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控许愿指南》 第1章 [无cp向] 《兄控许愿指南》作者：于右【完结】 简介：祝明日失去记忆穿越的第十八年，得到了他的金手指 ——一个带着他穿越后就休眠的系统005。 005告诉他，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个漫画，祝明日平静地接受了，顺便问了一嘴他是主角吗？ 坏消息：不是主角，连路人甲都不是 好消息：小世界是重制版漫画，剧情还没有开始，他可以在不偏离主线的情况下尽情造作 更好的消息：005说完成任务后可以实现他的一个愿望 祝明日兢兢业业地为系统打了一段时间的工，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他的亲哥祝逢，疑似（划掉）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 兄控的他怎么能接受他哥糟糕的结局，但如果他创飞主线，小世界毁灭，他和他哥一起完蛋。 祝明日把目光放在系统提到的愿望上，005阻止，005阻止无效。 “希望祝逢幸福地活下去！” 愿望已被收录 愿望与世界进程违背，需达成前置条件 …… 没关系的，无论如何，祝逢是他唯一要抓住的。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系统 现代架空 主角视角祝明日配角祝逢 一句话简介：许愿系统也会有bug吗？ 立意：遇到问题要积极沟通 第1章 系统 银发青年坐在洁白的床上，翠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摆放在病床前的电视——电视正重播着大巴车和出租车相撞的事故。 “发生在xx路段大巴车与出租车的相撞事故由本台为大家播报...该事故造成1人受伤，目前已送往xx医院进行救...” 听着电视机里记者小姐的转播，祝明日放松了坐直的身子，向后靠在了蓬起的枕头上，枕头随着他压下的重量，微微陷进去，他随手拿过摆在一旁的遥控器关闭电视。 那个两车相撞一人受伤的倒霉鬼就是他。 在一些事上他总是意外的倒霉，他的运气大概在获得新生的机会时就耗光了。 不过考虑今天出门的目的本就是去往医院做检查，现在只是换了种方式来到医院，他的运气也不算差。 安慰完自己，祝明日的思绪飘散，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扫过人群，却没有寻找到落点，任凭着思绪翻涌。 没错，他是个穿越者，但他没有穿越前的记忆，出生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却在降生的那一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穿越的事实。 祝明日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他从前不会想要去细究，只是这一刻想起来可以打发些他讨厌的时间。 “祝先生。” 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祝明日的思绪回笼，习惯性地扯出一丝微笑看向来人。 “祝先生，其实院方还是建议您继续住院观察几天的。” 护士小姐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青年，青年稍长的银色发丝被风吹起挡住视线，又被只苍白隐隐透着青色血管的手拨开。 护士看着眼前说是青年，但看上去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脸上露出的乖巧笑容。 想到她每次来到青年病房的时候，对方那双带着惊喜的绿色眸子看过来，又在看清来人时，惊喜消散的那刻，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息，还是个孩子呢。 “没关系的，而且检查报告也已经说没问题了，感谢苏小姐这两天的关照了。” “如果之后身体有不适，要及时来医院。”对着眼前和同龄人相比稍显瘦弱的青年，苏护士还是没忍住多嘱咐了几句。 祝明日谢过这位心善小姐的好意，只身带着行李走出医院，路上还能听到相邻病房的病人家属小声交谈，“就是那位，车祸进医院这两天都没有一个人探望呢。”“听说救护车送过来的时候很严重呢。”“真可怜呢，连出院也是......” 祝明日没有理会那些议论，现在他已经满18岁了，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没有家人和朋友探望也是没有关系的，更何况他受得伤并不严重。 祝明日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坐上出租车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里面躺着的唯一一个联系人的头像上依旧没有小红点冒出。 哥哥没有给他发信息，祝明日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心中难免一阵失落，手指习惯性摁到输入界面，又退出了聊天界面，重重地摁下手机的开关，揣回兜里。 算了，是他自己说成年了，应该自己生活的，还是不打扰他那个大忙人了。 等回到熟悉的门口，从兜里一堆杂乱的物品中翻出钥匙，插入门锁中，随着钥匙打开锁芯发出的一声响动，脑海中传来陌生的声响。 ‘叮咚，您的系统已上线。’ 祝明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脑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的听到的声音，来自那个迟到了18年的金手指。 “宿主，本系统是子系统005，系统005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005略显欢快的语调因带有机械感反而显得有些奇怪，“宿主，本系统属于愿望成真系统，负责实现万界人民的愿望，收集愿望实现后产生的情感转化为能量。” “愿望成真系统。”明日重复了一下005的介绍，“那是来实现我的愿望的吗？” 祝明日听着这个突然冒出系统自我介绍，随口回了一句，他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抱歉，本系统不能直接实现愿望，系统的作用是辅助宿主实现收录到的愿望，不过宿主完成任务后，系统会支付报酬，宿主现在可以许下心愿，在完成任务后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愿望的话倒是不着急，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愿望。” “宿主放心，宿主只要在解绑前都可以许愿，不过愿望能否实现还要看宿主有没有完成主线任务。” 系统005见宿主没有提出疑问，继续介绍。 “由于系统绑定宿主时，宿主已经过世，且经由主系统判定，复活宿主并倒转宿主所在时空的时间线，回到宿主存活时间线所消耗的能量成本过高，本系统筛选采用成本最低的投胎转世，直接来到任务世界。” “所以这就是我一有意识就是腹中胎儿的原因，不过为什么我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祝明日看着漂浮在面前的光屏，这是刚刚系统开始自我介绍后突然出现。 光屏上的一个光点像是有生命一样蹦跶了两下。 “因为是投胎转世，丧失记忆是必然的，虽然本系统很想这么说，但由于当初绑定宿主时签订的合同中有规定，系统不可以对宿主撒谎，发布不实信息，所以实话就是， 因为系统本身的能量不足以完成宿主的转生，所以就稍微，稍微抽调了点宿主的记忆，从记忆中抽取其中的情感转化为宿主转生的能量。” 光屏上的光点不好意思的闪了几下，祝明日看了眼闪烁的光点，没有作声。 “宿主，人类有句话不是说是，有失必有得吗，宿主失去记忆却得到了生命，而且本系统并没有抽走宿主所有的记忆，还留下了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系统的声音弱了下去，毕竟自己干得确实有些不太人道。 祝明日不太在意自己是不是还记得上辈子的记忆，现在的他是由这辈子的记忆和情感所组成的，过去的18年和未来才能组成祝明日。 更何况，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拥有难以割舍的存在了。 “上辈子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记忆？ “是的，上辈子宿主在转世前已经看完以这个世界为背景的漫画了。” 尽管005提起了关键词，明日还是没有回忆起上辈子的一丝记忆，不过他没有错过005话中的关键信息，“所以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个漫画？” 听到祝明日没有提起上辈子的事，005松了口气，“对于高纬世界来说，是的，宿主。” “那我是主角吗？毕竟我不仅穿越还拥有系统了，漫画中的主角要素快要齐全了。” 祝明日往后靠去，任由着柔软的沙发将他包裹起来，虽然他现在已经成年了，但不妨碍他中二一点。 光屏上的光点彻底停止了闪动，上面的光看上去都要散去。 “宿主，经检索，您好像没有在漫画中出现过。” 005的电子音听上去低了不少，似是担心他罢工，又急匆匆地补上一句：“不过不要担心，宿主只要认真完成任务，肯定会在漫画中露脸的。” “原来连路人甲都不是。”祝明日暗自嘀咕了一句。 “那为什么找我呢，找主角的话会更合适吧。” 祝明日回忆着漫画中主角的形象，帮人实现愿望的这种工作，正义的主角肯定会乐在其中。 “主角是很好，但宿主你也不差。主角对于小世界的影响会比较大，系统要是影响主角，说不定会影响剧情走向，但宿主不一样，哪怕做任务的时候会蝴蝶掉一些剧情影响也不会影响主线任务的进行。” 第2章 祝明日垂眸思索一番，“你说我看过了这个世界的漫画，那漫画完结了，那剧情不应该已经结束了。” “宿主放心，宿主所在的小世界是漫画的重制版。” 祝明日点点头，把话题指向漫画：“是哪本漫画？”明日这些年看的漫画不少，上辈子的记忆夹杂其中，不太能确定到底是哪本。 “宿主，系统内有这本漫画的存档，现在的时间线离剧情正式开始还有还有6年。” 随着005的讲述，面前出现一个光屏，光屏闪动了几下，停在了一个漫画界面 ——彩色的画面上，一位闭上双眼的青年占据着画面的下半部分，手中抓着条从上方垂落的丝带，背后猩红的花海中隐隐露出几双眼睛，右上角则是融入画面的标题——《捉迷藏》，书名下方有个小小的作者昵称：一元。 明日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熟悉，脑海里翻涌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化的记忆让他只回忆起这大概是本恋爱推理漫。 第2章 任务 005没有打扰翻看漫画的祝明日，直到祝明日的注意力从漫画中转移，才继续开口。 “当然了，除了最后的报酬，平常系统也是不会让宿主打白工的，等宿主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后，就会解锁系统商城，宿主可以通过完成任务得到的积分换取商店里的物品，宿主也可以把积分兑换成本世界的货币来满足宿主的生活。” 祝明日听完005的讲述摸了摸下巴，刚刚他翻看漫画的时候，也大概记起了这本漫画的内容 ——漫画的主角司玉是个失意已久的侦探，学生时代和暗恋之人的一句玩笑话选择成为名盛一时的大侦探。 但从天才侦探跌落神坛只需一场人为操纵的案子，被销毁的证据，四起的流言，受到的威胁，信封中暗恋之人回眸的照片，司玉逃避了一切，侦探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声名鹊起的大侦探，不如一份普通的工作实在。 故事正式的开篇是在几年后，司玉继续度过他作为普通人的一天，却接到了青梅竹马许真安的电话，许真安称接到一份工作，和当年那场让他放弃一切的案子如出一辙的做案手法，依旧以自杀结案的闹剧。 司玉哄劝着身为律师的许真安放弃，得到的却是他心知肚明的答案，许真安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放弃。和当初的他一样，他们本该是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伙伴。 担忧心爱之人的安危，司玉透着沙哑的嗓音通过听筒传入许真安的耳中：“调查的事是侦探的工作，等我的好消息，大律师。” 司玉时隔多年再次接触案子，一群藏在暗处嗅到腥味的狼豺鬣狗露出凶光，企图将他拆吞入腹，伴随着暗处的人盯上他后是更多麻烦的案子接踵而至，为了活着，为了让埋藏的案子重见天日，为了完成他和许真安的诺言，他只好努力努力，揪出幕后黑手…… 最后当然是主角胜利，暗藏在众多案件背后操纵一切的邪恶组织被摧毁，总的来说是一个正义使者打败坏蛋的故事。 祝明日收拢起思绪，问出目前来说最重要的问题：“005，我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 “检测到宿主积极工作的意愿，发布主线任务——“拯救消逝的烟火（0/1） 【任务详情】请拯救在烟火中消逝的生命吧 【任务对象】邱续。” 随着电子音的落下，光屏页面切换到任务界面，属于主线任务的那一栏中出现了红点，祝明日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点开看了一眼，正是005刚发布的任务，任务名称后面还缀着待完成三字。 “005，我有几个问题，这里的愿望是谁的愿望？” “是属于这本漫画读者的愿望。” “任务完成后的奖励积分有什么用？” “宿主可在之后解锁的系统商城中使用。” 祝明日听着系统的回答，心里暗道，果然就像小说和漫画里的系统一样，说起来他现在的世界好像也是个漫画，祝明日咽下心中的吐槽，继续发问： “那系统所需的能量是从读者实现愿望后的情感中获取吗？” 明日看了眼任务完成后的积分奖励后面写着的待定两字，继续问道： “我帮他们实现愿望后，他们所能给予的情感越多，我能得到的积分越多是吗？” 005暗暗惊叹宿主的聪慧，电子音传出的声音还是波澜不惊：“是的，宿主。” 明日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有了思忖。 “宿主还有其他疑问需要解答吗？” 祝明日的手指在光屏上点了点，“这个日常任务是什么？” “日常任务会在宿主周边有人许愿的时候触发，并不强制要求宿主完成，奖励也是积分。” “我明白了。” 邱续，祝明日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活在回忆里的角色。他心里想着要重刷漫画，目光却移向论坛，在搜索框中输入邱续这两个字。 随着搜索键的按下，光屏的页面挤满了关于邱续的帖子。 祝明日扫了眼光屏上的帖子，跳过一些同人产粮，从中挑选了一篇标题相对正常的帖子。 楼主：新人入坑，邱续是什么新型**吗？看到陈孑和司玉聊天时，提到自己的挚友，还想着又有一个聪明大美人要出场了，主角团再添一战力，结果下一话你告诉我，他没了！！！ 啊啊啊在陈孑回忆里一直笑眯眯的大美人，笑起来跟只狐狸一样，可爱死了，而且看陈孑的回忆，邱续的天赋也很高，陈孑都对着司玉夸邱续是个比他还厉害的天才，我那早死的天才老公＋1。 祝明日看着楼主的发言，对着这位出现频率较高的陈孑倒是有些印象，是主角团的一员，在调查局任职，有几次案件是他和主角联手破获，和司玉也算是朋友，是漫画中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1楼：一元老师真的把邱续这个角色刻画的很生动，当时漫画还在连载的时候，大家也以为会有个新角色进入主线，结果下一话就是，司玉从其他警员口中得知邱续在七年前就牺牲了。 2楼：楼主是看到邱续刚出场吗，放心，后面还可以看到邱续的。 3楼：1 4楼：2楼说的没错，邱续后面还是有出场的，而且一元老师还画了他和陈孑的小时候，那几话可甜了 5楼：没错没错，还有邱续和陈孑的学生时代一元老师也画了，俩孩子贴贴超级可爱！[邱续和陈孑贴贴.jpg] 6楼（楼主）：看着要更狡猾点的小狐狸，笑起来已经有长大后的影子了，我马上就去继续补漫画 …… 56楼：楼主已经去补漫了？ 57楼：应该是，上面都没冒泡了 58楼：希望楼主人还好 59楼：＋1 …… 祝明日继续往下翻了几楼，没有瞥见什么有用的信息，退出了这条帖子，果然恶补一下漫画才是正道，现在他对任务的了解可是仅仅停留在任务目标是谁上。 …… 整个人陷在懒人沙发里的祝明日注意到逐渐昏暗的室内，关闭眼前的光屏，揉了揉酸胀的脖子从懒人沙发中站起身来。 一路趿拉着鞋子进入厨房抬高手打开橱柜，摸出仅剩的一袋可吸果冻叼在口中后，来到冰箱前拉开门，冰箱里面暖黄的灯光映在了祝明日的脸上，同时也让它的主人清晰地看见空无一物的内部。 祝明日看了几秒后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冰箱里他一般只会放饮料和几天的食物，但他前几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想着回来路上采购，但出了车祸都在医院，冰箱里现在是空的才正常。 关上冰箱门，祝明日边思考着出门还是点外卖，边晃晃悠悠的回到客厅坐下。 懒人沙发上，祝明日伸手够了够茶几上的手机，老实地打开外卖软件，一通下单后手机被随手放在懒人沙发旁的地毯上。 祝明日的视线又落到刚打开的光屏漫画上，他已经看到论坛中发帖的楼主讲述的那一话。 邱续牺牲的时间就出现在那一话的第一页在左上角，但他牺牲的地点，只知道是在临城，就在祝明日目前所处的城市，具体的地点…… 祝明日看着漫画回忆中的画面，邱续牺牲的那栋商厦，虽然知道在哪个城市，但还是无法将它与现实中具体的建筑对应起来。 祝明日思索的片刻，放弃为难自己，拿过适时响起的手机去取他的外卖。 拿到外卖，祝明日看着漫画上出现的建筑有些头疼，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继续拆着外卖的包装。 “005，邱续牺牲的时间和地点系统可以提供吗？” 被宿主提问的005火速上线：“很抱歉宿主，像此类漫画中有指示的任务时间和地点，系统无法提供，宿主可以等解锁系统商城后，购买商城道具来解决。” “系统商城什么时候能够解锁？” “等宿主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之后。” 第3章 005想到祂宿主现在的问题，贴心的补充道：“宿主请放心，漫画虽然是黑白的，但场景是写实的，看过漫画后，宿主在现实中看见任务地点绝对可以认出来的。” 祝明日听完005的话，不禁有些头大。 不说他并不是从小在临城生活，他的身体也导致在他成年之前，他哥严令禁止他到处乱跑，目前而言，他对临城也就现在住处附近熟悉一点。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祝明日摸了摸自己银白色的头发，重新把视线放回漫画上，看了眼任务时间，在今年的12月17日，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吸溜了一口外卖里快要糊成一团的面，将漫画往下翻去，他还不知道邱续是怎么死的，看到任务标题后，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还是看漫画具体了解一下比较好。 ——刚结束一个案子，司玉回想着刚刚邱续提到过的人，不经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能被陈孑这种人说厉害，从贩卖机里取出两罐咖啡，递了一罐给一旁高风和，这位警员在调查局的时间也挺久了。 自从早些年恶性案件出现的频率越发高，官方也成立了一个新组织——专门负责这些恶性事件。 司玉回想着小时候还想过加入调查局的梦想，笑眯眯地搭上高风和的肩膀， “高哥，你知道邱续这个人吗？” 高风和的脸愣了一瞬，眉心蹙了起来，“知道，你小子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第3章 漫画 祝明日伸手拖住下巴，知道关键的地方出现了。 “陈孑和我说的，说邱续比他还厉害，是真是假？” 对于这位未曾谋面，只存在陈孑话中的人，司玉出于对陈孑的信任，心中还是相信的，但不妨碍他对着这个被陈孑念念不忘的邱续生出好奇来。 下一页的漫画上，高风和拿着咖啡换了个姿势，漫画往他的上半张脸打了层阴影。 “也是，你这几天都和陈孑在一起，也就他会提起。不过，陈孑竟然会说邱续比他厉害，以前怎么没见他说……”后半句话像是喃喃自语。 司玉没有听清，问了一嘴：“高哥你说什么呢？这执行局里真有个比陈孑厉害的？我怎么没见过，调到其他部门了？” “没什么，他俩谁厉害一点，我也不清楚，不过陈孑这么说了，那自然有他的道理。至于你没见过邱续也正常，邱续在七年前他就牺牲了，你以后少在陈孑面前提。” 司玉听到这消息有些惊讶，但没有显露太多，继续听着高风和的话。 “陈孑和邱续两个是发小，当天陈孑本来也去了，但没有上进去，不然……”高风和的话没说完，但司玉是个聪明人，明白了他未说完的话。 漫画从俯视的角度画出两个人喝着咖啡，执行局明亮的灯打在两人头顶，没有气泡框的画面说不出来的压抑。 还是司玉打破了这份沉默：“那凶手抓到了没？” “抓到了，陈孑亲手抓的。”高风和灌了一口咖啡，“但跑了。” 又是一阵令人死寂的沉默。 高风和晃着手里已经空掉的罐子，将其塞入垃圾桶，发出碰撞到桶壁的声音，他没有继续说话，拍了拍司玉的肩，往前走去。 漫画上，高风和的背影往下是一片黑色，再往下拉出现了一片天空，紧接着是一张笑容明媚的脸。 邱续：“别担心，风和，小孑已经去抓人了，你就在下面等我吧，我的拆弹技术你还不放心，等案子结了，今晚让队长请客搓一顿。” 很显然这一话接下来的剧情是跟随高风和视角的回忆。 邱续往前走着，很快进入商场中看不见身影。高风和帮着剩下的队友维持的秩序，时不时担忧地看向居民楼。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挑开警戒线进入场地，来到高风和面前，“邱续进去多久了。” “快半个小时了。” “这么慢，我也进去看看，我就说我和邱续的任务应该换换。” “陈孑你就别上去了，拆弹那么危险的事，等下邱续分心了。” 眼前的人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站在身侧。 等待的时间总是有些焦灼，高风和开了口，“对了，邱续说……” 话音还未落下，面前的商场发出一声巨响，掀起的气流和迸裂出的碎屑往两人扑来。 高风和刚爬起来就看见眼前有一道人影冲过去，他赶紧追上去把人拦住，被禁锢住的人却还想往前冲去，听着耳边传来的嘶吼，“你放开我，放开，让我过去！邱续！邱续！！！” “陈孑，你冷静，冷静，你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还有二次爆炸和坍塌……”高风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脑只剩下一片混沌。 陆续有其他同事帮他把人按住，直到一切尘埃落定，高风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有人牺牲—— 刚刚还在笑着和他约定下班聚餐的人就永远留在那一片废墟中。 …… 祝明日将漫画拉回到邱续上楼的那一页，紧盯着光屏看了几秒，往后躺到将自己陷入懒人沙发中，“005，光屏能截图吗？” “很抱歉，宿主，系统暂未开发此功能。” 能减轻工作量的想法泡汤，祝明日吹了吹额前散乱的头发，还是起身在房间搜罗出来纸笔，盘膝坐在小桌前对照着光屏开始了自己的临摹。 “005，你觉得怎么样？”祝明日扬了扬手中的画，他的画虽然比不上漫画的作者，但大体的形还是没问题的。 005秉承着宿主第一次做任务一定要积极鼓励的态度，看着祝明日手中笔触稚嫩的画作，“宿主随意临摹就画得这么好，没想到宿主在绘画方面这么有天赋！相信只要宿主出手，什么任务都不在话下。” 明白自己水平如何的祝明日听着005的吹嘘，也没有心虚，只是对着手中的画满意得点点头。 他打开手机后台划出常刷的论坛编辑帖子，输入完标题后打开相机对准面前画作，却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止住了动作，麻利的把先前编辑的文案删除。 005从刚刚起就一直关注着自家宿主的举动，“宿主，为什么删了，借用网络找到地点不是可以省不少力吗？” 祝明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关掉手机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才开始解答005的疑惑， “是能省不少力，但是我现在突然在网上发贴寻找一个画里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两个月后有爆炸案，说不定会引来怀疑，而且我把漫画内容发在网络上没有事吗？” 005选择相信宿主的决定，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安抚起宿主的心情，“请宿主放心，就算宿主对其他人说出这个世界是个漫画也没问题。” “嗯！？你们没有什么保密条约吗？”祝明日听005的讲述也有点震惊。 “就算宿主说出来也只会被大家当成疯子而已。”005平静无波的电子音硬是让祝明日听出几分嘲笑，没有继续搭理005，祝明日打开漫画继续看接下来的内容，他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漫画内容都记下。 祝明日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几缕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中钻入落到他露在被子外的头发上，他用脸蹭了蹭被子，不太清醒的脑袋还没想到昨晚窝在懒人沙发睡着的他怎么有被子蹭。 房门被打开发出的声响让他清醒了点，却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回到了梦乡，透着寒意的手从被子的缝隙伸入被窝，准确地贴到被窝主人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被打扰到好梦的祝明日不大情愿地睁开双眼，拍掉捏着脸颊的手，碰到温度较低的手后又像反应了过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快起床吃饭。”看到人醒了的祝逢抽回了被弟弟抓住的手。 “我困，我还想再睡会儿。”刚刚已经睁开眼的人又重新闭上眼。 “你已经醒了，祝小明，起来吃饭。”祝逢没有再看床上还闭着眼的祝明日，转身离开了房间。 祝明日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睁开了双眼，起身洗漱。 祝明日吃完了他哥准备的爱心早餐，抱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乖乖听着他哥训话， “玩手机到睡在沙发上？成年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把自己照顾到医院？” 祝明日听着祝逢似笑非笑的语气有些发毛，想到他哥今天本来应该还在国外出差，现在却出现在家里，决定挑个最轻为自己辩解。 “我也不想进医院的，车祸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说着说着，觉得自己非常有理的祝明日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牛奶。 祝逢看着理不直气也壮的弟弟，心中暗暗思量着这次车祸，俯身靠近祝明日，两双相似的绿眸对视着。 害怕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咽下对叛逆期弟弟的问题。 “嗯，确实不是你能决定，是哥哥没有做好，为了弥补你，哥哥决定之后找个人照顾你。” 第4章 祝明日看着祝逢靠近的眼睛本还有些心虚，手指悄悄抓住随祝逢靠近垂落到他膝上的黑色长发摩挲着。 听到前半句祝逢的服软，脸上不禁浮现出喜色，他哥这是准备把他做的事揭过去了，随着祝逢后半句话音的落下，祝明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紧盯着祝明日的祝逢自然不会错过弟弟脸色的变化，正打算说些什么揭过这个话题。祝明日一头蹭到祝逢怀中，“哥哥耍赖。” 祝逢揉了揉怀中的脑袋，“我怎么耍赖了？” “照顾我应该是哥哥的责任，哥哥找了其他人当然是耍赖。”祝明日将脸埋入祝逢怀中，发出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现在承认了是照顾不好自己，需要哥哥照顾了？”祝逢隐下笑意，细细理着怀里刚刚被他揉乱的头发。 “才没有，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哥哥只是把我照顾得…更好而已。”祝明日从祝逢怀中仰起脑袋，“哥哥不可以留在家里吗。” “哥哥要上班，之后会有人照顾你。”祝逢把自己的头发从祝明日手中解救出来，直起身子，捋顺祝明日翘起的碎发，把还没有喝完的牛奶塞回到人的手中，“喝完后把杯子放到水槽。” 祝明日看着祝逢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哥哥要出去吗？” “嗯，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祝逢穿上外套，“晚饭前我会回来，要出门的话记得早点回家。” 和祝逢道别后，祝明日将杯子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冲洗干净杯子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打开昨晚追到一半的漫画，光屏上的司玉拿着可能是组织的成员名单，那个让他放弃推理的组织。 虽然他已经和这个组织交锋过不止一次，可是关于对方的消息就像是迷雾中的蛛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缠绕在在身上，但搅散后发现，上面的蜘蛛早就不知道逃蹿到哪里了。 这一份名单是从上一位疑似背叛组织的成员手中得到，对方表面上的身份是一位普通的公司职员，在工作上有问题但多日联系不上后。 同事前往他家中查看情况，却发现他已经死在家中，调查局初步检查认为是自杀，司玉的直觉却在告诉他不是的，就和那一次一样。 一旦卷入那个组织的事，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司玉蹲在房间的一角细细观察着，死者是服毒自尽侧倒在地上，可死者的脖子扭动幅度很奇怪，在看什么呢？ 凶手吗……不对，死者服毒时，房间应该没有其他人，就算有人也不会站在死者看向的位置，那里太逼仄了，成年人落脚的话绝对会不舒服。 可是那里有什么呢？只有白墙和落地灯……藏墙里应该不太可能，墙面没有痕迹，那就只有落地灯，和在场的几位执行者沟通后，司玉戴上手套细细研究起来，开灯，关灯，没有什么区别。 司玉低头，注意到落地灯下压着几张彩色的透明薄片，他拾起它们，是滤光片，考虑到受害者有摄影的爱好，家里有这个也不奇怪。 他把这些滤光片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看不出什么端倪，视线扫到一旁的落地灯。 …… 他拿出红色和蓝色放到灯泡旁，再次开灯，落地灯罩上果然显出一排数字和几个字母，前面没有猜错的话是经纬度，后面的看来要到目的地才能知道了。 第4章 愿望 司玉告别几位执警员，动身前往线索中指向的地点，是一栋百货大楼，他站在在大楼对面，仰头看了眼大楼的层数，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难到是组织的窝点，后面的那些字符是暗号？ 进入大门，里面和寻常的百货大楼没有什么差别，左手边是上楼的扶梯，右手边是一些店铺，尽头是另一个出口，出口旁边是家大型超市，各种线索在脑子中过了个弯儿，司玉径直往那家超市走去。 进到超市入口，司玉往里看了一眼，轻笑一声，看来今天真的是幸运女神眷顾，走到寄存柜前，输入记下的数字，“错误”，司玉看着眼前冒出的两个字有些诧异，难道他猜错了？ 司玉重新输了一遍，还是“错误”两字跃出，准备离开这里，把其他门店看一下，说不定这里不止一个地方有寄存柜。 司玉还没离开，后面有道声音叫住了他：“先生，请问您之前是在寄存柜放了东西吗？” “是的，不过我输入后打不开了，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司玉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先生，您应该没有记错地方，整座百货大楼只有本超市设有寄存柜。 不过上个月寄存柜出了点问题，我们请了师傅来修理，因为当时只有一个寄存柜存有物品，我们就先清理出来另外存放，不过放心，本超市不会窥探客人的隐私。” 导购小姐有些抱歉解释道。 “没关系，可以让我看看是不是我的我的东西吗？” “可以的，先生请跟着我这边来。”导购小姐带着司玉往一个房间走去。 导购小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司玉。 司玉接过信封，上面意味不明地写着几个数字，和他在死者家中看到的字迹一致，于是对着导购小姐点点头。 “就是这个，真是帮大忙了，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忘记拿了，没想到还能找到。” 回到家中，司玉坐在沙发上紧盯着手中的信封，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拿小刀划开信封，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封中的东西倒出 ——落入掌心的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司玉仔细研究照片上的每一个角落。 照片拍摄的角度看起来像偷拍，上面约莫站着七八个人，其中的三位各居一方，其他人则拱卫着几人。 众人中间堆着一箱子东西，司玉只能从照片中众人的表情猜出箱子里装得是他们交易的货物，至于其中装的是何物，他心中有几分猜测，但不敢妄下定论。 估计那位受害者以往拿着这种照片就可以背叛组织了。 司玉的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视线落在照片上的几人，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偷拍的原因，每个人的脸几乎都看不大清，其中一位几乎背着镜头，只微微侧过来小半张脸，披散着的黑色长发还将脸遮住了大半。 就算如此，司玉也不会认不出这个人，一想到对方是那个组织里的人，那个用身边的人威胁他的组织，他想现在就把人抓捕归案。 旁边的有两位他也打过交道，其他人没有见过，但他确信这些人哪怕不是组织的人也是和组织有联系的人。 暂时没有从照片上看出更多线索，司玉翻过照片，后面除了有一串数字外，还按着照片中的人的站位草草写了几个字，却又用红笔在上面涂鸦。 长发男子对应的位置写着“别蛛”，下方一点的位置能看清一个“逢”字，前面的字透过涂鸦的痕迹勉强看出个“礻”。 更多的，司玉就是要把相纸盯出了个洞，也没有认出来。 祝明日看完漫画中的出现的内容，心中反倒诡异的平静，他打开漫画的评论，满屏的文字浮现 ——“别蛛的真名终于出现了，不过姓呢，啊啊啊啊老贼说下一话会透露真名，没想到真就一个名”。 “prpr，好几话没见到了我的貌美老婆了！” “竟然还能看到推别蛛的，不过别蛛那张脸确实没得说”。 …… “完结回来重刷了，没想到别蛛的真名只有在这里透露，涂鸦下的字到底是什么，设定集里的真名也是被涂鸦掉的，老贼你是有什么恶趣味吗，别蛛的真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祝明日的目光停留在这一条评论，心中呼唤005： “005，这个别蛛就是我哥对吗？” “宿主不是已经已经猜到了吗？” “啊，果然。”祝明日呢喃出几个字，声音中透着平静。 “宿主，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我早就猜到哥哥应该在做的工作不是很简单。” 祝明日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小时候我们经常搬家，哥哥也一直给我请家庭教师而不是让我去学校，之前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身体。 爸妈去世后，哥哥把我接回家，但我记不得中间发生的事，爸妈为什么去世，我哥来接我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吃的特效药市面上也不存在， 以前我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宿主，看来在我休眠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听到祝明日的一大段自述，005有些忧心宿主这些年的遭遇，漫画上不存在的事祂也不了解。 “现在只是确定了而已，与其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知道怎么回事。” 祝明日撩起鬓边长了点的头发别在耳后。 “005，我想好工作完成后得到的愿望了，就希望—— 祝逢幸福地活下去！” “宿主，你真的要许这个愿望？” 第5章 “嗯，我记得这本漫画，反派的结局都不是很好吧。” “宿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宿主真的要把许愿的机会用在别人身上吗？” 祝明日愣了一下，“用在哥哥身上挺好的，我也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愿望。” “宿主不想让身体好起来吗……根据系统资料库存在的数据显示，把许愿的机会用在其他人身上后悔的概率大概是在99.8%。 宿主，愿望实现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不是还有0.2%的人没有后悔吗，我不会后悔的。” 005知道无法劝动宿主，电子音响起，‘系统收录宿主愿望’。 “嘀——” 许愿对象为本世界反派，由于世界规则影响，愿望实现前置需求：需宿主完成反派死亡场面或洗白反派。 注意！洗白反派不可崩坏原剧情。 “005，这是什么意思？” “宿主，由于祝逢为本世界反派，属于本世界重要角色之一，反派有既定的结局，影响结局会造成小世界不稳定，所以最后的结局不能更改……” 祝明日打断005还没有说完的话：“让祝逢活下来会导致世界崩坏，那我现在的任务呢？” “宿主，本次任务对象在漫画中出场次数并不多，并没有被判定为漫画重要角色，同时邱续的存活并不影响最后主角打败反派漫画的最后结局。” 005给祝明日解释完，继续针对祝明日的上一个问题给出建议： “宿主可以借助系统商城的道具让祝逢假死。等漫画结束后，宿主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宿主在合适的时机洗白祝逢，脱离反派的身份。 祝逢也就不用背负反派的结局，不过洗白的时机很重要，洗太早可能会导致剧情崩盘，太晚的话，洗白了也逃不过剧情杀，所以我还是建议宿主选择的第一个方法。” 005还是有些不死心，“宿主真的不考虑更换愿望吗，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实现愿望还有前置条件的情况，我可以和主系统打个报告更改愿望的。” 祝明日之前只是知道祝逢的结局不是很好，现在得知他哥会死亡的结局更不可能同意，反倒庆幸自己许下这个愿望，拒绝了005后，他又把视线落到那条“竟然还能看到推别蛛的”的评论上， “005，我哥的人气很糟糕吗？” 听完刚刚005刚刚给他的建议，祝明日还是决定先把第二个方案也准备好。 “也不算糟糕，只是有一些两极分化，宿主也已经看过大半漫画了，应该能发现别蛛的有些行为算不上讨喜吧，不管是正派反派，别蛛有些行为都挺得罪人的。” 考虑到自家宿主兄控的属性，005斟酌着用词，“宿主可以去论坛看看。” 祝明日回忆着漫画内容，他其实还挺喜欢别蛛这个角色的，现在知道别蛛是他哥哥后，他对这个角色的喜爱自然会愈加浓厚。 不过回忆起这个角色的所作所为，他认为005还是有些说轻了。 他哥的行为迄止是不讨喜，第一次出场差点再一次把主角打击自闭，这里还可以说他敬业，是一个合格的反派。 但他哥在组织里的行为也算特立独行，虽然自身能力很强，但卖得一手好队友，除了属下的人，其他出场的组织成员没有一个是没有被他卖过的，起先还有读者怀疑他是卧底，又被他自己捶死绝对忠于组织。 思及此，祝明日还是选择打开论坛，看看别蛛在读者中的风评如何。 在论坛的搜索框中输入别蛛，祝明日滑动搜索页面，大致扫了一遍，别蛛的同人不少，他手指点了点脑袋，看起来别蛛的人气还是挺不错的。 第5章 祝明日越过那些同人，打开一条标题是“我还是觉得别蛛是卧底”的帖子。 楼主征文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举证别蛛是卧底的“证据”，祝明日看完后提炼出几个重点。 第一，别蛛卖过了组织里的大部分人，一般组织成员干不出这种事，第二，别蛛放过了卧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第三，最后决战的时候，别蛛反水了，依旧没有写明原因，剩下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 祝明日把目光落到第三点上，他还没有看完漫画，别蛛最后竟然反水了吗？ 2楼 楼主说得我都要信了 7楼 之前还没有完结的时候也有人分析过，但不是反转捶死不是卧底了吗 …… 21楼 我觉得别蛛不太可能是卧底，第一点，别蛛敢这样做，组织boss却没有对他起杀心，除了他能力过高以外肯定还十分信任他，之前也有太太分析过别蛛可能从小在组织里长大 贴主说的第二点，这个也能解释成别蛛的失误，第三点，最后别蛛反水，如果他是卧底，最后为什么要自杀。 楼中楼 2楼 楼主在哪里看到的分析，蹲一个 3楼 同蹲 …… 9楼 第一点和第三点我同意楼主说的，第二点我有点疑问，如果是别蛛的失误，他为什么要隐瞒宵游是卧底的消息 …… 12楼 链接在这里[链接]扒一扒别蛛的过往 13楼 关于9楼的问题我也有过疑问，不过宵游疑似是祝逢的人带进组织的，估计是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毕竟高层之间竞争也挺激烈，与其没做好被人抓到把柄，不如将错就错。 …… 17楼 感觉楼主第二点有些解释不通，不过不管了，我先磕一口蛛游：d …… 祝明日不太确定别蛛到底是不是卧底，他心中要更偏向祝逢不是卧底，以祝逢的性格不会去选择成为卧底，哥哥好像很讨厌别人骗他。 他自认了解祝逢，但就像前面的十八年他不知道祝逢就是别蛛，现在的他也无法确定别蛛是否就是卧底，过去的他对于祝逢有所觉察，依旧放任自己略过所有不对劲的地方，甘之如饴地沉浸在祝逢为他编织的甜蜜谎言，安然待在祝逢划出的那一方净土。 在没有看过漫画前，祝逢之身份与他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是祝逢，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手足血亲，那其他的事情于祝明日来说都不需要操心，他只需要在这场过家家游戏中乖乖扮演好弟弟的角色。 而得知祝逢“所谓”命定的结局后，祝逢的另一层身份的立场对他来说又变得重要起来，祝逢心中所想对于他接下来的谋划也至关重要，命运的齿轮如何转动，他无从知晓， 但不论如何，只有祝逢，是在名为命运的那条线中 ——他一定要抓住的。 祝明日收拢回纷乱的思绪，把注意放到楼主分享的帖子，别蛛的过往，祝逢从不为他所知的那一面的过去，过去藏着什么，会有他失去的记忆，抑或祝逢成为别蛛的原因，他都为之好奇，至于别蛛是否为卧底，或许其中能让他发现端倪。 虽然他和祝逢生活在一起，但说起来他其实对于祝逢了解甚少，更别说属于别蛛的过往，他自然更好奇了。 顺从自己的心意，祝明日顺着链接，进入到那个帖子。 ——这一期我们来扒一下别蛛，看完漫画后就能发现在组织里，别蛛的过往刻画算是最少的了，不愧是组织最神秘的男人。所以这一期是在我翻阅漫画和设定集后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做出来，如若日后被打脸，大家轻点喷。 祝明日划过上面贴主的简单介绍，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对于祝逢的事情他自然是贪心得不得了，巴不得能像祝逢了解他一样了解祝逢，但看楼主的介绍，漫画中出现的也不多。 他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目光重点放在之前被提到的“别蛛可能是在组织长大”的猜测上。 几张漫画的截图在被贴主放了出来，下面还附了楼主的一小段话： 上面是回忆里的别蛛，漫画里没有具体标明时间线，但我从作者的一次访谈记录找到这里的别蛛是23岁，截图附上。 也就是主线开始前6年，23岁的别蛛已经是组织高层了。宵游这时候还刚卧底进组织没多久，但到主线过了6年，宵游也还在组织的中层徘徊。 宵游能被安排卧底，那么宵游的能力肯定是不差，当然了，别蛛也很厉害，但就算再厉害，从基层干到高层的时间不会少于6年。 …… 23岁，祝明日看着这个数字，他哥今年刚好23岁吧，对于祝逢的事他一向不会记错，放大贴主发出的漫画截图，这件外套也好像他哥出门时穿上的那一件。 画的会是今天吗，祝明日有些恍惚，他还是第一次有着这个世界是个漫画的实感。 “别蛛，今天居然能看到你，国外的事处理完了？”沙发的里侧坐着的女人一手支在扶手上，转头看向刚进入房间的男人。 别蛛没有理会姬和的问题，打量了一眼目前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径直走到女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第6章 “今天就你一个人？” “他们已经走了，毕竟你一回来就处理了一大批人，人手变少了，大家要忙得事就变多了，当然要早点过去处理。” 姬和稍微直起身子，摸出一包烟打开盖子递给对面的人，“抽吗？” 别蛛冷冷看了一眼烟，没有动手接过。 姬和收回伸出的手，凑到嘴边，薄唇轻张叼出一支烟，右手划动打火机上的齿轮，几点火星溅起，燃起的火苗被她凑到烟的末端。 红唇咬住烟缓缓吐出缕烟雾，朦胧的烟雾弥漫在她的眼前，她重新靠回沙发上，手指夹住烟，“出去一趟还把烟戒了，真稀奇。” “你很闲？” “我当然有要处理的事情，这不是在关心同事。”听出别蛛赶人的意思，姬和站起身将烟摁灭，“不过，你这次突然回来，boss可是很不满意。” 别蛛没有理会姬和，打开手机开始处理事务。 姬和走到门边准备离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向别蛛的侧脸，一字一句道：“你也别太松懈了……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像明日这样珍贵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再也看不见了。” 说完姬和没有去看祝逢的脸色，伸手推门离开房间…… 漫画的最后一幕中，祝逢所坐的沙发陷于一片阴影，祝逢的上半张脸也几乎被阴影吞没，看不到他的一丝神色，不过整体画面压抑得过分，能看得出来别蛛糟糕的心情。 贴主截屏的漫画到这里就没有了，祝明日紧盯住漫画中“明日”两个字，其他读者可能看不出异常，只会以为是组织以别蛛的性命当作敲打，但是他祝明日可一点都不相信姬和的话一点言外之意都没有。 “005，我也在漫画里出现过吗？” “经检索宿主没有在漫画中出现过。” “那组织里的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吗？” “需要宿主自己寻找答案。” 祝明日放弃了从005这里得到答案，也没有了在论坛剧透找刺激的心情，打开了漫画继续看。 这两天他已经看完漫画的大半，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没想到最后的一点有这么多出乎他所料的内容。 屋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祝明日打开客厅的灯，温暖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才看向客厅挂着的时钟——已经快6点了。 祝明日拧着眉毛，目光落向入户门，思考他要不要下厨的时候，入户门的密码锁传来声响，看见打开的大门后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祝明日忙站起身来迎上去。 “哥哥回来得好晚。” “今天公司有点忙，下班晚了一点。” 祝逢揉了揉凑过来的脑袋，带着人往客厅走去。 “今天在忙什么？”祝明日可是恶补了一天的漫画，自然也看到论坛中提到的回忆后续，别蛛今天在处理加入组织的新人，宵游就在这一批人里。 “公司最近招新，进来了一批新人，我今天在看新人的资料，就晚了一点。” 祝逢将拎回来的饭盒放到餐桌上，“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来不及做饭，我打包了饭菜回来，你先去洗手。” 祝逢招呼完祝明日去洗手后，将脱下的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 祝明日点了点头，洗完手回来坐到餐桌前，把饭菜摆好。 祝逢擦干刚洗完手，将两人用的餐具拿过来递给祝明日。 祝明日伸筷夹过一块糖醋里脊塞入口中，看着眼前垂下的几缕银白感到不适，边咀嚼着口中的美味边放下筷子，双手扒拉着刘海，企图把过长的发丝别在耳后。 祝逢抬眼看着祝明日的举动，遮挡住视线的发丝长度别到耳后却有些困难，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餐桌，片刻后将手中的的东西递给祝明日。 “哥哥，你哪里来的发卡？”祝明日扭头看向祝逢，视线触及到祝逢那头黑色长发后恍然大悟，“是哥哥你自己用的吗。” 自己解释完自己问题的祝明日接过黑色的一字发卡将刘海别在耳边。 祝逢打量着祝明日银白发丝上那抹清晰的黑色，拧了拧眉心。 “该剪头发了，今天有点晚了，吃完饭我找找剪刀……” 听到祝逢的声音，祝明日着急得打断：“不要哥哥剪，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 祝明日接过祝逢递过来的剪刀，面前的祝逢举着镜子，方便他看清下剪刀的位置。 祝明日注视的镜中过长的头发，揪住一小缕头发，小心地把剪刀凑到头发末梢，剪完一道后见瞧不出什么区别，将剪刀的位置往上多挪了一点。 祝逢听着祝明日淅淅嗖嗖剪头发的声音，回忆起祝明日刚刚急着打断他动手的样子，思绪飘回到祝明日7岁多的时候—— 第6章 那时候明日刚刚回到他的身边一年多，组织不信任他，他也相信不了组织的人，频繁地出任务，频繁地搬家，明日的头发也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一点点长起来，等他忙完，把注意力放到明日的头发上时，他想他可能有了一个妹妹。 留着妹妹头的明日是和平常不一样的可爱，他这么想着。 为了弥补和弟弟的家庭时间，他准备亲自动手帮人剪掉头发。 他手里握着一把平日里明日用来做手工的剪刀，挑起一缕头发，随着发丝落到地上，他觉得剪头发也不算什么难事。 明日理发的时候很乖，比平日里还要乖，小小的一只坐在破旧的板凳上，只有在他帮他修理前额的碎发时抬起眼睛来看他。 给明日剪完头发，他打量了一眼重新“变回”弟弟的祝明日，还是一样的可爱。 他放心地递了一面镜子给祝明日，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看向他。 小祝明日接过镜子，撇到镜子中的自己后，嘴巴瘪了下去，眼中透出几分惊讶和迷茫，他现在后悔答应祝逢用剪他的头发来度过本周的家庭时间。 虽然他和祝逢待在一起很开心，但他们可以一起做别的事，一起玩游戏，听祝逢说话，反正不应该是祝逢给他剪头发。 祝逢看到弟弟垮下来的小脸，马上明白弟弟并不满意他的新发型。他承认，他第一次动手的手艺可能的确不是很好。 压抑的愧疚在不知不觉间冒头，祝逢轻抿了下唇，对弟弟开口： “明日，还没有剪完，哥哥再帮你把头发修一修。”为了补救，他只能对明日撒下善意的谎言。 祝明日坐在小凳子上放下镜子，点了点头，他还是相信祝逢的。 瞧见弟弟难过中却依旧投来信任的目光，祝逢只觉责任重大。 …… 祝明日再一次拿起镜子，看完自己的新造型后，眼眶中顿时蓄满了泪花，他是还小才七岁，但他也是有审美的，他看着镜子中发型，觉得在他短暂的七年人生中没见过这么丑的发型，而这个发型出现在了自己的头上，还是他最爱的哥哥给他做的造型。 看到祝明日眼中蓄起的泪水，祝逢有些不知所措，愧疚的情绪在此刻蔓延开来，这还是自从他照顾明日以来，明日少有的哭泣，只能先把人抱入怀中，轻拍着人的后背，记忆里母亲就是这样哄弟弟的。 耳边传来闷闷的夹杂着鼻音的声音：“哥哥，好丑。” “是哥哥剪的头发太丑了吗？”听着弟弟的控诉祝逢有些愧疚。 “嗯，很丑，哥哥是笨蛋。”祝明日脑袋靠在祝逢肩膀上，右手抓住祝逢的黑色长发，缓缓止住哭声，从祝逢的怀中挣扎出来，仰头看向祝逢。 “哥哥是因为知道自己剪头发很丑，所以才留长发的吗？” “不是，哥哥也没想到会把明日的头发剪成这样，是哥哥不好，哥哥也把头发剪成这样给明日赔罪，明日可不可以原谅哥哥？” 思来想去，祝逢觉得能补偿弟弟的办法就是这个了。 “不要。” 听到弟弟的回答，祝逢觉得他可能要碎成两半了，“明日不愿意原谅哥哥吗？” “不要哥哥也剪这么丑的头发。” 祝明日认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丑好了，虽然不能经常看见哥哥，但一想到他哥哥那张脸要顶着这么丑的发型他就无法想象。 不过，就算哥哥变得很丑，他还是最喜欢哥哥。 不知道祝明日的思维已经发散到其他地方去了的祝逢轻抚着祝明日的背，继续为自己寻求弥补的方法，“那明日怎样才可以不生哥哥的气呢？” “没有生哥哥的气，等头发长回来就好了，现在我可以戴帽子。”祝明日窝回祝逢的怀中蹭了蹭祝逢的颈侧。 …… 祝逢收拢回思绪，低头看向捏着自己头发奋斗的祝明日，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哄孩子。 只需剪刘海的工程量并不大，祝明日没一会儿便放下剪刀，对着眼前的镜子欣赏起自己杰作。 看了一眼后，抬头看看祝逢，又低下头看看前方的镜子，他发觉他可能继承了祝逢的手艺，不愧是留着同一血脉的兄弟吗！ 第7章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祝明日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祝逢，“你笑了？！” “嗯，笑了。”祝逢依旧维持着脸上面瘫的表情，“要我帮你修一下吗？” 祝明日没想到祝逢一脸平静地承认了，应该说祝逢笑他就让祝明日意想不到，祝逢哪里来的脸笑他，他俩的水平八斤对八两。 听到祝逢的问题，祝明日递出剪刀，“那哥哥来剪。” 祝逢放下手中的镜子，接过剪刀，一手挑起些头发，一手握着剪刀修理起来。 祝明日看着眼前落下的头发，心中有些担忧，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头发交给手艺和他媲美的人，看来之后要戴一段时间帽子了。 等祝逢忙完后放下剪刀，给祝明日递过一面镜子，祝明日心中有些抵触，刚刚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打击，他不是很想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对于亲手带大的弟弟，祝逢一眼便看得出祝明日的小心思，他把镜子放在祝明日的面前，让人无法逃避现实。 祝明日猝不及防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惊讶，被他自己剪得乱糟糟的头发，在祝逢修理后看起来尽然不错。 好吧，他哥是有资格笑他的，不对，他哥难道手艺进步了就能笑他吗。 “还满意吗？”祝逢看着有些不服气的弟弟点了点头，轻点了人的脑袋，转身将剪刀放回原处。 “嗯哼。” “嗯哼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满意，满意。”祝明日从镜子中分出一点注意给祝逢，“你背着我偷偷去进修了。” 祝逢站起，没有作答，他走到祝明日近前，从祝明日手中抽走镜子，“早点休息，明天照顾你的人会来，不要赖床，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如果你不讨厌他的话，接下来你的衣食住行就交由他来负责。” “我现在就有点讨厌他了。” 祝逢捏住祝明日嘴巴，“那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弟弟。” 拍开祝逢掐住他嘴巴的手，祝明日愤愤道：“只要他通过我的考验就好。”放完话，祝明日拿了几张纸和笔回到房间。 ‘笃笃’，听着门外响起的敲门声祝明日不大情愿地坐起身，昨晚画图后他睡得有些晚。 眯着眼睛洗漱完，祝明日像游魂一样飘到门外。 他睁开眼看去，祝逢的对面已经坐一个人，看到他出来后站起身，“小少爷好，我叫孔岁。” 祝明日对着孔岁点点头，走到祝逢身边坐下，“不用叫我小少爷，听着怪奇怪的，叫我名字就行。” 对方从顺如流，“好的，明日，这样称呼可以吗？” 祝明日点点头，心中却是和005交谈起来，“005，我还以为会是宵游呢。” “宿主怎么会这么想？”005不太理解宿主的脑回路。 “一般漫画都会这么画的，比较有刺激感。不过不是宵游更好，方便我做事。” 祝明日解释完想起来孔岁在漫画中好像没有出现过，孔岁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在漫画中看见过，对方会是组织的人吗。 “明日，孔岁做了早餐，你去尝一下合不合胃口。”祝逢看着开始神游的弟弟把人喊回来。 祝明日点点头，想到什么似的，从房间拿出一叠素描纸，递到孔岁面前，顶着对面人疑惑的目光开始解释：“素描上画的都是临城的建筑，听哥哥说你还要兼职司机，一周内找出这些地方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接到这份工作前，孔岁就知道自己要面临着什么，对方可是别蛛的弟弟。 他为了钱在组织里什么没干过，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找建筑的任务，更何况他已经看过画，画的还不错，并不是只有几根抽象的线条。 总的来说，别蛛的弟弟比起别蛛要好搞多了。 想到自己即将获得的第三份工资，看着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饭的祝明日，孔岁只觉得欣慰，甚至没有对他做的饭挑食，多好的孩子！ 话说回来，他从来没有在组织里听说过别蛛还有个弟弟，不过他可是从还没有进入组织就跟着别蛛干了，他都不知道这件事，组织里没有风声传出倒也正常。 看向面前他真正的老板，孔岁讨好地笑笑，“老板，我保证照顾好小少爷，小少爷给的任务我马上开始查。” 祝逢压低声音，“在他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放心，老板我*都明白，小少爷平日里的行程我也会做成报告发到老板邮箱的。” 听到孔岁上道的话，祝逢在手机上操作一番，“照顾明日的工资，除了组织的那一份，我也会给一份，好好干。” 孔岁看着手机上到账的第四份工资，他可还没有开始干活，至于刚刚给小少爷做了早饭，那能叫干活吗，那只是他对于这份工作准备的面试。 “那老板我就先不打扰了，明天我会准时上岗的。” 第7章 祝明日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只馄饨，看向离开的孔岁，孔岁向他打了个招呼就推开门，“明日少爷再见。” 他还没来得及对孔岁的称呼纠正，孔岁已经关上了门，祝明日探出脑袋看着祝逢，“哥，他准备放弃了？” “没有，我让他明天再来，今天我在家陪着你。” 祝逢温声回着弟弟的话，半眯起眼睛望向孔岁离开的方向，看来他安插在组织里的棋子还算有点用，这次他着急从国外赶回来的行为，总归是惹了上头的人不快。 呵，说到底还是不够信任他，才派个人放在他弟弟身边敲打他。 祝明日起身将碗筷放入洗碗机中，坐回到祝逢身边，“哥哥是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我会尽快把工作忙完回来的。”祝逢看着连头发丝都透露着不舍的祝明日，“我保证，会回来陪明日过年的。” 祝明日细细数了一下过年的日子，还有三个多月，他感觉他现在的分离焦虑有点严重，顺从自己心意地倒在祝逢的膝上，“哥哥换个工作不好吗？” “警告！！警告！严禁宿主做出修改重大剧情走向的行为。” 祝明日脑海中急促的电子音伴随警报声响起。 祝明日听着脑海中过于嘈杂的警告声，不耐烦地应声：“别吵了，我知道了。” 祝逢揉着怀里多出的脑袋，眸光暗了暗，沉默了片刻：“可是哥哥很笨，做不好别的。” 膝上枕着的脑袋瞪圆的眼睛看向他，“哥哥很厉害啊，可以开个理发店，我给哥哥打下手。” 祝明日摸摸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发型，他其实上挺满意哥哥剪得头发的。 祝逢听着他的建议，憋着笑调侃道：“要是你来打下手，客人岂不是要跑光了。” 祝明日不满地哼了哼，“那我当老板，奴役你给我打工赚钱。” “怎么跟个小猪一样哼哼，是要当小猪老板吗？”祝逢捏着祝明日的鼻子打趣道。 祝明日用力地对着祝逢哼哼两声，“我是小猪老板，哥哥也是小猪员工。” “幼不幼稚，小猪明。”祝逢戳了戳银白色的脑袋。 “不许给我起新外号！” 祝逢看着气鼓鼓的弟弟，知道再打趣下去就该把人惹生气了，“现在还不开心吗” 因分别而起的情绪此刻也被祝逢搅了个没影，但祝明日点点头，对着祝逢愈发得寸进尺：“不开心，除非哥哥一直在家里陪我。” 祝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日，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祝逢心中对于弟弟的黏人是开心的，他们留着一样的血，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可是，小的时候哥哥也不会留下陪我。”