府上的事?” 虽说两家离得不远,但是没刻意打听,如何知道尼塔哈给大阿哥送了什么? 要不是感兴趣,三阿哥就不会跟九阿哥提起,只会不屑一顾。 九阿哥当时听着十分赞同,如今皇帝提起,他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皇帝微微颔首道:“苏澜看来猜对了,是吧,老三?” 三阿哥低着头,也想要挖坑把自己埋了! 他就随口一说的话,怎么苏澜一猜一个准,她也太可怕了吧! 九阿哥也是,哪怕知道了,怎么能在大阿哥面前说出来呢! 皇帝看大阿哥怒目瞪着三阿哥,三阿哥偷偷瞪着九阿哥,九阿哥一脸无辜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让两个兄长都快要打起来了。 他微微摇头叹道:“行了,说正事。既然尼塔哈找上你们两个,那这件事你们也一起负责吧。只有小九一个人,总归让朕不大放心。” 就九阿哥这脑瓜子,除了挣钱之外的事都不怎么聪明,皇帝能不担心吗? 大阿哥是性子冲动了一点,却还是粗中有细。 三阿哥更不必说了,有勇有谋,武艺也不错。 两人给九阿哥帮忙,估计很快就能抓到后边其他大鱼了。 大阿哥和三阿哥连忙答应下来,跟着九阿哥退了下去。 大阿哥冷笑着看向三阿哥说道:“三弟,咱们先来切磋一番?” 三阿哥哪里敢应,大阿哥说什么切磋,根本是想光明正大揍自己一顿! 好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九阿哥急忙走到两人中间说道:“大哥先别忙着切磋,咱们得先把尼塔哈抓回来审问。这事就交给大哥来办,如何?” 大阿哥听后点头道:“好,我去就行。审问之事我不擅长,交给三弟来吧。” 三阿哥也应了,只要不跟大阿哥切磋,让他干什么都行。 不过等大阿哥走后,三阿哥就看了过来:“大哥去抓人,我去审问,那九弟干什么?” 九阿哥当然是回家陪苏澜,这话自然不能直接说,于是他干咳道:“两位兄长能力出众,也就没弟弟什么事了。兄长为弟弟分忧,弟弟十分感激。” 三阿哥摆摆手道:“这种场面话,九弟就别说。不如咱们来算算账,刚才九弟在皇阿玛和大哥面前说的话……” 闻言,九阿哥赶紧打断他道:“三哥,弟弟那边还有一些孤本。弟弟对这些不太熟悉,不如都送给三哥来品一品如何?” 他如此上道,打算花钱消灾,这些孤本自然不便宜,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三阿哥深深看了九阿哥一眼,还是勉强点头道:“回头我去九弟府上瞧瞧,若是没见过的孤本,那就有劳九弟割爱了。” 九阿哥心里松口气,总算把这个三哥给哄好了! 大阿哥抓人是雷厉风行,转眼就抓了过来,塞进天牢里面,尼塔哈的嘴巴堵着,人进了天牢还是懵的。 他想喊冤,可惜嘴巴被堵住了,什么都喊不了。 九阿哥问道:“大哥还顺利吗?” 大阿哥点头道:“挺顺利的,就是要九弟去帮忙安抚一下。” 闻言,九阿哥疑惑了,安抚什么? 等他刚出天牢,就见高元慌慌张张来找自己禀报道:“主子,大阿哥去酒楼抓人,闹得沸沸扬扬的。掌柜压不住,让奴才请主子过去。” 九阿哥总算知道,大阿哥说的安抚是什么了! 他能怎么办,只好去酒楼收拾烂摊子。 上马车后,九阿哥疑惑道:“大哥究竟怎么抓人,酒楼闹得厉害吗?” 离开了皇宫,大阿哥也没在跟前,高元总算能偷偷说实话了:“主子,大阿哥带着人进酒楼,问了尼塔哈的包厢后,二话不说就破门而入,冲进去把尼塔哈押在地上锁了。” “尼塔哈当时还宴请了不少勋贵子弟,坐了满桌。他被官兵押在地上的时候,还撞到了身边两人,一并摔在地上。” “大阿哥也不解释,直接锁了人就走了。包厢里的人目瞪口呆,找掌柜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掌柜哪里知道什么事,只能努力安抚他们,还让人撤走摔了的饭菜,重新上了一桌,甚至还送了酒水。 可惜这些人被吓破胆,既不敢就这样回家,又觉得大阿哥这凶狠的样子,好像跟尼塔哈有仇。 他们这些人跟尼塔哈走得近,要被连累上,给大阿哥记恨怎么办? 九阿哥总算听明白了,大阿哥办事风风火火,压根就不解释,直接抓人就走了,留下这些人吓破胆,也不敢走,只能找掌柜追问。 掌柜哪里能安抚得住,只好九阿哥亲自出马了。 他一到酒楼,果然被闻讯而来的人团团围住。 除了包厢里的纨绔子弟,酒楼外头还有其他贵人用饭。 得知大阿哥来抓人离开,他们有的好奇,有的想打探消息,有的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反正酒楼乱糟糟的,大家都没心思用饭,一个个竖起耳朵就等着听八卦了。 九阿哥十分无奈,好说歹说把众人安抚住了,只说大阿哥和尼塔哈有点私人恩怨,含糊说尼塔哈骗了大阿哥。 骗了什么,怎么骗的,他一概不说,让众人心痒痒的,更加好奇了! 反正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点没说,众人也就散了。 九阿哥才能冲出重围,回到府里,疯狂跟苏澜吐槽道:“我想着大哥帮忙抓人,自然万无一失,我就能把担子交出去,哪里行到大哥留了一堆烂摊子让我收拾!” 第117章 他怀疑大阿哥就是故意的,报复自己暴露了大阿哥想要生子秘方的事! 偏偏九阿哥还打不过大阿哥,就能吐槽一下了。 苏澜听得好笑道:“爷这不是能提早回家,事情都交给两位兄长来办了吗?只收拾一下烂摊子,也还好?” 被她这么一说,九阿哥琢磨了一下,还真是! 反正他是能偷懒,两位兄长还得继续忙碌呢! 大阿哥把人抓了,算是完成了任务,余下就交给三阿哥来审问。 三阿哥却一把抓住大阿哥,说道:“光靠弟弟一个人,只怕没能撬开他的嘴巴,得大哥帮忙才是。” 大阿哥不乐意了:“之前不是说好分工合作,我负责抓人,三弟负责审问,怎么如今审问还要我来?” 三阿哥摇头道:“大哥上过战场,身上杀气腾腾,才能镇得住尼塔哈。弟弟一个文弱书生,哪怕再厉害,镇不住他,那就很难问出点什么来。” 他这是夸自己了吧? 大阿哥听得美滋滋的,于是留下来,对着尼塔哈凶神恶煞的,不让人睡不让人吃,还吓唬对方要大卸八块。 终于熬了两天,尼塔哈被吓得身心俱疲,于是什么都招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的九阿哥满心欢喜,听闻审问也是大阿哥做的,于是沉默了一下说道:“三哥真厉害,这事最后全让大哥一个人办了,功劳却是咱们三个人的。” 这么想的话,大阿哥真是亏大了! 三阿哥还贴心把尼塔哈招供的名单送了一份过来,九阿哥仔细看了看。 感觉不确定,他再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人的名字问道:“这人……是不是你的兄长?” 苏澜听得一怔,凑过去看了一下,还真是! 董鄂氏这个身体在家中是最小的女儿,头上有五个兄长,对她是宠爱有加。 名单上写的“寿善”,正是她的五哥,年纪跟原身相仿,差得不多,感情最为深厚。 原身出嫁的时候,寿善一直在喜轿旁边哭个不停。 于是九阿哥就记住了她的这个兄长,一看名字就想起来了,不由蹙眉道:“寿善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要派人请他过来问一问吗?” 苏澜看了他一眼道:“爷,这样可以吗?要是透露消息给寿善,传出去的话,那就麻烦了。” 九阿哥不在意地说道:“名单都在手里了,上面的人都被一一盯着,咱们先把寿善叫过来询问一番,指不定他是无辜的呢!” “毕竟就尼塔哈那个性子一点都不老实,说不定就是故意把寿善添进去,把你我牵扯进来。” “再说了,寿善的性子单纯,说准还是被尼塔哈给骗进来了。” 苏澜想了想,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九阿哥就吩咐高元,把寿善单独请过来。 高元就问道:“主子,该用什么理由来请寿善公子过府?” 这话一出,苏澜就提议道:“这个简单,就说我想寿善兄长了,请他过来一聚。” 九阿哥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正当,寿善听后肯定会过来。 等高元走后,他才想起一个问题,默默盯着苏澜一会才说道:“不好,等会可能不止寿善一个人过来。” 苏澜一愣,顿时不解道:“爷,这是为何?” 她回想了一下原身跟五个兄长之间的相处,自己只要这么说,兄长肯定会毫不犹豫过来。 等等,苏澜忽然也想到一个问题了。 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五个兄长都十分疼爱,而且都觉得自己是被妹妹最喜欢的兄长。 如今高元过去只叫了寿善,其他兄长没叫,还说是想寿善这个兄长了…… 苏澜摸了摸鼻子,顿时担心了起来。 寿善不会被其他四个兄长揍了,还揍得过不来吧? 第56章 苏澜有点忐忑不安, 原身的记忆和情绪带动之下,她对这几个兄长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要寿善真因为她的缘故被其他几个兄长揍了,她就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苏澜等了又等, 没等着人,都想派人去家里看看寿善有没缺胳膊缺腿的,就听外头白云的禀报, 说是公子们上门来了。 她点点头, 让白云把人领去花厅。 只是苏澜忽然一顿, 问起身边的九阿哥说道:“爷, 我刚才听着好像是公子们……看来不止一位兄长上门来了?” 九阿哥见她后知后觉才发现,不由笑了:“是,听门房说, 几位兄长一起过来了。” 等人被领进花厅, 苏澜一看,五个兄长都来,整整齐齐的,一个不缺。 她首先看的是寿善, 这个兄长看来没被揍,脸上没有伤痕, 只是坐下的时候龇牙咧嘴的。 见苏澜看过来, 寿善立刻露出个和善的笑容道:“妹妹一叫我, 我就立刻过来了。只是被其他几个兄长听见了, 也要一起来。” 他能怎么办, 自己这个最小的兄弟就拒绝不了其他人, 只好一并带过来。 当然了, 其他兄长绝对不是说服他了, 而是顺手打服。 原本寿善想偷偷来, 被几个兄长知道后,他们当中也想一个人悄悄过来。 于是几人就切磋了一番,最后打了个平手,索性一起来了。 寿善偷偷摸了下肚子,兄长们真狠,切磋的时候还专门揍他,还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分明是泄愤,是嫉妒! 嫉妒妹妹只想念他,叫他一个人过去,于是几个兄长就下狠手了! 寿善想着肚子估计有淤青了,不过好在兄长们知道分寸,没打脸! 不然他脸上有伤,短时间内都不能见人了。 只是寿善也知道,几个兄长不打他的脸也不是怜惜自己,而是怕妹妹见了会担心! 苏澜见寿善刚才龇牙咧嘴的样子,看来还是被其他几个兄长揍了一顿,只是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罢了。 她想着等寿善走的时候,自己偷偷让白云给他塞两瓶活血化瘀的膏药就好。 不过绝不能叫其他兄长看见了,不然寿善这看不见的伤估计又要新添几道。 几人给九阿哥行礼后才落座,作为最年长的兄长朱亮率先开口问道:“妹妹忽然想起寿善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吗?兄长都在此,妹妹不妨告诉我们,咱们会想办法帮忙的。” 苏澜看了一眼九阿哥:这事能告诉其他兄长吧? 九阿哥对她轻轻点头:人来都来了,反正都要问,如今都说了也无妨。 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在几个兄长眼里,只觉得妹妹和九阿哥的关系挺好的。 他们感情深厚,妹妹受宠,日子才会过得好。 几个兄长却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妹妹被九阿哥抢了去。 如今妹妹开口说话,还得九阿哥点头同意才能说吗? 九阿哥这也太霸道了,几人心里避免对他有些不满。 花厅里没外人在,只有高元在门外守着,苏澜就开口道:“叫五哥过来,是想问他有没跟尼塔哈来往?” 寿善被她这么一问,不由一愣:“尼塔哈?是见过几次,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不算来往多,交情也不深。” 在妹妹面前,他从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了。 苏澜一听,不由挑眉道:“九爷最近在查司武库失窃的案子,正好查到尼塔哈头上。他给出了名单,说是参与进来的人当中有五哥。” 名单自然不能给几个兄长看了,毕竟算得上是机密,还要仔细查探其他人。 寿善听完,整个人都懵了:“什么?司武库失窃了?不对,我跟尼塔哈交情就不深,他做这种龌龊事怎么牵扯到我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顿,接着脸色开始一点点白了下去。 朱亮总算看出不对劲来了,等着寿善问道:“你做了什么,还不快说出来,这是要连累妹妹吗?” 九阿哥正查的案子,居然查到寿善头上,这不是叫妹妹为难吗? 朱亮顿时后悔刚才没再揍寿善几拳,这不争气的弟弟! 寿善连忙摆手,慌乱解释道:“九阿哥,我可没有参与进去。只是想起来,跟尼塔哈吃酒的时候,他说是宫里有个太监是远房亲戚,想给对方递话却不合适,问我是否认识宫中侍卫,把人叫到宫门来说两句话。” “我当时自然是拒绝了,跟宫里太监有牵扯的话,哪怕没什么事却也不符合规矩。后来尼塔哈说是这太监的生母病死了,怎么都要告知一声,我就……” 朱亮没好气道:“你心软了,同情那个太监,于是真介绍了一个宫中侍卫给尼塔哈了?你个没脑子的,他作为康亲王的庶兄弟,多的是人能办这件事,怎么会找到你的头上去?” 分明是要把寿善拖下水,叫苏澜的处境尴尬,连带着九阿哥也束手束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查办这个案子了! 寿善满脸懊恼道:“是我错了,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尼塔哈人还怪好的,要帮人递这样的话。如今才发现他用心险恶,竟然把我供出来!” 第118章 苏澜连忙问道:“五哥可记得介绍的宫中侍卫是谁,尼塔哈跟他后来真的有联系吗?” 这事寿善还真不知道,后续就没再问过了,要不是今天提起,他其实早就忘在脑后了。 见他摇头,苏澜又追问了那侍卫的名字。 九阿哥对门外的高元点了下头,对方很快派人去告知大阿哥和三阿哥,查一下这个侍卫和尼塔哈是否有联系。 涉及宫中侍卫,九阿哥就不好插手了。 正好大阿哥和三阿哥正审问尼塔哈,正好一并把侍卫叫过去问话。 朱亮快气死了,也只能先跟九阿哥告罪道:“是我没看好幼弟,叫他犯错,险些连累了九阿哥。” 九阿哥摆摆手道:“你们是苏澜的兄弟,没插手此事最好。我也是担心寿善被尼塔哈哄骗,牵扯其中,如今说明白就好。” 朱亮却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寿善的名字在名单上,那么就必然会送到御前。 皇帝看见寿善牵涉在内,很可能就会让九阿哥避嫌,甚至对苏澜的印象也变差了起来。 朱亮越想越是忧心,眉头紧皱,看着寿善的眼神越发不善:这个弟弟,回去打一顿是不够了! 其他兄长也对着寿善怒目而视,寿善缩成一团,脑袋恨不能贴到心口上。 他清楚自己回去被打一顿是在所难免了,就是担心兄长估计打一顿不够,也不知道多少顿才能消气! 苏澜也担忧几个兄长暴怒之下,把寿善打好几顿,连忙劝道:“兄长息怒,估计也是那个叫尼塔哈的人故意为之。五哥素来喜欢交友,哪里想到对方竟然故意陷害他?” 听见妹妹帮忙求情,朱亮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看着寿善依旧十分不悦:“他错了就是错了,喜欢交友是一回事,不知道辨别对方是友是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他遇人不淑被骗,下回又来,岂不是要连累家族连累妹妹了吗?可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回头寿善的月银就先停了,也闭门思过不能出去。” 寿善愧疚地低下头,一副没脸见苏澜的样子。 九阿哥见气氛僵了,打圆场道:“兄长们过来了,不如一起留下用饭。侍卫的事,还需要时间打听一二。” 朱亮也打算留下来,听听后边的事,于是答应下来:“那就打扰了,我们也许久没跟妹妹一起见面,确实舍不得那么快离开。” 他看苏澜面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甚至胖了一点点,感觉不可思议。 毕竟在家里的时候,他们请了名医给苏澜看诊,用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到处搜罗吃食的方子,就为了能让苏澜多吃一口,身子骨也能养起来。 可惜这么多年来,苏澜的身子骨依旧虚弱,人也单薄。 如今这才出嫁多久,她就被九阿哥养胖了? 还是宫里养人,才叫苏澜变得跟之前不一样? 九阿哥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朱亮注意到他让人把几道菜放在苏澜跟前。 苏澜几乎都在这几盘菜上动筷子,显然是她喜欢吃的。 九阿哥如此用心对待他的妹妹,朱亮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之前听说妹妹要嫁入宫中,嫁给顽劣的九阿哥,他们几个兄长心里是不大乐意的。 他们那么好的妹妹,竟然要嫁给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九阿哥。 真担心九阿哥只知道玩乐,都不知道疼人。 妹妹的身子骨又比一般人单薄,需要更注意才行。 要是她一直被疏忽,在宫里郁郁寡欢,这身子骨不就更不好了吗? 可惜他们没什么官职,也不能进宫去见苏澜。 他们只在宫外偶尔得到苏澜的消息,尤其最近关于她的消息越发多了起来。 比如苏澜懂英圭黎语,还会缅甸语,会听会说,还帮着给皇帝做翻译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几个兄弟听说后面面相觑,只觉得他们对妹妹的了解实在不深。 虽说妹妹很喜欢看书,因为身子弱不好出外,他们几兄弟搜罗了书局里除了四书五经之外的书,通通搬回家。 里面夹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书,除了朱亮还会看看,另外几个兄弟都不爱看书。 朱亮在里头看到很多外国的书册,有些还是用古怪的文字,只觉得当时买得太仓促,都没留意里头有什么。 苏澜每天都要看书,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妹妹竟然自学成才,还那么厉害,都能当翻译了,顿时一个个十分骄傲有这样出色的妹妹。 原本要见原身的几个兄长,苏澜还担心会露馅。 所以她几乎不怎么说话,主场让给了九阿哥。 好在原身原本就是比较沉默不爱说话的腼腆性格,所以几个兄长看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关心苏澜,问起她的身体情况。 得知苏澜比之前好多了,几个兄长都尤为高兴。 一顿饭宾主尽欢,九阿哥虽然让高元送来酒水,不过几人都没敢碰。 他们还惦记着宫里调查那侍卫的事,哪里还敢喝酒了。 苏澜是不能喝酒,九阿哥只让人给她上了蜜水。 他还特意让人上的温水,接过宫女递来的杯子,指尖还碰了一下,感觉温度适合才放在苏澜的手边。 两人没说话,彼此的互动却十分熟悉。 苏澜自然而然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蜜水的甜度刚刚好,不会太甜腻,只有一丝丝的甜,她不由满意得眯了眯眼睛。 这个动作让朱亮尤为熟悉,吃到喜欢的东西,妹妹就会做出一样的动作来。 看来两人成婚没多久,苏澜那点小偏好,九阿哥都摸清楚了。 他倒是用心,这叫朱亮更是放心了一些。 几人用过饭,九阿哥就体贴说去书房忙活一下,让他们几个兄弟能跟苏澜单独聊一聊。 朱亮双眼一亮,对九阿哥的印象就更好了。 等九阿哥一走,几人没了拘束,七嘴八舌问起苏澜的事来。 不外乎是她在宫里过得如何,出宫建府后又如何,吃穿用度什么的,就连平日吃多少,晚上睡得好不好都问了一遍。 苏澜觉得这几个哪里是兄长,分明都是老父亲! 几个老父亲细细问了一遍,苏澜有些答不上来,还是身边贴身伺候的白云和白青接话。 她们伺候得精细,几个兄弟问的什么,两人都能对答如流,叫朱亮更是满意。 身边伺候的人都如此细心体贴,苏澜的日子过得就要舒服多了。 原本朱亮还遗憾,家里常年伺候苏澜的丫鬟不能跟着进宫,陌生宫女未必能如此体贴。 如今看来,是他想岔了。 这些宫女反倒更知道规矩和分寸,伺候起来也更细心沉稳。 几个兄弟有问不完的话,恨不能问清楚苏澜一天喝几口水,吃几口点心,点心又都是什么味的。 苏澜险些招架不住,只好反问了回去:“大哥,家里一切都好吧?” 朱亮点头笑道:“家里都好,你嫂子有了身孕,害喜得厉害,不然今儿也会跟着来见见你。” 他成婚早,比弟弟妹妹都要年长好几岁。 当初夫人进门的时候,妹妹年纪还小,两人倒是相处得很好,仿佛亲姊妹一样。 只是夫人没有诰命,不能随意进宫,也许久没见苏澜了。 今天她原本想来,只是害喜得太厉害,实在出不了门。 苏澜回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恭喜大哥,这是大哥第二个孩子了吧?” 朱亮笑着点头道:“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大姐儿还念着妹妹呢!” 他第一个孩子是女儿,长得却跟苏澜有五分相似,很是宠爱。 他夫人原本担心女儿宠坏了不好,偏偏女儿的性子跟苏澜一样,宠而不娇,反而乖巧懂事,叫朱亮就更喜欢这个女儿了。 如今女儿也有三岁了,更是冰雪聪明,口齿伶俐,要不是今天要谈正事,朱亮也想把女儿带过来给苏澜看看。 家里除了寿善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其他人都成婚了。 不过寿善早就定亲,苏澜不由看向寿善问道:“五哥什么时候娶嫂子过门?” 寿善的未婚妻是故交之女,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也是见过的。 只是两人小时候十分不对付,见面就吵吵闹闹的。 如今年长了,寿善对这个还没过门的未婚妻没怎么期待:“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年春天。” 苏澜算了算,那也快了,不过几个月的事。 朱亮见寿善不情不愿的样子就好笑道:“这小子前几年还不乐意成亲,拖了几年,实在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两人的年纪就大了。 寿善摸着鼻子道:“一个人过日子也挺好的,没必要非得成亲。” 闻言,朱亮没好气道:“就该找个性子泼辣点的人来管着你,看你以后还闯祸不!” 寿善心虚地抹了把脸,尴尬得回不上话。 第119章 好在九阿哥这时候进来,让寿善终于能从朱亮的唠叨中解脱出来:“三哥派人送信过来,已经问好了。” 他坐下后,仔细说起信笺的内容:“尼塔哈确实跟那侍卫来往,还趁着侍卫的孩子满月,送了不少贵重的礼物。” “侍卫负责的正是司武库进出的地方,想必是他偷偷支开了其他人,才叫司武库的东西顺利运出去。” 寿善顿时后背一凉,感觉自己也得凉了,惊恐地看向身边的朱亮。 朱亮也不由担忧起来:“九阿哥,那寿善岂不是要被牵扯进去?难怪尼塔哈会说出寿善的名字,确实稍微有点关系。” 说寿善没参与吧,他还介绍了侍卫,这人还正好是负责司武库进出的。 说寿善参与了吧,他还真是一文钱没收到,只帮了把手,介绍了人。 但是如果皇帝计较的话,那寿善就要倒霉了。 苏澜沉吟道:“这事确实不能就如此等着,不如进宫面圣,跟皇上好好说一说,看能不能饶了五哥。” 趁着这消息还没传到皇帝耳边,与其别人来说,还不如寿善亲自去告罪,皇帝兴许就不会再计较,或者从轻发落。 寿善想到要面圣,腿就开始有点软了:“妹妹,我、我这就进宫面见皇上吗?” 苏澜看他的样子,真担心寿善在皇帝面前要紧张得晕过去:“五哥先别急,得先派人进宫问过皇上的意思。” 他们想见皇帝,皇帝未必愿意见寿善。 九阿哥听后就笑着道:“苏澜的想法跟我一样,我已经派人进宫禀报皇阿玛。” 寿善感觉更紧张了,苏澜就提议道:“五哥先想想,等会到皇帝跟前要说什么,先顺一遍,不然等会一紧张,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来就麻烦了。” 朱亮也是这么觉得,抓着寿善站起身道:“烦请九阿哥给咱们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也能商量一下,等会在皇上跟前要怎么说。” 九阿哥点头,让高元领着他们去安静的厢房。 几个兄弟商量着要怎么说,然后逼着寿善尽快都背下来,还得反复背好几遍才行。 不然他一紧张说不出话来就麻烦了,几个兄弟也不好都陪着寿善进宫。 等他们商量好,九阿哥也得到消息,皇帝愿意见一见寿善。 几个兄弟商量一番,最后只有朱亮这个最年长的兄弟跟着寿善。 寿善松口气,要他一个人进宫,自己肯定吓得走不动了。 苏澜也跟着一起进宫,想着皇帝看在她立功几次的份上,能不能轻饶了寿善。 皇帝在御书房见寿善,寿善一进去就扑通一声跪下。 那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苏澜就知道他有多实在,力度还不轻。 皇帝也被寿善吓了一跳,寿善已经开始一股脑告罪,一副愧疚难当的模样。 等他说完,御书房一片安静,寿善吓得都不敢起来了。 皇帝无奈,示意宫人去扶着寿善起来:“先起来吧,此事朕知道了。” 他示意李德全去请苏澜坐下,其他人都是站着。 寿善第一次知道自家妹妹在皇帝面前居然如此不同,就连九阿哥这个皇帝的儿子都站着,她居然能赐座吗? 苏澜也不是第一次被赐座了,安安稳稳坐下,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寿善说完了,苏澜也开口说道:“皇上,五哥这次确实是识人不清。虽说没有参与其中,却也有错,该责罚才是。不然消息传出去,其他人怕是要不服。” 毕竟到时候,跟尼塔哈有关系的人都受罚了,唯独寿善能置身事外,那就坏了规矩。 皇帝听后,饶有兴致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该怎么罚他?” 苏澜思索了起来,寿善在旁边更紧张了。 皇帝怎么会反问妹妹,妹妹怎么还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难道不是该立刻回答: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办! 寿善感觉比自己刚来的时候更害怕了,担心妹妹会说出什么不适合的话,叫皇帝不高兴。 妹妹肯定向着自己,要这责罚太小,皇帝不痛快怎么办? 苏澜想了一会才道:“要不就让五哥罚钱?” 寿善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来,严重点也好,怎么会是罚钱啊! 这该是最不厉害的责罚了,寿善急得就想跪下,想请皇帝换个更严厉的责罚了! 皇帝听着就想笑,不愧是小儿子的媳妇,两人都会觉得罚钱才是最重的。 不过寿善这糊涂蛋的确识人不清才被牵扯进来,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只是他频频看向苏澜,满是担心的模样,就知道心不坏,还是个担心妹妹的好兄长。 这事确实不罚不行,怎么都要让寿善知错,但是罚得太重确实没必要。 毕竟寿善从中压根没得利,甚至他请尼塔哈喝酒吃饭,还是他自己出的钱! 这么蠢笨的人,怎么跟苏澜一点都不相似,真是她的亲兄长吗? 原本皇帝其实是怀疑寿善是不是故意帮尼塔哈,最后还是九阿哥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年头已经很少见寿善如此的冤大头了,请人吃饭喝酒还帮忙办事,最后什么都没得不说,犯事还要连累自己和家里人! 寿善被皇帝盯了一会,跪着都腿软得不敢起来了。 “皇、皇上……” 他哆哆嗦嗦想开口,却被皇帝打断道:“好,就罚钱吧。” 寿善一顿,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真的只罚钱吗? 九阿哥也有些意外,皇帝这就轻轻放下了? 朱亮的眼睛更是一亮,只觉得妹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确实非同一般,这就要绕过寿善了吗? 苏澜笑着说道:“多谢皇上。” 皇帝微笑摆摆手道:“别急着道谢,罚多少钱,朕还没说呢?你就不怕朕狮子张大口,要一大笔罚钱?” 苏澜眨眨眼道:“皇上多罚点,让五哥没钱出去请别人吃喝是再好不过了。” 反正罚钱的是寿善,跟她有什么关系,自己才不心疼呢! 皇帝被逗笑,哈哈笑了起来:“好,那寿善一年下来请人吃喝了多少银钱,就罚多少。” 寿善微微睁大眼,一年下来的花用吗? 他顿时心虚了,平日请人吃喝的时候没怎么算过,如今仔细算下来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寿善的脑袋慢吞吞转向朱亮,只见这个大哥阴恻恻的眼神看过来,他就知道自己回家只怕要被揍好几顿,这是躲不过去了! 而且罚钱一交,朱亮又断了他的月钱,一年到头估计都没钱再出去吃喝了! 这跟面壁思过一年有什么区别! 寿善心里苦,却也明白皇帝这是额外开恩了,赶紧连声谢恩。 此事一了,朱亮和寿善都松口气。 他们赶紧出声告退,回去就算好账,然后把罚钱送过来。 皇帝却把九阿哥和苏澜留下了:“名单上,寿善的名字已经去掉了。” 这摆明是寿善不会被牵扯进来,苏澜连忙道谢:“多谢皇上开恩。” 皇帝摇头道:“寿善就是个冤大头,朕还不至于冤枉了他。” 谁是谁非,他还是能看得出来。 尤其皇帝亲眼见过寿善后,觉得这人傻乎乎的,别说城府了,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性子最是容易被人利用,也难怪被尼塔哈坑惨了。 皇帝又指着桌面角落的折子道:“老三已经撬开了侍卫的嘴,问出了参与之人的名单。” 他示意九阿哥打开来看,九阿哥见名单去掉了寿善后,又添了好几个人。 这些人的名字有些熟悉,都是宫中侍卫。 如今宫中的侍卫都是从勋贵子弟中挑选,九阿哥不由有些意外。 “皇阿玛,这些人作为勋贵子弟应该不缺钱,怎么还铤而走险参与其中了?” 皇帝摇头道:“勋贵有些看着表面光鲜,内里早就空了。他们为了继续维持住体面,就只能铤而走险。” 也是三阿哥撬开侍卫的嘴后,皇帝才知道勋贵当中也有入不敷出之人。 他们有些祖上是高官,子弟却不争气,只能混个宫中侍卫,还是等级比较低的。 有些是家中子弟太多,挥霍得也厉害,祖产再多,哪怕是金山银山也可能坐吃山空。 而且尼塔哈许诺得也大方,愣是让这些侍卫都愿意参与进来,帮着遮掩,把旧武器分散着送出去。 若非这些侍卫帮忙,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司武库把东西倒卖出去。 九阿哥听着直摇头,他们就为了这点钱,彻底断送了自己的仕途不说,只怕连小命都要填进去了。 他低头看着名单里还有兵部两个侍郎的名字,却没有兵部尚书的名字,不由十分意外道:“皇阿玛,兵部尚书并不知情吗?” 不然他怎么没在名单上面? 皇帝微微一笑道:“小九你觉得他知情吗?” 第120章 九阿哥一愣,忍不住看向身边的苏澜。 皇帝没好气道:“你乱看什么,朕问的是你!” 九阿哥连忙站直身,实话实说道:“儿子觉得兵部尚书应该知道,却装作不知道,所以名单上才没有他的名字。” 皇帝听后并没有立刻评价,而是看向一边的苏澜问道:“你觉得呢?” 苏澜听后就认真回答道:“皇上,这兵部尚书肯定参与其中,不但知情,而且大部分的利润应该都在他的手上。” “至于兵部尚书没在名单上,估计是其他人不敢供出他来。兵部尚书的手里,兴许有其他人的把柄在。” 九阿哥听得一怔,顿时双眼一亮,恨不能立刻附和:苏澜说得都是对的! 皇帝微微颔首道:“不错,就跟你说的那样,其他人不敢供出兵部尚书。朕也怀疑兵部尚书手里拿着他们什么把柄,这才一个个不敢说。” 九阿哥听着不由担心道:“那他们不说,兵部尚书岂不是要逃过去了吗?总不能找理由去抄家,要是兵部尚书把银钱藏在别的地方,岂不是找不到证据了?” 苏澜却忽然说道:“兵部尚书看着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不然也不会拿着其他人的把柄,好威胁他们闭嘴不谈,顺从配合。” “这样的人估计会把司武库倒卖的钱,放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没什么人能进出,十分安全之地。” 九阿哥被苏澜的猜测整懵了:“这是什么地方?既安全又没什么人能随意出入,还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他皱眉琢磨了一会,眼神渐渐不可思议起来:“不会吧?不可能放在那里的吧?” 皇帝好奇这两口子跟猜谜语一样的话,不由问道:“怎么,小九你猜到兵部尚书把倒卖的银钱藏在哪里了?” 九阿哥不确定道:“皇阿玛,听苏澜的猜测,儿子觉得这样的地方只有一处了。” 他指着地面,小心翼翼回答道:“就是皇宫。” 皇帝一愣,接而面露不悦。 但是不得不说,把倒卖的钱放在皇宫,还真的是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而且皇宫确实没什么人能随意出入,尤其是其他官员也不能随便进别的部门。 外围的粗使宫人,皇宫很多地方也不能去。 藏在这里,确实很难被人发现,却又最为安全。 九阿哥见皇帝面色越发难看,连忙找补道:“皇阿玛,这只是儿子的猜测,兴许兵部尚书没那么大胆。” 兵部尚书竟然把倒卖司武库的钱藏在皇宫,要是真的,那他不是胆大妄为,而是疯了! 皇帝沉吟片刻却道:“这确实是个思路,小九你觉得他会藏在皇宫什么地方?” 九阿哥连忙说道:“肯定是兵部尚书最为熟悉的地方,还频繁出入,没人会多留意的……” 他忽然一顿,小声说道:“皇阿玛,那地方会不会就是兵部?” 兵部尚书经常出入兵部,这是谁都不会多想,只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他要真把倒卖武器的银钱藏在这里,谁都不会怀疑! 九阿哥看向皇帝,谨慎请示道:“皇阿玛,要不儿子去兵部让人搜查一番。要是能找到倒卖的银钱,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是没找到……” 没找到的话,那就是他猜错了。 如此一来,九阿哥忽然跑到兵部到处搜一遍,最后什么都没搜出来,却是需要担责的。 毕竟是兵部,不是随便就能搜的地方。 哪怕皇帝允许了,没搜出什么来,御史只怕要上折子弹劾九阿哥在兵部胡作非为了! 苏澜在一边建议道:“不如找个借口来搜兵部?比如爷身上佩戴的玉佩不见了,最后看见的是在兵部?” 九阿哥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借口,又补充道:“还可以说这玉佩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十分珍惜,所以才会到处找。在兵部搜的时候,还能把其他人赶出去。” “借口也是现成的,玉佩要掉地上,人多了没注意,踩碎了就麻烦。” 皇帝听着这借口不由挑眉,虽然借口挺好的,但九阿哥这真是豁出去了。 “也罢,小九你去兵部搜一搜。这个借口确实能用,要是没搜出来,也能搪塞过去。” 九阿哥眨巴着眼连忙请求道:“要是御史得知后这事弹劾儿子,还请皇阿玛安抚住他们。” 见皇帝点头,九阿哥这才准备去兵部。 去之前,九阿哥先送苏澜去宫门。 苏澜却摇头道:“爷先去忙,我想远远看一眼兵部,可以吗?” 九阿哥看向皇帝,皇帝点头同意道:“你坐着轿子,让轿夫绕路,在远处看一看。” 皇帝只以为苏澜是好奇兵部在哪里,又长什么样子而已。 她坐在轿子里,隔着帘子远远看一眼,这个要求不过分,皇帝并没有拒绝。 而且外人也看不见轿子里的苏澜,却也不算坏了规矩。 苏澜当然不是对兵部好奇,她只是想知道兵部尚书藏的银钱在不在兵部而已。 皇宫里充满帝王之气,严重影响了她的掐算,所以只能亲眼看一看了。 第57章 轿夫按照吩咐, 只远远站在角落,让苏澜能撩起帘子看兵部的位子。 这个角落没人经过,很是安静, 苏澜放心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然后就放下了帘子:“好了, 走吧。” 轿夫一愣, 还以为苏澜特意绕道到这边来是出于好奇, 难得来一趟, 怎么都会多看两眼。 谁知道还真的就两眼,她就要走了? 不过轿夫是听苏澜吩咐的,他们立刻重新抬起轿子, 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跟着苏澜一起来的, 是御书房门前伺候的小太监。 担心有人冲撞了苏澜,李德全就按照皇帝的吩咐,派了个机灵的小太监跟着。 小太监也以为苏澜好奇兵部长什么样子,才会要求过来看看, 谁知道她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也是,那就是个院子, 哪怕是六部之一, 听着很厉害, 看着就那样了。 苏澜坐着轿子出宫, 很快被白云扶着上马车。 白云小声问道:“主子, 可要等九阿哥一道回去?” “不用, 他还有的忙, 咱们先回府。” 苏澜如此吩咐, 白云就交代马夫先回府去了。 白云见苏澜的心情似乎不错,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澜的心情确实挺好的,因为她刚才在兵部上方看见了淡淡的金色之气。 证明这个地方确实藏了银钱,而且还不少。 兵部尚书果真狡猾,还真把银钱藏在宫里,还是他上值的地方,是谁都不会怀疑,胆大之余又确实聪明。 只可惜他遇上了苏澜和九阿哥,注定没办法继续隐藏下去了。 苏澜虽说对金银珠宝的气息更加熟悉,但是作为貔貅神兽,凡间所有的钱财都归她管,自然也能看得见。 她回府后安心喝茶吃点心,只等着九阿哥带好消息回来了。 九阿哥原本就是猜测,心里还十分忐忑,觉得兵部尚书不至于那么大胆,真把倒卖武器的银钱藏在兵部。 他找了借口,打发兵部其他人出去。 一开始兵部这些人极力反对,只觉得九阿哥胡闹:“九阿哥虽说丢了东西,怎知就丢在兵部,不是在其他地方?” “兵部收了那么多机密卷宗,如何能让人都出去,只叫九阿哥带着人来搜?要是谁丢了东西都这样,传出去,不就谁都能找借口进来吗?” 九阿哥确实是找借口进来搜东西,这些人的反应也跟自己预料中一样。 他板着脸不悦道:“丢的是福晋跟我的定情信物,这些天我除了在府里,就在兵部当值,不丢在这里还能丢哪里?” “你们要是留下来,踩着磕着玉佩,怎么赔给我?” 兵部其他人顿时踌躇了起来,知道九阿哥是个混不吝的,要他们真弄坏了玉佩,指不定九阿哥更加发疯! 反正九阿哥要找东西,要是没找到,兵部其他人就能在皇帝面前告他一状,说九阿哥如何胡闹了! 这时候跟九阿哥硬碰硬,实在没什么胜算。 兵部的人虽然不乐意,最后还是妥协退出去,却让九阿哥不要耽误太久。 九阿哥答应了一声,带着高元和另外一个侍从,让人关上门就找了起来。 这侍从是皇帝身边的心腹,最是擅长找东西。 九阿哥指着里头道:“那边是兵部尚书当值的地方,你们进去看看,我在外边找一找。” 高元不解道:“主子,兵部尚书要藏了东西,不该都藏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吗?” 而且兵部尚书办公的地方,谁都不能随意进去,不正是藏东西的好地方了? 九阿哥摇头道:“这人狡猾得很,指不定藏在别处。真暴露了,他也能推到对方身上。”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先在里头找找,我在外边四处看一下。” 第121章 高元应下,跟着那个侍从就在兵部尚书办公的地方一点点翻找起来,就连地上都摸了一遍,生怕有暗格的存在,他们却没能发现得到。 九阿哥则是先在两个兵部侍从的地方查看了起来,两人办公的地方跟兵部尚书比较近。 他弯腰在桌椅上下打量一番,最后伸手摸着抽屉底下,很快摸到一处凸起。 九阿哥把抽屉卸下来,翻过来一看,发现是油纸包着的东西,拆开来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票。 “找到了,你们过来看看。” 高元和侍从立刻出来,看见油纸里面包着的一叠银票,顿时惊住了。 高元帮着数了数,说道:“主子,这里有一万两。” 兵部尚书居然真的藏在侍郎这边,要出事了真能推到侍郎身上,果然足够狡猾! 侍从却沉吟道:“九阿哥,这一万两会不会太少了?” 毕竟倒卖的武器数目暂时大略统计了,虽说每次运出去比较少,却陆陆续续很多次,一万两实在太少了,应该不止这些。 九阿哥赞同地点头道:“你说得对,一万两太少了,兵部尚书这种聪明人,狡兔三窟,应该不止这么个地方。” 高元和侍从帮着去另外一个侍郎的桌子查看,又找到粘在抽屉底下的油纸包着的银票,依旧是一万两。 九阿哥则是在自己的桌子翻找了一通,也在抽屉底下找到一个油纸包,里面就不止一万两,而是整整五万两了。 他嗤笑一声道:“看来兵部尚书早有计划,想把我也拖下水,这心思够歹毒的。” 油纸包就黏在九阿哥办公的地方,他压根没注意到,要东窗事发,兵部尚书倒打一把,那九阿哥就危险了。 毕竟九阿哥贪财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钱要太少,可能别人不相信,所以兵部尚书才会包了那么多的银票放在他这里。 如此一来,兵部尚书甚至还能把主谋的位置推到九阿哥身上。 他要是主谋的话,怎会把那么多钱送给九阿哥,那肯定九阿哥才是幕后黑手,逼着自己干活啊! 高元光是想想就十分气愤,一时隐晦看向身边的侍从。 他忽然恍然大悟,九阿哥跟皇帝要人一起来兵部搜东西。 高元一开始以为九阿哥除了自己之外不相信兵部其他人,这才会找皇帝借人的。 如今他却明白了,九阿哥这是找皇帝的心腹来当证人,亲眼目睹自己被栽赃陷害。 不然九阿哥这东西藏在自己的地方,浑身是嘴都要说不清楚,要被兵部尚书泼上脏水了! 侍从目光一闪,也瞬间明白了九阿哥的谨慎,不由隐晦看了他一眼。 这位九阿哥对外表现得一向顽劣和不大聪明的样子,原来是装出来的吗? 他这藏得够深的,平日不显山露水,只在关键时候才稍微表现了出来! 他们两人把九阿哥想得挺好,九阿哥其实就真的信不过其他人,身边除了高元之外又不好叫别人进宫来,只好找皇帝借人了。 不然就他们主仆二人,在偌大的兵部搜东西,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就该找个擅长搜东西的人,帮着找,这才能事半功倍。 东西都找到了,在兵部这里没必要耽搁时间,九阿哥就把几个油纸包一股脑塞到侍从怀里:“你带去给皇阿玛吧,再把这里的事说一说。” 九阿哥又从怀里翻出一块玉佩来,对侍从笑笑道:“做戏做全套,我等会跟兵部的人说这玉佩找到了,迫不及待要回府去。” 找到跟苏澜的定情信物,他当然恨不能立刻回府见自家福晋,确实没毛病。 侍从点点头,把油纸包藏在身上,九阿哥就带着两人若无其事出去,脸上挂着笑容道:“玉佩找到了,果真在这里。” 兵部的人看见九阿哥手里的玉佩,确认他真的是来兵部找丢失的东西,一个个互相看了一眼,稍微放心了下来。 “我回去了,你们自便吧。” 九阿哥挥挥手,带着人潇洒离开。 在他走远的时候,回头稍微看了一眼,就见兵部的人进去后四处看了起来,似乎担心九阿哥进去是查找东西,到处张望看有没丢东西。 九阿哥顿时心思一动,小声跟那个侍从说道:“你派人盯着那些人回去后都偷偷翻找哪里,指不定就是他们藏东西的地方。” 如此一来,他就不用再找借口去兵部搜查,这些人就能意外暴露藏秘密的地方了。 侍从诧异看了他一眼,立刻答应下来,果然九阿哥相当聪明。 如此一来,指不定他们很快能拿到更多的证据。 九阿哥哼着歌欢欢喜喜出宫,发现马车已经走了,顿时有点傻眼。 宫门的侍卫说苏澜已经上马车先离开了,等会马车会过来。 九阿哥不想继续等着,就借了一匹骏马先回府了。 他到家,正打算兴奋跟苏澜说说自己找到了兵部尚书藏那些银钱。 只是九阿哥刚进去,发现苏澜让人准备了一桌好菜,另外甚至还叫人送来了酒水。 九阿哥一愣,笑着坐下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你这是准备给我庆贺来着?” 他接过白云斟满的酒杯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是梨花白,这味道也太淡了一点!” 这么高兴的时候,自己就该喝烈酒,好好庆贺才是! 苏澜摇头道:“知道爷喜欢烈酒,只是这会儿爷还想跟我说说怎么找到兵部尚书藏起来的钱。烈酒容易醉,岂不是说了一会,爷就要醉过去了?” 这话叫九阿哥哈哈一笑道:“你说得对,我这真是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不能那么快醉了。” 白云和白青很有眼力劲,放下酒壶就退了出去。 高元还在在里边伺候,被白云眼明手快抓着出了门。 他一脸茫然道:“姐姐,咱们都出来了,里头谁来伺候主子?” 不说别的,倒酒的人总要留下一个吧! 白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你个榆木脑袋,九阿哥想跟福晋单独喝酒说话,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杵在那里,岂不是碍事?” 高元一怔,恍然大悟道:“多谢姐姐,不然我就要遭主子嫌了。” 几人守在门外,不打扰里边,里面要有什么吩咐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他们一走,九阿哥就更放松了一些,一边喝着酒一边说起在兵部搜查的事来:“也没想到如此顺利,他看着兵部尚书办公的地方,就感觉不会在那里。于是在附近看着,想到两位侍郎是尚书的心腹,很可能会藏在他们两个那边。” “我就弯腰摸索着桌子,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只在看不见的地方。还真让我找着了,用油纸包着粘在抽屉下边,薄薄一层,一般人看不见也不可能碰到。” “估计那两个侍郎自己都不知道,兵部尚书还藏了一手。给自己找了后路,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两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了。” 最讽刺的是,两个侍郎还对兵部尚书挺忠心的,被关起来后迟迟不肯开口。 当然也有侍郎的家人被兵部尚书威胁的缘故,却也因为他们的贪心。 两人原本就能力平平,若非有兵部尚书提拔,在皇帝面前极力推荐他们,不然两人也做不到兵部侍郎。 于是他们对兵部尚书既感激又害怕,十分矛盾,却又因为底气不足,时常只听尚书的话行事。 九阿哥摇头叹气道:“他们明知道这一条路要走到黑,还不知悔改。” 苏澜听后也跟着摇头道:“他们答应兵部尚书,一起上同一条船的时候,就没别的选择了。而且他们要不是心黑,不是贪心,又怎么会跟兵部尚书在一起?” 不是同一类人,又怎么会走在一起? 九阿哥赞同地点头道:“你说得对,他们原本就是这样的人,物以类聚,不然也不会被兵部尚书看中。” “如今这银钱找到了,兵部尚书的罪证确凿,怎么都跑不掉了。就不知道三哥那边是不是把名单上的人都补齐了,会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不过这也是三阿哥的事了,九阿哥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不只是喝酒,也拾起筷子开始吃菜。 满桌都是九阿哥喜欢吃的菜式,苏澜特意让人做的,他自然不能浪费,欢欢喜喜吃了起来:“这个味道不错,你也来尝尝。” 九阿哥给苏澜夹了一筷子,苏澜笑着应了,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两人吃得高兴,苏澜也忍不住喝了两口酒水。 这梨花白的酒味很淡,还带着淡淡的花香,苏澜倒是挺喜欢的。 九阿哥却不敢让她多喝,毕竟苏澜一看就是滴酒不沾之人。 她身子骨从小就虚弱,喝酒少量还好,多了估计要头晕难受。 九阿哥就叫了门外的白云把酒水收走,让人重新泡茶送了来。 高元这时候忽然来禀报道:“主子,三阿哥来了。” 第122章 九阿哥一愣:“三哥怎么来了?” 他正打算出去迎人,三阿哥已经快步进了来,先跟苏澜打了一声招呼。 三阿哥看着桌上的菜吃了大半,知道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对苏澜歉意道:“打扰弟妹用饭了,只是这小子得借我一用。” 九阿哥被三阿哥直接拖走,一脸茫然道:“三哥要说什么,也不用避着苏澜,她都知道的。” 三阿哥脚步一顿,皱眉看了他一眼,九阿哥立刻补充道:“皇阿玛也知道这件事,三哥放心好了。” 既然皇帝都知道,那三阿哥也没什么好避嫌的,索性回来坐下,也不换地方了。 白云赶紧把桌上的饭菜撤掉,上了热茶和点心。 三阿哥也是饿了,抓起点心三两口就吃完,又喝了一杯茶缓了缓才开口道:“我刚出宫,审问得差不多了。名单上添了几个宫人,就连倒夜香的也参与其中,帮着运送旧武器出去。” 九阿哥一愣,十分惊讶道:“倒夜香的宫人都参与进来了?这宫里到底多少人知道此事,指不定就咱们这些当主子的不知道吧?” 三阿哥耸耸肩道:“这就不清楚了,总不能把满宫里的人都抓起来问吧?而且有些可能看见了,但是为了明哲保身就不敢说。毕竟身份低微的宫人想告诉我们也很难见上一面,估计还没见上,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与其想尽法子告诉他们,还不如闭嘴,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虽然三阿哥不大痛快,却也明白,这些人没参与,只是知情不报,全抓起来,也得找到人才行。 究竟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他都不敢想了。 “对了,大哥已经奉了皇阿玛的旨意,带兵去把兵部尚书正式抓起来,押送天牢。此事转交大理寺,后边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在天牢审问了两天,三阿哥都没怎么出宫。 里面的环境不怎么样,他吃睡不好,也没有沐浴的地方,难受得要命。 终于解决了此事,三阿哥总算能回府休息。 他只过来跟九阿哥说一声,然后就回去了。 九阿哥笑眯眯道:“辛苦三哥了,回头弟弟一定设宴请大哥和三哥过来一聚,聊表谢意。” 三阿哥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九弟来,我和大哥也不会掺和进来。最后你倒是不怎么忙,忙得脚不沾地却是我和大哥。” 正确来说,最忙的人是他。 九阿哥嘿嘿一笑:“能者多劳,三哥厉害,做的事就多一点了!” 三阿哥没好气看着他,自己干的活那是一点点吗? 九阿哥好说歹说把三阿哥哄好了,送人出府的时候忍不住好气道:“按理说应该送去宗人府,毕竟还有尼塔哈和燕泰这些人参与其中。另外京中勋贵子弟也有不少,怎么就转交大理寺那边了?” 三阿哥摇头道:“应该是大理寺领头,宗人府协办。反正最后皇阿玛来决定怎么判决,该有谁把人领走那就是两边的事了。” 不是皇亲国戚就交给大理寺,是的话就交给宗人府,反正谁最后都逃不掉。 九阿哥顿时明了,点了点头。 他抬头却见三阿哥的表情有点纠结,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上马车就扬长而去了。 留下九阿哥满脸疑惑,三阿哥究竟想说什么? 他刚送走三阿哥还没回去坐多久,大阿哥又上门来了。 九阿哥只能苦哈哈迎接这位大哥,又让厨房上了好酒好菜。 这个大哥就比三阿哥要好哄多了,见着好菜和好酒,面色都要好看很多:“九弟真会来事,我原本来的时候心里不大痛快,喝着这酒就要舒服一点了。” 九阿哥连忙接话道:“大哥要喜欢这酒,弟弟等会就让人拉一车去大哥府上。” 闻言,大阿哥满意地点头:“九弟果然是个爽快人。” 他转眼就喝了半坛酒,话也多了起来,满脸不忿道:“对了,我审了尼塔哈,他说那生子秘方是假的。是从一个三流道士那里弄过来的方子,那道士也抓住了,就是个假道士。” “方子是他随便写的,到处骗人用。被骗的后宅妇人不知道多少,但是她们不敢声张,这人就越发肆无忌惮,还敢骗到我头上来了!” 大阿哥越说越生气,手里的酒坛险些砸到地上去。 九阿哥连忙接过酒坛子,递给身后的高元,笑着安抚道:“尼塔哈这人就是黑心肝,故意骗大哥。大哥哪里知道他如此用心险恶,才会被骗。” “而且这人如今进了天牢,又掺和司武库的事,只怕没什么下场,大哥快消消气!” 大阿哥被劝了几句,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又喝完一坛酒后打了个酒嗝道:“九弟你说得对,这世上哪里有生子秘方,也就我相信这个……” 他忽然又笑了:“我是不大聪明,读书也不怎么样。但是三弟读书那么厉害,不也差点被骗了吗?而且他也信了,正等着从我手上把方子弄过去呢!” “谁知道都是一场空,哈哈哈……” 大阿哥笑得特别幸灾乐祸,他是吃亏了,那是因为心知自己并不聪明。 但是三阿哥也栽了,这就让大阿哥的挫败感顿时没了,反而觉得三阿哥更倒霉。 九阿哥耸耸肩,很想说你们两个都被尼塔哈骗了,半斤八两,何必互相伤害呢! 不过在大阿哥面前,这话当然不能说,说了他就要被揍了! 跟喜欢动口的三阿哥不一样,大阿哥喜欢动手! 小时候特别顽皮的九阿哥,就被大阿哥追着揍过几回! 虽然大阿哥还收敛了力度,可是年纪小小的九阿哥还是被揍得满头包,疼得快哭出来,简直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了! 九阿哥送走大阿哥回来后满脸疲惫,跟苏澜说道:“应付大哥,比应付三哥累多了。大哥喜欢喝酒,酒品还不好,喝多了就喜欢抓着人一个劲说话!” 他回答慢了,大阿哥还不高兴了,会塞过酒坛子让九阿哥也喝好几口才消气。 九阿哥被灌了几回,也有点醉了,摆摆手道:“我先去洗一洗,浑身酒味,别熏着你了。” 他迷迷糊糊往前走,险些被门槛绊倒,幸好被高元一把扶住。 苏澜见了,只得叮嘱高元一直跟着九阿哥,别是在浴桶里睡过去把自己淹着了。 九阿哥沐浴后倒头就睡,打算在家里猫着,继续偷懒,却是大清早被高元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整个人还没睡醒,冷不丁听高元说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李德全,九阿哥的瞌睡虫立刻跑了,赶紧把人请到花厅:“怎的李伴伴亲自过来了?皇阿玛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德全行礼后说道:“皇上让九阿哥这会儿就进宫去参加早朝。” 九阿哥一愣,看着外头还天黑着,明白这次不能再逃班了,苦哈哈换了衣服,就跟着李德全进宫。 他临走前把高元留了下来:“等会福晋醒来,你就告诉她,我进宫上早朝了。” 高元应了,九阿哥才放心离开。 今儿早朝说的是兵部尚书领头倒卖司武库之事,朝臣听见后一片哗然。 他们没料到兵部尚书如此大胆,竟然监守自盗。 但是也有大臣质疑道:“皇上,兵部尚书历来勤勉,出身也不错,何必铤而走险此事,会不会有人诬陷他?” 皇帝就让人拿出了兵部尚书倒卖司武库后得来的银票,众人看过后,得知这是从兵部搜出来的,仍旧觉得这个证据不足够。 这只能证明兵部有人倒卖司武库,怎么就是兵部尚书领头呢? 兴许他并不知情? 这话一出,周围大臣的面色都有点古怪。 想想司武库就在兵部尚书的眼皮底下,其他人倒卖,他却不知情,这可能吗? 哪怕他不是领头,说兵部尚书一点都不知情,那是开玩笑吧? 说出这话的大臣,自己说完后也感觉不妥,顿时闭嘴退后一步,沉默了下来。 倒是九阿哥难得上朝,又是大清早被叫起来,正一肚子困呢。 忽然听见这大臣质疑皇帝这证据不足,想为兵部尚书开脱,他心里就更不痛快了,于是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觉得皇上会冤枉臣子?还是说你跟兵部尚书是一伙的,才会再三为他开脱?” 这话一出,那大臣顿时慌张了起来:“九阿哥可不能含血喷人,微臣跟兵部尚书没有丝毫交情。”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大人慌什么,你可有证据证明,你跟兵部尚书真的没有私交?” 这人顿时更慌了,这要怎么证明? 说他们没说过话,那不可能,毕竟同在朝堂上,除非脑子坏了,不然见面总要寒暄两句。 说他们没有私下一起用饭,那在座的各位也是如此,没在一起吃饭也不等于没有交情! 这下让人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面色都吓白了。 第123章 四阿哥瞥了一眼过来,九阿哥退后一步,知道见好就收。 那大臣见九阿哥没继续咄咄逼人,这才偷偷松口气。 但是九阿哥闭嘴了,皇帝却忽然开口道:“小九说得不错,你这般维护兵部尚书,还为他开脱,若是没有私交,真是一伙的?” 这话吓得那大臣当场跪下,哭喊着冤枉,就差指天发誓跟兵部尚书没有来往了。 闹了这么一出,在场的大臣虽然心里有疑问,还是没人再敢为兵部尚书说开脱的话了。 倒是三阿哥上前一步,呈上另外的证据来:“这是尼塔哈私下做的账本,里面是数次倒卖司武库的数量和日期,以及所有的经手人。” 李德全把东西呈上给皇帝,皇帝却摆摆手,示意在场的大臣轮流接过账本看看。 众人看完,上面写明了哪一天,什么时间,经手的人又都是谁。 回头分赃的时候,谁拿了多少,也一一列在上头。 九阿哥迫不及待打开看了看,不由叹为观止。 尼塔哈居然私下还写了这么个东西,生怕给兵部尚书治的罪太小了吗? 真是天助他也,没这个账本在,给兵部尚书治罪还是稍微有些站不住脚。 其他大臣看了,上面赫然有兵部尚书的名字,而且跟在后头的数目,他也是最多的。 铁证如山,这上面的笔迹显然不是一次写下的,而是分了好几次,不可能造假。 只是有大臣疑惑道:“这个尼塔哈为何写这种账本,还留下来被人发现?” 他这是准备做什么,打算把同伴一网打尽吗? 没见过这么坑自己人的,还是头一回见! 九阿哥好笑道:“这就是天网恢恢,兵部尚书这寻的合作之人实在不怎么样。” 找谁不好,竟然找了这么坑人的尼塔哈。 而且当初不是他主动上门来,九阿哥还未必那么快锁定在尼塔哈身上,进而顺藤摸瓜到兵部尚书那边! 另外账本上还写了很多熟悉的名字,全是兵部里面的同僚。 九阿哥不由感慨,这真是一窝端啊。 果然兵部就没几个干净的,几乎都参与进来了。 或许是主动的,或许也是被动参与。 毕竟有些人缺钱,有些人不缺,但是害怕不参加的话,就要被同僚排挤了。 他们要继续留在兵部,就只能同流合污,上同一条船上的人才不会轻易出卖彼此。 这话没错,但是东窗事发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逃不过了。 整个兵部的人都被抄了,直接空出很多职位来。 六部之一不能空着,大臣们纷纷请皇帝尽快决定新的兵部尚书人选。 皇帝却摆摆手只说不着急:“让小九暂时代领兵部尚书一职,等朕选出新的尚书再接替他。” 九阿哥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一脸苦哈哈的:“皇阿玛,兵部就只有儿子一个人了吗?” 他虽然当官了,哪怕是暂时的,也是兵部尚书啊,多难得! 九阿哥从小纨绔惯了,加上他在兄弟当中,读书和武艺只能算一般。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什么大作为,更没料到有一天能当六部的尚书之一! 宜妃要听见了,估计都能笑开花! 但是问题来了,整个兵部就自己一个人,干活岂不是要累死? 九阿哥刚高兴完就开始郁闷了,偏偏皇帝居然点头了:“你暂领这职务,好好干活,别偷懒!” 皇帝都这么说了,九阿哥哪里敢偷懒,对以后在兵部的日子开始绝望了起来。 下朝后,不少大臣过来恭喜九阿哥。 很多每次见九阿哥都只表面客气,这次多了几分亲近和讨好。 九阿哥也明白,他如今忽然成了兵部尚书,就变成不少人讨好和攀上的对象了。 他是压根不在意这个,毕竟暂领的官职,没多久就要还回去。 九阿哥只客气应付了几句,就从大臣当中脱身。 四阿哥还没离开,见着他就笑道:“恭喜九弟了。” 九阿哥郁闷地摆手道:“四哥就别忙着恭喜弟弟,弟弟就一个光杆司令,看着风光而已。” 谁见过只有尚书一个人的兵部啊! 四阿哥好笑道:“怎么会是光杆司令,九弟不还带着人去兵部了吗?” 九阿哥摇头道:“那是跟户部借的人手,之前帮忙调查兵部尚书的案子。如今案子了结,人也得回去户部了。” 他说完后,忽然缓缓抬头:“对啊,我借的人,暂时还缺人手,户部尚书把人叫回去就过分了,我得把人留下来才行。” 多得四阿哥提醒,九阿哥欢欢喜喜去找兵部那几个户部的人:“今天开始,我暂领兵部尚书的职务,你们都留下来帮忙。” 户部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道:“九阿哥,小人很愿意留在兵部帮忙,只是户部尚书那边……” 九阿哥连忙说道:“放心,户部尚书那边我会亲自去说的,你们只管安心留下。” 有他这句话,户部的几个人就放心下来,帮着九阿哥在兵部办事了。 九阿哥麻溜去找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见着他就笑道:“恭喜九阿哥成为新一任的兵部尚书了。” 这话叫九阿哥笑着摆手道:“尚书大人恭喜我,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贺礼?” 户部尚书一愣,还没见过九阿哥这样直接的,不由纳闷道:“九阿哥,微臣这……谢礼什么的……” 他一个出了名的铁公鸡,九阿哥居然直接问自己要贺礼,是不是有点离谱? 九阿哥打断道:“尚书大人别担心,贺礼我也不要别的。之前跟户部借调的人手,希望还能留在兵部一段时间。” “你也知道,兵部的人都牵涉在倒卖司武库旧武器的案子里头,全都进大牢了。兵部如今没人,我只能厚脸皮请户部尚书把人留下来。” “不然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临时找别的人手,肯定不如尚书大人亲自教导的人来得好。” 这一顿又是夸又是解释的,把户部尚书给整得晕乎乎的。 他这拒绝不好,于是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微臣如何能不答应?就是九阿哥这借人,打算借多久?” 毕竟户部也缺人手,不可能一直借下去吧! 九阿哥笑眯眯道:“等新的兵部尚书到了,他肯定会带人手来,就到那个时候吧!” 户部尚书懵了,那得多久? 皇帝要是一直没挑出适合的人接任兵部尚书,岂不是九阿哥要一直扣着户部的人不放了? 要不是九阿哥在跟前,君臣有别,户部尚书都想骂他一句太厚脸皮了,自己真是甘拜下风! 九阿哥回去后哼着歌,别提多高兴了。 他欢欢喜喜告诉苏澜当了兵部尚书的事,苏澜就笑道:“恭喜爷,只怕后边要忙碌一阵子了。” 九阿哥摆摆手道:“没事,有户部的几个人在。他们五个人干活,比之前兵部那么多人还利索。果然是户部尚书亲自教出来的,一个能顶好几个,我都不用怎么操心。” 他还能继续躺平偷懒,所以别提多高兴了! 九阿哥就挂个名,苟一阵子,等新的兵部尚书来了,他就能溜了! 他挥挥手,打发伺候的人,跟苏澜商量了起来:“兵部如今很缺人手,尤其是小官小吏。我打算让你大哥进兵部,你觉得如何?” 苏澜听得一愣,疑惑道:“爷这样安排人进兵部,真的可以吗?别是爷离开兵部的时候,其他人也得跟着走。而且会不会有人知道后,说爷送公私不分?” 朱亮能进兵部固然好,但是九阿哥直接把她的兄长送进兵部,实在太明显的偏爱了。 被人知道后,朱亮虽然能进去,可是也会备受质疑。 九阿哥离开兵部的时候,朱亮恐怕也呆不下去了。 闻言,九阿哥笑着摆手道:“放心,这事很简单,也算不上公私不分。谁不把自己亲近之人叫到身边来帮把手,而且也不是太重要的官职,给自己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司武库被倒卖之后,如今要重新整理,就需要很多人手。要力气大,稳重细心的,我看你家大哥就很不错。” 作为长兄,朱亮那天表现得就稳重细心。 人也有原则,对弟妹爱护有加,对弟弟训斥的时候也毫不留情。 九阿哥喜欢直率的人,没什么花花肠子,相处起来也舒服。 反正他都要招人手,为何不找自己人呢!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先问过皇阿玛。不过我可以保证,皇阿玛对这样的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加上是你的大哥,皇阿玛就更不会在意了。” 听见这话,苏澜点点头:“那派人告诉大哥?” 九阿哥摇头道:“不,请他过府,我亲自跟他说。” 朱亮很快被请了来,还一头雾水的样子,显然派过去的人并没有告知缘故,只说九阿哥有事要跟他商量。 第124章 他还以为是关于苏澜的事,谁知道竟然是让自己进兵部! 人在家中坐,忽然一个官职就砸下来,还是六部之一的好差事,朱亮整个人懵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我吗?这真的可以?” 他的担心跟苏澜一样,作为九阿哥的亲信跟着进兵部。 九阿哥这个兵部尚书却是暂时的,等他一走,朱亮也得跟着走人了,完全是去兵部到此一游,那实在没必要。 九阿哥纳闷两兄妹的想法出奇一致,拍着朱亮的肩膀说道:“能不能留在兵部,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他只能帮着朱亮进兵部,后边就要靠他自己了。 至少在整理完司武库之前,朱亮都不会离开兵部的。 因为这活又苦又累,谁都不乐意干! 第58章 苏澜一看九阿哥的样子, 就知道这个差事没人愿意干,所以朱亮才能顺利进兵部。 朱亮如今还不知道情况,高兴得找不到北, 一个劲笑着给九阿哥道谢。 苏澜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反正大哥进兵部后,就知道这活不好干了。 九阿哥也有点心虚, 叫高元送上一桌菜, 跟朱亮好好喝了几杯酒水。 朱亮不敢多喝, 毕竟明天就要去兵部报道, 于是很快告辞了。 九阿哥看苏澜的样子已经猜出来了,心虚地摸摸鼻子道:“我这没告诉朱亮,是担心他不愿意去。要换别的差事, 我也没这个能耐。” 说到底, 他就是个暂时的兵部尚书,这个暂时还特别短暂。 六部尚书不可能一直空着,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九阿哥就要把位子交出去。 总不能让朱亮进兵部, 真的到此一游吧! 但是把他安排在别的位子,九阿哥也没这个权力。 思前想后, 正好司武库需要整理, 这活需要细心和体力, 又累又容易因为统计出问题被问责, 就没什么人愿意去做。 正好适合朱亮, 他上手后, 哪怕九阿哥不在兵部了, 新来的兵部尚书也不会随便换人。 一来没人乐意做, 二来换个人的话, 这司武库整理就要重新来一遍了,何必呢! 索性司武库一天没整理好,朱亮就能留下。 他要是整理得极为妥当,兵部尚书也不会直接让人走,怎么都会叫朱亮留在兵部一段时间。 好歹是苏澜的兄长,而且勤快肯干,差事还办好了,这样的人才,兵部尚书只要不是脑子有坑,就不可能把朱亮赶出去。 如此一来,朱亮就能名正言顺留在兵部了。 九阿哥给苏澜仔细解释了一番,苏澜这才明白他的用心,笑着道谢:“多谢爷,大哥肯定也能明白爷的用意,会在兵部好好办差的。” 闻言,九阿哥笑着摇头,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安排差事,这感觉还挺好的。” 他因为从小被皇帝忽视,又不如其他兄弟优秀,所以打算做个闲散王爷,吃喝玩乐,自在一辈子也挺好的。 所以九阿哥虽然认识的人多,却大多是经商之人,对朝臣从不结交。 大臣们也不怎么看得上只知道玩乐和钻钱眼子里的他,九阿哥也乐得自在,不用跟这些迂腐的大臣打交道。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能给别人安排差事了。 九阿哥回想了一下,自从成婚之后,自己倒是一天天莫名其妙变得上进起来了? 他不由笑了起来:“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这突然被皇阿玛重用了起来,领了差事还立了功。换做以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苏澜给九阿哥带来那么多的变化,过上了自己从未想象中的日子,他怎么都要对苏澜好,也要对苏澜的家人好了。 九阿哥见过苏澜几个兄弟后,决定先从最年长又看着稳重的朱亮开始。 朱亮第二天去兵部报道,就被领去司武库。 领着他去的是户部的一个小吏,他手里拿着账册,递了过来:“这上边是之前记录的一部分武器的类别和数量,只怕对不上,有劳你整理的时候重新记录在册了。” 闻言,朱亮点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就不知道这司武库整理的活计,是你我二人来办吗?” 那人一听,顿时有点尴尬道:“不,我在兵部还有其他活计要办,毕竟你也知道,如今兵部的人都被押入大牢了。咱们这几个人,还是九阿哥从户部借来的人手。” 这事朱亮在来之前隐约听说过,还以为九阿哥借的人挺多,皇帝应该也会派人来接手。 如今看来,借调来的人似乎并不多? 朱亮好奇道:“九阿哥这是从户部借调了几个人?人手不足的话,不能再借几个人过来帮忙吗?” 那人摇头道:“借了咱们五个,户部尚书已经相当大方了。换做其他人去借,只怕借不了这么多人。毕竟户部也缺人手,咱们也得尽快把兵部整理好,交给新的兵部尚书。” 朱亮听后点点头,忽然后知后觉指着自己问道:“等等,那整理司武库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那人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拍了拍朱亮的肩膀安抚道:“九阿哥应该还有安排吧?我不清楚,暂时确实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朱亮站在司武库门口风中凌乱,他就说九阿哥昨天给差事那么爽快,原来是没人能用,才叫自己过来的吗! 司武库门口看着并不大,他安慰自己,只是整理而已,东西多了,一个人就累一点,多整理几天。 等朱亮打开司武库的大门,站在门口就已经想回家了。 里面的架子空了一部分,角落还堆了一些旧武器。 不管种类,全堆在一起。 有些上面还沾着陈旧的血迹,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朱亮简直眼前一黑,伸手哆嗦着指向里头问道:“要整理的库房只有这里吧?这库房是多久没整理了?” 这事户部的人哪里知道,不过看了一圈也明白这库房只怕就没怎么整理过:“兵部那些人倒卖旧武器,未免被别人发现,根本不会整理。要整理好的话,不就一眼能看出旧武器少了吗?” 如此一来,还能省事不用整理库房了。 朱亮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听着让人郁闷。 这多少年没整理的库房,他就一个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真能整理完吗? 朱亮忍不住问道:“那九阿哥在哪里?他可能并不清楚库房的情况,我跟他说说,看不能借调别的人手过来帮忙?” 户部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就更是同情了,毕竟九阿哥怎么可能不清楚库房的情况。 这人肯定是被九阿哥忽悠来的,来之前压根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朱亮一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九阿哥不但知情,还十分清楚库房的情况。 户部那人解释道:“不凑巧,九阿哥被皇上叫过去,已经在御书房那边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你先开始整理库房吧!” 朱亮能怎么办,只能卷起袖子先开干了。 毕竟就他如今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去到御书房。哪怕去了,自己真能对九阿哥提意见吗? 朱亮怀疑九阿哥就是故意的,这时候跑到御书房那边躲着自己! 九阿哥还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一大早过来,还想着朱亮看见库房的情况两眼一黑,估计就要过来找自己要说话。 他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打好了腹稿,准备劝说呢,皇帝就派人来叫自己。 九阿哥只好交代户部的人领着朱亮去库房那边看看,自己则是赶去了御书房。 原本他也打算跟皇帝说说朱亮的事,自己带着人进兵部,哪怕皇帝知道了,也得九阿哥亲自说才行。 九阿哥进去后刚行礼要开口,就见四阿哥和几个重臣都在,就知道要商议要事。 至于朱亮那点小事这时候说也不合适,他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等晚点再告诉皇帝就好。 皇帝见九阿哥来了,就示意四阿哥给他说明情况。 原来是兵部尚书的人选确定下来了,但是人还在外地,赶到京城来至少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大半个月的过渡,就由九阿哥暂时来负责兵部的运转了。 九阿哥知道确定人选必定很快,却没想到会快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多久要卸下临时兵部尚书的担子,亦是松了一口气。 反正是暂代,大半个月的时间也不算长。 九阿哥表示明白,又小小表忠心,这段时间会好好盯着兵部的。 皇帝却忽然提起道:“听说小九把朱亮带进兵部去了?” 知道皇帝消息灵通,九阿哥连忙答道:“是,儿子正想跟皇阿玛提起此事。司武库那边很久没整理,需要一一登记在册。另外还有转卖出去的旧武器,找到了一部分也送回来了,亦需要重新登记。” “库房这事要信得过的人来办,儿子见过朱亮,是个稳重心细之人,很适合整理库房的活计。” 第125章 “库房那边急需整理,儿子就先把人带进兵部去了。” 他解释得有条不紊,皇帝微微颔首,还算是满意:“也罢,司武库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重新整理。就朱亮一个人也太少了,小九你是想把人累坏吗?” 见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兵部人手不足,原本跟户部借调的几个人都在帮着整理宗卷,回头新任兵部尚书过来的时候就能交接了。” “整理宗卷需要人手,平日兵部的琐事也需要处理,实在分不出人手去司武库了。” 言下之意,只能让朱亮辛苦点,先一个人干活了。 而且九阿哥也存了私心,朱亮先进去整理,那么后边的人再进去,就要以他为首了。 朱亮先摸清楚库房的情况,后边来的人为了尽快适应,不就得好好巴结讨好他吗? 如此一来,不管后边来多少人,都跟在朱亮后面。 那么等朱亮留下来的时候,哪怕在兵部没别的官职,还在管着司武库,却也是司武库的头头了。 皇帝转念一想就猜出小儿子的心思,不由好笑。 他这心思不够深,却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就是想提拔苏澜家的人。 皇帝对苏澜的印象不错,想着苏澜都如此,家里的兄弟品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九阿哥只让朱亮进兵部,并不急着把苏澜好几个兄弟一股脑塞进来,还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得也不过分。 皇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此事:“让李德全在内务府挑几个机灵勤快的小子跟着朱亮,不然库房那么大,他也整理不来。” 有人帮忙那是最好,九阿哥也不想累坏了朱亮,回头跟苏澜就没法交代了! “多谢皇阿玛,儿子等会回去就告诉朱亮这个好消息。” 九阿哥笑眯眯的样子让皇帝没好气道:“你既是提拔,也该给朱亮一个正式的身份才是。正好司武库的人都被撸了,那就让朱亮暂时做司武库的管事吧。” 是管事,而不是守门人,那身份就不一样了。 回头新任兵部尚书过来后,朱亮这司武库管事的身份被皇帝确定的,他只要不犯大错,自然而然就能留在兵部了。 九阿哥再次道谢,想着这个好消息回去就告诉苏澜! 说完此事,皇帝提起另外一事来:“缅甸的驻军大多在金矿那边,最近多了银矿,范围更大,都城的驻军就少了。朕打算从云南再次调兵,过去缅甸那边。” 有大臣上前来提出异议道:“皇上,派去缅甸的驻军会不会太多了?云南那边的防守就得薄弱了许多。” 毕竟云南的位置是重中之重,又是边防,一时调走太多兵力,很容易乱起来。 “不如从蜀城调兵,或是更北边的省份抽调一部分兵力。如此一来能让云南不至于兵力空虚,又不会叫其他省份借调太多兵力而为难。” 皇帝微微点头,没有表示意见,又问道:“老四怎么看?” 四阿哥沉吟一会才开口道:“皇阿玛,儿子认为该从云南和蜀城调兵去缅甸,而其他省份的兵力可以送往这两个省份。” 闻言,皇帝有些意外地挑眉:“为何?” 四阿哥解释道:“一来缅甸这个地方跟云南和蜀城的环境相差不会非常大,驻军也能更快适应得了。若是北边的将士南下,想必需要时间慢慢适应。” 挨着云南和蜀城的省份,或许适应得快,更北边就不一定了。 尤其南方有瘴气,不适应的人,身体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还会渐渐变得严重。 地方相差太大的,这情况只会更加凶险。 索性让这两省的将士去缅甸,总好过让北边的将士来冒险了。 其他人这才想到缅甸有瘴气的问题,云南和蜀城的将士习惯了当地环境,能适应得快,其他地方就未必了。 皇帝笑笑道:“老四说得对,就按照你说得来。” 四阿哥应下,回头就写个折子呈上,正式呈上后,兵部和户部就要计算各省具体调派的人数,接而算出粮草的数量。 九阿哥不由庆幸自己不在户部了,也就不用算账了。 但是很可惜,他在兵部,还得焦头烂额看各处驻军的消息,计算可以调遣的人数。 九阿哥就纳闷,他一直以来的志向都是当个纨绔王爷,怎么到头来事情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了? 商议结束后,李德全就跟着九阿哥去了内务府选人。 九阿哥对内务府并不熟悉,就请李德全帮着挑人了,他在皇帝身边久了,眼力劲不是一般的厉害。 李德全原本想着九阿哥会亲自选人,毕竟是送去兵部,暂时就是他的手下了。 哪里想到九阿哥全权交给自己来选,一副相当信任李德全眼光的样子。 说真的,九阿哥这么信任他,叫李德全受宠若惊之余,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这跟巴结讨好不一样,九阿哥一看就知道是真心这么想的。 觉得他选的话,肯定没有李德全选得好。 被托付了这样的信任,李德全选人的时候都格外用心了不少。 他仔细选了好几遍,最后才定下了六个太监。 一半身体强壮,搬搬抬抬没有问题。 一半瘦弱一些,脑瓜子却好,还会简单的计算,帮着朱亮整理库房上册是再适合不过了。 九阿哥看过后很是满意,笑着道:“果真让李伴伴来挑选是对的,这些人看着就得用,以后能叫库房整理得更快了。” 李德全谦虚地笑笑,就回去皇帝那边复命了。 九阿哥则是带着人去了司武库,朱亮正整理着,灰头灰脸的,忽然见他带这么多人手来,顿时都要喜极而泣了。 见状,九阿哥就笑道:“哪里能真让你一个人整理,这是从内务府调派来给你打下手的。身体强壮的可以帮你整理库房,搬搬抬抬什么的活计就交给他们。剩下这些会算数的,帮着你登记在册。” “对了,皇阿玛还认命你为司武库的管事。以后司武库就归你管了,好好管着。” 九阿哥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朱亮的肩膀,其实他比朱亮的年纪要小上好几岁。 朱亮却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连连点头,满脸激动道:“九阿哥放心,在下会把库房管好的。” 九阿哥点头:“我相信你能办得好,你先整理着,我还得去兵部那边商议点事情。” 调兵这种事,他还得看宗卷,各地的兵力分部,很有得忙了。 朱亮也没耽搁九阿哥,送他到门口,问了几个太监的名字,就给他们分配工作,开始满身是劲整理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就是来兵部帮忙的,那么如今自己是司武库的管事了。 这身份不一样,朱亮就更有干劲了。 九阿哥回去忙碌了好久,看得头晕眼花。 幸好户部几个人早就把宗卷熟悉了,找出九阿哥需要的,几人看着很快把几个省份的兵力写下来,回头统计好写折子递上去就行了。 九阿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赶紧出宫回府。 苏澜得知朱亮正式得了官职,很替他感到骄傲。 九阿哥坐在旁边,指着对面的人皱眉道:“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家面壁思过吗?” 坐在对面的是寿善,他瘦了一圈,这会儿被九阿哥一提,连忙替苏澜答道:“九阿哥,我有好好在家悔过的。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正事。” 九阿哥疑惑,寿善这是有什么正事? 见他左右张望,生怕别人听见的样子,九阿哥没好气道:“府里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寿善听后,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是听说缅甸上贡的金矿里面挖出了银矿,肯定需要负责人盯着。想着我在京城没什么作为,读书和骑射都不行。” “文不成武不就的,要个差事不容易,不如外放。如今这缅甸各方面都需要人,我就想着跟九阿哥商量,能不能过去办差。” 这话让九阿哥十分吃惊,又提醒他道:“缅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南边瘴气厉害,北边的人十分不适应,很容易水土不服,你真要过去?” “那边生活也不好,吃住都简陋,不比京城这里舒服。” 寿善连连点头道:“我再三想过了,与其碌碌无为,还不如去缅甸那边闯一闯。要去别的地方,我还不一定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去缅甸就不一样了。” 九阿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不解道:“你过去能做什么,盯着他们挖矿吗?” 说真的,这个活计不是谁都能做的,何必非让寿善来? 寿善确实是深思熟虑过的,这时候徐徐道来:“一是金矿需要信任之人来负责,天高皇帝远的,要对金矿动手脚那就太容易了。二是对金银成色需要了解,这一点我很熟悉。” 九阿哥看了过去,寿善解释道:“我算数好,家里库房的金银是嫂子和我一起管着的。点算都是由我来,嫂子陪嫁有一家银铺。是大哥和我轮流去看,我对铸银很感兴趣,经常在熔铸炉那边呆着。” 第126章 他的时间比朱亮多,也还没成家,索性帮着长兄跑腿。 朱亮也担心寿善无所事事,反而容易闯祸,所以就把自家的事交给他来办。 这个最小的弟弟虽然傻白甜了一点,对自家兄弟却没得说,什么都愿意帮把手,很是热心肠。 不过这热心肠太过了,对外人也是,也容易闯祸。 这次就是因为他结交的朋友出了问题,险些牵扯进去。 寿善就狠狠心,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再来。 苏澜也担心道:“缅甸实在太远了,五哥未必适应那边的天气和水土。再说了,外放也可以先在京城附近,然后再徐徐往外,多得是能去的地方。” 怎么寿善非要去缅甸呢? 寿善抹了把脸,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这次险些连累了妹妹和九阿哥,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虽说皇上轻轻放下了,没给我太大的惩罚。我只怕皇上心里有了疙瘩,对妹妹的印象也不好,想要戴罪立功。” 比起慢吞吞的成就,他自然希望能够快一点,立个大功。 一般的地方哪里能轻易立打功,外放去城镇当小官,也得慢慢来。 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只是当地的情况就那样,没个三五年很难出成绩。 寿善却不想等那么久,也就只有缅甸这里能够短时间内立功,而且还没什么人想去。 那么远又不容易适应的地方,没人抢,寿善才有机会。 哪怕外放那么犄角的小地方当官,那也是一方父母官,多的是人抢着去。 寿善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抢不过,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九阿哥意外看了他一眼,这个苏澜最小的兄长看着不怎么靠谱,在仕途的选择上倒是相当聪明。 确实就跟寿善说的那样,在京城抢不过,外放排着队的官员只多不少,他出身不够高,家里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关系。 加上自身在读书和骑射上都不出色,更别提是其他了。 只有算数还可以,放在哪里都不够看。 但是缅甸这个地方太远了,而且日子过得艰苦,甚至还有瘴气。 瘴气这个东西,一个不留神会要人命的。 谁都想要仕途,但是就没必要用命去拼了。 毕竟拼上了,没有命来享受以后,这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另外一方面来说,缅甸这个地方是极为重要之处。 要是寿善真能干得好,以后在皇帝面前确实能说得上话。 不说将功赎罪了,还能让苏澜面上有光! 苏澜也是这么想的,只平静问道:“五哥真的想好了吗?大哥知道这事了?” 寿善摇头道:“大哥还没知道,大哥今天第一天上值,昨天还激动万分,嫂子说他夜里翻来覆去都没睡好。” 这么重要的一天,寿善不想让自己的事影响朱亮的心情,索性还没说。 “我想着妹妹那么聪明,就先过来跟妹妹商量一下,妹妹觉得这事可行吗?” 虽说寿善考虑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有表面上那么自信。 苏澜听后笑笑道:“五哥的决定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最好的选择。其实五哥很聪明,只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叫我有些担心。” 她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一动,掐指一算,寿善这事是大吉之相。 换言之,寿善去缅甸确实是个好选择,而且没有性命之忧。 既然如此,让他出去闯闯也不是什么坏事。 寿善也听出来了,苏澜很赞成,还夸自己,他不由嘿嘿一笑:“妹妹夸我,回头我一定要跟其他兄长说说。” 苏澜却不忍心泼冷水,却还是开口道:“五哥虽然想好了,大哥却不一定会同意。” 如今是长兄如父,朱亮如果极力反对的话,寿善也很难忤逆他的意思,总不能兄弟反目成仇。 寿善看着苏澜眨眨眼道:“我今天来,就是希望妹妹帮忙,劝说一下大哥。” “我说的话,大哥未必会听,妹妹说的话,大哥肯定能听进去!” 苏澜无语,敢情寿善过来根本不是找自己商量,而是找她来说服朱亮的:“五哥你这算盘珠子都要蹦我脸上了。” 寿善讨好一笑道:“除了妹妹,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忙说服大哥。” 朱亮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哪怕九阿哥出马,也未必能成功。 但是苏澜就不一样了,只要她开口,五个兄长谁都不会拒绝。 苏澜只好点头道:“那我试试,五哥等会留下用饭,我请人在宫门等着,等会请大哥过来。” 寿善顿时紧张了起来:“今天就告诉大哥吗?要不再晚两天,我再缓缓?” “而且大哥累了一天,这会儿说,他会不会受不了?” 苏澜发现寿善这是还没开口就开始怂了,无语道:“大哥今天累,明天难道不累吗?五哥拖得越久,大哥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只会更生气。” 寿善摸着鼻子,知道苏澜说得有道理,耷拉着脑袋,只等着朱亮过来了。 朱亮出宫的时候,听说苏澜派人等着自己,要请他去九阿哥府上。 他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还闻着身上有汗味,不由皱眉道:“不如先让我回府换一身,不然这味道熏着妹妹就不好了。” 跟着来接人的马夫笑着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府上什么都有,替换的衣物也有适合的,公子只管过去就行,主子们都等着呢。” 朱亮想想也是,也不能叫苏澜久等。 等到了九阿哥府,朱亮下车后却发现寿善在门口等着自己,不由皱眉道:“你不在家里闭门思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又给妹妹添麻烦了吧?” 寿善连连摇头,又讨好一笑道:“大哥,妹妹在里头等着你呢,咱们进去说话。” 朱亮也不想在大门口教训自家弟弟,就跟着进去了。 他还想换一身,苏澜在里面听见了不由好笑道:“都是自家人,大哥也贼讲究了。” 不过她还是安排白云去厢房置办了热水,给朱亮简单擦身,还准备了一身新的衣裳。 这衣裳是刚裁的,料子光滑舒服,一看就是上等的布料。 朱亮穿的时候有点担心弄坏了,小心翼翼的,出来后忍不住问道:“妹妹,这衣服是……” 苏澜大大方方答道:“这是爷新做的衣裳,还没上身。大哥和爷的身形差不多,个头也一样,只管穿着就是了。” 朱亮听得顿时受宠若惊,九阿哥却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我新作的衣服很多,你只管穿着这一身。” 闻言,朱亮这才重新坐下。 苏澜看了寿善一眼,后者立刻坐直身,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大哥,弟弟打算去缅甸那边闯一闯,负责金矿之事。” 朱亮就知道寿善会过来肯定有事,却没想到会是这个,不由大吃一惊。 寿善低着头,还以为朱亮一定会发火,谁知道半天没听见声音。 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却见朱亮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忽然拍了拍寿善的肩膀道:“你这是想戴罪立功,让妹妹脸面有光吧?” 寿善眼圈一红,他就知道大哥懂自己,连连点头道:“是,弟弟之前闯祸,总想着补救。只是弟弟没出息,也没大才,琢磨来琢磨去,就想到这个去处。” 朱亮沉吟一会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就怕你过去要吃大苦头。” 他虽然对弟弟十分严厉,却也舍不得寿善去那边吃苦。 寿善摇头道:“弟弟不怕吃苦,只要能帮上忙就好。大哥进兵部了,弟弟就不能跟着添乱,正好缅甸那边缺人手。” “想必弟弟跟皇上提起的话,应该能得到允许。” 其实他也不确定,哪怕这个差事没什么人抢,却也未必没有人跟自己一个想法。 别处不好去,这里还能赌一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要命的赌徒。 九阿哥接话道:“放心,我明早就跟皇阿玛提起此事来。成不成,就看皇阿玛的意思了。” 这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起码寿善有这个心,皇帝哪怕不允许,也会对他的印象变好一点。 朱亮点点头,连忙道谢道:“有劳九阿哥了。” 他又瞪了寿善一眼,后者也赶紧跟九阿哥道谢。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别那么快谢我,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正好你们都来了,索性留下一起用饭。” 朱亮和寿善自然没有不应的,饭桌上,九阿哥还问起朱亮第一天去司武库上值的事:“还顺利吗?” 听见这话,朱亮笑笑道:“很顺利,多得九阿哥从内务府调派了人手来,不然我一个人只怕要忙个昏头转向。” 只能说李德全挑的人选实在太合适了,勤快能干,还沉默听话,一个个就知道埋头干活。 如果换别的地方,这些太监就十分不会来事。 第127章 但是在整理库房这上面,话多的不爱干活,专心干活必然话少,反倒相当合适,叫朱亮整理起来是事半功倍。 九阿哥笑着点头道:“人是李伴伴选的,确实合适。” 得知是李德全亲自选的,朱亮更是佩服了。 果然宫里的老人精不一般,选人更是火眼金睛。 朱亮不敢贪多,吃饭的时候只喝了两杯酒,就提溜着寿善回去了。 因为寿善一高兴就喝多了两杯,酒量还不好,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听得朱亮额角的青筋凸起,只能提溜着弟弟的领子把人拖走。 寿善还一个劲抱着朱亮的胳膊喃喃:“大哥真好!” 这话说的朱亮都没脾气了,只能扛着寿善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九阿哥看得好笑:“寿善瞧着那么害怕朱亮,这会儿醉了倒是粘得紧。” 苏澜笑着点头道:“大哥看着严肃,其实对我们几个弟弟妹妹最好了。” 朱亮就是典型的面冷心软,表面看着严肃,却对弟弟妹妹极为宠爱。 九阿哥是看出来了:“朱亮最宠的,估计是你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了。” 他看着苏澜,一边说着:“我其实很意外,朱亮不反对寿善去缅甸的事。后来想想,朱亮的想法跟寿善一样,都是为了你。” 苏澜听后轻轻点头道:“是啊,其实他们不必如此的。”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当兄长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反而希望你以他们为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明儿就去找皇阿玛,这事宜早不宜迟。” 不然去晚了,缅甸的差事被人抢了,那就太遗憾了。 九阿哥第二天大清早又去乾清宫堵门,皇帝都习惯了。 听说他来了,直接把人叫进来:“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九阿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儿子就是想问缅甸那边负责的人,能不能添上寿善的名字。” 皇帝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瞥了九阿哥一眼道:“寿善昨儿去你府上,就是说的这事?” 九阿哥一点不意外皇帝知道寿善去他府上了,点头道:“他有心去缅甸闯一番事业,也算戴罪立功了,上门来找我和苏澜商量。” “儿子觉得寿善有这个心,虽说他耳根软了一点,却是信得过的人。当然做负责人还是太嫩了,当个副手过去学习一番还是可以的。” 皇帝听后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争取负责人的位子?” 听见这话,九阿哥摇头道:“寿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儿子也能看得出来,他要直接当负责人,那儿子第一个就要不放心。” 寿善是去办差的,没立功还闯祸就麻烦了。 而且负责人的责任太大,也不是寿善能应付得了的。 皇帝微微颔首,他还担心九阿哥胡乱承诺了寿善,如今看来还是知道分寸的:“行了,朕知道这事了。” 他摆摆手,示意九阿哥可以滚了。 九阿哥听后麻溜滚出乾清宫,直接去兵部那边当值。 朱亮得知九阿哥一大早就去面圣了,回来后却一直忙碌。 他瞅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溜过来找九阿哥,九阿哥一看就知道朱亮的来意,把人叫到面前说道:“我跟皇阿玛说了,最后如何还得等等。” 朱亮一听就明白地点头,想着九阿哥这表情如常,皇帝应该没有反对,于是暂时放下心来。 果然等了两天,皇帝就下了调令。 这次调兵去缅甸之外,还添了几个去那边负责金矿挖掘之人,名单上就有寿善的名字。 寿善第一时间得知后,激动得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朱亮用力拍了寿善后背一巴掌,疼得寿善的眼泪真的出来了,呜呜叫道:“大哥为何这么用力打我,弟弟后背好疼啊!” 朱亮没好气道:“你个没出息的,得偿所愿还哭什么,给我挺起胸膛来!回头你去了那边,天高皇帝远,我也管不着你了。” “你身边能带的侍从也不多,最多两个,其中一个还得有些功夫在手的护卫,能一路护着你。另外一个得会些药理,路上有点头疼身热的,虽说有大夫随行,但是过去的人多,你品级低,未必搭理你。” 不过转瞬间,朱亮就确定好寿善跟随的人选,另外还让人买来常用的药丸。 要是简单的病痛,寿善也能随时服用。 见朱亮如此担心的样子,寿善心里暖暖的,安慰道:“大哥放心,弟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朱亮是一点都不放心,恨不能让寿善多带点东西备着。 苏澜也让人送来了两根百年人参,又有一个护身玉牌,叫寿善一直贴身戴着。 玉牌上有苏澜灌入的神兽之气,能护住寿善的身体,不受瘴气侵蚀。 要是遇上危险,也能让寿善转危为安三回。 寿善立刻就把玉牌戴上,被提多高兴了。 缅甸的事不能耽搁,几天后寿善就得立刻出发,然后中途跟调遣的驻军一起走,更加安全。 九阿哥、苏澜、朱亮和几个兄弟一起在城门口送寿善,寿善舍不得他们,抱着朱亮嗷嗷哭。 朱亮一手捂着脸,感觉太丢人了,这弟弟真的不能要了,如今扔掉还来得及吗? 第59章 朱亮直接把寿善塞上马, 总算摆脱了这个哭包弟弟。