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酒厂卧底也要谈恋爱》 第1章 [bg同人] 《（柯南同人）酒厂卧底也要谈恋爱》作者：恩灼【完结】 文案 从出生开始就被全宇宙爱护着的照桥心美，奇怪地在25岁时丢失了自己成年之后的记忆。一直把目标放在“年薪4000万的男友”的她，却不小心对波洛咖啡厅的人气侍应生一见钟情。 曾经以第一名毕业于警校的天之骄子、现在化名“波本”卧底黑衣组织的降谷零，在自己29岁这年邂逅了一位自带圣光的少女。在他以为和对方只会是萍水相逢时，命运却将他们牢牢捕获。 我们奇迹般地跨越了所有谎言，最终得以和真实的彼此相遇。 ———点亮黑暗吧。 被神眷顾的少女照桥心美 x 完美单身汉降谷零 （注：照桥心美来自《齐木楠雄的灾难》，本文借用设定不涉及剧情，没有看过动画不影响） 你将看到： *诸伏景光存活世界线 *一个乙女向的恋爱故事 *一个有举世无双美貌+超能力者前男友的玛丽苏女主 *一份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中二信念 *一些眼泪、羁绊和大团圆结局 *一个太喜欢透子被迫自己产粮的作者（不是 内容标签： 综漫 天作之合 齐神 柯南 轻松 主角：照桥心美，降谷零/安室透 ┃ 配角：诸伏景光，宋婵，工藤新一，毛利兰，齐木楠雄，齐木空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波洛咖啡厅恋爱事件 立意：邪不压正 第1章 半熟草莓蛋糕（1） 如果让照桥心美列举三件她最讨厌的事的话，那么排第一的就是被提及她那位前任男友的名字，第二是任何揭穿自己完美女性的假面的可能，第三是无聊虚伪的寒暄。 而刚刚满二十五岁、失去命运之神青睐的她，被迫坐在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昂贵的咖啡厅，参加了一年一度的高中同学会——这个神奇地集中了三样她最讨厌的事的场合。 “啊，是心美呀，真是好久不见，”当年高中坐在她后桌的雅子好奇地向她身后张望，“齐木君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我们前不久分手了。”照桥心美刚刚入座，还没还得及翻开菜单，但仍然敬业地维持着笑容。 “是因为分手才从英国回来的吗？”对方显然不想那么轻易地放过任何八卦。”算是吧。”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显露出不耐烦，只能低垂下眼眸，扮演着受了情伤还未痊愈的样子。 果然，这一招使出来后，坐在她一旁的泽北立刻接了话茬，“嘛，好不容易才等到照桥同学回国，就不要聊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没错。她暗自满意地点点头。 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最终和再普通不过的齐木楠雄在一起，还疑似被甩黯然回国，这一切加起来着实劲爆。于是雅子没有理会泽北的阻挠，接着追问道：“这些年在英国都还好吗？真不知道你当时看上齐木什么。” 事实上，身为当事人的照桥心美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对许多事物的记忆都仅仅停留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于是醒来的那一刻发现七年过去，再看到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顿时有种从天堂跌落人间的感觉。 正当她再次想以退为进、回避雅子的问话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各位决定好要点些什么了吗？” 这次来的高中同学并不多，但七八个人足以让整个桌子变得拥挤和不舒适。照桥心美终于把头从菜单上抬了起来，刚好撞上男侍应生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柔顺的茶发，帅气的脸庞，还有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正·中·红·心。 在心动地同时，照桥心美意识到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被比自己差的男人甩，在海外生活多年却毫无成就，疑似受了情伤憔悴不已——如果想要迅速翻盘，被和明星一样美貌的男人搭讪则是完美的第一步。 “我选好了。”她看着雅子跃跃欲试地样子，抢先一步开口，然后举起菜单，像是想要指出自己想要的点心的样子。 在众人看不到的视觉死角，菜单的另一面放着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她刚刚飞速打出的一句话：“可以装作喜欢我的样子吗？拜托。” 男人心领神会，“芝士蛋糕？但是它和你现在喝的茶不配哦。” 说罢男人单手拿走了她手上举着的菜单，将它放在桌子上，弯下腰靠近她：“为什么不试试我们新推出的半熟蛋糕呢？”他靠得很近，她甚至能依稀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个有什么特别吗？”她追问。 男人则是笑着回答：“是可以吃到恋爱感觉的蛋糕。” 照桥心美仿佛之前就和男人排演了无数次，在此刻适时而默契地与他对视。 “这样吗？那就拜托了，”她微笑，“这位……” “安室透，我的名字叫安室透。” “那就拜托透君了。”她自作主张地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男人点点头，接着询问其他人的点单，可这次除却礼貌的笑容，却没有了刚才对照桥心美的明显优待。 而她的好心情在对方端上所有的点心时达到了高峰——在松软可口的蛋糕上，只有她的那盘被点缀了几粒草莓。随即附赠的还有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串数字。他的手机号码。 “今天谢谢你，透君。照桥心美” 她体贴地在发给安室透的第一条短信里附上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再发过去了一张半熟草莓蛋糕的照片。 “蛋糕很好吃，不愧是恋爱的味道 ;）” imessage很快显示了对方已读，接着三个小点不断跳动，然后一条新的信息发了过来：“不客气。是不太愉快的同学聚会吗？” 照桥心美先是疑惑安室透怎么清楚地知道聚会的内容。随即了然，一定是预定座位的同学顺口提到过。 “哈哈，不愉快倒也不至于，只是讨厌明明是刺探隐私却要装作关心的样子。” 这一次过了很久也没有显示已读，照桥心美有些失落地将手机放下。所幸又记起自己阳台上的绿植好像忘了浇水，又开开心心地站了起身，哼着不知名的旋律投入了照顾植物的任务。 * 与此同时，安室透接到了来自贝尔摩德的电话。 电话里的女人与他寒暄了几句，接着问他任务的进度。 “目前没什么头绪，但是我不相信那个男人——赤井秀一，已经死了。”他如是说道，“不过那位风头正劲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倒是有点意思。” 女人飞快地表示了不屑：“那种人有什么好注意的，不过是走了运破了几件小案子罢了。” 他耸耸肩，简短地汇报了近期一些的发现，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他才发现照桥心美的短信。 是很讨厌，他想起贝尔摩德时不时的电话，在内心认同地点头。 本想再回复些什么，想了想又作罢。 对方很明显只是一个刚归国的普通人，和现在的他产生更深的联系似乎也并不安全。 * 哼着歌修剪枝叶的照桥心美，也恰好接到了一个电话。 “玛利阿姨吗？我很好啊，你和世良在伦敦最近怎么样？” 她和女人聊了一会儿天，但身居要职的女人显然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于是不久后边挂断了电话。 照桥心美随手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拿起剪刀开始修剪。 还没来得及黑屏的手机上显示着：赤井玛利，通话11分钟。 第2章 半熟草莓蛋糕（2） 八点钟的闹钟准时响起，照桥心美睁开眼睛。这是她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可惜这个早上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她正在想着为自己泡一杯咖啡的时候，便被找上门的哥哥打破。 在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之前，她亲爱的哥哥照桥信就一个熊抱加上夸张的嚎啕大哭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呜呜呜我的心美，早知道这样哥哥就不同意你去留学了呜呜呜……” 她用力把哥哥的头推离自己的颈窝，谁料哥哥竟然一下子被直接推倒摔在了地板上。 照桥信的哭声甚至都因为惊讶而戛然而止。 心美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在十八岁前照桥心美都是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美少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自己完全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呢？ 她并不相信身边的人所做出的解释。为了爱情？这不是她，如果理由是为了变成更完美的女性反而还更说得通。 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心美冷静地想，不可能有比她更完美的女性了。 也许是害怕刺激到在他心里精神状况欠佳的妹妹，照桥信抽噎着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为了让家人们少一些担心，照桥心美统一对外的说法都是自己出了一场车祸，在剧烈地撞击下不幸丧失了记忆。 第2章 她叹一口气：“哥哥最近没有工作吗？大明星的生活可不是这么好过的。” 照桥信用艺名「六神通」在娱乐圈出道已经有一些年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长相实在过于优越，竟然一直在顶流的位置从未跌落。 被关心的哥哥自然又双手捧起了下巴，面露感动之色：“心美当然是最重要的！只要心美……”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铃声所打断。在他即将按掉电话之际，心美快速地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不出她所料，是焦急的经纪人姐姐：“你去了哪里？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剩下你一个了！” 心美了然地看着哥哥，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她开口说道：“你好，我是信的妹妹心美，我会保证他准时到达活动场地的。长久以来，给你添麻烦了。” 没等对面的经纪人回答，她果断挂断了电话，一手提起还坐在沙发上心存侥幸的照桥信，一手拿起柜子上的摩托车头盔，扔进了哥哥的怀里。 “心……心美？” “为了让你快点赶去工作，只能委屈你了。”她笑了笑。 照桥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在把脸色发白的照桥信从摩托车上拖下来转交给早就在场馆后门口等待的经纪人后，照桥心美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搜索可以去的地方。 她并不想回到自己那间冷冰冰的公寓，却又因为长期居住海外多年，早已对米花不再熟悉而想不到去处。 就在她依靠在摩托车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短信的图标，昨晚对方已读不回的短信就这样出现在屏幕上。 福至心灵般，她想起来那家不大的咖啡厅。 *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觉得对方忽视她的魅力而感到恼怒所作出的举动。在她踏入波洛咖啡厅时，心美在脑内这么说服自己。 那个长相清秀的女侍应生在看见她推开门后就热情地招呼：“啊，是昨天的漂亮小姐。” 心美礼貌地点头问好，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咖啡厅的每个角落。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又或者是因为昨天的搭讪事件，榎本梓则继续说道：“今天安室君不在哦，他只是偶尔在这里兼职。” 被猜中心思的她则扬起一个微笑：“是吗？我不知道呢。我刚刚从伦敦搬回东京，不太清楚哪里有好的咖啡厅，就一下子想起这里了。”（作者注：米花町位于东京都，即东京市） 女生的脸听到她的夸奖后亮了起来：“不是我自夸，我们波洛的咖啡真的很不错，”然后向她挤挤眼，“即使面对来自伦敦的检查也很有信心！” 咖啡厅意外地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心美在唯一的空桌旁坐下，她的旁边似乎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高中生大小的女儿和小儿子。 女孩将菜单轻轻地放在她的桌子上，又热情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榎本梓，你可以叫我小梓！欢迎回到米花！” “照桥心美，”她简单地回答，“很高兴认识你，小梓。” “啊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会把看起来一直那么游刃有余的安室君迷倒了。” 她注意到小梓提到安室透的名字时，旁边的小男孩下意识地向她看来。他和安室君认识吗？ 不过小梓接下来的话则是解开了这个谜题，她的头转向那个高中生大小的少女：“兰，你说是不是？照桥小姐真是个大美人啊！” 坐在隔壁桌的少女也抬起头来，有些害羞地朝她笑了笑。 “你们是朋友吗？”心美好奇地问。 “我们住在楼上哦，”那个小男孩接话道，随即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江户川柯南，这是毛利兰姐姐，还有——” 一个爆栗锤在男孩的头上，中年男人清了清喉咙，递来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在下毛利小五郎，是个私家侦探。” 心美接过名片：“真好呢，刚回来就交到新朋友。我还以为自己要孤单一阵子了。” 少女毛利兰很热心地向她凑近，“照桥小姐在东京没有认识的人吗？” “认识的人……”她做出思考状，“有是有的，我的哥哥也在这里工作，可惜他平时比较忙。其他的朋友都是高中时候认识的，小梓可能也记得吧，昨天我们在波洛有同学聚会。不过感觉大家都变化很大，短时间没办法亲近起来呢。” “说到这个！”小梓的右手锤了一下左手掌心，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愤慨道，“那个女孩真的很过分！照桥小姐明明已经不想再谈论前男友了她还要一直追问！” 小梓的证词解释了她所说的「没办法亲近起来」的原因，她趁机露出感激的微笑，并附和道：“叫我心美就好。所以我才请求透君帮忙解围，哪里是他被我迷倒了啦！” 前因后果被阐述地明明白白，江户川柯南探究的眼神暂时移开了一阵子。 真是好奇心旺盛的小孩。 不过这也证明了即使安室透看起来开朗体贴，却并不是一个会主动与他人建立关系的人，更不用提搭讪店里的客人这样轻浮的事。 可是太奇怪了，她到底是为什么能迅速地做出这样的分析。或者说，她为什么下意识想要做出分析。 她必须要找回这七年的记忆，心美暗自下了决心。 毛利大叔则是继续回去阅读今天的报纸，他对女生们交换的八卦毫不感兴趣，所幸下一秒，他就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证券员在自己的公寓里遇害，凶器是狩猎用的□□，警方正在进行调查，初步判断是仇杀——” 盘子摔碎的声音打断了毛利先生的朗读，心美向发声处看去，看到刚刚去取餐的小梓正慌乱地跪在地板上，收拾着自己造成的混乱。 心美和小兰都迅速站起来帮忙一起清理瓷盘的碎屑，“没事吧？”心美轻声问道。 小梓刚刚正常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但还是勉强地笑道：“没事没事，对不起哦，我会再吩咐厨房做一份过来。” “我记得，”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小梓姐姐的哥哥衫人先生也玩过射击吧？” 小梓在擦着地面的手僵了一下，毛利大叔则随口评论，“飞靶射击和狩猎射击是有区别的，衫人应该玩的是飞靶射击才对。” “可是，”男孩拖长了声音，“毛利叔叔你不觉得这间店其他的客人有点奇怪吗？” 他的话音刚落，站起来想要去再拿一张干净的餐巾的小兰瞬间认出坐在吧台、只是秋天却带上毛线帽子和墨镜的男人，“高木先生？” 在高木警官一阵慌乱的解释中，心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还没有接近中午，波洛咖啡厅却几乎满员的原因。因为怀疑小梓的哥哥榎本衫人杀了死者鸟平贵文，并且在衫人疑似畏罪潜逃的情况下，搜查一课出动了一群警察来监视小梓以防哥哥会来联系她。 “所以被害者是衫人的上司，并且□□上又有衫人的指纹？”毛利确认着自己接收到的消息。 “是的，”高木点点头，“在我们前去衫人先生的住所时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并且据同事反应他也好几天没有去上过班，所以我们才来找小梓小姐确认。” 小梓这时恢复了冷静，“我哥哥只联系过我一次，我也已经如实告诉你们了。” “他说了什么吗？”心美安抚地拍拍小梓因为紧张而略显冰冷的手，问道。 “他告诉我他是无辜的，但是让我不要担心。” 在心美刚想开口安慰她的时候，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金色的短发，以及任谁也忽视不了的英俊脸庞。 “透君。”照桥心美先在所有人之前打了招呼。 对方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又转变成一个友好的微笑，“好巧，心美。” 第3章 半熟草莓蛋糕（3） 跟着安室透一起进来的男人是个陌生面孔。不过他很快地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叫河濑透治，是衫人先生的同事，因为担心小梓所以来这里看看。 “透君今天不是没有被排班工作吗？”心美轻声问刚刚仿佛自来熟般在她对面坐下的男人，并且细心地发现隔壁桌的江户川柯南在男人入座时瞬间绷紧了身体。 安室透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工作行程，只是解释道：“听说小梓有了点麻烦。” “那安室哥哥还真是热心呢，听说昨天也好心为心美姐姐解了围。”柯南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毫不客气地插进他们的对话。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令人头疼吗？可惜碍于自己的人设，心美也只能更加慈爱地看着他，并附和道：“是吧，透君确实非常善解人意。能在刚回国的时候就认识透君真是太好了。” “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哦，柯南君，”安室透却竖起食指摆了摆，“小梓因为是朋友，心美可是我的追求对象呢。” 第3章 撒谎。 明明连她的短信都懒得回复。 可惜不等心美有任何机会回应，便被一旁的毛利小五郎打断：“走了小鬼，我们要去小梓小姐的公寓去看看。” 这时她才反映过来，刚刚与安室透闲聊的空档，搜查一课和毛利已经听完了河濑先生的证词。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抬头问道。 “河濑先生声称死者鸟平先生平时对衫人非常严厉，不过小梓说衫人认为鸟平先生虽然严格但其实是个好人。河濑先生还说，之前他们一群同事去鸟平先生家做客的时候，衫人对那把打猎用的□□很感兴趣，”安室透贴心地为她总结，“虽然这些不能成为直接证据，但是很可惜搜查一课在衫人公寓附近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一件沾满鸟平先生血液的衬衫，同时纽扣上又检测出衫人的指纹。” “哇哦，”心美夸奖道，“透君很厉害嘛，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还能一心二用。” 安室透仿佛没明白她话里的讽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啊，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因为我还是毛利侦探的学徒罢了。” “公寓，我也可以跟去吗？”心美没有回应学徒的事，反而这样问道。 “这个……毕竟是在办案，我觉得可能——” “可以的！心美请一起跟来吧！”即将委婉拒绝她的安室透被小梓的声音打断，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只要能多一个人知道哥哥是清白的，我一点也不介意！” “喂喂，别乱邀请啊，再多加一个人的话，出租车可坐不下。”毛利抱怨道。 看见毛利兰像是要开口为父亲的失礼道歉，心美下一秒便冲众人举起摩托车钥匙，“没关系，我可以载透君一起去，不会麻烦你们的。” 然后又转向安室透：“看透君的样子，应该是知道小梓的住址吧？” “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男人一脸对她的推理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因为你刚刚你复述案情的时候提到了四个人，却在称呼衫人先生和小梓没有用敬语，”接着，心美靠近了男人的耳朵，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再补充道，“而且以透君的性格，我很难想象在没有把对方调查清楚前，会安心地和他们成为朋友。” 这样的明目张胆的试探，让安室透脸上的表情变换了一秒。但很快他调整了情绪，又摆起他那副招牌友好的笑容，也低声说道：“既然心美在揣测我，那我也来说说我对心美的看法。即使费尽全力努力看起来完美、光彩照人、毫无缺点。但还是会因为愚蠢的好胜心露馅不是吗？” 被说中的心美无从反驳，她刚刚故意挑衅安室透确实只为了逞一时之快。毕竟丧失了7年的记忆，脾气仍然停留在18岁的她，并不能轻轻松松就摆脱被委婉拒绝的事实。 “我不知道透君在说什么，”心美后退一步，声音也恢复成正常大小，她的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正竖起耳朵试图捕捉他们的对话，“我当然会有很多缺点，怎么会有人是绝对完美的呢？” 才怪，照桥心美当然是完美的代名词。她在心里面无表情地纠正自己。 安室透却不再回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也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走吧，透君，还有柯南，”她稍稍弯下腰牵起小男孩的手，“所有人都在外面等我们呢。” “钥匙给我吧。”安室透有些懒洋洋地伸出手，虽然他相信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确实是会骑摩托的。但为了缓和刚刚两人小小的冲突，他还是不打算真的让女孩载他。 心美却只撇了他一眼，就利落地跨坐在摩托上，用钥匙启动了摩托并拧了拧油门，“不坐上来吗？” 安室透笑着摇了摇头，顺从地坐在了后座，为了避嫌并没有用手臂环住心美的腰。 “我劝你抱紧我，”这不是挑衅，而是她真诚的建议，“要不然你会被甩下去。” 他依旧照做，手臂松松地环住她的腰，似乎用尽了心思不要碰到她的身体。 心美则不再提醒，在安室透以为她会缓慢起步时，摩托车毫无征兆地飞速冲了出去。 感受到了男人因为一瞬间的加速而下意识收紧的手臂，心美的心情达到了今天的最高点。 “你好像非常执着于证明自己是对的。”男人如是说道。 “也许吧，反正在透君的眼里我已经是个坏人了。” “心美不是坏人，至少我这么觉得，”他说，“但确实是个脾气很坏的小女孩。” “你是想说和真实的年龄相比，我很幼稚吗？” “我没有这么说哦。”男人圆滑地回答。 “我就是很幼稚啊，”心美说，在失去记忆醒来后所有的惊慌、害怕和不安全感像潮水般，朝这一刻的她涌来，她发泄般地向这个几乎是陌生人的男人吐露了真话：“毕竟我失去了很多年的记忆呢，被迫停留在过去的我，难道没有资格幼稚吗？” 安室透却没有继续接话，抽出一只手像开玩笑般轻轻拍拍她的头。 伴随着耳边不断呼啸的风，因为速度过快而变成模糊色块的四周，还有从后背传来男人的体温，照桥心美却奇怪地感到了数周内从未感受过的安宁。 * 看出了心美并不想再谈失忆的事，安室透知趣地没有提及刚刚的谈话，而是随便找着轻松的话题聊着。 没过几分钟，警车和毛利他们乘坐的出租车也到了公寓楼下。 “真是抱歉啊，连我们警察都一起来打扰。”刑警高木先生愧疚地说道，小梓坦然的态度让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可能真的对案件和哥哥的去向都并不知情。 “没关系的，这是你们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吗？”显然女孩比他想象中还要善解人意，并招呼着众人在她不大的公寓坐下。 “很整洁呢，小梓的房间。”心美夸奖着，试图缓解对方紧张的情绪。再善解人意的女孩，在哥哥涉嫌杀人并疑似潜逃的情况下，心情应该都不会太轻松。 “啊，”小兰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整齐靠墙摆放的礼物盒们，“好多礼物，是波洛的常客送的吗？” “不是，是哥哥送的。”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小梓面露温柔，“哥哥这个人，就是这样啦。在各地出差的时候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买下来寄给我当礼物。” “是很好的兄长呢。”小兰羡慕地说道，这是她作为独生女没有享受过的经历。 “说到寄东西，”小梓在手机里翻找一通，再举起手机让所有人能看到那张照片，“除了礼物，哥哥也会发他去各地的照片给我，这是他昨天发我的，他在的地方下了大雪。所以，这样的哥哥，我实在不能把他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心美倚着墙站着，静静地听着小梓描述她印象里的哥哥，脑海里却突兀地闪过一些原本已经遗忘的片段—— 在和齐木楠雄一起到英国上大学后，她和前男友那位隐性弟控的兄长，齐木空助，逐渐熟悉起来。 她并没有优秀到和前男友一样被牛津大学录取，而是去了伦敦政经念书。也许是被弟弟委托，也许是因为同样在伦敦生活，齐木空助确实一直在帮助她。虽然态度依旧像从前一样恶劣得不可救药。 直到三年过去，她顺利大学毕业，意识到和齐木楠雄无法调和的分歧后，她最终选择了与对方和平分手。 那天的空助也是这样，倚着墙看着一蹶不振躺在沙发上的她，语气头一回变得相对柔和：“起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她移开挡住眼睛的手臂，有些期待地问。 对方像是展示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举起一件帽衫，上面印着斗大的、她新鲜出炉的前男友的母校：university of oxford（牛津大学）。 “你去死吧！”她虚弱地回击。 “别这样嘛前弟妹，”他似乎心情格外好的样子，“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做点有趣的事？” 看到她怀疑的目光，空助再次强调道：“比和楠雄谈恋爱有意思多了的事。” 记忆片段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们」是谁？「有趣的事」又指什么？这会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在心美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第4章 半熟草莓蛋糕（4） 在大家都纷纷猜测来者的身份时，安室透先一步打开了门。 “你好，这里有榎本梓小姐的一份快递。”来人的身份很快揭露——只是一位普通的快递配送员，但众人的注意力又被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吸引：“来自……让我看看，榎本衫人先生。” 高木越过安室透，将包裹接过，又转头看向小梓：“可以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吗？” 小梓点点头，将包裹接过来，放置到大家的目光都能所及的桌子上。 说是包裹，实际上更能被称为包装精致的礼盒，粉色的包装纸外还用心地系着浅黄色的缎带。无论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榎本衫人对妹妹的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第4章 小梓快速地将缎带和包装纸拆开放在一边，随着盖子的打开礼盒里面的内容也一览无余。 是一盒曲奇。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对这盒也许会隐藏线索的曲奇检查着，心美却注意到小梓退后了一步，低头看着缎带，似乎在研究着什么。但这仅仅持续了两三秒，她便把缎带和包装纸揉在了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心美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安室透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果然这个家伙也发现了吧。 她这么推测着，却无法决定自己如果进一步去验证对缎带的猜想，是否是合适的举动。 如果是空助和那个家伙，一定会没有丝毫犹豫、不给小梓留任何情面地上前揭穿。那两个人是看重真相多过于人类感情的人。 她的脑内隐隐约约浮现出两个人影，空助的脸清晰可见。但另外一位却像被浓雾藏了起来，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是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心美几乎可以推测出他们三个人一定是因为某个原因组了队，却又因为另外未知的原因陷入危险，从而导致了她的失忆。如此一来，也可以完全解释空助对此三缄其口的原因，那样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男人，大概这次是踢到了真的铁板。 “那个……”小梓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也重新吸引了一众在研究曲奇的男人们的目光，“我需要出门买点东西，可以吗？” 发现搜查一课众人犹豫的表情，小梓又接着解释道：“只是去买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我也不会走远，只是在附近的超市。如果要跟来的话，也是可以的。” 如此良好的配合态度，为她赢得了一些信任。更何况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理由限制小梓的行动。于是高木警官自告奋勇地举手，和小梓一起走了出去。 在他们离开还没有到半分钟后，心美突然站了起来，“突然想到我也有需要买的东西呢，透君，要陪我一起去买吗？” 安室透愣了一下，和她对视后又欣然点头。 这似乎吸引了柯南的注意力，清脆的童声顿时响起：“我也可以跟来吗？” 小兰则是一脸歉意地单手强行把已经站起来的男孩又按了下去，转头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要打扰心美他们。” 看着一点也不理解小兰意图、还在不认命地挣扎的柯南，心美为男孩未来的女友感到一丝担忧。 “不用感谢我，我知道你也想要跟上他们。”刚刚踏出公寓大楼的门，心美便开口说道。 “是吗？我可没有跟踪朋友的爱好。” 看着即使被猜中却仍在装傻的男人，心美觉得好笑极了：“这是你的习惯吗？永远不说真话，永远不以真面目示人。” 男人耸耸肩，“我觉得心美本人反而比较符合这个描述。” “随便你，”她很快适应了男人有时话中的尖锐，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轻松地被激怒，“那你要不要跟上来？” 安室透单手插兜，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女孩，她挑衅般地扬起了眉，风吹过她的长发，露出洁白的脖颈。 他扬起笑容大步走向她：“当然，如果是心美邀请的话。” * “不是吧，这都发现不了吗？”心美发现自己前二十分钟的小心翼翼竟然都是浪费功夫。身为搜查一课刑警的高木，实际上的反侦察能力弱得连她都心生出一点怜惜。 “那是因为我很强，”安室透暴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怒视的目光中又说道：“作为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你也出乎意料地厉害。” “又不说真话？”她下意识反驳。虽然自己是很完美没错，但是也不至于延伸到反侦察领域。 男人则笑着摇摇头，“看来我在你这里的信用值真的很低。” 心美没有时间关注他的反应，小梓正在往商场的另一边走去，她着急地拉过安室透就往同一个方向走。 而一直跟随着小梓的高木看清了面前的一切后，瞬间变得满脸通红。 “小梓小姐，”他犹豫地开口，“真的要来逛、逛这里吗？” “对啊，我说了我要来买生活用品，内衣不就是生活必需用品吗？”说完猛地靠近高木，更让男人吓了一跳，“高木警官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去旁边等我哦。” “没、没关系的！我可以在这里等你！”高木仍然不忘使命，牢牢地站在原地。 和他们一架之隔的心美和安室透两人，则显得游刃有余很多。 “亲爱的，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心美随手拿起一件黑色蕾丝内衣套装，在自己身上比着，一只手还牢牢地抓住安室透的袖子，谨防男人逃走。 而对方也没有让她失望，和高木警官相反，男人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而是饶有兴致地挑选起来。 安室透的手臂越过她的肩膀，在她身后的衣架上拿下来另外一件。因为这个和拥抱非常接近的姿势，心美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肥皂香。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是在阳光下晒干的床单才有的干净的皂角香。 “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他笑眯眯地展示着自己刚刚拿下来的那件，纯白色，套装里甚至还附赠了坠着白色小毛球的choker。 心美配合地扮演着热恋中的女朋友，害羞地轻轻打了他一下，又开心地问道：“那你给我买好不好？” 安室透爽快地刷了卡，还贴心地帮她拎着购物袋。即使上面印着斗大的内衣品牌名，脸上也毫无异色。 在导购小姐们「真是好般配的一对」的悄声感叹中，心美伸出手指戳了戳安室透的腰：“喂。” “刚刚不是还在一口一个亲爱的吗？”他开玩笑道。 “不会真的让你花钱哦，”联想到了对方只是咖啡厅的侍应生，心美觉得很有必要把钱还回去，“会把钱还给你的。” “心美不是刚刚回国，连份工作都没有吗？”男人似乎没有想让她还钱的意思，“就当是我送你的归国礼物了。” “哪有送刚认识几天的女人内衣这种事。”她在嘴里小声嘟囔着，心里却十分开心，努力控制表情让自己不要表现在脸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刚才小梓所在的区域，很显然对方已经成功逃脱监视，而高木则在不远处焦急地打着电话，似乎在向上级报告小梓的失踪。 “果然逃走了啊，”心美感叹，“小梓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 “我倒觉得如果是你，能做得比她更好。” “这种吹捧服务可以按需购买吗？”她并不买账，“像这样毫无防备地对我好言好语，实在太吓人了。” “是心美要求我说真话的，”安室透半真半假地回应，低头看了看手机，脸色突然一变，下一秒便果断地拉着心美向电梯走去，“我觉得小梓可能会有危险。” 第5章 半熟草莓蛋糕（5） “奥穗町三丁目四番地——”心美读着嵌在大楼墙体外壁的地址，“你是怎么知道小梓来这里的？” 安室透亮出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正是她之前所怀疑的缎带，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同样的地址，“柯南君传了简讯给我，说是毛利先生在我们出发后发现的。” 那个似乎聪明敏锐过头的江户川柯南。 “很显然你同时也推测出真凶了？”心美无聊地靠在外墙上问道。 “当然，我可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弟子。” 正在她想要嗤笑出声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安室透快速拉过她躲在另一面墙的阴影下，同时探出头去，来人的脸在仓库外路灯的照射下显露无疑。 “猜猜是谁？”他似乎还有着开玩笑的心情。 “河濑透治，”她甚至不需要去验证这个推理，对方无疑是个蹩脚的作案人，在他第一次出现在咖啡厅时就证明了这一点，“不进去吗？小梓可是非常有可能有危险。” “不想再等待一会儿吗？”对方还是挂着无害的笑容，却吐露出危险的话语，“在猎物最得意的时候捕获它们，才能给予它们最深切的绝望。” 心美白了他一眼，放弃了和他理论，径直走向了那个大门虚掩着的空仓库。 在另一边，河濑透治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电?击?枪，将正在劝说哥哥和自己一起回去的小梓电晕。 “你到底想做什么？”榎本衫人脸色苍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兼同事会这么对自己。 河濑透治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指着仓库一角早就布置好的绳索，“是我杀了鸟平。如果不希望你妹妹出事的话，最好——” “最好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威胁，甚至在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冲上前来反手夺下了他握着的匕首。 “你是——”河濑透治怒不可遏，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就如此被仅仅在咖啡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破坏。随即抓起刚刚扔在地上的电?击?枪，向心美攻来。 可这一次，他的攻击再次被格挡下来。 第5章 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和那个女人的中间，在他愣神的那一秒又飞快地出手，他的双臂便牢牢地被男人用力地锁在身后。 “我说了，要在猎物最得意的时候将其捕获。”安室透懒洋洋地开口。 心美却也毫不示弱：“你把这种水平叫做猎物吗？” 正在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仓库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举着枪的警察姗姗来迟。 看见带头的那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心美微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以显示自己没有持有任何武器，并以眼神示意：“多亏了这位先生，犯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 被电击的小梓被迅速送往医院，在心美想起来自己的摩托还停在小梓公寓的停车场后，她和安室透又赶回公寓。 此时正巧碰上从里面走出来的毛利小五郎一行人，看天色还不晚，安室透提议大家一起去波洛咖啡厅坐坐。 “安室先生真是好男人啊。”毛利兰看见在吧台后为大家忙里忙外的男人感叹道，随后又暗示般用胳膊碰了碰心美，“所以，今天有什么发展吗？” “他不喜欢我啦。”心美笑着解释。也许是恢复了一些记忆的缘故，比起之前的争强好胜，她似乎有些接受了自己不会是世界的中心这件事。 “听我说，心美，”毛利兰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我也认识安室先生一阵子了，可是真的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对待一个异性，相信自己，你有机会的！” 这个男人离让我使出浑身解数追求还远呢，心美在心里想。但说出来的话又变得非常委婉：“我们才认识两天……” “陷入爱情可是只需要一瞬间啊。”坐在一旁的毛利小五郎出乎意料地插话，被三双眼睛盯着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多么肉麻的话，于是干笑道，“哈哈，当然感情的发展是需要时间的。要是我的弟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定要来找我毛利——” 心美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迫不及待地开口，甚至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说到这个，我以后也可以和毛利先生一起查案吗？” “啊，这个。”毛利小五郎犹豫了，正打算拒绝时，只看见对方双手合十地放在胸前，一脸恳求地看向他，顿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然没有问题了！以今天照桥小姐显现的智慧，我相信不假时日一定会更加厉害的！” 圣光，我是看到了圣光吧？在一旁的毛利兰和柯南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这突破了科学常识，他们真的要相信照桥心美会什么收买人心的魔法。 “但是心美姐姐，为什么会对当侦探感兴趣呢？”柯南问道。 “不感兴趣哦，”心美却坦诚地说了实话，“但是我觉得查案大概可以帮助我快点恢复记忆。”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她再次解释，“因为刚刚和你们认识，所以我早上没有透露太多关于我自己的事。但是，倒霉的我啊，”她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出了一场意外，醒来之后只剩下到十八岁的记忆，其余的七年，就像水渍在太阳下蒸发一样，完全消失不见了。” 毛利兰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没有一起在伦敦生活的朋友可以帮忙找回记忆吗？” 心美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觉得就是他们夺走了我的记忆，用一个冠冕堂皇的为我好的理由。” 在波洛咖啡厅暖色调的灯光下，照桥心美的神色有些落寞，却也带着些如释重负，终于说出了那个在醒来后就一直刺痛她的事实—— “失去七年记忆的我，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瓷盘清脆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响起，安室透站在她的身边将刚刚准备好的甜点送了过来。 “半熟蛋糕，”男人温柔地说，“幸好冰箱里还剩了一些，所以只用再打发一些鲜奶油就行。” 还是只有自己的蛋糕上才点缀着红色的草莓。 心美的眼神扫过其他人盘子，在洁白的鲜奶油上撒着一些芒果和奇异果粒，但唯独没有草莓。 “透君，”她轻声叫着男人的名字，一扫刚才触及往事的而呈现出的阴霾，抬起头用希冀的眼神和他对视，“和我一起分享这个蛋糕吧？” * 照桥心美出神地看着电脑屏幕，和名为「齐木空助」的账号的最后一封邮件停留在三天前。邮件里是她恳切、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请求，她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即使真相会带来超乎想象的伤害。 而对方再次忽视了她的邮件，如同对待她之前发出的十七封一样。 此时，skype的提示音突然响起，看着上面跳动的熟悉的名字，心美迟疑地按下了接通。 “心美。”对方的声音有些哑，他并没有打开摄像头。所以她也无从猜测对方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况。 “空助，”她惊讶于自己的平静，“我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了。”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回复的。等着我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好不容易抽了五分钟看了一下邮箱，才发现你发了这么多邮件给我。” 心美不知道该回复什么，男人语气里的疲惫是真的，但他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感觉很糟，说实话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自嘲着，“但是听我说，你现在已经安全了，留在日本更加能保证你可以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至于记忆，也许它会慢慢回来，也许不会。但你的新生活也不需要这些累赘的记忆给你添乱，不是吗？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确认了对方压根不希望自己找回记忆的立场，心美从善如流地撒着谎：“没有，但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空助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要再为无法解决的事困扰了，心美。向前看。” 两人没说多久，对方便匆匆挂断。空助似乎真的很忙。 挂断电话后，心美盯着自己的skype头像发呆，却第一次注意到它不是任何人像，而是一张对着一个酒瓶的随意拍下的照片。 同一时间，被掩藏的关于此的记忆如她所愿地显现—— “我得想出一个烈酒的名字当代号，”心美说，“看来我们真的干了一单大的，已经被组织里的人注意到了。” “那就随便在威士忌里选一个吧。”空助对此兴致缺缺。 “黑麦威士忌、苏格兰威士忌、波本……”心美数着组织里有代号的干部，“好像都被占了诶。” “格拉帕怎么样？”一个女声响起，“空助果然没什么品位，白兰地明明是比威士忌更优雅的酒。” 第6章 蔓越莓司康（1） 在心美当了几天所谓「侦探的副手」后，发现毛利小五郎虽然大名鼎鼎，但似乎大部分处理的还依旧是琐碎的案件，比如帮忙寻找宠物，又比如委托调查丈夫的不伦恋情。 所幸这些需要前后奔走的任务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她的睡眠质量和刚刚回国的那段时间相比几乎是得到了质的改善。 与那位安室先生倒也常常碰面，只是她停止了对男人的过分示好。也许男人也抱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两个人的相处很是相安无事了一阵子。 二十五岁还在为一见钟情的对象辗转反侧这件事，似乎太过没用了。更可怜的是，这份恋爱心事她几乎找不到女性朋友分享。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电话另一端的世良真纯语气里带着无语，“我哪里表现得像是个适合讨论怎么套路男人的对象？” “可是真纯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了呢。”她说得我见犹怜。 也许是受不了照桥心美又端起她标志性的柔弱姿态，世良真纯不得不打断她：“那个叫毛利兰的女孩呢？还有她的好朋友铃木，你不是说她们都很照顾你吗？” “她们都还是小孩子呀。”世良真纯都可以想象对面的心美，一定瞪大了那双美丽又无辜的眼睛，如此说道。 “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和她们同岁。”她回击。 “真纯不一样呢，真纯是足以以假乱真的男子汉！” “喂！原来是来我这里寻找男性视角的建议吗？”女孩揉揉自己本就凌乱的短发，嘴里嘟囔着：“真不知道chan那家伙之前怎么受得了你。” “chan？你在说谁？” “没、没有，我刚刚说的是空助啦，”女孩显然一向直率惯了，到了紧要关头转移话题的技巧简直称得上糟糕，“话说，我和妈妈最近要来日本了。” * 满足了故意用世良真纯讨厌的黏糊糊撒娇语气惹怒她的恶趣味，照桥心美叹一口气，认命地梳妆打扮，准备出门和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见面。 如果单纯只是哥哥照桥信的安排，她当然是不会去的。可惜这位相亲对象是父母朋友的儿子。如果顺从能让本就为她担心的父母轻松一些，似乎也值得她牺牲掉一个周六的晚上。 第6章 但是就这一个晚上而已。 心美看着坐在她对面大谈成功学的西装男人，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礼貌的微笑，想要立刻打一个因为无聊产生的哈欠。 “比尔·盖茨从来不低头捡钱，心美，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男人说到兴头，将身体探向她的方向。照桥心美不留痕迹地往后坐了坐。 “所以说，做大事的人普遍都没有时间去管那些琐碎小事。如果把这些时间放在工作上，可要比做一个小时家务省下的钱要多多了。心美，你能体谅的吧？” 心美在心里叹一口气，男人这样自作主张的样子让她想起前男友齐木楠雄的那些大学同学。 齐木楠雄原本在牛津大学的专业是ppe，那个著名的、专出政治家的专业。也许是她为了陪男友，偶尔会出现在他们的课堂上的缘故，也不乏有些因为她的长相凑上来的追求者。 他们大多家境优渥，没有经历过挫折也不懂真正地爱人。于是莽撞地在她面前展示着自己的富庶和聪慧。 如果是从前的她，说不定还会沾沾自喜，甚至直接在其中挑选下一任交往对象。可惜她是遇见了齐木楠雄之后的照桥心美，她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即使她怀疑自己爱着的对象并不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感情。 “山本先生有过前任吗？”心美没有回应对方的暗示，反而这样问道。 对方愣了一下，又流畅地回答：“当然，到了这个年纪，谁又没有几段过去呢。即使是挑剔如心美，也不是有过一段恋情吗？” 照桥心美认真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三十出头，五官端正，有强大的家庭支持，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银行家。 她想起还是少女的自己，信誓旦旦在心里默默发愿，定着比如未来男友的年薪一定要在四千万日元这样无聊的目标。 “那山本先生挑选对象的标准是什么呢？” “我的话，现在这个年纪交往当然是以结婚为前提。经历了几段感情之后你就会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什么样的伴侣。所以在我心里已经有一个清单，我需要做的就是，”也许是想起心美在英国居住许多年，对方把语言转换为英文，“you know，tick boxes.”（tick boxes：在选项上划勾） “看来我满足了不少条件，山本先生才会这么坦诚。” 男人却摇摇头，“对于你，我没有这么做。这么说也许有些失礼，但是我在看见心美的第一秒，就觉得你一定是属于我的伴侣。” 心美并不怀疑这剖白的真实性，但这样的男人，在陷入爱情时依旧更爱做出深情姿态的自己，而非那个爱的对象。 男人选的这家餐厅beige是全球唯一一家由奢侈品品牌chanel开的餐厅，各处显现着品牌的细节，比如电梯按钮上雅致的双c logo。 他把第一次见面把控得很好，在女人之间这样有名的餐厅。即使吃完饭后两个人仍然没有任何结果，女方还至少能拍拍照发一发社交网络，也不能算是毫无收获。 游刃有余、年少有为，似乎还对她颇有好感，这是一个绝好的开始新生活的契机。 可惜她并没有开展新生活的计划。 比起安稳度日，二十五岁的照桥心美却野心勃勃，冒险对她充满诱惑；比起一眼看到头的光明未来，二十五岁的照桥心美却更愿意回头，去探究似乎是深渊的过去。 正当她打算回绝对方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小心。” 高大英俊的男人温柔地用手掌阻挡了她的手肘，她迅速地反应过来，原来是刚刚陷入思绪的自己差点用手肘将水杯推下餐桌。 “透君？” 安室透穿着beige的专用侍应生制服，低头将摇摇欲坠的水杯轻轻推向桌子的中央，“心美，好巧。” “你也在这里兼职吗？”她并不想轻易地放走他。 “是啊，”安室透笑眯眯地回答，“我马上就要下班咯，要一起走吗？” “心美，不知道这位是——”精英银行家试图找回自己的主场，他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看起来还有些冷淡的女孩为什么和这个餐厅侍应生如此熟稔愉快地打招呼。 但照桥心美却不再给他面子：“抱歉，山本先生，我和我朋友等一下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晚餐。” 说罢便站了起来，却又实在想为刚才的忍耐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于是一改将自己整晚维持的「大和抚子」人设，端起面前几乎没动的香槟一饮而尽。 听见「咚」的一声闷响，见心美将空的香槟杯重重地放回桌面，安室透心领神会地替她拿起包，转头自来熟地对男人一笑：“很高兴认识你，山本先生。” * “啊啊，真是有够无聊。”一出餐厅的门，照桥心美便不再维持自己那副温和有礼的假面，抱怨着自己浪费的周六夜晚。 事实上，「吐露真心」这件事对照桥心美来讲非常困难，她甚至曾经还被齐木空助吐槽说天生没有说真话的功能。 或许是被男人看穿真面目的自暴自弃，又或许是这几个月累积的孤独作祟，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第一次畅快地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想法。 “知道无聊还来？” 敏锐地抓住男人语气里那一丝不满，照桥心美瞬间得意起来：“又不关透君的事。” “没有我解救你，估计你还要在那里干坐至少两个小时吧？真是不懂感恩的小孩。”对方懒洋洋地回击。 “也托你的福，我根本没吃饱就被你带出来了，”她故意用肩膀去撞男人，“要怎么补偿我？” 安室透没有回避这点肢体接触，反而更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用手臂环住她的脖子，“带你去吃中华料理吧？” 好家伙，把自己从米其林餐厅里拖出来，却只舍得请她吃便宜的小店。 心美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吃那种说是中华料理却做成日本菜的东西，要吃就吃真正的中国菜。” * 安室透看着照桥心美熟练地用中文向老板点菜，好奇地问：“是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中文吗？” “不是，我在英国的一个好朋友是中国人，”心美因自己脱口而出的回答有些怔忪，记忆再次松动，她放低声音喃喃道：“她的名字叫……宋婵。” “chan？” “日语汉字里没有这个字，”心美似乎格外执着地想让男人知道正确的写法。于是打开备忘录上的画板，认真写下了「婵」字，“是这样写。” 由于同是东亚人，对方曾热情地介绍过自己的名字来自一首中国古诗，讲的是家人的相聚。而她的姓氏宋，在英语里写作song，所以她这样对心美形容—— “我的名字，是一首团圆的歌。” “是想起来什么了吗？”安室透知道她的记忆似乎在一天天缓慢地回来，于是这样问道。 “是的，”她勉强笑了笑，“透君明天有别的安排吗？” 安室透挑挑眉，询问状地看着她。 “陪我喝酒吧？”她的笑容扩大了，不等他回复就招手让老板拿了一扎啤酒。 于是两个人就着满是辣油的水煮鱼，喝着绿瓶子的青岛啤酒，让周围真正的中国人都不免侧目，好奇地看向这两对明显是日本人的男女。 “第一次喝这个吧？老板估计是看我中文说的不错，所以直接给我们上了中国啤酒。”心美解释道。 安室透当然清楚，毕竟在他的目光所及能看到冷柜里不乏朝日、麒麟这样的日本牌子。 “我上大学的时候，和宋婵一起看那年似乎人气很高的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说，三十岁之前能去那家叫joel robuchon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约会就是好女人。于是宋婵努力做兼职了一个月，带我去了araki。你听说过它吗？那位寿司之神小野二郎在伦敦开的店。” 心美已经喝完一瓶啤酒，她的酒量一般，啤酒和刚才那杯香槟一混合，更是头脑不清晰起来，“然后她说，我们现在都是好女人了。” “听起来是个很帅气的朋友。”安室透说。 心美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她的脸上已经有了醉酒的红晕，“我觉得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渴望不一样的人生了。自己掌控的、可以不被他人看法左右的人生。” 最终这场酒局，在晚上的十一点半以心美的彻底醉酒结束，安室透不得不牢牢牵着她，以免她不小心歪到马路上。 果然计划永远战胜不了意外，明明打算在beige完成组织的任务就回家的。 他低头看走得东倒西歪的女孩，心中不受控制地浮上无从诉说的、奇怪的温柔，在酒精的催化下，他忍不住用脸蹭了一下对方的发顶。 