祝明日的绿眸盯着祝逢那双相似的眼睛。 祝逢看向那一双青翠的绿眸，从小到大里面好像一直盛满了他的身影。 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他不知道如何安抚明日，明日第一次希望他能留下来的时候他是怎么安慰他的—— “明日，哥哥要去上学，放开哥哥好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他觉得他应该忘记那个声音了，但他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不要，我要陪着哥哥。” “乖，明日，妈妈带你去买小蛋糕好不好，等哥哥放学回来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吃了。” 装满了他身影的绿眸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哥哥也最喜欢那里的小蛋糕了对不对？” 他听着自己的回答：“嗯！等回来后就可以和明日一起吃点心了。”骗人的，那里的小蛋糕只有明日才喜欢吃。 然后那双抓着他衣服的小手就松开来，他摸摸孩子的头，“等以后明日长大了，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学校了。” 小孩高兴地应了一声，转头扑向母亲怀中，絮絮叨叨地幻想着未来和哥哥一起上学的日子。 看着孩子被女人抱入怀中，他背上书包转身出了门。 他想，他食言了，他们没有一起去上过学。 …… 这里的记忆显然没有哄好明日的办法，母亲在这里也帮了大忙。 第8章 …… 只剩下他和明日的两个人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明日刚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很少长时间离开，偶尔的分别让已经离开他太久的明日有些不安，却不会同他撒娇让他留下， 只是有一次，他在任务中受了伤，害怕明日看见伤口害怕在外多停留了几日，回到家后的每一日明日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在孩童窝在他怀里让他不要离开的时候，他不得不游离在世间的心有了想停下来的想法。 他那时候又是怎么做的？ 他说：“明日，等我们长大，哥哥变得更厉害了就能一直留在明日的身边了。” 眼前的身影几乎要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他们依旧为分别的问题苦恼着。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只希望这一次他许下的承诺不会食言，“再等等哥哥好不好，等哥哥足够厉害了，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祝明日没有第一时间吭声，心中默默说着“骗子”，他可是已经看完漫画了的，主角出现后别蛛只会更忙。嘴上还是应和着，“那哥你不准骗人！” “骗谁都不会骗明日的。” 为了哄好眼前的人，祝逢学着幼时的祝明日，将小拇指伸到祝明日的面前，“要不要拉钩？” 祝明日抬眼看了看祝逢的表情，思考着他哥是如何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做出这番幼稚的举动，真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幼稚。”他克制住想要扬起的唇角，嘴上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手还是诚实地伸出去。 两根葱玉修长的手指勾在一起，一旁响起祝明日的声音：“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的人……” 祝明日念到一半的声音停住，盯住祝逢的脸，心底思考起对方违背承诺的惩罚。 祝逢眼底映出弟弟认真思考的模样，帮人续上接下来的话：“要受剜心之痛。” 灯光下，落入祝明日视野中的祝逢神色认真，他们之间如同儿戏的誓言从祝逢口中说出，一切都变了味道，一字一句重重敲在祝明日心头，宛如千金之诺。 他明白那只是一句做不得真的话语，但还是会想到漫画中祝逢的结局而一阵害怕。 他空着的那只手攥住落到他手边的黑色长发，抽出另一只拉钩的手捂住祝逢的嘴，不高兴地瞪了人一眼，“不能乱说话。” …… “005，你说我哥不会是想要篡位吧？”夜晚，祝明日躺在床上，回味着祝逢白天说过的话。 “宿主，漫画中没有描绘过别蛛想要篡位，呈现出来的形象反倒很忠心组织。”005也想到白天别蛛说得话不太确定起来，补充道：“不过漫画不会描绘所有的事……” 就算别蛛想篡位，直到组织覆灭他也还没有动手，005的数据滚动着，突然卡顿了一下，不对啊，最后决战的时候别蛛反水了。 想到这几天和宿主一起在论坛刷的帖子，005也不免开始阴谋论起来，难道别蛛真的要造反？ 想到宿主的属性，他赶忙提醒道：“宿主，你可千万别帮着你哥哥一起篡位，做反派是没有前途的。” “大厦将倾谁都逃不掉的，更不要说组织boss了，我才不会把我哥往火坑里推。”祝明日听着脑海中005传来的分析，打了个哈欠，眼皮缓缓下垂。 翌日一早，祝明日起床离开房间时已经不见祝逢的身影，孔岁看见祝明日出来后，将重新热好的早饭放到餐桌上，“老板已经走了，先来吃早饭吧。” 祝明日喝了一口粥，看着玄关处多出来的行李，“你先去收拾东西，客房在……” 等孔岁收拾完房间出来，祝明日已经瘫倒在沙发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看资料。 孔岁将一沓资料递到祝明日面前，祝明日把注意力从电脑中转移，接过那叠纸张，“这是什么？” “是明日昨天让我调查的建筑。” 祝明日挑挑眉，他没想到孔岁的速度这么快。 他看向手中的那份资料，随意地翻了翻，每栋他要求找的建筑都细心地放了他画的图和真实建筑的图片，文字资料方面也是相当详细，除了基本的地名和地址，连这些建筑介绍都详细标明。 祝明日给了孔岁一个满意的眼神，他哥的人就是好用。 当着孔岁的面。祝明日假意浏览了几遍其他建筑，才拿起藏着他真正的目的资料——邱续遇害的那栋商场。 “005，任务地点找到了，但现在有个严峻的问题。” 听着宿主严肃的声音，005的数据也流窜的更快了，“宿主是有什么问题？” 祝明日绷紧了脸，“我不会拆弹。” 第8章 坐在一旁的孔岁瞧见祝明日看着资料绷起到脸，心中暗道不好，“明日，是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孔岁的声音，祝明日回过神来，他还没有习惯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没什么问题。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有事我会发消息给你的。” 祝明日手握资料继续听着脑海中的005给出建议：“宿主，不要担心，我给宿主找了些教材《拆弹工具的辨别与使用》《炸弹的分辨》《爆炸的艺术》……宿主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学习，到时候本系统也会辅助宿主完成任务的。” 祝明日翻看005给出的那一大堆资料，总感觉里面好像混入了奇怪的东西，“拆弹我是要学的，但不是现在，安心点，我会想办法的。”祝明日摸摸下巴，“005，可以帮我查一件事吗？” “只要不违反小世界规则和查漫画角色资料就没问题，那些属于付费内容，需要等商城开启后。” “那好，帮我查一下孔岁的资料吧，这个不会违反规则吧？” 他记得漫画中孔岁没有出现过。 “没问题的宿主，稍等我一下。”005不太明白祝明日要做什么，但还是把祝明日所需要的资料打包发给他。 祝明日抽出手中资料的首页叠到最最后面，注意却是全部放在005搜集来的资料上，上面详细地呈现了孔岁到目前为止24岁人生的经历，在一些重要经历里还做了些重点标注。 祝明日心中暗暗感叹005的速度之快，注意落到被重点标注的部分，005还挺贴心的。 “宿主放心，孔岁是别蛛的人，不会对宿主有威胁的。” 005在昨天见到孔岁时就已经悄悄搜集过他的资料，谁让祂的宿主拥有一具比一般人还孱弱的身体，他可要看好好不容易才挑选出来的宿主。 快速浏览完那部分资料，祝明日不经咂舌，孔岁的过往不能单单用一个惨字来形容，被亲生父母抛弃，养父也是个人渣，唯一对他怀有善意的姐姐病逝了，这些经历放在某些小说里高低是个主角，可惜他们目前所处的频道是侦探漫，只能当个背景板里的炮灰。 对于要把孔岁当作工具人来使用这件事，祝明日短暂地升起了怜悯之心，但他可不会为了这个刚认识不久人放弃系统任务导致任务失败无法达成心愿。 丢弃掉冒出的良心，祝明日关掉光屏，他已经在资料中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回忆着刚刚看完的孔岁的过往，发现还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收拢思绪视线触及眼前孔岁交给他的资料，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是那么好的主意。 “明日，我要出去买今天的食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孔岁站在玄关处询问坐在沙发上神游天外的祝明日。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也发现了这位小少爷比起别蛛那个大爷，好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就是有些特别的习惯，比如像现在一样坐在沙发上神游，不过一旦有人叫他，倒是很快会回过神来。 孔岁眼里坐在沙发上神游，实际上和005一起刷着论坛的祝明日听到声音很快回过神来，从沙发上跳下来。 “是去超市吗，等我一下，我也要去。” 祝明日匆匆到衣帽间拿了顶帽子和外套就跟着孔岁来到地下车库。 孔岁叮嘱完坐在副驾上对着镜子整理帽子的祝明日系上安全带，才将车缓缓驶出车库。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车道上，祝明日望向窗外的街景：“不是去超市吗？”他记得超市不在这个方向。 “我们先去市场买食材，再去超市买你想要的东西。”孔岁回着祝明日的话，看向前方的信号灯，向右转去。 停好车，祝明日跟在孔岁的身旁进到市场，孔岁侧过脸看见四处打量的祝明日，“没来过市场？” “嗯，哥哥以前很少带我出门，而且哥哥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祝明日说着话避开前方走来的行人。 “这里可是个好地方，中午想吃什么？” “豆腐。”祝明日视野中出现一抹白色，两个字也就脱口而出。 孔岁在心中敲定着剩下的菜色，一手把往豆腐摊前走去的祝明日拉回来。 “豆腐拎着容易晃碎，我们出来再买，先去买别的菜。” 祝明日乖巧地跟在孔岁身后，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地人来做。 第9章 祝明日默默看着孔岁跟摊主杀价，没有吭声。他第一次接触到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没有无所适从，只有对世界另一面的好奇。 过往的生活，接触到的人无一不是被祝逢进行选择后放入他的世界，他与外界唯一的尝试或许就是离家不远的便利店。 祝明日跟在旁边观察着孔岁又一次砍价成功，在孔岁付完钱后，上前接过递过来装好的蔬菜，被帽子遮挡住大半的脸露出来。 “小伙子，你朋友长得真俊，看这绿眼睛，是外国人吧，大姐再送你个西红柿，这是咱临城本地的品种，不好运输，外头都尝不到。” 突然被人提起，虽然是混血，但在临城生活过很长时间的外国友人祝明日有些愣怔，清澈的眼中透出一丝困惑，直到听见孔岁笑着接过摊主递过来的西红柿，说了一声“谢谢”，才跟着一起道谢。 “西红柿好吃的话下次再来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祝明日跟着孔岁向出口走去，看不见刚刚那个小摊后，祝明日才张口，“我不是外国人。” 听着身后传来细弱蚊吟的声音，孔岁偏过头去，“不是外国人也没事，这个西红柿刚好给你做茄汁豆腐，好吃的话我们下次还来这里买。” 祝明日抬起头绿色的眸子中透着开心，“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去买豆腐了。” “对，就剩下豆腐没有买了，买完后就去超市。”孔岁思考着他们买过的食材，回答祝明日。 “那买豆腐可以让我来讲价吗？” 孔岁稍一侧头就能看见那双绿眼睛中满满都是期待，再撇了眼那张稚嫩且看着就好骗的脸，在心中默默腹诽，绝对会被抬价的吧…… 口上还是义正严辞地告诉祝明日：“豆腐还是按块买比较划算。” 按块的话是明码标价，应该不会被宰吧，孔岁看向兴致勃勃的祝明日，没有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祝明日聆听着孔岁的教诲点点头，“那我就按块买。” 拿过祝明日手中的菜，孔岁指着豆腐摊告诉祝明日：“买两块就够，旁边的牌子上有写着价格，我先去开车，你买完后就在门口等我，知道吗？” 说完这些话，孔岁还是有些担忧，他感觉现在的他就像个母亲看着孩子第一次出门跑腿，不对，他在想什么，孔岁挥散脑海中奇怪的想法。 祝明日沉默了一瞬后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年龄。” 孔岁望着向豆腐摊走去的青年，拍了张照片编辑后发给别蛛，希望老板看在他工作积极的份上多给他发一点奖金。 孔岁将车停靠在路边，直到祝明日坐上车后，看到祝明日手中多出来的东西，有些愣怔，“怎么还多了半块。” “切块的豆腐还剩下了一点，摊主就送给我了。”祝明日有些腼腆地笑笑，对于他自己的收获相当满意。 孔岁嘴角勾起，眉眼带着笑意接过祝明日手中的袋子，孩子的第一次跑腿圆满完成，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中代入其中的孔岁满脸欣慰，望着祝明日说：“刚去开车的时候顺路买了点蒸糕放在前面的抽屉里，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拿。” 祝明日挑眉侧眸看孔岁，从抽屉中拿出一块蒸糕。 白色蒸糕只有他的半个巴掌大，表面缀着几点桂花，外层套了层透明的袋子，他手指灵活地拨开袋子上，乳白的雾气从袋子的缺口中飘出，露出蒸糕的一角。 放入嘴中咬了一口，“嘶，好烫。” “慢点吃，蒸糕里面有夹心，会比外面要烫一点。”孔岁开着车，注意到祝明日的情况，温声提醒。 祝明日囫囵咽下口中的那块蒸糕，他对着已经咬了一个小口流露出夹心的蒸糕吹了吹，含糊不清地开口：“下次要早点提醒我。” 孔岁听着他糊在口中的话语，失声笑笑。 第9章 孔岁在停车场停好车，祝明日也刚好咽下最后一口蒸糕，把手中留下的空袋子捏在一起，跟着孔岁下了车。 两人来到超市入口，孔岁推了个购物车进入超市，祝明日空着双手不远不近得缀在一旁。 …… 祝明日一手拿着一包不同口味的薯片，纠结了一下，还是将两包都放入购物车中。 孔岁对于小少爷的选择不做评价，他慢悠悠地跟在祝明日身后，尽职尽责地推着购物车。 两人很快逛到到冷藏区，祝明日拿起几盒布丁往购物车中放去。 孔岁拿起其中一盒布丁看了眼保质期，提醒祝明日：“这个保值期只有两天，这么多会不会吃不完？” “我能吃完的。” 孔岁挑挑眉，“我相信你能吃完，但你不可以吃那么多。” 这位小少爷要是真在两天内吃了这么多布丁，他也可以被别蛛炒鱿鱼了。 说着，孔岁将购物车中的布丁拿出去放到原位，直到购物车中只剩下两盒，在祝明日想要开口前吐露出几个字：“我相信老板也不想看见你在两天里吃这么多吧。” “切。”祝明日不满地嗤了一声，小声嘀咕着，“迟早让我哥扣你工资。” 两人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早就摸出对方的死穴。 孔岁只当没有听见祝明日的抱怨，推着购物车跟上祝明日。 祝明日在一个空缺的位置停下脚步，孔岁扫了一眼标签，“提拉米苏做起来不是很复杂，回去后我可以做一个。” “你还会做甜点？” “我会的可多了。” 祝明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孔岁。 “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去结账。” 祝明日侧过身面对孔岁，他们一路逛过来，好像没看见孔岁有拿什么。 “走吧。”孔岁推着几乎要装满的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等待结账的间隙，祝明日视线瞟向一旁放着的糖果，从一众口香糖中锁定一罐薄荷糖，眼睛亮了亮，抬起手正想拿下，另一边伸出一只手越过他的手截胡了那罐仅剩薄荷糖。 那只截胡薄荷糖的手主人显然也看到了想要拿同一罐糖的人，转过头看向祝明日。 落入祝明日视线的是一双凌厉的眼睛，对方比他要高了半个头多，稍稍低着头显然也在打量着他，祝明日对别人的长相没什么好奇心，和人对视一眼后把目光移到正被人握在手中的薄荷糖。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祝明日视线的方向，扯开嘴角：“小鬼，想要这个？”说着他晃晃手中的瓶子。 看着祝明日的视线随着薄荷糖移动，嘴角的弧度弯得更盛，“可惜是最后一罐了。” 说完话，他收回放在祝明日眼前的薄荷糖。 “可以让给我吗？”看着被收走的薄荷糖罐上面还印着联名的图案，祝明日眼藏不舍，说出请求。 “不可以。” 另一道声线和面前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孑，你挑好了吗？” 一旁货架处探出一个人影向他们这边走来，看起来是拿走最后那罐薄荷糖人的朋友，祝明日也被这道声响吸引，看向走来的那人——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稍稍留长一点的头发被他扎起一个小啾啾，看起来和他同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帅哥。 “邱续。”祝明日听着被称呼为“小孑”的人这么喊着来人。 邱在临城谈不上常见姓氏，更何况他听到邱续称呼拿走最后一罐薄荷糖的人叫小孑了。 临城这么大，祝明日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巧就碰到任务对象，看来这个拿走薄荷糖的人就是陈孑了。 “好了，这就去结账。” 邱续也看向站在陈孑面前的青年，从陈孑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对方就一直盯着他，这道视线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祝明日也反应过来一直盯着人家看确实不太礼貌，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 结完帐的孔岁招呼祝明日往停车场走去。 “刚刚的薄荷糖我们等下可以去便利店看看。” “不用了，我去过附近的便利店，联名的那一款很早就售罄了。” “等等。”祝明日听着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 陈孑走到他身边，递出一张贴纸，“给你，你想要的是这个吧，我也用不到，给你了。” 祝明日思绪飘忽一瞬，看到睇到眼前的贴纸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接过。 “谢谢，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了。” 陈孑摆摆手往邱续的方向走去。 坐上车后，祝明日还在拿着那张贴纸细细打量着，上面出现了那部作品的大部分角色，是一张全家福贴纸，他喜欢的那个冷门角色也在贴纸的一角。 在贴纸上看到喜欢的角色，祝明日脸上的笑容更大。 “这么开心。” 开车的孔岁看到路口的红灯踩下刹车，视线瞟过后视镜里祝明日的笑脸也跟着扬起嘴角。 第10章 “很开心，今天的运气很好。” 孔岁一早来到客厅就看到打扮整齐的祝明日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见到他出来，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早，今天这么早，早饭只有粥是昨晚定时的，其他的要等一会儿。” 孔岁也挺稀奇，平常这位小少爷虽说不会睡到中午，但这么早起却是少有的。 “吃完早饭后我要出门给哥哥挑圣诞礼物。” 祝明日移动到厨房，给自己端了碗粥出来。 孔岁也跟着进到厨房，算了算日子，今天是12月17日，确实已经是快到圣诞的日子。 “你要不要再穿一件衣服。” 孔岁打量着在毛衣外套了件大衣的祝明日。 “不要，车上和商场里都会有暖气。” 孔岁不免担心祝明日孱弱的身体能否经受外面的严寒，他是知道祝明日每天都有在吃药的。 出门前他还是拿上一条围巾和帽子递给祝明日。 看着包裹得只剩个眼睛露在外面的祝明日，孔岁满意地把人往车上领。 商场里为了庆祝节日，不少门店已经挂上了圣诞的装饰。 进入商场，暖气扑在人身上，比起停车场要暖和不少，祝明日将把脸挡住的围巾拉开一些，脸上透着薄红，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你说，我送给哥哥什么好？” 孔岁脑海中浮现出别蛛的身影，他想象不到别蛛收礼物的场景，送对手的项上人头应该会开心的吧，对手的情报也不错，不过这句话他是不敢和祝明日说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老板会喜欢什么，可以送点实用的东西，钱包之类的？” “这些以前我已经送过了，而且我刷的是哥哥给的卡，买了什么他都知道，一点惊喜都没有。” “那送点亲手做的东西怎么样。” “嗯……”祝明日思考了一下。 “我知道送什么了。” “什么？” “买了你就知道了。”祝明日停顿一瞬，认真地警告孔岁：“不许和我哥说。” 孔岁觉得祝明日的警告就像是幼猫伸出的爪子，没有丝毫威胁，但他还是笑着应下。 陪着祝明日从商店出来，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了，两人挑选着吃午饭的地方，却见不远处人群骚乱起来。 祝明日也注意到远处的景象，拉了拉孔岁的衣袖。 “我要去洗手间，你和我一起去。” 孔岁正打算打探一下出了什么事，就被小少爷带着离开了这片地方。 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偏僻的卫生间，卫生间中空无一人，孔岁的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想带着人离开，祝明日却直接进入隔间，他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跟着005的指引来到已经被疏散过人群的洗手间。 “005，人群被疏散完后再提醒我。” 等到祝明日从隔间出来时，孔岁感觉商场寂静得厉害，刚刚外面商场的广播播放过什么，但也不知道小少爷怎么找得洗手间，这个位置只能听见一点点声音。偏偏他不能把祝明日一个人放在危险的地方。 他压下心底冒出的不安，想快点带着人离开。 祝明日从隔间出来后，不紧不慢地走到洗手池旁边洗手，水龙头感应到他靠近的双手，水流从中流出打湿他原本干燥的手，祝明日接了一点洗手液在手中搓出泡沫。 孔岁感觉心跳的加速，几步走上前去想要将人带离这里。 第10章 祝明日的手臂被猛然地一拉，水龙头中流出的水混合着洗手液的泡沫溅到围巾上，祝明日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擦干手后将围巾解下，搭在手臂上。 “做什么？”口中吐出一句带着愠怒地询问。 “我们先走。”没想好怎么和小少爷解释，孔岁拉着人想要把人拉走，等离开这确定发生什么后，再向小少爷解释也不迟。 祝明日一把将打湿的围巾扔到孔岁身上，手一挣便从没有抓紧他的孔岁手里挣脱出来。 “你把我围巾弄湿了，我要再去买一条。” 没反应过来一向好脾气的祝明日怎么突然耍起少爷脾气，孔岁抓住扔在身上的围巾攥在手里，想要把人抓回来，紧跟上祝明日的步伐拐进一家时装店。 店里没有店员，只有一个穿着防爆服的人拿着手上刚掏出的工具。 孔岁一看见面前的画面，联想到了刚刚一路过来没有人影的商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个分神，祝明日就溜到衣架之间。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点离开商场。”穿着防爆服的人握住手上刚拿出的工具，看见进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就出声驱赶。 “抱歉，我们马上就离开。”孔岁对着人道了歉，转身去那一排衣架间抓人。 听见孔岁的声音，防爆服下人不确定地又看了他一眼，迟疑出声：“孔岁？” 孔岁听见自己名字被直呼出来，暗道糟糕，难不成是碰见熟人了，他可不想把祝明日暴露在认识他的人前遇见危险。 便干脆当作没听清，朝着祝明日的方向过去，把人带离现场才是正事。 他刚往那方向迈开一步，听到衣架间传来一阵惊呼。 “有炸弹！” 孔岁听到祝明日的惊呼，脚下的步伐加快往里冲去。 听到这个声音，邱续也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工具，跟在孔岁后面一起往祝明日的方向赶去。 祝明日站在放着围巾的架子旁，看着循声赶来的两人，用手指了指脚边，电子屏上的倒计时格外显眼。 孔岁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他感觉下一刻别蛛就会把他和这颗炸弹绑在一起沉入港口，看看炸得水花能有多大。 邱续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格外震惊，炸弹犯同伙给出的炸弹位置只有一个，而几乎在同一个位置却有着另一枚炸弹，那枚炸弹上的倒计时比他准备拆得那枚还要快上些许。 “你们先离开这里。”看到现在的场面，邱续在防护服中严肃着脸做出判断。 “那你呢？两枚炸弹你来不及拆的吧，其他同事也不一定来得及赶来吧。”祝明日没有挪动脚步，站在原地询问邱续。 邱续在防护服后的脸让人瞧不出神色变化，他垂眸，仔细思索一番，陈孑去追炸弹犯了，外面驻守的警员里没有会拆弹的，从局里赶到这里也来不及拆弹了。 思考完目前的状况，邱续看向两人，沉声道：“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你们的安全更重要，你们先从这里撤离，我必须拆掉一枚炸弹，两枚一起的炸弹波及范围会扩大。” 邱续说完，对着通讯吩咐把群众继续向远处疏散。 祝明日看着在漫画中牺牲的，但此刻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心中涌上股不知名的情绪，压下升腾起的情绪，对着邱续平静地开口：“我们这里也有一位拆弹专家。” 顿了顿，“我的保镖也很会拆弹。” 虽然他知道邱续发现了另一枚炸弹后就不会像漫画中拆完一枚炸弹后正松了口气，收拾工具准备联系同事进行收尾时，生命也在悄然间伴随着另一枚炸弹倒计时的归零而消逝，但防止意外，他最好是能亲眼盯着邱续离开这座商场。 邱续的目光随着祝明日的话移向一旁的孔岁，听见祝明日的介绍，他能确定这人就是孔岁了。 他学生时期在外交流学习时同窗，对方的能*力的确不错，但后面无故退学了。 “孔岁，你现在是转行了？” 祝明日但视线狐疑地划过两人，“你们认识？” 005给他的资料再详细，也不可能把孔岁人生中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摆在他的面前，此刻的情况是祝明日也没有预料到的。 孔岁的视线一直都在几乎要和炸弹贴在一起的祝明日身上，此刻听见两人抛出的问题不免头大，他一个都不想回答。 但面对雇主的弟弟，他还是识趣地开口：“认识，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同学。” 回答完祝明日的问题，他又看向邱续，接上他的话： “是啊，转行了，保镖的学历要求没那么高，工作也自由，只要负责照顾雇主家的小孩就好了。” 听见小孩两字时，祝明日冷笑一声，但目前的情况不适合他和孔岁争执这个问题。 邱续对孔岁的选择虽然可惜，但也没多作指摘：“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目光落在对面的祝明日身上：“你先带着他出去吧。” 孔岁自然知道邱续的话没问题，但或许是再见到过去的人，他还是客气了一下：“真不用帮忙？” 邱续却不按常理出牌：“你还记得怎么拆弹？” 说这话时他将一套备用的工具递过去。 “只要将……部分拆下，会有人来转移剩下炸弹到安全的地方引爆。” 邱续听着耳麦里的吩咐，当即拍板做出决定，毕竟送上门来的人不用白不用，随后他对着孔岁吩咐： 第11章 “那你负责那枚倒计时更长的炸弹，我来负责这枚，你先用这套备用的工具，如果有不太确定的地方就放弃拆弹，你们先离开。” …… 祝明日蹲在孔岁身旁，观察起他的拆弹过程，孔岁侧过头，“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祝明日实话实说：“看看炸弹怎么拆，万一碰到了多个办法。” “哪有那么容易遇到炸弹。” “现在不就遇到了。” 孔岁闭上嘴，把注意放到炸弹上。 等邱续解决完炸弹，孔岁也还剩下了最后的一点。 邱续站在一旁观察着孔岁的手法，心中暗自赞赏，对方确实有真本事。 随着孔岁剪完最后一条线，邱续联系通讯另一边的同事进来收尾。 邱续脱下外面的防爆服，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祝明日上次见到人时蓬松的额发此时被汗打湿贴在头皮上，他看着进来的好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上去询问犯人是否抓到。 “抓到了，现在应该在去调查局的路上。” 祝明日在一旁听着他们交谈，默默腹诽，马上就要跑了。 “这两位怎么在这？” 陈孑显然看到旁边站着的大活人，看到祝明日压在帽下的银白发丝，陈孑记忆一向不错，更何况祝明日的特殊的样貌，他一下认出了面前的人。 邱续向进来的同事叙述了刚刚发生的事，祝明日的围巾也没有买成，两人就坐上了去调查局的车。 上车前，孔岁将刚刚发生的事编辑完发送给一个邮箱，才收起手机坐到祝明日身旁。 做笔录期间，陈孑在外面听着，听到两人巧合地错过疏散通知，心中不由一紧，面上依旧还是那副样子。 而邱续此时换了身衣服，从后方走来。 “看来不仅要写报告，还要写检讨了，没做好群众疏散，还好现在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邱续了解陈孑，陈孑听到里面的问答后心中想法估计和他一样，但邱续依旧嘴上说出和心中所想完全不同的话语。 陈孑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邱续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确定了一件事，陈孑生气了，还是生他的气。 等两人做完笔录后，邱续得知两人还没吃饭，打包来食堂的饭菜给放到两人面前。 看着有些蔫祝明日笑了笑。 “这一次还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等那枚炸弹爆炸了，说不定我才知道还有枚炸弹的存在。” 祝明日扒拉着饭菜，含糊不清地回话。 “不客气。” 邱续视线在祝明日还带着稚嫩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转向孔岁，不经意打探。 “两位应该不止是保镖和雇主的关系吧。” 祝明日听到话，停下吃饭的手。 “对，他还是我的保姆。” 孔岁听到祝明日的话也没有反驳，反问邱续：“你觉得我们像什么关系？” “朋友，家人？感觉你们之间关系挺好的，跟我和小孑一样。” “邱警官和程警官是一家人？” 孔岁有些没想到，毕竟两个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是啊，小孑小时候被我家收养了，是我的弟弟，和亲弟弟没什么区别。” 邱续发现孔岁在他脸上扫视的视线，出声解释。 祝明日听着邱续的话，心思飘到漫画上，漫画确实画过这件事。 是在陈孑的回忆里，刚和司玉一起抓住当年炸弹犯的陈孑，对着这个和当年邱续一样意气风发的少年提起了他的天才养兄。 没有说出他们的关系，只说了他当年遇见的人有多么惊艳。 司玉离开后，他一个人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从外套摸出一包烟，叼了一根在嘴上，焦躁地点燃，火星在眼前明明灭灭，他注视着那点火光。 说起来他还是跟邱续学的抽烟，他们只差了几个月，从小到大几乎都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共享着一切。 邱续学会抽烟后，他立刻学了去，少年人总是有种莫名的攀比，不过邱续戒掉了，他倒是一直没有戒。 呼出一口烟，他把烟夹在指尖，任凭风蚕食剩下的灰烬。 呼出的烟缭绕在眼前，他好像又看见了邱续带他回家的那天—— 他父母葬礼的那一天，亲戚在父母的灵堂前推诿着要把他交给谁照顾。 邱续找到抱着父母遗相的他。 “小孑，你和我回家吧。 我可以把爸爸妈妈分给你，姐姐也可以，虽然姐姐很凶，但她会对你很好的。 还有……还有我的床，我的零食，我的玩具，都可以分给你。” 陈孑又吸了一口烟，吸入肺中的烟雾让他像第一次抽烟一样，猛地咳嗽起来，他呛得很厉害，几乎要把眼泪都呛出来。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掉邱续了，从邱续说要把那会儿他拥有的一切都分给他开始。 …… 他那时候没有吭声只是抱着邱续哭，邱续边说也抱着他一起哭。 那天他最后的记忆就是，邱续擦掉他的眼泪，告诉他： “陈孑，走啊，一起回家。” 邱续，那次怎么就没有一起回家了呢。 第11章 思绪回笼，祝明日看了一眼从后方走到邱续身边的陈孑，收回视线继续扒拉碗中的饭。 陈孑推开门走到邱续身边小声说了什么，邱续听完脸色变了变，不过片刻后就恢复如常。 祝明日没有听清，不过能猜到应该是炸弹犯跑掉的消息。 陈孑看到欢快吃饭的祝明日，忍不住开口。 “刚经历了生死大事，你的胃口倒是好。” 祝明日看漫画还不是很明白，现在大概明白了陈孑人气不错，性格也挺好，为人处事虽说不太从众，但也不会得罪人的，为什么在调查局不受欢迎——嘴里吐不出句好话。 漫画里陈孑人气高是因为读者是上帝视角，可以让读者看见陈孑的内在，就像二次元的傲娇有市场，三次元的人根本看不出你是个傲娇，会透过表面看到其心中丘壑若怀瑾握瑜之人不过尔尔，陈孑很幸运，在儿时就遇见了窥见他内心兰芷的邱续，后来的司玉也是其一。 而他祝明日是透过漫画看到角色，对于陈孑这个角色谈不上喜不喜欢，毕竟他在漫画中最喜欢的角色只会是别蛛，不过目前他看在那张贴纸的份上，他不讨厌陈孑。 见着陈孑还要继续说教，邱续先止住他，“刚刚他回来路上就被孔先生说过了，做笔录的时候队长也说过他了。而且他确实帮了我大忙，再说下去，人小孩要没胃口吃饭了。” 祝明日给邱续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的耳朵已经要被唠叨得长茧子了。 陈孑到此时才空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养兄，邱续被他盯得发毛，眉心拧在一起，“在看什么？” “看你。” 看过笔录的他自然了解邱续身上发生的事，心中一阵后怕，他差点再一次失去家人了。他没错过笔录中邱续逞能的话语，换成他去做，做出的选择也会和邱续一样，这是他们的职责，但他是人，有自己的私心，他无法想象失去邱续的后果，无法想象那个告诉他，他有家了的人会离开他。 邱续愣愣得看着说完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生气的人，虽然陈孑面上不显，但他好歹和陈孑认识的快二十年，对方的语气中的怒气被他轻而易举地听出，还是对着他的。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从后探出个脑袋，让邱续过去一趟。 邱续深深看来一眼眼前的人，示意有什么事忙完再说就匆匆推门离去。 陈孑走到祝明日边上的位置坐下，祝明日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饭盒，也没有理会坐在一旁的陈孑，他和对方也就一张贴纸的交情。 陈孑也不开口，直挺挺地看着祝明日的侧脸。 祝明日被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去和人对视上，“你很喜欢盯着人看？” 陈孑听到他不客气的话也不恼：“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炸弹。” “我怎么知道？我去挑围巾的时候看到了，陈警官有问题在笔录上都能看到吧。”祝明日惊讶于陈孑直白地把话问出来，嘴上却不露丝毫破绽。 说完话他就掏出手机刷了起来，没有继续话题。 陈孑难道识趣地没有打扰。 陈孑将两人送到调查局门口，看着转身离开的两人，张了张口。 祝明日离开时听见一声：“谢谢。” 对方语速很快，祝明日想要不是他耳朵灵，就错过了。 他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陈孑，“陈警官刚刚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清。” 陈孑抿了下嘴唇，对祝明日的话有些无奈，但还是重新说了一遍。 “谢谢。” 听着陈孑字正腔圆的道谢，祝明日笑意更盛，“陈警官不用客气，应该的。” 孔岁将人拉到出租车上，看着祝明日笑眯眯地朝着陈孑挥手，他也朝人点点头。 第12章 直到出租车驶出这片区域，他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好歹是个组织情报人员，虽然处在组织底层，但调查局半日游到滋味还是有些不大好。 幸好别蛛在送他到祝明日的身边时，就已经将他明面的身份安排妥当，除了一些基本的技能，拆弹这项技能也被安排进明面身份中，不过祝明日是怎么知道的？ 压下心中的怀疑，孔岁决定一切等回去再说。 孔岁拦住到家后就往房间溜的祝明日。 “去做什么？” 祝明日此时心中装的满满都是任务完成后响起那道电子音，“系统商城已解锁”，听见孔岁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冲着他摆摆手。 “我回房间洗个澡。” “等一下，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我们需要谈谈。” 孔岁走到祝明日面前。 祝明日露出戒备的神色，伸手捂住耳朵，准备往卧室撤去。 “在去调查局路上你已经说过我了。” “不是要说教你，你先把手放下来。” 孔岁感到一阵头大，正想上前拉下祝明日的手，手机震动通过衣服的布料让他清楚的感知到。 孔岁一时无暇顾及祝明日，率先从口袋中摸出震动的手机，没有备注的号码却让他一下明白来电的人是谁。 祝明日见状忙往房间溜去，关上房门前探出脑袋，看向走廊中的孔岁。 孔岁紧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和电话另一头的人交谈，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望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抬脚往客厅的方向挪了两步。 祝明日放心地关上门，看来孔岁一时半会是没有时间找他谈心了。 调出熟悉的光屏，祝明日打开期待已久的光屏，进入到商城界面，视线扫了眼左上角的积分，四位数的积分在商场一众后面缀着数不清零的商品上面显得微不足道。兴奋的情绪瞬间像被泼了桶冷水一样平静下来。 似乎是察觉的祝明日的情绪，005主动开口解释：“宿主，系统商城首页放置的都是商城里价格最高的物品，是用来激励宿主认真做任务的，宿主看其他界面就正常了。” 祝明日听话地将光屏翻页，心中松了一口气，第二页的商品价格确实正常许多，有些几个商品的价格还是他目前的余额无法购买的，但他只要再做一些任务就能买得起了，相比起首页，确实正常了不少。 祝明日又将系统商城返回主页，“005，这些上锁的标识是怎么回事？” “宿主，这些标志代表，此世界禁止使用以下商品，就算购买了也禁止在此世界使用。” 祝明日看着上面的星际战甲，召唤术，魔法大全一阵失望，片刻后又提起精神，在搜索框中输入“传送”“小世界”等关键词。 看着下方变化的商品中，祝明日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世界迁跃器（一次性道具）”，随着祝明日点开详情，关于“世界迁跃器”的介绍一一浮现。 本道具可携带除宿主外其他一个生命体随机迁跃世界，注：如果无准确世界坐标，道具将随机选择世界迁跃。 “005，等一切结束后说不定我可以带哥哥去其他世界生活。” “宿主，世界坐标也可以在商城里购买。”005适时出声提醒。 祝明日还没有在搜索框中输入关键词，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动作。 他拿起手机前已经猜到了来电的人了，除了今天在警局留下过自己的电话外，剩下知道他电话的人也就只有祝逢和孔岁。 接起电话的瞬间，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入他的耳朵。 “祝明日。” 听到声音的瞬间，祝明日有些庆幸他哥现在正在国外出差。 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祝明日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电话另一边的声音。 电话另一边坐在安全屋沙发的祝逢此时刚卸去关于别蛛的假面，脸上浮现疲惫，他抬手捏捏眉心，思绪飘向他在任务间隙收到孔岁的邮件时。 “嗡”手机的震动声在寂静的仓库中被放大了数倍，组织的人闻声看向声音来源，看到别蛛没什么表情的掏出手机，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 其中不乏有胆子大的装作不经意往别蛛那投去视线，在触及别蛛看到邮件后就沉下来的脸色后又收回视线，四下对视看看对方，心中不免暗暗叫苦，谁又惹这大爷不快了。 祝逢看完邮件后脸上的神色已经看不出刚刚的不快，他看到邮件那一刹那的恐惧，愤怒，担心被他统统压下。 别蛛有条不紊地将任务流程重新布置下去。 等任务结束，看到别蛛匆匆离去的身影，其他人才敢议论几句。 “别蛛不是要把任务交给我们来吗？” “你看他瞥到手机后的脸色，估计有事吧，他自己下场干活效率高多了。” “你们几个少在背后议论，能快点干完活，有什么不乐意的。” …… 此时一切结束，坐在安全屋中的祝逢不再是别蛛，那暂时压下的怒火和担心愈演愈烈，连名带姓地呼出弟弟的名字后，怒火倒是消了大半，余下的担忧却如草原上的野火般蔓延开来。 祝逢想起刚刚和孔岁通完的电话，希望不要让他发现这件事背后有组织里的影子。 此刻听着电话传来的那声“哥哥”，他本想说出口的训斥被他咽下。 祝明日拿下放在耳旁的手机，祝逢太久没说话，他都以为电话挂掉了。 直到电话再次传来声音：“今天做了什么。”声音依旧冰冷。 祝明日听着祝逢的语气感觉他哥好像不是那么生气了，试探地回答：“去了商场。” “还有呢？” 祝明日听着仿佛敲打在他心上的几个字，紧张的握紧手机，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心虚。 “哥哥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趁着祝逢开口前，祝明日赶快补充：“我知道错了，哥哥不要骂我，我是相信哥哥给我找的人能力一定很优秀，能够保护我的。” “知道不想挨骂就不要干蠢事。”祝逢叹了一口气，“明日……” 电话另一头的祝逢闭上眼，放轻了声音。 “不要太相信别人。” “我没有相信别人，我相信的是哥哥，我保证，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的保证可信度不是很高，明日。”祝逢听到祝明日的话心中自然开心，被自己养大的孩子全身心信任着的感觉不可谓不好。 “明日，我很担心你。” 祝明日听到这话心中不安，祝逢很少这样直白地说出这种话。 以往关心的话他大抵要绕七八弯才能透出些意思来。 “对不起，哥哥可以让孔岁监督我，我绝对，肯定不会再这样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 …… 挂断电话，祝逢看向窗户外透出鱼肚白的天空，脸上的疲惫尽数收敛，又变回属于组织的别蛛。 第12章 雪花先圣诞节一步落下，祝明日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欣赏片片落下的雪花。 孔岁走到祝明日身旁，递给他一杯热可可。 祝明日接过热可可，露出埋在毛衣领口的半张脸小心吹了吹，氤氲的热气飘散在他眼前，他满足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雪下的比早上大了点。”孔岁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 “等你喝完热可可，我们就开车去商场拿你买的礼物。” 祝明日听到这话，加快动作喝完手中的饮料。 孔岁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注视着祝明日的动作，开口道：“我去给你拿件外套。” 等两人站在玄关时，祝明日已经裹上了厚重的黑色羽绒服，他低头拉上拉链，直到领子竖起来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和银白的发丝。 孔岁等人整理完衣服，递上一顶针织帽。 祝明日接过帽子打量了几眼，往头上戴去。 “我好像没有这顶帽子。” “是我织的，给你的圣诞礼物。” “你会织帽子！可是明天不才是圣诞节吗？” “今晚我们要和邱警官他们在外面吃饭，回来要是太晚，温度会比白天更低，帽子戴着刚好。” 说起来邱续会约他们吃饭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想感谢他们，他和明日本想拒绝，但对方说有关案子的事要和他们说，他和祝明日才应下。 为此几人还互通了联系方式。 祝明日和孔岁在上次的门店拿完礼物后放回车中，就往和邱续约好的地方走去。 祝明日观察到街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行人，因着节日的缘故比起上次来只多不少，看来前段时间的爆炸案没有影响到这里。 “孔岁，明日，这边。” 听到熟悉的身影，两人转头看去，人群中一个身影冲着他们挥手。 “平安夜快乐，这是给你们的圣诞礼物。” 第13章 邱续递过来一个纸袋。 “谢谢。” 祝明日接过纸袋后从羽绒服口袋中掏出两根拐杖糖递过去，他身上除了手机外只有口袋里还装着糖。 “我今天只带了这个。” 邱续和陈孑没有嫌弃，笑着接过。 思考了一下，祝明日给孔岁也递过去一根拐杖糖。 “我也有？” 孔岁有些惊讶，挑挑眉毛将糖揣进兜里。 “嗯，回礼。” 祝明日一本正经地说道。 几人一起进入包厢后，孔岁看向邀请他们的邱续。 “案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邱续和陈孑听到孔岁的发问表情严肃起来。 “嫌犯在抓捕后跑掉了，我担心他会对你们实施报复。”陈孑率先打破沉默。 “抱歉，我当时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 “邱警官，你不用道歉，做坏事的是犯人，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祝明日接过孔岁给他倒的温水捧在手心出声安慰。 孔岁听到这话没有祝明日和祝明日想得不同，他遇见炸弹犯也不会出什么事，他比较担心的是祝明日，看到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安危反倒安慰起别人的祝明日他一阵头大。 “不用叫我邱警官，我们好歹也同生共死过了，叫我名字就好。” 邱续冲祝明日眨眨眼。 “炸弹犯怎么跑掉的。” 孔岁抬眼看向陈孑。 “案件的细节我们不能泄露，抱歉。” 孔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现在不就把犯人跑了的事透露给我们了。” “过两天调查局会发布通缉令，我只是提前透露给你们。” “叩叩叩”。 服务员敲了三下门后，推着餐车进来。 孔岁也只能止住话，明面上问不出来，他私底下还不能查吗。 和餐品一起被拿过来的还有一瓶果酒。 果酒被打开后，顺滑的酒液被倒入杯中，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祝明日的视线也落到了那杯酒上。 邱续注意到那道目光，含笑的声音响起：“要不要尝尝看。” 虽说问得是祝明日，视线却看向孔岁，毕竟“监护人”还在一旁坐着，他到底是要询问一下的。 “不……” “我成年了，可以喝的。”祝明日显然也明白目前的情况，拦在孔岁前把话说完。 “这酒的度数不是很高，喝一点不会有问题的。”邱续也在一旁帮着祝明日说话。 孔岁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只能喝一点。” 祝明日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这是他第一次尝到酒的味道。 这就是大人的饮料吗，咽下口中的果酒，祝明日细细品味一番，他本以为酒的味道会和咖啡一样糟糕，不过果酒的味道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淡淡的果香配着微甜的口感，他挺喜欢这个味道。 邱续看了眼喝得开心的祝明日，对着孔岁晃晃酒杯。 “要喝点吗？” “我开车来的。”孔岁婉拒了邱续的好意。 邱续见状也不勉强，给一旁的陈孑也倒上。 祝明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杯热水慢慢喝着，听着旁边三人你来我往地聊着。 他的脑袋一阵发懵，脸上几乎看不出醉酒后的红晕，只是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坐在他身边的孔岁早在察觉出他异样的时候，就把他手中的果酒换成温水，让人捧着喝。 孔岁看见这景象也是乐，确认人只是喝醉没有不适后，他还有闲心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 邱续和陈孑见状也有些诧异，他们也没有把人灌醉的想法，一开始点的就是度数不高的果酒。 只是祝明日刚尝到酒喝得开心，不知不觉半瓶果酒进了他的肚子。 窗户外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是一声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 “放烟花了，出去看吗？” 祝明日听着烟花响起的声音身体抖了一下，眉毛拧在一起，脸色一阵发白。 “怎么了。” 孔岁的声音在祝明日耳边响起，随着话音的落下，身上还传来被衣服包裹住的温暖。 孔岁将祝明日吃饭前脱掉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祝明日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一阵发懵，他没明白孔岁的话语。 “估计是喝醉了被烟花突然的声音吓到了。”邱续的声音响起，“你们先回去吧，今天也很晚了。” 几人在餐厅门口告别，孔岁把祝明日放上了副驾，扣上安全带后发现本来快要睡过去的人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我要看烟花。” “等下车开到地面上就可以看到了。” 孔岁知道和醉鬼是讲不了道理的，他先安抚好人坐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祝明日听到孔岁的话后，坐直身体，把脸贴到车窗上。 等汽车在拥挤的出口离开来到外面的道路上时，商场准备的烟花早已到了尾声。 祝明日看着天空最后一抹光亮消失，有些不满地鼓起脸颊，“我要看烟花。” “小少爷，烟花已经结束了，我们看雪花好不好，你看一片一片的。” 孔岁注意这旁边加塞的车子，缓慢地跟着前车行驶。 “我想看烟花。” 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孔岁一个激灵踩了刹车，后面车辆的喇叭猛地响起，他反应过来继续跟上前车，余光却看向祝明日。 本来还贴着车窗的人此时靠在椅背上，绿色的眼睛被水雾蒙上，因醉酒红润起来的脸色，此刻已经恢复如往日般白净的颜色。 霓虹灯的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古堡中从沉眠中苏醒的吸血鬼碰到灼烧他的阳光而呼痛。 孔岁不由得为自己糟糕的比喻感到愣神，哪怕这位小少爷就是像西方传说中的生物，无法在阳光下存在。 但他想，这依旧是个糟糕的比喻。 后方急促的喇叭再次响起，孔岁抽回注意力驶离这条道路。 孔岁找到路边的停车位停下，侧过身看向祝明日，前不久蒙着水雾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孔岁在手机上搜索了一圈，现在这个时间附近的烟花表演已经结束，只有午夜时分还有一场烟花表演。 考虑到祝明日睡觉的时间，他对着人开口： “明日，现在已经没有烟花了。” 祝明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似是在理解孔岁话语的含义。 “你喝醉了，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祝明日的脑袋此时成了一滩浆糊，烟花的声响和回家两字搅在一起，让他的神经紧紧绷住，太阳穴传来一阵突突得疼痛。 祝明日抬手揉揉发疼的头，转头看着孔岁，泪珠毫无预兆顺着脸颊滴落到座椅上。 “回，家？” 孔岁清楚地看见泪水的反光，看见泪水滴落后四溅开来。他不清楚祝明日过去的一切，也不明白祝明日的泪水因何而来，就因为看不到烟花？ 显而易见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好在祝明日悲伤的情绪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孔岁收回了拿纸巾的手。 “回去吧。” 孔岁莫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刹往回去的方向行驶。 孔岁打开房间的大门，望见黑暗的客厅多了一个身影，刚紧绷起来的身体看见那头熟悉的长发后松懈下来，这段时间是他过得太放松了。 祝明日醉醺醺地跟着进来，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手提袋，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景象，迷迷糊糊地开口。 “孔岁，怎么不开灯。” 说着，祝明日伸手摸向墙壁上的开关。 “啪” 房间内亮起的光让祝明日不适地眯了眯眼睛，抬眼看向开关的位置，手确实放在开关上，手指屈起抓了一下，他好像没有碰到开关。 打开灯的祝逢没有撇了眼孔岁后，视线落到犯蠢的弟弟身上。 孔岁接受到老板的示意后，朝着祝逢点了下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日。” 还在和开关奋斗的祝明日听着耳熟的声音转过身去，看到客厅里的人后，举着手上的纸袋坐到祝逢的一旁。 “圣诞礼物！” “给我的？” 祝逢接过礼物放到一旁，抬手把祝明日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下来。 “哥哥快点打开。” “是什么？” 当时孔岁和他汇报的时候他有问过，对方却以小少爷想给你一个惊喜为由拒绝告诉他。 祝逢拿出袋子里包装精美的盒子。 细细打量完盒身，没有店铺的名称，外面包裹的包装纸是符合圣诞气息的红绿色，打结的丝带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圣诞花环挂件。 “打开就知道了。” 拆解盒子上丝带的时候，祝逢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想要调查到祝明日送给他什么其实并不难，但祝明日既然希望给他一个惊喜，他自然不会破坏弟弟的计划。 第14章 第13章 祝逢揭开礼盒的盖子，躺在棕色拉菲草上的是一块木雕。 祝逢细细打量一番盒中的小木雕，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的两块木团靠在一起，每块木团上缀着两点绿色的宝石。 “哥哥，怎么样？” 祝明日盯着祝逢的脸，妄图从中找出一分惊喜。 祝逢的嘴角上扬了一点，将木雕从盒子中取出，放入掌心，认真辨认了一番，看起来他的弟弟在手工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明日亲手做的吗？小鸡雕得很可爱。” 祝逢对着弟弟的那张脸，哪怕手心的只是两团难以辨认的木块，也不妨碍祝逢对它的喜爱。 “才不是小鸡，是小鸟！” 祝明日的脸上不知是暖气，还是激动的原因，泛起红晕。 “是不是很丑？” 祝逢重新打量了一眼手上的木雕挂件，没有试图从中找出与小鸟的相似之处，把它收入口袋。 “很可爱，是光线不好，我不小心看错了，明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祝明日喝完酒后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丝毫没发觉祝逢话中的漏洞。 “本来想看烟花的，但烟花都结束了，我都没有看到。” 喝完酒的祝明日说起话来有些絮絮叨叨，祝逢坐在一旁顺着他的话一一回应。 祝明日说着话，停顿了一瞬，伸手遮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用力眨了眨垂下的眼皮。 “明日，困了的话去睡觉吧。” “我不困，我还不想睡觉，今天还没有看到烟花。” 祝明日灵光一闪，继续开口：“哥哥，我们去看雪花吧。” “看完雪花就要回来睡觉。” 祝明日胡乱点了下头就站起身。 “把窗帘拉开，在落地窗前也可以看。”祝逢看着兴致勃勃要冲出门去的祝明日，把人拉回来。 “不要，我要去外面看雪花。” “那把帽子戴上。” 祝逢拿起前不久才给人摘下的帽子，视线扫到祝明日带回来的另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条围巾。 祝逢将围巾也一起拿出，给人带上。 “哥，围巾和帽子都是我收到的圣诞礼物。” 祝逢帮人围围巾的手顿了一下：“明日交到新朋友了，我很高兴。” 祝明日的世界不会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他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像他雕刻的小鸟一样，总有一天会振翅高飞。 如果祝明日正常长大，这*句话或许他在很多年前就会说出口了。 祝逢目光微闪，落到祝明日的笑脸上。 两人走过被雪白覆盖的道路，身后落下的雪花很快将两人的脚印覆盖住。 祝明日跟在祝逢身后，踩着祝逢的脚印往前走去，乐此不疲。 祝逢听着身后的动静放慢脚步，直到身后的人从他身侧探出脑袋。 “哥哥给我准备了什么圣诞礼物？” 祝逢侧过身，让祝明日完全露了出来。 “没有。” “不信。” 祝明日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放入祝逢的大衣口袋，只摸到了他送出的礼物和祝逢的车钥匙。 他把东西放回祝逢的口袋。 “现在相信了？” “哥不打算送我圣诞礼物了吗？” 顶着祝明日充满怨念的眼神，祝逢把弟弟头顶的针织帽往下扯了扯：“现在带你去买。” 他领着人小区外的店铺走去。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街道上也摆放了不少烘托节日氛围的装饰物。 祝逢在一家自助式营业的店前停下脚步，店门口摆放了一棵小圣诞树，上面悬挂的彩灯在树枝间闪烁，照射出的光映到一旁摆放的苹果糖上。 苹果糖外层包裹上印着圣诞花纹的透明塑料纸。 祝逢随手拿起一个，付完款后递给祝明日。 “平安夜快乐，明日。” 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天空中升起一抹烟火。 祝明日的视野被吸引，在烟火炸开的瞬间，翠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递到面前的苹果糖，以及祝逢和烟火一起绽开的笑容。 风猎猎吹起祝逢的长发和衣角，声音被淹没，祝明日透过嘴巴的张合分辨出对方的话语，嘴角跟着上扬。 “错了，应该是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回家吧。” 祝明日注视着祝逢收回笑容的脸。 “哥哥的头发也变白了，哥哥和我更像了。” “我们是兄弟，当然像。” “走吧，烟花和雪花都看见了。” 祝明日落后几步跟上祝逢，看着眼前的身影，往前小跑了几步，跃上人的后背。 祝逢在人跑起来时就注意到祝明日的动静，此时稳稳地接住他。 “不要突然跳上来，很危险的。” 祝明日把脸贴到祝逢颈边，“哥哥不是接住我了嘛，嘿嘿，哥哥背我回家。” 祝逢回到客厅的时候，背后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环住他脖子的双手还紧紧攥着苹果糖。 祝逢将人放到床上，看着床头上苹果糖，掏出一个精巧的礼盒放到一旁，转身离开房间。 半个小时后，孔岁坐在祝逢面前，视线落在眼前的水杯上，他刚刚把最近发生的时候都和别蛛汇报了一遍。 他不敢想象现在老板的脸色能有多差，在他照顾老板弟弟的这几个月里，老板弟弟先是经历爆炸案，再是和条子交上朋友。 祝逢心中思考的却不是这两件事，他对弟弟交友对象不会有太多限制，担心他和调查局的人交朋友，不如担心组织的人接触他。 他想到孔岁告诉他的今晚祝明日喝醉后因为看不见烟花而哭了两次，是想起了当年的事吗？可明日失去那些记忆后，他把一切能刺激到他恢复记忆的东西都已经排除在外。 是酒精刺激的缘故吗？ “以后不要让他喝酒了。” 孔岁听见别蛛的发言一愣，原来老板在意的是这件事。 “老板放心，我会注意的。 不过，小少爷好像很喜欢酒的味道。” 祝逢回忆起第一次喝咖啡的祝明日，明明喝了一口就讨厌地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再喝一口咖啡了，酒也会有涩味，他还以为明日也不会喜欢的。 “不要让他喝醉了。” “好的，老板。” 圣诞节早晨，祝明日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感到一阵头晕，一手揉着头，一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 余光里瞟到一抹红色，祝明日感觉昏沉的大脑清醒起来。 “005，昨晚我哥真的回来了。” “是的，宿主，昨晚祝逢还和宿主去买了苹果糖，回来的路上宿主趴在祝逢背上睡着了，顺便提醒一下宿主，旁边放着的礼盒也是祝逢留下的。” 祝明日下床拿起苹果糖和礼盒，往客厅走去。 “我哥呢？”祝明日看着客厅只有孔岁一人的声音出声询问。 孔岁看着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祝明日。 “老板凌晨的时候就走了。你先回去洗漱，我把早饭热一下。” 祝明日的头发丝耷拉下来，揣着手里的东西回去洗漱。 片刻后，祝明日喝完手里孔岁准备的蜂蜜水，穿着家居服来到阳台。 祝明日靠在阳台栏杆上，脚边随意堆着几个的花盆，里面铺了层泥，却没有什么花草，有两盆上落了层雪，他手里拿着昨晚祝逢买的苹果糖，时不时咬上一口。 苹果寡淡又无趣的味道他向来不喜欢，不过苹果糖外面裹着层糖壳，吃起来的味道多了一层，他不讨厌。 孔岁循着糖果被咬碎的声音在阳台上找到了啃苹果糖的祝明日，他看了眼雪已经停下的室外，还是给人拿过一件外套。 祝明日将苹果糖叼在嘴中，接过外套穿上。 “我昨天外套里的拐杖糖呢？” “我今早把衣服拿去干洗的时候，口袋里的东西已经取出来了，里面没有拐杖糖。” “等下出门给邱续他们买回礼的时候可以再买一包。” 祝明日点点头，转头看起楼下的行人。 “宿主，我知道拐杖糖的行踪。” 005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哪里去了？” 祝明日没有思考过多，他等一会儿就可以再得到一整包的糖。 光屏在祝明日眼前浮现，一段视频在上面开始播放。 昨晚，祝逢把人放到床上，帮他把外套取下，没有拉链的口袋此时开始往下落东西。 他先扫视了一遍地方掉落的物品，确认没有滚落到其他地方。 继续照顾人，等祝明日舒服地睡在床上，才有空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大部分物品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他的口袋，只有最后被拾起一把拐杖糖进了另一个口袋。 祝明日看完视频后，掏出手机编辑完消息发送后，把注意力放回系统上。 第15章 “005，你和我绑定以来一直在监控我吗？” “宿主放心，系统不会窥探宿主的隐私，只有在宿主的任务期间才会进行一定的数据记录。” 祝明日对于多一个人，多一个系统监视自己也没什么多余的感觉，005还知道保护他的隐私，他相信他在他哥面前应该没有多少隐私，而且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可以把昨晚和我哥的相处记录发给我吗？” “宿主可在光屏任务回顾里查看，等到宿主完成任务和系统解绑时，我会把文件打包发给宿主的。” 手机传来一阵声响，祝明日点开祝逢发来的消息，对方表示他的甜食摄入量应该减少，配图是他送给祝逢的圣诞礼物的那只像球一样的小白鸟。 祝明日没有回消息的打算，正打算关上手机，屏幕上又出现消息：[礼物喜欢吗？] 祝明日想起还没有打开的礼盒，几口吃完手中的苹果糖，回到客厅将果核抛入垃圾桶。 拆开后印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像他刚吃完的苹果糖，拿出来后发现确实是苹果模样的盒子，他找到打开盒子的开关，轻轻按了一下，舒缓的音乐倾泻出来。 里面的中心是一座小小的别墅，门口还缀着个更小的圣诞树，周围的一圈缓慢转着四只奔跑的小狗。 三只黑色的小狗中夹着只白毛小狗。 祝明日把巴掌大的八音盒摆到茶几上，拍了张照发给祝逢。 [喜欢。] 祝逢独自一人坐在组织基地里的沙发，注视着手机上出现的图片，心下一阵柔软，抬手回了一条消息。 [八音盒上有个小机关，里面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祝明日看着新来的消息，有些不解，他翻转手中拿着的八音盒，四下打量没发现多余的机关。 [是什么？][小狗好奇.jpg] 祝逢看着手机上出现的小狗表情包，心情不免沉重。 [是让你自己发现的，哪有来找出题人要答案的的。] 祝明日还没没有回复，手机上又弹出条消息。 [我倒不是很希望你能找到它] 祝明日放下手机，脸颊被舌头顶得鼓起，不希望他发现，又为什么要告诉他，还把他迟到的生日礼物装在里面了。 心中给祝逢打上罪加一等的标签，他将八音盒放在手心研究了一番，四处拨弄了一下，音乐盒没出现什么变化，上面的几只小狗依旧围绕着圣诞树转着。 “明日，你好了吗？” 祝明日听到孔岁的呼喊，放好手中的八音盒，打算之后有空再研究。 “来了。” 第14章 祝明日打开手机上的日历，往后翻了两页。 “宿主在看什么？” “在看我哥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就是元旦了，也是过年，为什么我哥要等除夕才能回来。” 祝明日扫过日历上的春节，把脸埋到沙发把手上。 “宿主不用担心，我有帮宿主设置闹钟，在祝逢回来的那天我一定会提醒宿主的。” “谢谢你，005。下一个任务要什么时候开始呢？” “现在距离主线剧情开始的时间线还有好几年，暂时没有主线任务发布，宿主可以看看日常任务，虽然获得的积分和主线任务不能比。” “我不想再帮乌鸦找它遗失的“亮晶晶”，也不想帮小橘围堵绝育它的人类。” 本想靠任务转移注意到祝明日叹了口气。 “没有别的任务了吗？” “人类很难有纯粹又坚定的愿望诞生，今天想要这个，明天又想要这个。反倒是动物会容易产生这些愿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人类是一个复杂的集合体。” “宿主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主角玩，虽然主线没有开始，但主角身边事件的概率还是要高于其他人的。” 祝明日埋着脸，没有理会005的提议，又叹了一口气。 孔岁从刚刚起就注意到趴在沙发上的人接连不断的叹息声。 他从岛台处看向把客厅窗帘拉上一半，躲在阴暗处的祝明日，看上去更像吸血鬼了，孔岁为着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别蛛变成蝙蝠飞走的画面感到一阵恶寒。 他把手中包好的饺子放入冰箱，洗净手来到人的身旁。 祝明日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撸了一下，脑袋上方传来一道声音：“怎么唉声叹气，谁又惹我们小少爷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无聊。” 祝明日仰起头，挣脱开孔岁的动作。 孔岁被挣开后也不恼，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盯着给自己翻了个面的祝明日，缓缓开口：“那要不要出去买点烟花，晚上吃完饭后就可以开车出去放烟花。” 祝明日听了孔岁的提议，左手撑在沙发上坐起身，盘坐在沙发上缓缓开口： “可以啊。”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买烟花的商铺，我们可以走路过去。” 孔岁说着话，站起身捡回被祝明日丢到一旁的药瓶，倒了杯水，一起递到祝明日面前。 “吃完药再出门。” 祝明日睨了一眼递过来的药瓶，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拧开瓶盖，倒出其中几颗塞入口中，混合着灌入的凉水咽下。 虽然是每天都要重复的行为，祝明日依旧对此感到不快，吞咽药片的感觉让他讨厌。 孔岁看着祝明日吞下药丸后站起身，接过祝明日递来的水杯。 祝明日拉动口罩的边缘，调整口罩的位置，确保将口罩压在下巴下，拿着签子的手插起碗中的福袋咬了一口。 关东煮的汤汁顺着福袋在他的口中爆开，他口中呼出一口白烟，几口吃下一只福袋。 咀嚼完口中的食物，他转头看向一旁拎着便利店购物袋的孔岁。 “烟花店还有多远？” “前面那个转弯就到了。” 孔岁的余光扫到加快速度解决手中关东煮的祝明日，放慢脚步，轻笑了一声。 “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等回来再去便利店了？” 祝明日埋头苦干中抽空回应了一句。 “等回来再买，就要在便利店等一会儿了，我刚刚买的可是最后一个福袋了。” 两人走到烟花店铺的门口时，祝明日已经解决完最后一颗丸子。 “你看，刚刚好。” 孔岁站在门口等着人丢完垃圾，迈步走进店铺。 祝明日走进店铺，轻轻耸动鼻尖，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把口罩拉回原处，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后才开始挑选起烟花。 他四处看了一眼，手上只拿了几盒仙女棒。 孔岁看着他要往结帐处走去，拉住祝明日进入到室内后放下的兜帽。 “只买这些，别的不要吗？” “嗯，以前玩的话家里会买这个。” “什么时候？” “小时候，大概三四岁吧，我也记不太清。” 孔岁盯着祝明日的脸，心中幻想着对方还是个小豆丁的模样，识趣地没有提起对方长大后为什么不选择其他的烟花。 “要不要尝试一下别的，现在有一些烟花很有意思，或者可以买点上次没看到的那种？” 祝明日看着孔岁拿起的烟花，“那就再买些别的。” 离开烟花店的时候，孔岁手上多了两个袋子。 晚上，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孔岁还是做了一大桌的菜。 “这么多，我们两个吃的完吗。” 祝明日帮着把菜往桌上端。 “吃不完，但就是要有一大桌子菜才有过节的感觉，你这种小少爷还会担心浪费？” 孔岁把最后一道菜出锅，打趣着。 “你对我到底是是什么印象？” “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嗯哼，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明天把今晚剩下的菜吃完了，毕竟没有哪个小少爷去吃剩菜。” 祝明日坐在副驾驶座，查阅着允许燃放烟花的场地，选定一个海滩，打开车载导航。 孔岁将车行驶到目的地后，祝明日看到两旁几乎停满的车辆。 “看来这里人也挺多的。” “今天是节日，出来玩的人当然多，临城允许燃放烟花的地方又不是很多。” 两人找到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将带来的东西摆在一旁。 祝明日翻开孔岁刚放下的袋子，从中拿出几只烟花棒点燃，盯着眼前开始闪烁的烟花，拿出一支分给孔岁。 他蹲在地上，看着手中即将熄灭的仙女棒，拿出另一根抵在还在燃烧的地方。 烟花炸开的火星形成一片光亮，顺着铁丝上的燃料直至末尾熄灭，散发出一缕青烟，本抵在它身上的仙女棒被移开，尖端崩裂出火星，顺着原定的道路燃烧。 祝明日将熄灭的铁丝放到前面的空地上，转眼看见孔岁的手上的焰火熄灭，笑着递过去一盒的仙女棒。 “要抓准时机用另一根接上。” 第16章 “你很有经验嘛。” “是别人教我的。” 祝明日视线放在手中的烟花上，眼前浮现出曾经的记忆碎片。 小小的，明显还是孩子的手被握在一双能将他两只手包裹起来的手里，手上粗糙的茧摩挲着他的手。 那双手握着他的手将一支新的烟花棒靠近他手中即将熄灭的那支。 被紧紧包裹住的身后传来声音：“不可以偷偷拿打火机，很危险。 只要这样做也可以点燃下一支，知道了吗。” “要是来不及呢？” “明日可以找爸爸啊。” “那爸爸要一直在明日旁边。” “好，爸爸在旁边陪着明日。” 祝明日回过神来看着已经熄灭的烟火，将铁丝扔到一起。 孔岁坐到祝明日身旁，递上一根还在燃烧的仙女棒。 祝明日拿出几根新的仙女棒，凑近孔岁递来的仙女棒，一一点燃，看着手中一齐燃烧的烟花，直至熄灭，也没有点燃新的打算。 孔岁转头看着将一把铁丝扔下的祝明日，想起一件事。 “明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商场碰到炸弹的事吗？” “怎么了？” 祝明日转过头，双眼对视上孔岁的瞳孔。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拆弹的呢？” 自从上次被别蛛的电话打断后，孔岁一直没有机会提起这件事。 “我觉得我哥给我找的人会很全能。” 祝明日收回视线，扒拉着便利店购物袋，从中翻找出几罐啤酒。 “明日，只是觉得吗？你好像很确信我会拆弹这件事。” 祝明日听着孔岁不依不饶的追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抛了一罐啤酒给孔岁，自己也拿出一罐拆开。 “扑哧” 啤酒开罐的声音在这个仅有他们两人的小角落异常清晰。 无视掉孔岁看过来的眼神，祝明日捧起易拉罐喝了一口，酒液入口，味道并不似果酒的香甜，独属于啤酒的苦涩味道弥漫开来，祝明日的脸拧在一起，放下手中的易拉罐。 等到口中弥漫的苦味散去，祝明日缓缓开口： “孔岁，24岁，原名方平，13岁离家出走，流浪半年后被孔椿收养，改名为孔岁。” 孔岁听到祝明日吐出的话语，瞳孔猛地一缩，对方却像不知道说出的话语有多让人震惊，还缓缓抛过来一个问题： “我说得对吗？” 孔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扯扯嘴角，恢复脸上的表情：“是你哥哥告诉你的吗？” “17岁时孔椿重病，急需大量钱，但你们当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这时候是别蛛帮了你，后来你帮他干事，直到听从他的命令加入组织。” 祝明日捡起一根铁丝，戳着眼前的易拉罐，吐出口的话让人摸不准他的语气。 “你是要联系我哥吗？” 祝明日瞥见将手伸入口袋的孔岁，似笑非笑地发问。 海风吹过两人，孔岁看着眼前在前不久还被他评价为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就知道别蛛的弟弟怎么可能简单，不过考虑到他的四份工资，他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将手缓缓从口袋里伸出。 “明日，你在开什么玩笑，是漫画看多了的幻想吗？” 祝明日听着孔岁苍白的辩解一阵无语，沉默地盯着孔岁。 孔岁注意到祝明日的神情，收敛了糊弄过去的想法。 “明日，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当作不知道，继续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不好吗？今天发生的事我会当作没有发生过，老板不会知道这件事。” “不好，我一点都不想要被你们蒙在鼓里，陪着玩过家家的游戏。” 空中升起其他人燃放的烟火，照亮了祝明日的侧脸，他感觉胸腔中无端涌上一腔怒气。 他站起身，翻出了他们带来的烟花，往远处走去，伸手摆好烟花，点燃引线。 祝明日往后撤退一段距离，站在孔岁前侧。 孔岁依旧坐在那，摩挲着手中的易拉罐，抬头看着空中一朵朵炸开的烟火，他曲起条腿，单手拎着那瓶啤酒支在膝盖上，食指扣进拉环缝隙，拉开拉环。 他举起打开的易拉罐，灌了一口，没有像祝明日一样受不了啤酒的苦涩，反倒将易拉罐凑到嘴边猛的喝了一口。 海风对着他吹来，他看着前侧方人被吹起的鬓发，露出的白皙侧脸，还是想不明白。 “明日，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第15章 “你是指大家一起陪我玩过家家的生活？” 祝明日侧过脸，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泛起涟漪，透出一抹嘲讽。 孔岁捏扁手中的易拉罐，眼中划过挣扎，正想开口再劝，祝明日的声音再次响起。 “孔岁，你很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吗，先和你的姐姐孔椿演姐弟相亲相爱的场面，再跟着我哥陪我一起演戏，孔椿临死前会不会很后悔……” “够了。” 祝明日觉得自己把人刺激得差不多，没有继续开口，沉默地注视着酒液顺着孔岁的手流下，滴落到地面。 果然，孔岁停顿了一刻便继续说：“你想要什么？” 顺利地从孔岁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话，祝明日的嘴角微微勾起，轻笑了一声。 “我要的很简单，从今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当卧底这件事你很熟练了吧， 当然，我会按我哥给的工资付你双倍。” 祝明日深谙打一棍子要给一颗甜枣的道理，抓住孔岁最喜欢的东西下手。 孔岁扯扯嘴角，“成交。” 带来的最后一抹烟花熄灭，祝明日扔掉手中燃烧殆尽的仙女棒。 “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 祝明日没有听到孔岁的声音，转过身找人。 从刚刚他们的谈话结束，孔岁就没有离开他坐着的位置，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看着他放烟花。 祝明日径直走到人的身边，看着孔岁身旁多出的空易拉罐，挑挑眉。 “你全喝光了？” 孔岁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尘土。 “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回去。” 祝明日的视线没有离开被扔进垃圾的啤酒罐。 “我们怎么回去？” “当然是打车。”孔岁玩味地看了眼祝明日，“我明天会过来把车开回去的。” 祝明日看着打车软件迟迟没有司机接单的提示，抬手杵了杵孔岁。 “要不你去开车。” “我喝酒了，3瓶。”孔岁对着祝明日比划出一个3。 “你还挺遵纪守法的。” 祝明日嘀咕一声。 “那我们怎么回去？” “走回去吧，等到市区说不定可以打到车。” “从今年走到明年吗？” 听懂了祝明日的冷笑话，孔岁笑着推着人往前走，“就当是守岁，我们明早回去还能在外面吃个早饭。”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守岁是除夕的习俗。” 祝明日不大情愿地迈开脚步往外走去，他可不准备今晚在这里过夜。 两人步行到出口，祝明日羡慕地看向马路上行驶过的车流。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的朋友。” 祝明日回忆起在005那看到的资料，改口道：“额，我是说你组织里的下属啊同事之类的。” “我要是把你暴露给组织的人，明天我和我的好同事会一起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你可以说我是你的朋友。” 孔岁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看祝明日的那张脸。 “你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 祝明日跟着他停下脚步，他当然明白对方眼神的意思，不过没有掏出手机。 孔岁看着祝明日确实没有动的意思。 “你活了十八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活了24年也没有交到朋友的孔岁先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沉默，默契地迈开脚步。 “明日，真的是你啊！” 祝明日听到声音，瞧见远处跑过来一个人影，拉着孔岁停下脚步。 直到看见熟悉的脸，才对着孔岁低声说道：“‘好朋友’来了。” 孔岁抽动了一下嘴角，维持住脸上的表情，接着祝明日的话向跑来的人打招呼。 “邱警官好久不见。” “两位也是好久不见了，我在那边看到明日就想着来打个招呼。” 祝明日看到邱续身上的制服，不免好奇。 “是附近出了什么事吗？” 邱续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反应过来。 “没出什么事，今天过节人流量比较大，我们被拉过来维持秩序。” “过节也要上班，真是辛苦了。” “说起来，两位也是来这边放烟花的吗？” “是啊，不过由于这家伙喝了酒，我们现在只能走回去了。” 第17章 祝明日说话时语气不免透着郁闷。 孔岁额角跳了跳，“你不是也喝了吗？” “就算我不喝酒也开不了车，我没有驾照。” 邱续看着眼前的两人幼稚的拌嘴，忍住笑意开口。 “两位不介意的话，一会儿下班后我可以带你们回去。” “那真是麻烦邱警官了。” “谢谢邱警官。” 邱续将刚刚和二人碰到的事简单和陈孑叙述了一遍。 “所以我等一下要载他们两个回去？” “拜托陈警官了。” “毕竟今天是你负责开车啊，任务重大。”邱续搭上陈孑肩膀，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人。 “还要麻烦你们在这等一会儿，辛苦小孑去开车了。” 邱续看到手机上多出的消息，对着祝明日和孔岁晃了下手中手机。 “我们去出口吧，小孑说车有些堵，他直接开到路口。” 祝明日对于能蹭到车这件事，在知道要重新返回路口后也没有不满，推着孔岁跟上邱续的步伐。 孔岁坐在车后座，视线扫过一旁的祝明日，落到前方后视镜中倒映出的两位警官的脸上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 插在兜中的手摸到手机，盲打出一串信息发给祝明日。 祝明日听着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看到解锁后露出的一行文字，偏过头视线落到孔岁身上，脸上露出一抹顽劣的笑。 孔岁瞳孔一缩，心中流露出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没有出错，看见祝明日张开的嘴，恨不能直接给人捂上。 “邱警官，陈警官，孔岁为了感谢你们送我们回去，要请你们吃夜宵。” 邱续从后视镜中看见祝明日投来的目光，嘴角的浅笑没有变化，半侧过头。 “平常的话可以不用叫我邱警官，毕竟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祝明日从善如流的接过话，“邱续，那你们要一起去吃夜宵吗？” “我没问题，小孑呢？” 陈孑的视线从后视镜中扫视了车内的几人一眼，明显兴致勃勃的邱续和祝明日，以及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孔岁，应下祝明日的邀约。 看着几人愉快地决定好，孔岁也不会跳出来阻止，只能暗暗祈祷小老板会为他的钱包考虑。 祝明日将地址报给陈孑。 前排坐着的两人不禁暗暗咂舌，祝明日给出的地址消费不是一般的高，是两位警官平日里绝对不会选择的地方，联想到祝明日上车前给出的小区地址，又觉得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跟随着侍应生的脚步进入包间，暖黄的灯光洒在坐在桌边的几人身上，菜品在他们落座的片刻后被端上桌。 邱续咽下口中的食物，视线落到祝明日过于年轻的脸庞上，不免有些好奇：“明日是还在上学吗？” 祝明日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听见祝明日的回答也抬起头来，要知道他可是看过祝明日留在调查局的信息，对方如今刚成年不久。 “完全看不出来，明日看着年纪比我们要小上不上。” “不是的，我的年龄确实比起一般人大学毕业的年龄要小一点。” 邱续面露惊讶的神色。 陈孑自然没有错过好友的神色，不过对方又不是没看过祝明日的资料，思及此，他没有出声，静静欣赏着邱续的表演。 “明日读书时是跳过级吗？” “没有跳级，我小时候接受的都是家庭教育，后来申请的国外的大学，所以结束学业比较早。” “诶，原来是这样，明日的父母一定很疼爱你吧。” 邱续的神色转变为恍然大悟，在下半句话又不免放出钩子。 祝明日脸上的表情在听到邱续的话后僵硬了片刻。 孔岁虽然看上去一直在解决食物，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祝明日的身上，自然不会错过祝明日的神色，身为情报人员的他也能感到出邱续的话有问题，正欲岔开话题。 祝明日沉默一会儿，在孔岁的前面开口：“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对他们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应该就像邱续你说一样很疼爱我吧。”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落针可闻，邱续也没想到他的话会引出祝明日的悲惨过往。 “抱歉，明日……” “没关系，我也说了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而且收养我的新监护人对我也不错。”不，是非常好，祝明日在心中默默补充着。 对面坐着的祝明日不是什么需要审讯的犯人，是他新交的好友，邱续没有什么挖掘自己好友惨痛过去的爱好，哪怕心中还有不少疑问，邱续还是选择转移话题。 “明日大学毕业的话，有在考虑未来做什么工作吗？” 邱续问完话后，恨不能直接咬住自己的舌头堵住刚刚的话，很少有人会喜欢关于工作的话题，就算想转移话题也不应该找这个。 陈孑诧异的撇了眼好友，没想到交际达人的邱续也有些翻车的一天，但还是帮好友找补：“明日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和邱续说不定能给出参考。” 邱续此时恨不得把好友的嘴堵上，虽然知道是好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毕业后就到调查局工作了，人家能参考什么，除非和他们他们成为同事。 “工作方面的话，我已经考虑好了，前段时间刚投完简历，等节日后去面试。” 孔岁眉毛微微挑起，别蛛知道这件事吗？那他需要和小少爷一起入职吗？ 邱续也没有料到祝明日的回答，“那就先预祝你顺利拿到工作了。” “谢谢。” “是什么工作？”陈孑对于祝明日找工作还是有些惊讶的，对方看起来就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旁边还一直跟着个贴身保姆，他和祝明日的每次见面，都能看见孔岁的身影。 “我应聘了临城中学的老师。” 祝明日扫视了一圈难掩惊讶的众人，心中有自己的打算，这是漫画男主就读的高中，既然他已经搅进这滩浑水，不妨把水搅得更浑一点，最好是成为男主的人生导师，方便他浑水摸鱼。 “宿主，感觉你的思想有点危险。” 脑海中突然冒出005的声音，祝明日知道系统无法读取他的思想，平静的回应：“005好久没见到你上线了。” “最近没有主线任务，宿主也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祝明日把注意放回到饭桌上，陈孑在得到答案后沉默了许久，对他说了声“加油”。 “我会的。” 陈孑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看着挥手与他道别的两人进入小区坐上物业的巡逻车离去，启动车辆汇入主道。 “你今天怎么了，平常的话可不会对着人家刨根问底。” 陈孑视线落在前方亮起的红灯，踩在刹车，*询问坐在副驾的邱续。 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兼养弟，邱续一向不会隐瞒，“只是爆炸案那天我感觉有些奇怪。” 陈孑听到这话侧过身看向邱续，“奇怪？”他一下领会了好友的意思，“你是说那天两人在洗手间错过疏散通知，祝明日要买围巾又在那个店铺发现炸弹？确实有不少巧合，那你现在觉得呢？” “明日是个好孩子……或许，只是巧合吧。”邱续抬眼望见红灯闪了几下熄灭，最下方的绿色亮起。 “绿灯了，走吧，回家。” 第16章 早上七点多，以往这个点还在被窝中的祝明日此时坐在轿车的后座，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撑着困得要掉下来的下巴，侧过头看向车窗外。 窗外是三三两两走在人行道上的学生。 “年轻人真有朝气。” “少爷你也还很年轻。”坐在驾驶座的孔岁适时接上一句。 祝明日掀起眼皮往前面看了一眼，自从和孔岁谈话结束后，对方就时不时改变一下对他的称呼，他这些日子初见摸出了规律，心情好的时候叫名字，心情不好的时候叫少爷，阴阳怪气的时候叫明日少爷。 虽然他不是很理解，但对于自己唯一的下属，他选择给予充分的尊重。 “还有多久到？”祝明日扫了眼前方几乎纹丝不动的车辆。 “按照目前的路况，大概还要7分钟，少爷放心，我不会让你第一次上班就迟到。”孔岁缓慢控制脚下的踏板，让车跟上前方的车辆，片刻后踩下刹车，与前车保持适当距离。 祝明日重新靠回椅背上，放弃了再眯一会儿的打算。 由于祝明日在入职前就已经做过了登记，孔岁驾驶着车辆在被系统识别后，轻易进入校园内。 孔岁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距离上课还有20分钟，我就不送你到教室了，教案拿上了吗？” 祝明日站在孔岁对面，低头确定了手中拿的物品，顺手接过孔岁递过来的保温杯，点点头没有出声。 第18章 “那祝你第一天工作顺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孔岁坐回驾驶座上，控制车窗下降，露出上半身对祝明日说完最后一句话。 祝明日和孔岁道别后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孔岁透过车窗注视着那道显眼的身影，直到看见那人进入教学楼内，才收回视线驱使车辆离开停车位。 祝明日确认过教室的位置后，考虑到目前还算充足的时间，脚步转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办公室的位置和教室在同一层楼，不消片刻，祝明日就到了办公室门口，抬手正想要推门进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祝明日收回伸出的手，视线落到门内的人上，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个子同他差不多高，身材微微发福，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色，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楼下的优秀教职工照片中有这个人，他上楼前见到过，是叫陈林年。 对面的人上下打量完他后，显然认出了他：“祝老师来了，我还在想等下给学生发书只有我一个人了。” “陈老师，路上有点堵。”祝明日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和他一起负责男主的班级的班主任。 “今天开学，送学生的家长比较多，之后会好一点。现在距离上课也还早，你先把东西放了，我们一起去教室。” 陈林年侧过身，让祝明日进入办公室，自己站在门口等祝明日放完东西。 祝明日没有让陈林年多等，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在工位上，跟着陈林年前往教室。 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走廊里不少学生走动打闹，原本宽敞的走廊显得拥挤起来，不过对于学生来说，当陈林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大部分人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顺便提醒还没看见老师的同伴，和陈林年打完招呼之后让出一条路，托陈林年的福，两人这一路还算通畅。 不过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到跟在陈林年身后的祝明日身上，祝明日自然注意到来自学生的目光，他表情依旧，毕竟他长得确实有些扎眼，尤其是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哪怕在听到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老陈他们班新来的转身生？” “为什么帅哥都是别人班的！”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可以染发了？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陈林年来到教室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站在门口确认了一番班级里的人数，领着祝明日往里走去。 祝明日跟着陈林年的步伐在教室门口停住，抬头看了眼挂在门口的牌子——高一（5）班，确认了是司玉高中时的班级，跟随陈林年的视线扫了一圈教室里面，大概三十张桌子左右，还有不少位置空着。 跟着陈林年来到讲台旁，祝明日的视线在地下坐着的学生中逡巡着，二三次元果然是有壁的，他认不出来底下坐着的人中是否有两位是男主和女主。 他打量学生的时候，位置上坐着的学生显然也注意到陈林年和他的到来，他清楚地看见几个刚刚还在聊天的学生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在和他的视线相撞时又快速收回目光，转回身小声讨论起来。 “叮零零——” 上课铃的响起让几个空缺的位置此时也迎回了属于它们的主人。 陈林年看着底下坐满的位置满意得点点头：“很好，我们班没有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人。” “今天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家新的副班主任——祝老师，上学期代班的林老师因为个人原因无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担任大家的老师，所以林老师负责的科目也会由祝老师负责。 以后我们班由我和祝老师负责，大家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祝老师。” 陈林年短暂地介绍完示意祝明日自己也介绍一下自己。 祝明日站在陈林年身旁，目光落到底下的学生上：“诸位好，我姓祝，本学期开始由我担任大家的副班主任及英语老师，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都是由我和陈老师来负责同学们在学校的任何问题，欢迎大家在学习和学校生活上的问题来找我。” 祝明日的介绍刚结束，讲台下就有一个男生举起手来：“祝老师，你的头发是什么色号啊？” 话音落下，他的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 台下的学生显然注意到了祝明日那些显眼的特征。 祝明日眉心微微蹙在一起，他没有错过周围起哄时举手男生脸上挂着的嬉笑，对方看出了他白化的特征，借他的外貌开个没礼貌的玩笑。 在得知祝明日成为教师之后，陈孑和邱续他们在几人的小群聊天时不免表示担心，祝明日比起他们确实过于年轻，他教授的学生年龄比起他不会小上多少，过于年轻的年纪在学生间树立起威信要难上许多。 无论他的履历如何优秀，对于青春期的孩子而言，不过几张废纸，更何况祝明日除了大学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他们很担心祝明日会遇到刺头学生。 邱续甚至和祝明日举例了不少他们学生期间的刺头行为，以及老师的纠正方法。 祝明日在得到对方的科普后表示感谢，同时一一记在心中，但他也没想邱续的教学如此有用，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可以派上用场。 祝明日还没有出声制止，旁边的陈林年先冷下脸色，拍了拍讲台：“安静。” 看起来陈林年在这个班很有威信，前不久还在起哄的人识趣地闭上嘴巴。 “林家礼，你站起来。” 举手的男生叫林家礼，陈林年的话在他那显然很管用。 “你在笑什么？” 林家礼的脸上笑容已经褪去，从位置上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四周起哄的人此时对他投向同情的目光。 见人半天没有吭声，陈林年让人坐下，等下课后去趟办公室。 “以后我不希望看见我们班学生做出拿别人的外貌开玩笑的事。” 此事暂时翻篇，陈林年让几个班干部将各科的书本发下去，祝明日在一旁调出要求观看的开学第一课影片。 学生开学的一切事件处理完成，祝明日只身一人回到了办公室，下一节刚好是陈林年的课，对方坐在教室等下一节课开始，顺便检查假期作业。 办公室里此时只有几个老师零散的分布在工位上，刚结束假期复工，大家没有聊天的心思，办公室中只余纸张反动和键盘敲打的声音。 祝明日坐在靠窗的工位上，透过百叶窗缝隙的阳光洒在书桌上，印在他随手放在桌面的教案上，他看着空旷的桌面，把教案拨到一边，抽出一旁学生名册，视线在名册中熟悉的名字上打转，学生名册是上一任老师留下来的，上面记录每个学生的测验成绩。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原本穿在身上的棕色大衣被脱下搭在一旁，露出里面同色系的条纹衬衫，黑色的高领内搭和莹白的脸颊形成极大的反差，一旁的空调吹出的风轻轻拂动他银白的发丝，勉强还能被称作少年的人手中举着本册子细细端详。 司玉进入办公室看到就是这个画面，他视线没有过多地在这位新来的老师身上停留，走到祝明日对面的工位上翻找起来。 对面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放下手中的册子，司玉扫了一眼，发现是他们班的名册。 祝明日在有学生进来时就注意到了，但视线依旧放在名册上，直到对面翻找的动静大起来，他才抽出神来。 “同学，你是我们班的学生吗？在找什么？” 祝明日决定率先开口，对面的工位是陈林年的工位，来的人应该是他们班的学生。 “是的，我叫司玉，陈老师让我帮他拿一下u盘。” 祝明日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瞬。 司玉没有错过祝明日的恍惚，对方细微的表情透着古怪。 “老师是认识我吗？” “我刚刚在看名册，司玉同学的成绩很优秀，以后要继续保持。” 祝明日从第一次见到男主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司玉回话的同时，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枚u盘。 “找到了，马上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上课了，老师再见。” 虽然感觉新来的老师有些奇怪，但考虑到接下来相处的时间还很多，他可以慢慢探索。 等到司玉离开后，祝明日在脑海中呼唤005。 “男主和漫画上差别也太大了吧！” “漫画上的男主已经成年了，而现在的司玉还是个没有经历过未来打击的高中生，甚至连侦探也称不上，差别大也正常。” 不怪祝明日震惊，在漫画中，成年后经历一系列事情的司玉，特别是漫画前期的司玉整个人身上难掩一股颓废气息，比起刚刚见到的高中生司玉来说简直天差地别。 第17章 客厅连接阳台的落地窗半敞，窗外传来几声乌鸦扯着嗓子的叫声，祝明日端着一个小银碟往阳台走去，站在阳台扶手上的乌鸦漆黑的眼珠中映出祝明日的身影，停下叫唤，歪着脑袋看向来人。 第19章 祝明日将手中的小碟子放到乌鸦面前，乌鸦瞧见祝明日的靠近也没有飞离，反而蹦跳着几步窜到祝明日的身旁，黑色的眼珠反射着阳光泛着琉璃色彩，将眼前特别的人类的动作收入眼底。 祝明日放下的碟子，碟子中盛了一汪清水，本来歪着脑袋的乌鸦扑棱了几下翅膀，尖锐的鸟喙触碰碟子中的清水。 它享用一番后扬起羽翅，落到祝明日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祝明日。 祝明日抬起手，食指曲起在乌鸦脑袋上蹭了蹭，乌鸦冲着他叫唤了一声，依旧停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大拇指抚上乌鸦的胸前，上面有几根白色的羽毛。 他对乌鸦的品种不算了解，为此专门去查了资料，但没有找到有什么乌鸦是在胸口有几片白羽，或许是因为它的特别，祝明日从来没有见过它的同伴。 手下的乌鸦突然振翅高飞，祝明日放下手，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孔岁从房间走出，看向盘旋在前方的乌鸦冲着他叫唤，看到胸前熟悉的白色，心下了然。 “又是这只乌鸦。” “嗯，是它。” 祝明日没有转头看向孔岁，视线跟随着盘旋的乌鸦。 “一如既往地讨厌你。” “我当时可不知道那个碟子是它的。” 祝明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想起孔岁因为收走他放在这里的银制碟子而被眼前的乌鸦讨厌。 “怎么没有给它取个名字？” 祝明日嘴角的笑意依旧存在，“取了名字它对我来说就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现在这样就很好。” 孔岁没有拆穿祝明日——祝明日对于事物的偏爱总是异常明显，不管是人类中的别蛛，还是眼前的乌鸦，他愿意找出一个银制碟子，眼前的乌鸦于他而言早已不再普通。 祝明日注视的乌鸦的飞离，收回碟子走进屋里，现在距离他入职已经过了三个月，除了开学当天的风波，他没有遇上什么大事，工作日除了完成由他负责的工作以外，就是偷偷观察司玉。 现在的司玉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唯一特别点的就是聪明，但放在未来会成为大侦探的司玉身上，好像又十分正常。 玄关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祝明日发散着脑海中的思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没有挪动，多半是孔岁买菜回来了。 “明日。” 听到熟悉的声音，祝明日才猛地抬起头看向玄关的位置。 “哥哥！” 他站起身迎上去接过祝逢手中领着的袋子，是本应该由孔岁买回来的菜。 “你怎么回来了？孔岁呢？” “最近几天不忙。”祝逢递上手中的物件，自己将外套脱下挂在一边。 “孔岁？我给他放了几天假，你要是想他，我让他现在回来。” “让他休假吧，哥哥陪着我就好。” 祝明日想着等会儿他就发消息问问孔岁是不是组织里出了什么事。 两人来到沙发前，祝明日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祝逢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扫了一眼茶几上摆开的纸张。 “工作还习惯吗？”祝逢起初对祝明日突发奇想当老师的想法是不赞同的，他对于祝明日的交际能力他持担忧的态度，而老师这个职业无可避免的要很多人交往，明日想的话，可以一直待在他为他划出的象牙塔中。 “挺好的，学生都挺乖的，而且我只是副班主任，很多事都有班主任在管。” 祝明日收拢起茶几上散乱的纸张。 “嗯。”祝逢盯着祝明日脑袋上发旋，余光扫到了祝明日的动作。 “最近在忙什么？” 祝明日对于祝逢这种明知道他每天做了什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依旧选择问他的行为——认定为是属于祝逢的关心方式，他很乐意接受这种关心，也很喜欢和祝逢一起分享发生过的事，要是聊天的内容关于祝逢就更好了。 “学校最近要举办文化节，每个班都要有一个活动，我在看学生交上来的提议。”祝明日把收拢好的纸张放到一边，扭头看向祝逢，“我还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呢，这次活动校园半开放，可以邀请家属和好友，哥哥要来吗？” 问出问题的一瞬，祝明日自己都愣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先不说祝逢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再者祝逢可是未来的反派，作为他的家属去学校的话必定会和司玉碰上。 “不一定有空，让孔岁陪你去。” 祝明日知道这是委婉的拒绝他了，虽然早已得知必定的答案，但听到回答的那刻心中不免失落。 祝逢一向会把祝明日的话记在心上，刚刚祝明日的话语他没有错过半句，在祝明日那句“我还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出现时，他平静的心湖被投入一颗石子，心中钻出几分愧疚。 一向宠溺祝明日的他，对于祝明日的邀请，他非常想给出两人都满意的答案，但脱口而出的只能是婉拒的话语。 如果他的明日正常长大的话…… 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驱散，他祝逢从不需要如果，只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只要明日不愿意，他们就不会有分别的时刻了。 “好吧。那等活动结束后，我再和哥哥说发生了什么。” 祝逢抬手抚上祝明日的发顶。 “哥，我饿了。”感受到胃中传来的饥饿，祝明日仰起脸看向祝逢。 祝逢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睨了一眼祝明日，语气冷淡：“是不是没有吃午饭？” “嘿嘿”，祝明日讨好地笑笑，“我吃了，早午饭。” 祝逢抚在祝明日脑袋上的手一顿，抬起后又轻轻拍下，“又赖床不吃早饭。” 祝明日捂住被拍打过的脑袋，“哥，下次一定不赖床了，下次一定。” 祝逢低声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厨房走去，“等着。” 祝明日脸上的笑容扩大，直起身向后倒在祝逢刚刚坐过的位置。 祝逢在厨房翻找一阵，找出一罐未拆封的酒酿，确认了保质期后拧开盖子。 …… 祝逢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掀开小锅的盖子，白色的雾气从中涌出，他从锅内舀出一勺轻轻吹凉送进口中，放下勺子后随手拧回开关，确认熄灭灶台上燃烧的火焰后，拿着汤勺盛出一碗，放到一旁，又往锅中倒入白砂糖，慢慢搅拌直至白砂糖全部融化才从锅中又盛出一碗。 祝逢端着两碗酒酿丸子放到餐桌上。 祝明日从祝逢进入厨房后就坐在餐桌旁等待，此时看见祝逢推到他面前的一碗酒酿圆子，当即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要往口中送。 祝逢拦住他的动作，“还有些烫，这么心急。” 祝明日往勺中的丸子吹了几口气使其加快冷却的速度，送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确定不会烫到后送入口中，他好久没吃到过祝逢做得饭了。 “哥哥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祝明日呼噜完一碗丸子，“哥，厨房还有吗？我还想吃。” “你肠胃不好，丸子吃多了会不舒服，不可以再吃了。” 祝逢搅拌着碗中还没吃完的酒酿，无视掉祝明日投来的眼神。 祝明日撇撇嘴，“那我把碗拿到厨房去洗。” 等他来到厨房，视线不免被小锅中还剩不少的酒酿丸子吸引，还剩这么多，他哥全吃掉的话肠胃也会不舒服，身为祝逢的好弟弟，他还是帮他哥哥分担点吧。 为自己寻找到了合适的借口，祝明日拿起放在一旁的汤勺从锅中舀了小半碗出来，他也不打算回到餐桌解决，准备在厨房速战速决解决完。 祝逢深谙自家弟弟的秉性，看见人一直待在厨房中没出来，心中自然能猜到祝明日的打算，不紧不慢地解决完碗中剩下的部分，起身走进厨房。 祝逢进来的时候，祝明日正专心地帮祝逢分担锅中剩下的酒酿丸子，顺利地把第一勺送入口中后，他的小脸就拧在一起，耳边清楚地听见一阵轻笑。 祝明日咽下口中甜到发苦的酒酿丸子，口中还残留着被他咽进肚子的酒酿的味道，甜得直冲大脑，他一时没空理会祝逢无情的嘲笑。 他缓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爱吃甜食的是谁，他平日里爱吃蛋糕甜品，但对于一句甜品届的名言——不甜的甜品才是真正的好甜品，祝明日是赞同的，吃甜品的标准自然也奉行这句名言。 对于祝逢嗜甜这件事他只是有些猜测，毕竟祝逢平日里对于甜品没什么需求，现在他想明白了，平日里他吃的那些甜品根本入不了祝逢的眼。 想到刚刚祝逢的笑声，刚舒展开的脸带上几分不满，“哥。” 一句“你故意的。”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耳边传来泛着冷意的两个字。 “洗碗？” 祝明日刚升起的气焰瞬间蔫巴下去，小声辩解道：“本来想吃完这些再洗掉的。” 祝逢拿过祝明日手中的碗，将锅中余下的一点也尽数装入碗中，对着祝明日吩咐道：“去把餐桌上的碗拿去洗了。” 第20章 祝明日洗完碗出来，祝逢还在吃着剩下的酒酿，脸上依旧是平静的表情，他绕到祝逢前面坐下，仔细盯着祝逢的脸，直到祝逢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酒酿，他才绷着脸开口： “哥。” “嗯？”祝逢没有错过祝明日脸上严肃的表情。 “你还说我吃得甜食太多了。” 祝逢后靠到椅背上，看着对面气势汹汹中透着几分幽怨的祝明日。 “我说错了吗？” 祝明日被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没有理会祝逢的反问，“哥哥一次吃得甜食就可以抵得过我吃得好几次。” 祝逢虽然吃得比较甜，但祝明日心里清楚他私下偷吃的甜食只会更多，仗着有孔岁帮他隐瞒，耍赖般地要起更多的甜食自由。 祝逢绕到祝明日身侧，戳了戳祝明日刘海下的脑门，“真当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偷吃的那些零食。” 祝明日心虚了，视线扫向餐桌上那副他和祝逢共用过的碗，难道是孔岁告密了？他没有多想，企图转移话题：“哥哥，我去帮你把碗洗了。” 祝逢猜出了祝明日的想法，倒是没有让自己的下属背锅，“不是孔岁和我说的。” 祝明日狐疑地眼神扫向祝逢，那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你有时候买东西刷的是我给你的副卡，我会收到信息。” 祝逢瞥见自家弟弟的模样，只觉得傻得可爱，好心地为对方解惑。 祝明日想起来了，他付钱的方式一向随性，完全取决于口袋里装得什么。 祝逢继续戳了戳祝明日的脑袋，“不是说去洗碗，快去。” 第18章 教室内，欣长的身影站在讲台边上，提笔在黑板上书写下几个飘逸的板书。 今天最后一节是他的课，祝明日称此将大家对于文化节提议写在黑板上。 “我昨天把大家的提议都看过了，提议最多的是甜品店，那么我们班的活动就选择开个一日甜品店了，放学后想要负责活动的学生的学生留一下，下课。” 随着祝明日的话音落下响起，底下坐着的学生也躁动起来，收拾完书包，三三两两结伴出了教室。 等到大部分学生离开祝明日，祝明日扫了一眼底下还待在座位上的学生，司玉，许真安。 男女主都留下，祝明日没有感到意外，漫画中女主就提到过，剩下的人中，沈可茵，女主的好朋友，班长，还有……林家礼，祝明日左眉微微扬起，这倒是有些意外。 自从开学那天的事情发生后，虽然迫于陈林年的威势，林家礼在下课后过来道歉，还写了一份检讨交给他。 但从那之后，两人就没有什么交集，林家礼既不会在课后找他询问问题，也不会在课上举手发言，反倒是频频出神，他提醒过几次，效果都不太理想。 祝明日阅读过一些青少年相关的心理书籍，以为是少年人出风头被下了面子后导致的变扭心理，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找人谈话，但刚入职工作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多，愣是没找到机会。 祝明日示意留下的人坐到前面的位置，准备一起开个小会，确认一下菜单以及材料采购等事项。 沈可茵性格在几人中较为开朗，在提到烹饪方面的事宜后，举起手的瞬间开始畅言： “司玉会做饭啊，虽然比不上大厨，但味道不错。”说到这，她用手肘杵了下坐在边上的许真安，“你说是吧，真安。” 许真安耳尖泛红，点头应下沈可茵的话。 祝明日坐在一旁默默地磕了口cp。 司玉微微举起手，“我不是很擅长做甜品，唯一要说甜品的话，只有酒酿会做一点，不过味道一般。” 祝明日现在听到酒酿二字就ptsd。 舌尖回忆起那甜到微微泛苦的甜汤，不由一阵麻木，不过祝逢按他口味做的酒酿丸子味道很好，哪怕除去他的兄长滤镜，味道也很好，思及此祝明日开口。 “我知道一个酒酿丸子的菜谱味道很好，我可以把菜谱给你，你们试着做一下。” “诶，那老师你来做呗。” 祝明日露出个腼腆的笑容，“我不是很会做饭。” “还想尝尝老师你的手艺呢，不过老师吃的那个酒酿是谁做的，老师的女朋友吗？” 少年人身上总是透着一股鲜活气，此时面对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祝明日，眼中透出几分八卦的意味。 “没有女朋友。” 笑闹了一阵，几人回归正题决定剩下的菜谱。 边角坐着的林家礼举手发言：“我可以试试，我也会做一点甜品。” “诶，林家礼，看不出来你还会做甜品！” “跟我妈学过一点，她是个甜品师。” “那烹饪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司玉了。” 确定完菜单，班长表示他负责收银，刚好班里的活动经费是由班长负责。 许真安和司玉揽下了侍应生的活，场地布置则由几人一起负责。 祝明日和留下来的几人商议完活动的相关事宜，叮嘱完几人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玩到太晚回家，就让他们收拾书包回家。 祝明日坐在讲台后，看着几人相继离去。林家礼收拾书包的动作比较慢，落在了最后一个，他离开教室的时候只剩下他和祝明日两个人。 祝明日在林家礼离开教室时候开口把人叫住，“林家礼，你等一下再走，老师想和你聊一下。” 林家礼的脚步一顿，从教室门口转身，夕阳从敞开的教室门口洒落，大片地落在他身后，他的脸逆在阴影里，祝明日一时间瞧不出他的神色。 与祝明日不同，林家礼在转过身的时候，顺着光线，在其中浮动的尘埃后清晰地看见祝明日的脸庞。 金色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给人披上一层晕影，祝明日白皙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与旁人不同的绿色瞳孔中透着平和，一时间竟让他有几分心安。 他垂下眼眸，上前几步走到祝明日身前几步的距离停下，祝明日拉过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祝明日看着眼前比他还高的学生坐下，盯着对方躲开他视线的脑袋，思索着如何开口。 “林家礼，老师注意到你在我的课上总是走神，你的期中成绩也比起之前下降不少，是因为开学的事情让你心里不舒服吗？还是你讨厌我这个老师？”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像教训，祝明日尽力放柔了自己的语气。 林家礼听完祝明日的话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低头盯着书包垂落下的带子，仿若从不曾见过书包带子，左手的手指在膝盖上的裤子摩挲着。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 祝明日也没有继续开口，坐在位子上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林家礼感受着落到身上的注视，沉默许久后的空气发酵开来，他似乎是终于受不了当下的寂静后终于开口。 “开学的事是我误会了老师，司玉和我说了林老师调走的原因，林老师不是因为你调走的。” 说完这一句话后他又沉默了下来。 祝明日面上不显，心中微微惊讶，林老师因为他调走的传闻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正经面试进来的，至于分配到男主班级也是在漫画中有提到，男主高中的副班主任调走了，一直没有安排新的副班主任，后面一直是别的班老师代课。 而且让他没想到的是其中还有男主的戏份，男主帮他解开了误会，不过也符合男主善良的本性，司玉虽然不是小太阳类型的主角，但他内里依旧拥有如星辰般闪闪发光的善良本质。 “你很喜欢之前的林老师？” “嗯。” 祝明日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少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那是讨厌我？” 林家礼慌张地抬起头，慌乱的视线与祝明日对视上，很快开了口：“不是，我没有讨厌祝老师。” 祝明日感受到了少年人的真诚，继续询问。 “那是什么原因？” “……” 等了许久，祝明日放弃了得到回答，之后再慢慢问吧，今天比他预想的要好，对方起码没有沉默到底，他轻叹了口气，抬手在林家礼肩上拍了拍：“之后要努力，上课不要走神了。” 说着，祝明日站起身，抬眼看了外面的天色，前不久还是昏黄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远处透着一丝光亮。 “走吧，我送你回家。” 还坐在椅子上的林家礼身子一僵：“不用了，谢谢老师。” “不家访，就送你回去，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林家礼没有再拒绝：“谢谢老师。” 天色在他们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祝明日顺着路灯的排列慢慢走在小道上，林家礼单侧肩背着书包，右手搭在书包带子上，垂着头落后一步在祝明日身后。 来到往日停车的地点，祝明日远远看见一个人影靠在车旁，昏暗的环境中那人手中手机散发的光线照在脸上很是显眼，祝明日往前走了几步，看清那人正是孔岁。 第21章 孔岁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按住手机的开关键，熄灭亮着的屏幕，四周再次暗下来，他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走来的人，等人走到近处才出声：“少爷，你忙完了。” 不知道哪里又招惹到对方的祝明日舌尖抵住上颚，冷淡应了声：“嗯。” 片刻后又补上一句：“今天忙得比较晚，下次有这种情况我会先发消息给你。对了，等一下先送我学生回家。” 孔岁早在两人还没靠近时就注意到了那个跟在祝明日身后的身影。 “好，先上车。”孔岁拉开后座的车门，让两人进去。 林家礼上车后告诉完孔岁地址就安静的坐在边上发呆，他之前*听说过新来的这位祝老师来头不小，误会林老师因为祝老师调走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临城中学是临城很不错的高中，在这里任教的老师都是学历能力样样不差，以祝明日的年纪来看更像这里的学生而非老师，加上对方的衣着打扮哪一样不显得贵气，闲言碎语在私底下也悄悄传开。 他和林老师的关系很好，林老师对他很关照，比起生物学上的父亲，林老师的所作所为反而更像一个父亲。 他在假期的时候私下有联系过林老师，得知林老师下学期不来任教的消息要比他们班其他人早很多。 他询问林老师离职的原因，林老师却表现得讳莫如深，对于尊敬的老师，对方不想说，他也只能咽下心中的不解和难过，在聊天框中一字一字打下对老师的感谢，对老师未来的祝福。 听到传闻后，联系起林老师之前的隐瞒，他短暂地怀疑后便是深信不疑，才会有开学时候的挑衅。 司玉和他的谈话，他起初只想捂住耳朵拒绝外界的一切嘈杂，维护林老师在他心中的形象，林老师才不是因为犯错而离职。 他记得那时候的司玉像今天的祝老师一样，眼神如同一汪平静的湖面透着无限的包容：“不要闭上眼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司玉没有和他过多解释的意思，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回了教室。 他的心莫名安静下来，不再嘶吼着，他开始用眼睛去看，祝老师确实不是像传闻中一样，他有作为老师的素养，教学的水平也很好，对待学生亲和而不失距离，也没有因为开学的事情针对他，祝明日确实是个好老师。 林家礼想到记忆中自己的观察，此时瞳孔微转，撇向坐在一旁看着手机的祝明日。 悄悄地继续着他的观察，对方应该是在回信息，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在被人抓包前收回，手掌搭载坐垫，他想，有个传闻确实没错，对方却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祝明日感受到车辆停止，抬起头扫向车窗外，“到了吗？” “没有，前面的巷子路太窄了，车开不进去。” 祝明日收回手机放进口袋，示意孔岁打开车门锁“那我送你进去吧，林家礼。” “老师，送到这里就好了，就一点路了很近的，我自己进去。” 林家礼摆摆手，抓起书包从车上走下去，手指紧紧攥住书包带，祝老师和巷子里的环境实在不搭，以对方的样子被家里的那人看到也是个麻烦。 祝明日降下车窗看着跑远的人钻入一扇大门，让孔岁开车回去。 “老板应该在家等很久了。” “我刚刚已经发消息和我哥说过了，他可不会和你一样这么小气。” 第19章 “明天就是校园祭了，今天大家辛苦一下，把场地布置好再回家。” 祝明日招呼着参加此次活动的几人留下，“班长采购的物件我等下搬过来，你们先把教室打扫一下。” 孔岁双手捧着个大纸箱顺着楼梯往上走去，祝明日领着手中的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要不要我来搬一段路？” 孔岁停下脚步，扭过头视线往跟着他停下来的祝明日身上扫了一遍，矮了他半个头的人身上穿着前段时间刚被送来白色t恤，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衬衫外套，下身穿着浅色的西装裤，侧面能看到他单薄的身形，脚上穿着双休闲皮鞋，看起来就不是干活的样子。 孔岁转回头往前走去：“算了，明日少爷。”尾音被他拉长。 祝明日回想到对方上下打量的动作，哼了一声，跟上孔岁的步伐：“那您能者多劳。” …… 等两人把搬回来的东西放到教室，教室里的几人也注意到多出来的孔岁。 林家礼认出了多出来的那人，但是没有吭声。 祝明日放下手中的袋子，一手搭在孔岁的肩上：“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孔岁，等下会帮着我们布置场地，你们烹饪方面要是有问题，也可以找他。” 