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那么爱哭? 寿善哭唧唧好久,周围其他人就围观了多久。 九阿哥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而且开始担心其他人回头误会寿善压根不愿意去缅甸,这才在城门哭成这样。 还别说,其他人是真的误会了。 他们看向寿善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起来, 有些知情人得知寿善被人摆了一道, 掺和到司武库倒卖武器的案子里头。 幸好查清楚了, 他就是被误伤的, 不知者不罪,被皇帝轻轻放过了。 但是放过不等于真的无罪,死罪是逃了, 活罪却不能逃, 被皇帝打发得远远的,去缅甸吃苦头了。 看寿善哭成这样,得多难过啊。 这一去缅甸,指不定他就要跟家里人是天人相隔了, 能不哭个肝肠寸断吗? 但是寿善这么一哭,其他被迫去缅甸的人也想跟着哭了。 可惜也就寿善能厚脸皮哭一哭, 其他人是不敢的。 到了时辰, 朱亮挥挥手, 催促寿善赶紧出发。 寿善这才擦干眼泪, 跟朱亮说了保重, 又说会时常写信回来。 苏澜笑着安抚道:“五哥一路顺风, 要是在那边立功了, 也就很快能回来了。” 闻言, 寿善这才破涕为笑, 又觉得在妹妹跟前哭成这样有点丢脸,作为兄长的脸面有点挂不住,连忙点头应道:“妹妹放心,我一定风光回来。” 苏澜摇头道:“风光倒也不必,五哥平安归来就好。” 寿善感动坏了,又要哭起来,被朱亮瞪了一眼道:“好了,你这够丢脸了,别在城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赶紧出发吧!” 九阿哥这时候上前来,给寿善塞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小声提醒道:“里头是预防瘴气的药丸,你平日放在荷包里贴身戴着。东西不多,费了点劲才弄来。回头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再让人送过去。” 显然这东西太难做,里面的药材也不容易找到,所以短时间内只做出几丸来。 寿善郑重接过锦盒,开口道:“多谢九阿哥,我会省着点用的。” 他知道再不走就要错过吉时了,只得把锦盒收好,对几人挥挥手就策马离开。 朱亮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面上不由带着几分惆怅。 虽然他刚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跟弟弟插诨打科,其实自己比谁都要担心寿善。 寿善这一去,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缅甸的叛军虽说已经彻底围剿了,但是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寿善的脑瓜子还不错,可是武艺却只算一般。 要对上叛军的话,他也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朱亮胡思乱想了一会,琢磨着那边驻军多,寿善只要不乱跑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 送走寿善,他就得回去司武库继续整理了。 九阿哥忙碌了一轮,这时候倒是空闲了下来。 大军出发,各地调遣的将士都计算妥当,他就能继续偷懒了。 于是朱亮去兵部,九阿哥则是带着苏澜回府。 朱亮别提多羡慕了,自从他进司武库开始整理之后,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回府后倒头就睡。 夫人孩子都没机会多说一会话,更别提是陪着他们了。 他家夫人很是体贴朱亮,只让人多做点吃的,让朱亮回府后多吃点,还有补身的羹汤,生怕朱亮累过头了。 苏澜见朱亮又精神抖擞去司武库干活,九阿哥倒是吊儿郎当要带着自己回府。 走了一半,九阿哥看着外头天气不错,还笑着道:“难得空闲,咱们不如出去逛逛?” 第128章 苏澜想到朱亮要回去吭哧吭哧干活,九阿哥倒是有时间到处闲逛,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九阿哥表示暂时把良心吃了,欢欢喜喜带着苏澜到处乱逛。 上回苏澜晕船,九阿哥是再不敢带她去游船了,免得不舒服。 酒楼去多了,吃食就那样,也没什么意思。 这次九阿哥就让高元去隔壁请了个琴师过来,隔着帘子奏乐,也算添了点不一样的乐趣。 苏澜听了一会,似乎兴致缺缺。 九阿哥就皱眉问道:“高元,让你去请京城最好的琴师,这人看着不怎么样。” 高元无奈,拱手道:“主子,京城最好的琴师在宫里面,这已经是宫外最好的琴师了。” 九阿哥却觉得这人盛名在外,琴艺就平常,虽然也不至于不好,却也不太惊艳。 他用过饭,倒是起了兴致:“让那琴师停下,把古琴送过来给我。” 高元应下,去帘子那边抱着古琴过来。 这古琴看着有些年头了,却被保养得很好,显然很得琴师的喜欢。 琴师得知九阿哥要用自己的古琴,十分紧张。 当然不是因为受宠若惊,而是因为担心这古琴会被九阿哥弄坏。 这可是传家之宝,琴师再三请高元小心抱着,生怕磕着碰着了。 九阿哥抬手拨弄了几下,对苏澜笑笑道:“我这琴艺也只算一般,你凑合听听就好。” 他难得起了兴头,给苏澜弹奏一曲。 九阿哥很久没碰过古琴了,刚开始不熟练还有点磕磕碰碰的,渐渐变得流畅了起来。 相比琴师轻柔风雅的曲子,九阿哥的琴曲就带着几分慵懒惬意之意。 流畅的琴音从他指尖而出,苏澜听得微微眯起眼。 其实九阿哥的琴艺确实不如那个琴师,只这琴意要有意思多了。 琴师的琴音多了几分刻意,还有故意的卖弄技巧。 九阿哥只随意弹奏,犹如清风佛面,听着倒叫人跟着心情也变得惬意了起来。 一曲终了,九阿哥笑笑道:“曲子听着还行吧?你要试试吗?” 他听闻苏澜在闺阁的时候也喜欢琴,却不知道琴艺如何。 九阿哥刚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要是苏澜的琴艺不怎么样,在这酒楼弹奏,被隔壁听见而感觉丢脸,或者被人指指点点,她只怕要难受的。 他立刻说道:“这古琴只一般,府里我记得库房有一架不错的古琴,咱们回府再弹奏也行。” 苏澜却浑不在意道:“没事,我也来试试。就是我也弹得一般,爷听了可别笑话我。” 她这琴艺也是白泽教的,每次都被白泽说是弹得太一般,以后还是少弹为好。 不过苏澜见九阿哥弹奏得那么高兴,她也手痒痒的,想要尝试一下。 九阿哥见她不在意的样子,就让高元把古琴抬到苏澜跟前。 苏澜伸手试了几个音,确认一下手感,就开始弹奏了起来。 如果说九阿哥那是清风一样懒洋洋的琴音,那么苏澜这一手就带着杀伐决断之意。 激昂奔腾的琴音把九阿哥吓了一跳,旁边的高元和琴师更是惊得浑身一僵。 这仿佛千百道的剑气扑面而来,两人脸色一白,很快有点撑不住,连连后退。 苏澜瞬间察觉到了,指尖下的琴音立刻变得飘忽了,转而柔和了不少。 如果刚才像是千百道剑气割在皮肤上,感觉出生疼来。 如今就像是千百道柔和的春风拂过,治好了刚才的疼痛,惊惶难受也渐渐平息下来,只余下平静。 仿佛冷冽的冬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后,柔和的春天就到了。 一冷一暖,就像是枯萎的枝丫重新长出了新鲜的绿叶一样,整个人生机勃勃了起来。 苏澜停下手后,九阿哥不由怔忪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手琴弹得真好,让我觉得怎么夸都不要词不达意了。” 他搜肠刮肚了一会,实在觉得那些华美辞藻都要配不上这琴音,索性只说一句“好”字。 “你这琴艺还算平平的话,我刚才那样真的叫献丑了。” 九阿哥十分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在他印象当中,苏澜就是个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人。 他瞥了一眼在帘子后面扑通跪下的琴师,感觉这琴师听过苏澜的琴音后,想必很难再说自己是宫外最好的琴师了。 “要是可以,你以后也能弹给我听吗?不用每天,偶尔就行,不然你会累着的。” 见九阿哥十分喜欢,苏澜笑着点头道:“可以。” 九阿哥握着苏澜的手仔细查看,生怕刚才琴弦弄伤了她的指尖。 他正认真查看,却忽然有人敲门。 高元出去后很快回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外头是酒楼的客人,他们很是好奇刚才弹琴的人是谁。” 他的意思就是,能实话实说吗? 九阿哥不大想有人知道刚才弹琴的人是苏澜,想必会很多人跑来问东问西。 但是他又想告诉所有人,苏澜就是如此优秀。 九阿哥纠结了一会说道:“实话说吧,但是让他们不要打扰我们。” 高元应下,这才出去了。 他在外头呆了好久才回来,说是客人们都散了,掌柜还帮忙把人都请走。 九阿哥只点点头,又听高元说道:“客人们都知道弹琴的是福晋,只说此曲天上来,还有说比宫里最好的琴师更厉害。” 闻言,九阿哥满脸骄傲,只觉得夸的人不是苏澜,而是他自己! 九阿哥带着苏澜离开的时候,用的是掌柜特地建起的单独楼梯,也就能避开其他人回到马车,静悄悄离开。 还有人守在楼下,想着能见苏澜一面,要是能攀谈几句,或是到九阿哥府上做客就好了。 可惜人没见着,得知他们二人已经离开酒楼,不少人都面露遗憾。 两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府,走到半路,高元却在外头忽然开口道:“主子,听闻有人在府外求见,是曾老。” 九阿哥顿时扶额,一副头疼的模样:“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他转头对上好奇的苏澜,解释道:“曾老是裕亲王府的琴师,裕亲王和他是好友,也都是琴痴。估计曾老从外边听说你的琴艺超绝,这是来上门讨教了。” 说完,九阿哥感觉更头疼了:“曾老什么都好,但是一碰上琴曲之事就会变得尤为癫狂。之前有一位琴师把一首曲子弹得极为出色,曾老就上门去,听了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愣是听了一天一夜。” 不用说,那琴师也弹了一天一夜,手指都弹破了,流血不止。 偏偏裕亲王也在,琴师哪里敢停下来,最后又疼又累,琴曲自然就不如一开始美妙,两人听着不对,这才放过了琴师。 听闻那琴师之后害怕裕亲王和曾老,包袱款款跑了,再也不弹琴。 不过裕亲王给的赏钱,也足够琴师富足过一辈子,当然不乐意留下伺候了。 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啊! 九阿哥光是想想,裕亲王要来了,他也不能拒绝,苏澜也不行,岂不是要弹个一天一夜去? 他可不想苏澜漂亮的手指头弄破了,还出血会疼,赶紧吩咐高元道:“让马车改道,去京郊的庄子。另外派人先去庄子那边说一声,布置起来。” 虽说庄子平日有人在,哪怕主子不来,也必然经常打扫整理。 但是人住进去,还是得重新收拾一遍才行。 高元就建议道:“不如让白云和白青带上主子和福晋的东西先过去收拾,就能更妥当一些。” 九阿哥觉得也是,两人熟悉苏澜的习惯,带上苏澜平日习惯用的东西,让苏澜也能住得舒服一点。 他们这次过去庄子躲避,估计要小住一阵子才行了。 住得久了,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九阿哥答应了一声,高元就派人去府邸后门偷偷知会白云和白青。 两人赶紧简单收拾后,也从后门的马车悄悄离开。 两个伺候的人离开,府上招呼曾老的侍从都在,压根就没留意到。 还是高元派人来跟曾老说一声,九阿哥和福晋今天有事不回府。 曾老无奈放下茶盏,只好先离开了。 他知道九阿哥不可能出京,不回府必然是去庄子了。 想必是知道曾老过来,肯定是为了苏澜的琴音。 曾老也明白自己琴痴的名声早就传播开去,九阿哥这要护着自家福晋,怎么都不可能给他们弹奏一天一夜,却也拒绝不了裕亲王这个长辈,于是麻溜带着苏澜跑了。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回去跟裕亲王复命了。 裕亲王得知后也只能苦笑着摇头:“九阿哥护得这般紧,好像咱们是坏人一样,不过也能看出他们两口子感情好。” 他也就一回听入神了,不知不觉叫琴师弹奏了一天一夜,之后早就收敛了。 第129章 可惜这事早就传开了,于是所有人只以为裕亲王每次听曲子都要琴师弹奏一天一夜。 有的琴师得知后吓跑了,有的当然想攀上裕亲王,于是自告奋勇要来弹奏。 但不是谁都能让裕亲王听一天一夜的,有的曲子多听一刻钟都感觉难受得要命。 已经好几年没听到好曲子了,还是今天裕亲王和曾老难得去酒楼用饭的时候,听见苏澜的琴音,只觉得惊为天人。 可惜他们进去的晚,只听见了一会,琴音就结束了,顿时十分遗憾。 两人还想听一会,可惜九阿哥这就带着媳妇跑得远远的。 裕亲王这边正遗憾着,想着以后再跟九阿哥解释清楚,请苏澜到府上来。 那边九阿哥已经带着苏澜到了京郊的庄子,他正指着车窗外跟苏澜介绍了起来:“那边一圈是温泉庄子,中间是皇阿玛的,周围还有几个兄长的。得了这庄子的人不多,除了太子二哥,也就大哥和四哥被皇阿玛赏了。” 他露出羡慕的神色,很快收敛了下来:“不过这庄子也不错,是皇阿玛赏给额娘的庄子,额娘转头送给了我。” 苏澜看了一眼,这庄子不算小。 前头是个大院子,不远处还有大片良田,如今光秃秃的,正是收获后的样子。 “庄子上种了新鲜瓜果,平日也会送到宫里去,给额娘分一分。我们如今出宫建府,这瓜果可以分成一半,一半给额娘,一半咱们自个吃用。” 马车停下,九阿哥暂时停下了介绍,率先下车,然后伸手扶着苏澜下来。 庄头带着一众庄子上的下人过来见礼:“奴才见过九阿哥,见过福晋。” 九阿哥对着他们微微点头,就让下人都散了。 只庄头和他的夫人留下,领着两人往里走。 庄头是个四十多的矮小汉子,他的夫人却是膀大腰圆,个子还要比庄头高上一截。 苏澜看着这对夫妻感觉很有趣,毕竟庄头的夫人往庄头后边一站,直接就把庄头整个人都能藏起来了。 庄头一边走一边介绍起来:“两位主子,里头已经重新打扫过了。因着有些匆忙,大菜来不及,只怕吃食不够周到,还请两位恕罪。” 九阿哥摆摆手:“我一时兴起过来,大菜倒也不必,菜式用着新鲜就好。” 庄头连连应下,庄子上别的可能不如城里,却胜在新鲜。 蔬菜瓜果都能直接从田里头采摘下来,到上桌可能离采摘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九阿哥先带着苏澜去了住处,指着里头说道:“后边有个池子,连着温泉。虽说不大,却也舒适得很。” 虽然他没有温泉庄子,但是这一片都有温泉,凿了个小的,也算惬意。 “你先泡一会,等会就能用饭了。” 苏澜应了,白云和白青已经拿着替换衣物和皂角,领着她进去里头梳洗一番。 九阿哥在外头迟疑了一会,其实他也很想跟着进去,跟苏澜来一场鸳鸯浴。 可是他想到苏澜的身子骨,太医虽说她好一些了,却也还是比平常人要弱,得再养一养。 反正一辈子那么长,九阿哥也不至于急在一时。 庄头见九阿哥站在原地许久,一时也不敢离开,小心翼翼问道:“主子爷可有别的吩咐?” 九阿哥这才回过神来,摆摆手道:“没事,我让你早早开了地龙,都烧起来了吗?” 他特地让人提前过来告知庄头,就是先开地龙,免得苏澜冻着了。 京郊比城里要凉一些,尤其是夜里要冷,还是开地龙更暖和一点。 哪怕他们两人只住几天,九阿哥都舍不得苏澜冻着。 反正他缺什么就是不缺钱,烧几天地龙,哪怕白烧一个冬天也不算什么。 庄头连连答道:“主子爷放心,一接到消息,奴才就让人把地龙烧起来了。还多添了柴火,让人上了风箱,火烧得旺,这会儿已经暖和了起来。” 九阿哥听后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亲自去院子感受一下。 他刚进寝室,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九阿哥只站了一会,就感觉额头都要出汗了。 这地龙确实烧得旺,他这才放心下来。 庄头还解释道:“刚开始烧的时候火候厉害了一些,奴才已经让他们缓一缓,过一会这里就能刚刚好。” 这会儿还热,过一阵就会变得凉快一些。 九阿哥点点头,对庄头很是满意。 去后边温泉池子沐浴的苏澜,刚经过长廊,一阵大风吹过,白云和白青赶紧挡在她身前,生怕苏澜被风吹着了。 苏澜无奈她们一惊一乍的样子,鼻尖却一动,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远远望向另外一边,那是温泉庄子的方向。 庄子离得有一段距离,那些温泉庄子每个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围绕着正中间最大的温泉庄子分散开去。 苏澜眯起眼,指着中间往外一点的庄子问道:“那里是谁的庄子?” 这事白云还真不知道:“主子,奴婢这就找庄头问一问。” 问附近的消息,自然庄头才是最清楚的。 苏澜点点头,就进去泡温泉了。 泡了一会,她浑身暖融融的。 不敢泡太久,免得头晕,苏澜只泡了一刻钟就出来了。 白云已经出去找庄头问话,正好碰到九阿哥。 苏澜出来的时候,九阿哥就在外头等着,手里拿着一件披风给她裹上:“夜里忽然起风了,我刚听白云说你对那边的温泉庄子感兴趣?” 他在走廊,苏澜又指了一次。 见状,九阿哥笑着答道:“那是索额图的温泉庄子,早年皇阿玛赏赐的。他之前很得皇阿玛重用,又是先皇后的叔父。” 当然,如今索额图已经不在朝堂里活跃,低调在府邸里呆着,被皇帝冷落了几年。 九阿哥不知道缘故,反正他对这些也不大关心,只奇怪苏澜忽然对索额图起了兴趣。 苏澜当然不是对索额图忽然来了兴趣,而是因为那个庄子的味道。 那熟悉的金银味道,就知道那温泉庄子里面藏了不少金银。 她犹豫着该怎么告诉九阿哥,就听他问道:“你想过去那个庄子看看吗?” 苏澜一愣,反问道:“爷,可以看吗?” 难道九阿哥打算找人去问索额图,能不能进他的温泉庄子? 要跟苏澜猜的那样,温泉庄子里藏了不少好东西,那索额图绝不会让人进去的。 而且九阿哥跟索额图又没有交情,贸贸然说要进那个温泉庄子,实在太冒昧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要直接问索额图,他肯定不会答应。不过没事,索额图隔壁就是四哥的温泉庄子。” 苏澜默默看了他一眼,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九阿哥对她眨眨眼道:“我等下派人去问问四哥,四哥应该不会拒绝。咱们去了四哥的温泉庄子,再翻墙去隔壁看看就好。” 还真是苏澜想的那样! 苏澜能用法术,遮掩两人的身影,当然没带怕的。 不过九阿哥就不担心被人发现吗? 可能她的眼神太明显了,九阿哥笑眯眯道:“温泉庄子外围有侍卫驻守,但是里面的守卫就不大严谨了。因为能进去的人不多,也都是位高权重的。” 里头的侍卫太多,可能知道的秘密就会多。 为防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侍卫们只在外边守卫,也不会惊扰了贵人们。 外面连蜜蜂都无法随便进去,能进去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有侍卫敢一直盯着了。 所以九阿哥很肯定,只要他们能进去温泉庄子里头,翻墙都不会有人发现! 只要避开温泉庄子里那些下人就行,而且留在庄子里的下人也不会太多。 苏澜听九阿哥都计划好了,知道他们今晚得翻墙,就让白云准备了一套轻便的衣物,翻墙也能更方便! 九阿哥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两人换衣服的时候,高元已经派人去四阿哥那边问了。 四阿哥还纳闷九阿哥怎么突然跑到京郊去了,又听他想带苏澜去自己的温泉庄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四阿哥还另外派人去了温泉庄子那边告诉庄头,务必好好招呼九阿哥,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要满足。 温泉庄子的庄头连连应下,自然不敢怠慢九阿哥。 四阿哥还贴心,特地派人传话给庄头不说,还在外边候着,拿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免得侍卫会拦着九阿哥。 于是九阿哥和苏澜顺顺当当就进了里头的温泉庄子,侍卫们丝毫不敢多过问。 四阿哥温泉庄子的庄头是个皮肤黝黑的高瘦汉子,姓刘,对九阿哥和苏澜极为恭敬。 他领着九阿哥去了后边的院子,四阿哥发话让他们住在主院,已经紧急收拾过了。 后边的温泉也是经常打扫的,如今还灌了新的温泉水。 第130章 九阿哥却摆摆手,示意其他伺候的人都退下,只留下刘庄头。 刘庄头还以为九阿哥要吩咐自己什么,听说想翻墙去隔壁索额图的温泉庄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神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九阿哥是想去隔壁……索额图大人的温泉庄子吗?奴才是不是听岔了?” 九阿哥笑眯眯说道:“你没听错,我是打算翻过去,你们准备个梯子。” 刘庄头整个人风中凌乱,都想喊救命了,哆哆嗦嗦劝阻道:“九阿哥,这不太妥当吧?不如先问过四贝勒,然后再做打算。” 他是不敢让九阿哥翻墙过去,真出什么事,四阿哥哪里会怪九阿哥,肯定会怪自己没劝阻! 刘庄头吓得脸色惨白,都快晕过去了。 九阿哥却摆摆手道:“这事对四哥保密,我们就翻过去看两眼,很快回来。你别担心,隔壁应该没什么下人在,我们避开点不会遇上的。” 这话一点都没安慰住刘庄头,他更是面如死灰,只觉得东窗事发,自己就要完蛋了! 九阿哥压根不在意刘庄头,只抬起下巴,示意他赶紧准备。 刘庄头能怎么办,又不能被别人发现,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他和高元两人鬼鬼祟祟抬着梯子到围墙边上,然后他们还得望风,生怕有人进来撞见九阿哥偷摸着爬梯子翻墙去隔壁。 高元也想晕过去,看劝不过了,已经开始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却还是一板一眼按照九阿哥的吩咐办事。 没死之前,他还得听命干活! 心虽然快死了,但是身体还得动起来! 刘庄头对高元佩服坏了,果然是九阿哥身边第一人,哪怕这时候面色不好,还是按照九阿哥的吩咐办得一丝不苟的。 高元以为九阿哥好奇隔壁,翻墙过去看一眼,没想到他还带上苏澜! 他一脸欲言又止,最后都放弃了。 算了,九阿哥劝不住,苏澜一看也不劝,显然两人早就密谋好了! 高元除了更用心望风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九阿哥在后边扶着梯子,苏澜在前面先过去。 她站在墙头,扫了一眼四周,察觉到有人经过的气息。 苏澜指尖一动,用了点法术,隐藏了她和九阿哥的身形。 她如今用了不少金银,能动用的法术就好多了,不至于跟刚来的时候,用隐身术还只能遮住小半,被人轻易发现! 苏澜还屏蔽了动静,那边的人该是护院,没听见声响后渐渐走远了。 九阿哥上来的时候,隔壁一片静寂,一个人都没有,他还笑着道:“咱们运气不错,看来护院没到这边围墙来。” 苏澜看了他一眼,不是没来,而是来过。 不过她也懒得解释,九阿哥已经把梯子换到另外一边,他先下去,然后接着了下来的苏澜。 苏澜动了动鼻尖,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好像有点什么。” 九阿哥原本就是好奇,想过来看一眼就走。 但是见苏澜兴致勃勃还想在里头转一圈探险,九阿哥又是兴奋又是小心:“好啊,我们就走这边!” 九阿哥竖起耳朵,听见脚步声就拉着苏澜避开人。 两人躲躲闪闪走了一会儿,九阿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他拉着苏澜躲到角落去,压低声音道:“护院都集中在这里了,那边有什么东西?” 索额图还在自己的府邸里面,温泉庄子该是没人在才是,怎么大部分护院都集中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需要那么多护院守着? 苏澜闻到味道的源头就在这边,挑眉道:“我瞧着那边像是个库房。” 九阿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个库房吗? 温泉庄子的库房能有什么,主子们平日用的家具摆件什么的? 那么多护院盯着,还以为库房里藏着什么宝贝呢! 九阿哥忽然一顿,目光一扫,有些不确定了,里面不会真有什么宝贝吧? 不然那么多护院守着,里面有什么是索额图不能被人发现的东西? 九阿哥搓着手,感觉功劳在跟自己招手。 要真在库房里发现点什么,那索额图就别想跑了! 苏澜想着要不要用点法术,引开这些人的时候,九阿哥忽然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厨房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别走开,我很快回来。” 九阿哥一阵风一样跑去了厨房的地方,苏澜站在原地等着,时不时闻着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 虽然不能立刻吃掉这些金银,吸纳一点金银之气还是可以的。 尤其这里没主人在,东西看着也是私藏的赃物,苏澜吸纳起来就有点肆无忌惮。 她鼻尖一动,就把大部分的金银之气一股脑吸纳到身体里面,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不到一会,就有人忽然喊道:“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厨房那边火苗燃起,护院们大惊失色,互相看一眼,一半人跑去厨房灭火。 不到一会,有个护院慌慌张张跑回来道:“不好,火势蔓延到木柴,整个厨房都烧起来了,还是顺风,火苗吹到了隔壁的院子也烧起来了。” “快来帮忙,不然要烧到这边来。” 护院们顿时慌了起来,只留下两人还守着库房,其他人匆匆忙忙去厨房那边帮忙救火。 苏澜见刚才来搬救兵的护院走到两人身边,忽然一个手刀就把他们打晕。 她早就察觉回来大喊救火的人是九阿哥假装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护院的衣服套在身上。 天色太黑,护院看不清楚,只以为是自己人。 那边着火,大家也慌乱,来不及仔细辨认,九阿哥这才轻易混在其中。 他把两个护院绑起来,嘴巴也堵上,这才过来,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我刚在厨房碰到一个落单的护院,就把人打晕换了衣服,只套了外边的衣袍。” 夜色下也看不清,光是外边套上就足够了。 九阿哥看着库房外边的锁头,啧啧两声道:“居然用了三重锁,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宝贝啊?” 见苏澜好奇看过来,九阿哥笑眯眯道:“放心,这锁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摘掉手上的活口银指环,掰开拉直,然后戳进锁口捣鼓了一会,三个锁头都打开了! 九阿哥扭头看向苏澜,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苏澜一时语塞,你这偷摸开锁的功夫是不是太熟练了啊! 第60章 苏澜看九阿哥不夸就不开门, 只好敷衍道:“爷真厉害。” 九阿哥这才满意了,推开门进了去。 里面摆放着普通的家具和摆件,咋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澜闻着味道, 直接就走到角落,指着那边的柜子道:“爷帮忙推开这个吧?” 九阿哥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直接上手把柜子推开。 只是柜子底下没什么特别的, 苏澜却上前用脚轻轻踩了两下。 咚咚两声, 却是空心的! 九阿哥会意, 让苏澜让开, 自己则是摸索着地面,很快找到开关,掀开后, 底下居然是地窖的入口。 他掀开看了一眼底下, 面色凝重了起来:“司武库丢失的一批武器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 要不是苏澜突发奇想要到索额图这个温泉庄子来探险,估计谁都猜不到那批失踪的武器会在这个地方。 九阿哥喃喃道:“这就有点难办了,毕竟咱们是偷摸着进来的。” 所以他要直接告诉皇帝, 该怎么说? 说自己和苏澜半夜偷摸到索额图的温泉宅子,然后偷摸着开了人家的库房发现这些武器吗? 九阿哥再是厚脸皮, 这话对着皇帝是说不出口的, 实在太丢人了! 他和苏澜翻墙进来可以说是情趣, 但偷摸开别人家的库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阿哥正苦恼, 苏澜疑惑道:“这有什么难的, 庄子这里不是着火了吗?” 这话一出, 九阿哥瞬间会意:“你提醒我了, 咱们先出去。” 他先去门口看了一眼, 外边没人回来, 很快从角落找到井水,打湿了一个柜子。 九阿哥把柜子拖到门口的位置,从怀里掏出一块火石来。 苏澜看着无语了,他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早有预谋的吗? 九阿哥见她盯着自己手上的火石,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刚从那边厨房拿的,正好用上。” 他当时顺手点了厨房后,就把火石塞进怀里,谁知道还真用上了呢! 九阿哥一边说着,一边用火石点燃了柜子。 柜子因为沾了水,好一会才点燃,却冒出很多浓烟。 九阿哥连忙拉着苏澜后退,打开库房大门说道:“这就行了,咱们回去。” 他走着还觉得太慢,索性打横抱起苏澜,一股脑跑到刚才梯子的地方。 第131章 幸好这角落隐秘,天色又黑,还乱糟糟的,暂时没人发现。 九阿哥推着苏澜翻过墙,那边刘庄头和高元满脸担忧。 “主子,隔壁冒烟,好像走水了,先离开这里?” 高元劝着两个主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那火会烧过来。 九阿哥摆摆手道:“咱们哪里能就手旁观,刘庄头去外边告诉那些守卫,隔壁走水了,还烧得厉害。不但厨房连着的主院,就连库房都点着了。” 刘庄头吓了一跳,要烧得那么厉害,那很快会蔓延过来,于是连声答应,一溜烟往外跑。 守卫离得远,看不见烟雾,听见刘庄头的话,也是大吃一惊。 他们一个个赶紧行动起来,一人去京城送消息,两人留下,其他人则是迅速跑去索额图的温泉庄子准备帮忙救火。 庄子里头的人却拦下守卫,只说他们人手足够救火了。 守卫们也很为难,他们又不能随意闯进去。 但是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火烧起来,要蔓延到其他温泉庄子上,这些守卫几条命都不够弥补的,顿时犹豫不决。 九阿哥这时候现身,高元大声喊道:“九阿哥在此,你们还不出来见礼?” 温泉庄子里的人确实可以不让守卫进来,却不敢不开门给九阿哥。 守卫顿时看向九阿哥的眼神满是感激,九阿哥摸着鼻子,良心稍微有点痛。 毕竟这火是他一手点起来的,这些守卫实在是无妄之灾。 庄子里的人一个个跟九阿哥见礼,九阿哥摆摆手,不耐烦道:“我好不容易到四哥的温泉庄子休息,你们看管不力竟然着火了。还不让守卫们帮着救火,真烧到别处,你们来担责吗?” 谁敢担责啊,毕竟附近的温泉庄子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更别提中间最大的温泉庄子还是皇帝的! 庄子的人一个个跟鹌鹑一样不敢吭声,九阿哥再接再厉训斥:“那你们还不让开,赶紧让守卫帮着灭火!” 他们担心九阿哥也进来,幸好九阿哥只过来看看,见守卫进去了,他就回去隔壁了。 庄子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要九阿哥不进来,他们拦着点守卫靠近库房就好。 哪里知道库房也着火了! 守卫第一时间发现库房的浓烟,显然里头也烧起来了,赶紧提着水桶就要进去,却被庄子上的人死死拦着。 见状,守卫也察觉不对了,这些人怎么死活拦在库房里头,库房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东西吗? 他们对峙的时候,去京城送消息的人也到了。 皇帝听闻索额图的温泉庄子起火了,还开始蔓延到其他地方。 另外九阿哥去了四阿哥的温泉庄子玩耍,就在索额图的皇子隔壁。 他担心九阿哥,连忙吩咐御林军带人去灭火,还派李德全亲自过去看看! 李德全带着御林军快马加鞭,到的时候,索额图的温泉庄子烧得更厉害了。 刘庄头正带人在外围泼水灭火,免得庄子里的火势烧到隔壁来。 他一见李德全就哭了起来:“李伴伴,守卫已经进去帮忙灭火了,尤其库房烧得特别厉害。只是庄子里的人一直拦着不让靠近,这火都要烧过来了!” 幸好今晚没风,不然风势助长火苗,只怕周围的温泉庄子都得烧了去! 李德全听得眉头紧皱,带着御林军就冲了进去。 果然庄子里的人拦着守卫不让靠近库房,库房里浓烟滚滚,显然烧得厉害。 他当机立断,让御林军把这些庄子的人拿下,另外叫人往库房泼水。 等浓烟小一点,李德全才发现只有门口的柜子点燃了,库房里头却是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庄子那些人怎么死命拦着不让进,库房里面究竟藏了什么? 李德全用手帕捂着口鼻进了库房,很快就发现角落的地窖入口,他探头一看,眼神一凝,面色跟着凝重起来。 温泉庄子上的火势很快被扑灭,皇帝收到消息后,得知九阿哥和苏澜已经离开温泉庄子,回去他的庄子上,人也没事,顿时松口气。 只是下一刻,皇帝眯起眼,得知温泉庄子的库房里有个地窖,里面藏着司武库失踪的一批旧武器。 说是旧武器,其实也有八成新,用着毫无问题。 这些武器竟然藏在索额图的温泉庄子上,这下证据确凿,索额图是再也躲不过去了。 皇帝立刻下令派人把索额图的府邸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 京城的气氛因此变得沉重了起来,九阿哥带着苏澜倒是继续在京郊的庄子住着。 他们离开的时候,刘庄头还在外头守着,生怕灭掉的火苗又起来。 他在浓烟里呆久了,浑身黑乎乎的,好不狼狈。 九阿哥可不想变成刘庄头这个样子,赶紧带着苏澜溜了。 两人回去后又洗漱一番,这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 九阿哥让高元第二天一早跟四阿哥报个平安,然后和苏澜坐在一起,倒是没有一点困倦。 实在是今晚太刺激了,又是翻墙又是点火又发现那一批失踪的旧武器,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今晚真有意思,想必这会儿李伴伴已经发现库房里的那批藏起来的旧武器了。” 苏澜点点头,笑着道:“爷这办法不错,既不会牵扯到咱们身上,又叫皇上知道这批旧武器藏在哪里。”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其实就李伴伴那个人精,估计猜出是有人故意纵火。毕竟柜子被挪到门口,又被浇湿了点燃,浓烟滚滚,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完全是引着他过去。” 有人提前潜进索额图的温泉庄子,还故意点燃库房,引他们进去查看,地窖口还是敞开的。 只要不瞎都能猜出有人故意引导,李德全肯定会一五一十告诉皇帝。 九阿哥摸着下巴道:“咱们翻墙的事只有刘庄头和高元知道,高元是个嘴巴紧的,刘庄头也是如此。只是刘庄头肯定会告诉四哥,回头我跟四哥说一声就好。” 苏澜看了他一眼道:“四阿哥会不会让你告诉皇上,免得叫人误会。” 九阿哥却摇头道:“不会,四哥口风紧,应该也会帮我瞒着。” 毕竟被皇帝知道他半夜翻墙去索额图的温泉庄子,肯定会怀疑九阿哥究竟想做什么,甚至可能怀疑九阿哥要栽赃索额图,那他就冤枉了。 谁误会都没事,就怕皇帝误会了。 九阿哥很清楚,龙椅上的人,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皇阿玛,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消沉了一会,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笑着说道:“四哥知道我胡闹,却有了新发现,肯定会觉得我很厉害。” 苏澜一下子就戳穿九阿哥:“要真是如此,爷怎么还留在京郊的庄子上住好几天才回京?” 九阿哥摸着鼻子道:“你知道也别戳穿我嘛,我这不是怕被四哥训斥吗?” 他还是跟苏澜在庄子呆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回京了。 九阿哥还不敢一个人去,带上苏澜,四阿哥看在她的份上,也不会太训斥自己。 他死活拉着苏澜去见四阿哥,四阿哥能怎么办,只好收敛了点怒气,没好气看着这个弟弟说道:“九弟这次太鲁莽了,幸好没被人发现。” 要被其他人发现的话,那就麻烦了。 李德全和御林军的人都在,庄子上的人也都被抓起来一一审问。 幸好他们都没碰到九阿哥和苏澜,不然这事就要说不清楚了。 九阿哥就知道四阿哥肯定猜出来了,还帮着打听消息,不愧是他的四哥! 他嘿嘿一笑,骄傲道:“四哥放心,我们两个绕着人走,谁都没发现。” 四阿哥微微眯起眼问道:“九弟自己一个人胡闹就算了,还带上弟妹了吗?弟妹身子弱,要磕着碰着如何是好?” 九阿哥立刻坐直身:“四哥,弟弟错了,下次不会了。” 四阿哥不高兴道:“九弟还想有下次?” 九阿哥的腰板更直了:“四哥,弟弟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四阿哥打量两人,见他们确实没事,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倒是好奇道:“九弟怎么忽然跑到那边去,还想翻墙去索额图的温泉宅子,是得了什么消息吗?” 因为没有证据,又是小道消息,九阿哥只能亲自过去看看。 毕竟那一片温泉庄子都是贵人们的,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查探,只能他自己去了。 九阿哥原本还搜肠刮肚想借口,四阿哥帮他想了,于是连连点头道:“是,找到点蛛丝马迹,却不足以作为证据,消息的渠道也不好说,索性过去看看,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四阿哥微微颔首,没追问他消息的来源。 哪怕是亲兄弟,彼此之间这点手段还是自己藏着点,没必要都说出来。 “九弟还是太鲁莽了,胡闹就算了,下回可不能再带上弟妹了。” 第132章 九阿哥总不能用苏澜来找借口,说两人散步散到隔壁索额图的温泉庄子上吧? 这话让九阿哥说不出来,只能嘿嘿傻笑了。 四阿哥沉吟片刻又道:“索额图的宅子被围了,人年纪大,身子骨又不好,应该不会挪地方。” 但是一直在里面,人都不能出来,送的吃食却不多,估计索额图这么大年纪要饿肚子了。 养尊处优多年,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受不了的惩罚。 而且不得不说,索额图这一步真是臭棋,还要连累太子。 太子原本就已经让皇帝不喜了,这两年冷落了许多。 闹出索额图私藏武器这件事来,太子如果不知情,那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怎么都甩不掉。 但是太子未必不知情,四阿哥不由心里轻轻叹气。 九阿哥在四阿哥的府邸没多呆,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苏澜回去后,就说有些累了,洗漱后想早点睡下。 吓得九阿哥想叫太医来给她诊脉,被苏澜拒绝了,只说睡一觉就好。 苏澜不乐意,九阿哥只好交代白云和白青好好守着她,要发现一点不妥就立刻叫太医,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九阿哥一走,苏澜就打发掉白云和白青在外边守着,自己则是躺下,帘子放下后,里面昏暗,外边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苏澜这才放松躺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子啃了一口。 她在温泉庄子里发现金银在另外一个地窖的入口,却没告诉九阿哥。 而是隔着薄薄一层入口,苏澜偷偷用法术把金银偷出来,放进自己的乾坤袋。 之前她因为这身体太弱了,法术基本用不出来,更别提是乾坤袋了,需要用自己的气息来开启。 用的还要很多,所以苏澜为了保住这身体,压根不敢用。 如今就不怕了,她偷了一半,剩下的没动,免得被人发现地窖都是空的。 索额图或许不会说出来,但是运送金银的人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皇帝哪怕不知情,四阿哥却是知道的。 他得知地窖里的金银忽然失踪,只有九阿哥和苏澜曾经去过,自然而然会怀疑到两人头上。 还不如偷一半,反正这藏起来的金银,必然分了好几批送进来。 索额图肯定不敢仔细数清楚究竟多少金银,只能大略粗算一下。 运送金银的人就更不清楚了,中间可能有人伸手了,索额图人不在庄子上,压根不知情。 互相误会之下,只以为有人偷了,也就不会怀疑到苏澜的头上来。 她还能偷摸着多吃点,不用再算着自己库房里的金银,生怕多吃一口都要别发现! 苏澜还是第一次这么开怀大吃,躺着左右手不停,带回来的金子愣是被她吃光了。 她掏了掏空荡荡的乾坤袋,有点后悔没多偷点金银。 反正是赃银,回头还得充公,还不如给自己吃一顿呢! 苏澜吃完后浑身暖暖的,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后就睡了个昏天地暗。 吃饱后果然就要睡! 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白云听见动静进来说道:“主子,太医在花厅候着了。” 九阿哥还是不放心,见苏澜早上迟迟不醒来,还是从宫里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熟门熟路给苏澜把脉后,惊奇道:“福晋这身子骨比之前更好了,脉象也有力了不少。” 这话叫九阿哥听着十分高兴,让高元给太医封了厚赏,这才把人送走:“你这身子骨是越发好起来了,看来太医给的药膳方子相当对症。回头皇阿玛南巡的时候,你也能跟着去了。” 说完,九阿哥又皱眉道:“不过你晕船,走陆上的话又颠簸得厉害,要不我还是让人先改一改马车。” 他让人去画马车构造图,回头让工匠看看怎么改造一番。 白云送来吃食,对苏澜来说已经算是午饭了。 九阿哥还没用,一直等着苏澜起来,这会儿也坐下一块用了起来。 白云退下后,他才开口道:“东宫被围起来了,太子二哥想必被索额图连累。” 索额图私藏武器能做什么,就是帮着太子逼宫了。 这对皇帝来说是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太子无论怎么辩解都不会有用。 九阿哥不打算掺和进去,只让朱亮带人去把那一批旧武器带回去司武库整理上册,自己则是偷懒留在府里。 正好他请了太医来,府外的人只以为苏澜身子虚弱,这是又病了,九阿哥留在府里陪着她。 “宫里乱糟糟的,我暂时就不进宫了。” 苏澜点头道:“爷就留在府上多休息几天好了。” 九阿哥也是这么觉得,反正前头那么多兄长在,没他什么事。 加上二哥做了几十年的太子,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管是他亲自吩咐索额图,还是索额图擅自做主,总归是太子的人,索额图错了,也就是太子错了。 皇帝这时候最是蛮不讲理,九阿哥一个人就算了,如今还有苏澜在,怎么都不能叫她牵扯进来。 索性他偷懒也不是第一回了,皇帝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九阿哥就呆在府里哪里都不去。 两人用饭后,白云送上热茶,他们坐在长廊上,一边赏景一边对弈。 九阿哥耍赖要苏澜让棋,不然自己就要输得特别难看了。 苏澜能怎么办,只能让了,还让了十子。 让了这么多,九阿哥挠着头努力下棋,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他叹了一口气,这棋子是不能玩了,每次都输得那么惨,简直太丢脸了。 “对了,寿善派人送了信来。” 高元呈上信笺,放在锦盒里头,跟着驿站一起回来的。 苏澜打开信看了看,笑着道:“五哥在路上挺顺利的,有将士护送,周围的宵小都不敢靠近。” 她把信笺递给九阿哥,后者接过看了看,也跟着笑了。 寿善可能觉得苏澜这个妹妹从小就在府里,身子又虚弱,很少出外,对外边一定很好奇,于是把一路上看见的听到的有趣事情都写了下来。 难怪要用锦盒装,这信笺厚厚一叠,不放锦盒就容易落下一两页了。 九阿哥出外的机会也不多,看得是津津有味:“寿善写得还挺好,等他以后回来,还能写个游记的书。” 寿善确实写得活泼生动,仿佛身临其境一样。 九阿哥还不知道,寿善还擅长写这个。 回头写个游记,封面上印了他的名字,倒是个扬名的好手段。 苏澜点头,明白九阿哥的意思:“是啊,五哥原来这么会写。不知道他有没给大哥报平安,信送我这边来,还有送给大哥的吗?” 九阿哥一听就看向高元,高元就尴尬了:“没有,驿站只说寿善公子就让人送这个锦盒的信笺。” 苏澜看了看锦盒里头,除了她手里的信就没别的了。 她心里叹气,寿善这样,朱亮知道后一定十分生气。 寿善出远门,朱亮最是担心。 这时候他送信来报平安,却没给朱亮送一份,朱亮肯定要气坏了。 等寿善回京,估计这一顿打是少不了。 苏澜只好让高元派人跟朱亮说一声,免得朱亮担心。 九阿哥好笑道:“何必如此,请大哥到府上来好了,把信给他亲自看看。” 苏澜眨眨眼,九阿哥这真是嫌热闹不够大,让朱亮更生气吗? 九阿哥指着信笺道:“我们说的,朱亮未必相信,还不如让他亲自看看。” 信里头写得那么清楚,朱亮看了也能知道寿善如今一路上十分顺利。 等宫门落锁之前,朱亮果然被请到府上来。 他还纳闷九阿哥怎么派人在宫门接自己,等拿到寿善厚厚的一叠信的时候,朱亮十分激动。 他还以为这个最小的弟弟出门在外,总算知道家里的好,才给自己这个兄长写这么厚的信。 里头可能抱怨路上吃不好睡不稳的,还是家里更舒服一点。 朱亮带着期待打开信,看了一会,嘴角的笑容渐渐僵住了。 寿善这信分明就是写给苏澜这个妹妹的,里头全写的路上吃喝玩乐,哪里有一点去缅甸办差的样子? 朱亮气得都想赶紧回信把寿善骂一顿,碍于九阿哥还在,他只能憋着不开口,脸色却相当难看。 九阿哥体贴道:“苏澜等下写回信,你想写也一并给寿善送过去。” 朱亮当然说好,当场就有人送来笔墨纸砚,他一口气写了好几页,全是骂寿善不够稳重只知道玩乐的。 只在最后,他还提醒寿善要注意身体和安全。 到头来,这个兄长还是担心弟弟。 苏澜看着好笑,她的回信就比朱亮简短得多了。 朱亮不由好奇妹妹写了什么,苏澜大大方方把写好的回信给他看。 第133章 回信的意思很明确,寿善会写,那就多写点,她爱看。 这是够直接明白的,不过朱亮猜到寿善见了肯定十分激动,估计下一次送来的信笺只怕要更厚一点。 朱亮感觉这弟弟是不能要了,不过寿善对苏澜很不错,他暂时就原谅一下寿善吧! 他一脸心累地离开前,跟九阿哥说道:“温泉庄子那批武器已经全部送回司武库了,上面不但没有耗损,还被人修缮过。” 这就省了司武库找人修理这些武器了,状态还不错,能继续用。 九阿哥点点头:“这事我会写在折子里告诉皇阿玛。” 得了他这句话,朱亮就告辞离开了。 九阿哥心想这批武器要是被人栽赃放进库房,索额图这么说也勉强过得去。 如今这旧武器居然是修过的,那索额图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很快上了折子说明此事,皇帝得知后大发雷霆,更是勒令把索额图转送宗人府拘禁。 太子想要求情,被皇帝彻底驳回。 其他求情的大臣都被皇帝毫不留情发落,之后再也没人再提起一句关于索额图的事来。 事情就此平息,索额图被烧过的庄子让内务府的人修缮好。 皇帝转头就把这温泉庄子赐给了九阿哥,想着小儿子带媳妇去泡温泉,还得跟四阿哥借庄子,倒不如直接给他。 这庄子在内围,位置不错,温泉眼也是顶好的。 都说泡温泉对身子骨好,给苏澜再合适不过了。 九阿哥心知肚明,这温泉庄子压根不是给他,而是给苏澜的,还是麻溜谢恩收下了。 反正苏澜要去泡温泉,肯定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去,不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温泉庄子嘛! 他们翻墙过去溜达,还能白得一个温泉庄子,简直美滋滋! 十阿哥对此羡慕坏了,索额图倒霉,九阿哥却白得了一个温泉庄子,怎的运气那么好呢! 想到索额图被送去宗人府,妻儿都被关起来了。 府里虽说没有正式发旨抄家,却让御林军进去检查了一遍。 索额图多年为官,还是朝廷重臣,家里的好东西极多。 底下挖了地窖,里面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更别提是很多少见的珍宝了。 除了主宅之外,还有不少庄子,都挖了地窖,底下藏的金银多到令人瞠目结舌。 这些金银怎么来的,又打算怎么用,四阿哥得知消息后是细思极恐。 如果不是九阿哥误打误撞发现温泉庄子里藏的武器,索额图打算做什么? 不管能不能成,光是他们打算起事,就叫四阿哥后背发毛。 早朝的时候,很多人得知索额图藏的金银,都怀疑他要谋反。 当然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索额图谋反为的是什么,是因为太子啊! 他们不敢这时候提太子,而且太子肯定不会错,错的就是索额图这个臣子了。 大臣们建议把这些金银没收到国库,宅子和庄子也一并没收,又剥夺索额图后人身上的官职和爵位,甚至是功名。 三代之内,也不能让他们族人参加科考。 这惩罚就有些重了,皇帝却沉默着似是同意。 四阿哥这时候出来,却是说道:“还请皇阿玛开恩,留下主宅给索额图的后人住着,叫外人看着也能赞叹皇阿玛的仁慈。” 毕竟索额图这些年还是办了不少大事的功臣,要什么都剥夺掉,外人见了只怕会觉得皇帝太心狠。 皇帝最是在意自己的名声,他沉吟片刻后,同意了四阿哥的建议。 九阿哥今天也上朝来了,见四阿哥忽然上前建议,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等下朝的时候,九阿哥拉着四阿哥到角落小声道:“四哥怎的如此大胆,真上前给皇阿玛建议了?” 其实在九阿哥看来,索额图这金银都充公了,主宅和庄子都一并没收也没什么,怎么四阿哥非要帮他求情留下主宅呢! 四阿哥就低声解释道:“这是他们一族的祖宅,要没收掉,他们族人只怕心里会疙瘩不说,其他人见了也会有意见。” 祖宅是一族里最为重要的宅子,反正皇帝那么多宅子在,也不在乎这么一两座。 还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把祖宅还给他们。 九阿哥听得更疑惑了:“他们一族因为索额图都倒大霉了,还在意这么一座祖宅吗?” 四阿哥肯定地点头,不但在意,还是非常在意。 而且索额图的家族还是先皇后的一族,于情于理,皇帝都该网开一面才是。 皇帝刚才就等人有人给台阶下,谁知道大臣那么不给力,好在四阿哥察觉了,赶紧上前来发话。 不然皇帝就得自己开口,那就要不痛快了。 九阿哥这才恍然大悟,顿时觉得四阿哥对皇帝果然更了解一些! 索额图私藏的这些庞大金银要进户部,户部尚书忙得脚不沾地,抽空来找九阿哥,想把借调的人弄回去。 户部人手不足,他还借出去那么几个人,实在要忙不过来了! 九阿哥当然不肯还,兵部就他一个光棍司令,人回去了,就要他一个人干活了,这怎么行! 两人对峙片刻,户部尚书败下阵来,毕竟也不能真让九阿哥一个人干活。 他想到兵部尚书该到了,很快会召集人手,自己借调那些人也能很快回到户部,于是就先走了。 九阿哥松口气,差点他就要一个人干所有活了! 幸好新任的兵部尚书也赶到京城来了,九阿哥高高兴兴跟对方交接,麻溜走了。 新的兵部尚书原本还担心九阿哥不肯走,或者不痛快离开,于是为难自己。 哪里想到会这么顺利,而且九阿哥一副比自己还担心兵部尚书不放自己走的样子? 朱亮也过来跟新的兵部尚书见礼,兵部尚书听说这是九福晋的长兄,哪怕品级比朱亮高得多,也不敢太无礼。 原本新的兵部尚书也担心,九阿哥放了自己人进司武库,会不会消极怠工。 回头他却发现自己白担心了,朱亮干起活来简直昏天地暗,而且两耳不闻窗外事。 朱亮每天就领着人整理司武库,架子擦得干净,武器分门别类摆放,还记录在册。 每天有条不紊的,进度还很快,中途几乎不怎么休息。 这干活的样子太拼了,弄得新任兵部尚书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 九阿哥估计是见朱亮勤快肯干,才会把人带进兵部,并不因为是九福晋长兄的这层关系! 新的兵部尚书很快招揽了足够的人手,把户部那些借调的人还回去了。 户部尚书喜极而泣,总算不会那么缺人手。 但缺还是缺的,于是他跟皇帝提议,把九阿哥叫回来户部暂时帮忙怎么样? 皇帝想到九阿哥最近不用去兵部了,暂时不知道该让他去哪里,他就留在府里偷懒,恨不能一直在府里跟苏澜一起吃喝玩乐! 他实在看不过去,直接同意了户部尚书的建议,让人把九阿哥暂时调去户部帮忙。 得知消息的九阿哥郁闷坏了,他就休息几天而已,怎么又叫自己回去干活呢! 九阿哥想跑是不能跑的,大清早起来,高元还来禀报道:“主子,户部尚书的马车停在外头,说是跟主子一起进宫。” 反正都去户部,不如一起走吧! 九阿哥心里疯狂吐槽,户部尚书这是怕他跑了,不去户部帮忙,大清早就来抓着自己提醒吗? 他在心里把户部尚书骂了好几遍,匆忙用了一盘点心就出门了。 马车上,户部尚书果然笑眯眯等着自己:“微臣一大早过来,实在是唐突了,还请九阿哥恕罪。” 九阿哥能怎么办,又不能跟户部尚书这个老臣计较,加上是皇帝吩咐的,他只能咽下满嘴的吐糟,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 索额图那边送来的金银实在太多了,而且除了京郊之外,其他附近省份也有他的庄子。 皇帝派人一并去搜了,又搜出不少金银来,一并派兵运送回来。 九阿哥忙得两眼一黑,都不知道时日过。 他回府后,苏澜派人来告知,说寿善又来信了。 寿善已经到了缅甸开始干活,苏澜想着他那么忙还写信来。 打开一看,她不由挑眉。 九阿哥凑过来一看,不由惊讶瞪大眼:好家伙,金矿附近又挖出玉矿来了! 第61章 苏澜对玉矿不是很感兴趣, 索性把剩下的信笺都交给了九阿哥。 九阿哥仔细看过后,不得不说寿善的运气是真的好! 寿善刚到缅甸,就去矿区视察。 他作为副手, 担心去到矿场后对这些不太熟悉,于是在路上的时候就一个劲请教。 负责人带了不少关于矿场的书册,另外还带了一些矿工, 寿善也找人过来仔细问了。 他问了一路, 对这些矿产有一定的了解, 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起码自己不会拖后腿了。 第134章 可是刚到矿场视察没两天,其中一角的矿口却塌了。 幸好崩塌之前有预兆,监工立刻把矿工都叫了出来, 只有跑在最后的几个人被砸到了腿。 人没死, 却需要养伤。 这里矿工熟手原本就少,寿善就安排大夫给他们治疗。 矿工当中有当地人,嘀嘀咕咕说着不太熟悉的满语。 寿善听了一耳朵,连蒙带猜, 得知崩塌的地方露出一块石头,看着颜色跟挖的银矿不太相似。 他跟负责人说后, 让人清理了崩塌的地方, 就去了那人说的石头的位置。 寿善仔细查看后, 怀疑这是一块玉矿石, 请了老矿工过来辨认, 还真的是! 于是他们连夜写折子, 让人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来。 寿善还把写给苏澜的信夹在其中, 一并送回来。 可以说宫里刚知道这消息, 苏澜这边也收到了。 九阿哥感慨道:“寿善的运气不错, 竟然能碰上玉矿石。” “也不知道这玉矿多大,哪怕少点,也赚到了。” 毕竟也在金矿划拉的范围内,哥单威哪怕不想把玉矿交出去都不行,估计他觉得自己要吃大亏了。 金矿里挖出银矿就算了,怎么还会有玉矿! 皇帝也没想到,龙颜大悦道:“这真是好消息,没料到那金矿的地方就像是宝藏一样。” 挖了金矿出了银矿,挖银矿居然还出了玉矿。 他都开始期待,挖玉矿的时候会不会还挖出点什么来? 大臣们纷纷恭喜皇帝,只觉得是托了皇帝的福气。 要不是当初皇帝答应派兵去缅甸,也未必能得这么个金矿。 如果不是得了这金矿,后边的银矿和玉矿就可能落到反叛军的手上了。 原本有些对派兵缅甸的事多有异议的大臣,如今也闭嘴了,只觉得皇帝的决定十分明智! 只是如此一来,矿场的人手又不够了。 好在驻军多了之后,当地人有些进去挖矿,待遇相当不错。 不像是原本缅甸王族,让他们挖矿基本上只给点吃的,每天一顿,饿不死就行了。 而且还会派监工用鞭子抽打,让他们遍体鳞伤。 所以当初矿场招矿工的时候十分艰难,如今这些矿工不但有工钱,吃得还可以,起码管饱,于是一个个有了干劲,还趁机让家里的青壮年一并进来挖矿。 当地再招矿工的时候,就要顺利得多了。 尤其玉石矿十分坚硬,不熟悉的人很难挖开。 当地最多的是玉石,他们对挖这个颇有心得,挖起来是又快又好。 寿善是第一个发现玉石矿的人,自然得了皇帝的嘉奖。 官职升了一级,还另外赏赐了京城的一座宅子。 虽说宅子不算大,却也是御赐,十分荣幸。 等寿善回京之后,就能从家里搬出来了。 其实他们父母去世后,早该分家了。 不过一来家里银钱不多,京城买一座宅子不容易,加上几兄弟又没有重要职务,只领着八旗子弟的月银过日子。 虽说不算穷,却也不至于富有到能买好几座宅子了。 作为长兄的朱亮索性让兄弟们继续住着,等什么时候他们有钱能另外买宅子的时候再搬出去。 几个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成亲后妯娌之间也和睦。 一起住着互相也有照应,就一直住下来了。 如今寿善忽然得了宅子,写信来让朱亮带着嫂子住进去。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从缅甸回京,宅子一直空着就太浪费了。 而且没人管理,也没人住着,就缺了人气。 等寿善很久之后回京,这宅子很可能就破败得不行,还要带着许久没住人的味道,还不如让朱亮先住着。 朱亮作为长兄,另外家里两个孩子,家里的院子就有点住不开了。 寿善知道朱亮肯定不愿意住过去,先写信来告诉苏澜,让妹妹劝一劝兄长。 苏澜收到信后,就等朱亮下值的时候把他请到府上来,提起寿善宅子的事。 果然朱亮摆手拒绝道:“这是皇上赏赐给寿善的宅子,我住进去算什么啊,实在有些大不敬了。” 九阿哥听后就笑着道:“这事你不必担心,我跟皇阿玛说一声就好。而且寿善说得也有道理,宅子一直空着并不好。” 朱亮还是拒绝道:“我在家里住着挺好的,不过宅子空着确实不好,不如让其他兄弟住过去。” 可是其他几个兄弟也拒绝了,又反过来劝朱亮住过去。 毕竟他们几个刚成亲不久,还没孩子,院子算是住得开,不如朱亮有两个孩子,一时就拥挤了起来。 见他们几个互相推让,九阿哥就有点看不过去了:“不如我让人买几座小宅子,你们分开来住,人人有份,就不用让了。” 朱亮第一个反对,其他人纷纷附和,这怎么能让九阿哥破费给他们买宅子呢! 他们就得自个掏钱买才是,哪怕九阿哥是妹夫,也不能占他的便宜! 九阿哥听后,只觉得这几个不愧是苏澜的兄弟,品性极好,于是笑笑道:“那怎么办,宅子不能空着,你们一个个都不肯搬过去,这如何是好?” 苏澜在旁边提议道:“不如就抓阄来决定,如何?” 朱亮感觉抓阄来决定实在有点儿戏,只是之前都拒绝过苏澜了,这点小事就不好拒绝。 他心里乐观想着,自己的手气一般,可能是其他几个弟弟抽到,也算是皆大欢喜的法子了。 哪里知道,朱亮第一个抓,打开就中了,顿时目瞪口呆:“妹妹不会在纸条上做了手脚吧?” 为了让他住进去,所有纸条全是写着中的! 其他几个弟弟笑着打开手里的纸条,都是空白的,显然只有朱亮真的抓到了! 朱亮一时无法相信,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一脸无奈道:“妹妹,这……” 苏澜对他眨眨眼道:“大哥不是说抓阄决定吗?既然答应了,如今大哥可是想反悔了?” 闻言,朱亮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了下来,又多谢几个兄弟让给他。 兄弟们纷纷好笑道:“明明是大哥手气好,怎么变成咱们礼让了呢!” 苏澜笑眯眯,却发现九阿哥悄悄看了她一眼。 显然九阿哥是发现了,她在纸条上做了手脚,只有朱亮会抓到那个纸条。 不过九阿哥没有揭穿自己,苏澜对他眨巴着眼睛,算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朱亮拖拖拉拉想着不要这么快搬,九阿哥直接进宫跟皇帝提起这个情况来。 皇帝知道赐了宅子后,寿善很多年可能都无法从缅甸回来,亲兄弟住进去帮忙打理也是挺好的。 加上朱亮在兵部上值,新宅子离皇宫要近一些,他去兵部也能更方便,住得还更宽敞。 于是皇帝并没多问就点了点头,毕竟宅子赏给了寿善,寿善想让谁住进去都行。 九阿哥说完麻溜想跑,被皇帝叫住,他顿时后背一凉。 不会他翻墙去索额图庄子那件事,最后还是被皇帝发现了吧! 九阿哥忐忑不安了一会,就听皇帝提起玉矿的事来:“当初朕说好了,金矿里的出息要分一成给苏澜。金矿里挖出了银矿,银矿也该给苏澜一成的话,这玉矿也不能例外。” 皇帝也没想到这金矿跟套娃一样,挖了一个又一个。 但是他之前答应过的事,怎么都不可能出尔反尔,毕竟皇帝是金口玉言。 九阿哥听到是这件事,顿时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道:“皇阿玛已经给了金矿和银矿的出息了,玉矿实在不必也送。” 其实是苏澜不怎么喜欢玉石的样子,九阿哥也不想总占皇帝的便宜。 皇帝见九阿哥是真心不想要,于是拍板道:“这样的话,那让人送玉石过来打磨后,做了首饰给苏澜送去吧。” 既然不要分成,那总要分一点。 玉石最是养人,苏澜戴着十分合适。 听见这话,九阿哥也就不再推脱,连连道谢。 皇帝瞥了他一眼问道:“刚才小九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怎么,背着朕又闯了什么祸?” 这话让九阿哥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皇阿玛也太敏锐了! 他连忙摇头道:“儿子就是生怕平日可能闯祸却不自知,被皇阿玛一叫,身体就先紧张起来了。” 皇帝听后笑了起来:“还不是你从小调皮,闯的祸太多?不过如今你成婚后,倒是越发稳重了起来。” 他摆摆手,没再留着九阿哥,示意小儿子该去户部干活了。 “户部尚书都问到朕这边来了,想要借小九去帮忙,还说户部上下就没有比你更会算账的人了。” 九阿哥苦哈哈道:“儿子算是听明白了,户部的尚书大人一要帮忙,总会使劲夸儿子,叫人拒绝不得。” 皇帝笑笑道:“户部尚书难得夸人,哪怕想让你帮忙,却也是真心实意的。” 第135章 话到了这个份上,九阿哥也不好继续偷懒,只好转头去户部了。 户部尚书看见九阿哥特别高兴,拉着他进去道:“就等九阿哥过来了,账本有些核算需要帮忙。” 九阿哥一进去,就见户部的人一个个气若游丝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尚书大人,他们这是怎么了?” 户部尚书扫了一眼,不在意道:“没事,他们就是忙活久了才这个样子,等做完后休息两天就好。” 九阿哥心里一紧,这是得多累,累成这样啊! 他退后两步,这时候逃跑还来得及吗? 可惜户部尚书已经牢牢抓住九阿哥的袖子,让他逃脱不了。 户部尚书解释道:“皇上想着缅甸那边的矿场需要人手,只在当地招募也不够,要是有戍边的百姓迁移过去就更好了。” 矿场只用当地人,皇帝还是不大放心。 如果能在金矿周边弄个小的城镇,两边贸易和运输都能更方便。 用自己人,当然比当地人更能安心。 两边交流多了,要是通婚的话,那么就能潜移默化当地的文化和习俗。 九阿哥一怔,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金矿如今虽然签订了契约,归属还是在缅甸手上。 哪天哥单威死了,虽说有契约在,他的后人也能修改一部分协议,或者截断金矿和戍边的运输流通。 那么一来,金矿能挖,却运不出去,等于是白挖了。 哪怕有驻军在,双方打起来,明面上好像他们在争抢这个金矿一样。 如果模糊掉金矿的归属,让戍边的百姓迁移过来,渐渐往外扩张,掌握周围所有的土地和道路。 那么哥单威或者他的后人想要发难,也无从下手了。 只能说皇帝想得相当长远,不止他这一朝,连后代都想到了,要把金矿牢牢掌握在手里。 更别提这金矿还挖出了银矿和玉矿来,说不准周围还有别的矿产,还是尽快掌握为好。 百姓迁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户部要核算当地的户籍,再确定人数后,在矿场附近划拉一片地方。 迁徙过去,百姓总要吃住。 房屋得搭上一些简单的,让百姓能尽快入住。 不然一家大小住过来,连个遮阳的屋子都没有,大伙儿都在外边以地为席吗? 偏偏缅甸那边还多雨,哪怕搭个棚子也总好过淋雨,要冻着染上伤寒就麻烦了。 反正皇帝动了一下嘴皮子,户部就要算断手了。 看户部这些官员小吏快过劳死的样子,就知道这核算的户籍相当不少。 这些都不能有任何出错的地方,只能反复核算。 光是看着,九阿哥就更想跑了。 幸好户部尚书对他还算不错,只让九阿哥负责最后的核算,而不是之前庞大琐碎的核对工作。 对没什么耐心的九阿哥来说,这个核算数字还是比较简单的,于是他偷偷松了一口气。 等下值的时候,九阿哥也跟户部其他人一样气若游丝站起身,开始后悔之前说简单的话了。 虽说最后核算没有之前的工作琐碎,却也相当繁重。 迁徙不可能只把一个地方的村子打包全送过去,那么当地就空出一大块来了,人数也会少很多。 各省都需要人,因为有人在,耕地才有人重,不然都要荒废了。 各地肯定不可能让户部直接把一个地方的百姓抽调走,只能每个地方抽一部分来迁徙。 有些百姓更是不愿意离开家乡,死都要死在家里。 去除掉这一部分,才能核算当地迁徙的人数。 甚至有可能一家人只有一两个愿意迁徙,其他还留在原地,户籍都需要重新核对了。 九阿哥看得两眼昏花,上马车的时候都险些没找到地方踩空了。 他爬上去瘫软下来,就听高元说道:“主子,朱亮今天打算搬去新宅子,要过去看看吗?” 虽然九阿哥很累,还是得过去看看朱亮搬家如何。 总归是妻子的兄弟,就是他的兄弟差不多了。 “去,乔迁礼物准备了吗?” 九阿哥这么一问,高元连忙答道:“福晋已经让人备下了,送了一些摆件过去。” 闻言,九阿哥点点头:“挺合适的,回头让人打一些小桌椅给朱亮的两个孩子用。” 孩子还小,成人的桌椅肯定不合适。 用饭的时候得抱着,如果有小椅子在,把孩子固定在上面,一个人就能喂饭,也不必担心孩子乱动摔了。 高元记下,回头就去找木匠把家具打出来。 这会儿马车已经到了新宅子,九阿哥还是第一次来,下车后看了一眼,朱亮已经听见消息出来迎接了:“九阿哥来了,快里边请。” 九阿哥笑着道:“这宅子的位子不错,离着皇宫不远,你上值也要方便得多,不用更早起来了。” 朱亮应了一声,点头附和道:“是啊,本家的宅子远,如今每天不用提早一个时辰出门了。” 回来路上的时间少了,他也能多陪一陪妻儿。 “对了,时间真巧,妹妹和九阿哥前后脚到的。” 朱亮今天请了一天假,为的是搬家。 东西前一天打包好了,派人陆续送过来,他的行李不多,上午已经规整得差不多了。 九阿哥有点惊讶:“苏澜来了?” 他一进花厅,就见苏澜在桌前坐着,对面有个娇小的女子,该是朱亮的夫人了。 果然,朱亮介绍了自家夫人,夫人连忙给九阿哥行礼。 九阿哥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看来都规整好了,就是人手不太够的样子。” 朱亮在夫人身边落座,笑着点头道:“妹妹也是这么说的,正打算让官牙那边送人来,挑上几个。” 以前他们住在本家,下人也够用了。 如今换了宅子,后边还有花园,还得另外选园丁,厨房那边也得另外请人才行。 朱亮在这边招呼着九阿哥和苏澜,夫人则是去外边见官牙选人了。 九阿哥环顾一周,立刻就发现墙壁上挂着的字画,架子上的一对瓷瓶以及玉如意,全看着眼熟,应该都是自家库房里的东西。 朱亮被他看得紧张,毕竟苏澜带来的摆件实在太多了,还有一些根本放不下,只好锁进库房里头。 这摆件看着一个个看着价值不菲,朱亮有心婉拒,苏澜却浑不在意。 如今九阿哥看着四周,目光了然,显然也看出是自家带来的东西。 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笑着道:“这摆件放在此处不多,另外得摆个屏风为好。” 苏澜点头道:“回头让人再送个屏风来就好。” 两夫妻一唱一和,事情就定下来了。 朱亮这才发现,九阿哥府上做主的并不是这位贝勒爷,而是苏澜! 苏澜决定好了,九阿哥都不会反对,反而会十分赞成。 这倒是让朱亮十分吃惊,只觉得九阿哥是真心宠爱自家妹妹。 九阿哥这时候忽然说道:“皇玛嬷的寿宴就在明天,说是让人一起听戏,你也带着夫人一块来。” 朱亮受宠若惊道:“我也能去吗?” 毕竟他官职不高,去皇太后的寿宴会不会不够资格? 九阿哥笑笑道:“戏台对面的位子足够多,搭得也够大,就是你可能得在下边坐着,坐得不够高,看得没那么舒服。” 能去就已经很荣幸了,舒服什么的,朱亮是浑不在意,笑着道谢。 “你是苏澜的兄长,过去听戏也是应该的。其他兄弟带着夫人去听戏也行,就是可能得坐远一点。” 戏台是足够大,但是身份越高坐在前头和高处,剩下大多按照品级排下来。 朱亮还好,如今是兵部的人,其他几个兄弟只怕要坐得更远一些。 能去就很好了,朱亮帮着几个弟弟道谢和答应下来,转头就让管事立刻跟弟弟们说了,让他们准备一番。 准备的自然是衣服配饰什么的,别是穿得太寒酸,连宫门都进不去! 九阿哥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让几个兄弟人仰马翻了一天一夜,把柜子都要掀起来,就把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来换上。 他这会儿见朱亮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也就带苏澜先回去了。 朱亮送两人出去,这才回去跟夫人说这个好消息。 两夫妻激动了一会,也开始翻起衣物来。 马车上,九阿哥问道:“我怎么感觉朱亮有些为难,是我刚才的提议太突兀了吗?” 苏澜笑着摇头道:“大哥哪里是为难,那是紧张和兴奋。能进宫听戏很是难得,多谢爷的邀请。” 要不是九阿哥邀请,几个兄长除了朱亮之外未必能进宫听戏了。 九阿哥不在意道:“你我之间客气什么,请几个兄长一起听戏也是应该的。皇玛嬷喜欢热闹,人多她也会高兴。” 第136章 他担心朱亮那边没准备马车,过来不方便,还带着两个孩子呢。 于是九阿哥就让管家派了马车去接,在宫门口汇合。 苏澜看着朱亮和他夫人的穿戴,顿时一怔。 朱亮这一身她看着有点眼熟,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是朱亮手里最好的衣裳了。 也就苏澜大婚的时候,朱亮送她出门的时候穿过一次。 这时候居然拿出来了,足见朱亮对进宫听戏有多期待。 他夫人的穿戴也是把压箱底的好衣裳拿出来了,发髻上还戴着金饰。 这位大嫂一向朴素得很,今天只怕是担心给苏澜丢脸了,于是盛装打扮了一番。 苏澜笑笑道:“大哥和大嫂今天打扮真好看。” 九阿哥也点头道:“是啊,两个孩子还跟年画童子一样,皇玛嬷见了一定很喜欢。” 听见他们还可能见到皇太后,朱亮浑身一僵,感觉更紧张了。 几个兄弟这时候也带着夫人赶来了,一个个也打扮得不错。 九阿哥见人都到齐了,领着人就去了慈宁宫那边。 他先带着苏澜进去给皇太后见礼,皇太后拉着苏澜的手仔细打量道:“瞧着你这脸色好多了,看来小九把你照顾得不错。” 皇太后身边陪着的是宜妃,听后笑眯眯道:“我也没想到从小跟皮猴一样的小九,成婚后倒是知道疼人了。” 得知苏澜家的兄弟都过来一起听戏,皇太后果然很高兴道:“人多热闹,一起听戏也不错,快请他们进来。” 几人进来后手足无措地行礼,总归礼数没什么问题。 皇太后看着朱亮的两个孩子,招手让大的过来,搂着她看了看笑道:“瞧着跟苏澜有几分相似,是个乖巧聪明的小丫头。” 朱亮的女儿只几岁大,胆子却不小,对着一身华贵的皇太后,甜甜喊了一声“玛嬷”。 皇太后听得更高兴了:“这丫头还会叫人,真不错。” 朱亮紧张坏了,自家女儿平日胆子大,这时候居然一点都不胆怯,在皇太后面前笑得很甜,还奶声奶气喊人。 好在皇太后不计较,还夸了两句,就让女儿回到朱亮身边。 只见了一面,几人就退了下去。 皇太后拉着苏澜说了好一会话,就有嬷嬷来提醒,戏台那边准备好了。 她这才笑着道:“小九送来的礼物,咱们也得赶紧过去,这戏就能开场了。” 皇太后让苏澜跟在自己身边,坐在她后边一起听戏。 她自然是在听戏最好的位子上,坐在后边依旧是个极好的位子。 苏澜都过来了,九阿哥也就陪在她身边,厚着脸皮坐过来。 皇帝见状,瞥了九阿哥一眼,倒是不在意。 其他贵人们早就落座,苏澜远远见朱亮带着夫人坐在下边的位子,虽然不够靠前,却也相当不错了。 至于其他兄长她就看不见了,应该是坐得比较远。 不过一会,戏台就有人出场,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苏澜对戏曲的兴趣不大,皇帝和皇太后却极为喜欢。 他们的指尖轻轻一动,明显是跟着唱戏的拍子,已经沉迷进去。 见状,苏澜倒是悄悄向周围张望,发现众人的表情很是微妙。 她眨眨眼,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些人听不懂蒙语,这场戏自然就听不懂了。 角儿在戏台上卖力唱,底下人一脸懵圈,这情景叫苏澜抿着唇才没笑出来。 九阿哥也看得有趣,见苏澜忍着笑,不由凑过来小声道:“他们这下终于能明白,平日听戏的时候,皇玛嬷有多郁闷了。” 皇太后坐在最好的位子听戏,却完全听不懂,一坐还要坐好久。 如今这些贵人是体会上了,台上多热闹,他们就多疑惑,连蒙带猜这场究竟是什么戏。 只能从角儿的衣服和脸上的妆容来猜,勉强也能猜得出来。 八旗贵胄出身的大臣还好,他们从小就要学习满汉蒙藏四种语言,有专门的公学教导。 出身差一点的,可能会听一点,却没那么精通。 贵夫人们就完全听不懂了,一脸懵圈到最后。 偏偏皇太后很有兴致,听了一曲又一曲,兴致勃勃点了好几场戏。 贵夫人们只能努力装出感兴趣的样子,不能打瞌睡,实在是太难了。 苏澜从记忆中知道家里父母还在的时候,条件不错,几个兄长都学过蒙语,听戏没什么问题。 只是几个嫂子估计就听不懂了,不过有兄长们在旁边时不时提醒,还是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戏。 几场戏下来,众人的表情实在精彩极了。 他们一时亲自体会到皇太后之前听戏的感觉,简直一言难尽。 皇太后是听过瘾了,这才转去宫宴。 大臣和夫人们才算是松口气,总算不用连蒙带猜来听戏了。 因为皇太后生辰的关系,太子也来了,只是人瘦了一圈,表情也不大好,跟兄弟们亦没有交流。 听戏之后,太子就借口身体不适,直接回东宫去了。 皇帝听后,原本跟皇太后听戏挺高兴的,表情一时沉了下来。 九阿哥赶紧拉着苏澜躲远点,皇帝不高兴,看着什么都不顺眼,要迁怒他们怎么办? 他跑得飞快,半路遇到也在跑的十阿哥和十福晋,连忙打了一声招呼道:“十弟刚才坐哪里,怎么没见着你?” 十阿哥小声道:“我坐在后边,隔着有点远,就没跟九哥和九嫂打招呼了。” 两兄弟难得见面,他们跑了一会,发现离皇帝远了,开始慢慢走了起来,边走边说话。 十阿哥笑眯眯道:“听闻九哥又去户部领了差事,实在叫弟弟羡慕坏了。” 九阿哥摇头道:“羡慕什么,户部忙得脚不沾地,我每天下值的时候感觉眼睛都是花的。” 想到好像一直核算不完的户籍,他简直面如死灰。 九阿哥看着十阿哥问道:“我听说十弟要去兵部跟着新尚书办差,怎么样了?” 十阿哥耸耸肩道:“兵部尚书没叫弟弟干活,只让看看宗卷,实在无聊透顶。” 闻言,九阿哥就建议道:“兵部尚书不给你派活,十弟就自己找活啊!” 这话让十阿哥来了兴致:“九哥,弟弟去哪里找活?” 九阿哥笑眯眯道:“这个简单,司武库知道吧?苏澜的长兄朱亮就在里头当管事,十弟要不过去帮忙一下?” “司武库那么重要的地方,一般人进去不妥,整理的时候却能看到不少武器。” “十弟不是最喜欢这些武器了,能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还能一次看很多种类别,不也挺好的?” 十阿哥被九阿哥说得心动了起来,又迟疑道:“司武库是朱亮负责的,弟弟贸然进去帮忙不好吧?” 到时候朱亮虽说是管事,但是十阿哥的身份在,那岂不是乱套了?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道:“这有什么,苏澜的兄弟就是咱们的兄弟,也不是外人。十弟过去跟着朱亮干活,只说是想去学习的,以后继续都听朱亮的,不就无法乱套了?” 十阿哥被他说得更心动了,连连点头道:“九哥说得对,回头弟弟在司武库能看武器,还能给九嫂的兄长帮忙,确实是个好去处。” 说完,十阿哥又小声嘀咕道:“兵部尚书还调了不少心腹过来,他们一个个彼此熟悉得很,弟弟都要插不上话,实在郁闷坏了。” 兵部尚书刚上任,自然要找自己人,彼此知根知底,用起来有默契又信任。 十阿哥毕竟就是进去学习的,呆不了太长时间。 兵部尚书索性也没让他多干活,只叫十阿哥多看看,转悠一阵子就能换个地方呆了,亦没打算教他点什么。 他这个态度在,底下人也照搬了。 所以兵部上下对十阿哥客客气气的,却也把他排斥在外,叫十阿哥满心不自在。 如今换去司武库,大家都一起干活,想必比兵部里头跟那些不熟悉的人打交道要好多了。 十阿哥想着九嫂那么好相处,她的兄长朱亮肯定也是好相处的人。 九阿哥笑着道:“正好朱亮今天也来了,等会我让你们两个见见面,彼此熟悉一下。” 他吩咐高元把朱亮叫过来跟十阿哥见面,两人果然很快熟络下来。 朱亮刚开始有点拘谨,尤其听说十阿哥想去司武库,不由一愣,看了过来问道:“九阿哥,司武库的事得兵部尚书允许,才能让十阿哥进去吧?” 九阿哥摆摆手道:“这事我会先跟皇阿玛说一声,然后告诉兵部尚书。” 反正他会摆平,十阿哥只管高高兴兴进司武库,朱亮也就需要把十阿哥收了就行。 “十弟壮实得很,到时候朱亮要做什么,只管吩咐他就是,也不必太客气。” 十阿哥在旁边附和着点头,朱亮一时沉默下来,忍不住看向身边的苏澜。 第137章 苏澜看明白朱亮眼神里透露的意思:十阿哥怎么看着被九阿哥忽悠的找不到北了?这两兄弟一直都这样吗? 她很想点头,又觉得似乎不太厚道,最后忍住了。 朱亮以前觉得最小的弟弟寿善傻乎乎的,他如今看着十阿哥,仿佛又看见了寿善,顿时忍不住看着十阿哥的眼神都慈爱了几分。 这傻孩子都被九阿哥忽悠去司武库干活了,怎么还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朱亮犹豫要不要提醒十阿哥,进司武库干活是真的累。 那些武器都不轻,而且整理的时候要一直弯腰,一天下来朱亮感觉腰酸背痛。 从小养尊处优的十阿哥,真的能受得了吗? 别是去了两天受不住,他就要跑了,或者在司武库变得游手好闲起来,只看不干活? 到时候,朱亮使唤不动十阿哥,也劝不住,该如何是好? 十阿哥看出九阿哥有话要跟朱亮单独说,就先带着十福晋去落座了。 九阿哥这才压低声音对朱亮交代道:“你放心,十弟很聪明,干活很快就能上手。” 朱亮心下无语,他是怕是十阿哥学不会干活吗? 而且九阿哥刚忽悠完十阿哥,就夸十阿哥聪明,他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论忽悠我绝对是大师!~ 第62章 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 十阿哥还真的是勤快肯干,力气还大,而且丝毫都不会抱怨会累。 他跟着朱亮刚去司武库的时候, 兵部尚书还想拦一下。 后来听说是皇帝允许的,兵部尚书连意思意思拦一下的动作都没了,随便十阿哥去司武库一直呆着了。 司武库其他内务府来帮忙的太监, 刚看见十阿哥的时候也有点害怕。 他们担心这位阿哥不好相处, 来了也就做做样子, 然后还对这些人呼来喝去, 那日子就不如之前好过了。 哪里想到十阿哥来干活,还真的是干活的。 而且他对武器很感兴趣,拿着册子核对的时候, 经常会问朱亮各种问题。 朱亮进司武库之后为了熟悉这些武器, 查看几成新,损毁的地方能不能修复之类的,对这些是倒背如流,回答十阿哥的时候几乎都不用多想, 张口就来。 十阿哥于是跟朱亮渐渐走近,两人的关系慢慢好了起来。 朱亮感觉十阿哥是真的好相处, 人虽然话多, 但是问的时候手上的活也没停。 十阿哥愣是以一己之力, 让司武库的效率都快了不少。 朱亮惊讶之余, 对十阿哥很是感激, 休沐的时候还想请他喝酒。 十阿哥欣然答应, 九阿哥得知后, 索性让两人去他府上喝酒。 九阿哥的府邸有酒库, 里头的酒水就不错。 十阿哥过去之前, 还跟朱亮炫耀道:“九哥那些酒水都是难得的陈酿,外头都见不着,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朱亮倒是好奇道:“九阿哥这是爱酒?怎么很少见他喝酒了?” 九阿哥不爱痛饮,每次见面都没见着他喝酒,于是朱亮才有此一问。 十阿哥耸耸肩答道:“那是因为九嫂的身子骨弱,不能喝酒。九哥总不能一个人喝,还馋着九嫂,索性就封存在酒窖里,如今倒是便宜了我们。” 朱亮听后,对九阿哥的印象就更好了。 能为妹妹做到这个地步,九阿哥还真是不一样! 十阿哥这次还带上了十福晋,毕竟十福晋也是个爱酒的。 他们一到,就被迎去了后边长廊,摆了一桌好菜好酒,还能欣赏长廊外的美景。 如今是初冬,花园里的菊花还盛开着,显然每天被仔细打理,不然该是全谢了。 今儿冬天不冷,梅花还没盛开。 苏澜的身子骨比之前好了,这次也能喝点酒水,却不能多。 九阿哥让人给她送来一小坛菊花酒,这酒养身,年份不大,喝着也不会醉人。 十福晋坐在苏澜身边,喝了一口菊花酒就有点嫌弃,让人换了烈一点的酒水。 这菊花酒太淡了,就跟甜水一样,她不太喜欢,这根本就不能叫酒了! 朱亮是自家人,九阿哥索性没有分开两桌,而是坐在一起。 他率先给九阿哥敬酒,又给十阿哥敬酒后,犹豫了一会,十福晋倒是先满了一杯,遥遥一抬。 朱亮就笑了,点头示意后也一饮而尽。 几人喝得痛快,九阿哥招呼他们吃菜。 朱亮说起十阿哥在司武库干活是又快又好,还是个勤勉好学的,把他肚子里那点东西都快掏光了。 十阿哥嘿嘿一笑:“也是朱亮照顾我,每次问什么,那都是知无不言。” 他对武器修缮感兴趣,于是问的就更多了。 每种武器哪里能修,哪里坏了就不能修,十阿哥如今也是如数家珍了。 十福晋听后就笑了:“爷夜里睡觉的时候,嘴里梦话都念叨着武器怎么修的事。” 这话一出,十阿哥闹了个大红脸,嘟囔道:“你怎么这话都说出来,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九阿哥哈哈一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妨事,谁都不会说出去的。” 他又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道:“我就知道十弟肯定能做好,之前就跟朱亮提过,果然不出我所料。等十弟熟悉后,就能做别的差事了。” 闻言,十阿哥惊讶道:“九哥,弟弟还能做别的吗?” 这话叫九阿哥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当然,不然难道让十弟整天去司武库打杂吗?” 十阿哥还真这么想的,毕竟阿哥无辜不能随意出京,六部尚书更不用想了,皇帝不会让他们这些阿哥掌握六部的。 那么他就只能在六部学习一番,回头换个地方干活而已。 如今九阿哥却说十阿哥能换个差事,他一下就期待了起来:“九哥说说,弟弟还能做什么?” 九阿哥喝了一口酒后才答道:“十弟想想,咱们之前国库空虚,武器才会修修补补,凑合用了。” “如今国库的银钱充足,这武器改进的事想必很快要提上日程来。” 总不能一直用旧武器,而且皇帝之前也不是不想改进武器,就是苦于没有银钱。 改进武器太烧钱了,原本就没什么钱,皇帝要真想这么做,户部尚书就能天天去乾清宫门口哭! 但是如今有钱了,那就不一样了。 不提缅甸那边的金矿、银矿和玉矿,就是索额图那边都翻出不少银钱来。 陆陆续续从各地送来的箱子运到户部,九阿哥才真正体验到什么叫有钱。 索额图这钱是多年攒下来的,一部分是底下人的孝敬,一部分很可能是朝廷拨款,中饱私囊。 还有些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的来路。 这么庞大的银钱藏在各地,要不是这次因为索额图的温泉庄子搜出旧武器来,谁都不会发现端倪。 光是想想,不止九阿哥,皇帝估计都要后怕了。 毕竟索额图藏那么多的金银为了做什么,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可以说是皇帝最忌惮之事。 那么多钱光放在国库里,还不如用来改良武器。 十阿哥知道九阿哥消息灵通,他这么说了,后边皇帝必然会让人改造武器,那么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他连忙点头道:“九哥,那弟弟回去琢磨一下,这些武器哪里能改进。” 九阿哥补充道:“最好画上图纸,越详细越好。回头皇阿玛需要的时候,十弟直接呈上就行了。” 他见朱亮蠢蠢欲动的样子就笑了:“当然,你想做的话也可以。反正改良武器不是一件两件,多多益善了。” 朱亮点头说道:“多谢九阿哥提醒,回去我就努力画一画。” 十阿哥笑眯眯道:“那咱们可以交流一番,互相提点了。” 闻言,朱亮连忙摆手道:“十阿哥说提点的话,我实在不敢当。” 几人喝了一会,九阿哥却听高元来禀报,说是四阿哥来了。 他大吃一惊,连忙起身要迎,四阿哥已经进来了。 “听闻九弟在这边招呼十弟,我也来讨一杯水酒。” 四阿哥进来后,朱亮明显浑身一僵,比之前要紧张得多。 见状,九阿哥就笑着介绍道:“四哥快坐,这是苏澜的长兄朱亮,你们该是曾经见过的。” 四阿哥看了朱亮一眼,点头道:“确实曾见过一面。” 苏澜也发现朱亮浑身僵硬,对着四阿哥非常紧张,索性开口道:“四阿哥过来想必是有事找九爷商谈,时辰也不早了,我先送兄长出去。” 朱亮急忙起身,对着四阿哥行礼后,就跟着苏澜出去了。 九阿哥拉着四哥落座,十阿哥也跳起来,慌慌张张道:“时间是不早了,我和福晋先回去了,四哥和九哥聊。” 他跟火烧屁股一样,拉着十福晋一溜烟跑了。 第138章 苏澜在外头送朱亮上马车的时候小声问道:“大哥是怎么了,见着四阿哥那么紧张?” 朱亮看着白云站得远,压低声音回答道:“四阿哥浑身气势不凡,不如九阿哥平易近人,我就忍不住紧张。” 他说完又叹道:“我刚才表现是不是太明显了,四阿哥会不会觉得我特别不稳重?” 苏澜听着就笑了:“不会,四阿哥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大哥只管放心就是了。” 听她这么说,朱亮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两人说了几句,苏澜就见十阿哥和十福晋慌慌张张跑出来。 苏澜一愣,问道:“十弟和十弟妹这么快就要走了?” 十阿哥点点头道:“嗯,不好继续打扰九嫂。” 他说完,就拉着十福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朱亮呆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发现不止他,就连十阿哥见着四阿哥,都跟老鼠见着猫一样紧张! 送走朱亮,苏澜溜溜达达回去,白云就问道:“主子是回去长廊那边,还是回院子休息?” 这话叫苏澜惊讶道:“怎么,我回去长廊那边不好吗?” 白云急忙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四阿哥想必是找九阿哥谈事,主子过去怕是要不自在。” 苏澜倒没觉得,反倒身边人一个比一个不自在,四阿哥是牛鬼蛇神吗,他们怎的如此害怕?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长廊。 朱亮第一次见四阿哥,有点紧张和慌乱是理所当然的。 十阿哥也这样匆忙离开,弄得四阿哥只怕有些尴尬。 要苏澜也偷偷溜走,四阿哥想必更尴尬了。 于是她吩咐厨房另外再做一桌菜,泡了一壶热茶才进去。 见苏澜回来了,九阿哥就笑着道:“四哥,弟弟说得没错,苏澜很快会回来的。” 四阿哥也笑道:“确实,弟妹跟十弟不一样。” 苏澜无语,九阿哥怎么还跟四阿哥打起赌来了? “我让人泡了热茶,九爷喝着能醒醒酒。” 两人既是要谈事,九阿哥继续醉醺醺的样子就不好了。 九阿哥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碧螺春,不由扭头对苏澜笑了笑,然后问道:“四哥特地来,肯定不会真的跟弟弟讨酒水,是有什么事吗?” 四阿哥也不绕弯子道:“因为英圭黎和缅甸之事,皇阿玛有意培养自己的翻译。” 这话叫九阿哥赞同地附和道:“是该培养起来,只依赖那些传教士,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总归会向着他们的母国。” “另外会缅甸语的人也不多,还遇到过骗子。要是有官方学府,那就能清晰辨认出来,不至于找上骗子了。” 四阿哥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令人头疼的来了:“英圭黎语还好,让传教士亲自教导,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胡乱教导。怕他们消极怠工,那就另外让其他懂得英圭黎语的人从旁协助。” 互相监督,英圭黎的传教士就不敢偷懒,或者教得不好了。 九阿哥点点头,又听四阿哥说道:“但是缅甸话就麻烦了,如今京城当中也就只有九弟妹会这个。” 闻言,九阿哥立刻说道:“难不成四哥想让苏澜去当这个缅甸语的先生?那可不行,会累着她的。” 四阿哥笑笑道:“我就知道九弟会这么说,其实我也觉得这事会累着弟妹,毕竟每天都要去上课。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弟妹先教导几个人,让他们去教导学生。” “毕竟学府筹措起来,选址后收拾好,还得招来学生。这些学生得有些天赋,才能学起来,总归需要时间筛选一番。” 这个时间内,就能让苏澜稍微带出几个人来当先生了。 也不用他们学得太厉害,起码简单的学会了,才能教导别人。 九阿哥为难道:“短时间内让苏澜教会其他人缅甸语,这可能吗?” 一个全新的语言,要学起来并不容易。 四阿哥皱眉道:“如今我只想到这个法子,让弟妹试试了。总归比弟妹亲自去教导要好,九弟以为呢?” 九阿哥想了一会,忽然拍了下脑袋道:“四哥,弟弟有个想法。” “九弟但说无妨,”四阿哥有点惊讶,九阿哥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听罢,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其实这事也简单,为何非要咱们的人去学缅甸语,不能让缅甸那些人学满语汉语呢?” 四阿哥一怔,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 九阿哥继续解释道:“皇阿玛不是打算在缅甸金矿附近圈起来做个城镇,以后通商运输都方便。那么他们那边会说满汉语的人,交流方便,买卖就能做起来了。” “听说当地人十分贫困,民不聊生。他们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学会咱们的语言,那么交流通畅,做起生意,生活自然就能好起来,他们能不乐意吗?” 想必人人都乐意,巴不得立刻就能学了。 “那边的先生也是现成的,让寿善选几个小吏,搭个棚子轮流教就行了。谁先学会了,回头就表扬一番,然后让他们选自己住的地方。” 九阿哥一向觉得,赏罚分明,才有动力。 只有罚没有赏,人就不会上进。 “他们能选自己以后住的地方,先选的自然能选更好的位置,当然更积极了。四哥觉得,弟弟这个办法如何?” 四阿哥微微颔首道:“九弟这个法子好极了,之后还能从他们当中选出学得最好,说得最流利的人到京城的学府里,教导其他人,那确实就要容易得多了。” 这样就不用逼着他们学,他们比谁都要积极,更快学会。 而且语言需要环境,在京城学习从来没听过的缅甸语,确实强人所难。 在缅甸那边就不一样了,当地人要做买卖,要接触两边的人,两边的语言都经常听,学得自然就更快了。 四阿哥笑了起来:“果然来找九弟是对的,这么快就有了解决的办法。等下九弟写个折子,把刚才说的写上,明天交给皇阿玛。” 九阿哥默默放下茶杯,他怎么忽然又多了一个活计呢! “四哥写这个折子也行,反正弟弟也就说说,具体要怎么办还得四哥仔细斟酌一番。” 四阿哥是看出来了,九阿哥打算偷懒,不想写这个折子。 “既是九弟想出来的办法,让我写折子算什么,这不是抢了九弟的功劳吗?” 九阿哥连忙一笑道:“四哥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两个哪里需要如此客气,还说什么抢功劳。反正四哥以后成事了,皇阿玛得了赏赐,四哥肯定不会吝啬跟弟弟分一分的。” 四阿哥听得好笑道:“分一分是一回事,功劳是谁的还得说明白。回头皇阿玛知道了,误会我怎么办?九弟也不想如此吧!” 他说到这个份上,九阿哥也不好继续偷懒,只好送走四阿哥后,哭丧着脸进书房,吭哧吭哧写折子了。 苏澜看九阿哥一脸悲愤的样子不由奇怪道:“爷只是写个折子,怎的如此难受?” 九阿哥忍不住叹气道:“这折子得写清楚,字迹还得好。要写得马虎,回头皇阿玛见了,指不定要我写三十张大字来练习!” 这种事都不是第一次了,皇帝的字写得好,每天也自律会练字,所以看谁的大字写得难看就要加练。 不说九阿哥,八阿哥也被加练了很多回,都快出心理阴影了。 每次写折子的时候,九阿哥都战战兢兢的。 好在他写的次数少,却还是有点紧张。 “练字就算了,写完折子后,皇阿玛肯定会叫我过去问话。问完后觉得合适,这差事指不定又要落到我头上来!” 其他兄长都比较忙碌,皇帝也是如此,索性这事是九阿哥提出来的,他去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澜好奇道:“爷在户部那边的户籍不是算清楚了?” 九阿哥更郁闷了:“户籍是算得差不都了,但是迁徙开始,户部这边还得派人盯着。反复核对,免得有人冒认身份挪过去,尤其是别国钉子什么的,混进去就麻烦了。” “这就算了,索额图究竟贪了多少钱,各地送来的金银都要点算。原本户籍就算得头晕眼花,还得给索额图那些钱点算。要再添一个差事,我可受不住。” 九阿哥自在惯了,还没这么忙过。 他写完折子琢磨着,要真接了这个差事,户部的差事自己怎么都要全部推掉才行! 果然九阿哥上了折子,下午的时候就被皇帝请去御书房问话了。 皇帝指了指折子问道:“这是小九自己想的,还是谁告诉你的法子?” 九阿哥连忙答道:“皇阿玛,是四哥给了儿子一点灵感,忽然想到的法子。只是想得不够具体,四哥却说是个不错的思路,就先上折子告诉皇阿玛了。” 闻言,皇帝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办法,比起英圭黎语,会缅甸语的人实在太少太难寻了。自己培养的话,以后这些人也能成为心腹,比传教士要好用。” 第139章 这些话九阿哥听听就算了,低着头,知道皇帝没打算让他回话。 果然皇帝说完就道:“既是小九说的法子,那就由你来办。” 就跟九阿哥想的一样,于是他立刻婉拒道:“皇阿玛,儿子在户部的差事比较多,实在腾不出手来。儿子要是接受这事,就只能推掉户部那边的差事了。” 皇帝一听就明白九阿哥的意思,这是觉得差事太多了,应付不来,准备推掉户部的,只领着一个新的差事。 这孩子是聪明,总是聪明在偷懒上。 思及此,皇帝就笑了起来:“不妨事,办一所语言学院也不是多难的事,只需要小九动动嘴皮子,底下人帮忙跑腿就行。” “你要觉得实在忙不过来,就另外寻个帮手。” 皇帝正沉吟着,九阿哥突然开口建议道:“皇阿玛,不如让八哥负责语言学院的事?” 听见这话,皇帝不由看了过来。 九阿哥被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八哥闲在家也挺久了,儿子实在忙不过来,倒不如让八哥负责。比起儿子,八哥更知道怎么让传教士们使出浑身解数来教导学生。” 八阿哥不但长袖善舞,也是很会忽悠,而且还会让对方心情愉悦,被卖了也主动数钱。 让他去忽悠传教士,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沉吟片刻,到底还是点头了:“也罢,那就让老八负责此事。小九你把自己的功劳推给老八,倒是大方。” 九阿哥感觉头皮更麻了,连忙辩解道:“这不是儿子在户部忙着,总不好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最后没办好,不就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吗?” 皇帝笑了笑:“你倒是会说话,行了,就这么办吧。接下来的事,你跟老八说说,怎办你们商量着来。” 说是商量,那也是他们商量后先上折子,皇帝觉得可以后再继续办了。 九阿哥想到以后写折子的活计就交给八阿哥来,自己就能轻松多了! 他出宫后,直接去了八阿哥的府邸,跟八阿哥提起此事来。 八阿哥在家里闲着有一段时日了,他没想到九阿哥又领了个大差事,居然还建议皇帝让自己接手,心情有点复杂。 他都以为九阿哥早就把自己忘在脑后了,毕竟九阿哥如今也算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了。 最近不少事都跟九阿哥有关,这个弟弟要有心的话,只会在皇帝面前的地位更高。 可是九阿哥这时候却来找他,八阿哥心里很是感动:“多谢九弟还念着我,不然我可能要在府里闲着更久了。” 皇帝一副把八阿哥彻底忘记的样子,让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九阿哥笑笑,没接八阿哥的话,而是问起别的事来:“弟弟刚才进门来,感觉八哥这府里跟之前不一样了。” 何止不一样,简直是换了一个样。 不说府邸里头被收拾得更干净整齐,就是下人们各司其职,也不会再乱糟糟的样子。 尤其礼数上更规矩了,九阿哥一进来就感觉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八阿哥苦笑着点头道:“是,宗嬷嬷一来,府里的规矩好多了。下人约束得紧,没以前那么乱糟糟的样子。不过这下人换了一批,倒是比之前规矩多了。” 宗嬷嬷最厉害的,是把八福晋治得服服帖帖。 她张口左一个规矩,右一个规矩,八福晋都拿宗嬷嬷没办法。 毕竟是皇帝派来的嬷嬷,八福晋再娇蛮任性也不敢对她无礼。 