顺滑的发丝擦过他的皮肤，空气里幽幽飘着对方洗发剂的香味。是樱花吗？他试图更准确地捕捉，就像他放慢脚步，想要更加用力地留住这一瞬间。 这当然与旁边的女孩无关。他背负秘密藏匿黑暗太久，偶尔也会想偷偷地回到岸上，自由地呼吸一口空气。 第7章 “啊，透君，”照桥心美呆呆的声音响起，在他以为女孩发现自己的举动时，对方又接着说：“水煮鱼真的辣得我的嘴唇好痛。” 第7章 蔓越莓司康（2） 安室透称职地扮演了一个可靠的男性友人的角色将心美安全送回了现在居住的公寓。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也许是酒精终于被身体代谢，刚才的昏沉突然一扫而光，久违的失眠则又再次到来。 齐木楠雄从来没有带她去过类似beige这样的餐厅。 在他们交往的那三年中，即使身处同一个国家，他们相聚的时间仍然有限。绝大多数的相见自然都是心美主动——从伦敦帕丁顿车站去牛津的火车最快的那一班是四十八分钟，这是她曾经的恋爱日常。 她时常会安慰自己，男朋友的性格冷淡换个角度也算是不错的优点，至少她从不会担心齐木楠雄会轻易爱上别人，毕竟他连爱她仿佛都爱得勉强。 宋婵总是嘲笑她，年轻小女孩到底是有情饮水饱，被爱冲昏头脑之后什么都可以忍耐。心美则总是不满地反驳她，明明大家是一样的年纪。 当然也有过令她怦然心动的时刻。 比如牛津的深秋，金黄的落叶几乎铺满了路面，齐木楠雄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彼时她对牛津的街道还不算熟悉，不知道男友要带自己去哪里，也并不在意目的地。男人手心的温度不断地传来，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有种他在沉默而笃定地爱着她的错觉。 照桥心美失神地注视着空白的天花板，无法控制地陷入久远的回忆里。这时手机短信的铃声却突然响起，她拿起了手机解锁—— “心美，你还好吗？” 来自安室透。 大概是对方感知到了自己今晚的心情不佳，为了避免交浅言深的尴尬而没有当面询问。 “我没事……”心美打出这几个字，迟疑了一下，又全部删除，重新打下一句话。 “不太好。” 对话框里没有立刻闪出imessage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三个小点，似乎是安室透正在思考该怎么回复。正当心美有些后悔自己吐露出真话时，却在下一秒接到了他的电话。 “怎么不好啦？”似乎是今夜想把知心哥哥做到底，男人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响起。 正在充电的手机有些微微发烫，心美将听筒牢牢地扣住自己的耳朵，就仿佛是他真的贴近她的耳边说话。 “没什么。”她简洁地回应。 “刚刚喝酒的时候还那么话多，现在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了，看来真的很不开心啊。”男人似乎还没有回家，身边还有汽车驶过的噪音。 “不是你的原因。”她不希望他误会。对方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在他们相识的短短几天内一直在帮她解围，而自己还鬼使神差地冲他发过几次脾气。 “会害怕吗？”他这样问道。 没什么好怕的。这是她即将给出的答案，但就像刚刚的短信一样，这些语句被压在舌侧，却无法真正地说出口。 “嗯，”她说，“很害怕。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好像一直非常担心着我。我呢，一边觉得自己一定要快点恢复记忆，一边又很恐惧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在过去四年里发生过。” “想起了很多事吗？”安室透敏锐地捕捉到数字从七年到四年的变化。 “陆陆续续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事，”比如她的学业，比如毕业后便结束的恋情，还有因为分手而冲动加入空助那个中二计划的事实，“感觉自己之前又愚蠢又天真。” “心美是很好的女孩子哦，”对方停顿一下，接着说，“聪明漂亮，本来已经是足够用来骄傲的资本。但心美却并没有变成一个自傲的人。相反，心美其实很温柔。面对只是刚刚结识的小梓，也愿意去帮助洗清她哥哥的嫌疑。在你甚至不认识的衫人处在危险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想要保护对方。我不会觉得这样的心美愚蠢或者天真。” “透君才是吧，外形和头脑全占已经很犯规了，偏偏还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我可没有对所有人好。”他话说到一半，突兀地停在那里，仿佛能预判她可以猜到他的后半句。 当下的气氛因为男人的举动，从刚刚的略显沉闷重新回到了他们一开始相遇时、都市男女的暧昧交锋。 在那个牛津的深秋里，齐木楠雄带她去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存在百年的小咖啡馆，名字叫café loco，老板把里面装饰成了《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主题。 “很多人都不知道，”齐木楠雄在他们落座后说，“《爱丽丝漫游仙境》的作者其实是个数学家。” 见心美似乎提起了一点兴趣，他又接着解释，“他曾经在牛津的基督学院任职，而爱丽丝的故事则是他和学院院长的女儿们喝下午茶时，临时编出来讲给她们听的。” “这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原因吗？觉得我会喜欢爱丽丝的主题？”心美期待地问道。 “啊，不是的，”齐木楠雄的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心美从他的语气里读出微妙的为难，“是我终于说服了这里的老板在菜单上加上咖啡果冻。” 男友对这种甜食奇怪的迷恋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有一点点失落。 每当回顾这段感情时，照桥心美总会想起这个秋天的午后。就仿佛是上天为他们写好的绝妙注解——也不是不快乐，但是快乐总需要她非常努力才可以获得。 我也想要毫不费力地就可以获得那样的快乐啊。 她这么想着，便开口对安室透说道：“那你要对我再好一些才行。” 让我相信自己是特殊的，让我相信自己正在被偏爱着吧。 “啊，”对方装模作样地拉长声音，“需要我怎么做呢？” “透君似乎很擅长烘焙的样子。”她理直气壮地暗示着。 * 与另一头开心地挂断电话的照桥心美不同，安室透则在通话结束的下一秒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转向自在地坐在他副驾驶的女人：“打扰别人恋爱可是要下地狱的。” 贝尔摩德则嗤笑一声，表示了她的不屑，“哄骗单纯的小姑娘可不是什么磊落的恋爱方式。” 安室透面上不显，心里却松一口气，至少对方对这个理由还算买账。 组织最近发布的几次任务到达他手上后都被他巧妙地规避，转而被重新分配给组织其他的成员。当然这时任务的执行就不会太过顺利了——利用自己对任务的了解，他在暗中联合日本公安成功阻止了数次抢劫和暗杀。 而过于密集的刻意阻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坐在自己身边的金发女人，从之前的单纯电话来往，直接来到了自己所在的米花。 组织对自己的怀疑如此毫不掩饰，但他相信自己却也绝不是他们眼中最可疑的人。 毕竟贝尔摩德还悠闲地让自己打完了一通电话。 “之前跟你说过了，毛利小五郎是个有意思的人。所以最近多花了点时间盯着他们一家。”他如是解释道，心里对照桥心美说了声抱歉，自己终究还是将她牵扯了进来。 他没有再提及刚刚发生的那场甜蜜的对话。最能够迷惑他人的谎言，往往不是被直接讲述，而是被推理出来。 看着对方冠冕堂皇地找着借口，女人挑了挑眉，将伸出车窗的手臂收回，吸了一口夹在手指上的烟。 想到刚才波本打电话时的温柔表情，她懒得再追问任何关于玩忽职守的理由，也不想再提及「毛利」这个姓氏，以免对方觉察到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太少的人可以真正挣脱感情的束缚，而以此为命门来控制他人，则是她一贯的生存哲学。 “看好你的小女朋友，”女人没有直接戳破他的谎话，只是暗暗警告道，“别让她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随即便利落地打开车门，朝远处停着的自己的摩托车走去。 调查结束，波本不是叛徒。 * “你说他们在干什么？”短发女孩似乎不敢置信地猛地抬头看向依旧悠闲坐在电脑前的齐木空助，“清洗叛徒？” “唔，”齐木空助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应答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组织高层的位置空出来。” “那不正好是一个完美的时机？”在一旁的照桥心美则语气冷静，“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混进去当一个底层人员有什么意思。” 齐木空助为她的这番发言鼓了鼓掌，“不愧是有分手光环加持的复仇女神，幸亏我弟弟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回应他的是照桥心美扔向他那张欠揍的脸的一个抱枕。 男人笑眯眯地轻松地用手在半空中接住它，不掩饰地炫耀着自己的动态视觉和反应神经。 与习惯低调又性格奇怪的弟弟齐木楠雄不同，齐木空助是世俗意义上难得一见的天才。于是身为外籍人士却轻松和mi6（英国军情六处）达成合作也似乎并不奇怪。 第8章 “这太危险了。”短发女孩——宋婵，有些面露犹豫。 空助则是站起身直接蹂?躏起宋婵本就乱糟糟的短发：“怎么？热血笨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可惜这样的帅气只持续了一秒，下一刻便被宋婵毫不留情地一个过肩摔，直接全身躺倒在地。 照桥心美对眼前的场景司空见惯，连眼睛都没有多挪动一个角度。 是的，顶级的动态视觉和反应神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是不太够看。 宋婵顶着一头乱发气呼呼地坐下，“心美，你真的确定吗？” “听起来很有意思啊。”照桥心美耸耸肩，“再说了，这是和mi6的合作不是吗，他们总是会保护我们的吧？” “好，”似乎是得到了好朋友的肯定，宋婵终于下定了决心般，“那我们就一起干一票大的！” “热血笨蛋果然怎么样都是热血笨蛋，”空助揉着还在疼的背部站了起来，“这么大的杀伤力不去混黑?道真的可惜了，我这算是当了猎头给你指明了一条光明的职业方向。”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照桥心美接话道，她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在无聊的斗嘴中。 齐木空助当然准备了计划。 在不杀人、不伤害弱者、自身曝光要降到最低的前提下，如何在一个实力雄厚的黑色组织里打响名号？答案当然是—— “钱，”他竖起食指，狡黠地眨眨眼，“巨额的、他们无法拒绝的钱。” “我们哪里能弄来这么多钱？mi6那栋楼里饮水机坏了都没人修。”照桥心美狐疑地发问。 齐木空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漫不经心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靠，”宋婵下意识地用母语感叹，“穷了这么多年，我的梦想终于要成真了？” 第8章 蔓越莓司康（3） 在十八岁前，照桥心美的人生从未错轨。 就像每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孩子一样，她敏锐地探知到了世界藏在表面之下的法则。 在这个国家的社会认知里，太粗鲁、太暴力似乎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那么她成为一位合格的淑女就是安全的；不够善解人意、不会读空气不行，那么她就学会对所有人温柔、笑脸相迎；太有野心、太激进也是不行的，那么她就只在家政课上展现自己的才能，其余的课堂上则维持一个看得过去的分数。 这就是唯一的路，当时的她深信不疑。因为这是一条在过去几百年，大部分日本女性都走过的一条路。 人们都期许着女孩由砂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构成。于是照桥心美就努力更贴近甜美、馥郁、几近完美。 有过人的美貌、善良的天性、不算太差的头脑，这已经足以让她在作为「潜在的结婚对象」被评估时，被打上一个顶级的分数。 在哥哥照桥信被父母停掉生活费，跑去娱乐圈打拼只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时，照桥心美则享受着来自父母的呵护和无条件的爱，因为女孩和男孩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只需要选择轻松和安逸、选择一份不需要太累的工作、选择一个宠爱自己的丈夫。 照桥心美的第一次反叛是和齐木楠雄分手。 与众人的猜测不同，事实上是她自己主动选择结束了这段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关系，对方表示了理解，并识相地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在毕业前夕，工作都尚未有着落的时候和稳定交往的对象分手，似乎听上去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但照桥心美却第一次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照桥心美的第二次反叛是答应加入齐木空助那个扮演英雄摧毁黑暗组织的计划。 “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做点有趣的事？”齐木空助那时这样说道：“比和楠雄谈恋爱有意思多了的事。” 她听到自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右手止不住地因为兴奋而颤栗。 她不再想寻找一个征服了世界的英雄，她想征服世界。 * 次年二月四日，星期四。孟加拉首都，达卡。 孟加拉中央银行的董事之一胡达做着他例行的检查。今天的天气异常舒适，在上班路上的时候他甚至好心情地停了下来，买了一杯拿铁。他的妻子总是抱怨着他日渐发福的身材。于是他小心地嘱咐咖啡师把牛奶换成了热量稍低的豆奶。 银行虽然坐落在人流密集的市中心，但是胡达深知大楼周围的安保等级之高，这也在过去抵挡了不少不自量力的傻瓜。他整理了一下妻子熨烫整齐的西装，端起他的拿铁向办公楼走去。 与其他国家不同，孟加拉国的周末被定在星期四与星期五。因为是周末，办公室里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他走进自己单独的隔间，漫不经心地将拿铁放在桌上，扭过头去查看摆放在角落的打印机。 打印机又坏了。 他下意识地说了脏话，下一刻便立即在心里请求了安拉原谅。 但是即使是安拉也会理解的，胡达无奈地摇摇头，他在周末还准时到达办公室的目的就是检查前一天所有的转账，通常系统会自动设定准时打印出他需要查阅的清单，可惜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幸运的日子。 胡达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喝着仍然温热的拿铁，心里想着小女儿的幼儿园上周布置下来的手工作业似乎还没有开始。 他果断地将纸杯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决定回家完成那个该死的折纸兔子。 *”他离开了吗？”在街的另一边，宋婵的耳机里传出照桥心美的声音。 “就呆了十五分钟，”宋婵在头巾的掩饰下，小声地汇报着她看见的情况，“看样子发现了今天没办法做检查了。” 照桥心美屏住的呼吸放松下来。一切就如他们所计划的。 “我的计划从来不会出错。”发现了两位同伴的紧张，齐木空助不耐烦地提醒。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表现得像个天生的罪犯的。”照桥心美回敬道。 “我都说了，那些账户里的钱全是脏钱，”齐木空助为自己辩护，“我们也算是打击犯罪了。” 照桥心美不再理会，她刚刚抵达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现在正在机场排队过海关。 “「松坂梅」？”照桥心美念出自己假护照上的名字，“你早就已经过了能够每天看《蜡笔小新》还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年纪了，空助。” 齐木空助也学着她不接话，而是接着更新着情报，“我们昨天转的那五十笔汇款果然被系统卡掉了一大半，但是通过的钱也已经足够了。” “是多少？”两个女孩再次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现在仍然是伦敦时间的凌晨，房间没有开灯，齐木空助没有表情的脸被电脑屏幕的光映照着。他的桌子一反往常地凌乱，显然他也没有自己口中那样冷静。 他轻轻点击进来自日本小镇、双叶幼儿园玫瑰班的老师松坂梅小姐在菲律宾中华银行开设的账户，缓慢地读出了在屏幕上的数字—— “一亿美元。” “我们现在拿着钱瞒着mi6跑路还来得及吗？”沉默半晌，宋婵虚弱的声音响起。 * 如果世界上存在犯罪的艺术，那么齐木空助甚至不用过多质疑，自己策划的这场劫案将成为最精美的艺术品之一。 在网络技术日益发达，金钱变成银行系统里的数字时，像暴徒一样闯进金库、费尽心机弄来纸币似乎确实显得不太优雅。 可惜与之相对的，电子化使银行对账户的监管也日渐全面。即使盗取账号完成转账，只要仍然可以被追踪，那么数字对于他而言就还是数字，并不能称作金钱。 系统是很难有漏洞的，齐木空助咬着健怡可乐的吸管，但是人类却处处是漏洞。 一个月前，他轻而易举地入侵了孟加拉中央银行的swift系统。谁又能想到，将总部大楼周边的安保做到极致的银行，却吝啬于投资仅仅几百美元的防火墙。 swift系统作为国际间通用的转账系统，获得其中一个账户的管理权几乎给予了齐木空助最大的权力。在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在二月三日，这样一个完美的日期，他使用孟加拉中央银行在美国联邦储蓄银行的账户下达了五十笔转账，目的地是位于菲律宾中华银行的一个假账户。 二月四日，那位负责管理转账记录的胡达董事将会发现自己不能进行今天的工作。而同时，即使美国联邦储蓄银行试图联络孟加拉方来确认信息，他们的来电也会因为星期四是当地的周末这个事实而无人接听。 * “松阪小姐是吗？”位于朱庇特街的这家菲律宾中华银分行的总经理客气地向她问好，并示意她坐下。 旁边的秘书小姐热情地询问着照桥心美，“需要喝点什么吗？” 这位看起来似乎很羞怯的松阪女士戴着手套的手紧了紧，“不用了，谢谢。” 总经理德吉托是位看起来非常干练的菲律宾女性，她安抚地向照桥心美笑了笑，“您今天是来办理什么业务的？” 第9章 “我要把我账户里所有的钱全部取出来。”照桥心美抬起刚刚低垂的头，定定地看着德吉托。”请问我可以知道一下原因吗？”德吉托看见照桥心美的眼圈似乎开始泛红，又解释道，“这只是银行规定的问询流程。”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宋婵和齐木空助单单只在耳机里听着都忍不住惊叹。 照桥心美完美地扮演了一位老实害羞的已婚主妇，声泪俱下地控诉常年在新加坡经商的丈夫的不忠，自己在数年的煎熬后，决定用丈夫最在意的金钱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哭到动情处，照桥心美伸出手臂，紧紧地抓住德吉托的手，“同样是女人，你能理解的吧？德吉托小姐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随即像是悲伤到了极点般向后靠去，“天哪，我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 照桥心美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适时地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对方瞬间明白了女人在室内还戴着长长的手套的原因。 于是他们等待已久的时刻出现，对方完全被照桥心美倾泻的情绪感染了，甚至回握住了她的手，立刻在执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德吉托递来干净的纸巾，安慰道，“无论人生多么艰难，我还是希望松阪小姐可以坚持走下去。” 照桥心美轻轻接过已经签字的纸张，声音里破碎和希冀并存：“谢谢，我会的。” 这样在短短几分钟内玩弄人心攫取信任的手段。除了照桥心美，齐木空助不认为自己认识的任何人可以如此自如地施展。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齐木楠雄对女孩的评价，不禁喃喃地说：“不愧是……神的女儿。” 她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仿佛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为她的愿望买单。 在耳机里，照桥心美已经顺利地完成了账户里一亿美元的提取。这数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经过了层层审核和行长的签字，在马尼拉当地的傍晚才将一亿整全部交易为比特币。 电子货币，encrypted currency。这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不受任何银行系统监管的货币，而比特币作为第一且最有名的电子货币，其主要的技术区块链甚至直接影响了现实中货真价实的银行的信息验证技术。 一旦这些钱变成比特币存入他们的账号，世界上再无一人可以追踪到这些数字。 它们实实在在地变成了金钱。 * 照桥心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齐木空助发来的地址。那是一个繁忙的码头，集装箱整齐地码放在空地上，工人们都低头认真工作着，无暇顾及这个似乎突然出现的东亚女人。 她迅速找到了那间早已为她准备好的空仓库，为了避免任何属于自己的dna留下，照桥心美将头上的假发、衣物甚至刚刚用过的纸巾都浇上汽油焚烧殆尽。 几分钟后，早已换上另一套伪装的照桥心美从仓库里离开，登上在指定地点停泊的船。 耳机里没有人再说话，有的只是衣服摩擦的沙沙声，和齐木空助开启一瓶又一瓶健怡可乐的瓶盖声。 终于，眼睛在过去几个小时内都不曾离开屏幕的齐木空助开口：“你已经离开菲律宾海域，进入公海了。” 说罢他停顿一下，由衷地说道：“心美，恭喜脱险。” 第9章 蔓越莓司康（4） 二月四日，星期四。这是交易发生的第二天，美国联邦储蓄银行察觉到转账的异常，通过多种渠道联系孟加拉中央银行无果。 二月五日，星期五。孟加拉国的周末仍然没有过去，中央银行的电话无人接听。 二月六日，星期六。孟加拉方进入新的工作日，而同时间美国地区却开始了他们的周末。 二月七日，星期日。美国联邦储蓄银行依旧无人应答。 二月八日，星期一。孟加拉中央银行和美国联邦储蓄银行达成一致，对这几笔转账发出了冻结指令，并试图联系款项的最终去处菲律宾中华银行。而这一天，恰好是农历大年初一。菲律宾方无人应答。 …… 二月十一日。菲律宾方终于收到指令。这是距离照桥心美成功脱逃的第七天，各种踪迹早已无处可寻。 ——教科书般的，完美犯罪。 * “德吉托脱身了。”宋婵举着刚刚从地铁站拿到的免费报纸说。 这场世纪劫案被世界瞩目，而其中嫌疑最大的菲律宾中华银行分行经理理所应当地被调查。 可惜作案人员「松坂梅」提供的证件事实上非常的齐全，德吉托有充分的理由做出批准资金提取的决定。于是在长达三个月的调查后，她被无罪释放。”如果不是无罪释放就奇怪了，”齐木空助似有不满，“我们都已经给她请了最好的律师，不成功我可是要投诉退款的。” “即使这么说着，空助心里一定也松了口气吧，”一旁的照桥心美神色平常地煮着咖啡，波澜不惊地说着激怒他的话，“虽然看起来是个心肠硬得可以切割钻石的混蛋，但出乎意料地也有柔软的一面呢。是不是，哥哥？” 齐木空助不怒反笑：“你在说什么呀，前·弟妹？” 女孩斜倚着落地窗，端着被子自如地呷一口咖啡，她的皮肤在五月的晨光里被照耀得仿若透明，“春天来了。” 宋婵跟随着她的目光，好奇地探着脑袋，看见街对面的那颗巨大的广玉兰似乎已经到了花季，白色和浅粉色渐变的花开了一树，在和煦的微风的吹拂下时不时还有几片花瓣下落。 “即使已经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三年，果然看见这样漂亮的春天还是觉得非常幸福。”心美这样感叹道，然后扭过头去看宋婵，“像小婵这样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吗？” “我吗？”宋婵如实地回答，“刚来的时候还是会很想家，慢慢地才学会欣赏这里——英国的一切。” “小婵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已经记不清了，”女孩摇了摇头，“但是八月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好看的桂花。所以每次我在闻到桂花香的时候都会想起小时候。很好笑吧？明明自己也不太清楚家乡的样子，但是还会装模作样地说着乡愁。” “喂，你们到底在感伤什么啊？”齐木空助仿佛忍受不了过于情绪化的气氛，“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小婵的家乡看看不就行了？” 照桥心美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短语，「等一切结束」，真是充满希望和力量。但他们心知肚明这个漂亮的春天不过是一切的开始。在「结束」之前，似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那就约好了哦，”宋婵轻快地说，“任务结束之后，一定要去彼此的故乡赏花。” * 宋婵自告奋勇地去赴约第一次和组织的见面。 这似乎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作为身手几乎可以和赤井玛丽相当的她，怎么想也会比半路出家的照桥心美更合适。 而齐木空助，更是直接被排除在外。毕竟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个他们精心打造的组织成员的身份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对社会规则反叛、性格冷淡、秉持神秘主义的混乱中立者。 赤井玛丽第一次和宋婵交手、测试她的水平时，就对女孩赞赏有加，甚至忍不住和齐木空助用日语感叹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卧底人选。 和她自己的身手一样厉害的听力当然灵敏地捕捉到了赤井玛丽的发言，只见宋婵张大嘴巴，对眼前这个纯种白人流利的日语竖起大拇指：“君の日本语，本当上手！” 在忍受了一会儿宋婵用自己蹩脚的日语甚至中文上前套近乎后，赤井玛丽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用英语继续对齐木空助说道，“看来你是对的，这家伙能看的也只有身手了。” 于是在经过多方考量后，赤井玛丽最终下达了让宋婵和照桥心美共享身份的决定。 幸运地是，她们的身高和体型本就非常相似。除了需要进行更多行为细节上的纠正训练外，倒也说不上太过困难。为了防止宋婵祸从口出，赤井玛丽更是格外交代让她除非必要千万不要多说一句话。 ——于是每当照桥心美在组织内听见关于那位新晋干部「格拉帕」是个不爱说话、总爱遮着脸的奇怪东亚女人这样的八卦时，总是心情微妙。 组织对于这位一上门便送了一笔巨款的犯罪天才似乎相当重视，甚至派出了贝尔摩德这样的二把手来和她见面。 “她没过多久就开始捏我的脸！”去见完贝尔摩德的宋婵愤愤道，“而且还约在一家我根本吃不饱的餐厅！空助，组织这么抠门真的还需要用到我们去打倒他们吗？说不定过几年自己就破产了！” 齐木空助不禁掩面，大约是获得一亿美元的手法太过优雅和干净，对方预判策划出这样计划的天才应该对一切都很挑剔。于是选在了一家有米其林星级的实验性餐厅吃饭。 “到底是为什么会在好好的菜上放没有味道的泡泡啊！”没有吃饱的宋婵正拿出啃馒头的气势吃着自己回来路上在超市里买的司康，照桥心美默默地找了一张纸巾接住不停掉下来的饼渣，“而且那个盘子有这——么——大——” 第10章 宋婵说道激动处，用手比了一下大小，“中间放得那块肉，有这——么——小——” “她还使劲摸我的脸！”她又想起来这件事，不由得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职场性?骚?扰，是职场性?骚?扰吧？” “总之，”照桥心美一边双手举着纸巾，一边试图拉回话题，“这算是顺利，对吧？” 宋婵点点头，咽下一大口司康，又灌了一口水，“当然了！「格拉帕」这个名字已经定下了。” 说罢，又有点心虚地看向齐木空助，“就是她还问了我为什么要选意大利的酒名，明明自己是英国人。” “你回答了什么？”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意大利的食物比较好吃，”宋婵说道，又像是想到什么，理直气壮地接着说，“这不是常识吗？英国只要是送入口的哪有什么好东西？空助，我跟你说，组织里的人可能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齐木空助：“……” 第10章 蔓越莓司康（5） “先把面粉、泡打粉和糖混合在一起，”安室透有条不紊地逐个加入，“再把它们过筛。” 照桥心美看着熟练晃动着面筛的男人，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对方上臂微微显露的肌肉，再次可耻地心动了。 “透君这样不行哦，”照桥心美在流理台的另一边，托着腮，“这样我会误会的。” 太温柔了，太千依百顺了，仿佛是在为她制造爱的幻象一般。 “不是心美要求吃到我亲手做的烘焙吗？我还特地选了英国特有的司康，在那里居住这么久，现在一定很想念吧？” 她是这么说过没错，但是那通暧昧浮动的电话，很快被她分类为了深夜里两个单身成年人出于寂寞的调情，谁知道对方仍然将承诺记得如此牢靠，以至于今天晚上自己被打电话叫来波洛咖啡厅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这样要求过，但是很惊讶透君还会记得。”她说。 安室透转身打开冰箱拿出已经切成碎块的一碗黄油，轻轻地将黄油和面粉混合。 “记得这些不是很难的事，”男人抬头冲她一笑，“心美想要来试试吗？”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二十二岁的照桥心美可以在回忆里意气风发着，二十五岁的照桥心美却不得不狼狈地和面团做着斗争。 “奇怪，”安室透憋着笑，“心美看起来像是那种轻松会在高中的家政课上拿满分的女孩呢。” 啊，果然她对他的那点心动就是单纯的源于□□吸引吧？真是很难做到不对这个人做出任何暴力举动地和谐相处呢。照桥心美保持着微笑，即使头发上已经沾上了面粉和黄油的混合物，她的动作依旧优雅地像在利兹卡尔顿喝下午茶。 由于高中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照桥心美其实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在几乎所有料理上的技能缺失。高中时候的她，为了保持自己完美女神的形象，不得不先从家政课老师的口中套到下一节课要教授的料理，再偷偷地在家里练习到不会再出错误。 从小到大，照桥心美就是一个这样执拗要强的小孩。 “好了好了，”安室透也许是感受出了她笑容里的勉强，伸出手按住她试图补救的双手，用一块干净的布，轻柔地帮她清理手上的黄油，“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只有说出口别人才会知道哦。” 男人接过她刚刚未完成的工作，简单轻松地几分钟后得到一盆完美的混合物。 “秘诀是力道要轻，”他笑着说，“因为希望司康吃起来非常松软，所以不需要让黄油和面粉非常密集地混合。” “还想再试试吗？”安室透再次问道。 照桥心美点点头，在她的字典里，「失败」不等同于「做不到」，只是代表着没有努力到足够的程度。 她再次站在流理台前面，安室透站在她的身后，仿佛紧紧地拥抱住她一样，双臂环绕着她，双手覆盖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地指导着。 “先加鸡蛋，牛奶再分次加入。最后再加一些蔓越莓干吧，只是做黄油司康好像有些太无聊了。” 照桥心美不敢懈怠，专注着搅拌着，直接错过了对方注视自己的温柔眼神。 “铺一层手粉在案台上，把面团擀薄一些。对，没错，心美做得很好。现在，可以用模具印出形状了。” “呼——”在将它们送进烤箱后，照桥心美长舒一口气。 “high five！” 安室透高高举起双手，照桥心美也露出笑容，踮起脚尖伸出手去和他击掌，没想到在碰到对方手掌的那瞬间，男人下一秒却直接出击，原本单纯的击掌在他的掌控下变成了十指紧扣。 她的眼神和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身体便被男人向他怀里拉去。 这不再是一个属于暧昧关系的距离，这是属于一对相互爱恋的恋人之间的距离。 就在她思考着下一步时，安室透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 eskimo kiss。爱斯基摩人的吻。 相传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区过于寒冷，为了防止嘴唇接触被冻在一起，所以会互相温柔地摩擦着鼻子。 两人四目相对，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拂过脸颊。身后的烤箱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被加热的黄油的香气逐渐在室内弥漫。 “透君，”她听见自己这样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安室透回答，“无论是心美厉害的一面，还是笨拙的一面。心美呢，喜欢我吗？” 照桥心美的回答是一个真正的、印在嘴唇上的吻。 她的手臂紧紧地环绕住他的脖颈，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急切，低低地笑了一声，用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 风间裕也在今夜久违地接到了降谷长官的来电。 对方先是例行公事地过了一遍安全问题的流程，确认通话方确实是风间裕也后，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派人手去保护「照桥心美」？”风间裕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女孩也是我们在组织的卧底吗？” 一向公私分明的降谷零不禁有些语塞，“不是，但是我们现在正在交往。虽然我不认为组织会在近期向「波本的女朋友」下手。但是为了防止意外，还是有一些保护措施比较好。” “啊，是这样，”风间裕也恍然大悟，降谷长官不愧是降谷长官。即使去卧底也不耽误自己解决个人问题，“所以您和照桥小姐是真的在交往吗？” “就派这几个人去就好了。”降谷零列出了几个名字，这些人在他印象里都是足够机敏的下属。 他并没有回答风间裕也的问题。 风间裕也似乎也是习惯了上司简洁的沟通方式，没有试图追问，只是点点头道，“明白了，放心吧，降谷先生。对了，您自己也要注意啊。” “我注意什么？”降谷零不由得反问。 “保护措施。”风间裕也深沉地回答。他认为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在任务期间有了小孩，陪产假应该很难申请吧？ 意识到此「保护措施」非彼「保护措施」，降谷零直接挂断了电话。 * 照桥心美认真地思考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在这个地方消磨她的下午。 事情缘起她在路过帝丹小学的时候，好心救了一位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学生。 说是「救」，她其实只是举手之劳一般，单手拎着小孩的书包带，把他从和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接触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最终证明那位车主也并不无辜，在发现照桥心美的行为后，他又像泄愤一样踩满油门向站在人行道上的她全速撞过来。 幸好他后方的司机反应足够快，在他即将撞上人行道的栏杆时从侧方撞上了肇事车主的车，使它偏离了原定的路线。 为了感谢英雄的大姐姐，三个小孩热情地邀请她来一位叫阿笠博士的爷爷家做客，似乎是今天下午爷爷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下午茶。 正在她打算拒绝邀请时，新晋男朋友的短信适时发来。 “抱歉，心美。突然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可能不能和你见面了。” 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于是照桥心美看了看手上提着的、她刚做好的那盒司康，认命地跟着三个小学生一起走去阿笠博士家。 按响门铃后，开门的却是她认识的人。 “柯南君？你不是和毛利先生一起住吗？”照桥心美惊讶道。 看着照桥心美眼里瞬间流露出的同情，江户川柯南明白了对方似乎迅速脑补了自己被亲生父母亏待、只能四处流浪吃百家饭这个事实，男孩只得解释：“我偶尔也会来博士家做客。”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维护自己的尊严吗？真是要强的孩子。 柯南感受到了对方误解的加深，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于是将门打开，让众人先进来再说。 第11章 阿笠博士确实准备了丰盛的茶点，并且贴心地备好了一个三层点心架，似乎是想让孩子们全方位地获得英式体验。 “不对哦。”照桥心美温柔地提醒。 “诶？哪里有问题吗，照桥小姐？”阿笠博士疑惑地挠了挠头。 “顺序不对，”她拿出自己带来的那盒还温热的司康，轻轻地用餐夹调整点心的位置，“最底层呢，一定要放英式传统的点心。比如我来带的司康饼，第二层放咸口的三明治，最上面那层则是蛋糕、水果塔应该在的位置。” 调整完毕，她笑着合掌：“大家可以开动啦！” 而被误会的江户川柯南，则是收到了她的格外优待，看着自己盘子里被放满的点心，和对方充满怜爱的眼神，他默默地靠在沙发上望天。 算了，太累了，已经不想解释了。 而其余三个小学生自然是进一步感叹漂亮的心美姐姐的厉害。不仅救了元太的性命，连烘焙都如此拿手。 “没有啦，”照桥心美装模作样地谦虚着，又像不经意地提到安室透，“其实是和男朋友学的呢。” “心美姐姐有男朋友了吗？”江户川柯南隐隐有了猜测，“不会是波洛咖啡厅的那位吧？” “啊拉，被猜中了吗，”她装作娇羞，“确实是透君啦，他前几天和我表白了，还说了什么早就对我一见钟情之类的话。真是的，喜欢就应该早点告诉我啊。” 江户川柯南回忆了一下那位组织代号为波本的男人，实在无法把这些和对方联系在一起。 照桥心美则是继续长篇大论地编造着关于安室透告白的故事，想必那样温柔的透君，也不会怪她的吧？ “话说起来，米花的治安竟然这么差吗？连走在街上都会遇见反社会人格的无差别攻击。”照桥心美又想起来下午发生的事件，不禁问道。 “这个，”阿笠博士仔细想了想，“似乎案件发生的频率确实要高一些……” 就在他试图在从海外归来的照桥心美眼里挽回一些东京的形象时，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 “博士，你们在吃什么——”吃了感冒药睡着的灰原哀此时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走进客厅，等她放下揉眼睛的手，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正朝她友好地微笑着。 下一秒，小女孩便像害羞了一样，躲到了阿笠博士的身后，右手还紧张地攥着博士的衣角。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看向照桥心美，灰原哀的雷达向来不会出错。 她会和黑衣组织有关吗？ 第11章 长崎蜂蜜蛋糕（1） “你好，我是照桥心美，你也可以叫我心美。”看见女孩仿佛害羞和惧怕混杂的表情，照桥心美笑了笑，下蹲至和她一样的高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正当江户川柯南试图介入对话替灰原哀打圆场时，茶色头发的小女孩脚步迟疑地从阿笠博士身后走出，轻轻地握住那只伸出的手。 “灰原哀。”她说。 “啊啊啊，小哀真是可爱！”接收到一点点来自小女孩的示好讯号，照桥心美立刻得寸进尺地拥抱了对方一下。 快把这个女人从我身上弄开，江户川柯南感受到灰原哀这样的眼神示意，只得上前：“心美姐姐，小哀正在感冒呢，还是让她先坐下吧。” “抱歉抱歉，我都不知道小哀原来还在生病，快到这里来吧。”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江户川柯南解脱地长舒一口气，因为他发现了照桥心美已经把注意力和全部的爱护转移到了灰原哀身上，他把凝脂奶油涂了厚厚一层在切开的司康上，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柯南君前不久也去了英国呢。”灰原哀冷不丁地开口，仿佛是针对他在一旁看戏的行为的报复一般，“不知道有没有和心美姐姐偶然间遇见。” “伦敦还是很大的啦，”更何况推算一下时间，她当时估计还被关在圣托马斯医院治疗，“不过柯南君下次去的时候可以提前和我打好招呼。” “下一次去应该就是小兰姐姐和新一哥哥结婚吧？”这时步美突然开口，捧着脸羡慕地说，“听说就是在那次的英国旅程，新一哥哥终于向小兰姐姐告白了呢！如果是我的话，也会想要在两个人第一次互通心意的地点举办婚礼啊。” 是这样吗？照桥心美回想起几天前安室透的告白，然后狠狠地在脑内把一群人挤在波洛咖啡厅办婚礼这个场景划掉。开什么玩笑，她的婚礼当然是要既盛大又豪华的。 “新一哥哥？”努力将「未来有一天会和安室透结婚」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照桥心美好奇地问，“是那位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我在英国也有听说到他的名字哦。” 虽然并不是通过什么正常的渠道，而是赤井玛丽收集的厚厚一沓有潜力作为mi6探员培养的名单里。 看见江户川柯南脸上瞬间升起的得意之色，灰原哀又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个臭屁的高中生小鬼罢了。” “哈哈，说什么小鬼的，小哀自己也是个小孩子啊。”照桥心美之前没有见过这样各方面都超乎寻常的成熟的小学生，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哀是和阿笠博士一起生活吗？” “这孩子的父母在国外生活，于是托我这个亲戚代为照料了。”阿笠博士回答。 现在日本社会的亲缘关系已经淡漠到这种程度了吗？照桥心美有些惊讶，怪不得少子化越来越严重。 见阿笠博士和照桥心美聊上了，江户川柯南悄悄挤到灰原哀旁边，用眼神示意女孩。 “我没办法确定，”为了防止被听见的危险，灰原哀审慎地挑选着措辞，“第一眼的感觉很强烈，但是之后给我的感觉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正当他们仍然犹疑地观察着照桥心美时，门铃又再次响起。 来人是他们都熟识的邻居。 “刚从长崎旅行回来，顺便给大家带了礼物哦。”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温和地说，顺便举起自己左手上提着的包装盒。 “哇哇，今天真是大丰收！”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欢呼起来。 此时男人注意到一位生面孔，于是问道：“失礼了，请问这位是？” “照桥心美，最近才从海外搬回来米花，是柯南君的新朋友。”她友好地伸出手。 对方伸出左手和她握了握，“冲矢昴，现在正租住在隔壁的房子里。” 照桥心美点点头，接着像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手腕。 “又是新的糕点诶！”步美剥去包装纸，看见露出来的名字。 “是长崎有名的蜂蜜蛋糕。”冲矢昴笑着解释。 “日本的糕点一般配绿茶会好一些呢。”照桥心美提醒道。”是哦，我们今天都是红茶诶。”圆谷光彦摸了摸头，“博士，家里还有绿茶吗？” “啊，这个，”阿笠博士想了想，“好像已经用完了，还没来得及买。” “没关系，我家里还有一些。我去取一下就好。”冲矢昴倒是非常好脾气，说着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照桥心美也像是过意不去般，跟着他站了起来，“我也陪冲矢先生一起去吧。” * “真是麻烦照桥小姐了。”冲矢昴背对着她在厨房的壁橱里翻找，一边表达自己让她久等的歉意。 “在右上角。”照桥心美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绿茶的铁盒。 “啊，找到了，”他举着茶盒回头朝她感谢地一笑，“近视有的时候就是很烦恼。” “不要紧的，找到就好，”照桥心美向前一步，抓住他拿茶盒的左手手腕，“这块伤疤，是冲矢先生一直都有的吗？” 她这句话问得十分奇怪，但是冲矢昴却只是回答道：“几年前不小心划到了。” 得到了答案，照桥心美像是被火焰灼伤一样迅速地放开他的手腕，“抱歉，我不该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男人却轻笑起来，“总觉得和照桥小姐见面开始，就一直在道歉和被道歉。” 冲矢昴有着浅色的短发，不算太大的眼睛，还有常常挂在脸上的友好的笑容，和她记忆中那个男人完全是两种人。 但她万分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位老朋友。 因为男人得到那块伤疤的时候，她就在他的身边。 “这很正常不是吗？”她语气平静，“我们毕竟是才相识的陌生人。” 没等冲矢昴回答，她便飞快地转过了身，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快回去吧，柯南君他们应该等了很久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伸手关掉藏在高领衫领口的变声器，恢复到了自己原本的声线：“心美。” 照桥心美的脚步因为这句话停顿了一秒，很快又重新向前走去。 * 照桥心美和赤井秀一的过往交集并不多。 她知道对方是赤井玛丽的大儿子，在大学毕业后就一意孤行地加入fbi对抗组织，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名号——莱伊。 第12章 因为过人的狙击术，他常常被安排去做一些相对危险的任务。所以宋婵倒是经常以「格拉帕」的名字和他组队。正因为这样，当他被确认为卧底、叛逃组织后，宋婵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吃了不少苦头。 照桥心美上一次和赤井秀一碰面，男人还仍然是组织内炙手可热的厉害人物。 莱伊和格拉帕被下令一起暗杀某国政要。因为宋婵的状态实在太差，所以照桥心美不得不拿起枪第一次去完成这种需要体术的任务。 “她似乎真的恨透了你。”在大楼顶端等待时，照桥心美说道。 身旁的男人不置可否，“她会想开的。” 因为苏格兰的死，已经有人怨恨上了他，多加一个宋婵似乎也不算太多。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能成为一对的，”她说，“身手高超的神仙眷侣之类的。” “宋婵和我？”赤井秀一嗤笑，“那家伙只会被和她完全相反的人吸引。” 他们说话间，赤井秀一却瞬间变了脸色，飞速地拉着她向地上卧倒，可惜手臂还是慢了一步，被从另一栋大楼飞来的子弹擦伤了左手腕。 “你刚才安装狙击镜的时候有反光，可能被对方的安保发现了。”男人冷静地分析，“先下楼。” “对不起，”照桥心美连忙找出带的纱布将出血处上方扎紧，“如果是小婵的话，她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没必要道歉，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心美，你难道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是什么吗？” 赤井秀一的问题让她一怔。 “是要时刻有失去生命的觉悟的事。”他语气淡淡地给出了答案。 第12章 长崎蜂蜜蛋糕（2） 被人质问「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在做什么」，基本等同于被当面责备自己对人生的轻慢和不负责。 照桥心美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回应，却也没有料到这也就成为了他们同为卧底的最后一次对话。几个月后，赤井秀一就因为意外暴露了自己fbi搜查官的身份。 宋婵作为「莱伊」的老搭档，在被琴酒亲自审问三天后放了出来。她对赤井秀一不加掩饰的恨很好地帮助了她脱困。 在照桥心美有限的人生里，她鲜少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的失败。但这一次，她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在尚未了解到全貌前，她决定听从空助的话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她的新生活。 下午茶最终结束在下午五点，春天的天色黑得晚了一些，尚且没有夕阳西下。但是仍然可以看见一些被即将下落的太阳染成红色的云。 “英国的春夏一般晴天都会多一些，在傍晚的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经常看见漂亮的紫色晚霞。”她用右手搭在眼前做瞭望状，然后又笑着向站在门口送她的冲矢昴招了招手，“春天快乐。很高兴认识你，冲矢先生。” 冲矢昴像是读懂了她的意图一样，在那句「心美」后再也没有过试探。 于是穿着围裙、倚在门框上的男人也笑着向她挥挥手，“再见，照桥小姐。” * “你在哪里？” 脱离了冲矢昴的视线后，她迫不及待地发短信给安室透。 对方回复地很快：“在工作呢，怎么了？” 照桥心美烦闷地低头看着手机，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想见你。” 想见到他，想被他拥抱，想和他说说话，然后被告知一切都会好起来。 二十九岁的安室先生，确实是个让人觉得很可靠、可以依赖的大人。 照桥心美一边把手机的铃声调到最大，一边慢慢地走回家。 她认真地观察着路过的一草一木：童年时常来玩的沙地和滑梯；拿到不符合自己预期的成绩后、偷偷躲在底下哭的那个路灯；那家限时供应好吃的咖啡果冻的茶餐厅；设施略显老旧的商场，在少女时期却是自己所有时尚的来源。 在回到日本以后，这是她第一次放任自己沉浸在十八岁以前的回忆里。 那个不曾踏入未知领域、开始冒险的照桥心美，充满了活力和希望，觉得天高海阔，所有的梦想和目标唾手可得。莎士比亚在他的戏剧里写：世界是我的牡蛎（the world is my oyster）。听起来仿佛实现一切都如探囊取物一样轻松。 安室透仍然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照桥心美尽量放慢脚步，直到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回到她的公寓大楼。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左转，然后她看到男人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安静地站在楼下。 这个世界仍然是我的囊中之物，照桥心美想。 * “我以为你还在忙工作。”她扑上去，紧紧地拥抱住他，脸埋在他衣服里闷闷地说。 “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接到她的短信时其实就已经在来到她家的路上，今天是相当忙碌的一天，上午完成了组织的任务，下午还抽空和公安的同事开了会。在风间裕也的提醒下，他在来的路上停下来买了一束花。 无论是身为波本，还是身为降谷零，他特地讨好女孩的场合似乎都寥寥。于是他盯着照桥心美的表情，试图去解读她收到花的真实反映。 事实证明他完全不用担心，她显然开心极了，在招呼他坐下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去把花放进盛满清水的花瓶。然后把它郑重其事地轻轻端放在餐桌的中央。 安室透看着照桥心美背对着他在厨房忙碌着，嘴上好像在责备着他不按时吃饭，然后一边又为自己的厨艺做着铺垫，说着也许不会和透君自己做的一样美味之类的话。 厨房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女孩随意扎起来的马尾上，发梢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女孩见他不答话，又自娱自乐地哼起歌来。 在食物的香气，和锅碗瓢盆产生的白噪音里，他感受到久违的安宁，竟然沉沉地睡去了。 把他叫醒的是一个吻，女孩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印在他的左脸颊。 他迅速睁开眼睛，照桥心美不自然地别过头，“晚餐好了哦。” 安室透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站起身帮她摆放碗筷。走到她身边时，侧身也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扯平了。” 照桥心美却调整过来了状态，眼前这个人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她对他做任何事当然都是被允许的。 于是好胜心再次占了上风，她不服输地转身，用手固定住他的脸，连续又亲了好几下：“我赢了。” 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照桥心美就先下手为强地清了清嗓子，推开男人：“先吃饭吧。” 她准备了简单的和食。米饭，烤秋刀鱼，还有一小碗味增汤，满意地看着男人像自己喂养的大狗狗一样把食物都吃完，还勤劳地把碗全部洗掉，她忍不住拍了一张他忙碌的背影，悄悄地发给世良真纯。 “新男朋友！” 洗完碗的安室透四处寻找了一下照桥心美，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正在阳台上给绿植浇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几年前见过一样。但这念头一闪而过，被其他思绪淹没、消失在脑海里不见了。 “为了奖励透君，”女朋友发现了自己的注视，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又跑去玄关拿来了回家时手里拎着的纸盒，“饭后甜点哦。” 虽然经常做甜点，但安室透不是一个经常吃甜食的人。但他还是很耐心地，一口一口把听说是新朋友从长崎特地带来的蜂蜜蛋糕吃完。 二十五岁的照桥小姐，确实是个让人很难拒绝，很难抵抗的女朋友。 他微笑着听照桥心美说着今天的经历，比如如何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的小学生，比如看到别人弄乱英式下午茶餐盘的顺序有多困扰，比如阿笠博士家隔壁的那位男租客——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说不定透君也认识呢，毕竟也是柯南君的朋友，我感觉米花的大家好像都认识一样……” 没等她说完，安室透又迫不及待地向她确认：“你说送你蜂蜜蛋糕的人是谁？” “冲矢昴先生啊，他说他刚从长崎出差回来呢。” 安室透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勺子，他刚才才把最后一口吃掉。 到底是就这么算了，珍惜照桥心美这份心意，还是现在跑去把女朋友的爱心晚餐加上疑似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亲手买的蛋糕吐出来？ 一时间，安室透竟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抉择里。 * “什么嘛，都没有正脸。” 世良真纯在稍晚一些的时候回复了她的短信。 很快，第二条又跟了上来。 “我到机场咯，今晚飞日本。” “我差点都忘记你和玛丽阿姨要来” “也没什么啦，我们遇到了点特殊情况。即使到了东京可能也不能和你见面。” “无论如何，旅途顺利。”照桥心美发完这条短信，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第13章 睡在她旁边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动静，半睡半醒间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有些远的她一把捞了回来，牢牢地抱住她。 这个世界仍然是我的囊中之物，照桥心美再次想道。 第13章 长崎蜂蜜蛋糕（3） 世良真纯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即使到了日本，也没有要求和她见面。而赤井玛丽更是没有和她有任何的联系，上一次她听见女人的声音，还是几个月前的那通电话。 所幸世良真纯尚且被允许和她互通简讯，她也从中知道了对方已经转学到了帝丹高中，和毛利兰还有铃木园子做了同班同学。甚至在来的短短一个多月内，已经一起和她们还有柯南经历了不少案子。 即使都共同住在米花町，她们仍然心照不宣地互相避开。照桥心美没有告诉世良真纯自己恢复了一些记忆的事。而对方显然也一点都不想把已经成功脱身回到正常生活的自己再卷入任何风波。 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孩如此谨慎，看来玛丽阿姨、空助甚至小婵可能都对她下了严格的命令。 * “啊啊，真是的，又发生银行劫案了，劫匪还误杀了一个银行职员，”毛利小五郎看着电视上滚动播放的新闻，大声抱怨道，“找一份工作认真用劳动挣钱不好吗？” 正在办公桌旁坐着，忙着整理客户卷宗的照桥心美抬头，“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为了钱啊。” 