被拉来做苦力的孔岁对于身上又多出来的活没有提出异议，对着教室内的众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有着照顾祝明日技能点满的孔岁在场，场地布置的时间比原先预计地快上许多。 第二日的学园祭如期举行，祝逢就像他之前的回答一样，一大早就从家中离开，通往学校的车上只坐着祝明日和孔岁两人。 到达学校的时间比以往要早一点，往日的停车位却已经被占去了位置，孔岁让祝明日先前往教室，他找到停车位后再来找他会和。 祝明日手机上早已收到学生的消息，他大概是最晚到的那一个，索性放慢脚步，在拥挤的走廊上慢慢踱步，背后突然传来撞击的感觉，祝明日一个趔趄稳住身形转过身看向撞到他的人——是个身高只到他腰部的男孩。 “对不起”和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祝明日打开光屏，日常任务几个字不停闪烁，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接到日常任务了，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现实中的事情。 站在他跟前的男孩说出道歉的话语后，双手紧攥在一起，不安地仰起头看向他。 祝明日将人拉到走道的一旁蹲下身，视线与男孩齐平，“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要去找我哥哥。” “走廊上都是人，不可以跑那么快，很危险。” 面前的男孩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哥哥在哪个班，我带你去找他。” 男孩抬眼打量着他，显然有点纠结眼前的人是否是坏人。 “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祝明日看出了他的顾虑，出声解释，站起身向着男孩伸出手。 男孩认真思考一番，把手搭上祝明日的手，“我哥哥在高一（5）班。 祝明日没想到男孩还是他学生的家属，“真巧，我刚好是你哥哥班的老师，你哥哥叫什么？” “林家礼。”男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右手紧握住祝明日的手。 等走到人稍微少点的地方，祝明日调出光屏，一边注意着前方路况，一边查看新发布的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待完成） 希望哥哥能和妈妈和好，能和妈妈还有我一起生活。 ——孟新允 祝明日在底下的名字上多看了几眼，终于是个人名了，他心中隐隐有几分隐蔽的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支线任务上看到人名。 在解锁系统商城后他就使用积分解锁了追踪任务对象的功能，此时心念一动，一张地图浮现在光屏上，上面红色的叹号代表着任务对象，他则是一个白色小光圈。 光屏的地图上，红色叹号正和白色小光圈贴在一起，而握着他手的男孩正为了躲避前方的人往他身上靠。 他侧头往身边的男孩投去视线，男孩注意到他的视线，仰头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祝明日关闭光屏，看来旁边的男孩叫孟新允，而他愿望中的哥哥是林家礼，孟新允，林家礼，总觉得很熟悉，祝明日的记忆闸门打开，他想起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漫画中有个戏份不多的配角叫孟家礼，是男主的高中同学，对方在漫画正文和男主的回忆中短暂出过场。 那些剧情和别蛛没有多大关系，他只粗浅地翻过一遍漫画，没有刻意去记忆。 此刻回忆起漫画中的剧情，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感到不妙，同时也明白平日里并不合群的林家礼为什么会参加此次文化节。 林家礼出生在临城的一个普通家庭里，由于林父好赌家暴，林家礼的母亲孟晗在林家礼中学的时候离婚，带走了只有三岁的孟新允，而林家礼由林父抚养。 林家礼这次想参加文化节的原因也很简单，孟晗会来参加，这应该是父母离后，他第一次再见孟晗的机会，他希望母亲可以尝尝她教会他做的蛋糕。 至于让祝明日脸色不好的缘故便是来自于林家礼的父亲，林父此人好赌，但赌运和人品都不是很好，最近欠了一笔债，这次校园祭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得知前妻会来，想要趁机敲诈一笔抚养费当作赌资想要翻身，却先和林家礼撞上，两人大吵一番甚至到了动手地步。 被握着的手被人拉了拉，耳旁传来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哥哥，到了。” 第22章 祝明日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教室门口，松开握着的小手，“你哥哥就在里面，去找你哥哥吧。” 孟新允朝他招招手，“谢谢哥哥。” 祝明日跟着孟新允的脚步进入教室，看着男孩像个小炮弹一样撞在林家礼的腿上，伸出短短的手臂箍住林家礼。 林家礼低下头，嘴角牵起一丝笑，摸了一把孟新允的脑袋，拎起人的后领把人放到一旁的座位上，“乖乖坐着，不要到处乱跑。” “哥哥，是门口的那个哥哥送我回来的。”孟新允被拎到椅子上也没有不高兴，笑呵呵地指着门口的祝明日。 “祝老师你来了。”林家礼顺着孟新允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刚进来的祝明日。 “谢谢老师帮忙把他带回来……” “家礼，过来帮个忙。”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林家礼抱歉地看了一眼祝明日，“祝老师，我先过去了。” “你们先忙。”祝明日慢慢踱步到孟新允的身旁坐下，手上端着两位刚进来时沈可茵递过来的酒酿，顺手递给孟新允。 “谢谢哥哥。” 捧着手中剩下那一杯酒酿抿了一口，祝明日心下感叹，果然还是普通甜度的酒酿适合他，看着教室里忙到热火朝天的众人，一时没有谁有心顾及到他们这个角落。 “新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孟新允嘴里嚼着酒酿中的丸子，疑惑涌上心头，他好像没有跟这个哥哥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不过这个哥哥是老师，知道的东西一定很多，自己给自己解释完的孟新允用力点点头。 “新允，我有注意到你哥哥有时候会不开心，是和家里吵架了吗？” 任务中的后半部分很好理解，小朋友口中想要和哥哥妈妈一起生活是要把林家礼的抚养权转移到孟晗手中。 但对于前半部分祝明日没有头绪，漫画中林家礼只是一个小配角，不会过多地刻画他的故事，林家礼和他母亲的关系他无从了解，干脆亲自询问就在眼前的任务对象。 孟新允纠结了一会儿，似乎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我之前经常听到妈妈和哥哥在电话里吵架，吵得很凶，哥哥直接把电话挂了。” 糟糕的母子关系，祝明日想他的任务难度可能上升了，但考虑到林家礼是为了孟晗决心参加的校园祭，祝明日觉得这个任务应该还有救。 祝明日神色复杂地看向一旁，孟新允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扣住手中的纸杯，纸杯被用力挤压：“妈妈和哥哥是因为我才吵架的。” 没等祝明日出声安慰，耳畔是一阵夹杂着哽咽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哥哥说，为什么只带走弟弟，不把他一起带走，为什么被留下的那个是他。” 一只手搭在孟新允的头上轻轻抚摸着，算是无言的安慰，祝明日大抵明白了母子之间的矛盾出现在什么地方。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孟新允在祝明日的身旁坐了一会儿，认真得看了一会儿忙碌的哥哥，就欢喜得跑到他哥哥腿旁帮忙端甜品。 祝明日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家礼，预防突然出现的剧情，同时翻开漫画，从中找到和任务相关的剧情。 “祝老师在看什么？”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祝明日眉头微微挑起，是司玉的声音。 吓了他一跳的司玉坐到孟新允原先的位置上。 “你不去帮忙？” 祝明日望向不远处记下订单的许真安，偏过头侧眸看了眼司玉，司玉捏起摆放在一旁干净的叉子，一叉子插在他还没有动过的甜品上。 “林家礼的手艺还真不错。” 注意到祝明日的问话，司玉淡淡解释道：“我可是从一大早忙活到现在，小真让我来休息一会儿。” 祝明日眨了眨眼睛，看着司玉几口吃完了碟子中的蛋糕，点了点碟子：“我可是付了钱的。” “老师不要这么小气，这个蛋糕就当作是我在林家礼面前帮老师澄清谣言的报酬。” 祝明日并不意外司玉知道了自己从林家礼那听说了这件事，漫画中的大侦探男主，就算现在还未成长起来也不能让人小看。 “哦，那老师确实该是谢谢你。”祝明日停顿片刻，嘴角勾起，心中有了逗逗男主的想法：“那司同学帮老师想想，老师为了防止谣言再出现，以后上班骑自行车会不会好点呢。” 司玉的视线从许真安身上抽回落到祝明日左手手腕的手表上，“我觉得老师可能会有新的谣言出现。” “那司同学有什么杜绝谣言的办法呢？” 司玉视线移到祝明日的脸上，与他对视：“老师也应该很明白，谣言这种东西是无法杜绝的，相信的人当然会相信老师……老师并不在意谣言这种东西吧。” “那你呢？” “我？我当然不怕。” 祝明日对上司玉的视线，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眸，片刻后站起身移开视线：“不要忘记今天说过的话。” 留下一句对于司玉来说莫名的话，背过身摆摆手离开教室。 司玉未来放弃成为侦探的时候，真的一丝没有谣言的缘故吗，他可不相信，谣言的威力一向很强大。祝明日慢悠悠地晃到教室外面，说起来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算了，不记得的事那就是不重要的事。 第20章 往教室走回去的路上，原先拥挤的道路变得宽阔不少，祝明日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确实快要到活动结束的时间了。 “明日。” 侧过头身后果然是熟悉的人，祝明日转过身，看着从活动开始前去停车就没有出现的人：“孔岁，你去哪里了？” “今天的人太多了，在学校里转了很久才找到停车的位置，后来还碰见了熟人，你猜是谁？” 祝明日思考了一番他和孔岁之间共同的熟人，好像只有那俩位吧：“邱续还是陈孑？” “邱续，他们今天过来做宣传的，他本来还想过来见一下你，不过他们只来了两个人，抽不开身。 和邱续打完招呼后就到教室找你了，看了一圈没看到你，就出来找你。” “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祝明日会离开教室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任务对象跑了，在他和司玉聊天的时候，林家礼在给他的母亲端上甜品后，就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匆匆离开教室。 祝明日知道漫画剧情，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追出教室后，视线里只剩下享受活动的学生和家长，他想要找的人混入人群后不见身影。 想到漫画中寥寥带过的画面，有些头疼，漫画上林家礼和林父起争执的地方是一间空教室，但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教室。 祝明日找了几个地方，心下想着，反正也只是个日常任务，不完成也不影响什么，更何况，林父和林家礼的事情和这个任务没什么关系。 正准备回到教室吃个司玉做的小蛋糕，在教室等到事发之后就可以找到林家礼，回程的路上就碰到了被他忘到脑后的孔岁。 “对了，你有看到我的一个学生吗？就是那天布置场地时个子最高的那个。” “怎么了？” “他跑出去挺久了，今天的活动是大家一起负责的，我出来找找他。” 孔岁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好像是有看到，他往前面那幢教学楼去了。” “我先过去找他，你去找邱续一起过来。” 祝明日跟着孔岁的回往教室的脚步顿住，留下句话，调转脚步往孔岁所说的方向快步离去。 “明日……” 孔岁望着顺着楼道下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咽下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跟着人下楼后往邱续的方向走去。 祝明日站在二楼的楼道口，呼吸比平常急促了不少，下了楼后他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右手搭在扶手上弓着身子喘了口气。 一楼的教室大部分被用来做活动场地，几间空教室的窗帘没被拉上，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否有人在里面，直奔着上了二楼。 祝明日右手垂在身侧，快步走在走廊上，他视线扫过身侧的教室，一楼人群的喧嚣声顺着空气传入他的耳朵，喧嚣声中隐约夹杂着争吵，祝明日辨别声音的方向，脚上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桌椅挪动的声音，祝明日已经确定了教室的位置。 他推开虚掩着的门，入眼的是半跪在地上的的中年男人背影，以及穿着校服倒在地上的林家礼。 中年男人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祝明日视线触及眼前的画面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后，冲上前去。 他往前跑了几步，完全看清中年男人的动作，中年男人左手掐住手底下少年的脖颈，曲着的膝盖顶住人的后背，在他跑过来的瞬间再一次举起拳头要往少年身上落去。 “小*生，敢不听你老/子的话，跟你那个**妈一样，什么样的**生出什么样的**。” 第23章 “也就是有你这个老**，我妈遇见你个……” 被摁住的少年在他的手下不住地挣扎，冲着对他施加暴力的男人叫骂着，瘦削的脸上尽是凶狠的表情，像是遭遇威胁的幼兽，露出凶恶的一面，试图在这场单方面施暴为自己赢得一丝喘息的余地。 祝明日和林家礼视线对上的一瞬，林家礼嘴上的话语突兀地停下来，面上凶狠地表情空白了一瞬。 祝明日几步来到两人的身旁，拽住林父正欲落下的拳头，“住手。” “老/子管教自己的儿子关你*事。” 林父一把甩开祝明日的手。 祝明日被人甩了个踉跄，他闻到了林父身上散发的酒气味，后撤一步刚稳住身形，林父的拳头又重新扬起。 他脑子一热，做了一个他事后想起来只觉得愚蠢至极的举动，他竟然冲上去帮人挡住了落在身上的拳头。 拳头落在脊背上，麻木了一瞬后，疼痛感从落拳处钻出，弥漫开来，大脑只剩下疼这一信号，撑在地上的手臂摇晃了一下，祝明日咬住下唇，没有把痛呼出声，不让自己在学生面前丢人。 在林父继续落下一拳时急忙举起手臂遮挡，林父的拳头擦过小臂和手腕上的手表。 门口落进来的光线被阻挡，孔岁带着邱续赶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此时也顾不得身旁站着的人是邱续，几步冲上前拉住林父的后领口，将人扯离里面的两人，右手蓄力一拳往人脸上砸去。 林父对前不久自己的拳头落到另一个人身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骤然被人拉开也没有动作，直到脸颊上传来的痛意，才又开始重复先前的辱骂。 辱骂对象从先前的林家礼换成了身后不相识的人。 邱续没想到结束宣传后被孔岁拉走还能看到这幅画面，他来之前还以为只是好友间的再聚，面对里面要加班的场景，他看见后就大致明白了里面的事情，不过现在要紧的事还是阻止孔岁。 和被一起拉过来的同事上前一人拉住孔岁，一人拉住另一个中年男人。 林父被打后，酒就醒了大半，注意到身后人穿着的制服，更是完全安分下来。 孔岁被邱续拉住后头脑清醒了下来，担忧地看了一眼祝明日的方向，只见那小少爷拍了拍身上的灰，慢悠悠地从地上起身。 祝明日站起身后，制住想要一起站起来的林家礼，林家礼在他来之前，已经不知道挨了林父的多少毒手，他担心林家礼的伤会伤到骨头，还是让人趴着不要造成二次伤害了。 祝明日看了眼被人拉住的孔岁，给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他脚步往旁边挪了一点，站到林家礼的身前，为他挡住教室外围观人群投来的注视。 邱续见场面平息下来，放开孔岁来到门口，驱散围观的群众，祝日的视线跟着邱续看向门口的人群，不出所料地看见司玉平静的双眸。 在邱续关上门隔绝外面的一切的前一刻出声：“司玉同学，麻烦你去找一下校医。” 邱续简单向祝明日询问完事件经过，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三下敲击声后门被推开，司玉领着他带过来的校医进入教室内。 校医给林家礼大致地检查一遍身体情况，具体的还要等到去医院检查。 司玉跟着校医一起进来，默默地观察教室内的众人，等到两位警员要将人带走时才凑到祝明日身旁。 警车只能坐下五个人，祝明日提议他可以自己开车过去。 “祝老师，我能跟你一起过去吗？” 司玉控制着手机发出一条消息，冲着祝明日讨好地问道。 “上车吧。” 祝明日点头，漫画中司玉也有参与到这个事件中来，他不打算在这部分剧情中把司玉蝴蝶掉，司玉在的话，一定可以用他那聪明的脑瓜来解决这件事，也不会需要他多出力气。 司玉乖巧得跟上祝明日的步伐。 司玉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逐渐淡出视野的警车，“老师，不追上林家礼坐的那辆车吗？” “老师是个新手司机，安全最重要，慢慢开也能到的。” 司玉的嘴巴闭上，侧过头看了眼仪表盘上的速度，很好，踩着最低限速开的。 轿车内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祝明日在红灯的路口停下车，司玉告诉他： “我上车前发信息给小安，让她告诉林家礼的母亲发生的事情了，等下去警局能看到她们。” 等祝明日驾驶的轿车行驶的警局门口时，不出所料，他们两个是最晚到的，连后得到消息的孟晗也赶在他们之前到了警局，祝明日还在孟晗的身边看到了许真安，她的手上正牵着孟新允，两个人站在警局的门口。 司玉下车后就直奔到许真安身旁，等祝明日停好车来到几人身边，几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他们怎么样了。”司玉挤到许真安身旁询问着里面的情况，下次发生这种事，他绝对不要坐祝明日的车了，不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下次比较好。 许真安向他们介绍里面的情况：“林家礼在孟阿姨和警员的陪同下一起去医院做伤情鉴定。孔先生和那位……在调解室。”她实在难以称呼那位是林家礼的父亲。 说到这里她偏过头看着祝明日：“祝老师，你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祝明日看着许真安眼底透出的担心，在心底叹口气，他被打的事情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了。 “等先处理好里面的事情再说吧。” 孟新允仰起头望向祝明日：“哥哥也被打了吗？” “我没事。” 对上孟新允发红的眼眶，祝明日安抚得朝人笑笑。 还没进到调解室内，几人就听见了里面的声响，是林父的声音：“他把我打成这样，难道不用赔钱。” 祝明日停下脚步，身前的许真安已经弯下腰捂住孟新允的耳朵，“老师，我和新允就不进去了。” “嗯，你们自助贩卖机那买点饮料喝吧，老师请你们。” 说着，祝明日掏掏掏口袋，摸出零钱塞到孟新允手里，“带着姐姐去买点饮料好不好？” 孟新允用力地点点头，被许真安带走。 “我们进去吧。”司玉看着两人的身影从拐角消失示意道。 第21章 门内的争吵声被他们推门进入的动静打断，祝明日和司玉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座。 祝明日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皮视线落到坐在对面的林父身上：“赔偿？你想要多少赔偿？” 林父对上祝明日的眼神莫名发怵，听完祝明日的话后又放松下来，变回先前那副嚣张的样子，也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林父的视线往祝明日身上扫了一遍，看上去是个有钱的主儿，他眼珠转了圈，表情放松下来：“早说愿意赔就不就好了，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看了眼孔岁，脸上传来一阵痛意，没敢瞪人家，心思转了一圈，报出个数：“我也不要多，你们……赔我20万就够了。” 林父在心底盘算着，20万还完欠债还能剩下不少，拿着那钱去他肯定能翻身。 “20万，这还不多，你敲诈勒索呢。” 司玉听到声音，视线在出声的警员身上扫过，打量了几眼，不是在学校遇见的那位，是个和坐在一旁的邱警官差不多年纪的人，此时一脸嘲讽地朝着人呛声。 陈孑从他们过来后就跟着一起进了调解室，本来这事归不到他管，但邱续直接把人带回了调查局，今天局里的人不是出任务就是去宣传了。 邱续在一旁给了他一肘，陈孑收敛了神色抱臂扭过头去。 林父的脸色很差，站起身指着陈孑：“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祝明日一脸玩味地看着暴怒的林父，手腕反转，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卡：“钱，就在这张卡里，我随时可以取出来给你。” 黑色的卡片被光泽如玉的手指捏在手中，上面金色的纹路在灯光的反射下照出光芒，落在林父贪婪的目光中，他心中涌出丝后悔，早知道这个小鬼掏钱这么爽快，他就多要一点了。 “行，那你把钱给我，我现在就把调解书签了。” 祝明日的手一翻，银行卡落入他的口袋。 林父的脸色一僵：“你要赖账？” “不急，钱随时都能取。既然你赔偿的事已经有结果了，那现在谈谈关于我的赔偿。” 祝明日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利索地解下手上的表带，将表放在调解室的桌子上，祝明日的手挪开，让调解室内的人能看清手表的模样，原本精致的表盘上遍布的裂痕。 “我们先不谈医药费方面了，就麻烦你先赔偿一下这只表，我还挺喜欢的。” 林父思索着这只手表的价格，看着样子和一般的手表差不多，总不至于超过20万，他现在急需要一笔钱去还赌债。 “一百万。”还没等他思考完，祝明日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不用你照价赔偿，我给你抹零了。” 第24章 “扑哧”，陈孑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藏，他按耐住给祝明日一个做得好的眼神。 “你抢钱呢！证据呢？我弄坏手表的证据呢？” 司玉把手机屏幕对准众人的方向转了一圈，屏幕上是祝明日手表的销售界面，上面赫然展示着手表的官方售价。 个十百千万十万……孔岁不想数下去了，养一个小少爷确实很费钱。 “那个教室里有监控。”孔岁在一旁补充着，他对摄像头之类的一项敏感，进入教室后就确定了摄像头的方位，林父殴打林家礼和小少爷的位置肯定能被拍到。 邱续推了一把陈孑，把人赶出调解室：“你去调监控。” 林父的脸色白了一瞬，他记得在打人的时候手确实碰到过硬物。 “碰”的一声，是陈孑离开调解室时关门发出的动静。 林父听到这一声响，身体颤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算……算了，你们赔偿我十万吧，我现在就可以签字。” 孔岁从祝明日进入调解室后，彻底放松了下来，听着自家小少爷和林父争辩，现在听到林父吐出服软的话，一阵不适。 他承认自己不算个好人，但比起他，林父这种人就和他曾经的养父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他顺着祝明日的话冷眼望向不久前还气焰嚣张的林父，“别啊，不用着急，看完监控再签也来得及。” 祝明日没有出声，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盯着说不出话的林父。 陈孑的动作很快，顺利地带回拷贝的监控。 陈孑在林父面前播放完监控画面，林父恢复血色的脸又白了下去，监控上清晰地记录了他损毁手表的过程。 他面色惨白，嘴依旧硬挺：“说不定你这表是假的呢？” 他心中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但万一呢，万一对方拿不出证明手表是真的证据，他就可以拿到20万，说不定还可以说对方敲诈勒索，再要一点钱，反正这些钱对于他们那种有钱人只是洒洒水而已。 “不管是要发票，还是把这只手表拿去鉴定都没有问题。”祝明日淡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林父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祝明日把手表往邱续的方向推，林父看着这证物被递交的画面，心中一梗，猛喘了几口气，摆在桌面上的双手捏紧成拳。 片刻后，他抬起通红的双眼，怒视着祝明日：“一百万我不可能拿出来了，大不了进去待上几天，不过，要是我不签调解书的话，他也要进去待上几天吧。” 说到这里，他像是心中有了底气：“除非你赔偿我，不然我是不可能签调解书的。” 孔岁看着指向他的手指，不屑地嗤了声，正想要开口讽刺两句。 祝明日递过去一个眼神，制止住孔岁，他保持着沉默，冰冷的视线落到林父身上，忽然轻笑出声：“没问题啊，这二十万我可以给你，你现在把谅解书签了。” 话音落下，室内众人的脸上都夹杂着几分震惊，孔岁看上去更是想要晃出他脑子里的水。 连司玉也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林父脸上也是夹杂着惊疑，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扯皮的准备，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容易，果然还是个小鬼头，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再坑一笔的打算，先把这二十万拿到手里早说。 “行，我签，但那一百万……” “我知道你拿不出来。” 祝明日冲着人摆*手。 林父想着也是，他名下啥财产也没有，只有一屁股债，那个小鬼头就是去告他也没用。 孔岁和林父在调解书上签字，相比于林父的惊喜，孔岁面上一片黑沉。 祝明日带着两人离开调解室，林父身上还有个和林家礼的事没有解决，需要留在调查局里。 几人来到大厅，许真安和孟新允坐在一个女人的旁边，祝明日认出那是林家礼的母亲——孟晗。 许真安也注意到他们几人的身影，围了上来。 “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司玉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他睨了一眼祝明日：“祝老师亏了一百二十万。” 落后一步的孟晗拉着孟新允一起过来，听到司玉的发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几人中的祝明日，是三人中最亮眼的那一个，她凑近一步：“祝老师，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 “是我应该做的，林家礼怎么样了？。” 孟晗听到这个问题，眉头簇在一起：“问题不是特别严重，但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两人客套了几句，许真安在一旁惊讶地出声：“怎么回事？” 司玉将进入调解室发生事情交代一遍。 祝明日感受着落到身上的视线，只觉得自己冤大头的名声又响亮了几分，但现在他也没有想要解释自己做法的意思，就先让他们误会着吧。 “祝老师，我，这钱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出，我手头上还有十万，可以先给你。”孟晗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慌张得要往手提包中翻找银行卡。 “不用了，孟女士。”祝明日阻止孟晗的动作，他示意孟晗看一旁的孟新允：“你之后还要抚养两个孩子，这钱你先收着，现在最终要是找个好一点的律师，把林家礼的抚养权拿到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谢谢祝老师，真的谢谢你。” 祝明日和孟晗交换完联系方式，带着几人离开。 祝明日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是孔岁，后面坐着许真安和司玉，现在他们要先把跟着他们一起来调查局的司玉和许真安送回家。 许真安和司玉是青梅竹马住在一个小区，小区的位置距离调查局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两人和他们告别下车后，车内的空气就沉寂的可怕。 静谧的空间内只能听见呼吸声，祝明日感到一阵窒息涌上心头，偷偷瞄了一眼孔岁冷峻的侧脸：“我饿了。” 孔岁的余光扫过他，脸上一片阴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还会饿呢。”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祝明日不想开口了，感受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一阵郁闷，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汽车驶入底下停车场，祝明日从未觉得不到半小时的车程有如此难熬，在汽车停稳的一瞬，掰开门把手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祝明日掰了一下，没打开车门，再使劲掰了一下，还是没掰开，他瘫倒在座椅上，小声嘀咕：“你把车门锁了干嘛？快开锁。” 孔岁没有听祝明日的话打开门锁，抬手解开自己位置上的安全带。 他这一路上的确是在生气，但气什么呢，祝明日这个小混球又不是他的弟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无数个念头冒出，他企图理清其中纷杂的情绪，却只能让纷飞的情绪乱成一团，像缠乱的毛线无法理清，偏生那个小少爷还能在闹出事来后，说出一句事不关己“我饿了”的话。 他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有多危险，林父那个人下手没个轻重，真给他打出问题来了怎么办，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还有调解书的事也是，他不信以祝明日的脑子，只能憋憋屈屈给人家赔偿二十万才能捞他出来，怕不是脑子真被林父打出问题了。 孔岁狐疑的视线落到祝明日身上。 第22章 祝明日被孔岁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怎么回事，他可是孔岁的老板，被自己的下属吓到算是怎么一回事。 孔岁侧过身子，往祝明日的方向逼近了一点，“除了他脸上的一拳，其他只会让他疼，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你今天没有必要给他二十万。” 听到孔岁似是解释的话语，祝明日想要逃跑的身子重新坐好，搭在车门把手的手也收回来乖乖放在膝上，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孔岁的话，心下了然，原来是心疼钱啊，那就好说了。 他伸出手拍拍孔岁的肩膀。 “不就是二十万，你在我这里当然二十万要值得，就是一百二十万也是值的。” 昏暗的停车场内，两人待着的汽车内部没有开启灯光，孔岁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能看清祝明日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比起初见时还能看到些少年稚气的祝明日，现在眼前的人完全褪去那份稚嫩。 祝明日青涩的脸庞上一副认真的表情，雪白的羽睫下那双青翠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能从中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怜惜之情，为什么会因为他的行为感到生气，为什么对他事事感到忧心？ 他好像从中找到了答案，一如他透过那双青翠的眼睫看到的人一样。 他从祝明日身上找到了过去自己的一部分。 此刻是否因过去的自己移情于祝明日，早已不重要。 毕竟孔岁和祝明日是不同的。 唯有几分相似。 …… 祝明日趁着孔岁愣神的片刻，嘴角微微弯起，身体往前一撑，伸长手臂去够驾驶位上的车门开关，顺利地按下按钮后，他反身打开车门溜了出去。 第25章 随着祝明日下车的动静，这一片的感应灯亮起，惊醒了思绪飘远的孔岁，他安静地坐在车内，望着随人一路跑远亮起的感应灯，那人见他没追上来，又转过头看向他的位置。 孔岁降下车窗：“你先上楼，我去买点做晚饭的食材。” 打开家门后，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祝明日没有着急开灯，他突然回忆起冰箱里好像还有菜。 从口袋中掏出快要没电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联系人，他祝明日如今也是有一串通讯录的人了，翻找出孔岁的电话。 正要按下通话键，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他手中的手机抽走。 手机电源键被摁下，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祝明日转过身，他的夜视能力比正常人要差点，看不清此时已经走到离他几步开外的人影是谁。 不过他认出了那只伸到他面前拿走手机的手，“哥！” “闭眼。”冷淡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祝明日乖巧地闭上眼。 “啪嗒” 房间的电灯被打开，祝明日让眼睛缓了一会儿后睁开。 站在电灯开关前的赫然是说工作忙不能参加今天文化节的祝逢。 “哥，你今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祝明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脸凑到祝逢身边。 祝逢不咸不淡地瞟了眼祝明日的笑脸，伸手推开祝明日凑过来的脸，径自往沙发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祝明日被落在原地，勾起的嘴角抚平，他望着祝逢的背影，眼眸微动：“005，你说我哥是不是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宿主，漫画中没有记录的事，系统也不知道，宿主如果想知道的话，本系统可以给宿主推荐道具，不要998，不要888，现在只要198，系统道具短效读心术带回家。” “……” “005，少看点电视。” “我专门找了本土化的广告词，宿主竟然一点都不心动吗？只要198积分就可以知道宿主想要的答案。” “我长了嘴，可以自己问。” 祝明日咽下口中的叹息，他赚积分不容易，还不至于为这点事花费积分，他的积分是要全部留着为救下祝逢做准备。 祝逢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膝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另一只手臂自然垂下，松弛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眸色微沉，抬眸瞥向还站在原地的祝明日，搭在沙发上的手抬起，冲着人招了招。 “过来。” 祝明日嘴角微翘，立刻停止和脑海中的005插科打诨，脚步轻盈地走到祝逢身边就要坐下。 祝逢放下翘起的那条腿，踢了踢祝明日的小腿，“站着。” “干嘛啊，哥？” 祝明日瞪圆眼睛，现在这个家里他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上衣脱了，我看看受伤的地方。” 祝明日神色肉眼可见地一滞，他哥果然还是知道了，孔岁不是答应会听他的吗？ “快点，要我帮你？” 离开一会儿回来的祝逢手上拎着医药箱，皱眉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人。 祝明日听见祝逢的催促，回过神来。 现在天气回暖，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卫衣，双手抓住衣服的下摆往上一掀，露出底下修长匀称的身躯。 白皙的肌肤上几乎没有瑕疵，后背和手腕处的淤青遍布其上更显得狰狞，祝逢眼帘掀起，那片青紫落入他的眼底，格外刺眼。 后背的伤比手腕处要严重，青青紫紫的一片，祝逢盯着那片伤口，指挥着让祝明日趴在沙发上，他搓热倒入掌心的药油，往人后背上覆盖。 药油被倒出的瞬间，草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祝明日趴在沙发上，略带嫌弃地捂住鼻子，背后伤口处感受到祝逢掌心的灼热。 祝逢手碰到淤青时，就听着手底下的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只轻轻碰了一下伤口。 “有这么疼？” “疼，哥，真的疼。” 背后的伤看着严重，碰到也会疼的，但并没到轻轻一碰就疼得不得了的地步，祝明日无非是想在祝逢面前装一装可怜，期望祝逢放弃和他谈今天的事。 “疼也忍着。” 祝逢空着的手摁住祝明日的后颈，另一只手加快动作帮人涂药。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祝明日轻轻的吸气声。 装了没一会儿发现祝逢已经涂完药的祝明日爬起来，盘腿坐到沙发上。 祝逢半跪在祝明日的身前，黑色的长发一部分拖在地毯上，他从瓶子中重新倒出一部分药油，伸手拉过祝明日受伤的手腕，在祝明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帮他涂上。 祝明日还没开始装可怜，祝逢就结束他的动作，他觉得他现在有点尴尬，垂眸悄悄打量了一眼还攥着他手腕的祝逢，对方正盯着他手腕上的伤检查，没注意到他。 “疼吗？” 祝明日张口想要回答的时候注意到，祝逢问得好像不是手腕上的伤。 祝逢放开了他的手腕，绿色的眼眸没有抬眼看他。 他顺着祝逢的视线看去，一条盘踞在他小腹上的丑陋疤痕印入眼帘，他对这道伤疤没什么印象，还是祝逢告诉他是做阑尾炎手术留的疤。 虽然不理解祝逢为什么提起这道疤痕，但祝明日不介意借此装一下可怜。 “当然……” 他低头望着祝逢冷白如玉的脸颊，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几根长发凌乱得从额前垂落，发丝后面的眼睫微微颤动，视线却是紧紧得注视着他小腹上的疤痕。 祝明日止住口中的话，他吞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哥哥好像要碎掉了。 苍白冰凉的手指拂过那道疤痕，凉得祝明日一个哆嗦，吞下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慌张改口。 “不疼，手术会上麻药的，肯定不疼的。” “嗯。” 祝逢收回手站起身，恢复往日冷静自持的样子，仿佛片刻前脆弱的模样只是祝明日的错觉，他俯视着祝明日，“等药干了，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祝逢洗完手放好药箱回来，视线里的祝明日套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零碎的东西被他尽数收好，在外面闹完事回来后看着倒是乖巧。 “不说说今天的事？” 祝明日眼球转动，咽了口口水。 空气安静了一霎。 灯光落在祝明日银白的发丝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祝逢的视线从那束光芒移到祝明日乱瞟的眼神，半晌没有开口，忽的扯起嘴轻笑了一声。 祝明日被这一声笑吓得一激灵，仰起脸看向祝逢的表情，他哥这是终于被他气疯了。 他小时候身体弱，不要说打架了，单独出门的机会都很少，打架这种事他是头一遭没错，但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客厅灯亮有些晃眼，他除了看见祝逢扯起的嘴角，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看出来。 “倒也没有太笨，知道自己打不过还会喊人。” 祝逢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将手搭在他的头上，揉乱那头银白。 祝逢走到他面前的矮桌上坐下。 沙发和矮桌前的空隙很小，祝逢高挑的身形把他完全笼罩在下面，双腿挤在在沙发和矮桌中间。 祝逢的上半身凑近，伸手钳住祝明日的下巴，迫使垂着脑袋的祝明日抬起头与他对视。 祝明日脸色僵硬，双唇抿了一下，不得不在他哥的注视下开口。 “哥哥，孔岁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是说过了，但我想听大少爷跟我亲自‘解释’。” 祝明日揉了揉他哥放开的下巴，隐去系统任务的存在，把今天发生过的事向他哥描述一遍。 交代清楚后，祝明日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之前期待过和祝逢聊关于文化节的事，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的画面。 “你倒是好心，知道打不过人家还送上去给人打。” 听完祝明日的交代，祝逢的脸色不是很好，伸出手指戳戳面前的脑袋，有种恨铁不成钢，他们家哪一个是心这么软的，就除了眼前这一个，偏生这个是他一手养出来的。 第23章 “这件事，我会找人处理的。” 祝逢一句话敲定这件事准备翻篇，他心疼弟弟，舍不得说句重话没错，但可不会对外面的人心软。 祝明日不是很想知道祝逢处理这件事指得是处理好这件事，还是把人处理掉。 为了他那可怜的学生还有即将到手的积分，祝明日伸手扯住离开的祝逢。 “哥，这件事让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也可以。” 祝逢扭头看着扯着他衣摆的人，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明日想自己来的话，去做也无妨，总归还有他兜底。 “可以，不要让自己受伤，不然……就辞职回家。” “好的，哥哥，我保证。” 第26章 “你的保证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度了，带好孔岁，有什么让他去做就好。” 门铃适时响起，祝逢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说去买菜的孔岁。 祝明日此时也回过味了，孔岁只怕是早知道祝逢会在家里等着他，才找了个借口没和他一起上来。 他甩了个眼刀给进门来的孔岁，告状就算了，家长等着问话也不提前告诉他一声。 他接过孔岁打包回来的餐食，冷笑了一声：“是去买菜？” “今天太晚了，我就打包了外面的饭菜，都是你喜欢的菜。” 孔岁脸上的表情丝毫不虚。 “孔岁。” 身后传来的身影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 “你先去吃饭。” 祝逢把祝明日推往餐桌的方向，眼神瞥向阳台的方向，示意孔岁在那里谈。 祝明日挖了一口饭，视线投向阳台的方向。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两个欣长的身影，厚厚的落地窗阻隔他们的声音，祝明日只能透过玻璃看见他们张张合合的嘴。 真是的一个是他亲哥，另一个是他挥锄头挖来的墙角，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反正之后孔岁也会告诉他。 被祝明日腹诽的两人聊得还真不是祝明日明面上能听的话题。 祝逢听着耳侧孔岁关于组织基层事宜的汇报：“前段时间进来的一个新人很不错，那边也有招揽他的意思……” 祝逢抬起手打断他的话，双眸和屋内那双眼睛对视上，视线下移，落到被人吃了几口的饭上。 祝明日捧起碗挡到脸前，挡住来自祝逢的视线，他哥生起气来比他还难哄，他暂时不想在这个关头触他哥的霉头，不然倒霉的还是他。 瞧见人重新开始扒饭的动作，祝逢也没打算抓着不放，注意力放回孔岁的汇报上。 “叫什么？” 孔岁收回目光，“宵游。” “别让那个人招揽去，他去哪无所谓。” “我会……” “安排其他人去，你现在要做得只有一件事。” 祝逢透着凉薄的目光落到孔岁身上。 “一件事都做不好的话还谈什么其他事，你说对吗？” 和祝明日相似的绿色眼眸要更狭长些，目光中透着冷冽的警告。 孔岁对视上的一瞬间背后沁出冷汗，阳台上的风吹过，把大脑刺激得清醒几分，他垂下眼睑避开祝逢的目光：“我知道了。” “你的头脑也算拿得出手，明日说得话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你应该知道。 一件事都做不好的话，呵。” “噌” 落地窗被一只手推开，带起的气流吹起祝逢的长发，他留下一句话掠过孔岁径自进入屋内。 孔岁站在原地，逐字琢磨祝逢说过的话，看起来老板也没有罚他的意思，只是警告了他一下，不过想起答应那位小少爷的话，他不经头大。 他进入屋内，关上客厅通往阳台的落地窗。 客厅的沙发上躺倒着一道身影，占据了大片的位置，剩下的一点角落被扔着几本漫画书，没有给另外两人留出丝毫空位。 连祝逢也被迫缩在祝明日平日窝着的懒人沙发里。 祝明日注意到动静抬起头，下巴上的肉挤在一处，祝逢余光扫去，还能看见被他掐出来的红印子，他下手有这么重吗？ 祝明日来到孔岁的身旁，推开刚关上的落地窗，推着人来到外面，拉上窗帘后关上落地窗，彻底隔绝祝逢。 孔岁脸色僵硬的看着祝明日的一番操作，感受到冷风重新扑到脸颊，指着客厅开口“你这样做老板会不高兴的吧？”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祝明日揉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拉着孔岁蹲下身，靠着背风一角，嘴巴撇了撇：“他刚刚不是也没带我。” “你把我拉出来是要说什么？” 他凑近孔岁，低声问道：“我哥和你说什么了。” 孔岁瞥过凑过来的白色脑袋：“老板还在里面坐着，你就让我干出卖老板的事？” 祝明日小声哼了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你还给组织做事呢，不照样出卖组织，我也是你老板，我现在只是问问我哥和你说了什么，怎么让你出卖我哥了。” 阳台的灯在孔岁进屋的时候关了，祝明日出来得急，没有点灯。 他不喜欢过于黑暗的环境，会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好在月光洒了一些倒在阳台，他眯起眼借着皎洁的皓月紧盯着面前笑着的脸。 “你今天还和我哥告状！还让我一个人回来挨骂。”说到气愤处，祝明日的音量上扬不少，被他发觉后快速压了回去。 孔岁没想到，身为别蛛的祝逢对自己的弟弟手段这般温和，上次是，这次也是，说教两句便轻轻揭过去，也不怪眼前的小少爷有这幅模样，不过对于前半句话他还是不认同的。 “我可没和你哥告状，他自己猜出来的，我才说的。” 祝明日透出狐疑的表情，试图从孔岁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你今天去找人的时候，没和我说去哪找你，我去问老板要了你的定位。” 祝明日挪动了一下位置，防止蹲太久不动腿麻，听到孔岁的解释点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 他知道祝逢是别蛛后，手上一拥有积分就拜托005帮忙检查一番，知晓祝逢在他手机上装了定位的事情，不过以他哥的控制欲竟然只有定位，他还是挺惊讶的。 “你知道？”孔岁注意力本就放在祝明日身上，祝明日一脸平静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当然知道。” 对于兄弟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行为，孔岁不想多做评价，“也不知道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往屋内走去，“好了，小少爷，聊天时间结束了。” 祝明日扯住孔岁的衣摆，把人往后拉。 “你还没说我哥和你说了什么呢？” 孔岁叹了口，背过身弯腰盯着祝明日：“老板说得当然是今天的事，他说再看不好你，就让我滚蛋，小祖宗，就当可怜我，您日后就消停点。” “我可一直都很安分。”祝明日放开孔岁的衣服，借着孔岁伸出的手，用力一拽，从地上起身。 他跺跺有些发麻的脚，跟着进了屋内。 祝逢的位置已经从懒人沙发换到了他躺过的沙发上，他放着的漫画也被丢到矮桌上。 好在祝逢没有像他一样霸占着整个沙发，他刚沾上沙发，祝逢向他投来一道不咸不淡的视线。 “去睡觉。” 祝明日确定祝逢是对他说话后，不敢相信地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四十三，他的夜（上）间（网）生（冲）活（浪）还没开始。 “哥，明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晚点睡也没关系。” “你接下来不是要继续处理今天的事？还是说，要我帮忙？”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睡觉。”祝明日简单的两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他哥现在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拿捏他了。 他不情愿地离开沙发往房间的方向走去，离开前顺手带走了被丢在矮桌上的漫画。 祝逢把人赶回房间后，目光转向在一旁装透明人的孔岁。 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老板情绪不佳，回到客厅后的孔岁识趣地待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目睹了祝明日无视祝逢的一系列动作后，被两句话轻松的拿捏。 如今祝明日离开后，客厅里的人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无论他再怎么装鹌鹑，祝逢还是注意到了他。 投来的目光如往日般凉薄如水，孔岁想忽视掉都难，他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祈祷着，抬眼对视上祝逢的眼睛。 明明他是站着的一方，却像被祝逢俯视着。 “老板……” 祝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在这是还有事？” “老板，没事了，我马上回去。” 孔岁和老板打完招呼，快步离开这篇压抑的空间。 脚步在门口顿住，身后传来祝逢凉透的声音。 “你现在和明日的关系很好？” 孔岁思索着回答，他感觉这个问题一旦答不好容易变成送命题。 祝逢似乎没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回答，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继续开口，语气中透露着威胁：“我不管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不要让我发现明日从你口中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孔岁表情空白了一瞬，转瞬间被他遮掩过去，他庆幸此刻是背对着祝逢的。 祝逢没有再看向孔岁，转头盯向窗户中自己的倒影。 “有些东西，有些人对于寻常人而言是触手可及，至于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连明日都不是自己掌控……” 他说到这里愣了一下，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孔岁听还是他自己听，真是被姬和那个多嘴的蠢货给影响了。 第27章 “孔岁，记住你的身份。” 没有再和人交谈下去的欲望，他最后警告一句，摆了摆手让人离开。 祝明日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任他如何尝试也听不到见丝毫动静，房子的隔音太好也是个烦恼，特指他在偷听的时候。 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一双眼睛。 抬眼的瞬间和一双眼睛对上，祝明日眨巴了一下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看清走廊里站着的人后，手比脑子快地关上门。 第24章 门在眼前“碰”一声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祝逢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生气的神色，凌厉的绿眸透出的眼神不再凉薄如水，细看进去还能发现不少藏着的笑意。 在心里默数着秒数，数到第五秒的时候，面前的门不出所料被打开，露出里面人可怜巴巴的身影。 祝明日银白色的脑袋垂在那，祝逢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发旋。 手熟练地搭在那片银白上，“怎么又犯蠢，今天挨打的时候被打到脑袋了。” 见祝逢没有骂他，祝明日仰起脸堆上笑意，顺着杆往上爬：“哥，你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走廊里？” 祝逢答非所问。 “我刚过来就看见门缝里有只不睡觉的小狗要往外钻。” “哥，小狗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他当然看不见他自己了，祝明日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祝逢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装傻的祝明日，“一看到我就吓到把门关起来了，还是只白毛小狗，明日看见的话，要帮哥哥抓住。” 祝明日握着门把手，心间泛起把门重新关上的念头。 祝逢似是察觉到他的念头，拉下他的手，把人调转了一个方向往房间内推。 “去睡觉。” 祝明日不乐意地掀开被子窝了进去。 “太早了，我还睡不着。” 他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祝逢。 祝逢抽走床上的漫画书，放在床头柜。 “那我们来聊聊你差点把门拍我脸上的事？” 祝明日的表情一瞬间错愕，紧接着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下半张脸藏进被子，只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 “哥，你不能总是这样，会损害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 “那你睡觉。” 话题又绕了回来，祝明日盯着他哥这一副油盐不经的模样，脑子转了个弯，想出个好点子，真是机智如他祝明日。 他一脸幽怨地盯着祝逢：“哥，你不是也还不打算睡觉吗，那我现在也可以不睡觉。” 他考虑到祝逢的反驳：“你不许再用‘小孩子和大人的睡眠时间不一样’来压我，我现在成年了，已经成年一年了。” 他在最后几个字加重了音，尤其强调。 祝逢挑挑眉，无情镇压祝明日爬起来嗨的念头：“我现在可以不睡，但你不一样，你最好马上闭上眼睛睡觉。” “为什么？” “谁让我是哥哥呢？” 他看着祝明日因为生气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看起来跟小猫一样，没由来的念头让他软了心脏。 “那哥哥陪着你睡？” “真的o.o？”祝明日嘴上说着怀疑的话，身体诚实的往床的另一侧挪动，直到留出一个宽敞的位置。 他帮祝逢掀开那一侧的位子，拍了拍空出来的半张床。 祝逢顺从他的意思躺到他身侧的位置，侧脸看向快速躺下的祝明日，“后背的伤躺着压到会痛吗？” 祝明日满意地躺在被窝里，银白色的头发顺着他摇头的弧度在枕间扬起又落下。 “不疼，床上很软。” 祝逢抬起手熄灭了房间的主灯，只留下祝明日床头散发柔和光线的小夜灯。 “早点睡。” 祝明日闭上眼睛，身侧的空间传来熟悉的温度，但他还是睡不着，现在远远没有到他睡觉的时间。 听到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祝明日控制着身体小心翼翼翻过身，侧身对着祝逢。 漆黑的房间内唯有他的这一角透着光亮，，撕扯着黑暗的光芒到远处变得微弱起来，细小的光线洒落在祝逢散落的长发上。 祝明日借着在祝逢停下的光线细细打量着休息着的祝逢。 这样的祝逢他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了，上次和他哥睡在一张床上，还不是在这处房子里，是他哥租下的出租屋。 破旧的出租屋里空间相当逼仄，只有两个小小的房间来容纳他和他哥的一切。 里间的屋子起初摆着两张床，一张是上任租客留下的铁架沙发床，平时里都是祝逢睡，另一张是他来后，他哥给他新买的小木床，虽说小，但也比那张铁架床宽敞了不少，占据了这间狭小房间的大部分空间。 他躺在小木床上睡觉的时候会听见他哥翻身的动静，比起瘦小的他，祝逢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发育，身高放在同龄人里也是偏高的那一类，窄小的铁架床睡起来必然不会舒服。 他提过这个问题，他可以和祝逢换一下或者他们可以一起睡。 但祝逢不知道为何对于让他拥有一张自己的床这件事有着非常坚定的执念，而让弟弟用破旧的物品他更是不会同意。 直到有一天，铁架床“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倒塌，坏到了祝逢修不好的程度。 他热心地帮祝逢把枕头和被子搬到小木床上。 接下来直到搬家前的日子，每一个夜晚他们两个都会挤在那张小木床上，直至天明，祝逢披着朝露离去。 “在看什么，还不睡觉？” 祝逢慵懒地张开眼皮，声音透着沙哑，侧头看向精神奕奕的祝明日。 祝明日被祝逢突然的一嗓子唤回了魂，“在看哥哥，哥哥怎么没睡。” 泛着沙哑的笑意从祝逢胸腔中溢出，“睡了，被你的眼神唤起来了。” 他侧过身，揽住祝明日，避开祝明日身后的伤拍了拍。 “睡吧，哥哥保证，你明天起来还能看到我。” 祝逢透着疲惫的话语仿佛有什么魔力，迫使他坠入梦乡。 祝明日被透过窗帘钻进来的光线打扰到睡眠，翻过身企图趴在枕头里躲过恼人的光线。 一旁伸过来只泛着凉意的手，把他的脑袋挖出来，耳边还能听到那人的调笑声。 “说你像小猪，还真睡得跟小猪一样。” 他拍开那只扰人清梦的手，忽略掉他不爱听的话，才开始努力睁开仿佛被胶水糊住的眼皮。 入目的是平日连他都难以看见的祝逢。 身上的居家服有点皱巴，特别是靠近他这边的手臂，头发凌乱的垂落在四周，左侧的那部分被他撩起别在耳后。 此刻靠坐在床头，被子成堆的耷拉在腰间一下，上面还*有一本翻开的漫画书盖在上面。 祝明日估计了一下厚度，他哥大概看完了那本漫画书的三分之一，这幅画面有点奇怪，他盯着他哥的脸看看，又低头看看那本漫画。 也不是005突然变出的这个世界的漫画。 他眼神变得有些呆滞，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 “哥，你也看漫画啊。” “欣赏一下是什么大作，让我心爱的弟弟睡觉也要惦记。” 他哥正常了，但事情变得有些大条，他平常睡觉也不说梦话啊。 “哥。” “嗯？” “我昨晚睡觉说梦话了。” 祝明日小心地试探了一句。 “是啊，好了，醒了就快起床。” 啊，不是。 他还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祝明日留不住带着漫画书离开他房间的祝逢。 “哥，我漫画！” 祝逢扬扬手中的漫画书：“我看完再还给你。” 所以他哥昨晚到底听到了什么？ 祝明日思考这个问题完成洗漱，思考这个问题离开房间，一路恍惚到餐桌前。 坐在位置上，看到他哥手上捧着本漫画书，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扭曲，好奇怪啊。 被祝逢的行为刺激清醒的祝明日搅拌着手里的粥，心中狂call005。 “005，昨天的那个道具给我来一份。” “好的，宿主，短效读心术购买完毕，承惠398积分，感谢宿主光顾系统商城。” “咳咳” 祝逢被他的动静吸引，放下手中的漫画，递过去一张纸巾。 “慢点吃。” 祝明日接过纸巾擦擦嘴，心里疯狂向005发送问题。 “005，怎么回事，昨天这个道具不还只要198。” “宿主，该道具折扣截止时间为该小世界今天00：00。” 祝明日压下对积分的心疼，他算了算要帮小橘几次才能赚到这多出来的200积分，更心疼了。 说起来小橘已经成了他常刷的日常任务，虽然丢人积分也不多，但架不住这个任务经常出现，让他攒下不少积分。 为了把注意力从对积分的心疼上转移，祝明日打开光屏，浏览起了这个新得到的道具。 第28章 短效读心术（时效8小时） 你是否还在为心爱之人对你感官如何而感到烦恼，短效读心术，让你窥见心爱之人心中所念，快来试试吧 一次性用品，可读取眼前之人心中所想 ps：涉及个人隐私，系统会自动打码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该商品解释权归系统商城所有 槽点太多，祝明日一时不知道该吐槽这个道具走错频道，还是对系统的高道德感到无语。 