八阿哥正想着,就听门外有人通传,说是八福晋来了。 九阿哥一愣,有点担心见到八福晋。 谁知道八福晋进来主动跟九阿哥打招呼道:“我听说九弟来了,就让人泡了热茶,厨房也做了点心送过来。” 九阿哥还真没见过八福晋这样热情亲切的模样,一时愣住,险些忘记回话:“八嫂客气了。” 他还以为八福晋要留下来听两人说话,哪里想到她只是过来打招呼,放下茶水和点心后就离开了。 九阿哥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八嫂的变化真大。” 八阿哥低头笑笑,有宗嬷嬷在,八福晋的变化能不大吗? 不过他并不清楚宗嬷嬷私下到底跟八福晋说了什么,叫她变得如今这般温顺贤淑的模样,实在叫八阿哥好奇坏了。 别说他,就是九阿哥也满心好奇。 他回去后就跟苏澜提起此事来:“八嫂仿佛变了个人,又是送茶又送点心来,把我吓了一跳,真担心这茶水和点心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苏澜听得就笑了起来:“胡说什么,她哪里敢在里头放东西?而且这些应该都是下人准备的,八福晋不可能经手。” 九阿哥回想了一下,还真是,东西都在身后的丫鬟婆子手上,八福晋是一点都没沾手。 “说起来,八嫂身后的丫鬟一个个长得清秀却十分沉默,低着头规矩极了。那些婆子就长得膀大腰圆的,那胳膊感觉都跟八嫂的腿一样粗了。”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道:“不会是宗嬷嬷为了钳制住八嫂,让婆子把她抓起来压住,才会找来那么多强壮的婆子吧?” 还是把八福晋绑在床榻上,让她变乖了才放人? 苏澜对九阿哥的想像十分无语:“爷,宗嬷嬷是皇上派来的人,怎么会对八福晋无礼?” 九阿哥摸着下巴,想想也是,宗嬷嬷最讲究规矩,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粗暴来对待八福晋:“那是因为什么,八嫂的变化那么大呢!” 苏澜也十分好奇,忍不住在袖子里偷偷用手掐算了一下。 她看着四下无人,于是告诉九阿哥道:“我猜是宗嬷嬷跟八福晋隐晦提了提,八福晋再这样下去,这福晋的位子就要换人坐了。” 九阿哥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宗嬷嬷真可能这么说吗?这不是吓唬八嫂嘛……” 他一顿,忽然想到:“宗嬷嬷没那么大胆,估计是皇阿玛私下授意的。估计八嫂也猜出来了,才会变得这么乖巧懂事的样子。” 这样就说得通了,八福晋不管怎么闹腾,对八阿哥却是一片真心。 要真跟八阿哥分开,八福晋只怕要受不住,于是乖觉了起来。 九阿哥满足了这个好奇心,很快就把此事抛开:“我让八哥负责语言学院的事,另外缅甸那边,让寿善领头办个学院,你觉得如何?” 苏澜觉得挺好的,就是寿善得忙起来了。 寿善是人在矿场,忽然又砸了一个差事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围人对寿善都露出羡慕的眼神来,寿善这刚立功,好差事接着就来了,显然要得皇帝重用。 不少人对寿善巴结讨好了起来,寿善十分不习惯,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他抓住信使问道:“这是九阿哥提议,让我在附近办个学院,教导当地人汉话吗?” 信使是九阿哥派来的,交代得更为仔细:“是,九阿哥觉得过来的大多是汉商,让当地人学汉话,学得最好的,以后能上京到学院里教导缅甸语。” 他另外把学得最好的人,能先在建好的城镇主宅里选地方,寿善就明白了。 要让当地人融入他们,语言就是一道坎。 语言不通,两边交流起来就十分不方便。 为了让人主动积极学习语言,那么就需要给点甜头。 一是能去京城成为先生,不说俸禄和职务,光是这一点就让人心生向往,以后身份地位也会变得不一样,可以说是有了前程。 想想这些当地人很多还吃不饱穿不暖,有这个甜头吊在前面,没人会不想要。 二是哪怕不能学到顶尖的,不能去京城,却也能在当地选个自己喜欢的住址。 比起去京城,这个奖励就更实际,也更接地气了。 而且去京城的可能就一两个人,但是能先选择住宅的人数就要多。 只要靠前就能选,哪怕不是第一第二也无妨,让人也觉得自己能行! 当然能不能行,也得先学了才知道。 寿善就吩咐其他人,在矿场里宣扬一番。 矿场里的当地人已经能听懂简单的汉话,有些聪明的为了跟寿善他们这些官员拉近关系,还私下主动学习。 说得虽然不够好,简单的对话却已经能听懂了。 寿善就让这些人回去跟当地人解释一番,就省了他们不少事,还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果然矿工回去一说,当地人很多都激动起来。 寿善麻溜选好地方,缅甸雨多,最好选在高处,不然容易淹了。 还要在金矿不远的地方,这样矿工也能去学习,还不耽误事。 教导的人就是跟着一起到缅甸的小吏,他们轮流教导。 当然不能让人白干活,寿善如今不缺钱,自掏腰包给这些小吏一点奖赏。 谁教会的学生最多,那就能多一份月银。 这月银不算多,但是光荣啊! 第140章 想到自己教会的学生最多,还能得了寿善的奖励,面子有光,小吏们也变得积极了起来。 九阿哥收到寿善的信笺,得知他也学会了奖励,让小吏们教导也变得积极起来,不由笑笑道:“寿善过去后,感觉比之前更老练得多了。” 苏澜点点头道:“确实那边除了上峰,基本是寿善来负责。历练多了,他也就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如果是以前的寿善,只怕安排起来没有这么妥当。 九阿哥对苏澜眨眨眼道:“好男儿就该走四方,我建议寿善去缅甸是对的吧?” 苏澜笑了起来:“确实这事多得爷的帮忙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如此一来,学院的事就交给八哥和寿善去办了,不用你来忙碌。” 苏澜听得一怔,就知道九阿哥忙着把事情推出去,就是怕这活计会落在她的头上来。 她只得解释道:“其实我身子骨好多了,爷不用太担心。” 九阿哥摇头道:“朝堂那么多能人,何必让你累着呢?如今他们不是办得挺好的?听说八哥已经选好了学院的位子,开始招生了。”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八哥说第一批人最好有点基础,这样出师也快。毕竟皇阿玛就等着人用呢,总不能一开始就从头学。” “索性八哥就让人用英圭黎语写的招生消息,贴在城门口,也不让差役吆喝。” 苏澜听得诧异,也跟着笑了:“八阿哥这法子倒是不错,能看懂的人就来了,看不懂的自然不可能过来。” 如此一来,第一批学生就是有点基础的人了。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道:“是啊,我就说这事交给八哥来办最为妥当,他果真适合。” “八哥担心写得太复杂,只有一点基础的人会看不懂,索性只写了寥寥几句话。” 布告上只写了学院的地址,以及时间,另外是要招翻译英圭黎语的人。 看懂英圭黎语的人,就会直接去学院报道了。 但是隔了几天,九阿哥却听说语言学院居然招了一个完全不会英圭黎语的人,不由大吃一惊! 他好奇坏了,明明八阿哥说要招有基础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完全不会的人混进去了? 九阿哥寻思着,八阿哥难道也被人忽悠了? 第63章 九阿哥担心坏了,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去找八阿哥问起这事来。 八阿哥得知后,对他笑笑道:“九弟放心, 那人是有点特别。” 九阿哥这才得知,那个人确实不懂英圭黎语,却十分聪明会变通。 这人在城门看见布告, 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却感觉应该很重要。 于是他就在城门口等了十天, 直到有人看懂了布告, 这人就跟着对方到了学院门口,得知招学生,而且包吃住, 于是就进去了。 九阿哥听得目瞪口呆, 这都行? 他不解道:“不对啊,这人看不懂英圭黎语,那他怎么知道别人看懂了?” 八阿哥笑笑道:“这也是他厉害的地方,观察细微, 还知道耐心等待。十天不是很短的时间,从早到晚一直守在城门口, 还分辨出谁看懂了布告, 跟着对方一路到学院来。” 这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哪怕他如今不懂英圭黎语, 相信很快也能学会。 九阿哥沉吟片刻, 不得不赞同八阿哥的话。 这人不但聪明, 而且对自己挺狠的, 还目标明确。 而且他相当敏锐, 看不懂也能猜出这布告很重要, 确实是个人才。 果然在筛选人才上面,没谁比八阿哥更厉害了。 九阿哥是心服口服,点头道:“原来如此,叫我险些误会八哥被骗了。” 八阿哥好笑道:“骗谁也不可能骗得了我,九弟就放心吧!不过九弟因为担心我特意过来,多谢了。” 他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知道这个弟弟担心自己才赶过来追问,心里暖融融的。 九阿哥有点不好意思,转开话题道:“八哥,这招生怎么样,人多吗?” 八阿哥摇头道:“人不多,懂得英圭黎语的人原本就不多,加上还会注意到城门布告的人就更少了。” 若非那个敏锐的人,只怕人数还要更少一点。 也是因为人少,对方才有机会破格被录取,只能说对方的运气也不错。 九阿哥点头道:“八哥别着急,慢慢来就好,学生少点也好教。” 八阿哥也是这么觉得的,需要翻译的地方暂时不会太多,人数太多反而不好教导。 “传教士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两个人轮流上课。” 九阿哥有点惊讶道:“只有两个传教士来吗?其他人呢?” 八阿哥解释道:“人多了,他们教导的方式不一样,这些学生就容易混乱。” “而且先只教导英圭黎语,回头这些学生掌握好了,有余力的话再学别的。” 毕竟除了英圭黎,这边还有法兰西和其他国家的传教士。 要是这些学生有余力再学也挺好,或者招下一批学生学别的语言也行,总归每个语言都有适合的翻译在。 到需要的时候,就不用两眼一抹黑,才开始到处寻人了。 九阿哥赞同地附和:“是的,还是八哥想得周到,反倒是弟弟太心急了一点。” 八阿哥笑笑道:“九弟也是想尽快多培养人才给皇阿玛分忧,心急点倒也没错。” 谁不想尽快做出成绩来,只是学习这种事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总归需要一步步来。 加上让学生接触从来新语言,一下子叫他们学习两种或者以上,很容易混乱,反而学得不好。 还不如专心只学一种,等精通了再学另外一种了。 八阿哥感慨道:“也不是谁能跟九弟妹一样,精通那么多的语言。” 提起苏澜,九阿哥就满脸骄傲了起来:“是啊,他们得慢慢学了。” 见他嘚瑟的样子,八阿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感觉两兄弟之前的隔阂少了很多,八阿哥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 九阿哥还提起寿善那边筹办学院的事:“缅甸那边挺顺利的,招生就更容易了,当地人都特别积极。” “要筛选人才这上面,我得让寿善跟八哥多学习才是。” 八阿哥摆摆手道:“缅甸那边的情况跟这边不同,我哪里有寿善能学习的地方呢!” 九阿哥想想也是,这边的人学习英圭黎语,除了那个破格录取的人之外,大部分是有一点基础的。 能说能写,懂简单的沟通。 缅甸那边虽说也会选有点基础的人,却也只是能听懂一点,会说几句,会写和会读是不大可能了。 毕竟当地人很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平日说的都是当地的语言,不需要多少文字。 加上当地太穷了,纸笔的价格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 他们能听懂和说几句就不错了,要求再多就难以找到人。 寿善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写信来跟九阿哥提过当地的情况。 九阿哥问过八阿哥后,也就不耽误八阿哥干活:“八哥先忙着,弟弟就不打扰了。” 八阿哥笑眯眯道:“九弟随时能来,说什么打扰就太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九阿哥又苦哈哈回去户部核算了。 戍边的百姓迁移还算顺利,毕竟有新做的房屋,只好开荒附近的耕地就能住着。 对穷困的百姓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吸引力。 加上他们还能去矿场挖矿,那边一大早开始,天黑前就结束,每天不但有工钱,还会包一顿饭,这吸引力就更大了。 监工也不会用鞭子随便抽人,只要勤奋不偷懒亦不会训斥,工钱给的也足,从不拖欠。 有住的地方,可以拥有自己的田地,另外不想种地的话还能去矿场帮忙。 虽然辛苦点,却有盼头,对困苦的百姓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离乡别井了。 但是在当地过不下去的人,也愿意出去闯一闯。 而且很多都不是一家子去的,会留下一两个人守着家。 毕竟他们不清楚情况,总要给家里留人,不至于全都客死异乡。 等这边安顿下来,生活不错,他们兴许才会把其他家人叫过来。 朝廷对这事还是宽容,没勒令所有人一起搬迁,允许他们家里留下人来。 也就苦了户部,要把同户的人分开户籍,重新核对,然后迁移后还得核算,累得两眼昏花。 九阿哥又是一天晕乎乎从户部爬回家,感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回到家,听闻十阿哥和朱亮一起来了,他不由惊讶。 苏澜正招呼两人,见九阿哥回来了,让白云先送上热茶:“爷,大哥和十弟带了图纸过来。” 九阿哥喝了一口茶,才感觉缓过来了,诧异道:“你们这是想到如何改善新武器,图纸都画好了?你们两个互相交流就好,怎么跑到我这边来?” 第141章 他们两人对武器比九阿哥熟悉,九阿哥可能给不出什么建议来。 十阿哥笑笑道:“弟弟刚画好就想让九哥看看,正巧碰到朱亮也来了。” 朱亮点头道:“我自个画完心里忐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就带着过来请教了。” 九阿哥只好接过两人的图纸看了看,朱亮的修改比较中规中矩,选的也是常用的武器。 修改不多,却很稳妥,只改掉了一点小问题。 不过如此一来,命中率会增加许多,算是个不错的修改。 至于十阿哥的话,九阿哥看了一眼惊讶道:“十弟这修改的是战车?” 好家伙,朱亮改的是普通士兵的武器,在司武库比较常见的。 十阿哥就厉害了,直接开始修改战车,这东西在司武库应该没有才是。 闻言,十阿哥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弟弟想了很久,感觉那些武器能修改的地方不多,于是就想到战车。” “毕竟之前听七哥提过,战车移动不够方便,还很容易损毁。上战场的时候,也容易受到敌方的攻击。” 十阿哥指着图纸上解释道:“弟弟在轮子外边加了一重防护,那么刀剑就砍不到轮子,让战车能够顺利穿过敌人的地方。” 混战的时候,敌我不分,要护着战车实在太难了,如果加一重防护,起码刀剑没那么容易损毁轮子,让战车能够更顺利深入敌军之中。 “另外这战车前后的栏杆都能轻易卸掉,在底下装了凹陷,是看了之前那个亭子里的屏风起的心思。” 之前船上挡风的屏风,能在凹槽里轻易移动。 十阿哥就起了灵感,在战车上也用了凹槽,让栏杆能够嵌合进去,加上一重简单的锁扣就能固定住。 拆卸也方便,不用多少力气。 他继续指着图纸说道:“因为想着有时候战车需要把红衣大炮拉着一起走,红衣大炮抬起来太难了,要是车上的栏杆能够拆掉。后边用木板搭上梯子,大炮推上去就容易多了。” 如果抬起红衣大炮放进去,那就要费劲多了。 九阿哥听得连连点头道:“十弟果真用心,这些改动都相当不错。该写个折子,把图纸放进去交给皇阿玛看看才是。” 闻言,十阿哥顿时紧张了起来,问道:“九哥,这图纸真的可以吗?这么快就交给皇阿玛,要不要再斟酌一番?” 九阿哥感觉这些改动已经相当不错了,笑着道:“十弟怎的对自己没信心了?我看着很不错,朱亮觉得呢?” 朱亮连忙点头附和道:“十阿哥这改动很方便,正好适合战车用。我感觉这个木轮子还可以改动,改成实心的,而不是木轴的。” 苏澜一看就明白,敌人如果用木棍卡住木轴,轮子就动不了,改为实心之后,就能防下了。 十阿哥恍然大悟,两人低头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把图纸稍微改动一番,他就更加心里有底了。 他急着回去重新誊抄一份新的图纸,然后写折子递上去。 九阿哥就没拦着十阿哥,催促他赶紧回宫。 朱亮也跟着走了,他看到十阿哥的改动,亦有了新的想法,打算回府后再画两张图纸。 两人一走,顿时安静了下来。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十弟这么积极上进的样子,以前在尚书房的时候,我和十弟的功课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写完,险些交不上。” 要不是不交功课,太傅就会去皇帝面前告状,两人估计连功课都不写了。 苏澜听出言外之意,好笑道:“如今爷和十弟都是忙碌起来,也比之前上进了。” 九阿哥听得也笑了:“确实要是几年前,我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忙。只以为还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安安分分做个纨绔子弟。”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找那些酒肉朋友一起打发时间了。 因为九阿哥忙得压根就没时间,哪里需要跟以前一样找地方来消遣呢! 他叹了一口气道:“最近实在太忙了,都不能多陪着你。等忙完户部的事,我怎么都要跟皇阿玛说休息的事。” 九阿哥挠着头,想到快过年了,户部应该就能忙完,自己就能留在家里陪着苏澜了。 哪里想到,他是把户部的事忙完了,回府后却听说苏澜被宜妃叫进宫里去。 九阿哥就纳闷了,宜妃也没跟自己说一声,怎么忽然找苏澜了? 总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担心了一下,让高元去宫里打探一下消息。 高元也郁闷了,后宫的事,他怎么打探啊! 九阿哥只好耐心在府里等了又等,宫门快落锁的时候,苏澜这才回来了。 他拉着苏澜就着急问道:“额娘怎的忽然找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澜拍了拍九阿哥的胳膊笑道:“没什么事,爷只管放心,就是额娘被人好几次求到跟前来,想跟她讨教如何学会蒙语。” 九阿哥眨眨眼,直接懵了:“蒙语?怎么忽然讨教这个,是谁要学?” 他见苏澜刚回来,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索性先让她去洗漱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轻便舒服的衣裳。 九阿哥又吩咐厨房做了一桌菜,两人边吃边继续说起这事来。 苏澜吃了两筷子,这才说了起来:“也是爷之前给太后送了一个蒙语班子,太后很是喜欢,于是经常请后宫嫔妃一起听戏。” 九阿哥点点头,立刻就听明白了:“所以她们是听不懂,于是找额娘讨教怎么学蒙语了?” 他皱着眉头,又不明白了:“她们在宫里都多少年了,一直都听不懂,也没想着学,怎么忽然就要学起来了?” 总不会她们想听戏,却听不懂,于是太郁闷了,才想着学蒙语吧? 苏澜好笑道:“以前不学,那是因为她们不学,太后身边有翻译的女官在。只简单沟通的话,她们不学也能说话。” 加上皇太后不爱摆谱,更不喜欢经常叫嫔妃去请安。 所以她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很少,每次也说不了什么话,只简单问安就散了。 但是听戏就不同了,身边不可能有人做翻译,只能看却听不懂就痛苦了。 “后宫里原本就没什么能做的,难得如今多了个戏班子,太后还经常让人开场,嫔妃们不管品级都能过去听,自然欢喜。” 但是能听却听不懂,这就叫人痛苦了,于是一个个都想学蒙语。 哪怕学不会说,起码能听懂大概啊! 这后宫里学会蒙语的,就只有宜妃,所以一个个都去请教她了。 宜妃自己学得磕磕碰碰的,也不算特别好,哪里还能教人。 她就想到苏澜的蒙语说得又好又流利,请人到宫里来问一问要怎么学才能跟苏澜一样。 苏澜被问住了,毕竟她这都不用学,要怎么说? 九阿哥倒是好奇道:“那你后来怎么跟额娘说,要如何又快又好学会蒙语?” 苏澜干咳一声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就是看过听过后就会了。” 这话叫九阿哥看了她一眼,宜妃听着这话估计都要吐血了。 什么叫看过听过就会了,这让人根本学不了吧? 九阿哥也尴尬地咳嗽两声道:“那你学的方式不一样,没办法模仿,那额娘应该会想办法的吧?” 宜妃能怎么办,在苏澜这边问不出来,问就是太天才了,还过耳不忘,听过就会了。 想到皇帝曾经提过,对方一开口说完,苏澜就能立刻学会对方的语气和强调,仿佛完全复制了对方的语言一样。 宜妃就知道,天才这样的,确实是没办法教人。 毕竟皇帝也是这样,看过就会了,所以儿子有不会的,他就大为困惑,只觉得对方不够努力。 九阿哥就吃过这苦头,不是他不努力,而是真的学不会啊! 他再次感觉到被学霸压制的恐惧,摸了摸鼻子。 苏澜也尴尬道:“额娘没说什么,就是留我用了点心,然后让我回来了。” 九阿哥好奇坏了,可惜第二天在户部腾不出空来去见宜妃,就写了信去问。 宜妃收到信都笑了,看过后叹气道:“小九这是担心我对苏澜耿耿于怀,因为她没说如何学会蒙语的事吗?” 儿子是她的,虽然字里行间没写,却明白是这个意思。 五福晋今天进宫请安来了,听见宜妃的话捂嘴一笑道:“九弟这是关心则乱了,额娘也知道九弟有多宠爱弟妹。” 宜妃没好气道:“这儿子大了,胳膊都往外拐了,只知道媳妇不知道额娘了。” 她说着也笑了起来,无奈收起信笺道:“我也就叫苏澜来问一问,毕竟我大多自学,学得也不算好,找学得好的人来讨教而已,小九倒是先紧张起来,弄得我跟坏人似的。” 说到这里,宜妃又叹气道:“如今就麻烦了,我之前还夸下海口,想着从苏澜那边有办法学好蒙语,这会儿怕是要抓瞎。” 第142章 五福晋想了想,建议道:“五爷之前遇到十弟,说是十弟妹想要学汉话,总不能嫁过来了,一直只会蒙语,听不懂其他,交流起来很不方便。” 虽说有苏澜在,十福晋也不算没个能说话的,却总归太少了一点。 而且自从九阿哥和苏澜出宫建府后,十福晋能说话的人就少了,于是就起了心思想学一学这边的语言。 “额娘说不会教人,那是从来没教过,不如从十弟妹这边开始?教一教,指不定就知道该从哪里教起了。” “再说了,十弟妹熟悉蒙语,到时候额娘可以跟她用蒙语多说说,那就更熟练了。” 宜妃想想也是,她从来没教过别人学蒙语,只能自己摸索着学。 如今她要是先从十福晋这边教起,真能教会,那自己就能把方法告诉别人了。 再者,她自学的,也不确定学得够不够标准。 让十福晋这个蒙古人来纠正,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于是宜妃点了下头,五福晋就笑道:“那媳妇就跟十弟妹说一声,她知道后必然很高兴。” 十阿哥也是跟五阿哥遇到,闲聊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嘴,哪里想到五阿哥就记下了,还告诉了五福晋。 然后五福晋告诉了宜妃,接着来找十福晋,说了这个好消息。 十福晋听后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她原本是打算找苏澜学一学的,哪怕慢一点也行,算是个出宫找苏澜玩儿的理由。 谁知道十阿哥这就把自己卖了,还卖到五阿哥和五福晋那边,如今连宜妃都知道了。 然后十福晋就从跟苏澜学习,变成了跟宜妃学! 她进宫就没见过几次宜妃,只道听途说,知道宜妃看着性子直爽,却不是个好相处的。 想想也是,宜妃进宫后没多久就受宠了,一直荣宠到如今,足见手段有多厉害。 这样的人好相处才奇怪,十福晋战战兢兢的。 她不敢拒绝,却也不敢真的去宜妃那边学习啊! 十福晋只好求助到苏澜这边来,大白天就出宫上门来了。 苏澜一见十福晋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纳闷道:“这是怎么了,吓成这样?” 这天都冷了,十福晋这一头汗的样子,看着就像是虚汗,她都想叫太医来了。 十福晋连忙拉着苏澜,把事情说了,叹了一口气道:“我害怕,却又不好拒绝。” 宜妃亲自要教,十福晋拒绝是什么意思,落她的面子吗? 以后十福晋还得在宫里过日子呢,得罪了宜妃还怎么过啊! 苏澜听得笑了起来:“没事,额娘很好相处。她答应了后宫的人要教蒙语,兴许不知道怎么教,正好你想学汉话。” “正好你们彼此跟对方学习,不也是皆大欢喜吗?” 十福晋瑟瑟发抖,在宜妃面前她担心自己会说得不够好! 她一把抓住苏澜的手说道:“要不你陪我进宫一起学习吧!” 话说出口,十福晋就感觉这主意很不错! 有苏澜在,宜妃就不会只盯着自己了。 加上一个苏澜,她们两人一个学蒙语一个学汉话,只会事半功倍! 苏澜觉得十福晋想多了,她去了估计只能在旁边当木桩子,没一点作用。 不过看十福晋那么害怕的样子,苏澜还是答应下来。 十福晋高兴坏了,第二天等着苏澜进宫来了,才去翊坤宫见宜妃。 宜妃昨天就听人说,苏澜会陪着十福晋一起过来,一下就明白十福晋跟自己不熟悉,这是害怕了。 不过宜妃也不意外,只想着苏澜跟十福晋的关系果然不错,这就真的陪着进宫来了。 宜妃拉着苏澜的手道:“一阵子不见,你这脸色又好多了,小九看来有好好照顾你。” 苏澜也笑道:“爷确实对我的事很上心,今天我过来真是打扰了。” 这话叫宜妃笑了:“说什么打扰,你来了更好,我也有阵子没见着你,甚是想念。” 十福晋见两人相谈甚欢,宜妃一直笑脸盈盈的,心里的紧张也没那么厉害了。 几人落座后,没急着开始学习,宜妃先让人上了热茶和点心。 点心都是苏澜喜欢吃的,十福晋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毕竟宫里头就没什么不好吃的东西,她也不挑食。 用了一会茶点,十福晋就更放松了。 苏澜见状,就让两人说说话,但是宜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十福晋就更不知道了。 两人齐齐看向苏澜,苏澜想了一下就说道:“后宫想学蒙语,也是为了听懂戏曲,不如咱们就念一念戏?” 这样一来,回头教的时候,直接教这些戏,众人分开一字一句来学,听戏的时候就能大概听懂了! 宜妃双眼一亮,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毕竟后宫众人想学蒙语,也是为了听戏,倒不如直接从这戏词上学,确实就能听懂了。 宜妃让戏班子送来戏曲和戏词来,都是他们平日在戏台上常唱的。 当然这里头肯定有皇太后喜欢点的曲目,却不能直接说,意思是到了。 宜妃笑了笑:“小九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戏班子,这班主倒是个机灵的。” 不但聪明还知道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清清楚楚。 苏澜笑着答道:“爷收了这戏班子后,让人在宅子里教了小半年的规矩。几乎是揉碎了一点点教,就怕他们进宫后冲撞了贵人们就不好了。” 宜妃微微颔首道:“小九这么做妥当得很,不然没规矩没分寸的,倒是叫人闹心得很。” 她拿着戏词,默默念了起来。 戏词拿来三份,十福晋拿在手里认真听着,感觉不对的就会纠正一下,自己也念一遍。 宜妃反复念几遍后没问题,这才继续往下念。 念了一会,宜妃也有点累了,正好换十福晋这边来。 十福晋倒是好奇道:“那我该念什么?” 她学汉话是为了沟通,并不是为了读写。 而且十福晋没有基础,只能从最简单的开始。 苏澜就指着桌上说道:“先学简单的词,熟悉平日用的东西,串起来就简单多了。” 十福晋点点头,她都听苏澜的。 然后苏澜就指着桌子、椅子、茶杯等东西给十福晋说了起来,十福晋就跟着念,反复几遍后发音没问题才开始下一个。 这样学了一会,十福晋记性不错,记得不少东西,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宜妃在旁边看着,不由笑道:“你还说自己不会教人,这不是教得挺好的吗?” 苏澜听着就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教人,好在弟妹聪明,学得也快,不然我就尴尬了。” 十福晋被夸,心里也高兴,脸上带出笑来,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她这边学了不少,也该休息了,宜妃那边就开始重新念戏词。 苏澜担心十福晋刚才学的还没消化,而且人也累了,于是就接过她的活计,给宜妃纠正起来。 她张口就说的跟十福晋一样好的蒙语,叫宜妃又是欢喜又是敬佩。 这么厉害的儿媳妇是她的! 几人学了一会,正休息的时候,外边有人通传,说是惠妃请宜妃去御花园一聚。 宜妃满脸诧异,只跟来报信的宫女说了她这边有苏澜和十福晋在。 惠妃那边很快就回话,请两人一并过去。 宜妃这下不好拒绝,带着苏澜和十福晋去了御花园。 惠妃在后宫虽然不是出身最高,却是资历最长,进宫很早。 她是包衣出身,进宫后谨小慎微,为人和善,宜妃在四妃里年纪最小,跟惠妃的关系还可以。 宜妃一到,惠妃就笑着说道:“我去年酿的梅花酒也该开了,想着一个人喝太没意思,这才贸然请妹妹过来,倒是唐突了。” 宜妃也笑了起来:“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姐姐叫我来是再好不过了。” 她爱酒是后宫都知道的,惠妃会请宜妃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宜妃酒量好,酒品更好,跟她喝酒是再适合不过了。 苏澜和十福晋跟惠妃见礼,惠妃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一起品酒。 苏澜只以为惠妃找借口叫宜妃来是有事要说,谁知道接下来还真的只是品酒。 这酒确实带着梅花淡淡的香气,只存了一年,酒水不烈,正适合小酌,也不容易醉人。 十福晋更喜欢烈酒,不过惠妃请喝酒,她也不能挑剔,只好默默喝了。 宜妃倒是直率问道:“姐姐特地请妹妹来,不只是喝酒吧?” 惠妃笑着摇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妹妹你。” 她语气一顿,含糊道:“也没什么,刚才老八家的进宫来给我请安,把我吓了一跳。实在想不通,索性过来这边喝点酒了。” 惠妃一个人太闷,于是就叫来宜妃一起喝。 第143章 宜妃听得挑眉,她是听说八福晋变了不少,居然还主动进宫给惠妃请安,这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 “这确实叫人摸不着头脑,你们最近见过老八家的吗?” 苏澜和十福晋都摇头,十福晋不怎么出宫,自然见不着八福晋。 苏澜虽然住在隔壁,但是八福晋最近几乎没出过门,她也没上门,根本没有碰过面。 不过她说道:“九爷之前去找八阿哥谈事的时候,说是见了八福晋一面,感觉她变化很大。” 苏澜就九阿哥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宜妃听着就不可思议:“她居然会主动跟小九打招呼,还送茶和点心过去?乖乖,这宗嬷嬷如此厉害,让人脱胎换骨了吗?” 这也太邪门了,之前八福晋不爱结交,宴席的时候也不会跟人主动打招呼,性子傲得很,叫妯娌们对她是敬而远之。 八福晋也乐得自在,跟其他人不怎么打交道。 她刚嫁进来还闹出那么多事,脾气也不好,宜妃还有点同情八阿哥。 如今八福晋居然知道改了,还改得这般彻底,叫宜妃听得有点懵。 惠妃还给宜妃说道:“听闻她来我这边请安后,还去良嫔那边请安了。” 宜妃听着这就更渗人了,不由摸了摸脖子后边,感觉都有点发毛了。 毕竟八福晋出身高,对惠妃都有点看不上,更别提是辛者库出身的良嫔了。 如今她主动进宫给惠妃请安,还可以说是宗嬷嬷的教导。 良嫔当初出身低,不能自个抚养八阿哥,就被抱到惠妃那边去。 惠妃算是养母,如今又是四妃之首,八福晋去请安也说得过去。 但是她居然还去良嫔那边,就真是见鬼了! 宜妃默默喝了一杯酒来压压惊,难怪惠妃要一个人跑到御花园来喝闷酒,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她这是……” 宜妃很想说八福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才性情大变? 不过苏澜和十福晋在前,加上是在宫里,宜妃这话说了一半就咽了下去,实在不该说出口。 惠妃却听明白了宜妃的未尽之意,忍不住想点头道:“她改变太大,我一时有点适应不了。” 何止不适应,惠妃也以为八福晋内里换人,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好家伙,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宗嬷嬷如此厉害? 早知道如此,惠妃在八阿哥刚成婚的时候,就会直接去求皇帝把宗嬷嬷请去八阿哥府上了,后边就不会闹腾出那么多事来! 惠妃和宜妃互相看一眼,都发现对方眼神里的震惊,互相举杯碰了一下,有种想法一样的默契感觉。 宜妃笑着道:“这消息很快传出去后,八阿哥府上的门槛只怕要被踩断了。” 十福晋在旁边有些懵懂,只能听懂一点点,还是苏澜给她翻译了,十福晋才露出了然的表情来。 但是这时候听宜妃这么说,十福晋又迷糊了,小声问苏澜道:“为什么八阿哥府上的门槛会被踩断?” 苏澜也凑过去小声回答道:“毕竟谁家都有不懂事的小娘子,知道八福晋改得那么好,其他人也想请宗嬷嬷过去指点一二。” 宗嬷嬷能让八福晋有这么大的变化,其他人岂不是轻轻松松了! 果然就跟宜妃猜想的那样,宗嬷嬷在京城贵夫人当中忽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一个个都派人去八阿哥府上,想请宗嬷嬷出马去自己府邸住上几天,给自家姑娘或者媳妇指点一二。 苏澜没想到,就连朱亮都过来帮忙求,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是夫人娘家最小的妹妹,因着我得了差事,原本他们家议亲许久没能选上心仪的夫家,最近却有个不错的求上门来。” 朱亮夫人的娘家只算平常,一时有贵人来求亲,自然万分紧张,想请宗嬷嬷过去给女儿指点一下规矩,免得嫁过去后出错闹笑话就不好了! 第64章 宗嬷嬷忽然变得炙手可热, 上门来求见的人实在太多了。 八阿哥没办法,只好闭门不见客。 不过九阿哥过来求的话,他自然不会拒绝。 八阿哥让宗嬷嬷从后门悄悄去了九阿哥的府邸, 朱亮和他的夫人已经带着小妹在府上等着了。 苏澜也没想到八阿哥如此爽快,看来跟九阿哥的关系还是不一样。 九阿哥把宗嬷嬷请来,朱亮连连道谢:“有劳九阿哥了, 这点小事还来叨扰, 我实在过意不去。” 闻言, 九阿哥不在意地摆手道:“无妨, 既是把嬷嬷请来了,你们就跟她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朱亮不好留下,毕竟妻子娘家的妹妹总归要避嫌一二, 就跟九阿哥出去了。 只留下苏澜、朱亮的夫人和小妹在, 小妹低着头,一副沉默的样子。 苏澜只得开口道:“嫂子不如说说,妹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大嫂看了身边的小妹,轻声说道:“其实是妹妹从小喜欢舞刀弄枪, 小时候妹妹身子弱,爹娘只觉得她学一学, 身子骨能健壮一些。” “确实几年后妹妹的身子好起来了, 还定了亲, 只是亲家是文官的长子, 对妹妹喜欢舞刀弄枪此事很是看不过去。” “如今妹妹的年纪也快要成亲了, 因为是故交的孩子, 两边来往, 偶尔会见面, 妹妹和她未婚夫总是吵起来。” 说到这里, 妹妹也不沉默了,小声附和道:“不是我要吵架,实在是那位公子蛮不讲理,一个劲说女子不该学武,就该文静一些。” “我原本就是如此,定亲之前就知道了,如今要我改过来,放下心爱的武艺,实在有些舍不得。” 两人为此一见面就吵,未婚夫觉得她粗鲁,妹妹却觉得未婚夫太迂腐。 大嫂看着小妹又要闹起来了,只觉得头疼。 她看向一边问道:“宗嬷嬷你看,这事该怎么解决为好?” 苏澜看着小妹一脸郁闷的样子,知道两家定亲,不好拒绝,但是真成亲了,这两人只怕日子也要不好过,每天都得吵翻天了。 她不太理解,这两家人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愣是让两个想法不一致的孩子成亲,是不想孩子过上好日子吗? 苏澜看了一眼宗嬷嬷,也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宗嬷嬷沉吟片刻才开口道:“原本九阿哥请老奴过来,说是指点三姑娘的规矩。老奴瞧着三姑娘的规矩没什么不妥当之处,满族的姑奶奶会骑射会一点武艺,倒也是平常之事。” “若是对方那位公子实在不喜欢,不管三姑娘怎么学规矩也于事无补。” 小妹还以为这位上年纪的嬷嬷,板着一张脸看着不好相处,肯定会说她就不该学武,而是听未婚夫的话放弃武艺,一门心思当个贤妻就好。 谁能想到,宗嬷嬷竟然说她学武没什么问题,规矩也好,顿时坐直身。 朱亮的夫人也没想到宗嬷嬷会这么说,不由求救地看向苏澜。 苏澜倒是赞同宗嬷嬷的话,笑着问道:“依嬷嬷的意思,三姑娘这规矩没什么问题,只是跟未婚夫合不来吧?” 宗嬷嬷微微颔首,就不说话了。 苏澜倒是明白,有些话宗嬷嬷不好说,她就不一样了,于是放下茶盏问道:“不知道大嫂是怎么觉得的?是认为妹妹不该继续练武学武,要听未婚夫的话放弃,还是应该让妹妹的日子过得高兴就好。” 朱亮的夫人被问住了,迟疑片刻才道:“我其实也想妹妹过得轻松自在,她喜欢什么能继续喜欢就好。只是女子嫁人,要是跟夫君合不来,以后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她想妹妹的日子过得舒服,却无法跳出世俗的框框。 妹妹要惹得未婚夫不痛快,嫁过去的日子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三姑娘才知道大姐并非赞同未婚夫的意思,只是心疼她这个妹妹,想着妹妹听话可能过上好日子,不由挽住了姐姐的胳膊道:“姐姐,我其实不想让爹娘和你为难的,要不我还是……” 她还是放弃学武好了,反正平日也用不上,未婚夫也不喜欢。 嫁人后,自己当个听话的贤妻,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就好了。 苏澜听后笑着摇头道:“既然大嫂想让妹妹过上好日子,不如索性让妹妹换个未婚夫吧?” 朱亮的夫人一听,惊讶地瞪大眼,喃喃道:“这、这样不行吧,两家是世家,他们二人又是从小定亲。对方公子一表人才,才气也不错,没什么毛病,这退婚用什么理由啊?” 总不会说两人不合适,所以就退婚吧? 要女方这边主动退婚,对妹妹的名声也有影响。 苏澜眨眨眼,问道:“这故交家里就只有一个孩子吗?不是说长子,应该还有次子?实在不行,他的表哥表弟,堂哥堂弟呢?” 朱亮的夫人真给问住了,又惊得一时回答不出来。 倒是旁边沉默的宗嬷嬷这时候开口道:“这位公子还有两个嫡出弟弟,次子也是个书生,三子却是从小跟在他的外公身边学武。” 第144章 果然还是宫里头的嬷嬷对勋贵家中的事更清楚,苏澜听后一拍手道:“这不就行了,把未婚夫从长子换成三子,两人都学武,成婚后还能一起切磋,不就挺好的吗?” “跟故交联姻的事也没有搅黄,不过是换个人罢了。就不知道这三子几岁,人品如何?回头我让人打听一番,探探口风,看他对这门亲事的意思。” 苏澜三两下就把此事定了下来,朱亮夫人整个人都震住了,哆嗦着问道:“这、这可行吗?那边会不会不同意,觉得此事太荒唐?” “而且两边的庚帖都换了,这时候换人,那位长子的婚事怎么办?长子不成婚,后边两个弟弟也不能越过他去。” 苏澜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他们自己会打算好的,总不能满京城找不到其他女子来成婚吧?大嫂很不必操心此事,他们绝不会放弃这门亲事的。” 朱亮的大嫂一脸茫然,似是不解。 宗嬷嬷倒是先起身,知道两人要单独解释此事,就开口告辞了。 苏澜只想说这位嬷嬷的眼力劲果真厉害,难怪是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 她让白云亲自送宗嬷嬷出去,这才解释道:“大嫂有没想过,那位未婚夫如此嫌弃妹妹,却始终没提出退婚之事?这是为什么,真的对妹妹一往情深,还是非要跟大嫂做亲家?” 朱亮的夫人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苏澜的意思。 故交其实一直都不大满意妹妹,觉得她不是长媳妇的人选,却始终没提出退婚,始终不咸不淡过着。 还是这阵子对方跟娘家来往多了,隐晦想让妹妹改掉练武之事,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她默默看向苏澜,突然明白故交为何着急了起来。 一是因为董鄂氏出了一个九福晋,而且她不但跟九阿哥的感情深厚,还屡屡立功,得了皇帝的青眼。 二是朱亮凭着九阿哥进了兵部,还被皇帝任命为司武库的管事。 官职不怎么高,但是皇帝亲口任命的话,这含金量就不一样了。 夫君有出息,小姑子更是厉害,故交哪能放过自己这么好的亲家呢? 借此攀上九阿哥的话,岂不是就能跟朱亮一样平步青云吗? 朱亮的夫人想明白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开口道:“他们竟然这样想,亏得我还以为他们会真心对待妹妹,才想让妹妹嫁过去……” “既是如此,不如换个亲家算了!” 妹妹的幸福比谁都要重要,反正对方也只想利用他们,回头要对妹妹不好怎么办? 苏澜笑笑道:“原本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如今大哥出息了,我这边也能帮衬一二,妹妹找什么未婚夫不行?” “只是看在故交的份上,还给他们一次机会。要这三子也是个不成器的,或者妹妹看不上,那么跟故交的定亲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大嫂要是放心,我可以让人打听一下,还有什么青年才俊未成婚,跟妹妹也合适的。” 三姑娘被说得羞红了脸颊,但是想到不用嫁那个迂腐的未婚夫,眼神都亮了,开始期待起来。 朱亮的夫人见了,搂着妹妹说道:“好,那就有劳了。” 事情解决了,苏澜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直接派人过去跟对方说,把三公子叫出来看看,不行咱们这定亲就当没这回事? 实在太简单粗暴了,哪怕苏澜不太清楚凡间的条条框框,也觉得有点不合适。 她索性问起九阿哥这件事,九阿哥惊讶道:“还以为你这两天在苦恼什么,吃的都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个简单,我派人查一查对方的三子,看品性如何,不行连见都没必要见了。” 九阿哥都不需要做什么,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很快高元就带来了消息,九阿哥听了两句就摇头道:“这三子不行,还是换个人家吧。” 苏澜一听这个三子武艺只算一般,跟在外公身边多年,也没学出个什么来,倒是学会了喝酒玩乐,还喜欢喝花酒。 外公十分宠溺这个外孙,有求必应,银钱更是不吝啬,把人养得混不吝的,还不如那个迂腐的长子。 但是苏澜不解道:“但是要悔婚,又不影响姑娘家的名声,该怎么做?这人家为了攀上爷,没那么容易放弃。” 九阿哥对着她笑眯眯道:“这不简单,你只管等着就是了。” 于是苏澜等了几天,就听说那人家的三子得罪了九阿哥,让九阿哥大发雷霆。 对方还想上门道歉,被高元带着侍卫拦下了,不让他们惊扰到苏澜。 没过多久,朱亮就来上门道谢,说是夫人妹妹的定亲解除了,说是长子病得厉害,得养上三年,不好耽误了姑娘家的年华。 苏澜不由诧异,九阿哥还真办成了?这么快? 她犹豫片刻问道:“大哥知道爷做了什么吗?” 九阿哥对朱亮没有隐瞒,朱亮笑笑道:“还是让九阿哥亲自告诉妹妹吧,我就先回去了。” 朱亮这卖关子,让苏澜更是好奇。 她等到九阿哥下值回府,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好菜,忍不住问起此事来。 九阿哥一边吃着自己喜欢的菜,一边笑道:“这事简单,那家三子喜欢吃喝玩乐,自然要去酒楼那边。我让掌柜设了个局,对方很快就中计了。” 苏澜皱眉看了他一眼道:“爷亲自掺和这事,不会对爷的名声有碍吗?” 只为了大嫂的妹妹,九阿哥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九阿哥见苏澜不悦,笑着摇头道:“放心,我虽然出面了,也不过是刚好出现在酒楼而已。至于设局的事,对方不可能知道。” 他仔细跟苏澜解释了起来:“我派人调查过这个三公子,喜欢喝酒,但是酒量不好,喝醉后还喜欢撒酒疯。于是我就让掌柜准备了最烈的酒水,送到这个三公子手里。” 苏澜是听懂了,这个三公子人菜却瘾大,爱喝酒却酒量不好,喝醉后还会发疯。 “掌柜估摸了时间,等这三公子开始发酒疯的时候,我就到了酒楼。这三公子正好出了包厢,在我面前发疯。” 就在走廊上,周围的客人都看见了,这位三公子想用自己醉酒糊弄过去都不行。 苏澜依旧皱眉看过来,九阿哥抓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没事,他离得远,怎么发疯也不可能伤着我。” 闻言,苏澜无奈瞪了他一眼,九阿哥这眼力劲够厉害,居然猜出她在担心什么了? “哪怕如此,爷也太冒险了一点。真发酒疯的人,要对方随意扔砸东西怎么办?” 九阿哥真被砸中,头破血流就麻烦了。 这话叫九阿哥笑了起来:“我虽然武艺在兄弟里算是一般,但是还不至于被这么个三脚猫功夫的家伙砸中。” “他发酒疯就是拿着酒杯到处跑,调戏其他客人。之前他在酒楼的时候,掌柜碍于这客人的身份,不好得罪他,只能好言相劝,再给其他客人赔罪。” 苏澜听着就笑了:“所以掌柜得知能报复回去,就立刻答应爷,恨不能让对方更狼狈一些吧?” 九阿哥笑着点头:“是啊,这上的烈酒是二十年陈酿,也难为掌柜愿意拿出来。一般酒量好的人也喝不了一壶,这人喝掉半壶酒后,连自己姓什么估计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这位三公子能不发酒疯吗? 可惜他刚出包厢就碰到九阿哥,没时间再骚扰其他人。 包厢里还有三公子的酒肉朋友,他们可没彻底醉了,看见九阿哥后,一个个都吓得酒醒了,一把抓住三公子,才没酿成更大的祸事。 但是外人和自己人都看见了,三公子酒醒后是彻底抵赖不了。 当然了,第二天这个三公子酒醒后,回想自己做的事,也是快吓破胆。 苏澜稍微放下心来,顿时好奇道:“三公子闯的祸,怎么这家让大公子来背锅?” 九阿哥嗤笑一声道:“三公子闯祸当然要受罚,但是我派人跟家主委婉提到,三公子的人品如此,大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是一家子出来的兄弟,别是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苏澜一愣,然后笑了起来:“那家主倒是个聪明人,明白爷是不满他们要跟我大嫂结亲了。” 毕竟能跟九阿哥算是勉强有关系的,也就这门亲事了。 于是三公子闯祸,大公子也得受着,不然彻底得罪九阿哥,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其勉强维持婚约,遭受九阿哥的厌恶,还不如爽快点解除订婚。 但是还不能连累了姑娘家的名声,思前想后,他们家就想到这么个法子,让大公子装病。 人都病了,还怜惜姑娘家的年华易老,不让对方磋磨岁月,于是解除婚约。 这借口确实不错,甚至还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等三年后,这大公子重新定亲,因为这事也不会有所影响,甚至可能得到别人的同情,接而谈到更好的婚事。 第145章 “他们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吃亏,哪怕让步了也得对自己有利才行。” 九阿哥耸耸肩道:“我早就预料到了,不过也罢,总不能叫他们吃大亏,那会对朱亮和他夫人怀恨在心。” 这样的小人还不如就此放过,给他们留下余地,不然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正只要顺利解除婚约,对方要怎么做都无所谓。 苏澜点点头道:“叫爷费心了。” 九阿哥笑眯眯看过来:“我这么费心,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这话叫苏澜一怔:“那爷想要什么奖励?” 九阿哥沉吟一会道:“不如这样,休沐的时候咱们去京郊的猎场跑一会马?” 让苏澜打猎就太为难她了,骑马四处走走,散散心倒是可以。 苏澜听后却摇头道:“可能叫爷失望了,骑马这事估计不行。” 九阿哥诧异地看了过来:“为何?你不喜欢骑马?还是说以前身体虚弱,没练过骑射?” 要真是这样,他这要求确实为难苏澜了。 苏澜还是摇头道:“不,就是动物不怎么喜欢我,不愿意靠近。” 她也知道这理由太牵强,原身小时候其实没怎么接触过动物,因为身子虚弱就很少出门。 家里人是把她捧在手心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更不可能让猫狗靠近,免得她身子骨受不住难受,或者抓伤一点也心疼。 但是苏澜心里很清楚,如今换了她,作为神兽对其他动物的震慑太强了。 别说靠近,动物看见她都得害怕地跪下。 九阿哥就不信邪了,皱眉道:“要不先去那边试试,反正骑马不行,离着庄子也近,咱们也能泡泡温泉松快一下。” 天冷了,泡温泉对身子骨有好处,他原本想着骑马后一起泡温泉,如今去掉骑马也行。 苏澜实在拒绝不了,知道勉强应下。 九阿哥就吩咐高元去准备骏马,不要太高大,免得苏澜畏惧,摔着那就更麻烦了。 然后要找胆子大的骏马,尤其不怕人的。 这要求太奇怪了,高元忍不住问道:“主子是要找胆大的骏马吗?”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骑马的时候,选的不是温顺的骏马,而是胆大的。 九阿哥点头道:“就要胆大的,苏澜说动物害怕她,我觉得是错觉。” 苏澜那么好,身上没有一点震慑人的气势,动物为什么会害怕? 高元小声提醒道:“主子,有些人身上没什么叫人害怕的气息,其实可能是人感觉不到,动物会更敏感一点。” 听见这话,九阿哥瞪了他一眼:“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高元能怎么办,只好苦哈哈去找胆大的骏马了。 养马的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找来不少骏马,胆子是大,但是性子也烈啊! 高元看着也很难抉择,只好回去禀报九阿哥,让他来决定了。 九阿哥让人把挑的几匹骏马都带上,到时候让苏澜亲自选就好。 好不容易到了休沐的时候,十阿哥听说九阿哥去京郊骑马,也眼巴巴看过来:九哥,求带! 九阿哥只好把十阿哥带上,十阿哥还是个疼媳妇的,知道十福晋很少玩儿的地方,她又喜欢骑马,怎么能不带上呢! 十福晋最近除了去翊坤宫跟宜妃互相学习汉话和蒙语之外,就是陪着皇太后偶尔听戏。 听说能去骑马,她简直高兴坏了。 十阿哥跟朱亮最近的关系是突飞猛进,自然也要叫上他的。 可惜朱亮要陪着夫人忙碌,帮忙给她夫人的妹妹挑选新的妹夫,只好忍痛婉拒了。 他们约好在城门口一起出发,十阿哥出了城就骑马,跟九阿哥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九哥,弟弟给皇阿玛递的折子,皇阿玛看过后感觉战车修改得不错,已经让人先改出一辆来,看看还有没需要改进的地方。” 十阿哥从小读书不行,也就骑射还可以,但是年纪小比不过大阿哥、三阿哥和七阿哥,如今难得被皇帝夸奖,简直乐坏了。 “弟弟这几天晚上睡觉都在偷笑,福晋可嫌弃我了。” 十福晋半夜被十阿哥的笑声吵醒,别提多惊悚了! 她在马车里也跟苏澜提起这事来,叹气道:“虽然十爷得了皇上的夸赞,心里高兴,但是半夜做梦一直笑,我可有点受不住。” 苏澜听得也想笑:“想必过几天就好了,十弟也就乐几天。” 十福晋是受不住,晚上都不肯再跟十阿哥一起睡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继续半夜做梦在笑。 每次她吓醒了就睡不着,还是暂时别跟十阿哥一起睡比较好。 说到这里,十福晋就好奇道:“九嫂之前身子弱,才住在单独的院子。如今身子骨好多了,九嫂不打算跟九哥一起睡吗?” 她问得太直接,苏澜一时答不上来,只能含糊道:“九爷怜惜我,没提起过此事,我感觉还得养养。而且我一个人住惯了,还真不习惯身边有人,也会睡不着。” 十福晋听得似懂非懂的,却难免担心,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夫妻总分房睡,感情会受影响。当然九哥那么喜欢嫂子,看着没什么影响,只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苏澜摸摸鼻子,她只盼着没几年自己历练就结束了,然后就能回到天上,自然就不用烦恼此事了。 见她不太想谈论此事的样子,十福晋只好咽下嘴边的话。 想想苏澜身子弱才不得不分房睡,兴许她心里也不大痛快,十福晋感觉自己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她果真不会说话,回头得跟着宜妃学一学才行! 马车很快就到了猎场附近的马厩,九阿哥翻身下马后,扶着苏澜下马车说道:“准备了几匹马,你先去看看有没中意的。这些不行,后边马厩还有一些。” 十阿哥下马后远远看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道:“九哥,那匹黑马叫赤翊吧?弟弟之前看中这匹马,可惜这马脾气太大太烈,根本驯服不了。” 他不可思议看了过来:“九哥,九嫂身子那么弱,怎么能给她选那么烈的骏马?” 说到这里,十阿哥忍不住看向马厩里的马夫。 不会是这些人想对苏澜不利,才会故意挑选这些脾气烈的骏马过来,好叫她出意外的吧? 十阿哥的眼神太过凶狠,吓得马夫们瑟瑟发抖。 还是九阿哥开口解围道:“不是十弟想的那样,苏澜说动物都害怕她,所以就想选胆子大的骏马。只是胆子大的,脾气都不太好,所以让她亲自过来看一眼。” “要是驯服不了,那就算了,总归就是试一试。” 十阿哥这才明白原委,看向马夫的眼神温和了一些:“九哥,不是弟弟说你,马匹怎么选胆子大的啊,这不是叫马夫为难吗?” 他其实也不大相信动物害怕苏澜的话,苏澜看着柔柔弱弱的,别人看着都怕太靠近会磕着碰着她。 动物趋利避害更厉害,知道谁厉害就会躲着,不厉害的反而会欺负过去。 就苏澜这个样子,平常的骏马都可能欺负她,这些烈马不会更厉害吗? 十阿哥满脸担心,九阿哥也是。 九阿哥握着苏澜的手不放,站得远远地问道:“你还是别太靠近,看看那些骏马有没喜欢的?” 苏澜扫了一眼,实在是太远了,只能看清楚骏马身上的颜色:“爷,咱们还是走近一点看吧?” 九阿哥想想也是,那么远也看不出什么来。 于是两人慢慢走近,发现马厩里的骏马开始骚动起来。 马夫连忙上前安抚住这些骏马,可惜它们嘶鸣声不断,还有直接撅蹄子的,吓得马夫都退后几步不敢靠近了。 九阿哥也吓了一跳,这些马是突然一起发疯了吗? 他就要拉着苏澜一起后退,苏澜却说道:“爷看看,它们都害怕我。” 在马车里还好,起码隔了一层,苏澜又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但是面对面的时候,她无论怎么收敛,气息就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泄露出去。 九阿哥看着满脸惊讶,这些马忽然发疯,原来真的是害怕苏澜吗? 苏澜上前两步,骏马们齐齐向后退。 这情景让十阿哥都叹为观止:“想想之前这些烈马脾气大,险些把我甩地上,如今居然如此害怕九嫂。” 他实在不明白,苏澜看着那么娇滴滴的样子,究竟有什么好怕的? 苏澜感觉自己再上前几步靠近,这些骏马要吓得晕过去。 于是她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这些骏马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苏澜再退一步,骏马才没有继续挤在马厩后边,舍得慢吞吞上前一小步。 九阿哥知道,他们骑马的活动得取消了。 “算了,来都来了,十弟带着十弟妹去骑马,我带着苏澜先去温泉庄子那边等你们。” 苏澜却说道:“爷留下陪着十弟骑马也行,我自己过去庄子。” 第146章 九阿哥摇头道:“十弟和弟妹难得出来,我哪里好打扰?而且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还是我陪着你过去吧!” 十阿哥就看着九阿哥麻溜丢下他,带着苏澜扬长而去。 他指着前面问道:“九哥也不问问我的意思,这就带着九嫂跑了?” 十福晋已经选了一匹黑马,摸着对方的脑袋来亲近,头也不回说道:“九哥不是说不打扰我们了?我们难得出来,先跑两圈再说,正好也不打扰九哥和九嫂。” 十阿哥想想也是,来都来了,不跑两圈实在说不过去。 他扭头发现十福晋选的就是自己之前说的那匹烈马,顿时吓了一大跳:“等等,这匹马不行,脾气太坏了,之前还差点把我甩下来……” 十阿哥话都没说完,黑马居然蹭了蹭十福晋的手心,脾气看着一点都不坏。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马了,怎么看着跟之前脾气大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叫赤翊的马?是另外一匹吗?” 十阿哥靠近,伸手也想摸马头,骏马却忽然喷了个鼻息,扭开马脸,一副嫌弃他的样子。 要不十福晋在旁边,估计这马就要喷他脸上了。 十阿哥抹了把脸,没错,这就是那匹脾气特别坏的黑马! 怎么回事,他居然那么喜欢十福晋,却嫌弃自己吗? “你这是有什么训马的技巧,怎的就叫它听话了?” 十福晋一脸无辜道:“没有,我就是先跟它亲近,给它喂了一颗麦芽糖。” 她从荷包里又拿出一颗糖,果然黑马十分欢喜,低头用舌头一卷就吃下去了。 十阿哥看得心痒痒的,也捡起一块麦芽糖放在手心,凑近黑马。 黑马看了他一眼,马脸就撇开一边,显然不乐意吃十阿哥手里的糖。 十福晋噗嗤一笑,捡起他手心的糖果放在自己手上,黑马立刻低头吃掉了。 十阿哥无语,这黑马真是看人下菜,马眼看人低! 另一边九阿哥在马车上就好奇道:“你之前说动物害怕,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连烈马都那么害怕你。” 他上下打量着苏澜,看不出哪里有让马害怕的地方。 苏澜笑了笑,其实如果不是特别靠近的话,那些骏马也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 但是她真骑上马,这些骏马就得腿软跪下。 与其这样,苏澜还不如先提前跟九阿哥透露一点。 然后九阿哥肯定好奇,带着她来看马。 他亲眼看见苏澜让骏马害怕,她就不用骑马了。 不然骏马真跪下了,苏澜就要露出破绽来。 如今的日子过得轻松舒服,她可不想那么快结束历练,回到天上去,然后就有做不完的功课了! 第65章 马车只走了一半, 远处忽然传来几道野兽的叫声。 九阿哥的神色顿时一凝,不可思议道:“是狼嚎,看样子还是狼群, 数量还不少。这不可能,猎场该是提前让人清理过,怎的会有如此多的狼?” 想到还在猎场里的十阿哥和十福晋, 九阿哥立刻吩咐道:“让马车掉头回去, 另外去附近请驻军派人来。” 他出行当然不只带着高元和几个侍从, 还带来了护卫。 但是这么几个护卫去驱赶狼群, 无疑是让人去送死,倒不如去请驻军过来帮忙。 苏澜凝神听了一会,不确定道:“爷, 我好像听见了狼群之外的声音。” 九阿哥听了一会摇头道:“我没听见, 兴许除了狼群之外还有别的野兽在。咱们在外围看看,十弟和十弟妹兴许已经出来了。” 他心急如焚,高元让一个侍从快马加鞭赶去附近驻军的地方。 猎场附近有士兵驻扎,离着不远, 应该很快能赶到。 掉头回去,越是靠近, 苏澜越是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不可能, 对方怎么也下来了? 他们赶到外围, 问过周围的侍从, 都说十阿哥和十福晋还没出来! 九阿哥急坏了, 催问了几次, 高元都说报信的侍从还没带将士过来。 十阿哥和十福晋在里头呆的时间越长, 越可能遇到危险! 九阿哥都想带着几个护卫冲进去, 指不定十阿哥受伤的话, 他还能先把人带出来。 苏澜却忽然说道:“爷不如带上我,那些动物害怕我,不敢靠近,也就能争取到时间了。” 闻言,九阿哥迟疑了起来。 烈马害怕苏澜,不等于那些凶猛的野兽也害怕啊! 他要带着苏澜进去,要出什么事的话,岂不是没把十阿哥救回来,还把苏澜给搭进去了吗? 苏澜伸手抚上九阿哥的手背道:“爷刚才不是看见了,那些烈马根本不敢靠近我。我不能骑马,马车进去,救人后还能送进来带着离开。” 她见九阿哥还是犹豫不决,继续劝说道:“我不会离得太近,马车只在后边远远跟着。” 这下九阿哥才算是勉强同意了,又让两个护卫守在马车旁边,自己则是骑马冲进了猎场里头。 他把高元留下,等会驻军来了,带士兵进来就行。 高元都要哭了,一把抓住九阿哥,不想让他进去。 九阿哥要真出什么事,自己这个侍从就要赔命了。 更别提九阿哥进去就算了,怎么还带上福晋,高元更想哭了! 九阿哥交代完就甩开高元,一马当先进去了。 几个侍卫跟在九阿哥身后,马车也紧跟其后,两个护卫牢牢守在马车两边。 刚才九阿哥叮嘱了,苏澜要掉一根汗毛,这两个侍卫都别想活着了! 苏澜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就是狼嚎声不断的地方。 她闭眼确定了方向,就探出头去说道:“爷,声音在那边最为集中。” 四面八方的狼嚎声传来,也不知道苏澜是怎么确定方向的。 护卫们一脸惊诧,就见九阿哥还真听苏澜的话,调转马头,向她指着的方向跑去。 他们曾经听说九阿哥对福晋十分宠爱,如今亲眼所见,几人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宠爱,九阿哥分明是百依百顺! 苏澜要指错了方向怎么办,那不是耽误了救人的机会吗? 护卫们想劝,但是看着九阿哥一意孤行就不听劝的样子,一个个索性闭嘴了。 等会九阿哥发现走错方向,自然而然就知道问题所在。 然而没等多久,护卫们竟然听见远处有马匹嘶鸣的声音。 下一刻,一匹马冲了出来,是十阿哥和十福晋! 十阿哥一眼看见九阿哥,惊讶道:“九哥怎么回来了?快走,狼群在后边跟着,快追上来了!” 他的样子颇为狼狈,九阿哥只略略一扫,发现十阿哥只衣衫凌乱,身上并没有血迹,看着好像没受伤。 九阿哥调转马头,吩咐人掉头走。 他一边策马一边问道:“十弟和弟妹没事吧?怎么会有狼群出没?” 十阿哥苦笑道:“我没事,只骏马的后腿被狼群咬了。骏马跑不了,我只好换到福晋的马背上。” 实际上是骏马被咬,一只狼咬了,其他也跟着扑上来。 他险些就要摔进狼群的嘴里,还是十福晋眼明手快把十阿哥抓到自己的马背上带着跑,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这时候十阿哥不打算告诉九阿哥,免得他担心,只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九阿哥却看出十阿哥的不自然,身上如今狼狈,显然是九死一生,于是皱眉道:“回去一定要禀报皇阿玛,让人责罚这些清理猎场之人。” 要不是他们清理得不够仔细妥当,怎会叫那么大群狼混进猎场来了? 苏澜在马车里听了一耳朵,明白这可能不是猎场那些人的锅。 她探头一看,见十阿哥和十福晋并没大碍,这才松口气。 十福晋眼尖,看见马车里的苏澜不由大吃一惊道:“九嫂怎么也跟着来了?” 十阿哥也是吓了一跳,看着九阿哥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九哥怎么能让九嫂跟着一起来涉险?” 九阿哥正想回答,却察觉到后边的狼群跟上来了,顾不上搭话赶紧催促道:“别顾着说话,赶紧跑,狼群要来了!” “侍卫准备弓箭,哪怕不中也能震慑!” 侍卫们听令,立刻拉弓放箭。 一支支箭羽落下,有的扎中了狼群不致命的地方,有的却没扎中。 九阿哥皱眉,察觉到狼群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很奇怪,被箭羽震慑,狼群哪怕不停下也该放缓追赶的脚步才是。 但是狼群居然依旧按照同样的速度,仿佛压根不害怕这些箭羽一样! 苏澜却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在最后边,于是探头喊道:“爷,这狼群后边仿佛有什么驱赶着一样!” 九阿哥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狼群的举动那么奇怪,最后边估计有猛兽追赶,它们才不害怕箭羽! 第147章 比起箭羽,当然是后边的猛兽更可怕了! “前面有岔路,走那边!” 九阿哥一声令下,十阿哥身下的骏马和马车都立刻掉头走向另一条路。 狼群还按照原本的路线,很快跟他们一行人岔开。 见状,九阿哥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跟苏澜猜测的一样,后边确实有东西在追赶狼群。 狼群并非在狩猎,也就有点慌不择路。 他们一改变路线,这些狼群只顾着逃命,压根不会追过来! 十阿哥也是松口气道:“今天真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来,那么多狼,要它们不是被别的东西追赶,咱们要全身而退不容易。” 九阿哥附和着点头,谁说不是呢! 他示意一行人都停下,躲在树林边上,目送狼群终于跑远。 九阿哥这才发现狼群的数目相当惊人,起码有几十头狼。 要真遇上了,他们确实很难逃脱得了! 等了一会,终于看到狼群的末尾。 狼群最前面都是年轻力壮的,中间是母狼,它们叼着小狼逃命。 最后的是年迈的老狼,身体不如年轻时候强壮,腿脚不好,跑得就慢了。 但是它们经验丰富,落在最后也能轻松避开后边的袭击。 哪怕没能躲开,它们也能为其他狼争取一点时间。 九阿哥眼睁睁看着一头老狼被咬伤了后脚,跑了一会终于撑不住倒下。 另外一头老狼身上有一道很大的伤痕,仿佛被什么一爪子撕开一样。 他顿时心惊,这后边跟着的到底是什么猛兽? 等九阿哥看到最后,发现老狼身边有一道小身影一直啃咬着后腿。 他刚开始以为是落单的小狼,这是想躲在老狼身边瑟瑟发抖了。 如果是的话,捡回去给宫里养着,指不定也能训成猎犬一样的存在。 想着能带一头狼去打猎,那感觉太有面子了,九阿哥就忍不住翻身下马,打算过去看看。 两个侍卫跟随其后,苏澜却忽然推门下车,把九阿哥吓了一跳:“你怎么下来了?留在马车里比较安全,我过去看一眼。” 苏澜却肯定道:“老狼身边那道身影不是小狼,而是追赶狼群的东西。” 九阿哥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 毕竟那身影就两巴掌大,跟小狼差不多的体型,狼群竟然吓成这样,这合理吗? 苏澜的语气却很肯定,九阿哥就不敢掉以轻心了,终于停下脚步道:“那还是等高元叫来士兵,我们再过去看看吧。” 她却笑笑道:“看它是饿了,吃饱后就不会伤人了。我们走近点,才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澜越发感觉这气息太熟悉了,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走得太快,九阿哥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 其他侍卫纷纷跟上,护在主子周围。 十阿哥也大为诧异,只觉得苏澜的胆子真大。 看到那两匹老狼的惨状,血肉模糊的,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要靠近看看吗? 苏澜越走越快,九阿哥惊得想抓住她,居然没能抓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始怀疑人生,苏澜看着娇娇弱弱的,怎么跑得那么快? 她这身子骨果然大好了吧…… 九阿哥胡思乱想了一会,苏澜已经离着那个小东西只有几步远了。 惊得他快步上前,护卫更是紧张兮兮护在两人跟前。 离得近了,护卫才发现,被老狼挡住的果然是个两巴掌大的小动物。 皮肤上斑纹,这是小老虎吗? 但是小老虎才丁点大,真能干掉两头老狼? 哪怕老狼已经年迈,不如年轻时候那么厉害,也不该被一只小老虎轻易搁倒才对! 几人靠近,那小东西不再啃食老狼,而是抬起头来。 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一双眼却透着暴戾,护卫吓得浑身一僵,感觉腿都软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的如此吓人! “九阿哥,末将来迟了,还请恕罪!” 没等护卫回过神来,后边就出来纷乱的马蹄声,附近兵营的将士赶到了! 高元气喘吁吁翻身下马,一路跑到九阿哥跟前,见自家主子毫发无损,这才松口气,险些腿一软就要跪下。 他在路上一个劲担心,就怕自己来晚了! 幸好,九阿哥、十阿哥和两位福晋看着都平安无事,自己算是赶上了! 九阿哥回过头来,将领上前来说道:“末将徐怀,带来五百士兵。” 徐怀此人,九阿哥是听说过的,是附近兵营的副将。 看来高元去求救惊动了兵营,驻守的将军没来,估计派人去知会京城,禀报皇帝。 徐怀则是带兵过来猎场,保护九阿哥。 九阿哥回头远远一看,果真黑压压好几百人。 为了赶过来,他们都是骑马来的。 徐怀环顾四周,没看见狼群,却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两头老狼,顿时皱起眉头来:“两位阿哥和福晋还请移步,这里有血腥味,等下会引来别的野兽。” 他点了身后的士兵,就要护送贵人们离开,九阿哥却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是狼群逃脱的地方,足足有好几十头狼。未免它们以后出来伤着人,还要徐副将点上一批士兵去把群狼拿下。” 狼群尤为记仇,只杀掉一部分,剩下的就会不管不顾报仇,反而可能伤人更厉害。 所以狼群只能围剿,还要一只不落都收拾才行。 徐怀也明白,于是点了一百五十名士兵,按照九阿哥指的方向去追那些狼群。 九阿哥又指着不远处说道:“狼群惊慌失措一路逃窜,发现是后边有东西追赶。它轻易猎杀了在狼群最后的两头老狼,虽小却很凶猛。” 这话叫徐怀紧张了起来,领着十几个士兵冲上前去。 他还以为这猛兽会是什么,冷不丁看见两巴掌大的小动物,不由愣住了。 这么小的玩意儿叫猛兽,九阿哥是认真的吗? 而且这么小一点,居然能轻松杀死两头老狼,真的有可能吗? 就这小身板,老狼往下一压,都可能把这小猛兽给压死了! 小动物看没人靠近,它又开始低头啃食老狼。 听见徐怀带人靠近,陌生的声音让小动物尤为暴躁,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就越发暴戾了。 徐怀对上小动物的眼神,这才发现九阿哥说得都是对的! 只是目光对上,他就已经浑身僵硬,犹如被死意笼罩。 徐怀上过战场,还是第一次心生恐惧,而且离死亡那么接近。 他相信自己只要再靠近一步,这只小猛兽就会毫不犹豫扑杀过来,轻松收割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这、这是老虎吗?” 小猛兽身上的斑纹有点像老虎,却又长得不太像。 在旁边沉默围观了一会的苏澜,忽然斩钉截铁说道:“这不是老虎,是狗。” 徐怀整个人呆住了,看向身边人,手脚发软给对方行礼,明显一脸不相信却不敢反驳苏澜。 苏澜直接说道:“这就是小狗,稍微有点凶而已。” 她上前几步,动作之快让徐怀和九阿哥都来不及阻拦。 就见苏澜瘦弱的胳膊把小猛兽从老狼身后提溜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 九阿哥吓坏了,冲过去就想要把小猛兽从苏澜怀里抓起来扔掉! 他还以为这只小猛兽会攻击苏澜,谁知道在她怀里忽然变得乖巧安静。 就连眼神都变得湿漉漉的,再也没有刚才的暴戾。 九阿哥怀疑自己眼花了,看周围的士兵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看错:“……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澜一手托着怀里的小猛兽,一手捏了捏它的爪子,更是在软乎乎的肉垫上多捏了两下:“它就是饿了,其实很乖。” 见周围人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她又捏了一下肉垫说道:“这是小狗,快来叫一声。” 怀里的小动物下一刻就像是听懂了苏澜的话,“汪汪”叫出声来。 这叫声,还真是小狗啊! 九阿哥稍微放下心来,还是想伸手把小狗从苏澜怀里抱开。 他都没抱过苏澜,这小狗怎么能窝在她的怀里不放? 而且脏兮兮的,别是带着什么病,影响苏澜就不好了! 可惜九阿哥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小狗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凶狠了起来,一双眼睛仿佛透着绿光能吃人一样。 他吓了一大跳,就见苏澜轻飘飘捏住小狗的后颈肉,把它提溜起来。 被捏住命脉的小狗立刻变回了乖巧的样子,叫声都不是“汪汪”,而是变成“嘤嘤”,整一个开始撒娇起来。 苏澜教训道:“不要随便凶人,乖一点就带你回去。” 听见这话,九阿哥不淡定了:“为什么要带它回去?它看着太凶了,不如留在兵营看门,应该不错。” 第148章 小狗一听也不高兴了,“汪汪”大叫两声表示抗议。 苏澜瞪了它一眼,小狗立刻又开始“嘤嘤”起来。 九阿哥觉得这只小狗不但能听懂人话,仿佛还十分识时务。 为了能让苏澜带自己回去,这小狗都会撒娇了! 苏澜摇头道:“它那么小,去兵营看门,估计士兵都看不见它。” 九阿哥比划了一下这只小狗的小身板,确实就丁点大,还黑漆漆的,晚上都看不见,一脚就可能踩中了。 “那就放在庄子上,正好没什么人,也轻松,它在这边还能到处溜达。” 苏澜非要带走小狗,九阿哥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勉强答应了下来,却是满脸写着不高兴。 徐怀带着士兵处理了地上两只血肉模糊的老狼,分成几队在猎场里仔细检查。 除了那狼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野兽,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九阿哥则是带着苏澜,以及十阿哥和十福晋回到温泉庄子。 被惊吓了一路,十阿哥只想洗洗睡了。 温泉庄子有主院和客院,十阿哥和十福晋去了客院住下,后边连着一个温泉池子,也能泡着松快一二。 苏澜抱着小狗就想去温泉帮它洗了,不然脏兮兮的,闻着还有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九阿哥就不乐意了:“让白云和白青带着去洗就是,怎么能让你亲自给这小狗洗澡呢?” 听罢,苏澜无奈摇头道:“除了我,其他人它都不亲近。还是让我来,别吓着白云和白青了。” 刚才九阿哥都被吓一跳,想想这小狗好像只在苏澜怀里才乖巧听话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之前的小动物都害怕你,这只小狗看着小,倒是胆大得很。” 苏澜笑着附和道:“就是啊,难得有小动物愿意亲近我,我才想养着的。” 九阿哥听后,只感觉对苏澜怜惜了一分,对这只小狗也勉强忍耐了起来。 苏澜想养,那就养着吧! 反正一只小狗而已,他还是养得起的! 当然,后边九阿哥就想给自己张嘴,后悔说过这句话,他是真的养不起啊……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看着苏澜要亲自给小狗洗澡也不大高兴。 于是九阿哥陪着进去,直接进温泉洗是不可能的,毕竟小狗实在太脏了。 身上全是泥,还有干涸的血迹,毛都打结了。 苏澜让白云送来宽一点的梳子,还有水盆,让小狗坐在里面,一点点给它梳开打结的毛发,顺带把身上的泥巴和结块的血迹都梳掉。 九阿哥看她熟悉的手法,不由好奇道:“你以前养过小狗吗?怎么知道该如何给它洗澡?” 看小狗舒舒服服趴在水盆里,水位正好没过下巴,一点都不会淹着,眯着眼哼哼唧唧的,就知道它多惬意了。 苏澜手上的动作一顿,含糊道:“这有什么,我见过别人给小狗洗澡,看看就会了。 九阿哥不疑有他,毕竟苏澜经常“看看就会”,所以并不意外她真的什么都会一点。 苏澜把小狗洗了好几遍,盆里的温泉水换了好几拨,终于变得清澈。 小狗也干净多了,毛发没再打结,身上的泥巴和血迹都洗掉了。 却还是黑漆漆的,九阿哥原本以为小狗是脏出这样的颜色,如今发现小狗的毛发就是黑色的。 给小狗洗完,苏澜也有点累了,打算去温泉泡一泡解乏。 小狗小腿一迈就要跟上苏澜,一起进温泉去。 如今它洗干净了,就能进去了! 可惜小狗小腿扑棱了几下,发现自己被人捏着后颈肉拎了起来。 九阿哥晃了晃手里的小狗,对苏澜说道:“我先带它出去,你慢慢洗。” 小狗不乐意了,它刚才一时不察就被九阿哥拎住了。 这时候它小腿扑棱着挣扎,扭头还想咬九阿哥的手。 苏澜适时喝止,不然九阿哥的手就真要被咬断了:“别乱动,乖乖出去等我。要随便伤人,我就不留你了。” 小狗似乎听懂了,耷拉着小脑袋不挣扎了。 九阿哥顺利把小狗拎出去,刚放在地上,小狗就迈着小短腿跑开好远,虎视眈眈瞪着他。 得知这小狗只听苏澜的话,九阿哥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笑着道:“刚才她说了让你不能伤人,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他一副“小狗奈何不了自己”的嘚瑟样子,让小狗更气了,“汪汪”叫了好几声。 吓得来禀报的高元险些摔在地上,绕开小狗过来小声对九阿哥说道:“主子,徐怀那边找到狼群,已经派人把狼群都围剿了。如今正冲洗地上的血迹,想问这些狼要怎么处置。” 九阿哥摆摆手道:“既然是徐怀他们收拾的狼群,让他们带走自行处置就好。” 狼皮狼爪都另有用处,兵营自个留下用也行,拿去卖掉换钱也可以。 他还不至于吝啬让徐怀把这些交出来,还不如作为他们过来一趟的报酬了。 高元应下,又禀报另外的事:“猎场的侍从已经全部被抓起来,送到慎刑司去了。京城派了人来,说是快到温泉庄子这边了。” 九阿哥叹气,看来他难得的休沐,想松快一下是不可能了。 估计来人要叫他和苏澜回京,还得赶回去了。 九阿哥这温泉都没能泡上,实在太亏了。 等苏澜泡完出来,小狗已经一溜烟跑到自己脚边蹭来蹭去。 她弯腰把小狗抱在怀里,就听高元说道:“福晋,京城来人了,太医正候着,要给几位主子诊脉。” 显然是皇帝听说他们遇到狼群,实在放心不下,派了太医过来看一看。 要是受伤了,那就留在庄子里养伤。 如果安然无恙,那他们就立刻回京去。 苏澜应了一声,先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她打发白云去厨房拿点吃的,只说自己饿了。 苏澜又用相同的办法,打发白青去泡茶。 这会儿只剩下她和小狗在,苏澜抱起脚边的小狗,点了点它的脑袋道:“你怎么也下来了?白泽老师知道吗?” 饕餮“嘤嘤”了两声,又“汪”了一下。 苏澜无语:“这里没人,快说人话。” 怀里的饕餮依旧“汪汪”两声,急得小脑袋拼命摇来摇去。 她总算是看明白了:“你不会说话?看来你是偷溜下来的。” 饕餮在苏澜怀里点了下小脑袋,它可不就是偷溜下来的吗? 听说苏澜下来历练,它也想跟着下来,却别白泽阻拦了,只能偷摸着走。 谁想到这偷摸下来的代价那么大,它不但变回原形,还是幼年时期的样子。 身体的神力被约束,连力量都大幅度减少,就跟凡间普通动物差不多了。 最多只比一般的动物厉害一点,却也没别的,甚至已经辟谷的它居然饿了! 饕餮饿得头晕眼花,一看见狼群就两眼冒绿光,一路追着食物跑。 谁能想到,这样就遇到苏澜了呢,真是因祸得福了! 偏偏它不能说话了,苏澜只好一个劲猜。 饕餮点头和摇头来回答,让她愣是猜得差不多。 “你胆子真不小,没有白泽老师的允许,你居然擅自下凡来了,吃苦头了吧?” 听见这话,饕餮“嘤嘤”叫着,简直委屈坏了。 它哪里想到,下凡的代价会那么大啊! 不但变小还变弱了,如今就连苏澜这具弱小凡人的身躯,都能轻轻松松捏住饕餮的后颈肉来提溜。 其他人上真枪真炮,饕餮这血肉之躯真的能被杀掉! 光是想想,它就沮丧坏了! 苏澜摸着饕餮的小脑袋说道:“行了,你暂时跟在我身边,这样比较安全。别乱跑,也别胡乱伤人,不然你在我身边就留不住了。” 饕餮连连点着小脑袋,门外已经有脚步声传来。 苏澜也停了话,看着白云提着食盒进来,把东西摆了满满一桌。 白云好奇道:“主子这是打算请九阿哥过来一起用饭吗?” 九阿哥去前面见太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 苏澜摇头道:“不用,这是我和小狗吃的。” 白云看着满桌的荤菜,小狗能吃这些吗? 而且小狗才那么丁点大,苏澜的胃口也小,一人一狗能吃完满桌菜? 白云只以为是苏澜怕小狗挑食,才会让厨房多做点。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苏澜只用筷子夹了几口,剩下的全是小狗吃掉的。 白云盯着小狗还平坦的小肚子,那些饭菜究竟吃到哪里去了? 饕餮明显还没吃饱,“嘤嘤”叫着在苏澜怀里蹭来蹭去。 苏澜无奈,示意白云和白青一起去厨房多搬点吃食过来。 一个人拿的已经不够了,不如两人一起去,多拿一点。 白云惊住了:“主子,小狗可能饿太久了,不知道饱。这样吃下去,它会不会积食?” 第149章 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了,于是一开始就拼命吃,到后边才发现吃撑了,肚皮都可能撑破。 苏澜知道饕餮压根没有这种情况,担心吓着她们,只得道:“那先吃到这里,晚点再送点心过来。” 白云只以为是她要吃,毕竟苏澜刚才没吃几口,于是答应了下来。 饕餮发现自己没得吃了,双眼湿润,都快哭出来了:它饿! 苏澜摸着它的小脑袋小声道:“忍忍吧,吓着人,被以为是怪物,你就要被架上火堆里烧成灰了。” 吓得饕餮终于不叫了,老老实实窝在她的怀里忍着饿。 苏澜抱着它去前边见太医,太医把脉后摸着胡子道:“九福晋没什么大碍,也没受到惊吓。” 他原本还担心苏澜身子骨比常人弱,这次遇到狼群惊着就麻烦了。 没想到这脉象十分平稳,反而还比之前要强一些,甚至带着一点心情愉悦? 太医想不明白,不过也没多问。 他给几人轮流把完脉,十阿哥受了点小伤,上药几天就能痊愈,其他人都没事。 既没受伤,也没受到惊吓。 太医不由暗暗佩服几人胆子大,在狼群里逃出生天还如此淡定,丝毫没有一点害怕。 既然几人都没受伤,九阿哥就招呼他们一起上马车回去了。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皇阿玛担心,咱们还是先回京。” 十阿哥叹气道:“好好的休沐,原本想泡温泉松快一下,居然遇到这种事来。” 九阿哥也是无奈道:“幸好我们都没事,猎场得好好整理一番才行,下回休沐的时候我再邀请十弟和弟妹过来。” 十阿哥听着这才笑了:“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九哥了。” 几人上了马车,在徐怀带着士兵护送下,很快就回了京城。 九阿哥和苏澜也跟着一起进宫,先去了乾清宫面圣。 皇帝他在之前已经收到消息,得知他们都没什么事,只十阿哥离狼群太近,险些被咬到,好在最后只受了一点擦伤。 这时候皇帝还是上下打量着几人,见他们面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猎场那边许久没人过去,竟然如此松散,叫狼群混进来了,该罚!” 皇帝看他们没事,就开始算账了。 苏澜怀疑这狼群是被饕餮一路追着进猎场的,猎场的人固然有错,没有加固围栏,让狼群轻易闯进来了。 另外狼群进来后,猎场的人竟然一直没发现,确实是疏忽了。 但是没饕餮在后边追着,狼群也不会进猎场。 苏澜只觉得猎场的人有点倒霉,就听皇帝忽然问道:“听说苏澜在猎场捡了一只猎犬,还特别凶猛,把狼群吓得一路逃跑?” 九阿哥听着就笑了起来:“皇阿玛,这是谁误传的消息。那不是猎犬,就是一只小狗。” 他比划了一下,也就两巴掌大,两手能够轻松捧在手心里的大小。 皇帝不由惊讶:“小狗?猎场里怎么会有这个,从外头跑进去的吗?” 尤其这小狗竟然能让狼群吓得逃跑,难不成是叫声比较厉害,叫狼群误会成猛兽了? “小狗在哪里,让朕看看。” 皇帝喜欢打猎,也很喜欢猎犬,听说小狗才丁点大就能吓跑狼群,自然十分感兴趣。 苏澜就是怕皇帝感兴趣,才把饕餮留在外边的。 如今皇帝想见,她只好去到门边小声说道:“进来吧。” 皇帝就看着两只黑色的爪子在门槛上若隐若现,然后一只黑色小狗就轻松翻过门槛,跑到苏澜的脚边蹭了蹭。 他顿时沉默了下来,这小狗有三个月大吗?断奶了吗?也太小了吧! 这么小的小狗竟然能吓跑狼群,是狼群吓了,还是皇帝自己眼花了? 皇帝定睛看了好一会,直到苏澜抱着饕餮上前来:“就是这只小狗吗?看着很小,也不是特别凶猛的样子。” 九阿哥急忙解释道:“皇阿玛,要不是儿子亲眼看见狼群吓得慌慌张张逃跑,也不相信后边追着的是这么个小东西。” “皇阿玛别看它小小的,其实可凶了。除了苏澜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靠近它。” 这话叫皇帝起了兴致:“很凶?多凶?让小狗叫两声来听听?” 他感觉这么小,看着还没断奶一样的小狗,再凶也就是奶凶奶凶的,没什么震慑力。 苏澜低头看着饕餮,正犹豫要不要让它凶一下。 饕餮听懂了九阿哥的话,知道面前这个是凡间的帝王。 这凡人皇帝竟然敢看不起它这个上古四大凶兽,叫它以后回到天上去,面子还往哪里搁啊! 于是饕餮张开嘴,“汪汪”大叫起来,一双眼睛更是渐渐泛着红,凶狠无比。 它这身体变小太多,气势大不如前,却也足够把面前的凡人彻底震慑住了! 第66章 皇帝原本想着这丁点大的小狗能有多凶, 但是等他真正面对逐渐气势迫人的小狗,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他后背绷紧,忍不住想要抄起身边的武器来防御。 却想到御书房里没有刀剑在, 皇帝不由皱紧眉头。 一人一狗瞪着对方,互相毫不示弱。 饕餮想着这凡人皇帝还有点意思,虽然它不是全盛的时候, 可是这点震慑对一般人来说早就让他们跪下求饶了。 这凡人皇帝不但扛住了, 甚至还能站着。 饕餮想着它要不要再发挥一下, 把对方吓趴下呢! 没等它实现, 后颈再次被捏紧提溜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不用说肯定是苏澜了。 饕餮泛红的眼睛渐渐恢复,露出湿漉漉的无辜样子。 短小的四肢软绵绵放下, 它就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仿佛小狗刚才凶狠的样子就是错觉一样, 变化实在太快了! 皇帝偷偷松口气,重新坐下来道:“这小狗果然凶猛,难怪能驱赶狼群。” 他原本想着这么凶的小狗,苏澜养着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如养在宫里。 宫里有专门养猎犬的地方,里面有笼子在, 这些猎犬也不能轻易跑出来伤人。 不但有专门饲养的宫人, 另外还有侍卫严密把手。 皇帝这么想, 也就这么说了:“这小狗太危险了, 苏澜要不还是送到宫里来养。” 苏澜知道这么个地方, 圈起来养动物。 除了猎犬之外, 还有猫、小狗和孔雀等等, 前朝听闻还养过老虎、豹子和狮子的猛兽。 但是动物都只能关在笼子里, 也就没什么攻击性的孔雀能在一定范围内到处溜达。 别的就算了, 饕餮是不可能关在笼子里养的。 就它那一口牙,别说一个笼子,十个笼子都能咬破,咔吧咔吧全吃掉! 要被人知道它压根不是什么小狗,而是连笼子都能吃的饕餮,它只怕没法在这里生活的。 苏澜连忙摇头道:“皇阿玛,小狗很乖,就是怕生,对生人比较凶。虽然凶,但是也不会随便咬人。” 她提溜着饕餮晃了晃,饕餮一直乖巧温顺的样子,仿佛跟真的小狗一样。 皇帝都看不懂了,这小狗能叫怕生吗? 除了苏澜之外的,估计都是生人吧! 不过看小狗确实听苏澜的话,在她面前特别乖巧顺从的样子,显然是认定她为主了。 这估计不是小狗,而是别的猛兽,只是还没长大。 听闻猛兽会认主,一旦认定后就绝不会更改,还会对主人特别忠诚。 皇帝见小狗对苏澜没有伤害的样子,这才勉强点头道:“也罢,你要实在不喜欢,再送宫里来也行。” 饕餮听着不乐意了,什么苏澜不喜欢就送自己进宫,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他们在一起上千年了,感情不知道多好! 饕餮不高兴就“汪汪”叫了起来,苏澜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它就立刻闭嘴了。 算了,反正苏澜没说要送走它,还是喜欢它的,自己就不跟一个凡人多计较了! 皇帝看这小狗不但凶猛,还挺通人性,十分聪明。 苏澜这轻轻一拍,小狗就知道是让它闭嘴别吵了。 皇帝不由笑笑道:“这小狗真聪明,长大了也能当个厉害的猎犬。” 饕餮心想,它不可能长大了,不过哪怕自己这般弱小的时候,也能一个打好几十个凡人! 苏澜伸手把饕餮抱在怀里,右手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饕餮舒服地眯起眼,小身体更是软乎乎起来,就像是寻常小狗一样。 九阿哥看着眼馋,都想上手摸一摸。 可惜他刚伸出手,还没碰到饕餮,它就已经瞪大眼看过来,眼神逐渐凶狠:凡人,你想做什么?敢碰我饕餮大爷,你就死定了! 九阿哥只好无奈收回手,看来是摸不着了。 他这点小动作被皇帝看在眼内,不由扯了扯嘴角,看来苏澜说小狗怕生的话不是假的,就连九阿哥都靠近不得。 第150章 谈论完这小狗的去处,皇帝正色道:“猎场的人已经开始审问,会换一批去林子里检查,务必把围栏重新修整,猎物也得清查一遍。” “徐怀既是带兵过去,那就继续让他负责此事好了。” “你们这次去打猎不尽兴,回头去木兰围猎的时候再带上你们。” 九阿哥笑笑道:“无妨,儿子这次就是打算去林子走走,再泡泡温泉。可惜遇上狼群,这温泉儿子都没泡上就回来了。” 皇帝听得一笑道:“这有什么,小九下次休沐的时候再去一回就好了。正好朕这阵子也有些乏了,到时候你们跟着朕一起去温泉庄子住上两天。” 这住的就不是九阿哥那个小点的温泉庄子,而是皇帝那个最大的温泉庄子了。 九阿哥还没进去过,自然好奇得很:“皇阿玛,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生怕皇帝改变主意,能进去当然得赶紧去啊! 皇帝失笑:“行了,朕记着,不会忘记叫你的。到时候小九带上苏澜,小十这伤要好了,也一起来。” 十阿哥连忙说道:“儿子就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他也生怕皇帝把自己落下,恨不能立刻卷起裤腿给皇帝看看自己的小伤。 皇帝摆摆手,不让两个儿子再闹腾了,见人没事,就让他们出去。 等人一走,皇帝的脸色却不大好道:“还没问出什么来吗?” 李德全弓着身,脑袋低了下去:“回皇上,慎刑司那边没问出来,猎场的人似是一问三不知。” 皇帝不满意地皱眉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大批狼群进了猎场,竟然没人发现,难道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其他人刻意隐瞒?” “再就是小九和小十那么巧去林子打猎,那边就进了狼群,这可能吗?”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那么就必然是有人故意动的手脚。 十阿哥就算了,九阿哥最近风头正盛。 这个小儿子不但立功几回,就是苏澜也如此。 指不定是挡了谁的路,这才会对他们两人下手,十阿哥就是顺带被连累上了。 “仔细再问,实在问不出,那人也不必留了。” 出了那么大的纰漏,这些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九阿哥出去后,忍不住逗小狗,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狗的额头。 饕餮怒了,一口咬住九阿哥的手指。 苏澜吓了一跳,皱眉看了过来,饕餮乖乖把九阿哥的手指吐出去了。 九阿哥也吃了一惊,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还完好,明白小狗是嘴下留情了,不由好笑道:“看来它跟着你,也不把我当成敌人,还算友好。” 要不友好,他这手指头估计就给咬伤了。 苏澜心想,饕餮要是不友好,九阿哥这手指头早就给咬碎成渣渣了。 这么可怕的事,她还是别告诉九阿哥了吧! 十阿哥带着十福晋回去休息,九阿哥和苏澜坐马车回到贝勒府。 他们刚下车,管事就来禀报,说四阿哥和八阿哥来了。 九阿哥大吃一惊,赶紧带着苏澜过去花厅见两人。 四阿哥和八阿哥正喝着茶等待,见九阿哥匆匆进来。 四阿哥上下打量他一眼,这才说道:“听闻九弟和弟妹去猎场居然遇到狼群了,看着似乎没什么事。” 八阿哥也附和道:“我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正好碰到四哥。” 九阿哥连忙道谢:“多谢两位兄长过来看我,叫兄长担心了。狼群是遇上了,不过只打了个罩面,没受伤。” 他指着苏澜怀里的小动物说道:“多得这只凶兽在,算是有惊无险。” 四阿哥听闻九阿哥带着一只凶兽回来,却没想到会是苏澜怀里这一只,这也太小了一点! 他还以为九阿哥在开玩笑,八阿哥已经笑了起来:“这么小的凶兽吗?我还是第一次见。” 八阿哥问道:“我能抱一下它吗?它这是多大,三个月?断奶了吗?” 饕餮一听别人说它小就不高兴了,如今居然问自己有没断奶,那简直怒意滔天。 它立刻抬起头来,对着八阿哥“汪汪”叫了几声,声音里全是狂怒。 眼睛更是盯着八阿哥不放,似是要把对方撕咬成碎片的样子非常渗人。 吓得八阿哥退后两步,又觉得自己被这么一只小狗吓到,实在太丢人了,于是喃喃道:“不喜欢我抱就直接说,这也太凶了。” 不是奶凶奶凶的,而是真凶! 难为苏澜抱着这只小凶兽,它居然乖乖的,一点都不闹,也不挠人? 八阿哥不由奇怪道:“这只凶兽似乎很喜欢弟妹,是害怕见生人吗?” 九阿哥摆摆手道:“除了苏澜之外的,对它来说都是生人,它连我都不待见,八哥就别招惹它了。” “它要生气起来,可不是小事。那几十头狼就是被它一路追赶,慌不择路冲过来,把十弟的马给咬了,险些十弟也要摔进狼群里面。” 光是想想,就叫人心有余悸。 得知十阿哥只受了点轻伤,八阿哥这才松口气道:“幸好你们都没事,猎场的管理太松散了一点,以后你们去之前还是多检查一遍为好。” 九阿哥点头附和道:“皇阿玛已经把猎场的人都换了一遍,还让兵营派人去反复检查,应该不会再有野狼群跑进去了。” 苏澜低头看着怀里安然舔着爪子的罪魁祸首,见她看过来,饕餮的小脑袋还一歪,“嘤嘤”撒娇了两声。 八阿哥听见这声音,感觉真是绝了。 刚才叫的时候那么凶狠,转头撒娇的时候就如此黏糊糊的。 这差异之大,让他不由看向九阿哥。 九阿哥不解道:“八哥怎么这样看着我?怎么了?” 八阿哥却想着这小狗那么会撒娇,指不定在苏澜心里的地位会逐步攀升,甚至超过九阿哥。 九阿哥在府里地位,似乎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没什么,九弟没事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们好好休息。” 知道他们刚从京郊赶回来,还先进宫见过皇帝,八阿哥就没多留了。 四阿哥也起身道:“我也是来看看九弟和弟妹的情况,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也先回去了。” 九阿哥再次感谢二人,还亲自送他们出去。 他回去的时候没见着苏澜,不由纳闷道:“福晋呢?” 高元连忙答道:“福晋回院子去了,还叫了绣娘。” 九阿哥不明白了:“叫绣娘做什么,她要做新衣裳吗?” 高元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是给小狗做衣服和垫子。” 九阿哥听着就不对劲了,怎么这小狗的地位忽然就提升了那么多? 有个狗屋住着不就行了,要什么衣服和垫子啊! 他这样想着,瞥了高元问道:“怎么,福晋想把小狗养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然怎的不是准备狗屋,而是准备垫子,那就是放在屋里的! 高元见九阿哥的面色不好看,低下头道:“奴才猜着该是如此,毕竟小狗太小了,放在外头也怕冻着。” 这天气确实冷了,放在院子外头养的话,小狗真的可能会冻着。 不过九阿哥嘴上还是坚持道:“小狗满身毛,怎么可能冷。这天也没有很冷,还没下雪呢!” 虽说抱怨了两句,九阿哥还不至于跟一只小狗计较:“我饿了,让厨房做点吃的来。” 高元迟疑着没走,九阿哥不痛快了:“你还愣着做什么,今儿怎的这般磨蹭了?” 听见这话,高元连忙告罪道:“主子,是因为福晋吩咐了厨房,等会要给小狗送吃的。” 九阿哥听得不高兴了:“小狗怎么能用人吃的东西,而且厨房那么大,难道所有人都在给小狗做吃的吗?” 就没能腾出人手来,先给他做点吃的? 高元沉默了一会才道:“福晋报了菜名,厨房如今都忙着做,主子要是饿了,奴才这就让厨子匀出两道菜来?” 九阿哥都无语了,怎么的,他还要跟小狗抢吃的吗? 他摆摆手道:“算了,你去外头给我买点吃的吧。” 高元这才麻溜应下,只要不让他为难,干什么都好。 不然夹在九阿哥和苏澜之间,高元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高元让小厮去酒楼买了一桌菜回来,他当然不能让九阿哥随便吃了。 外边的东西不说好不好吃,干不干净也是个问题。 还是酒楼更安全一点,只说九阿哥要,酒楼的厨子转眼就先做了一桌菜,热腾腾送来。 九阿哥吃着很满意,吃了一半还想起来道:“厨房那边给小狗送吃的了?