这位前·银行劫匪兼组织干部伸了个懒腰，合上了文件夹，“毛利先生还不做准备吗，冲野洋子小姐的演唱会直播马上就要开始咯。” 她的话音刚落，毛利小五郎便「噌」地跳了起来，拿遥控器火速转了台，顺便还套上了自己为洋子小姐专门购买的粉色应援服。 认识毛利小五郎一段时间的照桥心美，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把文件都整理好放在了办公桌的一边。 “小兰姐姐，我们午饭吃什么呀？”走进客厅的江户川柯南问道。 没等毛利兰回答，照桥心美就接过话茬：“这个嘛，马上就送来了。” 话音刚落，熟悉的男人便推门进来，手上的餐盘上放满了精心制作的三明治。 “透君，真是辛苦了。”照桥心美一路小跑过去接过餐盘，又像是非常心疼地伸出手擦擦男人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为了心美的话，一点也不辛苦哦。”男人也像模像样地回答，“这个是专门给你的，因为你不喜欢吃面包边，我特地切掉了。” 照桥心美又好一顿夸赞，仿佛对方做了什么天大的了不起的事。 柯南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三明治，面包边有些硬，对吞咽稍微造成了一些困难。 波本应该是在里面下毒了吧，他想，他好想吐。 正当他转过头试图寻找自己的同盟时，只看见毛利兰正拿出一个小本子，奋笔疾书地记着什么。 发现了他的目光，女孩像被当场抓包一样浮现出慌乱的神色：“是、是园子那家伙让我记的！她说心美这么快就拿下安室先生一定有什么恋爱秘诀，我才不是要用在新一身上呢！” 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 这时，在冲野洋子的中场休息时间，毛利小五郎终于抽出空来，“赶快吃饭，小鬼，我们下午还有委托人要见呢。” 照桥心美顺势又合起手掌，感谢地说道：“没想到毛利先生办案还能想到我们，亲眼看到您的现场推理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吧。” 安室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吹捧起来，让毛利小五郎一时间忘记自己原本是要提醒安室透支付自己的听课费用。 无论这位照桥心美小姐到底和组织有没有联系，她和波本可真是天生一对啊。努力地咀嚼着三明治，柯南再一次痛恨自己变小的事实，他的牙真的好累。 * “诶，所以委托只是那么简单吗？”众人在和委托人约好的餐厅坐下，安室透好奇地问。 “是啊，似乎是在哥哥的遗物里找到一把储物柜的钥匙，希望我能帮忙找出来到底是哪里的储物柜。”毛利小五郎解释道。 “这应该很简单吧，只要查到钥匙属于哪个公司，再报上毛利先生的大名，应该一下子就能找到了。”照桥心美笑眯眯地说。 “啊哈哈哈，”毛利小五郎得意地摸了摸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这次也不需要你们到场啦。” 但奇怪的是，一个小时过去，委托人仍然没有到来。 “毛利先生要不要再确认下之前委托人的短信？”安室透提议道。 “确实是哥伦布餐厅啊，我也立刻回复了ok，”毛利小五郎低着头一条一条翻着，终于像发现什么一样，“啊，委托人似乎用了两个号码，也许另一个手机没电，没有看到我的短信吧？” “所以委托人现在很有可能在侦探事务所等着咯？毕竟那是一开始原定的见面地点。”江户川柯南指出。 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等他们赶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委托人又发来一条短信，说自己刚刚到达哥伦布餐厅。 委托人的反复让毛利小五郎有些不耐烦，而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却像觉察了什么一样，将众人推向门口。 “既然委托人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过去吧。”照桥心美也附和着说。 就在安室透关上门的下一秒，他、江户川柯南、照桥心美都同一时间做出了用食指挡在嘴唇上的手势。 “门锁被人撬过。”照桥心美表情沉了下来。 见女朋友提到了这个，安室透又补充了另一个他观察到的细节：“水池边多了一只用过的茶杯，刚刚我们出门前明明没有杯子放在外面的。” “刚刚桌子上的烟灰也被擦干净了。”柯南也说道。 这么多反常堆在一起，毛利兰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最有可能的情况：“有人撬锁进来装作爸爸的样子招待了委托人？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们去问问就知道了，他一定还在里面。”照桥心美非常地不开心，被一个无名小卒戏耍也太过丢脸了。 说着，她就要推门走进去——虽然不及宋婵，但是她对自己被赤井玛丽训练了多年的身手还是有些信心。 可惜她的手下一秒就被安室透握住，从门把手上拿了下去，然后自己打开了门。 被男朋友保护了呢，她望着站到她身前的背影。 就在此时，柯南向厕所方向跑去，他似乎是听见了声音，安室透也紧随其后。 “呃，毛利先生，”安室透有些迟疑地说，“你可能需要大扫除了。” 照桥心美小跑着也去到了男人站立的位置，只看见一具被爆头的尸体，血液溅满了半个墙壁，以及一个被捆绑住手脚、极度惊吓之下的女人。 * 想要委托毛利小五郎调查哥哥遗物的冢圭小姐，到达事务所后，被伪装的侦探助手用电击?枪电晕，然后捆绑住手脚关在了厕所里。但就在他从冢圭小姐口中拷问出他想要的信息前，毛利一行人却计划外地提前回来，出于害怕被发现的恐惧，犯人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吞枪自杀。 逻辑线清晰，甚至连证据链都支持着冢圭小姐的说法——她的衣物没有任何硝烟反应。 而一切的源泉，竟然恰巧就是她哥哥留下的那把钥匙，犯人一直不停地问着这把钥匙的去向。 “恕我冒犯，但是冢圭小姐的哥哥是怎么去世的呢？”照桥心美将一杯热茶放在女人的面前，问道。 “这个，”冢圭小姐眼圈一红，“也许你们也看到新闻了。他就是四天前被银行劫匪杀死的那个倒霉职员。” 台词不错，演技也不错，照桥心美没有被打动，想着，但是在她的面前，这点手段太不够看了。 第14章 长崎蜂蜜蛋糕（4） 遗体和搜集来的证物很快地被目暮警官转移出公寓，完成了基本的案件问询后，一众警察也告辞，纷纷开车离去了。 离开时，似乎是因为这个案件的案情尚且明朗，目暮警官甚至还在开着安室透和照桥心美的玩笑：“真是的，毛利老弟的身边又多了两个侦探啊。” 安室透则是露出好奇的神情：“「又」？是还有其他人吗？” “对啊，最近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女孩也跟着小兰他们出入案发现场呢，也是一副自称侦探的样子。” 照桥心美了然，那一定是世良真纯。女孩也在短信里和她提起过，米花的治安甚至比伦敦的治安还要差劲这样的话。 “我可算不上侦探呢，”照桥心美笑眯眯地说，“顶多算是毛利先生的小助理罢了。” 目暮警官明显是被这笑容击中，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小姐一看就是在谦虚吧。” 啊，圣光又出现了。江户川柯南已经见怪不怪，照桥心美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魔力，总是能把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安室透搭上她的肩膀，把她向自己拉近了一些：“是哦，我们心美当然是很聪明的。不过关于那位年轻的女侦探，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第14章 照桥心美隐约觉得他似乎有别的意思。但囿于身旁的男人显然不可能和世良真纯有过任何交集，所以没有再做他想。 送走了目暮警官，安室透很绅士地主动提出要开车送冢圭小姐回家。 和连忙想跟上去的江户川柯南相反，照桥心美对此兴趣缺缺，“那我留下来打扫一下事务所吧，今晚你们还是要回来住不是吗？” 安室透看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认同。也对，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谁能保证周围没有共犯会闯入事务所伤害她呢。 非常会读空气的毛利兰则立刻表示：“我也留下吧。安室先生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可以保护心美的。” 被看穿心思的安室透向女孩感谢地笑了笑：“那拜托了。” 加上风间裕也指派的人手，照桥心美的安全应该是可以保证的。 于是带上了冢圭小姐、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安室透驱车而去。 * “透君真的很体贴吧？”在安静中打扫了一会儿房间，照桥心美突然开口说，“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完美得有一些虚假了。” 毛利兰回想了一下自己脑内关于安室透的记忆，认真地回答道：“也许安室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面面俱到又不是坏事，不是吗？” “说的也是，”她仍然脸上带着笑意，说出口的话却相当悲观，“我经常会想，即使他在骗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他一直在努力照顾把生活过得一团糟的我，是他拯救了我。” 毛利兰听到这些话，停住了还在擦拭墙壁的手，坐在了照桥心美的身边。 “不是这样的，心美，”女孩温柔地说，“并不是安室先生拯救了你，因为真正能够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啊。” 正当照桥心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安室透打了电话过来。 冢圭小姐果然可疑地要命。在他们把她送到家之后，柯南借口要上洗手间。于是他们便顺势都进入了她的公寓。没想到的是，在她借口去便利店买东西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顺带消失的还有柯南，大概率是被她带走了。 “在这个公寓除了有大量的窃听器外，我们还发现了一具藏在床底的尸体，”男人的语气非常严肃，“心美，快去通知阿笠博士。柯南君的眼镜里有定位装置，博士可以帮忙追踪到他的所在地。” 这时毛利兰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对方似乎很激动，毛利兰一边解释着发生了什么，一边安抚对方。 “诶，什么？已经到我家楼下了吗？”毛利兰的问题刚刚问出，响亮的摩托声便由远至近地而来。 “兰！”假小子装扮的世良真纯出现在楼下，向在窗口张望的毛利兰挥着手。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啊，照桥心美听着她中气十足的叫喊声，一时间有些想念在伦敦，她、宋婵、世良真纯一起热热闹闹的生活。 “去吧，”照桥心美笑着对看向她的毛利兰说，“摩托有时候会比汽车要更快一些。你和这位小姐先去追上透君他们，我刚才已经联系了阿笠博士他们，现在也要赶去博士家。” 说话间，她们已经下楼来到世良真纯面前。 世良真纯简单地对她点头示意，扔给毛利兰一个头盔：“坐稳了。” 在世良真纯的后座上的毛利兰看着周围疾驰而过的风景，突然有些疑惑：照桥心美竟然第一眼就看穿了世良的女孩子身份吗？ * “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为了节省时间，在照桥心美到达博士家门口后，她就直接被冲矢昴拉去他的车上，边全速赶去gps上显示的位置，边听她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冲矢先生怎么也会在这里？” “啊哈哈，还不是因为我的车送去检修了。”阿笠博士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 赤井秀一在场的事实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这位前组织卧底现fbi的实力她是清清楚楚。江户川柯南不会有事。 看见灰原哀脸上露出来的紧张神色，她不禁扭头去后座安慰道：“不要担心，现在有很多厉害的人都在帮忙找柯南君。”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照桥心美也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算了进去。一个fbi搜查官，一个前mi6探员，连一个小小的绑架案都破不了吗？ 灰原哀微微点了点头，对她的安慰做出了回应。但手指还是紧张地放在自己戴的追踪眼镜上，“我们已经很接近了，现在，左转！” 冲矢昴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做了个漂亮的转弯。 “话说回来，照桥小姐似乎一直骑着摩托呢，是很喜欢吗？”阿笠博士似乎想活跃一下车内凝滞的气氛。 “因为我的车技太烂了啦。”照桥心美解释道。 但显然阿笠博士对她其他的能力水平有所耳闻，并没有真的买账，只是当做她在谦虚，“哈哈，是吗？” “如果照桥小姐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陪着练习。”冲矢昴温和地接话。 在了解这位fbi的性格的前提下，照桥心美知道对方明显不是真的热心，“冲矢先生太客气了，我男朋友会帮忙的。” “啊，”冲矢昴仿佛才回忆起来这件事，“那位安室先生。确实，他的车开得也很不错。” 男人话里有话的样子让照桥心美有些烦躁。但是她目前试图置身事外的立场也让她不能从他这里拿到情报。 “啪——” 响亮的一声枪响，让众人一滞，接着灰原哀有些急切地喊了出声：“柯南他们又开始迅速移动了！刚才那声枪响可能就是……” 她的声音减弱，因为她从前方的镜子里看见了照桥心美现在的表情。 一改平日的温柔，女人的脸上全是肃杀：“冲矢先生，我能做些什么吗？” 回答她的是男人一脚踩下去的油门，她心领神会。于是专注看向前方，果然在一个转弯后，一辆蓝色的轿车飞速地和他们错身开过。 “就是那辆车！”灰原哀喊道。 “我记住车牌了。”照桥心美准确地报出了刚才短短半秒自己看到的数字，恍惚间回到了在mi6受训的生活。 这两个人，为什么都有着组织的气息？灰原哀在一瞬间感到了熟悉的心悸。但现实不允许她耽误太多思绪在这里，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追踪眼镜上在移动的光点，不敢懈怠一点地向冲矢昴实时更新着柯南的动向。 第15章 长崎蜂蜜蛋糕（5） 同一时间，安室透和毛利兰也接到了照桥心美送来的情报。 蓝色小型轿车、已经知道的车牌、现在的位置就在玉石路。 而在照桥心美这边，他们已经隐约地看见了目标车辆，冲矢昴利落地将安全带解开，顺便对坐在副驾驶的照桥心美交代道：“方向盘给你了。” 灰原哀的视野里，两人就像配合过无数次一般，女人仿佛对冲矢昴下一秒的动向了如指掌，毫无犹疑、充满信任地接住了被他放开的方向盘。 而冲矢昴，则是把安全带缠绕在门把手上，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安全装置后便在汽车还在行驶中，直接打开了车门。 巧合地是，在他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一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也从右侧跟了上来。 感受到右侧视野的变化，照桥心美下意识地向右边看去，没想到和自己男朋友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透君？” “心美？” 接着安室透的视线向下，看见了正半边身子探出车门的冲矢昴，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怒气。 “毛利先生，请坐到右边来，系好安全带。”他简洁地命令道。 在确认毛利小五郎系好安全带后，白色的马自达突然加速，很快超过了他们的目标蓝色轿车。 安室透猛打了一下方向盘，下一秒他的车便横在了犯人的车的前方，蓝色轿车直直地撞向了他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 持着枪的陌生中年女人骂骂咧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的左臂牢牢地禁锢住江户川柯南，而一开始身上满是疑点的冢圭小姐，则是因为刚才的撞击，在后座上昏了过去。 就在冲矢昴和安室透都打算下一秒动手时，照桥心美听到熟悉的摩托车引擎声。 “看来她要倒霉了啊……”她不由得喃喃出声。 于是下一刻便如她所料的，世良真纯的摩托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犯人旁边的轿车车顶，吓得女人下意识丢掉了手枪。 太懈怠了，太业余了。 照桥心美这样感叹着，身体却给出了更快的反应。 她一跃上前，将女人的手反剪在背后，并用膝盖利落地抵住她的背部，让她全身贴近地面无法起身。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你的呈堂供证。”她回忆着「米兰达警告」的内容，一本正经地说着。 说罢，她抬头看向距离她一步之遥、刚刚也同一时间奔向犯人的安室透：“我学得像不像？有机会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当个警察。” 第15章 “啊，”安室透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她，“心美一定会是个不错的警察。” “以第一名的名次毕业，一出学校就前途无量的那种！”照桥心美自顾自地得意了起来，为自己虚构的警察人设又增加了不少细节。 安室透蹲了下来，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去耳后：“心美拿第一名这一点我不会质疑，但是前途无量也代表着辛苦哦。” 看着男朋友如此配合地陪着自己继续完整人设，照桥心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我也很能吃苦的啦，我——” 我也曾经被迫在短时间内成长，经历痛苦的特训从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变成合格的探员。我也曾经失去自己的名字，在一个庞大的黑色组织卧底三年之久。 但是这些她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撒娇般地用侧脸蹭了蹭安室透还没有抽回去的手指。 “我说，两位，”站在一旁的冲矢昴忍不住开口，“在谈情说爱之前，还是先让把犯人还给真的警察吧？” * 案件的真相事实上非常简单，冢圭小姐不过是顶着假名字的、那位去世的银行职员的女友。因为同样是银行职员，所以目睹了男友在自己面前死去，并且隐隐知道了一个巨大的秘密——男友的死是被灭口，因为他认出了劫匪里自己认识的朋友。 一开始仿佛畏罪自杀的男人也好，被放在床下的尸体也好，都是被这位真名为浦川芹奈的小姐所杀。 三个劫匪只剩下一个，她却怎么也找不出这个人的身份，她只能凭记忆回忆到这个人是个女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所谓的「诱拐」柯南，也不过是她试图悄悄溜走继续自己的搜寻时，被小男孩缠上，才不得已喂了他带有安眠药的汽水。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警方就会反映过来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发生的一切的可疑，也会知道去世的男友根本没有兄弟姐妹。 但浦川芹奈没能想到的是，江户川柯南却并不是一般的小孩。他早就提前察觉出了她的计划，并且没有喝下那瓶汽水。 在小男孩的帮助下，她顺利找到了最后一名劫匪。可惜对方被他们的试探打草惊蛇，竟然跟了上来，这才有了持?枪绑架这样的一幕。 随身带着过量的安眠药、存了死志的一心复仇的女人，照桥心美恍惚间觉得这样的故事有些熟悉。但记忆没有给出她相对应的搜寻结果。 “浦川小姐真是可怜人啊。”就连见惯生死的毛利小五郎都如此感叹道。 是啊，真是可怜，照桥心美在心里想着，还没有彻底地完成复仇就这样被逮捕了。无论今晚被众人的劝说感化了多少，在她的余生里，想起今夜一定还是会有不甘心吧。 已经如此接近了。 她已经如此接近了。 “但是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不对的。”安室透如是说道，“如果大家都坚信寻仇和私刑的力量，都自以为是地把自己当做民间的法庭。那么我们的司法系统注定有一天会彻底崩溃。” “透君看来是个程序正义的坚定支持者啊。”照桥心美笑着说。 安室透摇摇头，“说什么「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的，但是它们真的是对立的吗？我相信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可以依赖法律，去合理合法地去伸张正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更好的法律，”照桥心美温柔地回答，“这样民众才会给司法和警察更多的信任。现在我们所拥有的，还远远不够。” 男人一时间没有说话，从一开始就站在他们旁边的冲矢昴也没有说话。 属于初夏温度适宜的晚风吹过，他们只是静默地站在高架桥的道路边缘。周围时不时传来经过的警察的谈话声，停在已经封闭的高架桥上的警车还闪着红蓝交错的灯。 “是的，远远不够。”安室透最终轻声说。 * “什么？”风间裕也有些不敢相信降谷长官刚刚说了什么。 “再查一下照桥心美。”降谷零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再次重复道。 “可是照桥小姐……不是您的女友吗？” 更何况，他们已经把对方查得清清楚楚，任何在日本政府内部的关于女孩的记录都被风间裕也和同事调出来仔细地阅读了。对方的履历十分清晰和可追溯，甚至在英国工作期间都还细心地向日本税务局报了税。 在了解了降谷长官的这位女友后，风间裕也甚至觉得对方可以是写进字典里「身家清白」的活例子。 “也许，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降谷零喃喃地说，“查她和美国的关系，在英国的七年间入境美国的记录。还有，她有没有接触过——”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不愿意将这个名字说出口般：“赤井秀一。” 连他自己都觉得对照桥心美的怀疑有些荒谬。但是在看到她和冲矢昴坐在一辆车里时，他就有一种这两个人似乎早就相识的直觉。 即使他对于冲矢昴就是未死的赤井秀一本人这个推断，都还尚未证实。 第16章 长崎蜂蜜蛋糕（6） 在解决如此大的一个案件后，照桥心美第一次见识到毛利小五郎真实的影响力。 毕竟在此之前，她一直处理的不过都是一些不涉及死亡的非刑事案件。甚至连她的父母都好奇地打电话来询问这个案件的始末。毕竟新闻上将此描绘得凄美又伤感，浦川芹奈一度成为了「忠贞爱情」的代名词。 “不说了，妈妈，我要出门去练车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心美是打算考汽车驾照了吗？”照桥太太倒是很开心，“我早说过你骑摩托车还是太危险了。” “我的英国驾照可以换日本的啦，”她解释，毕竟都是右舵行驶，“但是透君还是想陪我练一段时间再让我正式开上路。” 监督她练车这件事决定得非常临时。在绑架案发生的那晚，冲矢昴在离开他们抓捕犯人的那个高架桥之前，状似无意地又提了一下他们之前在车内的对话：“对了，照桥小姐。如果需要有人帮助提高驾驶水平的话，随时来找我，我最近还是比较空闲的。” 听见这句话的安室透当下表示感谢冲矢先生的热心，但是自己会负责好她的一切。 “有时间还是要让爸爸妈妈见一下你的男朋友哦。”照桥太太在挂断前再次提醒。 照桥心美叹一口气，父母都对她的新男友表示了好奇。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二十五岁了。如果这任男友交往顺利的话，就是她最终的结婚对象了。 即使自己在英国独立生活了这么多年，父母仍然认为她最好的归处是一段婚姻，成为一个妻子、成为一个母亲。这也是他们没有生气自己和那位叫山本的银行家不了了之的原因。毕竟她已经迅速为自己找到了新男友。目的已经达成了。 父母会喜欢安室透吗？男人的条件显然不是长辈会青睐的类型：过于英俊而显得不够可靠，过于聪明而显得不够踏实，同时打着几份零工，似乎没有任何长期的职业规划。 “但是我还是最喜欢透君，全世界最最最最喜欢！”她这样兴高采烈地告白着，一个不小心又剐蹭到了后视镜。 照桥心美的车技，就如同她的厨艺，是她本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横跨的深渊。 安室透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没有对已经伤痕累累的车做出任何评价。 等她练完车后，即使是送去公安报销，说是和组织火并才损坏成这样，应该也是会被照单全收的吧，他默默想。 “对、对不起！”照桥心美哭丧着脸，握紧了方向盘。 “没关系的，慢慢来。” 不至于自己连直线向前开都做不到吧，照桥心美坚定了对自己的信心，踩下了油门。 没想到下一秒就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只听见「砰」的一声，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她直接平行地和右边的墙来了个亲密接触。 原来车技真的是教不会的吗？安室透对世界的认知一时间充满了怀疑。 照桥心美把车开得离墙远了一些，下车查看损坏的状况，下意识随手带上了车门。 “透君，”她支支吾吾，“那个……” “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门把手被撞掉了，我现在开不了车门了。” “……”果然，不应该怀疑她和冲矢昴之前是旧相识的。 看冲矢昴如此信任地让她掌握方向盘，应该也是完全不了解她底细，才做出了这种连他回想起来都会后怕的行为。 * 经历了两周噩梦般的车技特训，安室透最终宣布了投降。 照桥心美在两周后头一次睡到了中午十一点，满足地开了一瓶冰汽水，准备好好享受这个不用练车也不用查案的一天。 在她已经坐下，积极搜寻着好看的电视剧时，她手机上的skype响起了来电。 “心美。”齐木空助这一次开了摄像头，不过他的房间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她也只能看见对方被电脑屏幕照亮的脸。 第16章 “英国现在应该还是凌晨吧？”照桥心美怀疑地问，“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齐木空助愣了一下，笑了笑，“原来已经到这个点了啊，我都没有注意到。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到很久没和你聊天，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照桥心美不怪对方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她从几个月前每天疯狂地发邮件给他，到现在的悄无声息，正常人应该都会觉得奇怪。 “我过得不错，你不要担心，”她轻声安慰，“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找工作，但好歹找了一个新男朋友。” 齐木空助点点头，“我听那家伙说了。”他指的是世良真纯。 “我恢复了一些记忆哦，”她还是没忍住，告诉了对方，“我走掉真的没问题吗？”她指她们在组织的身份。 “有任何事也交给我，心美只需要安心待在日本就好。” “空助现在真是完全成了老父亲的样子了，”她开玩笑，“我能有什么事？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在我身边呢。倒是你，还有小婵，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很好，只是这一阵子忙一些。”他简单地回答着。 “诶，那个是小婵的吉他吗？”她勉强看清了他背后放置的物品，“她不是宝贝这个吉他宝贝的不行，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前阵子住的地方被组织知道了，好像是被其他干部跟到家里去了，所以就先放我这里。” 照桥心美了然，宋婵对待组织的一切，都有一种几乎洁癖的偏执，就因为她的这个习惯，已经在短短三年内搬了不少次家。 “这些都不重要，”齐木空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恭喜你，心美。” 恭喜你顺利开始了新的生活。 * “我们组一个女子高中生乐队吧！” 在照桥心美踏入波洛咖啡厅时，铃木园子正激动地站起来，对着毛利兰和世良真纯说。 “很不错的主意哦。”照桥心美笑着回应，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她。 “心美姐姐来找安室先生吗？”江户川柯南这样问。 “除了找透君，就不能是别的原因吗？”她故意挑起眉，“不过，你猜对了小侦探。” 世良真纯很自然地从旁边的空桌那里拉了一把椅子，她道了声谢，顺势和他们坐在了一起。 “我来当鼓手，小兰擅长钢琴，可以当键盘手，至于贝斯和吉他……” 铃木园子陷入了纠结，但世良真纯适时地开口：“我可以当贝斯手哦，之前哥哥的朋友教过我一些。” 照桥心美知道女孩指的是谁，那位已经不幸逝去的组织卧底，宋婵喜欢的人，苏格兰。 她并不想世良真纯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笑眯眯地举手道：“虽然已经不是女高中生了，但是我可以当吉他手的，只要大家不嫌弃的话。” “那，主唱要不然就安室先生来吧？顶级颜值情侣加女子高中生什么的！”铃木园子越说越兴奋，拿出放在书包里的宣传单，“这样的话我们今年年底一定能登上米花的跨年演唱会舞台！” 在一旁已经听了一会儿的安室透连忙摆手，“做主唱我就算了吧，我可不想太高调啊。” 这段时间里，江户川柯南已经对男人的身份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点头。作为在组织内部卧底的日本公安，明目张胆地登上舞台确实有些过分了。 也许是因为照桥心美的加入，或者对自己的拒绝有些愧疚，安室透倒是很快帮他们找了一个专业的录音室供他们练习。 可惜今天的运气实在不佳，临时预约的他们面临了全部录音室都订满的情况，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后才会有空的房间。 照桥心美看着垂头丧气等待着的众人，犹豫地开口：“其实大家也不用这么心急，我哥哥应该可以给我们在跨年演唱会上留一个名额。” “心美姐姐的哥哥？”江户川柯南抬头看她。 实际上，别说米花町的跨年演唱会了。如果她愿意的话，照桥信甚至能直接让她们上自己的演唱会当嘉宾。 “嗯，是个明星来着，艺名也许你们都听过，叫六神通。” “诶？”女高中生们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叫出了声。 第17章 长崎蜂蜜蛋糕（7） 照桥心美其实也不奇怪女孩们这样的反应。毕竟哥哥在日本境内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最近由他主演的新电影正在播出，街头巷尾都是影片方用来宣传而购买的屏幕广告。 “原来六神通大人是心美的亲哥哥啊！”铃木园子喃喃。 “那家伙的真名叫照桥信，六神通什么的，真是中二的要命。”这个哥哥在十七岁为自己起的艺名，没想到已经跟随他这么多年。 铃木园子还在可惜着：“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让心美带着我们去《花火》的首映会了……” 《花火》便是照桥信新上映的那部爱情电影。虽然还是经典的三角恋，但是听说制作极其精良，悲剧的结尾更是赚到了不少观众们的眼泪。 「你就像那场从没有发生的花火，永远不会再抵达」这句台词一跃成为网络上的热门。于是影片方顺水推舟地直接宣布了在组织一场电影主题的花火大会的决定。 现在仍然是七月中，电影刚刚上映。而花火大会被定在了八月末电影上映的最后一天。照桥心美不禁感叹不愧是顶流参演的大制作，影片方的宣传被策划的一环扣一环，在《花火》即将从电影院消失的那个晚上达到顶峰。 “园子姐姐自己本来也拿到邀请函了吧？为了和在海外比赛的男朋友视频才没有去的不是吗？”江户川柯南揭露了事实，铃木财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恰好也参与了这部电影的投资。 “这当然不一样啊！”铃木园子却有别的看法，“跟着心美去的话，可是能被算作主演亲属呢。” 在他们拌嘴间，照桥心美已经短信了照桥信的经纪人。于是举起手机，展示出刚刚发送到她邮箱的电子票：“好了好了，既然不小心错过了首映会，那么就一起去看那场花火大会吧！” 女孩们都欢呼起来，安室透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于是提议道：“我看隔壁的乐队似乎在休息的样子，我可以去借一下他们的贝斯，用和弦和单音帮你们找找曲子的感觉。” 世良真纯状似好奇：“安室先生还会贝斯吗？” 照桥心美从女孩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故意针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世良真纯从第一眼见到安室透就表示出了敌意。但是她还是抢在男人之前回答道：“透君本来就什么都会一些啦。” 世良真纯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希望她加入这场对话。正巧照桥心美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是照桥信。 “speaking of the devils（说曹操，曹操到）……”世良真纯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她自然是知道好友的哥哥到底有多么缠人的。 她回瞪了世良真纯一眼，转身走去另外的房间去接电话。 “安室先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见照桥心美离开，女孩更是肆无忌惮。 “就像心美说的，我只是恰巧会弹而已，当然不如你那位哥哥的朋友。”安室透并没有在意女孩的态度，这样回答。 “也是呢，哥哥的朋友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像是很关心的样子，安室透没有放弃这个话题，反而笑眯眯地反问：“那世良同学还记得那个教你贝斯的男人长什么样吗？” “我可没有说哥哥的朋友是男性啊。”世良真纯意味深长地说。 江户川柯南看着两人的交锋，出于侦探好奇的本能，他不由得也询问道：“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啊……” 世良真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认真地讲述起来：“四年前，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在看完电影准备回家的地铁站台上，遇见了很久没有见到的哥哥。” 刚好照桥心美结束了和照桥信的通话，走进了房间。 “比起心美的哥哥，秀哥简直是他的反面，从来不主动联系，更不用提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跑去了美国工作。”世良真纯没有因为她的归来而停下，“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秀哥会出现在伦敦的地铁里。但是看到很久没见到的哥哥的我觉得非常开心，当然就追了上去和秀哥登上了同一辆地铁。” 这家伙还是把赤井秀一的真名讲出来了啊，照桥心美有些头疼，看见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忍不住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也许这两个人知道世良真纯到底在说哪一个人。 但是这可能性实在太小太小，她想不到那位fbi搜查官会和这两个人有任何渊源的理由。 “秀哥和他的朋友都背着吉他包，我想着也许能看到他和朋友的演出也说不定，就一直不停地跟着他们换乘了一辆又一辆地铁。当然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世良露出苦笑，“秀哥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快点回家，我只好骗他说我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也许是他的朋友看我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从吉他包里拿出贝斯，开始教我怎么弹音阶。” 第17章 “所以回答你的问题，柯南君，”世良真纯蹲下来，注视着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他是个非常温柔的好人。” 命运确实是很玄妙的东西，在宋婵和照桥心美都尚且还是大学生、和组织毫无关系的时候，世良真纯已经非常巧合地和苏格兰相遇过了。 照桥心美低头回忆着，错过了安室透脸上没有藏住而浮现出的复杂表情。 当初作为组织的干部，她并没有真的和苏格兰见过面，对他的印象其实都源自宋婵。在一个偶然的任务见到男人后，宋婵似乎就陷入了某种暗恋。于是总是自告奋勇地去完成组织发布的和苏格兰一起的任务。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刚才还在隔壁练习室休息的乐队成员，一脸惊吓地跑了出来。 有人遇害了。 * 死者正是刚刚隔壁乐队的鼓手，死因因为脖子上显露出的吉川线而昭然若揭。 有这几位侦探在场，案件被很快地解决——凶手误以为死者间接害死曾今的乐队主唱，于是为了复仇对她痛下杀手。 目暮警官赶到的时候，看见世良真纯、江户川柯南、安室透还有照桥心美时，都忍不住感叹：“米花町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侦探。” 照桥心美深以为然，到底是因为案件多了所以侦探增多，还是侦探太多导致发生的每一个案件都有了更大的曝光度，真是一个类似鸡和鸡蛋的故事。 女子高中生乐队的排练当然没有顺利进行。在众人都有些觉得扫兴时，照桥心美再次带来今天的第二个好消息：“你们有听说波土禄道吗？” 娱乐圈的百科全书铃木园子立刻反应过来：“那位有名的摇滚乐手吗？” 刚才照桥信的电话完全是单纯地想抱怨一下妹妹既然对《花火》感兴趣，却直接越过他找了经纪人拿票。 同时得意于妹妹对自己的作品的重视，照桥信又兴奋地列了许多宣传期的路演活动，似乎迫不及待让她每一场都来参加的样子。照桥心美不得不打断他，只是从中挑选了一个听起来大家都会喜欢的活动。 “是的，听说波土禄道先生这次被请来给《花火》唱主题曲，刚好下周是他自己的演唱会。哥哥帮我们预定门票，位置超好！” “啊我知道！”毛利兰用右手握拳锤了左手的掌心，“除了那首别人写的主题曲外，还有波土先生自己创作的一首新歌要在这个演唱会上发布，不过新歌的名字还有点奇怪，叫asaca。” “但是asaka是个很常见的女名吧，是哪里不对吗？”江户川柯南有点疑惑。 “是拼写啦，波土先生把ka换成了ca哦。”照桥心美因为比较关注这部电影，所以也看到过这个奇怪的曲名。 第18章 长崎蜂蜜蛋糕（8） “所以，心美姐姐，真的拜托了。”江户川柯南双手合十，似乎真的很希望她能够满足他的愿望。 “突然加一个人什么的……”照桥心美有些为难，电影的人气相当高，提前为他们留的六张票就已经是经纪人姐姐手上所有的余票了。 但是当她看见小男孩摆出的、前所未有的恳求姿态，又只能拨通了经纪人姐姐的电话。 “真是麻烦的小鬼，”毛利小五郎边看着晨报，边感叹着，“那位冲矢先生也是成年人了吧，门票的事情不应该自己搞定吗？” 没办法，确实现在能找到的平台上，门票都全部告罄，柯南无奈地想，他们知道「asaca」这个名字的时间太晚，演唱会的消息早就放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了。 如果不是为了追查和当年的羽田浩司案的线索重合的这个曲名，他确实也很难想象那位fbi搜查官出现在任何摇滚演唱会上。 “对不起呢，柯南君，真的没有多余的票了，”挂断电话的照桥心美带着歉意说，在看到小男孩的眼神黯淡下来后，又突然笑了起来，“但是呢，我可以带大家一起去看演唱会前的彩排哦，这样的话，多加多少人都没问题！” * 照桥心美到达的时候，世良真纯正坐在场馆的大厅里无聊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哟，”她见四下无人，熟稔地在女孩身旁坐下，“来的这么早。” “在酒店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很早出发了。”世良真纯说。 “她还好吗？”照桥心美指的是赤井玛丽，即使对女人一贯强势凌厉的作风非常熟悉。但是这么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还是有一些担心。 世良真纯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看来是遇见了一些问题啊，”照桥心美轻轻地拍了拍女孩乱糟糟的短发，“我们的小世良，真的非常辛苦呢。” 照桥心美无法判断为什么世良真纯第一次见安室透就如此咄咄逼人，显然女孩也不愿意让她知道理由。于是双方就这样默契地沉默着，颇有些假装岁月静好的感觉。 “抱歉，我没有来晚吧？”茶色头发的男人有些气喘地来到她们身边，这样问道。 “没有哦，柯南君，园子还有小兰都还没有到呢。”照桥心美联想到几天前，世良真纯讲的那个关于凶巴巴的秀哥的故事，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这位是？”冲矢昴仿佛好奇地问。 显然男人并没有揭露自己身份的意图。于是照桥心美也只好像模像样地介绍着：“这是世良真纯，最近才从伦敦转来米花的帝丹高中。” 又转向世良真纯，“这是冲矢昴先生，是柯南君的朋友哦。” “世良同学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回到日本吗？”冲矢昴满脸好奇。 这番问话对于刚刚相识的人来说有些过于私密，世良真纯挑了挑眉，胡乱回答着：“我在伦敦的成绩太差啦，妈妈找了关系才让我去帝丹上学呢。” “啊，这样，”冲矢昴一本正经，“成绩确实还是很重要，如果世良同学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补习的。” 哪有一上来就介绍自己当对方的家庭教师的，照桥心美心中无语，却又不好戳穿。对于赤井一家这样奇奇怪怪的兄妹爱，她即使过了多久都理解不能。 “不用啦，”世良真纯立刻拒绝，“我现在都还住在酒店里呢，居无定所的，没有地方让冲矢先生辅导功课。” “既然这样，我不介意世良同学来我租住的房子里上课的。” “喂，”世良真纯在和他见面后第一次正正地对上男人的眼神，“听不懂我说话吗？离我远点。” 果然被当成奇怪的人了吧，严厉的长兄身份换成陌生人的脸可没那么有用了。照桥心美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要快要如此保守不了秘密。 * 众人陆陆续续赶到，而她的男朋友安室透更是头一次在任何事情上迟到，在快要到和波土禄道先生的经纪人约定的时间，才姗姗来迟。 “那家伙怎么在这里。”安室透有些不满地低声问她，顺便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冲矢昴假意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低头继续和江户川柯南聊着天。 世良真纯观察到了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一个万古不变的公式，注视冲矢昴的眼神稍微变得友好了一些。 “实在抱歉，照桥小姐，”和她约定好在大厅见面、就带他们去看彩排的经纪人姐姐圆城佳苗，一阵小跑地到了她的面前，“今天的彩排可能进行不了了。” “诶？是出了什么事吗？”照桥心美有些惊讶，演出就是明天了，今天再不进行彩排的话逻辑上实在说不通。 “那个人，”圆城佳苗苦笑，“就是有这样很麻烦的习惯啦，这次的原因是他新歌的歌词还没有写出来。所以必须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一边创作。”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毛利兰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彩排呢。” “对不起大家，还以为来看彩排就可以全部人一起的。”照桥心美也有些歉意，“这样吧，既然冲矢先生这么想看，我可以把我明天的门票让给你。” “你旁边坐的是我。”安室透暗暗提醒道。他甩掉贝尔摩德独自来调查asaca这首歌。可不是为了和疑似赤井秀一的人共赴浪漫约会的。 “那有什么关系，”照桥心美满脸笑容，“既然关系不好，那就用一个演唱会修复关系吧。” “喂喂，放开我！放开我！”一阵喧哗打断了安室透要说的话，只见两个保安压着一个也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即将把他从入口出丢出去。 “不用好奇，”一个相当高大的男人走近他们，“那是一直跟着波土那家伙十五年的狗仔，不知道怎么这次又混进来了。” 男人看见照桥心美后眼前一亮，随即掏出自己的名片，“布施忆康，我是波土签约的唱片公司的社长。这位小姐有没有兴趣来面试我们公司当艺人？” “暂时没有这个意向哦，如果有一天改变主意，会首先考虑贵公司。”照桥心美礼貌地拒绝了。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被星探相中，可惜她和哥哥照桥信的志向确实非常不同，对舞台上的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18章 见在她这里碰壁，男人的目光又转向她身旁的安室透，再次目光一亮：“那，这位先生呢？有这个意向吗？” 没等安室透自己回答，照桥心美下一秒就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他也没有哦，除非他先摆脱掉我这个女朋友，要不然他不可能去当明星的。” 安室透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也配合地作答，“社长你也看到了，我有一个相当黏人的女朋友呢。” 布施忆康这才发现他们是一对情侣，于是更加惋惜了，“如果你们愿意，我甚至可以让你们在一起出道。很快波土也要隐退了，公司的资源会空出来很多用在你们身上。” 铃木园子听到之后长大了嘴巴：“原来波土先生要退出娱乐圈的消息是真的吗？” 布施忆康似乎觉得自己和这对情侣还有交涉的余地，于是进一步说明道：“对的，这应该就是他最后一场演唱会了。” 让他失望的是这对情侣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挂着如出一辙的社交微笑点头听着他许诺下未来的职业愿景。 就在他还想再做最后一次努力时，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向演播厅大门，向他点头示意：“打扰，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例行的火灾隐患检查了。” 似乎是联想到波土的创作被打断后有多么难搞，经纪人圆城佳苗一下子变了脸色，试图阻止工作人员打开大门。 可惜她阻止地不够及时，下一秒门便被利落地打开。 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本应该在努力写词的艺术家，却孤独地吊在舞台中央的绳索上。 第19章 长崎蜂蜜蛋糕（9） 身边的三个侦探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便冲向舞台，当然赤井秀一伪装的冲矢昴也同步向舞台奔去。 “果然，我们身边确实很多破案狂热爱好者呢。”铃木园子发现只有毛利兰和照桥心美还留在原地，忍不住干笑了起来。 在舞台上，四个人确认了波土先生已经彻底死亡后，认真研究起来现场。 死者脚下被踢倒的椅子、舞台一侧放置着的绳索、在观众席的中央系着棒球的风筝线——现场所有的证据似乎都相互矛盾，让整个案件看似自杀又仿佛另有隐情。 世良真纯低头在一旁沉默地思索着，冲矢昴走近，“有时候人类真的非常容易被一些表面上的东西迷惑呢。” 听见身旁突然响起的男声，世良真纯吓了一跳，不知道男人怎么做到毫无脚步声地接近了她，但很快冷静下来：“看来冲矢先生已经思考出答案了。” 冲矢昴状似谦逊地指了指舞台另一侧的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不只是我，相信他们也都识破了被掩盖的真相。” 见世良真纯还在努力地想清楚一切，他又提醒道：“世良同学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的直觉是波土禄道肯定是自杀，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明明不是凶手却故意陷害自己……” “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世良同学一定明白的，”冲矢昴循循善诱地引导着她的推理思路，“是爱。” “人们确实是会为了重要的人，做出任何事啊。”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走向他们，柯南忍不住感叹道。 * 「莱伊是最后一个看到苏格兰的人」，这是他还是组织干部时，苏格兰死亡后上报的情报。 当他发现对方为日本公安卧底时就第一时间锁定了男人的所在之处，并且为了建立信任，向男人把自己的fbi身份也和盘托出。 如果事实真如他所上报的一样，那么也许整个事件会是另外一种不同的结局。 可惜赤井秀一不是苏格兰去世时唯一在场的人。 就在他已经几乎说服对方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的另一端传来，他不由得回头望去，却不小心地让苏格兰按下了本已经抵在他胸口的枪的扳机。 “不要！” 天台的门被暴力地踢开，赤井秀一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来人的身份，不禁第一次感叹命运的捉弄。 那是一贯带着兜帽，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格拉帕，又或者，mi6卧底宋婵。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组织的另外一个高级干部波本，完全的神秘主义者，和苏格兰似乎毫无交集。 宋婵几乎是下一秒就双膝跪在了苏格兰的身旁，死死地按压住男人还在向外涌出大量血液的伤处，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去，和男人鲜红的血融在一块儿，就像它们从未分离过。 * 江户川柯南像个小大人一样说出了他的推理。从各个线索来看，波土禄道都应该是自愿走上了自己设置的绞绳，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案发现场还有一些别的令人迷惑的证据，直直地指向了经纪人圆城佳苗小姐，似乎是她在杀害死者时不慎留下的痕迹。 “但圆城佳苗小姐不是凶手是吗？”江户川柯南如是地质问着，“也许你已经很注意地布置现场了，可惜波土禄道先生的一小片隐形眼镜仍然遗留在了被踢倒的椅子上，这证明了他是自己站上那个椅子的事实。” 圆城佳苗失声痛哭起来，她讲述了17年前发生的意外——她怀上了波土禄道的孩子，第一次当爸爸的波土禄道异常兴奋，躲在自己的工作室没日没夜地创作着给女儿的歌曲，出于担心来找她的圆城佳苗却在来的路上流产了。 “那首歌，是asaca吗？”照桥心美问。 圆城佳苗点点头，“因为这是我们一起决定的女儿的名字。也许是前一阵他知道了我流产的始末，出于自责又开始重新给这首歌填词，可惜——” “可惜他写不出来。”安室透接话，冷静地回溯着发生的一切，“怎么会写不出来呢？这可是给，因自己而消失在这世界上的女儿的歌啊，怎么会写不出来呢？这样想着的波土禄道先生，在极度的内疚中，留下了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就自杀了。” “而你，圆城小姐，为了顾全前任未婚夫最后的尊严，决定将这件事掩盖为他杀，甚至连自己可能入狱都在所不惜。”世良真纯沉声说。 “可是到底为什么会拼写成ca呢？”江户川柯南隐隐觉得也许这和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这个，”圆城佳苗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因为回忆而幸福的神色，“因为他听到我怀孕的消息的时候，正在那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café）啊。” 通宵写歌后的清晨，在咖啡的香味里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孩子的消息，那时候的波土禄道，一定感觉非常幸福吧？ 安室透下意识地看向照桥心美，她正背对着自己和被警察带走的圆城佳苗说着些什么，他突然间记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与之相似的背影。 但他又在心中失笑，照桥心美和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即使身形尤其相像，但性格却是完全不同。 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 降谷零还记得诸伏景光死去的那个晚上。 他用尽了全力赶到那栋诸伏景光藏身的废弃大楼，电梯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不再工作，他飞快地跑向安全通道里的楼梯。 在他即将到达天台时，另一个焦急的脚步从后面追上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外套口袋里的枪。 “让开！”女人几乎是绝望地喊着，用力地将他向旁边一推，然后一脚踹开了天台紧锁的门。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他全身冰凉，几近麻木地看着带兜帽的女人背对着他，泣不成声地对诸伏景光做着急救，接着她按下一个号码，“空助！我需要医疗救援！求求你，求求你快来接他！” 正当他想再走近些，看看能做些什么的时候，赤井秀一却上前直接挡住了他，眼神里闪烁着残忍：“格拉帕是因为喜欢苏格兰才这样的。不过是跟着自己情绪走的女人罢了。” 他机械地回答，“是啊。” “除掉了一个叛徒，波本你不应该高兴吗？” 他的眼神和对方的眼神相对，“我很高兴，但是格拉帕似乎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赤井秀一依旧阻挡着他向前再迈进一步，伸手向他展示那个他熟悉的手机：“不管她救还是不救他，这个叛徒都已经活不成了。子弹正好贯穿了他的心脏呢，就为了保护这个用来传递消息的手机。” -第一卷·完- 第20章 白色恋人饼干（1） 宋婵遇见齐木空助的那天，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掉了。 从小混迹中国城的地下世界，拳打蛇头脚踢□□，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人在背后阴了一把，最后只能躺在暗巷里动弹不得。伦敦的绵绵细雨滴在她的头发和脸颊，像是在为她短暂的一生做结——倒霉的中国孤儿宋婵，最后到死都是孤单一人。 “喂，醒醒。”就在伤春悲秋了一秒后，下一刻她便被人粗暴地扇醒。 宋婵睁开眼，看见一个长相俊秀的东亚人正蹲在她面前好奇地注视着他。 第19章 长得这么帅，完全看不出来手劲这么大啊，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还没死呢，”为了防止再次被对方扇巴掌，她连忙出声。但是说得太快直接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不禁又呻?吟一声，“这位朋友，看在我们可能是老乡的份上，可以救我出去吗？” 对方倒是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在她以为他即将同意的时候，男人当着她的面拨打了报警电话。 最终她被救护车和警车一路护送去了医院，这位假老乡还仿佛好心地给她的担架搭了把手。 于是意料之中的，在她稍微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就迎接了一大批警察来做笔录。如果说通知警察还可以是一个法制社会的公民的正常反应，那么在警察说报警的先生还提到她受伤的原因也许是□□火并时，宋婵可以百分百确定对方是故意的了。 结束了笔录的她几乎脱了层皮，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她破罐破摔地给了警察许多名字。也许鉴于她态度良好，又是受害者，年龄上也尚未成年，所以警察倒也没有为难她。 “对了，宋小姐，”一直陪了她几天的女警合上自己的笔记，“我们的记录上显示你的父亲在九年前去世后到现在，你一直是出于一个无人监护的状态。虽然还有一年你就要成年了，但是根据法律规定和你的特殊情况，你必须在一个成年人的监护下度过这一年。” “我拒绝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宋婵面无表情地回答。 女警笑了起来，“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位先生。”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男人便走进病房，笑眯眯地向她招招手：“你好，小宋婵！” “啊，你是那个手劲很大的人。”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的脸仿佛在隐隐作痛。 “啊哈哈，不应该是你的救命恩人吗？”男人的笑容停滞了一秒，又迅速恢复，他伸出手，“齐木空助，今后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宋婵打量了他伸出的手几秒钟，然后审慎地只轻轻地握了握他的一根手指。 