压下心底冒出的疲惫感，祝明日选择使用该道具，买都买了，又不能退，放着也是积灰。 道具生效的瞬间，祝明日还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猝不及防插入一段语音。 ‘明日看漫画的品味……’ 不是，哥，你别想一半，他看漫画的品味怎么了，继续想啊。 祝逢听不见他心中所念，回应不了他的想法，但他能注意到祝明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吃完饭了，那就和孔岁去处理昨天没解决的事情。” 他不想走，他刚买道具，才听了一句他哥的心声，连完整的心声都不是，只是一句想了一半的心声。 但现在的时间确实不早了，那边的事情今天必须要处理，道具的时效有8个小时，他早点处理完回来还能继续听他哥的心声。 临到出门前，祝明日凑到祝逢面前：“哥，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问这个做什么？’ “下午3点前。” 三点前没有超过道具使用失效，还有2个小时可以用。 在门合上前，祝明日探出个脑袋。 “哥，一定要在三点前回来，我也会早点回来的。” ‘三点后，明日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好。” 第25章 车内，祝明日闭上眼睛，脑内的嘈杂瞬间消失。 不同于家中，他视线之内只有祝逢，来到外面后，所有被他收入看到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思想连同着皮囊被他清楚地看见。 “到了。” 两人下车后，孔岁从后座取出果篮，他们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医院。 有着孟晗发来的病房号，孔岁停车的地方就在那幢楼的旁边。 推开病房门，祝明日意料之中地看见病房里多出来的三个身影。 正是司玉，许真安，班长三人，都是昨天知道这件事的人。 三人和他打招呼的瞬间，他的脑中传来他们的心声。 ‘听说祝老师也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是他的好学生许真安的心声。 班长的心声除了担忧他以外就是担心昨天的事情会造成的影响。 剩下的那一道心声内容放在另外两道声音中显得突兀： ‘祝老师是刚起床没多久吧，头发没有跟平常一样有搭理的痕迹，出门的时候也很匆忙，钥匙也没有带上，不过换了一支新表。’ 司玉的视线淡淡扫过祝明日露出的手腕，‘感觉不是老师会戴的风格。’ 祝明日将手伸进兜里，确实没有钥匙的踪迹，应该说果然不愧是男主吗？要是不要注意到他的细节就更好了。 “祝老师，你来了！” 坐在病床上的林家礼看到从众人身后走上前来的他面上洋溢起惊喜的表情。 孔岁跟在祝明日身旁一同上前，手里领着的果篮被他随手放在床头放着的鲜花旁。 林家礼的视线从祝明日移到孔岁身上。 “孔…叔叔，昨天的事多亏了你在。” 孔岁余光瞥见祝明日一本正经的表情，但细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内心。 祝明日忍住笑意，好心地为孔岁解围：“直接叫他名字就好，虽然他看上去年纪比较大，但实际年龄其实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林家礼面露尴尬地摸摸脑袋，视线重新回到祝明日身上，尴尬的神色转变为担忧：“祝老师，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能好了。” 继续寒暄了几句，他带着孔岁出门去找孟晗，把病房里的空间留给那群少年人。 离开病房，走廊上和病房中一样，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祝明日扭过头看向孔岁：“孔叔叔？” 他压抑着喉咙间的笑意，防止笑得太大声，打扰到病房里的病患。 孔岁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等着人笑够了，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话：“你这是顺道给你哥一起降了个辈。” 短效读心术一直生效着。 祝明日窥见孔岁心中祝逢喊叔叔的心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画面，和孔岁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是一俱的恶寒。 纷纷移开视线，装作这个话题没有出现过。 “孟女士，新允呢？” 祝明日没有看到愿望的发起人，好奇询问。 “担心忙起来照看不好他，我把他送到他外婆家里了。” 祝明日没有多问她的私事，愿望发起人在不在不重要，他的任务能完成就好。 “孟女士想好怎么处理昨天的事了吗？” “他想要家礼签署的谅解书。” “你们打算签字吗？” 孟晗熬了一夜的脸上透出股疲惫，她打理整齐束在脑后的头发中落出几根碎发飘洒在脸旁，她伸出手把它们挽在耳后，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展现出体面的样子。 挽完头发后的那只手被她抵住额头，她麻木的眼中流露出迷茫，一声叹息过后，她吐出回答：“我不知道……” 简单的回答在她心间转了许久，最后说出口的话语只剩下对被生活裹挟后的无奈。 “拿不到谅解书他在里面也不会待太久。家礼不给他签的话，出来后他们之间又要怎么办？” 祝明日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话语，拧起眉头，嘴角绷直。 “你不打算带走他？” 孟晗明白祝明日口中的他是谁，她脸上的疲惫依旧存在，但眼神坚定了几分：“不，我要带他走，当初没有带他离开，是因为当时的我做不到，现在有机会让他和我走，我一定要带他走。” “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和我走？” 祝明日想到孟新允提到母子之间的矛盾，没有一味的为孟晗开脱。 “你们好好聊聊，他很懂事，能够理解你当初的选择，但也会委屈。 这次的文化节，他参加可是为了让你尝一下他做的蛋糕。” 孟晗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家礼是个很好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他。” “既然孟女士决定好了要争取抚养权，那这里准备了律师资料。”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 “看看，这位律师很擅长那方面的官司，这是他写的这次事件的一个提案，具体的事宜还要和你协商，律师费用不用担心由我来负责。” 孟晗接过资料翻看了一页，听到祝明日最后一句话，立马合上资料，递换给祝明日：“不用了，祝老师，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怎么能再麻烦你。” “就当是帮我出口气吧，昨天他可以也对我动手了。没办法，谁让我的保镖太冲动了，为了他，我只好放弃追究责任了。” 祝明日暗自庆幸，还好孔岁不在这里，甩锅给他，他也不知道。 “而且，我已经付过律师费用了，不然他可不会给我写这么多资料。” 他将手中的资料递还给孟晗。 “就当是我在投资林家礼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孟晗再拒绝下去反倒显得不识好歹，她的心声和说出口的话语一样，拼命感谢着祝明日。 祝明日把律师的联系方式交给孟晗，不打算再做打扰，从住院部离开。 电梯门即将关上，走廊上的人加快动作，小跑几步在电梯门合上前按下按钮。 即将闭合的电梯门重新打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祝老师，又见面了，真巧。” 司玉进入电梯站到祝明日身旁。 祝明日看着在司玉进来后关上的电梯门，面带不解。 “许真安和班长呢？你们不一起回去？” “我外套没拿，她们先下楼等我了。” “孔先生呢？” 司玉看着电梯门反射出来的影子，祝明日身旁站着的只有他一人。 “我和林家礼的妈妈谈了一些事，孔岁他先去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两句交谈过后，电梯内的空气被沉寂包裹。 祝明日的脑海却是热闹非凡，他抬起眼眸，注视着镜面般的电梯门上的倒影。 司玉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电梯下行的短暂过程中心声确实翻涌不停。 祝明日听着脑海内传来的“哔——”，被吵得头疼，他垂下眼睫，避开倒影中司玉的对视。 脑内的声音也随之消散，他都快怀疑是不是道具出了bug，司玉的十句心声里八句是隐私，几乎全被系统屏蔽了。 第29章 “005，道具会有bug吗？” “宿主放心，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道具不会那么容易出现bug的。” 那就是有出bug的可能了，他把对系统不靠谱的吐槽压下。 005似有所感，急忙补救一句。 “可能是男主觉得他的想法都是隐私吧。” 005的数据库里同步滚动着男主的心声（和谐版）。 原来是靠心声的主人自己判断是否是隐私吗，祝明日暗暗思考着，听起来系统好像更不靠谱了。 他目光扫到电梯楼层的显示屏上，望着上面跃动的数字，余光偶尔扫向司玉的倒影。 在数字变为3的瞬间，脑海中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 ‘说起来，没想到祝老师会是这种人。’ 祝明日听见自己名字出现的瞬间，目光放空，全神贯注地听着脑内出现的男主心声。 ‘倒是跟先前预想到完全不一样。’ “叮” 原先标注着‘3’的显示屏变为‘1’，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司玉的心声被打断，他看了眼刚回神的祝明日，礼貌地和人道别：“老师，周一见。” 两次听到别人评价自己的心声，但好像又没听到。 哪怕是祝明日，一时之间也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司玉恰巧捕捉到祝明日那一瞬的表情管理失败，他微微挑起眉，装作没看见，率先往电梯门外离开。 远去的心声传入祝明日的脑海。 ‘虽然祝老师看起来有不少秘密，但出乎意料呵，是个好人。’ 心声的音量随着司玉的走远逐渐减弱，在变得嘈杂的环境中模糊不清，但祝明日还是准确的辨别出模糊的字眼。 司玉竟然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他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电梯即将关闭的提示音响起，将他拉回到现实，他按下开门按钮，顺着司玉离开的步伐迈出去。 他可不是好人。 他哥是个大坏蛋，他也是个小坏蛋。 第26章 换季的天气总是不太妙，祝明日走出住院部的大门，鼻头传来痒意，口袋中的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比起往日只少了钥匙。 他熟练的摸出纸巾挡在下半张脸前，几个喷嚏如期而至。 团起纸巾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中，他打开停在面前的汽车车门。 孔岁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揉鼻子的祝明日，“我们现在回去了？” “先去一趟超市再回去。” 孔岁叫醒后座睡着的祝明日：“超市到了，醒醒。” 祝明日艰难地掀开眼皮，感觉眼皮格外沉重，大脑一片昏沉，被叫醒后泛起痛意，他坐在座椅上缓了一会儿。 他推开车门制止出来的孔岁：“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祝明日确实如他所说般，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大堆东西出来。 车内没有开空调，他放下一点车窗，让车外的凉风吹过冒起热意的脸颊。 绿化带在眼前划过，他的眼皮逐渐疲惫，大脑的痛意却丝毫未减，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入眠。 一路难捱。 车停到地下车库时候，祝明日的脑海还是混沌一片，他被动地接受着前座孔岁的话。 “这几天你哥应该都在家，我要去处理组织的事，你要找我就给我发信息。” 祝明日迷迷糊糊下了车，接过孔岁从后备箱拿出的超市袋子。 “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祝明日的手有些脱力，但超市袋子被他紧紧地抓住，另一只手抓着一把钥匙，艰难地转着门锁。 他的头抵在入户门上，整个人借力在门上，锁芯被打开的瞬间，重力带着惯性让他往前冲了几步。 客厅没有开灯，落地窗帘也被拉着，一片昏暗，早上被祝逢拿在手里的漫画摆在矮桌上。 祝明日勉强稳住身形，矗立在玄关，入眼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转转脑袋，在这一眼能看清的地方找寻心底的身影，遍寻不得。 无端的委屈和害怕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裹，他捏紧手里的袋子，把抽出的钥匙扔在地上。 浴室内的水声停下，最后一丝猩红被水流带走。 祝逢套上衣服，透着湿意的黑色长发搭在身后，在上衣处留下水渍。 他顺着声响一路来到客厅。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在玄关“罚站”的祝明日。 他没有开灯，走到祝明日近处时，看清了祝明日脸上的表情，垂着眼，嘴巴瘪在那，看到他靠近后眼眶逐渐湿润，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模样。 “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他拿过被祝明日紧攥的袋子放到鞋柜上，双手触及到祝明日的肌肤时，被那股灼热烫了一下。 他抬眼仔细瞧瞧弟弟的脸，不是往日如假人般的莹白，反而透出些血色，看上去气色不错。 祝逢却知道自家弟弟除了喝醉酒，也只有在生病时脸色才会有几分红晕。 他抬手撩开祝明日的额发，覆盖在额头上。 “明日，你发烧了。” 祝明日早在看见祝逢那一刻，眼前便氤氲出水汽，委屈得到了泻口，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祝逢冰凉的手触碰到他的额头，眼前的人不再是虚妄，切实的触感让他生出几分眷念和贪恋。 祝逢的声音和脑海中担忧的心声一起出现，夹杂在一起让他难以分清祝逢口中吐露的话语到底是什么。 不过祝逢说出的话于目前的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知道孤寂的世界终于又有了依靠，暴雨中漂泊无依的落叶被人攥进掌心，拭去尘土。 “哥哥，我难受。” 眼泪和话音一起落下，落在祝逢的掌心，滚烫的温度在他的心里烙下痕迹。 冷静的面具被脆弱不堪的眼泪击碎，祝逢面颊带上几分焦躁，他无助地拂去祝明日越落越多的眼泪，耳边是祝明日的呢喃。 “哥哥，我不舒服，头疼，喉咙痛，伤口也疼，哪里都难受。” 祝逢的喉咙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祝明日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敲打在他的心头，提醒着他的过错。 没有过去的一切，明日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 他不会为病痛所扰，不会有这么一副孱弱的身躯。 祝明日懵懂地接受着祝逢的心声，担忧的话语让他的心脏胀满，几声屏蔽声让他不快，“哔”声中混杂其中被他遗忘的过往，过烫的大脑让他一无所觉，无法思考属于祝逢的“隐私”。 祝逢抱起哭够了的祝明日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把人包裹其中，只露出一颗白色的脑袋。 他蹲在床边揉了揉祝明日被汗浸湿的头发，对上祝明日那双还泛着湿意的绿眸。 “我去拿药，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白色的脑袋在他手下晃了晃，不满他的决定。 他的手用了点力，让乱晃脑袋顺着他的力点一下。 “同意了，那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先不要睡觉。” 祝明日不满地望向离开房间身影，脑海中的心声也逐渐减淡。 “宿主，系统商城里有特制的感冒药，保管宿主你药到病除。” 005看见在床上蛄蛹的祝明日适时出声。 祝明日把下半张脸缩到被子里，听着脑海中多出的声音。 “不要，我一点都不想吃药。” 卧室内一人一统拌着嘴，卧室外祝逢来到客厅。 他拿出昨晚刚用过的药箱，翻找体温计和感冒药。 他注意到感冒药旁的白色药瓶，顺手拿出，感受到入手的重量和预想之中有些差别。 祝逢的表情严肃起来，放下拿出的体温计和感冒药，拧开白色药瓶。 药瓶的盖子打开后，一股属于药的涩味飘散出来，白色泛着微黄的药片挤挤挨挨地躺在瓶中，比起刚送来时只少上浅浅的一层。 这罐药送到祝明日手上已经半个月了，里面少掉的份量大概只有三天的量。 祝逢眯起眼睛，方才弥漫在心间的心疼褪去，怒火占据那一片空出来的位置，他压抑着怒气重新拧上盖子。 他把药瓶揣进口袋，拿起温度计和感冒药，接了杯热水回到祝明日的卧室。 祝明日蔫巴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好似睡着的模样。 祝逢不慌不忙地在床头柜上放下拿回来的东西，拿出温度计熟练地塞到装睡的人腋下。 他扫过手表上的时间，坐在床边。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祝明日变得慌乱起来的呼吸声。 祝明日感受到床垫凹陷的痕迹，脑海中祝逢的心声一片空白，他心中催促着祝逢能暂时离开一会儿，等他把药解决了再回来。 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直到床垫的凹陷恢复，脚步身在耳侧响起，心跳的声响在耳边消失，祝明日悄咪咪地睁开红肿的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放大的脸。 第30章 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把，祝明日睁大双眼，看着耍赖的祝逢。 “装睡的把戏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玩腻，‘醒了’就把体温计拿过来。” 祝逢放大的脸远去，转而伸出修长的手递到他面前。 祝明日恭敬地把体温计交到祝逢手中。 祝逢将手心里的体温计凑到跟前，辨认了一番上面的温度。 “38.4。 先吃完药睡一觉，要是没有退烧再去医院。” 胶囊被祝逢从外壳中剥出，他将放温的热水和胶囊一起递给祝明日。 祝明日迫于祝逢的淫威，苦着脸接过，一口吞下，胶囊顺着温水一起划过喉咙进入腹中。 比起药片的味道好上不少，但依旧涌上一股反胃感。 “哥。” 祝明日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声祝逢，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又痒又疼，他停顿了一下，吞咽几口口水下去，感觉好受不少才继续开口。 “我睡觉的时候你要在这里陪我。” 祝逢望着一副大有他不应下就不躺下架势的祝明日，把人按下去，手掌覆盖在祝明日睁着的眼眸上。 “睡吧，你醒来肯定能见到我。” 药物中安眠的成分发挥作用，祝明日阖上眼皮，意识陷入一片昏沉。 祝逢坐在一旁的靠椅上，冷冽的绿眸前蒙上一层阴翳，他的目光透过昏暗的光线落到床上鼓起的一块。 思绪飘回昨晚，他一向浅眠，尤其是旁边睡着的是个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的。 他叹了口气，第无数次把人钻进被子里的脑袋扒拉出来，露出祝明日闷红的脸。 被打扰的祝明日哪怕处在睡梦中也露出不快的表情，眉头拧在一起，胡乱地拍打他的手，仿佛是什么扰人清梦的蚊虫。 收回被拍红的手，祝逢侧着身子躺下，凝视着祝明日的睡颜，眼底毫无睡意一片清醒，看他的表情逐渐恢复平和。 突然间祝明日的呼吸急促，松开的眉头再次皱成一团，俨然遭遇梦魇的模样。 祝逢抬手轻拍祝明日，试图驱走他的梦中的恐惧。 “漫画……” 祝逢的听力很好，没有错过祝明日呢喃出的梦话，他凑近祝明日，试图听清后面的话语。 “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心脏骤然一紧，祝逢抿住唇，半撑起身体，把祝明日揽入怀中，抚上他的后背，细细安慰。 “不会的。” 感受到祝逢的气息，祝明日眉头松开，嘴中依旧喃喃自语，全被他糊在口中。 祝逢听不太清，只能从中捕捉到“漫画”的字眼，他想到今晚祝明日带进房间的漫画，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眼下一时是顾不上什么漫画了，他的注意力被怀中的人夺走，像小时候的无数个挤在一起夜晚，轻抚着被梦魇纠缠的祝明日。 天色将明，他望着睡得香甜的祝明日，阖上双眼。 第27章 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房间里只在角落处点着灯。 他眨着眼，视线率先落在那片光亮处。 落地灯旁，微黄的灯光洒在坐在靠椅上的人身上，往日冷冽的身影衬出几分柔和。 祝逢如他的承诺般，让祝明日一醒来就能看见他。 祝明日撑起酸软的身体靠在床头，头已经不痛了，干涩的喉咙吞咽口水时带上一片疼痛。 祝逢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放下手上的漫画走到祝明日身旁伸手拂上他的额头。 “没那么烫了。” 他视线扫到祝明日干裂的嘴巴：“喝点水？” 虽是疑问的语气，手里却是直接递上一杯温水。 祝明日舔舐着干裂的唇，开口带起的痛意让他闭上嘴巴，他低垂下眼眸，自然不会拒绝送到面前的水。 灌了大半杯温水下肚，喉咙间的疼痛有所缓解，祝明日握着手上玻璃杯仰脸看向在身旁坐下的祝逢。 “要不要吃点东西。” 祝逢坐下后自然而然地对视上那双相似的绿眸，卧室里只开了那盏角落里的落地台灯，暖色的灯光吝啬地留在两人身后。 他与祝明日之间只有从窗帘缝隙中射进的月光来照见彼此的脸，惨淡的光线扑在祝明日病愈的脸上，为那抹莹白添上一份病色。 月影在祝明日脸上浮动，他摇摇头，银白的发丝随着动作浮动反射出光芒，“现在刚睡醒，没有胃口。” “那就等晚点吃。” 祝逢在小事上一向没有原则，事事迁就祝明日。 祝明日的发热褪去，头脑开始清醒起来，睡醒看见外面的天色就知道他的积分差不多都打了水漂。 不过听到祝逢那么多心声也不算太亏。 他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目光避开祝逢的眼睛，转移到被祝逢带进卧室的漫画。 “哥。” “明日。” 两人的声音一同在屋内响起。 祝逢先一步做了退让，目光停留在祝明日脸上，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那本漫画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怎么了？” 祝逢本以为弟弟的梦魇与那本漫画有关，翻阅完才发现那是本日常轻松向的漫画，他找不出其中有什么让人做噩梦的情节，对于祝明日呢喃出的梦话，他无端地有些在意。 祝明日摇摇头回避祝逢的问题：“哥哥怎么突然就想看漫画？” 祝明日装作无意地从祝逢嘴里套话。 在祝逢面前，祝明日装狐狸的道行显然不够。 虽说对弟弟并不会设防，但他心中的怀疑逐渐扩大。 祝明日伸出去试探的爪子，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倒被猎物抓住了狐狸尾巴。 “猎物”很有耐心，没有一抓住狐狸尾巴就把狐狸拎起来晃一晃倒出有用的信息，反倒开始好奇狐狸的下一步动作。 他顺着祝明日的话回答：“关心一下弟弟的爱好。” 祝明日这只道行不足的狐狸瞬间被迷了心智，沉溺在祝逢的蜜语中。 理智上告诉他祝逢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情感拉扯着他理智，祝逢直白地说出关心他了！ 他为试探祝逢生出了那么一丝愧疚，理智在情感前退败，他迅速为祝逢找好了借口，可能他昨晚说的梦话是和那本漫画有关。 “哥哥要是还想看的话，我那里还有很多漫画。” 还在等着祝明日下一步试探的祝逢得到了一双亮晶晶盯着他的眼睛，他错了，眼前的人不是狐狸，是见到他就会摇尾撒娇的小狗。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他或许会多想，认为话中藏着另一层意思，他需要在那成堆的漫画书中找出答案。 但和之前的想法一样，他的弟弟才不是同外人般满腹算计的狐狸，就算真是只狐狸，那也是只对他翻着肚皮的笨狐狸。 祝逢没想到诱敌深入这一招在祝明日身上失了效，小狐狸没有发现“猎物”不怀好意，反倒眼睛亮亮地跑到实际为猎人的猎物怀里，还顺带捧上了一颗真心。 “哥哥想看的话会自己去拿。” 祝逢拒绝不了祝明日的真心，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祝明日全盘接下，至于会不会去看那些漫画，他可能不太会生出想看漫画的念头。 祝明日听见祝逢的回答，挪动身子，凑到祝逢面前，顾不上嗓子的不适，絮絮叨叨地买起安利，他不敢想象他哥要是真跟他成同好他有多快乐。 等祝明日重新捧起玻璃杯喝里面冷下来的凉水时，祝逢已经收到了好几本来自祝明日的邀请观赏的漫画，他暗自在心底记下名字，决定在之后空闲的时间找来翻翻。 他可不会做一个让弟弟失望的哥哥。 剩下的凉水全部被他一口气喝光，嗓子泛起的痒意被凉水抚慰，祝明日顺手把空掉的水杯塞到祝逢手里：“哥，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祝逢接过水杯站起身，插在兜里的手指摩挲着药瓶，脸庞随着他的动作隐匿在黑暗中，他敛下眼眸，遮挡住眼底的阴翳。 玻璃杯反射出他和祝明日扭曲的影子，他垂落的视线盯着两人在玻璃杯上分来的身影，嘴唇轻张，回避祝明日的话题。 “等吃完饭再说，要在卧室吃，还是去餐厅？” “餐厅。”祝明日迅速作出了决定，卧室吃饭的话又是他一人了。 晚餐是祝逢趁着祝明日睡觉期间做的，都是清淡的口味。 得益于出租屋的那段岁月，祝逢的手艺很好，饶是简单的菜色，祝明日也吃得欢快。 祝逢记挂着药片的事情，对于吃进嘴里的食物反而没有关注，他的注意不时落到祝明日身上，试图为饭后的谈话能找到一个轻松的开头。 “哥，你不吃了？” 祝明日解决完自己的部分，抬眼望着祝逢碗里还剩一半的米饭。 “吃好了就去客厅待着。” 祝逢赶走面前扰乱他心神的人，夹起一筷子凉透的米饭送入口中。 第31章 祝明日听话地待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盖着祝逢准备的薄毯，*手里捧着祝逢看完的那本漫画翻着。 他翻过被祝逢翻过的书页，心底升起一抹满足感，若非知道了祝逢漫画中命定的结局，这样的生活大概会一直持续下去。 沉迷漫画中的祝明日没有发觉祝逢靠近的脚步，直到手中的漫画被抽走，他的视线跟着离开的漫画书落到身前的人影。 祝明日仰起脸去看逆着光站在他面前的祝逢，伸手去够那本被收走的漫画。 “哥，你不是看完了吗。” 祝逢后退一步，让漫画离开祝明日能伸手够到的范围：“没有不让你看，等我们聊完再看。” 漫画被闭合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祝明日悻悻地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祝逢。 祝逢没有开口，伸入口袋中掏出一罐熟悉的白色药瓶放在矮桌上。 他的眼神跟随着药瓶的移动几经变换，心虚、慌张在他的装作无知的脸上不停闪过。 药瓶落在桌子上的啪嗒声在祝明日的心中重重敲了一下，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但他选择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万一呢？ “哥，怎么了？” 声音比起平常大了不少，他打定虚张声势的念头，就不能在刚开始输了阵势。 祝逢的嗓音里透着玩味，眯起眼打量着还在跟他演戏的祝明日，这时候倒是聪明了。 “哦？要我给你解释？” 他不介意再给亲爱的弟弟一个机会。 祝明日多看了几眼祝逢的脸色，不怕死地点点头，祝逢训人时一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做法，让他对于兄长没有多少畏惧感。 祝逢绿色眸中印着祝明日那不知所谓的模样，不免被气得想要发笑。 对于祝明日这种给根杆就会顺着往上爬的性子，他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头给祝明日好脸色看。 他神色冷峻，眼中没什么温度，话中的语气更不带波澜。 “祝明日，我把药给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祝明日对上祝逢宛若幽潭的眼睛，心下发虚，听到祝逢连名带姓地称呼从心地移开目光。 “哥，你说……” “看着我的眼睛说！” 祝逢带着不悦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哥。” 祝明日撒娇般地叫了一声，他哥现在也过于严肃了。 他抬起头看着祝逢的眼睛，目光闪躲，脸上露出个皱巴巴的笑容。 “哥，你之前说，这个药每天都要吃，是对我身体好的……保健品。” 至于是不是保健品，吃药的祝明日当然最清楚，吃药后身体确实比起以前好上不少，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生病次数少了。 不吃药的这些天身体负担比起先前的日子要重了许多，但也一直没有生病，他就一直放任自己的行为，直到今天。 当然，他觉得停药还是没问题的，今天不过去医院后被传染了。 第28章 在祝明日最后三个字说出来前，祝逢认为接下来只要和祝明日好好谈一谈心就能解决这件事了，但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小瞧了弟弟的胆子。 祝明日瞧了瞧祝逢没有变化的脸色继续开（拱）口（火）：“哥，保健品要少吃，是药三分毒。” 他定定地看向祝逢，善解人意得劝道：“哥你没有什么事的话，也不要吃保健品。” 祝逢此刻有些想要夸赞自己的好耐心，能听祝明日东扯西扯些有的没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祝明日面前，不再和人废话。 “不想吃药？”语气带着迷惑人的温和。 祝明日随着祝逢的靠近仰起脸，听到祝逢软下来的话语，以为祝逢准备像往常一样轻轻揭过这件事，他眼中显出欢喜，用力地点头。 “不想，一点也不想。” 祝逢俯下身盯着他，眼里划过他读不懂的情绪，和他相似但更具攻击性的面容带着冷漠，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划过他的脸颊，带起一丝凉意，他后知后觉涌上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 他心中思索着话语想要开口补救一下。 祝逢在他思考的间隙站直身体，脸侧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被抽走，惹得祝明日抬眼看他。 客厅顶部的灯处在祝逢的正上方，站直的祝逢大片脸都落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带着不加以掩饰的阴翳。 祝明日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别蛛的身影，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他觉得此刻的祝逢不像平日里面对他的祝逢，更像在漫画中窥见的别蛛。 祝逢属于别蛛的那一面给他下了判词。 “既然如此，我会安排人帮你把工作辞了，你下个月跟着我一起出国。” 祝明日瞪大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 站在沙发上的他比祝逢还要高出一个头来，他不满地看着兀自帮他做好决定的祝逢。 “你不能就这样帮我决定好一切。” 祝逢显然没了和他聊下去的兴致，转身离开，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看他：“我为什么不能？祝明日，你太高看自己了。” 祝明日接触祝逢冰冷的视线，喉咙一紧，似乎不明白祝逢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印象里的祝逢始终是那个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的人。 “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 祝明日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发泄出来，盯着停在原地的祝逢。 祝逢回身走到沙发前，仰视着祝明日，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明日，很新奇的体验。 挥去脑中冒出的想法，他抬起手拂过祝明日的头，停留在祝明日右侧脸颊上。 祝明日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对上祝逢无悲无喜的眼神，心中的怒意也消了大半，委屈还没有出来抢夺位置，脸上骤然一痛。 祝逢拧住他脸颊上的软肉转了大半圈。 “你都能干出不吃药的蠢事，我为什么不能说些给你添堵的话？” 祝明日扒拉着他哥的手，妄图救出遭受蹂躏的脸颊。 “你说那是保健品的！” 脸上的痛意加重，祝逢的力气显然加重了几分。 “那我有没有说让你每天都要吃。” 祝明日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脸上的手适时松开。 他捂住那处，担心再次遭遇黑手，往旁边挪了几步。 祝逢冷冷地看着祝明日的动作，眼底藏着的怒意褪去：“把你想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好。” 他留下一句话，没有管满脸不愿的祝明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离开客厅前他淡淡吐出一句话：“桌子上的药记得吃。” 祝明日走下沙发，赤脚踩在地毯上，捏起矮桌上的药瓶，药瓶上祝逢留下的余温早已褪去。 他拧开瓶盖，熟悉而刺鼻的药味钻入鼻腔，刺激得胃中涌起一股反酸。 客厅内明亮的光线让他很清楚地看见白色瓶子内部的药片，一片一片的堆积几乎贯穿了他目前的大半人生。 每一片都提醒着他自欺欺人，认为失去过去的他和祝逢再次拥有幸福。 白色泛着微黄的药片下掩埋着他失去的记忆。 他过去碎片化的记忆里存在一个温馨的家，中间缺失的空白无法告知他的人生里为什么只会剩下祝逢。 他总觉得遗忘的事情都是不重要的，就像不记得上辈子的记忆但这一世依旧得到了幸福，因为不重要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遗忘。 现在的他开始痛恨过去浸溺在虚幻之中的自己。 轻飘飘忽略过往，忽视祝逢的身份、药物的来源。 祝逢那所谓命定的结局里面是否也有他的推动。 与其说这药物控制的是他的生命，不妨说是组织控制祝逢忠心的好手段。 他吞下的每一粒药片，何尝不是祝逢生命漏斗中落下的沙砾。 他来到洗手间，手腕抬起，一颗颗浑圆的药片顺着下水管道消失。 祝逢离开前的叮嘱，不，或许更像是命令，他听得很清楚，但哪怕祝逢露出别蛛的模样，他也不会有多少畏惧。 祝逢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是他的哥哥，刻在血液里的羁绊什么都不能消除。 “出去。” 祝逢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刚脱下的衣服被他扔在床边的沙发上。 他眼都没抬一下，无情地驱赶敲了一下门就自己开门进来的祝明日。 祝明日站在门旁，祝逢的声音响起后，他脚步丝毫未挪，门被他顺手关上。 祝逢这才转头看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要让我再说一遍？” “我不出去。” 祝明日的视线直直对上祝逢的眼睛。 “我不要出国，你也不能把我的工作辞掉。” 祝逢多看了他一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去了你也只把我一个扔在房子里。” 祝明日不满地地回应道，“我不去。” “这件事免谈，出去。” 第32章 祝逢不再看他，脚步往卧室内的浴室走去。 “我现在成年了，你不能和以前一样。” 祝逢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动作不停。 祝明日见祝逢这副无视他的样子，几步跟了上去，趁着祝逢关门前挤进去。 这件卧室配套的浴室比起他房间的要小一点，他把祝逢堵在洗手台前，不满地盯着他。 “你不答应我，我今晚就不睡觉了，我要一直在你身边盯着你。” 祝逢默默听着面前这个前不久还在说自己成年说出这番幼稚的威胁。 “行，那你今晚不要睡觉了。” 前不久才被祝明日狠狠气到的他暂时没有哄小孩的心情，再哄下去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蠢事来。 祝明日被噎得一梗，看着祝逢让开自己，自顾自地完成洗漱的动作。 “记得关灯。” 祝明日出浴室门的时候不忘提醒还在身后杵着当木头的他。 祝明日气鼓鼓地关上灯跟在祝逢身后。 祝逢准备休息前，随口问了身后的木头：“药吃了没？” 祝明日不知是不是被气得脑子发晕，摸出口袋里的药瓶递上去。 祝逢挑了一下眉，抬手接过：“还知道给我检……” 话没说完，他发觉到手的药瓶重量不太对。 瓶盖被他慌忙拧开，白色的瓶子里空无一物。 他终于有了几分慌张，抬起的眼眸染上慌乱：“你全吃了。”： 祝明日对着态度终于有了变化的祝逢，也不确定自己的这番举动是对是错，但他还是诚实地告诉祝逢。 “没吃，我都倒了。” 六个字清晰地传入祝逢的耳中，大脑迅速理解了这六个字的含义，怒火卷上心头，焚烧着他的理智。 他为此刻还能听见自己的平静声音感到不可置信：“倒哪了？” “客厅边上洗手间的水槽里。” 话语带着几分无所谓，仿佛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祝逢那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被烧断。 祝明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祝逢，他想要先和祝逢拉开一个安全距离，等祝逢冷静下来再解决这件事。 祝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掼到墙上。 他能感受到脑袋撞击到墙面时到痛意，喉咙处紧接着传来被扼制住的不适。 “祝明日，你想死？” 喉咙上的手逐渐收紧，他的脸部因缺氧而染上红色，双手自然垂落身体的两侧，不做任何挣扎。 心底诡异地没有一丝害怕，笃定那只手的主人会松开他。 如他所预料，手在片刻后松开，大片的空气重新挤进肺部，他弓下身一时间被呛得咳嗽不止。 祝逢等到他的气息逐渐平复，掐过他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擦去生理反应出现的泪水，停留在脸上被拧后留下的红痕处。 他的大拇指抚过那处印子，在上面摩挲着。 祝明日呼吸还是有些急促，靠在墙上没有回应祝逢的话。 本还在轻柔抚慰脸颊的手指重新掐住了那块肉往外扯去，手下精致的脸庞被扯到变形，手主人的眉头紧锁着，盯着手下那张相似的脸。 任性吐出肆意妄为话语的嘴巴紧抿，他手上的力道加重。 “这些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第29章 脸颊处再次传来的痛意，祝明日带着些许狼狈定定地看向祝逢，眼中的神色丝毫没有让步。 祝逢凝视着这般模样的祝明日，松开手上的动作，像是一头凉水兜头浇下，他第一次意识到祝明日不再是那个离不开他的稚童。 小小的孩童长大成人，拒绝他的思想施加在身上。 两人间的空气凝固，祝明日固执地沉默着，等待祝逢的妥协。 他的眼睛直视着祝逢慌张逃避的眼神，像是未熟的柿子，心中一片涩麻。 “哥……” 总归是他先接受不了目前的气氛，开口打破这抹沉寂。 “我不想吃药，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吃，也没有事，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去看祝逢，反倒直起借力在墙壁上的身体往前倾去，像是小时候般埋在祝逢怀里。 “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不用为了我背负一切，你要好好活着。 他把脸埋在祝逢怀里，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 …… 祝逢一手抬起轻拍着他的背，漂浮在头顶的话语让他听不真切。 “明日，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泡沫传入耳朵，他想抬起头去看祝逢，但是头很沉，眼皮也很沉。 他感受到在背上轻拍到那只手揽住他，力气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他揉入骨血。 他想叫他，但嗓子像是被棉花被堵住，发不出声响。 有几滴湿润从头顶落下，滴到他的脸颊上，像是他流出的泪水。 他的意识越发昏沉，耳侧传来的声音仿佛是在天边。 “明日，哥求你，求你……” 后面的话消失，无论再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听清。 …… 祝明日骤然惊醒，从床上坐起。 被子划落堆积在腰腹处，他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天色还没有亮，他看不清周围，但能确定是在他哥的房间。 心底无法控制地涌上一阵失落。 梦里的事情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他苦苦回味着祝逢的最后一句话语，试图找出下半句没有听清的话。 醒来地真不是时候，他坐在黑暗里默默腹诽着，不过，如果他哥哭着求他吃药的话，他能难抵挡得住吗？感觉很难的样子。 一时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祝逢根本不会当着他的面哭，说起来他还没有看过他哥哭的样子…… 背后突然得袭上一阵凉意，打断他的思绪。 旁边传来布料摩擦的身影，紧接着一道刚醒透着沙哑的嗓音响起：“天还没有亮，再睡会儿。”是祝逢的声音。 他听话地躺了回去，旁边的人靠近了些，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附上来。 “不烫了。” 那只透着暖意的手在确认他的温度后，帮他拉紧被子后缩了回去。 他侧过身，头发堆积在枕头的凹陷处，眼睛在黑暗中探索着，勉强分辨出一个人影。 “哥。” 那道身影听到他的喊声没有动，鼻子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床头放了保温杯，里面有温水。” 似是注意到他声音中带着的沙哑又补上一句话。 他不是很渴加上不想动弹，没有起身去喝水。 他无聊地躺了一会儿，裹着被子蛄蛹了几下，一旁的人有些不耐，伸出手臂压在他的被子上：“睡觉，不要乱动被子，等下着凉又要难受。” 他安分下来，睁着眼睛探索黑暗里的一切，哪怕他看不清楚。 但他能确定他哥理他应该挺近的，他在黑暗中犹如半瞎般的视力也看见他哥的发丝。 睡觉时的黑色长发并不像祝逢清醒时乖顺贴在他的身后，有一部分因为他的动作散落到祝明日眼前。 经历过充足睡眠的他此刻毫无困意，眼前的黑色长发对他来说无疑是毛线球对于猫咪的意义。 他从被压制住的被子下伸出手，不惊动祝逢的情况下悄悄拉着那缕头发到他眼前，手指灵活地绕过那些发丝，编出一个外形糟糕的辫子。 他望着自己的“杰作”，嘴角不免抽搐，慌乱地用手拨开那缕头发。 手指和发丝缠住，他往后一扯，几根黑色的头发跟着他的手一起离开了那片地方。 他心虚地凑近祝逢的方向，投去视线，见那人的双眼依旧紧闭，心下松了一口气。 解出缠在手指上的发丝放回那缕头发上，他心虚地将手往被窝缩。 手缩到半路，被猛的拍了一下。 罪魁祸首眼睛没有睁开，“睡不着就回自己房间玩。” 夜里的空气透着凉意，祝明日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收回手放进被子里，双眼闭上，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他的脸埋在被子间，眼皮阖上后的世界陷入黑暗，听着耳侧清浅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中陷入混沌。 又回到了那个梦里，祝逢的声音还是模糊不清，他们间的位置有了变化，他被祝逢抱在怀里，祝逢的脸搁在他的肩颈处。 他的脖子能感受到一阵湿濡，氤氲出的水汽打湿了那块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他想伸手抱住祝逢，想看清他哭泣的面庞，手却不停使唤的垂在身侧，眼前也晕上黑影，像是老旧花白的电视机画面。 心底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却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仿佛他只是个突兀闯进的外来者，感受着身躯留下的想法。 他逐渐无法感知到梦中的躯体，仅有肩颈处的湿润拉扯着他的神智，将他禁锢在躯体中。 第33章 温热的眼泪落在身上变得冰凉，他的身躯被眼泪的温度包裹，让他感受到寒冷。 漆黑的世界抽去一切暖源，只身下寒冷，本该袭来的绝望被尽数裹挟而去，停跳的心脏仿佛彻底变为了机械，失去任何情感。 一阵刺耳的尖叫袭来，唤醒了陷入混沌的神智。 “啊——怎么尸体都已经凉了，就差送去火化了。 我要去打个报告，算了，算了，先把魂留住。” 那道声音喃喃自语着，紧接着声线变得诱惑，像是来自地狱的引诱人心的恶魔。 “迷惘的魂灵啊，想要重返人间实现心愿吗？和我签订契约吧……” 后面的话语他一概没听，想要再一次睁开眼睛，想要回抱住那人的执念缠满他，重返人间这几个字足以诱惑到他这只迷途的羔羊。 “好。” 他的话音落下，契约生效，他彻底陷入混沌之中。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四周是一片温暖，比眼泪要更加温热的水流将他包裹起来，过去不堪的记忆被那水流反复冲刷在身上洗刷而去。 “哇——” 他再一次回到了人间，落入了那处臂弯，比起褪去记忆中的要更小些，但足够温暖。 婴儿睁开双眼，模糊不清的视线只能看清一个影子，他捕捉到那抹熟悉的翠绿，乱挥的小手找到了目标，抓住艰难抱着他的孩童。 “小逢，弟弟很喜欢你呢，要小心一点抱哦。” “我的弟弟当然会喜欢我。” 孩童的手抱得更紧了些，背过身帮他遮住那不太刺目的阳光。 …… 晨曦的阳光打在脸上，多少有些扰人清梦，还不待他逃避，那束阳光就被挡了个结实。 祝明日睁开惺忪的睡眼，梦境随着清醒的意识褪去，遗忘在脑后。 他迷瞪着眼躺了一会儿，总觉得昨晚的梦很重要，他翻找像指间流沙一样逝去的梦，唯独肩膀上湿濡的触感还留有印象。 他任由思绪飘散，感受到床侧微微陷下去了一块，嘴里含糊地吐出声音：“哥，早。” “不早了。” 话是这样说的，祝逢身上的还是穿着一身睡衣，头发还未打理，祝明日的视线扫到昨晚被他胡乱解开的那处发梢，还泛着微卷。 一个杯子挡住他的视线，他接了过来，里面褐色的液体映出他的倒影。 “这是什么？” “感冒药，你昨晚又发烧了。” “怎么不是药丸了？”他嘀咕着，还是一口闷完。 杯中液体味道如同它糟糕的颜色，苦涩的药液划过喉咙让他的脸皱在一起。 “你不是不喜欢药丸。” 祝明日苦着脸把杯子递回去：“都不喜欢。” 他掀起被子打算离开床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拉住离开的祝逢：“之前的药丸变成药剂我也不会吃的！” 祝逢拉开他拽住衣袖的手，觉得自己昨晚认为弟弟长大的想法是个笑话，攥住祝明日的手腕，他神色认真，目光移到祝明日脸上的印子：“我现在不想和你聊这件事，在走之前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安分一点。” 他抽回手，握着祝明日喝完药的水杯往外走了几步，见人听到他的话不再打算起床，重新缩回被子里。 “醒了就不要在被子里窝着，你昨晚散热的时候出了汗，吃完早饭后把我的被子拿去洗干净。” 祝明日没有回应他，反倒把自己往被子里团得更紧密了些，只露出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嗯？” 祝逢紧盯住那团鼓起。 “知道了。” 被子团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一道不情愿的声音。 第30章 祝明日站在洗衣机前，困倦得打了个哈欠，将团成一团的被套和床单塞进洗衣机。 他呆站在原地，眼神虚焦地落在洗衣机的紧闭的舱门上，透过半透的舱门他看清床单和被套被水浸透后在里面旋转的样子。 “明日？”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祝明日回过神来侧身看向来人。 祝逢投来的视线带着不解，疑惑弟弟为什么在洗衣机旁站了半个小时。 “在哪傻站着干嘛？” 祝明日摇摇头，走到祝逢跟前：“哥，我昨天带回来的东西呢？” “还在玄关放着。” 祝明日绕开祝逢走到玄关前，果然看到了堆在柜子上的购物袋。 祝逢落后他半步跟了上来，靠在一遍看着他翻找袋子里的东西。 “感冒好全前不要乱吃零食。” 祝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没有抬头，语气中透着一副骄傲：“我可没有买零食哦。” “那还是我误会你了。” 祝逢的脚步往前挪了几步，准备去看购物袋里的物品。 祝明日注意到他的靠近，找到想找的物件握在手心，边搭话边转过身去。 “哼哼，你当然误会你亲爱的弟弟了……” “碰” 礼花中的彩带在祝逢面前绽开，绚烂的色彩占据了他大片的视野，他的瞳孔猛缩了一下，克制住听见爆炸声的本能。 几个小闪片沾到了他的长发上，他没有抬手去拂落，收缩的瞳孔中印出礼花随重力飘落露出还带着病气的笑脸上。 “哥，生日快乐！”欢跃的声音在落幕的礼花后响起。 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去，脸上也漾起丝淡淡的笑意。 祝明日整张脸几乎要贴到祝逢脸上：“哥，你是不是都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祝逢捧住凑到眼前，将视线中放大到几近变形的脸挪远了点。 “嗯。” 他确实忘记了这个普通的日子，他出生在一个春天即将离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没关系，我会帮哥哥记住的。” 眼前的脸依然盛满笑意，祝逢的眼神软下来，或许他出生在寒冬的弟弟更像在平静但温暖的春天降生。 祝明日望着祝逢脸上绽开更明显的笑意，他不免更加欢喜。 祝逢朝着他伸出手心，他疑惑地看了眼祝逢，一时间没有明白祝逢的意图，他试探着将手心留下的礼花放到祝逢手心。 祝逢虽然接过他的手心的礼花，但并没有收回手：“不是这个。” 祝明日投去的眼神更加不解。 “礼物。” 短短的音节落到祝明日耳中，他脸上顿时浮现出生气的表情，拿回了祝逢手心的礼花。 “没有！” 祝逢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但很快被他敛去，反倒安慰起祝明日：“是最近太忙了还没有准备……” 祝明日打断他不知道安慰谁的话。 “你把我的礼物藏起来了，还问我要礼物？”急促的话语里带着满满的不满，祝明日一想到自己那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生日礼物就觉得生气。 祝逢听完这话明白过来，是上次把明日的生日礼物藏在八音盒里了。 祝明日的嘴继续控诉祝逢的行径：“本来就迟到了，你还把它藏起来了。” “还没有找到？”虽说祝逢并不是很希望祝明日看见里面的东西，但送出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明日看见的准备。 祝逢重新捧住祝明日的脑袋摸了摸。 “真被打坏了？” 祝明日救出自己的脑袋，被揉乱的头发瞧着像是生气后炸起的毛：“你的礼物就等我找到后再说吧。” 他决定了哪怕祝逢现在说要帮他打开，他也会捂住祝逢的嘴，打输了一次架还要被哥哥一直挂在嘴边，确实有点丢人。 祝逢趁着他愣神，拎过他身后的购物袋。 祝逢的动作很快，在祝明日拽住祝逢的胳膊后，祝逢早已看完了袋子中的物件，没有什么适合当礼物的东西。 “祝逢！你赖皮。” 祝明日瞥见他空手而归，嘴角勾起：“你也不想想我是会把要藏的东西放得这么显眼的人吗？” 祝逢反应过来被弟弟影响的幼稚举动，忽略祝明日的称呼，将手中的购物袋递回去，开始转移话题：“里面装的面粉是要用来做什么？” “当然要做……”祝明日拖长音调迟迟不说出答案，“嘿，不告诉你，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抱着购物袋离远了些，“被子应该快洗好了，我先走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腿上的方向却是迈向厨房，俨然是随口说得借口。 祝逢没有拦下他，垂眸捻起发丝上的亮片，亮片泛着金属的光泽，让他看见倒影里勾起的嘴角。 虽说是借口，祝明日放完东西后，蹲回了洗衣机前，他瞥了眼洗衣机上的跳动的数字，离借口中的洗完还要很久。 既然如此，他站起身掠过客厅坐着的祝逢回到厨房。 面粉被他搁置在台面上，他依照着手机中搜索到的教程，找出一个大点的汤碗，放到电子称上，他打开面粉的袋子盯住称上显示的数字往下倒。 第34章 面粉堆积在碗中形成一座小丘，祝逢往下一步看去，倒入适量水。 适量，并没有准确克数，祝明日的手顿是停住了，停下来思考一番，他决定先加个和面粉一样克数的水。 面粉和水混合在一起，变成淅淅沥沥的汤水，顺着他的手滴落在碗中。 祝明日看着碗中和教程中相差径庭的结果，洗干净手，拿起剩下的面粉往下倒。 几次反复后，祝明日看着成型的面团一脸欣慰，虽然比教程中的要大上那么一圈，但问题不大，反正是要做长寿面，那么大一个面团做出来的面也一定很长。 祝逢要多补补活得长长久久。 剩下的步骤比起和面要简单不少，但祝明日还是忙活到了傍晚，至于洗衣机的事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祝大厨，忙完了吗？” 祝逢的声音响起，但贴心地站在门口，不去破坏祝明日准备的惊喜。 “我马上就好了，你在餐桌那等我。” 祝逢坐在餐桌前，一手搭在桌子上指关节曲起，规律地敲打桌面，视线紧盯住厨房的入口，片刻后，他看着祝明日手上端着个从未见过的海碗走出来，非常带有东方色彩的碗，白底蓝纹，就是口径大了点。 坐下去的视线并不能看见碗中装的食物，他心中的好奇更添了几分。 餐桌的位置并不远，祝明日没一会儿就站到了祝逢身旁，白底蓝纹的海碗也被他放在了祝逢面前。 祝逢顺势看清了里面的食物，几乎要堆满海碗的面，和面上卧着的鸡蛋，还有几根小菜飘在清汤中。 光看汤面的外貌确实其貌不扬了点，但是出自祝明日之手，祝逢自然觉得哪哪都好，粗细不一面条一看就是明日亲手擀的。 就是这份量确实多了点，弟弟的爱过于厚重了。 “哥，记得许愿，虽然没蛋糕，但我拿了蜡烛过来。” 祝明日点燃烛台里的蜡烛凑到祝逢跟前，他透过摇曳的烛火看见祝逢微微愕然道表情。 祝逢听话地看向蜡烛，绿色的眼眸穿过烛火望向祝明日。 “希望…弟弟以后能乖乖吃药。” 祝明日被祝逢认真的眼神看得表情一僵，头脑转得飞快：“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哥，你赶紧趁着还没吹蜡烛在心里许一个。” 他直视着祝逢的双眼，嘴上不停：“哥，每年就那么一次许愿的机会哦，要给自己用。” 说完这些，他还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能说出来的哦，会不灵的。” 祝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盯得他心里发毛，那双绿眼睛才合上，在心底默默许下心愿。 蜡烛在*祝逢睁开双眼后被倏忽吹灭，一缕青烟在祝明日眼前升腾而起。 他这才回过神来。 刚刚祝逢许愿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支线发布。” 他心底隐隐对这次任务对象有几分猜测，不过支线任务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 “005，支线任务一般是什么？” “宿主，支线任务一般是漫画中主要角色的愿望哦，不过只有主线任务才是必须要完成的。” “为什么只有主线任务必须要完成？” 祝明日对此早有疑惑，之前没有细究不过是因为出现的任务对象对他而言不重要。 “主线任务是大部分漫画读者的愿望，收集到的情感波动会比单一任务对象提供的要多。” 得知答案后的祝明日垂眸去看光屏上新出现支线任务，任务对象或者说许愿者确实如他猜想的那般。 他纠结着要不要点开愿望，万一祝逢的愿望和他说出口的一样呢。 还没等他纠结完，蜡烛在他眼前熄灭，祝逢伸出手拿走他手中的烛台放到一边，结束这个不伦不类的生日仪式。 “只煮了这一碗面。” 祝明日思绪明显没有完全飘回，呆楞的点点头。 祝逢的眉头蹙起，没有说话，起身去了厨房又很快出来，手上多了一副碗筷。 他夹出一部分面到碗里，筷子一拧就要夹断长长的面条。 “哥，你干嘛？！” 祝明日拦住祝逢的动作，神色严肃：“长寿面不能夹断的！” 祝逢避开他的手，动作不停。 “你擀的那么长一条面，哥哥一口也吃不下，乖，不捣乱。” 祝逢将分到新碗里的面放到祝明日面前，祝明日才明白过来他哥的意思。 “哥，这是给你做的长寿面。” “你是我亲弟弟，帮我吃了也作数。” 祝明日坐在祝逢对面，狐疑地看向祝逢，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真的？” “真的。”祝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只知道不要让弟弟饿肚子最重要，再者说，就算真的分出一半寿数给明日，又有什么关系。 祝明日呼呼完那碗面和他哥分过来的半个鸡蛋后，还是打开了光屏去看看新出现的支线任务，那个小红点看得他难受，肯定是这样的。 支线任务（待完成） 我可以付出一切希望我的弟弟可以康健无忧 ——祝逢 他抬起眼瞄向祝逢收拾碗筷的身影，不是说了许愿的机会要给自己用吗…… 祝逢大笨蛋！ 第31章 机场候机室，祝明日百无聊赖地靠在祝逢身上，即使他再不愿意，还是被他哥和行李打包一起带出国。 想到这，他仰起头往祝逢身上撞了一下。 祝逢忙着处理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被祝明日这一撞也没客气，抬手在他带着帽子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疼。” 他不满地直起身，怒视着祝逢，见人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往离祝逢隔几个位置的沙发上挪去。 祝逢的大半注意力在手机上，对祝明日的动作也不过多看一眼，见人没跑远就收回视线继续处理工作。 祝明日在远离祝逢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时不时往祝逢身上投去一眼，他的手机落在祝逢身侧，在这坐着也只能刷光屏上的论坛。 热门的帖子来回刷新也只是那几条，想到005说过是完结很久的漫画，他觉得倒也正常，毕竟每年都有新的漫画出现，读者的视线多少会被转移。 收拢思绪，他的视线停在光屏上等待加载中旋转的圆圈，期待着刷新出的新帖不再是打卡之类的发言。 旋转的圆圈消失，空白的界面在视野里发生变化，浮现满屏的文字。 他的视线在新出现的文字中穿移，停在一条让他提起兴趣的帖子上，【老贼太多坑没填了吧！特别是别蛛……】 后面的省略号勾起他的好奇，关于祝逢的事情一向能引起他的注意，而且看到帖子下飞涨的评论数量，已经有小火的趋势，他心念一动，省略掉的文字出现在眼前。 楼主：其他我就不吐槽了，我就想知道别蛛最后为什么突然反水？？（先叠个甲，楼主从连载就开追了，电子版全订，实体也买了全册，完结后刷了n遍漫画） 虽然别蛛对同事不太友好，但每个任务，除了被主角搅黄的那部分都完成得很好，而且与其说他嚯嚯同事，不如说组织里谁不嚯嚯和自己有利益冲突的人，只是别蛛的手段比其他人要狠点。 但是别蛛对组织还是很忠心的，特别是漫画里有段抓叛徒的剧情，谁能有别蛛积极啊！我真的不能接受组织的忠犬在最后突然反水，人设崩塌的感觉，老贼你敢不敢把原因画出来！ 1楼：每年都有人吐槽留下的坑[沧桑点烟.jpg] 2楼：老生常谈，下一个 3楼：yy能不能出个续作或重制版把坑填一下 4楼：＋1 …… 51楼：＋10086 52楼：长篇的漫画就是难逃人设崩塌，太监，烂尾的结局，yy这本还算好的了，但是，我还是会恨你的yy …… 79楼：说不定是老贼把两方战力画得不平衡了，篇幅拖得太长又想快点结局就只能让别蛛反水……算了，我编不下去了，老贼受死 …… 81楼（楼主）：但为什么反水的是别蛛啊，好歹是组织的忠犬，yy你崩人设了知道吗[无能狂怒.jpg] …… 90楼：其实我觉得别蛛反水还挺正常，别蛛有些事就是做得很无厘头，虽然他那一次抓卧底很积极，但别忘了，宵游也是卧底，他还是放跑了宵游，总不能是因为自己的下属就放过他了吧，再加上yy为了塑造反派神秘的特点，很少刻画别蛛的心理描写，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也不奇怪 91楼：男人心海底针，别蛛的想法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理解的，所以一切还是yy的错 92楼：其实别蛛和宵游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发现自己的弟弟立场后，为弟弟掩埋卧底的事实，并决心完成弟弟的心愿，和弟弟一起毁灭组织，但因为身份原因不想拖累弟弟，所以没有坦白死在决战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5章 93楼：又疯一个，拉出来 祝明日看到着顿了顿，暗暗咬牙，他哥可只有他一个弟弟！ 