吃多少了?” 厨房做了那么多,不可能吃完吧? 高元却摇头道:“奴才听说都吃完了,福晋很满意,还夸赞了厨房几句。” 九阿哥满脸不可思议,满厨房做的吃食必定不少,居然能吃完吗? 第151章 他三两下吃完后,跑到苏澜的院子看小狗了。 九阿哥就不信,这小狗真的那么能吃! 苏澜把她吃过,觉得好吃的菜式都点了一遍,让厨房做好送来。 厨房只觉得那么多菜不可能吃完,厨子还委婉提醒苏澜,这实在太多了一点! 苏澜却笑道:“不妨事,这些不算多,能吃完。” 主子都这么说了,厨房能怎么办,只好一个个努力做菜。 先做好一批送过来,苏澜夹了几筷子到自己碗里,其他的都是饕餮的。 房间里没有别人,白云和白青放下饭菜后就被苏澜打发出去了。 饕餮也不用顾忌,舌头一卷,连盘带菜就要塞进自己嘴里。 苏澜眼明手快抓住盘子的一角,无奈道:“这个留下,不然盘子没了,等会别人问起来,总不会说是你吃了吧?” 什么小狗能把盘子都吃了啊,老虎都办不到! 饕餮只好松开一点舌头,让苏澜把盘子拿走,剩下的菜也是一卷一吃,转眼就吃完了。 它压根没觉得饱,苏澜笑眯眯问道:“后边还有,别担心,味道还不错吧?” 饕餮连连点头道:“还以为凡间的菜式不如天上,凡人还挺会享受的,味道各有特色。” 苏澜一直没弄懂,饕餮每次吃饭都囫囵吞枣,怎么还能品出味道来? 总不会舌头没用来品尝味道,而是用胃吧? 吃空的盘子,苏澜叫来外头的人送下去。 白云和白青看着这是第二次上的饭菜,这么一大桌居然吃空了,顿时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透着惊恐。 她们要不要先去请太医在府里候着,免得自家主子积食了? 白云盯着苏澜的小肚子没鼓起来,她人吃着也没难受的样子。 小狗就更自在了,舔着嘴角的汁液,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小肚子更是平的,好像一点都没吃过一样。 要不是嘴角沾着菜汁,白云就信了小狗没吃过了! 第三批饭菜送上来的时候,白云都麻木了,却忍不住劝道:“主子还是少吃点,这小狗更不能多吃了,免得吃撑就不好。” 苏澜点点头说是明白了,那边就听说九阿哥过来了。 九阿哥进来看着满桌菜,显然没怎么动过的样子,就好笑道:“我在外头想让厨房做一桌菜,他们说是没空。我叫高元去酒楼买了一桌,这都吃完了,怎么你这边才上?” 他还以为厨房得做多少呢,这才磨磨蹭蹭送上一桌来吗? 白云小心翼翼提醒道:“九阿哥,这是厨房送来的第三桌饭菜了。” 九阿哥一噎,一时不可置信看了过去:“你平日吃得少,怎的忽然吃那么多,会难受吗?” 他看苏澜好像没吃饱的样子,手里还拿着筷子,一时有点担心:“你要吃不完,觉得浪费的话,我来帮你吃一点?” 饕餮护食,一听九阿哥这话就“汪汪”叫了起来。 虽然它暂时不能说人话,苏澜也能明白饕餮的意思,毕竟他们相处很多年了。 她一听就知道,饕餮这是对抢它吃食的九阿哥十分不满。 上一个在饕餮嘴边抢食的人,早就被它吃掉了,骨头渣滓都没留下一点! 九阿哥被小狗凶了一下,无奈道:“你也不能多吃,那么点大,饿久了,这么吃着之后难受就麻烦了。” 苏澜笑笑道:“没事,我们吃着也差不多了,后边就让厨房不用送来了。” 白云这才松口气,忙不迭去厨房吩咐。 厨房也是累坏了,一听这话一个个瘫坐在地上都快起不来了。 那么短时间内做了三桌大菜,他们再厉害也有点受不住。 好在主子终于吃过瘾了,他们也能歇下来。 饕餮依依不舍看着最后这桌菜被人挪走,看着苏澜的眼神湿漉漉的,都快落下泪来。 吃的,吃的居然被人全拿走了! 苏澜看饕餮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抱在怀里安慰:“好了,我们下次再吃,别不高兴了。” 她刚才一时高兴,如今看周围人惊疑不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和饕餮实在吃得太多了。 两桌菜顶得上三四个人的饭量,第三桌也吃掉的话,那得五六个人的食量。 苏澜这身体瘦瘦弱弱的,饕餮又是丁点大的小狗,吃得实在太多,容易引人怀疑。 饕餮想想也是,苏澜是下凡来历练的,带着自己要是暴露就麻烦了。 于是它耷拉着脑袋,埋在苏澜的臂弯里不吭声了。 九阿哥看着两人依旧十分惊异道:“我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你这虽然饿了,一次也吃得太多了一点。” “宫里饲养猎犬的宫人经验丰富,请一个过来帮忙养小狗,也就不用你亲自养了。” 见苏澜想拒绝,九阿哥摇头道:“平日你陪着它玩,总不能吃喝拉撒全让你一个人来,小狗那么喜欢你,也不会想让你累着。” 言下之意,请个人来不是为了把小狗从苏澜身边带走,而是伺候小狗的。 九阿哥看向饕餮问道:“小狗,我会请个人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他经常伺候小动物,经验丰富,你不会说话,他也能懂,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饕餮当然不想离开苏澜了,不过多个人伺候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它在天上的时候,身边照顾自己的人也多得很。 饕餮想点头,被苏澜伸手一把摁住狗头。 开玩笑,小狗怎么能听懂人话,对吧? 它点什么头,怕暴露得不够厉害吗? 被摁住脑袋的饕餮沉默了,苏澜替它说话道:“好,那就有劳爷了。” 九阿哥笑了:“不麻烦,我也就动动嘴皮子而已。” 宫里的人来得很快,听闻还是李德全亲自挑选的,生怕过来后不懂规矩惊扰了主子。 李德全还亲自陪着过来,解释道:“小齐子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但是沉默寡言,不大会说话,就被分到饲养猎犬那边去,呆了快十年。” “经验丰富不说,很会照顾小狗。就是话太少,眼力劲不够,还请九阿哥多担待一些。” 他这么一说,九阿哥就明白了。 这个叫小齐子的太监很会照顾小狗,可惜不怎么会说话,还过分沉默,又没在贵人跟前伺候过。 他还整天只跟小动物打交道,估计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了。 九阿哥笑着摇头道:“不妨事,只要他尽心尽力照顾小狗就好。” “对了,你给小狗起名字了吗?” 他忽然想起这事,问起苏澜来。 苏澜低头犹豫了一会,这才答道:“在南苑遇到这小狗,不顾就叫小南?” 这名字也太敷衍了一点,还跟小狗一点都不相配。 九阿哥摸着下巴迟疑道:“不如换个威风点的名字,叫旋风怎么样?我看它追赶狼群的时候跑得很快,就跟旋风一样。” “叫黑风也行,毕竟它的皮毛黑漆漆的,晚上不点灯估计要看不见了。” 饕餮是一个都不喜欢,扭着小狗脸压根不看九阿哥。 九阿哥见了不由笑道:“看小狗好像都不太喜欢,但是小南这个名字也太弱了,看着就像是弱小的小狗。” 但是这虽然小,却是个猛兽啊! 不怕人,还凶得很! 想到以后见着这小狗要叫小南,九阿哥就不大乐意。 他看着满桌被挪走的饭菜,忽然说道:“小狗那么贪吃,不如叫小贪或者小吃?” 九阿哥自己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饕餮忍了又忍,感觉快要忍不下去了。 可恶,这个凡人竟然胡乱给自己起这种名字! 作为堂堂神兽,它实在忍不下去了! 苏澜一把抱住想教训九阿哥的饕餮,无奈道:“爷就别逗它了,这孩子聪明能听懂大半,回头偷偷给爷一爪子就麻烦了。” 饕餮这一爪子下去,九阿哥估计得掉一块肉,何必招惹它呢! 九阿哥耸耸肩,无奈问道:“那你怎么给它起这个名字,太没气势了,有什么缘故吗?” 苏澜无辜地看了回去:“我们是在林子南边发现这小狗,叫小南不是挺好的吗?” 这名字真是简单易懂,不过她喜欢,小狗也没意见,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实际上这名字其实是白泽起的,饕餮身为龙的第五子,诞生后一直住在大海之南。 又因为饕餮是贪念的化身,白泽希望它走上明路,于是起名为南明。 当然神兽真正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凡人,所以苏澜只能简化了一下,告诉九阿哥,说这名字是小南了。 反正如今饕餮变成幼年,还为了融入凡间,外表跟小狗很相似了,叫小南也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苏澜温柔叫着“小南”,饕餮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显得它不够威武厉害。 不过苏澜喜欢,而且叫的时候特别舒服,饕餮还是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第152章 几个绣娘做得很快,转眼就送来两个软垫和一身小狗衣服。 九阿哥看了一眼,苏澜让人做的垫子都用布料光滑且结实的,小狗衣服也是。 没用最名贵的布料,而是结实耐用的。 看来她再怎么喜欢这只小狗,也没太过宠爱了。 其实九阿哥不知道,苏澜是怕这些布料不够结实,饕餮轻轻松松就弄坏,只好让人选了最扎实的布料。 她摸了摸垫子,手感不错,就怕受不住饕餮的摧残。 苏澜简单使了个法术,让布料更结实一点,然后把饕餮放在垫子上面。 软乎乎的垫子让饕餮舒服地翻了个身,露出软软的小肚子来。 苏澜摸了摸它的小肚子,饕餮害羞地翻了个身,趴在垫子上,尾巴却疯狂左右摇晃,都快摇出残影来了,显然很喜欢这垫子。 衣服它就不喜欢了,感觉身上有束缚,浑身难受。 饕餮翻滚了一会,亮出了爪子,但是它对上苏澜阴恻恻的笑容,立刻默默把爪子收了回去。 苏澜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道:“乖,别总弄坏东西,这都是要花钱买的。” 敢让她破财,弄不死饕餮! 饕餮就知道,苏澜这个貔貅最恨别人乱花钱了,尤其是她的钱。 它环顾一周,这房子、家具、垫子、衣服和吃食全是苏澜的,确实一点都不能弄坏! 饕餮呜咽一声表示明白了,乖巧可怜的样子,让旁边看着的白云和白青心都快化了:“主子,这小狗真可人。” 两人没有亲眼看见饕餮追着狼群跑,狼还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只觉得它小小的,如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恨不能给它送点吃的,安慰它! 白云一愣,怎么是送吃的? 不该抱着它,柔声安慰吗? 她恍惚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 可能刚才苏澜投喂小狗的样子印象太深刻,所以才会这么想的吧! 苏澜却不经意看了身边的白云一眼,又悄悄瞪向饕餮:不要随便蛊惑凡人给你投喂! 饕餮偷偷摸摸给周围凡人做了一点暗示,居然那么快就被苏澜发现了! 它默默低下头,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苏澜给饕餮安排在一个空置的房间,离着她不远,正好跟照顾它的太监住在一块。 这房间连着一个小房间,太监能住在里边。 饕餮叫两声,小齐子大半夜也会过来伺候。 它进去后巡视了一圈,感觉房间有点小,只能凑合过了。 而且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虽说送了垫子进来,饕餮趴在上面,就见那个伺候它的凡人开始忙碌起来。 小齐子从外边搬来木板,飞快搭了起来。 饕餮看着还挺有趣的,苏澜听见声响也过来张望。 小齐子显得很紧张,结结巴巴解释道:“主子,这是给小狗……玩儿的。” 苏澜听得一知半解,见小齐子紧张得锤子差点砸自己手指头上,她只好先离开了。 饕餮一时不知道该跟着苏澜走,还是留下来盯着这个凡人做什么。 最后它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着这个凡人,别是在它的临时住处里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澜一走,小齐子感觉要轻松多了,低头继续忙活起来。 个把时辰后,白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回来跟苏澜禀报道:“那小齐子的手脚真麻利,原本就是个空荡荡的房间,如今添置了不少东西。” 她跟苏澜比划了一下,苏澜就明白了。 小齐子这是给饕餮添了很多玩具,怕它在空房间太无聊。 换做是宫里那些笼子里养着的猎犬,它们都是分开住的,笼子也很大,在里面添了玩具,就不会因为无所事事而性情狂躁。 小齐子还给饕餮添了碗,得知它吃得多,选的还是最大的碗,却很浅。 这样饕餮吃的时候,就不用爬上爬下那么麻烦,低头就能吃到了。 碗足够大,也能一次放很多吃的。 吃食一个碗,清水也在一个碗。 就是饕餮出恭的地方都准备好了,放在靠近门口的角落。 这样它上的时候不会被人看见,味道又能在门口散掉,小齐子考虑得很周到,看来真的经验丰富,而且很喜欢小动物。 他处处为饕餮着想,确实是照顾饕餮的好人选。 只是这出恭的地方,饕餮估计用不上了。 它跟自己一样是只进不出,苏澜偶尔装作出恭的样子,其实就是用法术来遮掩,免得被看出不是凡人。 白云对小齐子的手艺很感兴趣,晚上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苏澜就好奇道:“怎么了?小齐子又做了什么,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闻言,白云连忙答道:“小齐子很认真,饭也没吃,一直在做木工。奴婢想着他做完给小狗吃和喝的东西,玩具架子做上就该休息了。” “奴婢刚去看,发现小齐子给小狗做了一张很小的拔步床。” 白云看见的时候都震撼了,这小床该是宫里的时候小齐子做好,送过来拼在一起就行。 但是这东西特别难做,只为了小狗做的,不可能让内务府的匠人做这个,想必是小齐子亲手一点点用闲暇时间做出来的。 宫里的猎犬都是笼子养着,小齐子这小床做了就没有用武之地。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被叫来九阿哥府上养小狗呢,这东西就能用上了! 小齐子兴高采烈把东西带过来,拼了好久才做好。 这说是拔步床却也没那么精致,没有雕工,只能说相似罢了。 一层层进去的小床,小狗到了最里面有柔软的垫子能睡下。 前边把半截的小帘子一放,小狗就能安安静静在里面休息了。 有人经过的话,因为离着最里面有一段距离,也不会惊着小狗休息。 小齐子看来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实在够用心的! 饕餮对这张小床也表现得很喜欢,跑进去就躺下了。 小齐子见它喜欢,自己也很欢喜。 还是白云看不过眼,让其他侍从带着小齐子去吃东西,别是把自己饿晕过去,后边还怎么照顾小狗呢! 九阿哥看过后十分惊讶,只觉得小齐子真是个人才。 他有这手艺,当初就不该去御兽园,而是该去内务府,只怕日子要好过得多! 九阿哥从户部昏头转脑回府,却听高元禀报,说是四阿哥来了! 他大为诧异,明明两人上值的地方不远,四阿哥要来做客,怎么不跟自己一块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os:因为四爷不是来看小九你的啊,嘿嘿! 第67章 九阿哥进门后, 没见着四阿哥在花厅,不由疑惑道:“四哥呢?他已经回去了吗?” 高元摇头道:“四阿哥让人问过福晋,去了小南的房间。” 闻言, 九阿哥脚步一顿,四阿哥去看小狗了? 那天四阿哥来的时候,只看了小狗两眼, 然后就跟着八阿哥走了, 他还以为四阿哥对小狗不感兴趣, 怎么今天忽然过来看了? 四阿哥是发现小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九阿哥快步去了小狗的房间, 就见伺候的小齐子站在门外对他行礼:“四哥在里面吗?” 小齐子点头道:“是,四贝勒来了一会儿,还带了礼物。” 他一直低着头, 才能不结巴回话。 九阿哥倒是不在意, 快步进去后,就见四阿哥站在小狗几步开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四哥?” 四阿哥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他, 伸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九阿哥脚步一停,站在原地, 就见四阿哥手里拿着一根骨头, 正在逗小狗。 他感觉一脑门的疑惑, 四阿哥这是做什么呢? 四阿哥逗弄了一会, 小狗完全不为所动, 还感觉这凡人太烦了, 换了个地方继续趴着, 眼睛瞪着这个凡人, 看他还想做什么。 逗弄了一会, 可惜还没能跟小狗亲近的四阿哥站起身来,放下骨头就出去了。 “九弟,我来看看小南。这房间布置得不错,就是怎么没给小狗做两身衣服?” 九阿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四阿哥跟苏澜一样,都要给小狗做衣服啊! 他噎了一会才艰难开口道:“苏澜给小狗做了两身衣服,不过小狗不喜欢,一直挣扎要脱掉,就没让它穿了。” 四阿哥点了下头,九阿哥还以为这话题就结束了,谁知道又听他说道:“可能是布料的问题,不够柔软,小狗才不喜欢。正好我那边有些软一点的布料,回头让人送过来。” 九阿哥都傻眼了,尴尬道:“怎好叫四哥破费,回头弟弟让人去库房找找更柔软的布料就行。不过苏澜说小狗顽皮,柔软的布料不够结实容易坏,选的就是结实点的布料做衣服。” 第153章 四阿哥点头附和道:“弟妹想得周到,那我回头找一下柔软又结实的布料。” 闻言,九阿哥很怀疑真有这样的布料吗? 不过看四阿哥的架势,瞧着是要发散人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的样子。 四阿哥没停留太久,还婉拒了九阿哥要留他在府上用饭的邀请,施施然离开了。 九阿哥一头雾水去苏澜那边,一脸困惑道:“四哥究竟来做什么,就为了看小狗的吗?” 苏澜看了他一眼,可不就是这样了! 四阿哥分明是很喜欢小狗,只是因为自身严肃的形象,一直没在府里养。 如今见九阿哥这边养上了,四阿哥就过来看看。 九阿哥还继续说道:“四哥还说要为小狗找柔软又结实的布料,这怎么可能找到?而且小狗不喜欢穿衣服,总不能逼着它穿吧?” 找到布料做好衣服也没用,得小狗肯穿才行! 苏澜气定神闲道:“有志者事竟成,四哥去找的话,应该能找到……吧?” 她其实也不确定,就是觉得四阿哥的性子比较执着,找不到可能就自己弄一种柔软又结实的布料出来。 还别说,九阿哥也这么觉得:“确实,四哥做什么都会尽全力。” 就是给小狗找布料而已,四阿哥不用那么努力吧? 九阿哥坐下正打算用饭,就见高元心急火燎跑进来,说是宫里来人了,请他和苏澜进宫去。 他才刚回来,这又要回去了吗? 九阿哥一脸生无可恋,只能往嘴里塞了两块点心,又让苏澜吃一点,估计他们两人进宫的话,一时半会吃不上东西。 苏澜好笑道:“我不饿,不如带上一盒点心,在马车上,爷就能用一些了。” 这个主意好,九阿哥还吩咐人准备了茶水,在马车角落还备了炉子,正好让用煮茶。 他们二人吃着点心喝了茶,马车才慢悠悠到了皇宫。 九阿哥吃饱了,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带着苏澜到了御书房。 皇帝见着两人点头道:“来了,给他们看看。” 李德全捧着一封信过来,说是给两人看,却是走到苏澜跟前。 苏澜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串花字,就知道是英圭黎送来的信。 九阿哥跟着苏澜学了一点,虽说学会的不多,但是一看这花字还能辨认出来:“又是英圭黎国王派人写的信?快看看,里头写了什么?” 苏澜仔细看完后说道:“英圭黎想要恢复跟我们的贸易,尤其是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等,作为交换,他听说京城开设了学习英圭黎语的学院,愿意送几个厉害的老师过来。” 九阿哥听得嗤笑一声道:“他想得挺美,而且那些老师再厉害,只会英圭黎语,这边满汉蒙他们完全听不懂,要怎么教?还得给他们带几个翻译吗?” 可惜,满京城没几个能用的翻译,到头来还不是要用传教士帮他们翻译吗? 皇帝听着也想笑,却是气笑的:“看来英圭黎国王是不打算妥协赔罪了,原本出口砍了一半,如今再砍一半吧。” 原本他想着两边还有商谈的余地,于是只砍了一半的出口量给英圭黎。 如今看对方的态度,再砍一半的话,才会好好说话了。 九阿哥深以为然道:“按儿子的意思,就该全砍了。反正这些东西不愁卖,多的是地方要了。” 砍掉的一半份额都给了法兰西,那边全部吃下了。 虽说法兰西的地方不大,人也不算多,但是他们的贵族挺有钱的。 平日还喜欢开宴会,每天还喝那个下午茶。 宴会当然需要衣服,丝绸是缺不得。 摆设得是漂亮的瓷器,谁家的瓷器多,证明他们家财大气粗,算是最好的门面了,自然不会有人吝啬买这个。 哪怕瓷器因为易碎的缘故,漂流过海去之后,哪怕保护再好,还是会碎掉一些。 更别提那么远的海路,中间可能遇到风暴和海啸,甚至是海盗,能平安到达的船队就不多,于是瓷器的价格就变得昂贵起来。 可以说在这边买的时候价格不算很贵,但是等到了那边,价格就翻了好几倍,甚至几十倍都有。 他们也因为进口了这边的茶叶,才开始有了喝下午茶的习惯。 茶味香醇清新,尤其还提神。 过午后的一段时间人会特别瞌睡,这时候喝茶是最为适合。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下午开始喝茶提神,渐渐的约定俗成,形成了下午茶的习惯,那么消耗的茶叶就相当不少了。 下午茶的时候可能一家人一起,或者请亲朋戚友一起,一坐就一两个小时。 就是他们喜欢的颇为单一,只喜欢红茶,尤其是正山小种。 九阿哥想到英圭黎人以后下午茶的时候没茶可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惩罚对他们已经形成的习惯来说,可以是最大的惩罚了! 皇帝微微颔首道:“小九说得在理,就这么办吧。” 苏澜这时候却忽然提了一句道:“英圭黎的消息还挺灵通的,竟然知道京城办起了学习英圭黎语的学院。” 不用说,肯定是英圭黎的传教士透露过去的消息了。 皇帝对此并不意外:“暂时还需要这些传教士,把人赶走了,学院反而要缺老师了。” 九阿哥却突然问道:“皇阿玛,这几个传教士去学院当先生,要给束脩吗?” 但凡是先生都要给,几个传教士在学院里担当老师,是不是也得给,那得给多少? 皇帝眨眨眼道:“暂时还没确定,所以还没给,小九有什么想法吗?” 九阿哥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道:“既然英圭黎这边那么不识趣,那就让英圭黎的传教士来赔罪才是。都是来赔罪的了,为何要给束脩呢!” 苏澜看了他一眼,好家伙,九阿哥抠门得想让几个传教士当白工,免费去学院当先生了?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道:“小九这想法不错,就怕那几个传教士不乐意。” 九阿哥笑眯眯道:“儿子去找八哥,让八哥跟传教士说说,肯定没问题。” 就八阿哥那口才,传教士哪里能说得过去。 九阿哥只怕八阿哥心软,觉得传教士去当白工太惨了。 这时候哪里能同情他们,就该往死里欺负才行! 传教士过得越惨,传递消息回去,英圭黎国王才会收敛一点! 皇帝点头道:“那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他不打算再叫八阿哥过来吩咐,只让九阿哥去递话就是了。 九阿哥应下,想着没什么事,正准备走的时候,皇帝却又问道:“法兰西那边也想增加茶叶进口的数量,小九认为应该增加吗?” 早朝的时候商议此事,大臣们有反对的,也有赞成的。 但是皇帝觉得他们对做买卖其实没有太多经验,于是就打算问一问九阿哥。 九阿哥思索片刻后说道:“皇阿玛,如果增加数量的话,那么咱们这边茶叶的数量就少了。” 实在没必要为了挣钱,让自己人喝不上茶叶吧! 茶叶的数量一少,物以稀为贵,那么价格肯定会上去。 原本能买得起茶叶的人,就变得买不起了,凭什么呢! 当然先照顾自己人,有多余的再卖出去挣钱才是! 原本是这样的,只是如今跟英圭黎的关系变僵了,那么就得拉拢它的邻国法兰西。 加上皇帝跟法兰西皇帝的关系不错,两人还经常通信,在很多方面,他们都有相同的兴趣和喜好。 虽说他们从来没见过面,却是关系很好的笔友了。 既是认识多年的笔友,又能借着法兰西打压英圭黎,增加茶叶进口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他们这边进口多了,那么茶叶的数量就可能不够用,反而让这边人买不起茶叶,实在得不偿失。 于是这就陷入僵局了,皇帝一时想不到别的法子。 九阿哥也皱眉琢磨起来,正想着福建那边的茶园是不是该多建两个,就听苏澜突然开口道:“皇阿玛,据我所知,缅甸也是很适合种茶叶的地方,那边应该有不少茶树才是。” 这话一出,皇帝和九阿哥的眼神顿时一起亮了起来。 九阿哥喃喃道:“缅甸那边有不少茶树的话,那就能解决了。让人在那边采摘茶叶,然后转卖给法兰西,就不用消耗咱们这边的茶叶数量,还能多出进口。” 皇帝点头附和道:“不错,如此一来,进口的数量就有了。就不知道缅甸那边的茶树有多少,品级又如何。” 这话叫九阿哥摆摆手道:“他们哪里知道品茶,听闻泡茶用的都是普通的水,煮的也不好,味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他没说的是,从商人里听说过,有个商人不留神把几种等级不同的茶叶混在一起送过去,谁知道海商压根没发现,那边的人也没察觉得到。 第154章 价钱还是一样的,这成本就低了。 于是不少商人也有样学样,混着不同品级的茶叶来卖,赚得比之前多了,一直无人发现此事。 当然,他们还是知道收敛,卖给小贵族敢这么办,大贵族还是不敢的。 这事九阿哥当然不好告诉皇帝,说这些商人其实混着卖也没人发现。 不过也证明对方压根不懂茶叶,所以分辨不出好坏来。 皇帝深以为然道:“那小九觉得,这事交给谁来做比较好?” 九阿哥二话不说就推荐一个人来:“寿善啊,他人在缅甸,让他负责最为妥当了。” 作为京城的公子哥儿,寿善的品味不错,对茶叶必然熟悉,分辨好坏自然难不倒他。 皇帝思索片刻,却问道:“朕记得,那边办学院的事也是交给寿善的吧?” 九阿哥大手一挥道:“京城的学院办得差不多了,那边应该也是。寿善应该是歇下来的时候,正好接个新差事。” 皇帝看了他一眼,九阿哥自己干活不积极,给别人干活就积极上了是吧? 不过皇帝想到最近缅甸那边发来的折子,寿善办学院的进度都一五一十写在上面,估摸确实快办完了。 再添个新差事,他也不会闲着了。 远在缅甸的寿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摸着鼻子一脸疑惑,难道他昨天着凉了吗? 其他人则是关心道:“大人是着凉了?这边夜风还是有点凉意。” 寿善摆摆手道:“我没事,可能谁在想我吧?” 他盯着面前的学院,里面满满当当坐着人,一个个认真听着台上的小吏说课,寿善就感觉十分自豪。 这学院终于办成了,学生也招好了。 想要过来学习的当地人比寿善想像中还多,他还特地挑选了一番。 因为负责此事,还专门分了两个小吏作为副手负责给寿善帮忙,处理各种琐事。 不然寿善一个人也不可能办成所有事,总归不是三头六臂。 这时候其中一个副手小声问道:“大人,为何去掉前三的两个人?他们看着机灵,也会一点缅甸语和汉话,基础相当不错。” 如果进去的话,想必不出三个月,这两人就能出师了! 办事最怕就是不顺利,然后就是不出成绩。 如果三个月甚至半年后,这学院依旧没能教出厉害的学生来,花费不少,却没有成绩出来,皇帝不会问责吗? 作为副手,他当然希望寿善能把事情办妥,自己也能沾光。 寿善听后只笑笑道:“你别看他们两个机灵,眼神却不怎么正。” 他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一直跟着大嫂处理家中的琐事,对看人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这两人眼神不够清正,心思还多。 看他们两个还没进学院,就已经先开始结交小吏,巴结笼络不少人,寿善就看不过眼。 这两人只怕不是来学习,而是想借此笼络人来谋事,又或者意图不轨,作为钉子进入学院当中。 以后学院学习最好的人会去京城,这两人指不定是琢磨着此事。 他们要去京城的学院,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来。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两人进学院,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听见寿善的话,副手还是迟疑着问道:“大人没有派人仔细查探,只是猜测吗?” 两人可能是有点小心思,习惯笼络人来让事情变得更顺利。 这在京城不是什么稀罕事,多结交一个人可能就多一条路子。 结交朋友多了,总比树敌为好。 寿善似笑非笑看了过去,反问道:“那你私下查探过对方吗?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背后会不会还有什么人在?” 副手被反问后,脸色有点心虚起来。 他就是接了对方的好处,才会到寿善跟前来说好话。 很明显,寿善看出了副手的心思,也猜中了背后两人私下的结交。 而且副手跟着寿善忙碌,哪里有时间去查探。 只帮人说一句话而已,能不能成还无所谓,副手就接下了。 如今他才开始后悔,自己接下的是个烫手香芋,一时说不出话来。 寿善还是挺喜欢这个副手的,能力强,做事勤快麻利,唯独这小心思太明显了。 他拍了拍副手的肩膀说道:“我们只是为学院选学生,老实点更好,没那么聪明其实也无所谓,就怕太聪明了,你明白吗?” “而且我确实派人暗地里去查过,他们隔几天会在大半夜跟一个人见面。” “可惜对方是谁,暂时还没查出来。” 这已经很足够了,有什么事需要大半夜见面,还不止见一次? 副手这次更说不出话来了,甚至后背发毛,冷汗都跟着下来了:“是属下的错,险些酿成大祸。” 寿善摆摆手道:“行了,你错一回,以后好好干活就行。” 他舍不得放弃这个能干的副手,只能暂时原谅一回,下次就肯定不会再把人留下了。 副手心里也明白,一时警惕起来,以后做事更谨慎小心一点。 寿善这边正跟副手谈心了几句,就听说八百里加急送过来了。 他打开一看,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副手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差事出了什么差错,这是皇上责问来了,顿时结结巴巴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寿善默默把信笺递了过去,副手看完喜出望外道:“大人,这是好事啊!” 刚完成一个差事,新的差事就来了,证明皇帝想重用寿善,不是好事是什么! 寿善伸手抹了把脸,面无表情道:“确实是好事。” 就是太累,完全不让他休息一会儿! 听说是九阿哥推荐的他,寿善的心情很是复杂。 九阿哥是因为苏澜的关系,才如此抬举他。 还是说九阿哥觉得反正寿善在缅甸,什么差事都一股脑全塞给他做了? 反正不用自己做,所以也不心疼他了吗? 寿善还不能表现出不高兴来,勉强扯了个笑容道:“不错,确实是好事,你这就去查一下,附近有没种茶树的地方。” 学院正好下学,这阵子学生们很努力,勉强能听懂一点汉话。 于是正巧有几个学生听见寿善的话,七嘴八舌就回答起来:“大人,附近有,一座山,都是。” 他们说得结结巴巴的,寿善却听懂了,附近还真有种茶树的啊! 他连忙带着副手过去一看,顿时惊住了。 寿善连夜发信过来,皇帝收到后就把九阿哥叫了过来。 九阿哥看着信笺也大吃一惊,诧异道:“儿子只知道缅甸适合种茶树,没想到那边的茶树居然有好几个山头。” 当地人真是暴殄天物,就因为那边的天气和土壤很适合种茶树,就让茶树自由生长,基本上就随便浇浇水了事。 就是这样,茶树都能坚强活着,可见那边有多适合种茶树了。 思及此,九阿哥不由兴奋了起来。 要把这几个山头都圈起来做茶园,以后统一管理,仔细浇灌,那么茶叶肯定能大丰收,产量也能立刻提上去。 九阿哥越想越激动,继续说道:“皇阿玛,雇佣当地人去种茶树,让他们来采茶。另外派老茶农过去手把手教导,再让人就地炒茶,茶叶做成茶砖,就能直接送去海边运送出去。” 如此一来,中间少了很多运输的成本。 加上缅甸的位置靠海,直接就能从港口把做好的茶叶海运出去,都不必再送进来了。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道:“不错,小九写个折子上来,把具体事情写上,明儿早朝的时候也跟着来商讨一二。” 九阿哥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这上朝,事情不会又落在自己身上来吧?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个适合的人选:“皇阿玛,这事不如交给十三弟来?儿子记得四哥提过,十三弟的算数学得不错,年纪虽小,看着也稳重。” 皇帝好笑道:“小十三稳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稳重这个,能看出来的吗? 九阿哥嘿嘿笑道:“儿子就是看得出来,再说了,十三弟的字写得跟四哥一样好,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 “在儿子看来,这得每天坚持写,手还得稳,一练就好几个时辰,没点耐心,不够稳重的话,根本坐不住。”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皇帝微微颔首道:“也行,明儿叫上小十三一起上朝来听听。” 九阿哥把这差事推出去了,又无事一身轻。 十三阿哥人在宫里坐,忽然皇帝派人来叫他明天上朝,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年纪不大,还没领差事,按理说也不能去上早朝才对。 十三阿哥百思不得其解,夜里辗转难眠,第二天大清早爬起来去上朝。 他在门口遇到九阿哥,后者这时候才想起来告诉这个弟弟:“对了,我昨天推荐十三弟去办茶树的差事,皇阿玛觉得不错,让十三弟上早朝来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55章 听了这话,十三阿哥一脸苦笑看了过来:“九哥昨儿没说,弟弟只知道要来上早朝,一夜都紧张得睡不着。” 九阿哥歉意一笑道:“是我的错,昨天匆忙出宫,就忘记这事了。” 十三阿哥笑着道:“也多谢九哥推荐弟弟办差。” 九阿哥听见这话又高兴起来,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十三弟好好办差,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差事。” 忽然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九弟推荐十三你,估计是想躲懒。” 九阿哥扭头见是四阿哥,顿时眼神心虚一飘:“四哥怎么这样说……” 四阿哥一看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好笑道:“我还不知道九弟你吗?不过十三弟办差也挺好的,心细稳重,此事交给你来办十分妥当。” 十三阿哥一听也笑了起来:“多谢四哥,只是暂时弟弟还没接到差事,这事还是说得早了一点。” 几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周围人都是没听见,只觉得三兄弟的感情挺好,在早朝等着进去的时候还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八阿哥在外边犹豫了一会要不要靠近,想着几人可能有事情商议就没过去了。 等人进去大殿的时候,八阿哥才走了过来,在九阿哥身前站定。 早朝接连商议了几件事后,才有人提起这增加茶叶进口数量的事来。 大臣们依旧有反对有赞成的,开始还互相反驳,后来就吵成一锅粥。 九阿哥站在八阿哥身后偷偷打了个哈欠,心里琢磨着这些大臣会不会在金銮殿上打起来? 这些臣子年纪都不小了,却是一个比一个身子健壮,打人的时候还可能把手里的东西乱扔。 九阿哥担心自己会受池鱼之殃被砸中,于是偷偷往八阿哥身后又躲了躲。 在最上首的皇帝看见九阿哥的动作,立刻把人叫住问话:“小九来说说这茶叶之事。” 九阿哥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儿臣赞成增加茶叶出口的数量,各位大人也不必着急,如今这边茶叶的数量有限,可以从外边下手。” 他又提起缅甸适合种茶树,那边的茶树满山都是,只是没有规范打理,派个管事过去,管用当地人来好好照顾这些茶树,产量自然不会少。 采摘后在当地加工,再从缅甸的港口运送出去,那就不用抢了国内的茶叶份额,又能增加出口的数量。 九阿哥写过折子,心里有数,说得头头是道。 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现场发挥,听得一个个不住点头,只觉得九阿哥比起以前是越发出色了,而且毫不怯场。 这有条不紊的安排,显然九阿哥也是仔细琢磨过的。 想必在朝臣争吵的时候,九阿哥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法子。 难怪皇帝今天叫九阿哥来上朝,原来是等在这里。 一众大臣这时候纷纷附和,只认为九阿哥的安排相当稳妥。 唯一的问题就是,当地人能照顾好茶树,能学会炒茶吗? 九阿哥听得就笑了:“这有何难,只要把山上的茶树编号,让当地人分别照顾一部分。谁照顾得越好,茶叶出产的数量和品质都最好,就有赏赐。” 有这么个胡萝卜吊在前面,就不怕当地人会偷懒了。 “有奖赏,自然也该有惩罚。要是茶树没照顾好,出产还不如往年,那就得罚,直接赶出茶园去。” 没能用心照顾茶树,让茶树枯死或者产量减低,自然不必留下。 都不必打杀,当地人生怕丢了这么好的活计,一个个只会比谁都要用心。 有奖赏来激励,也有惩罚在后边敲打,确实万无一失。 九阿哥继续补充道:“炒茶也一样,学得最好最快的人有奖赏。回头让他成为副手,跟着派去的炒茶师傅学艺,也能亲自教导其他人。” 这样有钱有面子的事,谁都乐意用心去做了,自然而然就能学会,甚至还能精通了。 大臣们想着九阿哥琢磨得如此周到,想必此事会交给他来办。 谁知道皇帝话锋一转,这差事居然交给十三阿哥和寿善来办,就叫他们大感意外了。 寿善在缅甸当地,确实更适合亲自调度。 十三阿哥在京城,算得上是辅助,帮寿善调派茶农和炒茶师傅,另外处理港口运送之事。 两人一起处置,内外联手,确实更为妥当。 寿善只需要处理当地的事,外边的事就交给十三阿哥来办,寿善就不必真的要把自己劈开两半来办差了, 后来大臣们得知是九阿哥推荐十三阿哥,大臣们只觉得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内。 毕竟八阿哥和十阿哥的差事都是九阿哥推荐的,在差事上面,九阿哥看来是一点都不吝啬,很是愿意分给其他兄弟来办。 如此大方,叫大臣们觉得九阿哥的冤大头称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自己又重新被冠上冤大头称号的九阿哥正暗自窃喜,差事推出去了,他又能轻轻松松回家陪苏澜玩儿。 可惜最近苏澜更喜欢跟小狗玩,很多时候九阿哥回府都见不着人,要去小狗的院子附近就肯定能见到苏澜。 次数多了,九阿哥默默觉得,自己在苏澜心里地位是不是排在小狗后边了? 第68章 苏澜确实见到饕餮很是高兴, 她下凡来半年了,在天上可能就小半天。 饕餮一下来就遇到苏澜也很激动,两人如今有说不完的话。 可惜饕餮不能说话, 只能比划。 就它那小短腿,比划起来太难了。 它尝试在地上写字,但是太惊悚了, 险些被白云撞见。 苏澜只好胡说是她写的字, 地上的字歪歪扭扭的, 惨不忍睹, 她一点都不想认。 但是不认的话,总不能说是小狗写的,这就更吓人了! 白云只以为苏澜是用脚丫子胡乱写的, 所以才不够工整, 倒没说什么话。 苏澜用脚板把地上的字擦掉,无奈道:“我们鸡同鸭讲,实在太累人了。” 他们在一起呆了好几天,饕餮已经很努力比划了, 苏澜连蒙带猜只明白了一点点。 要饕餮完全说明白,估计还得很久。 苏澜也累了, 算了, 不管饕餮怎么下凡来的, 反正来都来了, 她带着饕餮就好。 总不能让饕餮出去祸害其他凡人, 很容易就会被天上发现, 然后抓回去。 抓回去后, 饕餮肯定要别重罚了, 苏澜还挺舍不得的。 饕餮也想跟着苏澜, 于是一人一兽相处融洽。 苏澜经常给饕餮投喂,饕餮是她喂什么就吃什么。 她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小心饕餮把盘子和碗碟给吃了。 苏澜这天感觉外边天气不错,就在亭子里喝茶吃点心,然后投喂饕餮。 白云在亭子外候着,忽然禀报道:“主子,小齐子来了,说是有事想说。” 闻言,苏澜倒是奇怪。 毕竟小齐子实在太沉默了,哪怕李德全事先说过,这太监因为嘴笨不会来事才会被分去御兽园。 然后人在御兽园呆久了,他只能跟小动物说话,那就更不会跟人相处了。 别说主动找人了,就是苏澜偶尔叫小齐子来问话,他低着头恨不能把地面看出个窟窿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好像很久没开口一样。 苏澜也不为难他了,一般没什么事都不会叫小齐子过来。 如今小齐子竟然主动来找她,真是够神奇的。 苏澜好奇得很,就让白云把小齐子叫到跟前来。 小齐子站在亭子外,依旧是低头死死盯着地面的姿势,说话却没之前那么结巴了。 仿佛他是反复练习过,说得还算顺利,就是跟背诵一样,语速有点快。 “福晋,小南还小,虽说看不出品种来,吃得比一般的小狗多,却也喂得太多了一点。时间长了,它可能分不出饱和饿来。” 小齐子观察了几天,发现小狗吃得实在太多了。 苏澜可能宠爱小狗,还会亲自喂。 白天她抱着小狗,自己喝着茶给小狗喂吃的。 她吃着点心,也给小狗喂一点。 吃饭更不用说了,小狗也得分一半去。 小狗这食量太惊人了,如今看着没事,不保证以后没事。 小齐子忍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只好主动上前来提醒苏澜此事。 苏澜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因为饕餮的食量。 其实她已经收敛多了,都不敢给饕餮喂饱,不然满府里的吃食都不够它一口闷的。 谁知道苏澜自以为收敛了,在小齐子看来还是很惊悚。 她伸手扶额,如今的分量已经是一减再减,再减的话,饕餮估计要闹了。 如果不让饕餮好歹能垫垫肚子,它指不定要把桌椅床都给啃下去。 苏澜见小齐子还在等着,只能含糊说道:“好,我会注意的。” 注意归注意,减是不能减的。 第156章 她琢磨着让饕餮吃点什么东西,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就想到一点。 饕餮是凡人贪念和恶念的化身,所以对它来说,凡人的贪念和恶念也是食物。 于是问题来了,哪里的贪念恶念最多? 换句话来说,哪里的坏人最多啊? 小齐子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于是麻溜退下了。 只留下苏澜一个劲想着,快要想破脑袋了。 九阿哥回来的时候,发现苏澜居然在亭子里发呆,都不跟小狗玩了。 这就出大事了,什么事让苏澜连跟小狗玩儿都放下,然后在苦恼呢? 九阿哥在苏澜面前坐下,苏澜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爷回来了?我刚才在想事情,都没注意到。” 听见这话,九阿哥更担心了:“你这是有什么烦恼的,不如跟我说说?两个人一起想,总能想出解决的法子来。” 苏澜觉得九阿哥的话有道理,于是问道:“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京城哪里的坏人最多。” 这话叫九阿哥一怔,她苦恼的事情太出乎人意料之外:“坏人吗?那估计是牢房里的死囚了,他们手上都沾了人命,还不止一条。” 苏澜眨眨眼,这个可以有! 她双眼一亮道:“还是爷聪明。” 被苏澜一夸,九阿哥都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只是你怎么忽然琢磨这个问题来了?” 苏澜只能敷衍过去:“我就是忽然想到这个,一时琢磨不到哪里才会有。” 九阿哥却更担心了,她会不会一直呆在家里,所以才开始胡思乱想了? 是小狗不好玩,还是苏澜有其他烦恼来着? 不过看苏澜恍然大悟后,面色好看多了,人也精神了。 估计就是她天马行空琢磨,忽然琢磨到坏人头上了? 九阿哥反正不理解,还是让高元把锦盒送来:“寿善来信了,估计都是写给你的,我就没看。” 苏澜熟练打开锦盒,里面厚厚一叠信笺,不用说肯定是寿善的抱怨。 果然她打开略略一扫,还真是这样。 寿善每天视察茶山,好计算数量,然后确定雇佣的人手。 另外茶树的状态如何,每一棵都需要做上编号,回头分别不同人来照顾,都需要记录在案。 不然负责照顾的人说尽心了,这茶树原来的状态如何总不能靠猜,得真实记录好做比较才行。 寿善就带着两个副手,每天都跑断腿,累得直接沾着枕头就睡下。 后来他实在受不住每天爬一次山,索性让人弄了帐篷睡在山上。 好在那边天气暖和,晚上有点凉却不会太冷,寿善睡着还可以,就是不大舒服。 毕竟帐篷能带,小床太重,实在扛不上山。 寿善只能凑合睡在简单铺了一层布的地上,不但硬,还有草会扎着后背,辗转难眠很久才睡着。 跑了半个月,他实在受不住了,写信来哭唧唧。 这活太难了,一个人实在干不完,赶紧再派人来吧! 苏澜摸着信笺,感觉这信好像被打湿过,寿善不会真累到哭了吧? 她对这个哥哥印象还是挺好的,虽然跳脱了一点,办事却很认真。 看他满山跑就知道了,估计是真的受不住才会写信来想叫人帮忙。 信笺最后还提到了副手被人险些收买的事,虽然这次只是在寿善面前美言几句,但是下次就未必了。 要真买通了身边人,对矿山动手脚,那就麻烦了。 虽然寿善暂时把副手留下,也因为他还没犯大错,但是以后就未必了,还需要个更信得过的人来帮忙。 这事他也禀报了皇帝,矿山暂时有驻军在,把守森严,外人不能轻易进去,还算安全。 派来的人,来的时候是干净的,但是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各方势力可能渗入,那就未必干净了。 皇帝那边自然有他的考量,寿善这边写信给苏澜,也是隐晦提醒,想要自己人来。 这自己人,自然是亲兄弟了。 他们五个兄弟,除了朱亮进了兵部,其他三个不还闲着吗? 与其用别人,还得查探清楚,还不如用自家兄弟。 当然寿善也担心自己这么一提议,有点任人唯亲的嫌疑。 但是他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要找信得过的人,能力还可以,甚至跟自己合得来的,那就不容易了。 毕竟能力和人品过得去,跟寿善合不来,那也没法干活。 要是个跟自己意见相左,或者意见特别多的,那真是来拖后腿的。 思前想后,寿善还是觉得自己几个兄长比较合适,也算是提拔一下自己人了。 苏澜看完信笺后,递给了身边的九阿哥。 九阿哥看过后,她才问道:“爷觉得如何,该让我其他兄长过去吗?皇阿玛会不会觉得寿善在那边已经隐隐是负责人了,再叫自己的兄弟过去,有点在那边扶持自己势力的样子?” 估计寿善也是忌讳这个,才会先写信回来问苏澜的意思。 苏澜知道了,九阿哥必然也知道,也能给他一点建议,看看此事可不可行。 对苏澜来说,其实这事没什么不可行的。 在缅甸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然是自己的兄弟最可信了。 如果皇帝不答应的话,苏澜要不要用之前的功劳来换呢? 她正沉吟着,九阿哥那边也赞同道:“皇阿玛应该不会拒绝,这事我回头跟皇阿玛说说,先探一下他的口风。” 他有八成的把握,就怕皇帝有别的想法。 于是九阿哥第二天又大清早地进宫,堵在乾清宫门口。 李德全看见他,已经熟门熟路进去通传。 皇帝也不意外,他昨天收到寿善的信笺,猜想九阿哥今天肯定会来。 果不其然,九阿哥还是喜欢大清早来堵门。 皇帝起身洗漱后,这才慢悠悠出去。 九阿哥等了好一会儿,面上倒是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皇帝见了不由好笑道:“坐下,小九还没用早饭吧?” 闻言,九阿哥也不推脱客气,麻溜坐下了。 他是真的饿,提早爬起来,在马车上困得不行,别说用早饭,一路上都是打着瞌睡来的。 马车到了宫门,高元见里头没动静,知道九阿哥可能睡着了,还敲了好一会车门,九阿哥才打着哈欠下来。 他在乾清宫外头等了一会,困是不困,却开始饿了。 九阿哥看着皇帝动筷了,这才拾起筷子吃了两口,然后说道:“皇阿玛,儿子今天过来是为了……” 皇帝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朕知道你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寿善递来了折子,想必给苏澜的信笺里也大概写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就小心翼翼问道:“那皇阿玛的意思是,赞不赞同寿善的建议?” 寿善的提议很隐晦,没有太直接,看九阿哥的样子,写给苏澜的信里估计就直接多了。 皇帝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小九觉得呢?该不该答应寿善?” 九阿哥思索片刻才开口答道:“皇阿玛,这里也没外人在,儿子就直说了。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很多大臣都会提拔姻亲和学生。自家人哪怕能力有所欠缺,但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起码不会在随意背后插刀。” 皇帝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白,还瞥了九阿哥一眼道:“小九你这话要传出去,御史只怕要上一堆折子来弹劾你。” 九阿哥这就差直接说朝臣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了,御史不骂他,不就要认下来了吗? 谁敢认啊,只能赶紧撇清,让九阿哥闭嘴了。 九阿哥听后耸耸肩道:“儿子也就在皇阿玛面前直说而已,哪里会传到外人耳中?” 乾清宫守得跟铁桶一样,苍蝇都飞不出去,哪个不要命的宫人会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皇帝也不过是吓唬一下自己,九阿哥没带怕的。 见九阿哥一副“他就是这么说话”的表情,皇帝好笑着摇头道:“在朕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外边可不能说得那么直接。” 皇帝不是不知道朝臣们会提携自己人,只要不过分,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提携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背叛了,又或者走到高处可能就过河拆桥。 这样还不如提携自己人,总归有纽带在,没那么容易轻易斩断,彼此之间也有利益挂钩。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帝微微颔首,表示这事他并不会反对,但是问题又来了:“苏澜家除了朱亮和寿善之外,还有三个兄长吧?小九觉得该让谁去?” 九阿哥差点张嘴把“抓阄”两个字说出口,好在到了嘴边就咽下了。 “皇阿玛,不如让他们三人商量一下,看谁去比较合适?毕竟这虽说是个好差事,离着却远,他们都成婚了,跟寿善不一样,一去好几年,跟家里人无法见面。” 第157章 “不但远,也很辛苦,看寿善每天都要爬山,漫天走着来查看茶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都有家室的人,带着妻子过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合适,分开那么久也怪惨的。 还不如让他们三个兄弟商量一下,到时候看谁去比较妥当。 皇帝点头:“那这事就交给小九去办了,回头告诉朕一声,看他们谁要去。” 说真的,他觉得这差事虽然辛苦,却比闲着要好,这三个人说不准会抢着要去,指不定还要打起来。 这在别人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为了一个差事打破头,亲兄弟也不例外。 就不知道苏澜这样,她的兄弟们会如何选择了。 九阿哥原本打算下值之前,先让高元去说一声,让苏澜的三个兄长到贝勒府来,有事商谈。 苏澜倒是把这事揽过去了:“爷还要上值,出宫后时辰也不早了,又要忙活这事得累坏人,不如让我来问。” 九阿哥想也不想就点头了,毕竟是她的三个兄长,苏澜来说也合适,于是就交给她来办了。 三个兄长过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不明白妹妹有什么事要跟他们商量。 是苏澜有什么想吃的,还是缺了什么东西,想让几个兄长帮忙买了? 他们手头虽然银钱不多,但是苏澜想要,怎么都会想尽办法弄过来! 苏澜招呼三个兄长落座,让白云送来热茶和点心,就叫她去外头候着。 他们被请到亭子里,如今天儿还不算很冷,周围又有屏风在,能够挡风。 脚边还有火盆,亭子里就更暖和了。 几个兄长脱掉披风落座,喝了一口茶就问道:“妹妹是有什么事找我们,可是九阿哥待你不好了?” 苏澜失笑道:“不是,爷对我挺好的。今天叫兄长们来,其实是因为五哥的事。” 二哥富永急急问道:“难道寿善闯祸了?他去缅甸那么远的地方,也好长一段时间了,没道理还会坏事。” 莫不是有人陷害寿善,让他中计了? 苏澜见几人着急起来,连忙解释道:“不是,五哥很好,就是那边太辛苦了,他顾不上来。于是就写信来,希望几位兄长其中一人过去帮把手。” “因为路途遥远,又要跟嫂子分开。爷就让我来问问兄长,商量一下,谁过去比较合适。” 富永看着另外两个弟弟,很快就说道:“四弟刚成婚还没一年,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这会儿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合适。” 三哥富鸣点头附和道:“就是,四弟还是留在京城为好。” 富永却又对上富鸣说道:“三弟也是,弟妹最近不是感染了风寒,你在家好好照顾她才是。” 富鸣却摇头道:“二哥没我年轻,寿善这活得经常爬山,爬上爬下的,十分累人。弟弟年轻,还是让我去。” 苏澜看他们互相推脱,都想自己去,倒是有趣。 四哥朱栋是看出点东西来了,摇头道:“三哥,说年轻的话,当然还是弟弟更年轻力壮,该是我去才好。我夫人还年轻,咱们小别胜新婚也挺好的。” “而且那边远,我还能跟夫人写信。如今这通信方便多了,看五弟不就经常写信回来吗?” 富永摆摆手道:“不,还是我去。” 富鸣也说道:“大哥,还是我去吧!” 朱栋拦住两人道:“两位兄长,还是让弟弟来。” 他们三个说来说去,谁都不让。 等九阿哥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居然还没商量完,不由大为诧异。 他看向苏澜,苏澜对九阿哥耸耸肩,简单把刚才的事说了:“他们互相推让,谁都想去,谁都说服不了对方。” 九阿哥听着就明白,这兄弟三个是心疼其他兄弟,觉得过去帮寿善是一回事,却要吃苦。 年长一点的不想年轻的两个弟弟吃苦,就想自己去。 年轻的也不想年长的哥哥辛苦,也想自己去。 说来说去,谁都念着对方,这事就没完没了。 九阿哥无奈道:“这样商量下去很难做决定,不如让我来。” 三兄弟看了过来,疑惑道:“九阿哥打算怎么选?” 他们三个的条件其实差不多,谁去都一样,就是不知道九阿哥用什么标准。 九阿哥让高元准备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说道:“你们既然都想去,这样吧,不如咱们抓阄?” 三兄弟顿时无语了,这样的大事竟然用抓阄来决定,也太儿戏了吧! 他们转而看向苏澜:妹妹,不劝一劝九阿哥吗? 苏澜眨巴着眼笑笑,开口却是附和道:“爷这个法子不错,既然三个哥哥都想去,那不如交给老天爷来决定,究竟谁去了。” 她都这么说了,三兄弟互相看着对方,觉得自己都会是被选中的人。 九阿哥写好三张纸,揉成一团,再打乱后让三人选一个。 三人随手选了,然后一起打开。 朱栋盯着自己手里展开的纸团,忽然笑道:“是我,我选中了!” 富永不可思议看向他,发现朱栋手里的纸团上写着“去”字。 自己和富鸣手里的纸团,写着的却是“不”字。 富永不由皱眉道:“四弟真要去吗?要不还是我来。” 朱栋紧紧拿着手里的纸团,嘟囔道:“二哥,九阿哥都说了用抓阄决定,弟弟拿到就该我去,这事就别再争了。” 九阿哥也点头道:“是啊,既然决定是朱栋,那我明天就跟皇阿玛说一声。” 富永迟疑着不想点头,还是富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也算是天意了,四弟更年轻,跟五弟的关系更好,他们一起办差也更合得来。” “再说了,家里还有咱们两个照应,大哥不也在吗?弟妹不会吃苦,平日让四弟多写信回家就好。” 听见这话,富永也只能点头,勉强算是接受此事了。 九阿哥见三人居然这么艰难才决定出谁去缅甸,顿时感觉有趣。 他第二天去拜见皇帝的时候,就一五一十把三人如何商量,最后怎么决定人选的事说了。 皇帝听后也十分意外,他还以为三兄弟都想过去,一是帮着弟弟,二来也能办差立功。 谁料到他们都想去,其实是不想其他兄弟去缅甸吃苦。 这几兄弟的感情不错,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不愧是苏澜的兄弟,皇帝心里颇为满意。 “那就决定让朱栋过去给寿善帮忙,至于那个副手就该撤下了,另外再选几个合适的小吏跟过去。” 九阿哥听着就点头,转头就把这事推给十三阿哥了。 十三阿哥一愣,还以为朱栋要带去的人,九阿哥肯定亲自挑选才放心,怎么还直接交给他来选了? “九哥,要不选人的时候你也过来看看?” 九阿哥摆摆手道:“十三弟选人的眼光不错,你自个挑就行了。毕竟朱栋是我跟皇阿玛建议的,其他人的挑选我还是避嫌一下为好。” 不然选的都是他的人,那就有些过了。 十三阿哥挑眉,有些惊讶,没料到九阿哥居然想到这一层,倒是他琢磨得不够周全了。 “还是九哥想得明白,弟弟受教了。” 九阿哥好笑道:“受教什么,给朱栋挑几个老实肯干的小吏就好。而且别那么多花花肠子,笨一点没那么聪明也无妨,只要别喜欢偷懒的就行。” 毕竟去缅甸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心思多的反而麻烦。 太过机灵也麻烦,还不如愚笨一点,总归比较听话,没那么容易被蛊惑。 十三阿哥点头应下:“好,弟弟记住了。” 他转头挑了五六个人,有些决定不了,最后还是找四阿哥帮忙。 四阿哥看了这几个小吏,就说了几人的优点和缺点。 人无完人,自然有好的地方,也有不足之处。 就看这人不足的地方适不适合放在缅甸,不合适就要换个更合适的地方。 十三阿哥仔细听了,最后选了三个人。 这三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耐性好,而且在一个官职上呆了很多年,却没挪个地方。 同僚对他们的印象却很好,做事稳重细心,就是有点不太会变通,却也不容易受蛊惑。 他们没能换地方,也不是能力太差,就是不太会来事,这正适合过去缅甸了。 太会来事的,没得给寿善和朱栋惹出麻烦来,还不如木讷一点的。 聊完正事,十三阿哥就跟四阿哥闲聊了起来:“最近想过来找四哥,却听闻四哥去九哥府上了。” 他眨巴着眼,满脸不解,四阿哥和九阿哥最近的感情那么好了? 四阿哥的眼神有点不自在,说道:“九弟最近府上养了一只小黑狗,我就过去看看。” “这小狗的衣裳用的布料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我就帮九弟找一找。” 十三阿哥心想,这分明是四阿哥想去跟小狗玩儿,才找的借口。 第158章 不过他也不会当面拆穿四阿哥,干咳一声道:“那四哥需要帮忙的话,叫上弟弟,也帮着找一找合适的布料给小狗了。” 十三阿哥也好奇起来:“是九哥之前去猎场捡到的小狗吧?传闻这小狗特别凶猛,连狼群都害怕它,一直被小狗追赶着,慌不择路。” “这传闻太夸张了,真是这样吗?” 他刚听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这哪里是小狗,小老虎都办不到的事吧? 这是以讹传讹,传成这样了? 四阿哥这时候却摇头道:“不,这是事实。那小狗确实凶,见着皇阿玛也不害怕。” 九阿哥私下跟四阿哥提起那天皇帝见小狗的时候,右手下意识抓向左边腰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大为惊奇,忍不住跟四阿哥提起。 毕竟四阿哥经常去逗小狗,九阿哥不得不跟四阿哥强调这小狗究竟有多凶,连皇帝见了小狗都有点紧张的样子。 四阿哥却明白,皇帝下意识抓着左边腰侧,那是佩剑的位置,这是想拔剑了。 他每次来看,小狗都懒洋洋躺着不理人,只觉得怕生。 之前那些传闻是听说了,还是九阿哥亲口说的,必然不是传言。 但是四阿哥亲眼看见这么小一只小狗,很难把传闻对上。 传闻真是真,就是看见小狗怎么都不觉得它凶了。 如今被十三阿哥这么一提醒,四阿哥想着以后去逗小狗的时候还是悠着点,别把小狗给惹急了。 于是四阿哥再过去九阿哥府上找饕餮的时候,带的礼物就更多了。 从吃的到穿的用的都有,当然吃的最多。 四阿哥看得出小狗很喜欢吃,怕它吃撑了,每一种吃食只带一点,就能尝很多种了。 饕餮对四阿哥的识趣十分满意,加上苏澜担心别人看出来,于是只能偷偷摸摸吃。 生怕别人发现,饕餮就勉为其难,每次四阿哥来的时候,就把小齐子赶出去。 为此小齐子还有点难过,觉得对比自己,小狗更喜欢四阿哥! 四阿哥发现后就更高兴了,每次带更多吃的来。 小齐子敢跟苏澜提醒已经是极限了,跟四阿哥压根不敢多说话,一说就不是结巴,而是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担忧看着小狗,生怕小狗撑坏了。 饕餮哪里会撑坏,不过有四阿哥送来的吃食开小灶,它吃得很高兴,对四阿哥就和颜悦色很多。 之前它懒得搭理四阿哥,却也不会凶他。 好歹四阿哥带了那么多吃的来,吃人嘴短,饕餮还不至于那么没良心对待主动投喂的人。 于是四阿哥和饕餮之间的关系就好了很多,他来得更勤快了。 每次休沐的时候,四阿哥必然早早来九阿哥府上。 次数多了,别说苏澜,九阿哥都要看不下去。 四阿哥休沐的时候都不陪一下四福晋和弘晖吗? 九阿哥都有点心虚了,别是四福晋误会了,他的府上藏了什么美娇娘,惹得四阿哥天天往他这边跑! 他委婉跟苏澜提了自己的担心,苏澜觉得九阿哥是白担心了,四福晋应该不会有这种怀疑。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九阿哥,去四阿哥府上,跟四福晋见一见。 毕竟她们好久没见了,苏澜也想去看看弘晖的情况。 苏澜这么想着,第二天就去见四福晋了。 四福晋听说她要来,老早就准备了苏澜喜欢的点心和茶叶,温温柔柔笑着道:“弟妹也好久没来了,想着是不是府里好玩的多了,把我给忘了的。” 苏澜一听就笑了:“哪里会忘了四嫂,只是四嫂知道九爷和我在猎场捡了一只小狗养着。小狗粘人,缠着人玩耍,我就不怎么出门了。” “如今可好,有了四爷陪着小狗玩儿,我也能出门跟四嫂见见面。” 四福晋一听,就明白苏澜这是上门来解释,四阿哥怎么天天往九阿哥府上跑了。 她忍不住笑道:“是九弟让你来解释的吧?其实不必如此,四爷隐晦跟我提了。我还想着这小狗到底多可人,把弟妹和四爷都迷成这样。” “一个个天天往九弟的府上跑,一个天天在府上不出门来。” 苏澜也跟着笑了:“我也觉得九爷想多了,只是他不喜欢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跟四嫂说清楚为好。” “小狗是很可爱,只要不惹它,不抢它吃的就不会凶人。四嫂要是感兴趣,回头跟四爷一起过来做客就好,弘晖也能一并过来。” 四福晋笑着点头道:“那敢情好,回头我就去打扰了。” 苏澜却摇头道:“哪里需要回头再约,四嫂要是今天没事,不如直接带着弘晖去我那边玩儿?” 弘晖被乳娘带过来,刚进来就听见能去苏澜府上做客,顿时双眼亮晶晶看了过来。 四福晋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儿子想去,只好点头说道:“那就打扰弟妹了。” 苏澜摆摆手道:“打扰什么,我巴不得府上热闹点儿。小狗最喜欢小孩儿,见着弘晖肯定会喜欢他。” 这话让弘晖更高兴了,小脸红扑扑的。 苏澜把弘晖叫到身边来,握住他的小手问道:“弘晖喜欢小狗吗?它浑身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杂毛,不大却很爱吃东西。” 她一边温声说话,仔细打量着弘晖。 只是苏澜看着看着,渐渐皱起眉头来。 按理说弘晖身上一直戴着暖玉,玉里有着苏澜这个瑞兽的气息,他眉宇间的死气该是慢慢散去才是。 如今瞧着戴了一段时间,弘晖这死气竟然没褪去多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69章 苏澜皱了下眉头, 很快神色恢复如初,对弘晖说道:“过来一点,让我看看弘晖长高了没有。” 弘晖眼巴巴凑近了一点, 被苏澜亲昵地搂着脖子,小脸红扑扑的,又高兴又不敢太靠近, 小声嘀咕道:“九婶, 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 苏澜忍不住笑了:“弘晖你才多大一点, 怎么就说男女授受不亲了?我是长辈,长辈关心晚辈而已,怎么能不亲了?” 她搂着弘晖, 侧过身背对着亭子外头的人, 忽然对四福晋眨眨眼。 四福晋一愣,就听苏澜说道:“四嫂等会坐我的马车过去,也不必麻烦,让人另外准备一辆马车。我还想跟弘晖挨着坐一起, 反正离着也不远。” 见状,四福晋明白苏澜可能有事要跟她说, 这里却是隔墙有耳, 不是适合说的地方, 于是顺势点头道:“好, 那我和弘晖就叨扰弟妹了。” 苏澜摆摆手, 起身拉着弘晖往外走, 然后吩咐跟来的白云让马车到府门去。 站在亭子外头的乳娘就要跟着她们过来, 被苏澜拦下道:“马车只能坐四个人, 今儿我陪着弘晖, 乳娘就歇一天如何?” 四福晋点头附和道:“也好,反正我们就过去一会儿,你就留在府里吧。” 乳娘一愣,只得答应下来,默默退下了。 苏澜带着四福晋和弘晖上了马车,白云紧跟其后,一行人很快到了九阿哥府。 她就吩咐道:“厨房准备的点心多送一些过来,给弘晖都尝尝。对了,小狗也让小齐子抱出来,就在外头溜达。” “叫小齐子注意点,别让小狗横冲直撞,撞着弘晖就不好了。” 今儿天气好,就在后花园的桌子用茶点。 弘晖原本要一个人在那边,身边没有乳娘在,还有点忐忑。 后来他看见黑色的小狗过来就移不开眼了,果然跟苏澜说的那样,小狗浑身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杂毛。 看着不大,毛发柔软,被梳理干净,毛茸茸地蓬松,让弘晖很想伸手摸一摸。 他看着四福晋不在,这才过去问道:“漂亮的小狗,我可以摸一下你吗?” 饕餮原本被带出来,听说要跟小孩儿玩,它就不感兴趣。 它懒洋洋趴在椅子上,见弘晖眼巴巴过来看着自己,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苏澜气息。 虽然很淡了,但是苏澜的气息居然在这小孩身上。 而且小孩眉宇间的死气渐渐凝实,居然是个会夭折的小孩。 苏澜应该很喜欢他,才会给这小孩灌输了一点气息。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这气息竟然变得那么淡,看来身边是有人对这小孩动了手脚。 思及此,饕餮对弘晖有两分同情,加上苏澜的缘故,于是屈尊降贵甩了甩尾巴,温顺低下头让这小孩摸两下。 弘晖看小狗的姿势就知道同意了,于是小心翼翼摸上它毛茸茸的后背。 就跟他想的那样,比棉花还要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小狗真乖,毛毛也很软,那可以抱一下吗?” 弘晖摸了几下,又得寸进尺问能不能抱。 饕餮就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小孩,尾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表示不同意。 第159章 弘晖眨眨眼,却笑眯眯道:“小狗同意啦,还跟我拍手呢!” 他伸手就要去抱小狗,被小齐子赶紧拦下了:“小狗怕生,除了福晋之外的人都不让抱的。” 听见这话,弘晖有点失望,还是老老实实蹲在旁边,小心摸了小狗两下来解馋了。 他在外边玩得高兴,早就忘记乳娘和四福晋了。 苏澜和四福晋在里头,打发掉伺候的人,她才开口道:“四嫂,弘晖身上戴着的那块玉坠子,不是我给的那个。” 四福晋听后大吃一惊道:“这怎么会……毕竟弘晖没出去过,这玉坠子也一直贴身戴着。” 苏澜有点后悔当初为了图省事,直接从库房挑了一个普通的玉坠样式。 这并非独一无二的玉坠,外边也有差不多的,被人换掉的话,四福晋根本察觉不出来。 也就只有苏澜知道,弘晖的那个玉坠子里面有一缕属于她的气息在,光是靠近就知道这玉坠子不是原来那个了。 苏澜摇头道:“刚才我见玉坠子变得黯淡了一些,抱着弘晖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这玉坠子握在手心,会让人有种浑身轻松舒适的感觉。” “虽然佩戴的时间长了,这种感觉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烈,也不该一点都没有。” 四福晋也有苏澜给的玉坠子,一直戴在身上。 就跟苏澜说的那样,她起初拿在手里就感觉身上轻了一些,戴得越久越渐渐没那么明显。 人却精神多了,身上也舒服了,不如之前那么沉重难受。 四福晋还以为弘晖也是一样的,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九弟妹的意思是,有人换掉了弘晖的玉坠子?府上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联想到苏澜特意让她和弘晖做自己的马车过来,不让下人跟着,四福晋顿时猜想到:“九弟妹是怀疑弘晖身边伺候的人,又或者我身边人做的?” 苏澜点头道:“是,毕竟能无声无息换掉弘晖贴身带的玉坠子,必然是内院之人。离弘晖近,还不会引人怀疑,又得四嫂信任之人。” 四福晋的神色逐渐冷了下去,跟平日温和的样子不同,板着脸的时候,甚至隐约跟四阿哥一样有种杀伐决断的气势:“多谢九弟妹提醒我,不然时间长了,这玉坠子只怕更难寻到了。” 她是知道这玉坠子的好处,苏澜虽然没说来处,却应该不简单。 四福晋不是刨根问底之人,苏澜这么掏心掏肺对她和弘晖,多问就不礼貌了。 只是她没想到,苏澜的一片好心竟然被人利用了! 也是四福晋自认把府里掌得跟铁桶一样,底下人绝不可能背叛自己,谁知道有一天竟然打脸了呢! 她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恨不能把那人立刻揪出来,狠狠责罚一番! “我回去后就处理这事,九弟妹在我府上没说,也是怕那人带着东西跑,或者藏在别处,所以不愿意打草惊蛇。” 四福晋没说的是,苏澜也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 她管着家,没想到竟然出了家贼,传出去四福晋只怕短时间内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四福晋承苏澜的情,握着她的手说道:“等我找到玉坠子,就拿过来给弟妹看看,毕竟我自己是分不出来。” 苏澜摇头道:“也怪我,当时不该着急,应该让人另外刻个更特别的玉坠子,就不会轻易被人掉包了。” 听见这话,四福晋却摇头道:“如何能怪弟妹?歹人起了歹心,无论怎么提防,他们总归有办法下手。” 见苏澜不解,四福晋解释道:“京城最大的玉雕商人养着几个厉害的工匠,一般达官贵人都会请对方的工匠来雕玉。只要一个,工匠也会做上一对。” “这是未免贵人手里头的那个摔了碎了,急着要用的时候寻不到一样的,这时候拿出来就能解人之忧了。另外也是玉雕匠人的规矩,一个寓意不好,一般会做一对。” “要是别人起了心,从工匠那里偷走另外一个,一样可以彻底掉包。” 苏澜这才恍然大悟,竟然有这样的规矩吗? “客人要是说想要独一无二的玉雕,玉雕师依旧会做出一对来吗?” 四福晋笑笑道:“说是规矩,其实是以前出了一件事。之前曾有贵人要独一无二的玉雕,回头摔碎了,想要玉雕师雕出一模一样的来。” “时间太长,玉雕师不可能记得所有的细节,做出来的自然跟之前的有些许的差别。” “但是客人比玉雕师更熟悉物件的样子,暴怒之下砍断了玉雕师的胳膊。没了胳膊,玉雕师也就废了,没多久就自我了结。” “所以对外说是规矩,其实也是玉雕师为了保命想出来的办法。当然这种保命的东西自然藏得严实,要偷走没那么容易,但是万一呢!” 四福晋从来不相信侥幸,只要有利可图,哪怕一丁点的缝隙,对方都能削减脑袋去办成。 她琢磨了一会,看着外边花园里正欢快追着小狗跑的弘晖,眼神不由一软。 只是四福晋的眼神渐渐又变得凌厉起来,竟然把主意打到弘晖身上,那人真是活腻了! 这次是偷走玉坠子,下次会不会伤害弘晖? 四福晋绝不会有丝毫姑息,轻轻说道:“此事虽说是内宅,却不是我一个人能办成的,这事得告诉四爷才是。” 苏澜就说道:“四哥平日经常过来看小狗,估摸着下值的时候会过来,到时候四嫂告诉他就好。” “我会把下人都打发走,不让他们靠近。” 四福晋道了谢,静静等到四阿哥过来。 四阿哥看见她不由一愣,问道:“你这是在等我?” 四福晋就知道,四阿哥一猜就能猜出来,于是点了点头。 苏澜让白云送来新的一壶茶水,她就要带着下人都退出去。 四福晋却叫住了苏澜:“弟妹留下吧,这事你也清楚,你在这里亦能补充一二。” 苏澜无法,只好重新坐下。 九阿哥这时候回来了,听说四阿哥来了,他并不意外。 但是听说四福晋也在,九阿哥就十分诧异道:“四嫂来了?” 他说什么都要过去打招呼才是,只是九阿哥刚踏进去,见三人面色凝重坐在一起,顿时脚步一停,有的迟疑自己要不要进去了。 四阿哥扭头看见九阿哥,点头道:“九弟回来了,坐下吧。” 九阿哥只好挨着苏澜坐下,一脸疑惑看着她: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苏澜就小声提醒道:“我送给弘晖的玉坠子被人掉包了,真的不知道在何处,如今得找出偷换的人。” 不然她要再送别的玉坠子,对方依旧有可能掉换,这就没完没了。 苏澜想到这里忽然一顿,接着开口道:“不如这样,我再送弘晖一个玉坠子。在上面留一点追踪香,被谁拿走的话,手上会沾了这种香味,就能很快找到了。” 不然四贝勒府上的下人可不少,哪怕是内院也有小几十人在。 更别提这偷东西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联手? 真有人帮忙,那不止内院,外院也可能有帮手在。 那么查起来就更麻烦了,不如直接在新玉坠子上做标记,就能一网打尽。 九阿哥没料到竟然有人把手伸到弘晖身上,顿时十分气愤道:“弟弟赞成这个办法,西域那边这种香我也有。四哥需要的话,弟弟这就让人从库房拿过来。” 他之前搜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苏澜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提出这个办法。 谁想到这些以前被别人认为是挥霍钱财,弄的没用的东西,有一天竟然派上用场了呢! 九阿哥想叫高元去库房取,又怕隔墙有耳,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他风风火火冲去库房,四阿哥想拦都拦不住。 四福晋虽然心情不好,但是看九阿哥比她还生气还着急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来:“九弟是真性情了,待人实诚得很。” 四阿哥听后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 他又转向苏澜说道:“多谢九弟妹,要不是弟妹先发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察觉出来。” 家里居然出了内贼,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四阿哥心情十分不美好。 他明白像四福晋如此谨慎的人,后院的下人必然是谨慎筛选过的。 这都有人动手脚,有可能是被人收买了。 会是谁呢? 四阿哥眯起眼,脑海中仔细琢磨着自己最近有可能得罪的人。 只是光想想,四阿哥就想到不少人了。 毕竟他办事刚正,从来不来虚的,也就得罪不少人了。 人不少,还谁都有可能,这查起来就更难了。 幸好九阿哥的手上居然有追踪香这个东西,四阿哥想到旁人都说九阿哥喜欢吃喝玩乐,对三教九流的玩意儿更是沉迷。 大肆挥霍钱财,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九阿哥被人诟病了很久。 第160章 四阿哥当时也想着九阿哥手里银钱多,但是有些东西实在没必要买来浪费钱。 如今想来,倒是他短视了。 这些东西看着偏门,放在适合的地方就能用上。 这个弟弟还是深谋远虑,四阿哥第一次觉得九阿哥还是很不错的。 被认为深谋远虑的九阿哥其实真的因为这东西偏门又有趣,还是独一份的玩意儿,加上自己不差钱,于是才买下来的。 其实买完后用过一次,九阿哥就没再碰过,几乎都要忘记了。 要不是搬家的时候清点库房,拿着单子重新看见,九阿哥压根就想不起来。 幸好他当时还跟苏澜提起这东西,不然他如今可能又忘了,没能给四阿哥分忧。 九阿哥很快从角落的瞎子里拿出一个陈旧的锦盒,里面放着的就是追踪香。 无色无味,很容易沾在身上,香味也只有特定的蝴蝶才能发现。 九阿哥低头看着锦盒,忽然想起一事来。 坏了,当时跟追踪香一起买的蝴蝶,他原本放在后院养着。 然而这蝴蝶太娇贵了,受不了冷也受不了热,于是全死光了。 蝴蝶都死了,手里头的追踪香有什么用,沾上了要怎么发现? 这东西又没有颜色,完全看不见! 四阿哥就见九阿哥风风火火去库房,回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 要不是他手里还拿着锦盒,四阿哥都以为九阿哥忘记放哪里,找不到才会如此沮丧。 “九弟,出什么事了?” 九阿哥满脸歉意道:“对不住四哥了,之前跟着这追踪香一起的蝴蝶被我养死了。我刚才一时忘记这事,要没那蝴蝶,沾了追踪香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这东西无色无味,除了那蝴蝶,谁都辨认不出来。” 四阿哥皱眉,这可就难办了。 旁边听着的苏澜却忽然开口道:“爷放心,没蝴蝶在也可以用,小南可以闻得到。” 听见这话,九阿哥都懵了:“什么,小狗还会辨别这个吗?但是我记得当初买下追踪香的时候,那商人信誓旦旦,说这追踪香是蝴蝶的伴生花做的,所以蝴蝶才能辨认出来。” 除了蝴蝶之外,连猎犬都无法分辨。 苏澜心想那商人的话可能是真的,但是世间万物,就没有饕餮的鼻子闻不出来的东西。 她只能含糊说道:“商人估计是想让爷把蝴蝶一起买了,才会这般说。反正爷可以试试,让人手上沾一点,然后叫小南去辨认一下。” 九阿哥想想也是,小狗看着就非同一般,那么小都能追着狼群跑了,鼻子可能真的很灵。 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总好过在这里沮丧或者胡乱猜测。 “也罢,那就试试。” 九阿哥去外边叫来几个伺候的人,让其中两人的手背沾了一点追踪香,然后叫他们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两人都有点懵,不过主子吩咐,他们还是照办了,转头就分开走出了院子。 藏在哪里,连九阿哥都不清楚。 他回来对苏澜点头道:“我让两个下人沾了追踪香,把小狗叫回来吧。” 苏澜点点头,站在门口往外看了一眼,都不用招手,饕餮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在她腿脚蹭来蹭去。 弘晖看得十分羡慕,他刚才给小狗喂了吃的,只摸了几下,小狗就不乐意了。 他还想抱小狗,也被拒绝了。 如今见小狗对苏澜那么亲热的样子,弘晖都想过去摸一摸了。 苏澜弯腰把饕餮抱了起来,指尖沾了一点追踪香,对它说道:“这府里有人身上沾了这东西,没有味道,不过我知道你能找出来。” 饕餮其实不大乐意,它如今的身形是像小狗,但不是真的狗啊! 怎么还让它到处闻,然后找东西? 苏澜摸了摸饕餮的后背,低头一笑道:“你要找到了,那就奖励一只鸡腿。” 饕餮“汪汪”两声,弘晖居然猜出它的意思来了:“九婶,小狗想要两只鸡腿。” 苏澜失笑道:“行吧,那就两只。” 她重新把饕餮放在地上,饕餮凑过来闻了一下苏澜的指尖,确认了这东西,然后就迈着小短腿溜溜达达往外走了。 四阿哥和九阿哥都十分好奇,跟在小狗后边走。 九阿哥怀疑道:“小狗真能找到啊?追踪香根本没味道,它要怎么找出来?” 苏澜也跟在后边,笑着说道:“等会它能不能找到,爷不就能亲眼看看了?” 对饕餮来说,哪怕是幼年时期,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能力,只在府里这么点大的地方找东西,实在易如反掌。 它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就去了后花园,站在灌木丛前“汪汪”了两声就没动了。 九阿哥还奇怪,灌木丛里有什么,冷不丁有个人就冒出头来,顿时吓了一跳。 那人也被他们盯着,大吃一惊,急忙爬出来行礼:“奴才见过两位阿哥,见过福晋。” 九阿哥被他吓得不轻,认出是刚才沾了追踪香的人,没好气道:“你怎么躲这里来了?” 灌木丛才多大,他怎么藏起来的? 那人长得瘦小,灌木丛又茂密,要不是离得很近,压根注意不到里面居然藏着人。 只能说他太会藏了,九阿哥心想选的人还不错,又觉得小狗果真厉害,这都能找出来。 “行啊,小狗你真厉害,再找找其他人。” 饕餮“汪”了一声不动,九阿哥伸手推了推它,想催着它出发,它直接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九阿哥不解道:“它这是怎么了?这就累得走不动了吗?” 四阿哥看出来了,干咳一声道:“小狗应该是找到一个人,跟九弟表功要奖励了。” 九阿哥都气笑了:“你才找了一个人,居然就要奖励?好歹都找出来,才好坐下来吃,厨房那边开始准备,总可以了吧?” 他回头吩咐高元,让厨房做两只鸡腿。 等九阿哥吩咐完后,小狗可能才确信九阿哥没有糊弄它,这才起身继续溜溜达达往前找人。 九阿哥一脸无奈:“这小狗也太聪明了,还担心我骗人啊,它这是成精了吗?” 这次饕餮找得更快了,小短腿跑得飞快,嗖嗖就去了茅房那边。 另外一个下人居然选了这地方,小狗竟然还能找到,九阿哥简直不可置信。 对方一脸羞愧:“奴才刚才忽然肚子疼,还请主子恕罪。” 九阿哥摆摆手,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反正都是测试,这里味道大,哪怕追踪香真有一点味道也会被完全掩盖。 “看来小狗真能闻出来,那事不宜迟,这就带着小狗去四哥府上吧。” “这事不能拖,免得节外生枝了。” 四阿哥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小狗又坐下了。 这次不用猜都能明白它的意思,四阿哥好笑道:“那先让小狗吃完鸡腿,咱们再出发吧。” 九阿哥感觉自己今天都要在四阿哥面前丢好几次脸了,无奈带着小狗回去吃鸡腿。 厨房早就把鸡腿做好送来,还热腾腾的。 九阿哥生怕小狗吃着烫嘴,还想吹凉了,却被小狗一爪子把盘子往外推,似乎嫌弃他吹的时候可能有唾沫进去。 他看着就郁闷,扭头看向苏澜问道:“怎么回事,我这是被小狗嫌弃了吗?” 苏澜一脸好笑,可不就是被嫌弃了? 饕餮自顾自啃完鸡腿,要不是四阿哥和九阿哥都盯着自己,它连骨头都能啃碎吃进去。 这时候它只能装得更像小狗,啃完肉就放下了。 苏澜给饕餮擦了嘴,抱着起来道:“要小狗突然跟着回去,咱们不跟着,就容易被怀疑。倒不如说弘晖喜欢小狗,我带着小狗过去跟他多玩一会儿如何?” 四阿哥点头道:“那就有劳弟妹了,毕竟你在,小狗也能更听话。” 苏澜去库房又挑了个样式简单的玉坠子,为了逼真,也在里面输入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气息。 她拿着锦盒出来的时候,九阿哥看到后不解道:“哪怕这会儿送给弘晖,对方也不会立刻出手的吧?怎么也得等几天,趁机换掉。” 毕竟这玉坠子的样式是容易调换,也得偷偷找一样的回来再上手偷才是。 九阿哥这么一说,四阿哥就说道:“确实,可以让小狗留在我府上几天,叫那个伺候它的太监跟着就行了。” 苏澜心想四阿哥这想留下小狗玩几天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实在太明显了,她却不得不给四阿哥泼冷水:“那个玉坠子拿在手里能神清目明,这个也一样。那人估计是发现了玉坠子的好处,这次在没调换之前,也会摸一下来确认。” 只要对方碰了这个新的玉坠子,那么就很可能有嫌疑。 四福晋在旁边却问道:“要是有人无意中碰到玉坠子,那怎么分辨?毕竟伺候弘晖的丫鬟婆子,也会给他佩戴上,手可能会碰到。” 第161章 苏澜却摇头道:“给弘晖佩戴,只会拿着链子,玉坠子上不会碰到。哪怕是不小心擦到了,只会沾上非常少。只有握住玉坠子,沾到的追踪香才会更多。” “而且刚送来,放在锦盒里,让人送回去收着。这时候又不用给弘晖戴上,就不会有误碰的了。” 沾得最多的人,必然是下手之人了。 四福晋点头,一行人就回到了四贝勒府。 弘晖得知小狗也被苏澜带着过来,还能一起玩儿,他简直高兴坏了。 四阿哥还会陪着他一起跟小狗玩,弘晖就更高兴的。 毕竟四阿哥太忙碌,平日见着他最多会问的是有没看书背书的话,要么就会考核弘晖背诵得如何。 难得会陪着他玩,弘晖笑得更高兴了。 四福晋不经意把锦盒递给弘晖的乳娘,又跟伺候弘晖的几个丫鬟婆子交代道:“这是九弟妹新送的玉坠子,你们好好收着。” 几人应下,四福晋对身后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 哪怕两人没说话,那嬷嬷跟着四福晋久了,一眼就看出她的意思,跟着那几个伺候的人过去了。 不一会儿,那嬷嬷回来了,在四福晋耳边低语道:“几人拿着锦盒回去小主子的院子,平日都是一个丫鬟管着小主子贴身戴的饰物,奴婢看着她把锦盒放进了柜子里,也是平时放饰物的地方。” 暂时瞧着没什么异样,四福晋就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九阿哥见四阿哥和弘晖跟小狗玩得高兴,也忍不住心痒痒的,很快亦加入进去。 原本是弘晖追着小狗跑,四阿哥在后边护着,没多久就累了。 如今九阿哥加入进来,四阿哥就能坐着歇一会,喝一杯茶。 九阿哥跟着弘晖一路追着小狗,要不是看身形,还以为是两个小孩在追着小狗玩儿。 四阿哥失笑道:“咋一眼看去,仿佛两个皮猴一起玩儿。” 四福晋嗔怪瞥了他一眼,苏澜还在呢,怎能这么说九阿哥呢! 苏澜其实很想赞同四阿哥的话,只能尴尬笑了笑。 伺候弘晖的几人很快回来了,苏澜却眼尖发现乳娘居然换了一身衣服。 四福晋也注意到了,不由问道:“你怎的换了一身?” 乳娘连忙答道:“回主子的话,刚才不留神撞到一个奉茶的丫鬟,裙摆泼湿了,只好回去换了湿掉的衣裳。” 她低眉顺眼回话,忽然那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乳娘悄悄抬眼看过去,发现是弘晖追着小狗跑过来了。 她正想伸手去接弘晖,免得小主子摔倒了。 但是小狗却忽然停在乳娘的脚边,然后绕着乳娘走了一圈,还“汪汪”叫了两声。 四福晋霎时脸色就变了,转头看向苏澜,见她肯定地点头,很快神色恢复如常道:“弘晖跑着也累了,先过来坐一坐。弟妹回来路上,不是想吃那家老字号的云片糕。” 她扭头看向乳娘说道:“正好你去跑一趟,顺道把弘晖喜欢吃的点心一并买回来。” 乳娘照顾弘晖的时间最长,四福晋没想到偷换玉坠子的人会是她。 这人看着老实本分,没料到竟然私藏祸心! 乳娘听着前面,还疑惑四福晋怎会叫自己去跑腿。 毕竟她是弘晖的乳娘,在府里很有脸面,一般的小事都轮不到她来做,多得是其他下人来办,自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 不过听四福晋想让自己顺带买弘晖喜欢吃点心,确实乳娘最知道弘晖喜欢什么味道,只怕四福晋也这么觉得。 担心其他人摸不准弘晖喜欢的味道,于是才叫她亲自去一趟。 乳娘连忙应了,四福晋还派了一个小丫鬟跟着,另外还有马车送她出去,很是够妥帖体面了。 她很快出去了,小狗也跑到苏澜脚边,被苏澜抱了起来。 苏澜点了点饕餮的鼻子,小声问道:“只有这么一个了?” 饕餮明白苏澜问的意思,府里只有这个人身上沾了追踪香吗? 它连忙“汪”了一声表示肯定,苏澜心里就琢磨着府里看来就乳娘亲自动手偷换了,内贼只有一个,没有其他人。 四福晋见苏澜肯定只有乳娘一个人后,也是松口气。 要她亲自管着家,府里却出了不止一个内贼,那真是白管了! 乳娘过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带着好几样点心。 四福晋打发她去别处办事,只留下跟着的那个小丫鬟问话。 小丫鬟一五一十道:“奴婢跟着去了铺面,乳娘除了云片糕之外,点了几样小主子喜欢吃的点心。然后就去后头了,说是喝的水有点多。” 这是去出恭了,只是在主子面前不好提这个,小丫鬟说得就隐晦了一点。 “奴婢悄悄跟在后边,发现乳娘跟掌柜似乎是认识的,仿佛跟掌柜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了。” “担心被乳娘发现,奴婢离得远,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 四福晋点头,就让小丫鬟下去了:“看来这点心铺面的掌柜果然跟乳娘有点关系,平日她就借着弘晖喜欢那家的点心,偶尔会过去。” 所以刚才她就让乳娘去买点心,果然两人就偷偷见面递话了吗? 四阿哥冷笑道:“既然那家掌柜认识乳娘,派人去问话就行了。” 苏培盛亲自去办此事,带着两个护院出门,没一会就回来了。 他低声禀报道:“主子,那掌柜很快就开口了,说是跟乳娘是同乡,之前乳娘托他带东西送回去家里,好像是给她儿子的。” “掌柜虽然没打开看过,但是瞄了一眼,估摸着形状像是首饰,说是高僧开过光的,能保儿子平安。” “掌柜看在乳娘如此爱子心切,就帮了忙。还说她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一直养在乡下。” 掌柜原本跟乳娘的交情就不算很深,苏培盛带人去问,他连乳娘的儿子住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苏澜心想这乳娘倒是厉害,估计看出弘晖戴上玉坠子后脸色一天比一天好,就知道是个好东西。 然后乳娘想到自家体弱多病的儿子,于是起了贪心,把玉坠子偷换,真的送回去给她的亲生儿子佩戴了。 可惜乳娘并不知道,神兽的气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而且那玉坠子里包含了苏澜对弘晖的祝福,是独属于弘晖的东西。 换做没被祝福过的人,却戴了不属于他的玉坠子。 对那人来说不是福,却是灾难了! 原本乳娘想要救儿子,如今看来却因为贪念,要害了他。 苏澜忍不住叹气,如果乳娘直接告诉四福晋,想求这么个玉坠子送去给病弱的亲生儿子。 按照四福晋的性情,想必不会直接拒绝,而是问过苏澜的意思。 如果苏澜手里还有,也愿意给的话,四福晋并不会吝啬,必然会答应乳娘。 可惜乳娘不问自取,害儿子害自己不说,还险些害了弘晖! 第70章 苏培盛派去的人很快就找到乳娘儿子的住处, 虽说是乡下,却也是在京城附近。 快马加鞭,一来一回, 在天黑之前也赶回来了。 对方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呈上,四阿哥接过看了一眼,确实是个玉坠子。 他放在桌上, 四福晋一眼就看出是弘晖戴着的玉坠子, 简直是一摸一样的样式:“弟妹来看看, 是这个吗?” 苏澜只扫了一眼, 上面残余的气息十分熟悉,显然就是她送给弘晖那个。 但是她要那么随意回答,倒是显得古怪。 于是苏澜拿起玉坠子, 握在手里好一会才点头道:“不错, 正是这个。” 四阿哥问道:“人带回来了吗?” 对方低头答道:“回贝勒爷的话,人都带回来了。” 不止带回了乳娘的儿子和丈夫,就连院子里其他人都一并绑了带回来。 他们通通塞进一辆马车,车窗还用黑帘子蒙上, 看不清外头。 这些人还穿着一身轻便的黑衣骑装,直接冲进院子把人都堵嘴和绑上, 然后塞进马车带回来。 一个个满脸惊惶和茫然, 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被推着下马车, 一样被绑上的乳娘一见, 顿时颓然跌坐在地上, 明白是东窗事发了。 她就不明白了, 这是怎么露馅的呢? 明明那玉坠子找的一摸一样的调换, 上面也没有任何印记, 究竟什么时候被发现了? 乳娘看着被绑着的儿子脸色开始发白, 连忙低头认罪道:“都是奴婢的错,一时起了贪心。见着小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好,想着是这玉坠子带来的福气,这才会忍不住换掉送去给体弱的儿子。” “还请贝勒爷和福晋手下留情,放过奴婢的儿子,他并不知情,只以为是奴婢求来的玉坠子。” 她让人给儿子带话,是去寺庙开过光的玉坠子,要一直贴身戴着。 第162章 儿子年纪小,只以为是亲娘特意求的,于是真的就一直戴着,身子骨渐渐有了起色。 如今玉坠子被拿走,他肉眼可见身体又慢慢虚弱了下来。 不过要换做以前,坐着马车一路颠簸,还被绑着过来,这儿子早就要不行了。 如今他只脸色白了一点,足见那玉坠子还真的有点用。 周围人听见乳娘的话,其实并不相信。 毕竟他们并不清楚乳娘儿子的情况,四福晋倒是很久之前曾见过乳娘的儿子一面,得知他体弱多病,养在乡下,还对乳娘怜惜过几分。 她还特地让人送了点温和滋补的药材给乳娘,好叫乳娘的儿子能用上。 如今四福晋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是喂了狗! 她脸色发冷,盯着乳娘冷笑道:“要不是被发现,你会主动认罪吗?不过是东窗事发,这才想求饶罢了。” “我今天饶了你,以后府里还发生一样的事该如何是好,难道一个个觉得我是好欺负的,满腔善心给你们糟蹋吗?”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初看你老实本分,又是有儿子的人,才叫你成了我儿的乳娘。你倒好,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手脚不干净!” 四福晋气得脸都红了,四阿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以示安抚,然后板着脸说道:“把人拖下去,全都扭送去顺天府。” 他不屑用私刑,直接送去顺天府让那边收拾就好了。 乳娘连忙磕头道:“福晋,奴婢该千刀万剐。只是奴婢的儿子体弱,要进了大牢,只怕活不了几天。福晋也是当额娘的人,还请福晋放过奴婢的儿子……” 她一个劲磕头,见四福晋不为所动,忽然就转了方向,跟四福晋身边的弘晖求饶起来:“小主子,看在奴婢照顾你几年的份上,救救奴婢的儿子吧……” 四福晋一听就更生气了,她原本不想弘晖知道,想要打发他回去院子休息。 确实四阿哥让弘晖留下,好好看清楚乳娘是什么样的人。 弘晖虽然年幼,但是也不能养得太天真了。 毕竟皇家人都早熟,要经历的事情也多,如果太天真很容易吃亏。 弘晖被乳娘吓了一跳,小脸上犹豫了一会就道:“乳娘该知道这玉坠子是婶婶的心意,糟蹋了别人的心意,怎的还找我求情?” “难道乳娘不知道,我失去了这个玉坠子后会怎么样吗?” 乳娘一愣,似乎没想到一直显得天真烂漫的弘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年纪虽小,有些事却还是能看的明白。 乳娘就是知道这玉坠子有些神异,是个极好的东西。 对弘晖好,那自然能对她的亲生儿子好了。 于是乳娘毫不犹豫就把玉坠子偷换了,觉得贝勒爷家不缺好东西。 弘晖也不会缺,少一样不会被人发现,小主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如今被弘晖质问后,乳娘却是哑口无言,实在是回答不上来。 她偷走玉坠子的时候只想着亲生儿子,何曾想过弘晖呢! 什么贝勒爷家不缺好东西,弘晖也不缺,不过是借口罢了。 真正来说,乳娘其实是放弃了弘晖,偏向自己儿子。 苏澜接话道:“这东西对弘晖至关重要,你偷走后会害了他,想必也还是会偷走的。” 乳娘脸色一白,急忙辩解道:“不,奴婢要知道这东西对小主子那么重要,还会害了他,绝不会把东西掉包。” 闻言,苏澜嗤笑一声道:“是不会,还是不敢?要害了人,你如果不被怀疑上,估计还是会动手的。” “毕竟你已经能看出这东西的好处来,这个确实能救你儿子。在害人和救你儿子之间,你会怎么选择?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乳娘还想辩解,苏澜摇摇头道:“其实你要直接跟四嫂提起此事,四嫂以前没亏待过你,想必以后也不会。” “但是你没说,自己却偷走了。你心里头应该很清楚这东西究竟多重要,也不确定四嫂会不会真的给你,所以才会私下掉包,我说的对吗?” 可以说,苏澜直接把乳娘的遮羞布彻底扯下来了。 乳娘只低着头,再厚脸皮也不敢继续争辩了。 苏澜却不打算放过她,又嗤笑道:“你看四嫂这边行不通,就开始哄骗弘晖了。以为弘晖年纪小,又是你照顾着长大的,必定会对你心软。” “只要弘晖开口了,你就有机会逃脱开去。哪怕活罪难逃,起码能保住性命。” “但是你肯定没想过,弘晖要是答应放过你,他就忤逆了爹娘,必定心下难安。” 苏澜挑眉,像弘晖那么心善又敏感的孩子,绕过乳娘后,必定因为忤逆的四福晋的话而难过很久。 乳娘照顾了弘晖那么多年,难道会比苏澜更不熟悉弘晖的性子吗? 不,乳娘只会更熟悉。 可是她压根没在乎过弘晖的难过,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子。 