齐木空助：“……” “看到你们相处的这么融洽，我就放心了。”女警是可以当她妈妈的年纪，似乎很是受不了这样温馨的画面，甚至还红了红眼睛。 * 宋婵遇见照桥心美那一天，她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女性朋友。 一开始她以为齐木空助作为她的监护人这件事，只是生命中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毕竟哪个事业有成的成年人会有精力事无巨细地监控着一个可以称得上陌生人的女孩。 但宋婵错地非常彻底——即使齐木空助没有精力，但是作为一个天才发明家，他可以全方位地将监管她这件事自动化。 在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一年内恶补高中知识、考完所有需要的a-level（英国高考），她终于收到了她的大学通知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社会学。 结识照桥心美实际上不是齐木空助的安排，对方一眼看见教室里另一个东亚面孔就眼神一亮，迅速在她身边坐下，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她们彻底地熟悉起来，是在几节犯罪学的课后。大约是和英国警方合作，选修了这门课的学生都可以享受现场跟着警察处理警务的体验。 宋婵第一次坐警车和警察一起巡逻的时候，照桥心美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于是关切地问道：“是害怕等下会碰到罪犯吗？” “倒也不是，”宋婵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第一次在没犯罪的情况下坐了警车。” 照桥心美：“……” 很快开车的警察的通讯机响了起来，是另外一个辖区传来的支援请求，在brixton区域发生了群体斗殴。 于是照桥心美和同车的警察，眼睁睁看着车一停下，宋婵就冲了出去，徒手制伏了三个歹徒。 “宋小姐，下次不要这样了，”警察严肃地警告着，“这不是一个学生的工作。” 照桥心美倒是非常兴奋，不停地赞美着她刚刚有多么敏捷多么帅气。 “因为我不怕死，”宋婵冷静地说，然后指着旁边站着正在为犯人带上手铐的警察，“他们当然也可以做到，但是他们也是怕死的普通人。” 气氛顿时变得有一些悲伤，正当照桥心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宋婵的身世时，对方又得意地接着说：“当然，我的身手还是很好的，他们一不怕死可能就真的死掉了。” 照桥心美：“……” 经此一役，宋婵的名字彻底在年级里打响。在之后的课程里她仍然时不时忍不住上前制伏犯人，到课程的末尾她已经成为警局里的红人，大家为了多一个免费的警力甚至还会争着和宋婵还有照桥心美这一个小组合作。 一个学期过去，一直只停留在照桥心美讲述的故事里的男朋友终于有空从牛津来到伦敦，照桥心美怕她孤单。于是也拉上了她去吃饭，顺便让她见识一下男朋友那位讨厌的哥哥。 于是她和齐木空助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相认还是不该相认。 “小宋婵，好久不见。”显然对方决定先下手为强。 “诶，你们认识吗？”照桥心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她的眼神里明显写着「如果你和这个变态是朋友那么我就要重新评估一下我们的友谊」。 出于求生欲，她迅速摇了摇头。 “好伤心啊，”男人故作伤感地皱了皱眉，“我至少还当了小宋婵一年的爸爸呢。” 虽然法律监护人也可以勉强和父亲的身份沾上点关系，但是这句话怎么听都很糟糕。 “我可以解释的，”宋婵握住照桥心美的手，真挚地说，“你听说过中文里有个词叫「认贼作父」吧？我就不小心误入了这个歧途。” * 宋婵遇见诸伏景光那一天，她仿佛看见爱神在天上向她招手。 当然这完全基于她自己的过度脑补。实际上，那天她的状态非常糟糕，脚步虚浮地像个幽灵。如果说那天真的有神在天上向她招手，那也应该是招魂引魄的那种。 几天前和琴酒一起出的任务中受的伤还没有恢复，所幸听说这次应该非常轻松，她更是被分到了一个人人都说脾气很好的搭档：苏格兰。 坐着一个小型客机在奥地利的萨尔兹堡机场降落，一路上她都在和照桥心美发着短信吐槽组织抠门地让她只能坐经济舱，连机上wifi都要她自己掏钱买。 “所以都说了我可以出这个任务的啦。”在另一头照桥心美似乎很担心她的身体。 “没事，你不是在帮空助忙着做别的事嘛。” 听说这次的任务不过是去位于奥地利因斯布鲁克的一个实验室取本季度的实验报告——为了防止资料的泄露，针对这个实验室的任何数据组织都只允许纸质传播。安排她和素未谋面的另一个高级干部作伴也不过是想要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以防其中一方在途中有任何可疑的行为。 萨尔兹堡的机场很小，她从即将降落的飞机上俯瞰时，竟然只能看到两条跑道。 欧洲的夏天是宋婵最喜欢的那种夏天。既有属于夏天的热浪，又不至于太热使人烦躁。 她的航班比苏格兰的要早一些，于是她百无聊赖地在机场消磨时间。小型的机场没有多少设施，但是餐厅的薄皮披萨很好吃，在她吃得正在兴头，手指上全是油的时候，一个男声犹豫地响起：“格拉帕？” 完蛋，她在那一秒意识到齐木空助也许会气到杀来奥地利揍她一顿。 因为为了吃披萨，她并没有带上一贯遮盖面容的兜帽和口罩。 手上还举着披萨的她抬头，意料之外地，男人实际上长了一张和黑暗组织完全不符的正直的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这绝对不是宋婵想象中最浪漫的场景。但在今后的年岁里，她总是想起这个下午——欧洲炎热但不算太难耐的夏天、零星几个行人路过的小机场、披萨上芝士番茄酱还有肉丸散发的香味，男人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告诉她慢慢来，他们并不急着出发。 第21章 白色恋人饼干（2） 萨尔兹堡位于奥地利中部，南面高山连绵，北面却一马平川。于是也被成为阿尔卑斯山脉的门庭——因为它正坐落在阿尔卑斯山的北麓。 宋婵与苏格兰被命令要去往的地方正是藏匿于阿尔卑斯山中的组织建立的实验室。 事实上，当宋婵告知齐木空助这个任务的时候，男人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惊讶。要知道平时的齐木空助无论出于对事物的不关心，还是故意隐藏情绪，都只会在脸上摆上意味不明的微笑。 “这说明「格拉帕」这个身份已经得到了组织高层相当的信任，”照桥心美也有些兴奋，“你觉得我们今年年底可以结束一切吗，空助？” 最高安保级别的实验室，每年耗尽的上亿研发基金，只被不到二十人知情的存在，他们三人不用太多思考就能立刻从中嗅出不同：这是组织秘密核心中的核心，是击垮组织的重要线索。 第20章 “也许吧。”齐木空助伸了个懒腰，一时间竟然有些觉得意兴阑珊。他还以为至少要些时间才能结束这趟有趣的旅程，没想到仅仅两年就接触到了如此关键的信息。 宋婵不用猜也知道齐木空助此刻的想法，男人对挑战和刺激简直毫无抵抗，同样地，对于轻易可以成功的事物则弃之如敝履，于是她开口提醒道：“不会这么简单的，别忘了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 而对宋婵的话，齐木空助和照桥心美都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男人像往常一样从对话中一秒抽离，转头专注于自己电脑上的代码。而心美则是全情投入进了给宋婵整理行李箱的活动中。 阿尔卑斯山，多么浪漫的地点。照桥心美一边喃喃自语感叹着，一边皱着眉审视铺满整个地毯的衣服。仿佛势必要替宋婵选出能配得上这样漂亮风景的裙子。 * 穿着照桥心美精心挑选出的红色印花茶歇裙，宋婵面不改色地双手拎着两个大行李箱，稳如泰山地快步向前走去。 “格拉帕……”苏格兰的声音显得比一开始从机场相认更迟疑了，“你确定不需要我来拿吗？”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宋婵坚定地摇摇头，并且昂首挺胸把步伐走得更加稳健。 “格拉帕真的很厉害呢。”苏格兰这样说着。 “这才哪儿到哪儿。”宋婵开心地露齿一笑，心里充满了被一见钟情的对象夸奖的喜悦。 欧洲古老城镇的美丽是真的，但古老的这部分带来的麻烦也是相当的真实。 他们定的酒店位于小巷的深处，把车停泊在最近的停车场后距离酒店还有五分钟步行距离。而通往酒店的小巷的表面全是凹凸不平的石块。于是行李箱上的轮子彻底派不上用场，这才出现了宋婵一手一个行李箱的场景。 很快到了酒店大堂，对方友好地朝他们打了招呼，“是李先生和李太太吗？” 明明是自己定的酒店，自己填写的假身份。但宋婵的脸却莫名其妙地在听到「先生太太」这样的称呼后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应承着：“啊，是、是的。” 她感受到苏格兰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又礼貌地离开，似乎是不想引起她的尴尬。 于是在两人进入电梯的之后，宋婵忍不住向他解释：“我平时真的很专业的。” 这是实话，不含任何夸张和自我吹嘘的成分。她在进入组织干部这个角色后的冷酷程度，连琴酒都曾夸奖过。虽然原话是「格拉帕的身手比伏特加的车技都要好」。 苏格兰勉强止住了快要溢出来的笑声，清了清嗓子：“我也听说过格拉帕的事迹呢，甚至没有进入组织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酒名。” 电梯叮地一声响起，提醒他们到了自己的楼层。 虽然位置在小巷的尽头，但酒店仍然有着显著的欧洲特色，在进入狭小的门庭后，里面却别有洞天。 宋婵穿着坡跟凉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心中不禁感叹还是运动鞋好穿。 因为实验室的特殊性，他们不被允许明目张胆地乘坐组织的直升飞机直接到达。而必须不留任何行踪、不被任何人注意地到访。 那么，有什么身份比平平无奇的一对亚洲游客更加不惹人注意呢？ 这也是照桥心美精心为她准备着装的另外一个原因，她必须要全身上下符合人们对游客的刻板印象，才能不知不觉地融入人群。 苏格兰是个很好相处的室友，在进入房间后他就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开始阅读，给房间里的另一位女士留了充足的自由来安置她的行李。 但这和谐也没有持续太久，在默默无言中他们吃完了客房服务送来的晚餐，没过一会儿宋婵便开始烦躁地在床上翻滚。 “格拉帕，你是有什么别的事吗？”仍然绅士地坐在沙发上、不试图靠近房间中央的大床一毫米的苏格兰忍不住问道。 “水果，我想吃水果。”她的声音幽幽地从被子里传来。 显然新鲜蔬果似乎不是酒店菜单里会提供的选项，苏格兰于是站了起来，决定去最近的便利店帮女孩买水果。 听见苏格兰的动静，宋婵也兴奋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要出门吗？” 女孩的眼神明亮地像是他小时候家里养的大金毛，每当他站起来陪它玩耍时也是这样，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快乐。 “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吗？我发誓不做别的，”宋婵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持低调，不能做任何和游客身份相悖的事，“只是去买几盒红莓。” 即使知道对方肯定并不简单，那样迅速地获得酒名的事实也不断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危险人物，但苏格兰还是叹了口气，“一起走吧，我本来也是要去给你买的。” “耶——”宋婵举起双手欢呼，迅速穿好了鞋子，背上自己的小包，“我准备好了！” 果然还是好像一只大金毛，苏格兰想。 * “所以说，水果这种东西，在无论是在超市还是便利店都不是最好吃的，一定要去那种专门卖水果的店家才可以。比如西瓜，当然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人开的店里卖的最大最甜。” 苏格兰看着女孩摇头晃脑地认真讲着欧洲水果购买攻略，讲到兴奋处，顺势在喷泉边坐下，打开塑料盒就要享用刚刚精心挑选的红莓。 几乎不需要精确的侧写，他就能够判断出女孩在英国长大的背景。 完美无缺陷的英音，对欧洲的熟悉，还有这个会直接吃掉买来的水果的小习惯。 宋婵认真地把红莓套在自己的五个指头上，开心地向苏格兰展示了一下，再一口一个地吃掉。 每到这时，齐木空助总是嘲笑她，只有幼稚园的小孩子才会这么吃红莓。但和齐木空助不同，苏格兰也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把红莓套在手指头上，然后一个个吃掉。 “是很有趣的方式。”苏格兰笑着说。 “是小时候爸爸教我的，”宋婵吞下一个红莓，满足地眯起眼睛，“他用这个来教我怎么数数。” 苏格兰非常意外对方会主动提起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在他打过交道的这么多组织干部里，所有人非常有危机意识地尽力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格拉帕还是第一个如此坦然地透露关于此的细节的人。 “听起来是很好的父亲啊。”苏格兰侧头看向她。 “他吗？”宋婵摇摇头，“如果让无关的人来评判，大概是个坏人吧。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的那些工作，在别人看来，也许算不上道德。但是，那是爸爸呀。” 宋婵低头，把盒子里最后的一颗红莓吃完，如同叹息般感叹：“那是我的爸爸呀，所以我不能说他不好。” 天已经黑了，在光污染没有非常严重的萨尔兹堡，苏格兰一抬头便能隐约看见闪烁的星星挂在夜空。他伸展了下双腿，以一种很轻松的姿态双手撑在喷池边缘向后仰，“所以说，确实是很好的父亲啊。” 在某一瞬间，他彻底地理解了格拉帕当下的心情。从小失去父亲的他，对这种滋味再熟悉不过。 没等两人沉默太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朝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飞快地抢走了宋婵放在身旁的斜挎包，晚上的萨尔兹堡街头并没有多少行人阻碍他的逃跑，他熟门熟路地在小巷里穿梭。就在他以为即将逃脱的时候，突然被大力按倒在地。 从后面追上来的苏格兰看见宋婵以一种他非常眼熟的手法将抢劫犯的手臂向后折并借力将其按倒。 宋婵的动作干净利落，即使放在他那一届高手辈出的警校里，也足够让老师为她打上满分。 但是，这不对啊，苏格兰混乱地想，这种仿佛笼罩着正义之光的场景发生在一个高智商罪犯身上，真的合理吗？ 第22章 白色恋人饼干（3） 他们乘坐了次日的火车去往另一个城市。 这是一条非常合理的旅游路线，来自亚洲的年轻夫妻因为莫扎特而慕名拜访了萨尔兹堡，停留一天后又因为向往自然风光而前往阿尔卑斯山的心脏——因斯布鲁克。 他们到达因斯布鲁克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城市坐落在山谷中，宋婵一下火车，抬头就能看见仿佛距离她只有咫尺的山峦，半山腰上环绕着白色的雾气，使整个城市像是处在云端。 “真美啊。”苏格兰也随着宋婵的目光向远方眺望过去，不禁感叹道。 感叹过后，他们也并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组织只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拿到这个季度的报告。如果今天不能顺利进入实验室就无法按照原定时间返回。 因为靠近阿尔卑斯山的优越地理位置，街上也不乏一些穿着专业登山装备的行人。所以同样穿着登山服的两人又再次完美地融入了人群。他们先是坐上了缆车到了半山腰，再根据组织给出的指令悄悄潜入山中，经过了五个小时的攀爬，终于看到一扇藏在白雪中的门。 第21章 门的旁边挂着精致的金属标牌，上面有一行小字：lab s（s实验室）。 苏格兰暗自把这条线索记下，s会代表什么呢？会是组织boss珍爱的人姓名的首字母吗？或者是关于某个重要试验的暗示？ 宋婵早已把自己的兜帽和口罩戴上，拂去门牌旁边的雪之后，顺利找到了录入密码的键盘，在滴滴几声后，门应声而开。 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戴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缺少肌肉的上臂也揭示了他真的只是科研人员。 “我们不便多做停留，”苏格兰向他点点头，“拿到了实验报告就会离开。” “什么？我还从来没有进过实验室呢！”宋婵失望的声音响起，接着她又转向年轻男子，“奥古斯特，我可以再多逛逛吗？” 奥古斯特对此并没有异议，两人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显然都是被给予高级权限的组织成员，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拦：“请便，格拉帕小姐。” 苏格兰摆出了无奈的表情，似乎是不太情愿地跟着宋婵向走廊深处走去。 * 宋婵知道s代表什么。 那甚至是她学习的第一个复杂的英文单词：salvation。 它代表救赎，是耶稣从天上降下的神迹，拯救处于灾难中的人民。 已经在剑桥大学的生物研究中心任职的父亲，在她三岁时接到组织的邀请，开始进行一个直到今天都听起来惊世骇俗的研究。 父亲得意于自己在这个领域的超前，并且自负地将其命名为project salvation——救赎计划。 组织给予了她的父亲宋博士一切可以给到的资源：无限的经费，最大的自由，以及最重要的，一个不被人所知、不会被科学伦理所束缚的地点。 所以lab s也代表着他的姓氏song。因为这原本就是为了他量身打造的实验天堂。 她缓慢地向前走，不留痕迹地打量着她可以看到的一切。当年父亲在这里的时候，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 在进行了五年后，project salvation被认定为失败，她的父亲似乎是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于是也在同年自杀。 “很有意思吧？”宋婵开口问道。 正在努力记下他们路过的一个房间里白板上的内容的苏格兰，被女孩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又很快镇定下来：“是啊，谁能想到一个旅游胜地还能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实验室。” 也许是联想起关于父亲的事，也许是联想到身旁温文尔雅的男人是组织成员的事实，宋婵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语气里难掩的尖刻，“所以恭喜你啊，苏格兰。被允许踏足到这里，说明你备受组织信任。” 苏格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恶意。但是并没有加以回应，而是温和地抛出另一个问题：“格拉帕当初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呢？根据你过往的履历，似乎也没有非要依附于更强大的势力的必要。” 为了一个答案。宋婵在心里默默回答，但这不是能够说出口的理由，甚至连照桥心美还有齐木空助都对此毫不知情。 于是她整理好心情，回头朝他笑了笑：“一直玩单机游戏的话，总是会觉得无聊的吧。” 明亮的冷调灯光照在她小巧的圆脸上，女孩看起来是如此无辜、天真和不知世故。苏格兰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她的身份和过往漂亮的手笔。 宋婵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脸，想找出一点她能够探知的破绽，可惜她没有读到任何。无论是对她刚刚给出的轻佻的理由的厌恶、或是支持。 按照常理，这时候她应该反问对方同样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听到他的答案这件事感到抗拒。 所幸这样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奥古斯特匆匆地赶来，告知他们今晚有可能会有恶劣天气影响下山的路，现在其实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可惜他们的报告距离完成还差一点。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拖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吗？”宋婵有些不悦，再等一个晚上的话他们不一定能按照原时间线送达报告。她并不想给格拉帕完美的任务完成记录留下任何污点。 奥古斯特叹一口气，“出了一些意外，我们之前的总负责人雪莉小姐现在正在罢工呢，原本一直是由她来写季度报告的。” 年轻科学家仿佛像是在抱怨同事一样稀松平常地说出这件事。但深知内部规则的宋婵和苏格兰从中早已能推断出这位雪莉目前的状况一定不太好。 * “格拉帕，你又有什么事吗？” 苏格兰无奈地抬头看向已经无数次偷偷看他的女孩。 藏匿于深山中的实验室空间毕竟有限。于是他们又再次被迫在同一个房间共度一晚。 格拉帕古怪尖锐的一面就像昙花一现般消失，又恢复成了一开始活泼跳脱的样子。 “那个，”她像是难以启齿，“你有零食吗？我刚刚没吃饱。” 他叹一口，在自己的行李箱中翻找着，终于在夹层里找到一盒还没有开封的白巧克力饼干。 还没等他递过去，宋婵就蹦蹦跳跳地凑近，读出上面的汉字：“白恋人？中间那个怎么念？” 能读懂汉字，却看不懂平假名，苏格兰再次获得了关于格拉帕的情报：她非常有可能是中国人。 “白い恋人，”他耐心教着对方，“是白色恋人的意思，这个饼干在北海道很有名。所以上次去日本的时候就顺手买了一盒。” “shiroi koibito，”她像模像样地跟着念，又好像很得意自己多学了一句日语，在那里边撕开饼干的包装边夸奖自己：“本当上手！嘿嘿，本当上手！” 苏格兰看对方如此自得其乐，也不禁放下手上那本他看得艰难的科学杂志，四处环绕后找到一把放在角落里落满灰尘的吉他。 简单地调了一下弦，他试着弹了几首民谣，见宋婵一脸好奇，笑了笑：“你想听什么吗？” 被体贴地问到自己的喜好，宋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摆了摆手：“我都可以的啦。” 注视着对方年轻的面容，一首歌浮现在他的脑中。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当我还是个小女孩）……”他拨动琴弦。 也许是在脑内脑补了苏格兰头上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模样，宋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不好意思地道歉，“没事，没事，你继续。”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 i asked my mother：what will i be？ 我问我的母亲：将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will i be pretty，will i be rich? 我会变漂亮吗？我会变富有吗？ here's what she said to me 她这样回答我 que será，será 顺其自然 whatever will be，will be 该来的总会到来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我们无法预知未来 que será，será 顺其自然 whatever will be，will be 该来的总会到来 * 宋婵小心翼翼地在一片漆黑里缓慢下着楼梯，不由得在心里感谢自己那位早死的父亲。 不知道是疯狂科学家的强迫症，还是他早就预见了什么，他把这个实验室的大体结构设计的和当初他们在剑桥居住的房子一模一样。 所以在听到那位雪莉小姐拒不合作继续进行研究后，她一秒就猜到了对方会被关押在哪里。在她仍然记得的与父亲的回忆里，每当她淘气不听话的时候，父亲总会让她在地下室的第二个房间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她轻轻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 “有人吗？”她贴近门缝，悄声问道。 与她一门之隔的宫野志保，在五天没有进食后，早已虚弱地发不出来声音。这显然是组织的策略，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让她主动低头。 经过了长达五天的、死一般的寂静，宫野志保已经无法判断刚刚听到的人声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正发生的事。但她并不想放过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宫野志保的左手被手铐牢牢地拷在地下室裸?露的管道上。于是她一点一点将身体挪向门的方位，好不容易右手的食指可以触碰到门。 她的食指有规律地在门上轻轻敲击。 咚、咚、咚、咚。 h。咚。e。 咚、咚——咚、咚。 l。 咚、咚——咚——咚。 p。 这是国际摩斯电码，属于当初宋婵参加mi6探员培训的第三节课教授的基础内容。 help。救救我。这是对方的讯息。 第23章 白色恋人饼干（4） 怎样把雪莉小姐救援出去，是摆在宋婵面前的大难题。 她与对方素昧相识，即使她愿意抛弃现有的一切、在今晚带着对方一起出逃，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做出的决定。因为「格拉帕」这个名字的背后有齐木空助、照桥心美还有mi6的心血。 第22章 宋婵在身上翻找着她能够隔着门缝送进去的物品。 首先找到的是一张信用卡，卡片类的物品非常薄，她轻轻一推便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这张信用卡是当初他们在菲律宾马尼拉做前期准备时，用另外的假身份办的卡。如果雪莉小姐可以顺利逃出去，那么至少不用在短时间能担心金钱。 再是一块白色恋人巧克力饼干。 就在她还在翻找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格拉帕？” 宋婵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尖叫出声，她镇定地回头，冲苏格兰狡黠一笑，“嘘，我好像发现了他们关押雪莉的地方。” “你对雪莉这么好奇吗？”男人一步一步靠近她。 宋婵半真半假地回应：“因为听说她是科学家嘛，我很少在组织内见过这种身份。” 格拉帕如何天才地利用系统漏洞完成了世纪劫案这件事，在组织内部流传甚广，苏格兰没有质疑她对另外一个天才科学家的好奇心。 看来那张卡和饼干就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极限了，宋婵在心里叹息，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只能祝愿雪莉小姐在逃跑这件事上有好的运气。 就在她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时，下楼梯的脚步声传来。 他们刚好撞上了夜间的巡逻。 宋婵情急之下，一把拉过苏格兰，粗暴地解开他上衣的前几颗扣子，再把男人强硬地按在墙上—— “你们是？” 来人并不是下午和他们会面的奥古斯特，而是另一个欧洲男人，他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吓到了。 在这个鲜少有访客的实验室，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觉得这种例行的巡逻不过做做样子，谁能想到还真的有让他抓住陌生脸孔的一天。 “干什么？”宋婵语气不善，似乎是很不满意被打扰的事实。 巡逻的男人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似乎是来了两位客人的。毕竟全组的人都为了这两位正在彻夜加班把季度报告写完。 “格拉帕小姐和苏格兰先生吗？”男人小心地打量这两人，女方倒是衣冠整齐，倒是男方很狼狈地倚靠着墙，上身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大半。 宋婵见对方如此好骗，于是气焰更甚，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反客为主：“怎么？认不出来被你们耽误一天宝贵时间的受害人了吗？还有你半夜在到处乱走什么？你们所有人不都应该都在赶进度完成报告吗？”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男人实在想不通，被耽误了一个晚上，就能够在别人的实验室乱来吗？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科研人员，只能连声抱歉，并且沿着楼梯退回了上一个楼层。 宋婵恋恋不舍地看着苏格兰开始系上扣子。于是也假意好心地上前帮他整理衣服，接着非常自然地顺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胸肌。 苏格兰：“……” “哎呀，”和他的肩膀平齐高度的女孩又惊呼一声，“我不小心把扣子拽掉了呢。” 男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正躺在格拉帕的手心。 他伸手想要把纽扣拿回，可对方却比他还要快，在他的手伸过来的那瞬间直接合上了掌心，顺势放进自己的口袋：“等我有空了就帮你缝上哦。” 虽然只和格拉帕相处了短短的两天，但他相信这句承诺里的每一个字都掺杂了水分。 她到底知不知道第二颗纽扣的意义？很有可能是不知道的，她是中国人，又在英国长大，这样的来自日本高中的小小传统，她又怎么可能听说呢？ 当他还作为「诸伏景光」而不是苏格兰的时候，他并没有被女生讨要过高中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一心要考进警校的降谷零和他，把所有时间花在了精进自己的体术和功课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高中毕业。看着周围都成双成对的同学，只剩下他和零两个人互相作伴。 苏格兰不由自主地看向走在他前面的格拉帕的口袋。 最靠近心脏的那颗纽扣，只留给最重要、最喜欢的人的那颗纽扣。 他不自在地扭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 第二天奥古斯特顶着厚厚的黑眼圈将保险箱交给了他们，在忙碌了一整晚后，他们还是兑现了承诺完成了报告。 保险箱看起来颇为老旧，上面甚至还有许多带着使用痕迹的划痕，苏格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传统吗，需要用这么旧的设施？” 奥古斯特看起来更加萎靡了：“还是因为雪莉小姐呢，不仅拒绝继续工作，还因为知道马上就是交接报告的日子了，把所有能用的保险箱全部都砸了，这是我从地下室的储藏间找到的唯一幸存下来的箱子。” 这位看起来就很像处男的年轻科学家抖了抖，“女人认真起来真是后果严重啊。” 说罢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宋婵，显然他们昨晚狂野的举动已经传遍了实验室。 宋婵白了他一眼，果然一旦沾上组织之后就没有什么正常人。就按照昨天雪莉已经无法发出声音来判断，对方的状态一定非常糟糕。但这群科学家却对此表现得平常，这与其说是天真，不如说是冷漠，一种极致的冷漠。 “走了。”她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耐心耗尽，于是把箱子往苏格兰怀里一塞，转头就向出口走去。 * “你说有什么方法把这个箱子打开吗？”在飞机上，终于坐上了头等舱的宋婵满足地用空乘刚刚递来的热毛巾擦手，一边用贪婪的目光看着那个旧箱子。 到目前为止，格拉帕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随心所欲。如果这些言行换成组织里其他人来做，都有可能被直接打上叛徒的标签。 “不要做这种尝试。”他警告道，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忠于组织的角色。 宋婵撇撇嘴，手上却不安分地伸出去，像是想弄清楚机关所在一样摸着箱子的外壳。 突然她的脸色一僵，手像是被烫伤一样缩了回来。 “怎么了？”苏格兰问。 “啊，这上面似乎有着前任主人留下的痕迹呢。”她面色恢复了正常。 男人也好奇地将箱子拉近，看清了上面刻上的一行小小的数字。 0815。 具体它的含义他自然是无从得知，这个实验室建立于十几年前，期间来来往往许多人，可能这位旧主人早已经不在人世。 “这是我最喜欢的日期。”宋婵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苏格兰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着23：49，八月十四日。 于是在宋婵重新带上耳机开始看刚刚没看完的电影时，他悄悄嘱咐了路过的空乘一句。 过了大约十分钟，宋婵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她不耐烦地摘下耳机，却看见苏格兰早就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到了她的身边，手上拿着一个白瓷盘子，上面放着一个巧克力蛋糕，蛋糕中间插着一个透明塑料小叉子。 “飞机上不能点燃明火，”他轻轻地把盘子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所以用叉子代替一下。” 宋婵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十五日的凌晨。 “我又没有说这个日期是我的生日。”生日才会需要蜡烛和蛋糕呢。 “不是生日就不可以庆祝吗？祝你在最喜欢的日期里快乐，格拉帕。”苏格兰温柔地说。 第24章 白色恋人饼干（5） 温柔的苏格兰没有料到的是，宋婵最终还是瞒着他成功打开了那个保险箱。 在她看到0815的刻印时，就一瞬间证实了这正是她父亲的旧物。而这个世界上也许也只有她知晓父亲藏在他所有物品里的秘密巧思——独自抚养年幼女儿的单身父亲，为了防止自己因为过度忙碌而遗忘了密码。所以在任何需要加密的物品上都设置了另一种打开的方式：在女儿刚出生时他送给她、由自己设计的项链。 这是她从出生起，父亲就赠予她的小小权力。 apoptoxin4869，简称为aptx4869——报告上这样称呼雪莉小姐正在进行的研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由apoptosis（细胞凋亡）和toxin（毒素）生造出来的一个新词。 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明智的起名方式。毕竟单单只是读到它就会猜中实验的意图。 宋婵飞快地将纸质报告全部翻拍下来，放回保险箱，再不留痕迹地将它推回原来所在的、位于她和苏格兰座位中间的位置。 她完美地把控了时间，或者男人也许根本想不到她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打开箱子，在一分钟后，苏格兰从洗手间回来，看见格拉帕正裹着毯子睡得正香。 * 回到伦敦的宋婵很是修养了一阵子。毕竟带着伤爬两趟阿尔卑斯山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这让刚好在放暑假的世良真纯失望极了，本以为这个夏天可以跟着宋婵训练体术，没想到对方只是每天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完全不想移动甚至一厘米。 世良真纯戳了戳认真盯着屏幕的女人：“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去训练场？” 第23章 “等我追到我未来男朋友吧。”宋婵胡乱搪塞着。 “那我可能换个老师还比较快。”世良真纯崩溃地向后倒去。 电视里，有着可爱面孔和冷酷眼神的女孩这样教学着——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诱惑。诱惑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宋婵长大嘴巴：“这也太难了吧？直接不当人了吗？” 世良真纯安慰道：“至少这三个都还是哺乳动物。” 女孩有些泄气地向沙发深处缩了缩，摸出身上最后一块白色恋人饼干，小口小口地咬着，像是舍不得游玩时间结束时恋恋不舍的小孩子。 宋婵是学不会变成若即若离的小猫的，她也学不会变成有侵略性的老虎，学不会变成可怜兮兮的淋雨的小狗。 这也许听起来有些悲伤，但作为「宋婵」的人生，在答应加入卧底计划、重新和黑暗组织产生联系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了做玫瑰色爱情美梦的空间。 不耐烦于看起来似乎不知所谓的电视剧，世良真纯很快就被别的东西所吸引，跑去了另一个房间。 宋婵默默吃掉最后一口饼干，浓郁的白巧克力的滋味在口腔里四散开来。 她翻了翻手机里拍下的照片，终于下定了决心，拨通了齐木空助的电话：“喂，空助吗？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 宋婵不知道的是，雪莉小姐在一年之后确实成功逃了出去。 托那张信用卡的福，她顺利从欧洲到达了东京米花町，在aptx4869的药效下，伪装成名为灰原哀的小学生，现在正坐在电影院里满足地喝着橙子味的冰沙。 “我以为会是我们两个单独的约会。”安室透向照桥心美咬着耳朵，同时看了一眼旁边整整齐齐坐着的五个小学生。 “没办法嘛，”照桥心美有些歉意，“兰和园子也不在，毛利先生去了外地，阿笠博士又生病了……” 在哥哥照桥信的再三抗议下，她终于抽出时间去看他的那部新电影《花火》。 主题曲的演唱者波土禄道先生戏剧性的自我终结生命，更是为此增添了不少话题。即使已经上映了一个多月了，照桥心美订票的时候发现上座率仍然居高不下。 女主角美嘉因为一场车祸丧失了记忆，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在她努力而艰难地进行着复健时，偶遇了在复健中心工作的贤人。 很快，贤人的温柔和耐心使美嘉对他产生了爱慕。而贤人显然对乐观坚强的美嘉也抱有着特殊的感情。 两人之间的暧昧逐渐升温，但谁也没有踏出最后一步表白心意。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美嘉的复建疗程结束，她的生活也重新步入正轨，和贤人依旧保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在贤人的支持和帮助下，美嘉的记忆一点点恢复。终于，她决定在这个夏天的花火大会上向贤人表白。 去年的花火大会因为警察为了逮捕在逃犯人、封锁了道路而取消，也许是人们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今年的河畔比往年更加拥挤。 穿着黑底红色芍药花纹的浴衣、画着精致妆容的美嘉紧张地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勇敢地和站在她对面的贤人对视，有些紧张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贤人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男人只是很悲伤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武彦吗？” 此时，今夜的第一朵烟花突然「啪」地一声在天空中绽开。 烟花绽放的瞬间，照亮了美嘉好看干净的脸。 在那一刻，夜空中的光亮和车祸那晚对面的车灯重合，她想起了武彦，温柔耐心的武彦，在对面的车撞过来的那瞬间抱住她的武彦。 ——去年和喜欢的人驱车赶往花火大会的美嘉，不幸和正在仓皇逃命的杀人犯相撞，她受了重伤，而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当场死亡。 武彦多年的好友贤人，在工作场合偶然遇见了去世好友曾提到过的喜欢的女孩，在和她的相处中渐渐也爱上了对方。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女孩的记忆出了问题，她把自己当做了好友。 谜底揭露，美嘉意识到几乎所有关于贤人的甜蜜记忆，其实都应该是武彦的脸。 安慰因为被上司责骂而伤心流泪的自己的是他，跑很远为她买到爱吃的和果子的是他，在夏天的暴雨中拉着同样没有带伞的她奔跑的也是他。 仍然活在过去的美嘉，穿上了去年准备好的浴衣，在去年计划好的地点，说出了自己去年就该说出的心意。 但她深爱着的、告白的真正对象，就如同那场从没有发生的花火，永远不会再抵达。 * 照桥心美为难地看着从电影院出来就擦着眼泪的步美，还有用打哈欠掩饰自己眼圈已经红了的灰原哀，安慰地揉了揉两个女孩的头发：“都说了啊，故事都是假的啦。” “可、可是美嘉，”步美抽噎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伤心事一样哇哇大哭，“呜呜呜再也见不到武彦了！” 安室透蹲了下来，拿出纸巾轻柔地为步美拭去眼泪，“但他们之间的爱不会因为武彦的死亡而消逝哦，有些东西，是可以跨越生与死的边界，永远地存在下去的。” 果然这样悲剧的结尾给小孩子看还是太残酷了些，照桥心美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同一时间的另一部喜剧片。 在安室透还在试图安慰步美的时候，她注意到灰原哀敏捷地用衣袖把眼角的湿润擦去。 即使知道对方其实很讨厌肢体接触，照桥心美还是抱了抱女孩，又在她还没来得及抗议时迅速放开：“小哀不要伤心了，就像透君说的，只要美嘉还没有忘记武彦，那么武彦就会永远活在她的心中呀。” “我才没有。”女孩扭过头，矢口否认自己被这部电影打动。 “那可能就是我看错了吧。”照桥心美笑了笑，随即又转头招呼着孩子们：“今天一起去吃拉面好不好？” * 降谷零把最后一个孩子送回了家，在车里点了根烟，红色的火星随着他的呼吸闪烁，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找出诸伏景光最后的留言，不知道多少次地按下了播放键。 “零，我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促，明显是在奔跑中，“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答应我帮忙为一个人申请证人保护计划吗？她叫格拉帕，你一定听说过她——” 语音留言到这里戛然而止，诸伏景光显然在那时已经无暇顾及这通留言的录制。 可是，真的很抱歉啊，景光。 在他做好了各方准备，即将找到格拉帕说服对方在申请书上签字之前，他就永远错失了能够为景光完成遗愿的机会。 第25章 白色恋人饼干（6） 第二天，照桥心美接到阿笠博士的电话，对方很是歉意地再次拜托她照顾几个孩子们。因为他的腰似乎还是不能允许他走动太多。 “所以说，米花町的家长们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啊！”照桥心美忍不住向一起和她前往阿笠博士家的安室透抱怨，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这群小孩正值壮年的父母老是拜托阿笠博士这样一个老人照顾他们。 在照桥心美长达二十分钟的、关于如何界定家长育儿责任、政府又应该如何制定相关法律的长篇大论后，她不自在地看向一直微笑倾听的男人：“对不起哦，透君应该觉得这些很无聊吧？” “不会啊，这样真挚地希望整个社会变得更好的心美，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你是在暗示我很吵吗？”她的眼神变得暗含威胁。 安室透伸手摸摸她的头，另一只手单手闲适地放在方向盘上：“我永远不会觉得心美很吵，只会偶尔觉得和心美相处的时间不够多。” 男人并没有在说谎。照桥心美身上确实有种仿佛不会熄灭的生命力。虽然为了她所谓的完美形象她总是做出一副永远得体、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她相当在意周围的一切，并且愿意努力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更好。 “心美还没有开始找工作吗？”他又问道。 “还没有呢。” 照桥心美聊到这个话题，顿时又有些萎靡。也许是她的上一份工作太过精彩和刺激，当她无论是在网络还是线下检索可以申请的职位时，总是跨不过心里的某些障碍。 真的要做一份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工作吗？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每一次她填好申请表的那刻，于是她从来没有按下提交键。 “我有个提议，”男人额前的短发被车窗外的风吹起，语气轻快地像只是在提起明天的早餐，“心美去竞选吧。” “什么？”照桥心美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当议员吧，进入真正可以改变这个社会的系统里。也许有一天，心美会成为日本第一位女首相也说不定。”安室透的语气依旧轻快，他似乎相当有信心照桥心美有一天真的可以跨越如同天堑的困难，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从根源上改变社会的沉疴旧疾。 第24章 “其实我只是想抱怨一下现在不负责任的家长而已……”照桥心美小声地说。 安室透笑了一下，接着漂亮地打了个方向，将车停在了阿笠博士家的对面。 还没等照桥心美从刚才对话里回过神来，安室透便倾身为她解开安全带，顺便亲了她一下：“我没有开玩笑哦，心美可以自己好好考虑。” * 紧密地牵着手、冒着恋爱粉红泡泡的两人走进客厅，江户川柯南不禁叹一口气。 即使是平成年间最有名的高中生侦探的他，也不得不佩服安室透能够在任何事情上做到最好的能力。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早已不为毛利兰时不时记笔记的行为侧目。甚至不自觉地开始观察起安室透如何和照桥心美相处。到底怎么才能做到完全不吵架的？难道二十九岁的男人就是有什么未成年人不知道的秘诀吗？ 可惜这样甜蜜的气氛在两人看到冲矢昴的那瞬间就消失了，这对情侣相当有默契地都沉下脸，虽然显然是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 “既然冲矢先生在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透君？”照桥心美停在原地，甚至不肯再靠近一步。 安室透倒是没有那么想要打道回府，这简直就是一个天降的机会让他判断冲矢昴和赤井秀一之间的关系。但是既然照桥心美已经明确提议了，他一时也有些犹豫。 “听说照桥小姐很擅长很小孩相处呢，”冲矢昴不急不忙，悠悠地甩出这句完全制住她死穴的话，“没有了照桥小姐的帮助，我想我可能会有些照顾不过来。” 果然还是熟人才能对自己的软肋一找一个准，向来乐于助人、心地善良的照桥小姐已经骑虎难下无法拒绝。 安室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显然他非常爱面子的女朋友已经推卸不掉这份一日家长的责任，于是他牵着她向孩子们走去。 正值暑假，虽然只是小学生，但老师还是布置了一些作业让他们在暑期完成。昨天在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就听小岛元太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们去树林里捉独角仙用来完成昆虫观察报告的故事。 “今天是科学作业哦。”吉田步美立刻坐在了她喜欢的心美姐姐身边。 照桥心美注意到灰原哀也动了一下。但是看到步美的动作后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坐了回去。 “小哀也坐这里吧，今天我们女孩子一队！”照桥心美拍了拍她另一边空着的位置，灰原哀像是不情愿地慢吞吞地坐到她身边。 见女朋友直接忽略了自己的眼神暗示，安室透只好转身另寻位置，在发现冲矢昴已经安然地和圆谷光彦还有江户川柯南讨论起来功课后，只好坐在唯一没有人照看的小岛元太身边，试图也帮上一些忙。 不过只是过了几分钟，他似乎就无法维持冷静：“小岛君，到底你这里为什么要这么写啊？” 啊，面面俱到的日本公安，毫无缺点的完美男友，看来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得出色，江户川柯南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透君，忘了我们之前讨论的了吗？”照桥心美警告地看向他，仿佛是害怕他伤害了小岛元太的自尊心，“就是因为家长的不作为，才会有这么多问题儿童啊！” 江户川柯南：“……” 对不起，虽然你似乎是在为元太开脱的样子，但是感觉这样一解释，更令他难过了呢。 * 在辅导完毕孩子们今天计划完成的科学作业后，安室透又提议趁时间还不太晚，可以再继续进行剩下的报告。 照桥心美感动地满含爱意注视着安室透，看来男人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都听了进去，甚至还在试图帮助这些被父母忽视的孩子精进学业。 这两个人对对方那种奇怪的信任和崇拜让江户川柯南叹为观止。天生一对，天生一对，他已经说腻了。 “可是，之后的实验我们还没有开始做呢，”圆谷光彦提出异议，“不做实验的话没办法写实验报告吧？” 冲矢昴感兴趣地推了推眼镜，“具体是什么样的实验？相信我和照桥小姐都可以帮助你们的。不过，安室先生可能只能在旁边观看了。” “冲矢先生指的是什么？”照桥心美有种不好的预感，“透君当然能帮上忙啊。” “啊，抱歉，”冲矢昴一脸为难地开口，“但是恕我直言，如果已经顺利拿到了大学文凭，应该不至于二十九岁还在做咖啡厅侍应生吧？” 从来没有问过男朋友的学历、突然觉得冲矢昴这番话很有道理的照桥心美：“……” 因为不可以破坏侍应生人设、即使以第一名大学毕业也不能解释的安室透：“……” “啊哈哈哈，”对fbi搜查官和公安身份都心知肚明的江户川柯南出来打了圆场，“老师只是说让我们找一些日常用品做实验啦，随便什么都行的。” 安室透被对方这样反将一军，索性自暴自弃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冲矢昴和照桥心美分头去找能够产生化学反应的日常用品。 照桥心美找来的物品倒是非常中规中矩，一条曼妥思薄荷糖和一瓶可乐。这是很有名的实验。 冲矢昴则是把一个打火机和一瓶发胶放在桌子上，见众人投来眼神，于是解释道：“先让照桥小姐完成她的吧。” 她的实验相当简单，网上也已经有了很多别人拍的视频。但是考虑到安全性，她还是选择了这个几乎不会伤害到孩子们的组合。 她把可乐瓶拧开，放在庭院的中间，丢了一颗曼妥思薄荷糖进去后就迅速闪避开。下一秒，可乐就像喷泉一样突然喷涌而出。 “曼妥思表面无数的小孔会产生催化作用，释放汽水中的二氧化碳气体，造成大量泡沫的快速喷发。”照桥心美笑眯眯地解释着原理，心满意足地看见大家都在认真记着笔记。 日本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她再次感动地试图和安室透对视，想和男朋友分享这一喜悦。 可惜在她的目光落到男人身上时，对方显然还在执著于扮演一个合格的高中肄业侍应生，正在像刚才孩子们一样鼓着掌，并干巴巴地感叹着：“好厉害，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第26章 白色恋人饼干（7） 感受到女朋友投来的奇怪的眼神，安室透在心里把这笔账记到了赤井秀一的名下。即使他仍然没有确认冲矢昴到底是不是男人本人。 “那冲矢先生的实验呢？”圆谷光彦好奇地问。 男人神秘一笑，只是让众人站远些，左手拿出发胶，右手举着打火机靠近发胶的喷嘴处。 下一秒，他的左手拇指按下喷嘴，右手点燃打火机。顿时金属罐子喷出来的气体被火苗点燃，直接变成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冲矢先生……”在一阵沉默后，照桥心美艰难地开口，“这应该不适合小学生玩吧？” 冲矢昴倒是如往常一样坦然：“所以我才让你们站远一点啊。” 这显然不是站在哪里的问题，灰原哀作为过去的科学少女有些无言，你是直接教会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学生们一个及其危险的化学反应。 她又转头看了看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意料之中的，两个小男孩的脸上已经浮现了向往之情，刚刚对可乐曼妥思实验兴趣缺缺的小岛元太，更是积极举手发问：“除了发胶还有什么别的可以点燃吗？” 冲矢昴也非常配合地回答：“只要是超市里标着易燃气体的商品应该都可以哦！” 说着还将瓶子凑近两个小男孩，认真地指着那个画着小火苗的标志，仿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知识点。 眼看着整个科学实验演示环节就要跑偏，安室透觉得自己作为公职人员有义务来做出提醒：“但是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般不要在没有成年人的陪同下这么做哦。” “啊，”小岛元太露出扫兴的表情，“安室先生真是一点也不酷。” 照桥心美身为女朋友的责任心瞬间亮起，反驳道：“谁说的，透君超酷的！前一阵子还在高速上飙车追嫌犯呢！” 被女朋友这样一说、安室透又顿时觉得自己失去立场教训冲矢昴：“……” 在斗嘴和打闹中，天色慢慢黑下来，此时灰原哀才突然想起来阿笠博士在早上的嘱咐，他因为腿脚不便已经一周没有出门采购，家里的食材已经所剩无几。 女孩的眼神在安室透和冲矢昴之间逡巡，一时之间竟然决定不了到底要拜托谁载她去超市。 “有什么事吗，小哀？”注意到小女孩的神情，照桥心美蹲下来问道。 灰原哀告诉了照桥心美博士的委托，当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她接下来的话，女人便热心地帮她做了决定：“透君，我们可能要去趟超市哦。” 听到了全程的冲矢昴，比照桥心美表现得更加热心：“安室先生的车是跑车不是吗？应该放不下太多东西，要不然还是我开车去吧？” * 灰原哀不知道为什么简单的超市采购最后会变成了像春游一样热闹的场合。 第25章 小岛元太偷偷地往购物车里加着自己喜欢吃的薯片，圆谷光彦忙着对吉田步美脸红，江户川柯南倒是举止正常。但是男孩寸步不离地跟着冲矢昴还有安室透的行为也让灰原哀暗自叹一口气。 照桥心美一边认真地比对着阿笠博士给的购物清单，一边从货架上拿下清单上面提到的那款巧克力。 她的裙角被轻轻地扯动，低头看见灰原哀正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瞬间了然：“是博士自己擅自加上了甜食吧？” 灰原哀点点头，“心美姐姐可以把它放回去吗？” “小哀真的非常严格啊。”她笑着把巧克力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超市的另一头突然一阵喧闹，在众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下一秒，来人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只听见砰地一声枪?响，其中一名蒙面的劫匪为了威慑超市里的工作人员，向天花板方向扣动了扳机。 人们的尖叫和哭声顿时充斥了整个超市，劫匪显然计划周密，将工作人员和顾客们都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他们手中能支持与警方谈判的人质。 他们因为恰好位于劫匪闯入地点的斜对角，很幸运地尚且能自由活动。但劫匪已经开始了细致的搜寻，被发现不过也是时间问题。 “有趣。”冲矢昴将眼镜向上推了推，饶有兴致地探出头观察着抢劫现场。 “孩子们还在这里呢。”事实上照桥心美也不太慌乱，虽然五个小学生带着是有些累赘，但是她和赤井秀一加起来已经算是不错的战斗力了，更不用提安室透似乎也有些身手的样子。 被照桥心美这么一提醒，冲矢昴更是眼睛一亮，开始指挥起自从喷火实验后就对他燃起熊熊崇拜的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两人。 得到了指令，男孩们立刻冲去户外区拿到了粗麻绳，用力地在货架上系上牢固的水手结——顺便一提，这样的打结方法是为了和冲矢昴竞争的安室透亲自教学的。 就这样，绳索在距离地面三十厘米的地方与之平行，一个为于货架之间走廊的简单陷阱装置已经完成。 同时，灰原哀在饮料区拿了一瓶两升的可乐，倒出一半后塞进一些纸巾，再利落地向里面倒入整整一百粒曼妥思薄荷糖。顾及阿笠博士的实验室，而很久没有做过杀伤力强大的实验的女孩有些兴奋，盖上瓶盖后，用尽全身力气将瓶子扔向绳索装置的正前方。 可乐瓶横着重重地倒地，液体便立刻浸湿了中间为了隔离反应所放置的纸巾，也淹没了白色的薄荷糖。 反应在一瞬间发生！ 大量的催化剂的加入，导致可乐瓶直接爆炸，产生了巨大的响声。 而劫匪们也当然如他们所料，立刻警觉地应声赶来。 两个被绳索绊倒，在下一秒便轻松被照桥心美就地制伏，剩下的三个人也被安室透和冲矢昴利落地解决。 刚刚剩下的粗麻绳有了更好的用处，照桥心美毫不留情地双手向相反方向拉扯，犯人的手因为麻绳摩擦的痛苦而忍不住叫喊出声。 安室透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头皮发麻，在心里紧急搜索了一番自己有没有做过会惹女朋友生气的事。 然而逆转就在这一刻产生，负责看守人质的最后一个劫匪听到同伴的喊叫后，向他们所在的方位奔跑过来。 他的手上有枪。 正对着犯人的照桥心美意识到这个危险的事实，立刻将身边两个女孩子护在身前匍匐了下来，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受伤的可能性。 可惜没有等到犯人接近，藏在一旁货架的安室透从犯人的后方出手，下一秒便顺利缴了械，全程的动作干净得可以称得上教科书级别。 在确认安全后，照桥心美迅速起身，像是不想浪费一秒地奔向安室透，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男人亲了亲她的头发，为了安慰似乎受到惊吓的女朋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只是经历了一个小小的超市劫案，两个人就自顾自地上演起倾城之恋，江户川柯南在一旁看得无语，转过头想在灰原哀那里得到同样的反应，却看到女孩迅速地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 “磕到了。”