眼不见为净得划过92楼，他继续往下浏览。 94楼（楼主）：虽然90楼说得很有道理，但真的很难让人接受[哭.jpg]，但凡伏笔多一点就不至于让人难以接受，所以一切都是yy的错 …… 107楼：不止别蛛的问题，还有漫画最重要的boss也是，前面侧面刻画了那么多，结果出场就结局那么一点，还是出场即被自己忠心的下属被刺下线，我还期待他和主角之间的正面交锋，没想到最后被反派干掉了[滑稽.jpg] 108楼：是啊，前期刻画得多么厉害的boss出场即下线，真的很难评 祝明日看到这也回想起漫画的结局，boss的形象是个普通的小老头，一个放到人海绝对会被淹没的角色，放到这本侦探漫中做反派让他有一种太平淡的感觉。 虽然有这种形象刚好便于伪装的说法，但他总觉得不和谐，下线的方法就更离谱，决战时露面被他哥一枪送走。 祝明日望了眼不远处的祝逢，心中不免腹诽他哥这么能干，竟然还是等到决战解决掉boss，果然还是受剧情的影响。 他在心里吐糟着看着被他盯着的人往他的方向走来，他立刻挪开了视线。 祝逢站到他面前，手里捏着他的手机，“还在这发什么呆，可以登机了。” 落地后的天空还泛着鱼肚白，在飞机上呆了将近十个小时，祝明日刚站到地面的时候还有中不真实感，他平稳得停留在那座房子里太久了，久到忘记奔波的感觉。 坐上车后，祝明日看见坐在前座的司机才想起来一件事，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祝逢：“哥，孔岁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他要在国内把剩下的事处理好才能过来。” 祝明日得到答案便不再关注祝逢，视线移向窗外倒退的景物，他对外面的景色并没有印象，但祝逢来之前告诉他，这是父母还在时他们生活过的城市。 他对这座许久不见的城市难免添上几分期待，“哥，我们要住哪？住在以前爸妈的房子里吗？” “不是。” “为什么？” 他还挺期待能看看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说不定能想起被他遗失的记忆。 他侧着身，视线停留在窗外，但身后久久不传来回应，他松开搭载门上的双手往后仰去 “嘶。” 脑袋磕在硬物上，他捂住头缩在祝逢的膝上。 祝逢没预料到他的动作，手里捧着手机，祝明日倒下来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在手机上。 祝逢抬起手拨开他的发丝，查看磕到的伤口，红了一片并不严重，他附上掌心，轻轻帮人揉了揉。 祝明日捂住在他脑袋上轻揉的手，嘴里念念叨叨：“哥，你在车上看手机太危险了。” 祝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出所料地听见手底下传来一阵痛呼。 祝明日指挥着祝逢给他揉磕疼的地方，侧躺在祝逢膝上追问：“哥，所以为什么不住以前的家里？” 祝逢垂下眼眸，眼底藏着莫名的神色和祝明日好奇张望的眼睛对上，他收起给人揉伤的手，拿回被弟弟攥在手里的黑色长发。 “被烧掉了……” 祝明日读懂祝逢严重弥漫开的神色，他对这事有点印象，和今天一样由祝逢说出口，那天的祝逢把他抱在怀里，眼中的悲戚的神色不加掩饰，和现在的很像。 但当时的他不记得，现在的他依旧对那件事没有印象，只能从祝逢的话语和零碎的记忆中想象大火燃起吞噬一切的画面。 他有点讨厌从那双眼睛里看见这种情绪，想象出的画面让他无法和祝逢一起悲伤，他把祝逢一个人留在过去了。 他抬起手挡住祝逢的眼睛，其实他也没有这么想看祝逢哭的，如果现在祝逢要哭的话，他会闭上眼，好吧，最多偷看一眼。 祝逢浮现的情绪的时间很短，在祝明日张开指缝的时候就收敛完全，恢复往日平淡的模样。 他拨开祝明日挡在眼前的手。 祝明日握着那只拉着他的手，张张嘴停顿了一下轻声开口： “现在哥哥和我还有一个家。” 祝明日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都过去了”这四个说出口，这几个字无疑代表着他对祝逢的背叛。 对于他，确实都过去了，他不记得那段痛苦，没有稍稍揭开疼得不行的疤痕，他一直在向前走。 而祝逢拖着那道或许早已溃烂发脓的伤口站在原地，为了他不得不藏起难以愈合的疤痕，忍着痛拽住他的手寻找未来。 或许只有祝逢一人时，那道被藏起的伤口才得以窥见天日，暂时停留下来从那道伤口回到过去。 祝明日攥紧握住的那只手，车窗射进的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掌，青色、紫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让人清楚的看见。 阳光映射着交织的血管，里面的血液潺潺流动，将两人贯穿到一起，如同他们的命运从始至终无法分离。 他祝明日的未来绝对不该是祝逢所想，不该是祝逢所愿中付出一切，亦或漫画中付出生命铺设的未来。 祝逢站在原地，他就拉着他一起跑，过去的痛苦不该只困住他的哥哥。 第32章 新住处和在临城的房子不太一样，映入祝明日眼帘的是座独栋小洋楼，前面还带了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 轿车停在花园的门外，祝明日率先来到门口，但被铁门无情地拦住了去路。 他转过身去看落后他半步下车的祝逢。 祝逢在下车后没有继续跟着他，反倒是和送他们来的司机交谈起来。 不知道是否是两人有意避开他，他努力竖起耳朵，也没偷听到有用的信息。 但他能看见两人的动作，只见司机拿出一串钥匙递给祝逢，祝逢接过后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祝逢才往他的方向走来。 他注意到司机的视线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后才升起车窗离开。 收起心底的疑惑，他看着祝逢拿出刚得到的钥匙打开铁门，露出洋房的全貌，他对房子没有什么研究，只能拿漂亮去形容。 祝逢打开洋房的大门后就把手上的那串钥匙递到他手里，“行李已经送到二楼的房间了，上楼后左手边第二间，装修和你原来的卧室一样，就是多了个露台。” 祝明日听到祝逢的话点点头，呆楞地接过钥匙揣进口袋：“哥，你不住这吗？” “我的房间在你隔壁。” 祝明日松了口气，他还真以为祝逢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先上楼休息一会儿，等下要出门见个人。”祝逢推着他进入大门，反手把门关上。 祝明日眼中冒出好奇，莫非是他哥的朋友？好欣慰啊，他哥竟然也有朋友！还是说是组织里的同事，这是他能见的吗？这么一想好像还挺刺激。 思绪百转千回，猜测着接来下要拜访的人家，祝明日也无心休息，上楼换了身衣服，在这偌大的房子寻找起祝逢的身影。 第一个要找地方当然是隔壁的房间，他敲了几下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动静。 他拧动门把手，不出意外地被人锁上。 盯着那扇木门瞧了一会儿，他摁下开锁的想法，准备打道回府，这座房子太大了，还是等祝逢来找他吧。 “站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 心心念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祝明日扭过脸看见祝逢双手抱臂站在他的身后。 “哥，你去哪了？”他往旁边挪了一步给祝逢让出位置。 “找其他钥匙。” 祝逢站到祝明日原先站着的位置，手上露出一把黄铜钥匙插入锁眼。 他自然地跟上祝逢的脚步迈入房间。 祝逢注意到身后进来的祝明日，没有阻拦，随手将外套扔在他身上。 眼前顿时一黑，刚进门的祝明日手忙脚乱地扒下罩在身上的外套，世界恢复光亮，他看见祝逢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 祝明日转了转脑袋打量着这个房间，看上去布局和他的房间一样，外面是个小客厅。 祝逢拎起桌上的茶壶，过轻的重量让他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茶壶。 “不是让你去休息会儿？” “在飞机上都睡了这么久，现在哪还睡得着？” 祝明日不满地撇撇嘴，捧着祝逢的衣服靠近祝逢，还不等他坐到沙发上，手上又被塞来一个物什，是祝逢刚拿起又放下的茶壶。 “睡不着就去给我泡壶茶。” 他震惊地看着祝逢理所当然地指使他，控制着手上的力气让茶壶和桌面接触时发出声响，又不至于磕坏茶壶。 他捧着那团衣服挨到祝逢身边，嘴里碎碎念念地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抱怨：“刚搬家我连厨房在哪都不知道，你就指挥我做事。” “越来越娇气了，松手。”对于祝明日发点小脾气的行为他乐意惯着，只是看着弟弟手上被团成一团的衣服，他伸手拽了拽，抢救下这件即将变为咸菜的衣服。 第36章 祝明日望着被祝逢抖开的外套，原先直挺的面料上面遍布了皱痕，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是你先把我当衣架的。” “还是我的不好了，祝小明。” 祝逢随意把皱巴的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掰回祝明日移开的脸。 祝明日被掐着脸颊重新看见变成抹布的外套，他视线稍稍移开，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对视上。 想到自己来找祝逢的目的，他扒拉下那只动作轻柔地手：“哥，我们等下要去见谁？” 祝逢收回手，往后靠了点，嘴唇紧抿在一起，显然对他提出来的问题不喜，是不喜欢这个问题，还是不喜欢等下要见的人？ 他凑近了点，弥补上祝逢往后靠的距离，企图从祝逢脸上看出端倪。 “哥？” 他对着出神的祝逢挥挥手。 祝逢抓住在眼前乱晃的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重要还要见？是谁？” 祝明日企图抽回那只手，却发现祝逢本来虚虚抓着的手瞬间攥紧。 “嘶。” 祝逢听见他的痛呼，松了些力气却没有放开他。 他看着祝逢注意力全部移到他被攥着的手上，又问了一句：“谁啊？我认识吗？” 祝逢抬起眼深深看了眼他，“你以前认识……是爸妈以前的朋友。” 祝明日瞪大眼睛，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惊喜，他一直以为爸妈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的，不然祝逢怎么会带着他苦苦挣扎。 “爸妈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逢眼眸深沉，翻滚过他读不懂的情绪，祝逢松开攥着他的手搭上他的头顶，紧接着意想不到的回答在他耳边响起：“不是什么好人。” 他眼底漫上疑惑，他爸妈为什么会和不是好人的人交朋友？ 过去留下的关于父母的记忆中，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待他温和宠溺，他很难将父母和坏人这两个字搭上关系。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祝逢，难道当反派是家族企业，这样他哥走上反派这条路也说得通了，子承父业嘛。 思绪被头顶上压下的力道打断，“在想什么？” 祝逢完全不知道弟弟的思绪飘到哪里去了，只是看见祝明日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有些担心，这就被吓到了。 “爸妈为什么要和他交朋友？爸妈过世后为什么就没见过他了？” 祝明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上冒，祝逢赶紧捏住他的嘴巴，免得这个好奇宝宝到天黑都闭不了嘴。 “谁知道呢？” “唔唔。” 祝明日不满他谜语人般的回答，嘴巴被捏住后也不忘冲着祝逢使眼色。 祝逢空闲的另一只手捂上他的眼睛，挡住那双象征他们血缘的绿眼睛，避免自己心软。 “你见过他的……” 祝明日挣扎的的动作停下，乖乖地等着祝逢接下来的回答。 “爸妈过世后你被他抚养过一段时间，我成年前他算是我们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 “！” 祝逢说完话后松开捂住祝明日双眼的手，眼里不出意外地装满震惊。 祝明日重新看见祝逢后，眼神往捂着他嘴的手上瞟，示意祝逢把那只手也松开。 祝逢如他所愿松开那只手。 “哥，那为什么你还没成年前我就到你身边了？” “不想和哥哥一起生活吗？” 祝逢松开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凌厉到带有攻击性的绿眸中透露出受伤的神色，长长的发丝垂落在侧泛起忧郁的情绪。 祝逢其实长的很漂亮，但那双和他相似又不一样的眼睛比起他的更加狭长，高耸的鼻梁和血色淡淡薄唇为他添上几分不近人情，从小在另一个世界摸爬滚打染上的莫名气质让本就薄情的长相充满攻击性。 平常大抵很少有人会将注意放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往往被那股攻击性阻隔在外。 此刻坚强的外壳被打碎，露出里面的柔软，美人虽然没有垂泪，但隐隐间流落出脆弱，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是他哥。 站在他身前为他遮风避雨的大哥露出这番神色他当然心疼，祝明日难免为自己问出的问题感到懊悔。 他往祝逢的方向贴近一些，几乎要将自己粘在祝逢身上：“我当然想在哥哥身边长大。” 祝逢对身上多出的一团没有动作，神色放软，眼神却在祝明日看不见的地方透出狠戾：“他照顾不好你，我就把你接到身边来了。” “明日很喜欢他吗？” 祝逢的手搭在祝明日的后颈上捏了捏。 “没有。”祝明日抬起头干脆的回绝祝逢的话，对上祝逢那双早已看不出变化的眼睛，不满的控诉：“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双手搭上祝逢的脑袋，学着祝逢的动作摸了摸，两只手下漆黑的长发不像看上去那般充满攻击性，很软且带着祝逢的体温，很好摸，怪不得他哥这么喜欢揉他头。 “不要这样想，我都不记得他。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哥哥！” 祝逢不用看都知道他的头发变成了什么样，他单手抓住在他头上捣乱的双手，空出的那只手抚顺发丝。 面对着坐在跟前嚯嚯他头发的人，低低叹息一声，不放心做出提醒。 “明日，他不是什么好人，之后离他远点，至于他之前抚养你的事，他拿了爸妈的遗产，养你也是他该做的。” 第33章 祝明日应下祝逢的话，照着祝逢说出的话心中做出推断，怪不得他哥讨厌这个朋友，拿了他们家的遗产又没照顾好他，确实很讨厌。 他张了张口，准备再问问他哥那个朋友的事，手心却多了重量，是前不久被他放在桌上的茶壶。 “下飞机后，我还没有喝过水，现在说了那么多有点口渴，明日去帮哥哥烧点水好不好，厨房在一楼，楼梯右拐后直走。” 祝逢身上的攻击性被尽数收敛起来，寡淡的唇色加上祝明日确认过柔软的长发看上去透出一丝柔弱。 “那哥哥等我一会儿。” 祝明日瞧见祝逢的这幅模样就恨不得应下祝逢的所有要求，心中一种名为责任的感觉涌出来。 揣起茶壶就往门外快步走去，看着一路送他到门口的祝逢，还不忘贴心道：“哥，你坐在那等我就好。” 祝逢靠在门边，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攻击性，他脸上挂起浅笑：“动作小心点，不要烫到自己。” 他笑意褪去等到楼梯上看不见祝明日的身影转身回了房间。 原来示弱对明日这么有用吗？在组织里若是那般模样，怕不是被人连肉渣都吃干净。 他垂下眼眸，周身的气质恢复成往日般模样，手指没有客气地拧动门锁。 “咔哒” 锁芯锁上的声音响起，他没有犹豫转身进了里间的卧室。 另一面，祝明日摸索到厨房烧完水，带着茶壶回到祝逢门口，拧住门把手推了下门，没推动。 他皱了皱眉头，重新试了一次，木门只是随着他逐渐暴力的动作，发出轻微声响，位置丝毫没有移动。 他拍了拍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贴在身侧的口袋在他拍门后传来动静，不停地震动，他一手拿住茶壶，放弃再次拍门的欲望，把手伸进兜里摸出震动来源——他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串熟悉的号码，上面“祝逢”两个字不停地跳动。 他生气地任由着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听筒中传来祝逢淡淡的嗓音：“乖，回去好好休息会儿，出门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不好！” 听筒静默了一会儿，祝逢的声音继续响起透出一丝疲惫：“哥哥很累了，哥哥想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最后的半句话听着完全像是在哄孩子，祝明日撇撇嘴：“好吧。” 电话挂断的声响传来，他抱着茶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虽然说着不想休息，但经过了旅途的奔波，祝明日沾到床后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梦中的景象照旧是过去的故事，但在醒来的一瞬间尽数遗忘。 祝明日一个人坐在床上，哪怕窗帘拉开了一半房间内还是一片昏暗。 他朦胧着双眼呆坐在床上，祝逢推门进来时看见得就是这副画面，他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点亮一盏光线柔和的灯。 昏黄的灯光驱散了祝明日的不适感，他的眼神聚焦，抬头看向走进房间的人。 “哥哥。” 祝逢脚上的步伐加快，快步走到祝明日身边：“怎么了？” 祝明日视线随着祝逢移动，听见祝逢的声音也只是呆愣愣地盯着祝逢，过了很久，他仿佛才彻底清醒。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祝逢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担心惊扰到他。 “不记得了，醒来后就忘了。” “没事，只是梦而已，忘了就忘了吧。” 第37章 祝逢的手搭上祝明日的肩颈处，那片湿濡的感觉终于被温暖替代，祝明日扭过脸看向祝明日的手。 半晌他仰起脸，眼中充斥着迷茫，“哥，我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事啊……？” 祝逢逃避掉他的眼神，薄唇轻启，过了片刻才听见声音：“我们明日不用记得那些事情。” 他帮人掀开被子，“快起床，你收拾一下就出发。” 祝逢做完这些，准备离开房间到外面的小客厅等着，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恢复到冰凉的茶壶。 他顺手拿起茶壶想要带回去。 下床后的祝明日却拦住他的动作，“它现在是我的了。”他瞥了眼祝逢：“你先不要的。” 祝逢收回手，脸上浮现无奈的表情：“好好好，是你的了。” 祝逢抬手把祝明日睡乱的头发彻底变成一个鸡窝：“幼不幼稚，祝小明。” 祝明日把抢下的茶壶塞入床边箱子里。 箱子的一角放着祝逢去年送的那颗圣诞节“苹果”，他还惦记着里面的生日礼物。 快速洗漱完，和祝逢坐上车。 没有来时的司机，开车的是祝逢。 外面的天色昏暗，大片的乌云遍布在空中，昭示着接下来的天气，在两人离开街区的瞬间，暴雨倾盆而下。 大约十几分钟的车程，两人乘坐的轿车行驶到一个透着低调奢华的大门前。 外面的大雨比两人刚出发时落得更为猛烈，敲打车窗的声音不再是舒缓的白噪音，更像是噪音，祝明日莫名有些烦躁。 祝逢在那栋大门前停下。 祝明日透过车窗上模糊的水渍看到雨中有个人撑着伞走过来。 等那人到他们身边时，身上已经湿了大半，这种天气里，伞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看那人看得出神，祝逢的声音响起：“下车。” 祝明日不解得看过去，“这么大雨，不等到里面再下车吗？” “有人来接了。”祝明日往回窗外，只见刚刚那个人影身后还跟几个穿黑西服像是保镖模样的男人，手里举着伞，应该就是来接人的。 他打开车门，站在一旁的保镖手中撑得伞对于他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一下车，铺面而来的雨珠砸在身上，虽然那名保镖帮他当了大半，但他刚换的衣服还是湿了。 那名走在保镖前面的人现在才看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 他心底暗暗咂舌，这么大年纪还要遭这罪真不容易。 祝逢早从车的另一侧绕到他身边，旁边也站着一位和他身旁如出一辙打扮的保镖为他撑着伞。 “少爷，小少爷，先进去吧。” 他听着那个那个老伯开口，声音通过倾泻的雨水清晰地传来。 祝逢颔首回应老伯的话，祝明日不认识在场除开祝逢的人，只跟着祝逢的动作。 进了那扇门，两人重新坐上一辆车，他坐在祝逢的身侧，湿哒哒地布料贴在皮肤，他捏起衣服的一角让满是湿气的衣服不在紧贴在身上。 他扭过脸，看见从上车后就没有开口的祝逢身上也湿了大片，深色的外套晕开一大片水渍。 他在心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爸妈朋友不由得降低了好感，虽说在和祝逢交谈后本身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感。 祝明日顺着祝逢的侧脸，看见车窗外愈发昏沉的天气，黑压压的云层和地面贴地很近，带给人压抑的感觉。 他收回视线，转而落向手腕上的手表，光洁的水晶表镜沾上水珠，他不客气地抬起湿透的手腕一抹。 柔软的衣服没有造成划痕，他注意掉表盘的指针距离他和祝逢进门转动了几个刻度。 但回想起低头的前一刻窗外还没有出现建筑物，他有些想问问他哥还要多久能到时，抬眼地瞬间和坐在副驾上的老伯在后视镜对上视线。 他眨了眨眼睛，但没有躲开那道视线，他看见老伯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显然是对他释放善意的象征。 “小少爷还有5分钟就能到了。” 祝明日没有预料到他突然开口，懵了一瞬，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副驾上坐着的老伯，只能学着祝逢对他的态度，对着后视镜轻轻颔首。 后视镜反射*出的那张脸笑意比起之前更真实些，老人家露出回忆的表情：“小少爷和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呢。” “你认识我？”祝明日问出口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就第一次见面那个熟念的语气，他们不认识才奇怪。 “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忘了小少爷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叫查尔斯亨特，小少爷和以前一样叫我查尔斯就好。” 祝逢在查尔斯开口后睨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垂眸在一侧听着两人的对话。 祝明日见祝逢没有阻止他和查尔斯的交流，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坐直，往前倾了一点。 “查尔斯，你可以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小少爷。” 查尔斯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视线隐晦瞥了眼祝逢后看向前方，雨刮器刮开眼前的水幕，把他的记忆拉回到那场和今天一样的暴雨中。 “您第一次来到这座庄园的时候，也是跟着大少爷一起……” 祝明日顺着查尔斯的话语看向祝逢，祝逢的脸上瞧不出多余的神色，道路旁亮起的路灯穿破昏暗的空气落到他的侧脸，明明灭灭。 祝明日耳侧是查尔斯的声音，在不明晰的光线中模糊，他顺着那道古朴的声音，试图幻想着十多年前的还是孩子模样的祝逢，他们像现在一样一同坐在车的后座。 他根据眼前的画面，试图勾勒出他遗失的时光，但身上雨水黏腻的触感提醒着他那只不过是虚假的记忆。 第34章 祝明日回过神，视线移回副驾驶的位置，听着查尔斯坐在前面继续描述着过往那段时光。 “先生没有孩子，之前只有大少爷一个人的时候，还总想着庄园里只有大少爷一个孩子会不会太寂寞，刚得到小少爷的消息时，就去安排领养的事，接你回来那天先生也很高兴，是和大少爷一起去的。” 祝明日注意到查尔斯话题的中心逐渐偏向那位先生，他那名义上的养父，趁着查尔斯停顿的瞬间他开口发问：“查尔斯，先生是位什么样的人？” 祝逢给出的答案太过笼统，不是好人，那是坏人吗？有多坏？ 他除了知道要提防那位先生除外，完全不知道他过去和那位先生是这么相处的。 许是听出他话里的担忧，查尔斯的语气带上几分安抚：“小少爷，不用担心，先生很喜欢你，你小时候还叫过先生爸爸呢。” 祝明日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惊讶，他没想到这位完全被他遗忘的先生和他的关系如此亲昵，看来那位先生对他确实很好，哪怕是假的，也骗过了小时候的他。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去看祝逢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亲昵一个祝逢讨厌的人。 “你和大少爷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先生也很想你们。”查尔斯瞧见他的样子，脸上怀念的表情愈加明显。 “你和大少爷在的时候，庄园里还算热闹……” “到了。” 祝逢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打断两人的谈话，祝明日重新看向车窗外，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室内，车子也适时停下。 祝明日跟着前面领路的人在这座庞大的建筑里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个看起来像会客厅的地方。 他一路默默地跟在祝逢的身侧，视线时不时瞟向祝逢冷凝的侧脸，从刚刚车里的谈话结束，下车后祝逢的表情就变成这副模样。 他们被人引入会客厅后，他悄悄又往祝逢的脸上投去视线，脸上的冰霜化去，恢复成往日不咸不淡的模样。 沙发上坐着的人像是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收拢起打开的书本，放到一侧，祝明日的视力在光线充足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书封上的一串字母被他捕获。 一连串黏在一起的字体，他只能认出俄语，至于单词的意思，他对俄语没什么研究，能认出那串字符是俄语就不错了。 旁边有一串英文的小字，他睁着眼睛细细辨别上面的字符。 “明日。” 声音从远处飘来，打断他的思绪，他的视线转向看着忽略祝逢直接来到他面前的的人。 “怎么进来了还站在这……身上怎么湿成这样！” 原本平缓的音调骤然提高，让祝明日把视线完全放到开口的人身上。 靠近的人和想象的完全不同，外表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他还以为会和查尔斯的年纪差不多，他视线移到那人的脸上，脸庞是柔和的东方人长相，让人第一眼看去生不出警惕。 那人往前进了一步，打破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你身体不好，淋成这样别又生病。” 祝明日跟着他的视线垂下眼看身上的水渍，已经被车上的空调吹干了一部分。 第38章 听见眼前的男人提起，被他适应的湿黏感再次出现，不过没有跟在车上一样去拉衣角，毕竟现场不止有祝逢，还有还有面前这个不熟悉的男人。 “先带他们去换身衣服。” 这话显然不是对他和祝逢说的，祝明日看见门外进来一个佣人打扮的人。 祝明日跟着过来的佣人往外走去，离开会客厅前，他回过头重新看向那本沙发上的书，却和先生对上眼，先生冲着他温和一笑，嘴唇轻张。 他读懂了他的唇语——“去吧”，他冲着先生点点头，跟上看他停在原地而站在走廊阴影处等他的祝逢。 会客厅的门关上，他回忆起看到那串英文小字： crimeandpunishment 罪与罚 …… 被人带到不远处的房间换完衣服，祝明日在浴室找到拿着吹风机吹那头长发的祝逢：“哥，他和你关系不好吗？” 两人都明白祝明日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祝逢关掉吹风机，朝着祝明日招招手：“过来。” 祝明日走到祝逢身旁，被摁着在一旁的软椅上，祝逢手上的吹风机重新开始工作，这次对准的是颗银白色的脑袋。 祝逢的手指拨弄着被风吹起的银白发丝。 风声夹杂着祝逢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以后不要在这座房子里聊他的话题。” 他想扭过头去看祝逢，又被脑袋上的那只手掰回原位。 虽然祝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能从祝逢的话中窥见双方的态度，不仅祝逢讨厌他，那位先生也没有多待见祝逢。 “他叫什么？这个总可以问的吧，到这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陆钧怀。” 祝明日点点头，脑袋又被固定住。 “005，帮我查一下陆钧怀的信息。” “抱歉，宿主，本系统无查询权限。” “？” “宿主，陆钧怀有在漫画里出现过。” 005回答他疑问的瞬间，附带上陆廷川在漫画中出现的截图。 他放大那张截图，发现陆钧怀还真得在漫画中出现过，是司玉追查组织消息时参加的一个慈善晚宴，陆钧怀作为宾客出现，还成了当时发生案子的嫌疑人之一。 祝明日无奈放弃走捷径，维持着脑袋不动的姿势，往后伸出手：“哥，借我一下手机。” 祝逢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机，“你自己的呢？” “换完衣服我扔桌子上了，没有拿进来。” 祝逢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伸到面前的手心。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祝明日收回手，按亮手机屏幕，不出意外设置了密码。 祝逢站在他的身后正要开口告诉他密码，祝明日信心满满得在他开口前按下6个数字。 祝逢透过前面的玻璃的反光，看见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屏幕上方的锁晃了晃，手机跟着震动了一下没有打开。 祝逢关掉吹风机，俯身按住他蠢蠢欲动再按一遍的手，把吹风机放到一旁，修长的手指在祝明日眼前按下密码。 “记住了？” 祝逢低下头去，从祝明日的上方看向他，发现他的脸颊鼓了起来，他抬起手指戳了一下，戳的得那颗脑袋仰起来看他。 “我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祝明日自己的手机密码是祝逢的生日，他理所应当地觉得祝逢手机的密码也会是他的生日，但祝逢输入的数字和他的生日八杆子打不着。 祝逢对亲手养大弟弟的想法当然了解，他瞬间明白祝明日话里的意思：“不是已经知道密码了吗，自己改。” 祝明日倒也没有真把祝逢的密码改掉，他寻找的手机上的搜索引擎，搜索陆廷川的生平。 祝逢看见他的动作，眼睛眯了眯，“问我要手机就是查这个？” “你又不让我问，那我就自己查。” “当着我的面用我的手机在搜索引擎搜？” 祝明日点点头，非常认同自己的行为。 “搜完了记得删掉搜索记录。” 祝逢留下一句话，重新捏起吹风机到另一侧吹自己的长发。 祝明日的注意力全部放回手机上，他随便点进去一条记录着陆钧怀生平的网页，划过上面的个人信息，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找寻着陆钧怀好友的信息。 一个又一个网页在眼前浏览过，他的手指停顿在一条关于陆廷川名下企业的信息上，是一家关于药物研究的企业。 “陆钧怀先生名下的xx制药有限公司在攻克xx方面获得巨大突破，陆先生的合伙人兼本项研究负责人祝女士和祝先生贡献……” 下面有一场大合照的配图，但经过多次的压缩，上面每个人的脸庞都已模糊不清，如同记忆中被时间冲刷逐渐淡去的身影。 祝明日的视线还是在那些已经模糊的脸庞上扫视着。 “明日。” 等祝逢吹完头发，祝明日拿着的手机屏幕上还是那张照片。 “在看什么？” 祝明日把手机屏幕往祝逢面前挪了挪，“照片上有爸妈。” 祝逢的视线往手机屏幕上一扫，关于父母存在的痕迹早已被抹去，世上代表着他们存在的痕迹只剩下他和祝明日，那场大火烧去了一切，徒留下他们。 看到模糊不堪的照片，他没控制脸上的表情，没想到明日这种简单的找法真的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痕迹，模糊成这样了，怪不得能留下来。 他拿过明日手上的手机：“我试试看能不能修复。” 祝明日接着祝逢拉他的力站起身。 “走吧，别让那位先生等急了。” 第35章 两人跟着前面引路的佣人穿行在走廊上，祝明日注意到他们现在的方向不是前往原先会客厅的位置，但身侧的祝逢没有开口说什么，他便默默地跟在一旁。 随着引路的佣人打开门，祝明日往内望去，是一间餐厅，陆钧怀独自一人坐在餐桌的首位，手边没有看见那本书，祝明日猜测应该还在那间会客厅。 陆钧怀发现被人打开的门，视线移到门开后露出的祝明日身上，他冲着祝明日招招手：“明日，到我身边来。” 话音落下，祝明日第一时间看向得却是祝逢，祝逢的神色淡淡，靠近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推了他一下。 他顺着力道往陆钧怀的方向走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暗暗松了口气。 陆钧怀拉着他坐在身边的位置，祝逢落后他半步拉开他另一侧的椅子坐下。 椅子划过地板的刺耳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陆钧怀的视线终于从祝明日身上分出一部分，落到噪音的声源处，他的眉心微微蹙起，面对祝明日的温和表情未曾褪去，出口地却是一身冷呵：“祝逢。” 被叫到的祝逢不紧不慢在发出噪音的椅子上坐下身，毫不在意地和那双落到他身上后变得冰冷的眼睛对上，口中说出的敬称毫无尊重：“陆叔叔。” 祝明日夹在两人中间，被陆钧怀猝不及防地变脸吓得一激灵，他抬眼去看陆钧怀那张儒雅的脸，上面还挂着面对他时候的笑意。 陆钧怀一直关注着身边的祝明日，此刻注意到他的动作，安抚似的顺着他的脑袋摸到他的后颈。 “啧” 他感受着后颈处传来的温度，听见祝逢的方向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不想见到我就滚出去。” 祝逢避开陆钧怀的视线，看向搭在祝明日后颈的手上，依旧慵懒得靠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局面瞬间发展成这副模样，坐在两人中间的祝明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挣脱后颈那只手，扭过头看向祝逢，祝逢要滚的话他就麻溜地跟着一起滚。 祝逢瞧见祝明日的动作不由得心里一暖。 陆钧怀伸出去安抚人的手被甩开，他倒是没有生气，反手按住蠢蠢欲动想凑到祝逢身边的祝明日：“小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还是只和你哥哥亲近。” 片刻前的冷凝被他轻轻揭过。 祝明日听见陆钧怀的话也不会不好意思：“陆叔叔，你知道的，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插入他的发丝间。 银白的发丝在陆钧怀眼中跃动，眼中虚伪的温和难得流露一丝怀念：“不记得也好。” 他收回手，眼中短暂流露的真情被他收起。 “现在回来了，就在我这多住一段时间。” 祝明日能感受到身侧传来凝视他的视线：“我想和哥哥一起。” “被你哥哥拐出去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还没吃够。”长期处于上位者的陆钧怀自然对许久未见的养子接连的忤逆感到不快。 “没吃苦，哥哥对我很好。”祝明日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说祝逢的不好。 “好好好，你哥哥最好了，我这里也不会缺了他一间房间，你和他都住在这。” 对这个喜爱的小儿子，陆钧怀也愿意耐下性子哄一哄，但他做出的决定不会更改，满意的在余光中瞥见祝逢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第39章 他按下桌边的响铃，饭菜很快被佣人拿上来。 一顿饭吃下来，只有陆钧怀高兴。 吃完饭，三人来到饭厅旁的另一间客厅。 “明日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陆钧怀坐在离兄弟俩不远的单人沙发上，问这话的时候他看向祝逢。 “还是老样子。” 陆钧怀的视线随着祝逢的话移到祝明日的身上暗暗思索，随即拿了手机发出段消息。 半晌，祝明日又见到了接他们进庄园的查尔斯，手上端着的托盘上有一本冒着热气的水和白色药瓶。 “放那吧。”陆钧怀抬抬下巴，示意查尔斯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查尔斯把托盘上的东西放在面前的位置。 等查尔斯收起托盘站到一旁，他瞥瞥陆钧怀，见他没有丝毫动作。 “陆叔叔，你身体不好吗？” “是你的。” 祝明日的表情耷拉下来，怪不得他看这药瓶眼熟，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在异国的土地上他还能见到这个药瓶子，他刚刚多这嘴干嘛。 杯中的水还冒着热气，陆钧怀没急着催促。 祝明日给祝逢抛了个眼神，他看着祝逢顺利地接收到，然后，无视了他求救的眼神。 祝逢和陆钧怀罕见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祝明日朝着祝逢的方向做了个“叛徒”的口型，祝逢这次更是连视线都没有给他。 陆钧怀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不由失笑：“出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事都去找你哥哥。” 他没指望祝明日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还在这呢，好歹算是你们法律上的监护人，你哥也得听我的，怎么不来求求我。” 祝明日现下觉得祝逢和他说得话非常对，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他脸上已经装不出一丝笑意，旁边的祝逢完全没有插入他们对话的意思，端起桌上茶水细细品味，看天看地看手中的茶水就是不看他的弟弟，转头对上陆钧怀饶有兴致的表情更是心累。 “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 这话是在反驳祝逢先前的回答，祝逢说完那话后，陆钧怀就派人拿了药过来，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逗逗孩子算是养孩子过程中的乐趣，但养的孩子一味叛逆就让人头疼了。 陆钧怀此刻就有些头大，他睨了眼旁边那个大的，把他的好茶当白水喝着，没眼看地移开视线，视线落到小点的身上，比起他哥倒是乖巧一点，安分地坐着，垂下的眼睛避开他的视线，嘴上却毫不客气说着让他头疼的话。 跟他哥哥学坏了，他心里迅速作出判断，果然孩子还是应该放在身边养，小时候的明日多乖巧。 “如果医生给出的报告没有问题，你不想吃我就由着你去。” 祝明日依旧没有多瞧一眼面前摆着的药瓶，他的视野中陆钧怀左手搭在沙发上，食指曲起，敲击着沙发皮质的表面。 “查尔斯，安排医疗团队过来。” 那只被祝明日观察的手抬起冲着查尔斯勾了勾。 以陆钧怀的财力，祝明日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在这间客厅看见他口中的医疗团队和那些同样让他讨厌的仪器。 “我刚吃了饭，很多检查是要空腹的。” 他赶在查尔斯离开前朝陆钧怀开口。 陆钧怀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假面，嘴角还勾起体贴的笑容：“没关系，我们先把能做的检查做一遍，等明天我们再做一遍完整的检查。” 陆钧怀的话仿佛恶魔在他耳侧低语，祝明日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吃药，还是做完检查再吃药？” 祝明日哪个都不想选择，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大腿的祝逢也并不打算帮他。 他翻拣出几片药片，混着温水吞下。 陆钧怀看到他的动作，不打算再为难他，对着收拾药瓶的查尔斯吩咐：“带小少爷回他的房间。” 祝明日也不想在这待着，听见陆钧怀的声音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他往外走了几步，看着还在沙发上坐着的祝逢。 “？” “我和你哥哥还有些事要谈，你先回去休息。” 祝逢也冲着他挥挥手让他先离开。 祝明日明白过来接下来的事是他不能听的了，跟着查尔斯来到门外。 走出了些距离，祝明日看着先他半步带路的查尔斯，想到他拿来的药，出声询问：“查尔斯。” “小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我刚吃的药是哪里来的。”难道他之前一直猜错了，他吃的药不是来源于祝逢背后的组织，而是他的养父？可是漫画中有描述那个组织中确实有药物研究的痕迹。 “小少爷是指我刚刚拿来的那瓶药吗？” “嗯！” “小少爷吃的药是大少爷拿来的。” 好吧，看来和他猜的一样，他点点头。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药的？”祝明日不记得自己还在父母身边时要吃什么药，他对这药有印象时就只剩下他和祝逢。 “大概是您7岁的时候，那一次您病得很重，大少爷就喂了您吃这药。” 他那时候七岁，他哥那时不才12岁，祝明日现在想去论坛中猜测别蛛是否在组织长大的帖子里实锤一下，但他发不了言，也给不出证据，总不能说他是别蛛弟弟吧。 祝明日还想再问点什么，查尔斯的声音响起：“小少爷，到了。” 第36章 查尔斯帮祝明日推开门，向他介绍里面的布局：“这是您小时候的房间，先生知道您要回来，让人重新装了一下，但大体布局没有变，您以前的东西先生也都让人留着。” 庄园里的房间比起他和祝逢的那栋小洋房里的房间要宽敞很多，与其说是睡觉的卧室，不如说把一个小套房塞到这座房子里，他还在里面看到了玩具房。 查尔斯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解释道：“您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房间，先生特地留了下来，不过在里面除了您小时候的玩具，还按您的喜好添上了新的东西。” 看来他所谓的养父虽然十多年没和他见过面，但对他的事倒是十分了解，连他的喜好都摸清了。 参观完整个房间的布局，查尔斯最后为他介绍：“床头有个按钮，小少爷有什么事都可以按。” 祝明日进入卧室，果不其然在床头发现那个按钮，但他暂时没有尝试的想法。 他扭头看着离开的查尔斯，出声叫住往门外走去的他：“查尔斯，你知道为什么哥哥和陆叔叔的关系不好吗？” 查尔斯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少爷，这件事我不方便和你说，您还是去问先生比较好。” 查尔斯说完这些就告辞离开。 祝明日对能问到的事情一向不为难自己的脑子，他洗完澡换了身睡衣，倒在床头，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远远没到他睡觉的时间，他打开消息列表，算着两地之间的时差。 临城目前还处于凌晨，他被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谐音梗惹地笑了几声，这个点他的好学生们还在睡觉，警官好友估计不是在值夜班就是在睡觉，能嚯嚯的人只剩下了一个。 点开孔岁头像前，他在与邱续、陈孑的小群里说了声平安落地的消息。 切换掉聊天界面，他在和孔岁的聊天界面发出消息。 祝明日[你猜猜我见到了谁？] 他等了一会儿，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 反倒是小群里弹出新的消息。 陈孑[这么晚才到？] 邱续[飞机延误了吗（）] 陈孑[人呢？] 祝明日【冒出.jpg】 祝明日[没延误，我去别人家拜访了] 陈孑[我看你就是忘了] 祝明日[我现在还在人家里呢] 邱续[你身体怎么样？] 祝明日看见邱续的话，想起来他这次出国的借口就是为了复查加上疗养身体。 祝明日[没什么大问题] 陈孑[什么时候回来？] 祝明日[不知道] 陈孑[明天你学生那个案子要开庭了] 邱续[我明天休假，帮你去看看结果] 祝明日[好哦：d] 临城这个时候正是睡觉的时间，三人聊了几句，另外两人就下线了。 祝明日重新去看孔岁的聊天界面，还是毫无动静，他干脆关上手机，打开光屏追起漫画改编的动漫，这还是他从论坛里翻到的链接打开的。 系统就是这点好，点些莫名其妙的链接也不会中病毒。 祝明日睡醒的时候，天光大亮，昨天昏沉的天空褪去阴霾，碧蓝如洗。 祝明日洗漱完就按动床边的按钮，睡了一晚上，他饿了。 房间的门没一会儿就被敲响，他让人进来。 来人不是查尔斯，也不是他昨天见到过的人，是个生面孔。 第40章 “我饿了。” 来人站在卧室门口：“小少爷，先生让你醒了先去会客厅一趟。” 腹中的饥饿没有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祝明日跟着那位新来的往外走去。 又是一个新的会客厅，他并不想知道这座庄园里到底有多少间会客厅，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不去昨天那个，今天这个明显远了很多。 进到房间内部，里面很空旷，但他一眼将室内摆放的物件完全收入眼中，本还轻松的表情瞬间僵硬，昨晚被拿来威胁他吃药的医疗团队和仪器完整的出现在面前。 他趁着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他转过身往外走去。 “把门关上。” 求生之路在几步之遥被人劫去，祝明日灰败着脸色转身看向身后的朝他走来的人。 “陆叔叔，我不是吃药了吗？你怎么不讲信用？！” “我有答应过你吃完药就不用做检查？” “我半年前刚做过复查。” “都过去半年了，是时候再检查一次了。” 祝明日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陆钧怀：“我哥呢？” “他出去了，这么大了看医生还找哥哥丢不丢人。” 祝明日拒绝和陆钧怀讨论丢不丢人的问题，按着医生的指挥做完全套检查。 餐桌上他坐在陆钧怀的对面有一搭没一搭舀着碗中的粥送入口，餐桌上只摆放了一份早餐，陆钧怀放下手里检查的单子，盯着祝明日的动作，看着他手中的频率越来越慢，直到他手里的勺子彻底停在碗里。 “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陆叔叔不盯着我吃饭，我就有胃口。”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盯着吃饭，饶是祝明日也难以下咽。 “我这么多年没见到你想多看几眼。”陆钧怀说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小时候可不这样，现在长大了就不和我亲近了。” 祝明日垂下眼，捏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粥。 “我不盯着你看了，快点吃饭，吃完饭带你有事要办。” 陆钧怀陪着祝明日吃完饭，询问边上的人：“人到了吗？” “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陆叔叔要见客人吗？” “不是，你和我一起去。” 一路跟着陆钧怀进入前厅，见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看见陆钧怀的瞬间迎上来，又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露出适当的疑惑。 陆钧怀揽过他的肩膀，笑着向那两人介绍：“这是我的小儿子。” 那两人的表情露出一丝恍然，紧接是堆满笑容向陆钧怀恭维。 陆钧怀应下那些好话，拉着祝明日坐到他的身边：“我让你们准备的协议拿出来吧。” 领头的男人拿出几叠纸交到陆钧怀手里，他随意的浏览一遍递给祝明日。 祝明日的脸上浮现疑惑，眼神接触到纸张上字迹的瞬间一滞，他翻过几叠纸，全是股份和资产的转让书。 他更加不解地看向陆钧怀：“这是？” “给你的。” “我不要。”虽说财帛动人心，但他还记着祝逢的话。 “不喜欢？” 祝明日诚实地摇摇头，他做不到不喜欢货真价实的钱，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担心的是陆钧怀想要从他或者从他哥哥身上得到什么。 “那是为什么，太少了吗？”陆钧怀暗暗思索着，好似祝明日只要一应下来，他就会再送上几份转让书。 “我不要你的东西。”祝明日把手中的协议塞回去，但陆钧怀不收，他只能不安地攥在手里。 陆钧怀还没有什么表情，一旁站着的两位律师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恨不得冲上来替他这个和父亲叛逆的孩子签下这些协议。 陆钧怀打量着他，幽黑的眸子似乎是要把他吞没，半晌才继续开口：“不要就不要吧，你和你哥哥都是我的继承人，这些迟早都会给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给你。” 陆钧怀抽走他手中揉皱的纸张，挥挥手让两人离开，靠近祝明日附在他的耳畔轻声低语了一句：“有这些后就不用一直听你哥哥的话了，他瞒着你的事不想知道吗？好好考虑考虑。” 祝明日的瞳孔猛缩了一下，陆钧怀的话不亚于投下一颗炸弹，在他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先不说第一句略带挑拨他和祝逢的话，第二句话的意思明显是陆钧怀知道祝逢的另一个身份，而且发现他有所察觉。 那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呢？一切的旁观者，在棋局外看着名为别蛛的棋子被扔出棋局，跌得粉身碎骨？还是……棋盘之上的操棋手，为了立于不败之地，亲手将无用的棋子送入死亡的结局？ 陆钧怀将他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感受着他变得僵硬的身躯，宽大的手掌爱怜的在他身后轻拂。 年长的男人耐心地等待他的孩子平静下来，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话给他心爱的孩子造成巨大的冲击，手掌隔着单薄的衣服拂过战栗的脊背直至怀中身体的放松下来，他的手依旧轻拍着孩子的背，直到怀中的孩子挣脱他的禁锢。 祝明日面上的表情被他收敛起来，唯有眼中的怒火没有被很好地隐藏。 陆钧怀抬手抚上他脸，搭在他的右脸颊，大拇指划过他的眼下停在眼尾处，戒指的冰凉感在他脸上激起一片毛孔：“明日，这样可不行，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也就骗骗你哥那个蠢货。” 他看着祝明日眼中怒火更甚，却在瞬间完全掩盖掉那抹怒火，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好孩子。” 他心情颇好揉揉祝明日的脑袋，仿若他们真是什么亲密无间的父子。 祝明日勉强露出一幅乖顺的模样。 陆钧怀却猛地扼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不想装就不要装出这幅模样，真丑。” 他变化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祝明日感受到手上的动作突然轻柔起来：“有我在，你也用不着装这幅模样。” 祝明日的表情恢复平静，绿色的双眸如同林间春水倒印着陆钧怀的身影：“陆叔叔，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哥哥？” 第37章 陆钧怀脸上的笑意带上几丝玩味：“为什么？” 他的手搭上祝明日的颈部，大拇指在他脸上游弋着：“明日觉得是为什么呢？” 祝明日回忆着昨天在查尔斯那打听到的消息和祝逢似是而非的话，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是我身体的原因？” 陆钧怀散漫地点点头：“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他望向祝明日的眼睛带着缱绻，眼底划过怜惜的情绪：*“那时候小小一个的明日可是病得快要死掉了，你哥哥却什么都不听，要带着你从我身边离开，明明我才能救得了你。” “可最后还是哥哥救了我！”祝明日自然能听出陆钧怀话里藏着的挑拨。 陆钧怀抚在他脸上的大拇指停顿，按住他嘴边的肉，“是吗？” 陆钧怀的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他的手在祝明日的脸上用力，直至柔软的脸颊被戳出一个肉窝：“你哥哥没教过你，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前藏好自己的爪子吗？” 室内的光线充足，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祝明日变形的脸：“也是，你和你哥哥一点也不像，不然就变得一样讨人嫌了。” 陆钧怀似乎被自己的话安慰到，好心地放开祝明日，拍拍他的肩膀：“去玩吧。” 祝明日拉住抽身离开的陆钧怀的袖子：“陆叔叔还告诉我剩下的原因呢？” 陆钧怀回过头撇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拉开他的手：“我有什么义务需要为我们的祝小少爷答疑解惑？” 他抽出祝明日手中的袖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视线移向窗外的景致，是和祝明日眼睛般的绿色，视线在触及的一瞬后阖上眼皮，双眼似乎要被那抹绿意灼伤，等他再次睁开眼睛，面上已经恢复成一片淡然，他背着手转过身。 白皙的脸大片逆在光中，眉骨投下的阴影为那张温润的脸庞平白添上阴翳。 祝明日吞咽了口口水，莫名地有股熟悉感卷上心头，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对着祝逢他或许还会再缠着人问下去，但眼前的人不是祝逢。就像陆钧怀口中说的，他没有义务，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重被忘却的时光。 想明白后祝明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陆钧怀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举动，看着祝明日开口试图询问，却还是放弃，离开他的视野。 望着祝明日离开的身影，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但没有开口留住那个遗忘他的孩子。 紧接着大门被砰得一声摔上，巨大地响声惊得他回过神来，他抬手揉揉眉心，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孩子果然应该放在身边养。 祝明日按着来时的路回了房间，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昨天晚上充足的睡眠让他现在精力旺盛，闭着眼安详地躺了一会儿后毫无困意。 兜里震动的手机打断他目前的烦恼。 第41章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赫然是昨晚不见踪影的孔岁。 他发出的消息变成已读，还多出了孔岁发来的信息。 祝明日[猜猜我见到了谁] 孔岁[谁？] 祝明日[你老板法律上的爹] 孔岁[？？] 孔岁[那不就是你爹吗？] 祝明日[你不好奇？] 孔岁[我没事好奇我老板的爹干嘛？又不给我发工资] 祝明日[我好奇] 祝明日[你去帮我查查他] 孔岁[……你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祝明日[我要是能问到就不会来找你了] 祝明日[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消息？] 孔岁[无良领导大半夜把人抓起来加班，刚结束] 祝明日[出了什么事吗？] 孔岁[听说是有人泄密，有点嫌疑的人都被带过去了] 祝明日[我哥有事吗？] 他想到醒来后就没见到过的祝逢，不免升起几分担忧。 孔岁[被抓的人是我，你问你哥有没有事……？] 祝明日[我哥没事的当然会捞你，所以我哥有事吗？] 孔岁[你哥是抓人的：-）] 祝明日看见新来的消息，他的手略带心虚地停顿在手机键盘上，片刻后删掉打出的字，挑选出几个表情一股脑发过去后也不管孔岁的反应火速离开与孔岁的聊天界面。 他正欲放下手机，还未熄屏的手机上弹出几条新的消息框。 他按着顺序点开了昨晚的小群，在群中发言的人正是邱续。 邱续[结果出来了] 祝明日[怎么样？] 邱续[当然赢了，你的学生过会儿估计向你道喜了] 祝明日想到紧接着邱续弹出来的消息框，和邱续道别。 林家礼[祝老师，我们胜诉了] 林家礼[你赔给他的钱，律师也通过抚养费拿了回来，我妈让我问一下您的账户，她这几天就给你转回去] 祝明日[既然是你的抚养费，那就留着吧] 对面的消息变成正在输入中，他打开光屏中的日常任务发现还是处于未完成的状态，没有等对面发出下一条信息，手指继续在键盘上移动。 祝明日[你弟弟很担心你们，记得也要和他说清楚] 林家礼[我知道的] 林家礼[谢谢祝老师] 祝明日端着手机看着对面的消息不停地处于输入中，不再想和人掰扯钱的事情，发出去一条还有事的消息，匆匆下了线。 抛开手机，他眼神虚焦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光屏，漫画中的林家礼虽然有司玉的帮助，但身为学生的司玉能做到的还是太少，林家礼也是在成年后彻底脱离林父。 如今他的存在成功改变了林家礼的命运，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可以改变祝逢的结局，系统给出的愿望太过虚无缥缈，像是吊在骡子前驱使其赶路的萝卜，在故事结束前，他永远无法得知结局。 他伸出手，手指在眼前收拢，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屏穿过他的掌心，和肌肤接触的光屏变成粒子散落在周围，如同他被人精心搭建却一戳即散的幸福。 那天和陆钧怀的谈话结束后，祝明日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在庄园见到他，不只是他，连祝逢也不知道去了哪。 他唯一的消息还是来源于远在临城的孔岁，猜测祝逢还在处理组织中叛徒的事情。 待在庄园的这几天，除了每日会按时送来的药片外，陆钧怀给了他在这座庄园内最大的自由，任何一道大门都对他敞开，甚至连陆钧怀书房这种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出来阻拦他进入。 逛了两天后，他就对着这栋房子失去了兴趣，每天窝在自己的房间内，那间玩具屋成了他的新探索的地方。 虽说是玩具屋，但里面不仅仅放了玩具，还堆着不少他的旧物，他这两天的日常就是翻找着那些旧物，企图找到他记忆中过去的痕迹。 “小少爷？” “嗯？” 祝明日几乎要淹没在那群杂物之中，查尔斯进来后只能看见他家少爷的半个银白色脑袋。 各种杂物散落在祝明日的周围，他则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翻找一个箱子里的物品。 查尔斯避开地上散落的玩具，往祝明日的方向走进了几步，看着祝明日翻拣着箱子里的东西，拿起看了几眼后又放回去，直到他家少爷从里面托起一辆折叠起来的自行车。 自行车的体积比起其他杂物大上不少，祝明日想要塞回去，但堆满杂物的箱子已经无法容纳下被胡乱塞回去的自行车 他干脆把那辆自行车重新拿出来，展开折叠停放在身边。 身后的查尔斯也在通过了玩具重重的阻碍后来到了祝明日的身边。 查尔斯的目光没有错过被祝明日研究着的自行车，他注意到自行车车把上的划痕，面上显露一幅怀念的表情。 “没想到还能见到这辆自行车。” 祝明日的视线从自行车移到出声的查尔斯身上，目光带上疑惑。 查尔斯接收到他的眼神，给他解释道：“这辆车是小少爷您小时候在庄园里骑的车，不过有一次您骑车的时候摔倒了，这车就摔坏了。” 祝明日打量着到他腰间的自行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太小了，他顺着查尔斯的话注意到了车身上的划痕，扭头询问着查尔斯： “修不好了吗？” “当时你在走廊上骑车没注意冲下了楼梯，先生就不让您骑了，这自行车也就没拿去修。” 祝明日听着查尔斯的描述，他怀疑那个小少爷不是他。 陆钧怀养孩子是不是过于溺爱了点，竟然还让他在这座房子里骑车？不过摔过一次就不许他骑车了，倒也还挺符合陆钧怀的作风。 “您当时还和先生闹了通脾气，先生哄了好久。” 查尔斯对着这个刚回来不记得过去的小少爷自然不吝啬陆钧怀的好话。 祝明日挑挑眉，“我和陆叔叔以前关系这么好？” 他倒是想不出以陆钧怀的脾气还能哄人。 “您刚来的时候需要人陪着，大少爷要上学，您便黏着先生，先生也喜欢您，把您带在身边，时间长了，关系自然亲密。” 祝明日听到这些话也没什么感觉，陆钧怀对他的态度到底怎么样，比起陆钧怀手底下人说的话，他要更相信祝逢。 