乳娘匍匐在地,不知道是真的被苏澜说得没脸见人,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良心在,无颜再见弘晖。 四福晋沉默地摆摆手,护卫就把乳娘和她家里人都一并拖出去了。 她叹气着摸了摸弘晖的脑袋,担心儿子会难过:“这样的人不值得原谅,没得脏了你的手。” 弘晖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下小脑袋,小脸上却依旧难过。 毕竟乳娘是在他身边呆得最久,也是陪着他时间最长的人。 弘晖原本还觉得乳娘对他不错,如今看来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苏澜见弘晖久久无法释然,担心这么小的孩子要生出心魔来,郁郁寡欢就麻烦了。 这对身子骨并不好,哪怕有她作为神兽的气息在,不想活的人也是救不了的。 苏澜拾起那个玉坠子,在手心里握了一会,把消耗掉的气息填满了,这才轻轻戴回到弘晖的脖子上:“你不必自责,也不用愧疚。乳娘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顺天府会给她一个公平的判决。” “以后你可能也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表面上对你好。但是在自身利益之下,却会选择自己,而不是选择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没选择你,你也就不必选择他们。” “至于以后如何看清这些人,弘晖慢慢学习就行。而且坏人很擅长隐藏,要立刻看清楚没那么容易。” 苏澜又抱起脚边的饕餮,直接塞进弘晖怀里。 说再多都没用,有毛茸茸来安慰就能事半功倍了。 饕餮原本蹲在苏澜脚边看戏,凡人这些事,它看多了,并不惊讶。 它听着苏澜安慰弘晖,冷不丁被抱起来塞进弘晖怀里,整个兽都是懵的。 饕餮想要挣扎着下去,被苏澜伸出指头在它头上一戳,毛毛里愣是戳出个小窟窿来:“乖一点,一会儿就好。” 苏澜都这么说了,饕餮能怎么办,只能生无可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趴下。 一会就一会吧,凡人已经够脆弱了,更别提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它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弘晖原本还郁闷着,久久不能彻底使坏,突然被塞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他立刻收紧小胳膊,小心翼翼抱紧小狗,生怕把小狗摔了。 之前脑海中那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暖呼呼又毛茸茸的小狗在怀里,弘晖顿时都要想不起来了。 他一心一意只抱着怀里的小狗,感觉其他事好像都不算什么。 小狗还很乖巧趴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只小胸脯不停起伏,吐出的热气正对着自己的小胳膊。 四福晋原本还绞尽脑汁想安慰弘晖,如今看弘晖一门心思全在小狗身上。 得了,她都不用多费唇舌去安慰弘晖了。 四福晋对苏澜点头道谢:“多谢弟妹,能把小狗留下来陪弘晖两天吗?实在不行,一天也可以。” 她有点担心弘晖今晚会因为乳娘做噩梦,所以才想把他最喜欢的小狗留下。 不止弘晖眼巴巴看过来,他怀里的饕餮也是。 饕餮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眼神湿漉漉的,就好像在担心苏澜真把自己留下,不带回去了! 苏澜被看得不自在,好笑道:“小狗夜里不大安稳,跟弘晖一起睡也不合适。玉坠子已经拿回来了,弘晖今晚会睡得很好。四嫂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让小狗留在这里,等弘晖入睡后再离开。” 她都这么说了,四福晋只好点头应下。 弘晖倒是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小狗能一直陪着自己到睡着的时候,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饕餮想到自己只要陪着这个小孩到晚上,就能跟着苏澜回去,心里也是偷偷松口气。 于是它继续乖巧趴在弘晖怀里,直到他夜里洗漱后睡下,转眼就入睡了,饕餮才小心翼翼从弘晖怀里爬出来。 苏澜抱过饕餮,跟四福晋道别。 四福晋再次道谢,送她出了二门,九阿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第163章 两人坐马车回去,回到院子,九阿哥伸了个懒腰道:“没想到送个玉坠子,居然也有人偷,还是弘晖的乳娘。这事估计明天就要传到皇阿玛耳边,这乳娘还是内务府那边选的,估计内务府总管要被骂了。” 他耸耸肩,内务府总管虽然无辜,却也得背这个黑锅了。 谁叫他送谁不好,非要送这个乳娘呢! 苏澜抱着饕餮感慨道:“谁说不是呢,人一贪心,真是不管不顾。这乳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道这天下只要做过的事,就不可能丝毫不留痕迹。” 九阿哥点头附和道:“的确,这乳娘东窗事发后还妄想求情躲过去,真是不要脸!” 他刚才在四阿哥面前收敛了一点,在苏澜跟前就不用收敛了,一肚子火气道:“这乳娘还有脸跟弘晖求情,要不是弘晖年纪小,我这个当叔叔到底是长辈,不然早就一脚把那乳娘踹飞了!” 九阿哥的火爆脾气在四阿哥面前是一点都不敢表现,更别提弘晖还在呢,要吓着孩子就不好了! 他在弘晖面前,还是要做个好叔叔才行! 苏澜好笑道:“我还说爷刚才为何那么安静,原来是忍着没发火。” 九阿哥摆摆手叹气道:“看弘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哪里还敢发火呢?幸好有小狗在,不然弘晖只怕没那么容易哄好了。” 弘晖的性子看着懂事又稳重,却喜欢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爱往外说。 他对自己严格,对外人却相当和善,想得也多。 九阿哥是看出弘晖这性子,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释怀。 幸好小狗很给力,弘晖又喜欢它,抱着就能哄好了。 思及此,九阿哥这才笑了起来:“弘晖看着跟四哥不太相似,毕竟四哥总板着脸,人又严肃。但是在喜欢小狗上面,这两人果然是亲父子。” 都是那么喜欢,只要有小狗在,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苏澜也笑了起来:“是啊,明儿我打算带着小狗过去看看弘晖,玩儿几天,弘晖就能把这事彻底放下了。” 九阿哥深以为然:“也好,你就带着小狗过去溜达一下。等下值的时候,我过去接你。” 正好他坐马车,把苏澜和小狗接回府。 苏澜点点头,这事就决定好了。 就跟九阿哥想的那样,第二天皇帝得知乳娘的事,直接把内务府总管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训斥还不够,直接把总管撤掉换人。 换成谁,这就让皇帝头疼了。 他生怕再跟这个总管一样,挑了乳娘那样的人,祸害自己的皇孙。 皇帝把四阿哥和九阿哥叫了过来,问清楚昨天的事。 他又担心弘晖,得知弘晖昨晚睡得不错,今天还是让太医过去诊脉,别是郁结在胸就不好了。 皇帝也知道弘晖这孩子心里喜欢藏事,得仔细点为好。 四阿哥连忙道谢:“多谢皇阿玛,以后让弘晖进宫谢恩。” 皇帝摆摆手道:“还什么以后,过两天就让弘晖进宫来,让朕看看。” 四阿哥连忙应下,又听皇帝问道:“内务府总管已经撤掉了,你们心里有适合的人选推荐吗?” 四阿哥素来谨慎,觉得皇帝这问题就跟陷阱一样。 说了自己人那不妥当,推举别人可能并不是太了解,要出什么事就麻烦了,还得连累四阿哥自己。 九阿哥大大咧咧的,就没四阿哥那么小心了,听见这话就笑眯眯说道:“皇阿玛,这不简单,十二弟还闲着呢!” 他们这些兄长都忙着,就连十三阿哥都领了差事,十二阿哥怎么能逃过去! 皇帝瞬间就明白九阿哥的未尽之意,不由好笑道:“小九你真是,就看不得别人闲着吧?” 九阿哥得意洋洋道:“那是,儿子那么忙,弟弟们也该为皇阿玛分忧了。” 闻言,皇帝只笑笑,沉吟片刻,却觉得九阿哥推举的人选很合适。 十二阿哥的生母出身不高,也并不受宠,两母子懂事又安分。 这儿子在读书和骑射上并不算特别出色,只算数上面相当不错,暂时帮忙管着内务府也不是不行。 加上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十三阿哥都领了差事,唯独跳过十二阿哥让他闲着,时间长了确实不妥。 皇帝琢磨完,没直接说出来,只说道:“朕会考虑一下,你们都退下吧。” 九阿哥跟着四阿哥麻溜退下了,看着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刚才举荐十二阿哥,就是不想自己忙着却让弟弟太清闲。 四阿哥一路沉默没说话,两人走得远了,他才低声开口道:“九弟的胆子真大,什么话都跟说。” 九阿哥耸耸肩道:“弟弟跟四哥不一样,想什么就说什么了,皇阿玛也知道,不会多计较的。” 他挺喜欢十二阿哥这个弟弟,十二阿哥的生母位分低,两人的日子过得拮据。 要是十二阿哥能领了差事,两母子在皇宫里的日子就要舒服一点了。 反正举荐谁不是举荐,便宜别人还不如推荐自家兄弟。 十二阿哥这性子好,背景也简单。 加上生母那边也没什么人能帮衬,也就没什么靠山,皇帝就是十二阿哥唯一的靠山了。 这样反而更好,没那么多人能左右十二阿哥,他在内务府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或者为难于谁都不敢得罪了。 九阿哥一通说,四阿哥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连连点头后,看了过去:“我还以为九弟就随口提议的,原来还想了那么多吗?” 听见这话,九阿哥眨眨眼道:“没有,弟弟说完后才想的。” 四阿哥就知道,他这是先说后想吗! 也就九阿哥做得出来! 亏得建议的是十二阿哥,确实合适,不然九阿哥随便推荐一个人,只怕要惹怒皇帝,被打出御书房! 九阿哥见四阿哥没好气的样子,笑眯眯道:“四哥放心,皇阿玛知道弟弟脑子不好使,一般不会跟我计较。” 四阿哥一时不知道九阿哥这是骂自己还是骂自己呢,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叫他教训的话到了嘴边,愣是说不下去了。 四阿哥无奈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回想刚才皇帝的表情,还真的没跟九阿哥计较的样子。 毕竟九阿哥是真的想什么就说了,没那么多考量,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心思。 他觉得十二阿哥挺合适的,到头来拍板的还是皇帝。 反正九阿哥只建议,回头会不会接纳就是皇帝的事了。 九阿哥反过来安慰道:“四哥也不必多想,咱们出来后,这事该怎样就怎样,跟咱们没关系了。” 他倒是洒脱,四阿哥笑了笑,忍不住有点羡慕起九阿哥来。 两人一起回去四贝勒府,九阿哥正好接苏澜回去。 苏澜正跟四福晋喝着茶,弘晖则是追着小狗在前院跑来跑去,小脸上全是笑容。 看见四阿哥和九阿哥,弘晖连忙刹住车,过来行礼道:“阿玛,九叔。” 九阿哥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笑着道:“跟小狗玩得高兴吧?今天小狗乖吗?” 弘晖连连点着小脑袋道:“小狗很乖,还陪我玩了很久。” 就是他满头汗有点累了,小狗是一点都不累。 明明小狗的小短腿倒腾得很快,怎么就不会累了呢? 弘晖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四福晋见他衣服被汗打湿了,赶紧让身边的嬷嬷带着他去后边擦干净然后换一身衣裳。 等他一走,四福晋才说道:“我琢磨着弘晖年纪不小了,也没必要再叫个乳娘来。没得到时候又养个白眼狼,倒不如把我身边的嬷嬷过去照顾他。” 对自己的心腹嬷嬷,四福晋还是很信任的。 四阿哥却摇头道:“嬷嬷帮着你管家,要送去弘晖那边,你就要受累了。另外让人接手,一时半会你也得手忙脚乱的,很是不必。” “虽说弘晖年纪还小,过两年也要去尚书房了,如今挑几个年纪大一两岁的玩伴。放在府里看看人品如何,以后选两个当他的书童。” 弘晖作为他唯一的嫡子,很得四阿哥看重。 他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挑了再挑,先放在身边一两年,看着不错才留下当书童,也算是给弘晖培养自己人了。 四福晋觉得四阿哥的安排很好,于是点头附和道:“好,那内务府那边要说一声吗?需要再送人过来选一选。” 自从乳娘出了这样的事,四福晋也坐不住了,开始排查府里其他下人,看有没明面上瞧着还好,私底下却不行的。 她生怕府里再出一个乳娘这样的人,那自己这个掌家的人脸面就真不知道哪里放了。 脸面是一回事,要是还有人害了弘晖的话就麻烦了。 四福晋是豁出去了,说什么都要把府里查个底朝天! 她连夜查完后,还真发现几个人私底下手脚不干净,或者嘴巴不把门的。 第164章 这几人是不能留下了,那么就有空缺出来。 四福晋有点担心内务府再送过来挑选的人也不靠谱,这才会问四阿哥的意思。 四阿哥笑着摇头道:“出了这样的大事,皇阿玛撤掉了内务府总管,准备换人,你且多等几天看看。” 他这么说,看来要换的人选还没确定,的确需要观望一二。 反正只空缺了几个人,府里不至于人手不足,暂且等上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苏澜抱起跑了一天的饕餮,别说累了,舌头都不伸。 弘晖依依不舍跟小狗道别,眼巴巴看过来问道:“九婶明天还带小狗过来玩儿吗?” 苏澜抓着饕餮的小爪子挥了挥道:“弘晖想我明天也来吗?” 闻言,弘晖使劲点头:“想,很想。” 苏澜忍不住逗他道:“弘晖是想见我,还是只想见小狗了?” 弘晖连忙答道:“都想的。” 这小嘴还挺甜的,而且回答得毫不犹豫,苏澜轻轻捏了一下弘晖白嫩的小脸道:“好,那我明天和小狗一起过来。” 四福晋笑着道:“有劳弟妹了,每天都特地过来,要不我明天带着弘晖过去吧?” 苏澜知道她正整理府里的内务,只怕抽不出身来,于是摇头道:“我也没什么事,明儿我再过来就是了。” 四福晋倒没拒绝,知道苏澜这是体贴她。 跟九阿哥不一样,四阿哥的后院还有几个人,尤其是李格格。 要是她不在府里,李格格就能闹翻天去。 九阿哥接苏澜上马车回去的路上,跟她说了十二阿哥的事:“也不知道最后皇阿玛会不会答应让他去内务府。” 苏澜悄悄在袖子里掐算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于是笑着说道:“爷想让十二弟去内务府吗?” 九阿哥眨眨眼道:“挺想的,有他在,内务府就得收敛多了。” 他在马车上不好抱怨,等回到府里,只有他们两人在,才开始嘀咕道:“你不知道,以前是太子的奶兄弟掌着内务府。那小子仗着太子二哥的势,别提多嚣张跋扈了。” “哪怕对咱们这些阿哥,要生母出身高,又受宠的,他自然态度好一点。要生母不受宠,自己也不得皇阿玛偏爱的,那就难过多了。” “他对阿哥都这样,其他人更过分了。叫人实在看不过眼,后来他下去了,内务府总管换了人,这才稍微好一点。” 九阿哥说完又摇头道:“人办事是办事,却要先给点好处才行。能力是有一些,却有点贪,但是并不过分,于是一直都没有人告发到皇阿玛跟前。” “也可能皇阿玛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无伤大雅。” 对皇帝来说,国库的钱都能借出去给大臣,更别提是内务府总管只收一点点好处,在他眼里估计都不算什么了。 “我当初想着这人能力只算一般,在这个职务上不会太久,果真如此。如今犯下大错,总算要换人做了。” 接连经历了两个不靠谱的总管,九阿哥感觉还是自家兄弟更靠谱一点,于是才推荐的十二阿哥。 不管如何,十二阿哥这品性是绝不会比这两人还差的。 毕竟他们两个都不算出众,那是跟自家出色的兄弟比较。 要出去比的话,那就比其他人优秀太多了。 苏澜才知道这中间的事,点头附和道:“如今皇阿玛换了人,内务府那边再送人来挑选,十二弟看过,应该能好多了。” 九阿哥也这么觉得,要再出一个乳娘这样的人,那内务府真的从上到下都要换一遍了。 第二天他在兵部有点心不在焉的,只等着消息。 九阿哥索性去司武库找十阿哥聊一聊,打发一下时间。 十阿哥正忙着,见到他就擦着汗出来,笑眯眯道:“九哥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说。那战车的图纸,皇阿玛让弟弟小改了几回,说是可以用了。另外做出了模型来,试过后都说好。” “皇阿玛的意思,是让弟弟以后专门做图纸修改兵器。弟弟想着这是好事,立刻就答应下来。在这里忙活两天,就得走了。” “以后九哥要过来,可能见不着弟弟,只能去后头找。” 九阿哥拍着十阿哥的肩膀,十分高兴道:“这是大好事了,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十弟就这般出息了!” “是我疏忽了,今天下值后,当兄长的说什么都要给你庆祝一下,去酒楼喝杯酒如何?” 十阿哥笑着摇头道:“喝酒就算了,弟弟明天还要过来帮忙呢!要喝醉了,明天可干不了活。” “等休沐的时候,弟弟再来找九哥一起去喝酒。” 九阿哥笑着道:“这敢情好,十弟是越发上进了,我替你高兴着。不过司武库那么忙吗,怎的还让你留下帮忙两天?” 十阿哥摇头答道:“司武库还好,整理了大半。只是之前弟弟进来就是帮忙整理的,忽然要走,怎么都要把分给我的那一部分都整理完才走。” “不然留下烂摊子交给朱亮,弟弟心里也过意不去。” 朱亮在司武库很是照顾他,十阿哥也不能得了新差事就恩将仇报,给朱亮留下个收拾一半的烂摊子了。 九阿哥又笑了:“十弟说得对,这事是得有始有终。” 两人正说着话,高元就过来对九阿哥轻轻点头。 九阿哥心下一喜,看来皇帝最后拍板,让十二阿哥管着内务府了。 十阿哥见他笑得高兴,顿时一头雾水:“九哥是有什么好事吗?怎的还在打哑谜呢?” 两人不说话,一个点头一个就笑了,让十阿哥满脸茫然。 九阿哥笑笑道:“没什么,我让高元去打听消息。” 他凑到十阿哥耳边压低声音道:“内务府总管撤掉了,新掌管内务府的人是十二弟。” 十阿哥大吃一惊,没料到皇帝竟然选了十二阿哥去掌管内务府。 他忽然看向九阿哥,好奇道:“九哥突然关心这事,是跟你有关系吗?” 九阿哥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十弟,是我跟皇阿玛提议用十二弟的。” 十阿哥也跟着笑了:“那休沐的时候喝酒,也得叫上十二弟一起庆祝才是。” 不过他想想自己跟十二阿哥并不是很熟悉,叫他过去酒楼喝酒会不会太唐突了一点? 这消息不过大半天功夫,转眼就传遍了宫里宫外。 九阿哥下值回府的时候,发现门房里头堆得满满的,还有人递东西进去。 他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高元一直跟着九阿哥,也是一脸疑惑。 等进去后,苏澜才答道:“下午之后就有不少人送名帖来,想要邀请爷休沐的时候去喝酒的,喝茶的,听戏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指着角落的箱子,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各种名帖。 九阿哥不由咂舌:“怎的那么多人?休沐就一天,我又不能劈开几十块,他们送那么多名帖来有什么用?”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九阿哥就一个人,不可能跟这么多人见面吗? 苏澜摇头道:“估计这些人来之前,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人,还以为自己来得早呢!” 毕竟他们刚开始抢着把名帖塞给门房,就差打起来了。 九阿哥摸摸鼻子,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受欢迎了? 第71章 九阿哥随手翻了翻箱子里的名帖, 不但有皇亲国戚,还有大臣们。 不过他们也谨慎,并非本人来找他, 而是长子和次子之类的,甚至是侄子。 九阿哥看着就纳闷了:“他们这是邀请我做什么?等我看看,游船?大冬天的游什么, 不冷吗?” “喝酒?去花楼?不知道我成亲了, 去什么花楼啊?” “还有品茶, 外边的茶叶哪里有宫里的好, 能品出什么来?” “这个是听戏,”九阿哥看着都叹气了,忍不住吐槽道:“我为了给皇玛嬷准备礼物, 看了无数的戏班子, 听了无数的戏,真的不想再听了。” “而且他们这些戏不会新到哪里去,不可能是新排的,肯定是我听过的, 那就更没意思了。” 九阿哥把名帖随手扔回箱子里去,叹气道:“看着一个个都不怎么靠谱, 回头我问问四哥,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如今他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跟这些皇亲国戚和大臣们的家眷接触, 还是谨慎点为好。 苏澜却想到一个可能, 看着九阿哥说道:“爷, 有没可能, 他们是知道爷举荐了我的兄长和十二阿哥的事, 而且都被皇阿玛采纳了?” 九阿哥一愣, 他没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恍然大悟道:“难怪他们忽然那么热情,邀请我又是喝酒喝茶还听戏什么的,原来等在这里。” “这是想见面后,跟我熟悉了,让我在皇阿玛面前举荐吧?” 他说着就笑了:“他们想得倒是挺美的,算盘珠子都快要蹦我脸上来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是没必要见了。” 第165章 见了也就阿谀奉承或者讨好巴结自己,实在没什么意思。 有这个时间,九阿哥在府里陪着苏澜不好吗? 难得的休沐,他在家里休息不更好吗? 苏澜笑笑道:“爷拒绝了,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九阿哥摸着下巴,感觉也是。 这些人为了前程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他忽然说道:“这样吧,休沐的时候,咱们去四哥府上做客一整天。” 苏澜眨眨眼道:“爷是打算让四哥当挡箭牌了?” 闻言,九阿哥摆摆手道:“什么挡箭牌,不至于。不过四哥的府邸,这些人可不敢随意闯进去,咱们就能落个清净了。” 他越想越觉得合适,这个办法简直绝妙,于是第二天午休的时间就去找四阿哥提起做客的事来。 四阿哥自然不会拒绝,只是疑惑道:“九弟直接过来就是了,怎么这般正儿八经跟我说?” 九阿哥不好意思道:“弟弟这不是要去四哥府上叨扰一整天,这才提前跟四哥说一声。” 四阿哥听出不对劲来了,挑眉道:“怎么要来一整天,九弟可是出什么事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就知道瞒不住四阿哥,直接就把名帖的事说了:“他们跟疯了一样邀请弟弟,弟弟休沐的时候只想清净一下,实在没办法,只好躲到四哥府上了。” 四阿哥听着就笑了:“九弟你这是成了香饽饽,不是好事吗?” 九阿哥苦着脸道:“什么香饽饽,他们这当我是冤大头呢!一个个想讨好巴结我一下,就能弄个差事到手。要是弄不好,他们岂不是要恨死我了?” “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他们缠着,还觉得讨好我了,却没得到好处,反而埋怨我。” 这种贪心的人也没必要来往,不然他们没捞到好处,就全是九阿哥的错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九阿哥这一点看得倒是很通透,于是点头道:“九弟带着弟妹直接过来就是了,记得带上小狗,别是让小狗给吓着了。” 九阿哥心里疯狂吐槽,小狗在里头的院子,那些人不至于疯狂到冲进府里吓唬它。 再说了,那小狗淡定得很,连狼群都能吓唬,那些人能吓得到它吗? 倒是九阿哥担心,小狗遇上那些人,该害怕的是那些人了。 他那天果真带上苏澜,一大早就出门了。 苏澜刚醒来还懒洋洋的,好笑道:“爷,那些人再是想上门来,也不会大清早,那就不是结交,是得罪人了。” 九阿哥喃喃道:“我这不是怕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吗?要真大清早堵门口,咱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苏澜打了哈欠却问道:“只是咱们那么早去四哥府上,不就打扰他们了吗?” 听见这话,九阿哥摆摆手道:“这个你别担心,四哥早上起得特别早,这会儿早就醒了。” 不但醒了,他还可能看了一会书,还练了两页大字。 就跟九阿哥猜的那样,两人刚上门,四阿哥就已经在花厅里迎着他们了:“九弟和弟妹来得挺早的。” 苏澜不好意思道:“咱们太早过来,实在是打扰了。” 闻言,四阿哥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没事,我平日起得很早,早课已经做完了。” 九阿哥耸耸肩,果然就跟自己想的一样:“我就跟你说了,四哥这会儿肯定已经读过书,练过字了。” 四阿哥笑笑,以前在尚书房的时候,他和太子都是去得最早的,九阿哥则是最晚的。 九阿哥每次都要睡过头,没睡过头也得慢吞吞去,一副不太想上课的样子,拖到最后一课踩点到。 偶尔休息的时候,九阿哥过来找四阿哥,发现他还在做早课。 压根没有因为休息所以停下一天,九阿哥十分惊讶,一直记到如今。 果然四阿哥这么多年的习惯压根没变,还是喜欢早起然后做早课,就连休沐的日子也是如此。 四阿哥环顾一周,疑惑道:“小狗没跟着来吗?” 这话苏澜接的,摇头道:“它死活不肯出来,估计是累了。都不让我抱,索性让小齐子在府里照顾它。” 听见这话,四阿哥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神色恢复如常。 反正也不差那么一天两天的,等明天他还可以去九阿哥府上看看小狗。 四福晋交代了厨房做了早饭,这会儿也过来了。 几人一起用了早饭,一时面面相觑,该怎么打发这一天的时间,总不能他们一直大眼瞪小眼吧? 九阿哥就提议道:“不如咱们下棋吧?” 他扭头看向苏澜,苏澜要加入的话,谁都赢不了她,那还有什么看头? 于是九阿哥又迟疑道:“苏澜在旁边看着?我和四哥先来?” 苏澜看着他好笑道:“行啊,我和四嫂在旁边观棋。” 四福晋让人送来点心和热茶,她们还真是安安静静在旁边观棋了。 四阿哥下了几手,就看出九阿哥的棋艺大有进步,比之前更好了,于是笑着道:“九弟这棋艺越发好了,是得了弟妹的指点吗?” 九阿哥听后点头,神色却带着沉痛道:“苏澜说棋艺不是光看棋谱就能学会的,需要多实践才行。” 这话没错,四阿哥点头附和道:“弟妹的话很对,九弟的神色怎的这般凝重了?” 九阿哥叹了一口气道:“话是没错,但是我和苏澜对弈,我每天都输,输的还不是三五子,而是十子以上。” 实践是实践了,但是不断对弈不停输,输得九阿哥都快没脾气了。 要输了千百次,他的棋艺还没进步,那真是白输了。 四阿哥听得好笑道:“九弟这也不亏,棋艺不就大有进步了吗?输得还是很有意义的。” 九阿哥虽然输得多了很郁闷,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法子是真有用。 之前他下棋的时候随心所欲,都是想哪里就走哪里,对方的棋路也要到最后才能看出点端倪来。 如今跟苏澜下棋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多到九阿哥的眼力劲都提升了起来。 四阿哥如今下棋,不过几手,九阿哥竟然隐约知道他后边的路数。 九阿哥不由心下一喜,脸上也带出一点来。 四阿哥见这个弟弟忽然又高兴起来,不由失笑。 九阿哥长大了,还是一团孩子气的样子。 只是等了一会,四阿哥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九阿哥竟然察觉到他的棋路,提前截断,还截得不动声色。 四阿哥只好悄无声色换了一个棋路,竟然没几步又被九阿哥发现了。 可以啊,九阿哥的棋艺还真被苏澜拔高了不少,尤其这眼力劲,看一眼就能知道后面几步的路数,果真不一般。 两人算是棋逢敌手了,你来我往,最后勉强打了个平手。 还是因为九阿哥稍微失误了,却被四阿哥敏锐发现,直接痛下杀手。 九阿哥虽然后边努力补救,还是没能力揽狂挽,勉强没输已经费劲心思了。 他放下棋子,松了一口气道:“跟四哥下棋真惊险,一不小心就要满盘皆输了。” 四阿哥笑着道:“九弟这不是没输吗?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九弟就进步如此,实在厉害。” 被他一夸,九阿哥嘿嘿一笑,得意了起来:“弟弟就一般般,以后再接再厉,争取能赢四哥一回。” 苏澜在旁边见了,知道四阿哥就嘴上客气一下,九阿哥还当真了? 刚下完一盘棋,两人准备休息一会继续,门外却有人禀报,说高元来了,有事要跟九阿哥禀报。 九阿哥就纳闷了,他把高元留在府里,就是有备无患,还真出意外了吗? “让他进来。” 高元一进来,麻溜行礼后就一股脑说了出来:“主子,有客人带着礼物上门来了。奴才按照主子的意思,只说主子出门到四贝勒府上做客。” “那些客人听后大部分都走了,只小部分还留下来。奴才就招呼他们在花厅喝茶吃点心坐着,想着等一会他们就走了,可惜这时候小狗却闯了出来。” 他当时简直吓坏了,这小狗别人看着弱小可怜,其实凶得不行。 高元真怕小狗是看谁不顺眼,咬上一口,那就麻烦了。 “小狗扑到一人送来的礼物上面,拼命叫嚷,吓得客人不敢靠近。” 当然,他也不敢靠近啊,谁敢靠近这只凶猛的小狗! “如今就僵持了起来,奴才无法,这才只好请主子回去。” 不然这小狗能趴在礼物上,叫上一整天! 苏澜一愣,面露意外。 饕餮对外头的事没什么兴趣,忽然对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尤为重视,想必是特别重要的。 “爷,咱们回去看看吧。” 四阿哥也起身道:“我跟你们回去,这些人真顽固,都说主人家不在,还非要厚脸皮进去,怕是吓着小狗了。” “小狗那么怕生,只怕这会儿还害怕。” 第166章 九阿哥心想害怕的哪里是小狗,分明是那些客人啊! 不过有四阿哥跟着,那些客人就更容易摆平了,毕竟他们都不敢在四阿哥面前放肆。 他们坐着马车很快就回到九贝勒府,隔着老远,苏澜就听见饕餮的“汪汪”叫声。 留在府里的侍从见主子回来了,顿时松口气道:“小狗还叫着,也不让人靠近。箱子里头似乎有东西在动,偶尔会发出声音来。” 看来箱子里装的是活物,还可能是小动物。 九阿哥这才恍然,难怪小狗那么激动,难不成箱子里是一只小母狗吗? 它这是发现同类了,所以才会扑到箱子上,死活不肯离开? 担心客人把礼物带走,小狗就不能跟同类在一起了? 九阿哥和四阿哥进去后,见那客人白着脸站在角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一见两位阿哥,连忙行礼。 九阿哥摆摆手道:“让你受惊了,你这送的什么,让我家小狗那么激动?” 客人是一个大臣的侄子,他是听说九阿哥最近在猎场捡了一只小黑狗,还特别喜欢,带回府养了。 于是他就准备投其所好,想着九阿哥喜欢小动物。 只是这人挑来选去,没看上普通的,最后去猎场的时候却遇上了,这时候结结巴巴解释道:“在下去猎场的时候无意中碰到这只落单的小狗,皮毛却跟火焰一样的红色,尤为稀奇。” “想着府里就一只小狗未免寂寞,在下就想送一只来当玩伴,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小狗发现了,看着还挺喜欢的。” 就是这小黑狗看着不大,叫声却凶猛,那双眼睛偶尔看过去的时候还透着一丝红,十分吓人。 他压根不敢靠近,但是小狗的爪子又打不开箱子,于是里面在砰砰动。 这人真担心里面的小红狗要被闷死,但是小狗不肯让开,自己也不能过去打开箱子。 不过听着动静断断续续响着,证明里面的小狗还活着。 他还以为九阿哥会过去把小狗抱走,谁知道是身后的福晋走过去,把小狗扒拉到一边,然后把箱子打开。 苏澜察觉到一股很淡的熟悉气息,等打开箱子,看见里面浑身通红毛发的小狗,顿时皱起眉头。 饕餮就算了,怎么混沌也下凡来了? 而且比起饕餮,混沌的情况就更糟糕。 它这皮包骨的样子,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被困在箱子里,混沌居然挣脱不开,还被当成礼物送过来,也是够惨的。 饕餮好歹有两巴掌大,混沌就一巴掌,丁点大小,要不是小胸脯还在起伏,看着不怎么动,好像转眼就要没气了一样。 九阿哥凑近一看,居然还真是一只皮毛火红色的小狗,确实稀奇。 就是太瘦了,他不由皱眉道:“你这捡的小狗都不喂的吗?看它瘦成什么样子了,感觉都快饿没气了。” 九阿哥连忙让高元去弄点吃的来,软一点好克化的,别是这只小狗饿太久,一下子吃多了就难受。 这么小一只小狗,他怀疑还没断奶,索性让高元送羊奶来。 苏澜却摇头道:“让厨房送蛋炖肉来,越快越好。” 这个软,确实适合小狗吃了。 厨房那边动作很快,转眼就送过来了。 小红狗趴着不动,闻到苏澜身上的味道,认出她来,匍匐着靠近,蹭了两下就没力气动了。 它是真的饿了,应该说混沌作为凶兽哪里会饿。 如今下凡后所有的法力都没了,变成弱小的小动物,饿得不行。 偏偏它掉落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想弄点吃的实在太难了。 苏澜只好舀了一勺,吹了吹才给混沌喂了。 一口一口喂进去,混沌渐渐有了力气,整只兽才算是缓过来了。 送过来的人也委屈,小心翼翼解释道:“九阿哥,不是在下饿着这小狗,而是它不肯吃东西。在下刚开始以为它不喜欢吃那些,换了好几样还是不吃。” “想着九阿哥会养狗,就先送过来看看。果然看福晋的样子,这小狗亲近她,一下子就愿意吃了。” 这人倒是会说话,就是感觉这话半真半假的。 苏澜却知道这人说的是真话,混沌不可能接受其他凡人送的吃食,自己又找不到吃的,于是把自己饿成这样,也是够够的了。 饕餮在旁边“汪汪”了两声,嘴角往上翘,一副幸灾乐祸的嘲笑模样。 混沌就不高兴了,张嘴“唧唧”了两声骂回去。 九阿哥听着就愣住了,问道:“苏澜,它真是小狗吗?这叫声不对吧?怎么跟小鸟一样?” 苏澜扶额,混沌可不就是一只小鸟吗? 它还有两对翅膀,可惜下凡后通通没了,还变成了小狗。 苏澜抱着混沌轻轻放下,果然混沌啪叽一下就趴在地上不动,小腿倒腾得厉害,偏偏站都站不稳。 九阿哥顿时看傻了,转头望向那客人的眼神就不对了:“你不会下了什么药,让小狗不能逃走吧?” 那客人冤死了,拼命摇头道:“不,不是在下。这小狗捡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可能是太小就被丢弃。也可能身上有什么缺陷,只是一身皮毛火红实在太少见了,在下才会带回来。” 谁知道带回后,这小狗不吃不喝,又一直不能走,小腿却很有力气,靠近的侍从都被踹了。 就连他也一样,连忙卷起袖子示意道:“看,这是在下被小狗蹬到的,都淤青了。在下尽心尽力想给它喂吃的,就被踹了。” 苏澜知道这人是冤枉的,却不好开口。 毕竟混沌之前就是鸟身,整天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 如今忽然多了四条腿,根本控制不住,哪里会走路呢? 苏澜伸手轻轻捏了捏混沌的小腿,对九阿哥说道:“应该是年纪太小了,腿脚没什么力气,加上没人教它走路,才不会走的。摸着腿骨没什么问题,还挺有气力。” 她指着那人的胳膊,确实淤青了一大块,青里还透着紫色,看着挺唬人的。 九阿哥微微颔首道:“你没欺负这小狗就好,那就留下吧。” 他见苏澜喜欢,就把这小红狗留下了,也能跟小黑狗当个伴:“就是它这叫声,不能纠正过来吗?” 它是不是误会自己不是狗,是小鸟了? 苏澜感觉这一时半会可能纠正不过来,只好说道:“不是说在林子里捡到的,没有同类在,可能有偶尔飞过的小鸟叫过,听过后就记住这个叫声了,回头多跟小南在一起就好。” 混沌“唧唧”叫了两声表示反对,它才不想跟饕餮在一起! 饕餮也“汪”了回去,谁稀罕要跟它在一起啊! 九阿哥看着这两只小狗不由笑道:“它们倒是一见如故,还互相打招呼了。” 苏澜听着好笑,它们两个哪里是打招呼,必然是在吵架。 毕竟这两只在天上的时候就天天吵架,还打架。 两只凶兽打起来,那是天崩地裂,气得白泽把它们都狠狠揍了一顿才消停。 以前苏澜可能只能跟两人勉强打个平手,下凡后这两只却变弱了。 她因为是正式下凡来,得了白泽的庇佑,比饕餮和混沌就要好一些了。 如今苏澜一根指头就能把它们摁下去,心想这两只以后要是不乖,自己也能制服得了。 九阿哥收下礼物,那人正高兴,转头高元就捧着一个锦盒过来。 他顿时懵了,问道:“九阿哥,这是?” 九阿哥指着锦盒道:“我收下这小狗,也得给你回礼才是。” 不给你回礼,难不成还真要给你介绍差事吗?没门! 那人满脸失望,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一时感慨九阿哥果然出手大方! 就这么一只随手捡到的小狗,居然能换一对外头有钱都买不到的翡翠镯子,这谁能抵挡得住? 虽然这人也明白,九阿哥送这么贵重的回礼,就是不想欠人情,到时候还得还回来。 他所求之事,九阿哥不会答应,所以才会回这样的礼物。 不过能得这样的回礼,自己还求什么,麻溜感谢后,就留下小红狗离开了。 人走了,苏澜手上多了一碗肉蛋羹,又开始给小红狗喂。 九阿哥在旁边看着小红狗吃着挺香的,顿时纳闷道:“小狗都怕生吗?怎么小南是这样,这只也是?” 除了苏澜之外的人去喂,小狗压根不搭理。 小黑狗还好,有小齐子来照顾之后,被苏澜介绍过,知道是自己人,放在碗里的吃食也就愿意碰了。 如今小红狗刚来,还得苏澜亲自照顾,九阿哥看着眼馋,问道:“你也累了,不如我来喂?” 苏澜看了九阿哥一眼,见他心痒痒的,就笑着让出地方,把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九阿哥接过来,伸手要喂。 混沌看了他一眼,感觉到这凡人身上有苏澜的气息,比在场其他人都多。 第167章 看来是个跟苏澜关系很亲近的人,于是它就勉为其难吃了一口。 九阿哥高兴坏了,看来他还是很受小动物喜欢的,欢欢喜喜继续喂了。 喂完一碗,他扭头接过高元递来的一碗喂完,又有一碗递过来。 九阿哥顿时感觉不对劲了:“它那么小,吃这么多能行吗?” 苏澜想说当然能行,混沌那胃口就跟黑洞一样,虽然体型少了,还是能吃掉比体型大几倍的吃食。 如今凡间没有法力在,无法辟谷,又没有灵气,它们只能努力吃了。 四阿哥也劝道:“饿久了,一下吃太多也不行,晚点再喂吧。” 他看着也眼馋,很想留下来投喂小红狗。 可惜看这小红狗虚弱的样子,估计得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四阿哥就先回去了。 九阿哥去送四阿哥,苏澜就抱着混沌去了饕餮住的院子:“你住在它隔壁,有什么事也能找它。” 她又介绍小齐子道:“这是照顾的人,以后会给你们吃的玩的,对他好一点。” 混沌睁眼看了一下叫小齐子的凡人,很快又闭上眼了,好像懒得多看一眼。 小齐子见新来的小狗十分瘦弱的样子,不免心疼:“福晋,奴才这就收拾隔壁的房间。” 苏澜点点头道:“玩具什么的可以晚点弄,先给它做好睡的地方。它还不会走,地上都铺上软垫,回头学走的时候也就不会摔疼了。” 听见这话,小齐子更心疼了,麻溜去隔壁房间收拾了。 隔壁还没收拾好,苏澜就先带着混沌进了饕餮的房间,把它放在软垫上。 饕餮不乐意了,这是它最喜欢的垫子,于是“汪汪”两声叫着表示抗议。 混沌从来不让着饕餮,“唧唧”回应,显然是在骂人。 两小只一边“汪汪”一边“唧唧”,语言不一样,愣是能吵起来。 苏澜打发白云去外头,小声问道:“先别吵架,混沌你是怎么下来的,又是偷偷下来的吗?” 混沌小心翼翼点了下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苏澜叹了一口气:“所以白泽老师并不知道,对吗?” 见混沌又小心点头,苏澜又想叹气了。 怎么这一只两只偷偷溜下来,她已经预料到白泽老师发现两只不见了,会有多生气的样子。 混沌担心苏澜会生气,脑袋凑过来蹭了几下表示讨好。 苏澜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混沌的小脑袋:“撒娇也没用,你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惨吗?要不是那人发现了你,还起了心思把你送过来,你就要饿死在林子里。” 四大凶兽居然要饿死在凡间一个荒山野岭里面,传出去真是个大笑话了! 混沌还想解释,“唧唧”个不停,小腿还不停晃动着想比划,不过这对它来说太难,因为腿太短了! 苏澜看着好笑,摇头道:“行了,你别忙活了。看你这脏兮兮的样子,还是赶紧洗一洗,闻着味道都有点馊了。” 饕餮一听,整只兽都要不好了! 它最喜欢的坐垫变得不干净,还臭了! 饕餮立刻站起身,对着混沌拼命“汪汪”叫,比之前的叫声要凶多了。 九阿哥送走四阿哥回来,远远就听见叫声,进来后不由纳闷道:“怎么了,它这是生气了?跟新来的小伙伴吵架了吗?” 苏澜好笑道:“谁说不是呢!软垫弄脏了,它不大高兴。” 九阿哥摆摆手道:“这有什么,给你立刻弄个新的!” 府里有绣娘,按照原来的垫子重新做一个,也不费什么功夫。 看着绣娘开始做新垫子,饕餮这才不叫了,但是依旧有点生气! 混沌被苏澜抱着去浴盆里洗澡,白云倒了热水,摸着温度差不多。 她还想帮着洗,却被混沌一脚踹开。 这次混沌知道收敛了,也明白对方不是敌人,是苏澜身边的人,力度小很多,白云依旧吃痛,痛呼一声。 苏澜无奈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白云连忙退出去,低头看着手背没青,只刚才一下还是疼,不由心有余悸。 苏澜给混沌刷了一遍,盆里的清水立刻变黑了,无奈道:“我真是欠了你们的,饕餮刚下凡的时候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煤堆里打滚过。” “你也是,看着皮毛还是红色,洗起来也是黑乎乎的。” 换了两盆热水,混沌这才感觉干净了一点。 只是皮毛被水打湿后,贴在身上,显得混沌更是小了一圈,也更瘦了。 苏澜虽然嘴上抱怨,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弄疼了混沌:“你这也太倒霉了,饕餮还能追着狼群,啃了两口狼肉,你怎么虚弱成这样,连吃的都找不到?” 混沌有气无力“唧唧”两声,它也想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倒霉,甚至比该死的饕餮还倒霉! “不过你没有翅膀了,以后要学着走路,还得跟着饕餮学会狗叫。狗不会跟鸟叫一样,不然你就容易被人怀疑身份。” “你也知道,被揭穿身份后,就要被惩罚留在凡间很久了。” 混沌打了个寒颤,想到这副虚弱的身躯留在凡间几十年,就开始害怕起来。 它“唧”了一声,勉强自己“汪”一声。 不愧曾是神鸟混沌,任何曲子只要听一次就能记住并重复一遍,对声音尤为敏锐。 混沌尝试着“汪”了几次,渐渐跟饕餮的很相似了。 苏澜夸赞道:“做得不错,接下来你只要努力恢复然后学走路就行。” 她终于把混沌洗干净,用毛巾擦干后抱着出去。 饕餮正蹲在门口,可怜巴巴看过来。 见苏澜出来后,饕餮就蹭着她的脚踝,“嘤嘤”叫了起来。 白云看到后就笑道:“小南这是也想洗澡吧?在门口等好久了。” 苏澜手里还抱着混沌,只好单手抱着,弯腰把饕餮也抱了起来:“你身上干净,下次再洗吧。回头你这个当哥哥的,要教弟弟学走路,知道了吗?” 闻言,白云就笑了:“主子,它们能听懂吗?” 苏澜也笑道:“它们聪明着呢,必然能听懂。我就怕它们听懂了,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饕餮“汪汪”反对,谁是哥哥呢! 混沌也不赞同,跟着“汪”了一声,它才不是弟弟! 两小只瞪着对方,感觉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苏澜心想以后府里就要热闹起来了,她顿时感觉头疼。 尤其它们究竟怎么在白泽的眼皮子底下,逃到凡间来的? 第72章 混沌吃饱喝足躺下休息了一晚, 整只兽都精神多了。 兽精神了,自然胃口也就好了。 混沌吃完一小盆小齐子帮忙撕的肉,这是怕它太小, 肉太大咬不了。 其实小齐子就是瞎操心,混沌那牙口连骨头都能咬碎,怎么可能啃不动大肉。 不过小齐子如此贴心, 让混沌吃起来方便, 不会弄得满脸都是, 它还是很满意的。 对混沌来说, 小齐子就是自己的新奴仆了! 它对这个奴仆挺满意,唯一不满的是,自己竟然要跟饕餮共通一个奴仆! 混沌“汪汪”“唧唧”跟苏澜控诉, 它还不会走, 只能半躺着,抬起头来叫。 九阿哥见它死命扑腾就是起不来,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不由好笑道:“它这是不高兴了吧?难道是房间不够好, 垫子不够软,吃的不够, 还是什么?” 他看着有趣, 小黑狗虽然凶, 但是没什么事的时候还是挺安静的。 这只小红狗小归小, 脾气就要大多了。 一大早就开始扑腾, 叫声还换来换去。 一会跟小鸟一样, 一会又会狗叫, 九阿哥听着实在太有意思了, 都舍不得去上值。 苏澜没好气道:“也快出门, 不然要迟到了。” 九阿哥耸耸肩,叹气道:“兵部最近闲下来了,我去也是坐着没事做,其实去不去都行。” 当然他不去就能告假,反正新的兵部尚书也不会为难自己。 问题是告假多了,皇帝就会知道九阿哥偷懒了。 九阿哥无法,只好苦哈哈出门去兵部。 走之前,他还说道:“新来的小狗太瘦,而且还闹腾,光小齐子一个人照顾不来,我打算找皇阿玛说说,去御兽园再要一个人来。” 苏澜点头附和道:“这样也好,不然小齐子一天都在这边,另外一边就照顾不来了。” 人就一双手,哪能两边都顾上呢! 她低头看着不闹腾的混沌,原来混沌是这个意思,不想照顾自己的人还去照顾饕餮吗? 从以前开始,这两只凶兽就互相看不上眼。 要它们住在一个屋里,分分钟能把屋顶掀翻! 如今要不是混沌刚下凡不会走,只能躺着不停叫唤,这两只怕是没个消停的时候! 苏澜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混沌,它还以为苏澜跟自己玩儿,迈出小短腿拍了一下苏澜的手心。 第168章 这叫苏澜也起了玩心,两人你来我往。 我拍你一下,你拍我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在门边偷看的饕餮不乐意了,怎么苏澜总跑到混沌这边来,不跟自己玩儿了呢! 都怪混沌跟着偷跑下来了,不然它就能独占苏澜了! 饕餮迈着小短腿嗖嗖跑进去,蹭到苏澜脚边“嘤嘤”叫。 苏澜一听它这声音就知道在撒娇,伸手摸了摸饕餮的小脑袋:“放心,等会九阿哥会从宫里另外再叫个人来照顾你。” 一听这话,饕餮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它要把小齐子让给混沌? 小齐子一开始就是照顾自己人,就是自己的奴仆。 混沌要人照顾,就该另外请其他人来才对! 饕餮也不“嘤嘤”叫了,而是对着混沌“汪汪”抗议起来。 混沌也不跟着它对骂,而是学着饕餮刚才的样子,小脑袋蹭着苏澜,然后“嘤嘤”叫了两声。 苏澜摸了摸混沌的小脑袋,这孩子模仿声音实在太厉害了。 不过听了几次,混沌就能模仿得差不多。 饕餮一听这“嘤嘤”的声音跟自己一样,还比自己甜腻,更不高兴了,小身子扑过来就要咬混沌一口。 苏澜眼明手快把暴怒的饕餮抓住,抱在怀里,伸手摸了又摸来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你要喜欢小齐子,那就让他继续照顾你,另外让人来照顾混沌。” 混沌这下也不乐意了,但是它不想让苏澜为难,于是“嘤嘤”叫着,把小脑袋塞进苏澜怀里。 苏澜只好也抱着它,只感觉自己一下子养了两个祖宗! 她好不容易把小两只给安抚住了,就听白云在外头禀报,说是四福晋带着弘晖过来了。 苏澜连忙起身,想要出去迎接,饕餮自然而然跟在她脚边。 混沌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没能成功,狠狠摔了两回,只好“嘤嘤”叫着,舍不得苏澜离开。 见状,苏澜能怎么办,只好认命抱起混沌这个小祖宗,脚边让饕餮跟着,一并去前头见客了。 四福晋一见她怀里抱着一只红色皮毛的小狗,脚边还跟着一只黑色小狗,不由笑道:“弟妹这是得了齐人之福,一下子养了两只小狗了。” 弘晖站在旁边乖巧给苏澜行礼后,眼巴巴看着她怀里新来的小狗。 红色的皮毛又鲜艳又稀罕还好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很想伸手摸摸,看看红色的皮毛会不会跟别的不一样。 苏澜苦笑道:“四嫂打趣我了,我感觉自己养的不是两只小狗,而是两个祖宗。”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混沌说道:“它太小又虚弱,暂时走不了,只能抱着。离了人就叫唤,我只好把它一起带过来了。” 苏澜请四福晋和弘晖坐下,见弘晖一直往这边看,她索性拉着弘晖在自己身边落座。 然后苏澜把怀里的混沌塞进弘晖怀里,弘晖懵了,他怀里的混沌也懵了。 怎么回事,苏澜怎么把它塞给别的凡人了? 混沌又“嘤嘤”叫了起来,弘晖趁机用小手轻轻摸了它几下。 红色的皮毛很软,摸着毛茸茸的很舒服。 混沌察觉到后背被这个小孩给摸了,感觉自己不干净了,“嘤嘤”得更大声。 苏澜伸手戳了戳混沌的小脑袋说道:“安静点,我抱了你一路也累了,让弘晖帮我抱一会儿。放心吧,不会摔着你。” 混沌一听,就明白苏澜不会再抱回自己,也就不叫唤了,安心呆在弘晖怀里。 这小孩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紫气,应该是蹭了别人的。 另外身上竟然还有一股死气在,虽然被苏澜的气息压了一部分,却依旧很明显。 混沌比起饕餮,对死气更为敏感,也更喜欢。 于是它乖乖窝在弘晖怀里,吸着他身上的死气,只觉得浑身都舒坦极了。 苏澜看了一眼,就知道让弘晖抱着混沌是对的。 如果是饕餮是对人的恶念贪念化为食物,那么混沌就能把人的死气转化为吃食了。 有混沌在,哪怕只是一会儿,弘晖身上的死气都能少一些。 这对混沌来说是大补之物,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之事。 混沌一边吃着一边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弘晖轻手轻脚摸着自己,动作虽然稚嫩生疏,却还算舒服。 它就容忍下来了,任由这小孩对自己上下其手。 饕餮见混沌有了别的去处,就想去苏澜的怀里。 它用小腿扒拉着想上来,被苏澜一根手指头戳下去了:“白云送个坐垫来,让小南在上面休息。” 白云很快送了个柔软的垫子来,饕餮不情不愿爬上去,趴着不动,双眼湿漉漉看过来,别提多委屈了。 四福晋见这两只小狗的样子,性情居然不大一样,苏澜简直是当小孩在养,还跟它们说话,不由笑了。 “这两只小狗真可人,听闻这红色皮毛的小狗是别人送的?” 苏澜点头附和道:“是一个难缠的客人,我和九爷都躲到四哥那边去了,还非要留下来等,又带着这个礼物。” “若非我和爷回来得快,它只怕在箱子里要闷坏了。” 四福晋看着小红狗瘦瘦小小的样子,比小黑狗还要瘦一圈,腿脚还不能自己走,也是怪可怜的。 她见弘晖专心抱着小狗,没注意这边,才小声说道:“之前弟妹帮了忙,当时虽然道谢了,却没来得及准备谢礼,这会儿我就带着送来了,还请弟妹笑纳。” 苏澜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好,我也就是因为偶然发现的,后边都是小狗找到的,只能说弘晖的运气不错。” 闻言,四福晋就笑了:“弘晖的运气不错,遇上弟妹了。不过运气是一回事,弟妹帮了那么大的忙,不收下这谢礼,我就得良心不安了。” 苏澜无奈,推脱不得,只好收下。 四福晋让人打开箱子,箱子不大,里面竟然放着一箱金条,让苏澜大吃一惊。 “四嫂这也太大大手笔了,怎的送这么多来?” 她有点担心,毕竟四阿哥铁面无私,俸禄也就那些,还从来不收孝敬。 四福晋送这么一箱子金条来,别是把府里的积蓄大半都送过来给自己了吧? 见苏澜担心的样子,四福晋就笑了:“放心,这不是四爷的,而是我的。” “当年嫁妆里头有好几个箱子,算是压箱底的东西。我想着弟妹喜欢金子,索性从库房拿了出来。” 听说是四福晋的嫁妆,而且还不止一箱,苏澜这才略略放心了,却还是诧异四福晋的大方。 四福晋见苏澜还有些忐忑,就低声解释道:“弘晖就是我的命,弟妹等于是救了我的命,只这么一箱子金条,我还嫌弃不够。” “就怕送多了,反而要吓着弟妹了。” 她见弘晖想抱着小狗去前院溜达,苏澜就示意白云和白青一起跟着去,免得弘晖摔着了。 弘晖一走,四福晋这才轻轻叹气道:“当初生弘晖的时候,我难产落下了病根,御医说我以后很难再怀上了。” 所以弘晖等于是她的独苗苗,也是她的命根子,要出什么事,四福晋怕是要难受得活不下去。 “那乳娘今天能偷了弘晖的护身玉坠子,下回不知道会偷什么。若是听说弘晖的心肝能够她的儿子,只怕也会动手。” 四福晋不是不能理解乳娘的爱子心切,换做是她自己,要弘晖真的病了,吃了别人的心肝能治病,说不准她也能痛快下手。 这就让四福晋感同身受,却也更加后怕。 如果这次没发现,以后乳娘说不准会对弘晖不利! 所以四福晋对苏澜极为感激,恨不能把嫁妆里的金子全送给她! 还是四阿哥拦下四福晋,这么大手笔反而会吓着苏澜。 四福晋这才收敛了一些,只送了一箱子来,却也把苏澜吓了一大跳。 苏澜明白,自己不收下这箱子金子,四福晋只觉得欠下大人情,以后只怕要辗转难眠。 于是她痛快让人收下,送去私库,一边感谢道:“多谢四嫂,我就喜欢四嫂这痛快又大方的样子。” 见苏澜收下,四福晋这才笑了:“弟妹喜欢就好,我还担心弟妹觉得我送这个实在太俗气了一点。” 苏澜听后也笑了:“怎会俗气,而且我就是个俗人。” 四福晋也很喜欢苏澜这爽快的样子,喜欢就是喜欢,一点都不扭扭捏捏。 她又说明了这次的来意:“除了感谢弟妹和送礼之外,我也是想起弟妹第一次送年礼,只怕很多不熟悉,索性过来指点一二。” “弟妹送了一回,明年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澜听着连连点头道:“多得四嫂,我正发愁这年礼要怎么办才好。” 虽说是九阿哥管着家,基本上不让苏澜多操心。 但是九阿哥忙碌了一阵子,府里很多事渐渐就顾不上,大多开始慢慢转到苏澜手上来。 第169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澜就帮把手。 而且很多她看看就会了,比如看账算账,九阿哥做一遍,苏澜看完就学到了。 送年礼也不算难,只难在送谁。 落下一个就麻烦了,要送的礼物不对也麻烦。 苏澜还想着要不要全送一样的礼物,四福晋就上门来手把手教导,她再欢喜不过了。 四福晋早就准备了送年礼的名单,誊抄了一份递给苏澜:“这上面是阿哥们都要送的长辈,另外这份是阿哥们。” 苏澜想着自己幸好嫁的是阿哥,要送年礼的人其实不多。 如果换做嫁给大臣,当个官夫人,那就要麻烦多了。 按照品级,要给上峰送年礼,还得给科举时候的考官送,毕竟考官也算是当年所有学生的老师了。 给了束脩教导过的先生也得送一遍,毕竟需要尊师重道,不送可就要被人说是忘本了。 更别提家里的长辈也得送,岳父岳母那边得送,妻子娘家那边的长辈还得送。 要是个大家族,长辈还多,那要送的人就更多了。 光是想想,就叫苏澜头疼,只庆幸如今送的人不多。 皇亲国戚里面作为长辈的也不多,不是死了,就是落罪了,剩下的寥寥无几。 至于上峰,也就只要送给兵部尚书,以及户部尚书了吧! 兵部尚书算是九阿哥如今的上峰,户部尚书之前挺照顾九阿哥的,也得送一送。 除此之外的,实在没谁该送了。 四福晋见苏澜在名单上添了两笔,凑过去一看,顿时笑道:“确实该加上这两位大人,另外的也得添上。” 苏澜一愣,问道:“四嫂,还要添上谁?” 她回想了一下,九阿哥只去了户部和兵部,实在想不到还该送哪个大人? 于是苏澜眼巴巴看过来,就等着四福晋提醒她一下。 四福晋见她呆呆的样子有点可爱,无奈笑道:“你怎么忘了,还得添上你自家人啊!” 闻言,苏澜一怔。 对哦,她家也得添上送年礼才是。 今年朱亮得了官职,虽然只是司武库的管事,却是正经差事,还是皇帝金口玉言指定的。 他今年估计也得开始送年礼给上峰,还得各处打点,花费不少,所以得送点实在的,还得多送一点。 朱栋已经出发跟寿善汇合了,这两位兄长没在家,也没什么上峰需要送。 两位嫂嫂在家,只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是了,送的年礼也得添一点,好叫她们在家也能过得舒坦。 就是两位兄长离得那么远,需不需要另外给他们送年礼? 离着家那么远的地方,估计都会想家,苏澜怎么也得给两个兄长送温暖才是。 苏澜一说,四福晋就笑着点头道:“确实,两位在缅甸,只怕缺的东西有点多。可以送一些那边买不到的,少见点,却又好保存的。” 要送吃食,那就不行了,半路就得全坏了。 苏澜琢磨了一下,送布料的话,那边未必有绣娘,两位兄长也不会做衣服。 当地人估计做的也粗糙,还是直接送成衣比较妥当。 缅甸那边热,送的布料要轻薄透气一些,出汗也不会黏糊糊的难受。 另外再送消暑的酸梅汤和梨子汤,只是这些就能送晒干的,一包包装起来。 他们吃的时候用水煮一会,放凉了吃也能解暑。 消暑的药丸也得来一些,还有薄荷油,怎么都得好几盒才够。 苏澜一边想一边添上,不知不觉列了一堆的礼物。 她顿时咂舌,这送的会不会太多了? 见苏澜犹豫,四福晋看了一眼说道:“送一趟麻烦得很,让驿站那边送可能不合适。另外请镖局送,一趟虽然东西多,离得远送一趟麻烦,还是多放一些东西为好。” 不然跑几趟更麻烦,还不如一次多送点礼物了。 苏澜受教得点点头,把单子列好,年礼的名单也就差不多弄好了。 她这边刚弄好,外边就传来喧哗声,不由一愣。 四福晋微微皱眉,似是有点担心,跟着来的嬷嬷很快从外头过来禀报道:“是那只红色的小狗试着站起来,小阿哥正给它鼓劲,声音不免大了一点。” 听说是弘晖看着小红狗要站起来,正小声鼓励它,四福晋这才笑了:“咱们也出去看看?” 苏澜正有这个意思,混沌竟然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了吗? 不过混沌刚吃掉了不少弘晖身上的死气,估计是这点大补的让它的双腿终于有了力气,能尝试着站起来了。 两人刚出去,苏澜就见混沌的四条小短腿一个劲哆嗦着,摇摇晃晃了一会就摔下去了,顿时吓了一跳。 弘晖在旁边扶着,才没叫小狗直接摔地上。 混沌缓了缓,又开始挣扎着站起来。 饕餮倒是在旁边看热闹,一个劲迈着小短腿绕着混沌走来走去。 四福晋说道:“这小黑狗怪好的,这是给小红狗示范怎么走路吧?” 苏澜笑着附和,心里却明白,饕餮这哪里是示范,分明是嘲笑混沌呢! 饕餮非要绕着混沌走,就是得意洋洋展示自己走得很好,让混沌亲眼看清楚。 混沌整只兽被气着了,更努力站起身。 小短腿虽然还在抖,混沌却能勉强站稳,颤颤巍巍迈出第一步。 围观的几人不由盯着它,就见它迈出一步后踉跄了一下。 还以为混沌这次真要摔了,却晃悠了一下又站稳了,继续迈出第二步。 连四福晋都忍不住目不转睛盯着它,就等它迈出第三步了。 苏澜在旁边看着也有趣,就这么盯着混沌晃晃悠悠走了好一会。 走一下停一会休息,明明看着一直晃来晃去,下一刻就要摔了,愣是没再摔下去。 饕餮顿时烦躁起来,在旁边绕着混沌小跑,等着混沌什么时候摔,它却不摔了! 混沌终于能慢慢走上几步,中间再也不会晃悠,就累得走不动了。 弘晖见它不动,小心翼翼抱回去放在垫子上,比谁都要用心。 苏澜见了,不由笑笑。 看来弘晖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下意识明白混沌帮了他,所以对混沌格外留心和照顾。 混沌对弘晖的举动很满意,蹭了蹭他的掌心,又吃了几口死气。 等到九阿哥回来的时候,四福晋才带着弘晖告辞。 弘晖是玩得不肯走,难得来一趟,四福晋就随了他。 九阿哥进来见着他们不由笑了:“四嫂不如留下来用饭再回去?等下把四哥叫上,一块儿再回去就好。” 四福晋正犹豫着,四阿哥却来了。 他却不是来看小狗或者接两人的,而是对九阿哥说道:“裕亲王病了,说是病得有点厉害,九弟这就跟我去看看他。” 九阿哥一怔,疑惑道:“前几天不是说裕亲王挺好的,还带着曾老到处物色厉害的琴师,怎么忽然就病了?” 四阿哥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裕亲王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想要带上你和弟妹。” 苏澜也愣住了:“我吗?我也要一起过去?” 四阿哥点头解释道:“说是之前在酒楼只隔着墙壁,却没见过弟妹。他这次病重,担心下回见不着了,想隔着屏风见一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见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苏澜只好点点头,去换了一身衣裳跟着九阿哥上马车。 四福晋就先带着弘晖回府了,弘晖三步一回头,实在舍不得两只小狗。 不过今天玩儿了一整天,弘晖还是很懂事乖巧地跟着走了。 九阿哥临走前,忽然想到:“对了,御兽园那边派了一个人来,在收拾东西,等会就到。高元先留下来,回头安排他。” 高元应了,九阿哥这才匆忙带上苏澜去了裕亲王府。 苏澜在路上却察觉有点不对劲了,等下马车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裕亲王要真病得厉害,怎么会只叫四阿哥和九阿哥? 在王府门外冷冷清清的,不像是有人过来探病的样子。 按理说,裕亲王是皇帝的异母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都养在太皇太后跟前,感情深厚。 要裕亲王真病重了,皇帝不可能不派人来慰问。 就连四阿哥也察觉出不妥来,只是他们刚下车,王府的总管就在门口迎接几人进去。 来都来了,总不好这时候回去,怎么都要进去看看。 九阿哥也发现不对了,这时候不好多问,只好跟在管家后边进了主院。 进去后却闻到一股很淡的药味,似是喝下汤药后残留下的,并不浓郁。 苏澜一怔,难道她猜错了,裕亲王真的病了? 曾老就在屏风外守着,见着几人连忙行礼道:“见过两位贝勒爷,见过九福晋。” 四阿哥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裕亲王如何了?忽然派人来,让我叫上九弟和九弟妹,我们这便来打扰了。” 第170章 屏风内传来裕亲王的声音,透着一丝疲倦道:“是我唐突了,这阵子旧伤复发,夜不能寐,就想着跟小辈们说说话。” “当然,要是能听听琴曲,那就更好了。” 九阿哥听后就想吐槽了,裕亲王为了听苏澜弹琴,这是什么招数都敢使,竟然都会装病了? 四阿哥一眼看出九阿哥的想法,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让这个弟弟不要轻举妄动。 “塔答病了,可是告诉了皇阿玛?我们当晚辈的,很该过来亲自侍疾才是。” 裕亲王在屏风后头笑笑道:“我就怕皇上知道后会担心,这旧伤是以前上战场的时候落下的,倒不严重。就是隐隐约约的疼,叫人夜里实在睡不着。” “你们要担心,就进来看看我。” 四阿哥对苏澜点点头,另外带着九阿哥一起绕过屏风进去。 裕亲王正歪在软塌上,面色发白,眼底带着浓厚的青影,整个人神色疲倦,看着确实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苏澜靠得近了,察觉到裕亲王身上的死气。 比起弘晖,裕亲王这死气要浓郁得多了。 三年,不,想必寿命还有两年不到。 裕亲王身上的死气已经深入骨髓,很难跟弘晖那样用她的气息清除掉。 生老病死是凡人必经之路,就算是神兽也无法逆天而行。 弘晖还隔着好几年,所以还算能稍微偏移掉命轨。 裕亲王却不一样,命轨已经走向了死路,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了。 苏澜想到裕亲王刚刚还惦记着自己的琴曲,想着将死之人的要求如何能不答应,于是笑笑道:“既然王爷想听我弹琴,那晚辈就献丑了。” 裕亲王还以为得多费点唇舌,才能说服苏澜弹琴。 没想到她如此上道,他只略略提了一下,苏澜就愿意弹琴了。 裕亲王火速跟曾老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连忙请苏澜出去,还说道:“库房里有好几架古琴,九福晋先来挑一挑。” 毕竟古琴看对眼了,弹奏的时候才能顺手。 苏澜对古琴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反正对她来说都一样。 曾老却在裕亲王的授意下,让好几个侍从小心翼翼托着古琴,站成一排,给苏澜慢慢挑选。 九阿哥看见一个朱红色的古琴,站在面前不由惊讶道:“曾老,这是太古遗音吗?” 曾老一听,骄傲地点头道:“九贝勒果真火眼金睛,这正是太古遗音。原本是黑漆,只是时间太长,这古琴落了色,琴音却丝毫不影响。” 九阿哥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架古琴,赞叹道:“没想到我还能见着这十大名琴,听闻琴音温和清远,能让人沉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澜上前拨了几下琴弦,琴音清亮,犹如一缕清风扑面,于是点头道:“那我就用这架古琴了。” 见状,九阿哥笑眯眯道:“所以你挑了我喜欢的古琴吗?” 其实是九阿哥想听,所以苏澜才选这个古琴的吗? 对苏澜来说所有古琴都一样,索性选了九阿哥喜欢的,于是点头算是承认了。 闻言,九阿哥就更高兴了,跟着四阿哥落座,就等着听琴曲了。 苏澜净手后落座,拨弄了几下琴音,似是随意弹奏,琴曲更是闻所未闻。 曾老起初听得微微蹙眉,觉得苏澜这是敷衍了事,没打算认真弹琴。 对琴师来说,要是不认真弹琴,那就是对古琴的亵渎! 更别提这是难得一见的古琴,那就更不能糟蹋了! 只是曾老听了一会,就发现自己下判断太早了。 苏澜的琴曲虽然没听过,曲子却是浑然天成,像是让人置身在春日之中。 满地青草,枝头一点绿意点缀,生机勃勃。 春风徐徐而来,轻轻拂面,整个人忍不住渐渐放松。 眼皮慢慢变得沉重,身子骨也放下了沉重,几乎是借着这股春风被托起身,惬意且舒适。 曾老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猛地琴曲逐渐变轻,然后慢慢停下。 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正要开口,苏澜却伸手,示意曾老安静,暂时不要说话。 曾老一愣,就见苏澜起身,四阿哥和九阿哥也跟着起来。 他只好跟着几人走出门外,苏澜这才压低声音道:“我瞧着裕亲王睡过去了,咱们就先告辞,不打扰王爷安睡了。” 曾老想说裕亲王已经连续几天没睡了,只听了一会琴曲,怎么可能就睡过去了? 他只以为苏澜弹奏一曲后就不想继续了,不过屏风内确实没听见裕亲王的声音。 曾老蹑手蹑脚绕过屏风往里看,裕亲王歪在软塌上,果真睡过去了。 他不由眼圈一红,裕亲王因为在战场上的旧伤,这两年复发得厉害,整个人疼得夜不能寐。 哪怕御医开了安神汤,甚至是镇痛的汤药,对裕亲王来说都是不痛不痒,压根没多少作用。 还是今天苏澜弹奏一曲之后,裕亲王才能安然睡着。 曾老连忙出去,深深给苏澜行礼道谢:“多谢九福晋,王爷难得能安睡了。” 只是不知道,裕亲王这一睡能睡多久,会不会没一会就被痛醒过来。 苏澜却明白,她刚才那一曲里渗入了一点点自己的气息,这曲子又是难得的安眠曲。 她以前就用这安眠曲哄睡混沌和饕餮,这两大凶兽都能哄睡,更别提只是凡人的裕亲王了。 苏澜迟疑了一会,提醒曾老道:“王爷难得睡着,估计会多睡一会,你别太担心了。” 曾老只以为苏澜是安慰自己,想着裕亲王能睡半天就很好了。 他送走四阿哥、九阿哥和苏澜后,守在裕亲王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曾老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还日上三竿,但是裕亲王竟然还没醒来! 第73章 曾老想到苏澜昨天临走前说的话, 裕亲王会多睡一会,这也太惊人了! 他守在榻前又一个时辰过去了,裕亲王却依旧没有丁点醒来的迹象, 顿时有点慌了。 曾老心急忙慌把住在偏院的太医请来,给裕亲王诊脉。 太医诊脉了一会说道:“裕亲王只是睡着了,他之前疼得厉害, 好几天没睡, 身体早就是强弩之弓。” “如今能睡是好, 身子骨也没什么问题, 脉象比之前要平和一些。” 听见这话,曾老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料到裕亲王只是听了苏澜弹的琴,怎么就一睡不起了呢? 太医比曾老还好奇, 问道:“之前老夫给的安神汤和安神香都不能起作用, 怎的王爷忽然就睡得如此踏实了?是用了什么偏方,还是另外请了神医过来?” 曾老四处打听神医的去处,只是神医云游四方,一时半会找不到踪迹。 他摇头, 只含糊道:“昨天请人上门做客,那位客人弹了琴, 王爷很喜欢,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太医摸着胡子, 见曾老不肯定的样子, 摇头道:“老夫曾听说过有人用琴音就让人昏睡, 只不过是传说, 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做到。” “如果可以, 多请这位客人上门, 让王爷多睡一会。王爷睡好了, 身子骨也不会那么快虚弱下去。” 当然,太医没说的是,这只是让裕亲王没那么痛苦,起码在最后的一段时日里能过得舒服一点。 他虽然没说,曾老隐约也能猜得出来,轻轻叹气道:“这位可是贵客,没那么容易经常请过来。” 太医得知弹琴的是九福晋,顿时明白不大可能经常请过来了。 曾老看向榻上昏睡的裕亲王,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醒来?这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裕亲王再这么睡下去,只怕要吓着人。 太医也不肯定道:“王爷实在太久没安睡了,这次会睡多久醒来不好说,至少会睡个两三天。” 曾老吓了一跳,睡个两三天?那不得饿坏了吗? 这边的事还不能一直瞒着,毕竟裕亲王旧伤复发,皇帝那边也很担心,每天都派人来问询。 看着时辰,皇帝派来的人快到了,曾老一时发愁起来。 太医跟曾老也熟悉了,毕竟在王府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含糊提醒道:“要不还是说实话,毕竟这事瞒不过去。” 更别提是瞒着皇帝了,他们是嫌命长吗? 曾老也明白,只想着裕亲王很快醒来的话,这事就不会闹大。 可惜直到下午了,裕亲王还是没醒,于是就惊动了皇帝。 皇帝直接从宫里带人到裕亲王府来,见榻上的裕亲王睡得十分安稳,让身后跟着的几个太医上前给裕亲王把脉。 其中一个就是太医院的院首,他给裕亲王把脉后,说的跟之前的太医差不多。 “皇上,裕亲王是好几天没能睡好,这次终于能安然入睡,才会睡得久一些。” 不过他比之前的太医要肯定一些,继续说道:“按照脉象来看,裕亲王估摸着过一个时辰就会醒来。” 第171章 曾老听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果然就跟院首说的那样,裕亲王在一个时辰后悠悠转醒。 他感觉浑身轻松,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裕亲王慢吞吞睁开眼,看见皇帝坐在自己榻前,还以为他没睡醒。 他重新闭上眼再睁开,发现眼前的人确实是皇帝,连忙起身要行礼。 皇帝伸手拦下裕亲王道:“你就别起来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让裕亲王吓了一跳,动了动胳膊说道:“难怪我感觉骨头都睡酥了,原来睡了那么久。” 他疑惑地皱眉道:“我记得之前是听着小九家的媳妇弹琴,刚听完就睡着了。” 曾老在旁边点头附和道:“是,福晋临走前说这是安神曲,能让王爷多睡一会。” 只是他没料到,竟然能让裕亲王睡个一天一夜! 别说曾老,就是裕亲王也十分意外:“安神曲吗?那曲子听着叫人浑身轻松舒服,小九家的媳妇一手琴艺真是出神入化。” 皇帝听了也十分惊讶,他来得匆忙,只知道裕亲王昨天开始昏睡到这时候,却不清楚裕亲王昨天竟然是听了苏澜的琴音才昏睡过去。 “苏澜吗?她的琴艺竟然还能让人入睡?” 裕亲王点头补充道:“不但让我睡着了,浑身的疼痛似乎还褪去了一些,一夜无梦,我很久没睡得这么轻松舒服了。” 被旧伤的疼痛折磨了好久,裕亲王都是扛上几天,才受不住睡过去。 说是睡过去,更像是晕过去了。 如今这样轻轻松松入睡,确实叫裕亲王既惊讶又感激:“多得她这一手琴曲,让我睡了个好觉。” 皇帝听着十分心疼道:“太医开的药方没能止疼吗?实在不行,让西洋大夫过来,给你止痛。” 裕亲王听着却摆摆手道:“知道皇帝担心我,只是这西洋大夫用的镇痛药,说是多吃几回容易上瘾。”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不想折腾。” 最主要他也不想吃这镇痛药,到头来还上瘾的话,那真是丑态百出。 都这个年纪了,裕亲王很不想最后的时间还要晚节不保。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皇帝只微微颔首,尊重裕亲王的意思。 他不想用西洋大夫,也就随了裕亲王的意思。 “那就多请苏澜过来,给你弹琴?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多送她点礼物。” 裕亲王听着就笑了:“我这库房里多得是礼物,她要愿意经常过来,整个库房送她都行!” 反正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留给苏澜。 他还是挺喜欢这位侄媳妇的,琴艺更是一流。 是裕亲王这么多年来,见过琴艺最出色的一位了。 听过苏澜的琴音后,再听其他人的,只觉得索然无味,根本听不进去,就像是在弹棉花一样。 皇帝听裕亲王如此大方,就知道他是真的满意苏澜的琴音。 这叫皇帝都不由好奇起来:“苏澜的琴艺真这么厉害?下回你请她过来的时候,朕也得一块儿来听听。” 裕亲王一听也笑了:“那不行,我这一听就睡一天一夜,皇上要跟着这样睡,外边可不要乱套了?” 闻言,皇帝也笑了:“兴许是因为你太久没睡过好觉,听过后才会睡这么久,朕就未必了。” 他想了想,还是让人把九阿哥和苏澜请了来。 李德全亲自去请的,九阿哥还有点懵,听说是裕亲王的事,他就更懵了。 裕亲王居然听过苏澜的琴曲后睡了一天一夜,真够厉害的。 还把皇帝都惊动了,这次叫上苏澜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再弹奏一次。 九阿哥就纳闷了:“当时我和四哥都在,曾老也在,只有裕亲王睡着了,这是为何?” 苏澜心想,那是因为她的琴音专门针对裕亲王,所以他才会睡过去。 在场其他人只能用耳朵听见琴曲,裕亲王则是用身体感受到琴音和她的神兽气息,哪里能一样呢! “兴许是王爷太累了,才会如此。” 对苏澜这个说法,九阿哥深以为然:“听说裕亲王好长时间没睡着了,实在受不了也就瞌睡一会,前后也没多久。” “难得能睡个好觉,这一睡居然一天一夜,想必以后他会经常请你过去弹琴了。” 李德全把两人请到王府,皇帝一见他们就笑了:“听闻苏澜的琴艺极为出色,没想到还能让人安睡。” 苏澜答道:“皇上谬赞了,也是王爷许久没休息,才会睡过去。” 皇帝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听说当时还有四阿哥和九阿哥在,两人都没睡着,唯独裕亲王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显然还是裕亲王的身体支持不住,听见这安神曲就很快昏睡过去。 “朕也好奇你的琴艺,不如弹奏一曲?” 苏澜自然没有不应的,曾老取出昨天的“太古遗音”,皇帝一看就笑了:“这可是你的最爱,从来不舍得给别人看,更别说是给别人用了,这次倒是舍得。” 裕亲王也笑了:“也只有她的琴艺能配得上这琴音,另外我收藏了‘绕梁’,不如拿出来一观。” 苏澜听后有些意外道:“王爷,听闻古琴‘绕梁’是送给楚庄王的礼物。后来他沉迷琴音不问国事,被劝解后就毁掉了这架古琴。” 所以裕亲王这里怎会还有古琴“绕梁”,不是早就毁了吗? 裕亲王听着就笑了:“你倒是对古琴十分了解,这古琴确实不是原本的‘绕梁’。原来的早就毁掉了,前朝有人找到当年做‘绕梁’古琴之人,仿制了一把。” “我不知道真假,只是听见‘绕梁’之名,忍不住就收下了。这些年我找了不少人鉴别,都无法分辨清楚这古琴是真是假,如今有你在,就想让你看看。” 九阿哥心想,裕亲王这是多爱琴,就连当年毁掉的古琴都找到模仿之人吗? 他很担心裕亲王遇到的是骗子,毕竟楚庄王的时候离如今多少年了,当年做古琴“绕梁”的琴师真的有后人吗? 曾老很快小心翼翼送来一架古琴,通体朱红色,只隐约有黑色的藤蔓缠绕其中,透着一丝生意盎然。 苏澜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整块千年梧桐木打造的古琴。 上面还透着一丝几乎要消失的神兽气息,却叫她最为熟悉。 是白泽老师的气息。 她记得白泽曾经也下凡历练过一段时间,说是当了几年的琴师,打造了一架古琴。 苏澜当初还以为白泽在开玩笑,他下凡历练怎么还造古琴去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古琴居然辗转到裕亲王手上来。 裕亲王见苏澜盯着古琴许久不动,不由问道:“怎么,这古琴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苏澜听到后摇头道:“不,古琴很好,比我想像中还要好。” 也不知道白泽在凡间哪里找来的千年梧桐木,还能徒手做成古琴。 甚至还残留了一丝自己的气息,难不成白泽知道以后苏澜会下凡,还会遇到这架古琴吗? 无所不知的白泽,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能遇上这古琴,也是缘分,于是苏澜笑着道:“这不是真正的古琴‘绕梁’,却也跟它一样的出色,今天就用这个弹奏如何?” 裕亲王自然不会拒绝,还笑着道:“得你这么说,我都开始好奇这古琴究竟有多好。” 皇帝倒是担心道:“他才刚醒来,听了琴曲不会又睡过去吧?” 他让人先送吃的来,因为裕亲王睡了一天一夜,许久没进食,只送来好克化的肉粥。 裕亲王吃过后,再睡着也无妨。 苏澜好笑道:“琴曲不同,就不会让王爷睡着。” 听她这么说,皇帝就放心了,也好奇起苏澜的琴艺来。 苏澜坐在古琴前,抚摸着琴身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然后开始了今天的弹奏。 裕亲王放下手里的瓷碗,听着琴音,不由微微眯起眼。 如果说昨天是春风拂面,是温柔的清风,那么今天就是炙热的夏日。 裕亲王仿佛能看见连绵不绝的大片荷叶,以及上面盛放的粉嫩荷花。 他又似是听见了知了一阵阵的叫声,似是诉说着夏日的炎热。 热浪扑面而来,却又在触及身体的时候化为一股温暖,蔓延到四肢百骸。 裕亲王感受着身上,原本冬日手脚冰凉慢慢变得暖和。 旧伤隐隐的疼痛,似乎是被这一股温暖逐渐抹平,叫他惬意地舒展身躯。 皇帝的感觉没有裕亲王那么强烈,却也感受到身上变得轻松了几分。 九阿哥倒没太大的感觉,只看身边的李德全眉眼舒展开来,看来也是身子骨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感慨着苏澜的琴音真神奇,不过似乎对上了年纪的人更有用? 对自己这样的年轻人,似乎没太大影响了。 第172章 一曲终了,在场的皇帝、裕亲王和李德全都有几分意犹未尽。 就连曾老也感觉浑身轻快了不少,忍不住盯着那古琴看了又看。 裕亲王刚得了这古琴的时候,还让曾老上手试过一回。 曾老当初弹奏的时候,压根没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古琴的音色不错,却也只是如此。 但是这古琴在苏澜手里,却弹奏出截然不同的音色来。 果然古琴是古琴,在琴艺高的人手里,才会发挥出它的绝妙来。 皇帝不由感慨道:“听闻古时有古琴‘焦尾’,也是用梧桐木做造,却是烧焦了一部分的梧桐木,音色却也是仿若天上之音。” “不知道这古琴跟‘焦尾’相比,谁更好?” 当初蔡邕逃亡,到了吴郡,偶然遇到农人在烧一块梧桐木做饭,却发出猛烈的声音。 他一听就知道这是一块做琴的好木料,就跟农人讨要。 可惜这块梧桐木放进火里烧了一会,尾巴烧焦了一部分。 蔡邕用这块梧桐木做琴后,果然音色美妙绝伦。 只可惜后来这古琴失踪了,再也寻不到。 有人说是蔡邕临死之前把这最满意的古琴毁掉了,也有说后人用它给蔡邕陪葬了。 更有说盗墓贼挖开蔡邕的坟墓,偷走了古琴“焦尾”。 众说纷纭,只是后世再没人遇见这古琴了,实在可惜。 苏澜却知道,焦尾其实被白泽历练后带回天上去了。 这古琴的尾巴那烧焦的一块,她看过无数遍,自然记得清楚。 于是苏澜说道:“比起‘焦尾’,还是这古琴更好。” 古琴“焦尾”是不错,却到底是凡人所做,但是哪里能比得上神兽白泽亲手打造的呢! 皇帝听着就笑了:“你这话仿佛见过‘焦尾’一样,似乎还用它弹奏过?” 苏澜还真弹奏过,因为白泽爱琴,所以她这个当学生的自然也别约束着学琴几百年了。 当然这时候不能说实话,苏澜只笑着含糊过去:“毕竟‘焦尾’再好不得一见,还是这古琴更实在。” 裕亲王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不错,传说中的,还是不如眼前的实在。” 苏澜只弹奏一曲,却也足够了。 曾老这时候突然上前行礼道:“不知九福晋能不能指点老夫琴艺?平日老夫也能为王爷弹琴凑趣。” 他年纪不小了,对琴艺依旧想要更上一层楼。 自己不行,不还有儿子吗? 儿子不行,不还有孙子吗? 曾老感觉自己有点厚脸皮,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要是福晋能看看老夫家的小子们,谁有学琴的天赋,那就更好了。” 裕亲王对皇帝笑道:“老曾在我身边多年,对琴艺跟我一样痴迷。他家中的孩子我大多见过了,天赋却不如老曾。” 他不由有些遗憾,要是曾老的子孙争气点,曾老这琴艺就能继承下去了。 苏澜要再看一遍,曾家要是实在无人能用,另外再挑人当曾老的徒弟就是了。 这事倒是不难,她一点头,曾老就火速把家里的小子全叫了过来。 年纪从三四十的,到十岁左右,再小的还没学琴,或者只学了几天,也就没叫了。 曾老想让他们一个个弹奏一曲,苏澜却感觉太费时间了:“他们都带着琴吧?一起弹就行了,我都能听见。” 闻言,曾老只好让子孙们商量,选出一手琴曲,然后一起弹了起来。 年纪大的弹奏的时间长,自然更加熟练。 年纪小的对曲子不熟悉,虽然不是磕磕碰碰的,却也会弹错那么一两个音。 一个人弹奏的时候不显眼,所有人一起弹的时候就十分突兀了。 年纪最小的弹错了两回,眼圈一红险些要哭起来。 还是被曾老瞪了一眼,他只好擦掉眼泪继续弹奏。 九阿哥听了一会,那么多人一起弹,都能浑水摸鱼了,实在不知道苏澜能听出什么来。 而且他没感觉谁更出色,不由看向身边的苏澜。 苏澜却盯着最后头,忽然问道:“曾老,最后边站着的人怎的手里没琴?” 曾老一看,才察觉到来的人当中,有人居然没带琴,不由面色难看了起来。 他千叮万嘱让人都带琴来,用惯的琴才能更顺手,表现得更出色,这人竟然没带琴,是忤逆自己的意思吗? “那孩子听闻十分顽劣,不爱弹琴,估计就是过来凑数的。” 苏澜却笑着道:“府上应该有不少琴,正好我手里这琴给他用,跟着弹奏起来,才算公平。” 不然所有人都在弹琴,只有他傻站着,确实不妥当。 曾老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要不是苏澜提醒,还真没看见最后这个傻站着的子孙。 他吩咐身边的侍从,把古琴送过去,对方原本一脸麻木,接过古琴的时候却小心翼翼,眼底透着惊喜。 对方很快坐下,然后聆听了一会,很快跟上了其他人的节奏开始弹奏。 曾老原本还担心对方不爱练琴,要是出差错就麻烦了,于是认真往他那边听了听。 他忽然“咦”了一声:“这小子有点天分,要不是平日懒惰,还能弹得更好。” 苏澜比曾老要眼尖,一眼就看见那少年手背上有伤痕,还是新的。 估计是因为受伤了,琴艺才退步了一点,却比其他人还是更好。 她摸着下巴,想着凡人一直如此,总是嫉妒有天赋之人。 这孩子估计不是不爱练琴,而是无琴可用。 看他的样子,也不是第一天被人毁掉了琴,还伤了手。 九阿哥很快也看出点端倪来了,挑眉道:“看来曾家也没想像中那么太平。” 曾老原本就是个普通的琴师,家里也稀疏平常。 只是裕亲王爱琴,听过曾老的琴曲后叫人到跟前来聊了聊。 这一聊,裕亲王对曾老是一见如故,只觉得找到了喜欢琴曲的知音,把人带到王府上来。 曾老的身份虽说依旧还是琴师,却是裕亲王的琴师,那自然非比一般。 曾家也因为他变得不一般,原本家里跟着曾老学琴的人寥寥无几,如今是子孙们只要不是学不会的,几乎都跟着学。 再说了,曾老年纪大了,以后肯定需要带其他人进王府来伺候裕亲王,给裕亲王弹琴,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曾老也是个大方的长辈,愿意提拔后辈,可惜一个个没能被裕亲王看中,这又能怪谁呢! 裕亲王对琴音非常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最后加入的少年,琴艺比其他人都要好一些。 他也发现少年手背上的伤痕,微微眯起眼道:“好了,就弹到这里吧。” 裕亲王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曾家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这次能在裕亲王面前露脸,一个个都鼓着劲,谁知道最后还是都没看上。 他们行礼后一个个退下,裕亲王跟管家低语了两句,这才笑道:“皇上,我看中一个苗子,听着还不错。” 皇帝刚才也在屏风后,曾家人没看见他,只以为屏风后只有裕亲王。 他不由奇怪道:“既然喜欢,怎的不把人留下?” “留了,只是不确定,所以还是悄悄留一下。” 裕亲王说完,那少年就被管家带了来,看得出他很紧张,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 “你叫什么?” 裕亲王一问,那少年结结巴巴回答道:“回王爷,草民叫曾儒。” 裕亲王点了下头,又察觉对方看不见,于是说道:“那你再弹一次,换个曲子。” 曾儒应下,依旧是刚才的古琴,低着头很快认真弹奏起来。 这次换了琴曲,就连对琴音不敏锐的九阿哥都察觉出不同来了。 他小声问身边的苏澜道:“这小子刚才是藏拙了?” 苏澜轻轻点头,她刚才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果然如此。 裕亲王也听出来了,不过他能理解。 因为曾老的关系,曾家上下卯着劲努力学琴,就为了能够继承曾老的衣钵,成为裕亲王身边新的琴师。 可惜几年下来,暂时还没人被裕亲王看中,那他们依旧有机会。 位子只有一个,他们削减脑袋想要抢,当然要先排除地位最低,性子软好欺负,但是天赋却好的人。 这个叫曾儒的少年,显然最符合这些条件。 未免被欺负得更厉害,他就只能藏拙了。 但是曾儒藏得很巧妙,水平不算低,却会比其他人高上那么一点点。 没有天赋的人听不出这个差别来,只以为曾儒已经渐渐跟其他人的水平一样了。 可是像裕亲王和苏澜等人,一听就能察觉出差别来。 曾儒选的是一首难度颇高的曲目,苏澜就忍不住笑了。 是个知道抓住机会的少年,不算太笨。 裕亲王也是这么觉得的,听过后感觉这少年的天赋不错,算是有点小聪明,就暂时留下了。 第173章 “刚才的曲子弹得还可以,你觉得呢?” 他看向苏澜,后者却摇头道:“虽然没弹错,但是曲意不够明确。” 琴曲一样,但是在不同的人手里弹奏,不会完全一样,包含着琴师的感情。 犹如曾儒弹奏的高山流水,这高山是多高,是绿意盎然的高山,还是隐在云雾之中的高山? 流水是小溪,是江水,是河水,又或者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琴师心中的高山流水该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然后从琴音中表现出来,让听者也能渐渐感受到琴师描绘的画面。 曾儒在这一点上却太稚嫩了,自己就没弄清楚该是如何,弹奏出来就模糊多了。 裕亲王听后恍然大悟道:“我刚才听着只感觉缺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 “正如她所说,这一点你得想明白才能再动琴了。” 曾儒受教地点头,隐隐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瓶颈在哪里,郑重向苏澜行礼致谢。 他再次跟裕亲王请求,希望能再弹奏一次。 裕亲王点头,曾儒重新坐下,这次琴音的曲意就要更明确一些,听着舒心多了。 曾老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去,只觉得曾家总算有个好苗子,不至于让他后继无人。 曾儒年纪还小,加以雕琢的话,说不准能稍微代替一下苏澜,给裕亲王弹琴了。 苏澜特意留下了安神曲的曲子,让曾儒试着练习一番。 当然效果肯定不如她弹奏的,但是也不能让苏澜经常来。 裕亲王这身体因为长时间没睡好,偶尔睡一天一夜还好,经常如此,身子骨要吃不消的。 让曾儒来就正好,能让裕亲王睡个好觉,却不至于睡个一天一夜。 曾儒很勤快,苦练了几天,给裕亲王弹奏后,果然让这位王爷睡着了。 九阿哥听说这消息后,忍不住问苏澜道:“你是故意留下琴曲,还另外选人留在王府给裕亲王弹琴的?” 其实他也不想苏澜经常过去王府弹琴那么劳累,只是面对的是裕亲王,又不是过分的要求。 别说九阿哥,就是皇帝估计都无法拒绝。 幸好苏澜另外想了法子,把这事推了出去。 苏澜笑笑,没说她其实也是为了裕亲王好。 他那破败的身子骨,承受不住太多的神兽气息。 只是没料到裕亲王那么大方,隔了几天就派人送礼物上门来。 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了前院,几乎要摆不下了。 九阿哥不由咂舌,他是知道裕亲王前些年征战四方,战功赫赫,战利品不少,加上皇帝的赏赐,库房里的好东西只多不少。 却没料到裕亲王因为苏澜弹琴的事,竟然送了这么多的礼物来。 九阿哥随手打开最近的一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皮毛。 瞧着是裕亲王前些年打猎留下的,他也是个好猎手,打过的猎物数不胜数。 只是他会送的人就没多少了,除了给皇帝送一送,给女眷送一送,大多都只能放进库房里头。 如今知道苏澜身子骨弱,担心京城冬天冷,于是裕亲王就大手一挥,把上好的皮子全给她送来。 做披风也好,做围脖也行,必然十分保暖。 九阿哥另外打开个小箱子,里面全是珍珠。 只比东珠少一点,色泽透亮,一颗颗极为圆润,而且每一颗大小几乎一样。 旁边的小箱子则是各色的宝石,接着还有各地的游记,温和滋补的药材。 更是有好几箱的金条,一打开箱子险些闪瞎九阿哥的眼睛。 最后更是有一架古琴,正是白泽留下的。 苏澜想着,裕亲王估计看出她的喜欢,于是把这架古琴送给她当礼物了。 只能说裕亲王能在皇帝身边多年,还能被皇帝信任和爱护,聪明和眼力劲自然非同凡响。 苏澜琢磨着自己没太表现出来,就连九阿哥都没发现,裕亲王却是察觉到了。 她伸手抚摸着琴身,九阿哥在旁边诧异道:“裕亲王竟然连这架古琴都送给你了,他可是个琴痴!” 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叫九阿哥也不由犹豫起来:“这古琴能收吗?裕亲王那么喜欢古琴,是不是该还回去为好?” 送礼的管家听到后,连忙行礼答道:“贝勒爷,王爷说知音难寻,这古琴就该在配得上它的人手里,在王爷那边只能落灰,实在可惜了。” 毕竟谁都没法跟苏澜一样,能让古琴弹奏出不一样的曼妙音色来。 可以说,苏澜就是这古琴唯一的知音了。 既然如此,裕亲王怎好叫古琴继续埋没,不如送给苏澜了。 苏澜点头,谢过裕亲王的好意,就把这架古琴收下了。 见她收下,管家这才松口气,赶紧回去给裕亲王复命。 既是裕亲王送给苏澜的礼物,九阿哥就吩咐人全送去苏澜的库房。 苏澜夜里趁着白云在外头睡着了,这才打开窗户,抱起外边的饕餮进了来。 混沌也跌跌撞撞过来了,只是走得慢,苏澜也一并把它抱进来。 “快吐出来!” 苏澜拍了拍饕餮,饕餮无奈,只好张大嘴把两个箱子吐了出来。 这是四福晋之前送她的金条,当时只有两人在,伺候的人都在外头。 苏澜就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让饕餮塞进嘴里但是别吞下。 她当时塞完,后来去裕亲王那边弹琴,一时忘记了。 今天裕亲王送金条来,苏澜这才想起来。 她盯着箱子,皱眉道:“一共三箱,还有一箱呢,你吃掉了?” 饕餮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来,不能怪它,毕竟什么塞进它嘴里都想吞下去。 它只吞下一箱子,已经够克制了! 苏澜默默盯着饕餮,这是该打一顿还是打两顿呢? 敢吞掉她的金子,饕餮这是皮痒痒了吧? 混沌在旁边“唧唧”不停,挤眉弄眼,一看就是在嘲笑饕餮。 这会没外人在,它都懒得装狗叫了。 饕餮犹豫了一会,忽然又吐出一个箱子来,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金条。 苏澜有点吃惊,但是看着这金条有点眼熟,她不由挑眉道:“好啊,你刚才竟然偷吃了!” 这分明是裕亲王刚才送她的金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饕餮偷偷吞了一箱,它这是准备私吞了? 苏澜缓缓眯起眼,饕餮这只打一两顿是不够了! 第74章 苏澜把饕餮揍了两下, 饕餮就“嗷嗷”叫。 谁不知道它看着小,但是皮粗肉厚着呢,哪里会疼! 就知道装模作样! 偏偏其他人不知道的, 小齐子在门外探头探脑,一脸担心。 白云和白青也时不时看过来,生怕苏澜把小狗给揍坏了! 闹得苏澜都要揍不下去了, 轻轻捏着饕餮的耳朵小声说道:“你故意的吧?叫那么大声, 把其他人都引过来了, 就不用被揍了吧?” 饕餮讨好地凑过来蹭蹭她, 嘴里还“嘤嘤”叫着撒娇。 苏澜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原谅它了。 见苏澜不再揍小狗,其他人这才散了。 苏澜把藏着的箱子打开, 琢磨道:“你这箱子偷着过来, 没叫人看见,我全吃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收进库房的人要对着礼单,可能会发现少了一箱。 饕餮却“嘤嘤”叫着,小短腿疯狂比划。 见苏澜没明白, 它转了一圈,溜达到水盆那边, 用小短腿沾湿爪子, 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她一看就明白, 饕餮这小子倒是机灵, 还知道用小法术把礼单上的数字给换了。 可以说它这偷的是熟手了, 都知道收拾烂摊子, 把后续都遮掩起来, 就没人会发现了! “很好, 看在你还知道改礼单的份上, 这次就原谅你了。” “不过……” 苏澜拉长声音,刚高兴的饕餮立刻小身板一顿,眼巴巴看过来。 “不过这箱子归我了,你没份!” 饕餮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看过来。 这次苏澜是毫不心软,敢偷吃她的金子,没把饕餮打好几顿就已经不错了! 饕餮也不是不能吃别的,见东窗事发,也不好再偷吃,只能委屈巴巴窝在角落看苏澜吃了。 苏澜一手一块金条,吃得很快。 她也很久没这么敞开来吃了,混沌乖巧蹲在门边帮苏澜望风。 苏澜摸了摸混沌夸赞道:“还是你好,知道体贴我。” 不像饕餮,不体贴就算了,还想偷吃! 饕餮的小脑袋趴在小短腿上,眼神左右看就是不看苏澜,摆明就是心虚! 可惜它没长嘴,不然还能狡辩一下。 如今写字都艰难,饕餮索性露出无辜的眼神趴在旁边不吭声。 苏澜把一箱子金条都吃了,感觉肚子里稍微有了东西,舒服地喟叹一声。 第174章 她忍不住抓住饕餮,在半空中甩了甩,问道:“除了这箱子之外,真没偷别的吗?坦白从宽!” 混沌却对着饕餮“唧唧”两声,看了一眼苏澜,摆明是要告状:饕餮肯定还藏了别的! 被一人一兽牢牢盯着,饕餮疯狂摇着小脑袋:没了,真的没有! 苏澜不信邪,疯狂摇了摇饕餮,看着还真没掉落点什么来,正准备放下。 旁边的混沌却“唧唧”提醒,好像说饕餮真藏了什么。 于是苏澜伸手挠了挠饕餮的小肚皮,它怕痒,小身板扭来扭去,一个劲躲着,还发出“哈哈”的声音。 她只能捏住饕餮的嘴巴提醒道:“小狗不会笑,别发出这种声音来!” 饕餮“呜呜”两声,苏澜继续使劲挠了一会。 它终于受不住,又吐出零零碎碎的东西。 有一枚金戒指,有两枚银锭子,有一对金耳环,甚至还有一小片盔甲。 苏澜拿着金戒指皱眉道:“记得之前厨房的嬷嬷说她的金戒指不见了,原来被你给吞了。” 她又捡起那一小片盔甲,默默看了过去:“你不会吃人了吧?不然怎么会有盔甲?” 这盔甲还是一块碎片,并不是全部,戴着的人不会被饕餮吃了,只剩下这个盔甲片吧? 饕餮疯狂摇头,它可没再吃人了! 它“汪汪”叫了几声,又绕着苏澜打转,拼命用小短腿比划。 苏澜连蒙带猜,总算明白这盔甲是在林子里不知道谁落下的。 当时饕餮刚下凡,饿狠了,于是看见什么都啃。 正好看见这盔甲就吃了,吃了大半狼群就来了。 于是饕餮没吃完,只留下一点,这时候都被晃吐出来了。 苏澜这才松口气,却又疑惑猎场那边为何会有盔甲在。 侍卫各自的盔甲是有数的,少了肯定会发现。 但是如今都没人提起,证明这侍卫可能连人带盔甲失踪了,这才没能找到。 苏澜翻了翻这盔甲片,在角落的缝隙还有一点红色。 她闻了闻,一脸嫌弃,这是鲜血的味道。 这个盔甲的主人只怕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被埋在哪里,应该离发现盔甲的地方不远。 估计对方被谁偷袭了,东西还没收拾完,饕餮就来了,另外狼群也来了。 对方就来不及过来收拾,愣是被饕餮吃掉了,回头也不用收拾了。 苏澜越想越不对,裹着披风起身,去隔壁敲九阿哥的门。 九阿哥正纳闷大晚上谁来扰他清梦,打开门发现是苏澜,不由大吃一惊道:“怎么穿这么少就过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他看着苏澜身后,竟然没有人跟着,不由皱眉道:“伺候的人呢?怎么都没人给你提着灯笼,摔着该怎么办?” 