灰原哀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江户川柯南：“……” 浪漫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匆匆赶来的小岛元太举着一瓶头发定型喷雾，一个打火机，气势十足地喊着：“啊啊啊，不准你伤害步美！” 还没等江户川柯南出声提醒对方，所有劫匪已经被制伏时，敦实的男孩却不慎被刚刚自己的设置的绳索绊倒。 在扑倒的那瞬间，他双手的拇指都下意识地向下用力，喷雾喷出来的气体被打火机点燃，正巧烧到了躺倒在他前方的劫匪的头发。 * “这是……哪里起火了吗？” 赶来的高木警官非常疑惑地指着其中一位头发几乎全被烧掉的犯人。 冲矢昴轻轻咳了两声，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小岛元太供了出去：“是这位勇敢的小岛先生做的呢。” 他对其实是自己教会了对方如何利用易燃气体止口不提，而元太也已经不争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是为了保护步美嘛！” 就在照桥心美还想再围观一阵冲矢昴的精彩表演时，来自空助的语音请求响起。skype的铃声非常有特色，她已经被训练到甚至不用看手机就知道这是齐木空助。毕竟除了男人，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这个skype账号了。 “空助吗？有什么事？” 安室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仍然礼貌地向后退了一步，给照桥心美的隐私留一些空间。 齐木空助在电话里简单地通知了下他最近有从英国寄包裹给她，让她注意查收。 “你那里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那么吵，还有警笛的声音？”男人交代完正事，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什么，”照桥心美如实告知，“只是刚刚和几个小学生解决了一个劫案而已。” “日本的生活真是精彩啊。”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的男人，半晌后这样感叹道。 第27章 柠檬挞（1） 来自英国的包裹准时到达她的公寓，在完成签收后，照桥心美将箱子抬进门，却出乎意料地发现箱子其实很轻。 打开箱子后，她发现里面大多都是宋婵之前收集的小东西。比如那颗她非常眼熟的纽扣，她曾不止一次看见宋婵放在手指间把玩。 “什么啊，空助是不是寄错了。” 她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手上翻找的动作倒也没有停止。直到她翻出来一张被藏在宋婵旧钱夹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是她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他的脸上挂着十分灿烂的笑容。 顿时照桥心美对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所有「格拉帕」与苏格兰的任务都被宋婵要了过去，以至于她从未真正见过对方。但是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男人就是宋婵总是挂在嘴上的未来男朋友。 虽然宋婵这一方的故事像是她暗恋苏格兰而苦苦得不到回应。但显然对方并不是对她毫无感觉，照桥心美能感觉到照片里的男人十分放松，这个细微的肢体语言代表了他对照相机另一端的宋婵其实充满信任和好感。 后来男人不幸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而身死，他们才顿悟苏格兰对宋婵一直以来含混不清的态度。未来朝不保夕的卧底遇上似乎对组织非常忠诚的罪犯，一边警告自己她的身份的同时，却又控制不住自己逐渐动心。 照桥心美把箱子放在玄关处，打算预约快递公司上门将它寄回英国。这么宝贝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小婵应该会很着急吧？ 正在她准备找出快递公司的电话时，安室透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来电背景是他们亲密的合影。 照桥心美按下通话键，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心美，现在下楼，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 “透君的每个周三不应该是在波洛咖啡厅工作吗？怎么突然有空？”她边系安全带，边好奇地询问。 “我现在正是在工作啊，”安室透见心美投来不解的目光，又解释道：“小梓派我去那家甜品店看看到底他们有什么秘诀维持这么高的人气。” 照桥心美也听说过那家刚开的店，似乎老板是一对从法国留学归来的夫妻。所以柠檬挞这样经典的法式甜点便被设定为店里的招牌。 “小梓小姐还真是在非常认真地经营波洛啊。”照桥心美感叹着，余光却瞥见了天空上的滚滚浓烟。 见照桥心美被火灾现场吸引了注意力，安室透了然：“是看见那边着火了吗？消防员已经赶过去了，应该是家电使用不当导致的火情。” 这时车子已经驶过刚刚遮蔽着火的那栋建筑的高楼，完整的火灾现场呈现在照桥心美眼前。 人的记忆机制有时候就是如此奇怪，它可以让有一些记忆沉睡许久，却在一个她毫无防备的时刻残酷地将尘封已久的真相倾泻而下。 第26章 照桥心美注视着远处燃烧着的楼房，全身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栗。 那一天，她看见过比这还要大很多倍的火焰。 * 照桥心美是在半夜被齐木空助叫醒的。 男人的表情一反常态地慌张：“心美！心美！小婵好像暴?露身份了！” 她瞬间全身冰凉，狼狈地爬了起来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就和齐木空助向公寓的电梯奔去。 “怎么回事？小婵不是最近不出任务，在家里修养吗？”她顾不上自己的语气，激烈地追问。 “她刚刚用发信器给我发了预警。”齐木空助快速地解释着情况，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宋婵和照桥心美的皮下都植入了微型发信器，一是可以监测两人的身体数据和所在位置，二是如果遇到重大危机，可以用力按碎发信器，发出求救信号。 作为一个计划周全的人，齐木空助选择了一栋楼顶有停机坪的大楼居住，坐电梯到顶楼就是他为紧急事件准备的直升飞机。 “小婵现在在哪里？”照桥心美对直升飞机的油量产生了质疑。如果半路没有了能源，还不如现在去找mi6借一架更大的飞机。 “格林威治，直升飞机应该够用了。” 齐木空助的回答让她松了一口气，格林威治在伦敦东郊，市内飞行直升机确实是足够了。 更何况宋婵出事的地点还在伦敦，这是他们的地盘。照桥心美的紧张缓解了一些，虽然卧底身份被发现这一事实并不乐观，但至少有一些情况还是利于他们营救的。 齐木空助的驾驶技术很好，没出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那栋位于格林威治的废弃大楼上方。 大楼的天台上有宋婵挥舞开着闪光灯的手机的身影，她的身边似乎没有组织的人。 一切都还来得及。 男人让直升机慢慢降低，照桥心美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一边向宋婵伸出手去。 宋婵在下一秒就默契地握住了她的手，正当她要用力将女孩拉上飞机时，天台门后一串脚步声响起。 “快！”照桥心美催促着，还来得及，他们已经快要脱险了。 宋婵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逃后，泪水充盈了她的眼眶。 她重重地将心美推回了机舱，向空助大喊：“快走！” 齐木空助与她深深的对视一眼，一瞬间明白了宋婵不能逃走的原因，他咬了咬牙，驾驶着直升飞机迅速升空，向远处飞去。 “你在干什么？！”照桥心美失控地大喊，“小婵还在那里呢！” 男人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全速驾驶着飞机离开刚刚的大楼。 照桥心美向那栋大楼望去，依稀间还能看见几个人围住了宋婵，枪扣动扳机的火花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宋婵倒了下去。 没过几分钟，整栋大楼被引爆，刚刚还寄托着她所有希望的天台，化为了一片火海。 照桥心美从来没有过如此憎恨齐木空助。 男人的人生里没有过失败。 算无遗策、天纵奇才。一切形容多智近妖的赞美之词都曾被用在他的身上。 不耐烦地说着「我的计划什么时候出过错」的男人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但是这一次他错了。他们失败了。 照桥心美也从来没有过如此憎恨自己。 已经如此接近了。 她已经如此接近了。 * 宋婵在这瞬间因为人生荒谬的巧合竟然有些想要发笑。 “不能因为那家伙死在天台，也让我死在天台吧。”她嘟哝着，像是发着不痛不痒的牢骚。 她不能逃走了。 这多亏她向来灵敏的听力，在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嘈杂中还能精准地听出来人的脚步声是贝尔摩德。 如果来人是专门处理叛徒的琴酒，那么她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这证明她只是在组织内部被归为单纯的叛徒。 但贝尔摩德的到来，让宋婵所有的希望在顷刻间破灭——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在aptx4869这个实验毫无进展的前提下，她深知组织绝不会放过她这个掌握了project salvation重要线索的人。 即使她自私地跟着心美还有空助成功逃走，他们的未来也绝不会安宁。只要一天组织没有覆灭，那么他们身后就会跟随着如同幽灵般难以摆脱的追杀。 她的两位朋友在陷入这场麻烦前，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这不是他们应该有的未来。 宋婵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在之前早已及时地把一切都告知空助，那样可靠、如同兄长一般的男人，一定会完美地为一切善后。 如此庞然的犯罪组织的最高机密竟然只是几个实验室，真相自然不言而喻。因为所有的关系网、金钱、权力，全部都是为了保证实验的顺利进行而生。 那位大人太过着迷于逆转时间的洪流，太过醉心于扮演造物主的角色，那么身为她父亲的女儿，在这里也带来了属于她的复仇。他将永远无法知晓当年那场实验的真相，无法知晓她的父亲到底是因为失败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是因为成功带来的恐惧和悔恨而自杀。 可是，真是不甘心啊。 她也有想过放弃探寻父亲身死的真相的，她也有想过结束卧底和那个人一起幸福地生活的。可是这份新生活的希望如同在暴风中侥幸燃起又迅速熄灭的火苗，持续的太短暂了。 太短暂了，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也好，她一生获得的快乐也好。 太短暂了。 枪声响起，没人再能听见她的嗟叹，这份感伤随着她的倒下平静地消散在晚风里。 是如同爱人的手抚过般温柔的晚风。 第28章 柠檬挞（2） 甜品店位于一条繁忙的商业街，留出来给客人的停车位本就相当的少，更倒霉的是他们正巧碰上了晚高峰。安室透只能暂时把车停在路边，打算去买一些甜品外带。见照桥心美还是面色苍白，他便让她先在车里坐着休息，自己下车走向那家网红甜品店。 “诶，柠檬挞卖完了吗？”安室透有些失望，他其实也很好奇这家的招牌到底味道有多么惊艳。 “是的，”收银小姐充满歉意地说，“我们的西点师就住在今天起火的大楼里。虽然现在人已经被救出来了，但因为吸入了浓烟还在医院休养。” “那确实是很遗憾，希望他能早日康复。”安室透点点头，接过了收银小姐递来的打包好的甜品。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回到车里后，照桥心美的情况仍然没有好转。 “心美，”他尝试着叫她的名字，“是刚刚被火灾吓到了吗？” 虽然女孩并不像是会被着火的大楼吓到的性格。但她情绪上的转变显然是发生在她看到大楼之后。 “买到想要的甜品了吗？”照桥心美像是才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问。 安室透回答：“其他的都顺利买到了，但是柠檬挞没有货了。” 照桥心美缓慢地点点头，仿佛是在机械地给出她应该给的回应。她的目光移到远处巨幅的广告牌，上面还挂着哥哥照桥信的电影《花火》的海报。 安室透随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张海报，照桥心美隐忍着痛苦的声音响起：“美嘉，再也见不到武彦了。” 女孩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安室透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打开车窗，用双手托住她的脸，试图让她和自己对视。 “心美，深呼吸，不要害怕，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她在恐慌发作。 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症状，具体表现为人在强烈的恐惧下表现出的极端生理反应，比如心悸、失真感、呼吸困难、身体麻痹。 在感觉到女孩似乎有些回神后，他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帮助她找回呼吸节奏。 渐渐的，照桥心美的身体从刚才的紧绷中放松，半倚靠在他的肩上，“透君，今天真的没有柠檬挞吗？” “今天没有柠檬挞。”他说。 “好难过啊，还以为可以吃到的。”她的声音细微，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感觉到肩头被泪水浸湿，安室透没有低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没关系的，如果今天不行的话，就明天、后天、大后天。怎么样都可以等到的。” “可是我等不到了，透君，”照桥心美哽咽着，“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死掉了，我永远都等不到了。” * 她全部记起来了。 照桥心美曾经在圣托马斯医院休养的那几个月，根本不是在治疗因爆炸的冲击波导致的受伤，而是被心理医生判定为强自杀倾向，所以强制住院进行自杀干预。 在心理学中，库伯勒-罗丝模型总结了人们在面对悲痛和灾难时，会经历的五个阶段。后来这个理论被广泛传播，于是有了人们更加熟悉的名字：five stages of grief，哀悼的五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否认。 第27章 她开始反复质疑事件的真实性，并且几乎疯狂地要求空助再次回到现场带回宋婵的遗体。 第二个阶段，愤怒。 她生着所有人的气，齐木空助，赤井玛丽，还有她自己。这样汹涌的怨恨和怒气最终让医生不得不定期注射安眠药物以保证她的睡眠。 第三个阶段，讨价还价。 像是身体意识到极限的将至，她的记忆突然消失，这帮助了她快速恢复健康，并顺利地获得赤井玛丽的同意回到日本。即使在记忆逐渐恢复的情况下，她仍然认为宋婵还活着。虽然那么多线索可循，她的大脑依旧有意识地忽略了一切。 第四个阶段，抑郁。 照桥心美顺从地任由安室透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对一切都感到疲倦、无力、难以面对。 回想起刚刚回到日本时候的自己，照桥心美发现自己错得彻底。 对齐木空助的猜测全部被证明是有误的，他并不是不想让她回忆起一切。事实上，男人一面告知她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一面又不断地露出蛛丝马迹让她去探寻。 齐木空助，不过只是秉持着自己一向高高在上的冷酷，公平地向她展示了两个选择。而最终走向哪条道路，则是要看她自己。 而他曾经说的也的确没错，组织并不知情格拉帕的背后其实是两个人，随着宋婵的死亡，照桥心美的安全得到了最大的保证。 她的手上握着由好友的生命换来的，新生活的希望。 安室透的问话打断了她燃起的自我憎恨：“心美还是那么想吃柠檬挞吗？” “都可以，随便吧。”她平静地回答。 男人的回应则是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到厨房：“那我们一起来做吧。” * 柠檬挞的构成很简单：挞皮和柠檬内馅。 先把奶油软化，加入砂糖搅拌打发，安室透熟练地又分次加入蛋液和低筋面粉，再次搅拌。 “烘焙是个很有用的方法可以让人平静下来，”他这样解释着，“准备食材、混合它们、再耐心等待烤箱「叮」的那一声，都是人们在创造一些美好的事物啊。” “我需要帮你什么吗？”照桥心美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困扰到对方，于是尽量配合着问道。 安室透正用刮刀整理着刚才的面团，放入模具在烤箱中烘烤后就会变成挞皮：“那心美可以负责柠檬的部分。” 柠檬内馅的香气其实大多都源于它的果皮。于是照桥心美埋头认真地用工具将柠檬皮擦丝，在规律的白噪音里，她稍微能将思绪从往事中转移到眼前的工作上来。 “我也曾经失去一些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安室透语气平淡，“克服悲伤没有任何捷径，但是身为活下来的人，我们需要明白的是——” 他笑着抬头，和照桥心美的目光对上，“这些死去的人，一定也会希望生者能继续幸福地生活吧。” “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是透君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照桥心美拿起一块刚刚切好的柠檬块，面无表情地、像尝不出酸涩一样吃了下去：“如果忍受痛苦、付出代价可以达成我的目的。那么我就会不顾一切的付出和忍受。我就是这样可笑的人。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和代价，可以允许我把死亡撤销，将死者召回。” 许多人都从小向往着当英雄，用一种个人主义浓厚的叙事获得全世界的认可和赞美。包括她自己和空助，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怀揣着无用的傲慢，以为自己是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来单枪匹马地摧毁邪恶、成就正义。但直到现在她才顿悟，所有人在不可知的命运面前，不过是渺小的一粒辰砂。 “就是因为知道心美是这样的人，”安室透说，“我才会喜欢心美。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时不时被心美所鼓舞。” “没有人可以做到逆转死亡，改变过去。我们都不是完美无缺，都不是全知全能。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更加珍惜一切，更加努力地活着的原因。” 第29章 柠檬挞（3） 哀悼的第五个阶段，接受。 当世良真纯发现照桥心美出现在她的酒店房间门口时，着实吃了一惊。 “我全部想起来了。”照桥心美的声音沙哑。 在世良真纯还在犹豫要不要换一个地方继续这场对话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让她进来吧。” 于是本来以为自己的情绪不会再起波澜的照桥心美，看到了差点让她失声尖叫的一幕—— 那是初中生模样的赤井玛丽。 如果不是和女人长期相处过，她还能把这归结于也许是长得很像的亲戚。但这个孩子脸上的神情却不能作伪：每当她在训练时没能达到赤井玛丽的标准，女人便会露出这个带着失望和训诫夹杂的表情。 世良真纯耸耸肩：“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们不能和你相认的原因。” 在房间的另一头，赤井玛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她：“恢复记忆了？现在有什么打算？” 熟悉的严厉语气驱散了一些藏在她心头的不安，睿智而年长的女人仍然没有放弃她，仍然在试图引导她去往正确的道路。 “复仇，”照桥心美几乎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这样的答案，“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可惜显然这不是一个让赤井玛丽满意的答案，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略显失望的神情，“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吗？” 赤井玛丽在齐木空助那里也接收到过一样的回应。 被全宇宙爱护着的、从未被命运亏待的女孩，自诩智商高超、总能将别人玩弄于股掌的男人，都在这次事件里让他们过于膨胀的骄傲被现实击得粉碎。 而他们的反应也如出一辙，不顾一切地、甚至以自己为赌注想要在这场游戏里扳回一局。 “心美，还是不要太冲动了。”世良真纯感知到了母亲的意图，试图劝说她冷静下来。 照桥心美不理解甚至迷惑地看向世良真纯，女孩从不是一个讲究谋定而后动这样策略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木空助在宋婵死亡后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发起了对组织的攻击，”赤井玛丽平静地叙述着，但每一个字都让照桥心美毛骨悚然，“非常可惜，他失败了。代价就是我们彻底在组织那方暴露，为了给mi6一个教训，我被灌下了他们研制的毒药。” “可是，这怎么可能？你那么强……” 没等照桥心美说完，赤井玛丽接着说道：“因为贝尔摩德扮成了我失踪多年的丈夫。心美，就像每个人一样，我也有着弱点。即使早就预感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但我仍然独自赴约了。” “可是……” 赤井玛丽依旧不给她辩驳的机会：“这里没有你说可是的余地。照桥心美，我现在以你长官的名义命令你，不准轻举妄动。从今天开始，你和真纯仍然只是几面之缘的朋友，和我更是陌生人，更不要提来我们的住处拜访。你听清楚了吗？”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下，在进入房间后第一次露出完全无措的表情。 她以为她可以补救的。即使换不回宋婵的生命，她也以为自己至少能够做些什么，来加快组织覆灭的进程。 “我有新情报，”照桥心美突然想到一个人，“秀一还活着！他已经主动向我承认身份了，这表示他一定有什么针对组织的计划！” 赤井玛丽挑了挑眉，仿佛有了兴趣。但没有改变她之前的观点：“即使我那个儿子有些能耐，很多事也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要不然，当初他怎么会在最后关头失败导致自己卧底身份暴?露？” “别心急，”也许是听到大哥生还的好消息，世良真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着照桥心美，“你把现在的生活打理地很好，至少你的身份在短时间内还算安全。” 随即发现自己的表达并不准确，她又连忙加上：“就是你那个男朋友……” 接收到赤井玛丽的瞪视，世良真纯不情不愿地噤了声。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帮上忙的。”照桥心美喃喃地说。 赤井玛丽反而笑了一下：“但总会有这么一天。而且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绝好的时机，在慢慢接近了。” 女人的暗示非常明显。作为mi6高层，她自然掌握着许多照桥心美不知道的情报。如果等待是她目前认为对适合自己的状态，那么她只有遵守命令。 见照桥心美已经表现出退让，赤井玛丽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怅然地说道：“可惜了，她是个那么好的孩子。” 是啊，宋婵是那么的好。 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内，照桥心美一直在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失控的不过是默默流泪。在此时此刻，她终于忍不住彻底红了眼圈，紧紧抱住一旁的世良真纯，就像抱住仅存的关于宋婵的记忆，放声大哭起来。 第28章 赤井玛丽坐在扶手椅上，静静注视着两个哭成一团的女孩们，时不时虚弱地咳嗽几声。 等到明天，她们就会好起来，她想。 世界上再大的悲痛都会过去，这是生活教会她的道理。 * 休息了几天的照桥心美，终于重振旗鼓回到了毛利事务所继续她的工作。 “感冒好一些了吗？”毛利兰关切地询问。 因为不想透露太多，所以她缺勤的借口是生病需要卧床休息。于是她用拳头掩住嘴巴咳了几下：“已经好的差不多啦，多亏透君在照顾我呢。” 毛利兰暧昧地笑着：“安室先生确实非常体贴啊。” 照桥心美撇了一眼在她早上开始工作时就被提前放在办公桌上的早餐，再怎么克制，还是忍不住说道：“我都告诉他不要这样了，太夸张了啦。” 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不由得担心起自己恢复高中生身份后的生活。就凭兰这样认真记笔记的样子，这些安室透做出的模范男友行为也一定作为自己未来的标准，出现在了她的笔记本上。 毛利小五郎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照桥小姐这么辛苦，身为我的大弟子当然要好好照顾她。” 虽然名侦探现在如此偏心照桥心美。不过是经历了几天没有她作为秘书整理文件的日子，于是格外珍惜起这位免费劳力来。 正在众人说话间，侦探事务所的门被敲响了。 “不会又是透君吧？”可能是之前因为打击而失去记忆这件事让对方异常担心她无法消化好友的死亡。虽然她早已在男人面前恢复了常态，但只要找到工作的空隙，他还是会上楼来检查一下她的心理状况。 不过这一次，来者不是她保护欲旺盛的男朋友，而是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低调的男性。 “您就是t先生吧？”毛利小五郎热情地迎接，并招呼对方在沙发上坐下。 照桥心美跑去茶水间帮毛利兰准备茶水，忍不住对女孩说：“我怎么觉得他这么熟悉……” “也许你们之前见过呢？”毛利兰若有所思，“这位客人很神秘的样子，还拒绝告知我们他的名字。” 照桥心美一边仔细回忆着，一边端着茶盘走去放置沙发的洽谈区。 就在她正想把茶杯放在男人面前时，他开口说话了：“就像在邮件里提到的，我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人在跟踪窥视我，如果毛利先生能派人贴身保护我——我看这位小姐就很不错——那就再好不过了。” 照桥心美面无表情地重重地把茶杯放下，让在场的四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个，照桥小姐……”第一次目睹照桥心美变脸的场面，毛利小五郎有些害怕地向后缩了缩，“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的事。”她转过头，向毛利小五郎露出甜美的笑容，接着再转向带着口罩的男人：“照桥信，即使换了发声方式，我也能一秒认出你。” 第30章 柠檬挞（4） 照桥信摘掉了帽子和口罩，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眼神还时不时试探地向照桥心美的方向扫去。 正当他以为妹妹会像以前一样挂着不耐烦的笑容假面将自己赶走时，照桥心美却利落地起身把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窗帘牢牢地拉上。 她歉意地向其余三人解释：“实在抱歉，我哥哥如果被狗仔拍到来找私家侦探，又不知道会被被写成什么样子。” “心美……”照桥信立刻眼泪汪汪，即使在生着自己的气，妹妹都还在为自己的星途考虑。 “六神通大人，不我是说照桥先生，”毛利兰迅速地改口，“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困扰吗？” terahashi，照桥。 一开始自称t先生的照桥信，从某种意义上也确实交付了自己的真名。 男人点点头，“是这样的，从一个月前起我就经常感觉一直有人跟着我。你们知道的，作为公众人物，私生这种事当然无可避免。但是有专业安保团队排查下，我还能出现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不过去。” 毛利兰了然，以照桥信的国民偶像地位，他的安保级别毋庸置疑是最顶尖的。但即使如此，还感受到如影随形的窥视感，确实是一件值得被调查的事。 “这个，”毛利小五郎挠挠头，“照桥先生有没有想过可以去神社拜拜？” “爸爸！”毛利兰警告着。 “什么嘛，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吧？”毛利小五郎并不想放弃自己如此合理的推断，“花大价钱请的安保还查不出是不是有跟踪犯，这不就是闹鬼吗？” 照桥心美虽然听到有些担心，但也不觉得来找毛利小五郎是个合适的方向：“我想毛利先生的专业可能不在这个上面，要不然再雇佣多一些保镖吧？” 她甚至连保镖的备选名单都能给照桥信整理出三页纸。毕竟mi6的退役探员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她给他们介绍点活赚零花钱。 “也是，”照桥信有些委顿，“毕竟连心美你都说，委托了毛利先生的客人要不就死掉、要不就坐牢。说不定真的拜托毛利先生之后，闹鬼就要更严重了。” “我没有说过哦，”照桥心美迅速否认并露出她标志性的微笑，转向毛利小五郎，“这样的话，我就帮哥哥接下这个委托吧。” “你真的想让我死掉吗？”照桥信露出震惊的神情，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似乎完全相信了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沉浸在了对「来自毛利小五郎的诅咒」的恐惧里，“我刚刚又不是故意说漏嘴你在背后说了什么的！” 毛利小五郎：“……” * 降谷零有些走神地看着下属们在演讲着投放在大屏幕上的幻灯片，左手撑着头，右手无聊地转着笔。 照桥心美在昨天和毛利小五郎、毛利兰还有江户川柯南一起飞去了北海道的札幌，他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这种安静的独居生活。 “今天的心美过得开心吗？” 他忍不住发出了问候的短信。 ——毛利小五郎最终还是接下了照桥信的委托。于是也体验了一把顶流的忙碌人生，当天就被一起打包送上飞机，和照桥信一起飞往札幌拍摄他新歌的mv。 “降谷长官，降谷长官。” 坐在他旁边的风间裕也叫着他的名字，“你对这个计划还有什么意见吗？” 降谷零抬起头，立刻指出了几个刚刚他听到就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他向来严厉且不留情面，虽然已经与他共事一段时间了，几个年轻下属还是害怕地低下了头。 “这样吧，”降谷零叹一口气，“我把最近收集到的情报再讲解一下，希望你们听完能知道到底漏洞在哪里。” 因为没有准备额外的幻灯片，他直接投屏了他的手机到屏幕上。 降谷零完全忘记了自己因为担心女朋友的状况，已经把来自她的短信通知重新打开。于是背对着屏幕挂着严肃面孔的降谷长官也没有预料到，照桥心美会在这个时候回复他的短信。 “没有透君在身边一点都不开心t^t” “我出发前透君都没有亲亲！惩罚你这周六去机场接我！” “【照片】 【照片】 【照片】” “我们明天要去滑雪啦，哪件滑雪服比较好看？” “想你想你想你（*≧u≦）” 风间裕也顿时冷汗直流，甚至顾不上八卦，在提醒降谷零他的女朋友还在等他挑选她明天要穿的衣服，和装作无事发生之间疯狂摇摆。 他如今只能庆幸这样横幅的通知里不能显示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虽然看短信内容应该是正经的滑雪服照片。但是连冷面无情的降谷长官都谈上了甜甜的恋爱，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咳咳，” 风间裕也天人交战了几秒钟，终于做出了决定，“透君、啊不是，降谷长官，你好像有新信息进来了。” 降谷零这才想起来短信通知设置的更改，转过头看屏幕的时候因为太快还差点扭到了脖子，这时屏幕的上方正停留着照桥心美的最新一条短信。 “怎么还不回复我t^t透君不爱我了吗？” 将目光重新转向下属的方向，降谷零绝望地发现即使那位平时最惧怕他的下属，都向他露出了自己人的微笑：“降谷长官还是先回复短信吧，我女朋友也老因为我回复的慢找我吵架。” * 在店里等待了十分钟，安室透的短信终于姗姗来迟。男人替她选了那件海洋绿的滑雪服，收到男朋友的回复，照桥心美喜滋滋地拿出钱包付钱。 一旁耐心陪着逛了一个上午的照桥信忍不住酸酸地说：“要这种连钱都不会给你付的男人有什么好。” 照桥心美的笑容不变：“你再这样我就直接摘掉你的口罩哦。” 显然还是妹妹要更棋高一着，想象了一下被认出他的粉丝追着落荒而逃的场景，照桥信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 带着大包小包的收获，他们回到了入住的酒店，本来还想拉着她聊天的照桥信一进门就被经纪人抓走去试明天拍摄的服装。 第29章 毛利小五郎早已去享受酒店里高级的桑拿房，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似乎也去了游泳池。 百无聊赖的照桥心美拿着哥哥刚刚给她的房卡进入了照桥信的房间，准备看看究竟他是工作压力太大出现了错觉，还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可怕的跟踪犯在时刻窥视他的生活。 第31章 柠檬挞（5） 房间里空无一人。 照桥心美试着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在容易藏匿的视觉死角也仔细检查了一番，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果然只是那家伙想让我过来陪他工作的借口啊。”她松了一口气，只要哥哥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就好。 也许是宋婵死亡给予的创伤后遗症，她潜意识里总认为危险并没有真正走远。于是不由自主地对周围所有人的安全都有了过分的关注。 既然检查没有问题，照桥心美也离开了房间，去往哥哥租下的工作室。 * 她踏进门的时候，照桥信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化妆师快速地用海绵蛋在他脸上补着妆，造型师半蹲着在调整他身上西装的尺寸，而导演更是面露激动，似乎在和照桥信争论着什么。 经纪人伊藤小姐看见照桥心美前来，露出了终于得救的表情：“心美！你终于到了！” 照桥心美这才看见手机上有伊藤小姐的未接来电，原来自己出于无聊的举动竟然还不小心帮上了忙。 她好奇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过伊藤小姐还没回答，导演扬起的声音就解答了她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你要这么固执！如果不加入一个女主角，我们所有的剧本都要重新写！你知道这会损失多少钱吗？” 看来困难又是来自于哥哥的任性啊，照桥心美揉了揉眉心，挂起了笑容上前一步，隔开了照桥信和导演的距离：“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吗？” “心美你来了啊。”照桥信立刻转换到傻哥哥模式，似乎很开心她会愿意陪伴他工作。 导演倒是第一次见照桥信传说中的妹妹，听说对方过去一直在海外生活，最近才因为一些原因回国。 就像她预料到的，导演的眼神一亮，打量了她一番之后非常主动地问道：“照桥小姐有意愿参演这次的mv吗？” 没等照桥心美给出回应，照桥信立刻替她拒绝：“心美不感兴趣。” 他了解他的妹妹，从小到大即使她再渴望他人的肯定和喜爱，也没有考虑过登上面向公众的舞台，在聚光灯下生活。 “我又没有问你，”导演不满地瞪了一眼照桥信，他们过往已经合作过很多次，关系显然早已是很好的朋友，“照桥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吧。信这次真的很需要有人救场，之前的拍摄都还好好的，不知道这首歌有什么特别，他就是不让别的演员出现在这个mv里。” 如果他早一些通知还好，可惜照桥信也许是过于信赖这个熟悉的合作伙伴，在来札幌的飞机上才翻开了mv剧本的第一页——于是这才有刚刚争吵的一幕。 鬼使神差地，照桥心美的脑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没准这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她从来没有志愿当隐姓埋名的逃兵。即使那是她一向尊敬的赤井玛丽的命令。与其低调行事，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成为公众人物。她倒要看看，一个致力于低调、隐藏在表世界之下的犯罪组织，敢不敢冒险伤害一个活跃在镁光灯下的人。 “好啊。”照桥心美听见自己说。 这一次，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了空助和宋婵的支持。但她依旧感受到了兴奋带来的心脏剧烈跳动，她已经等不及，尝一尝那复仇的快慰了。 * 照桥信这首新歌名字叫《yuki》，是他出道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作词作曲的第一个作品。 所以在预告放出去之后，粉丝和媒体都猜测纷纷。毕竟yuki是个女性的名字，把这个作为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的标题，太像一场盛大而隐晦的告白。 然而掌握着哥哥所有感情动向的照桥心美，看着眼前一片洁白的雪地，觉得眼前快乐玩着雪的人，可能不过是想歌颂一下北海道美丽的雪景，毕竟，雪也读作yuki啊。 “rolling——3、2、1，action！” 导演喊了开拍，这是照桥心美的第一个镜头，下着雪的森林里，女孩抬头感受着雪花轻轻落在她的眉间、睫毛还有头发上。 她的睫毛轻轻扇动，仿佛即使雪花这样轻盈的重量都无法承受，如同一只脆弱的折翼蝴蝶。 “完美！”导演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没等照桥心美重新披上外套，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这样的表现力！这样的魅力！你就应该呆在这个行业！” “喂喂，离我妹妹远点，她有男朋友的。”照桥信推开导演，为她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上了毯子。 这个时候他倒是发现安室透的有用之处了，照桥心美有些无语。但下一秒就感受到了一道奇怪的注视。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除了工作人员还有毛利一行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闲杂人等。 而那道注视也在她做出寻找的动作后消失了。 拍摄顺利地进行着，毛利小五郎早已在自己的椅子上打起了盹，这样的文艺创作确实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毛利兰倒是对一切非常的好奇，在给导演露了几手她空手道的功夫后，导演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如果有武打的角色一定第一个找她来试镜。 在短暂的午休时间里，助理给他们带来热咖啡。两人肩并肩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用咖啡暖着手，一边看着眼前圣洁到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景色。 《yuki》并不是一首欢快的歌。所以兄妹两人因为入戏都有些心情低落。 照桥心美撞了撞他的肩：“所以说yuki代表什么啊？” 照桥信在歌里写着：yuki，人生这样漫长，世界如此辽阔，希冀着能够回到最初，又不舍让你错过美丽风景。 其实并不能怪旁人的猜测，这听起来太像一封有着苦涩心事的情书。 男人喝了一口咖啡，摇摇头：“不代表什么啊。” 看到这样的反应，照桥心美更好奇了，哥哥不是那种会对自己藏起秘密的人。 “不说的话，我就去告诉爸爸妈妈了！”照桥心美拿出了她最后的杀手锏。 很多人都猜不到，照桥信其实不是她一出生就立刻变成了过于黏人、过于宠爱妹妹的兄长。他们之间有一段漫长的拉锯，而她永远是那个拿父母作弊来压制哥哥的人。 听到这句久违的话，照桥信忍不住笑了一下：“告诉你也没什么的，yuki就是心美你啊。” “诶？是我？”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答案，“所以你才不想让其他女演员参演吗？” 来自童年的记忆很快浮现，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被称作yuki。 兄妹间漫长的吵架斗殴争宠结束于一个下雪天，小小的心美因为昨晚害哥哥被父母训斥而感到愧疚，在满是落雪的庭院里认真堆了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照桥信顶着昨夜因为委屈哭肿的双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年幼的妹妹开心地向他挥舞着冻红的双手，身边的小雪人带着粉色的帽子，大一些的那个带着蓝色的围巾。 信和心美，从一开始就是在一起的、最最亲密的家人。 第32章 柠檬挞（6） 也许是触及到了心底最真的真心话，照桥信只是低头盯着地面，继续说道：“虽然是希望心美可以过轻松的生活啦，但是轻松也代表着会错过很多人生里有趣的事。所以七年前你跟着那个叫齐木的小子去英国的时候，我还有点遗憾。和他在一起，也许会让你带来安稳的幸福没错，但是安稳不也正意味着无趣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闪着心美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向后靠去：“但是现在看来，心美其实非常厉害。我不知道在英国的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你自己已经发现了一片广阔的天地。” 照桥心美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完全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爸爸妈妈好像对我很失望……我……” “那不是失望啊，”照桥信认真地说，“我们只是想更多的参与进心美的生活。即使有时候也许帮不上忙，家人之间也要互相倾诉不是吗？” 原来，无论是照桥信挂在嘴上的「后悔让你去英国」，还是父母对自己感情生活的过度干预，都只是缺乏沟通的家人在笨拙地想要了解她更多罢了。 “那我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吗？”照桥心美艰难地问，“即使是很危险、困难重重、没有回头路的事？” “当然，”照桥信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家人就是要无条件的支持对方啊。” 这场谈话的意义不亚于很多年前兄妹的雪人和解场面，可惜还没等他们多在感动里沉浸一阵子，照桥心美又再次感受到了那道目光。 第30章 她利落地一跃而起，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一棵树的后面揪出了一个女孩。 女孩留着乖巧的短发和平刘海，有着迷惑性极强的天真面孔，看起来根本没有成年。 * “名字？” “斋藤千穗理。”女孩考虑了一下撒谎，但是见对方早已在自己身上搜出了自己的学生证，询问完全只是为了走流程，于是自暴自弃地直接报了真名。 “你知道私生这种行为是可以拘留甚至申请行动禁令的吧？”照桥心美有些不能理解，指着远处和导演在解释情况的照桥信说，“如果申请下来，你以后甚至不可以靠近他少于500米。这是你想要的吗？” 年轻女孩虽然被她提出要报警威慑住，但显然也不是好惹的，直接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的管教，大姐。” 如果是十五岁的照桥心美应对这样的刺头，绝对要让对方为自己的言行付出最严重的代价。 但是，二十五岁的照桥心美只能叹一口气：“我刚刚成年的时候，觉得二字开头的年龄都是很遥远的事。三十岁？四十岁？天哪，简直可以入土了。但是不是的，年轻有年轻不可复制的地方，年长也有年长的厉害之处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对方并不处于一个能听进去劝导的年龄，照桥心美则立刻改变策略：“你看，那就是你喜欢的六神通。” 照桥信信任地把所有事交给了照桥心美处理，自己通知完工作人员又自顾自地坐在地上玩起雪来。 “那是六神通大人身为艺术家的童真！” “那这样呢？”照桥心美招呼着男人过来。 照桥信就像接到信号的小狗，欢快地向她们奔来。 “你就这样玩弄六神通大人对你的感情吗？！” 斋藤千穗理对她怒目圆视，无法忍受照桥心美像对待宠物一样对待她的偶像。 “心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刚刚的谈话解开了两人多年的心结。于是照桥信在语气和肢体上都表现出了极度的亲密。 斋藤千穗理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彻底陷入了两相博弈，一面坚持着偶像恋爱都是要被杀头的，一面又在心里暗自辩驳六神通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偶像。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喜欢的人的最真实的样子。”照桥心美平静地说，顺便安抚地摸了摸哥哥的狗头，“专业水平上确实值得被追逐被崇拜。但是在日常相处中，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男人罢了。” “你不过是在炫耀自己能独占他而已！” “我也很希望自己是你想象中那个胜利者炫耀战利品的人设。但是很可惜，这家伙不是我的男朋友。”照桥心美耸耸肩，“我们是兄妹。” 听到她的解释，尚未成年的女孩把想法全部写在了脸上：在兄妹的设定下，照桥信的言行确实有些过度了。 “好恶心啊。” 斋藤千穗理没忍住地脱口而出。 照桥信：“……” * 抛去斋藤千穗理有些过激的私生行为，照桥心美对她的能力倒是十分欣赏。这样毫无痕迹地跟踪一个拥有顶级安保的人，最后被发现也只不过是因为太年轻而控制不住嫉妒的情绪，已经可以被称为天才。 所以照桥心美最终打消了报警的念头，反而还留下了女孩的联系方式。 “之后要好好做人啊！”照桥信倒是热情地向她挥手再见，丝毫没有被窥视了整整一个月的后怕。 斋藤千穗理听到这句话，远去的背影像是不小心打滑了一下，并肉眼可见的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不管她以后做不做个好人，应该都不会再做你的粉丝了。”江户川柯南在目睹一切后，不禁喃喃道。 几天的拍摄很快过去，原本要前往的滑雪之旅也因为身为主演不能从片场脱身而取消。 既然多出了一个空位，而委托也已经解决，毛利小五郎就不客气地顶了上去，和毛利兰还有江户川柯南一起开心地去了滑雪场。 “又发生命案了呢……” 照桥心美从毛利兰传来的简讯里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疲惫。如果不是已经换了智能手机，她相信毛利兰手机按键的1和0应该早已由于过度使用被磨损得看不出原形了。 “有顺利解决吗？” 虽然这么问了，但照桥心美并不担心无法解决。毕竟无论多么复杂的谜题，都能被毛利小五郎用睡一觉这种方法解开。 “嗯嗯，很快就找到犯人了，都没有耽误我们滑雪！这都要感谢冲矢先生也在这里呢！” 赤井秀一不定的行踪让照桥心美燃起了探究欲，正当这时，男人的简讯也非常巧合地到达。 “照桥小姐，最近有兴趣来我家喝茶吗？” * 瑞士，洛桑。 “那位还是不开口说话吗？”看管人员好奇地看着走出来的男人，不由得问道。 “是啊，太能忍了，幸好上头有交代不能把她弄死，要不然估计早被琴酒杀了吧？”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证过那个银发男人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而发怒的恐怖模样，于是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时，关押女人的房间传来咚咚的两声，他们心领神会地将水从小门里送了进去。 即使完全不开口说话，这个女人倒是很会给自己找乐子，很快地就发明了一套信号只与他们沟通。 “这么好脾气的囚犯现在很难找了。”两人又感叹着，“除了不给情报之外，我看也没什么不好。” 一墙之隔的房间，宋婵虚弱地依靠着墙壁，她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拷问。 被囚禁太久，她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是机械地在墙壁上用指甲留下一道印痕。 她好像又熬过了一天。 第33章 糖苹果（1） 安室透当然如他承诺的那样，周六准时出现在机场接过她的行李箱。 “透君！好想你！”她一阵小跑扑进他的怀里，好似已经和对方分离数月。 而男人也乐得陪她出演夸张的「阔别已久后重逢」的戏码，所以也笑着回应道：“我也很想你。” 江户川柯南看着前面无所顾忌展示着甜蜜的两人，不禁伸出手握住了毛利兰垂在身侧的手。 女孩感受到他的动作，体贴地询问：“是柯南害怕自己走丢吗？” 男孩胡乱地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可惜他的少男心思却完全没有被对方接收到，在下一秒他就感觉双脚腾空，直接被自己的女朋友抱了起来。 “这样就不怕啦！”毛利兰元气满满。 江户川柯南从来没有如此由衷地希望毛利兰永远不会知道柯南身份的真相。 * “心美什么时候突然想要去当演员了？”在照桥心美提到自己将会是哥哥新歌mv的女主角后，安室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当然是在，被无法熄灭的复仇烈火折磨得夜不能寐的时候啊，她在心里默默回答着。 “反正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啦，帮一帮哥哥的忙也蛮好的。”照桥心美轻描淡写。 “诶——”安室透惊讶地拖长音，“那以后还会考虑接类似的工作吗？” 照桥心美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修整自己刚涂上的口红，半晌才转过头来，笑着回答安室透：“如果事情能变得有趣起来的话。” “那么，我只能希望心美不会觉得这份工作有趣了。”安室透也笑着说，语气里却意有所指。 男人伸出了手，示意照桥心美挽上自己的手臂：“快走吧，柯南他们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yuki》的mv虽然拍摄完毕，但还在紧张地进行后期制作。照桥心美向来不会低估「六神通」这个名字在日本的影响力。所以趁着mv没有正式发布出来之前，她决定享受自己最后的自由。 这场由电影《花火》片方组织的花火大会，被定在八月的最后一天。 对电影的结局抱有遗憾的人们，都穿上浴衣盛装打扮。虽然在虚构的情节里那场花火从未到来，但是如果能在现实生活中和喜欢的人一起观赏，也不失为一种圆满。 行驶的车中一片沉默，安室透没有表情的脸在闪过的街边灯光下显得更加冷峻。照桥心美第一次发现，在男人不挂上亲和笑容的时候，他实际上是个令人感到很有距离感的人。 如果到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对方其实不支持自己的决定，那就有些太过迟钝了。 可我总是要和他分手的，她有些赌气地想，也许不是今天或者明天，但这幸福注定有个期限。 在照桥心美决定将复仇的利剑对准黑色组织后，和安室透拥有happy ending就不再是条走得通的道路。 最终他们还是错过了开场的时间，等到停好车去到场地时，入口已经被安保人员为了防止踩踏而关闭。 安室透紧紧地牵着她，仿佛她会在下一秒变成蝴蝶飞走一样，在河堤旁的蝉鸣中一起和她看完了这场花火。 第31章 照桥心美悄悄地扭过头，打量被空中的彩色烟火照亮的男人的脸。 还是好喜欢他啊。 还是好不舍得放手啊。 她几乎是迷恋地试图记住安室透的一切。他的乖巧搭在额前的金发，一颗颗烟花映在他瞳孔里的样子，他没有笑容的嘴角显现出严肃的弧度。 最后一颗烟花升空，又啪地一声绽放在漆黑的夜空。 会场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她感谢了今晚特地前来的大家，祝福了所有人明年可以继续和喜欢的人一起来看花火大会。 “走了，透君。”照桥心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想向停车场走去。 刚刚还被紧紧攥住的左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男人松开了一些，在她转身的瞬间从他的手中滑落。 * 安室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要和身旁的女孩分手了。 这个决定并不能因为他自己的主观意向而改变。无论作为日本公安「降谷零」还是组织干部「波本」，他都绝不能和一个活跃在公众视野的人关系匪浅。 在很久以前，久到他还只是一个青涩的警校学生，他的朋友们总是开着「零的女朋友是国家」这样的玩笑。 他也不曾反驳，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认为不会比有追求正义更让他向往的目标。 他以为他会永远无情、理性、公正。 现在，他却悄悄地生出了一点私心——爱情可不是如同他的凌云壮志一般清白，爱情是肮脏的占有欲。 安室透看着走在他前面的背影，心中沉默又无望地祷告道。 神啊，请让他至少能保留这一点私心吧。 * “透君今天要留宿吗？”照桥心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常地询问着站在玄关处的男人。 “不是，只是想送心美上楼。”安室透也温和地回答，“最近这一块治安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是哦，”照桥心美打开了客厅的灯，没有质疑男人的话的真实性，“不过等mv发布了我可能就要被迫搬去安保稍微严格一些的地方。” 安室透没有问她要搬去哪里，自顾自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有点累了吧，稍等一下，冰箱里有我刚买的汽水！” 女朋友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仿佛对于她而言，在炎热的夏夜刚好能喝到美味冰镇的汽水，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他的目光随意地移向作为玄关和客厅隔断的置物架，惊讶地发现上面多一个祭拜已死之人的神龛。 神龛前面摆着各种小物品，最显眼的当然是一个中等大小的照片框。 他的心跳变得剧烈，忍不住立刻拿起照片仔细检查，以推翻心中那个不详的猜测。 但他的运气显然已经被过去几个月的甜蜜耗尽，照片上熟悉的面孔直接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是他的好友诸伏景光，对镜头露出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恋爱游戏彻底结束了。 对照桥心美身形的熟悉感、她相当亮眼的能力、和一个叫「空助」的人关系亲密的事实、她提到过一个重要的人的死亡，再加上诸伏景光的照片。 他逃避已久的真相终于露出了真身，得意地观赏着他安静的崩溃。 照桥心美是黑色组织的干部格拉帕。 “透君在看什么？”照桥心美手上拿着两听哈密瓜味的汽水，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照片。 “没什么，”安室透快速地将照片放回原位，“这神龛是给你说的那个重要的人吗？” 照桥心美点点头，但又表示自己的记忆仍然没有完全恢复。 她在撒谎。 像是在扮演另外一个人一样，他继续和对方聊着天，离开时像往常一样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晚安。”他低声说。 “晚安。”女孩留恋地将头放在他的颈窝，也低声回应道。 * “风间，”在回到车上后，他立刻拨通了下属的电话，“现在、马上，推掉手上的一切任务，给照桥心美申请证人保护计划。” 降谷零不知道她是如何奇迹般地逃脱，让组织如此确信她已死的消息。 他的思绪在无边的夜色里从未如此清醒：一个已经成功逃脱的叛徒，却因为他愚蠢的决定而重新回到了组织的视野。 如果她露出破绽怎么办？如果她被彻底发现怎么办？降谷零努力让自己冷静。 照桥心美必须要活下来。 为了他对景光的承诺，也为了他不能说出口的、不清白的私心。 * 在另一头，照桥心美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目送安室透的白色马自达在停留了一小会儿之后驱车离去。 “冲矢先生，明天的天气似乎很适合喝茶。” 她按下了发送键。 “下午两点，欢迎照桥小姐的拜访。” 很快，对方的回复出现在她的短信信箱中。 “不见不散。” 第34章 糖苹果（2） 照桥心美和安室透开始了冷战。 冷战的原因不明，至少周围的一群朋友都因为这对情侣的关系突然恶化表示了吃惊。 “我的cp真的要be了吗？”铃木园子忧愁地透过波洛咖啡厅的落地窗，看着照桥心美在门口和安室透打了个照面，却面无表情地扭过头上了楼。私底下的她更是百般询问毛利兰最近发生的事，以试图弄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两人如今变得形同陌路。 “听说是安室先生不太支持心美的事业呢。”毛利兰也是面带担忧，“前几天两个人在事务所里吵了一架，刚好撞上我们从外面回来，才没再继续吵下去。” “是吗？”铃木园子困惑地摸摸下巴，“那位帅哥看起来不像是阻碍女朋友发展事业的人啊。” 毛利兰摇摇头，“反正我们就听到这么多。我问过心美了，她也不愿意说。” 