第38章 祝明日眼睛盯着这个陷入回忆的老人，想到他的身份，除了刚来的那两天，他也没怎么见到过他，不由好奇：“查尔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生要见您。” “他回来了？那我哥回来了吗？” “大少爷还没有回来。” 祝明日点点头，低头看向围绕在身侧的杂物，寻找着出去的缺口。 眼前伸过来一只胳膊：“小少爷，不介意的话，撑着跳出来吧。” 祝明日抬眼打量了眼查尔斯，“不用了，谢谢。” 他寻找稍矮一点的地方，撑着还算结实的杂物堆抬腿迈出去。 等查尔斯带着祝明日见到陆钧怀的时候，他四下扫视了一眼，房间内等着的不止陆钧怀一人。 宽敞的房间中心摆放了一张皮质沙发，陆钧怀双腿交叠半靠在沙发上。 看见他后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抬手招他过去，看起来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祝明日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到他动作后抬腿走到他面前，垂眼等着陆钧怀介绍房间里的其他人。 “陆叔叔。” 陆钧怀对于他的乖觉显然很满意，他转头对着房间内另外的人吩咐，“给他做个合适造型。” 旁边的人依言动起来，祝明日才发现房间内还多出了排衣架，他瞬间明白多出的那些人的身份。 其中一两个人向着他的方向走来，他问眼前的陆钧怀：“要出门吗？” “带你去个宴会。”陆钧怀脸上挂着那副笑脸，示意他配合那些人的动作。 他被人带到一旁，像个人偶供人摆布，身上宽松舒适的家居服被换成西服。 他视线落到被人拿来的第四套衣服，面上浮现显出不耐，拿到面前的衣服，颜色和身上的一致，款式也大差不差，至少他没看出多余的去区别。 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时，一道声音响起：“就他穿着的这身吧。” 由远及近的声音很好的帮他解了围，他余光瞥到陆钧怀往他的方向靠近。 他不免觉得此刻的陆钧怀顺眼了几分。 蠢蠢欲动还想给他换身衣服的人闻言放下新拿起的衣服，转而挑出几条领带。 祝明日看着那人手上逐渐多出的领带，额角不免抽了抽。 陆钧怀注意到他的窘迫，从那堆领带中勾出一条暗绿色的领带走到他跟前，亲手帮他系着领带。 “我能不去吗？” 祝明日垂下眼，凑近了看，他才发现那条领带上还用了深色的线织了暗纹。 第42章 陆钧怀突然凑近越过安全距离让他的身体一僵，他还不习惯和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养父凑那么近。 “我说过，你是我的继承人。” 陆钧怀手上的动作不停，暗绿色的领带在他手指间交织。 “你可以带着哥哥去。” “这时候不想着你哥哥了？”陆钧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哥哥现在可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陆钧怀手上完成四手节的最后一步。 “学会了吗？” 祝明日没反应过来陆钧怀话中的意思，比领带颜色要浅上一些眼睛带上疑惑的神色抬起看向他。 陆钧怀的注意还在那条暗绿色的领结上，他继续帮人调整了一番领带的形状。 “你哥哥第一次系领带还是你父亲亲手教他，我还记得他有天突然找到我，和我说他的儿子会系领带了，我不懂他在高兴什么，不过是系领带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 祝明日看着低下头给他系领带的陆钧怀，比他高出半个的的人此时垂下头，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上的领带，因着动作靠近他鼻间的发丝传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他没想到陆钧怀会突然提及过去的事，看来他确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名义上的养父，连他身上让人松懈下神经的香水也不清楚是什么味道。 陆钧怀的话还在继续：“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教自己的孩子系领带这种事。” 完美无缺的四手结在他手上成型，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的瞬间和看他的祝明日对上：“所以学会了吗？让我也体验一下为人父后看到自己孩子学会打领带的喜悦。” 祝明日坦然地摇摇头：“不会。” 他虽然把陆钧怀系领带的过程看了一遍，但陆钧怀一提起过去的事后，他的注意力就不在领带上，加上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是眼前这个人法律上的儿子，这声“不会”他说得理直气壮，。 陆钧怀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紧接着转变为无奈的表情，手掌搭上祝明日蓬松的头发上揉了揉。 “没关系，我的孩子不太聪明，那我多教他几次就是。” 祝明日脸上的表情臭了几分，当着他的面骂他蠢呢。 陆钧怀没把他的臭脸当回事，招呼着一旁人帮他做个发型，自己则是退到被人搬来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空气中的发胶味变淡，祝明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造型师把他转了个方向，面向陆钧怀的方位，光线的转变驱散了他的瞌睡。 祝明日睁开眼睛看见陆钧怀看见他的新造型时，眉头慢慢拧紧。 他他担心陆钧怀会开口让人重新在他的头上捯饬一遍，赶紧起身离开坐着的位置。 “陆先生，要换个造型吗？” 造型师也注意到了陆钧怀变化的表情，虽然他认为目前的造型很完美，但他，甚至祝明日满不满意并不重要，自然是大老板满意最重要。 祝明日侧过脸，望向镜子里的倒影，垂下去的刘海大半被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了额发的遮挡，露出的眼睛稍稍显出几分凌厉，脸颊被扫上一点腮红，看上去多了几分血色。 身上是黑色的西装，袖口点缀着和领带同色的袖扣。 祝明日对着镜子，眉头下压，片刻后舒展开来，他可能猜到陆钧怀为什么不满意他的造型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和祝逢更像了。 于是他转回身去，面上的表情没有再学着祝逢平日里的模样：“陆叔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陆钧怀的眼神却不是他想象的嫌弃，眼底反而多出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就这样吧。” 晚宴比祝明日想象得无聊些，在他和陆钧怀一同进入大门的时刻，就有无数双眼睛落到他的身上。 陆钧怀在他身旁的时候，那些目光只是隐晦地落到他的身上，听到陆钧怀介绍他是他的养子后，那些目光夹杂上鄙夷，又在得知他是陆钧怀的继承人的那一刻，变得狂热起来。 祝明日掉无视所有试图上千讨好的人，躲到一处无人的露台。 室外寒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将手上端着装成香槟的汽水搁置在露台栏杆上，双手搓了搓笑僵的脸，在陆钧怀找到他前，他是不会离开这处僻静的角落了。 勉强在露台上躲了会儿懒，祝明日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不爽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却在转过身的瞬间被他藏好。 那杯香槟被他重新捏在手里，视线落到闯入这片净土的外来者身上，不是他想象中烦人的苍蝇，对方身上套着侍应生的衣服。 “这位先生，里面的活动已经开始了，过一会儿这边的露台会熄灯。” 祝明日听出对方话里赶人的意思，正想要迈步回到大厅。 又一道脚步声传来。 来人也是一副侍应生的打扮，祝明日的视线却在接触到那张脸的那一刻瞬间顿住。 那张脸的主人正是目前应该还在临城的孔岁。 孔岁也没想到会在任务中途见到祝明日，他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祝明日见孔岁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此刻怕是正在伪装成侍应生完成组织的任务，那个提醒他的侍应生多半也是组织的成员，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接着目前顿住的动作，把手中的汽水塞入孔岁手中，才继续迈开步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祝明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露台，孔岁身旁的人才扭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孔岁注意到他的动作，眼底弥漫上阴翳，担心祝明日刚才有些不自然的举动引起怀疑：“你认识他？宵游。” “前辈在说什么呢？”宵游的语气满是混不吝的笑意，似乎孔岁问出的问题仿佛是什么笑话。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宵游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孔岁：“只是看他对前辈不太尊敬而已。” “注意我们的身份。”孔岁提醒着宵游他们的伪装，脸上划过不屑：“那种少爷怎么会对着我们这群人有尊敬两个字。” “不要去管无关人员了，现在重要的还是目前的任务。” 孔岁垂下眼，手里已经没有气泡的“香槟”被他晃着，他的眼神跟着酒液的晃动移动着，继续吩咐了几句接下来的事请后端着那杯只被人抿了一小口的“香槟”转身离开。 宵游站在露台上目送着孔岁的背影，等人彻底离开后，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担心孔岁会把那个不知所谓的小少爷顺手处理掉，毕竟他现在待着的这个组织里可不会有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好在对方不是冲动的性格，还记得任务更要紧。 第39章 “去哪了？” 祝明日的肩膀突然从后搭上只手。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 “陆叔叔。” 祝明日从露台回到大厅后，发现大厅内大部分的灯光熄灭，只有几盏位于大厅中央的灯还亮着。 宴会厅内多数人的目光集中在光亮处，他出现在角落变得不再显眼。 但四周昏暗的场景加上纷杂的人群，让他提不起再去寻找陆钧怀的想法。 “我去外面透了口气。” 祝明日注意到随着陆钧怀的靠近，四周又开始投来几道视线。 陆钧怀似乎对那些注视浑然不在意，他安抚着自己过于年轻的孩子，压低的声音传入祝明日的耳朵：“宴会的主角马上就要登场了，他们过会儿就不会看我们了。” 随着陆钧怀靠近的身体，祝明日的鼻子耸了耸，那股淡淡的香水中夹杂了一丝酒气。 他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陆钧怀，昏沉的光线下，他的视线一片朦胧，但二人的距离贴得很近，他能看见陆钧怀的脸，上面没有醉酒者该有的红晕，想来也是，以陆钧怀的身份，应该没有人能强迫他喝酒，说不定只是他自己的爱好。 他说过，他并不了解陆钧怀，或许曾经了解，但知晓的那些都随他遗失的记忆而散去。 “看什么？” “你喝酒了？”既然被抓包了，祝明日也不介意问出来。 “一点点。”陆钧怀一只手搭在祝明日的肩上，让人靠得更近些，好为他的小雏鸟挡住外面的目光。 祝明日明白他的用意，没有挣扎，他的目光扫向宴会中心点的那处光亮，主角还没有登场，他也想不到和这位养父先生有什么话题可聊。 四周是宾客的喧闹声，唯独他们这方天地安静下来。 陆钧怀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你的姜汁汽水呢？” 祝明日当然不会提起孔岁的事，他含糊着：“已经没汽了，我就随便给一个侍应生了。” 听出祝明日的兴致不高，陆钧怀的语气带上几分亲昵：“不喜欢姜汁汽水？” “很少有人会喜欢听起来就这么阴间的饮品吧。” 祝明日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慨，仿若姜汁汽水真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东西。 第43章 陆钧怀垂下眼，怀中被他圈住的小雏鸟脸上还有隐隐的不满，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视角包容地看向他的孩子。 “我年轻的时候参加宴会，喝的也是姜汁汽水，很难喝吗？” 祝明日侧眸看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间意识到为他遮挡住视线的人也有着年轻的过往，对方那时的年纪或许比他现在还小，没有锻炼出现在的成熟，也有私下把杯中的酒液换成饮料的过去。 当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姜汁汽水是种好喝的饮料。 陆钧怀听着被他圈住的人轻轻哼了一声，喉咙间冒出丝笑声，像是每个宠溺孩子的父亲那般许诺： “好，你下回去拿红酒，我让人给你换成葡萄汁。” 前方的人群出现骚动，打断二人仿若父子间的谈话。 宴会的主角终于登场，大厅的角落里，陆钧怀没有放开怀里的小雏鸟。 祝明日躲在陆钧怀的身侧，也没有管他人目光被吸引走后陆钧怀不变的动作，探着脑袋张望宴会的主角。 陆钧怀按着即将飞出怀中的雏鸟，“看得清吗？要不要去前面？” 祝明日相信凭借着陆钧怀的脸，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为他让出条宽敞大道来，但他还是摇摇头，“就在这里。” “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借着这个机会，在下要和大家分享个好消息。” 场内的灯光集中在发言的中年男人身上，祝明日的目光在他发言的那刻从他身旁的宴会主角移到他身上。 中年男人将他身侧的另一个年轻人推上前：“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小女的未婚夫……” “碰” 一阵轻微的声响，场内剩下的灯光熄灭，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祝明日感觉到揽住他的那只手动作重了点。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陆钧怀的声音在他侧上方响起，平静的语气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祝明日被这突然的黑暗惊得紧绷住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时间倒回宴会主人发言前，宴会厅所在酒楼旁边一座大厦上。 别蛛在瞄准镜前静静等待着时机。 不出意料，瞄准镜中出现他养父的身影，他的食指搭在板机上，虽然内心蠢蠢欲动，但他今天的目标不是他。 按照约定动手的时间还早，任务目标也没有出现在他的位置，别祝的视线顺着他养父的动作游移。 瞄准镜内的男人结束和他人的交谈，向他的位置投来不经意的一瞥，似乎和他对视上，陆钧怀手中端着的就酒杯微微抬起，紧接着对准别蛛的方向一饮而尽。 他看见那个男人嘴角扯出的笑，紧接着瞄准镜内出现一抹熟悉的银白色。 他的手指离开板机，脸色阴沉下来。 陆钧怀没有再理会他，但瞄准镜清楚地展现出宴会厅内两人亲昵的举动。 别蛛暗自咬牙，直到接受到耳麦中的信号。 他没有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击毙命，枪口对准厅内的的灯光，扣下扳机。 耳麦里是对计划突变的疑问声，他忽略掉，听着耳畔浅淡的呼吸声，再次扣下扳机，第二枪紧接着第一枪命中任务目标。 宴会厅内没过一会儿再次亮起灯光。 “啊！” 光亮袭来的一瞬，前方的人群响起一声惊呼。 祝明日听出这道声音来自这次宴会的主角，随着这道惊叫的响起，前方的人群骚动更大。 他通过人群的缝隙企图捕捉前方的蛛丝马迹。 “杀人了！” 不知道来自哪位的宾客的声音，但祝明日总算明白了前面发生的事。 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虽说他知道自己处于一本侦探漫，他先前也在这场宴会中见到这本漫画中反派组织的人，此刻有人员的伤亡再正常不过。 但漫画中的描述和现实中看见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 他被祝逢保护得太好，得到系统这种堪称金手指的东西后，完成的大部分任务像是开了未成年防护，没有丝毫的血腥暴力，唯一有点挑战的任务靠的还是孔岁。 他愣在原地，视线麻木的望着眼前的宾客惊慌失措的动作。 哪怕知道祝逢会死去的结局，他也抱着主线未开始，他拥有的时间还很多的想法，他侥幸自己还有一个系统，似乎笃定那糟糕的结局能够被他逆转。 人群受到惊吓散开后，露出的地毯上弥漫开血色。 他视线落到那抹刺眼的痕迹上，恍然间意识到他的世界绝非只有象牙塔中的纯洁，漫画中的血色真实存在他的身边。 祝逢的身体也会流出这道颜色，然后在他的身边枯萎，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 陆钧怀垂眼，怀中被他揽住的人看见宴会中发生的惨剧后白了脸色，但他没有侧身挡住眼前的画面。 他并不赞同祝逢把人藏在温室，一味地遮挡住祝明日的所有风雨，简直和护着鸡仔的母鸡一样保护欲过度。 祝明日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 他搭在祝明日肩膀上的手轻轻用力，推着祝明日一起混入人群中，好让他们在慌乱的宾客中不那么显眼。 宴会的主人家动作迅速地安置好受惊的宾客。 祝明日坐在角落处的沙发，周围站着些安保人员，他的脑海中充斥那片血色。 手中突然被塞入一杯热饮，他仰起脸，前不久消失的陆钧怀重新出现。 “吓到了？” 祝明日感受掌心的传来的热意，死亡带来恐惧被驱散些许。 陆钧怀挨着他坐下，夹杂的酒气的香水味将他包裹起来，在这个祝逢提醒过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身边，他的心诡异得安宁下来。 “陆叔叔，我想我哥哥了。” 陆钧怀眼神一闪，那头耀眼的银白色头发黯淡下来，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散出一缕碎发，落在额前。 此刻的祝明日看上去像是初次离巢面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的雏鸟，迫切的想要归巢寻求庇护。 陆钧怀半是恶趣味半是引诱，“可是现在你哥哥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将这只寻不到庇护的雏鸟纳入羽翼下，仿若为幼鸟梳理羽毛般，撩起祝明日垂落的碎发。 “明日，没事的，还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到你。” 他如同传说中的名为“姑获鸟”的精怪，企图从成鸟暂时飞离的巢中，偷走祝明日这只雏雀。 陆钧怀肆意地享受着祝明日的依赖，丝毫不客气地给雏鸟染上自己的味道。 “等会儿会有人来问刚刚发生的事，明日如实说就好，说完之后我们就回去。” 祝明日点点头，抿了口手中还算温热的饮品，入口的味道香甜，是加了牛奶的热可可。 祝明日捧着空杯子坐了会儿，陆钧怀拿走他的手里的杯子递给旁边的人。 “陆叔叔我去个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陆钧怀注意到此刻的祝明日已经缓过来，语气夹杂着调笑。 “不用。” 祝明日听出他话中的促狭，耳尖红了些，留下一句干巴巴的话离开原地。 第40章 祝明日顺着侍应生指的方向，成功迷失在酒店中装修布置没什么区别的走廊中。 因为大厅中发生的案件，他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能问路的人。 他对着新出现在面前的叉道纠结了会儿，抬步往右侧迈去。 洗手间的标识在他走了几步后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挑挑眉，压抑的心情散去。 解决完人生大事的他推开隔间门，心情瞬间跌回谷底。 此刻的他只想打开论坛发个帖子，“开门遇见爱，不对，是犯罪组织的人正在撤离现场怎么办？！” 还穿着侍应生衣服的宵游看见隔间门后熟悉的脸，只觉得自己和这位小少爷真是命里犯冲。 一时间他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小少爷是倒霉还是新运，短短地时间两次撞上组织的事情，但幸好撞上的是他这个好人。 宵游盯住门口站住不动的祝明日，心里盘算怎么解释目前的举动——手上拿着绳索之类不该出现在一个侍应生身上的物件。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卧底的身份。 两人间的空气焦灼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祝明日的视线转向几乎之遥的大门，已经被关上。 宵游扯出一个笑容。 祝明日的目光在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和绳索上游移，吞咽了口口水，早知道他就不拒绝陆钧怀的话。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一*有不对就把自己锁回隔间。 宵游注意到他更加僵硬的身体，出声解释：“客人，实在抱歉，酒店这边需要在外面悬挂装饰，这件洗手间暂停使用。” 确定了宵游身上暂时没有露出恶意，他往洗手台的方向挪去。 水龙头感应到他手到靠近，水流冲刷下来，他在宵游的注视下洗完手，又僵硬地往门口挪去。 第44章 门在他手下丝毫不动，祝明日听着身后逐渐靠近的靠近的脚步声愈发慌张，脑海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以他战五渣的战斗力能在那人的手下撑到有人来救他吗？ 答案必然是不能，那能撑到他说出别蛛是他哥的吧？一定能的吧！ 但考虑到别蛛在组织的作为，他可能会被打得更惨，并且被对方抓住，成为威胁他哥的软肋。 身后的脚步声终于停下，感受到就在身后的身影，他反倒放松下来。 他侧过身，扭头看着贴近的宵游：“你叫什么？”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虽然他问得问题很莫名其妙，但陌生人间能问什么问题，他总不能在这处五谷轮回之所问一句‘你吃了吗？’ 宵游显然也被祝明日的脑回路绕住了，犹豫一会儿，他还是没说出这次任务中的假名，毕竟面前的少年和他实在有缘，虽然他希望他们不要有再见的缘分了。 他开口说出加入组织后的假名。 “宵游。” 两个字在祝明日耳畔回荡，他猛烈跳动的心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像滩死水一样平静。 先前的提心吊胆像个笑话，祝明日觉得他的鼻子有点红。 他庆幸说出别蛛是他哥这个方案被他轻而易举pass掉。 短路的脑子终于重新连接，他转回身，重新面对上锁的门，拧开下方锁上的锁芯，成功离开这方令人窒息的空间。 关门前，他回望着门内的宵游，眼梢划过笑意，面上沾染几分意味不明的神秘：“我们还会再见的。” 宵游望着逃脱危险后瞬间变了幅模样的祝明日，身着正装的青年半侧过身，一张漂亮的脸被走廊上的灯光照耀着，银色的眼睫衬着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 他的眼睛划过那张脸蛋，落到那双眼睛上，莫名涌出一番熟悉的感觉。 但对着这个单纯的小少爷，他还是放松脸上的表情，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还是不要再见了。” 摸索着回到宴会厅，祝明日一眼便瞧见待在原位等他的陆钧怀。 他像只归巢的幼鸟，飞到陆钧怀的身边。 “怎么去了那么久？” “中间有段路走错了。” 祝明日解释完，视线撇向坐在他们对面的人。 “这位是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他问你什么如实说就好。” 陆钧怀还慵懒的靠在沙发中，仿佛不久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面前的警官问了不少问题，祝明日一一回答。 等两人间的问话结束，祝明日发现问得大多数问题都是关于他身侧的陆钧怀，例如案件发生时他是否一直在陆钧怀身边。 记录完他的口供，两人很快被放行，哪怕那位警官看起来不是很乐意。 回程的路上，祝明日时不时往陆钧怀身上投去视线。 陆钧怀捏住他的后颈，“很在意那位警官问得问题？” “也没有很在意，就是有点好奇。” “你可以直接问我。” 陆钧怀依旧挂着那副好父亲的形象。 “我和今天宴会的主人以前生意上有过矛盾，今天出事的是他未来的女婿，所以他们会怀疑我很正常。 明日也在怀疑我吗？” 祝明日盯着他瞧了瞧，没有说是或者不是。 “明日也怀疑我的话，那可真令人伤心。” 后颈上的手移开，陆钧怀垂下眼，仿佛被伤透心的模样。 “放心，我如果真为着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想要动手，就不会对着他的女婿出手了。” 祝明日似乎没想能从陆钧怀口中听见毫不避讳他的话。 “为什么要对着我说这些？” 车道旁斑驳的灯影照在陆钧怀的脸上，他注视祝明日那张满是故人影子的脸：“谁让你是我喜欢的小儿子。” 他的神色染上认真，“我说过的，你是我的继承人。” 祝明日抿着嘴，不想再和陆钧怀聊起这个话题，他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陆钧怀不打算放过他：“前几天的问题，明日考虑得怎么样？” 他丝毫不顾几天前的谈话给两人造成的不快。 “哥哥会比我更合适。” 祝明日没有了前几天的抗拒，但他还是对陆钧怀的执着感到不解，陆钧怀需要一个继承人，有大把的人乐意，为什么非他不可？ “谁让你是我最喜爱的孩子。” 祝明日对陆钧怀不着调的回答生出不满，陆钧怀的喜爱在他看来更像是在心情舒畅时对宠物的逗弄，绝非真把他当成心爱的孩子。 “陆叔叔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吧。” 疑问句被他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原来明日在意的是这个啊。”陆钧怀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的上半身往祝明日的方向贴近。 那股变得讨人厌的味道笼罩在祝明日四周，他在狭小的车厢内无处可避。 脑袋搭上一只手，拨乱他精心打理的头发，是和祝逢的手掌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父亲，但没想到在明日的眼里这么失职吗？” 祝明日任凭陆钧怀亲近的动作，但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移动的景色。 “你哥哥刚出生的时候，还有你出生的时候，祝鹤莹，就是你母亲，她和我说过……” 祝明日的耳朵竖起，目光投向车窗上人影的反射，哪怕心底知道不该相信的陆钧怀的话，但祝明日还是被那夹杂着过往的蜜糖吸引。 他把脸转向陆钧怀，眼神透出好奇：“她说了什么？” 陆钧怀的手往下移，捏住他冰凉的耳朵，“现在理我了？” 他没有继续吊着祝明日，免得又把人惹生气：“她问我什么时候考虑养育个自己的孩子。” 祝明日觉得记忆中母亲的形象不像是会催人养孩子的形象，但他也好奇陆钧怀的回答。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当时和她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妈妈她为什么要问你这个？”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可怜我是个孤家寡人。” 祝明日眉心微蹙，显然对陆钧怀的答案不满，他觉得记忆中那个影子不该相识陆钧怀话中的样子，不过背后的答案，早已无从考证，记忆中的形象随着时间模糊，唯一能知道过往的也只剩陆钧怀。 “不过，我当时还和她说，有她和佩林的孩子就够了。”陆钧怀放开手，笑吟吟得注视着故人的孩子。 “我当时可是差一点就成为明日的教父了，可惜你哥哥太讨厌我，明明我那时候已经是他的教父了。” 祝明日没想到祝逢和陆钧怀还有这一层关系，他眼中的好奇更甚：“你和爸妈的关系很好？” “我和你父母在中学时代就认识了，大学也是申请的同一所学校，当时你父亲跟你母亲表白的时候我可是也有出力哦。” 陆钧怀放慢了语速，语气缱绻，像个局外人静静俯视着祝明日沉溺在过往的糖霜。 “好了，这次的故事就讲到这里。” 轿车停止下来，陆钧怀抽身离开祝明日的身边，那股变得使人安宁的味道骤然抽离，祝明日像是浅尝一口饴糖就被人夺走的稚童，眼中浮现迷茫。 “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车门被人打开，那股味道彻底消失在这方空间。 祝明日骤然惊醒，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陆钧怀加上的每一块砝码，不管是祝逢的秘密，还是父母的过往，都像是伊甸园中诱人的苹果。 第41章 宴会过了几天，祝明日起床的时候接近中午，这几天没有祝逢在，陆钧怀根本不会管着他，他的作息逐渐阴间。 头上银白的发丝柔顺地贴在额前，他抬手随意抓了抓。 洗漱完，他本想在房间里解决午餐，但陆钧怀派人来找他。 他跟着来到第一天到庄园时去过的餐厅，餐厅里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漆黑如瀑的长发，坐在陆钧怀身侧的位置，不是祝逢还能是谁。 祝明日的眼睛一亮，腿上的动作加快，几步飞奔到祝逢的身边。 “哥，你回来了！” 祝逢拨了拨祝明日翘起的头发，让那几缕跟着其他头发贴在一起。 他上下打量着祝明日，确保祝明日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受到影响。 “听说你去的地方出了事，吓到没？” 祝明日摇摇头，“我没事，当时离那地方很远。” 他丝毫不意外祝逢会知道这件事，他的手机上还有祝逢装的定位。 几人用完餐，祝逢望着他离开几天后变得亲密起来的两人，语气淡淡。 “陆叔叔，明日在这里也打扰很久了，今天我准备带着他回去。” 空气安静了一瞬，祝明日自觉的缩小存在感。 陆钧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他还是那副笑脸，：“这个我可决定不了，还是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第45章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到祝明日身上“明日要跟哥哥回去吗？” 骤然被点名的祝明日猛地抬起头，虽然讨论的是他的话题，但他觉得这件事的决定权应该到不了他的手上。 反正不管住在哪里，都不能经常见到祝逢，他本想着等两人决定好他的去处，他就负责安生地待在一旁当个吉祥物就好。 现在陆钧怀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他的手上，顶着身上的两道视线，他觉得不管选那边都很危险。 祝明日也没想到身为父母早逝的孤儿，有一天也能体会一把父母离婚跟谁的选项。 他先看了眼陆钧怀的脸色，那张笑脸好像无论他做出哪种选择都没有关系，但他总觉得，他要是跟着祝逢离开的话，陆钧怀马上能给祝逢找不少麻烦。 房间的空气凝固，两人都在等祝明日做出选择。 祝逢拍了下望着陆钧怀发愣的祝明日：“要想这么久？这几天陆叔叔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说着视线不爽地睨了眼陆钧怀，看见那张八风不动的脸，又想起祝明日的犹豫，身上的气息更加阴郁了几分。 祝明日被祝逢一拍，瞬间回过神，他讨好地贴着祝逢，嘴角勾起笑：“喝了什么迷魂汤，我也要跟着哥。” 祝明日的话一出，祝逢的气血瞬间通畅，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和两兄弟处黏糊的氛围不同，独自坐在一侧的陆钧怀被衬出一丝凄凉。 他像是宠溺孩子的父亲，嘴角的笑容带上无奈，冲着一旁的佣人招招手，对方很快送上一沓资料。 陆钧怀示意他把那份资料递给祝逢。 祝明日看着那沓文件总觉得眼熟，他注意到祝逢在翻了几页后脸色不太好。 祝明日借着祝逢的位置，头靠着祝逢拿着资料的手臂，眼睛往祝逢手中的资料上看。 他顺利地看到纸张右下方他的签名。 陆钧怀适时开口：“明日也是时候开始接手我的工作了。” 他目光转向祝明日：“明天我派人去接你公司，你先跟在我身边学。” 祝逢现在算是明白陆钧怀为什么会把选择权交到祝明日的手上，分明祝明日会做出的选择稍稍一想就能知道。 他虽然不满祝明日的犹豫，但他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弟弟给出的答案，祝明日的选择绝对会是他。 陆钧怀无所谓结果的原因不过是提前留下了后手，他前脚把人带走，陆钧怀后脚就能让祝明日跟在他身边学习。 祝逢捏制纸张的手指逐渐用力，来之前他的叮嘱，祝明日全当成了耳旁风。 被突然安排上班的祝明日眼底浮现疑惑。 祝逢看着祝明日的表情，心头火气更甚，他将文件拍到祝明日脸上，挡住那副蠢样。 他抽身离开那方沙发，回头看见捧着文件坐在原地的祝明日，额角抽了抽，他压下心中的火气，沉声道：“回家。” 祝明日抓起那叠文件，匆忙跟上祝逢的祝明日。 陆钧怀看着兄弟俩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心情颇好地招呼着佣人送客。 “明日，明天见。” 车内的空间透着压抑，祝明日的手上还拿着那叠文件，他瞥向祝逢冷硬的侧脸，对方盯着前面的车道，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他张张口，想要对这沓文件上的签字给出一个解释。 “哥……” “闭嘴。” 祝逢的瞳孔连转都没转一下。 祝明日的话被打断，车内安静了下来，他的嘴角扯平，闭上的嘴巴又开始嘀咕：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都不听完我的话就让我闭嘴，你怎么知道你不想听那些话。” 祝逢听着副驾上聒噪的声音，眼球的方向转向祝明日一瞬，双手稳健地搭在方向盘上，出口的声音冷淡中透着怒气。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那些蠢话，你最好闭上嘴。” 祝明日的手指攥着禁锢在身前的安全带，祝逢话中压抑的怒火他听得清楚。 他不明白为什么祝逢那么生气，从看到这些文件的那刻，那些他不明白的怒火就将他围起。 那把心底燎起得火将他阻隔在外，他想伸手熄灭那堆火，顶着那片火海看清被围在中间的心。 但他的血肉之躯还是被那片火舌舔舐，哪怕火舌有意避开他，他依旧能感受到被灼烧的痛苦。 祝明日担心那片燎原的火有他助燃后完全烧毁中间的心脏。 他只能抿住唇，防止任何一句火上浇油的话语从他口中泻出，他沉默着，视线投向车前的挡风玻璃。 车内重新回到了那股压抑的氛围中。 糟糕透顶的气氛下，汽车载着两人散落的情绪回到了那处洋房，祝明日早已没了和祝逢第一天来到这处地方的新奇。 他和祝逢目前的情绪都不太对，两人之间充斥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一颗燃起的火星就可以轻易点燃。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汽车被停进车库，他和祝逢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是流着同样血液的兄弟，他们应该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 绝对不该是祝逢在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出声，所有的情绪被他独自消化着。 祝明日受不了车内沉闷压抑的空气，他在车停稳的瞬间，就推开车门离开这方空间，外面的空气也无法让他冷静，他没有和祝逢告别，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祝明日都没有再见到祝逢，门口的锁对于祝逢来说形同虚设，但整个下午，它都没有传来一丝动静。 直到晚餐的时间，房间的门被敲响。 祝明日打开门，露出门外祝逢的脸，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回来时隐忍的怒气。 “吃饭。” 祝逢留下一句话，就往楼下走去，看起来还是不想搭理他。 祝明日跟在祝逢身后，慢悠悠地下了楼。 餐桌上摆着菜是他喜欢的，他尝了一口，是祝逢的手艺。 吃完饭，他勤快地把碗筷送入洗碗机后，挨到祝逢身边坐下。 祝逢抬起手，把黏糊上来祝明日推开点。 “明天，我会和陆钧怀说你生病了，你就在家里待着。” 被推开的祝明日眉头下压，不解地发问：“为什么？” 祝逢转过头，眼底不带感情：“没有为什么。” 他不想和祝明日纠缠下去，起身离开。 “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明天就去。” 祝逢被祝明日这一嗓子嚷得顿在原地，不满的话语脱口而出：“不许去！” 他转过身，蹲在祝明日身前，放软了声音：“明日，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他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 祝明日看着祝逢放低的身态，态度也软和下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陆叔叔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他处于俯视祝逢的位置，但他眼中带上哀求，他近乎乞求地询问祝逢。 祝逢眼神复杂，他撩起祝明日染上汗水的额发：“明日，你不用知道这些。” 祝逢那双绿眼睛中倒影着祝明日的面庞，那些痛苦就由他一人背负，他的弟弟只要踩着他铺出的路站在光能照到地方。 明日的生命该顺着鲜花铺就的美好一直往前，绝非和他一样被阴湿痛苦的过往困在原地。 他们兄弟之间总要有人载着希望飞出这片泥沼。 祝明日被祝逢平淡的语气激出怒火，永远都是这样！ 把他一人锁在高塔中，告诉他里面是伊甸，是桃花源，待在里面就能得到幸福。 但这座高塔只是祝逢为他准备的象牙塔。 分明那些过往不是祝逢一个人的过往，他和祝逢该是一样的。 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液。 幸福和不幸却被祝逢分流，幸福流向他的血管，不幸尽数流向了祝逢。 他只是想要祝逢能够得到幸福。 第42章 祝明日的音调被他拔高：“为什么我不用知道！”他的双手猛地攥住祝逢的衣领，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祝逢握住他的手，冷静的眼睛照出他失控的样子。 祝明日骤然卸了力，他垂下脸，挡住自己不堪的模样：“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祝逢一手捏住祝明日的手，一手抚上祝明日的后颈：“明日，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 最后一句话祝逢说得很轻，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祝明日挣开祝逢的手，他把祝逢垂下的发丝撩到他的耳后，露出祝逢有些狼狈的脸：“哥，怎么会不重要呢？” 他学着祝逢的动作，抚上祝逢的脸，真不重要也就不会困住无所不能的祝逢了。 “哥，我们是一样的。” 祝逢攥住祝明日的手腕，纤细的腕骨只需他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明天我要去！” “不准去！” 祝逢手上的力气加大几分，看见祝明日露出吃痛的神色后，又像是做错了什么的稚童，慌张地去看被他捏出来印子。 第46章 祝明日借机收回手，他站起身，俯视着蹲着的祝逢，逆在阴影里的脸神色莫辨。 “哥哥到底在怕什么呢？” 祝逢迎着祝明日的目光站起身，祝明日的问题在他看来有些可笑，他怕的能有什么？ 他怕的无非是世上只留他一个作恶多端的人。 死亡也无法让他们重逢，只有他一人前往无边的地狱。 “你要是去的话，就不要再叫我哥。” 他说着近乎恶毒的话，只祈盼着不要被孤单地留下。 祝逢没有去看祝明日的脸色，离开这间宽敞的客厅。 祝明日的脸色确实如同祝逢预想般的难看，他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神。 祝明日像是孤魂般飘回了房间，心头被祝逢的话占据，他没有锁上房间的门。 如果祝逢要和他道歉的话，可以直接进来。 他从箱子中翻找出那颗“苹果”，一手捧着那颗圣诞夜收到的“苹果”，另一只手一遍遍转动苹果上的发条。 爪轮拨动梳齿奏出循环的乐曲在房间飘荡。 苹果中央的四条小狗乐此不疲围绕着中心的圣诞树奔跑着，一圈又一圈。 他瞥向没有丝毫动静的大门，看着那条孤零零跑着的小白狗越发难受起来，它跑在最后，永远也追不上前面的同伴。 食指按住那条小白狗，本以为发条会停止转动，但八音盒的声音还在继续。 之前他担心弄坏这颗苹果，没有对里面的零件动过手，此刻望着这只能够活动的小白狗，他想起祝逢说过的机关，鼓了鼓脸颊，甩出脑海中的身影。 他试着往前推动小白狗，直到推到前一条小黑狗身边。 “咔哒” 齿轮接合的声音在八音盒的音乐下不太明显，但被他清晰的捕捉到。 他看着还是没什么动静的八音盒，按班就部地把两只小狗往前面的小狗身旁推。 手指刚一用力，便感受到了阻碍。 祝明日放弃了大力出奇迹，他可不想弄坏祝逢送的礼物。 但探索到一半，他也不想轻易地放弃。 几番尝试后，他将另外两条黑色的小狗推到一起。 四只小狗终于停下了他们的奔波，俩俩一组停在了苹果的两端。 两条黑犬顺着八音盒上面的轨道开始移动，停在圣诞树旁的别墅边上。 别墅的屋顶在那两条小狗停止移动时被掀起，露出藏在其中的宝藏。 祝明日手指一勾，被祝逢细心藏起的宝物便落入他的掌心。 他垂眸打量着这份迟到的礼物，是一条沾染岁月痕迹的项链，但能看得出它的上一个主人将它保存的很好。 项链由一条细细的银链和吊坠组成。 银链子沾着褐色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祛除。 他摩挲着那条银链，视线移向下方的吊坠，一块翠榴石镶嵌在表面，不是特别好的成色，但是和他眼睛相像的颜色。 宝石折射出的火彩在他眼前闪耀着光芒。 祝明日的记忆被拉回了多年前的午后，他被人抱在怀里，那人颈间的绿色闪耀着，折射出的光芒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 他总是会双手抓住那抹色彩，发出的笑声吸引怀抱主人的注意。 他对生命之初的怀抱的最深印象就是一抹耀眼的绿色，直到那抹颜色在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怀抱的温度，和那抹色彩在记忆中一起褪色。 祝明日的脸色变得苍白，记忆中的那抹色彩再次出现在眼前，连同回忆都染上颜色。 他的手指划过吊坠表面，有些厚重的吊坠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摩挲到熟悉的位置，轻轻按下，记忆中模糊的面容随着吊坠表层弹开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视线触及照片两张熟练的脸后，猛地缩回。 模糊的记忆再度复苏，牵起的情绪也如翻江倒海般涌来。 他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颤抖的身躯还是暴露了他的情感。 他丢失如何失去他们的记忆，连他们离开时的狼狈、可怖模样通通遗忘，徒留下那些美好的过往。 哪怕时间过去太久，哪怕他亲自掩埋了那些美好，但过去的触须再次探出时，他怎么能不想，怎么能不去幻想。 他和祝逢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爸妈还在的话，他和祝逢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祝逢不用为他接触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 他也不用忧心着祝逢几年后就要离开他的结局。 按照他现在的年纪，他要担心的只有期末的绩点和论文。 祝明日骤然惊觉，他苦苦想要抓紧的幸福在他人生的伊始就已经失去了。 …… 次日，等祝明日醒来的时候，他攥着那颗“苹果”侧着身子蜷缩在沙发中。 眼睛睁开的时候有些酸涩，他不适地眨了眨眼睛，拖着酸软的身体换了个姿势，平躺在沙发上。 “苹果”跟着他的动作到了他腹部的位置，他的手指在那颗沾染他体温的苹果上移动着。 六七月的天气暖和起来，他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也没有感冒。 祝明日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祝逢昨晚没有来找过他。 他抬起左手臂，挡住酸涩的眼睛。 …… 镜子中的眼睛看不出什么痕迹，他放心地准备出门。 没错，虽然祝逢昨晚说了那些话，但他今天还是准备去找陆钧怀。 他不想再被祝逢保护在羽翼下，他也想要帮祝逢挡住风雨。 哪怕陆钧怀如同暗处蛰伏的毒蛇，稍有不慎他就会窒息在缠绕中，但不得不说他送上来的东西，确实能最快地帮他达成目的。 至于祝逢不让他喊哥，嘴长在他身上，喊不喊还不是全凭他的意愿。 祝逢总不会真不要他。 祝明日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祝逢，他望了眼这栋短暂停留的房子，跟着陆钧怀的人离开那栋洋房。 祝逢独自坐在二楼的房间，目光透过飘逸的窗帘和祝明日在虚空中遥遥相对，祝明日没有看见他，只在他窗口的方向停留一会儿，彻底离开了他。 汽车驶出视野。 对于祝明日最后的选择，他没有出面阻止，祝逢明白，他与祝明日的人生轨迹中充斥着离别。 只不过此刻的他变成了过去的祝明日，成为被留下的那一个，在空荡的房间等待着他们的重逢。 祝明日被人引到了陆钧怀到办公室，助理帮他推开门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央的陆钧怀。 “陆叔叔。” 祝明日凑近冲他招手的的陆钧怀，停在陆钧怀的办公桌前。 陆钧怀注意到祝明日板着的脸，他挑挑眉，对于祝明日的选择他毫不意外。 他不能评判祝明日选择的对错，但他能作为长辈关注一下孩子间的矛盾：“和你哥哥吵架了？” “没有。” 祝明日一点也不想对陆钧怀提起他和祝逢兄弟间的矛盾。 “我还想你们要是吵架了，我就去劝劝你哥哥，明日这么乖，怎么总是和明日生气。” “哥哥不会生我的气。” 祝明日觉得陆钧怀的劝说只会起到反效果，但他识趣地没有开口。 “来看看这个。” 陆钧怀似乎不介意祝明日的谎言，随口一句结束上个话题，他在平板中调出一份文档递给祝明日。 祝明日从陆钧怀手中接过文档看了起来。 陆钧怀的声音在他看文档的时候响起：“给你安排的日程表，周一到周五在公司上班，周末给你请了家庭老师。” 祝明日的手指顺着陆钧怀的话移动平板的文档，拉到周末的部分，上面果真排满了课程，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留下。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课程，陆钧怀绕到他的身旁，好心的给他指着上面的课程，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防身术上。 “听说你之前打架输得挺惨的，特地给你加上的。” 他贴心的话引得祝明日一阵无语，打输一次架倒也没必要唠这么久。 陆钧怀拍拍他的肩：“万一遇到绑架，说不定还能自己跑出来，好好学。至于像是高尔夫球之类的，喜欢就学，不喜欢会一点就行。” 祝明日的打量着陆钧怀认真的侧脸，此刻的陆钧怀像是为孩子考虑未来的慈父，耐心地为他的孩子指明前路。 一时间办公室内，只剩下陆钧怀对他做下计划的解释，半晌，陆钧怀侧过脸看向祝明日，注视祝明日的双眸：“做我的继承人可是很辛苦的。” 陆钧怀的那句话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的感叹，他转开脸轻笑了一声：“算了，你不想当也得当。” 第43章 “陆叔叔，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祝明日的视线从窗外的云层移开，在机舱内的人员上移动。 现在距离他离开临城过了七年，漫画剧情早在几个月前开始，沉寂已久的005在漫画开始那一刻开始弹出消息框。 第47章 主线任务终于再次迎来更新，空白的页面多出一条——确保漫画剧情顺利进行（长期任务，漫画剧情结束后结算） 在今天之前，祝明日每天只能对着这行字干着急。 自从他跟在陆钧怀的身边后，陆钧怀一改先前的宽和，盯他盯得很紧，恨不得把他24小时放在眼皮底下。 哪怕他能暂时脱离陆钧怀的监控坐上前往临城的飞机，但可能他还没在临城降落，陆钧怀就能发现并且能让飞机从哪起飞就在哪降落。 他没有贸然的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漫画的剧情开始三个月以后，他的心彻底静了下来，虽然漫画一直处于正常进行的状态，但对于和祝逢性命挂钩的主线任务，他还是不敢轻待。 他思来想去决定给陆钧怀找个麻烦，而他则找准时机趁机离开，这些年跟在陆钧怀身边，他也知道陆钧怀的手大概能伸到哪里。 临城不是陆钧怀的主场，等他到了临城，想要抓他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的计划刚布置到一半，恰好陆钧怀有个在临城的酒会需要出席，他也被打包上了飞机，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陆钧怀这些年待他不薄，尽管他还记着祝逢的话，但难免有几个瞬间，他会想或许陆钧怀是真心的。 陆钧怀的视线从平板中分给他一缕：“还想着你哥哥呢？他可不见得愿意搭理你。” 祝明日没好气地看了眼陆钧怀，陆钧怀的话虽然是事实，但他一句也不乐意听。 那一次和祝逢分别后，他见到祝逢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虽然有漫画主线的影响，但他知道祝逢在躲着他。 不仅不愿意见他，被他逮到机会沾上时，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 他们总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在祝逢还没还没有对他露出笑脸时，在他还没向祝逢解释他的选择时，就被身后的诸事裹挟推远。 祝明日的脸上不免浮现出忧愁，祝逢虽然没有真的不认他这个弟弟，但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瞥了眼说了一句扎心言论后就没有再搭理他的陆钧怀，发出声叹息。 “唉” 空气中突然的一声叹气引得陆钧怀放下手中的平板，视线投向浑身跟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的祝明日。 他抬起鞋尖踢了踢祝明日的小腿：“坐好，现在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又不是在外面。”祝明日嘴上嘀咕着，但勉强坐直了身子，维持了一会儿后又没什么精神地靠在椅子上。 相处这么久，陆钧怀早就摸清了祝明日的脾性，比起七年前在他面前还有些拘谨的祝明日，现在这样的明日就很好。 他看了一眼坐正了点的祝明日，没有再说什么。 半晌，陆钧怀像是想起什么，把耷拉着脸出神的祝明日拉回现实：“对了，明日……” 等到祝明日转过来看向他，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出后半句：“你哥哥前几天有事去了临城，我们到的时候他说不定还在。” 祝明日的眼睛亮起，绿色的眼眸如同春水荡起碧波，陆钧怀看着祝明日的反应不免失笑，但片刻后那双眼睛黯淡下去。 “哥哥就算在临城，我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祝明日坐直的身体重新窝回软椅中。 陆钧怀也没有料到俩兄弟之间的矛盾能长达七年之久，几乎占据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人生，还是祝逢单方面的生气。 他很难预想到当年那个忧心弟弟会死去而几乎什么都不顾的祝逢、几乎像是飞蛾扑火般逃离他的祝逢，会有推开自己珍爱的弟弟的一天。 看来他的存在就像祝逢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尖刺，而现在这跟尖刺横亘在兄弟之间，尖锐的一端戳入祝逢的躯体，旁边细密的小刺划伤祝明日。 而祝明日的每次靠近只会让两个人遍体鳞伤。 陆钧怀敛去眼底的嘲弄和怜惜，打量着眼前这只漂亮的小鸟，从七年前被他捉住，装入笼中精心饲养。 每一根羽翼都经过他的精心修剪，而此刻他精心打理的羽毛因为主人的伤心暗淡无光，其中那抹和记忆中相似，最夺目的绿色也褪去光泽，一如多年前那双永远失去神采的眼睛。 陆钧怀回过神，他勾起嘴角驱散回忆中的眼睛。 对面那双和故人相似的眼睛猛地凑到他的跟前，那双黯淡的眼睛重新染上光辉。 陆钧怀抬起手让那双勾起他回忆的眼睛推远了点：“怎么了，突然凑过来。” 他的身体往后靠了靠，回避开那双翠绿的眼睛。 “陆叔叔，等到临城后你让哥哥过来一趟。” 祝明日耀眼的眼眸藏着漫山遍野的绿色，陆钧怀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入充满生机的色彩，琉璃般的眼眸倒映着他罪恶——将这份翠绿的生机装入病弱的躯体里。 他如此的喜爱这个孩子，却希望把这个孩子拉入泥沼共同沉沦，让那抹绿色染上他的颜色。 陆钧怀重新打开平板，回拒祝明日的要求：“你哥哥可不会听我的话。” 祝明日没有放弃，他起身坐到陆钧怀身旁的位置，见陆钧怀没有搭理他，他望陆钧怀的方向靠近点，挂上讨好的笑容。 “陆叔叔，哥哥虽然不喜欢您，但哥哥他现在就听您的话。” 祝明日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我和哥哥都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他见陆钧怀依旧不为所动，身体往后靠去：“太久没见到哥哥了，我上班都没有斗志。” 陆钧怀连头都没有抬，“你上班有没有斗志不重要，别让我抓到你缺勤就行。” 万恶的资本家，迟早被挂路灯，祝明日心底默默吐槽陆钧怀，但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陆钧怀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祝明日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接着便感到腿上一痛，陆钧怀踹了他一脚。 “滚回去坐好。” 陆钧怀嘴角还挂着笑意，温和的语气却没说什么好话。 祝明日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但往外挪了点，确保陆钧怀踹不到他。 “陆叔叔，你怎么还踹人呢？”祝明日睨了眼陆钧怀脚上的皮鞋，踹人真疼。 陆钧怀笑了一声，投来的目光仿佛直达他的心底。 “你刚刚没在心里骂我。” 这个必然是不能认的，祝明日估算着他们间的安全距离，放心地开口：“陆叔叔怎么会这么想呢？” 陆钧怀的眼神透着玩味，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他也不需要陆钧怀的相信，仗着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他耍赖般地开口，“再见不到哥哥，我说不定就会因为思念过度开始生病，没办法工作了。” 陆钧怀快要被他这小孩子般耍赖的举动气笑，他放下手中的平板，冲着祝明日招招手，“过来。” 祝明日感觉到危险，留在原地没动。 陆钧怀点点头：“你不过来也行，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祝明日觉得陆钧怀这话怎么听怎么危险，他闭紧嘴巴冲着陆钧怀摇摇头。 “再说一次，说不定你哥哥可以来见你。” 祝明日迟疑了，陆钧怀的话对于好几月没见到祝逢的祝明日来说，诱惑不可谓不大，想着大不了再挨一脚的祝明日踏入猎人布置好的罗网，勇敢地重复了一遍。 陆钧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发给你哥哥了，他来不来见你就是他的事了。” 没想到陆钧怀操作的祝明日有些傻眼，他这些耍赖的话当事人不在的情况下说说没问题，但被当时人听到就不一样了。 陆钧怀笑着注视祝明日逐渐红透的耳尖，重新拿起放下的平板，兄弟间的问题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以祝逢的气性，他在里面插手太多，怕不是气得这辈子不理他的小鸟了。 在原地呆坐了会儿的祝明日回过神，搓了搓泛红的耳尖，重新凑回陆钧怀跟前：“陆叔叔。” “嗯？” “可不可以撤回啊？” “不想见到哥哥了？” 陆钧怀倒是大方，他解开手机的密码递到祝明日的手里，“要是不想见到你哥哥，自己撤回。” 祝明日捧着手机，挨在陆钧怀的身旁纠结，等到屏幕即将熄灭，他点了下手机屏幕，食指在那条未读的消息上长按。 “您的消息发出已超过2分钟，无法撤回。” 祝明日纠结的脸僵住，这下好了，用不着他纠结了，他听到身侧传来的轻笑，木着脸把手机递回去。 祝明日垂头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在祝逢面前第一次丢脸，而且在亲哥面前丢脸也没什么事，他没脸没皮的样子祝逢又不是没有见过。 安慰好自己的祝明日打了个哈欠，陆钧怀分出些注意力，伸手搭在他的后颈，“困了就去睡会儿，等你睡醒我们就到了。” 第44章 商人在一本侦探漫画中会作为什么角色登场？ 祝明日注视着眼前的光屏，上面的画面正是他现在所处的晚宴，他不经好奇他在漫画中初次出场的身份会是什么？ 第48章 此次他和陆钧怀来到临城，除了陆钧怀有合作要商谈，还有就是为了今晚的晚宴。 他的视线跟随着司玉的视角移动，堂皇的宴会厅，晃眼的灯光呈现在光屏中。 光鲜的画面即将蒙上阴影，故事的主角依旧沉浸在这场喧哗中，祝明日的视线停留在他许久未见的学生身上，思索着他们的再次相遇的场景。 大部分情况下，商人会成为主角光辉的战绩，作为案件的受害者和嫌疑人露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为身为侦探的主角提供案发场地。 祝明日摸着下巴，思考着自己的定位，目前他的身份显然是个商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避免以上三种出场身份。 他起初没有考虑在这个剧情中和陆钧怀一起出场。 他给自己预设的身份会更加无害。 陈孑的故友，司玉曾经的老师，至于登场的剧情当然是选择当年的炸弹犯展开报复的时候。 以完全无辜的受害者形象登场，同时和正方的角色有所牵扯，不管他的漫画形象是否和祝逢相似，读者是否能把他与别蛛联系起来，他在其中的操作空间都会增大。 读者看不出他别蛛的关系，他更方便洗白祝逢，毫无的人总不会徇私舞弊。 若是读者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就更有意思了，反派的弟弟站在正义的那一边，他待这个弟弟还不薄，那他的身份，他的过去真的是被黑暗浸透吗？ 祝明日的嘴角上扬，虽然祝逢现在不想理他，但祝逢可不会杀他，这点特殊放在漫画的读者那就足够了。 今天的晚宴是漫画中陆钧怀露面的那一场，他曾经的学生，现在声名鹊起的大侦探司玉今晚过后，作为侦探的名声会更上一层楼，成功在临城有头有脸的人心中留下印象。 但他不想凑这个热闹，尤其在陆钧怀会成为嫌疑人的前提下，为了避免被陆钧怀牵连，让他在漫画中以嫌疑人的身份出场，他在宴会开始不久后，就躲在了提供给客人休息的房间。 祝明日半靠在沙发上，边从光屏的漫画重制版上观察宴会的情况，边在心底幻想着给自己安排个帅气的出场。 漫画重制版只更新了这场案件的上篇，祝明日望着刷新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出现的光屏。 他支起手摸摸下巴，现在的剧情进行到受害者刚被发现，主角赶来控制住现场。 祝明日拉动漫画到最后一幕，司玉蹲在受害者的身旁，门外围了一圈相关人士，祝明日对照原版的漫画，发现是这场案件的嫌疑人们。 人群身后，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侧影，陆钧怀在走廊的阴影中露出半张脸，和原作中正脸出现区别很大。 他细细打量着重制版漫画，陆钧怀本来温和的面庞被画得有几分邪气，但他意外的觉得还挺适合陆钧怀的。 陆钧怀可不是什么温和的性格。 受害者死亡地点和原版漫画稍有不同，受害者原本倒下的地方该是宴会厅。 这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受害者倒在了提供给宾客休息的房间。 祝明日瞄了眼场景中露出的门牌号，很好，和他目前的房间在同一层楼。 祝明日撇撇嘴，他想躲个清净，但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房间的门适时被敲响，他猜测来得应该是询问他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的警员。 祝明日打开门，露出门外站着的众人，和他预想的不同，敲门的人不是警员，而是陆钧怀。 “陆叔叔？” 尽管对于陆钧怀把他拉下水的行为不满，但他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似乎对宴会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祝明日往陆钧怀身后的人群看去，眼神适当露出疑惑。 