九阿哥侧身让苏澜进去,院子里暖和得很,苏澜就把披风脱了,拿出手里的东西道:“我刚才睡不着,跟小南玩儿的时候,忽然发现它藏着的这个东西。” “该是发现它的猎场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怎么带回来,可能一直含在嘴里,到这边后找个地方藏着,刚拿出来玩儿。” 九阿哥接过来一看,立刻就认出了侍卫的盔甲,而且只有一小片。 这小片上显然有血迹在,他不由皱眉道:“当初猎场忽然出现狼群确实奇怪,怎么查都没查出什么来。如今看来,是有人特意放狼群进去,周边的守卫只怕混进什么人来了?” 苏澜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想着这事可大可小,毕竟猎场那边去的贵人不少。要谁碰上了,那就麻烦了。” 对方很可能不止做一次,还可能下手第二次。 就不知道为的什么,非要跟进猎场的人过不去了。 九阿哥点头道:“我知道了,明天一大早就跟皇阿玛说说。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他提着灯笼,亲自送苏澜回去后,又敲打了外头伺候的白云和白青。 两人战战兢兢的,苏澜开口解释道:“是我不让她们跟着,毕竟想跟爷单独说说话。” 猎场的事不好宣扬出去,哪怕是贴身伺候的人也是如此。 九阿哥听后这才缓和了脸色,勉强点头道:“也罢,这次就饶了你们,下回就未必了。” 白云和白青连忙道谢,一脸劫后余生的神色。 九阿哥回去后,把盔甲碎片用锦盒装好,第二天大清早又去乾清宫堵门了。 皇帝也熟悉了,起来到时候听说九阿哥来了,就让李德全把人叫进来,一边疑惑道:“又出什么事了,叫小九一大早又来朕这里。” 他回想了一下,最近没什么事。 裕亲王的身体比之前有了起色,因为有适合的琴师在,晚上也能多睡一会,脸色也好了。 皇帝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只觉得裕亲王的运气不错,正巧碰上苏澜,还请过去弹奏一曲,人就能好好睡一觉。 太医私下跟皇帝提过,要不是裕亲王好好睡上一天一夜,他那身子骨只怕要彻底虚弱下去。 言下之意,裕亲王怕是撑不了太久。 原本他旧伤复发,人就虚弱,加上睡不好,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亏得恰逢苏澜弹琴,让裕亲王好好睡一觉后,身体缓过来了,好歹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思及此,皇帝的心情不错,叫九阿哥进来的时候,还让御膳房多送一份早饭来。 九阿哥进来行礼后,看着桌上的早饭,笑笑道:“皇阿玛,不如咱们先用过饭后再说事?” 皇帝一听就挑眉道:“怎么,这事朕听过后就要吃不下?到底什么事,叫人还挺好奇的。” 不过他今天起得早,只吃过饭再听,倒也不会耽误事。 于是两人安安静静用过早饭,九阿哥就把带来的锦盒呈上。 他进来的时候把锦盒递给了李德全收着,这时候放在桌上,李德全打开,皇帝就看见里头一块盔甲的碎片。 碎片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血迹在,早就已经干涸了,不知道放了多久。 皇帝疑惑地看了过来:“这是侍卫的盔甲吧?看样式,级别不高,不是御林军的盔甲。” 九阿哥点头道:“皇阿玛果然火眼金睛,这是之前儿子在猎场捡到的小狗,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估计是在猎场的时候小狗捡了这个玩意儿,一并带回府,还是昨晚苏澜无意中发现。” “她见盔甲上有血迹,很担心是不是猎场的守卫出事了。儿子看过后,也有些怀疑,这便一大早来叨扰皇阿玛。” 皇帝仔细端详后,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自觉去查了。 盔甲丢失了一件,猎场那边肯定有记录。 就是重新换了一遍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记录,查出究竟是谁丢的。 皇帝把锦盒重新合上,点头道:“知道了,朕会派人去查。” 他比九阿哥想得多,怀疑有人混进猎场的侍卫当中,放了狼群进来。 猎场的小厮和侍卫虽然全换了,但是这人能混进去,指不定用了什么法子还混在里头,得仔细查查了。 九阿哥就为了此事过来的,交给皇帝后只觉得无事一身轻,飞快溜走了。 隔了两天,他就被皇帝叫去御书房,显然是查到了。 但是这事却跟九阿哥想的离了十万八千里。 皇帝示意李德全,李德全就开口禀报道:“九阿哥,记录上没有人丢了盔甲。只是猎场换人的时候,少了三个侍卫。问了管事,也是一问三不知。” “只后来兵营那边的将士收拾狼群,还送去猎人那边帮忙整理狼皮的时候,发现狼的肚子里有些肉碎,还有没消化完的手指头,估计是那天这几个侍卫遇上狼群。”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太明白,九阿哥就懂了。 显然是那几个侍卫倒霉,迎面遇上狼群,于是一个个压根没能回去。 不是被啃光了,就是骨头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九阿哥微微皱眉,只觉得疑惑道:“侍卫在外围巡逻,该是十人为一队,怎的这三人被狼群袭击,其他人却是毫不知情?” 李德全继续解释道:“之前猎场那些侍卫过分散漫,因为许久没贵人去猎场打猎了。他们也不会每天巡逻,只有几个人在外围随意溜达一圈就回去。” 不用说,肯定是一队里总有脾气不错,好欺负的,就被其他人撵去巡逻了。 这三个倒霉鬼,估计就是这类人。 他们打算在外围随意走一圈,当做是巡逻了就回去,哪里想到会遇到狼群,然后就遇害了。 一队里其他人见他们三个没回来,自然不敢说实话。 不然三人没了,其他人不知情,这不就直接拆穿他们偷懒没去巡逻的事了吗? 哪怕猎场的人都被换了一遍,送去其他地方吃苦,总比罪加一等为好。 皇帝面色凝沉道:“朕已经派人找到这一队的其他侍卫,要严惩才行。新换上的守卫,也让人仔细查一遍,别是让他们重蹈覆辙了。” 第175章 当初要不是这些侍卫偷懒了,一队十人只打发三个人去巡逻,也不会狼群进了猎场也没人发现。 新换的人要还是这德性,猎场遇到狼群的事就不止一回了,怎么都要狠狠敲打一番才是。 九阿哥连连附和道:“就该如此,儿子也没想到是侍卫偷懒了。只那三人确实倒霉,正好迎面碰上狼群,闹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感慨完,又搓着手笑眯眯道:“皇阿玛,儿子这算是立功了吧?尤其家里的小狗也立功了,要不是它把这盔甲碎片带过来,谁都发现不了猎场还有这样的疏漏。” 皇帝瞥了九阿哥一眼,问道:“你这是跟朕要奖赏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皇阿玛要是愿意给,儿子当然不会拒绝。” 皇帝都要气笑了,这小儿子真是越发厚脸皮了。 不过九阿哥这番直话直说的性子,皇帝还是很喜欢的。 尤其他也该要的时候毫不犹豫,不该要的时候从不会胡乱开口。 皇帝想了想道:“也罢,你家小狗不是吃得挺多的,那就让人把宫里吃不完的骨头给它送去吧。” 九阿哥愣了一下,奖励就是给小狗送骨头吗? 那他呢? 皇帝又说道:“把盔甲带回去的是小狗,发现的人是苏澜,小九你就是跑腿过来告诉朕而已,怎能要奖赏?” “苏澜的话,正好朕这边有一批玉器,小九直接带回去给她就好。” 李德全捧着一个锦盒过来,上下三层,是全套的玉器。 用的就是缅甸玉矿里的玉石雕刻的,选的是水头好的玉石打磨。 送一整套,戴出去十分有脸面。 九阿哥乐呵呵收下,笑着道谢:“多谢皇阿玛,儿子这就带回去给苏澜,她见了一定很高兴。” 皇帝微微点头,正想打发小儿子回去,就听外头有八百里加急禀报。 他一愣,先让人进来了。 九阿哥没来得及告退,只好退到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打算等一会悄悄离开。 他刚挨着门快出去的时候,却听见那人急急禀报道:“皇上,缅甸那边的矿工挖掘的时候有些不注意,迷了方向,不留神挖到了暹罗境内。” 听见这话,九阿哥不由大吃一惊。 虽说缅甸和暹罗挨着,这到底迷了多远的路,竟然挖到暹罗去了? 不过挖就挖到了,道个歉再撤回来就是,怎么还八百里加急送折子来? 九阿哥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想离开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放慢速度往外挪。 皇帝低头看完折子,见九阿哥还没挪到门外,不由失笑道:“行了,知道小九你好奇,留下来听吧!正好矿场的事是寿善和朱栋负责,也是苏澜的兄长,你留下听听,回头也知道点事,不叫苏澜担心。” 有皇帝这话,九阿哥就能光明正大留下偷听了。 他不由好奇问道:“皇阿玛,这怎么挖到暹罗去了?挖就挖了,怎么还发折子来,出什么意外了吗?” 别是挖到暹罗,被人发现,然后打起来了吧? 毕竟是他们理亏,挖着偏离路线,挖到别国去了。 道个歉,给点赔偿就算了。 就怕暹罗人不讲理,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 那他们这边当然不能怂,怎么都要打回去才是。 看出九阿哥的想法,皇帝摇头道:“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九阿哥的眼神更疑惑了,是好事怎么就还是坏事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皇帝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好事就是,这矿工挖偏了路线,一直挖到暹罗境内,却挖到了一条铜矿。” “这铜矿很长,连着缅甸和暹罗,正好两边都有。” “咱们这边挖的,铜矿当然归咱们所有,但是暹罗自然不愿意答应。哪怕让,也得咱们出钱买才行。” 暹罗人又不傻,这铜矿一直到他们那边,当然算是他们的。 他们总不能不讲理,非把铜矿整个占了,暹罗怎么也要把一半占上。 九阿哥送算明白,难怪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当然是他们挖到了铜矿,这铜矿的范围还不小。 坏事自然是铜矿一直到暹罗境内,暹罗这是想分一杯羹,说是能出钱买下整条铜矿,必然会狮子张大口,要一大笔钱,甚至可能超过铜矿的价值。 九阿哥连忙说道:“虽说是挖到了暹罗,但是这铜矿是咱们挖的,给点钱意思意思把铜矿归咱们自个所有就是,怎么能出钱买?” 要不是他们,暹罗能发现这铜矿吗? 而且对九阿哥来说,暹罗比缅甸也好不到哪里去。 地方小,实力弱,从前朝开始,暹罗就已经是他们的藩属国了。 藩属国的每一个国王都需要皇帝来册封,如果没有册封,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作为藩属国,每隔三年都要上贡。 可以说暹罗算是臣服国的关系,怎的这次如此硬气了? 是看见这么大的铜矿,所以起了贪念吗? 又或者是这边战事多年,对暹罗的掌控大不如前,那边以为大清征战多年,国力可能衰弱,所以才想试探一下? 要是这边真的忍耐下来,不愿意打一仗,还送钱来买下铜矿,那自然好,毕竟万一呢? 九阿哥嗤笑道:“许久不打,暹罗这是皮痒了,皇阿玛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怎么都要狠狠敲打一番才是。” 皇帝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暹罗居然敢开口要铜矿,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如此嚣张,确实该敲打一番。 皇帝叫了几个大臣过来商议,四阿哥也被叫来了。 四阿哥看见九阿哥也已经在这里了,不由有些意外:“九弟这么快就过来了?” 九阿哥小声说道:“弟弟是因为别的事被皇阿玛叫过来,正好缅甸那边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出来,弟弟就顺势留下听了一耳朵。” 听都听了,他自然也留下来听皇帝怎么安排了。 四阿哥微微颔首,折子送到大臣和他手里,轮着看了一遍。 很快有大臣建议道:“这暹罗看似商量,更像是试探。想必他们以为咱们征战多年,国库空虚,不敢再轻易起战事。” “加上缅甸那边调派了不少驻军,如今这边的兵力不如之前,不敢随意再挪动。” 缅甸那边的驻军不能动,边境的守卫已经减少了,更不能随便挪。 暹罗估计就是看中这一点,觉得大清不会大张旗鼓去打他们,自然有商有量铜矿的事。 只要肯商议,暹罗就能占便宜。 他们可以先坐地起价,再慢慢砍下来,不管到手能多少,总归不吃亏。 毕竟这铜矿是他们发现的,暹罗算是捡现成的了。 大臣想着,越发义愤填膺道:“绝不能叫暹罗如愿了,他们这次要真吞掉了一半的铜矿,以后要是再挖出点什么来,岂不是还得蹭过来占便宜?” “暹罗要得偿所愿,其他地方一看,只怕也跟苍蝇一样围上来了,绝不能让他们破这个例!” 其他人纷纷点头,却也有大臣担忧道:“微臣以为确实不能大规模调兵遣将,不然各省的守军就不够了,容易引来麻烦。” 之前调走了一批,已经是极限了,再调走的话,当地空虚,只怕容易生乱。 但是不调兵,哪怕不打,去吓唬暹罗也好,总归要不能让对方得寸进尺。 这就叫人为难了,不能调兵,那用什么去吓唬? 大臣们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九阿哥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不由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皇阿玛,可以让缅甸的驻军调派一部分去暹罗。” 有大臣忍不住反驳道:“四阿哥,要缅甸的驻军少了,那矿场那边守卫有空隙,反倒容易出乱子。” 比起铜矿,当然是缅甸的矿场更重要了! 毕竟那边不止有金矿、银矿,还有玉矿! 哪个矿都是价值连城的,若非有这几个矿打头,这铜矿自然重要了,如今却是比不上了。 四阿哥笑笑道:“各位别着急,只调派一小部分的话,不会影响矿场的守卫。” 他又转向皇帝说道:“皇阿玛,驻军不能调派太多去暹罗,却能让哥单威派兵帮忙。” 如今哥单威成了缅甸的国王,总不能没有亲卫在。 于是他登基后,重新在当地招了不少士兵。 虽说是乌合之众,却还是能唬人的,毕竟招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经过训练后,他们勉强算是一部分战力了。 虽然人数不算多,不过跟着一部分驻军的话,拼凑起来人数就不少了。 皇帝摸着胡子,很快点头,认同了这个办法。 矿场的驻军确实不能调走太多,那么用哥单威的人那就可以了。 哥单威哪怕不愿意也不敢拒绝,另外只派他的人去暹罗,皇帝也不放心。 第176章 有一部分驻军跟着,皇帝就能安心多了:“就按照老四说的去办,给寿善那边写回信吧。” 四阿哥执笔,很快就写好了一封回信,上面把自己刚才说的法子写了一遍。 皇帝看过后,感觉没什么问题,就让人尽快送过去了。 这事商议完,皇帝放松了一些,笑着道:“这么快又挖出一条铜矿来,挖掘的人手只怕又要不够了。”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笑着恭喜道:“托皇上洪福,这矿脉是越发多了。” 九阿哥也笑着恭贺道:“皇阿玛,矿工那边吃喝还行,工钱也不行,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像刚开始那么难招到人手了。” 确实当地矿工刚开始没什么人愿意去,也就是当地人实在活不下去的才试探着过去试试。 这一试就明白福利不错,于是叫上亲朋戚友过来。 来的人多了,口口相传,知道人就更多了。 还有人大老远赶来,拖家带口的。 都是穷苦人家,身上没多少钱财,只要有一口吃的,能养活一家子都愿意留下挖矿。 原本寿善以为要在附近捡起一个城镇实在太难了,不说建筑和宅子得有人手,人口就是个问题。 总不能城镇建起来了,里头没几个人,叫什么城镇呢? 谁能想到矿场是越来越大,矿脉也挖了一个又一个,招的人手是越来越多。 人一多,刚开始可能是一个人,后来日子稳定下来,就叫上亲友和家眷搬过来。 家眷可能跟着挖矿,可能去开荒,总归需要住的地方。 寿善这边建了一些简易房屋,让他们暂时住进去,免费住一年,后边酌情交一点钱就行。 实在交不起的,那就交粮食。 矿场的工钱不错,还包一顿饭,只要愿意卖力气,不偷懒的话,一年下来,总归能有点盈余。 加上家里人还在开荒,当地又是种粮食的好地方,哪怕粮种只算一般,好歹他们还能养得起家里人。 这日子能过,来的人就更多了,城镇已经日渐有了规模,叫寿善很是舒心。 朱栋刚到的时候,看见有个皮肤黝黑的人高高兴兴过来要抱自己,还吓了一跳:“你谁啊,你……五弟?” 他不可置信上下打量着寿善,这才多久,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怎么晒得皮肤黑漆漆的,差点认不出来了! 寿善抹了把脸,无奈道:“这里又热又晒,呆几个月后,四哥也会变成我这样。” 朱栋吓一跳,摸着自己的脸颊道:“什么,跟你一样?那我回去,你嫂子岂不是要嫌弃我了?” 寿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四哥一时半会估计回不去了。” 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朱栋就要对这个弟弟动手了,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什么回不去了! 寿善知道来的是自家四哥,高兴得很,拉着人就往里走:“我给四哥说说这边的情况,对了,刚挖出一条铜矿来,还得加派人手过去。” “四哥熟悉这边之后,这里就交给四哥了,我去铜矿那边看看。” 朱栋吓了一跳,拉着寿善就道:“不行,我刚来,五弟怎么就走了?而且又挖出新的铜矿来了?” 寿善点头道:“是,矿工挖的时候迷了方向,挖到别处去了,没料到挖出铜矿,只是挖到暹罗那边了。” “皇上刚送了信笺来,说是要派兵去暹罗那边。” 朱栋更是诧异,紧紧拉着寿善道:“什么,要打起来了?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别去凑热闹了吧?” 他还真担心寿善跟着去,打起来的时候寿善伤着的话要如何是好? 寿善哈哈笑道:“四哥放心,士兵都跟着弟弟我呢,不会有事的,我就是过去看看铜矿在暹罗那边究竟多大。” 他拍了拍朱栋的手背,示意自己这个兄长放心。 朱栋才发现,小半年没见,这个幼弟的变化很大。 再不是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变得稳重从容。 要跟着驻军去暹罗的事,在寿善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一样。 他交代了朱栋几句,就施施然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对着朱栋笑了一下。 寿善这压根不像是暹罗打仗的,反而像是去踏春一样。 反观自己,刚才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样子,作为兄长实在太不稳重了。 朱栋反思了一下自己,很快就跟着寿善留下的副手,开始熟悉起这边的差事来。 寿善先是去找哥单威借兵,哥单威再是不乐意也只能借。 寿善是一点都不跟他客气,张口就要走一半人。 哥单威心里郁闷坏了,也只能答应,看着他带人离开。 侍从见寿善一走,在哥单威耳边低语道:“听闻大清那边挖矿,又挖到铜矿了,还挖到暹罗境内。” 寿善说得含糊,只说借人,矿场那边挖到暹罗了。 哥单威如今才知道,矿场居然又挖出一条矿产来,不由皱眉。 他开始后悔把最大的金矿给了大清皇帝,谁会想到,这矿脉当中还能挖出别的来? 一个别的就算了,一个接一个挖出来,叫哥单威都忍不住有点嫉妒了。 早知道他就该把另外一个小一点的金矿交出来,这个自己来挖,那么国库很快就能充盈起来。 但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侍从还在敲边鼓道:“王,可要派人跟在后头,先告诉暹罗这件事吗?” 暹罗那边还等着大清送钱给他们买铜矿呢,压根不知道这边居然带兵过去了。 哥单威看了一眼这个侍从,摇头道:“你以为他们来借兵,是真的人手不足吗?那是怕驻军撤走太多,矿场出现疏漏,这才会跟我借人。” “这边留下了不少眼线,一举一动他们都会知道,没必要节外生枝。” 哥单威很清楚自己这个王位是怎么来的,没必要得罪大清的皇帝。 再说了,暹罗跟缅甸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 大清不算朋友,却也不是敌人,实在没必要帮暹罗这个敌人,反倒让大清也成为新的敌人了。 寿善被士兵护送到矿脉的另外一边,暹罗的人已经等着了。 自是有将领过去谈判,寿善还真的只是过去看看这条铜矿的矿脉究竟延伸到多远。 他身边还带着一个老矿工,这矿工年纪很大了,却在矿场几十年,对矿脉极为熟悉。 老矿工低头检查暹罗这边的矿脉,很快回头低声告诉寿善道:“大人,这矿脉在表面的不多,然后向下延伸,看着应该很深。” 越深的话,这矿脉就越丰富。 虽说不在表面,挖起来没那么容易。 寿善摸着下巴,却想到个好主意。 第75章 朱栋还没熟悉完矿场的情况, 就发现寿善回来了。 他一脸目瞪口呆,刚才还觉得寿善十分稳重,怎么刚过去就跑回来, 这是想偷懒吗? 寿善却顾不上跟朱栋解释,飞快跑到书房里头,打开折子一口气写了起来。 他来缅甸之后, 三五天写一折子, 越写越熟练。 如今寿善都不用多想, 直接就能写完, 都不需要修改和誊抄一遍。 不过他还是谨慎检查了两遍,另外又写了一封信放进锦盒里头,然后抬起头来问站在门边愣住的朱栋:“四哥要写信回家吗?正好等会信使过来, 一并送回京城去。” “你给嫂子写信报平安, 记得给妹妹也写一封信。” 朱栋一怔,点点头进了来。 寿善让开了一点,把折子和信笺放进锦盒里头,等会再把朱栋的放进去, 上面加个封条,就能送出去了。 朱栋看弟弟如此熟练的样子, 确实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一边写信给家里人, 一边还分心问道:“五弟刚去暹罗那边, 怎的这么快就回来, 不是说要商量吗?” 寿善点头道:“这次弟弟过去就是查看一下情况, 商谈的事不着急。我先把折子送回京城, 让皇上定夺。” 朱栋听见后不住点头, 弟弟果真是历练久了, 确实稳重, 知道事情重大,不会随意擅自做主。 他很快就把回信写完,还给苏澜也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笺。 寿善一边让人去叫信使,一边把信笺通通放进锦盒里头。 信使一来,他就吩咐道:“八百里加急,左边的折子送进宫里,右边这些是我和兄长写给家里人报平安的信。” 寿善还给信使示意了一番锦盒里面的东西,信使仔细记住后点了下头,他才开始给锦盒上面加了封条。 信使检查封条完整后,这才行礼退下。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写信送信了,彼此之间都行个方便,这事办得是又快又好。 朱栋在旁边看着,越发觉得自己过来历练是对的。 要不然寿善越发厉害了,自己这个当兄长的却远不及他,只能在原地踏步,这就有点丢脸了。 第177章 苏澜很快收到寿善和朱栋的信笺,她先打开了朱栋的信。 上面只寥寥几句报平安,又说一路顺利,开始熟悉矿场那边的事。 底下还提到寿善晒得黑漆漆的,刚见面,朱栋险些没认出这个弟弟来。 苏澜看着不由笑了,又觉得是不是该让人准备点珍珠粉,叫寿善敷一敷。 身上晒黑就算了,好歹这脸都护着点儿,不然晒得厉害还会掉皮,怪难受的。 她吩咐白云去办了,另外多买点软膏。 如今的女子也爱美,冬天干燥,容易掉皮,不好上妆。 所以擦脸的软膏就多了起来,有带着香味的,有更滋润的。 苏澜索性让白云多买点没香味又比较滋润的,回头给两位兄长送过去。 等她打开寿善的信笺看过后,不由挑眉。 九阿哥回来的时候,见苏澜没在后院跟小狗玩儿,居然在屋子里看信,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一看就猜出来了:“是寿善送信来了吗?” 苏澜点头答道:“还有四哥也送信来报平安,看着一切顺利,已经到缅甸了。” 九阿哥坐下后笑着问道:“看你心情不错,寿善说了什么好消息吗?” 苏澜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看来爷已经知道了?” 九阿哥点头道:“寿善给皇阿玛送了折子,估计跟送来给你的信笺是一起的。折子里提到矿工迷路挖到了一条铜矿么,寿善就过去看了,还提了建议。”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只能说,寿善在那边历练久了,倒是越发聪明会变通了。” 苏澜眨眨眼,怎么感觉九阿哥不像是在夸人呢! 九阿哥说完又补充一句:“嗯,像我,还十分会坑人了。” 当然坑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暹罗人了。 寿善的建议很简单,那就是暹罗人狮子张大口,要他们买下暹罗那边的半条矿脉。 他觉得应该答应,然后把暹罗那边的铜矿围起来,算是买下那小片土地。 虽说是买了,却不打算出钱。 毕竟暹罗不是三年要上贡一次吗? 不如这样,下次上贡的时候少送点,就算是买下这铜矿的钱了? 这操作是真的骚,连皇帝看后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好办法。 暹罗人少上贡一点,他们这边不用再掏钱,不也皆大欢喜吗? 当然,欢喜的只有他们,暹罗人是一点都不会高兴。 暹罗人还以为能诈点银钱,多多益善更好,谁知道寿善居然打算一文钱不给,直接就把铜矿给圈了。 寿善还振振有词,少进贡点,不就算是给钱了吗? 毕竟他们掏钱的话,给的不就是暹罗进贡来的。 左手给右手,还要再给一次,多麻烦啊! 暹罗人无语,这能一样吗! 他们每三年上京一回,去的人不多,能带去的贡品其实也不多。 暹罗进贡的礼物包括香料、美人,还曾送过两头大象和两头金丝猴。 但是进宫后,大清这边确实要回礼的,送的上等锦缎,好几十匹。 如此算下来,寿善感觉他们就是冤大头了。 别的藩国送的贡品就要实际得多了,比如琉球国,进贡就十分大方。 琉球国每两年进贡,送的硫磺一万斤,红铜三千斤,白刚锡一千斤。 这都是实打实的,不像暹罗那么敷衍。 如今大清这边都说减免一点贡品了,暹罗还不满意,真是反了天了。 暹罗这边也郁闷,说是减免,减多少都不合适。 毕竟他们是心知肚明,原本进的贡品就不多,再减那就不体面了。 但是不减吧,那铜矿不就白送了吗? 可是减吧,减多少才合适? 要减多了,大清会不会觉得他们不重视进贡,然后翻脸了? 暹罗就是想占便宜,没想过真跟他们闹翻。 毕竟大清再怎么不愿意大动干戈,皇帝真生气了,那也不是不能调兵遣将,把暹罗狠狠打一顿。 不说打了,还可能直接把国王换人做。 暹罗这边就发愁了,只好托关系想跟寿善见面,看看能不能给点建议。 或者让寿善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送点钱行不行,别减贡品了。 哪怕钱送少点,意思意思也比直接不给要好啊! 暹罗想着他们都退让了,两边又不想打起来,寿善怎么也得让一下。 然而寿善却不,他压根就不见暹罗的人。 副手是欲言又止,朱栋却很赞同地点头道:“见什么,他们自己都没想明白。既怂不想打仗,却又想占便宜。还不愿意亲自来,找五弟当中间人,想得挺美的。” 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尤其暹罗这种想得寸进尺的,不把暹罗伸出的手都剁了,已经足够仁慈了。 副手小心翼翼提醒道:“只是这样不会闹僵跟暹罗之间的关系吗?毕竟咱们如今算得上是邻居,要真有什么事,鞭长莫及啊。” 寿善瞥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副手是真的不能继续留在身边了。 私心重就算了,还怕这个那个的。 朱栋看了寿善一眼,心思跟弟弟一样。 什么怂货,居然能当副手了? 寿善找了个借口打发掉副手,朱栋这才开口道:“这人一开口就劝我们跟暹罗交好,难不成是暹罗那边的人?” 闻言,寿善笑道:“人是不可能是那边的,就是可能暹罗人给了他什么好处。” 他把之前有人给副手好处,在自己面前说好话的事提了。 朱栋不可置信,这种人寿善居然还留在身边,嫌命长吗? 寿善耸耸肩道:“他之前做得不错,加上这边没什么能用。不过没事,四哥不是来了?就等着你跟他交接清楚后,就能打发他走了。” 朱栋立刻点头道:“放心,我会尽快跟他交接清楚,这种人就别留下了。” 多留一天,他都感觉心烦! 寿善点点头,又听朱栋问道:“你真不见暹罗的人,准备晾着他们了?五弟究竟想做什么?” 听见这话,寿善笑眯眯道:“不是我觉得,而是看暹罗人的脑子能不能转过弯来。” 朱栋看着这个笑得跟狐狸一样的弟弟,顿时后背一寒。 寿善来这边历练久了,怎么感觉狡猾多了,还心黑了不少? 暹罗那边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正沮丧和忐忑的时候,终于有人提到:“其实那边让减少进贡来代替买铜矿的钱,咱们是不是能用铜矿直接进贡啊。” 这样一来,他们最近三年都不用进贡了! 暹罗是真的穷,没什么好东西,所以也进贡不了什么。 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要真不用进贡,是不是还能谈一下,来几个三年不用进贡? 铜矿那么大,换几次进贡也可以的吧? 这个提议一出,其他人顿时恍然大悟:确实是个好法子! 不过也有聪明人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这样一来,咱们是不用进贡了,但是也无法插手铜矿的事……” 比起进贡,当然铜矿更值钱啊! 却有人反对道:“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铜矿只延伸过来一点点,范围不大,估计大部分铜矿都在缅甸那边。” “咱们要为了这么一点铜矿跟那边撕破脸,实在没必要。” 其他人听后纷纷附和,毕竟他们私底下也去打听了。 要铜矿延伸得长,大部分在暹罗这边,他们当然要争取一下! 就那么一点,可能挖几天就没了,何必跟大清过不去? 暹罗这边达成一致,再去找寿善的时候,先递了信笺表明态度。 寿善看过后,终于愿意见他们。 暹罗使者说明了来意,带着翻译做了文书,愿意把铜矿送给大清,只求换几次不用进贡。 寿善看过后,手里头又皇帝的回信,得到允许。 只是几次进贡而已,反正暹罗送去的也不是多少值钱的东西。 于是大手一挥,免除了暹罗三次的进贡。 三次,那就是九年的进贡了! 暹罗喜不胜收,使者麻溜签好契约,双手送了过来,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 寿善心里笑开花,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说道:“那咱们就尽快交接铜矿的事,我打算圈起来,周边再做个小城镇。” 暹罗人不明白道:“城镇?有这个必要吗?” 寿善笑得十分亲切,说道:“暹罗这边缺的东西挺多的,平日跟缅甸的关系不好,应该很难从这边买到东西。” 但是暹罗跟大清接壤的地方比缅甸要小多了,市集只在那么点地方,暹罗南边离着远,运输方面就难了。 如今直接在缅甸和暹罗接壤的地方建立城镇,开启市集来交流,那么暹罗人想买东西就方便多了。 像是大清的瓷器、丝绸和琉璃,都是暹罗的贵族最喜欢的。 第178章 有钱都很难买到,毕竟瓷器和琉璃太容易碎掉了,路途遥远,实在很难完整运输过来。 物以稀为贵,于是尤为昂贵。 哪怕砸大钱买,可能也没多少货。 如今好了,寿善这个提议,暹罗人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使者看着寿善,只觉得他更加眉清目秀,人真是怪好的呢! 他也不好做主,直接传信给暹罗国王。 国王一看还有这种好事,立刻就同意了。 当然也有心腹大臣提出异议:“大清这么优待咱们,还主动提出开市集,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其他人却说道:“开市集对大清也没坏处,还能直接赚咱们的银钱,不让商人坐地起价。” “这位寿善还是九福晋的兄长,后头有靠山在,他能这么说,肯定能办成,不会空话。” 要换个人,他们就未必相信了。 毕竟市集这种事,没皇帝允许就很难实现。 寿善敢开口,肯定之前已经问过皇帝,还得到同意了。 一般人哪能轻易上达天听,也就寿善背后有人! 错过这次机会,等寿善回去后,换个人来这边,或许就没这种好事了! 也就寿善年轻,想要尽快立功,争取快点把铜矿弄到手,于是主动跟暹罗交好。 暹罗这边也不能不识趣,而且给这么大的好处,他们拒绝就是傻子了! 不出寿善预料之外,不过几天功夫,国王把契约印上他的印章就送过来了。 这可是国书,暹罗国王答应了,以后都不能反悔的! 寿善把国书放进锦盒,小心翼翼收好,再让人送回京城去交给皇帝。 皇帝收到国书后龙颜大悦,叫来九阿哥,夸赞了一下寿善办事又快又妥当。 九阿哥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道:“皇阿玛,寿善这突然在暹罗那边办集市,就是转移暹罗人的注意力,叫他们没发现铜矿的大小吗?” 四阿哥在旁边,他也看过寿善的折子,清楚这铜矿在暹罗那边在表层的很少,大多在深处。 于是他答道:“九弟想想,建立城镇,自然要圈出更大的地方,而且每天得敲敲打打的。” 九阿哥立刻接过话头来:“如果挖矿的话,声音也大,容易引起注意。不过因为外边还要建城镇,来回搬石头木头什么的,把铜矿藏在最下面,暹罗人也发现不了,对吧?” 他眨眨眼,忍不住笑道:“寿善这小子去缅甸后,脑瓜子真是聪明多了。” 九阿哥说完又补充一句:“只比我差一点点。” 皇帝没好气道:“小九你倒是会自卖自夸,不过寿善这事确实办得不错。” 九阿哥心里默默补充,寿善这何止不错,简直是给暹罗人挖了个大坑! 尤其让暹罗人被卖了,还乐呵呵替寿善数钱,估计心里还一个个觉得寿善是大好人了。 九阿哥又忍不住好奇道:“还真给暹罗弄个集市吗?暹罗那边实在没什么能买的,那岂不是就咱们在卖东西,暹罗也就占便宜了吧!”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说道:“暹罗虽然穷,不过他们的土地适合种粮食,一年两熟。光是用粮食来换那些瓷器和琉璃,一对不错的瓷器就能换来驻军一个月的口粮了。” 这话叫九阿哥咂舌,心想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奸商了,如今才发现道行不够,四阿哥这才叫真正的奸商! 四阿哥看出九阿哥的想法,笑笑道:“暹罗只是百姓穷,贵族可不穷,他们手里有大片田地,自然不缺粮食。” 所以用粮食换瓷器和琉璃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太便宜了。 但是对大清来说,粮食却相当重要,用那么点瓷器和琉璃来换,实在是占便宜了。 可以说这买卖双方都很满意,为何不做呢! 还能顺道遮掩挖掘铜矿的事,简直是一石二鸟了! 九阿哥点头,看来皇帝都安排妥当了,没什么好操心的:“寿善看来会让人先挖了暹罗那边的铜矿?人手还够用吗?” 四阿哥点头,因为表面上要建城镇,增加人手过去,连带侍卫在周边不让人进最里面发现铜矿的事,暹罗压根不会多怀疑。 九阿哥听完了后续,回家后就迫不及待跟苏澜分享了,还感慨道:“听闻这整个计划几乎都是寿善一个人策划的,写在折子里让皇阿玛定夺,皇阿玛立刻就同意了。” 这计划周全得很,可以说他们不吃亏,也能让暹罗满意,还能顺道占他们的便宜,根本没什么缺点。 九阿哥叹道:“寿善这才去那边多久,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实在太可怕了。” “等寿善以后回京的时候,我得对他好一点,可不敢得罪他。” 苏澜忍不住好笑道:“四哥也过去了,过阵子他应该也能跟五哥一样成长起来,爷不敢得罪的人岂不是要多一个?” 九阿哥听着也笑了:“确实,朱栋要成长起来跟寿善一样厉害,那以后真是不得了。” 两人历练归来,立下大功,以后在京城就能站稳脚跟,指不定被皇帝重用,留在这里当个品级不低的京官。 不过寿善接连立下功劳,还没成婚,又得了皇帝的夸奖和重用,只怕京城不少贵人家都想跟他攀上关系。 九阿哥只是想想,没料到一语成谶。 他去兵部的时候,兵部尚书忽然要请九阿哥去酒楼喝酒。 九阿哥倒没拒绝,只是到酒楼的时候,发现朱亮也别兵部尚书叫过来了。 朱亮一脸茫然,他还是刚知道九阿哥也被叫来,小声问道:“尚书大人怎的忽然要请我喝酒,九阿哥知道吗?” 九阿哥摇头,那边在外头吩咐掌柜送菜送酒来的兵部尚书也过来落座,笑着道:“让你们久等了,听闻酒楼的酒水很不错,我看得眼花缭乱,刚刚定下来。” 掌柜很快送来梨花白,酒水不烈,还很香醇。 这样喝着不容易醉了,哪怕醉了也不会宿醉,免得影响明天上值,兵部尚书想得相当体贴了。 几人吃着菜喝了点酒,朱亮起初还有些拘束,渐渐也放松了一点,跟兵部尚书闲聊了几句。 兵部尚书先是提起自己的妹妹,家里还有三兄弟,跟朱亮差不多,几个兄弟都极为疼爱这个妹妹。 “妹妹比我们小很多,是家里的老来子了,爹娘和兄弟都极为宠爱她。她也从小懂事体贴,家里舍不得妹妹外嫁,一时就多留了些年。” “妹妹那样好,自然要找个好人家,对她好才行,拖着拖着就到这年头了。” 朱亮深以为然,苏澜当初要出嫁的时候,他们几个兄弟也是舍不得。 若非是皇帝赐婚,他们只怕不怎么乐意让苏澜嫁给九阿哥的。 如今见妹妹和九阿哥过得好,朱亮才慢慢释然。 九阿哥也跟外头传言的不一样,虽说喜欢吃喝玩乐,却也不过分,而且还很疼苏澜。 朱亮一时感觉跟兵部尚书拉近了关系,九阿哥在对面听着,却听出点弦外之意来,不由挑眉道:“大人的妹妹没参加选秀吗?” 兵部尚书有些尴尬道:“第一年是妹妹的年纪差那么一点,就没去了。第二年正巧妹妹生病了,感染了风寒,也没能去。” 拖着妹妹年纪大了,家里才开始着急起来。 要等第三次选秀的话,他妹妹的年纪就尴尬了,只怕要成为秀女当中年纪最大的人。 如今年长一点的阿哥都成婚了,虽说女方年纪大点,也能更体贴,皇帝和阿哥们并不介意这个。 只是兵部尚书也不大想让妹妹去阿哥的后院,除了九阿哥之外,哪个府上不是有了福晋和侧福晋。 要让妹妹当个侍妾,他又实在舍不得。 侍妾要是肚皮争气,或是受宠了,才可能过得好一点。 但是前头福晋和侧福晋的位子都占满了,除非熬死了前头的人,才能扶上去,不然一直都是侍妾的身份了。 索性兵部尚书就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家,可是这年纪没娶亲的也少,没娶亲的肯定是挑剔或者没什么本事的,他也是看不上的。 挑来挑去,兵部尚书就看上了寿善这个还没娶亲,又前程大好的。 加上是朱亮的弟弟,九阿哥的妻弟,寿善自己又是个争气的,跑到缅甸去差事办得不错,皇帝都是夸奖过的。 寿善这几重身份下来,更添他前程似锦,人又上进,兵部尚书觉得寿善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于是他今天就是试探口风来了,看能不能成为亲家。 虽说寿善定亲了,但对方是小门小户,原本算是门当户对,如今已经配不上现在前程大好的寿善了。 朱亮还没喝醉,却恨不得自己当场醉了。 他只能含糊道:“寿善已经定亲了,还得好几年才能回来,姑娘家岁数大了,可是拖不得的。” 九阿哥也点头附和道:“寿善在缅甸只怕还要呆好几年,听闻他晒得皮肤黝黑,天黑了要点灯不够亮都看不见了。” 第179章 “大人家的姑娘那边娇贵,想必胆子也不大,别是以后见着寿善,吓到就不好了。” 朱亮默默看了九阿哥一眼,虽说他也觉得跟新任的兵部尚书结亲不怎么妥当,毕竟之前定亲了也不能出尔反尔,但是九阿哥这么说寿善真的好吗? 九阿哥对上朱亮的眼睛,笑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朱栋写信来说的,苏澜也看见了,还好奇寿善是不是真晒成黑炭一样了。” 兵部尚书光是想到寿善黑乎乎的样子,脸色也渐渐黑了。 虽说男儿志在四方,皮肤黑点也没什么。 但是九阿哥说中了一点,就是他的妹妹确实胆小。 想想他们两人要成婚后,夜里吹灭烛火后躺在一起,扭头却看不见另外一人在哪里,估计他妹妹要吓哭的。 兵部尚书想着九阿哥可能夸大其词,但是看他的脸色却不像。 毕竟九阿哥跟苏澜的关系那么好,实在没必要说寿善的不好,估计是实话实说了。 兵部尚书还有些不甘心道:“寿善这脸黑一点也无妨,只要会疼人就好。他定亲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寿善以后回来,身份不同,后院得有个熟悉这些的人操办才行。” 就寿善未婚妻那小门小户的,哪里懂得高门大户的人情来往? 朱亮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两家是故交,当初对方没嫌弃寿善吊儿郎当的,也没个官职,是个白身。 如今寿善稍微出息了一点,怎么敢嫌弃人家姑娘? 尤其寿善要去缅甸那么远的地方,因为出发太匆忙,都没能来得及先成亲,还得耽误人家姑娘好几年。 对方人好,愿意等,这节骨眼里,他们却反悔了,让寿善另娶他人,这不是丧良心了吗? 这种事朱亮做不出来,就摇摇头道:“这亲事已经定下好几年了,寿善的未婚妻无错处,咱们就不能无故退婚。” 兵部尚书觉得朱亮还挺不会变通的,笑着含糊道:“也不是非让寿善退亲,他瞧着是个重情义之人。实在不行,另娶个平妻就是了。” 平妻的话,到头来后院里两个妻子就能平起平坐的,身份也没太大差别。 朱亮听着还是摇头,说平妻是好听,到时候兵部尚书的妹妹身份自然不一样,肯定要压过去一头。 寿善的未婚妻只是小门小户,不管身份还是嫁妆都要被比下去。 再者,两个妻子,那谁来管家? 一起管家的话,该听谁的? 朱亮光是想想,就感觉寿善这后院得一团乱。 他再三婉拒,兵部尚书知道没能说服朱亮,那寿善就更难了。 他又不能强行把妹妹塞过去给寿善,只能暂时放弃,又开始招呼两人吃菜喝酒,就明白这话题算是结束了。 等回去的时候,九阿哥要送朱亮。 兵部尚书会意,两人这是要单独说说话了,于是从善如流自己坐马车先回府了。 他不在,朱亮这才敢开口道:“九阿哥,寿善真变得那么黑了?” 九阿哥还以为朱亮会问什么,居然好奇这个,不由笑了起来:“对,这是朱栋写信告诉苏澜的,我说的就是原话。” 他又拍了拍朱亮的肩膀说道:“这才是开始,想必是因为兵部尚书跟咱们关系还算近,才会是第一个来试探的人。” 朱亮听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九阿哥的意思是,后边还会有很多人来问寿善的亲事吗?” 九阿哥斩钉截铁点头道:“而且未必每次都叫上我,却肯定会叫你。” 朱亮听后抹了把脸,毕竟他作为寿善的长兄在京城,官职还不太高,谁来找自己,他都不好拒绝。 光是想想,他就开始头疼了。 朱亮感觉喝的那点酒都要吓醒了,跟着九阿哥回府,忍不住去找苏澜问一问。 妹妹最聪明,找她拿主意是再适合不过了! 苏澜听说朱亮来了,身上还带着酒味,坐下后一股脑就把兵部尚书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也不着急回答,而是让白云送来解酒汤,看着朱亮和九阿哥都喝了,这才开口道:“大哥,这要一个个来求见,还都是大哥不好拒绝的人。” “大哥平日那么忙碌,要一个个像今天这样吃菜喝酒,哪里能喝得过去。每天醉醺醺回家,也不是个事。” “倒不如交给大嫂,让她办个宴席,也能帮着相看一番,指不定里头能牵头,叫彼此看对眼促成亲事。” “京城里还没成亲的年轻男女不少,要是一家一户打听太费事,也未必能打听出来。大嫂牵个头让他们赏雪,坐下来聊一聊,彼此了解一下。” 他们都跟着长辈来,有长辈在,也不算是私下单独见面。 大大方方坐在一起聊一聊,彼此坐远点,隔着帘子,也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脸,还能交谈一番,知道对方的谈吐和学识如何。 朱亮听得不住点头:“果然来问妹妹是对的,我之前被尚书大人一说,心里慌得不行,如今总算踏实多了。” “只是咱们小门小户的,京城多的是勋贵和重臣子弟,未必原来来咱们这小小的赏雪宴。” 言下之意,朱亮和他夫人的身份不够高,能请的宾客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苏澜听后笑了起来:“这个简单,请个身份高的人牵头就是了。” 朱亮不由自主看向苏澜,他家里身份最高的不就是这个妹妹了吗? 苏澜却不爱掺和到这样的事来,沉吟片刻答道:“大嫂可以邀请几位贵夫人一起办这赏雪宴,比如说兵部尚书的夫人?还有户部尚书的夫人?” “大哥要是不好开口,可以让九爷帮忙。” 九阿哥要是开口邀请,他跟户部尚书相熟,户部尚书应该不会拒绝。 兵部尚书正想给妹妹找个如意郎君,想必也不会拒绝。 朱亮觉得这主意不错,回去就跟夫人提起此事来,夫人满口答应道:“这事简单,回头我登门拜访,请两位夫人帮忙,再把想摆宴的事透露出去,家中有子女想定亲的人家自然会上门来。” 不想的自然不会来,他们都不必筛选了,人来了,也就知道彼此的心思。 如果只朱亮的夫人来筹办这宴席,规格就不够高。 不说别的,兵部尚书的妹妹就不会来。 但是请了两家的官夫人来,那宴席就格局也不同了。 不然哪怕真请来了,就朱亮夫人的身份,想必也没什么底气去招呼。 大嫂只觉得苏澜这主意出得极好,既给朱亮解围了,又让那些人家打听到想知道的事,还帮着牵线,也不会得罪人。 既是设宴,自然想要把苏澜请来坐镇。 苏澜不耐烦参加宴席,跟陌生人打交道,于是婉拒了大嫂的邀请。 大嫂也知道苏澜不大喜欢这些,只想着来问一问,指不定苏澜会感兴趣。 见她跟以前一样依旧不喜欢,也就不勉强苏澜了。 苏澜觉得与其去参加宴席,还不如看寿善寄来的信笺。 这位兄长知道苏澜一直在家里闷着,他在远方忙碌,看见的新鲜事不少,就挑着不会特别重要的,隔三差五写信过来。 就连朱栋也跟着写了,为此四嫂还跟苏澜打趣过,说朱栋写给苏澜的信比自己的还多。 两个兄长在信里写的,有时候会重复,大部分时候不一样。 他们分管不同的领域,朱栋接管了副手的差事,留在缅甸这边的矿场。 寿善则是带着新的矿工,去了暹罗那边挖新的铜矿。 他这次担心矿工有迷了方向,每队都让老矿工在前面挖,新矿工在后边跟着,这样就要妥当多了。 寿善还使了个心眼,表层的铜矿让零星几个人慢慢挖,大部分人都藏在深处使劲挖。 一边挖一边加固,就不容易塌房了。 另外还能从底下挖一条路,把铜矿偷偷运回去缅甸那边,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寿善收到苏澜回信,得知京城不少人知道他又立功了,于是一个个都急着来结亲,连平妻都能说出口,叫他瞠目结舌。 他在信里吐槽这些人以前都看不上自己,如今倒是眼巴巴要凑过来了。 寿善还让苏澜不要管这些事,叫朱亮和大嫂帮着拒绝就行,免得累着。 苏澜看完信后忍不住想笑,要大嫂看见了,肯定想要揍寿善一顿了。 过了几天,大嫂倒是上门来,忍不住跟苏澜吐槽起来。 “兵部尚书的夫人带着她的小姑子来了,就是兵部尚书最宠爱的妹妹。之前说她胆小怕事,家里宠爱,所以拖的久,年纪也大了。” 大嫂摇摇头道:“除了年纪确实大一点,家里也受宠之外,哪里就胆小怕事了?胆子大得很!” “宴会上有个姑娘家暗地里嘲讽她年纪大,在场的公子哥儿最年长的都比她笑两岁,她就是个老姑娘了,居然还敢过来。” “这话被那姑娘听见,直接就揪着人家头发打了起来。” 第180章 当时的混乱,大嫂一点都不愿意回想起来。 “这就算了,我昨儿听说这位姑娘跟着兵部尚书的夫人去酒楼用饭。隔壁桌的客人喝醉了,嘀咕了几句新任的兵部尚书是因为前头的犯事了才上去,只是运气好之类的话……” 大嫂抬手扶额道:“那姑娘听后十分不高兴,把茶水泼了对方一身,还骂了回去,性子相当泼辣。” 苏澜听着不由眨巴着眼,这姑娘怎么听着还挺护短的? 而且她有什么仇也不忍着,当场就报了! 第76章 大嫂继续说道:“兵部尚书的夫人愁坏了, 私下跟我提到找人说媒几次,都没有下文。” 毕竟这小姑子的性格太彪悍了,还冲动。 心里什么不痛快, 当场就要发飙出来。 别说忍了,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个字。 苏澜笑笑道:“她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找个适合的夫君就是了。我感觉她这虽然冲动了一点, 却是个护短的, 人也正直, 找个脾气好, 或者脾性一样的夫君也可以。” 大嫂摇头道:“要真容易找到,尚书夫人就不用那么愁了。” 她又提到宴席,眉眼舒展了一些:“好在还有两家人看上了眼, 这次不算是白办了。” 而且这样的宴席很得在场的客人喜欢, 他们能远远看一眼其他人,长辈们也能看看。 哪怕当场没看对眼,回头再办几次,总归能看上的。 再就是姑娘们彼此很少出门, 如今聚在一起说说话,脾气相近聊得好的, 就能互相串门, 当个手帕交了。 不止能相看, 还能交友, 年轻公子和姑娘们都喜欢。 大嫂能跟官夫人们来往, 说说话解解闷, 还能看着漂亮的年轻孩子们, 感觉也挺喜欢的。 虽然筹办起来会累了一点, 不过有其他夫人帮把手, 大嫂感觉还好。 朱亮如今也是个小官了,虽然不大,却因为皇帝亲封的关系,又是重要的司武库,所以跟兵部尚书关系亲近一些。 大嫂自然就跟尚书夫人也亲近了,两人性子还相近,倒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于是她也替新的手帕交发愁起来。 这小姑子性子如此,该怎么让她顺利出嫁呢? 苏澜对凡人之事不太了解,跟九阿哥聊天的时候偶然提到这个。 九阿哥沉吟道:“我倒是有个人选,你还记得那位徐怀徐小将吗?” 被他一提醒,苏澜隐约记起来:“就是当初在猎场的时候,带兵来帮爷的小将吧?” 她回想了一下,对徐怀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只记得年纪确实不算大:“他这年纪还没定亲吗?” 九阿哥摇头道:“他也挺倒霉的,早年定了娃娃亲,女方刚及笄就病去了。” 要女方年纪小就夭折了,倒也罢了,毕竟这样的事不算少。 偏偏女方都到了及笄的年龄,两边都开始谈婚论嫁,准备过两年就让女儿嫁过去。 这女儿却忽然病了,还病得很重,没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刚开始商谈嫁娶之事,女方就忽然病去了,徐怀就受到影响,都说他可能克妻。” 谁家不疼惜女儿,当然不愿意嫁给徐怀了。 而且徐家只算中等人家,也没多厉害。 九阿哥继续说道:“还是徐怀在兵营表现好,晋为小将,情况才好一点,终于有人来说媒了。” “只是好巧不巧,这时候他的祖母去世了,他只能守孝一年。出了孝,家里又开始相看人家的时候,他额娘却病去了。” 亲娘去世,得守孝三年,这相看的人家自然就没下文了。 三年守孝还得丁忧,徐怀好不容易熬过来,年纪就大了。 好在上峰是个好的,看徐怀身手不错,人品上乘,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他回去后,上峰还是愿意栽培徐怀。 不然就九阿哥这事,兵营那么多小将,也轮不到徐怀过去了。 苏澜这才恍悟,却又感慨居然有如此倒霉的凡人。 九阿哥摇头道:“徐怀这接连丧亲两回,未婚妻也死了,一时半会就没人敢上门提亲。” 毕竟克妻够吓人了,还克至亲,连着一起病去。 虽说未必如此,但是徐怀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他们冒险,于是徐怀就耽搁下来了。 苏澜想着徐怀的脾气还不错,当时办事也稳妥,想着是九阿哥推荐的,人品肯定也过得去。 于是她就派人跟大嫂说一声,自己对那个兵部尚书的妹妹印象还不错,也愿意看看两边有没这个姻缘了。 苏澜还随手掐指算了一下,两人还真有缘分,就端看他们后边能不能看对眼了。 她把这事交给大嫂那边,很快就抛诸脑后。 隔了几天,大嫂却登门来,告诉苏澜这事:“我想着这姑娘虽然彪悍,却是个护短的,人瞧着也不坏。另外徐小将那边条件也不错,就是运气差了一点。” 两边都缺了点什么,反正他们都不曾定亲,不如试一试。 兵部尚书的夫人派人问过,徐怀确实不错,就是克妻的名头太厉害,有点犹豫。 兵部尚书听说后,也有点迟疑。 倒是这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听说徐怀人品不错,身手好,还上进。 只是人确实倒霉了一点,正巧连着碰上未婚妻和至亲去世。 这姑娘压根不在意这些,执意要见一见面。 兵部尚书宠爱这个妹妹,也只能顺着她了。 大嫂笑笑道:“两人约在酒楼的角落,特意连着的两张桌子,隔着人看了一眼,说上两句话,这姑娘就看上了徐小将。” 她试探了徐怀的口风,徐怀对这姑娘也有意。 彪悍不算什么,护短也是优点,徐怀反而挺欣赏的。 “徐小将说母亲去世后,父亲另娶了续弦。后娘是个厉害人,他倒是担心娶个脾气太温顺的媳妇会被欺负,那姑娘就正好了。” 两人都满意,这亲事就算成了,大嫂了却一件事,心里也高兴得很。 苏澜也笑着道:“两人也是有缘,咱们就是搭个鹊桥了。” 大嫂点点头,又提到另外一件事:“对了,阮家带着姑娘上门来了。” 她的面上有几分尴尬,苏澜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阮家是谁,不就是跟寿善定亲的故交吗? “阮家听说外头的风言风语,只以为寿善这还没娶亲,就准备娶平妻了,于是上门来问一问。” 寿善实在太远了,阮家只能上门来找朱亮问。 朱亮却在兵部当差,不好找人,索性阮夫人就找到她这边来了。 这事叫人怪尴尬的,好在并没有此事,只是别人有意攀附寿善罢了。 大嫂又说道:“亲家的意思是这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一来阮姑娘年纪渐渐大了,寿善又不知道几年后才能回京。二来两人不尽快成婚,就寿善这受欢迎的样子,只怕谁会给他塞个平妻和侍妾什么的。” 阮家估计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自家姑娘嫁过去的时候要受委屈,所以才想尽快成婚。 苏澜疑惑道:“可是五哥在缅甸那么远的地方,回来成婚不太可能。” 差事都还没办完,寿善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回来成亲。 大嫂听后只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再三保证亲事不会有什么问题。阮丫头却说想去缅甸那边,跟寿善在当地成婚。” 这话叫苏澜大吃一惊道:“那么远的地方,她吃得消吗?” 那边可是十分苦的,不如京城繁华,什么都有。 寿善过去就吃了不少苦头,更别提是阮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大嫂满脸愁容道:“就是啊,我也这么劝,可惜阮丫头心意已定。” 阮家也是劝不住,想着带姑娘上门来,让她劝。 可惜大嫂也没能劝住,简直愁坏了:“这事不如写信跟寿善说一声,让他来决定。” 苏澜只觉得这也太委屈人家姑娘了,却也尽快写了信派人送去给寿善。 寿善收到信,还有点美滋滋,毕竟只有他收到了,朱栋是没有的。 但是打开信后,他就愣住了。 朱栋原本还有点嫉妒苏澜只给寿善写信,见他脸色不对就问道:“怎么,信里写什么了?” 寿善抹了把脸,把信笺递过去。 朱栋一脸狐疑接过来看完,哈哈大笑道:“看来五弟在京城的名声已经不怎么样了,闹得阮家的姑娘要千里迢迢跑过来跟你成亲。” 他又感慨道:“这姑娘胆子真大,那么远跑过来,一路上颠簸难受就算了,过来还得吃苦头。” “这里什么都没有,要真让人过来,总要布置一番才是。” 寿善如今也算是领事的人了,住的地方却算是简陋。 他一个人过来,之前跟两个副手住一屋。 后来建的房子多了,寿善能一人一间房,院子里却还是住着几个人。 第181章 朱栋来了,如今寿善就跟他一起住,屋里屋外都自己简单收拾。 寿善皱眉道:“确实不能再耽搁她了,城镇那边的商队还在吧?我这就过去看看。” 他风风火火的,把剩下的事一股脑交给朱栋,匆忙就去商人那边大肆采买。 寿善不缺钱,但是平日太忙,一个人住也没什么花用的地方,存了不少。 如今他也不吝啬了,宅子得买一座,阮姑娘过来肯定不止自己,丫鬟婆子护卫肯定都带上,院子得大一点才能住下。 还得两进的,不像是如今这简陋的院子,人开门就能进去,实在危险。 女眷住在后头,护卫住在前头,丫鬟婆子在中间。 两进还不够,寿善琢磨着得买个三进的院子。 这就算了,院子里面也不能光秃秃的,家具得买好一点。 商人们不是第一次见寿善了,却是第一回见他如此大手笔买东西。 价钱几乎都不砍,只说上好的。 寿善一个人,几乎把商人带来的好东西都买了,还不怎么满意。 他回去后就写信,一封给朱亮,帮自己给阮家下聘。 寿善实在太远了,这边送聘礼的话凑不齐不说,送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时间实在太长。 最好是朱亮代劳,更为妥当。 另外他还写信给苏澜,希望能帮忙找几个女护卫,跟着阮姑娘南下。 光是男护卫,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寿善实在不放心。 苏澜还没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经在库房里忙碌起来,挑了不少摆件让人装箱。 饕餮和混沌在她脚边转来转去,眼神里全是好奇。 长途跋涉送过去,太容易碎的东西就不好运送了。 所以苏澜挑的都是好放的,比如字画,比如布料,还有金银首饰等物。 她选的时候哆嗦着手,简直心如刀割。 但是当兄长的要成婚,自己又富裕,不添妆实在说不过去。 九阿哥回来的时候,见两只小狗围着苏澜,苏澜在箱子旁边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奇怪道:“怎么了?这是要收拾什么,让别人来就好,何必累着你自己?” 苏澜摇头道:“五哥打算在缅甸那边成婚,我想着添妆,还得送点礼物给未来嫂嫂,东西得不容易碎的。” 她这是挑花眼了吗? 九阿哥走近后,不由失笑。 这添妆里大部分都是字画和布料,首饰不算多,玉器太容易碎了不好放,只放了一小部分,其它则是金银首饰。 苏澜多喜欢金银,左手边都是锦盒,里面没缺多少,显然纠结好久还是没放进后边。 九阿哥就摇头道:“无妨,这些字画和布料也足够了。首饰方面,让朱亮那边添上就好。” “什么都让你送了,倒是叫朱亮为难,不知道要送什么为好。” 苏澜都出嫁了,哪里好让妹妹出这些东西,自然是让朱亮来。 她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就不用纠结了。 九阿哥帮苏澜想好了,还帮着收拾好金银首饰,其他的则是送去朱亮那边。 他们会想办法,送一部分当做聘礼去阮家,一部分等会随信送去寿善那里。 皇帝得知寿善的未婚妻要千里迢迢去缅甸跟他成亲,也是十分惊讶。 他既觉得这姑娘对寿善一往情深,又是个能吃苦还胆大的,颇为欣赏,于是特意点了一队侍卫护送。 这让阮家和朱亮都十分感激,他们正发愁是不是该去镖局请人护送,但全是陌生男人,总归不大放心。 如今有皇帝的侍卫,那就再让人安心不过了。 另外九阿哥帮忙找来女侍卫,身家背景和人品都是查过没问题的,一并送进护卫队伍当中。 人齐了,东西也准备好了,阮姑娘跟着队伍浩浩荡荡要出发之前,苏澜去城门送她。 苏澜第一次见到这位阮姑娘,只觉得如此大胆的小姑娘,该是长得高大,性子也彪悍。 等她们见面的时候,苏澜才发现阮姑娘长得娇小,说话细声细气的,一点都看不出彪悍来。 反而温温柔柔的,像是邻家小妹一样亲切可人。 苏澜不由有点担心,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真能镇得住寿善吗? 别是离得远了,娘家人又不在,寿善要欺负人家小姑娘在那边无亲无故就不好了。 她有点忧心忡忡,阮姑娘双眸一扫,笑眯眯道:“多谢福晋今儿特意来送我。” 苏澜这才笑着回应道:“叫什么福晋,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也该叫你一声五嫂了。” 阮姑娘脸颊一红,就听苏澜絮絮叨叨道:“要是过了那边缺了什么,只管写信给我,我让人送过去。如果五哥欺负你,五嫂也能给我写信。” 这话听得阮姑娘噗嗤笑了起来:“放心吧,他打不过我。” 苏澜眨眨眼,感觉好像幻听了。 谁打不过谁? 时辰不早了,阮姑娘跟家里人道别后,上了马车,很快车队就扬长而去。 苏澜愣了一下,忍不住问身边的九阿哥道:“爷,我刚才听错了吗?” 九阿哥好笑道:“没听错,别看阮家姑娘长得娇小,她一手鞭子使得厉害,寿善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苏澜根本不用担心阮姑娘被欺负,还是先担心寿善吧! 苏澜一顿,那她刚才的话岂不是闹笑话了? 好家伙,寿善你居然打不过那么娇小的姑娘吗? 寿善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朱栋还担心他着凉了。 不过朱亮想了一下,这边那么热,寿善还能着凉,这身子得虚成什么样子? “弟妹快到了吧?院子也收拾好了,这边没什么酒楼,当地人做的饭菜实在不行,宴席做得一塌糊涂。幸好商人那边的婆子们烧菜还不错,回头借几个去厨房帮忙。” 寿善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会看向唯一的大路入口。 朱栋就忍不住笑了:“你在京城的时候跟你未婚妻总不对付,怎么如今倒是十分惦记了?” “早干嘛去了,以前就该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她都千里迢迢来嫁给你了。以后弟妹指东,五弟就不能往西去。” 寿善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道:“四哥,那弟弟不就成了惧内的吗?” 朱栋瞥了他一眼道:“怕什么,九阿哥不也惧内吗?” 闻言,寿善被堵了一下,居然无法反驳! 他之前看着九阿哥惧内,还觉得理应如此,就该听自家妹妹的! 如今换做自己,寿善摸了摸鼻子,想到人家千里迢迢过来,确实该听她的! 苏澜再收到信的时候,除了寿善,还有跟他已经成婚的五嫂的了。 她看过后就对九阿哥笑道:“他们成亲很顺利,请了会烧饭的婆子做的喜宴。已经努力丰盛了,听说味道还不错。” 毕竟是好日子,哪怕饭菜烧糊了,寿善也会觉得好吃吧! “五嫂说那边一切都好,咱们送的礼物她也很喜欢。五哥特意买了个大院子,五嫂带去的丫鬟婆子比较多,正好都住下了。” 这位五嫂看来很快适应了那边的生活,倒是一件好事了。 苏澜见九阿哥手里拿着账本,不由疑惑道:“爷手里头是什么,家里的账本吗?” 明明放在书房,怎么拿过来了? 九阿哥却摇头道:“不是,是十三弟让人送来的。” “之前我不是建议缅甸那边的茶叶规整起来,收拾好再卖给法兰西?如今第一批茶砖已经做好还卖出去了,十三弟的意思是说我提的建议,就跟皇阿玛说,分一部分利润给我。” 他原本不想要,毕竟自己就提了一嘴,干活的全是别人。 九阿哥再厚脸皮,也不能收下这分红。 “我原是拒绝了,后来十三弟说这是四哥的意思。四哥也跟皇阿玛提议了,十三弟和寿善也该得奖赏才是。”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四阿哥的意思,这是拐弯抹角给十三阿哥找补了。 确实十三阿哥的生母去世,娘家又不富裕,外祖父只是个二等侍卫。 十三阿哥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他自己年纪上来了,过两年就要迎娶福晋,手里头却不能没钱。 他知道四阿哥过得也一般,手里头不算特别宽裕,也不愿意四阿哥给钱接济自己。 四阿哥想了想,就琢磨出这个法子来了。 他跟皇帝提议奖赏之事,九阿哥、十三阿哥和寿善都得了奖励,那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九阿哥自然无法拒绝,于是就接受下来。 正好寿善刚成亲,需要花费的地方也多,这笔奖赏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不用跟家里人伸手要钱了。 毕竟刚成亲呢,也总不能用夫人的嫁妆,寿善的面子亦要过不去。 九阿哥这么一说,苏澜就点头道:“所以爷算是沾光的了?” 第182章 这话一出,九阿哥也笑了:“谁说不是呢,我什么都没做,反倒得了一大笔奖赏。” “茶叶的奖励其实不算多,毕竟皇阿玛让你在矿场分了一成。茶叶这边就不行了,而且咱们三个人,只赏了个零头。” 茶叶出口越多,皇帝这边挣的多了,给他们的赏赐就更多一些。 “这不是皇阿玛看我最近闲着,让我看看茶叶出口的情况。” 九阿哥带回来的是总账本,只写了缅甸几个茶园出产的茶叶数量,最后茶砖的数量,卖掉的数目等等。 他看了一会,点了点其中一个茶园道:“几个茶园的产出差不多,唯独这个茶园的面积小一圈,所以产出也少。” “原本想把旁边一片山也买下来,不过寿善那边说旁边的野草特别多,长得还茂盛,要全部拔掉相当费工夫。” “而且这草还邪门,拔掉一茬,很快又会长出来,要是种了茶树,只怕每天都得拔草,不然茶树只怕要长不好的。” 苏澜听着不由挑眉,问道:“爷,那野草是长什么样子的?” 九阿哥示意高元送来锦盒,里面有一副野草的画,画得十分潦草,应该是寿善画的。 苏澜看过后就无语了:“看来五哥得学一学怎么画画,这画得也太糟糕了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九阿哥深以为然,他也是看了好久没看出来。 幸好寿善还算聪明,另外让人晒干了野草送过来,勉强能存放还能看看了。 他小心拿着晒干的野草,担心太用力会碎掉。 苏澜接过来一看,仔细辨认了一番。 晒干后的野草颜色变了,样子也变了。 她看了好一会才说道:“爷,这应该是忍冬草。” 九阿哥看着这晒干后几乎认不出来的野草,诧异道:“真是忍冬草吗?你这么说,我看着也有点像了。” 苏澜却突然问道:“那茶园附近的那片山都买下来了吗?” 九阿哥立刻点头答道:“寿善已经买下了,花的价钱还不多,因为野草茂盛,怎么割都长,无法种东西,当地人根本不愿意买,他只用很低的价钱就买下来了。” “地契到手了吗?” 听苏澜追问此事,九阿哥也感觉不对来了:“地契到手了,不过这地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好奇了?” 苏澜小心拿着手里的忍冬草,微微一笑道:“底下确实有好东西,才会让这野草长了一茬又一茬,让五哥派人挖开来看,只是得小心别泄露风声为好。” 九阿哥听得更好奇了:“你别卖关子,不如先告诉我会是什么?” 苏澜看着外头,九阿哥挥挥手让高元站远一点。 她这才凑过来,在九阿哥耳边低语了一句。 九阿哥惊住了,扭头问道:“真的?” 苏澜点头后又摇头道:“还是五哥挖开后,再确定是不是真的吧!” 九阿哥也觉得,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得先挖开后,亲眼看见才是真! 他火速派人送信给寿善,寿善看着信好半天不动,满脸茫然的样子,朱栋就问道:“怎么,九阿哥还是妹妹送信来了?” “是九阿哥,不过是妹妹的意思。” 寿善迷茫完,把信笺递给朱栋看了,换成朱栋一脸茫然的表情:“让我们带心腹去挖新买的那一片山?底下可能有东西,什么东西?” 他把信笺翻来覆去看,就是没看到写的什么:“他们怎么还卖关子,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寿善招呼他道:“可能九阿哥和妹妹也不确定,才会让我们带上心腹去挖。要没挖出什么来,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丢脸。要是真挖出点什么来,只有咱们知道,也能守住秘密。” 朱栋被他说得都紧张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啊,那么重要的东西吗?那这里的人都不能带,咱们就带上两个侍卫过去吧。” 带的还是皇帝之前派来护送弟妹的侍卫,一并留下来了,毕竟这边矿场更多了,需要更多的守卫。 这些侍卫身家背景都是反复查过的,没什么问题,还是皇帝的人,丢脸也不怕丢到他们面前去。 加上只朱栋和寿善两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这时候去偏远的山里挖东西,总归不太安全。 他们带上东西就去山里挖起来,两个侍卫跟来了,虽然一脸疑惑,还是跟着挖。 四人轮流挖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挖到,寿善有点累了:“妹妹也没说是什么,这到底要挖多深才行?” 其中一个侍卫接过他手里的铲子继续挖了起来,他力气大,身手好,挖起来很快。 朱栋也累得喘气道:“这里挖不到,那就换个地方挖两下,反正来都来了……” 忽然铲子碰到什么,侍卫连忙打断他道:“大人,底下好像有东西,好像是石头。” 寿善蹲下往里头张望,疑惑道:“石头吗?这底下居然还有石头,要不要挖开来看……” 他忽然没了声音,瞪大眼盯着下面不说话了。 朱栋感觉奇怪,跟着寿善向下面张望:“什么东西啊,五弟怎么不说话了……” 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也瞪大眼不吭声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两位大人怎么忽然都噤声了,不会是底下东西有毒,让两人都不能说话了? 他们十分谨慎小心,一人上前,一人退后。 上前的想把两位大人救下来,后边的看着不对就能跑远了去叫人来救。 谁知道侍卫的手刚搭上寿善的肩膀,寿善吓了一跳,倒是回过神来,抓住侍卫连忙催促道:“快,继续往旁边挖开来。” 侍卫一愣,还是听命行事,拿着铲子很快把周围都挖开,底下的石头就露出来更多了。 渐渐他也发现了,指着石头不可思议道:“大人,这石头上有东西在闪闪发亮,难道是……” 寿善一个劲点头,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边去了:“对,这闪闪发亮的就是金子,底下居然是金矿!” 他又喃喃道:“难怪野草长得如此茂盛,割掉了还长,原来是底下有金矿的缘故。” 估计苏澜也不确定,才会写信来让两人往下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 寿善这么一挖,还真的挖出来了! “快,叫一队侍卫来守着这边。四哥快回去写折子,尽快送到皇上手里!” 他搓着手高兴坏了,自己居然徒手挖出一条金矿来,回去后要不暂时不洗手了吧! 朱栋也欢喜得很,走几步险些左脚拌右脚把自己摔了。 幸好被侍卫眼明手快扶住,他道谢后就往外跑,其中一个侍卫赶紧跟上。 另外的守着寿善,还对他说道:“他送大人回去后,再叫人过来。” 至于他,自然是护着寿善了。 毕竟金矿不会跑,但是周围会不会有人在,危及寿善就麻烦了。 侍卫看着寿善就跟看见金矿一样,若非寿善和朱栋莫名其妙带着他们来挖坑,怎么可能发现底下的金矿? 难怪他从京城过来之前,上峰就拍着肩膀跟自己说是个好机会,要好好跟紧寿善,跟寿善打好关系。 侍卫来之前还疑惑,寿善只是九福晋最小的兄长,听闻在京城的时候不学无术,也没什么能耐。 去缅甸也不过是没人去,办事还算妥当。 寿善的运气也不错,来缅甸接手金矿,居然挖出了银矿和玉矿来,后来还挖出了铜矿。 侍卫只觉得他运气好,也是因为接受了那个金矿。 如今他才明白上峰的意思,寿善本人就是运气极好的,不然怎么在新买来做茶园的土地上随手一挖,居然就挖出金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大修了一遍,写着写着忘记寿善已经有个未婚妻了,昨天看过的再看一遍啊,么么哒!=。= 第77章 朱栋写的折子很快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看完后满脸诧异。 他盯着折子许久,底下原本商议的大臣都面面相觑,难不成缅甸那边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等了一会, 皇帝才哈哈笑道:“不错,在缅甸又挖到了一条金矿。” 朱栋虽然叫矿工过去帮着挖了,但是还得等一段时间才知道这条金矿到底有多大, 总归是个好消息。 毕竟那片土地已经被寿善以朝廷的名义买下来了, 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慢慢挖也无妨。 不像之前的金矿, 还是跟哥单威交易得来的,归属权还在缅甸手里,只是给了他们一百年挖而已。 这片土地就不同了, 有地契在, 就一直是他们的了! 大臣听后纷纷恭贺皇帝,也觉得这是真的巧了。 四阿哥说道:“恭喜皇阿玛,想来缅甸应该有很多金矿,指不定其他地方也有。不知道寿善是怎么发现这个, 挖地种茶树的时候发现的吗?” 皇帝看过折子,朱栋是个实在人, 也没说虚的, 直接把他们挖地的缘由说了:“似是苏澜提醒了他们, 寿善说那片土地长了很多野草, 而且割掉一茬很快就长出来, 所以当地人无法种东西, 才会把土地便宜卖掉。” 第183章 “苏澜觉得这地下可能有东西, 让寿善试着挖一下。有倒是好事, 没有也无妨。两人也是挖到后, 才写折子来。” 总归这土地原本就打算种茶树的,迟早要挖开。 地契在手,哥单威再有意见也不敢说这金矿是属于他的了。 皇帝越想越高兴,谁能料到以前国库空虚的时候,得了一个金矿不够,如今还能平白再得一个呢! 他喃喃道:“也不知道这金矿附近的土地是不是也有矿,不如都买下来吧!” 对外只说是想建最大的茶园,好出产更多的茶叶。 大臣们听后纷纷赞同,反正土地又不贵,如今国库又不缺钱,大手一挥全买了吧!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哪怕地下没矿脉,光是种茶树也是可以的。 如今出口卖给法兰西的茶叶,价钱是翻了好几倍,怎么都不会亏! 皇帝深以为然,很快就再次派人去缅甸,让寿善看着买土地。 寿善看着回信都傻眼了,周围一大片都买了?那么大手笔吗? 不过皇帝说什么就做什么,寿善封锁了消息,除了在场的两个侍卫和朱栋,暂时只有守卫隐约知道点消息,却不太清楚。 至于外头的,他只说是地里的野草太多,一点点拔掉太麻烦了,打算烧掉。 周围都是草和树,得挖开一条沟壑来,才不会让火势蔓延,整个山都烧了。 挖沟壑自然需要人,叫一部分矿工过去正合适,也有了理由,还不让人回来,就地搭帐篷,只说来回跑太麻烦了。 外头不知情的人没谁怀疑,寿善又去卖土地,倒是哥单威得到消息后,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不是刚买了一大片,怎么又买了?” 身边的侍从低声答道:“王上,那位大人之前买的土地全是野草,而且怎么都清理不完的。原本的主人才会卖掉,估计那位大人也发现了,听闻打算烧掉看看,另外再找别的土地种茶树。” 这块土地估计是废了,不过也没花多少钱。 看他们财大气粗的样子,这土地不能用,周边再买就好了。 哥单威还是觉得不对劲道:“真买了不能用的土地,他们不发火,还另外再买,不是很奇怪吗?” 侍从得了那片土地主人的好处,生怕寿善买下土地后发现不对劲要退钱,早早就收买他,在哥单威面前美言几句。 于是他说道:“王上,土地的主人卖掉的时候就跟那位大人提过这件事了。寿善大人并不介意,还说只是野草而已,拔掉还能喂马,一举两得。” “实在不行,这一片就放着,不能种东西,也能养马养鸡。” 哥单威冷哼一声,只觉得寿善年轻,还不差钱,所以才不多计较。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自己明明才是国王,如今手里的金矿没了,原本还留着一个小的金矿在手。 谁知道派人去挖了几天,发现早就被人捷足先得了。 不用说,肯定是叛军做的。 叛军从金矿另外一头开始挖起,这头压根没发现。 等这边开挖的时候,挖了一小段距离,才发现对面已经挖通了,金矿基本上也挖空了。 这把哥单威气死了,他原本还想好了,大金矿丢了,小金矿在手,还能挖不少金矿来,自己的国库也不至于空着。 谁能想到,叛军没对大金矿下手,却对小金矿动手脚了呢! 这事哥单威还只能瞒着,不然百姓知道他们的新国王把大金矿送人,连带还让人挖出了金矿、玉矿和铜矿,自己手里的小金矿却被人偷家了。 他这脸面还往哪里放,这不是丢大脸了吗? 哥单威死死瞒着这件事,生怕走漏了风声。 他想着大金矿那边能挖出别的矿来,小金矿附近也该有。 于是矿工都没撤回来,还让在小金矿周围挖掘。 看着像是在挖金矿,其实是在挖其他,倒是帮着遮掩了一番。 可惜挖了半个月,还什么都没能挖出来。 哥单威就想不明白了,怎么那边的大金矿就能挖出点什么,这边就不行了? 他想着底下人提到,大清的侍卫曾经嘀咕过,说是寿善的运气好,才能挖出来。 哥单威听到的时候还嗤笑,觉得那些人也太抬举寿善了。 如今他真想偷偷把寿善绑过来,送去小金矿那边,指不定关几天之后,真能沾沾运气,挖出点什么来? 可惜寿善身边的侍卫尤其多,手背森严,压根没有下手的机会。 哥单威心里惋惜,却也对寿善再次买土地的事没那么在意了。 寿善被哥单威念叨了好久,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不知道自己被哥单威盯着,还想绑去小金矿那边,打算找别的矿。 这时候寿善正带着侍卫去买新土地,周边的土地主人知道他要买,一个个都来了,使劲推荐自己的土地。 毕竟寿善人傻钱多,买土地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砍价,还大方,一次性就给钱了,一点都不拖拉。 人还痛快,看中就直接买了,还立刻办手续,把地契签了。 谁不喜欢寿善这样爽快的大财主,恨不能把手里的土地都卖给他! 寿善不差钱,还是奉旨买地,更加不会客气了。 他看了一圈,感觉这些土地连着之前买的一块,价钱都不高。 商人虽然想卖地,却也明白太过了,对方不愿意买,那就吃亏了。 反正他们手里头那么多土地,以后还得找寿善卖,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当然不能太过分了。 朱栋看着这些土地,正想着买其中几块,尤其挨着的几块就好了。 谁知道寿善二话不说,大手一挥道:“都买了。” 朱栋一愣:什么,你个败家弟弟! 寿善这是跟着九阿哥久了,别的没学会,这败家子的样子是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在外人面前,朱栋从来不会下弟弟的面子。 等商人把土地交割,一手交钱一手给地契,两边弄好了。 朱栋这才拉着寿善去角落,小声问道:“五弟会不会一次买太多了?虽说皇上应允了,这些钱都是朝廷出,都买了会不会不好?” 皇帝大方是大方,但是寿善胡来,皇帝要问责就麻烦了! 寿善小声道:“四哥别担心,弟弟之前写折子问过皇上了。皇上的意思是觉得这金矿面积不知道多大,周围的土地多买点也无妨。” 谁知道会不会跟之前那块金矿一样,能挖出点别的来呢! 哪怕没有,就这金矿,谁清楚会延伸到哪里去? 要跟暹罗那边一样,铜矿延伸过去了,还得扯皮,不如先把周围都买下来。 朱栋想想也是,加上寿善并不是胡来,已经深思熟虑过的,于是点点头,加紧派人把周围的土地都围起来,不让人随意进来了。 九阿哥听说寿善不但真挖出了金矿,还把周围的土地都买下来了,跟苏澜感慨道:“寿善这还是真大手笔,那么大片土地说买就买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边真有金矿,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澜心想,有关金子的事,有什么是貔貅不知道的呢! 忍冬草看着普通,凡人只当是野草一样,并不起眼。 但是忍冬草生长最多,还特别茂密的地方,地下就很可能有金矿。 当然这些苏澜不好跟九阿哥直接说,只含糊道:“这野草长得奇怪,不但长一大片,还怎么弄都弄不掉,地下肯定有好东西。” 九阿哥摸着下巴到:“那是不是说,以后发现这种野草的地方,地下挖开很可能会有金矿?” 苏澜点点头道:“确实有很大可能,爷要派人去找一找吗?” 说完,她又皱眉道:“爷只怕没那么多人手,国土那么大,总不能一点点走完。” 闻言,九阿哥点头道:“不错,派人漫无目的去寻,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不说人手,派多少人去都不够的。” “我是琢磨着,不如重金悬赏。把忍冬草画成图,贴在城门上,只要土地上有大片忍冬草,且长得极为茂密的,提供正确的消息就能拿到报酬。” “如此一来,不用派人去找,自然有人找上门来。” 苏澜听后,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法子。 完全不需要九阿哥派人四处去寻,只要把忍冬草画好贴在城门口,让往来的人看见就足够了。 “爷得跟皇上禀报,然后才好在城门贴上?” 九阿哥颔首道:“是啊,要是找到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了。”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要是不远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一起过去看看。” 苏澜也有点期待,要是真能找到新的金矿。 作为神兽,只要站在矿脉上,就能直接吃掉里头的金矿。 根本不需要再提纯,虽然味道可能没那么好,却比苏澜偷偷摸摸吃金子要好得多了。 第184章 苏澜给九阿哥偷偷在袖子里掐指一算,是吉兆,看来九阿哥这法子好,皇帝也应允,而且很快就能找到了。 九阿哥依旧是大清早去乾清宫堵皇帝,皇帝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让人进来问道:“小九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 闻言,九阿哥也没有以前面对皇帝那么拘束了,笑眯眯坐在桌前,李德全已经送来了早饭,摆在九阿哥跟前。 九阿哥没急着吃,而是说明了来意:“听闻寿善在缅甸找到了新的金矿,其实是因为金矿上面长的一种野草十分特别。” “之前还不能确定,如今见寿善找到了金矿,证明这种野草底下很可能会有金矿在。” “想着要是咱们这边也有的话,就不用只在缅甸那边买土地来挖掘了。” 皇帝听得意外,接过九阿哥递来的图画,上面画了忍冬草。 只是他看了一会问道:“这是小九你自己画的?” 九阿哥眨眨眼,笑着道:“皇阿玛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是儿子画的了。” 皇帝没好气道:“你这画的让人都认不出来的画风,不是你画的还能有谁?” “这野草还是让宫廷画师去画,小九那边还有野草在吧?到时候送进宫里来!” 九阿哥摸着鼻子,没想到自己认真画的忍冬草居然被皇帝嫌弃了:“皇阿玛,儿子很努力画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有些事也不必总亲力亲为,让别人来也可以。” 言下之意,九阿哥画得很努力很认真,但下次还是别画了! 九阿哥没想到被亲阿玛如此嫌弃,皇帝嫌弃不说,思索片刻还说道:“不如这样,请个画师当小九的先生,指点你画画。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小九也能画得更好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郁闷道:“皇阿玛,儿子年纪不小了,都成婚娶妻了,还请先生会不会有点不妥当?” 他都那么大了,还要去学画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毕竟阿哥们从小进尚书房,除了读书和骑射之外,练字和画画也是基本功。 当然练字更重要,画画差不多就行了。 九阿哥这差不多实在差得太多了,皇帝看过后实在忍不了,转头真给他府上送了个画师当先生。 画师在江南颇有名气的老先生了,要不是皇帝的面子,还未必能请过来。 人都来了,九阿哥能怎么办,只好把人请进来。 在府里安排了院子,住在前边,还在旁边弄了个画室,给老先生平日画画,也能充当学画的地方。 苏澜看着有趣,九阿哥就一并带着她过来看看了。 老画师见着苏澜也不意外,只行礼后,就开始上课:“九阿哥先画一幅,随意就是,就外头的院子如何?” 九阿哥看着熟悉的院子,点了点头。 他每天都看着这院子,比谁都要熟悉,闭着眼都知道各处的规格。 于是九阿哥提起笔就画了起来,苏澜在旁边看了一会。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然后缓缓转过头去。 老画师站得远,没想打扰九阿哥作画,自己也拿着毛笔画起外边的院子来。 等半个时辰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毛笔。 九阿哥端详一会说道:“先生,我这边画好了。” 老画师这才过去一看,脸色有点迷茫,又低头多看了一眼才斟酌说道:“九阿哥这画的是外头的院子?哪个方向?” 九阿哥指着窗外道:“就这一块地方。” 老画师从窗外看过去,多看几眼后低头看了一下那幅画,只觉得这画跟外头的风景没多大关系。 他顿时扶额,之前皇帝请自己过来,说要指点九阿哥的画技。 老画师觉得阿哥们从小都请名师教导过,自然不会差,于是没多想就过来了。 如今他开始后悔,当初的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老画师有点头疼,拿着自己的画过来,跟九阿哥的放在一起:“这画太写意了一点,还有进步的地方。” 九阿哥看着两幅完全没什么关系的画,居然都画的院子吗? 苏澜在旁边觉得,忍冬草的画还是别交给九阿哥了,不然在城门一贴,谁都看不出是什么,还怎么找金矿啊! 九阿哥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老画师作画,但是每次画的跟看的都不一样,老画师恨不得给九阿哥换一双眼睛! 好在宫廷画师十分给力,画出来的忍冬草相当写实,一看就能认出来,还贴满了各大城门。 苏澜还想着可能得很久才有人上门来,谁知道才一个月的功夫,九阿哥这画技还没进步,倒是有人上门来报信了。 来的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看得出这衣服的料子不大好,却很新,应该是这人最好的衣裳了。 他明显十分局促,站着都不好意思进去。 汉子一开口还带着口音,九阿哥听得不大明白,但是对苏澜来说就没什么问题。 他带着口音说了几句,九阿哥听得一头雾水,苏澜就给他翻译道:“他家里养了一头老驴,是父母留下最贵重的财物,养着很多年,前阵子却病死了。因着多年的感情,他就上山挖了个大坑,想把老驴给葬了。” 九阿哥听得更迷茫了:“这问的是金矿,他怎么提起家里的老驴来了?” 那汉子还在嘀嘀咕咕说着,苏澜继续告诉九阿哥道:“说是给老驴挖坑的时候,想着它喜欢漂亮的地方,在山里寻了很久,找到一大片野草,上面开着金红色的小花。” “他感觉那一片地方很漂亮,就打算把老驴送过来,再挖开来。只经过城门的时候,正巧看见布告,得知有人要找忍冬草。” 宫廷画师画的忍冬草是金色的,但是看着很相似,这汉子就找上门来了,自己却不大确定,所以才忐忑不安。 九阿哥总算是听明白了,对那人说道:“我们会派人跟着你去那个地方,确认究竟是不是忍冬草。确认是的话,就会把酬劳给你。” 说完,他又笑笑道:“如果那片地方真是忍冬草,那你就不能把老驴葬在那边,得找个新的地方了。” 汉子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九阿哥正犹豫该让谁跟着去,毕竟大家都没亲眼见过忍冬草,只见过寿善寄来那些晒干的,跟新鲜的差别还是有的。 苏澜忍不住说道:“爷,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九阿哥一听,眼睛一亮道:“你这主意不错。”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上值了! 但是这汉子在山东,得坐船过去,还得出京。 九阿哥就得找皇帝,得到许可才能离京了。 他匆匆进宫,去御膳房找皇帝。 皇帝听说九阿哥来了,得知他想带着苏澜,跟着那汉子去看看那片地方是否有金矿,有些不赞成道:“离着还是有一段距离,你们两个过去也太危险了一点。” 九阿哥连忙说道:“皇阿玛,儿子会带上足够的侍卫跟着去。也绝不会乱跑,只想亲眼看看,也想给皇阿玛多添一个金矿。” 闻言,皇帝就笑了:“你人还没去,就确定那边有金矿了吗?” 他有点迟疑,毕竟山东离着京城不算近,却也不算远。 但是九阿哥这皮猴,单独带着苏澜出京,皇帝实在不怎么放心,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而且他非要出京,亲自去山东,摆明就是想偷懒去玩的。 想想九阿哥这些时日来倒是很努力,立了几次功。 皇帝也不是个苛刻之人,知道这个小儿子坐不住,能那么上进已经难得了。 九阿哥见皇帝犹豫,加把劲劝道:“皇阿玛,儿子过去只要确定是不是忍冬草,让人挖开底下瞧瞧,很快就回来了。” 见他言辞恳切,皇帝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行吧,朕派人护送你和苏澜过去,万事小心。” 九阿哥还以为得搜肠刮肚多说好话,才能劝得动皇帝。 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答应了,他顿时高兴了起来。 皇帝又说道:“太匆忙了一些,得准备准备,半个月后再出发吧。” 只要能出发,九阿哥什么都好。 就等半个月而已,他还是等得起的! 九阿哥欢天喜地回去,跟苏澜说了这个好消息:“没想到皇阿玛真答应了,让咱们去山东看看究竟有没金矿。” “之前皇阿玛南巡都没叫上我,我还没去过山东,这次怎么都要让船队绕一圈看看才是。” 提起船只,九阿哥又担心道:“你之前晕船得厉害,这次还坐船受得了吗?要不咱们还是走陆路?虽然要慢一点,颠簸一些,却比你晕船要好。” 苏澜摆摆手道:“那时候是我身子单薄,如今身子骨好多了,应该不会再晕船了。” 九阿哥还是不放心,请太医过来给苏澜诊脉后,确定苏澜的身子好多了,兴许不会再晕船。 太医还留下了药丸,要是苏澜晕船的话,每天服用一颗,就能舒服一些。 第185章 万事准备,就等出发了! 九阿哥想着皇帝说要把出京的事都包揽去安排了,自己就没什么事,平日还去兵部点卯,收拾行李就等着。 等啊等,终于等到半个月后,他却发现不是一条船,而是整个船队。 九阿哥整个人都懵了,忍不住看向身边人问道:“四哥怎么也来了?是来送弟弟的吗?” 四阿哥看他晕乎乎的样子就笑了起来:“看后边的行装和船队,九弟还以为是你和弟妹两个人去山东吗?” 闻言,九阿哥抹了把脸,看着浩浩荡荡的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所以皇阿玛说安排,其实他早就想南巡了?答应让我去,就是叫我高兴半个月?” 他还真以为皇帝让自己和苏澜去山东,没想到竟然是船队南巡,顺道带上九阿哥! 四阿哥好笑起来:“皇阿玛哪里放心,九弟还带着弟妹,那就叫人更不放心了。” 毕竟九阿哥虽然体贴,但是他从来没照顾过人,也没远行过。 要路上出什么意外,九阿哥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另外还带着苏澜,九阿哥自己都顾不上,如何还能照顾好苏澜? 九阿哥不高兴了,他怎么就照顾不好苏澜了呢! 他心想皇帝也焉坏了,看着自己白高兴了半个月,原来等在这里! 四阿哥又挑眉道:“要是皇阿玛直接告诉九弟,说要南巡的话,九弟只怕先带着弟妹偷偷出发了。” 还别说,这事九阿哥真可能做出来。 反正皇帝南巡,路上捡他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九阿哥先出发,带着苏澜游山玩水一阵子,再跟皇帝汇合,不就行了吗? 不得不说,这真是猜中了九阿哥的心思,他只能叹气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皇阿玛的金睛火眼。” 四阿哥笑笑道:“九弟就别叹气了,这不还是能去山东吗?” “不过话说回来,听闻那边可能有金矿,真的吗?” 九阿哥耸耸肩道:“不知道,得过去看看才能确定。不用我开口,皇阿玛应该已经派人过去,把那一块土地围起来了吧?” 听见这话,四阿哥点头道:“是,已经先派人过去了。放心,暂时还没挖开,就等着九弟过去了。” 可以说是打一棍给个甜枣,让九阿哥跟着一起走,却留着那片地,叫九阿哥能得偿所愿,亲眼看看新鲜的忍冬草都长什么样子。 九阿哥垂头丧气回到马车,见苏澜一脸疑惑,就小声道:“船只都准备好了,却不止一条船,而是船队。皇阿玛要南巡,居然把消息瞒得那么紧,我刚才知道。” “等下我们要跟着皇阿玛南巡,一起去山东了。” 苏澜挑眉道:“这样吗?一起也能更安全,其实挺好的。” 九阿哥眨眨眼:“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早就猜出来了吗?” 听罢,苏澜笑着摇头道:“我一直在府里,爷都不知道的事,我从哪里知道呢!不过是觉得,皇阿玛估计不放心爷。” 当初皇帝答应让九阿哥带着她去山东,苏澜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皇帝有那么好说话吗? 而且九阿哥要真出去了,玩得不亦乐乎,估计都不想回去。 皇帝只怕担心这个,所以不太可能让九阿哥带着苏澜单独远行。 果然跟苏澜想的一样,皇帝让人准备南巡,却瞒住九阿哥。 如今人都到港口了,周围全是御林军,九阿哥想反悔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能老老实实在马车里等了一会,然后跟着上船。 两人先去拜见皇帝,皇帝一看九阿哥垂头丧气的样子就乐了:“怎么,小九见着朕不高兴吗?” 九阿哥哪敢当面说不高兴,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高兴,儿子当然高兴了。” 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皇帝不由乐了起来:“行了,不想笑就别笑,怪难看的。” 九阿哥抹了把脸,他这是又被皇帝嫌弃了吗? 船开了,他回去看着苏澜,见她没什么反应,知道她不晕船,这才放心了一点。 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很快就到了山东。 在船上久了,一直摇摇晃晃的,到岸上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九阿哥扶着苏澜下船,迫不及待就要去看那汉子说的地方。 皇帝也不拘着他,知道九阿哥是等不及了,只让他们带上侍卫一起去。 九阿哥总算如愿跟苏澜两个人进了山,过了山沟,看见了一大片的金红色忍冬草,就像是金红色的水面一样。 “真美。” 此时此景,要不是时间不对,九阿哥都想吟诗一首来赞叹美景了。 苏澜没那么浪漫的心思,一到地方,她就已经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了。 底下果然有金矿,而且这条矿脉相当大。 她光是站着,脚底感受到矿脉的气息,就已经心旷神怡。 苏澜舒服地眯起眼,趁着九阿哥不注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人看着她似是深吸一口,仿佛在闻着淡淡的花香,其实是吸纳着地下矿脉的气息。 气息浓郁,十分可口,苏澜忍不住指尖一动,偷偷又吃了一大口。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九阿哥迟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人下去挖开看看。” 苏澜听话地点头,一部分侍卫站在她周围,一部分则是跟着九阿哥去地下山沟里,摘掉上面的忍冬草,开始挖地下。 那个汉子指了地方后,就回去了。 毕竟这里发现矿脉的话,他看见后很难不说出去。 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就先让人离开了。 苏澜直接站在矿脉上,忍不住偷吃一口,又吃一口。 总归是没人发现,她就肆意了一点。 作为神兽,不让人察觉实在太难了。 难得的机会,苏澜就多吃了几口。 底下的侍卫终于挖出一个深坑的时候,总算挖到了坚硬的石头。 仔细一看,底下果真是金矿! 侍卫们满脸喜色,一小部分人接着往两边开挖。 但是挖着挖着,他们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刚挖开的时候,那些金矿原石闪烁的金色特别多,证明这些原石的含金量高。 可是接着挖开后,远一点的地方,石头上的金色暗淡。 再远一点,金色几乎要看不见了。 苏澜一看,顿时缓缓低下头。 坏了,她刚才吃得太欢快,好像一下子吃得有点多了? 第78章 苏澜难得吃一顿稍微饱一点的, 一不留神就吃过头了,顿时有一点点心虚。 她低头看着里面的大坑,跟其他人一样盯着看, 十分惊奇,也就没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 九阿哥凑近看了一圈,不由皱眉叹息道:“看来这金矿虽然不小, 但是成色有点差。看看这石头上的含金量不多, 才会这么黯淡无光。” 苏澜想说, 九阿哥你想错了, 其实都是被她吃掉的。 跟吃掉库房的金银之气不一样,她直接就隔空吃掉了这些还没炼化的金子。 毕竟苏澜养了一段身体,还隔三差五偷偷吃金银珠宝, 总算把身体养好了一点, 法术也能用得更多了。 她见九阿哥和其他人都没怀疑这金矿的问题,只以为是金矿含金量少,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九阿哥让人继续挖开,发现一边的矿脉黯淡, 另一边的矿脉却还是闪闪发亮,也是松口气。 要这矿脉是死的, 那他真是白来一趟, 下回还有这样的事, 皇帝就不会让自己出来了! 九阿哥让人去禀报皇帝, 说是找到矿脉, 而且还不小。 皇帝听说后, 很快就过来了。 他见众人热火朝天, 挖出一个大坑, 里面的原石闪闪发亮, 摸着胡子就颇为高兴:“小九又立功了啊,果真有金矿,看着也不小。”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儿子也没想到真有金矿,还挺大的。就是这矿脉一边黯淡,似乎是死脉。好在另一边是好的,挖开这么久也没见黯淡无色。” 听见这话,皇帝走到另一边,确实原石十分黯淡,上面没有多少闪亮的金子,含金量不大。 他也不贪心,矿脉找到了,另一边还是好的,这就足够了:“派兵把附近都圈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对外就说朕喜欢这个地方,打算在这里建个小行宫。” 