铃木园子正想评价些什么，下一秒又带着揶揄地看着偷偷凑近她们的灰原哀：“看来小哀也很感兴趣啊。” 灰原哀见自己被发现，反应快速地把自己卫衣上的帽子带上，装作在听音乐的样子，用如往常一样的平静语气说：“园子姐姐看错了。” 目睹这一切的江户川柯南动了动嘴巴，想要出声时被灰原哀的眼神警告了一下，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什么嘛，明明非常在意啊。 “但是像那样不长眼、没担当、无用的自尊心爆棚的男人，”小女孩继续用冷静的语气辛辣地点评着，“确实不值得心美姐姐的喜欢。” 刚从门外走进咖啡厅的安室透正好听到灰原哀的这句，向江户川柯南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们是在说他吗？ 小男孩扯了扯嘴角，觉得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比较好。 另一边，在楼上侦探事务所的照桥心美，正式向毛利小五郎请辞。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挂名弟子，也不曾收到过名侦探的一分报酬。但是照桥心美仍然非常认真地写了一封辞呈，双手递了上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毛利小五郎露出烦恼的样子，两位弟子闹成这样，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请不要责怪透君。”照桥心美还是忍不住为男人辩驳了一句，这场分手总会发生。只不过两人之间刚好出现了一个小矛盾，被她顺水推舟地扩大了而已。 毛利小五郎并不是天性八卦的人，只是有些惋惜地喃喃道：“还以为最后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 她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又很快消失不见。 “希望最后能够和好吧，”她半真半假地许着愿，“毕竟还没有分手不是吗？” “但是照桥小姐显然已经不愿意和那小子见面了，”名侦探一针见血地指出她请辞的原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想要回避一个人的姿态，我还是能感知到的。” 照桥心美不再多做解释，只是歉意地笑了笑，和对方道了别。 她已经疲于给与看客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世界上有太多无法、不能解释的事，为什么他们的分道扬镳不可以是其中一件？ 照桥心美知道自己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而迁怒众人，但仍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她生气于自己做不到更游刃有余地处理和安室透的关系，她生气于朋友们希望他们立刻和好的殷切期待，她生气于安室透竟如此轻易地就落入她的陷阱、将两人的距离拉至无限远。 太令人生气了。 太令人悲伤了。 太孤独了。 不像她的感情生活，三天前和赤井秀一的谈话进行地很顺利。 男人倒是很欣赏她现在仿佛即将陷入复仇狂热的状态，并夸奖了她的决心。 “要不要吃个糖苹果？昨天在花火大会上买了太多，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完呢。” 黑发冷峻的fbi搜查官举着一个夜市小吃的画面实在太过鬼畜，让照桥心美觉得他像是在苹果里下药的恶毒皇后。 第32章 “不用了，谢谢。”她礼貌的拒绝，但防御似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他见状便不再说些什么，也不打算告知关于她男朋友真实身份的线索。即使他确信这并不会动摇她的决定。但以愤怒和仇恨为催化的女人，当然比陷入无用的爱情中要更加锋利和趁手。 “如果有行动，我会通知你。”最后赤井秀一这样说道，他这一刻的表情和几年前齐木空助的表情重合了。 努力将回忆甩出脑海，照桥心美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公寓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惊叫出来。 听到开门声，浅发俊美的男人向她微笑着：“好久不见，心美。” * 齐木空助的突然到来并不是个好兆头。特别是当赤井玛丽在一个月前刚刚下达了不准轻举妄动的命令。而照桥心美非常确信对面的男人绝对不会甘心于低调。 “那是什么？”照桥心美指着男人脚边的巨大黑色垃圾袋。 “这个啊，”齐木空助调整了一下坐姿，漫不经心地说，“我到的早了点，就帮你整理了一下需要扔的垃圾。” 熟悉的被掌控感扑面而来，照桥心美「刷」地拉开袋子，发现里面全部都是安室透留在她住所的生活用品。 “你是变态吗？”她无法理解地喊了出声，“我也有交友的自由吧？” “迟早要分手的不是吗？我想，这些东西的主人近期也不会回到这里了。”齐木空助微笑着，眼睛里却有不加掩饰的冷酷。 照桥心美尖刻地回击：“你在为小婵抱不平。你在想，为什么我是活下来的那一个，为什么我可以拥有平静的生活。” 他的心思其实相当明显，言语里的故意引导、邮寄来的遗物、对她恢复记忆这个事实的缄默，都让照桥心美得以窥见他的真实想法。 原来如此骄傲的男人，也会有今天的下场。照桥心美并不觉得受伤，反而感到格外的同情。 在宋婵活着的时候，总是口口声声说对方只是自己一时兴起领养的宠物的齐木空助，在她离开后才敢承认自己对那只小宠物的爱。 “也许吧，”他还是那副讨厌的表情，“不过你的那位男朋友，不交往也罢。” “透君是很好的人。”照桥心美语气里满满是对安室透的回护。 头一次的，齐木空助和赤井秀一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并没有任何打算告诉照桥心美关于她恋爱对象的真相。 “这些都可以等等再说，”也许是想到她受骗的事实，齐木空助的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像是感应到他们提及了他，来自安室透的短信此刻到达她的未读信箱。 “对不起心美，我们可能真的不太合适。” 余光读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齐木空助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用短信分手？” “不用你管。”照桥心美飞快地退出短信界面，她还没有想好要怎样面对这件事。 齐木空助看着眼前的女人，和四年前比，她的面容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改变。当时的她，也是顶着同样的表情告知自己她已经和弟弟齐木楠雄分开的消息。 他在心里叹一口气。 与弟弟的情况不同，他相信那位日本公安还是非常有机会和照桥心美有个好结局的，但是绝不是现在。 女儿们大概都是父亲上辈子背的债，他如是想道，忙完了小宋婵的事，这边又要为小心美善后。毕竟如果他再不赶来，照桥心美那位男友就要通过政府内部系统给她彻底注销户口了。 如果宋婵在场，她一定会愤怒地跳起来，说着「别占老子便宜，我才是你爸爸」这样话。 思及此，齐木空助不由笑了起来，接收到照桥心美疑惑的目光，悠悠地扔下一颗重磅炸弹：“小婵没有死哦。” 接着，在照桥心美因为极度喜悦而朦胧的泪眼中，他问出了和四年前一模一样的问句—— “心美，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做点有趣的事？” -第二卷·完- 第35章 土耳其玫瑰软糖（1） “yuki是谁？” 在日本国民偶像六神通的新歌mv预告发布后，这个问句直接登顶日本推特的趋势第一。 近五秒的预告中，手持镜头摇晃着捕捉着身姿姣好的少女远去的背影。而本应该是主角的六神通的存在，反而只停留在背景音乐中声音的出演。 “要不要弄得这么神秘啊……”照桥信在关于新歌的会议中这么质疑道，“现在的热度完全是因为大家都以为yuki是我的什么神秘女友吧？” 当了这么久的大明星，他不是不知道事先炒作造势的重要性。 像现在这样半遮半掩的误导舆论，确实会得到很高的关注度。但是一旦揭露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之后，被白白吊了胃口的民众有一部分一定会对照桥心美产生厌烦心理。他并不希望任何人讨厌妹妹。 “有什么关系？”另一位主人公却有不同的看法，照桥心美有些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笔，“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暗示过yuki的身份，一切都是八卦媒体为了博眼球的编造不是吗？” 经纪人伊藤小姐也早已安排好了下一步：“更何况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声明来澄清yuki与六神通之前不存在任何暧昧关系，大概就这几天发。” 管理大明星的事业确实并不能用直线思维，像这样暗示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暗示的春秋笔法，恰好就是照桥心美的所长。 “可以发一份草稿到我的邮箱吗？”她向伊藤小姐笑了笑，“在发出去前我想先检查一下。” 伊藤小姐心里并不认为身为外行的照桥心美可以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照桥信这个妹妹看似温和好相处，实际非常有掌控欲，对涉及她的任何事都必须亲自过目、点头确认之后才允许团队做出任何决定。 “那就谢谢伊藤姐姐了，”照桥心美还是挂着亲和的笑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粉色盒子，上面还有烫金的英文，标示着来自伦敦那家老牌的皇家御用百货公司，“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请大家吃土耳其软糖。” rose turkish delights——土耳其玫瑰软糖，包装上如是写道。 是用玫瑰水和糖浆熬出来代表幸福和甜蜜的糖果，在白色糖粉的包裹下透出淡淡的粉色。 一起开会的工作人员纷纷致谢，照桥心美笑着点头，随即便站了起来和大家道别。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伊藤小姐探究到一丝不对劲，向照桥信询问。 她一开始和照桥心美交好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更好的管理手下这个最让人头疼的艺人，但在相处中还是有了一些真心。女孩显然非常在意他人的感受，待人处事总是力求做到面面俱到，这样开完会转头就走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像她。 “分手了呗。”照桥信手疾眼快地把整盒软糖都抢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我就说那个男的不怎么样。” * “对不起心美，我们可能真的不太合适。” 照桥心美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找出这条短信。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犹豫地打了几个字又快速删除。 回复安室透的短信这件事被她拖了又拖，就这样一周已经过去，而她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回应。 就在她低头沉思间，一只手伸了过来暴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下意识地进行格挡，抬头正对上齐木空助那张讨人厌的脸。 “开完会了？”浅色头发的男人单手插兜，“今晚我们可有得可忙了。” 照桥心美收起手机，白了她一眼：“只要你别再拿那种甜死人的糖塞满我家，什么都好说。” 大约是出于对莎士比亚的喜爱，齐木空助总是致力于在干各种大事前把生活里营造出戏剧性的隐喻，这次从英国带来堆积成山的玫瑰软糖也是其中的一项。 “好啊，”男人却故意把她的抱怨当真，“作为把这些糖都扔掉的交换，你现在回复安室先生的分手短信吧。” 照桥心美在这场交锋中吃了亏，低声喃喃道：“你不过是觉得我现在为了营救小婵不会和你闹翻而已。” 齐木空助却不会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下一秒便从她松松握着的手里抢过手机，“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替你发了。” 照桥心美没有说话。 “ok.” 齐木空助甚至懒得多打一个字母，就这样发了出去。 他晃着手机向照桥心美展示，“这不就彻底结束了。” 直到此刻，感情终结的事实才像轰然倾盆的夏季暴雨一样击中她。 齐木空助罕见地向她张开双臂，表示自己不介意这时候免费给她一个可以哭泣的肩头。 照桥心美没有流泪，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去做，她没有时间再留给眼泪。 “也不是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是和他在一起，我确实感到非常幸福。”向来习惯隐藏自己想法的照桥心美，闷闷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第33章 “我知道。”齐木空助说。 * 坐在不远处轿车里的降谷零，对上了齐木空助的眼神。下一秒男人便移开目光，像刚才的对视只是降谷零自己的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收到的短信，降谷零目睹了短信发送的全过程：甚至都不是由照桥心美自己发送。 他的心里充满着像毒刺般的嫉妒，理智又在另一边告诉他，自己甚至没有嫉妒的资格。 从那个偶然发现景光照片的夜晚后，他常常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提问。 她对景光的爱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现在仍然爱着他吗？ 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降谷零的他不会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证人保护计划并没有顺利进行，首先他非常确定在他不暴露自己公安身份的前提下，照桥心美根本不会相信突然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日本公安。再次，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即将出道的yuki的脸已经被不少人看到了。 但进入公众视野也为照桥心美的安全提供了保障，他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她有性命之忧。 降谷零这样思索着，随即发动了汽车，面无表情地飞速从还在相拥的两人身边驶过。 * 齐木空助对她的出道很是感兴趣，甚至夸赞了这样坦荡走去聚光灯下的反向思路。 “那个贝尔摩德，”男人还是一副瞧不起世界上所有人的样子，“不也是只能想到这样的隐藏身份的方法。” “你是说了「只能」吧？我没有听错吧？”照桥心美语气里带着讽刺，脸上却顶着甜蜜的笑容挽住他的手臂，“是谁当年像败犬一样开着直升飞机逃走啊？” “有人还不会开飞机呢，”齐木空助客气地回敬，“如果没有我，你连做败犬的机会都没有。” 说话间，他们已经看到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带着她们的小尾巴江户川柯南。 这又是一次铃木家展示自己财富的场合，34.65克拉的粉色钻石「the princie」，三百年前在印度的钻石矿被发掘，前一阵子被铃木次郎以46，000英镑的价格拍下，成为佳士得拍卖史上成交价最高的粉钻。 但这一次比平时特殊的是，怪盗基德送来了他的挑战书。 为了配合这颗近乎完美的粉色钻石，酒会场内所有的装饰和食物都被精心安排成了淡粉色的主题，这样自然也少不了玫瑰软糖。 齐木空助看了看透明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夜空，闲适地送了一颗软糖进自己的嘴巴。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这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收场）.”他没由来地冒出一句莎士比亚，站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好奇地盯着他的表情。 感知到小男孩的目光，齐木空助笑了笑，“我是说这些会送人去看牙医的玫瑰糖（delights）呢。” 第36章 土耳其玫瑰软糖（2） 江户川柯南没有打算拆穿齐木空助随口编出的借口，踮起脚尖伸出右臂，也从比他现在的身高稍高一些的桌子上拿了一块淡粉色的软糖放进嘴里。 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在三天前准时送达至铃木次吉郎处。即使是中森警官都不免在背后吐槽了几句这位怪盗对铃木次吉郎财产过于频繁的觊觎。 “铃木家的房子外面干脆再放一个给基德的专属信箱算了。”江户川柯南曾听到他这样低声对毛利小五郎说道。 “啊，我也很惊讶这次铃木家的活动竟然还有保险公司愿意接呢。”毛利小五郎也忍不住附和。 因为这次的预告函是全英文，所以中森警官不得不四处寻找外援，而毛利小五郎就是他的人选之一。 于是作为事务所唯一一个在英语国家生活过的人，照桥心美在递交了作为助手的辞呈没过几天，便又被一个电话召唤回来。 场馆上方吊着的巨大水晶灯光芒璀璨，照桥心美眯了眯眼睛，又转头看向站在出口处、伪装成保安的中森警官，点了点头。 “谁知道大名鼎鼎的怪盗同时也是个诗人呢？”齐木空助带一丝傲慢的声音响起。 照桥心美却不想接他的话。 他们的确非常快速地破译了怪盗基德那首英文小诗。但她并不倾向在还未证实解读是否正确之前开始庆祝胜利。 于是她的眼神在齐木空助手上端着的玻璃杯和他本人之前逡巡一番，嘲讽道：“糖吃多了，口渴了吧？” 齐木空助刚刚建立起来的神秘结界被一句话击碎，他露出亲切的笑容并对照桥心美说：“闭嘴。” 照桥心美耸耸肩，表示自己愿意为守护他的自尊闭上嘴巴。随即又忍不住向一旁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转去：“铃木老爷子真是个不迷信的人啊！” 顺着她的眼神，可以看到那枚闪耀美丽到可以夺走人呼吸的粉色钻石被一个巨型装置围住。就像是一个迷你的玫瑰花园中间精心放置了一颗粉色的星星。 铃木园子看了一眼不远处开怀大笑的铃木次吉郎，不由得干笑几声。 预告函的内容已经被他们所有人传阅过，所以大家立刻意会到了她的意思。 在白色的、画着戴礼帽的卡通小人的硬卡纸上，印着这首英文小诗： take the wise man’s first word， 听从智者的第一个词，ego is the enemy， 自负才是敌人，hitting the garden full of roses， 击中长满玫瑰的花园，that in the end we shall meet 而我们最终在那里相见在怪盗基德已经明确点出在玫瑰花园相见后，还坚持把展示台布置成花园的样子，铃木次吉郎确实一点也不辜负怪盗对他一直以来的青睐。 * 另一边，穿着一身侍应生套装的安室透快速地和另一位侍应生擦身而过。就在这瞬间，对方的通行证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已到达。一切顺利。” 他漫不经心地单手打着字，发送出了这条短信。另一只手则将通行证短暂地停靠在黑色的感应机上几秒，「滴滴」地声音响起，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员工休息室，里面满是和他穿着一样衣服的工作人员。因为活动已经开场了一会儿，休息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不知道是谁在大声放着摇滚歌曲。于是开门的声音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安室透安静地穿过房间，通过一个小门进入厨房，端起放着八个高脚杯的托盘便走向主会场，高脚杯里的玫瑰香槟随着他的脚步在杯内轻轻晃动。 他当然知道毛利小五郎一家，甚至包括照桥心美也在受邀之列，再加一位宾客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前任男友也出席的话，女孩也许会直接选择拒绝这次邀请也说不定。 出于某种奇怪的、无法抑制的对她的关心，当着毛利小五郎的面，他对此事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致缺缺。即使作为毛利挂名弟子的他，其实一向对解密探案都十分积极。 照桥心美和她的朋友们站在离展示台最近的那张圆桌旁边。她看起来似乎和分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完美无瑕的脸，挂着最亲和讨喜的笑容。 那位讨人厌的齐木也站在她身边，对方似乎立刻敏锐地捕捉到安室透投来的目光，竟然轻微扬起手中的杯子，朝他笑着示意。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转了个方向。 如果说他对赤井秀一的厌恶是源于诸伏景光的牺牲和对fbi本能的抵触。那么他对齐木空助的不喜完完全全是因为对方那令人厌烦的、仿佛只有他才洞察一切的表情。 太傲慢了。 他想起他不慎听到的照桥心美对齐木空助的评价，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 “小心美的前男友也在这里哦。” 齐木空助发现安室透的那瞬间立刻悄声向照桥心美告密，她有些失语地看着男人，他八卦的样子仿佛是直接从美国古早青春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二。 她按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9：40。 发现距离目标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于是照桥心美出言警告：“精力不要放在不相关的事情上。” 齐木空助则是一点也没被威胁到，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来小心美受到的打击真的很大啊，连出任务的时候都变得这么无趣。” 见男人竟然在暗暗影射那个宋婵出事的晚上，她罕见地抛开一直保持的亲和面具，冷下了脸走去右侧的香槟塔，随手取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照桥心美的失控发生地非常快速，短暂的几十秒后她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右手随意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再忍耐一下。她在心里默念。 这时她的裙边被轻轻地拉了一下，她随即低头，发现少年侦探团们也刚刚被阿笠博士带来了会场，穿着蓝色纱裙的灰原哀正一手拽着她的裙子，仰头看着她。 照桥心美被穿着可爱裙装却依旧绷着脸的反差击中，不由得蹲了下来，对上孩子们的眼神：“怎么了吗，小哀？” 第34章 “这群小鬼们想要心美姐姐讲一下预告函的事。” 即使经常接触不同的案子，名头响彻世界的大盗仍然对孩子们具有吸引力。吉田步美手里甚至已经拿好了笔记本和笔，等待着照桥心美的解答。 “柯南君这次没有抢先一步给出推理吗？”她揶揄道。 “柯南那家伙，”圆谷光彦抱怨，“说什么要锻炼我们的英文，怎么都不肯讲。” “这样啊，”照桥心美点点头，她是不会拒绝灰原哀的要求的，不过——她再次查看了时间，19：51，“快要到时间了，我先给你们一些线索。” 事实上预告的第一句就给出了清晰的指令。 听从智者的第一个词，既答案藏在接下来三句话的第一个词：ego.hitting.that. 照桥心美在步美的笔记本上写下这三个词，然后站起身，四周环顾了一番，再次对上中森警官的眼神点了点头。 她仍然对他们的解读有自信。 怪盗基德即将造访。 第37章 土耳其玫瑰软糖（3） 【19：56】 宾客打开会场的门的声音。门的那边通往空气更流通的大露台。 【19：57】 角落的侍应生不慎打碎香槟杯的声音。随即响起一些工作人员的低语，似乎是在找清洁工具来清理原本光洁无尘的地板。 【19：58】 手机震动和响铃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有些急躁地向对面说着什么，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19：59】 倒计时的声音在照桥心美和齐木空助佩戴的内嵌式耳机响起。 【20：00】 会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对怪盗的预告函一无所知的宾客们有一些大声发出尖叫。有一些在四处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一些在黑暗里摸索着，试图找到自己的家人。 照桥心美和齐木空助同一时间向桌子下面伸出，拿出早就固定在桌板下的夜视眼镜带上。 在重新获得视觉后，照桥心美下一秒便甩掉阻碍她奔跑的高跟鞋，向钻石的展示台奔去。 “终于见面了，怪盗先生。”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 * “欸——”毛利兰有些惊讶，“这次还是让怪盗基德逃走了吗？” 也许是她话里的「还是」一词戳中了中森警官最大的心事，他一时间有些语塞。 下一秒，铃木园子做捧心状说出的话便让他的心脏再次被利剑刺中：“啊啊，不愧是基德大人！被猜中到访时间也可以那么厉害地脱身！” 被连续暴击两次，顽强如中森警官也有些受不住。于是摆了摆手，走向不远处的部下，试图找点收尾的工作转移注意力。 在电力恢复后就一直沉默的照桥心美此时也找到了好时机退场：“我去外面吹吹风。” “可是，我们还没弄明白预告函的意思呢！”圆谷光彦朝她的背影喊道，喜欢解密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谜题被揭露。 “圆谷先生，”齐木空助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他蹲了下来，轻轻地将圆谷光彦的身子正了过来，让照桥心美顺利地离开了会场大厅，“这种问题，当然还是问我这个剑桥荣誉毕业生比较快。” 孩子们瞬间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惊叹着齐木空助的成就。男人似乎很是受用的样子，笑着眯起了眼睛。 “想要读懂谜面，就要了解英语谜语里一个很常见的小诡计：anagram（易位构词），即你所看到的英语单词，被重新解构重组，变成字母相同，解构不同的别的单词。” 他随手将步美手中的笔记本拿了过来，写下刚刚照桥心美提示的三个单词：ego.hitting.that. 然后再用相同的字母变换顺序位置：at eight tonight（今晚八点）。 面对还在研究字母变换的少年侦探团们，齐木空助笑着道：“所以我们能够这么精确地推断出怪盗基德会到来的时间，其实多亏了怪盗基德本人的慷慨。” 男人扭头看向通往露台方向的大门，平静地说：“他早就给出了所有的信息。” * 照桥心美已经在电路重新恢复之前迅速换回了那身宴会着装。仿佛刚才和怪盗基德短暂的对峙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独自站在空旷无人的露台上，三十一层的高度使她可以看到楼下车流络绎不绝的街道、远处闪着灯的东京塔，还有右方空中的一个小红点。 有些微凉的晚风抚过照桥心美的脸庞，她两侧的些许碎发被风吹起，配合上只有她孤零零一个的大露台，这画面不免有些萧索。 但只有照桥心美自己知道，她的心脏正在以剧烈的速度跳动着。 她朝那个小红点挥了挥手，那是被她亲自放走的怪盗基德。 对方大概率是看不见她的挥手致意。但她仍然用力挥动了很多下，像是在对什么重要的东西告别。 在他们今晚前往会场参加活动的车上，齐木空助状似不经意地再次强调：“小心美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吧？如果有基德的协助，我们说不定能很快地把小婵救出来。” 坐在副驾驶的照桥心美看了他一眼，“我当然清楚。” “所以，”齐木空助缓慢而冷酷地说，“不计一切代价，抓住他、要挟他，最后，放走他。” 言及此，男人有些轻慢地笑了出声：“这样，我们才可以赢得他。” 组织代号为「格拉帕」的照桥心美在完成任务上几乎从未让人失望。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成功赢得了怪盗基德。 “很快，”面容姣好的女孩在晚风中，不受控制地留下一滴眼泪，低声呢喃道，“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小婵。” 压抑已久的情绪脱离面具不到一秒，照桥心美便动作利落地抹去眼泪，低头拿出手机向齐木空助发送了信息。 * 在无人发现的阴影里，安室透正安静地注视着被灯照耀着、几乎会发光的女孩。 他们的关系结束在几周前，但他却觉得似乎已经有很久不曾见到对方。 此刻，安室先生和照桥小姐被同一阵的晚风包裹着，这给他了一种他们两人其实从未分开的假象。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如果希望照桥心美注意到你的话——” 突兀的说话声让安室透警觉地回头，他的右手悄悄摸向身后的枪。 缓慢步入同片阴影里的男人笑着举起双手，“我可没有恶意啊，安室先生。” 是齐木空助。 安室透不安地望向远处的照桥心美，见女孩没有察觉这里的谈话时松了一口气。 “齐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努力保持了自己语气里的礼貌。 “让我说完我想给安室先生的意见吧，”男人还是顶着讨人厌的笑容，“如果希望照桥心美注意到你的话，只需要打败她就行。但是如果想要来自照桥心美的爱——” 齐木空助停顿了一下：“则需要供给予她源源不断的胜利。” 安室透短暂沉默了一秒，随即回应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齐木空助假惺惺地做出惊讶的表情。仿佛发出分手短信的不是他本人一样，“真令人遗憾。” 没等安室透说话，他又说道：“我看小心美之前很喜欢安室先生的样子，还以为你们能修成正果呢。” “恕我直言，”安室透抬头，锐利地对上齐木空助眼神，“齐木先生不是心美，所以请不要再试图干涉她的私事。” “是吗？”齐木空助走上前一步，“我倒是觉得，我大概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毕竟，小心美当年差一点就改姓齐木了。” 齐木空助恶趣味地误导着安室透，却有些失望地发现男人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于是他接着说：“安室先生，来自在下的第二则意见，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小心美。她现在可是肩负着和一条性命等同的任务。” “不管你是在用什么筹码要挟她，”和照桥心美有关的事打破了安室透想保持的沉默，“违背她个人意愿的行为都是不对的。” “哦？”齐木空助饶有兴趣，“那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在告诫我这些呢？”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下，他低头看了看，笑着后退一步，“小心美在找我了，回见，安室先生。” 在齐木空助刚刚按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照桥心美一秒前发送的短信。 “任务成功。” * 降谷零在今夜再次梦到了他最后一次看到诸伏景光的那个晚上。 在他快要触到天台的门时，被身后赶来的带着兜帽的女人一把推开。 “让开！”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在过去的一年里，降谷零无数次回忆过这个时刻，但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使他痛苦。 因为他终于知道了带兜帽的女人的真实身份。 女人背对着他，泣不成声地对诸伏景光做着急救，接着她接通了手机，“空助！我需要医疗救援！求求你，求求你快来接他！” 第35章 正当他想再走近些时，却被赤井秀一直接拦住，黑发男人的眼神里闪烁着残忍：“格拉帕是因为喜欢苏格兰才这样的，不过是跟着自己情绪走的女人。” “是啊。”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除掉了一个叛徒，波本你不应该高兴吗？” 他的眼神和对方的眼神相对，“我很高兴，但是格拉帕似乎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赤井秀一依旧阻挡着他向前再迈进一步，伸手向他展示那个他熟悉的手机：“不管她救还是不救他，这个叛徒都已经活不成了。子弹正好贯穿了他的心脏呢，就为了保护这个用来传递消息的手机。” * 也许是今晚行动的顺利让他们有了放松的心情，齐木空助和照桥心美选择了慢慢地在路灯下走回所住的公寓。 “恭喜，小心美。”男人对她说。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齐木空助却温柔地伸手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今晚的好消息当然不止这一件。苏格兰醒了，他要求和格拉帕见面。” 第38章 土耳其玫瑰软糖（4） 齐木空助的话成功让照桥心美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 “可是，”她几乎语无伦次，“苏格兰不是、不是在一年前死于枪?杀吗？” 照桥心美的反应让齐木空助露出愉悦的微笑，男人喜欢扮演全知全能、突然抛出爆炸新闻的恶趣味终于在此刻得到满足：“啊，是我忘记告诉你们了呢。我在小婵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晚上就救下了他。” 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实的揭露带来的冲击在几秒后消失。随即照桥心美突然向前一步迫近齐木空助。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愤怒的光，下一秒便直接伸手用力拉起了男人的衣领，将他重重地砸向路边的水泥墙：“所以，只是出于这样的理由？！你知道这对小婵意味着什么吗？！” 照桥心美几乎控制不住全身因为暴怒带来的颤栗。 宋婵并不是完全自愿赴死的。从自毁般地让自己陷入被组织发现是卧底的绝境，到决定牺牲自己以保全mi6小队的其他两人，全部都建立在「苏格兰已确认死亡」这个事实的基础上。 安静的街道上响起男人的一声闷哼——照桥心美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招呼在齐木空助的脸上。 她拽着男人衣领，把低垂着头的他再次拉了起来，接着又是一拳。 被训练多年的特工全力出手的力量确实让人难以招架，齐木空助的视觉已经开始出现眩晕。 他的声音维持了一贯的平静，音量微弱地为当年的自己辩解：“我不确定当时到底能不能救活他。” “只是为了那点可笑的、不允许自己有败绩的骄傲，”照桥心美松开他的领口，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你就送了小婵去死。” 大脑传来逐渐加重的眩晕让齐木空助下意识后退一步，却退无可退，于是紧紧背靠着墙，慢慢地下滑。 “我不想给她希望，又让希望落空。”他缓了缓，又接着平静地说，“你误解了，小心美。这和骄傲无关。我不想要小婵经历更大的痛苦，可惜阴差阳错地让她心存死志。” 齐木空助狼狈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抬头注视着站在他面前、逆着路灯的光的照桥心美，自嘲地笑了一声：“很可笑吧？向来冷酷无误地计算人心的家伙，这次却因为掺杂了自己的感情，而计算失误了。” 照桥心美沉默地注视着男人，他像个终于在神父面前告解完自己此生所有的罪行一般，解脱而轻松地向后仰去，头靠着冰冷坚硬的水泥墙。 半晌，她终于开口：“如果想要寻求原谅的话，不会是从我这里。我没有这个资格。” “啊，我知道，”齐木空助招牌的讨人厌的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伸出手，“我会当面请求小婵原谅我的。拉我一把吧，小心美？” 照桥心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手臂却顺从地伸了出去，一把将男人拉了起来。 “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她闷闷地说。 “放心吧，”齐木空助轻声说，“不会再有了。” * 日本娱乐圈当之无愧的顶流六神通新的mv按时发表，同时神秘的yuki也就此曝光。 随着事务所因为舆论发酵而发布的「两人并非处于交往状态」的声明，众人惊讶地发现除了yuki这个名字和她的长相，他们对yuki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 而yuki的热度，在经历了一场为了宣传六神通这首新歌的直播后，达到了顶峰。 原因无他——即使是对yuki的背景一无所知，观看这场直播的所有人却都不可避免地，被这张在手机镜头中比mv里还要漂亮的脸所倾倒。 她歪着头时，柔顺闪亮的头发弯曲成可爱的弧度；她苦恼于直播评论里提出的刁钻问题，下意识用手托腮时，像玉石般白皙修长的手指；她面对源源不断刷屏的夸奖时，因为羞赧而粉嫩得恰到好处的脸颊。 挑不出缺点、魅力十足的、仿佛会发光的完美美少女。 在顶级的美貌面前，一切的猜测、不喜、众说纷纭都成了衬托照桥心美本人的花冠。 一个小时后，精致地像人偶的大美人向镜头招了招手，温柔亲和地笑着道别：“那，这次就先和大家说再见啦！” “哦乎！”这几乎是所有人在屏幕前的反应。 跟随在每日都在攀升的热度后面的，当然就是像纸片般飞来的通告邀请。 照桥心美在亲自一封封审核后，在哥哥的经纪人伊藤小姐面前，终于向其中一则邀请点了头。 那是一部电影的客串角色。 只有五分钟的戏份看似鸡肋，但这部电影背后却是日美联合制片，甚至一多半的演员都是来自好莱坞的a-list明星们。 “强势聪慧的议员女士，”照桥心美似乎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 * 照桥心美完全没有意料到苏格兰被齐木空助几个月前就送回了日本。 她隔着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房间的单向玻璃，对身边的齐木空助感叹：“这不是审讯犯人的配置吗？怎么会放在苏格兰身上？” 齐木空助耸耸肩：“因为他什么也不肯说。我们现在除了他有可能是卧底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们对这个苏格兰差点死掉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解得并没有那么详细。 具体原因主要是宋婵在那次事件后糟糕的心理状况，让冷酷如齐木空助都不敢过多追问细节。 当然宋婵本人也并不知道太多细节——即使和她发展出了计划外的暧昧，男人仍然对自己的来历守口如瓶，正如宋婵同样对他的戒备一样。 “莱伊他，”脱口而出这个酒名后，照桥心美想起来对方已经不在组织的事实，又改口道：“赤井秀一他不是当时也在现场吗？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齐木空助双手插袋，注视着玻璃另外一端的、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的苏格兰：“那个fbi死的太快，还没来得及问他。” “哈，”照桥心美短促地笑了一声，“终于遇到了一件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事。” 他的视线迅速地从苏格兰身上移到了照桥心美的脸上，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她不用开口，他便立刻猜到了这则赤井秀一的消息会是什么。 齐木空助也露出微笑：“果然讨人厌的人，就是会活得久一些。”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探望他了吗？”照桥心美示意房间里的苏格兰。 “当然，他可是等待格拉帕很久了。” 照桥心美的眼神沉静：“你知道他想见的到底是哪个格拉帕。” “而他也确实会很快见到她。”齐木空助的脸上出现他那个招牌的、自信过头甚至有些傲慢的表情。 “我也很希望能快点见到她，”推门间，照桥心美低语道，随即轻轻地带上房间的门，在向她投来探究目光的苏格兰面前站定，微微一笑，“下午好，苏格兰先生。我是格拉帕。” * 照桥心美有些无聊地向椅背躺去。 等待她下一场戏份的中间休息时间实在是太难打发。而为了维持自己不容一丝污点的完美敬业形象，她忍痛放弃了玩手机这个选项。 根据通告单上的日程，他们正在这个建筑外面的街道上拍飞车的动作戏。只见过世良真纯一个，有着仿佛不要命风格的摩托车骑手的照桥心美，其实心里有些好奇专业表演危险动作的替身演员和世良真纯的技术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厉害。 坐在她旁边的副导演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向飞车戏份位于的片场走了几步后，又回头邀请她：“yuki小姐也对动作戏感兴趣吗？” 既然是被副导演邀请，就不算是做了不敬业的片场闲人。照桥心美从善如流，顺势站了起来，跟着副导演走去街边搭建的临时景别。 “应该是替身演员在彩排下一场的戏份。”听到轰隆的摩托车引擎声，副导演向她解释道。 第36章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另一侧却有一个健壮的男人一跃而起，直接一个利落的肘击将刚刚还在彩排飞身从摩托车跳下、用枪劫持人质的演员击倒在地。 照桥心美目瞪口呆，一时间实在判断不出到底是动作演员的表演太过精湛，还是身手顶级的路人恰好路过、误认抢劫现场从而见义勇为的乌龙真实地发生了。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前试图阻止眼前这个男人时，她的余光瞥见了街的对面站着的、和她一样目瞪口呆的毛利兰、铃木园子和江户川柯南三人。 她刚刚心里飘过的问题被解答了。 显然是后者。 第39章 桂花酒酿（1） 最终照桥心美出面平息了导演富冈茂松的怒火。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即使是她，也难免露出无奈的神情。 “对不起！给照桥小姐添了麻烦！”始作俑者京极真的认错态度倒是非常良好，利落地一个九十度鞠躬甚至吓了照桥心美一跳。 “倒也不是说麻烦我了，”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在通话中的导演富冈茂松，“现在那位动作演员因为京极先生的关系，已经没办法继续拍戏了。” 铃木园子也有点苦恼地叹一口气，但是为了帮男友善后，仍然提出了赔偿：“一千万日元够可以弥补片方的损失吗？” 被富豪女友罩了的傻小子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再次九十度鞠躬：“请务必让我做些什么吧！只要能帮上忙！” 正走过来的副导演尾取大策听到了他的话，目光再移到他骨骼分明的脸。顿时眼睛一亮，向远处还在打电话四处找动作演员的导演富冈茂松喊道：“我们不如就用这小子代替健也好了！” 此话一出，片场上的工作人员都望向挺拔地站立在副导演尾取大策身边的京极真。 照桥心美回忆着刚刚男人厉害的身手，不由得赞同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欸——”在一旁看戏已久的世良真纯出声，“如果京极先生能当动作演员的话，我和小兰也可以啊。” 导演因为京极真的身手也对世良真纯和毛利兰产生了极大的期待，这毕竟是一部国际大制作的动作警匪片，好的打戏自然多多益善：“你们的水平怎么样？” 世良真纯和毛利兰对视一眼，同一时间出手—— 毛利兰高抬腿凌厉地扫向世良的头部，被后者用手臂硬生生格挡下来。 “也就是普通人水平吧。”两人演示完，异口同声地说道。 * 平白无故增加了三人的戏份，片场的其他演员很难没有怨气。 比如男演员德园彩也，就在听见铃木园子兴奋地感叹自己要当大明星的太太了之后，轻蔑地发出嗤笑：“拜金的小丫头。” 不过就在他说完，正准备潇洒离开时，他的两个肩头被两只手同时按住。 毛利兰和京极真一人一边，彻底断绝了德园彩也想要离开的可能。 “请向我的女朋友道歉。” 京极真下意识用了点力，男人便痛得求饶起来。眼睛里冒星星地欣赏了京极真的男友力几秒后，铃木园子便上前将男友劝走，以免发生更大的冲突。 “那女孩真是善良。”和照桥心美站在一起的世良真纯不由得点评道。 “是啊，”照桥心美也忍不住感叹，“要是他挑衅的是小婵……” 两人联想到女孩恐怖的战斗力，下一秒便同时打了个冷颤。 显然男演员德园彩也并非一个好相处的人，被当众落了面子的他开始不断地找其他工作人员的麻烦。比如只是在地上发现了一枚钉子，就大肆发作，强调自己要是受伤之后会给剧组带来多大的损失。 “我可不像是之前那个助导，死了就死了。如果我发生意外的话，你们就等着瞧吧！” 德园彩也扔下钉子，气冲冲地走进了大楼，那是下一个拍摄地点。 * 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后，副导演尾取大策便招呼着大家回到原处。 京极真已经敬业地穿戴好了安全绳，即将去四楼进行动作戏的彩排。 “德园先生呢？”这时副导演尾取大策才发现另一个要对戏的演员的失踪。 “德园先生好像刚才在找他的手机，”说话的是跟组的化妆师油井英香，“所以进到大楼里去了。” 在一旁的女演员神明奈奈子则出言嘲讽道：“那可能要等一会儿了吧？谁知道那家伙为了骗女孩，到底给自己买了多少部手机呢。” 见导演和副导演都对自己投来揶揄的目光，神明奈奈子立刻双手举起，为自己辩驳：“我可和那个讨人厌的男人没关系。” 玩笑归玩笑，副导演尾取大策还是上前肯定了前面两位的说话，刚才德园彩也确实是在寻找他的手机：“这样吧，我们先把机器架起来，这样到时候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可以直接开始。” 可惜，就在摄影将机器放在导演指定的位置时，一阵尖叫传来，他下意识按下了录像键。 对准大楼的摄影机，就这样完美捕捉到了一个男人从四楼摔下来的片段。 那是德园彩也。 * 鉴于这部电影的投资之大，和涉及的人员之复杂，导演富冈茂松擦着头上的汗，让大家先不要走漏消息，以免影响后续的拍摄。 “可是我，”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那是毛利兰手握着手机，“已经报完警了。” 果然，小兰已经被训练出职业病了吗，照桥心美不禁在心里腹诽。 这时，毛利兰的手机响起，她接通后对面传来熟悉的搜查一课高木警官的声音：“因为这个片子涉及海外投资，我们已经把案子转给公安那边了。他们有更高的权限，也许能更快破案也说不定。” 听完毛利兰的转述，导演总算松了一口气。 转交给日本公安的话，保密程度一定是比一般刑警要高出许多，至少在案件解决前，都不需要担心片场出事的消息外泄。 在众人的等待中，日本公安却迟迟没有出现。同时副导演尾取大策还要注意那个似乎非常活泼的小朋友江户川柯南，为了守住他不要到处乱跑，他确实有些心力交瘁。 “这是……”一个有些疑惑的男声响起，所有人看向片场大门的位置，“发什么了什么吗？” 照桥心美隔着人群，和来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啊，她那阴魂不散的前任男友，安室透。 第40章 桂花酒酿（2） 唯一知晓内情的江户川柯南倒是并不因为安室透的出现惊讶，最有可能的情况不过于对方恰好是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日本公安。但囿于自己的卧底身份只能假装仿佛是路过。 安室透也第一眼看到了照桥心美，他简单地向对方点了点头，算作一个不那么正式的问好。 照桥心美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安室哥哥，你总算来了！”见气氛有些不妙，江户川柯南大声打着招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这里来。 “喂，小鬼，他是你叫来的？”副导演语气不善。 安室透见状则上前一步，笑着自我介绍，当提到自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弟子时，副导演和导演的敌意肉眼可见地消散了。 照桥心美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着男人用一种令人信服的声音收集口供。 她的这位前男友，在需要变得讨人喜欢时，格外会利用自己的魅力。 “就和心美一样，是不是？”世良真纯像是读到她心中所想，双手舒展地放在脑后，这样对她说。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真纯。”照桥心美没有像以往伪装成和少女不熟的样子叫着她「世良同学」，而是用一种警告的语气回应道。 “啊哈，”站在她身边的假小子一点也不惧怕，反而进一步揶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还是这不是你愿意开玩笑的人？” 照桥心美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如果喜欢的话，还是要让对方知道哦。”世良真纯颇有些少年老成地说，余光撇向那个用暗藏着爱意的目光注视着毛利兰的小学生，“要不然……命运会判定你迟到了。只有诚实的好孩子才可以得到礼物。” “那我也许是个坏孩子吧。”照桥心美的语气冷静，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毫无相干。 世良真纯却笑了起来，食指竖起在照桥心美的面前摆了摆：“心美才不是。因为心美，还没有迟到啊。” * “感谢你的准时，怪盗先生。” 照桥心美轻声宣告自己的胜利，手上不客气地将特殊制成的绳子收紧，确保对方毫无逃脱的可能。 “看来我今天的运气有点不好。”带着白色礼帽和单片镜的男人，笑着说道。 “不，”照桥心美的声音依旧温柔，仿佛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有趣的故事，“正相反，怪盗先生今天的运气实际上好极了。也许在开场的时候，你曾观察到我和我的伙伴与中森警官的交谈。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为警方工作。” 第37章 怪盗基德在黑暗中挑了挑眉：“你还有三十秒时间解释完一切。” 诚实地在预告函里宣布自己到访的时间，和为自己留逃跑的后手，这两件事在怪盗的价值观里并不冲突。 照桥心美没有被他给出的倒计时影响。反而闲适地抛出四个字：“黑羽盗一。” “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这一回合的怪盗基德落了下风，他快速焦急地追问，却在还没来得及问出第三个问题时，身体骤然一松。 对方放开了禁锢他的绳索，悄然离开了。 仰仗自己敏锐的听力，怪盗基德推开还在骚乱的人群，一路追随那个脚步声来到天台。 在天台外明亮而闪耀的外壁灯下，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同样，他自己的脸也近距离地完完全全暴露在站在对面的这个女人眼里。 “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吧？”照桥心美与他对视，“于是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丢掉了所有的理智跟了上来。” 他没有说话。 “所以我说，你的运气好极了。” 照桥心美上前一步，递出一张卡片：“如果感兴趣的话，就联系我们吧。” 怪盗基德看了看她夹着卡片的指尖，凝视几秒后突然轻笑，接着顺从地用带白手套的手接过它：“我还有一个问题，照桥小姐。” 照桥心美毫不意外地听到对方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于是从善如流地道歉：“如果是为今晚的话，很抱歉我们一开始不能向你揭示我们的意图。” “不，不是这个。” 他快速助跑几步，跳上了天台的边缘，张开了滑翔翼。在同一时刻，整栋楼的电力也被重新开启，那间华丽璀璨的宴会大厅也再次变得灯火通明。 “既然你们似乎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何不来直接找到我呢？” 照桥心美则是笑着回答道：“如果要寻求怪盗的帮助，还是在怪盗的场合见面更合适吧？” * 案件有了安室透的助力，自然在一个非比寻常的速度下被解开。 在警笛的鸣叫声中，导演富冈茂松甚至抱着安室透留下了几滴泪水。这眼泪当然不是为了死者而流，不过是感激对方感人的破案速度，让整个拍摄进度也不过耽误了半天时间。 在这样的氛围下，富冈茂松大手一挥，让大家今天都回家休息，明天再开始新的拍摄。 于是，差点被凶手、也就是化妆师油井英香，杀死的副导演还没来得及后怕，就陷入了要重新排所有成员通告单的地狱里。 在副导演的哀嚎声中，世良真纯和京极真、毛利兰、铃木园子还有江户川柯南都离开了拍摄现场。 等照桥心美回到演员休息室取回自己的包，重新走入室外时，只剩下摄影组还在收拾剩余的器材。 “心美要回家吗？” 突然出声的男人吓了她一跳，意识到来者是谁后，照桥心美很快镇定下来：“是的，安室先生呢？” 听到她的称呼，安室透愣了一下，又不留痕迹地调整回那副友好的笑脸：“那，安全到家。” 如果世界上有一部书可以教会人们怎么读懂前任的意图就好了。说了会令人误会他仿佛要送她回家的话，又奇怪地戛然而止。照桥心美有些无语，但是呆在剧组一天的疲惫让她无暇猜测面前这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的心思，简单地道谢后便与他擦身而过。 “等等！” 照桥心美按下心中的不耐烦，回头看向突然叫住她的男人。 “心美的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的样子。是搬家了吗？” 又来了，这幅好像非常关切她的神情。 “也许是我没有说明白，”照桥心美语气平稳，“我和安室先生，现在早已没关系了，不是吗？” 这番宣言说出，对于照桥心美而言。就像是被粗暴拔掉的倒刺传来的疼痛——尖锐绵长，但你知道总有一天，新生长出的皮肤终究会覆盖住流血的部分。 沐浴在夕阳下的男人一动不动。 他其实鲜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热情、松弛、乐于冒险一直是他对外的标签。所以他从来没有在一场对话里沉默这么长时间。 “对不起。”良久，安室透说道。 “倒也不用道歉，”照桥心美因他像是雨天被淋湿的小狗般的表情心软，于是低声解释道，“我公寓的热水器坏了，所以今天住酒店。 第41章 桂花酒酿（3） 照桥心美解释完又有些后悔，和前任纠缠不清并非她的风格。于是干脆利落地转身，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就在她即将迈开第一步时，她的手腕被紧紧抓住。男人的体温比她稍高，却感觉要把她的皮肤灼伤了一般。 “不要住酒店，”不知道什么刺激到了安室透，他突然展现出强势的一面，“想必心美也清楚，酒店对于一个公众人物而言并不安全。” 他的体温透过那一小块接触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也许是过去几个月身体养成的习惯，照桥心美竟然觉得心灵上的疲惫消解了一些。 “那你要我住哪里呢？今晚不可能不洗漱了吧。”她拿出了相当的耐心。 * 看着安室透走在前方的背影，照桥心美再一次对自己的原则产生了质疑。 既然事事都要追求完美，那么当一个完美前任当然也是她的目标。而完美前任的定义是什么？自然是彻底地离开对方的世界。 所以照桥心美辞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职务。甚至连那栋楼都不再靠近，只为了不偶遇楼下波洛咖啡厅的安室透。 但短短两个月不到，男人又再一次堂而皇之地回到她的公寓。 照桥心美的公寓和他们交往时比变化并不大。但安室透还是敏锐地觉察出不同之处——比如关于他的所有物品，都消失在这间公寓里。干脆利落，就像那句回应他分手短信的「ok」。 “所以，你真的有把握能修好吗？” 照桥心美狐疑地看着在浴室里忙碌的安室透，对方脱掉了碍事的短袖t恤，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 “可以，应该只是压力的问题。”他没有回头，简单地答道。 “你是不是……心情有点不好？”照桥心美瞬间便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冷淡，和刚才那只下雨天的小狗狗完全不同。 安室透默默地在心里叹一口气。 因为前任对恋情过于冷酷的收尾而生气，这似乎已经不是二十九岁的成熟男人该烦恼的事情。但他的心情还是不受控地被影响了。 “没有的事，”安室透恢复了温和，“是心美误会了。” 探测到了对方并不想对自己敞开心灵，照桥心美也善解人意地转换了话题：“我听说安室先生那天也在酒会？怎么没来和我们打招呼？” 接着她便听到了安室透的一声轻笑，男人回过头来看她：“心美这么努力地和我保持距离，应该也不会想要真的见到我吧？” 即使再驽钝的人，应该也能猜到这一次惹到安室透的是什么了，更何况照桥心美。 “你的东西是空助扔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没等安室透开口，她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叫你的姓氏，但是诚实地说，我还没有坦然到可以继续亲密地叫你「透君」。” 而安室透的回应是一个拥抱，“心美看起来很需要一个拥抱的样子，而我恰好也很想抱抱心美。” 她沉默着，顺从地把头放在安室透的颈窝处，就像两人从来没有分开一样。 浴室暖黄色的灯光使人意乱情迷，照桥心美不由自主地像过去一样，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脖颈。男人则是下一秒收紧了手臂，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 “如果能把安室先生放进口袋里就好了。”她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那还是换我把心美放进口袋吧，”安室透笑着说，他指yuki出道后的热度，“你看起来人气更高一些。” 就在这时，热水器重新启动的声音响起。 两人像大梦初醒般，瞬间放开了彼此。 * 确认了一切运行正常后，安室透向照桥心美道了别。 