虽然不能瞒很久,起码一段时间内也不会让人察觉到这里的金矿。 皇帝摸着下巴问道:“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矿脉,不如四处看看?” 九阿哥已经让侍卫在周边巡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危险的地方,于是笑着道:“儿子已经派人查探过周围,这里人烟稀少,只有一个猎户住在后边山上,已经让人请走了。” “当然也给了他补偿,只说这一大片山地都被儿子买下来了,猎户会安置在别处。他想去城镇安置,就买一座小宅子。要是想去别的山头,也是能当场给他建个木屋。” 第186章 反正猎户想怎么选都行,九阿哥都能满足对方。 猎户辛辛苦苦住在山里,是喜欢住在四处漏风的木屋吗? 他当然是因为穷,没有太多银钱去镇上买宅子生活啊! 九阿哥说要赔偿,猎户自然听说过这位阿哥的爽快和大方,二话不说就要去城镇生活。 听见这事,九阿哥也不含糊,直接让高元领着猎户去城镇选房子。 虽然让猎户选择,高元事先已经了解过他家里几口人,城镇有多少适合的小宅子。 干净整齐,还能直接住进去的。 总不能让人搬走,宅子却乱糟糟的需要修缮和整理,那不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安置了。 所以选的都是能直接入住,而且年份比较新的。 当地宅子的价钱,高元也打听好了,免得被中人坐地起价。 中人领着猎户和高元看了几个宅子,猎户当场就看中一户,正好适合他们一家人住,周围安静不吵闹,价钱也不会太高。 高元心想这猎户也是个明白人,当场就付钱买下这宅子,还领着人去府衙过户,手续都办明白了。 猎户千恩万谢,等着府衙审核的时候,高元随口问起那座山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感念九阿哥的好,想着这位九阿哥可能是看中山上的风景,才会买下那一片建个别院。 于是猎户绞尽脑汁,只想到一件事:“对了,后山有一大片红色的花。虽然花不大,但是实在太多了,连绵不绝,景色极好。” 高元立刻记下这事,回去后就跟九阿哥提了起来。 九阿哥盯着人挖矿也累了,加上担心苏澜会无聊,于是跟皇帝说道:“皇阿玛,儿子带苏澜过去看看?猎户那意思,那片花应该挺漂亮的。” 山上风景能好看到哪里去,皇帝就知道九阿哥是坐不住了,就想找地方蹦跶! 看在小儿子年纪不大,还知道带媳妇儿去看风景,皇帝还不至于泼冷水,挥挥手就打发他走了。 九阿哥高高兴兴带着苏澜,后边跟着一队侍卫就去了后山。 有两个侍卫已经先去了后山,没发现危险,还在周边巡逻了一遍。 一人留下,一人回来禀报,确实有一大片红色的小花。 九阿哥在路上就对苏澜开玩笑道:“这么多花,怎么跟忍冬草一样,长得那么多了?” 苏澜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觉九阿哥跟着自己久了,似乎直觉变得更好了。 她走在半路,已经察觉到另外一道熟悉的气息。 看来他们今天的收获颇丰! 九阿哥也就随口一说,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金矿又不是大白菜,随时随地都能找到。 他和苏澜去了后山,远远看着大一片连绵不绝的花海,不由点头道:“确实挺好看的,要带着笔墨就好了,我能画下来。” 九阿哥出来之前,老画师还给他布置了功课,希望在路上也能多画画。 虽然老画师对九阿哥的画画天赋不抱希望,但是万一呢! 多练**归有一天,九阿哥的画技会有进步的! 苏澜感觉这位老先生真是用心良苦了,可惜对九阿哥来说,估计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她想着这么好看的花海,被九阿哥一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于是劝道:“咱们走近看看,这花确实挺漂亮的。” 九阿哥却担心花太多,会有蜜蜂,蜇人就麻烦了。 所以他只带着苏澜靠近了一点,并没有直接进入花海当中。 这个距离也足够了,苏澜难得又碰上好地方,站着的位置正好,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她收敛多了,没一次性吸纳太多,却还是心满意足。 “爷,来都来了,不如把这些花摘一些回去,摆在瓶子里放两天也好看。” 听苏澜一说,她要求不多,这么简单的小要求,九阿哥自然不会拒绝。 侍卫帮着摘了一些,苏澜却道:“连根拔的话,回去不知道能不能种下。” 于是九阿哥对侍卫点头,侍卫又开始连根拔花,还连带拔出了不少泥土。 这花看着不大,根却又长又深。 侍卫拔不起来,却也不好抽剑砍断花根。 毕竟砍断后,这花根受损,带回去可能种不活。 他只能让人拿来铲子,自己扶着花茎,另外两个侍卫帮着挖开。 两人越挖越深,正纳闷这花根也太大了,忽然铲子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继续挖开后,发现了熟悉的金色。 两人大吃一惊道:“九阿哥,这好像也是个金矿。” 九阿哥比他们还吃惊,走近去一看。 好家伙,还真是金矿,这原石跟那边的一模一样,而且非常闪亮,显然比那边的含金量还要高。 九阿哥喃喃道:“还真有金矿啊,我这嘴巴是开光了吧。” “不对,你们去跟皇阿玛禀报,再叫人过来挖开。” 只有这么一点,可能金矿并不大,也或许这并不是金矿。 反正九阿哥自己也不确定,还是让老矿工过来看看确认为好。 皇帝收到消息,说后山这边的花海底下也有金矿,不由满脸诧异:“小九不是带着苏澜去赏花了,怎么也找到金矿了?” 李德全小声提醒道:“是,福晋看着花漂亮,想挖起来带回去种活。哪里想到这花根又大又深,侍卫就往下挖开,不经意就挖出了金色的石头来。” “他们怀疑也是金矿,九阿哥赶紧让人过来禀报了。” 皇帝也是惊奇,带着老矿工过去一看。 老矿工仔细看过后,点头确认道:“回皇上,这确实是金矿,而且比那边的原石含金量更好。” 皇帝也是看出来了,那边原石上面的金子就是一闪一闪的,一点点布满整块石头。 这边就不一样了,几乎整块石头都是金色的,足见含金量之多。 他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苏澜的运气真不错,她喜欢这花,那就让人全挖回去给她种好了。要种不活,朕就要拿你们是问了!” 李德全连忙应下,就吩咐底下人小心翼翼把这些红色的小花连根带泥土一起挖回去种。 苏澜看着这些人弯着腰小心挖花,顿时觉得好像给他们添了麻烦。 不过是她随口找的借口,如今带回去真种不活,这些人只怕要被皇帝责问了。 只是也没事,苏澜看着这些花能在土地上随意生长得这么好,原本就是好养的。 众人把花都挖起挪开后,一点点运出去。 周围都被圈起来了,大批侍卫过来封山。 吓得当地父母官连滚带爬过来,生怕皇帝带着阿哥上这山出了什么事。 等他刚到山脚下,见皇帝满脸笑容和九阿哥下山来,这父母官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皇帝没事就好,不然他只怕九族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远远见到这人,皇帝就明白当地官员估计收到风声,这才匆忙赶来。 他摆摆手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朕四处走走,很喜欢这个地方,让人围起来了。” 当地知府连忙行礼道:“皇上喜欢就好,听闻九阿哥想在这山上建别院,要是人手不够,下官还能提供一二。” 九阿哥不在意道:“没事,我另外雇人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劳烦大人你了。” 知府知道九阿哥财大气粗,出钱雇人确实用不上他,于是就低头应了,倒是没有多怀疑。 毕竟九阿哥以前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会痛快买了,压根不带一点犹豫的。 而且买的东西还奇奇怪怪,什么都有,更不会多想了。 要不是这一年九阿哥成亲了,不像以前那般挥霍。 别人都说是九福晋不喜,九阿哥还惧内,这才收敛了许多。 如今见九福晋也跟着来了,却没阻拦,只怕也是喜欢这个地方的。 当地知府这么想着,等见到后边大批人小心抱着不少野花下山来,顿时懵了。 等他派人旁敲侧击,才从一个侍卫口中委婉得知是九福晋经过的时候喜欢这野花,想带回去种。 不但九阿哥同意了,就连皇帝二话不说让人帮忙连根带泥挖出来,准备带回去种。 种不活了,这些侍从还得被责罚。 当地知府不由咋舌,看来这位九福晋在九阿哥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在皇帝那边的地位也相当受宠。 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找来心腹,低语了几句。 这边的行宫已经收拾妥当,一行人从山上下来,走得也累了,鞋子还沾了泥。 九阿哥让人准备热水,跟苏澜在各自的房间里洗漱一番。 苏澜泡在热水里有点昏昏欲睡,也是今天吃饱了,也就更困了。 她打着哈欠起来,白云赶紧过来帮忙,给苏澜擦拭沾湿的乌发。 苏澜这还在打扮,外头就传来白青的声音:“主子,九阿哥说当地知府给主子送来了礼物。” 第187章 “礼物?”苏澜听着很意外,她也就下山的时候远远看见当地知府一面,两人压根就不认识。 她回想了一下,这知府跟董鄂氏也没什么关系,怎么忽然送礼物来了? “爷说是什么礼物了吗?” 白青并不清楚,苏澜只好出去看看了。 她刚出去,就见前院摆着数不清的花盆,里头是紫色的小花,不由疑惑道:“爷,这就是知府给我送的礼物?” 九阿哥让苏澜坐下,点头道:“是,我看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替你收下了。” “估计当地知府见你喜欢山上的红色小花,以为你喜欢少见的野花,就让人挖了当地这种紫色野花送给你了。” “东西不算贵重,还算用心,又不会惹来麻烦。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扔了也无妨。” 九阿哥看着这么短的时间内,当地知府就派人挖了这些野花,还连根带泥种在花盆里送过来,确实不是一般的快。 这知府挺有意思,知道给皇帝送礼,皇帝不一定高兴,也没什么能出手的好东西。 送给四阿哥更不可能了,四阿哥不让人把他打出去才怪。 送九阿哥,那就更难了,毕竟这位阿哥从小不差钱,见过的新颖东西更多,这里就没什么特别新奇的东西。 也就苏澜喜欢的比较特别,当地别的不多,野花是最多的,还是外头少见的野花,于是就赶紧让人送来了。 看苏澜在九阿哥和皇帝心里的地位,当地知府讨好她,以后她高兴的时候能帮自己美言两句,对知府来说就是莫大的运气。 其他人讨好不上,就苏澜还有机会,知府当然不会错过了。 苏澜思及此,只觉得这些凡人官员别的不会,讨好人这点是真的很有眼力劲。 可惜她压根就不是喜欢野花,只是个借口。 不过这些紫色小花看着也不错,而且并不贵重,苏澜就暂时留下了。 她动了动鼻尖,却忽然说道:“这花的香味很特别……” 苏澜想了想问道:“爷,找知府问一问,这野花原本是种在什么地方的?” 九阿哥疑惑道:“怎么,这些还不够,你还想让人多挖一些回去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底下人肯定会好好照顾这些花,务必带回去的时候还活着。 他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苏澜喜欢的话,把当地所有野花挖回去都行! 皇帝知道后,也必然不会反对了。 苏澜听着就笑笑道:“我就是有点好奇,当地知府随随便便就挖了这么多送过来,想必是长在一个地方,而且非常多。”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这种野花长在一起,还特别茂密,数量也多,可能就跟之前的红色野花一样?” 他搓着手,感觉很有可能:“那得去看看,万一呢!” 九阿哥叫上高元,也顾不上自己才洗过澡,让他去找当地知府问了地方,带着侍卫就山上去了。 紫色野花果然长了一大片,比红色的野花还要多。 九阿哥心花怒放,让人把紫色野花挖出一部分带回去给苏澜,剩下的人就开始挖地下。 其他人不明白为何挖,不过之前九阿哥让人挖地的时候,就挖出金矿来。 所以众人都很卖力,吭哧吭哧挖啊挖。 高元还机智地先带上老矿工,到时候挖出点什么,就能让矿工先查看一番确认了。 没挖多久,就有人挖出了东西。 仔细一看,石头上也是金闪闪的,虽然不如之前那么闪亮,却让众人眼睛都亮了。 不会吧,这又挖出金矿来了吗? 想到他们亲手挖出不止一个金矿,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众人催促老矿工上前一看,矿工摸着石头看了一会才开口道:“九阿哥,这该是黄铜矿。矿石上的是黄铜,颜色要比金矿黯淡。” 金矿的是亮金色,那么黄铜矿就要偏黄。 九阿哥一听,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又能挖出一个金矿来。 不过他已经找到两个金矿了,再找到一个的话就有些过了。 金矿又不是路边的野草,怎么可能一个接一个那么多呢! 只是黄铜矿也是个好东西,炼制后能做铜钱,亦是多多益善。 九阿哥琢磨着当地究竟有多少矿,是不是得找当地知府问问还有哪里长着大片茂密的野花? 他回去后重新洗漱一遍,免得在皇帝面前失仪,顺道跟苏澜说一声:“不是金矿,不过也找到铜矿,还不错。” 苏澜就说这味道似曾相识,原来是街上那些百姓用来买东西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的铜板。 这跟铜板的味道很相似,所以她才会让九阿哥去看看,还真挖出铜矿来了。 苏澜对铜矿不感兴趣,毕竟不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太在意,只催促九阿哥赶紧过去禀报。 九阿哥带去的侍卫已经先一步去跟皇帝禀报了,皇帝也没料到,他只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小儿子又带人去挖了个铜矿出来,大为诧异。 等九阿哥过来后,皇帝示意他坐下说话:“怎么小九忽然又出门去,还带人挖出个铜矿来?” 九阿哥就把当地知府知道苏澜喜欢漂亮的野花,另外让人挖了一批紫色的野花送过来。 他瞧着还算好看,也就帮苏澜留下。 “还是苏澜出来看见这些野花后,随口问知府那么快送过来,是不是这野花长在一处,还长得特别多。” “不然前后才多久的时间,哪能挖出这么多送来。儿子一听就感觉很像那红色野花一样,长得又多又茂盛,还集中在一起,于是就想着万一呢,找知府问了地方,带人去挖开看看了。” 说到这里,九阿哥又笑道:“托皇阿玛的福,儿子还真挖出铜矿来了。铜矿还是黄铜矿,听老矿工的意思,这铜矿的成色不错,就不知道有多大。” “对了,那片挖出铜矿的土地,儿子已经派人去跟知府要了地契。正好那片是野山,没主的,就直接买下来了。” 高元送来地契,九阿哥恭恭敬敬把锦盒递了过去,要送给皇帝。 皇帝看着地契,不由笑道:“小九你的动作还挺快的,转眼就让人买下来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那不能便宜了别人,再说了,儿子出的价钱不低,又是个无主的野山,知府除非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说真的,当地知府听说九阿哥想买下那片长了紫色野花的野山,看过来的眼神就差没直接写上“九阿哥是冤大头”几个字了。 就这么个荒山,居然有人花钱买,还花大价钱。 九阿哥这不是一般的败家,也不是一般的冤大头了。 但是九阿哥占了大便宜,当然不能反驳,硬生生扛住这个冤大头的称号。 反正被误会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被误会也挺好的,九阿哥买荒山不知道多顺利。 等当地知府后来得知真相的时候,垂足顿首,只觉得九阿哥哪里是冤大头,他自己才是! 反正这会儿九阿哥感觉买荒山那几个钱,怎么都不到这铜矿出产的零头。 皇帝对九阿哥办事麻利十分满意:“办得不错,回头就让人开始挖掘。只是这事瞒不了多久,挖矿的人手也得从当地招。” 言下之意,当地知府很快就知道九阿哥用那么一点钱就买下了一个铜矿,估计他心里要滴血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反正当地父母官要发现铜矿,还是得献上来的,也不能私下开采。那么就没人买这荒山,整个都圈起来了。” “儿子如今还给钱买荒山,当地知府其实一点都没吃亏。” 皇帝挑眉,看来九阿哥都想好了,东窗事发的时候,当地知府是有苦难言,也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下了。 毕竟九阿哥说得是实在话,当地知府好歹是卖掉荒山换点钱,他也不是强抢过来的。 但是另外一点九阿哥没说的,那就是当地知府真发现铜矿献上来,得的不是钱,而是皇帝的欢心啊。 对外这政绩没得说,还可能借此被提拔,如今是九阿哥给一点钱买断后,当地知府除了钱是什么都没了,别提多郁闷了吧! 九阿哥才不管当地知府多郁闷,反正荒山是买下了。 他这会儿搓着手小声问道:“皇阿玛,儿子前后这意外找到三个矿,也算是功劳了吧?” 闻言,皇帝就猜出九阿哥的心思来,还故意问道:“怎么,小九是跟朕要赏赐了?” 九阿哥继续搓手道:“那不是,儿子还得养媳妇,那点俸禄肯定不够,就等皇阿玛的打赏了。” 皇帝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这三个矿是你找到的,朕会亏待你吗?” “再说了,若非苏澜提醒,你也不会想到来山东挖矿。如今连续三个矿,你想想哪个不是因为苏澜才去挖的。” “这赏赐给你,不是更该给苏澜了?” 第188章 九阿哥一听,压根没意见道:“皇阿玛英明,这赏赐给苏澜也行,儿子不介意的。” 皇帝更没好气了,好歹介意一下啊! 算了,这小儿子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就运气好,听苏澜的话。 苏澜感兴趣,九阿哥就去挖了,还真挖出点什么来。 儿媳妇有福气,儿子笨一点也无妨,起码懂事多了,不会跟以前那样胡来。 皇帝金口玉言,这两个金矿的出产也会分一点给苏澜和九阿哥。 铜矿就没必要了,毕竟炼制出来后大多是铸造铜钱来流通。 铜钱是百姓主要用的钱币,需要的量很大。 一直以来铜矿不足,铸造铜钱就不够用了,只好进口其他国家的铜矿。 别的国家见这边需要,都是狮子张大口,价钱抬得很高。 如今虽然还没彻底探查完这个铜矿,却绝不会小。 这样一来,兴许他们就不用再进口铜钱了,实在是大好事一件! 想想铜钱进口最多的地方是东洋,对那边进口的依赖一年比一年多,进口的数量也越来越惊人。 如果有一天,东洋那边停止进口铜矿,那么这边铸造铜钱就会收到很大的打击。 皇帝早就想摆脱这种进口的依赖了,毕竟太难掌控。 东洋只要改变主意,或者坐地起价,又或者海运出现意外。 比如海上风暴厉害,或者两边商人联手,虚报铜矿的数量,谎称在海上丢失了一部分,把差价放进自己的口袋等等。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皇帝想看见的。 另外皇帝还收到一点风声,东洋那边出口的铜矿实在太多了,本国开始捉襟见肘,有限制数量的意向。 要真是这样,对这边铜矿进口的数量必然大幅度减少。 皇帝正发愁要如此探查本土的铜矿,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九阿哥愣是挖出一条铜矿来。 他琢磨着让人按照这些野花都画下来,派心腹四处打探长着这些野花的地方,往地下挖一挖。 能挖到当然好,挖不到也无妨,继续找就是了,总归能再找到一两个铜矿就值得了。 九阿哥一听皇帝答应后就笑了,二话不说就回去告诉苏澜:“咱们又有钱了,皇阿玛赏的,奖励咱们找到三个矿!” 苏澜并不意外,皇帝还是挺大方的。 九阿哥继续说道:“皇阿玛还让画师画下那两种野花,打算到处打探看看哪里还有。当地不说,外地也派人去了。” 苏澜想着皇帝倒是雷厉风行,觉得这野花底下有矿,那么各地长着这花的地方都该挖一挖才是,万一呢! 真挖出来,那皇帝就赚到了! 不过皇帝肯定担心消息走漏,被别人发现这些野花底下可能有矿之事,捷足先登,在他之前挖掘那就亏大了。 所以皇帝肯定会让心腹去办,人数不多,却更稳妥,只是需要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时间长点也无妨,只要不走漏风声,慢慢找就行。 反正矿又没脚,不会自己跑了。 别让人先占下来,那就可以了。 九阿哥又感慨道:“之前听四哥说,皇阿玛原本觉得这边的铜矿不足,铸造铜币不够用,打算花钱买下私人挖掘的铜矿。” 这其实是矿工私下挖矿,挖出来的并不多,以前是允许的。 因为矿工挖出矿石后,无法提炼,只能卖掉,也一样会到官府手里。 可以说官府不出钱,只让人私下开采,然后从他们手里买下这个矿石来。 这样一来,矿工多一份收入,官府不用花钱请人去挖矿。 毕竟矿工能进去挖的,大多是已经废弃的矿场。 这样的地方大规模阻止矿工进去挖,费时费力,可能挖不出多少来。 只几个矿工偶尔进去挖,可能花费很长时间,最后就挖出一点来,卖掉却是个不错的收入,自然乐意。 当然有些矿工没那么缺钱,会把挖的矿石攒起来,然后卖到别处去。 这样他们只需要交两成的矿税,剩下的钱能自己花用,价钱也能比官府更高一些。 皇帝原本打算收拢起来,让矿工只能卖给官府,却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 要真是如此,矿工就不会那么积极去挖矿了,毕竟卖的价钱不会太高,数量多了,官府甚至可能会压价。 如今好了,有了这个大铜矿在,这个政策暂时不会推行。 九阿哥以前对矿工不大了解,如今因为亲自找到几个矿,还上手挖了一会。 哪怕他年轻力壮,也有点吃不消。 想想那么坚硬的原石,挖出来不容易。 辛辛苦苦挖出来后还卖不出大价钱,那真是叫人郁闷了。 这次南巡,皇帝带着四阿哥忙去了,九阿哥就是顺带来的,索性无所事事,带着苏澜到处爬山。 山上指不定还有其它矿呢,他们来都来了,四处走走,万一又碰上呢? 九阿哥到处寻找熟悉的野花野草,看着差不多的就让人在底下开挖。 挖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挖出来,他也不泄气,只觉得之前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实际上没那么容易。 毕竟不可能遍地都是矿,九阿哥当个乐子慢慢找。 苏澜就慢悠悠跟着他到处走,其实九阿哥经过有些地方其实是有矿的,只是上面没有熟悉的野花野草。 只有她站在地上,走过的时候察觉到熟悉的气息。 这些矿脉都不大,而且非常深,挖开来费事,出产却没多少。 所以苏澜要是碰到金矿银矿的话,就心安理得都默默吃掉了,压根就不会告诉九阿哥。 于是爬山好几天下来,九阿哥都累得有点憔悴了,苏澜却越发红光满面。 九阿哥见了,不由开始怀疑人生: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吗?怎么爬个山还比苏澜累了? 第79章 九阿哥一边怀疑自己的身体不行, 打算回去找太医诊脉后,琢磨着再吃点补药。 总不能连一直病殃殃的苏澜都比不上,他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九阿哥一边郁闷, 一边找熟悉的野花野草,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遗憾打道回府了。 他这边兢兢业业找矿, 苏澜倒是吃了个饱。 她真是好久没吃得那么痛快了, 一不留神好像把几座山的小矿都吃掉了, 还一点不剩。 如果有人无意中挖开山里的土地, 就会发现底下是有矿的。 只是这些矿石早就黯淡无光,哪怕挖出来提炼,也炼不出多少东西来了。 苏澜捂着嘴, 差点打了个饱嗝, 吃饱后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九阿哥见她不停打哈欠,还以为苏澜跟着自己跑了一路也累了,于是扶着人下山,赶紧回别院去休息。 苏澜躺下就睡着了, 九阿哥不放心,还把随行的太医叫过来给她诊脉。 太医诊脉后, 摸着胡子道:“九阿哥放心, 福晋的身子骨没有大碍, 反而比之前要结实多了。” 他之前也给苏澜诊过脉, 没想到之前几乎摸不到的脉象, 如今凝实了许多。 太医都想问九阿哥究竟给苏澜吃了什么, 又是怎么照顾她的, 怎的能把一个病后身子骨虚弱的人养得这么壮实了? 他一肚子的问题在嘴边打转,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九阿哥却看着周围,偷偷摸摸伸出手道:“你也给我看看。” 太医懵了一下,还是听命给九阿哥诊脉。 半晌后,太医就道:“九阿哥这身子骨壮实,只有一点上火,并不严重,稍微吃清淡点就好。” 九阿哥有点不相信道:“真没问题?” 太医被问得愣住了,摇头道:“九阿哥,真没大碍。” 还以为九阿哥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太医就道:“院首也来了,不如九阿哥让院首诊脉看看?” 惊动到院首,那皇帝就肯定知道了。 九阿哥可不想惊动皇帝,回头皇帝问起,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爬个山,他感觉累了,看苏澜不怎么累,开始怀疑自己身体不行了吧? 哪怕不行,天知地知也只能自己知道! 九阿哥见这太医真没诊出什么来,只觉得对方不大靠谱,想着以后苏澜诊脉的话就不叫他了,换一个太医为好。 太医莫名其妙被九阿哥心里标上了“不靠谱”的印象,要是知道的话,只怕感觉比窦娥还冤了。 如今太医不知道,只一头雾水离开。 正好被人看见,很快消息就传到皇帝耳边。 皇帝有点惊讶道:“是苏澜身子不适,小九请太医过去诊脉了吗?” 李德全已经问过太医回来了,立刻禀报道:“回皇上的话,九阿哥确实让太医过去给福晋诊脉,只说上山久了,怕福晋会累着。” “好在太医诊脉后,说福晋的身子骨并无大碍,反而比以前壮实多了。” 听见这话,皇帝这才放心,又听李德全忽然说道:“太医说九阿哥忽然让他诊脉了,也没说哪里不适,叫太医心里有些打鼓。” 第189章 太医当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李德全。 皇帝听后不由皱眉道:“小九哪里不舒服了?太医怎么说?” 李德全躬身道:“太医的意思是九阿哥的身子骨没有问题,只有一点上火了。” 只上火,没别的问题,皇帝这才略略安心,却又疑惑道:“既没什么问题,小九怎么忽然让太医把脉了?你去打听一下。” 九阿哥隐瞒下来,估计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皇帝只好私下去打听了。 李德全办事,皇帝是放心的。 果然没多久,李德全就打听回来了,只是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叫皇帝不由提起心来:“怎么回事?” 闻言,李德全赶紧答道:“皇上放心,九阿哥没什么事。只是今儿上山走了很久,九阿哥有些累了,却见福晋不怎么累,所以有点担心自己的身体,才会让太医诊脉。” 皇帝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九阿哥这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如苏澜,这才会突然让太医诊脉。 他忍不住笑笑道:“小九真是,让朕吓了一大跳。他最近只顾着办差玩乐,骑射也少了,身手大不如前了吧?” “明年去木兰围猎的时候,朕得带上小九才行。” 李德全听后也笑了,低声问道:“皇上,可要事先给九阿哥透露风声?” 皇帝笑着点头道:“好,私下给小九透露一二,让他加把劲,赶紧练习起来。” 李德全会意,亲自去把此事透露给九阿哥了。 九阿哥听着都懵了,赶紧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偷偷打听道:“李伴伴,皇阿玛怎的忽然想到明年去木兰围猎的时候带上我?” 毕竟九阿哥跟着皇帝出去的次数实在太少了,之前是年纪小,后来是皇帝出征,没有时间去围猎。 如今好端端的,皇帝怎么突然想到要带上他,还提前告诉自己? 李德全小声提醒道:“今儿九阿哥请太医诊脉,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想着九阿哥许久没有练习骑射,这才退步了。” 九阿哥只想说冤枉,他怎么就没锻炼了! 虽说确实比以前锻炼少了,却也不至于完全没有! 他这身子骨也没感觉不如以前,当然爬山有点气喘吁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是苏澜居然不大喘,额头连汗都没多少,这让九阿哥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最近锻炼太少了? 他怀疑了一会,只好应下:“伴伴慢走,我回去这就练习起来!” 听见这话,李德全这才笑着退下了。 九阿哥琢磨着,等南巡回去他就拼命练起来! 皇帝南巡来山东,自然要去泰山走一趟,这就跟九阿哥没什么关系了。 他去完泰山后,不少官员都来拜见。 尤其得知当地挖出金矿和铜矿后,周边的官员就更为激动了。 会不会他们那边也有矿,只是没人发现? 光是想想,官员们就一个个恨不能掘地三尺,把土地都挖开来看看! 皇帝安抚住他们,不让这些官员真的在自家的地方到处乱挖。 能不能挖出来是一回事,扰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只说已经派心腹四处勘察,要找到矿后一定会让当地官员派人配合挖掘,这才叫这些官员们息了自己去挖的心思。 皇帝南巡的时间不长,回去的时候船队却比之前要大,多了几条船只专门运送金矿原石,带回去炼制。 虽然挖掘的时间不长,但是人手足够,挖出来的金矿原石就不少了。 矿工们只遗憾其中一条金矿居然一半都是死矿,不然就能挖出更多的矿石来了。 九阿哥买下的山地实在太多,除了挖出矿之外,其他地方索性都建起简单的木屋,用来让矿工和侍卫暂时住着。 回头在后边建宅子,还有专门炼制原石的地方,就不用运来运去了。 只是挖地基的时候,居然无意中挖出一个小矿脉来,叫众人十分惊讶。 消息传到皇帝耳边,折子连夜还被送了过来。 得知那条矿脉非常小,几乎挖不出什么,却也是死矿,皇帝不由微微蹙眉。 听闻九阿哥在那片山地查探过,皇帝就派人把他叫过来了。 九阿哥这才得知自己走过的地方,地下竟然有矿脉,虽然小却也是有,可惜已经是死矿了,不由惋惜道:“怎么那荒山底下那么多死矿,难不成是那地方不适合形成矿脉?” 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有两条死的? 皇帝指着那片山地的地图说道:“朕已经让人在那片山地重新挖开来看看,另外还挖出了两个小矿脉来,也一样是死矿。” 黯淡的原石还被人挖出了一块送过来,上面黯然无光,也能依稀看得出这是一块金矿的原石。 九阿哥啧啧称奇,绕着原石看了一圈问道:“总不会这小矿脉上是有灵的,被咱们惊扰后吓跑了,所以这矿脉才死了吧?” 这说话叫皇帝有点惊讶,摸着胡子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世事无奇不有。” 不过一片山底下那么多矿脉,确实少见。 也可能是矿脉跟植物一样,离得太近了,地气被吸纳太多,有些强大的抢走地气就长得好,没抢到的就死了。 不管如何,因为只是一些很小的矿脉,皇帝虽然可惜,却不至于太过惊奇。 毕竟另外两个大金矿,虽然其中一个死了一半,出产却依旧足够惊人了。 九阿哥离开御书房后,回到兵部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 毕竟原石上的黯淡,他曾经见过一次。 九阿哥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是七阿哥库房里的金银,也曾变过颜色。 七阿哥当初还以为库房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一部分金银的颜色变了? 幸好后来让人查看过,只金银变了颜色,里头并没有被人掉包。 过了一段时间,金银的颜色就变回去了。 仿佛被人吃掉了金银的生机,让它们变得黯淡。 但是又没有完全吃掉,所以这些金银还能恢复。 可是九阿哥看御书房送来的那些金矿原石,却是彻底死了,颜色黯淡得毫无生机。 这是彻底吃掉了,丝毫不剩的缘故。 九阿哥皱眉想了一会,七阿哥的库房那些金银变黯淡,正好是自己带着苏澜去做客之后。 苏澜还因为不舒服在七阿哥的府邸里休息了一阵子,在这之前库房并没有任何异常。 九阿哥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联想。 毕竟他们是去做客了,但是库房未必是因为他们过去后才变成这样。 也可能早就这样了,只是七阿哥没发现。 正好在他们做客之后,七阿哥才发现了。 可是这个联想一旦产生,九阿哥的脑海里就有点停不下来了。 毕竟这荒山没什么人去,怎么正巧那些小金矿都变黯淡了呢? 这就跟七阿哥库房那些金银一样,而且更厉害一点。 正好也是他带着苏澜在荒山走了一圈,刚才九阿哥留意了一下地图上的位子,也是他们两人都走过的。 九阿哥忍不住想到苏澜喜欢把金银放在自己房间的习惯,而且还会把金银混在一个大箱子里面。 他当初只觉得苏澜的喜好有点不一样,却没想太多。 毕竟谁会联想到金银和苏澜之间的关系? 但是苏澜曾经提过,在金银在身边,她的身体就感觉好多了。 这话之前在九阿哥听着,只认为苏澜是真的喜欢黄白之物。 如今回想起来,九阿哥忍不住琢磨房间那些金银。 苏澜非把小箱子的金银放进大箱子,这不是混淆视线,让人察觉不出金银变少了吗? 九阿哥之前是没有太留意,如今一点点回想,换算了一下小箱子里的金银数目,就明白大箱子里的金银必然是少了! 少的会去哪里,总不会府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九阿哥还没发现,苏澜就先察觉到了。 更别提白云和白青两人几乎一整天都跟着苏澜,只在她睡下的时候才会在门外守着不进去。 说起来,苏澜睡着的时候也不爱有人在身边盯着。 她单独一个人在房间,会做什么呢? 那些消失不见的金银,又是去了哪里? 九阿哥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怎么就怀疑到苏澜身上。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立刻生根发芽,想阻拦都难了。 他忍不住来回踱步,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等回府后,九阿哥破天荒第一次没直接去见苏澜,而是回到书房,翻出那个锦盒。 锦盒里面是一块缺了一角,好像被人咬了一口的金锭子。 上面的牙印还清晰可见,九阿哥越是看这枚不大的牙印,越发觉得秀气。 之前他怀疑是人咬的,却又太荒谬。 如今九阿哥却想着,会不会苏澜咬的? 第190章 她身子弱,是因为吃金银不够引起的吗? 想到朱亮提过家里并不算特别富裕,不能给苏澜很好的药材来调理身子。 如今九阿哥却越发觉得,苏澜就是金银吃太少了,才会导致身体虚弱。 他越想越笃定,默默把金锭子又放回锦盒,然后重新藏了起来。 九阿哥想着苏澜那么聪明,什么都会,又可能以金银为食,原来不是人吗?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惊讶,接着是心疼了。 苏澜哪怕不是人,却没伤害过谁,反而帮了他很多。 而且她不食金银,身体就会虚弱,却从不会肆无忌惮吃掉库房里的金银。 当初库房遇到贼人,也是苏澜病重的时候。 她那会儿是不是因为金银吃的不够,身体虚弱得不行,才会铤而走险去偷吃?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感觉更心疼了。 要不是走投无路,苏澜估计都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还跑去库房偷吃的,也是迫不得已才为之。 哪怕去七阿哥的府上,知道库房里有大笔金银,苏澜也只吃了一部分金银之气,却没有动那些金银,还让它们渐渐恢复了。 要不是七阿哥突然打开库房发现的话,估计这件事谁都不会知道。 那会儿苏澜也是身体不舒服,似乎要晕过去了。 九阿哥想着这次在山上,苏澜走着走着却面色越发红润,是不是偷偷吃掉了地下的小金矿? 她是察觉到这些金矿太小了,吃掉的话,皇帝知道后也不会可惜或者发怒,才会全吃光。 至于另外那条金矿被吃掉一半,想必是苏澜饿得太久,有点刹不住,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九阿哥抹了把脸,一时觉得自己忽然发现苏澜的秘密,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苏澜那么努力隐瞒,估计不敢暴露身份。 一旦暴露了,她只怕性命不保。 再就是,苏澜对除了金银珠宝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九阿哥要是刚成亲的时候知道苏澜的秘密,很可能因为害怕而直接把苏澜的身份告诉皇帝。 要如何处置她,也会是皇帝来办了。 但是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苏澜还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又是个聪明温柔的人,九阿哥比苏澜还担心暴露身份。 九阿哥打定主意,以后就当做从不知道苏澜的身份为好,继续跟她若无其事生活下去。 至于金银的话,九阿哥觉得自己得努力点,多挣点回来,总不能叫媳妇一直饿肚子吧! 以前是九阿哥不知情,如今知道了,还让苏澜继续饿肚子也太过分了一点! 九阿哥把自己说服了,想着该找一面镜子,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别叫苏澜发现自己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正想喊高元,却发现窗外不知道什么天黑了。 九阿哥回府后就一个人钻进书房,关上门,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的。 哪怕天黑了,他也没叫人进去点灯。 高元担心坏了,先是派人跟苏澜说一声,另外在门外守着。 见九阿哥迟迟不出来,高元忍不住敲门问道:“主子,可要用晚饭?福晋已经在等着了。” 九阿哥在里面说道:“这就出来,你先进来点灯。” 高元听见九阿哥终于开口,而且声音很平稳,似乎没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进去点灯了。 九阿哥眨眨眼,从黑暗中适应了光亮,又让高元送来镜子。 如今都是铜镜,只能隐隐约约看清自己的面孔。 九阿哥对着铜镜看了好一会儿,调整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感觉没有任何问题好,这才招呼高元出了书房,去了花厅跟苏澜一起用饭了。 苏澜听说九阿哥回来后一直没过来,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只以为皇帝又交代了什么差事。 九阿哥要在书房忙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一般会派人来叫自己。 于是苏澜心安理得等了一会,却没等到人,不由纳闷,叫白云去问高元。 高元也很迷茫,在宫里没什么事,皇帝叫九阿哥去御书房了。 离得远,高元也不知道皇帝有没给九阿哥派差事。 不过看九阿哥的表情,皇帝应该没有训斥他。 苏澜听着只点点头,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九阿哥出了书房。 他微笑着过来道:“不好意思,想事情久了,我居然没发现天黑了,你等久了吧?” 九阿哥扭头让高元上饭菜,又跟苏澜跟以往一样聊了起来:“今天皇阿玛叫我去书房了,说是挖到了一些小矿脉,还让人送了矿石过来。” “我去看过了,那些矿石黑漆漆的,黯淡无光,说是里头的含金量没多少,可以直接扔掉了。” 苏澜听得稍微有点紧张,那么小的矿脉居然还是被皇帝发现了吗? 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够隐蔽,加上这些矿脉太小。 蚊子肉那么小一点的矿脉,皇帝竟然是让人去荒山都挖了一遍吗? 苏澜感叹着,失策了! 她斟酌着问道:“爷,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死矿?” 九阿哥注意到苏澜的语气虽然跟平常无异,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能稍微察觉到她眼底的一丝紧张来。 这是担心皇帝发现点什么,会为难她吗? 九阿哥连忙答道:“矿脉不大,还是死的,不挖就是了,倒是无妨。另外还有两个大金矿在,要挖很多年,也足够了。” “皇阿玛是惊讶正巧被人挖出来的死脉,于是叫人送了一块原石过去看看。” 苏澜听后,这才放心了。 皇帝只是好奇还好,不继续追究就行。 九阿哥却不经意说道:“明天休沐我要出门,你要是无聊了,可以找四嫂或者十弟妹玩儿。” 苏澜不由好奇道:“爷明儿要去哪里?” 平日休沐的时候,九阿哥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苏澜。 这次居然不带,她不免疑惑起来。 九阿哥笑着道:“我也许久没见那些商人了,总归要见见面,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再就是,我有点手痒,想要重新开始做点买卖。” 苏澜听后更好奇了:“酒楼的买卖不是挺好的?听闻每月掌柜送账本来,收益都很可观。” 九阿哥笑笑道:“谁会嫌钱多呢!而且我也有点新想法,想要试一试。” 闻言,苏澜就没多想,只觉得九阿哥喜欢做买卖,就是忽然想到个好买卖的点子,打算叫商人来试一试。 见她没怀疑,九阿哥这才偷偷松口气。 他派人叫了商人,第二天去酒楼的包厢见面。 商人们许久不见九阿哥,还以为他只专心给皇帝办差,不会再做买卖。 他们还有点失望,没想到这才多久,九阿哥又叫他们来见面,一时包厢里十分热闹。 商人们一个个要敬酒,九阿哥却摆摆手婉拒道:“这次见面来说正事的,先别急着喝,说完再喝也不迟。” 听见这话,商人们放下酒杯,一个个期待起来。 “九阿哥说的买卖必然挣大钱,咱们就跟着九阿哥投钱就行了。” “就是啊,九阿哥做的买卖就没有不好的,咱们上回就跟着挣了一大笔,如今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这话说得漂亮,但是最后会不会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阿哥也清楚这些商人的心思,并不卖关子道:“我这次打算做扇子的买卖,就看你们感不感兴趣了。” “扇子?”商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料到九阿哥竟然会做这个。 “扇子买卖历来都有,就是做的也不少。” 言下之意,扇子买卖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做这个的人也不少,挣的却不多。 毕竟扇子能做出什么花样来,也就好看点,卖给书生和公子哥儿们挣上一点,再多就没了。 而且有钱的公子哥儿才会用上,一般的并不会买很多。 夏天还能多卖点,冬天就无人问津了。 想着冬天那么冷,还拿着扇子摇晃,那不是挺傻乎乎的吗? 是嫌天气不够冷,北风吹起来不够厉害? 但是商人们明白九阿哥会提出这个,必定不是一般的扇子买卖,于是问道:“九阿哥打算怎么做这个扇子,又打算卖到哪里去?” 九阿哥笑眯眯道:“如今大多是书生和公子们偶尔拿着折扇,买的人就不多了。” “其实我跟法兰西的商人聊过,听说他们那边的贵女都喜欢漂亮的扇子。而且会为了搭配衣服,这扇子就相当多了。” 对比这边的衣服,那边的裙子更加华丽,颜色也更多,搭配的扇子就不少了。 九阿哥比划了一个“三”的数目,商人猜测道:“一个人有三十把扇子?那确实不少了。” 一人三十,十个就三百把,确实比这边卖得要多。 九阿哥听后却摇头道:“不是三十,而是三百,这还不是最多的。” 第191章 “听闻宫里有一位贵夫人极为喜爱各种扇子,收藏了三千把。” 商人听着,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三千把扇子,那真是一天一把,三年都不带重样的。 就一双手,能用那么多扇子吗? 九阿哥管她们一双手究竟怎么用那么多扇子,反正这是个挣钱的买卖就足够了。 而且这些贵女用扇子,大多是用来遮脸的。 当然她们并非不能见人,而是那边舞会也多,男女之间看对眼,人多嘴杂,用的就是扇语。 扇子挡着半张脸,更突显了眼神如斯,也方便眉来眼去了。 看上了谁,用扇子一遮脸,再看着对方,那人就能明白了。 要互相看对了,两人就可以借此暗号,悄悄退出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见面聊天。 九阿哥听说后,立刻就发现扇子的商机。 贵女们人手一把扇子,却大多是当地做的羽毛扇。 “她们要的扇子非常讲究,不只是普通的折扇,而是要漂亮且华贵。扇子上面有镶嵌宝石,也有点缀珍珠,还有各色鲜艳的羽毛。” 九阿哥摇头说道:“羽毛扇的问题是味道很难完全去掉,虽说看着鲜艳,冬天还好,夏天就不怎么清爽了。” “正好咱们的折扇能取代,不说山水画,还可以画上他们喜欢的彩画。” “更别提折扇用的木头,可以是檀木,也能是梨木和红木。比起他们当地,选择就能更多。” 总的来说,这扇子有需求,压根不缺卖。 九阿哥一眼相中了这个路子,让商人们听得恍然大悟,顿时跟着激动起来:“这买卖好啊,我们必然要跟着九阿哥一起做。” “是啊,正好我家有做扇子的,木头方面更是不用愁。” “我家有画扇面的师傅,几十年的老人了,绝不会出错。” “还有我,家里镶嵌技术一流,必定能把扇子做得漂漂亮亮的。” 商人们争相恐后,生怕这买卖,九阿哥不带他们一起。 九阿哥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我叫你们过来,自然是仔细想过,你们家里的产业能帮上忙,人也上进谨慎,必然不会错过此事。”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也是,九阿哥会宴请他们,就是仔细琢磨过,这买卖该怎么做,哪些人能帮上忙了。 总不能好心告知他们这个好买卖,其中却有些人不能参与进来。 这不是合作,而是结仇了。 商人们一时心服口服,只觉得九阿哥想必再三深思过,才决定了他们这些人,更是感觉骄傲极了。 那么多人当中,九阿哥选中了他们,证明他们不但名声和财力都不错,还靠谱,这叫商人们如何不高兴? 九阿哥要知道话,必然会告诉他们真相。 其实这个买卖,他就是昨天忽然想到的。 跟法兰西商人聊天这件事不是假的,但是当时九阿哥并没有想到这个买卖。 昨天察觉到苏澜真正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九阿哥下定决心要好好挣钱养她才行。 要挣钱,那就必然要做买卖。 当地能挣大钱的买卖大多都有人做了,九阿哥去做,就是与民争利。 他想着这边的银钱不能挣,不能与民争利,那就只能去抢海外的钱了。 法兰西,是九阿哥挑选的第一个冤大头! 想想法兰西那边,这扇子买卖做起来之后,周边其他国家能不跟上吗? 九阿哥很清楚,如今欧洲那边,法兰西就是风向标。 法兰西刚出了新式的裙子,其他国家就会跟着穿上了。 法兰西新出了不一样的鞋子,其他国家的人很快也穿上了。 要他们给法兰西的扇子卖得好,法兰西的贵女人手一把扇子,都不需要宣传,转眼欧洲都要跟着买起来了! 光是想想,九阿哥仿佛看见无数的金银朝着自己飞过来了! 第80章 在座的商人们一呼百应, 酒席散去,他们回头就迅速安排起来。 挣钱的事不积极,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九阿哥喝得也有点微醺, 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酒楼的包厢里头坐着。 高元沉默给他泡了一壶茶,又让掌柜去煮了一碗解酒汤来。 这位忠心的侍从昨天开始, 就感觉九阿哥有点不太对劲。 九阿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很久,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是想今天的新买卖吗? 这些商人都是之前调查过的, 九阿哥让高元点灯后,就开始翻阅他们的资料,很快挑好了人选, 叫人发了请帖, 今天过来酒楼见面。 可以说九阿哥风风火火的,一晚上想好了,第二天就立刻叫人坐下聊了聊。 看商人一个个红光满面出去的样子,只怕谈得不错。 只是九阿哥的表情却不见得有多高兴, 高元半晌后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没谈拢吗?” 九阿哥摇摇头道:“怎么会,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 他低头喝了一口解酒汤, 苦涩中带着一点甘甜的味道在舌尖徘徊, 反而让人渐渐更加清醒过来。 九阿哥思前想后, 觉得这买卖没有差错, 就让高元去请法兰西的传教士过来。 高元疑惑道:“主子不是跟商人们刚谈好买卖, 这就要让法兰西的传教士帮忙回去宣扬了吗?” 毕竟这买卖刚开始, 总要有人知道是好东西才是。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也得酒香挥发出去被人闻到才行。 不然谁会知道, 这里有好东西呢! 哪怕要口口相传, 也得有第一个人开始才可以。 九阿哥笑笑道:“买卖自然得有人宣扬回国,才会有人知道。另外传教士在法兰西生活过,更清楚那边贵女喜欢什么。” 虽然他之前闲聊的时候知道一些,却没那么全面,如今要做这买卖了,自然要多问清楚才是。 法兰西的传教士来得很快,跟九阿哥行礼后才坐下:“在下路易,贝勒爷叫在下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九阿哥笑笑,也没有拐弯抹角道:“我打算给贵国的贵女送扇子,你认为送给谁最合适?” 他知道法兰西的风俗跟这边不同,国王虽然只有一个皇后,没有所谓的妃子,而是有很多情妇。 这些情妇甚至也是有级别的,没有级别的情妇所生的孩子就不会被承认。 而且这些人很可能还是有夫之妇,这就让九阿哥听得目瞪口呆了。 路易给九阿哥简单说了一下后,又提到法兰西国王最近宠爱的情妇是谁,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扇子。 九阿哥有点意外道:“你离得那么远,对法兰西的事倒是一清二楚。” 路易听后也不隐瞒,笑着解释道:“传教士过来后并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总会回去的,多打听点不是坏事。” 他们千里迢迢到大清当传教士,之后肯定是以立功之身回去,得到国王的赞赏和提拔。 既然要回到权力中心,传教士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很快也会被人取代。 路易说道:“你们这边不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你对这些倒是熟悉,看来是钻研过的。” 路易笑笑,他既然会过来,当然比谁都要努力学汉话,了解当地的风俗和文化了。 回去后,这也是个谈资,在国王面前无人能够随意取代的。 九阿哥最喜欢的就是路易这样的人,野心不会隐藏,做事却是大方利落:“你这么好心分享这些消息,应该也有想得到的东西对吧?” 路易点头,也不拐弯抹角道:“在下希望九阿哥这个买卖,如果需要人搭线,能够选择在下。” 闻言,九阿哥不由挑眉。 他确实需要一个能够在两边搭线的人,原本是打算在法兰西那边找个跟海商关系好的贵族,在国王跟前能说得上话的。 如今换成路易,其实也不是不行,却有点麻烦。 “你如今人在这里,要怎么搭线,写信吗?那时间太长了,而且没能在国王面前说上话,真能对我的买卖有帮助吗?” 九阿哥虽然挺欣赏面前这位传教士,但是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路易自信一笑道:“九阿哥放心,虽然在下远在万里之外,没法在国王面前美言,却依旧能在国王宠爱之人那边说上话。” 等九阿哥仔细一听,才明白路易是国王最近十分宠爱的那位情妇的亲弟弟。 这么一来,确实能说上话了。 九阿哥就点点头,听着路易说了国王这位情妇的喜好,以及其他几个贵族夫人的偏好。 这几个贵族夫人都极为出名的交际花,她们喜欢用的东西,很多人会争相模仿。 九阿哥都记下了,跟路易约定,等第一批扇子做出来后,会让他来看看。 第192章 路易开玩笑道:“在下很荣幸,成为第一个看到这些漂亮扇子的人。” 听见这话,九阿哥却笑着摇头道:“不,你不会是第一个,第一个必然是我的福晋。” 他把路易说的回去整理一番,画出了几张扇子的图案。 苏澜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九阿哥把这图纸送过去,那些商人是做还是不做呢! 要真做出来,可能跟九阿哥想的不一样。 哪怕跟画的图一样,但是九阿哥脑子里跟画的就不是一回事! 这不是为难人吗? 苏澜忍不住接过毛笔,问道:“爷想要什么样的,我帮着画就是了。” 九阿哥惊讶道:“你连画画也会吗?那敢情好,我给你说说,你画下来。” 他其实也能请老画师帮忙,不过苏澜如今挨着自己做,淡淡的馨香飘过来,柔软温暖的身体贴着自己。 九阿哥感觉这样也挺好的,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苏澜画画。 苏澜拿着毛笔,认真听完九阿哥说的,这才挥笔画了起来。 她的手很稳,画起来没有一点迟疑。 九阿哥的目光不由从苏澜的手转到她的脸上,看着她专注的神色,心想她到底是什么变的。 妖怪吗? 可是妖怪不都吃人的,看她的样子对人并不感兴趣。 苏澜只喜欢金银珠宝,牙口还挺好的。 而且她究竟是进了董鄂氏的身体,还是董鄂氏原本就不是人? 九阿哥胡思乱想了一会,苏澜已经开口提醒道:“爷,我画好了。” 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惊讶道:“画得真好,就跟我想的一样。” 苏澜很想把九阿哥刚才画的拿过来,怼在他脸上,让这人看清楚。 想的一样,画的一样吗?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画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阿哥这次想的是镂空的设计,扇面上自然不能镂空,只能在扇骨上花心思了。 扇骨上不但能镂空,还能镶嵌宝石和珍珠。 苏澜听着九阿哥的设想,琢磨着着扇子真好吃……啊不,是好看了。 她指着扇骨道:“那么小的地方镶嵌,太大的宝石或者珍珠反而累赘,只能用稍微小一点的。” 用最小的话,那成本就更低了,却不够大气。 九阿哥点头附和道:“不错,用小一点来装饰,价钱能上去,还不需要花太多钱。” 大的宝石和珍珠,价钱自然不同,小一点的几乎卖不上价。 正好这部分小东西就用来装饰,反而让扇子忽然变得名贵许多。 九阿哥把图纸交给高元,让他送去给那些商人,几天内必须做出样本来。 木料和镶嵌的东西都标注上了,商人直接照着做就好。 果然几天之后,商人就做好了扇子送过来。 锦盒装着,里面放着绸缎,看着这扇子就跟别的不同,价钱自然要贵一点。 九阿哥看着很满意,东西再名贵,包装也不能吝啬了。 外边看着贵,里面放着的才会感觉更贵重。 他示意苏澜打开锦盒看看,苏澜对扇子不大感兴趣,但这是她亲手画过的图纸。 于是她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只觉得惊讶:“这跟图纸简直一模一样,爷哪里找的商人,手艺还真不错。” 苏澜拿出折扇,因为扇骨做出镂空雕刻,未免使用次数多了会裂开,所以比较厚重,拿在手里相当有分量。 她缓缓展开,发现扇面上画的是没穿衣服的小孩,只肩膀和腰上围着一小块布。 看着这小孩后背还有一对很小的翅膀,苏澜不由迷茫了。 那么小的翅膀,那么胖的孩子,真能飞起来吗? 偏偏小孩在半空中,明显是飞着,这合理吗? 苏澜越看越觉得离谱,她就是担心混沌吃多了飞不起来,每次都让混沌少吃点。 这些胖小孩倒是不在意,小肚子也吃得鼓鼓的,胳膊腿都跟莲藕一样肉嘟嘟的。 翅膀却小的可怜,难不成吃在了身上,就没让翅膀长大点吗? 九阿哥见苏澜盯着扇面上带翅膀的小孩,一副诧异的神色,于是介绍道:“这是那边喜欢的,好像叫天使。不是人,带着翅膀,听闻还会使弓箭,跟咱们这边的月老一样。” “这弓箭射到两人的心口,他们就会相爱。当然这简直是扯淡,箭羽中了心口,这不得直接倒地死了吗?还相爱,在地府相爱吗? “哪怕是真的,随意把两人撮合在一起,这箭羽就不怕射错人吗?” 九阿哥听路易提过一嘴,只觉得这种古怪的东西肯定是法兰西人杜撰的,根本不可能存在。 法兰西人还觉得浪漫,九阿哥听着只觉得血腥了。 月老用的是红线,只把有情人的手指连在一起。 不像他们,居然用上兵器把两人的心来个对穿,实在太可怕了。 九阿哥光是听着,就感觉心口仿佛有点疼了起来。 苏澜多看了两眼,觉得这带翅膀的小孩就更奇怪了。 两人难得想法一致,九阿哥觉得苏澜真是个眼光不错的好妖怪。 苏澜则是觉得九阿哥这凡人的眼光还怪好的。 两人奇异的达成一致,苏澜打开另外一把扇子。 九阿哥看着上面镶嵌的小珍珠,还组成漂亮的图案,点头道:“这珍珠镶嵌得挺好,法兰西人应该会喜欢。” 苏澜盯着扇骨上镶嵌的珍珠,指尖轻轻一摸,眼神里透着疑惑。 她鼻尖一动,闻着这味道不太对。 要不是地方不对,九阿哥还在跟前,苏澜都想抠出这珍珠咬一口尝尝味道是不是也不对了。 见苏澜的神色有异,九阿哥不解道:“怎么,这扇子不好看吗?” 闻言,苏澜指着扇骨上的珍珠迟疑着说道:“爷,我瞧着这珍珠有点不对。” 九阿哥一愣,指着上面一串的小珍珠问道:“你觉得哪一个不对?” 没料到他问都不多问,直接就相信了苏澜的话,还问她究竟哪一个不对。 苏澜一怔,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全都不对,看着像是假的。” 她吃过珍珠,知道是什么味道,哪怕闻着也能辨认出真假来。 苏澜是没想到,竟然也会有人用假珍珠来糊弄九阿哥吗? 九阿哥一听,倒是笑着摇头道:“没想到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珍珠都是假的。” 这话叫苏澜也愣了,反问道:“爷早就知道这些珍珠是假的,还是特意吩咐人镶嵌的假珍珠上去?” 九阿哥爽快点头道:“你知道东珠都只能送到宫里来用,其他的珍珠大部分也会送过来,宫外是很少见了。” 这个苏澜倒是知道,东珠是皇帝、皇后和皇太后才能用,其他人都不能用了。 九阿哥接着说道:“珍珠出产很少,大多供给宫里,在外边流通很少。哪怕是宫里也不够用,你可能不清楚,宫里嫔妃等级不够高的,用的珍珠首饰,上面的珍珠也不是真的。” 这叫苏澜诧异了起来:“都不是真的?那她们都知道是假的吗?这假的是怎么做出来的?” 咋一看还挺真的,要不是她对金银珠宝特别敏锐,一时还没能立刻发现。 九阿哥指着上面的珍珠说道:“这是用鱼鳞和鱼胶包裹小玻璃珠制成的假珠,别看它不是真的珍珠,依旧价格不菲。” “因为这小玻璃珠烧制也不容易,而且这种假珍珠有个好处,就是时间长了,也不会有变化。” 苏澜点点头,倒是明白过来。 毕竟真的珍珠放久了,要么变得黯淡,要么就会缩小一点。 如果是镶嵌的话,就可能会掉出来。 想想拿着折扇去参加宴席的时候,这珍珠突然从扇子里掉下来,那多尴尬和丢脸啊! 也难怪扇骨上镶嵌的就选了这种假珍珠了,这样就容易保存,不会轻易缩小而脱落,颜色还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见苏澜明白了,九阿哥就说道:“你要对这个感兴趣,回头我让人送一些来,你拿着玩儿也行,不喜欢扔了也无妨。” 他说到做到,晚上的时候,高元就送了一盒子的假珍珠过来。 珍珠有拇指大小,除了色泽不够明亮之外,确实跟真的珍珠区别不大。 苏澜拿在手里,趁着周围没人在,偷偷吃了一颗。 她咬了两口,那味道苦涩得很,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饕餮和混沌正在苏澜脚边互相咬尾巴玩儿,见她忽然吐了,不由好奇看了过来。 两双眼睛盯着自己,苏澜小心把假珍珠用法术直接毁掉,免得被人看出上面的牙印来。 然后她一边对脚边两只兽小声嘀咕道:“凡人真奇怪,真的不用,居然用假的。还费尽心思做出假的来,实在太怪了。” “这珍珠好难吃,以后我可得注意,再也不碰了。” 第193章 饕餮歪着小脑袋,眼睛里透着不解:什么真的假的? 混沌倒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盒子里剩下的假珍珠,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它用爪子沾水,在地上画来画去。 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依稀能看出点什么来。 苏澜皱眉看了一会:“吝啬?不给真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今天见九阿哥送来的扇子上镶嵌了这种假珍珠,他看我好奇就送了一盒子来玩儿。” “你们要喜欢也能推着玩,反正盒子里有很多。就是不好吃,你们别吞下去。” 混沌还以为九阿哥已经穷到连真的珍珠都给不起了,还要给苏澜送假珍珠。 听她解释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混沌用爪子一把推倒盒子,里面的假珍珠咕噜滚了一地。 饕餮立刻跟着挥舞着小爪子推珍珠玩儿,只觉得这些假珍珠还挺好的,滚着玩的时候上面也不会出现划痕,结实得很。 等白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地的珍珠,不由满脸诧异。 九阿哥这是多大方,竟然送一盒子珍珠过来给自家福晋,福晋却不在意,随意扔在地上给两只小狗玩儿了? 不止白云看见,后边跟着伺候的两个丫鬟也见了。 她们彼此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诧异。 不知不觉中,贝勒府上下都知道,九阿哥多宠爱苏澜,连珍珠都让她扔着玩儿了。 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四阿哥和四福晋都知道了。 这天四福晋请苏澜过去喝茶的时候,忽然提起这事来:“外头都说九弟最近上进了许多,就是为了多挣银钱给弟妹扔着玩儿。” 苏澜听着就无奈一笑:“这都是谣传,爷哪里富裕到这地步,珍珠扔在地上玩儿?” 她把假珍珠的事说了,四福晋并不意外道:“原来九弟是打算做扇子的买卖,用这种假珍珠来镶嵌确实合适。” 苏澜看四福晋的样子,显然对假珍珠并不意外。 果然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用假珍珠做首饰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苏澜对假珍珠没什么好印象,当时九阿哥让人送来的扇子,她只留下了那个镂空的扇子。 今儿她出门之前,九阿哥又让人送来一个锦盒,里面是新作的两把扇子。 这扇子跟平常的折扇不同,展开后能形成一个圆形。 而且也没有扇面,而是直接用无数薄薄的扇骨组成,扇骨还做了镂空。 展开后遮住半张脸,薄薄的扇骨能以隐隐约约看见。 比起直接看见,这半遮半掩更是勾人,让人想揭开看看真面目。 最是适合喜欢舞会里,用扇语沟通的贵族夫人们。 这扇子也更有特色,苏澜一看就十分喜欢。 她留下一把扇子,另外一把带过来送给四福晋。 四福晋拿着也很喜欢,但是对圆形的扇子还是不太适应,只收好后笑着道:“多谢弟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扇子。看来九弟这次的买卖很用心,听闻这扇子还是他亲自想的图样画下来的?” 苏澜听后笑笑道:“是九爷自个想的,起初是我画下来的。只是画出来的,总归跟拿在手里的不一样。” 而且画的时候扇子不会动,她也就不知道这扇子能展开那么大的一个圆,倒是十分漂亮了。 四福晋见苏澜双眼亮晶晶的,笑着道:“看来弟妹对九弟这买卖很有信心,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苏澜听着就笑笑,有她这个神兽在,九阿哥的买卖能不好吗? 就跟她想的那样,九阿哥把新扇子拿到路易跟前,他就赞不绝口。 路易连夜找人送回去法兰西,没多久就收到姐姐的回信,也十分喜欢这扇子,拿着去参加舞会后成为最受瞩目的人。 不少人都来找她打听,这样漂亮的新扇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姐姐知道路易跟九阿哥做的买卖,稍微卖了个关子,只说是弟弟送来的,很快海商也会送到。 只是数量不会多,毕竟做起来很难,一个月就做出两把。 众人听见后就更期待了,每天都盼着海商赶紧来。 至于这扇子多少钱却没人问,毕竟都是不差钱的人,只要能买到就行,多少钱都值得。 九阿哥就知道这些贵族财大气粗,却也明白物以稀为贵。 扇子要做得太多拿过去卖,却很可能卖不出什么价钱来。 于是扇子做的样式非常多,每一种样式却只有一把。 这就不会参加舞会的时候,还叫这些贵夫人跟别人撞扇子了。 这就让贵夫人很是惊喜,谁会喜欢跟别人用一样的扇子呢! 每一把扇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跟她们一样。 于是贵夫人们看中的扇子,砸多少钱都要买到,不然就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用了。 路易也没想到这买卖能这么顺利,而且能挣那么多钱! 九阿哥做交易要的不是别的,而是金银,金子就更好了。 法兰西那边的贵夫人们也爽快,给的金银只多不少,成色亦不错。 一船的金银送回来,得知消息的人都震惊了。 不少人知道九阿哥打算跟法兰西做买卖,还觉得他在这边做不够,甚至把买卖做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远的地方就不可控了,更别提是别的国家。 有人观望着,想看九阿哥这次的买卖会不会失败而吃瘪。 但是没料到,他一次就能做得如此成功! 金银源源不绝送过来,让不少人都有点坐不住了,频频送请帖来,想跟九阿哥一起做这个买卖。 哪怕扇子的买卖不能再加入进去,跟着九阿哥做别的也行,反正肯定能挣大钱! 皇帝听见风声后把九阿哥叫进宫里,也问起这事来:“小九来看看这个。” 九阿哥一脸茫然接过折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御史弹劾自己。 他的表情就更茫然了,又带着不解道:“皇阿玛,儿子只是做点小买卖,怎么又惹着御史了?” 皇帝没好气道:“小九你这做的是小买卖吗?那么一船的金银回来,港口多少人看见了?” 九阿哥一下子挣那么多金银回来,刚开始皇帝也是挺高兴的。 只是源源不绝的金银送过来,御史三翻四次弹劾和提醒,皇帝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毕竟一个年轻阿哥手头有那么多金银,确实容易招人非议,也让皇帝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九阿哥弄那么多金银回来做什么,私下打算图谋什么吗? 经历过太子的事,皇帝对这些儿子就不如以前那么简单的对待了。 九阿哥倒是坦然答道:“毕竟儿子跟法兰西做的买卖,也不能用他们那边的钱币,只能用金银来平账了。” “儿子也没想到法兰西人傻钱多,一把扇子居然能用好多金子来换。他们还抢着要给儿子送金子,儿子能怎么办,只好都收下了。” 这话叫皇帝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道:“什么话?御史听见了,指不定要说小九你这是在炫耀呢。” 见皇帝的表情比之前缓和多了,九阿哥笑眯眯道:“这是事实,儿子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儿子挣那么多银钱,这不是打算花吗?” 皇帝一愣,眯起眼道:“小九打算花哪里?那么多金子,你打算都花掉?” 九阿哥居然顺着他的话点头道:“是啊,儿子打听过了,听闻有一朵天山雪莲长了百年,难得一见,就是价钱太贵。不过儿子如今不差钱,打算派人买下来。” “另外苏澜喜欢宝石,儿子打算派人去采购一些,也要孝敬一下额娘。” “还有江南织造新出的布料,说是双面刺绣,特别轻薄。夏天贴身穿着舒服,就是这一匹布费时费力,价钱不低。” 九阿哥搓着手道:“要是皇阿玛愿意帮忙,儿子就能便宜点买下两匹回来,给苏澜做上两身衣服了。” 皇帝听到这里,表情渐渐从凌厉变得麻木起来。 这小儿子真是,挣那么多金子全是要给媳妇花的吗? “你等会,千年的天山雪莲是什么东西,别是个骗子吧?” 真有这么个好东西,早就上贡到宫里来了,哪里轮得到九阿哥去买? 别是九阿哥挣那么多金子,全都要霍霍出去吧? 想到这里,皇帝就开始头疼了:“你给苏澜花钱买东西无妨,只是谨慎点,别买一些听着就不靠谱还贵的玩意儿。” 他原本觉得法兰西那边的冤大头太多,一把扇子还能卖出天价来,仿佛没见过扇子似的,实在没什么见识。 如今皇帝却觉得,眼前这个小儿子也是个冤大头,还不是一时半会,而且好多年的冤大头了。 他真担心九阿哥这挥霍的习惯,那些金子都不够九阿哥霍霍的! 九阿哥嘿嘿笑着应下:“皇阿玛放心,儿子会让人小心采买。不过买错了也无妨,只要是好东西就行。回头药材让太医鉴别一番,要是真的就留下,要是假的就通知府尹那边抓人。” 第194章 “这真是个骗子,可不能再叫他去骗人了。药材这种东西,要是真的,起码不会吃坏人,要是假的,就可能要命了。” 皇帝瞪了九阿哥一眼,你也知道假的会要命,还敢随便买吗? 而且居然打算报官,这是准备丢脸丢到外头去吗? 皇帝越听越是头疼,摆摆手道:“行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九阿哥欢快应下,很快就乖巧退了下去。 皇帝却越想越是担心,叫来四阿哥叮嘱道:“老四看着小九多一点,别叫他手里有钱了就胡乱买东西!什么乱七八糟骗人那些,绝不能让他看见,到时候还跑去报官什么的,朕丢不起这个脸!” 四阿哥原本担心九阿哥一船船运回来的金子,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只怕对他渐渐起了疑心。 哪怕九阿哥之前在皇帝这边再受宠,还立功好几次,但是帝王的怀疑一旦开始,就很难收场了。 就跟太子那样,怀疑种下后开始生根发芽,最后可能长成苍天大树,根本就无法停下来。 四阿哥忧心忡忡,在想着皇帝叫他去,不会是监视九阿哥的一举一动,再来禀报吧? 他该怎么说,才能打消皇帝对九阿哥的疑心呢? 在四阿哥看来,九阿哥这买卖做得好,对方只用金子来结账。 加上九阿哥心思简单,估计只是为了挣钱而已,倒没想得太多。 但是不了解九阿哥的,加上大臣们可能眼红,再有御史这些爱蹦跶的,都可能在皇帝耳边说些对九阿哥不利的话。 假话听多了,就可能觉得是真的,皇帝哪怕再英明也是人,并不会例外。 御史还喜欢动不动就弹劾,四阿哥知道御史弹劾九阿哥的事。 被皇帝一叫,他就匆匆赶来。 谁知道四阿哥一来,听见皇帝的话不由一怔,怎么跟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 皇帝见四阿哥愣在原地,不悦道:“老四你这是什么表情,是觉得盯着小九太难了?” 四阿哥连忙否认道:“不是,只是觉得九弟买东西太爽快,未必能拦下来。” 皇帝听着更头疼了,摆摆手道:“小九这皮猴,老四你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一点。你盯着点儿就好,尤其小九要被骗了,记得拦着点他去报官。” 四阿哥连忙应下,出去的时候还有点茫然。 九阿哥究竟跟皇帝说了什么,居然轻轻松松就摆脱了嫌疑,还让皇帝如此操心? 等四阿哥出宫后,听说九阿哥面圣后离开,就去大肆采买了。 他买的什么东西,四阿哥一听,顿时也头疼起来。 第81章 九阿哥出宫后就立刻买买买起来, 他刚开始还去商铺。 掌柜一看见他这个大财主来了,直接就把好东西送上。 店铺里最好的东西摆满了包厢,九阿哥扫了一眼却不怎么满意, 扭头对高元说道:“这一个个看,还都是这些的话,实在看不过来。” “让人在酒楼订个包厢, 告知商铺的掌柜, 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送过来。要入不了眼的, 就没必要送到我跟前来了。” 说是告诉高元, 其实也是告诉面前的掌柜。 掌柜面色绯红,有点尴尬,更多的却是激动。 冤大头重出江湖, 这消息一定要告诉同行! 有钱一起赚, 当然不能错过了! 高元都不必派人多说,京城的商人们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翻箱倒柜找压箱底的好东西。 九阿哥只需要施施然在包厢里等着人送过来看就足够了,酒楼掌柜还送来热茶和点心。 他喝着茶, 就听高元说,有些商人已经带着东西来了, 就在外头候着。 九阿哥点了点头:“来了几个人, 不多的话都一并进来吧。” 商人还以为九阿哥会一个个见他们, 谁知道是一起见, 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妙了。 他们手上的确实是好东西, 却也是跟自己的东西比较。 要同行一起拿出来, 谁好谁坏, 那真是一目了然。 九阿哥这个冤大头, 不该一家家看, 然后大手一挥都买下来吗,怎么还让他们互相比较呢! 能怎么办,商人们只盼着同行带来的东西不如自己,硬着头皮带货物进去了。 他们带来的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都不敢让别人来,亲自送进来。 商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慢吞吞把自己的箱子打开。 最前面的几个送来的都是宝石,大大小小放在锦盒里面。 如果光这么看,宝石都挺不错。 但是放在一起对比,有的就更大,有的就更亮。 九阿哥扫了一眼,指着最大最亮的一盒说道:“要这个。” 其他人一看,顿时死心,知道自己的东西不如别人,倒是没什么好埋怨的。 谁知道九阿哥却指着他们的又说道:“这些也要了,成色看着还可以,小一点的倒无妨,不用镶嵌,拿着玩儿也行。” 敢情九阿哥打算让福晋拿着这些宝石,大的镶嵌在首饰上,小的就用来玩儿吗? 他们目瞪口呆,这是不是有点离谱? 这买的是宝石,又不是石头! 九阿哥问了价钱,商人们也不敢胡乱报价,报的还算实在。 于是九阿哥都没砍价,直接就都收下了。 他如此痛快,商人们顿时红光满面,后边的商人就更激动了。 他们赶紧把手里的箱子往前送,这次送来的都是布料和皮子。 九阿哥看了一眼,高元会意,呈上一两匹布料给他伸手碰了碰。 这些布料有的轻薄,有的上面刺绣极为繁复漂亮。 他只扫了一眼,就示意高元都买下了。 另外还有送珍珠来的,以及玉器和瓷器。 九阿哥把珍珠买下来了,对玉器和瓷器却兴趣缺缺。 毕竟皇帝赏了苏澜不少玉器,用的还是宫里最好的玉雕师傅,宫外这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加上苏澜不喜欢玉器,九阿哥就没要。 至于瓷器,哪里会有宫里出的好呢! 商人们也明白,没被看上的,心里惋惜,还是麻溜退下,让后边的同行继续上前去。 他们轮番呈上东西,大半都被九阿哥看上,迅速买下。 于是等四阿哥出宫的时候,九阿哥已经买了一大堆东西,让人送到府上去了。 四阿哥看着前院摆满的箱子,不由扶额道:“九弟你这也买太多了,究竟花了多少钱?” 九阿哥不在意道:“我挣钱不就是为了花的?而且这里也没多少,只京城里几个商人送来的东西。” “我已经发了话,让京城外的商人如果手里头有好东西,也能送过来给我看看。” 四阿哥听得咂舌,他还没买够吗? 九阿哥当然没买够本,只有这么点,还有些意犹未尽:“四哥放心,这些我都看过了,全是真的。” 他打开箱子,又对四哥说道:“这布料不错,摸着舒服,穿上身也凉快,给四嫂和弘晖亦合适。” 九阿哥买的多,后院又没别人在,只苏澜一个人能穿多少,还不如送给四福晋和弘晖了。 有些弘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几个月就要换一批,正是耗费布料的年岁。 四阿哥也没跟九阿哥客气,知道这些布料倒也不算太贵。 “九弟收敛点,可别买过头了。” 九阿哥摇摇头道:“我挣的银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御史总不能就这样还追着我弹劾吧?” “我又没吃御史家的大米,没花他们家的钱,还追着我不放就过分了。” 四阿哥想着,御史还真可能追着九阿哥弹劾,说他挥霍无度。 看看这一院子的东西,四阿哥也觉得九阿哥挥霍得确实厉害。 但是他回想到在御书房里看见皇帝的表情,又觉得九阿哥这样挥霍,总好过囤起来要好。 比起被皇帝猜忌,还不如让御史追着弹劾了。 四阿哥思及此,也笑着道:“也罢,总归是九弟的钱,想怎么使是你的事了。皇阿玛只叮嘱我,怕九弟你买东西被人糊弄了,要去报官的话,那可不行。” 九阿哥听着也笑了:“行吧,那就不报官,到时候直接把人打一顿,四哥觉得如何?” 四阿哥感觉不如何,只叹气道:“九弟别闯祸就好,回头实在解决不了,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直接报官那丢人的很,让皇帝不痛快,那不如押去大牢,私下审问,这不就行了? 九阿哥连忙应道:“好,四哥的话弟弟记住了。” 送走四阿哥,把布料一并送去给他,九阿哥才让高元把箱子送去私库。 他又让高元留下,先把箱子整理一番,然后才去找苏澜。 苏澜惊讶九阿哥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不由诧异道:“爷怎的忽然买这么多东西?这是宝石?还有珍珠,以及布料吗?” 第195章 九阿哥点头道:“商人说是压箱底的好东西,我看着也就这样了。回头我派人写信问一问寿善,听闻缅甸那边也出产不少宝石,大一点的肯定要送宫里来,小一点的会对外卖一部分。” “到时候我出钱,让寿善帮着先买下来。” 苏澜一愣,九阿哥忽然买那么多宝石做什么? 她就一个人,首饰也不可能戴太多,这宝石镶嵌的话也用不了多少。 九阿哥却把库房的钥匙递给苏澜说道:“我让人换了锁头,如今这库房的钥匙只有你这一把。管事那边就不用拿着了,你以后可以随意进出库房。” 当然,也只有苏澜一个人进去了。 苏澜听着有点奇怪,不由多看了九阿哥一眼。 九阿哥只笑笑道:“我看了一天东西有点累了,先去歇一会,你自个进去看看好吧?” “对了,你一个人进去,白云和白青就在外头候着吧。” 被点名的两人一愣,苏澜对她们点了下头,白云和白青这才退了出去。 九阿哥也先走了,走之前还把库房的大门关上。 这神神秘秘的,弄得苏澜不免有点忐忑。 如今库房里除了苏澜,就只有偷偷一起溜进来的混沌和饕餮了。 九阿哥倒是没赶这两只喜欢黏着苏澜的小狗,还放它们进库房。 知道它们乖巧,还最听苏澜的话,不会在库房捣乱。 饕餮的鼻尖一动,爪子拍了一下箱子,示意苏澜,这箱子底下有东西。 苏澜一怔,她看了眼这布料的箱子很大,扒拉掉上面的十几匹布料,底下居然露出一排金条来。 她不可思议盯着这些金条,是九阿哥让人放错了地方? 还是买的时候,商人偷偷放进去,用来贿赂九阿哥的? 饕餮却突然拍了旁边的箱子,示意苏澜继续翻开来看。 苏澜这次看的是珍珠的箱子,这都是小珍珠,大大小小放了一个小箱子。 拨开珍珠,底下还是放了金条。 箱子小一点,放的金条就没之前的多。 苏澜不信邪,每个箱子都打开,除了上面的东西,底下全是金条。 而且金条的味道是一样的,还带着海水的湿润和咸味。 她忍不住啃了一块,这股味道就更明显了,甚至还有一点香香的味道。 苏澜回想了一下,这些金条很可能就是九阿哥跟法兰西做买卖的时候,法兰西送来的。 漂洋过海来的,所以还带着海水的潮湿和咸味。 听闻法兰西人不爱洗澡,身上总喷很多香水,就是这金条都沾上了一点。 混沌小爪子扒拉着箱子边缘,小脑袋往里看,发现这些金子不由瞪大了眼睛。 它用爪子比划了一下,指着苏澜又指着金子,然后指着外头。 苏澜看混沌费劲巴拉表演了半天,勉强猜出一点来:“你是说,怀疑九阿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这不可能,我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他怎么会发现呢?” “你说这金子是他准备的,就为了掩人耳目,让我能偷偷吃掉?” “不然这库房怎么只给我一把钥匙,还特地换了锁头,又不让白云和白青进来?” 还别说,混沌这猜测还真有可能。 毕竟九阿哥忽然大肆采买东西,还在这些东西底下偷偷藏了金条。 估计除了九阿哥,也就只有他的心腹高元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并不知情,也就不会发现这些东西底下的金条去了哪里。 至于九阿哥这边,法兰西送来的金条,他并没有点算造册,随意送进库房堆起来放,压根不会有人知道具体的数目到底是多少。 这样一来,皇帝那边不清楚九阿哥到底挣了多少金子。 虽说对九阿哥会有点疑心,但是他这般大肆买东西,花费不少,估计皇帝只以为九阿哥已经花掉了大半,并不会囤起来。 说真的,九阿哥要不花掉,而是囤起来的话,皇帝才要担心了。 他这般拼命挥霍,倒是跟之前一样。 皇帝最怕表里不一的,九阿哥这样不但表里如一,还前后一样的孩子才叫人最放心。 二来这些金子是花掉了,还是苏澜吃掉了,除了九阿哥压根没人知道。 苏澜一边啃着金条,一边琢磨着,九阿哥是真的猜出她的身份来了吗? 她悲痛啃着金条,不知不觉把一箱子都啃完了,手伸向了另外一个箱子:九阿哥要真的知道的话,自己是不是要多呆在凡间好几十年了? 那自己岂不是一直困在这肉身当中,不能回去了? 但是苏澜悲愤了一会,又觉得留在凡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之前她是苦了一点,这身体虚弱,吃金银珠宝还要小心翼翼,不能被人察觉身份,只能偷偷摸摸吃一点。 整天饿着肚子,还要顶着这走三步就要喘气的身体。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九阿哥似乎察觉到了。 可能他并不清楚苏澜具体是什么,却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东西。 这金条是管够啊,那么几箱子下来,苏澜吃得心满意足。 要是以后九阿哥也这样给自己送金银珠宝来,她也不是不能在凡间多呆一阵子。 苏澜又啃完半箱的珍珠和宝石,想着反正没别人能进来,吃完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于是忍不住全吃光了。 混沌和饕餮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她,苏澜还是狠狠心,一点都没给它们。 开玩笑,她吃顿饱饭容易吗! 身为饿肚子的神兽,坚决不把吃的分给别人! 她还是会护食的! 混沌和饕餮就是看着眼馋,倒没想着跟苏澜抢吃的。 不过看她吃得那么香,两只兽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觉得九阿哥这凡人还怪好的呢! 哪怕发现了苏澜的身份,也没暴露出去,还帮着隐瞒不说,甚至送那么多好吃的给她! 凡人对金银那么执着,九阿哥居然舍得送这么多来给苏澜吃掉吗? 两只兽看苏澜吃得差不多了,小爪子帮忙把箱子重新合上。 里面大多都空了,亏得没人再能进库房,也就不会有人发现。 搬东西的人也只敢放下东西,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不会打开。 苏澜还是小心翼翼在这些箱子上使了点法术,让除了她之外的人都无法打开,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吃都吃完了,苏澜就没继续留下,带着混沌和饕餮出去了。 白云见苏澜在里面呆了一会儿,脸色似乎比进去之前还要好,红光满面的,只以为是她收到九阿哥送来这么多的礼物特别高兴而已。 她笑着说道:“九阿哥真会疼主子,送这么多礼物来,外头的人听见了不知道多羡慕。” 白青附和道:“就是啊,九阿哥真大方。听闻京城的商人都激动坏了,还发信给京城之外熟悉的同行,让他们送好东西过来。” 反正九阿哥大方又钱多,只要看上就会痛快拿下。 这么人傻钱多的客户哪里有,要不是他们手上的好东西不够多,哪里会便宜外人? 苏澜出来的时候锁上库房大门,听见后不由惊讶道:“他们竟然联系京城之外的人了吗?还以为这消息会死死瞒着,然后他们去采买好东西过来卖给九阿哥呢。” 白云一听就笑了:“他们自然想多挣点,但是一般的东西,九阿哥可看不上。还不如他们联系其他人,送点好东西来。” “一来那些同行得了消息,自然感激他们,以后也会多行方便,二来多多少少都会给点好处,感谢他们送消息来。” 都是熟人,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告诉他们总比告诉陌生人要好。 苏澜点点头,只觉得九阿哥把这事闹得挺大,仿佛是故意的。 她回到院子,九阿哥正好洗漱出来,笑着道:“我让厨房做了点吃的,坐下一起用吧。” 厨房送来饭菜,摆满了一桌。 白云和白青很识趣,没打扰两人,很快就退了出去,让他们单独说说话。 九阿哥见苏澜的面色比之前还好,就知道她应该吃掉了那些金条:“东西都看过了,还可以吧?” 苏澜点头,含糊道:“我都看过了,都很不错,就是爷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京城的商人还跟其他地方的人联系,再送好东西来。” “爷是打算继续买吗?闹得人尽皆知,是为了什么?” 九阿哥一听就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这事确实是我故意闹大的。” “一来我以后还得买东西送给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光明正大地买,以后买的话也不会太突兀。” “二来这事高调点为好,总归让别人知道,我从法兰西挣了那么多金子,全花费出去,而不是囤积起来。” 他的指尖点了点桌子,压低声音说道:“你也该知道,当初咱们去温泉庄子,隔壁那个库房里的东西……” 第196章 九阿哥没有直接说,是担心隔墙有耳。 苏澜却是听明白了,当初在温泉庄子,隔壁的不就是索额图的庄子吗? 正是因为索额图藏了不少金子,还藏在好几个地方,无意中被人翻出来,这才让皇帝大为生气。 九阿哥亲眼见过,自然不想步索额图的后尘。 他这挥霍得轰轰烈烈,反而不会招了皇帝的猜忌,还能给苏澜光明正大买东西,何乐而不为? 反正九阿哥也没索额图这心思,还不如把事情闹大点。 九阿哥笑笑道:“也就可能御史看我不顺眼,上折子弹劾几回。只要皇阿玛不在意,怎么弹劾都无妨,我还能好好的就行。” “要是丢了差事,那我就专心做买卖挣钱,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家里多了个吃金子的福晋,九阿哥原本感觉自己挺富有的,如今忽然觉得自己不努力点,很快就要变成穷光蛋了! 他琢磨着只有扇子一个买卖好像不大够,加上自己拼命买东西来遮掩这些法兰西得来的金子。 虽说金子都给苏澜了,花出去的是九阿哥之前积攒下来的银票。 但是长此以往,金山银山都要被吃空。 光是府里这些人也得花钱给月银,更别提是人情来往,九阿哥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加重了几分! 不行,他得尽快想个新的挣钱买卖才行! 苏澜这时候说道:“对了,之前我送给四嫂的扇子,她很喜欢。说是娘家人见了,都问到底是哪里卖的。” “四嫂说这是我送的,也委婉问爷会不会在这边做这个买卖。不能就法兰西那边的贵女能有,咱们这边却没有。” 九阿哥沉吟片刻道:“之前在这边没做这个买卖,是怕被御史说是与民争利。如今四嫂这么一说,看来这边的扇子也能卖给贵女。” 而且只卖给身份地位不一般,手里还不差钱的贵女,这就不算是与民争利了。 毕竟贵女的人数才多少,扇子的数量也不会多,这买卖没多大,不会抢了别人的饭碗。 “倒是要多谢四嫂,叫我多了个营生。回头我就让人在京城弄个铺面,摆上扇子的图案,叫其他人看上什么,让师傅做,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们要喜欢别的图案,送过来给师傅做也行,价钱就能少一点。不管是料子还是样式,都可以私下订制。” 这对贵女们就相当独特了,毕竟这扇子居然是独一无二。 她们只要买下,那么之后就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 自然这价钱也不会低到哪里去,而且还可能需要琢磨样式,甚至别人先用过了,自己就不能再用,得仔细查探一番,免得撞上了。 但是不管如何,只要拿到手,她们就能得到独一份的扇子,自然不会错过。 苏澜提议道:“有些贵女不爱出门,也可以派人上门去给她们挑选样式和图案。” 九阿哥点点头:“这个法子好,只是得培养一些机灵又嘴巴利索的丫头婆子了。” 别的买卖大多用的是小厮,这却是专门给贵女做扇子的,就只能用丫鬟和婆子了。 这事也简单,交给高元去官牙子那边采买,挑些相貌端正,人也机灵,嘴皮子利索的丫头婆子。 查探过她们的身份没问题,集中起来培养一段时日就能用了。 反正她们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上门好好说话,让贵女们舒舒服服挑选自己喜欢的样式就好。 “只要记性不差,做事细心就行。” 卖身契在手上,也不怕这些丫头婆子会把扇子的样式和图案偷偷卖给别人去。 打定主意,九阿哥就吩咐下去了。 苏澜看着九阿哥,突然提醒道:“爷是不是忘了,这扇子还没给额娘送上一把。” 四福晋都有了,宜妃却还没有,九阿哥这个儿子做得就不够地道了。 九阿哥一拍脑袋:“你可提醒我了,难怪我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他顿时犯愁了,给宜妃送的扇子,该送什么样子的? 毕竟宜妃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要给她送扇子,可不能随随便便送,得送点不一样的! 第82章 九阿哥思前想后, 想不到该送哪一款扇子给宜妃。 他索性大手一挥,把库房里做好的扇子样式,全都给宜妃送一把。 那么多扇子里面, 总有宜妃喜欢的吧! 而且别人只有一把两把扇子,宜妃能拥有全部。 她要是不喜欢的,还可以转手送人。 全是难得一件的唯一扇子, 送人也体面得很! 宜妃还想着九阿哥到处给苏澜买买买, 倒是忘了自己这个亲额娘, 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转头九阿哥居然送了一箱子的扇子进来, 打开来满满当当,都是难得一见的样式。 宜妃这一肚子的火气这才消了点,还算小九孝顺, 不至于真的忘了自己这个额娘。 只怕他是去搜集这么多的扇子送给自己, 才耽误了一些时日。 后宫嫔妃见宜妃收到那么多扇子,别提多羡慕了。 有嘴甜的在宜妃面前把九阿哥夸了又夸,宜妃一高兴,就挑了一把扇子送给了对方。 其他人一见, 立刻夸得更真心实意了。 宜妃也大方,转头就只留下两把自己喜欢的扇子, 其余的都转送给其他人了。 人人得了扇子很欢喜, 宜妃也听着那些夸儿子的话浑身舒服, 可以说彼此都高兴得很。 后宫嫔妃也用九阿哥做的扇子, 这事一出, 宫外这扇子就卖得更好了。 预订的人就排到半年之后, 光是订金就积累了一大笔银钱。 九阿哥把一半重新投入进去, 一半拿出来送去库房。 一半换成银票, 一半换成金子。 银票日常用着, 金子就直接送给苏澜了。 苏澜最近金子吃多了,脸色变得红润了不少。 果然之前面色惨白,就是没吃够吧! 九阿哥感觉苏澜要是妖怪,也是太老实的妖怪了。 换做是自己,他肯定不会饿肚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饱再说! 至于暴露身份的事,那也是之后再打算。 反正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偏偏苏澜还忍了那么久,只能偷偷摸摸吃一点,实在是太可怜了。 九阿哥对她越发心生怜惜,看着掌柜送来的账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把掌柜吓了一跳,心里反复琢磨着账本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这扇子买卖哪里让九阿哥不够满意了? 明明这买卖做得好,名声也起来了。 不止海商,国内的商人都求着想分一杯羹。 但是九阿哥通通都拒绝了,只说这扇子要做得精细,数量倒是没必要要求太多。 做得少一点也好,却要保证好看。 到头来这扇子成了有钱都可能买不到的东西,反倒越发被人追捧,追着求着要买了。 掌柜家里还被塞了不少礼物,就想着能够尽早买到扇子,叫他为难得很。 他不好拒绝这些贵人的礼物,连忙跟九阿哥禀报。 九阿哥一听,倒是不在意道:“你心里有数就行,别是收了礼物,真让人插队,那其他贵人只怕是不依的。” “你只能到时候让客人买到最满意的扇子,才能对得起他们送的礼物了。” 掌柜连连应下,又听九阿哥喃喃道:“这买卖挣得不够多,还得另外再琢磨别的买卖才行。” 听见这话,掌柜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扇子买卖还不够挣钱? 九阿哥觉得挣钱的营生究竟是怎么样的,还能怎么才算挣得多了? 掌柜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不愧是九阿哥,这眼光跟一般人不一样! 九阿哥琢磨了几天,没琢磨出新买卖来,十分头疼。 正郁闷的时候,海商倒是给他送来了一个新鲜玩意儿。 他看着锦盒里的东西,疑惑道:“这是鞋子?” 海商点头道:“对,是从法兰西送来的鞋子,内有乾坤,九阿哥可以试试。” 九阿哥看着这鞋子跟平常的没什么不一样,穿上后立刻察觉出来了。 他这视线明显高了几分,不由挑眉道:“确实内有乾坤,是垫高了吧?” 海商嘿嘿一笑道:“九阿哥明鉴,法兰西还有另外的鞋子,要显眼一些,小人感觉在这边却卖不起来。” 他打开另外的锦盒,里面是另外一双鞋子,鞋跟却明显增加了几分:“法兰西人都叫这是高跟鞋,不管男子女子都爱穿,穿上后显得双腿修长纤细,人也挺拔了一些。” 九阿哥见了,感觉这个跟花盆底一样不好走路,想必得多练习一番才行。 海商见他感兴趣,还让带来的丫鬟穿着高跟鞋来回走动。 显然这丫鬟是试穿过这鞋子,走起来还算稳当,人也挺拔了几分。 第197章 只是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崴脚,九阿哥摆摆手,并不打算做这个买卖。 内增高鞋倒是可以用用,适合年轻男子。 毕竟肤色可以慢慢变白,容貌保养后也能好看几分,只有这身高是注定的。 成年后,这个子很难再突然拔高。 但是有这增高鞋就不一样了,九阿哥拍板决定做这个买卖,从海商手里把这个买断了。 海商却搓着手道:“小人愿意把这个送上,只求九阿哥做买卖的时候也带上小人。” 他这是只要分红,不要买断的价格了,倒是个有眼光的。 知道这买卖长久下来,买断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九阿哥并不在意,微微颔首道:“你要加入可以,只是打算怎么做?” 一个海商总不能在这边找匠人做鞋子吧? 海商笑眯眯道:“这鞋子要做出来,法兰西那边必然大受欢迎。” 九阿哥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这海商倒是精明。 想着九阿哥在这边做鞋子的买卖,必然会办个作坊,让匠人做鞋子。 那么做出来的鞋子跟法兰西不太一样,自然也是个销路了,指不定还能比法兰西那边的鞋子做的更好更舒适。 海商带回去卖,也能卖上高价。 九阿哥倒是不介意多一个路子,于是点头答应,就跟海商签订的契约。 他吩咐高元立刻办起作坊,请了匠人做鞋子。 高元办事麻利,很快就把作坊办起来。 至于招匠人就更简单了,毕竟工钱给的不错,来的人查验过手艺和身份后才能进去。 作坊办得轰轰烈烈的,要怎么卖出去倒是个问题。 九阿哥又抓头了好几回,苏澜看着他再抓的话,只怕脑袋要秃了。 苏澜不由好奇问起,得知九阿哥打算做个新鞋子,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卖。 要是在店铺里大声吆喝,这价钱就上不去了。 再说这种鞋子要是吆喝的话,买的人反而不会有。 想想这增高鞋要被人知道自己穿了,那不是承认自己个子矮吗? 哪怕是事实,也不愿意承认,更别提进去被小厮推荐增高鞋,这跟直接骂人是矮子有什么不同? 苏澜听着就笑了:“这个简单,爷让别人穿一穿不就好了?” “正好最近是踏春的好时候,年轻男女都会去湖边。要是个子原本就不高的年轻男子能穿着这鞋子四处走走,想必很多人都会注意得到。” 这样一来,都不用吆喝,自然就有客人了。 需要的肯定会私下主动问起,不需要的人就不会过问了。 九阿哥微微点头,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 就是人选方面,他脑海中不由略过了几个人,很快锁定了一位王爷的长子。 这位长子容貌俊秀,一表人才,还满腹经纶,骑射功夫也不错,偏偏因为小时候身子骨不好,长大后个子就不高。 于是让他的亲事困难重重起来,总不能成婚后,王妃长得比他还高,这就尴尬了。 但是要找个子特别娇小的女子却不容易,满族的姑奶奶一个个长得高挑,这就让他的亲事一拖再拖。 要得到这个鞋子,倒是能解决这人的个子问题。 于是九阿哥打定主意,第二天就让高元送了礼物过去,还叮嘱让他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礼物来试试。 对方心里纳闷,九阿哥这送个礼物还神神秘秘的。 不但要他一个人关上门来看,还要试试,难不成是衣服吗? 等打开后,发现是一双普普通通的靴子,看着并不出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一脸纳闷,还是穿上试试看了。 这一穿,对方立刻察觉出好处来,人都高了几分,看着周围的东西都变矮了。 他立马明白这鞋子的妙处来,匆匆去父母跟前走了一圈,两人也满脸惊喜。 这礼物真是送到他的心坎里了,立马给九阿哥送来回礼。 得知九阿哥最近四处打听宝石,他这送的就是一盒子极好的蓝宝石了。 九阿哥一看十分欢喜,爽快笑纳了,还提醒对方说道:“过两天正是踏春的好时候,你穿着这鞋子去转转正好。” 对方哪里不知道,九阿哥想做这个买卖,送自己这个人情不说,还打算让他当个示范,在众人面前走一圈。 能看懂的人心知肚明,想要的人自然而然回去找九阿哥,自己算是帮九阿哥打开了路子。 不过九阿哥能第一个想到自己,让他第一个穿上这鞋子,他还是感激的。 于是这人就穿着鞋子去湖边转了转,大大方方展示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个子突然拔高了不少,很多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 他们私底下偷偷问了,得知是九阿哥那边会卖的特殊鞋子,一个个就立刻悄悄派人去问。 一时之间,这工坊才建起来,铺面都还没选定的买卖,居然已经红火了起来。 海商不得不佩服九阿哥的手段,果然跟着他做买卖必然能大赚特赚! 这边私下沟通,很多人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想买这种特别的鞋子。 于是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打着暗号,知道的人心里明白,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私下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 于是就有御史送折子来弹劾九阿哥,怀疑他借用做买卖的名义勾结达官贵人。 多少贵人子弟偷偷摸摸跟九阿哥私下来往,问也不愿意说出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暗地里要做什么。 皇帝接到折子后,把四阿哥叫了过来:“老四觉得,小九又做了什么,叫御史上折子弹劾了?” 四阿哥看过折子后微微笑道:“皇阿玛,不管做了什么,这些御史就喜欢动不动就弹劾。九弟只怕又做了什么新的买卖,这买卖只怕不好说,不如叫九弟过来问一问?” 闻言,皇帝点头,九阿哥很快就被叫过来了。 被问到最近的买卖,九阿哥神色如常道:“皇阿玛,那些人不好说出口,因为儿子卖的是这个。” 他来的时候就猜到最近做的买卖,估计被有心人看见后,以为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于是顺势把新作的一双鞋子带进宫里来。 皇帝一见,这不是鞋子吗? 九阿哥这做的鞋子的买卖,怎么就不好说出口了? 还是四阿哥心细,仔细打量后说道:“这鞋子的高度有些不对,外边看着没什么不同,里头看着似乎是垫高了。” 九阿哥连连点头道:“对,四哥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皇阿玛,这就是不好说的缘由了。毕竟大伙儿会买这种特别的鞋子,也是介意自己的个子。” 所以御史四处打听,没人愿意说出口就是这个缘故。 不是见不得光的买卖,而是不好说出口叫人笑话了。 皇帝这才明白九阿哥做的什么买卖,不由失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这买卖做得还挺大的?” 九阿哥嘿嘿一笑,提了那个王爷的长子:“多得这位帮忙,穿着鞋子四处转悠一圈,自然而然就有客人来问我这个。” “平民百姓哪里需要这些,也就贵人们想做,毕竟这个穿上后走路久了还是会难受。” 也就出门只坐马车和轿子的贵人,能够一直穿这种特别的鞋子了。 皇帝点点头,知道这小儿子一颗心全在挣钱上,倒是疑惑道:“小九之前不是做扇子的买卖,怎么忽然又做这鞋子去了?” 言下之意,九阿哥有那么缺钱吗? 九阿哥想说,他真的很缺,非常缺啊! 但是面对皇帝,他可不能这么说,只能含糊道:“儿子这不是正好看见这买卖能做,于是就立刻做起来了。” 九阿哥提到海商把这鞋子呈上的事,还说法兰西那边也很多贵人喜欢穿这种鞋子。 第一个穿的,自然是法兰西的国王了。 国王都穿了,其他人也就跟着穿起来。 所以这买卖不止在这边,在法兰西那边也能卖。 九阿哥看见机会,自然立刻抓住了。 这个说法,皇帝觉得合理,点点头道:“法兰西国王总有很多奇思妙想,他还喜欢跳舞。” 皇帝早年跟法兰西的国王成了笔友,得知皇帝喜欢科学,法兰西国王还让传教士送来浑天仪等四十箱的仪器和书籍,可谓大手笔了。 后来皇帝也给法兰西国王送去回礼,是这边的书册和字画。 听闻法兰西国王很是喜欢,全部收藏了起来,字画也挂起来欣赏。 皇帝自然也知道法兰西国王的个子不高,于是才会穿这种增高的鞋子。 也因为个子不高,双脚显得短,他就喜欢穿紧身裤子,显得腿长一点。 裤子不太适合这边,垫高的鞋子倒是可以。 皇帝了解后,就对九阿哥笑道:“小九做买卖可以,就是别做得这么遮遮掩掩的,叫御史们疑神疑鬼为好。” 第198章 九阿哥耸耸肩道:“儿子只做个买卖,谁知道御史能想那么多呢?他们别做御史,编故事如此厉害,还不如去写书。” 皇帝也觉得御史是越发过分了,如果是查明白后,察觉到疑点可以上折子弹劾。 御史如今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就开始自己猜测,然后给九阿哥定罪,这样却不行。 总归要有一点蛛丝马迹才是,不然御史就这么随便安罪名,岂不是能随意诬陷了吗? 御史被斥责一番,回头被李德全偷偷告知九阿哥究竟做的什么买卖,他们的表情是一言难尽。 也难怪他们去打听,什么都没问出来,原来是这种买卖! 谁会告诉他们啊,这不是自曝其短吗! 九阿哥狠狠把这些御史间接敲打一番,以后就不会再随随便便来弹劾他了,顿时浑身痛快了不少。 因为御史的事,过了皇帝的明路,这鞋子的买卖居然更红火了起来。 皇帝都知道了,还说是法兰西国王都穿的鞋子,想必相当不错。 一国的国王都穿了,那就不是什么该遮遮掩掩的事了,于是预订鞋子的人就更多了。 九阿哥算得上是日进斗金,这钱左手挣,他右手就花了出去。 寿善打听到缅甸有宝石商人,手里头的宝石还不错。 九阿哥得知后,让寿善做主买下宝石送过来。 他看着宝石还不错,转手就送给了苏澜。 苏澜如今有吃不完的金子和宝石,每天过得美滋滋的。 连带混沌和饕餮的也终于能混了点边角吃了,多余的箱子还是饕餮解决掉的。 反正它什么都能吃,也不用再把空箱子藏起来,倒也不错。 苏澜是吃得痛快,但是库房的金银珠宝消失的速度就变快了很多。 虽然只有她能进去,九阿哥也不让人记账。 可是送金子进库房的下人不断送,这库房就如此大,却怎么都塞不满。 按理说塞了那么多箱子,库房早就塞满了。 然而他们隔一段时间搬箱子进来,库房依旧有余地。 九阿哥只让人含糊告诉这些下人,金银都被他花出去了,是为了给苏澜找更好的药材来调理身子骨。 比如那个号称一千年的天山雪莲,还有后来的百年当归,两百年的人参等等。 九阿哥故意把这些药材说得贵一些,这样就能转移众人放在库房里的目光。 让他们觉得这钱都是花出去的,而不是凭空消失掉了。 如此一来,众人确实不再觉得库房奇怪,金银消失得太快,却转而觉得九阿哥真是个冤大头了。 于是不少商人就带着稀罕的药材过来,想要让九阿哥花大钱买下。 九阿哥又不是真的冤大头,看着药材确实不错的,只说了个实在的价格,对方愿意卖就留下,不愿意就可以走了。 那些商人才明白,九阿哥这哪里是冤大头,其实精明得很! 对外只管保守秘密,说是九阿哥用自己报的大价钱买下的。 这样一来,别人买的时候哪怕砍价也会多报点,商人们自然愿意。 九阿哥买了一堆东西,没花多少钱。 未免别人察觉,还是他亲自给的,连高元都不清楚九阿哥究竟买了多少东西,价格如何。 反正九阿哥感觉自己这个冤大头的称号是摘不掉了,不如利用好来,帮苏澜遮掩。 苏澜顿时成了满京城最羡慕的人了,九阿哥那么努力挣钱都给她花,这是多痴情的冤大头啊! 不少人家还后悔,当初听九阿哥不务正业,只钻钱眼子去,早早就让女儿定亲嫁人,没进宫选秀。 不然这福晋的身份就是他们的女儿,那不就能跟九阿哥成亲家了? 九阿哥对福晋那么好,对福晋的家人也不错,他们也能受惠了。 看看苏澜如今几个兄长,朱亮被九阿哥推荐去了兵部,寿善和朱栋则是去了缅甸。 寿善如今成了缅甸的负责人,各个矿场都是由他监管。 官职不大,权力却不小。 更别提跟九阿哥关系好的几个兄弟,八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都被提拔了,他们更是心生羡慕,恨不能跟九阿哥做亲家。 于是不少人明里暗里跟宜妃暗示,想着苏澜嫁过去这么久,肚皮还没有动静。 九阿哥的后院不可能只有苏澜一个人,是不是该添人了? 宜妃只打哈哈,说是九阿哥的主意大了,如今自己不能做主。 转头她就跟苏澜抱怨了起来:“当初他们一个个一听说要嫁给小九,脸上笑着,回去就让女儿赶紧定亲嫁人。如今见你过得好,倒是一个个黏上来了,真不要脸!” 宜妃又不傻,这些人什么心思,她是一目了然。 “你也别在意,小九看不上,他们说破嘴都没用。” 苏澜只笑笑,出宫回府后,却听留守的白云说有客人来了,还要见她。 还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衣着光鲜,气质不凡。 所以虽然没有自报家门,白云依旧迟疑着不好把人赶出去。 正好在前院散步的两只小狗尤为喜欢这客人,一直围着她的脚边打转。 这话叫苏澜一愣,混沌和饕餮应该不会轻易接近任何人,难不成又有神兽下凡来了? 她加快脚步,进了花厅后,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坐着,饕餮和混沌果然趴在女子的小腿上,小脸上全是讨好。 苏澜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十分不可思议。 她瞪大眼,有点不确定。 苏澜挥挥手示意白云下去泡茶,又打发其他人去门外,这才小心翼翼问道:“白泽老师,是你吗?” 白泽在天上的时候明明用男子的面貌示人,怎么下凡后就变身了,用女子的样子来见她? 第83章 那女子听后, 面色一言难尽,还是轻轻点头道:“是我。” 苏澜松口气之余,大为好奇, 上下打量着女身的白泽。 怪好看的,还难得,她要多看两眼。 被苏澜打量得不自在, 白泽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我真身无法随意下凡, 就找麒麟要了一副傀儡身。” 所以这身体并不是人, 只是像人而已, 然后装了白泽的神力来启动。 并不需要吃饭睡觉,甚至不会有一丝的疲倦。 唯一的问题是,不能在凡间呆太久, 不然这副傀儡身不会老去, 只会一点点承受不住白泽的神兽气息而粉碎。 不过让白泽下凡来呆一段时间,也足够用了。 苏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麒麟做的傀儡身,难怪没有一点违和感,就跟真人一样。” 麒麟做了几百年的傀儡, 可以说是做得出神入化。 用它做的傀儡身下凡,确实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就连凡人都察觉不出不同来。 苏澜看着白泽脚边的两只兽问道:“白泽老师下凡来, 是为了带它们两个回去天上吗?” 白泽微微点头道:“我醒来发现它们不见了, 得知它们偷偷下凡, 也就跟着下来了。” 要不是他跟麒麟要傀儡身耽误了一点时间, 也不会这时候才下来。 两只兽耷拉着脑袋, 一副并不想回去的样子。 它们尝试让白泽多留一段时间, 一时屋内传来“汪汪”和“唧唧”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叫声, 让白泽难得露出一点愕然来:“知道偷偷下凡会弊端, 没料到竟然让它们跟野兽一样,都不会说人话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在两只兽的额头上一点。 只见白光闪现了一瞬,很快没入它们的额头。 它们用爪子摸了下额头,很快饕餮就张嘴“汪”了一声,然后很快再次小嘴一张:“咦,我能说话了。” 旁边的混沌“唧唧”两声后才说道:“你本来就会说话,多谢白泽老师。” 它们总算能说人话了,也能跟苏澜聊天了,于是高兴了起来。 混沌接着求饶道:“白泽老师,我们想下凡来跟着苏澜历练一段时间。反正她回去的时候,带上我们就好,也不用多久。” 白泽看了苏澜一眼,却摇头道:“她历练的时间还有很长,你们一直呆在这里只能用这副身躯,很多事都不能做,真要留下吗?” 混沌听后顿时傻眼了:“苏澜不是说历练一段时间,多久来着?” 饕餮数着自己的爪子不确定道:“好像说是几年,七年还是十年来着?” 混沌一爪子拍在饕餮的小脑袋上,笃定道:“哪里有这么久,三年,对吧?” 苏澜回想了一下,迟疑道:“五年吧?” 白泽看着这一堆满脸迷糊的学生,忍不住想叹气:“原本是十年为期,不过你暴露了身份,得延长历练的时间了。” 闻言,苏澜整个人吓得跳起来:“什么?我哪里暴露了?不还是好好的吗?” 白泽恨铁不成刚看着她道:“你以为没人说出来,就是没暴露了吗?只要对方察觉到了,哪怕没有真正猜出你是什么,就已经暴露了。” 第199章 “不过还好,因为那位九阿哥还没猜出你真正的身份,所以你只延长十年。” 苏澜掰手指一算,那是十年变成二十年了? 她想着如今的日子,其实也还好? 饕餮扒拉着白泽的裤腿小声问道:“那我们呢?也留下二十年陪着苏澜吗?” 混沌连连点头道:“我可以,二十年。” 白泽瞥了它们两个一眼:“二十年,不行,你们这就跟我回去。” 混沌急了,小爪子抓着白泽的裤腿拼命扒拉:“二十年天上也就二十天,也没多久,咱们就留下陪着苏澜,不然她多孤单啊!” 饕餮第一次赞同混沌的话,拼命点着小脑袋道:“就是,二十年呢!苏澜一个人,孤单!” 白泽看苏澜下凡后,面色红润,身上的金银之气大盛,显然没少吃,一点都看不出孤单,这不吃得挺好,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吗? “苏澜的面色这么好,在这里过得很适应,没你们什么事。而且我留给你们的功课呢,做了吗?” 听见“功课”两个字,混沌和饕餮都面如死灰,小狗脸别提多郁闷了。 它们战战兢兢不吭声,白泽不用想都明白这两只为了逃避功课才偷跑下凡。 这会儿它们还想留在这里,只是不想回去做功课! 混沌等了一会说道:“白泽老师刚下来,总不好立刻就回去,不如留一阵子,看看苏澜的生活如何,怎么样?” “不然白泽老师回去后,肯定也会担心苏澜。” 白泽看了苏澜一眼,面前点了点头:“也罢,那就留几天看看。” 苏澜顿时高兴坏了,她下凡来也有一年了,这么久没见到白泽还真不适应:“那敢情好,我这就让人给老师安排住处。” 她扭头叫门外的白云,挑了府里最远却最僻静的院子给白泽。 只是白泽如今这身体的年纪瞧着跟苏澜差不多大,她小声说道:“老师,如今你这副傀儡身体年纪太小了,对外说是老师的话会引人怀疑,不如说是我的至交好友?” 白泽点头道:“你不必担心,这傀儡身在下凡后,自动配上了身份,不会惹人怀疑。不过年纪方面确实是个问题,你只说我是好友就行。” 于是苏澜的好友就住了进来,九阿哥回府的时候,得知府上多了一位年轻女客,不由有点惊讶:“既是你的好友,那就先住着,住多久都行。她缺什么,你只管让人采买就是了。” 姑娘家需要的东西,他插手不好,让苏澜来就行。 苏澜想着白泽其实不需要什么东西,毕竟傀儡身既不用吃也不用睡,只是这样太无聊了,她索性让人搬了两箱书过去。 九阿哥心想苏澜的好友跟她一样,也很喜欢看书的样子,于是交代高元从外头的书局买了不少书回来。 苏澜一见,笑着跟九阿哥道谢,转头都给白泽送了过去。 白泽就每天呆在院子里看书,根本不出外。 苏澜每天都带着两只兽过去陪白泽说说话,后来索性把小两只留下来。 起初照顾两只小狗的太监来问,毕竟总见不着小狗。 后来得知是苏澜送去陪着新来的女客,又想送吃的用的过去,配了两份,不叫小狗打架。 苏澜知道拦着不好,就让人送了。 等她过去的时候,就见白泽板着脸教训小两只:“你们别当自己真是小狗了,凡间的东西你们少吃点,尤其是饕餮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吃,还有混沌你别笑,居然差点在凡人面前开口说话?” 混沌和饕餮两只被训得不敢抬头,耳朵一动,听见苏澜的脚步声,立刻稍微抬起小狗脸眼巴巴看过来,一副可怜的样子。 苏澜只好给它们解围道:“它们一直不能说话,忽然能说了,一时就习惯不了,过两天就好。反正凡人听见了,也只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小狗会说话,开什么玩笑,肯定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白泽无奈看了过来:“你在天上就宠着它们,如今下凡来就别太宠了。你送来的书不错,比起以前多了不少好东西。” 他之前也下凡历练过,只是呆的时间要早很多,有许多不曾见过的东西,十分新奇。 苏澜还让人把古琴送了过来,白泽看着这架自己亲手做的古琴,也是很意外:“没想到这古琴还在,我以为早就没了。凡人倒是有眼光,知道好好收藏这古琴。” 听见这话,苏澜早就好奇了,问道:“老师究竟怎么找到千年梧桐木,做出这架古琴来的?” 白泽笑笑道:“是凤凰不小心把天上的梧桐木掉下来了,生怕被凡人捡去,就偷偷告诉了我,我就顺势用来做古琴了。” 苏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凤凰经常丢三落四的,确实像是它会做出来的事。” 白泽又听说收藏这架古琴的人快死了,临死前把古琴送给苏澜。 他沉默一会道:“这人把古琴保养得很好,却有些可惜了。” 苏澜不知道白泽可惜的是什么,觉得裕亲王命短,还是无福享受这古琴? 不管如何,白泽住了几天,足不出户,底下人不免私下有些议论纷纷。 九阿哥也跟苏澜说道:“要招呼你的好友去酒楼吃饭吗?还是去游船?” 不然总在府里,感觉他有点招待不周。 苏澜有点尴尬,毕竟白泽以前就不爱出门溜达,就喜欢在屋里看书写字画画,或者做点手工活。 而且白泽又不能吃东西,去酒楼实在不妥,去游船倒还可以。 只是那么点大的地方,船也小,白泽未必感兴趣。 苏澜硬着头皮去问,以为白泽会拒绝,这位老师难得答应了下来:“去酒楼不方便,去游船倒也可以,我也想见一见九阿哥。” 白泽如今这身体毕竟是女客,不好跟九阿哥在府里见面,在外头就要妥当一些。 苏澜没料到白泽的顾忌还挺多,估计是跟着凡人学的。 其实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不过白泽向来谨慎惯了。 白泽这边一答应,正好休沐的时候,九阿哥就带着他们去游船了。 船只还是上回那个,不但他们来了,连十阿哥也带着十福晋跟着过来。 十阿哥笑笑道:“打扰九哥了,弟弟最近忙着,福晋都没能经常出外,听闻九哥游船,弟弟就厚着脸皮来蹭了。” 九阿哥倒也不介意,问起另外一件事来:“听说十弟又修改了两个兵器,得了皇阿玛的赞赏。跟十二弟、十三弟两个一并封为贝子,然后出宫建府了吧?” 十阿哥点点头道:“九哥的消息真灵通,正是如此。内务府已经划分了府邸开始修缮,过阵子我又能跟九哥当邻居,走动也更方便一些。” 他没告诉九阿哥,自己特意去内务府看过图纸,选了离九阿哥的府邸最近的地方。 九阿哥点头笑道:“十弟回头搬家,我派人去帮忙。” 十阿哥笑道:“那敢情好,弟弟就先多谢九哥了。” 两兄弟骑马说话,家眷们坐着马车。 等到了湖边,几人下马车的时候,十阿哥才第一次见到白泽,不由一愣:“九哥,这大美人……这位姑娘就是九嫂的好友?成婚了吗?” 九阿哥一怔:“这我不清楚,苏澜没说,我也没问。” 毕竟在府里两人就没见过面,苏澜只说好友喜静,所以挑了个最远最偏的院子,整天只在里头看书。 最多就是两只小狗特别喜欢对方,整天往偏远的院子跑,还不让两个伺候的人跟着。 如今九阿哥第一次见白泽,也是大吃一惊。 虽说这人跟苏澜一样好看,却比苏澜要少几分人气,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 九阿哥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挑眉道:“十弟问这个做什么,弟妹还在呢!” 十阿哥顿时红着脸道:“九哥胡说什么,弟弟就随口一问,不过这姑娘美成这样,怎么从来没人提过?” 他听说这姑娘是京城一位王爷的远房亲戚,快出五服那种。 这次上京来,一是探望苏澜,二是家里出了点事,给王爷送信来。 听闻那位老王妃还挺喜欢这姑娘,想让人留在京城来着,却被拒绝了。 九阿哥摇摇头,对此不是很在意。 十阿哥也不过好奇,问了两句就打住了。 几人一起上船后,十福晋跟白泽站在一块,感觉浑身不自在。 趁着白泽去船尾看外头风景的时候,十福晋忍不住拉着苏澜问道:“九嫂这位好友,看着不好亲近的样子。” 苏澜扶额,白泽压根没打算跟凡人多来往,加上性情比较冷,身上虽然收敛了神兽的气息,却还是会让敏锐的凡人感到不舒服。 她只能含糊道:“我这好友比较怕生,虽然不爱笑,其实挺好相处的。” 两只小狗今天也被带过来了,一路跟着白泽走。 白泽站在哪里,两只小狗就在脚边蹲着。 第200章 白泽坐在哪里,小狗就在脚边趴着。 十福晋看得眼馋:“能让小狗那么喜欢,看来九嫂的好友确实是个好人。” 苏澜点头附和,虽然白泽不是人,确实挺好的。 因为一起游船了,下船后上马车,十福晋对着白泽都没那么拘谨了。 白泽只停留了半个月,就打算离开了。 苏澜十分不舍,问道:“老师不多留一段时间吗?” 听罢,白泽却摇头道:“我留下来是看看你的生活如何,如今你过得好,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如今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白泽还去库房走了一趟,看着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还有十天半个月就往库房补充的箱子,以及苏澜每天吃个不停的样子,白泽只担心等苏澜回去的时候,要把自己吃圆一圈了。 “难得下凡,时间虽然不长,我也想四处走走。当然,这两只还得留下来让你多照顾一段时间。” 混沌和饕餮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它们最近天天黏着白泽,趁着没人的时候就拼命说好话,居然奏效了吗! 不用跟着白泽,说明它们也不用继续做功课了! 看小两只高兴坏了,苏澜也跟着笑道:“老师打算先去哪里,我让人送你去?” 白泽摆摆手道:“不用麻烦,这傀儡身能用一点法术,我能走得更快。” 要坐马车和坐船,那就太慢了一点。 虽然不能飞天遁地,不太远的距离缩地成寸还是可以的。 苏澜看着留不住白泽,只好问道:“老师需要什么,我可以准备着。” 白泽不用什么东西,不过苏澜还是给准备了路引。 免得需要的时候,白泽拿不出来被误会是坏人就麻烦了。 白泽就收下了这个,挥挥手就离开了。 等九阿哥知道的时候,白泽早就离开了京城,不由诧异道:“她这就走了?真没打算留在京城吗?” 不知道多少人过来想要留在京城,这姑娘不但拒绝了,还走得这么潇洒,实在叫九阿哥诧异。 不过人各有所爱,对方不喜欢留在京城,也没什么。 苏澜只说安排好了,九阿哥就没多问。 她在马车里,琢磨着白泽临走前说的话。 白泽说苏澜跟九阿哥有因果,得解决了才能回到天上去。 苏澜就不明白了,她跟九阿哥的因果是什么? 是因为九阿哥提供了那么多金银珠宝给自己吗? 但是苏澜作为神兽也保佑九阿哥做的买卖,每一个都大赚了,这还不够了结因果吗? 九阿哥送的算是上贡,自己也让他如愿了。 难不成九阿哥的愿望是别的? 苏澜回去后,忍不住旁敲侧击起来:“爷最想要什么?” 九阿哥有点意外她突然问起这个来,思索片刻后笑着说道:“最想要的是你身子骨越来越壮实,我这买卖也顺顺利利,咱们的日子能越过越好。” 这话让苏澜眨眨眼,九阿哥的愿望还挺多的。 买卖好这个,苏澜已经保佑过了,如今也顺顺利利。 至于苏澜的身体,她最近吃的金银珠宝不少,确实也越来越好。 唯独后边这个…… 苏澜又眨巴着眼,盯着九阿哥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她终于发现问题了,九阿哥这是打算跟自己过日子,还似乎要过很久的样子? 所以这因果,不会是自己跟九阿哥过个二十年,他还觉得不够吧! 苏澜忍不住继续问道:“那爷觉得日子越过越好,要怎么过才行?” 九阿哥挠着头疑惑道:“能怎么过,当然是咱们感情一直挺好,再有个孩子的话……” 他忽然一顿,心想妖怪能有孩子吗? 那孩子出生的时候,会是人还是妖怪? 要是苏澜不能有孩子,她会不会难过? 九阿哥一嘴的话顿时不敢说出来,只能拼命往下咽,僵硬着转移话题:“那你觉得日子要怎么过才好?” 苏澜被问得一愣,疑惑道:“就像如今这样挺好的了。” 九阿哥努力做买卖挣钱,库房里不缺金银珠宝,每天有混沌和饕餮一起陪着她。 至于孩子吗? 苏澜想到的只有四福晋身边的弘晖了,毕竟接触过的孩子并不多。 弘晖确实乖巧又懂事,长得粉雕玉琢的,跟混沌和饕餮也很合得来,身上的气息让苏澜感觉很舒服。 其实生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就是她作为神兽,不能跟凡人一样怀上,只能用金银之气凝聚起来。 这么惊悚的方式,不能让凡人发现。 不过用法术来伪装的话,也能伪装成怀有身孕的模样。 思及此,苏澜觉得自己吃了九阿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完成他的愿望也不是不行。 只是得多吃点金银,才能凝聚出孩子来了。 于是九阿哥就发现,库房的金银珠宝消耗得更快! 有时候不等他派人送来,库房就已经空了,苏澜也会悄悄提醒自己。 九阿哥愁坏了,感觉自己做买卖挣钱根本不如苏澜吃掉得快。 他只能默默把自己库房的钥匙塞到苏澜手里,然后心里琢磨起新的买卖来。 苏澜却笑着道:“过阵子,我要给爷一个惊喜。” 九阿哥一听,想着她这是打算跟自己表明身份了吗? 要真是这样,那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吧! 饶是这样,九阿哥还是心下忐忑,一边做新买卖,一边等着苏澜。 他要做的新买卖,就是葡萄酒了。 法兰西那边送过葡萄酒来,让皇帝极为喜欢。 只是漂洋过海送来,葡萄酒可能保存不当,味道就有些变了。 另外离得太远,送过来的不多,皇帝一个人都不够喝,更别提是送人了。 这叫皇帝很遗憾,京城其他贵人也想尝尝葡萄酒的味道。 九阿哥知道这买卖能行,于是打算做起来。 他先是买下一块地建起酒庄,再是买下葡萄尝试着做葡萄酒。 清洗葡萄后晒干,再加上糖和酒酵,摇匀后放置半个月。 然后过滤,再密封放置一段时间就能喝了。 第一瓶葡萄酒,九阿哥特地拿回来跟苏澜试喝。 苏澜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说完,她忽然脸色一白,伸手捂着嘴似乎想吐。 吓得九阿哥一叠声让高元去请太医过来,自己则是扶着苏澜到榻上歇息。 太医一路过来,高元快马加鞭,马车颠得厉害,太医差点给颠晕过去。 他被高元扶着进府,颤颤巍巍给苏澜把脉。 没一会儿,太医就眉开眼笑道:“恭喜九阿哥,福晋这是有喜了!” 九阿哥一愣,接而满脸惊喜,心里想着:原来妖怪也能怀孕! 苏澜捂着嘴在旁边郁闷:她担心被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先在身体上用了法术,复制了一个孕妇的身体该有的反应。 早知道她就不用这法术了,谁想到凡人怀孕后,好多都不能吃,一吃就难受呢! 第84章 太医一个劲恭喜, 九阿哥给了他丰厚的赏赐。 高元、白云和白青也领着府上的下人给两人纷纷恭喜,他们想着主子总算有后了 九阿哥摆摆手,示意这些人下去, 看着苏澜欲言又止:“这个凡人怀上孩子之前,得做点别的才行。” 对上苏澜懵懂的眼神,九阿哥感觉自己好像在教坏孩子。 他斟酌着解释道:“凡人需要同床共寝后, 才可能有孩子, 不会无中生有……” 所以苏澜这无中生有, 刚开始没人发现, 但是很快府里人就会察觉得到。 不说别人,贴身伺候苏澜的白云和白青就会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有圆房,又是什么时候圆房了! 他们彼此一对, 就明白苏澜最近都没跟九阿哥圆房, 这孩子怎么来的? 这不就吓坏人吗? 毕竟苏澜又很少出府,每次身边都跟着人,不可能跟别人来往,那孩子真的凭空出现! 九阿哥扶额,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补救此事。 苏澜总算听明白了,回过神来道:“爷, 这事简单, 不用担心, 我来解决。” 九阿哥默默伸出手:等下, 你要怎么解决, 先告诉我啊! 苏澜却来不及说话, 只伸手打了个响指。 周围刚才纷纷恭喜两人的下人们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然后片刻后互相看了一眼, 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都聚在这里。 刚才已经离开的太医,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门前,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仿佛之前刚到的时候。 太医的眼神也迷茫了一瞬,很快回神道:“见过贝勒爷和福晋,微臣这就给福晋把脉。” 九阿哥一愣,苏澜还真让对方回到之前刚来府上的时候吗? 太医重新给苏澜诊脉后,对九阿哥说道:“福晋只是噎着了,喝两幅汤药消消食就好。” 第201章 九阿哥面露茫然,之前太医给自己恭喜的话还在耳边,忽然就变了,他一时没回过神来。 还是苏澜轻轻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九阿哥才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会注意的。高元,来送太医出去。” 他犹豫了一下,依旧给太医塞了个荷包。 九阿哥心想,自己这是给太医送了两回赏钱吗? 只是他拿出荷包,发现是之前的那个,于是立刻放心下来。 送的还是原来一个,自己只送了一次! 太医收下荷包,行礼后就退下了。 九阿哥挥挥手,示意其他人也跟着退下。 白云拿着方子去小厨房煎药了,白青则去厨房交代,以后上更好克化的饭菜过来。 人都走了,九阿哥坐在苏澜身边,肉眼可见她脸上的疲倦。 看来刚才她动的手脚,看着痛快,消耗还是很大。 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没事吧?” 苏澜摆摆手,她刚才用的虽然是小法术,奈何人数众多,同一时间用,把自己累得够呛。 她也是失策了,一时没料到凡人怀孕居然还有过程。 毕竟苏澜在天上的时候,神兽不会生子,灵兽生子却是孕育的天地之气。 换言之,一只兽就能生了。 凡人真麻烦,居然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苏澜扭头看过来道:“我休息两天就好,正好爷送点书来,给我看看,学习一下。” 九阿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是要学习什么,看的什么书? 他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摇头道:“府里估计没这样的书,我让高元出去偷偷买回来。” 苏澜听得一愣,凡人如何生子这种书都需要偷偷摸摸买的吗? 高元送完太医回来,九阿哥叫他过来,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 听完吩咐,高元茫然了一下,很快脸颊涨红,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主子,真要奴才去买、买这个吗?” 他要不蒙着脸去吧,那就没人知道自己是谁了! 九阿哥挥挥手,示意高元赶紧去。 高元三步一回头,别提多不情愿了。 苏澜满脸疑惑,怎么他那么不乐意,买这个东西真的不合适吗? 她看向九阿哥,后者连忙摇头道:“不要问我,等书买回来了,你自己看。记住关上门,你一个人看,别叫其他人看见了。” 九阿哥脸红红地走了,留下苏澜的脸色更加茫然。 等高元回来后,红着脸把一小箱子的书送进苏澜的房间,几乎是飘着走的。 大书局不可能有这种东西,他只能去怡红院偷偷找人问,愣是花钱买了一大箱子。 老鸨看高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吓得高元落荒而逃,这辈子都不想靠近怡红院了。 苏澜打开箱子,翻开来认真学习,感觉凡人这个还挺有趣的。 她一看就是一整天,除了喝药吃饭之外,就关上门看。 对外只说苏澜要休息,也就没人进去打扰了。 苏澜愣是看了一天一夜,感觉自己学会了,第二天起来跟九阿哥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就说道:“爷,我学会了,咱们今晚要试试吗?” 九阿哥一口粥卡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眼泪差点出来了。 他刚才听错了吗?试试,试什么啊? 苏澜一脸无辜看过来,九阿哥只能胡乱点头道:“那等晚上再说,我先出门了。” 九阿哥简直落荒而逃,他是不是不该让苏澜看那些书,不然怎的说出这么多惊人之语来? 他去兵部后心不在焉的,最近没什么事,也就闲下来了。 朱亮把司武库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只要每天整理检查一下就行,活计要轻松很多。 他见九阿哥坐着发呆,不由担心道:“九阿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朱亮想了很多,不会是缅甸那边,朱栋和寿善出了什么问题吧? 还是九阿哥那些买卖,出了什么意外? 九阿哥摇头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他亲眼见苏澜动了手脚,让太医和身边伺候的人全忘了之前说有喜的事。 虽说九阿哥早就猜出苏澜不是人,但猜测和亲眼看见还是不一样的。 加上苏澜居然要看那样的书,昨晚九阿哥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他一会觉得苏澜这妖怪太天真烂漫了,就这么下凡来,不会是还没长大的小妖怪吧? 他一会又觉得苏澜这么小就如此聪明了,还会用法术,会不会是什么很厉害的妖怪? 九阿哥胡思乱想了一通,早上用饭的时候都打瞌睡。 然而被苏澜一句话,他愣是给吓得瞌睡虫都跑没了。 九阿哥看着天色,忍不住嘀咕,怎么这天黑呢? 朱亮不明白九阿哥怎么一个劲看天,还想尽快天黑,不由好笑。 九阿哥看着再厉害,到底年纪不算大,难得露出点孩子气来。 被朱亮觉得孩子气的九阿哥,脑子里全是孩子不宜的事。 乱七八糟想了一天,总算天黑了,九阿哥二话不说就冲出兵部,跳上马车,让马夫用最快的速度回府。 马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劲快马加鞭,早早就到了府邸门口。 九阿哥下马车后反而没那么着急了,吩咐高元准备沐浴,慢条斯理洗过后,换了一身松快的衣裳,这才去找苏澜。 他进去的时候,发现苏澜也沐浴过了,身上还带着水汽,估计她刚出来。 苏澜脸颊还被热水泡出的一丝绯红,白里透红,更是秀色可餐。 九阿哥胡思乱想了一天,这会儿忍不住感觉喉咙有点干涩。 白云察觉到两位主子之间不寻常的气氛,立刻拉着白青退了出去。 苏澜懒洋洋看过去,笑着道:“爷来了,那咱们开始吧?” 九阿哥愣神,那么直接吗? 他走过去,就被苏澜拉着去床榻。 九阿哥连忙说道:“这个,要不我们先用饭?” 苏澜看了过来:“爷饿了?” 九阿哥盯着苏澜,确实是饿了,却不是那个饿,于是摇了摇头。 于是苏澜就说道:“我也不饿,那爷先躺下。” 九阿哥顺着她的话,乖乖躺下后,才开始回过神来: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躺下,不该苏澜躺下吗? 然而他想坐起身,苏澜已经伸手把九阿哥重新压了回去:“爷躺着,我来。” 九阿哥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苏澜的手就跟千斤顶一样,愣是让他起不来:“要不,还是我来?” “不用,我把那些书都看完了,学会了。”苏澜信誓旦旦,一手就把九阿哥的腰带抽掉,两手把他的衣袍敞开。 九阿哥一时手忙脚乱,想把衣袍扯回来。 救命,这怎么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苏澜究竟看的什么书,都学会了什么啊! 九阿哥一时懊恼,他当时就该让高元先把书送过来给自己过目,挑选过后再送去给苏澜看的! 如今不知道苏澜看了什么,九阿哥顿时心慌慌了起来。 苏澜手里拿着腰带想了一会,忽然道:“记得书上会把底下人手绑起来的。” 九阿哥疯狂摇头道:“不,不用绑的,如今这样就行了。” 闻言,苏澜一脸惋惜地放下腰带。 九阿哥更后悔了,那究竟是什么书啊,高元从哪里买来的,怎么还有绑人的呢! 苏澜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遗憾,她难道喜欢绑人吗? 九阿哥瑟瑟发抖,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小心提议道:“你刚学会,要不还是我来吧?” 听见这话,苏澜摇头道:“没事,我能行。” 九阿哥不是担心她行不行,是担心自己行不行啊! 可惜没等九阿哥再劝,苏澜的手已经在他身上慢吞吞游走了起来。 九阿哥一个激灵,感觉苏澜的手十分柔软,拂过的地方慢慢热了起来。 最可怕的是,他有感觉的地方,苏澜立刻就能察觉得到,然后在那个地方反复游弋。 这也太要命了,尤其苏澜还越来越熟悉,九阿哥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简直是甜蜜的折磨,尤其苏澜仿佛找到了新玩具一样,反复尝试不一样的地方。 然后她把九阿哥喜欢的地方都记下来,手一个劲在那些地方停留。 九阿哥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被苏澜翻来覆去了一夜。 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感觉手脚绵软,没了力气,下榻的时候险些腿软。 反观苏澜一晚上没睡,却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九阿哥就要萎靡多了,还一个劲打哈欠。 虽然身上软绵绵的,但昨晚是真带劲,他都有点意犹未尽了。 只是等九阿哥抬头的时候,察觉到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偷偷看自己的时候好像哪里不对劲。 九阿哥还困顿着,一时没回过神来。 第202章 等上马车,去到兵部,正巧遇到十阿哥过来送图纸。 十阿哥看见他后大吃一惊,忍不住小声问道:“九哥昨晚是被妖精掳了去吗?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 九阿哥忍不住打了哈欠,昨晚那个不就是妖精吗? 还是精力旺盛的妖精,一晚上居然都不用睡觉的! 他摆摆手道:“十弟胡说什么,哪来的妖精?” 十阿哥的声音却低了下去,一脸欲言又止道:“九嫂的身子骨不大好,最近是好起来了,九哥也不能太过。” 九阿哥听后心里嘀咕,究竟是谁不能过了! 昨晚累的人只有他,好吗! 这话九阿哥自然不敢说,却疑惑道:“十弟怎么这样说,是谁说了什么吗?” 十阿哥看着四周没人,这才小声道:“昨儿高元去怡红院买东西被人看见了,都说是替九哥弄点新鲜玩意儿。” 这什么新鲜玩意儿,自然是用在房中术的! 众人得知后,只私下一轮:九阿哥玩得真花! 九阿哥惊了,高元这小子去买书,怎的跑到怡红院买了? 还被人看见了,他如今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不是,十弟误会了。” 九阿哥试图解释,十阿哥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哥不用害羞,弟弟都知道的。九哥和嫂子感情那么好,嫂子的身体这么不容易好起来,九哥一时激动也是难免。” “就是得悠着点,看今儿九哥累成这样,九嫂还好吧?要不等会我送点补品来,让九嫂吃一点儿?” 九阿哥伸手抹了把脸,感觉吃补品的不该是苏澜,而是他! 昨晚累的人只有他,苏澜比自己要精神多了! 这话还是不能说出口,九阿哥郁闷坏了:“没事,你嫂子好着呢!” 十阿哥耸耸肩,知道九阿哥面皮薄不好意思,到底还是回去后偷偷派人送了补品来。 九阿哥进去兵部,发现偷偷看自己的目光多了。 他感觉这地方不能呆了,索性出去找个清净的地方。 谁知道走在半路,就遇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看着他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四嫂知道了,担心九弟妹,让人送去补品。九弟得悠着点儿,回去的时候带上太医诊个平安脉吧。” 九阿哥都要笑不出来了,这太医过去是给苏澜诊脉还是给他诊脉啊! 到时候太医见苏澜活蹦乱跳的,只有他累得蔫蔫的样子,那就更加说不清了! 九阿哥立刻婉拒道:“不用,我们都好着呢!” 四阿哥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了,目光里全是“弟弟居然只顾自己快乐却不顾媳妇死活的人吗”的谴责。 九阿哥能怎么办,只能含泪应下此事。 他感觉这宫里是不能继续呆了,索性让高元去请太医,告了假就要出宫。 李德全这时候却过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太医,说是皇帝吩咐的,让九阿哥带回去。 得了,九阿哥感慨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吗? 李德全还带来一箱子的补品送上马车,九阿哥只好带着补品和太医回府。 果然太医看见红光满面的苏澜,再回头看累得蔫了的九阿哥,那眼神感觉是见了鬼一样。 九阿哥心里都想让苏澜动手,让太医把刚才看见的都忘掉吧! 不过想想也不行,太医忘了还得来看一遍。 他可不想再被太医用那种眼神看着,简直瘆得慌! 太医给苏澜请脉后,只说她的身子骨壮实多了,还是要多休息。 他顺道给九阿哥也诊脉了,犹豫片刻道:“贝勒爷最近劳心劳力,也得多歇歇。 九阿哥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这次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等太医走后,留下不少滋补的方子,给九阿哥留的是最多的。 高元麻溜去厨房交代了,一刻都不敢留下。 毕竟九阿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千刀万剐一样,把高元吓坏了。 他忙不迭跑了,九阿哥只好收回想刀人的眼神。 这都解释不清楚了,只好不解释了。 苏澜见九阿哥的神色复杂,一脸遗憾道:“太医让咱们都多休息,那今晚不能继续了。” 九阿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今晚还想继续啊? 他干咳一声道:“今晚不行,休息一天,明天……” 周围人的眼神有似有似无看了过来,九阿哥一顿,只好补充道:“明天也休息,等休沐的时候再说吧。” 苏澜点点头,又低声问道:“爷,那些书我都看完了,还有吗?” 九阿哥拼命摇头道:“没了,那些看完就烧掉吧,也不适合留下。” 那些书看完就这样了,再看还得了? 哪怕有,这书也得没有了! 苏澜有些可惜,那些书居然要烧掉吗? 不过看九阿哥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了,她还挺遗憾的。 书是九阿哥带着高元烧的,还让高元一个人努力烧,烧成灰烬,一点渣子都不能留下才行。 高元苦哈哈蹲着烧书,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买回来,居然就这么烧了。 他还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这烧的哪里是书,是银钱啊! 九阿哥见高元一脸可惜的样子,不由咬牙问道:“这书你也看过了吗?” 高元拼命摇头道:“没有,奴才不识字,也不敢打开。” 老鸨说这书里除了字,还有不少图,就是适合不识字的人看的! 高元一听,哪里还敢打开来看,只抱着箱子就赶紧离开了。 九阿哥一听,没好气道:“那你可惜什么!不对,你怎么不先送给我看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送过去,里面藏着点不该有的东西怎么办?” 高元很想问这书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但是看着九阿哥的脸色又不敢问了。 他只能老实巴交告罪道:“主子,奴才错了。” 九阿哥低头看着剩下那些还没烧的书,忽然有点好奇。 他示意高元去旁边望风,不准回头看。 自己则是拿起一本书,偷偷摸摸翻开来看了一页,然后迅速合上。 九阿哥眨眨眼,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好怪,他再看一眼! 他捧着书,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合上后随手往火盆里一扔。 这种书,果然不该让苏澜看的! 苏澜不会全学会,还记住了,然后都用在他身上吧! 九阿哥把剩下的书都扔进火盆后,看着书烧成渣子,心里怎么有一点点期待? 苏澜的记性好,还真是把书里看过的都尝试了一遍,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九阿哥痛并快乐着,除了周围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之外,也感觉挺有趣。 但是尝试两三个月后,他实在有点吃不消。 苏澜这时候终于适时开始“有喜”,太医再次恭喜的时候,九阿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九阿哥还跟宜妃、四福晋请教了女子怀孕时候的事,事无大小都记录了下来。 宜妃和四福晋只感慨九阿哥真是个疼媳妇的,那么用心记下这些事,想着就能知道怎么照顾苏澜了。 实际上九阿哥写下后,都带回去给苏澜看,让她务必有喜的时候更像凡人一样,不会闹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因为他也不清楚女子有喜后会如何表现,总不能盯着孕妇看,索性去找生过孩子的宜妃和四福晋问了问。 愣是让两人误会了,只以为九阿哥了解这些是为了照顾苏澜。 确实也是照顾,却不是两人想的那样。 苏澜照着九阿哥写的那样,十月怀胎没有任何破绽。 只差不多到日子,快要生孩子了,九阿哥就担心起来,这妖怪怎么生? 这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应该还是人样的吧? 九阿哥忧心忡忡,夜里又睡不着了。 他忍不住私下偷偷问苏澜,苏澜奇怪道:“孩子当然是人了,就是跟一般凡人有一点点不一样。” 九阿哥更担心了,一点点是多少,究竟哪里不一样? 没等他问清楚,苏澜已经捂着肚子说疼。 白云和白青立刻一叠声叫来稳婆,然后抬着苏澜进了产房。 九阿哥想进去,却被拦下了,只让在外头等着。 他在外头来回踱步,别人看来只以为九阿哥担心苏澜。 其实九阿哥心里却是郁闷着:苏澜你说清楚再进去啊! 第85章 九阿哥一直担心苏澜会生出个妖怪来, 不过苏澜说孩子是人。 她从不说假话,那孩子就肯定是人了。 但是又说跟凡人有点不同,九阿哥满腹担忧, 只等苏澜出来才能知道答案了。 他一个劲在院外来回踱步,高元只以为自家贝勒爷是担心福晋,于是轻声劝道:“主子不必担心, 请来的稳婆已经平安接生了很多孩子。太医在偏院候着, 以防万一。” 第203章 九阿哥点了点头, 似乎是听进去了, 却还是来回踱步,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高元看着他来来回回走,都要眼花的时候, 里头终于传来了动静。 “福晋先起来走走, 慢慢来,不用走那么快。” “福晋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澜是想吃,但是想吃的是金银珠宝,估计要吓坏这些凡人, 只能叹气道:“我什么都不想吃。” 她想到自己看的书里,生孩子没那么快, 得在这里多呆一会, 就有点不耐烦。 苏澜被稳婆扶着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走得她都快发困了, 才让重新躺下。 她躺下后差点都要睡过去了, 只能努力打起精神来。 殊不知稳婆比苏澜更疑惑, 她还是第一次见要生孩子的孕妇如此轻松, 好像一点都不疼一样? 不但表情如常, 甚至苏澜一点都不紧张? 第一次生孩子的妇人总归会害怕和紧张一点, 苏澜也太淡定了一些。 而且她这昏昏欲睡的样子,稳婆真担心苏澜生孩子的时候睡着了,连忙让白云送来酸汤。 苏澜被白云喂了一口,酸得一激灵,差点就生了。 什么玩意儿,那么酸! 她酸得眯起眼,人倒是不困了,整个人精神起来。 稳婆之前都用这个让孕妇没那么紧张,还能在疼痛中保持精神。 如今用在苏澜身上,看来还是有点作用? 苏澜只喝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张嘴了,白云另外拿来鸡汤。 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喝完了。 喝完鸡汤,稳婆又让苏澜起来走了几圈。 苏澜这次不敢犯困了,不然稳婆又弄来那种酸得要命的汤水喂给她就麻烦了。 溜达好久,看着天色渐黑,苏澜装作肚子疼的样子,终于能躺下。 稳婆让苏澜慢慢用力,顺着呼吸一点点加力度。 苏澜只听见前半句,就开始用力了。 然后她一下子用力过猛,孩子就出来了,把稳婆吓了一跳。 稳婆担心苏澜太用力容易大出血,忙不迭托着孩子的小脑袋让她再慢慢来。 这次苏澜不敢太用力,顺着稳婆的话一点点来,孩子这才稳妥出生。 稳婆拍着孩子的小屁股,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笑着道:“恭喜福晋,是个身子壮实的小格格。” 白云已经送来热水,稳婆用手试了温度,这才给小格格简单洗了洗,用襁褓包起来。 被红色的襁褓包着,更显得孩子粉雕玉琢,稳婆不由感慨道:“福晋,小格格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孩子了。” 白云凑过去一看,也附和着点头道:“是啊,小格格刚出生就这般好看,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苏澜只笑笑,让稳婆抱着孩子出去给九阿哥看一看。 九阿哥在门外听见孩子的哭声,顿时激动起来:这哭声,看来苏澜确实生了个人! 这哭声响亮,看来孩子相当壮实了! 稳婆很快抱着襁褓出来,凑到九阿哥跟前说道:“恭喜贝勒爷,福晋母女平安,是个漂亮的小格格。” 九阿哥双臂僵硬地抱过襁褓,低头看着里头的孩子,皮肤白皙,乌黑的头发,五官看着跟苏澜很相似。 小格格葡萄一样的眼睛看过来,虽然知道刚出生的孩子还不能看得太清楚,九阿哥还是笑着道:“我是你阿玛。” 听见这话,小格格“哼唧”一声,微微撇开脸。 九阿哥盯着看了一会,怎么感觉这孩子在嫌弃自己! 不可能,那么小的孩子还听不懂人话,估计就是困了,正巧撇开一点脸! 稳婆把襁褓抱了回去,九阿哥又问道:“苏澜的身体还好吧?她醒着吗?” 闻言,稳婆点头道:“福晋的身子骨不错,也很顺利,这会儿还没睡过去。” 九阿哥听后,隔着门问话:“苏澜,我能进去吗?” 苏澜觉得没什么不能,白云却连忙说道:“贝勒爷先等一会,奴婢帮主子收拾一下。” 白云拿着手帕给苏澜擦身,白青拿着熏香在房间里到处走了几圈,把味道散去。 苏澜看她们忙碌了一会,还搬了屏风挡在榻前,这才去开门。 九阿哥刚要进去,就被白云拦着道:“贝勒爷在屏风后跟主子说说话就好。” 他就是进来看看苏澜的脸色,不由瞪了白云一眼。 苏澜在里头也说道:“白云,让爷进来吧。” 白云一犹豫,九阿哥已经绕开她进了去,还挥手打发她们先出去,要跟苏澜单独说一会话。 两人无法,只好先出去了。 九阿哥上下打量着苏澜,见她脸色确实还不错,这才松口气。 他见人都出去了,门外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我看了咱们的女儿,长得很好看,还很像你。” “就是你之前说孩子跟一般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更好看吗?” 苏澜听着就笑了,摇头道:“不是,是她刚出生就很聪明。” 她让稳婆抱着孩子进来,抱在怀里。 稳婆见一家三口想说话,放下孩子就赶紧出去了。 苏澜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女儿,她张嘴含着苏澜的手指头。 九阿哥就问道:“她这是饿了吧?要叫奶娘过来吗?” 苏澜摇头,开口说道:“暂时不用,爷帮我拿个空杯子。” 听见这话,九阿哥虽然不解,还是过去拿了个空杯子过来。 然后他就见苏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金锭子,放在杯口。 九阿哥正满脸疑惑的时候,只见苏澜的指尖在金锭子上轻轻一点,金锭子就瞬间化为金色的水。 他盯着杯子里金色的水,诧异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苏澜居然不用熔铸,只用手指头,一瞬间就让金锭子化水,也太厉害了! 她只笑笑道:“就是个小法术,很简单的。” 襁褓里的孩子“呜呜”叫,苏澜就接过杯子给她喂了起来。 九阿哥微微瞪大眼,终于明白苏澜说孩子有点不一样,这不一样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了! 女儿居然跟苏澜一样,也要吃金子吗? 九阿哥看着苏澜,再看看襁褓里的女儿,露出痛苦的表情问道:“这个,咱们的女儿吃得不多吧?” 库房里的金子如今就够苏澜一个人吃,再多个女儿,吃得少还好,吃得也多的话,他是不是还得再找个挣钱的营生? 苏澜点头道:“爷放心,她如今年纪小,吃得不多。这么个金锭子,她吃三口就行了。” 九阿哥默默数了一下,突然问道:“等下,她这三口是多少?一个金锭子吗?” 苏澜看了他一眼道:“爷,当然是一口一个金锭子。” 她又摸出两块金锭子,化成水后给女儿喂了。 小格格这才打了个饱嗝,被苏澜温柔拍了两下,很快就睡着了。 九阿哥忍不住问道:“那她一天天长大,吃的就多起来了吧?” 苏澜点头道:“是,等她及笄后,吃得估计跟我差不多了。” 九阿哥默默想着离女儿及笄还有十几年,他还有时间多挣金子! “那女儿还需要奶娘吗?如果不用的话,外头的人可能会发现端倪。” 苏澜就说道:“爷不必担心,她跟我一样,也能用凡人的吃食。” 就是吃不吃都行,不吃可以,吃也可以。 九阿哥这才放心下来:“那女儿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苏澜想了想,不确定道:“奶娘的话,估计喂的时候,得让她戴上金簪子。” 九阿哥一愣,这是什么道理? 苏澜解释道:“奶娘不戴着金簪子,她估计不大高兴,就不会乖乖被抱着了。” 所以女儿看不见金子,就不肯老实呆着了是吧! 九阿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听苏澜迟疑道:“还有,得让奶娘注意点,别让孩子抓着金簪子了。” 一听这话,九阿哥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咱们女儿抓着金簪子后,会发生什么事?” 苏澜一脸无辜道:“能出什么事,孩子虽然还没长牙,但是小手的力气大,一下子就能把金簪子掰断。” 那么小的孩子掰断金簪子,还可能塞进嘴里,这不是要吓死奶娘吗? 九阿哥听得头都大了,看来这奶娘得找个身手好的,还要胆子大又细心,嘴巴还严实的。 不然冷不丁被女儿抓住金簪子还掰断塞进嘴里,这奶娘胆子小点的,当场就可能吓晕过去。 高元按照九阿哥的吩咐找来几个奶娘,还当场赏给她们一人一个金簪子。 这么大手笔,让奶娘们都目瞪口呆。 高元还交代九阿哥的吩咐,她们照顾小格格的时候必须戴着,而且不能让小格格碰到,不然就要赶出府去。 奶娘只以为是金簪子太尖锐,被小格格碰到容易受伤,一个个连忙答应下来。 第204章 于是她们防得紧,照顾了一个月,小格格都没碰到金簪子。 苏澜这时候也出月子了,被宜妃请去宫里,九阿哥也一并陪着去了。 皇帝和宜妃早在听说苏澜生下孩子的时候,已经让人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只苏澜要坐月子,宜妃没能亲眼见着,如今总算出月子后把人请过来了。 宜妃上下打量,见苏澜的脸色不错,看来被照顾得很好,笑着点头道:“不错,你这气色好多了,来让我看看孩子。” 她接过奶娘怀里的小格格,看着粉雕玉琢的孙女,宜妃尤为高兴:“这孩子长得真好,尤其跟苏澜长得像,一看就是极为聪慧。” 九阿哥在旁边听得笑了:“额娘,孩子才多大一点,怎么就看出聪慧来了?” 宜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孩子长得像苏澜,能不聪慧吗?” 她伸手逗弄孙女,越看越喜欢。 加上孙女居然伸手乖巧握着自己的手指头,还用脸轻轻蹭了一下,宜妃感觉心都要化了。 她那皮猴一样的儿子九阿哥,怎么就能让苏澜生出这么可爱聪慧的孩子来呢! 宜妃搂着孩子都不肯撒手了,忍不住说道:“小九,这孩子真好看。等过两年,苏澜养好身体了,你们再生多生一个孩子吧!” 九阿哥立刻拒绝道:“不用,一个孩子就够了。” 闻言,宜妃皱眉道:“怎么,你还担心养不起吗?” 她也就打趣而已,没想到说完后,九阿哥居然真的点头。 宜妃没好气道:“小九你那么努力做买卖,挣的银钱都存起来不花了吗?只给孩子花而已,能花多少?” “你实在不够,我给你添补一些,总行了吧?” 九阿哥欲哭无泪,家里一大一小都要吃金子,再来一个小的,他真的养不起啊! 更别提院子里的那两只小狗,尤其黑色小狗,那胃口跟无底洞一样。 知道九阿哥好像发现了它们的身份,小狗也不装了,开始大吃特吃。 采买的人被苏澜动了法术,买的东西都忘记了具体多少。 只是府外隐约传言,九阿哥挣钱多了,吃食也越发奢靡了起来。 这是不是吃一半扔一半,不然怎的隔三差五买那么多吃的? 九阿哥只感觉自己冤极了,家里全是吃钱的。 他疯狂摇头道:“反正我和苏澜还年轻,养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养好咱们的女儿再说。” 宜妃看着九阿哥,感觉有点不认识这个儿子了,居然能说出这么稳重的话来? “好吧,你们看着办。” 她抱着孙女好久,等两人出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你们多进宫来看我,记得把孩子也带上。” 九阿哥只好答应下来,回去的时候,苏澜就问道:“爷是不喜欢孩子吗?” “不是,我喜欢的,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九阿哥一愣,有些奇怪地反问道。 苏澜摇头了:“刚才听额娘的话,爷似乎不大高兴,不想家里再添个孩子。” 九阿哥尴尬地抹了把脸道:“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你和孩子都要吃金子,家里再多一张嘴,只怕不容易供上。” 听罢,苏澜才恍然大悟道:“爷是怕府里的金子供不上,担心我们吃光了是吧?” “别担心,我可以少吃点。” 九阿哥打断她道:“那不行,你要吃不上,那我何必那么辛苦,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等过几年,我的买卖做得更大了,挣的金子更多,再考虑此事也不晚。” 苏澜点点头道:“也好,都听爷的。” 九阿哥这才松口气,还真担心苏澜坚持要多生一个,那他就要抓头了。 只是下一刻,苏澜忽然问道:“既然爷暂时不想要孩子,那晚上咱们是不是不用继续尝试书上的事了?” 按照她的想法,凡人都因为经常按照书里说的同床共寝,才会有孩子。 九阿哥暂时不要孩子,那他们两人又能恢复到之前那样,夜里不用忙活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一愣,连忙说道:“其实凡人晚上同寝后,也未必一定会有孩子的。” 苏澜似懂非懂看着他:“是吗?但是书上那些,咱们两个都试过了吧?” 所以不用再试了? 九阿哥摸着鼻子道:“没事,我让高元另外再买一些书回来给你看。” 苏澜听了这话,点头应下。 高元接到九阿哥这个吩咐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结结巴巴道:“主子之前不是说这些书不好,都烧掉了吗?外头还有那种风言风语,好不容易才压下来……” 所以九阿哥又让自己过去,不就又要被人议论纷纷了吗? 九阿哥尴尬地干咳一声道:“你小子可以乔装打扮,别就这样过去不就行了?” 高元能怎么办,只好乔装了一番,又跑去怡红院找老鸨买书。 老鸨倒是爽快,一口气搬来一箱子书。 高元一看都是新书,顿时觉得九阿哥会喜欢,高高兴兴给钱。 老鸨却忽然开口问道:“你上回买的那些都看完了?这就要买新的吗?我给你说,这些新书是最近几个月上的,都是我的私藏,一般人我可不会卖……” 这话吓得高元抱着箱子,立刻落荒而逃。 老鸨究竟怎么发现他的,难道自己的乔装失败了吗? 眼看高元吓跑了,老鸨喃喃道:“跑什么,换了一身,我险些没认出来。只是买这种书的,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她刚嘀咕完,又见高元抱着箱子跑回来,给老鸨塞了几张银票,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老鸨立刻会意,连连点头道:“客人放心,这事进了我的肚子必定全烂掉,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高元狐疑看了她一眼,这时候也只能相信老鸨了。 他带着箱子回去,九阿哥这次打算先自己过目再送去给苏澜,别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混进里头。 他一晚上都在看书,翻开一本看了一会就忍不住红了脸。 乖乖,这些书怎么比之前的还奇怪? 高元究竟从哪里买来的? 好怪,不过刚才没看明白,再看一眼! 九阿哥越看越上头,不知不觉看了一整夜,高元来敲门的时候才发现快天亮了。 他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感觉这些书一本都送不出手,怎么办呢? 九阿哥扭头问高元道:“你这些书哪里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高元连忙告罪道:“还是从之前的地方买的,说是新书,奴才就全买下来了。” 九阿哥纳闷,书确实是新的,的确之前没有看过,就是他有点不敢让苏澜看! 高元提醒九阿哥,洗漱后等会该去兵部了。 九阿哥只好胡乱把箱子塞进角落,然后洗漱后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 苏澜睡醒的时候,发现榻前有个箱子,饕餮正坐在旁边摇着尾巴,一副邀功的模样。 白云还没进来,苏澜小声问道:“你这哪里弄来的?” 饕餮也压低声音回答道:“我见那个九阿哥鬼鬼祟祟藏的,肯定是好东西,你打开来看看?” 苏澜起身打开箱子,里面却是满满的书。 饕餮顿时失望了:“我还以为他藏起来肯定是好吃的,居然是书吗?” 他立刻没了兴趣,耷拉着尾巴,翻过窗户就跑走了。 苏澜捡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原来还能这样吗? 她看了一会,感觉还挺好看的。 一整天下来,除了吃饭之外,苏澜都在看书。 等九阿哥回来,第一时间去看苏澜,却见她捧着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那书看着有点眼熟,九阿哥忽然想到什么,吓得差点跳起来,跑过去拿过苏澜手里的书看了一眼。 “你这是怎么拿到这些书的?我明明藏在房间里头?” 苏澜一脸无辜地看过来:“是小黑狗带过来的,说爷藏起来,估计是好东西。” 九阿哥抬手扶额,没料到居然被小黑狗看见了! “这些书你不会都看完了吧?” 见苏澜摇头,九阿哥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说道:“除了爷手上这本,其他书都看完了。” 九阿哥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干咳两声道:“你看完那就算了,我先带回去。” 苏澜一把拉着他的手问道:“爷是觉得之前都试过了,才让人重新买的书。我都看完了,今晚来试试吗?” 九阿哥愣了愣,乖乖跟着苏澜走了。 试试就试试! 最近几个月他努力锻炼,身子骨比之前还健壮,这次肯定不会再被苏澜比下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九阿哥感觉自己能撑住,他果然棒棒的! 中途的时候,九阿哥有点累了,但是真香! 后边的时候,九阿哥躺着有点生无可恋。 第205章 他为什么让高元去买书,苏澜的记性为何这么好,还真是完全按照书来,认认真真给自己都试上一遍了? 九阿哥第二天实在起不来,只能让高元去告假。 他躺在榻上休息,高元就见自家主子爷一会餍足地笑,一会皱眉苦恼,一会又开始瞪着自己。 苏澜依旧精神奕奕的,坐在榻前用帕子给九阿哥擦脸。 九阿哥身边躺着自家女儿,乌黑的眼睛正看过来,却满是嫌弃。 这次他是真的从女儿眼里看出嫌弃来了! 九阿哥纳闷道:“怎么觉得女儿在嫌弃我,是我眼花了吗?” 苏澜认真答道:“爷没眼花,她这是觉得爷太弱了。” 小格格这时候还“呜呜”了两声,好像赞同苏澜的话。 九阿哥更郁闷了,知道女儿聪明,却没想到这么点大就已经能听懂他们说话了! 他看着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苏澜凑到九阿哥的耳边小声告知:“我是貔貅。” 九阿哥听后不由瞪大眼,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貔貅可是掌管天下钱财的神兽! 有苏澜在,天下钱财是不是能尽在他手? 九阿哥思及此,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有你在,我的买卖才能一帆风顺吧?” 苏澜点头:“对,有我在,你的买卖就不会亏。” 九阿哥指着自己又道:“但是我那些买卖挣的金银都给你吃掉了。” 苏澜再次点头:“你给我的那些,算是上贡,才能保佑你的买卖一本万利!” 九阿哥继续指着自己说道:“所以你保佑我的买卖挣大钱,挣的却都给你吃掉了……” 所以苏澜保佑他挣大钱,挣回来的却都让她吃了,那最后九阿哥岂不是努力挣钱却一无所有? 九阿哥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苏澜笑眯眯告诉他道:“所以我有个别的名字,叫作吞金兽。” 她歪着头问道:“所以爷是嫌弃我了吗?” 九阿哥毫不犹豫摇头,很快就释然了。 这世上的凡人有几个能娶貔貅为妻? 如今他能受皇帝重用,还能光明正大做自己喜欢的买卖,这都全归功于苏澜。 谁能像自己这样,做什么买卖都不会亏? 既如此,九阿哥想着自己这辈子就努力做他喜欢的事,再努力给自家的吞金兽福晋上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还会有小番外,么么哒!=。= 第86章 小番外 番外一 某论坛 楼主:昨天考古队挖出京城一个画师的墓穴, 你们看了吗? 一楼:这有什么可看的,我家小区楼下遍地都是皇帝、公主和皇子,一个普通画师的墓穴值得一提吗? 二楼:就是, 听说我小区地基下全是皇亲国戚。四舍五入,我也是了。 三楼:我看了,这画师居然是专供怡红楼的, 春-宫图画得一绝, 陪葬居然是他的画册。这画册保存得还挺完整的, 就是考古队的人看了要怀疑人生吧hhh 四楼:我昨天看了直播, 考古队的年轻人一脸激动,老师们一脸老人地铁看手机的表情,笑死了 五楼:你们有认真看吗?画师的墓穴里, 还刻着两行字。说他画的这些图, 九阿哥也很喜欢,收藏了不止一次 六楼:楼上说的是那位九阿哥吗?他原来玩得这么花吗?不对,他后院不就只有一位福晋?所以他们两夫妻玩得那么花吗? 七楼:画师自己杜撰的吧?生前不敢吹的牛,死后牛皮吹上天也没人发现, 却能跟后人嘚瑟 八楼:就算吹牛皮也没必要扯到九阿哥身上吧,这位不是做生意做到海外去了?最可怕的是, 他还做什么生意都赚大钱, 是开挂了吗? 九楼:我也怀疑他开挂了, 谁能做生意从来没亏过。也难怪很多人拜财神的时候, 也会拜九阿哥了 十楼:楼上说的对, 我爸做生意之前就先拜了财神和九阿哥。 十一楼:楼上的爸爸后来赚大钱了吗? 十二楼:很不幸, 财神和九阿哥都挽救不了我爸的生意。他养鱼, 当年发洪水, 全冲走了。他就养猪了, 猪肉价格第二天大跳水。他转去养牛,国外进口的牛肉价格也跳水。 十三楼:楼上,你爸下次想做什么生意,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去避雷,这也太毒了! 十四楼:同上,记得也告诉我!你们别歪楼了,所以这画师是真的吗?那些图真的让九阿哥也收藏起来了?谁给个直播链接,有录播吗? 十五楼:今天还在直播,画师还跟另外一个人合葬,那人是个怡红院的老鸨。碑文写了老鸨的生平,还怪惨的。她小时候被人拐了,卖去怡红院打杂。后来长大后当了花魁,喜欢上一个书生,却被骗了所有的积蓄。 十六楼:对啊,老鸨太惨了。好在她重新振作,攒够钱买下怡红楼,自己当了老鸨。画师是个书生,落榜两次就不考了。一手丹青不错,画春-宫图来赚家用,去怡红楼寄卖,跟老鸨一来二去就好上了。据说这老鸨先给九阿哥的心腹推荐春-宫图,九阿哥喜欢,就再派人来买了一回 十七楼:真的假的?说起来,九阿哥和他福晋的墓地不是挖开了吗?里面没有陪葬这个? 十八楼:楼上真相信啊,说不定就是老鸨和画师两人把春-宫图卖给九阿哥的心腹,四舍五入就卖给九阿哥了 十九楼:楼上有所不知,九阿哥的心腹叫高元,他是个太监 二十楼:太监这想用也用不了,估计还是给九阿哥买的吧? 二十一楼:给九阿哥买的+1 二十二楼:考古人表示,九阿哥的墓地只挖出外墓室,里面的进不去 二十三楼:抓住楼上问一下,为什么进不去内墓室?有很多机关吗? 二十四楼:找不到机关,就是进不去,一进去跟鬼打墙一样会回到入口 二十五楼:鬼打墙?大晚上怪渗人的,我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 二十六楼:考古人+1,我导师对九阿哥的墓地耿耿于怀,研究了二十年,想尽办法,愣是没能进内墓室,是真的邪门 二十七楼:不过外墓室陪葬品挺丰富的,保存得也好,最近听说要放弃打开内墓室了 二十八楼:二十年打不开,还是放弃吧!九阿哥可能真的开挂了,不然这内墓室怎么死活进不去? 二十九楼:你们有没觉得,九阿哥开挂是从他成亲开始的?其实开挂的可能是他的福晋苏澜 三十楼:苏澜绝对开挂了,她年纪轻轻,自学成语言天才。懂的语言数不胜数,就没有她不会的语言。如果有,听一遍她就会了 三十一楼:这是记载的人夸大其词了吧?苏澜给钱了,让他们写得这么夸张? 三十二楼:楼上不是语言系的吧?我选修了几个小语种,教科书第一页都在感谢苏澜当年是第一翻译 三十三楼:那个年代的人都开挂了吧,皇帝翻译了微积分,苏澜做了如何学习各种外国语言的教材。这就是学霸的人生吗?当皇帝当福晋那么忙,他们怎么还能做这个! 三十四楼:我一个普通人,因为微积分死活不及格转而学文,然后考上语言系,现在就是怀疑人生 三十五楼:所以皇帝和苏澜都那么厉害,九阿哥对比之下是不是平凡了一点? 三十六楼:楼上,你管掌握当时大部分商业命脉的九阿哥平凡,认真的吗? 三十七楼:说起这个,苏澜的哥哥寿善才厉害,去缅甸监督挖矿,明明监督的是金矿,愣是挖出了银矿、玉矿、铜矿,听说后来还挖出铁矿和宝石矿来了 三十八楼:寿善后来被皇帝调回国内了,外放当官,在当地也挖出金矿、银矿和铜矿。听闻各地官员都想他外放过去,万一挖出点什么来呢! 三十九楼:笑死,这是人形挖矿机啊,去哪里都能挖出点什么,不要放过寿善啊!会挖,让他多挖点! 四十楼:寿善真是活到老挖到老,感觉又惨又好笑 四十一楼:反正不用寿善亲自挖,只要动动嘴让底下人挖就好了。而且他晚年过得挺好的,毕竟四爷跟九爷的关系不错,寿善又是苏澜的亲哥,他还挖矿立功了 四十二楼:你们怎么只记得九阿哥这个外挂挣钱,没人说他是宠妻狂魔吗? 四十三楼:同意楼上,九阿哥是真宠老婆啊,有钱就给苏澜买买买,羡慕已经说累了! 四十四楼:听说九阿哥给苏澜买了好多珠宝,不过陪葬品里好像没看见 四十五楼:对哦,九阿哥的墓穴外室连他让人酿造的红酒都保存下来了,怎么珠宝这些陪葬品没了,被盗墓贼偷了吗? 四十六楼:考古队进去的时候,说外墓室没有被盗的痕迹,但是有盗洞 四十七楼:楼上要不要看你自己说的什么,有盗洞却没被盗,盗墓贼进去到此一游吗?看过就走了,不带走一点东西? 第206章 四十八楼:考古人跟楼上说,这是真的!我导师考古几十年了,说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外墓室的石碑上写了陪葬品都有什么,导师一个个数了,真的一个都没少! 四十九楼:怎么越说越诡异!一是盗墓贼进去没偷东西,二是进内墓室的时候鬼打墙。你们别是考古,而是写灵异小说的吧? 五十楼:退退退!说点阳间的吧!所以考古队什么时候把那些春-宫图复原一下,我还挺好奇古人是怎么过夜生活的 五十一楼:楼上肯定没看直播,考古队的镜头刚对上那些春-宫图,就被系统判定违规,直接掉线黑屏了! 五十二楼:就离谱!我刚看了一秒,啪一下黑屏了! 五十三楼:楼上你好歹看到一秒,我看见的时候只有黑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开直播 五十四楼:我在现场,大家都散了吧!直播不会再开了,笑死,因为太不河蟹,直播号都给封了! 五十五楼:orz 第87章 番外2 番外二 白泽只是在凡间走了走, 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苏澜都有孩子了! 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看着苏澜身边已经几岁大的孩子,一眼就看出这是金银之气凝聚而成。 身上还有九阿哥些许的气息, 应该是苏澜还融入了九阿哥的鲜血,跟他血脉相承。 白泽头疼道:“我只让你解决跟九阿哥的因果关系,你怎么就弄出个孩子来了?” 苏澜一脸茫然道:“老师, 我就是解决了因果啊!” 她指着自己:因, 又指着孩子:果。 白泽感觉自己更头疼:“这不是解决, 你这是做出新的因果来了。” 苏澜的表情不由惊讶起来:“老师, 那怎么办?还得继续解决吗?” 白泽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孩子说道:“原本你解决因果的话,也就在凡间呆二十年。但是如今你又创造了新的因果, 二十年是不够了。” 原本苏澜只要呆二十年, 白泽就能把她带回天上去。 如今苏澜居然弄出一个跟九阿哥血脉相成的孩子来,那这因果变得更加复杂,二十年是不够用,还得增加了! 苏澜挠挠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那多呆几年也无妨。” 毕竟天上一天,凡间十年。 凡间二十年, 在天上也就二十天的事而已! 白泽叹气, 苏澜是自己的学生, 能怎么办, 只好继续留在凡间陪着她了。 苏澜有点不好意思道:“老师不是说这傀儡身用不了多久, 很快就要回去了吗?” 白泽伸手戳了一下苏澜的额头说道:“确实, 原本只想着在凡间呆十几二十年就足够了, 这傀儡身也就差不多的时间。” “等到时间, 再想办法就好。反正麒麟做的傀儡身不容易坏, 多用几十年也能凑合。” 就是不如一开始那么好,可能渐渐变得沉重,没有那么轻便。 白泽又低头看着苏澜身边的孩子问道:“你的女儿叫什么?” 苏澜笑着道:“老师,她叫安春。” 安春仰头眼巴巴看过来,很快握住了白泽的手,对她十分亲近。 白泽摸着安春的小脑袋道:“正好,以后我也是她的老师了。” “等百年之后,她也能脱胎换骨,跟着我们回到天上去。” 苏澜点点头,孩子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如果一直留在人间,自己也会不舍得。 白泽从此住了下来,还是那个清净的院子。 只苏澜的女儿安春会每天过去院子,跟着白泽学习。 九阿哥得知白泽回来了,还成为了自家女儿的老师,不由有点吃惊道:“她这就住下,以后不打算离开了?” 苏澜点头道:“是,老师放心不下,索性住下了。正好安春喜欢学习,跟着老师学是再妥当不过了。” 九阿哥从苏澜嘴里得知,她一身的本事都是跟着白泽学的,女儿跟着这么厉害的老师,他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拜师当然要给束脩,也要拜师礼。 虽然白泽不看重这些,不等于九阿哥要这么空手就把女儿送过去,也太不合规矩了,对这位先生也不够重视。 反正九阿哥最不差的就是钱了,只是不知道白泽喜欢什么,于是问起苏澜来。 苏澜想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白泽喜欢什么。 她跟白泽在天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压根不清楚白泽喜欢什么东西。 白泽好像什么都喜欢,却又什么都不在意。 而且白泽知晓天下之事,天下之大尽收眼底。 经历的岁月太久,已经没什么能让她轻易动心的东西了。 九阿哥听苏澜这么一说,只好道:“那我把最近做的新鲜玩意给先生送去,尝个鲜也挺好的。” 他最近做的自然是红酒了,不同年份的红酒味道有些许的不一样。 还有存储的时间长,红酒的风味也有所不同。 九阿哥给皇帝每年留了味道最好的几瓶红酒,次一些的也会留下送人,再次一点的就放在酒楼给客人。 当然,在酒楼不是按照一瓶来卖,而是一杯。 哪怕如此昂贵,买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九阿哥想让所有客人都尝尝自己酿造的葡萄酒,跟海商进口的不同,不用漂洋过海送来,而且没有海风的侵蚀,味道会更好,价钱相对也没那么贵。 于是每个人每天买红酒的次数是有限的,让更多人能尝到。 这举动让不少客人们赞同,也有小部分客人不满。 有钱都买不到,这叫人如何能乐意。 九阿哥也不惯着他们,反正能买到红酒的暂时只有这家酒楼。 他们不乐意,不去酒楼买红酒就行了。 偏偏这些客人就是喜欢红酒的味道,从海商那边买,价钱要贵上好几倍,甚至要等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才能到手。 相比之下,还是酒楼更方便,于是他们也就闭嘴不再跟掌柜抱怨了。 掌柜的耳根都清净了许多,一时心里不得不佩服九阿哥。 他有问过九阿哥,要不要再开两家酒楼。 毕竟这酒楼就这么大,容纳的客人是有数的。 然而九阿哥拒绝了,觉得酒楼就足够用了。 而且酒楼多了,反而不好管,也容易让东西不如之前精致。 加上酒楼越是难得的唯一,身份尊贵的客人才会时常过来。 不然开个五家十家的,九阿哥不是没有这个财力,但是分散了客人后,这些客人的身份也会大大降低了许多。 原本开这酒楼就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更方便打探消息。 九阿哥拿到手后,也就按照原本那样,交给掌柜去办,只顺手放点自己新鲜做的东西进去。 除了红葡萄酒外,他还让人酿造了白葡萄酒,风味有所不同。 起初葡萄酒的数量不多,在这边就能消化掉了,剩下的才让海商卖去欧洲。 只九阿哥酿造的手法稍微有所不同,价钱也比欧洲本地便宜。 原本海商只带了很少一部分过去试着卖,并没有卖多少。 还是皇帝给法兰西国王送了两瓶葡萄酒后,法兰西买九阿哥葡萄酒的人就增加了起来。 数量一多,海商来得就更勤快了。 一个个都想从九阿哥这边多进货,然后卖去海的另外一边。 九阿哥只好把酒窖做大,数量一年比一年多。 不但京城能提供,就是海外的数量也逐渐增多了起来。 当然赚的银钱也越来越多了,欧洲那边知道九阿哥喜欢金子,都是用金子来支付的。 九阿哥起初以为白泽跟苏澜一样会喜欢金子,后来苏澜偷偷告诉他,白泽的真身是什么。 得知后,九阿哥就明白,他手里头就没什么能打动白泽的,索性把最好的葡萄酒送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白泽还挺喜欢。 听说她每晚都要喝上一杯葡萄酒,难得在苏澜面前夸了一句九阿哥。 苏澜忍不住都有点嫉妒了,毕竟她在天上学习那么多年,白泽夸赞自己的次数就寥寥无几。 白泽这才见九阿哥多久,居然就夸上了? 哪怕只有一句,苏澜看着九阿哥的眼神都有点不高兴。 九阿哥得知真相后,真是哭笑不得:“白泽先生估计就是收了我的礼物,出于礼貌夸上一句。不过先生能喜欢,我也很高兴,看来这葡萄酒没白酿。” 苏澜听后就笑了:“爷那么用心酿造,还几番改了方子,让葡萄酒变得更好喝。如此努力,怎能说是白酿了?” 九阿哥听着也高兴,回头就派人找点稀奇东西。 还别说,真找到了。 只是底下人送来一块大石头,九阿哥看着还有些半信半疑道:“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石,当年女娲补天的时候用的石头,真的吗?” 他看来看去,只能看出这石头又大又硬,看着有些年头之外,实在看不出真假来。 第207章 于是九阿哥就叫来苏澜帮忙看看,苏澜看了一眼就惊讶道:“这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上面还带着天上的一丝气息。至于说女娲补天用的石头,那纯属是胡说。” 真是女娲补天用的石头,这都掉下来了,天上不就多个窟窿了吗? 九阿哥听着深以为然,接着失望道:“所以这是假的了?我还花大价钱买的。” 苏澜笑着道:“女娲补天的石头是假的,天上石头却是真的,老师应该会喜欢。” 她让人把石头送过去,白泽见了确实挺喜欢的:“没想到天上居然掉下石头来,这块石头上面还沾着不少灵气。劈开雕个小玩意儿,做护身符的话,确实不错。” 九阿哥看着那么大一块石头,喃喃问道:“那么大的石头做护身符,岂不是能做很多?所以做出来后,我能卖掉吗?” 他真是看什么都能卖钱,毕竟家里一大一小都吃金子,实在太费钱了! 苏·弱小无助能吃·澜看向白泽,白泽点头道:“可以。” 九阿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再问了一句:“我真的能卖掉这个?不是天上的石头吗?这么珍贵的东西拆开来卖,你们不会心疼?” 白泽听后就笑了起来:“你想想出门看见路边的石头,拿去卖掉,会心疼吗?” 闻言,九阿哥好笑道:“那估计没什么人愿意买,毕竟太普通了。” 他看着这么大的石头,两眼放光,这得能做多少护身符,卖多少钱啊! 九阿哥伸手抱着大石头,嘴里嘀咕要找工匠来切开这块石头,再找个厉害的石雕师傅,把石头雕刻得漂漂亮亮,就能卖上价钱了! 白泽看着九阿哥的眼神不由慈爱了起来,看这孩子多实诚,努力赚钱给苏澜买吃的。 他是苏澜的老师,也看着她长大。 没谁比白泽更明白,苏澜究竟多能吃了! 如今还不止苏澜,苏澜还弄出一个小分身来。 别看分身还小,慢慢长大后也跟苏澜一样能吃! 白泽于是好心开口道:“别担心,切割石头和雕刻这种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明天过来取就行。” 九阿哥顿时受宠若惊道:“怎好意思让先生亲自动手,我让人过来弄就好。” 白泽却摇头道:“这块石头虽然在我和苏澜眼里挺普通,却不是凡人能随意切开和雕刻的,还是得我亲自动手为好。” “苏澜就留下来帮把手,明天就差不多弄好了。” 苏澜指着自己,怎么她还要动手了? 白泽看了她一眼,吃了那么多金子,总归要给九阿哥帮把手吧! 苏澜只好点头应下,然后留了下来帮忙。 一晚上过去,九阿哥辗转了好久才睡着。 一大早他就醒过来了,犹豫要不要那么早过去。 等九阿哥打开门,箱子已经放在门口,苏澜正打着哈欠站在门外,指着箱子说道:“都做好了,全在箱子里面。” “对了,这个是给皇阿玛和额娘的。” 她手里头还有两个巴掌大的锦盒,里面是一大一小的石雕。 九阿哥看着石雕是一只雄伟的狮子咆哮的模样,头上却长着一个巨大的角,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瑞兽?” 苏澜笑着答道:“这就是白泽老师的兽身,随身佩戴能辟邪。而且这两块里面融入了白泽老师的一缕气息,能让两人的身体百毒不侵。” 这倒是个好东西,九阿哥搓着手道:“只有这么两个吗?先生能多给点不?” 苏澜转头又拿出一个锦盒来:“知道爷会问,我已经跟先生多要了几个。” 九阿哥接过锦盒就笑了:“果然知我者只有你了,我打算送给四哥和四嫂,还有五哥和十弟。” 苏澜摇头道:“四嫂有我送的,就不必再送了,反而是画蛇添足。” 闻言,九阿哥爽快点头,转眼就亲自把石雕护符送出去。 他先进宫送给皇帝,皇帝原本还奇怪九阿哥怎么忽然送护符来,还是这种奇怪的石雕。 但是等皇帝把石雕拿在手里,感觉到石雕里头似乎有流光溢动,顿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石头。 九阿哥适时解释道:“皇阿玛,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石,说是能延年益寿。” “儿子原本不信,只是一般工匠压根不能把石头劈开。后来请了世外高人,才把这石头做成石雕。” 皇帝微微颔首,只觉得九阿哥孝顺,就把石雕收下了。 九阿哥还送去给宜妃,宜妃只觉得儿子用心,听说这石头无坚不摧还好奇。 见宜妃好奇的样子,九阿哥当场就让人拿来锤子,狠狠用力砸下去。 这把宜妃吓了一跳,以为石雕要碎了,仔细一看,锤子却裂开了,顿时满脸诧异,心里头就信了九阿哥的话。 九阿哥接着又把石雕送给四阿哥、五阿哥和十阿哥了。 四阿哥收到后笑着道谢,转头就放进自己的贴身荷包里面。 他知道之前苏澜送给四福晋和弘晖的都是好东西,自然觉得这石雕虽然看着普通,却没那么简单,直接就笑纳了。 五阿哥却一脸莫名其妙,觉得九阿哥怎么忽然送石雕来,还是个没见过的古怪兽身。 不过听闻九阿哥连皇帝都送了,皇帝还收了,于是五阿哥也贴身收下。 十阿哥得知九阿哥在宜妃那边用大锤子砸过这石雕,石雕没事,锤子却裂开了,顿时拿着石雕翻来覆去看:“九哥果然有好东西都想着弟弟。” 他道谢后,高高兴兴收下了。 送了一圈,剩下的就不多了,九阿哥不舍得把东西胡乱送出去,于是都收了起来。 倒是京城有贵人听说后上门来求,九阿哥却都拒绝了。 苏澜疑惑道:“爷不是打算用这石雕卖钱,怎的就收着不卖了?” 九阿哥说道:“这样的好东西,就这么卖掉实在可惜了。不管卖多少钱,我都感觉不划算。” 过了几天,苏澜却听说九阿哥把一个石雕送出去了,不由纳闷:不是说不卖,怎么忽然又送人了? 等她问过后,才知道对方给九阿哥的不是钱,而是一座小金矿。 哪怕再小,那也是金矿,实在大手笔。 难怪九阿哥都心动了,果然不想卖,只是对方的钱给得不够多! 九阿哥对苏澜解释道:“这人手里的金矿拿着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如今禁矿,不让私人随意挖掘,这是担心他们挖得过了,把矿洞给掏空了。” “只是皇阿玛仁慈,没有完全禁掉,免得那些矿工失去生计。却也规定了挖矿的数目,多了就要惩罚。” “一来二去的,商人要养着矿工,挖掘的矿产是有数的,感觉并不划算。索性卖个好,用金矿跟我换了石雕,跟我攀上关系。” 能在九阿哥跟前混个熟练,指不定能跟着他做买卖,哪怕蹭点皮毛都能挣大钱,哪个商人能不乐意呢! 舍不得羊套不了狼,商人也不想继续拿着这么个金矿,索性就给了九阿哥。 九阿哥带着苏澜去金矿看了一眼,表面的矿石已经被挖走了,只有深处的一点。 看着不多,却也不算少,这个金矿送得还算实诚。 苏澜却左右看了一眼,鼻尖一动:“爷,让人在这里挖开。” 九阿哥一听,立刻叫来几个侍卫帮忙挖。 几人力气大,很快就挖了一个大坑,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苏澜只道:“再挖深一点。” 侍卫只能照做,努力往下挖,然后挖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这侍卫之前是跟着两人去过山东的,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金闪闪,他立刻回过神来:“主子,底下还有金矿!” 估计那个送金矿的商人也没想到,表面是个小金矿,底下居然还连着一个大金矿! 九阿哥只觉得自己真是赚翻了! 果然有苏澜在,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 第88章 番外3 番外三 九阿哥后来得知苏澜是下凡来历练, 于是随口问道:“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苏澜眨眨眼问道:“爷好奇吗?想去天上看看?” 听见这话,九阿哥就笑了:“如果可以,我当然想去看看。” 他说完就忘记了, 毕竟自己一介凡人,去天上根本不可能。 苏澜也没再提起此事,九阿哥只以为这话题就结束了。 只是过了一阵子, 夜里准备就寝的时候, 苏澜却躺在身边, 忽然问道:“我今晚带爷去天上看看。” 九阿哥一愣, 今晚去?他怎么去? 他原本已经困了,愣是被苏澜的话吓了一跳,重新醒过来。 但是下一刻, 九阿哥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最后忽然睡着了。 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却没能挣扎醒来。 接着九阿哥重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衣,整个人却在半空中, 顿时露出迷茫的神色来。 第208章 苏澜正在旁边,拉着九阿哥的手往上飞。 见九阿哥睁开眼, 苏澜指着前面道:“我们快到了。” 九阿哥一脸迷茫:这是到哪里了?真是到天上来了吗? 他们两人穿过雪白的云层, 很快到了一片土地上。 前面确实雾蒙蒙的, 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苏澜带着九阿哥落下, 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 大片的雾气像是被一阵风吹散了。 前面是发着光的花草, 远处是宏伟的亭台楼阁, 周围百花齐放, 似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九阿哥不可思议道:“这里真是仙境?” 苏澜笑笑, 身后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九阿哥认出是白泽,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高大的男子。 一个红发,一个黑发,长得凶神恶煞,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带着刀子一样。 苏澜介绍道:“爷,红发的是混沌,黑发的是饕餮,你在凡间也是见过他们二人的。” 九阿哥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两人。 苏澜只好小声提醒道:“你还喂过它们。” 听罢,九阿哥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两人:这居然是那两只小狗吗? “那他们……他们也不是人。” 苏澜笑了:“当然,他们也是神兽。只是他们偷偷下凡,法力被约束得更厉害,就变成小狗的模样了。” 九阿哥想到自己亲自喂养两只凶兽这么久,只觉得他真是命大。 这凶兽一口就能把自己吞了个渣子都不剩,这会儿到天上来,他们不会想报复他吧? 混沌和饕餮看出九阿哥的想法,嗤笑一声。 白泽倒是安抚道:“九阿哥放心,他们一般不吃人。” 九阿哥一怔,一般不吃人,那不一般的时候还是吃人吗? 饕餮没好气道:“先生,我早就不吃人了!” 九阿哥心想:所以他还是吃过人吗? 白泽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有人跟上来了,苏澜你还带了谁过来?” 苏澜被问得一脸茫然:“没有别人,我只带了九阿哥。” 白泽上前一步,低头看了一眼道:“凡人帝王怎么也跟着上来了?” 九阿哥一怔,这凡人帝王说的不会是皇帝吧? 皇阿玛也到天上来了? 苏澜一个转身,一手抓着混沌和饕餮的脑袋说道:“快,变回去。” 混沌和饕餮都来不及反应,直接就变回了小狗的样子。 它们郁闷坏了,混沌嘀咕道:“我们变成人,凡间帝王也认不出来啊。” 苏澜这才发现自己是慌了手脚,顿时歉意道:“对不住,是我刚才一时慌张,那你们变回来?” 白泽刚要阻拦,两只小狗瞬间砰一声变回人形。 他扶额叹气,指着前边说道:“你们这变的真不是时候,凡间帝王看见了。” 皇帝夜里正睡得迷迷糊糊,整个身体却忽然变得很轻,然后飘了起来。 他飘到紫禁城上空,还一个劲往上,最后站在云上。 皇帝正疑惑的时候,就看见两只熟悉的小狗。 他还没来得及上前仔细再看,两只小狗就突然变成人的模样。 皇帝一愣,接而看到了对面的苏澜和九阿哥,脸上的神色差点没绷住,惊讶道:“你们两个怎么也在这里?那两只小狗是怎么一回事?” 九阿哥低头看着苏澜问道:“我们可以告诉皇阿玛吗?” 苏澜点头道:“可以,反正皇阿玛回去后应该会忘掉。” 于是九阿哥就介绍了起来:“皇阿玛,苏澜其实是貔貅,那两只小狗是神兽。红色的是混沌,黑色的是饕餮。” 皇帝都懵了,他忽然来到天上,却发现儿媳妇不是人,儿子家里两只小狗也不是人? 是他睡觉起猛了,还没完全睡醒,耳朵听错了吗? 九阿哥一看皇帝的神色就猜出他不相信了:“皇阿玛,来都来了,不如一起看看天上究竟长什么样子?” 皇帝还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点点头就跟在身后。 苏澜又介绍道:“皇阿玛,这是白泽,也是我的老师。” 白泽的大名,皇帝还是听过的,不由惊讶看了过去,却感觉有点眼熟:“这不是小九给安春请的女先生吗?” 这女先生怎么变成男的了? 九阿哥尴尬一笑:“皇阿玛,这说来话长。” 皇帝接话道:“那就长话短说。” 九阿哥只好说道:“是白泽先生不能随意下凡,只能披着凡人的皮。” 皇帝听懂了,那个女先生的肉身就是白泽的一张皮,并不是他的真身! 白泽挥挥手,原本空荡荡的亭台楼阁周围有无数的光点飞舞。 九阿哥定睛一看,发现光点很快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穿着宫装的侍女。 她们手里捧着酒水、点心和水果,摆满了一桌,接着盈盈一拜就退后几步,恭迎几人。 他们落座后,九阿哥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赞叹道:“好酒!要是凡间也能酿造这酒,必然能卖个好价钱。” 皇帝看着这个小儿子,真是不管在哪里都只想着挣钱! 他喝了一口酒水,确实是难得的好酒。 苏澜对九阿哥笑着摇头道:“这酒在凡间酿造不出来,毕竟用的是天上的水。” 九阿哥面露可惜,不由多喝了几杯。 这酒只有天上有,他难得上天一回,怎么都要多喝点才行! 这样的机会,下次就没有了! 白泽又挥挥手,侍女们在亭子前袅袅一拜,接着开始翩翩起舞。 乐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缥缈而动听。 九阿哥听着美妙的乐曲,看着面前跳舞的侍女,喝着手里犹如琼浆玉露的酒水,不知不觉就感觉自己醉了。 他昏昏沉沉中似乎睡过去了,耳边还能听见混沌和饕餮争吵着谁把这些点心全吃光。 苏澜轻柔的声音也在耳侧:“该送他们二人回去了,凡人在天上呆久了也不好。” 白泽仿佛说了什么,但是九阿哥已经听不见了。 他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轻松。 昨夜的记忆犹如做梦一样,九阿哥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他进宫后先去乾清宫拜见皇帝,不经意问道:“皇阿玛,昨晚的酒水如何?” 皇帝毫不迟疑点头道:“是好酒。” 说完,他又露出茫然的表情来:“朕昨晚跟小九喝酒了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李德全在旁边提醒道:“皇上昨夜确实跟九阿哥一起喝酒了,后来喝醉后,是奴才扶着皇上睡下的。” 皇帝伸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昨晚喝酒的地方不同以往,却又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轻快不说,口中还有淡淡的酒香。 九阿哥心想皇阿玛果然不记得昨晚在天上的事了! 他正要告退,皇帝却忽然吩咐道:“朕记得小九府上养了两只小狗,把庄子上最近出产的瓜果都送过去给它们。” 李德全听得愣了,小狗不是吃肉,怎么送的瓜果? 九阿哥一怔,皇阿玛怎么还记得昨晚混沌和饕餮爱吃瓜果之事? 他一时不确定这位皇阿玛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皇帝却像是心血来潮一样,只吩咐下去后,就再不曾提过此事。 九阿哥有些忐忑,接着就释然了。 不管皇帝记不记得,反正他没主动提,也没戳破这件事,为难苏澜,那么九阿哥就当做皇帝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就写到这里啦,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挨个么一口=。=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