临在出门的那刻，他状似无意地目光扫过玄关：“之前我记得这里有个神龛的，心美收起来了吗？” 被问到后，照桥心美想起来自己替宋婵和苏格兰设立的神龛。最后发现两个已死之人都没死，实在令人尴尬。于是她默默地把照片又放回宋婵物品的纸箱里。 希望这两个人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已经被她上过好几炷香。 “啊，这个，”即使那种尴尬的心情再次涌上心头，照桥心美还是维持了表面的镇定，“我觉得纪念一个人的最好的方式，是把这个人牢牢放进心里。” 安室透回想起他们去买柠檬挞的那天，照桥心美在车里流泪的样子，语气带着些苦涩地说：“你还是要……向前看。” 第38章 她点点头，大家都还活着，已经是能达成的最好结局：“我会的。” 看着照桥心美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嘴角又露出微笑，安室透在心里控制不住地想：她果然还是在思念着景光吗？当时她哭得那样伤心，景光的死一定让她非常痛苦吧？ 即使他再努力地压制，这一瞬间，像毒液一样的嫉妒仍旧充盈了他的心灵。 * 照桥心美轻轻掩上门，在向她投来探究目光的苏格兰面前站定，微微一笑，“下午好，苏格兰先生。我是格拉帕。” “这是什么测试吗？”大概是提到了这个代号，温和的男人这一次语气却不算友好。 照桥心美耸耸肩，男人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从手机里找出当年穿着mi6的制服和宋婵拍的合照：“这总算能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没等苏格兰说话，她重新自我介绍道：“mi6探员，照桥心美。如果你对照片右边的女孩更好奇，很开心地告诉你，她也还活着。” 照桥心美满意地看到了对方因为惊讶而微微长大的瞳孔。 宋婵的一番心意终究是没有被浪费，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也对她抱着同样的心情。 “她的名字？”苏格兰的声音有些沙哑。 照桥心美倒是不吝啬给出情报：“同样是mi6探员，英籍华裔，宋婵。” “所以格拉帕？” “「格拉帕」这个代号下，从始至终，都是两个人。”她似乎心情不错，继续为苏格兰提供关于宋婵的消息，“不过因为小婵的强烈要求，和组织成员「苏格兰」搭档的一直是她。” 话说到这里，苏格兰已经差不多猜到两个女孩如何转换身份了，“大概因为在我们的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我看到过她的脸。” “啊，”苏格兰替宋婵的辩护让照桥心美的笑容再次扩大，“苏格兰先生倒也不用急着为小婵说话，mi6倒也没那么死板，连探员们的恋爱都要干涉。” 听到恋爱一词，苏格兰的耳朵有些泛红，“不是照桥小姐想象的那样。” 太纯情了，照桥心美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宋婵会喜欢的类型。 “所以，现在大致了解情况的日本公安先生，”照桥心美决定速战速决，“要和我们合作吗？” “你们？”苏格兰敏锐地发现了她模糊的用词。 “对，就是我们，”照桥心美点点头，“不是mi6，不是fbi，当然更不会和日本公安扯上关系。只听令于政府组织，实在是有点太没效率了，相信你也感同身受吧……诸伏景光先生？” 苏格兰注视着照桥心美的脸，恍惚间觉得对方冷酷又带着些许狂热的表情，和降谷零谈起黑衣组织时，该死地相似。 * 宋婵缓慢地进食完刚刚送进来的两片白面包，血糖的上升让她的大脑有些困倦。于是头靠着坚硬的墙壁，轻轻地哼起苏格兰曾经用口琴为她吹奏过的一首歌。 めぐりあいたいひとがそこにいる 那里有我想重逢的人 やさしさ広げて待っている 摊开温柔在那儿等候山も风も海の色も 山、风还有海的颜色 いちばん素直になれる场所在那儿才能袒露最真实自我忘れられない歌がそこにある 那里有不能忘怀的歌 ここは ふるさと 这就是故乡 第42章 桂花酒酿（4） 她来自湿漉漉的中国南方小镇，在夏末时，城里会满是馥郁的桂花香气。 照桥心美曾经好奇地询问过她故乡的样子，非常可惜的，连宋婵自己也仅仅只有模糊的、关于这种金色花朵的记忆。 “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她这样回答，“但是八月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好看的桂花。所以每次我在闻到桂花香的时候都会想起小时候。很好笑吧？明明自己也不太清楚家乡的样子，但是还会装模作样地说着乡愁。” 但当时逐渐伤感起来的氛围很快被坐在一旁的齐木空助打断：“喂，你们到底在感伤什么啊？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小婵的家乡看看不就行了？” 这似乎是那个讨人厌的男人鲜少给予的安慰之一。 于是宋婵也调整好了心情，语气轻快：“那就约好了哦，任务结束之后，一定要去彼此的故乡赏花。” * 宋婵已经不知道这是她被困的第几天。 让她丧失时间的概念也是组织为了撬开她紧闭的嘴巴的手段之一，一开始她还坚持着计数。但很快便发现为了扰乱她的认知，组织开始把她的用餐时间故意安排进不规律的时间段。 唯一让宋婵能定点计算的矛消失了，她就这样陷入一片混沌中。 偶尔贝尔摩德也会来看望她。 女人在组织里一向有着仇视科学家的名声，这点在宋婵还作为「格拉帕」时她就不加以掩饰。所以在这个金发尤物拖着椅子在宋婵面前坐下时，她就暗道不好。 贝尔摩德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你知道project salvation。” 没有酷刑，没有药物逼供，甚至没有展示任何暴力，她只是这样轻声地说道。 “我父亲已经死了，”虽然惊讶于对方的平静，但宋婵并不想激怒对方，“我帮不了你们。” 贝尔摩德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宋先生真的很厉害，是不是？比宫野家那群只会研制有缺陷的药物的废物强多了。听说他是真的触碰到了时间的洪流，却在最后关头做了一个及其愚蠢错误的决定。他有曾经向你，他唯一的女儿倾诉过吗？一个人保守如此重要的秘密，一定很辛苦吧？” “我当时才八岁，”宋婵直白地说，“更何况，像我父亲这样骄傲的人，自杀的理由只有可能是自己的失败。贝尔摩德，你大概不了解他，他可不会为了阻止潘多拉盒子的打开而牺牲自己。” “是吗？”女人还是那副笃定的表情，仿佛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终有一天你会说实话的。在此之前，你大概要一直住在这里了。” “等等！”宋婵看着贝尔摩德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 女人回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似乎非常想要相信我父亲的实验成功了这个事实，”宋婵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把他的成果当成救命稻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实验成功与否，它一定不是你想要找到的解药。” 关押宋婵的房间没有窗户，提供光照的只有放置在角落的一盏落地灯。 在昏暗的灯光下，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难明。宋婵依旧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墙角，平静地与她对视。 “小女孩，我们下次再见。”这样说着，贝尔摩德离开了房间。 * 就像贝尔摩德自己说的一样，之后的日子她又来拜访了宋婵几次。 次数一多，宋婵便敏锐地发现对方仿佛把自己当作名贵又易碎的宝物般。除了言语上的询问，甚至不会使用任何会伤害到她的手段来逼迫她吐露出秘密。 看来那位大人真的非常重视她所知道的一切。所以他们宁愿放慢速度，也不愿意冒险使她的记忆有损分毫。 这个事实让宋婵觉得格外好笑，有时她还会盼望着贝尔摩德的到来。看着女人拼命按捺自己怒火，又不能对她施暴时，宋婵心中总会闪过一丝快意。 听着外面不寻常的响动，宋婵知道今天又是一个贝尔摩德探望日。 上一次的谈话里，她已经用宫野志保的逃脱将女人激怒到了极限，这次竟然有些江郎才尽地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好。 金发的女人和看守她的男人简单地交谈了一会儿，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 就在宋婵觉得对方今天不知道哪里透着古怪的时候，眼前的贝尔摩德突然用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年轻的男声开口道：“宋婵吗？照桥小姐拜托我来救你出去。” 宋婵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怎么？今天玩角色扮演？” 贝尔摩德却也老神在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她再也熟悉不过的纽扣，“照桥小姐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所以特地给我了这个信物。”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宋婵紧紧地盯着那颗属于苏格兰的纽扣，在心里快速地计算。如果男人所言属实，那么这将成为她的生机。如果这一切都是贝尔摩德的谎言，那也代表着女人至少抓到了照桥心美或者齐木空助其中的一个，宋婵也毫无选择，必须跟着她走。 于是她点了点头。 等到宋婵被贝尔摩德带上了停在楼顶的直升机，坐在前排的飞行员回头，露出齐木空助的脸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快意地笑出声。 她就说她这辈子应该不会这么倒霉。毕竟她的名字，是一首团圆的歌。 * 照桥心美紧紧地拥抱住眼前坐在轮椅上、有些虚弱的女孩：“小婵，你终于回来了……” 第39章 下一秒她便被齐木空助粗暴地拉开，“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妙，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宋婵本人倒是非常乐观，“应该只是睡眠不足和缺少维生素d。” 齐木空助却像没听到一样，推着她直接进了一间满是医疗仪器的房间，似乎是准备亲自进行检查。 “空助！”宋婵大声地叫停他，然后又因为太过用力而咳嗽起来，“我很好，已经没事了，你看起来也需要休息。” 男人在操作仪器的手停在半空中，仔细地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女孩，仿佛是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 “我很好，”宋婵不得不再次轻声强调，“叫医生来做检查吧，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哪里也不去。”齐木空助重复着她说的话。 “对，哪里也不去。” 齐木空助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准备去通知医生前来报到。 “空助，”宋婵像是过去的几个月从未发生过一样，用他们都熟悉的、有些无理取闹的语气说，“我想吃酒酿。桂花味的。” 倚在门框上，已经卸下贝尔摩德易容的黑羽快斗也挑挑眉，附和道，“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能给我也来一碗吗？” 第43章 桂花酒酿（5） 在如此国际化的东京，想要找到一家售有甜酒酿的中餐厅，也并非什么难事。可惜宋婵的要求如此具体，齐木空助连续找了五家餐厅后，才终于在一位好心的老板娘的帮助下，买到了一瓶糖桂花。 “你确定真的要亲手做给她吃吗？”照桥心美看着齐木空助挽起了袖子，在一旁忍不住吐槽道。 “她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齐木空助罕见地没有反击，在糯米粉里仔细地加入温水，“我也没有安排别的事情。” 他们现在位于齐木空助在东京的安全屋之一，为了避开被狙击的风险，房子地处地下，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虽然面积很大，但生活起来仍然觉得有些逼仄。于是这个联通开放式厨房的起居室成了他们最喜欢呆的地方。 看着男人似乎很自信的模样，照桥心美不置可否，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下，等待着即将发生的翻车现场。 走进来的诸伏景光直接一愣：“齐木先生，是在做……甜品吗？” 他语气里的迟疑让照桥心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事，”齐木空助面无表情地用沾满了糯米粉的手「啪」地拍上在一旁嘲笑他的照桥心美的脸，“诸伏先生有兴趣帮忙做完吗？” * “诶——”毛利兰拖长了声音，“是中华料理吗？” “对哦，”照桥心美笑眯眯地点头，顺势把提在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是由中国朋友验证过的地道的口味！” 既然已经和安室透彻底说清楚，那么也就不需要特意避开对方，正好可以借着送食物的借口来看望一下她很久没见的毛利一家。 “话说回来，照桥小姐最近人气真的很高啊，”毛利小五郎说，“还有一些媒体不知道怎么发现你之前当过我的助手，打电话过来要做独家采访呢。” “但是爸爸没有答应。不管出价有多高，我们都不会泄露心美的隐私，”毛利兰迅速地澄清他们的立场，又用警告的眼神瞥了一眼毛利小五郎，“是不是，爸爸？” “是，是。”毛利小五郎有些不情愿地答道，又重新竖起报纸看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见状，拉了拉照桥心美的衣角，试图转移话题：“心美姐姐的新电影也要上映了呢，我看到海报已经在电影院挂起来了。” “不算是我的电影啦，”照桥心美谦逊地摆了摆手，“只是客串了一个小角色。” 茶水间那边，正在把盒子里的酒酿分到小碗里的毛利兰听到后，惊讶地探出头：“可是感觉才拍完不久，现在的电影制作都这么快吗？” “听说我当时拍摄的时候其实算是补拍了，编剧为了扩大日本市场才另外加了这个角色。但是当时电影后期已经开始做了，所以才能这么快啦。” 正在两个女孩陷入关于这部电影如火如荼的讨论时，敲门声响起。对方显然对毛利事务所非常熟悉，出于礼貌地敲了三下之后，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楼下还剩了一些三明治，所以我就——” 挂着开朗笑容的小麦色皮肤男人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照桥心美，便立刻噤声，不过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没想到今天心美也在。” 照桥心美也打了招呼：“晚上好，安室先生。” 最后还是受不了尴尬气氛的江户川柯南用天真无邪的童声打破沉默：“安室哥哥来得好巧，心美姐姐刚给我们送了中华甜点来诶。” “是吗？”安室透笑了笑，“有些好奇是什么呢。” 照桥心美顺势从毛利兰端来的餐盘上拿过来一个小碗，放在安室透面前，“桂花味的中华酒酿，安室先生尝尝吧。” 安室透显得兴致勃勃，尝了一口后便不吝啬地给出了夸赞。 “是很有料理天赋的朋友做的，”听到安室透已经顺势夸起了她的厨艺，照桥心美连忙摆手，“我只是会时不时收到一些他们的投喂啦。安室先生不也有这样的朋友吗？” 她还记得在恋爱时期，男人曾用一种非常怀念的语气讲起他上学时的朋友。虽然只是非常模糊地提起，那四个性格迥异的朋友仍然在她记忆里留下了印象。 安室透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料到自己随口提起的人，会被照桥心美牢牢记住，“啊，是这样没错。” 随即低头又喝了一口酒酿，眼睛里的苦涩被睫毛掩盖。景光如果能看到如今过着正常生活的她，也会觉得开心的吧？ 此时，毛利兰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刚刚收到的新消息，突然捂住嘴巴一声惊呼。 江户川柯南的反应最快，凑近了毛利兰试图看到她的手机屏幕：“怎么了，兰姐姐？” “园子刚刚简讯我，听说帝丹小学的一个老师昨晚遇袭了，”毛利兰眼睛里满是担忧，“心美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是让安室先生送一下吧？” “是涩谷夏子老师吗？”安室透却一副了然的模样，“其实我正要去案发现场那边协助警方调查。她雇佣了我调查一些事情，约好了昨晚见面。但是还没等我下车，她就被人推下了楼梯。” “所以你有看到凶手的脸？”照桥心美问。 男人摇摇头，“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 这让照桥心美有了更多的疑问，“以安室先生的身手，当场下车追过去，也是能把凶手抓到的吧？” “抱歉，”显然前女友的推理能力没有那么好糊弄，想到当时坐在他车里的贝尔摩德，安室透只能撒谎掩盖，“当时车里有一位朋友，她并不想要牵扯进这里来。” 临近午夜、一位女士、在狭小的车厢里独处，这三个条件加起来，照桥心美还有什么不明白。 于是在安室透刚想用勺子伸进碗里时，他面前的碗被一只纤细的手扣住。 照桥心美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要协助警方查案吗？安室先生也要出发了吧？” * 在毛利兰再三的确认下，照桥心美还是婉拒了她送她回家的提议。那位涩谷夏子老师既然已经在聘请私家侦探，就证明这场意外和私怨有关，并不是无差别攻击。更何况，她作为mi6探员的身手，应付都市犯罪尚且足够。 就在她思考着到底是回自己的公寓，还是到安全屋再去查看下宋婵的情况时，在通讯录上被保存为「冲矢昴」的号码打了电话过来。 “什么事？”赤井秀一不会无故联系自己。 “有个任务，需要心美的协助。” 赤井秀一在电话里保持了相当讨人厌的神秘，只是留下了时间和地点，便挂断了电话。 照桥心美皱了皱眉，给齐木空助发去了短信。 “今晚可能要晚点回，赤井那边需要帮忙。” 齐木空助的回信很快传来。 “收到。p.s.小婵说你要是再帮一次那个fbi，下次苏格兰做的饭就没你的份了。” 第44章 桂花酒酿（6） 照桥心美赶到那个停车场的时候，赤井秀一正靠着灯泡坏掉、已经不再亮的路灯点燃一支香烟。 打火机上的火焰照亮了他部分的脸，被点燃的香烟末端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 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赤井秀一转头看向她：“看来齐木回日本之后，你的日程繁忙了许多。” “是吗？”照桥心美不置可否，“不过空助确实擅长给人找麻烦。” 她并不想透露她与齐木空助的计划，他们的顶头上司赤井玛丽至今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冒着被mi6阻挠的风险去赌赤井秀一也会和他们一样疯狂，似乎不是个划算的交易。 所幸赤井秀一并不是个喜欢探究别人私事的人，所以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男人今天并没有顶着冲矢昴的那张脸，剪短的黑发在他标志性的毛线帽下面露出了一些。当他们走到下一个明亮的路灯下时，赤井秀一的脸被暖黄色的灯光完全照亮。 第40章 “这样做，没有关系吗？”照桥心美暗示他仍对外宣称死亡中。 “不用担心，”赤井秀一的语气甚至算得上轻快，他利落地用手上的小工具撬开一辆车的门，示意照桥心美坐进后面的座位，“如果今天晚上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也许一切都会迎来一个结局。” 照桥心美看见跟着自己，也在车后座坐下的男人，忍不住发问：“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认为心美需要我的指示。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自然会明白要如何做。” * 在另一边。 因为任务还滞留在日本的fbi搜查官朱蒂一脸焦急地带着同事卡梅隆前往停车场。 那是fbi为成员安排的一辆无法被追踪的车，车牌号也挂靠在一家日本食品加工公司的名下。在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在盯梢他们的行踪时，这是最好的选择。 行色匆匆的两人分别坐进了前排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在朱蒂系完安全带抬头时，才从车中央的后视镜里看见一片黑暗的后座上，有两个人影。 就在她要拔出手枪之际，其中一个人突然开口：“是我。” 原来波本的怀疑是真的，朱蒂在对方自证身份后恍惚地想。 赤井秀一没有死。 “照桥心美，前mi6探员。”照桥心美看见两位fbi搜查官投来的警惕的眼神，了然一笑，介绍着自己的来历。 “秀——”朱蒂看向赤井秀一，还没等到她问出她的问题，对方便肯定地点点头。 “心美可以被信任。” * 等到车子发动，驶上赤井秀一要求前往的盘山公路时，朱蒂才把今晚发生的事向他们讲述完。 “所以说，组织成员波本今晚和贝尔摩德设计迷惑了卡梅隆，从而推理出了赤井如何假死的手法？”照桥心美有些头疼，看向赤井秀一，“按照波本对你的憎恨，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波本对组织卧底莱伊的恨意几乎是全组织闻名。即使她本人没有和贯彻神秘主义的波本打过交道，也从其他组织成员口中听到过传闻。 可惜没有等赤井秀一回答，他们的车后便传来响亮的发动机的轰鸣。 真是好大的阵仗。 看到身后数十辆车的追击，照桥心美在心中感叹。 “秀！我们根本甩不掉他们！”朱蒂紧张地握着方向盘，向后方喊道。 这不是她熟悉的路段，车的状况也并不理想。除了赤井秀一的重新出现外，一切显得都没有那么乐观。 “不用甩掉他们，只需要保持车身稳定就行。”赤井秀一的态度仍然闲适的像在公园散步。 而在他说话间，照桥心美已经心领神会。下一秒她便将刚才男人放在脚边的黑色长包提了起来，拉开拉链，果然是一把狙击枪：赤井秀一惯用的awm-f。 照桥心美利落地组装，随即递给身旁的男人：“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她指的是最后一次和身为组织成员的莱伊一起出的任务，她的不熟练导致了赤井秀一手腕上那道擦伤。 当时的赤井告诫她，他们正在做的事「是要时刻有失去生命的觉悟的事」。她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 没想到对方还牢记过去的赤井秀一，则是自然地接过枪，眼睛专注地盯着狙击镜，从侧面能依稀看到他脸上的隐约笑意：“我知道。这也是我选择心美的原因之一。” 和他的话音一起落地的，还有他扣动扳机的声音。 砰。砰。砰。 五发子弹齐发，赤井秀一漫不经心地把已经空了的弹匣卸下，再次换上新的弹匣。 砰。砰。砰。 又是五发。 在后方追击的车队几乎全军覆没，被打穿轮胎的车正横七竖八地躺在深夜的盘山公路上。 就在照桥心美以为今晚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即将结束时，赤井秀一提出了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要求。 “朱蒂，卡梅隆，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剩下的事情由我和心美料理。” “可是——” “没有可是，”赤井秀一的态度坚决，“事情到了这里，已经不再是fbi需要管辖的范围了。等二十分钟就会有人过来接你们下山。” 重新坐回车上，但这次换到了副驾驶座的照桥心美，再次发问：“你还是不准备解释吗？” “我会更希望是另一个人向你解释一切。” * 降谷零今晚的行动并不顺利。 在得知了赤井秀一死去的时候，恰好也有一具被子弹爆头的尸体出现时，他就已经推理出了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假死手法。 但显然他的运气止步于此，就在他正打算潜入工藤宅去确认冲矢昴是否就是赤井秀一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下属风间裕也。 “降谷长官，我们正在你指示的区域待命，赤井秀一他……他真的出现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两种猜想，降谷零在两边都安排了人手。 看来自己觉得更有可能的这边，反而不是正确的答案。 “冷静，风间，”憎恨多年的仇敌重新现身，降谷零反而表现得异常平静，“我们有人数优势，看看能不能在路上堵住他。” 而话筒一旁响起的锐利的子弹声让他的设想破灭，风间裕也焦急地报告着所有车辆目前都无法移动的情况。 难道今晚注定要无功而返吗？降谷零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就在他身后的工藤宅。 “等等！降谷长官，fbi的那辆车又开回来了！赤井秀一就坐在驾驶座上，另一个在车里的人是——” 风间裕也倒吸一口凉气。被降谷零交代保护了这么久的女孩，这张脸无论是顶着怎样的伪装他都能一眼认出。更何况对方相当坦然地露出了自己真实的相貌。 “另一个在车里的人是……照桥小姐！” 第45章 桂花酒酿（7） 等到他们的车开得更靠近刚才那群追击他们的人，照桥心美更加困惑了。 对方似乎也很震惊于他们竟然又开回到原处的事实，其中一个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快速地报告着什么。 赤井秀一的一只胳膊放松地伸出开着的车窗外，侧身注视着那个握着手机的人：“很不好意思，刚刚这么挑衅你们，风间警官。不过不那么做的话，也许会出更大的事。” 被叫破名字的风间裕也上前一步，“既然赤井先生知道我们的来意，就和我们走一趟吧。” 观察到现在，照桥心美已经推理出了来人的身份，束手就擒放任同伴被带走不是她的风格：“那日本公安这边，是以什么名号带他走的呢？据我所知，赤井秀一可是美国公民。” 风间裕也没有想到，看着一向好相处的照桥心美这方会突然发难。更糟的是，电话另一头的降谷零还是一片沉默。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但是需要和你的上司商议，”赤井秀一伸出手，“我会用这把枪和你作为交换，而你则可以把手机交给我。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吗？” “给他。”沉默许久的降谷零下了命令。 赤井秀一满意地接过手机，对着听筒说出了让照桥心美眼睛瞬间睁大的话—— “好久不见，波本。不，如今是安室透了呢。” 用另一只手臂拦住试图采取行动的照桥心美，赤井秀一接着说：“很抱歉，似乎把你同事们的车毁掉了不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特地给你带来了小小的礼物。楠田陆道自杀用的手枪，刚刚已经交给了风间警官。这东西在你手里，要比在fbi有用的多。毕竟，上面还有日本公安的编号呢。” “赤井秀一，”降谷零语气低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照桥——” 见对方提到了身旁女孩的名字，赤井秀一恶趣味地直接按下了公放键。于是降谷零的声音在车厢里继续响起：“——心美她的情况不适合被你这样暴露在组织眼里。” 下一秒，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出现在降谷零的手机听筒：“安室先生，不如先听赤井这边说完。” 照桥心美理解了赤井秀一在一开始保持神秘的原因。如果只是听他的一面之词，她是无论如何都很难相信这样的巧合。 赤井秀一赞赏地看了一眼依旧保持冷静的照桥心美，对着手机道：“你确实不该告诉那个男孩你曾有着名为「零」的外号，不过也感谢你的坦诚。所以我才能确定目前的局面，日本公安，降谷零长官。” 降谷零也恢复到了极度的冷静：“告诉我你的诉求。” “在这里谈似乎太过冒险了，我会再次联系你的。还有，苏格兰的事我很抱歉。” 就在赤井秀一打算挂断电话之际，照桥心美的手却比他更快地抢到了手机。 日本公安，组织卧底，显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是相识的。如此，所有她收集的碎片已经能勉强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而与此同时，今晚赤井秀一带她来的真正意图，也终于被她在这一瞬捕捉。 第41章 原来她的判断并不正确，这世界上确实还有和她与齐木空助一样疯狂的人。 “降谷先生，”照桥心美叫出那个陌生的姓氏，随即又纠正自己，“不，零，如果你还相信「照桥心美」这个人和她的判断，请先抛开和赤井的恩怨，认真考虑一下他的提议。” 对方沉默了几秒，语气压抑地说：“你不该被卷进来，心美。” “从各种意义上，我都应该重新回来战斗，”照桥心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景光还活着。” 透露了足够的信息，照桥心美干脆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给风间裕也。 赤井秀一也在此时一踩油门，载着她驱车而去。 “所以，这和你预期的局面一样吗？”照桥心美问。 回应她的是赤井秀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爽朗的笑声：“不，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百倍。” * 齐木空助摆出的那副冷脸倒也在赤井秀一的预料之中。 赤井秀一站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黑麦威士忌：“你在救回宋婵之后，就对她们有些过度保护了。怎么，高高在上的天才，也有拥有感情的一天吗？” “不拥有同伴的孤狼，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齐木空助回敬。 赤井秀一晃了晃杯子，在冰块撞击杯壁的清脆声音的掩饰下，他低声说：“正因为不想失去同伴，才做了孤狼啊……” “打感情牌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哪有，”赤井秀一失笑，“正是因为这点感性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我才能坦然地在你面前说出口啊。” 齐木空助嗤笑一声。 赤井秀一意识到这是男人在给自己开口的机会，于是解释道：“在发现心美活了下来，甚至和降谷阴差阳错地扯上关系后，我就有了这个计划。齐木，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既然这么多人都有扳倒组织的意愿，我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 “我知道你的意图，”齐木空助说，“事实上，如果你的行动再慢一些，就会变成是我去敲响你的家门。”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同意与我合作吗？” “可以，但是一切未来的计划必须要严格遵循我的安排。” 赤井秀一耸耸肩，“我相信你。从苏格兰的存活这件事上，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早知道他还活着，我倒也不至于费这么多功夫试图说服降谷那家伙。” 齐木空助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我的天才。” “不，你不需要，”赤井秀一已经见怪不怪，“但是齐木，你消息渠道似乎非常神秘。” 看到齐木空助扬起的眉毛，他摇摇头：“放心吧，一旦我们成为同伴，你就有我百分百的信任。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交到你的手上的，已经不只是宋婵和照桥心美两条性命了。” 听懂了赤井秀一言语里的敲打，齐木空助反而笑了起来：“放心吧，赤井。这一次，神站在我们这边呢。” * 等到齐木空助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时，已经是快要日出的时分。 经历了一个混乱的晚上，照桥心美早就在隔壁卧室沉沉睡去，接下来等待她的，不会是轻松的生活。 齐木空助坐回电脑前那个熟悉的位置，他在这把椅子上远程指挥了无数次的任务和作战，桌子旁散落的空了的健怡可乐瓶是见证之一。 5点59分57秒。 5点59分58秒。 5点59分59秒。 通讯软件准时响起，齐木空助按下接听键，向屏幕另一头的弟弟打着招呼：“一切就像你预料的那样，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不过，当无名英雄的滋味怎么样，楠雄？” 第46章 番茄牛奶汤（1） 亮着的4k分辨率的电脑屏幕里，清晰地展示出位于地球另一端的，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脸。 如果照桥心美在的话，她也许会因对方几乎和四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毫无变化的长相而惊呼。但女孩不在此处，也将永远不会得知兄弟两人有过的秘密谈话。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齐木楠雄平静地回应，“我还是时常惊讶你糟糕的幽默感没有为你惹来杀身之祸。” 齐木空助吹了一声口哨：“看来今天你的心情很好。” 以往他们的交流都以一种及其有效率的简短风格进行，齐木楠雄从不对关于情报以外的事做出任何评论。 弟弟这个讨人厌的特质，被齐木空助戏称为神的傲慢。因为无所不能，所以对其他不重要的事也漠不关心。 每次说起，齐木楠雄总会再次提醒他，自己是超能力者不假。但并非无所不能，更不能被称为神。而每一次，齐木空助也会用同样的话术来反击，比如正是这样无聊的性格才让照桥心美决心甩掉他。 齐木楠雄推了推眼镜，像是没听到哥哥的调笑，继续用一种古板无波的语气：“赤井秀一是可用的人，他能够主动要求联盟对局面有利。” “今天的楠雄大放送就只有这些吗？”齐木空助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失望，“之前都是那种顶级爆料呢，比如苏格兰和怪盗基德的真名什么的。” “我以为我们是在阻止世界毁灭，而不是毁灭世界。” “既然楠雄那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与其一点点给情报，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组织boss在哪里好了。” 话说到这里，齐木楠雄也明白哥哥只是在胡搅蛮缠罢了。 毫米的差异就会导致完全不一样的未来这种蝴蝶效应。身为科学家的齐木空助自己心知肚明。 为了保证那个胜利的大结局会百分百地到来，他们必须非常小心。而身为局中人的齐木空助，也不可以提前获得太多他不应该知道的讯息。毕竟，只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的能量，就足以在海洋的另一端掀起风暴。 “这是唯一正确的路，”齐木楠雄罕见地肯定着自己的决策，“我经历过许多糟糕的未来，空助。不要搞砸这次机会。” 齐木空助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食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子上的可乐空瓶：“我知道，我知道。拥有统治世界的能力却还是这副正义使者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人类社会的道德确实不足以束缚他。但他也确实乐于见到人类社会欣欣向荣的景象。 自诩为天才，总是喜欢以上帝视角看其他人的空助无法理解他的这种心情。就像是他无法理解空助似乎仍然执着地认为如果他再努力一下，心美和他就可以重新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兄弟两人关系的缓和，是在宋婵被组织抓获，照桥心美精神崩溃被强制住院，齐木空助像丧家犬一样求助到他这里来时。 当然，哥哥的颓丧形象并没有让齐木楠雄惊讶，这本就是他拯救世界计划的一环。 得到他帮助的哥哥自然也很快地振作精神，又重新变成那副人人都会想把热茶泼在他脸上的讨厌样子。 有时齐木空助会故意挑衅他，不停追问他的感情问题：“但是弟弟，你敢保证你完全没有爱过她吗？你敢保证你从没有为了私心滥用过自己的能力吗？” 他的回答则永远是没有新意的两句话：「我对爱有和你不同的定义」，以及，「经常为了拯救差点要掉到地上的咖啡果冻动用自己的能力」。 * 齐木楠雄对于照桥心美提出的分开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甚至，他早就在两人开始交往时，就预见了在三年后的哪一天他们会彻底分手。 这本就是他拯救世界计划的一环。 那天早上，照桥心美在冰箱里拿出成熟得正好的牛油果，为他们两人做了牛油果吐司。 就在他咬上第一口时，对方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分开吧，楠雄。” 混合了盐、胡椒还有柑橘汁的牛油果酱配合着烤得香脆的面包，是十分完美的早餐。做早餐的人沐浴在阳光里，即使只是素面朝天、潦草地裹着晨袍，也不得不赞叹是完美的美人。 可惜齐木楠雄天生拥有的「透视」能力，让再完美的美人在他眼里也只是和解剖学教科书上的图片一样，不过是会行走的血肉。 “楠雄？你有听到吗？”对方并不想让他轻易逃过这个话题。 齐木楠雄在她困惑的目光中举起手，做了个她看不懂的手势。 接着下一秒，早餐时的分手场景便瞬间消失，时间回溯到12个小时前，他们正在沙发上坐着看无聊的夜间节目。 他把手里拿着的咖啡果冻向旁边的照桥心美伸去，这是上一个版本世界里的他没有做的事。 女孩倒是很开心：“诶，我可以吃一口吗？” 齐木楠雄点点头。 一个晚上过去后，他走出卧室看到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的照桥心美，对方正哼着歌低头翻炒着鸡蛋，看到他起床，笑着说了声早上好。 就在他刚把第一口炒蛋送入口中时，对方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分开吧，楠雄。” 第42章 齐木楠雄举起手，时间再次回溯到12个小时前。 深夜节目里主持人正肆无忌惮地开着黄色玩笑，照桥心美的眉头有些不开心地皱了起来。就在这时，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勺子和一个咖啡果冻。 她笑着道谢：“给我拿的甜点吗？谢谢啦。” 第二天的照桥心美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因为心情好做的隔夜燕麦杯，轻轻地放在他的面前。 他这次没有立刻开动，而是抬头看着看着在他身边坐下的照桥心美。 女孩的勺子伸进燕麦杯里，拿出来的时候勺子上有很漂亮的分层：酸奶、燕麦、蜂蜜还有坚果。 对方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分开吧，楠雄。” 齐木楠雄动了动手指，时间第三次回溯到12个小时前。 讨人厌的男主持终于结束了他的部分，年轻活力的女子乐队正在舞台上卖力演唱她们最新的单曲。照桥心美看得入迷，手指跟随着拍子敲击，没有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齐木楠雄已经起身去了别的地方。 直到他抱了满怀的咖啡果冻重新出现在客厅，她才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说：“就算是再喜欢咖啡果冻，一次也不可以吃这么多啊。” “不是，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他解释着。 “真是的，这么晚了，到底在发什么疯啊。”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捡起一颗散落在地毯上的果冻，拆开塑料的封口，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后，手的方向一转，却送进了齐木楠雄的嘴里。 这一次，第二天的早餐是淋了厚厚枫糖浆的pancake，上面还被照桥心美用奶油化了可爱笑脸。 齐木楠雄低头认真一口一口吃掉，连盘子角落的奶油也不放过。 在他弯腰把脏盘子放进洗碗机时，照桥心美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分开吧，楠雄。” 背对她的齐木楠雄点点头，也开口说着体面的告别感言：“谢谢你这些年的包容，心美。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 在十八岁前，照桥心美的人生从未错轨。 就像每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孩子一样，她敏锐地探知到了世界藏在表面之下的法则。 人们都期许着女孩由砂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构成。于是照桥心美就努力更贴近甜美、馥郁、几近完美。 有过人的美貌、善良的天性、不算太差的头脑，这已经足以让她在作为「潜在的结婚对象」被评估时，被打上一个顶级的分数。 她迟来的第一次反叛是和稳定交往的对象分手，第二次反叛是加入那个扮演英雄摧毁黑暗组织的计划。 和十几岁时信誓旦旦要找「年薪4000万的男友」不同，照桥心美不再期待一个征服了世界的英雄。 她想征服世界。 用yuki作为艺名出道的照桥心美参演的新电影《code 202》已经公开放映一周，这是同期放映的电影里最大的制作，最知名的卡司。所以电影本身的大受欢迎也在意料之中。 真正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零散的戏份加起来不过五分钟的日本女议员这一角色的爆红。 电视机里重映着《code 202》的首映会红毯环节，脸上只有简单妆容的照桥心美依旧光彩夺目。 也许是为了迎合她在片中的角色，和其他女明星身着的礼服裙不同，照桥心美穿着白色衬衫，和帅气利落的一套黑色西装长裤。她在红毯阶梯的中间停下，回头向身后密密麻麻的闪光灯挥手。 美丽、自信、坚定，仿佛电影里那位女议员真的存在于现实生活。 节目的主持人在这时开口，讲解着照桥心美身上这套来自ysl时装屋的吸烟装，在女性处处受到限制的60年代，这位传奇的服装设计师如何开创了中性着装的风潮。 一番夸赞之后，《code 202》的预告片也被导播适时地放送出来—— m国的政要被恐怖分子绑架。于是一个集结了各国精英的援救队伍就此诞生。 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掌握在一位日本议员泽野千鹤手中。而如果她将这个线索交出，便会使日本整个国家暴露在被袭击的风险中。 “一个好的政治家需要的是什么？”照桥心美饰演的泽野千鹤步步紧逼，“是博弈之术，是笃行司法，而不是无用的同情心。我永远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而牺牲掉我的国家。” 惊心动魄的动作戏份切入，救援小队在爆炸的轰鸣中全力奔跑，身后的高楼大厦在瞬间倾倒。 预告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泽野千鹤的特写，她原本整齐的发髻有些凌乱，脸上也有细小出血的划痕。她裹了裹身上医疗人员给的毯子，看向远处劫后余生正在拥抱着的人群，眼睛里带着笑意：“状态码202在编程里代表着，请求已被成功接受、正在等待处理。在我看来，那就是最能代表希望的数字。” 第47章 番茄牛奶汤（2） “然后呢然后呢？”宋婵从一旁的诸伏景光手里抓了一把瓜子，饶有兴致地追问，“你和那个黑皮帅哥就这么认识了吗？” 到达近期日本国民人气天花板的照桥心美为了躲避媒体的追踪，直接提着行李箱搬来了空助的安全屋。这刚好合了宋婵的心意：她和诸伏景光因为还在修养期而不能执行任何任务，照桥心美仿佛就是送上门的娱乐项目。 于是在她的百般央求下，照桥心美不得不开始讲述，这几个月宋婵错过的、她与降谷零的爱情故事。 如果只是单纯的姐妹谈心，她对此的接受度尚且良好。但奈何永远陪在宋婵旁边的诸伏景光实在让人难以忽略。特别是当宋婵迫不及待地向她科普了两人是至交好友的事实后。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当她讲起降谷零在第一次见面时为她解围的时候。 宋婵双手捧脸：“啊啊啊这就是传说中一见钟情吗！跟我和景光的相遇一样浪漫！” 诸伏景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想到零这家伙在感情上也有主动出击的一天啊。” 照桥心美：“……” 当她讲起降谷零做着柠檬挞安慰找回回忆的自己的时候。 宋婵用诸伏景光的衣服擦着眼泪：“呜呜呜好感人，我永远支持心美和黑皮帅哥贴贴！” 诸伏景光一边抢救自己的衣服，一边递去纸巾：“零确实是非常体贴的人没错。” 照桥心美：“……” 当她讲起降谷零在超市劫案中一把拥住自己的时候。 宋婵激动拍手：“我今天就要大写特写顶流女明星x公安高层的同人文！” 诸伏景光摸摸她的头，随即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小婵还是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你口述我帮你打字吧。” 照桥心美：“……” 当她讲起与降谷零的多次争吵，到最后用短信分手的时候。 宋婵露出不可置信的被打击到的表情：“操。糖里有刀。” 诸伏景光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零肯定有自己的苦衷的，相信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的照桥小姐，也能想得到他当初提出分手的理由。” 照桥心美点点头：“他这么做的原因我现在大致能够猜到。” 那你会和降谷零复合吗？宋婵本想问出口，但看到好友脸上平静的表情，又闭上了嘴巴。 * 和安全屋里的喧闹不同，降谷零那一边倒是格外的安静。除了三天前回应了来自赤井秀一、时间位于今天的邀约外，他依旧遵循着以往的日程。 五点钟起床，六点钟到达波洛咖啡厅，七点钟备餐完成、把玻璃门上的closed木牌翻了个面，变为open。 十二点钟他的上午班次完成，在确认小梓准时到达后，他赶往公安厅处理风间昨晚提到的紧急事务。 下午六点，在一个又一个冗长又激烈的会议后，他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快到了和赤井约好的时候，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拿起手边的外套走出会议室。 赤井秀一通知他去往的地方位于市区近郊。虽然不能算太过偏僻，但仍然有一段车程。 这几天降谷零没有联系过照桥心美，对方也非常默契地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她带来的景光没有死的消息，让他得到了几晚阔别已久的高质量睡眠。但别的情绪又随即占据了他的大脑：深爱着的恋人活了下来，她应该非常开心吧？他作为景光好友的身份，会让她觉得两难和尴尬吗？ 这些问题都得不到解答，而米花街头的大屏幕全是照桥心美的脸这个事实，更是让他逃无可逃。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就在降谷零试图理清脑内思绪之际，他到达了这栋看似普通的独立民宅。 按照赤井的指示，打开厨房的储物柜后，一个密码输入界面映入眼帘。他小心输入了被告知的密码。 双开门的巨大冰箱里传来细微的机械转动声，他循声打开冰箱的门。 刚才放满新鲜食材的冰箱隔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向下的阶梯，通往地下室。 第43章 推开地下室的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为了隐私而设置的玄关。 穿过玄关后，是一间面积巨大的起居室，里面有器具完善的开放式厨房，以及浅黄色、看起来非常温馨柔软的沙发。 属于女性的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的响起，与之重叠的，还有一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 正当降谷零觉得男声听起来有些熟悉时，这两人也从另一端进入起居室。 那是他的好友诸伏景光，另外一位女性正亲密地把头埋在景光的颈窝，又撒娇般把自己整个身体全部挂在他身上。 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但那熟悉的身形也在告知他女人的身份。 降谷零拼命地压制内心不受控制涌起的苦涩，向许久不见的好友笑着打了招呼。 诸伏景光显然没有预料到降谷零会在这个时候造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温柔地催促挂在他身上的人：“快起来了，我们有客人。” 对方颇有些不情愿地嘟囔了几声，随即转过身在诸伏景光身边站好。 那不是照桥心美。 “景，你……”降谷零复杂地开口。 他知道组织是个大染缸，但是没想到好友的道德防线也被攻破，走上了脚踏两条船的道路。 看到降谷零的眼神，再联想到自己身份暴露后给他留的那条语焉不详的留言，诸伏景光瞬间明白了误会的源头，赶忙解释道：“这是宋婵，前mi6探员。她和照桥小姐曾经共享「格拉帕」这个身份在组织卧底。” * 在会议快要开始的时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迟迟没有到场。 “黑皮帅哥来了之后，景光连我都有点冷落呢。”宋婵不满地向照桥心美咬耳朵。 “隔了这么久他们今晚才第一次见面，想要私下聊聊很正常。”照桥心美安抚地拍拍她。 终于，两人似乎交换完了情报，打开了会议室的门，端着一锅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 “聊天的时候手上闲着没事，所以给大家做了晚餐。”降谷零似乎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跟在诸伏景光身后，把给每个人准备的碗筷放在桌子上。 “是加了牛奶的番茄汤，还有很劲道的肉丸，”诸伏景光解说着菜品，“配合上卷心菜，会尝起来非常的入味又清爽。” “给，”降谷零轻轻地将一碗汤放在照桥心美的面前，“心美今天也很辛苦吧。” 实际上，今天的她依旧为了躲避媒体而躲在安全屋里看了一天的电视剧。 照桥心美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啊，零今天也辛苦了。” 男人还没来及脱掉的外套下，是有些褶皱的公安部制服，显然是下班后便匆匆赶来这边。 “不辛苦，”对方的目光依旧充满温柔，“因为，刚刚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第三卷·完- 第48章 银龙（1） 即使是多年以后，当照桥心美回忆起来他们的第一次会议，都仍会在心里暗暗觉得它的发生几乎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齐木空助的出手一向阔绰，这个圆形的会议室墙上被各种复杂精密的仪器环绕，显示机器运行的绿灯在众人背后安静地闪烁。 “欢迎各位，”作为主人，齐木空助象征性地做了个简短的介绍，“请大家放心，任何信息的交换在这个房间里都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我想即使是组织，大概也很难突破重重障碍探听到什么东西。” 他环顾了一圈在场的人—— 单独坐在长桌一侧的赤井秀一神色懒散，左手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坐在另一侧，似乎还在低声交流着些什么。剩下的宋婵还有照桥心美和他坐在一起，也许是为了表示对第一次会议的尊重，一贯坐姿歪曲扭八的宋婵，都摆出了和她身旁的照桥心美一样的一副好学生的姿态。 “在进行前，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事和各位确认，”齐木空助着重扫了一眼两位日本公安，“接下来我们所有的情报和行动，只限于我们六人之中。我需要大家向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政府或非政府机关得知任何消息。” 第一个响应的当然是宋婵：“当然，那个破军情六处我早就不想呆了！” 接着突然想起来顶头上司的大儿子还坐在这里，便毫不留情地拉了好友下水：“心美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照桥心美：“……” 她有些尴尬，但还是点点头，表明了自己支持齐木空助的立场。 赤井秀一倒是露出这很有趣的表情，也表示了支持：“我也可以保证，我的个人行动和fbi不会有任何关系。” 早已得知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之间恩怨的宋婵，下一秒便用看戏的眼神转向降谷零的方向。 降谷零笑了笑：“如果最后能成功摧毁组织，隐瞒情报和私自行动这两个罪名，听起来已经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代价。我和景光没有问题。”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不大的代价，照桥心美在心里想。他们三人和赤井秀一都对自己隶属的机关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但这两个人不一样。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是真正抱着想要成为其中一员的信念，警察学校毕业后，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到这个被称为「zero」的中央指挥命令中心。 这样重要而核心的机构，服从和忠诚显然会是第一准则。打破这个准则的后果，甚至不用猜测，绝对是被机构毫不留情地剔除。 “呜呜呜，没关系的景光，大不了我以后开中餐馆养你。”宋婵越过桌子，握紧诸伏景光的手，又很快被齐木空助给拽了回来。 一边伸手拉回不争气的宋婵，齐木空助一边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道：“也许什么处罚都不会有呢。即使去世了这么久，前日本内政大臣的旧部的能量，还是不可小觑啊。只要顶着「降谷」这个姓氏，不用求助，也会在关键时刻受到庇护的吧。” “家父的势力并没有没有齐木先生说的那么神通广大。”降谷零平静地开口，“不过齐木先生既然能查到这件多年前的旧事，我对你的信心倒是多了一些。” “不用客气，降谷先生。”齐木空助按下桌子上的按键，位于桌子中央的全息投影下一秒便被激活。 数以万计的组织成员档案瞬间被投影在半空中，浅蓝色的光有些映照在齐木空助一贯的笑脸上，他的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傲慢浮动。 “我说了，这次我会带大家，打个漂亮的胜仗。” * 宋婵喝了口水，润了润刚才因为说话太久而有些嘶哑的喉咙。 情报的交流和对组织计划的推演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次会议。 “这是我能分享的关于project salvation的所有情报。至于它具体的作用，最后的实验结果，原谅我不可以说，”她露出一个笑容，“毕竟这些，都算是我要带着进坟墓的秘密。”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庞大的黑色组织。不过是一个极度恐惧死亡的老人，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而一手打造出来的，”照桥心美有些厌恶地总结，“为自己续命的工具罢了。”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除了贝尔摩德和朗姆，就是两位曾经在组织里地位举足轻重的科学家：宋婵小姐的父亲，以及宫野厚司。” 黑发男人思考了一阵子，抬头看向在座的人，“我倒是有个提议，但是需要各位的同意。” 和他一向不对付的降谷零反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你想要邀请那个男孩加入。” “什么男孩？”照桥心美因为他们打的哑谜露出困惑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面对听到一个小学生名字后更加不解的照桥心美，赤井秀一不紧不慢地解释，“或者说，aptx4869的幸存者，工藤新一。” aptx4869。 听到这个熟悉的药物名称，宋婵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 他们两人的第一次相见，就是被组织委托去藏在阿尔卑斯山脉中的实验室里，取回这个药物的季度报告。 组织花了重金投入研发的药物，名义上被用来无声无息地杀人，内部却精心整理了所有服用此类药物受害者的清单。现在又直接出现了一个活例来证明，它根本不止杀人这样一个作用。 有些时候，连起所有的点、拼出那条完整的线，只需要短短的一秒。 “贝尔摩德，”宋婵有些怔忡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贝尔摩德，肯定也曾经服用过类似的药物……提到宫野夫妇的时候，她眼神里的憎恨做不了假……” “这简直是个，”齐木空助的眼神亮了起来，“一个绝好的消息。” 诸伏景光则是联想到了其他的事：“宫野这个名字……那位逃走的雪莉不也是姓氏吗？小婵，我记得你曾经还救过她。” “试图，”宋婵纠正他，“我试图救过她，但是当时怕被你发现，只是给她塞了一些吃的和一张卡，也不知道她最后怎么逃走的。” 第44章 齐木空助快速地调出雪莉的档案，刚刚成年的混血女孩的脸被投影在桌子中间，带着些红调的棕发并不常见，配合上而那双冰蓝色瞳色，就更加少见。 照桥心美和赤井秀一同时出声—— “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了！” “宫野志保不适合被卷进来。” “哈，”宋婵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她讥讽的眼神放在了赤井秀一身上，“原来你的软肋，在这里呀。” * 而被讨论的两个主人公，江户川柯南与灰原哀，正和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三人，在帝丹小学的操场上喂着兔子。 “好奇怪，怎么老师们连周日都在学校，”圆谷光彦手里拿着卷心菜，有些疑惑地问，“除了被排到周日值日生的我们，学校今天应该没有人才对。” 对可爱的黑兔子有些爱不释手的灰原哀解答了他的问题：“听说是今天有客人来。” “客人是谁啊？”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追问。 “不知道哦，我们没有问。”灰原哀漫不经心地回答，手上仍然在轻轻梳着兔子柔软的毛发。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背后来人的突然发问而惊吓到直接松开了手里的兔子。 “请问，你是宫野明美的妹妹，志保吗？” 第49章 银龙（2）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这样的反应，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冻结反应」，受到一定强度和不可预测性的信息刺激后，当事人使用冻结以便自我保护并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灰原哀深知这样的心理机制运行的原理，却怎样都无法让僵直的四肢工作，只能怔怔地看着来人离她越来越近。 三米。两米。 来人加快了脚步，一个跨步终于在一个极近的距离停了下来。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啊。” 那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穿着普通款式的夹克，平凡的就像每天在街上会遇见的任何一个中年上班族。 拯救了灰原哀的，是冲上前挡住她身体的江户川柯南：“你是什么人？！不要再靠近了！” 少年侦探团的众人也跟随着他围住了这个可疑的陌生男人，叽叽喳喳地盘问着他的来历。 *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啊！”男人，村田匠面带苦笑地解释，“我们只是今天来这里开同学会的校友而已！” 小林老师听到操场上的喧闹声，也连忙出来查看情况。 “你们是比我们小一届的19期毕业生吧？”也曾经毕业于帝丹小学的小林老师了然地点点头，“能想到来学校教室来开同学会，确实非常有新意啊。” 有了小林老师为他背书，村田匠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被孩子们当成危险的坏人了。 “但是，”小林老师面露疑惑，“你怎么和小孩子们吵起来了？” 村田匠连连摆手，“不是的，是我认错人了。当时我们班上有个叫宫野明美的女生，她曾经给我看过一张她和名为志保的妹妹的合照，所以忍不住问了一下。毕竟照片上的志保，和这位小女孩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啊！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是我失礼了。这么多年过去，明美的妹妹应该早就长大了才对。” * 假如那个有着超乎寻常成熟的小学生，其实是变小了的高中生侦探的话，那么另一个总是在他身旁，也有着如出一辙的冷静沉稳的小女孩，便也瞬间显得格外可疑。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和照桥心美一样，同一时间有了相同的推测，而赤井秀一脱口而出的话语，顺理成章地直接验证了他们的推测。 虽然已经和男人和解，但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调侃他的宋婵开口道：“没想到啊，赤井，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类型。” 赤井秀一显然对关于自己的桃色传闻并不在意，“那个孩子是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才有现在的一切的。更何况我们的行动，根本不需要一个科学家来协助。” “喂，”也身为科学家的齐木空助不满地抗议，“我还坐在这里呢。” “这样说，就太过分了吧。” 众人惊讶地看去声音的源头，却看到一向擅长于调和气氛的照桥心美，脸上第一次罕见地露出了怒气：“太傲慢了，赤井。自诩为那个孩子的保护神的你，甚至没有意愿去至少寻求她自己的意见，就这样为她做了决定。” 赤井秀一反击：“不了解内情的心美，当然可以这么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那孩子的父母被组织所杀，是事实吧？想要带她脱离组织的亲生姐姐也被杀害，是事实吧？失去最后一丝生的希望，服下aptx4869一心求死，也是事实吧？”照桥心美语速飞快地发问，眼睛紧紧地盯着桌子另一侧的赤井秀一，“听着，赤井，可能你以为你在保护「灰原哀」免于组织的伤害。但你真的觉得「宫野志保」会甘心于失去为家人报仇的机会吗？你真的觉得那孩子，会没有选择更艰难但更正确的路的勇气，宁愿在他人的庇护下苟且偷生吗？” 照桥心美与灰原哀的关系说不上十分亲密。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即使是关系不亲近的自己，也可以看到那孩子可贵的品性。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照桥心美叹一口气宣布道，抬手制止了似乎还想说什么的降谷零，“我的意见依然保留，赤井。去真正地聆听一次她的想法吧。” * “你们还没找到那个时间胶囊？”江户川柯南好奇地问。 来参加同学会的大人们在教室里摆好了带来的食物和酒水，可惜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有来全，便又重新回到操场，找起了多年前，当他们还是小学生时在这里埋下的时间胶囊。 “是啊，”村田匠两手一摊，有点无奈地说，“当年埋下它的人是宫野明美，我们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我们只能等她来了再说咯！” 随即他又向身旁的男人确认，同学会邀请的明信片是否已经妥当地寄出给到所有人。 灰原哀冷眼注视着仍然一脸期待看向校门方向的大人们，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已经去世的姐姐没有办法再重新出现在帝丹小学，参加这样的同学聚会了。 站在她身边、唯一知晓内情的江户川柯南拍了拍她的肩，似乎有安慰她的意思。灰原哀看了一眼男孩，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需要安慰。 这些让人伤痛的事实，确实花费了她很长时间去消化。但在感知痛苦的能力的另外一面，人类同样有着消化痛苦的坚韧的天性。 “等等！”小林老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做拳敲击在左手的掌心，“国上老师上周听说你们要来，给过我一张纸条。” 她从运动服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泛黄，被整齐折起来的纸条：“他说宫野明美当时把有埋藏地点线索的纸条交给了他。” 展开这张跨越十三年时间的纸条，上面有稚嫩的署名：图书委员，宫野明美。 在她的署名上面，则列出了五条线索。 去看莫奈。 袭击飞机。 不要去画画。 医生不能说谎。 不要烧掉89的护身符。 小林老师接着说，“据国上老师说，那孩子还给她妹妹留了一封信呢！” * 已经重新换上易容的赤井秀一出现在校门的一角。即使在这个难以被人发现的角落，他的脸上都敬业地挂着冲矢昴一向亲和的笑容。 照桥心美步步紧逼的发问仍然在他脑海里盘旋，最后他叹出一口气，抬脚进入了帝丹小学。 “也让我来帮忙吧？” 突然出现的赤井秀一吓了灰原哀一大跳。随即很快冷静下来，轻声表示了自己的拒绝：“谢谢冲矢先生的好意，但是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赤井秀一发出今天的第二声叹息，耐心地蹲了下来，和小女孩平视着彼此。 他知道对方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于是笑着说：“不要这么不相信大人啊，小哀。交给我和柯南君就好，我们一定会在他们之前帮你找到，你姐姐十三年前的声音。” 假装没有看到灰原哀因为惊吓而震动的瞳孔，赤井秀一站了起来，轻快地宣布：“那，让我们开始吧！” * 有了fbi搜查官和天才高中生侦探的帮助，宫野明美留下的线索被很快破解。 原来她自己的署名「图书委员，宫野明美」也是线索的一部分。如果在竖着的键盘上打出所有的线索，那么每一句都可以得出一个假名，而所有的假名连在一起就是—— 江户川柯南指向他们刚刚喂兔子的地方，“她把时间胶囊埋在了这个饲养小屋里！” 作为大人的赤井秀一很轻松地就把藏在天花板夹层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这个秘密夹层让十三年前的盒子与灰尘安全地隔绝。在多年后的今天来看，都仿佛崭新。 第45章 盒子上贴着宫野明美为了防止不相关的人拿走的警告字眼，而背面则写着：大家的梦想都能实现就好了。 署名，六年a班，宫野明美。 赤井秀一打开盒子，翻找了一通后，拿走了一张仿佛薄薄的纸。 “不是不需要我的帮忙吗？怎么还一直跟着我呢？”赤井秀一有些坏心眼地故意问道。 灰原哀则没有在客气，伸出手讨要刚才他曾承诺的东西：“姐姐的信，给我吧。” “信的话，我没有找到哦，”看见女孩瞬间变得失望的神情，他温柔地把刚才拿走的纸片放在她的手心，“但是照片的话，倒是有一张。” 照片里，年幼的宫野明美抱着更加年幼的宫野志保，上面还有黑色的笔写着「最喜欢志保了」这样的话。 揭开背后贴着的纸张，还是小学生的姐姐写下的信映入眼帘。 给妹妹志保： 高智商的你被送去了海外留学，应该会继承爸爸妈妈的研究吧。但是有一件事，你要牢牢记住哦，就算我们见不了面，爸爸妈妈还有我，都很喜欢志保啊！ 妈妈说过，银色的子弹就是正义的子弹。所以志保你也要像那颗子弹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笔直地飞出去，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事，就要坚持到底！ 希望我的这句话，可以被妹妹看见…… 明美记忆里宫野明美的笑颜从回忆中涌出，灰原哀悄悄红了眼圈，脸上却带着满怀幸福的笑意，将姐姐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同一时间，赤井秀一以为已经被自己封存的记忆开始松动，那张秀丽亲和的脸也在他脑海里浮现。 男人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小女孩，半晌，他不留痕迹地叹了一口气。明美，他默默在心里想，志保确实是如你所愿，变成了一个正义勇敢的人。 似乎不需要再特地询问了。他已经知道了她将会有的答案。 * 就在众人沉浸在十三年前的信件中时，校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迟疑的男声：“有人点了中等寿司10人份的拼盘吗？” 来人穿着一身寿司师傅的白色和风外套，左眼被医用纱布罩住，不整齐的门牙正因为他的笑容而裸露在外。 灰原哀的脸一瞬间变色。 第50章 银龙（3） “寿司店的外送员？”江户川柯南有些不解地发问。 镇定下来的灰原哀正双手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向刚刚贴心地递来茶水的冲矢昴道谢：“多谢了。” 接收到女孩别扭的谢意，冲矢昴笑了笑：“只要能帮助到志保就好。” 灰原哀已经对这个讨人厌的男人叫出自己真名的事实免疫。心理学中非常有名的暴露疗法，被冲矢昴在这里利用地淋漓尽致：在今天他不知道多少次地提到「宫野志保」这个名字时，灰原哀的心路历程已经从恐惧顺利变成了好想让他闭嘴。 对方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或者不是什么会对他们产生危险的人物。这是从江户川柯南一脸的老神在在，就能轻易地推断出来的事实。 成功解决了时间胶囊事件后，本来要回博士家的她，被江户川柯南半哄骗地踏入隔壁的工藤宅。于是就出现了上述的这奇怪的一幕。 江户川柯南已经嗅出了冲矢昴即将透露的厉害情报，脸上写满了只有在遇到大案要案时独有的兴奋。 能让一个顶着假身份的人决定叫破她真名的情报，灰原哀透过飘着热气的茶杯观察着冲矢昴，那确实应该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情报。 而她也早已对冲矢昴的真实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 于是在男人为了显示诚意，当着她的面卸下易容，露出那张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脸时，灰原哀保持了令对面两人惊讶的镇定。 “一起摧毁组织，”她的声音仍然清澈地像冷冽的山泉，“当然没有问题。” 还不等他们开口，灰原哀又接着说：“严格循序那位齐木先生的计划，当然也没有问题。不过——” “不过？”已经恢复赤井秀一那张脸的男人挑眉。 “合作都应该基于信任。如果信任我的话，请去调查那位独眼、老迈的寿司师傅吧。这是来自组织前成员，雪莉的直觉。” * “我说，”降谷零走进安全屋的客厅，把怀里满满抱着的快递箱子放在地上，语气里带着些忍无可忍，“宋小姐你也买太多了吧？” 他警告的对象宋婵却连头也没有抬，“这种消费还是要提前进行呢。” 想要打圆场的照桥心美走到降谷零身旁，和他一起整理快递箱。诸伏景光看到后，也急忙来帮忙：“小婵，还是等到一切结束后再网购吧？” 失去过宋婵一次的齐木空助对女孩采取了纵容一切的态度。如今也只有诸伏景光和照桥心美能稍微约束下宋婵的行为。 “一切结束之后组织的账户也就用不了了吧？”宋婵回答地坦然。 “什么？”降谷零以为自己听错。 “啊，”宋婵解释道，“忘记告诉你了，我用了组织给波本的信用卡。如果他们问起，可能要劳烦降谷先生向他们说明下，为什么要买增长增翘浓密睫毛膏了。” * 等到诸伏景光带着宋婵离开客厅，照桥心美安慰地拍拍降谷零的肩：“其实不需要和小婵认真，她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不会做太过分的事，这是对你和景光这种她喜欢的人吧？”降谷零怀疑地问，“她对我做的，件件都是有些过分的事。” “怎么会，”照桥心美想要反驳，“她……她前几天还在夸零很帅气呢！” “这是她的原话？” “原话是「没有了景光和降谷的公安像是保安团建」……但是这不重要啦！” 降谷零显然没有买账，反而进一步反问：“那我该怎么解释波本购买增长增翘浓密睫毛膏的原因？” 照桥心美罕见地心虚看向一边：“分手造成极大打击，导致想探索生活全新的可能性？” * 当然降谷零和宋婵产生冲突的场合。因为后者无处消磨的活力，逐渐变得更加富有创造性。 比如现在降谷零正注视着笔直指向他的、漆黑的枪口，谨慎地举起了双臂。 站在他对面的宋婵，面无表情的脸上无法读出任何信息。她的手臂稳稳地端着小型手枪，姿势和力度让人找不出一丝可攻克的破绽。 “到底是为什么讨厌我啊？”降谷零无奈地问出这个困扰他的问题。 宋婵看他依旧一脸放松的样子，故意挑衅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可是出于什么动机宋小姐要这样做呢？” 回答他的是清脆的「咔哒」一声，宋婵扣动了扳机。 在降谷零瞳孔微缩，下意识扑倒躲避的前一秒，枪口里喷出了粉色的彩带和亮片。 “恭喜通过考验，”宋婵笑眯眯地伸出手，“降谷先生在我这里，作为心美的男友备选，已经合格了！” “……”降谷零甚至失去了发脾气的兴趣，只是心中对景光的同情油然升起。他叹了口气，抖掉了肩头的粉色亮片。 “厉害吧？”宋婵有些兴奋地和他分享，“是雪莉给我做的，她说要是我喜欢，还可以换成玫瑰花。” 宫野志保加入抵抗组织阵营后，出乎意料地和宋婵的关系迅速升温。原本大家都以为是科学家想要报恩当年宋婵给出的那张银行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才惊悚地发现，那个冷面科学家，好像真的非常喜欢宋婵。 “很厉害。”降谷零礼貌地给出了称赞，“连我都没有看出不是真枪。” “降谷先生真是和心美很像。”宋婵突然转变了话题。 “诶？” “都是很厉害的人类呢，”宋婵点点头，“即使再厌烦，都会努力保持表面上的体面。但是有时候，为了追求心中的正义，又固执天真的过分。景光也很厉害，但他仍然和你们不同，我也和你们不同。” 降谷零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了不起的称赞啊。” 宋婵也笑了起来，“所以你们能相遇，真是太好了。” * 降谷零沉默地坐在车里，手指不断地敲击暴露出他的不安。最终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你说你遇到谁了？”贝尔摩德不可置信地问。 降谷零深深吐出一口气：“叛逃的组织成员，格拉帕。” 他的话音刚落，空出的那只手立刻被坐在副驾驶的照桥心美握紧。 降谷零看向对方，她也同一时间给出了安抚的笑容。 “她现在的名字是，”他停顿了一番，“照桥心美。” 第51章 银龙（4） 在降谷零解释了一通自己如何发现已分手的前女友为叛逃组织成员后，贝尔摩德也立刻推理出「格拉帕」这个身份背后站着两个人的事实。 照桥心美迅速被以诸伏景光和宋婵相同的规格保护起来。 第46章 ——这一切都如他们计划般发生，在「波本举报了前女友」这个听起来甚至有些搞笑的事件发生前，照桥心美甚至安排好了一系列电影《code 202》需要的宣传拍摄，以至于接下来的隔离生活，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演艺事业。 而正满世界追杀组织叛徒的琴酒，也即将发现即使全东京半数的大屏幕都在播放着照桥心美的脸，他却无法找到一丝一毫她本人的踪迹。 与之同时，降谷零也不能再光临他们所居住的安全屋。他作为和照桥心美关系匪浅的组织成员，现在肯定也处于层层监视中。 “所以小哀愿意来拜访孤单的我们，真的非常贴心啊。”照桥心美摸了摸坐在沙发上吃点心的灰原哀的头，或许是偶然窥见了这名字背后隐藏的对新生活的向往，照桥心美仍然坚持叫着她小哀。 灰原哀对照桥心美和宋婵的亲近，是让赤井秀一很难理解的事。或许宋婵还可以用过去的渊源来解释。但照桥心美，确实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温柔大姐姐罢了。 赤井秀一也曾尝试用同样的方法，来拉近他与灰原哀的距离。可惜去掉了照桥心美拥有的性别优势，他只能收获对方看变态一般、更加警惕的眼神。 “江户川那边还没有说通吗？”灰原哀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赤井秀一，轻轻地问。 赤井秀一摇摇头。 邀请江户川柯南加入，其实是一件不需要主动询问的事。男孩的嗅觉敏锐，到了一定的时间，也许甚至会自己找上门来也说不准。 但现在他们想要做的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他们想要毛利兰。 * 顶着来送吃不完的炖菜的借口，冲矢昴又一次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口，堵住了即将出门的江户川柯南。 对方的拒绝依旧斩钉截铁—— “不可能，其他一切我都可以听从安排，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冲矢昴仍然保持了一定的耐心：“即使她会帮助我们以最小的牺牲活捉那条大鱼吗？” “也许大人的世界里，确实会存在这样的计算吧，”江户川柯南没有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但我的首要目标是保护她。”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下一秒事务所的门便被猛地推开。 迎面走进来的是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江户川柯南瞬间僵直了身体。 他不知道两人到底听到了多少他们的对话。 “精彩的表演呢！”冲矢昴笑眯眯地鼓掌，但因为还带着厚厚的烤箱手套而发不出拍手的声音，“保持这样的水平，柯南君一定会入选你们学校的戏剧社的！” “诶，柯南竟然对表演有兴趣吗？”毛利兰关切地问，“要不要请心美来辅导下？毕竟她现在是专业演员了，不过，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时间……让我来问问她好了。” 危机解除，毛利兰冲去了卧室寻找充电中的手机。冲矢昴向江户川柯南眨眨眼，而对方则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 “deja vu（真是似曾相识）……”灰原哀环视了一周工藤宅的客厅，又看着赤井秀一和江户川柯南以一种熟悉的姿势坐在她的对面，不由感叹道。 她的语气了带了些不耐烦：“上一次你们这样的时候，可是赤井爆了关于自己身份的猛料。如果这次比不上上次的话，就不要耽误我去看心美和小婵。” “灰原，”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你知道什么关于贝尔摩德的任何情报吗？” 灰原哀双手抱臂，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男孩，“即使我知道，又为什么要私下告诉你们呢？” “当然因为boy不愿意牺牲其他的东西，”赤井秀一来得直接又冷酷，“所以我们在寻找可以捉到贝尔摩德的折中方案。” “可这又有什么错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吧，”江户川柯南不甘示弱地反驳，“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在同一阵营，交换情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愿意牺牲的，让我猜猜，”灰原哀有些恶趣味地停顿了几秒，“是那位毛利兰小姐吧？” 也许是这一周被密集地多方面施加压力，江户川柯南没有像往常般忽略他们戏谑的语气。男孩终于爆发了。 “这一切本来就和兰无关！”他有些激动地喊出来，“这一切甚至应该和我，工藤新一，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无关！我已经付出的和即将付出的代价，可能还可以归罪于令人讨厌的、追逐危险的天性。但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任何理由让兰和黑衣组织沾染上关系！” 赤井秀一静静注视着他，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男孩第一次表现出在他的年纪常见的暴躁脾气。于是他开口，报出一个日期。 “这是什么意思？”江户川柯南的胸口还因倾吐了怒气了微微起伏。 “那天晚上是个雨夜，我作为fbi探员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区负责抓捕一个逃犯，但我失败了。”赤井秀一的语气甚至很温和，却让江户川柯南的背后冒出阵阵凉意，“非常巧合地，当晚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和我同处一地。我们说过的第一句话，是我告诫你们离封锁线远一些，boy。” “你的意思是……” “你一直追问毛利兰和贝尔摩德的渊源，那让我诚实地告诉你，在她决定救下那个雨夜里的逃犯的那刻，她们就产生了无法被剥离的羁绊。” “可是——” 江户川柯南还想辩驳，却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们看向发声处，脸色惨白的毛利兰正怔怔地注视着他们，她常背在肩上的包和包里的杂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板上。 “我是来找工藤阿姨的……”毛利兰虚弱地说，“本来想着拜托她来辅导柯南练习表演，但是我想，现在应该不需要了……” * 毛利兰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和工藤新一熟识了。 毛利兰也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上工藤新一了。 鲁莽的、偏执的、令人讨厌的、对案件线索心细如发却只拥有一茶匙感情的侦探狂，这是毛利兰说出口的评价。 勇敢的、正直的、闪闪发光的、为践行司法正义贡献出自己所有力量的理想主义者，这是毛利兰未曾说出口的评价。 托从小一起长大的福，女孩见证过对方年轻人生里大多数时刻。但现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也许是这位聪慧绝顶的少年天才第一次足够诚实地在她面前袒露真心。 工藤新一急切地解释着一切，毛利兰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而刚才在场的另外两位，早就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便找了借口逃离这个即将变成青梅竹马修罗场的房间。 男孩仍旧滔滔不绝，她给出了最好的耐心。他讲述着如何发生意外，讲述着变成小孩后的事。讲述悲伤的事，又讲述愤怒的事。最后变成她意料之中的、满是歉意的表情。 “对不起，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兰你不要参与进这件事里。”他这样为自己作结。 然后毛利兰问出她的问题：“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向我道歉呢？”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长期的欺瞒犯下的错误几乎罄竹难书，工藤新一罕见地失去了一些自信，“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才导致无辜的你被牵连——” 毛利兰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正确答案：“不对。刚刚那位先生不是才说明，我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和对方有所接触了吗？” “但这也不是合理化现在这个境况的理由。” 毛利兰再次摇头：“发挥你侦探的才能吧，新一。你为什么需要向我道歉？” 工藤新一陷入了沉默。他隐约捕捉到了毛利兰想引导他去往的方向。但随即恐惧和不安占据了他的心灵，阻止着他将那个可能性说出口。 毛利兰勉强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她刚才惨白的脸色，终于在热茶的作用下恢复了一些：“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回答，那么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新一你刚刚讲了很多你变小后的事，很辛苦吧，遭遇这样的人生巨变，还要隐姓埋名担惊受怕。我其实并没有生气你的隐瞒，因为我可以理解这么做的动机。”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工藤新一不免偷偷松了口气。 可毛利兰话音刚落，就只见她微笑着扬起右拳，下一秒便用力击碎了他们面前的茶几：“可是，新一在我知情一切之后，还依旧在独断专行地为我做着决定，却是一件让我非常生气的事。” * 纵使宋婵疯狂地多方位探听，工藤新一到底如何解释向青梅竹马自己变小、又改名换姓的故事，所有人都无从得知。工藤新一到底是如何活着从暴怒的青梅竹马手下逃脱的故事。即使他们再抓耳挠心，也都无法从当事人嘴里知晓任何细节。 但第二天，已经恢复平静的毛利兰出现在了安全屋，向众人宣布了这个她自己做下的决定：“我说服新一了。我要加入。” 第47章 * 行动夜。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沉默地站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从他们的视角望去。可以清晰而无障碍地看到那个平平无奇的寿司店里，正在忙碌的独眼男人。 黑发的男人熟练快速地驾好了他的狙击枪，而浅金发的男人则背对他站立，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能干涉这位天才狙击手的行动。 赤井秀一第一次如此明显地展露出了兴奋：“齐木，team a in position.standby.” 第52章 银龙（5） 与此同时，位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迪拜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电影交流活动。 与东京距离五小时的时差的迪拜此时才刚好下午，室外灼热的阳光并没有打扰位于帆船酒店顶层宴会厅里，纸醉金迷衣香鬓影的氛围。 毛利兰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礼服裙。 这是今年elie saab春夏的最新款，有着设计师标志性的仙气飘飘的长裙摆，浅蓝色的钉珠从腰部蔓延至整个洁白的裙摆，让她看上去像只天真无暇的、刚上岸的小美人鱼。 就在此时，也身着正装的工藤新一适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这是这位高中生名侦探自被强行灌下aptx4869后首次高调地亮相，他微微颤动的喉结不小心透露出他也并非如表面那样镇定。 在出发前，宫野志保向他递来为这次行动准备的解药。那是一个非常小的药盒，他后来在飞往迪拜的飞机上悄悄打开，里面只整齐地放着三粒胶囊。 这很符合女科学家一贯的风格。她近乎残酷地用解药的数量诚实地告诫了他。如果服用到第三粒时，还没有成功解决被授予的任务，那么意味着他也永远失去了完成任务的时机。 也许是感受到身旁男孩的焦躁，毛利兰微微侧身。她不是像工藤新一那样优秀细致的侦探。但面对青梅竹马的一切情绪，她却像会读心术般敏锐。 女孩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即也向耳机里报告：“齐木先生——” 毛利兰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起来。 “team b in position.” * “team c in position.” 低调的越野车在黑暗的林间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宋婵单手握着方向盘，懒洋洋地开口。 也服下了解药的宫野志保，穿着和宋婵一模一样轻便的黑色制服，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的腿上放了一台笔记本，与身旁闲适的宋婵不同，宫野志保的手指快速打着字，似乎想趁真正的任务还没来临的前夕，再多完成一些关于自己研究的报告。 “我说啊，雪莉，”宋婵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而且我看那个阿笠博士也发不出来什么高工资的样子。” 在这个为了推翻黑暗组织而临时组成的群体里。只有宋婵一个人在随意叫着她的酒名，也只有宋婵一个人天真地相信宫野志保在逃离组织后，为了赚钱只好给不出名的发明家当助手这样荒谬的传言。 和照桥心美源于强大同理心而生出的温柔不同，宋婵实际上是个相当钝感的人。「雪莉」在她这里不过是一个代号，就像宋婵也平常地对待了她改进出aptx4869这样邪恶的药物的事实。 “当然是因为，我家死的只剩我一个人了，”宫野志保用她那种轻飘飘的声音开着很冷的玩笑，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盯着屏幕里的实验数据，“必须要努力工作养自己呢。” 宋婵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宽慰的话，但宫野志保的注意力已经无法被分散去别的地方。她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下浏览着呈现在屏幕上的信息，同时快速敲击键盘以保证数据被完整地备份到各个安全的地方。 就如她传达给工藤新一那份隐晦的警告一样，宫野志保对自己今晚任务的成功率也不持乐观态度。 科学里是没有100%的。在靴子没有落地前，再天才的统计学家都会告诉人们，他们只能得出99.99%的确定性。 但这一次，齐木楠雄却完全违背了作为一个科学家应有的最基础的严谨，几近自傲地宣布，这是唯一的通往胜利的路。 宫野志保不留痕迹地轻叹一声，合上了个人电脑。 窗外略过模糊的黑色树影，其中有许多古老而高大的树木。因为冬天的来临而只剩下光秃秃的丑陋树枝。 像一只只巨大骇人的黑乌鸦。 宫野志保移开了目光。 * 照桥心美静静地倚在门框上，注视着坐在化妆镜前的哥哥照桥信。 这是他今年的最后一场演唱会，特地邀请了妹妹来当压轴嘉宾。妹控本人正得意地对着手机那头的好友炫耀着什么，偶尔还会因为过于眉飞色舞而被正在补妆的化妆师狠狠瞪一眼。 如果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他还会这么轻松和兴奋吗？照桥心美忍不住想。 她知道琴酒今晚一定会来。 那位银发杀手对她的追捕，就像海中鲨鱼对任何一丝细微的血腥味一样敏锐。更不用说在沉寂了这么多天后，第一次公开露面的她。 男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照桥心美定了定神，直起了身体，向空无一人的阳台。 “空助，”她轻声报告，”team s in position.” 耳机里响起令人安心的熟悉声音，就如同他们之前每一次任务一样：“收到。” “话说回来，team s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为了缓和紧张的情绪，照桥心美罕见地和齐木空助闲聊起来，“排到我这里，应该是d才对吧？” “s当然代表齐木（saiki）啦，”齐木空助依旧是那副「我要来骗你了」的不正经语气，“我把我的幸运给了小心美呢！” 可惜他并没有获得想要的回应，照桥心美冷淡地说了一句「恶心」之后果决地切断了通讯。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两人被派去对付那个听说异常难缠的朗姆——他们幸运地跟随宫野志保的线索顺藤摸瓜出了这位组织二把手的真实身份。 而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则是直接被送去了迪拜。他们的任务听起来比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还要艰巨：活捉贝尔摩德。降谷、赤井和齐木三人到底是如何得出这两个高中生拥有这样的本事，照桥心美并无暇得知。除了她自己的任务，她还有更担心的事。 因为宋婵和宫野志保今晚的任务是杀死乌丸莲耶。 * “那位传说中的组织boss，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他们低调地在宴会厅等待，将会顶着克丽丝·温亚德这个假身份的贝尔摩德入场时，毛利兰忍不住低声问。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表示他也知道的不多。 组织boss真名叫乌丸莲耶，是宫野志保提供的信息。 工藤新一仍然忘不了当这个信息被分享给齐木空助时，对方突然亮起来的眼神，以及连连说道的「原来如此」。 如果让少年侦探诚实地评价这个临时组建的反组织联盟的工作风格，他一定会深深皱起眉，并给出「极致独裁」这样的回复。 没有人知道其他小队具体的计划，而又是出于什么理由制定了这样的计划。齐木空助是那个唯一的、知晓一切的头脑。 这样的工作环境让刚加入的工藤新一在会议上数次陷入和他人的争吵，最后却也只能无奈地妥协。齐木空助手上有着神秘的无法解释的信息源，这样的特质就决定了他必须做一个下命令、不解释的独裁者。 “乌丸，真是个不详的名字。”毛利兰最后这样评论着。 就在女孩抬头之际，宴会厅的大门被打开。隔着各色人群，她与那个他们等待已久的女人的眼神在空中相会。 金色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知名女星沙朗·温亚德的女儿克丽丝·温亚德，黑暗组织高级成员贝尔摩德。 毛利兰发誓，女人的表情在看到他们后至少凝固了一秒，但很快变成一种温柔的了然。 在厚重扎实的地毯上，贝尔摩德的脚步轻盈，随手拿起右手边桌上的香槟，朝他们一步一步走来。 “没想到原来命运为我安排的，是这样的结局啊。”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这是她的第二句。 然后在工藤新一压抑不住的惊呼里，贝尔摩德抱住了毛利兰：“angel.” 第53章 银龙（6） 随着越野车的前进，四周树木的密度渐渐下降，一幢在远处的宏伟宅邸出现在宋婵和宫野志保的视野里。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我们是上帝也是魔鬼）——” 宋婵忍不住低声念出那个缠绕了她整个童年的句子。”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因为我们将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宫野志保的声音跟随着她的声音，补充完了句子剩余的部分。 “我来过这里，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宫野志保接着说，她的神色倒是如往常般淡淡，“如果不是再次造访，也许再也记不起来也说不定。” 第48章 已经经由时间冲刷多年的记忆里，小小的志保被稍高一些的姐姐明美牵着，一点点走上宅邸的阶梯。率先登上阶梯的父母，正站在装修华美的门廊下，与应敲门声而来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交谈。 他们说了什么呢？父母当时抱着怎样的心情呢？年幼的宫野志保只关注到自己和姐姐新买的粉色小皮鞋沾上了山林里的新鲜泥土，成年后的宫野志保则是连拥有清晰回忆的奢侈都没有。 “我爸爸也给我买过一双粉色的鞋，”宋婵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一句话，“不过肯定没有雪莉的那双好看，上面印着一只很丑的猪。中年直男审美嘛，你没办法要求太多。” 宅邸越来越近，十几年前华美的门廊仍然华美如初。就像是连时间都无法撼动这幢房子一样。也许是房子里的人已经睡了，也许是房子早就成为一座空屋，在漆黑的夜里，拥有许多扇窗户的建筑却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 宋婵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那双鞋其实很丑的。” 宫野志保没有听宋婵提到过多少她父亲宋博士的故事。宋婵这样热爱八卦、藏不住秘密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却格外的可靠。宫野志保时常对此感到庆幸。 “可能他知道也说不定，”宫野志保的语气愈加轻松，“做父亲的人，大概都有可爱女儿长大后会嫌弃自己的觉悟吧。” 常常主动讨要父亲拥抱的小志保，也曾突然在某一天开始抱怨宫野厚司浓密的胡子扎疼了她的脸。 父亲对此是什么反应呢？母亲有在一旁安慰吗？宫野志保再也无从得知。 她们离宅邸越来越接近。 宋婵麻利地背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宫野志保则是下一秒默契地接管了方向盘。 黑色短发的女孩将她的半个身子探出了窗户，在飞速行驶的车上保持了令人惊异的绝对平衡。山林里潮湿的晚风抚过她的脸颊，这感觉如此自由，让她不由自主地兴奋高呼：“woohooo——” “就是现在！”宫野志保喊道。 宋婵正了正扛在肩上的火箭筒，快速地瞄准，扣动了扳机。 极致华美到甚至有些不详的门廊被击中，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惊醒了山林里所有醒着的生物，大片鸟类从树上飞了出去四散逃窜。 烟尘散去，宅邸的正门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周围还有些焦黑的洞。 宋婵大力随意将火箭筒扔在了地上，回头确认宫野志保的位置：“准备好了吗，雪莉？” * “yuki小姐，准备好了吗？” 负责调度的工作人员在照桥心美身边小声确认着。在她点头之后，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示意她跟上来。 照桥心美并没有被通知，到底是谁和她组队完成这个任务。不过虽说是任务，她被要求做的其实相比其他队员，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度假。 齐木空助轻松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心美只需要漂亮地站上台，唱完一首歌就好了。” “我不能把我和哥哥的姓名交到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人身上。”她认为她的理由充分，齐木空助理应给她更多的信息。 而男人则是在这件事上保持了他讨人厌的神秘：“你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小心美。我向你保证，这一次，神依旧站在你这一边。” 回忆至此，照桥心美深吸一口气，拉起有些沉重的裙摆，登上了满是聚光灯的舞台。 * “不要担心。”赤井秀一突然在一片等待的寂静里开口。 降谷零没有回头：“揣测他人想法是个很惹人厌烦的行为。” 赤井秀一低声笑了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啊，降谷君。” 降谷零对此的回应是沉默。 “一切都会没事的，”长发的狙击手语气里有种温和的笃定，像是在安慰身边的金发男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也许你听说的不多，但是齐木他们三个人，在过去的几年里，确实达成过不少奇迹。” “确实有很多奇迹。”降谷零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心美她最后为今晚选了一首什么歌？” * 舞台上的灯光太亮了，照桥心美有些挫败地发现自己其实连观众席的第一排都看不太清，更不用提去判断琴酒和她那个神秘队友的位置。 哥哥照桥信刚刚演唱完一首欢快的舞曲，脸上挂着几滴汗珠，胸腔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看见妹妹上台，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照桥心美向他点点头，走去为自己放置好的话筒前：“大家好，我是yuki。” 瞬间，来自观众席的欢呼声几乎淹没了她。 照桥信拿起矿泉水瓶，潦草地喝了几口水。随即坐在了照桥心美身旁的高脚凳上，背起了他的吉他。 “谢谢你们。”照桥心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自己需要一个更安静的环境，“这几个月来，我非常幸运地被大家的爱和热情所包围，所以想在这里正式地说一声感谢。谢谢愿意喜欢我的你们，谢谢愿意来听我唱歌的你们。” 她停顿了一下，将话筒从支架上拿下来，仿佛随意踱步地走着。 “因为这份获得的幸运，所以我常常在想，我到底应该怎样去使用它。要演更多的戏吗？要登上更大的舞台吗？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答案。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好，但是后来发现，心中的野望是一回事，如何实现又是另一回事。” 她的脑内闪过无数个记忆碎片：仍然稚嫩的她在一场漫长艰苦的体能训练后偷偷躲在角落流泪；以为宋婵身死的那个晚上，黑暗中的一声枪响和火光；在圣托马斯医院病房里歇斯底里发泄、不肯承认失败的自己；和降谷零分手后，忍不住思念又不得不抑制住的心情。 照桥心美走过了很长的路，长到她觉得如果十五岁的自己出现在此刻，会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一件事。也许我获得大家的喜欢，正因为我们共享这份信念。妥协、困顿、挫败，人生里不如意之事常有。但爱与正义对于坚信它们的人来说，却也没那么难以获得。所以，为了，这份共享的信念，今晚我们会一起演唱一首很老的歌曲：《骑在银龙背上》。” 照桥心美向照桥信点了点头，他拨动了吉他的琴弦。 * “倒数十秒，开始行动！”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耳机里传来齐木空助的声音。 两人同时按住耳机，回复：“收到！”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降谷零为赤井秀一倒数着。 “一！”在最后一个数字落地的同时，赤井秀一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一颗子弹穿过晚风、楼宇、车流，全速向那家寿司店里的独眼男人进发。 几秒的沉默后，齐木空助收到降谷零干脆利落的回复：“任务成功。” * 舞台上，照桥心美仰着头认真唱着歌。”悲伤啊，快变成羽翼吧。伤痕啊，快变成罗盘吧……“ 就在这首歌快要结束的时候，伪装成耳返的耳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任务结束，现在安全了，照桥小姐。” 说罢，似乎是想要用笑话来轻松此时的气氛，他用一种可笑的、棒读的语气接着说：“你就是神的意志。” 这句话非常有齐木空助平时挖苦她时，会使用的风格。他给她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比如神的女儿，被神眷顾的少女，等等等。 但照桥心美知道这不是齐木空助。 等到她唱完歌曲的最后一句，她拿话筒的手自然地垂下。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用力向着远方挥手，像是在和什么人说着再见。拿掉话筒后，嘈杂的舞台上，没人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但有一个人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照桥心美笑中带泪，脸上充满着释然的幸福：“我就是……神的意志。” * “任务成功。”另一边，宫野志保也轻声报告着。 在她们发现乌丸莲耶的时候，那位权势滔天、家财万贯的老人，正虚弱地躺在疗养仓里。 宋博士遗留下来的project salvation的实验成果，让这个早就该死去的老人，幸运地获得了漫长的寿命，可惜他又不够幸运，所以没能重新获得健康的体魄。 多年的虚弱让乌丸莲耶不再信任组织里的任何人，而这恰恰给了宋婵她们可乘之机——攻克机器和系统，对于齐木空助来说，着实比和一群亡命杀手肉搏要来得容易。 而如今，在她们短暂人生里，扮演了那个最大威胁和阴影的人，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肉般，苟延残喘地躺在这里，用力贪婪地吸入每一口他能获取的氧气。 宋婵将手枪上膛，清脆的声音在纯白的房间里响起。 就在宫野志保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宋婵却把枪递给了她。 第49章 “我今天已经出够风头啦，”宋婵向她鼓励地一笑，”轮到雪莉你了。” 宫野志保没有犹豫。她举起手枪，顺着枪管凝视着老人，蔓延数年的爱恨在此刻都变成一种自由的快意。 她扣下了扳机。 第54章 终章 恋爱是thrill，shock，suspense “然后呢然后呢？“年轻的小警官整个身子激动地几乎贴紧横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目光热切地催促着懒散地坐在对面的女人接着讲述下去。 对面的女人，宋婵，打了个哈切，“当然是——” 咚咚，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两人望向声音的方向，半掩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身正装的照桥心美，小警官没忍住低声惊呼：“是那位照桥小姐！” ——那位照桥小姐、红透半边天的新晋艺人、扳倒跨国犯罪组织的功臣，以及降谷长官的前女友。 总之公安内部在日常八卦之余，确实给她贴了不少标签。组织终于覆灭之后，日本当局开始了正常法律程序，在繁重的工作和数不清的文件的压迫下，关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段卧底经历的边角料成了可怜的工作人员唯一的消遣。 “快到上庭时间了哦，小婵。” 八卦中心的女主角温柔地倚靠着墙，面色似乎有些疲惫，但所幸看起来还算精神尚好。 宋婵顿时收起了刚刚闲适懒散的模样，开始大声哀嚎起来——仗着语言优势，她肆无忌惮地用英文大骂日本当局的迂腐和制度陈旧，让好好的扳倒组织的英雄探员们都不能得以休息。 是了，行动成功之后并不是悠闲的假期，而是无尽的书面报告，同时连带着大范围的法庭审判。 这样的「程序正义」，在法律框架内保证了公平能够降临在大部分人的头上。虽然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的司法系统。 但这是降谷零坚信的道路。 照桥心美不留痕迹地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个男人的脸从脑海里赶走。 不过可惜，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法庭的门再一次被打开，金发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走了进来。 事实上，照桥心美几乎没有见过男人穿西装的样子。但显然这身装扮相当适合他，白色衬衫的纽扣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深蓝色的领带被打成了简单的温莎结。过分修身的西服很有效地显出与他的宽肩相比有些纤细的腰，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金色发丝变得半透明。 果然怎么看，都是十成十的美人。照桥心美在心里忍不住想。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降谷零向她笑了笑，然后转向法官的方向：“第十号证人，降谷零。” 照桥心美也从善如流地跟在他后面报道：“第十一号证人，照桥心美。” * 与黑衣组织案件无关的谈话，也曾在他们之间发生。 可惜对于这两个工作道德都高得吓人的高级探员，过去这几个月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那些私人的碰面只发生在凌晨的办公室走廊，或者午后狂灌自己咖啡的茶水间。 它们也总是零碎而简短，两人似乎非常默契地选择不谈论他们过去的关系，以至于总是相当笨拙地寻找足够轻快的话题，比如—— “这家咖啡店的豆子有很重的烘焙味，零喜欢的话，下次可以试试！” …… “真是的，波洛咖啡厅的制冰机又坏掉了。” …… “啊，是草莓蛋糕吗？零总是能发掘到冷门的宝藏餐厅诶！” …… “心美，茶水间冰箱里的牛奶快要过期咯，要泡热巧克力的话还是等明天吧。” …… 当然，「笨拙」这一词也并非来自照桥心美和降谷零两人。而是由于不小心路过而听到两人堪称艰难的对话的宋婵。 看透一切的宋小姐对此更大的忧虑是：“你最好和降谷零尽快修复下关系，以后我和景光结婚了还要夹在两个气氛奇怪的前任中间也太尴尬了。” 更擅长说话艺术的诸伏先生也忍不住对幼驯染提出疑问：“零当初到底是怎样追到照桥小姐的？” * 照桥心美回到伦敦的计划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 宋婵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丝毫犹疑，诸伏景光在的地方就将会是她未来生活的地方。所以几乎是在组织覆灭的第二天，她便利落地辞掉了mi6探员的职位，为了节省时间甚至直接远程办理了离职，连伦敦总部都不打算回去。 “你要回来mi6吗？”对着照桥心美，赤井玛丽问了一样的问题。 照桥心美的找不到答案，于是对面的成熟女人了然地点点头，果断地替她下了决定，“那你就回来。” 于是在完成了所有收尾工作的第一天，宋婵便拉着诸伏景光开始申请中国的旅游签证，似乎是要把过去约好去她故乡的旅行一个一个兑现。 之于宋婵而言，这是一个新旅程的开始，而之于照桥心美，却是一场旧旅程的落幕。 “小心美，”齐木空助一边开车，一边地打量坐在副驾驶的她，“你还好吧？” 照桥心美的外形一如既往地得体，头发整齐柔顺地披在肩头，手上拿着的护照夹里各类文件放置地井井有条。 她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是回英国述职，空助不至于担心这种小事吧？” 车窗外飞速地掠过东京的高大建筑群，车载导航显示他们还有三十分钟抵达成田机场。 见照桥心美毫无对自己打开心扉的意思，齐木空助倒也一点不尴尬，甚至为车内本就凝固的空气再添了一把火：“确定是回去，不是逃走吗？” 照桥心美回应了一个相当假的假笑：“在第一天认识空助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个人不会说话就好了。” 齐木空助耸耸肩，看了一眼后视镜，下一秒便猛踩油门，近乎嚣张地在东京市中心以远超法律规定的速度开始了飙车。 “你干什么！”照桥心美有些生气于对方的任性行为，东京并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伦敦。 果然，后面没过几秒就响起了警笛声，一辆警车从车流里冒了出来，驾驶的那位警察似乎车技很好，不出一分钟便和他们的车相当接近。 就在照桥心美打算破罐破摔，干脆让齐木空助再努把力甩开警车时，齐木空助却慢慢减缓了车速，乖巧地在路边停了车。 如果到现在她还发觉不出异常，那么赤井玛丽也许会直接开除她探员的资格。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解开安全带，不情愿地下了车。 如她所料，倚靠在那辆警车外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的，正是降谷零。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低声和对方交涉：“抱歉，空助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我们会很快离开。” 可对方明显并不想让一切这么容易过去：“离开，心美要去哪里呢？” ——照桥心美回到伦敦的计划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但确实不是一个公开的决定。 “抱歉，”她有些机械地重复着，“不过我们的航班确实很快要起飞了，罚款也好，吊销空助的驾照也好，我们都必须尽快赶去机场。” 她的脸上显出急切的神情，降谷零可以想象，甚至只需要被那双漂亮剔透的眼睛看上一眼，世界上的许多男人便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他没有移开目光。 “前阵子实在太忙了，所以没有机会好好地和心美说话。本来以为这样的对话会发生在我们好好坐下来谈心的场合。但心美大概也并没有计划给我这样的机会——” “你还没有明白吗？”照桥心美打断他，“空助他是故意这样好让我留在日本，他可一点都不放心小婵一个人呆在这里。” 虽然齐木空助永远不会承认，但宋婵之于他。就像是小丸子和小丸子爷爷的关系一般，他永远不会停止关心和照顾对方。 “齐木先生的意图我并不关心，”降谷零并没有因此被转移注意，“但为什么心美会觉得让我和你见一面，就可以让你留在这里呢？” 警校第一出身，多年卧底生涯，降谷零无懈可击的逻辑能力被用在了她身上，她张了张嘴，竟然找不到回应的话语。 “如果心美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说，”他向前走了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地近，照桥心美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微微热度，“回到mi6绝对不是最优解，英国也不是心美可以实现理想的地方，但日本可以是。虽然这么说有些太过自大，但我身上确实有一些可以助力心美的资源。留在这里，尽情利用「降谷零」这个人，向你真正的目标努力吧。” 照桥心美一时间被他的这番剖白震撼，不禁小声地反驳：“别开玩笑了，说什么利用这种话……” 她见过降谷零对别人提到「降谷正晃」，他那个已逝的前内政大臣父亲的反应。所以明白对于男人而言，说出口这些话并不容易。 第50章 “不是玩笑，利用我吧，利用你可以触及到的一切，”降谷零认真的神色仿佛她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就如探囊取物，“如果是心美的话，我对未来会多出很多期待。” 这时照桥心美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是新的邮件。 “不好意思。”她含糊地说着，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为手机提醒声道歉。 “心美不如先看一下这封电子邮件。” 听到男人的话，她有了些猜测，接着便解锁了手机，打开了这封邮件。 是日本公安的入职通知书。 “从公安这个机构开始，”降谷零离她真的太近了，男人的呼吸轻轻打在她的脖颈，“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点，我对心美有充足的信心。” 照桥心美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如果希望我留下的话，这些可不够说服我。并不是自夸，英国也好日本也罢，我的确有无论在何处都可以把荆棘变成坦途的能力。” “那么再加上降谷零的爱呢？”他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一直在等一个完美的场合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没有想到我或许让你等待得太久……我爱你，请为我留下来。” 照桥心美的嘴角好心情地翘起，逐渐变成一个愉快的笑容：“回答正确。” 春日里樱花成片地盛开着，温度适宜的风夹杂着粉色的樱花花瓣，落在紧紧拥吻的两人的发顶。 照桥心美在不同时候都有着不同的愿望。 十几岁时的她想要找到年薪4000万的男友，二十几岁的她则是比起征服了世界的英雄，更想自己去征服世界。她并不清楚自己是否会在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再次改变愿望。但和之前不同的是，有人会陪伴她去一一实现这些愿望。 至少此刻，她感到非常幸福。 …… “喂！”或许是等得太久，远处地齐木空助忍不住冲他们喊道，“就算心美不去了，别忘了我还要赶飞机啊！” -終わ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