不出意外，他在人群中看见他的学生，司玉。 和七年前还处于学生时期的司玉有了不少变化，少年人的身型抽条般蹿高了不少，眼底藏着沉重的难以消磨，眼下还有一抹明显的青黑。 周身的气质却还和当年一般清澈，这份清澈直至漫画结束，都不曾被污染。 祝明日能从漫画推测司玉过去七年的蛛丝马迹，他过得算不上如意，这是保持那份清澈的代价。 祝明日的视线没有停留太久，只是一瞬间划过，他重新看回陆钧怀。 陆钧怀的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揽着他往门内走了几步，让出点门口的位置。 “宴会出了点问题，进去再说。” 祝明日侧开身，看着接着涌入室内的众人，衣着和漫画中的嫌疑人对应上，还多了几个警员。 他的嘴角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抽了抽，回过身去，表情已经恢复成淡然中透着丝丝疑惑的模样。 进入房间的众人在他原先待着的沙发处落座，他扫了一眼坐到陆钧怀的身旁。 带头的警官率先发问：“陆先生，你说你路过那个房间，是为见你的儿子，但刚刚这位的称呼……？” “给高警官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养子，祝明日。” 高风和点点头，明白了祝明日进门时的称呼。 祝明日心底暗自诧异，姓高，又是个熟人，当然是他单方面的熟。 他暗自打量了眼前的警官，试图将漫画中的角色和眼前的人对上。 一旁的司玉听完陆钧怀的话，面向祝明日突然开口：“祝老师，好久不见。” 祝明日像是才注意到了司玉，他盯着司玉思考了一会儿，把那张和记忆中的脸对上后浮现恍然的表情：“你是司玉？” “你们认识？” 高风和在两人间来回打量着。 “祝老师是我高中时候的老师。” 司玉冲着高风和解释道。 “喂喂，侦探小哥，你和这位……祝先生认识的话，不会徇私吧。” 跟着进来的嫌疑人之一面色不虞地发话，祝明日撇了眼他着装，将他和漫画中的角色对上，没记错的话，这人叫谭胜，是个二世祖，嫌疑人中性格最糟糕的那个。 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集中到祝明日和司玉身上。 祝明日端着平静的表情，视线略过众人神色不一的脸，冷冷地看向谭胜。 “不管凶手是谁，我都不会舞弊他，而且高警官不是还在旁边。” 司玉收起看见熟人后的熟稔，收回看向祝明日的目光，向着众人做出保证。 谭胜听完司玉的话，和祝明日对视上的眼睛错开，转头看向被提起的高风和。 高风和忙表示他会在一旁监督。 眼看这个话题要被揭过去，陆钧怀冷不丁地出声：“谭先生这话说得可不好，这是直接把凶手这个名头安在我的儿子身上了？” 谭胜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陆钧怀是他家里提醒过不要得罪的人，他是纨绔，但也不傻。 他讪讪地开口：“当然没有，凶手还是要等侦探小哥查出来。” 他又冲着祝明日道了个歉，这个话题才算揭过去。 祝明日听到两人的交锋，注意到话中的关键词，小声地询问陆钧怀：“外面出了什么事？”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屋内的众人听清。 陆钧怀向他解释了一遍，这次参加宴会的宾客之一在休息的房间中毒身亡，距离他所处的房间只隔了一个转角，而在坐的几人都是嫌疑人。 总的来说和他在漫画上看到的差不多。 他脸上适当地出现好奇的神色：“陆叔叔怎么成了嫌疑人？” “这就要问问你的学生了。” 祝明日跟着陆钧怀的视线看向司玉。 “案发房间外走廊的监控损坏了，只有拐角前的监控还是好的，而在座的各位都是进入过监控后的走廊。 陆先生说他经过那条走廊是为了找人，而他和死者的关系是想要竞标同一个项目的竞争关系，所以也算有充分的动机。” 祝明日明白过来陆钧怀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宴会开始后，陆叔叔的确来找过我。不过以我和陆叔叔的关系，我的证词没什么用吧。” 司玉点点头，还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个房间外走廊的监控也坏了，所以，祝老师目前也有嫌疑。” 侦探漫中永远拍不到关键证据的监控，祝明日在心底无声地吐槽着，脸上还是淡然的表情。 他瞄了一眼陆钧怀，对方温和地对着他笑笑，他嫌弃地收回视线，别以为前不久维护了他就能让他忘记被拖下水的事情。 “麻烦祝先生先说一下你晚宴开始后到现在的所有行程。” 高风和适意一旁的警员记录下祝明日接下来要说的话。 “晚宴开始后，我跟着陆叔叔见了几位他生意上的朋友，就到房间里休息了，一直没有出去过，中间有叫酒店服务，送了一次餐过来。” 高风和询问了他见面的人，祝明日一一报出名字。 高风和挥了挥手，示意其他警员去核实。 祝明日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到一位侍应生打扮的女人身上。 第49章 “给我送餐的服务人员就是那位女士。” 第45章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趁着祝明日和高风和交谈的时候，他边听着两人的谈话，边在屋子里四处转动着。 在高风和翻看警员拿回来的口供时，司玉回到众人身边，稳操胜券地开口。 众人的视线被他吸引，高风和埋在口供中的头猛地抬起往向司玉：“司玉，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司玉双臂交叠揣在胸前，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啊，不仅知道凶手是谁了，连证据都找到了。” 祝明日的眉头微微挑起，他看过原版的漫画，自然知道凶手是谁，但司玉可没有这项作弊神器，而且连证据都找到了。 “凶手是谁啊？” 谭胜不耐烦地开口，显然对司玉吊人胃口的做法不满。 “凶手就是……”司玉的手抬起，指向祝明日的方向。 祝明日微微侧头，顺着司玉手指的方向望去。 司玉的声音在他视线触及凶手时响起：“侍应生小姐。” 被司玉指出的侍应生脸上明显划过慌乱，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 “司先生，你在开玩笑吗？我经过那里，只是为了给客人送餐，祝先生不是也证明了吗？祝先生的口供对我来说应该是有效的吧。”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司玉身上。 “当然不是开玩笑。祝老师的口供对你也确实有效，包括你经过那里也是为了送餐，这些都没有错。” 侍应生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似乎为自己即将洗脱嫌疑而高兴，但她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但是……” 司玉抬眼盯着侍应生，眸光犀利，嘴上的话锋一转。 “你送餐可不止给祝老师一个人送，我说的没错吧。” 司玉站起来，走到房间的吧台旁，伸出食指敲了敲台面。 “我刚刚在这个房间发现了绝对不会出现的东西。” 司玉从吧台中翻出一瓶红酒，墨绿色的瓶壁内剩下的猩红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 “受害者的房间没有发现含**的物品，但受害者又是死于**中毒，这瓶红酒就是受害者喝下的毒药吧。” 侍应生脸上的表情带着僵硬，但她还强撑着笑容。 “这瓶红酒是在祝先生的房间发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 司玉抬起红酒瓶的底部，让红酒侧过来，塞子的那头被他展示给众人，褐色的瓶塞上赫然露出一抹突兀的浅肤色。 “上面粘着的是你的粉底液吧？” 司玉转头打量着祝明日：“祝老师可没有涂粉底哦。” 众人的视线偏离凶手，聚焦到祝明日脸上。 祝明日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他避开众人的目光，转头偷偷瞪了眼陆钧怀。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今天做造型的时候，陆钧怀就在他身边，他脸上有没有涂粉底。陆钧怀能不知道吗！？ “需要送去检测一下吗？” 还是司玉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凶手身上。 侍应生的脸色变得惨白，唇上鲜艳的口脂勉强给她撑起几份血色。 “不用了，是我杀的。” 她苍白的脸颊浮起红色，表情变得狰狞，语气中带着一腔愤恨：“他该死，落得这个下场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司玉把手中的酒瓶递给警员，视线透过里面随着移动摇晃的酒液看向侍应生小姐。 “杀人是解决不了仇恨的。” 司玉的手指划过祝明日订餐后留下的小票，上面的备注内写着不需要套餐内的酒水。 “带走。” 高风和招呼着警员给她带上手铐，跟在她的身边往门外走去。 路过祝明日的时候，侍应生的脚步停下来，她扭头看向祝明日，恢复平静后又重新褪去血色的脸上扯起一个笑容，“抱歉，把你扯进来。” 她的视线瞟了眼陆钧怀，又重新看向祝明日：“真好，你有个好父亲。” “可能要麻烦几位之后去所里做个笔录了。” 高风和跟室内的几人打过招呼，跟着押送凶手的警员离开。 “侦探小哥。” 谭胜绕开沙发站到司玉身后，自来熟地搭上司玉的肩膀。 “你这水平真是厉害，之前怎么没在临城听过你？不过凶手怎么做到的？酒店应该也只接到了那位的订餐，你怎么知道那瓶酒就是凶手的。” 司玉不动声色地拂开谭胜的手臂，“只是比较拙劣的作案手法，没有我，高警官也能很快找出凶手。” 谭胜被拂开倒也没不高兴，继续询问司玉：“那你知道她的动机吗？以他俩的地位应该很难扯上关系吧……” 司玉也不明白怎么能有人话多成这样，他扫了眼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谭胜，视线放到门口祝明日和陆钧怀离开的身影，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不觉得那位侍应生小姐和受害者长得有点像吗？” 谭胜瞪大眼睛，露出八卦的表情，他还想和司玉再多交流几句，但司玉掠过他往门外走去，他慌忙追上去，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说不准哪天有需要你的地方。” 司玉留下一串电话号码，匆匆追着祝明日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追到两人的脚步来到大厅，但一个晃神，祝明日的身形消失在他的视野内，他望了眼大厅里的人群，在心底叹了口气，放弃寻找。 既然已经到了临城，他们总有再见的机会。 司玉离开酒店，凝视着路上行驶的车流，他不知道为何心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皮质的座椅上，一只修长的手屈起手指敲着，路旁的霓虹灯倒影在祝明日的瞳孔中，在他眼中形成点点星光。 他当然不是在看外面的路灯。 祝明日盯着光屏上不断刷新加载却不出现新一页的漫画。 “明日，在看什么？” 身旁突然凑近点气息拉回他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关闭光屏，侧头撞进一双带着探究的眸子里。 “没什么，就是在想哥哥会不会见我，我可以回一趟哥哥的房子吗？” 陆钧怀压下眼底的探究，双眸中浮现出笑意，细细的皱纹出现在他的眼角。 祝明日放缓了呼吸，等待着陆钧怀的回答。 “明天让司机送你去。” 陆钧怀的瞳孔向旁边一移了点，视线落到车窗外，停顿了一会儿又转回来，落回祝明日的脸上。 “那个是你之前的学生吧。” 祝明日的视线顺着陆钧怀的话移向车窗外，不出所料地看见停留在酒店门口的司玉。 他轻轻点了点头。 “刚发生了案子，这边可能不好打车，明日要送送他吗？” 祝明日面带不解地看向陆钧怀，按他的了解，陆钧怀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毕竟是明日教过的学生，而且看起来挺聪明的，这种人可以适当结交一下，不过，要不要送他回去还是听明日的。” 七年来，祝明日日渐麻木陆钧怀这幅做派，利益至上的做派中带上慈父的面具，让人永远都看不出那张温和的面庞底下藏着的是颗炙热的真心，还是毙命的毒药。 他盯着陆钧怀的面庞，似乎这样就能看清皮囊下包裹着的想法。 “过去接他吧。” 早春的风还带着料峭，祝明日往外瞥了眼，前不久大展神威的的大侦探此时搓着手站在寒风中。 司机依照着陆钧怀的吩咐在前一个路口掉头，黑色的汽车在司玉面前缓缓停下。 司玉抬眸注视着降下的车窗，青年白皙的脸在昏暗的车窗后露出，他微微倾斜的身体站直了些。 “祝老师？” “先上车，这边不好打车，捎你一程。” 司玉没有多犹豫，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上开着暖气，司玉在冷风中冻得有些僵的身体暖和起来，他注意到坐在祝明日身边的陆钧怀，冲着陆钧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是明日之前的学生？” 陆钧怀大半的身体都逆在阴影里，他嘴角擎着笑意，视线扫过司玉。 陆钧怀打量着司玉的时候，司玉也在看他，虽然是到中年的年纪，但能看得出保养的很好，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眉目清俊，只有笑起来才能在眼角看到点细纹。 司玉对上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眸子，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从他第一眼见到陆钧怀的时候，他就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了割裂感。 陆钧怀温和儒雅的气质往往能迷惑住大部分人的眼睛，让人第一时间无法与他的身份联系起来，反倒让人觉得是个和蔼的邻家大叔。 完全遗忘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绝对不会像表面看起那般温和。 假面下隐藏得未知尽管被陆钧怀掩饰得很好，但他周身的细胞仍叫嚣着远离这份危险。 第50章 思绪百转千回也不过现实一刹那，司玉眨了一下眼睛回应陆钧怀的话：“是。” 而潜藏的未知对侦探来说，吸引力不可谓不大，如同猫咪看见毛线球的线头，他开始好奇拉出线头后得到回报。 哪怕结局是被毛线缠满全身不得动弹，但脑海中仿佛有道声音，告诉他会收获秘密被挖掘出来的惊喜。 当然，他认为自己未必不能获得全身而退的结局。 第46章 司玉对陆钧怀不太熟悉，他不会贸然试探，只能把话题转向邀请他上车的祝明日，陆钧怀和着祝明日还有层养父子的关系。 司玉将视线投到他曾经的老师身上。 坐在陆钧怀身侧的祝明日脸颊两侧多余的软肉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最后一丝青涩也完全褪去。 大半的额发撩起被发胶固定，露出那双眼角有些圆钝的绿眸，微微上扬的眼尾平白给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添上几分攻击性。 比起七年前的祝明日变化了不少。 “祝老师，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听说，你在出国一段时间后，从原本的休假直接辞职了。”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至于辞职的原因嘛……” 祝明日的视线移向一旁的陆钧怀，“为了要继承家业。” 司玉听到祝明日的回答倒也没有太惊讶，过去祝明日的吃穿住行哪样不能看出他的家境优渥，虽然只是陆钧怀的养子，但就他看到情况来说，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回去继续当他的大少爷倒也正常。 陆钧怀没有错过祝明日的眼神，笑骂道：“你还嫌弃上了。” “谁让陆叔叔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把我的工作辞掉了。” 司玉观察着两人的互动，看起来父子俩之间存在矛盾，不过冲着两人的语气，他没有否定掉两人关系好的结论，反而从祝明日的话里更加证实了他的另一个猜测。 ——陆钧怀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起码对方表现出来的控制欲绝对不低。 车内的空调不疾不徐地吐出暖风，祝明日窝在后座的一角，感受着这片温暖，他侧过头，抬手挡住哈欠，眼睛上蒙起一阵水雾。 他眯了眯眼，直到眼前重新恢复清晰。 司玉的视线微微与他侧开，停留在陆钧怀身上。 他回忆着漫画中陆钧怀出场的样子，陆钧怀除了在今天这场晚宴中出过场，后面几次出场的戏份大多都是背景板，和司玉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而现在，在他的影响下，陆钧怀和司玉产生交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漫画的剧情变化越大，他洗白祝逢这件事越会令读者信服。 读者意识到重制版和原版不同，对于反派洗白的抵触也会减小。 但同时，他相信祝逢的话。 哪怕陆钧怀没有对他展露丝毫的威胁，他依旧相信祝逢口中陆钧怀并不是个好人的话。 他无法控制这个世界主角介入后会带来变化，也无法保证把一个“坏人”引向司玉这件事情是否会给他带去危险。 他能够知道的就是司玉的介入，象征*漫画的介入，他作为漫画中的角色留在临城会更加容易。 有祝逢的提醒在，他不敢小觑陆钧怀。 祝明日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到司玉身上，真是辜负他学生对他评价。 祝明日匿在阴影里的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身边有两座大墨缸，他这个常年待在墨缸旁边的人，就算看着干干净净像个好人，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前路迷惘，他已经比其他人要幸运得多，翻阅过一遍命运之书。 命运多舛，他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做到也只是抓紧手中最后流沙。 祝明日的视线在司玉身上停留得有些久，引起了司玉的注意。 司玉偏过脸看向祝明日，语气稍显迟疑：“祝老师？” 祝明日学着陆钧怀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无害，他示意司玉看向车外。 行驶的汽车速度放缓，直至停下。 祝明日朝司玉扬扬头，“到了。” 司玉咽下心底的疑惑，冲着两人道别。 祝明日转头望向陆钧怀：“陆叔叔，我去送送他。” 他没等陆钧怀的回答，跟着司玉的动作下了车。 司玉看见他的动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祝明日下车后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快步追上司玉，掠过司玉脸上的诧异往前走去：“走吧，我送送你。” 司玉回过神来追上祝明日的步伐，料峭的春风吹起两人的衣摆。 两人离去的背影落入陆钧怀眼底，他的嘴角还挂着笑，眼底却是渗出一丝凉意。 “你不是有问题想问吗？” 祝明日的声音在寂静小道上突兀地响起。 司玉瞥了眼他的侧脸，路侧的灯光洒落在祝明日的身上，更衬得他像个非人的精怪。 雪白的羽睫轻轻颤动了几下，底下绿色的瞳孔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转动过来。 “嗯？” 祝明日不解地发出一阵气音。 司玉确实有很多疑问，关于祝明日，关于陆钧怀，但他知道自己问出来也不一定从祝明日这里得到答案。 而且谜题就是因为他的未知才迷人，失去解谜的过程，直接揭晓的谜底也未必正确。 他沉思了片刻，选择了一个不算突兀的问题：“在酒店的时候祝老师看见我了，为什么装作没有注意到我？” 司玉侧着脸，注意到那双绿色的眼眸转回前方。 截断祝明日还未说出口的话：“不要说太久没见了认不出来，前两天祝老师还点赞了真安发的照片，上面是我和她的合照，真安也有在文案提到我……。” “……” 空气沉寂下来。 祝明日也没想到上网冲个浪还能被司玉抓住。 不过片刻，他的脸上扬起笑，和在车上是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 他回过脸，月光、路灯的光一齐洒在那张被上帝偏爱的脸上。 祝明日脸上的笑意没有褪去，这会儿的他落在司玉眼里，更像七年前的他，说出得话还是熟悉的味道。 “没想到很少上网冲浪的司同学也会关注暗恋的人的社交动态。” 他一手抱臂，一手半撑住脸颊，细细观察司玉的表情。 祝明日盯了一会儿，没从那张脸上抓住什么破绽，放弃继续调侃司玉。 祝明日的脸转向正前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不是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只是为了减少麻烦。” “麻烦？” “像那个……问你要联系方式的那个人。” 祝明日这么一提，司玉也想起来谭胜，他拧拧眉：“他提出的怀疑是正常的，人是会有私心的。” 祝明日猛地偏过头，翠绿的眼眸倒映出司玉的影子 “那你会有私心吗？” “会，但我不会让私心占据上风。” 司玉没有丝毫犹豫给出答案。 祝明日敛下眸子，对于司玉的答案，他毫不意外，世界选择的男主角本该如此。 “那你呢？” “什么？” 祝明日抬起眼睑，疑惑地望向司玉。 “祝老师会有私心吗？” 一阵寒风袭来，将司玉的问题往祝明日的方向推进了几分。 他的视线落向远处，脖子往大衣领子缩了缩。 “我讨厌麻烦。” 出口的瞬间，祝明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 他和司玉的对话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在漫画上，他在漫画上，在司玉面前展露出的一面应该是和他志同道合的导师。 他的心头划过几个补救的方案，却还是没有张口说出，他在未来的某一天迟早会被背叛他的学生，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盟。 两人的脚步在楼下顿住，司玉的心头划过祝明日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就不跟着你上楼了，你自己上去吧，有机会再见。” 祝明日堵住司玉追问的话，冲着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顶着寒风，他按照原路返回。 司玉问题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他现在所走哪一步不是为了他的私心。 “碰” 汽车门关上的轻响吸引了车内闭目养神的人的注意。 陆钧怀的视线落到浸染了一身凉意的祝明日身上。 那抹凉意在祝明日坐下的瞬间攀附到他的身上，他的眉头一皱。 “冷不冷？” “有一点，现在回车上就不冷了。” “冷还下车？” “只是一小会儿，而且陆叔叔也说了，我那个学生可以适当地结交。” 陆钧怀注视着祝明日卖乖的模样，吩咐司机调高车内空调的温度。 “你是我的孩子，用不着刻意讨好其他人。” 祝明日垂下眼睑，没有吭声。 第51章 对于陆钧怀给出的蜜糖，他一贯不太相信，毒药刀剑都能用蜜饯裹藏，风霜刀剑只能由他自己判断，这一次他猜是陆钧怀的敲打。 他在心底觑了一声，这次无非是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跑了，惹得陆钧怀有些不爽罢了，他甚至能猜到陆钧怀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 如他所料，紧随蜜糖的就是陆钧怀的诘问，虽然对方的语气淡淡，没有夹杂着情绪，但这就像陆钧怀脸上常年挂着的假笑。 他抬眼看了眼陆钧怀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 “聊了些以前的事情，还有今晚的案子。” 祝明日的脸上浮现出不太明显却又能被陆钧怀捕捉的不屑。 “我不觉得他像陆叔叔说得那么出类拔萃，我看着倒觉得看着只是要比普通人优秀一点。” 这是他对他的学生最后的善意，希望司玉最好能够从此淡出陆钧怀的视野。 “呵。” 陆钧怀的喉间涌出一丝笑意，引得祝明日转头看向他。 “明日，这次你可看走眼了。” 第47章 祝明日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不明白今天短短的接触，司玉是怎么做到引起陆钧怀的关注。 难道这就是正义主角和“坏人”之间的吸引？ 他虽然有心为司玉分解陆钧怀的注意，但说得太多反而会引起陆钧怀的注意。 他没有反驳陆钧怀的陆钧怀的话，顺着陆钧怀的话继续下去，语气中带着惊奇：“他真有陆叔叔说得那么优秀？” 陆钧怀不咸不淡地觑了祝明日一眼：“他是你过去的学生，你真的看不出来？” 祝明日被陆钧怀这句话猛然噎住，对方投过来的眼神在刹那间仿佛洞彻他心底隐晦的想法，将他的所思所想尽数暴露在天日下。 他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没让自己在陆钧怀面前露出破绽。 陆钧怀没有理会祝明日的反应，继续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 他面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似是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看不透如此简单的事情。 祝明日听到陆钧怀骂他的话，反倒放松下来，他确实比不上陆钧怀聪明，骂他两句能把这事翻篇了就好。 他刚松懈下来还没有半刻，陆钧怀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把心提了起来。 “别总学你哥哥在不该犯蠢的地方犯蠢。” 陆钧怀这句话说得要比平日里和煦的语气严厉地多，祝明日微微抬眼，正好撞进陆钧怀幽深的双眸里，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陆钧怀瞧见他这幅被踩着尾巴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仿佛片刻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祝明日的错觉。 “怕我？” 祝明日摇摇头，“没有。” 陆钧怀的上半身往祝明日的方向前倾一点，属于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被打破，他看见祝明日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却被椅背挡住了去路，顿时清醒了过来，重新恢复原先的坐姿，在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实过近后，摆烂般地靠在椅背上。 他不由得在心底轻笑一声，才缓缓开口，原先想要说出口的训斥被他压下，脱口而出的话中沾染上莫名的情绪：“明日，你可以更相信我一点。” 祝明日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陆钧怀一眼，他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拐到了这上面来，但他还是要回应陆钧怀这句疑似怀疑他的话：“我没有不相信陆叔叔，陆叔叔既然觉得司玉能力出众，我当然是相信陆叔叔的。” 陆钧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祝明日，没有计较祝明日含糊扭曲掉他的话，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 他靠回自己的座位，从一旁翻出一张纸递给祝明日。 “这是什么？” 祝明日好奇地接过，通过车内昏暗的光线辨别上面字迹，勉强能够看出是一张罚单。 “刚刚停在路边等你被贴的罚单，明天记得把罚款交了。” 祝明日：……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罚单底下的款项，相信陆钧怀家大业大，会缺一张违停罚单的罚款，司玉的事情已经翻篇，他又哪里惹这位大爷不开心了？ “我知道了。” 祝明日的声音有些闷，他怀疑是陆钧怀看他太过清闲，给他找点事情做，但他还是答应下来，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的工资也都是陆钧怀开的。 回到陆钧怀安排的住处，祝明日洗漱完顶着一头潮意的头发窝在床上，面前是重新打开的光屏。 漫画的下篇随着他刷新出现在光屏上。 加载结束后出现的光屏是下篇的封面，司玉位于漫画的中心，祝明日扫了一眼，就把视线的重心落到司玉后方的剪影上。 对照着记忆中上篇中各个嫌疑人的形象，他将司玉背后剪影一一与之对应上，除了陆钧怀旁边有个剪影多余出来。 祝明日猜测那个剪影应该就是他的漫画形象，他不经有些期待起来。 控制着光屏上的漫画往下滑动，前不久发生过的事情以漫画的视角再次上演。 不过这一次，他将跟随着司玉的视角去经历这场案件。 ———黑胡桃色的门被人从房间内部打开，司玉插着兜站在人群的后方，房间的光在房门打开瞬间倾泻出来。 司玉顺着光抬起思考时微微低垂的头，透过人影交叠的缝隙，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和那双绿色的眼睛有一瞬的交织，在眨眼的片刻，那双眼睛的落点移开，片刻前的对视仿若只是他的恍惚。 司玉定了下心神，确定方才的对视并不是错觉，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门内的人影身上，放在门外站着的人群身上并不显得突兀。 他的目光夹杂那些隐晦的打量中只成了不起眼的一束。 直到门外的人跨过那一条界限，他紧跟他人脚步进入房间，路过那双眼睛的身边，属于眼睛主人的目光才毫不避讳地落到他的身上。 那双眼睛平等地注视每一个踏入领地的人。 绿色眼睛主人的全貌也在漫画中完全展露。 祝明日停止翻动漫画，光屏呈现着他在漫画中的第一次登场。 他扫了一眼弹幕，确信自己这张脸应该还算符合漫画读者的审美，看弹幕叠的厚度就能知道。 [原作没有的新角色？！] [新老婆，我先冲为敬！！！] [舔【舌头】【舌头】【舌头】] [会是常驻角色吗？新角色会进主角团吗？] [一出场yy就是给新角色安排两个全页，包进常驻的] [楼上这可不一定哦，上一个这个待遇的已经活在回忆里了] [快跑是刀] [虽然活在回忆里，但某种意义上也进常驻了【确信.jpg】] [大家放心，这里是重制版，yy不是给复活了吗] [没人夸夸yy吗，真的好会画，司玉视角隔着人群和新角色对视的那张全页，黑白的人群中，缝隙中人影被模糊掉，只有一双绿色清晰得出现在黑白之中] [宝宝，你是只绿眼睛猫猫] [小小剧透一下，不止这里，下面yy还给了彩页，真的很爱新角色了] 祝明日的视线在最后一条弹幕上停留了一会儿，眼底翻涌过复杂。 把多余的想法抛诸脑外，他重新看向自己形象，出乎他意料地不是特别像祝逢。 现实中刨除他白化的特征，他自认还是有六七分与祝逢相像。 没想到黑白的漫画消除他异于常人的特征，银白的头发使用同样的墨水勾勒出形状，在形象上却看不出多少相似。 翻动漫画，祝明日把漫画拉回第一张全页的位置，将那双眼睛与祝逢漫画形象的眼睛进行对比，硬是被他瞧出几分相像，他才继续往下浏览漫画。 在陆钧怀面向众人介绍他的时候，那框漫画的侧边才出现了写着他姓名的方框。 [好奇怪的名字] [只有我好奇两人明明都对视上了，为啥祝明日装刚认出来] [老婆，你叫什么我都会爱你的] [对视上也不一定认识吧] [我是祝明日的狗【坚定.jpg】] [yy画个全页放他们对视，还上色了，你告诉我不认识？] [别吵架别吵架，骂人的举报] 漫画用司玉的视角再次向祝明日呈现了一遍案件破获的的过程。 祝明日亲历过的案件总是让他印象深刻一些，现在顺着未来名侦探破案的思路走下去，他用司玉的眼睛看见身处同一现场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他虽然知道凶手是谁，但不过借了系统的光，直到透过漫画他才勉强窥见他的学生—— 即将在这个世界掀起一场巨浪的天才侦探世界的一角。 祝明日一页页翻动漫画，直到看见漫画中的司玉抬手拿起那瓶差点把他一起送走的酒，顺利告破案件。 下方没有像往篇故事迎来结局，祝明日挑挑眉，联想到弹幕说得彩页继续往下看去。 第52章 后续的漫画上，车上发生的事情被一笔带过，作者只画了他邀请司玉上车的一幕。 光屏在黑暗里泛起的幽幽光线映射着祝明日的半张脸庞，这道隐蔽的光线伴随着光屏上的画面落入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见他的人眼中。 祝明日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漫画中车窗降下后，落在他身后的陆钧怀脸上。 陆钧怀在画面中只露出了半边脸。 他自己反倒在画面中占据大半的位置，车外的光线几乎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背后的阴影覆盖住陆钧怀，让陆钧怀整个人融入阴影中，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弹幕大部分忽略了他身后的陆钧怀，大部分讨论集中在他和司玉身上。 祝明日却难以忽略那道身影，陆钧怀脸上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笑意，嘴角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弧度。 而在下一页陆钧怀的表情正常了，恢复了平常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祝明日的牙齿咬住嘴里的软肉，他觉得自己在车里和陆钧怀的交流像个笑话。 他跟在陆钧怀身边整整七年，七年足够他了解一些陆钧怀的习惯。 陆钧怀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往往意味有人要倒霉。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纸片人身上看出陆钧怀的表情，祝明日只能把这归功于作者画出了陆钧怀的神韵。 祝明日的视线落向浑然不觉的漫画主角。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四个人，谁要倒霉不言而喻。 第48章 司机和他都算是陆钧怀的人，要倒霉的人自然只剩下了司玉。 于公于私，祝明日都不太希望陆钧怀对上司玉。 于公，陆钧怀掺和进来，漫画的走向会更加不确定，不管是他的任务难度还是捞祝逢的时候，难度都会往上提升；于私，一边是他的养父，一边是他的学生，他倒也没有想象得那么讨厌陆钧怀。 祝明日不免怀疑是不是世界意志的影响，例如让正义主角铲除身边所有的坏蛋一样。 他的眼神暗了暗。 祝明日隐隐觉得世界意志在针对他。 自从他企图让祝逢脱离组织的控制开始，他先是被打包离开了临城，再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插入剧情中。 现在借助陆钧怀进入剧情中，就让陆钧怀招惹主角，给出能让主角收拾陆钧怀的理由后，打包打包把他这个不安定因素一起收拾了。 毕竟在外界，包括呈现给读者的都是，他是陆钧怀的继承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祝明日对两人对上谁能获胜，心底还是要更偏向司玉一些，毕竟对方是被世界偏爱的。 光屏上的漫画还停留陆钧怀那一页，祝明日松开嘴里咬住的软肉，回忆原版漫画的剧情。 原版漫画中陆钧怀出场的次数并不多，只有寥寥几次作为小配角出场，并未做出什么危害主角的事情。 中间唯一的变量就是他，但祝明日不觉得陆钧怀会为了他做什么事。 唯一和陆钧怀有联系且和司玉作对的人也只有祝逢，这也是漫画中没有放出的部分。 但就目前陆钧怀和祝逢从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的关系看来，陆钧怀也不可能为了祝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祝明日呼出一口气，抓了抓半干的头发，他按照陆钧怀的思路继续推测下去。 发现陆钧怀唯一想要处理掉司玉的原因就是司玉触碰到了他的利益。 但让他不解的地方也在这里。 司玉大部分活动轨迹都在临城，今天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而陆钧怀手下的产业，他这几年跟在陆钧怀身边也都有所了解，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位于临城。 他看过在临城产业的报表，和漫画中司玉的活动轨迹，怎么也不能把两人联系上。 祝明日单手撑着下巴，盯着漫画中陆钧怀露出的半张脸。 脸颊上的肉尽数堆积到手掌上，他放空自己的思绪。 思绪发散间，他猛然想到，陆钧怀后天离开临城的航班，当然还包括他的。 他放松下来，整个人往身后蓬松的枕头靠去，以司玉和陆钧怀两人的脑子，就两天的时间还不够两人斗个高下。 光屏随着祝明日的动作漂浮到他视野的前方，他的眼睛虚焦得盯着那一小片光亮。 以目前不知道陆钧怀想做什么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后天他就要和陆钧怀说再见了。 到时候陆钧怀不在临城，真安排什么小虾米对付司玉，不还有他这个陆钧怀的继承人在。 解决了一桩烦心事，祝明日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漫画上。 漫画的下一页赫然是他送司玉的路上发生的对话。 祝明日也看见了弹幕提到过的彩页。 是他调侃司玉时的那一幕。 祝明日望着几乎叠满屏幕的画面，调整了弹幕的分布，才得以窥见弹幕底下的画面。 银白色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在头上，却有几缕发丝散在凛冽的风里，折射出月光的色彩。 深色的大衣衬得肌肤越发雪白，翠绿的眼睛被银白的羽睫覆盖一半，分镜中弯起来的眉眼和嘴角勾起的弧度，连月光偏爱也几分。 认真欣赏了下漫画作者笔下的他，祝明日对接下来他和司玉的对话也放心了大半，冲着这张图，别说是他和主角观念不一致，就算他是个变态，也会有读（颜）者（狗）喜欢他的。 [美颜暴击！！！] [允许yy今天上桌吃饭] [我的眼睛就是用来看这种东西的] [新角色上来就给这么多吗【孩怕.jpg】] [老婆，请和我结婚【整理衣服.jpg】【单膝下跪.jpg】【掏戒指.jpg】] [这里感觉新角色非人感好强] 祝明日扫了眼弹幕，更加确信他的想法。 这一话结束在两人对话结束的分别，祝明日的视线移向下方的评论。 [再更一话吧，他们什么都会做的] [最后一幕司玉站在原地看着祝明日走了，结合他们对话，怎么感觉有刀] [老婆这张嘴叭叭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前面的别执迷不悟了，你老婆和主角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怎么了，我们猫猫又没干坏事] …… 评论里的信息太过散乱，祝明日的关注移向论坛。 漫画刚更新没多久，论坛里还很热闹，祝明日瞥着最新发帖下面的帖子一个接一个地冒出。 点进了一个带着“hot”的帖子。 【分析新角色阵营】 主楼：放一张新角色镇楼 1楼：留爪 …… 3楼（贴主）：先放一下我的猜测，我个人会更偏向新角色是主角阵营的 4楼：支持贴主 …… 7楼：新角色和司玉的对话很莫名其妙诶，司玉问他有没有私心，他说他怕麻烦，而且最后那一幕真的很有指代性 8楼：某种意义上来说，怕麻烦也可以理解成没有私心，因为有私心代表着要做更多麻烦事 9楼（贴主）：打字比较慢，大家久等了。新角色出场比较少，我先按已有的分析和猜测，之后打脸勿喷 首先，新角色出场的时候司玉提到的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以及后续只有两人时熟稔的态度，特别是司玉还提到祝明日给我们小情侣的社交动态点过赞。 可以得出结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挺不错的，甚至私下会有联系。 当然，两人关系不错，也不能代表祝明日就是主角阵营的。 重点在于祝明日身份转变，从司玉曾经的老师转变为陆钧怀的继承人。 陆钧怀从原作中可以知道是个商人，而且是个有权有势的商人。 而祝明日作为他的养子，过去又是司玉的老师，我合理怀疑是yy想给主角这边加码。 原作中司玉虽然摧毁了组织，但结局的时候yy很隐晦地画了组织里的成员还有在逃亡，虽然一直有人在追捕他们，但一部分人以姬和为首聚在一起，只等一场春风就能死灰复燃。 当时大家还以为yy要出第2部 ，没想到时隔多年来了个重制版。 不过yy在重制版里复活了邱续，也算干了个人事。 邱续大家肯定毋庸置疑，能够确定是主角阵营的角色。 原作中，大家付出那么多努力，组织依旧没有彻底消亡，个人猜测，祝明日的出现和邱续都复活都是给主角这边加码的，平衡下双方战力。 毕竟组织里能人太多了，主角这边就只有一个小警察陈孑，卧底宵游，律师许真安，就算还有宵游背后的势力，最后也没有把组织连根拔除。 …… 16楼：把贴主写得全看完了，感觉贴主好强 …… 21楼：感觉贴主说得有些牵强了，如果yy想要给主角这边加码，直接让陆钧怀加入主角阵营就好了，毕竟祝明日借得也是陆钧怀的势 第53章 22楼：赞同楼上 23楼：＋1，而且贴主没有解释新角色和司玉的谈话 …… 45楼（贴主）：上述都是我的猜测，这边也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陆钧怀直接加入主角阵营。 原作其实有提到过，陆钧怀挺欣赏司玉的，甚至起过招揽的念头，这就象征陆钧怀会更倾向司玉为他所用，而不是加入他的侦探游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 但祝明日不一样，他和司玉的关系看起来要更加亦师亦友，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 上面提到的祝明日和司玉之间的谈话我也解释一下。 我不认为有私心就一定是不好的，司玉也说了他也有私心，重要的是对私心的态度。 司玉选择捍卫公正。 而祝明日口中的讨厌麻烦，我更倾向于他只是讨厌麻烦而已。 话题中心的祝明日靠在枕头上观察着论坛中两方的争辩，暗暗思索着自己未来在漫画上展现出来人设。 对于自己要站在哪个阵营，祝明日只会选择能够实现他愿望的阵营。 看完光屏中认为他站在组织阵营的言论，他的心头涌上了一个主意。 他关闭光屏，在脑内呼唤005。 “005，如果我抢了我哥的戏份会怎么样？” 005罕见得沉默了一会儿，“宿主，劝您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我这样做既不会影响主线，导致小世界崩塌，也能让祝逢淡出主线。” 祝明日点点头，显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不错：“这样说不定还能直接让我哥脱离掉反派的身份。” 005感觉自己的代码错乱了一瞬，祂在系统备忘录上记下任务结束后维修的事项，给祝明日列出事实。 “宿主，先不提剧情已经开始了，祝逢已经在漫画中出场过，而且以您的身手……” 005的语气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我不认为您能做到祝逢能做到的事情。” 祝明日确定他听出来005的不屑，而005蔑视他宿主的话还在继续。 “以系统的数据库分析，祝逢大概能打十个您。” 第49章 隔日，祝明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脑海中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扎。 “005，我要死了。” 005的机械音透着一股子淡定。 “宿主的健康值在80以上，暂时不会迎来长眠，且宿主的头痛多半由熬夜加上头发未吹干造成。 我为宿主搜索了《关于养生的100个小细节》《健康的生活习惯》《熬夜不为人知的危害》……” “我谢谢你。” “宿主，不用客气哦。” “……” 祝明日晃晃愈发昏沉的脑袋，揉着太阳穴挣扎从床上坐起。 直到一捧凉水被祝明日双手掬着泼到脸上，他的意识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睁开没睡好导致浮肿的眼睛望向洗漱台前的镜子。 镜子照出他目前的模样，头发软趴趴地脑袋上，和他的主人一样没什么精神。 水珠沾湿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滚落，衬得整个人更加苍白。 祝明日随意抹了把脸，离开房间。 …… “小少爷？！” 在餐厅收拾的佣人显然被祝明日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昨晚回来时候还光鲜亮丽的人突然脸色惨白地出现，佣人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慌，下意识想到陆钧怀吩咐过的话。 “您看上去脸色不太好，需要联系家庭医生吗？” 祝明日往里走的步子顿了顿，手拂过脸颊。 “不用了，陆叔叔呢？” 祝明日想起他一路来到餐厅都没有看见陆钧怀的身影，顺嘴问了一句，平日里这个点，陆钧怀应该刚用完早餐。 “陆先生早些时候出去了，您现在要用早餐吗？” 祝明日点点头，走到餐桌前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面前被摆上一样样精致的餐食，祝明日拿过离他最近的粥。 白色中点缀着蔬菜的色彩，乳白的热气氤氲在上方，祝明日拿起勺子搅动一下，碗上方的热气随着他的动作散开又聚拢。 他囫囵吃了几口，让空荡的胃中装了点东西，脑海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隐隐泛着细密的痛，面前的食物再引人食欲，他还是搁下勺子。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祝明日不等司机下来拉开车门，就自己动手拉开门把手坐了上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祝明日靠在座椅上没一会儿，意识开始陷入黑暗。 等他醒来的时候，轿车还在行驶，他随意往窗外投去一眼，是条陌生的街道。 不是回家的路。 祝明日近日一直思考漫画接下里的安排。 他现在的第一个反应是按照侦探漫画的套路，他应该是被司机绑架了，就是不知道他在陆钧怀那值多少钱？ 赎金给少了会撕票吗？ 祝明日刚睡醒后还是一片浆糊的脑子慢吞吞地转着。 陆钧怀不乐意赎他也不要紧，哥哥肯定会赎的。 他浆糊般地脑袋突然顿住，哥哥好像，大概，应该没有陆钧怀那么有钱。 他希望自己的赎金不要太贵，能让祝逢赎回他。 僵住的思路在赎金价格上猜测了一番，祝明日顿住的大脑突然再次转动。 虽然祝逢不一定赎得起他，但祝逢可以把绑匪撕票了。 思路畅通后，被暖洋洋的空调一吹，祝明日迷瞪的眼睛即将再次阖上。 轿车又一个转弯，刚涌上的睡意被驱散，他降下车窗，猛然灌进的寒风扑在他的脸上，他喉咙间抑制不住地传*来传来痒意。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他的胸腔溢出，还半处于混沌的意识被这阵咳嗽驱散，彻底清醒。 祝明日换了个坐姿，看着被他打开的车窗缓缓上升，意识到他片刻前的想法有多么离谱。 驾驶位的司机显然也听到了他的咳嗽声，眼前重新关上的车窗就是对方操作的结果。 口袋里的手机也还在原处，他如果真被绑架了，那不仅口袋里的手机会被收走，方才的车窗也绝对不是能他控制的。 真是睡糊涂了，才会将漫画和他联系在一起。 “现在到哪了？” 祝明日半阖上眼，问前座的司机。 “小少爷，现在到春熙路了。” 祝明日的眉头轻拧了一下，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春熙路？去我哥那不走这过吧。” “小少爷，先生吩咐过了，要您今天过去前先把罚单交掉。” 司机目视着前方，口中一板一眼的回答。 祝明日咬了下下唇，发白的唇瓣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充血。 他感觉他的头更痛了一点，手机上能交掉的罚款，陆钧怀非要让他跑一趟，就可劲折腾他吧。 经历一番折腾，祝明日的困意倒也跑得无影无踪。 面前出现熟悉却又陌生的街景，祝明日一阵恍惚，发觉他和祝逢分开的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 电梯金属光洁的表面倒映出个人影，祝明日按下熟悉的楼层后站在电梯的一角，镜面中唯一的倒影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他的目光从金属镜面的倒影划到左上角跳动的数字上，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祝逢会见他吗？ 心底对未知答案的慌乱和恐惧在着狭小又空旷的电梯间扩散，钻入呼进肺里的每一寸空气内，几乎剥夺他肺中逐渐见底的氧气。 七年间的不欢而散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上演。 “叮” 电梯到达后响起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出，门开后涌入的空气驱散他周身环绕的情绪。 祝明日离开电梯，在入户门前站定，口袋中只装着手机和钥匙，他清晰地摸出钥匙，让他想要拖延时间的理由都没有。 钥匙伸进锁孔，钥匙的锯齿和锁芯咬合，随着祝明日的动作锁芯中转动。 门在祝明日的手下轻轻一推就被推开一条缝隙。 室内涌出的穿堂风将那条缝隙拉大，门磕在墙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阳台上站着的身影被这道声响引地半回过身。 阳台打开的落地窗和大开的入户门卷起的气流吹起那人的衣角和身后披散的长发。 祝明日手中捏着钥匙，站在门外愣愣地盯着那道身影。 直到这阵风停息，发梢在眼前落下，祝明日像是突然回过了神，局促地收回捏着钥匙的手。 他僵硬着四肢在祝逢地注视下进入这座房子，手忙脚乱地从鞋柜中翻找着。 祝明日弯下腰解开靴子上的鞋带，听到身边传来扑朔朔的声音。 他匆忙换好鞋子直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旁边的鞋柜上传来一声“嘎”。 他顺着声音望去，一道黑色的影子站在鞋柜上歪着脑袋看他。 祝明日的视线落到乌鸦胸口白色的羽毛上，眼中闪过诧异。 第54章 “过来。” 还不等他相处想出七年前喂食过的乌鸦为什么还能见到，祝逢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习惯性跟着祝逢的指令往祝逢的方向走去。 身边却飞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乌鸦从他身边掠过，先他一步来到祝逢的身边，落到祝逢左侧的肩膀上。 祝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移向肩上的生物，熟练地伸出手指在乌鸦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祝明日还没走在祝逢身边，祝逢微侧的身体在他到达前转了回去。 看见祝逢的动作，祝明日后知后觉意识到祝逢的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的步伐停顿了一瞬，还是来到祝逢的身后。 “……哥。” 祝逢还没有理会祝明日，停留在祝逢肩膀上的乌鸦跳着转过身，冲着祝明日叫唤。 “哥！” 祝明日见到祝逢的木头模样，抬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祝逢慢悠悠地转过身，视线将祝明日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停留在祝明日的发旋上。 祝明日接受着祝逢无声的审视，头也越来越低。 祝逢瞧着眼前焉头搭脑的祝明日，嘴角溢出冷笑。 伴随着祝逢的冷笑，祝明日打好的腹稿也丢了大半。 “祝小少爷到我这座小庙来做什么？” 祝逢的毫无波澜的嗓音落到祝明日耳朵里字字刺耳。 “哥，你不要这么说，我只是想见你。” “哦？那祝小少爷找我有何贵干？” 祝明日抬起脸，对上祝逢的视线，“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愤怒的情绪对上祝逢那平静的眼神后瞬间熄火。 “那祝小少爷是什么意思？” 祝明日直视着祝逢，听见祝逢的话刚鼓起的勇气也随之消散，他有些狼狈地躲开祝逢没有情绪的眼睛。 “你不要这样叫我。” “那我要怎么叫你？陆少？陆小少爷？陆氏继承人？” 三个称呼重重敲打在祝明日的心头，击碎他给自己编造的谎言。 “哥，哥哥，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些。” 祝逢的神情松懈下来，他盯着祝明日发白的脸色，从祝明日进门时他就看见对方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他心疼吗？ 当然心疼，祝明日是他养大的孩子，是他的……明日，是他一个没有明天的人的明日。 祝逢抬起手，轻轻捧住祝明日如同玉瓷般的脸，眼中的柔和是祝明日过去习以为常但这七年来难以窥见的。 他乖巧得站在原地，任由祝逢动作。 “明日。”语气缱绻，仿若过去的七年不曾存在。 祝明日几乎要沉溺在祝逢营造出的这份美好，但祝逢接下来的话却把他的期待摔了个粉碎。 第50章 “明日。” “很多东西都不是你说不想要就可以了。” 祝逢垂下双眸，控制着祝明日的脸抬起，注视着那张带着懵懂和无措的脸，语气不变，说出口的话却足以撕碎祝明日所有的妄想。 “我，还有陆钧怀都知道你不想要，但你去做了不是吗？” 祝逢收回手，依旧站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却犹如水中月，本体高悬天边，眼前只是一汪倒影，触之及散。 “明日，七年前你是有选择的权利的……” 祝逢没有再看祝明日，逗弄着飞到一旁喝水的乌鸦。 “嘎嘎” 乌鸦被烦得冲着两人叫唤。 祝明日听着耳侧噪杂的叫声，脑海中又传来细密的针扎，早饭没吃多少的后果开始翻涌，胃中传来灼烧感。 他白着脸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清楚地知道祝逢未尽的话语是什么，如今的局面不过是他的选择。 但再来一次，他的决定依旧不会改变。 他不知道仅凭自己能做到多少，只能压上他的一切去赌祝逢有更大概率活下去的未来，哪怕这个未来里他们无法并肩。 “哥，我只是想帮你。” 祝明日轻声的解释落在祝逢的身后，被耳尖的祝逢捕获，他差点被祝明日的解释气笑。 告诉过他危险的事，不让他去做，最后得到的解释是帮自己。 “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祝明日见祝逢难得愿意听他解释，脑袋迫不及待点了点。 祝逢眼睛眯了眯，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养了个蠢货。 “那你说，你帮到我哪里？” 祝明日眼睛一瞬间亮了，祝逢还愿意听下去。 但他自然不能对着祝逢说他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以及别蛛的死亡。 对他，对祝逢都过于残忍。 他思索了片刻，片刻才嗫嚅着开口：“我也可以养哥哥了。” 现阶段他能找到的理由好像只有这一个。 祝逢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却是被气的，他眼眸微眯俯视着祝明日。 “我需要你养？！” 考虑到漫画完结后，祝逢失去就会工作，祝明日顶着祝逢压迫的目光诚实地点点头：“要的。” 祝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即将倾泻到祝明日身上的怒火，绕开祝明日往屋内走去。 祝明日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祝逢的脚步进到屋内。 祝逢坐在沙发上瞥了眼从落地窗进来的祝明日。 “人也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祝明日一屁股坐在祝逢的身旁：“这里是我家，我现在不想走。” “祝小少爷的家不是在陆宅吗？” 听见祝逢的称呼，祝明日顿表情耷拉下来。 “房产证上写得是我的名字，就是我家。” 祝明日记得祝逢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写得是他的名字。 祝逢站起身，往外走去，却感受到一股阻力，他侧过头，发现是祝明日拽住了他的衣摆。 “松手。” 祝明日的手紧攥着祝逢的衣摆，只当没听见祝逢的话。 祝逢叹了口气，抓住祝明日的手。 “祝明日，你现在已经26岁了，不是6岁，耍赖也没有用。” “6岁的时候你也不会惯着我耍赖。” 祝明日的手依旧抓得很紧。 “26岁的时候惯一下又没关系……” 手下的那块布料被他抓出明显的皱痕，祝明日紧紧盯着那一条条蔓延开的纹路。 “你答应过我的，让我再等等你，我们就不会分开了。”（见7章 ） 祝逢一愣显然记起了自己曾经的承诺，抓住祝明日的手无力地松开些。 “明日，现在还没到兑现的……” “祝逢！我等不了了！” “啪” 祝明日猛地挥开祝逢虚虚笼罩在他手外的手，站起身和祝逢对视。 等到一切结束就是他失去一切的时候。 “哥，我在原地等太久了，你丢下我一个人太久了，我只是想追上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开！” 祝逢对上祝明日的目光，第一次有了逃避的想法，他意识到他在害怕。 祝逢错开视线，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比七年前要长高了一点，明日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也在长大，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脸色还是很难看，果然进屋是对的选择。 陆钧怀真是一点都不会养孩子，也对，毕竟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祝逢在心底鄙夷了一番陆钧怀，却找寻不到自己害怕的来源。 他在害怕什么？ 眸光变化，视线在祝明日的脸上逡巡着，直到于绿色倒影中窥见自己的影子，祝逢才恍然间意识到他埋藏在心底的恐惧。 害怕这双一直注视着他的双瞳中再也不会倒映出他的身影。 害怕人生的最后一抹色彩消失。 害怕他的明日不会到来。 …… 祝逢垂下眼睑，长叹一口气，语气软化下来。 “明日，不要任性。”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调太过像哄孩子的话，祝逢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担心某个惯会顺杆儿爬的人再次黏上来，冷下声音补充了一句。 “你已经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祝逢的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祝逢盯着祝明日看了会儿，见祝明日既没开口，也没有再来拉他，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垂眼最后看了眼祝明日，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再次响起祝明日的声音。 “可是我有哥哥。” 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会帮忙兜底，所以做什么选择都没关系？ 祝逢思索着祝明日突然冒出的话，迈出的步子也被他收回。 感受着衣角处传来的熟悉力道，心底隐蔽的期待被满足，祝逢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在转身的瞬间被他收起。 祝明日目的光中再次出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有些紧张的将手里的布料攥紧了点，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清晰触感，才病恹恹地开口。 第55章 “哥，我头疼。” 祝逢从祝明日进门时就没错过对方惨白的脸色，现在祝明日就离在他半步的距离，更不可能看不见。 “药有在吃吗？” 祝逢伸手探了一下祝明日的额头，入手的温度没有发烫，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祝明日白着脸点点头。 祝逢看着他这副可怜样，前不久还精气十足地冲着他大呼小叫的人突然就变成面前这蔫蔫的样子，心底不由地发笑。 “我不会治病，让你的陆叔叔带你去看医生。” 祝明日的脸皱在一起，但他能从祝逢的语气中听出祝逢心软了。 “哥，我头疼，从早上睡醒就开始疼……哥别不要我，我睡醒后就来找你了。” 哪怕明知身前的人头疼不假，更多的是装可怜，祝逢还是免不了心疼。 他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这般样子怕不是祝明日冲着他来的阳谋。 祝逢咽下心头的无奈，想他作为别蛛，少有吃亏的时候，阴谋诡计都是他冲着别人使的。 偏偏在祝明日面前作为祝逢的时候，别说是吃亏，就是知道前面是坑，他也得捏着鼻子往里跳。 他按着人坐回沙发上，准备找找体温计。 他迈出一步，衣摆处传来的力道却难以忽视。 “我去找体温计，不走。” 祝明日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看着衣摆处新鲜出炉的皱痕，轻轻拍了拍，试图消灭罪证。 祝逢随着祝明日的动作低头看看外套下摆大片的皱痕，抬起头发现始作俑者正无辜地望着他。 他脱下外套，随手罩在祝明日头上。 …… 阳台的落地窗被彻底关上，纱帘垂在窗前，遮挡住一室的光线。 祝明日夹着体温计半躺在沙发上，祝逢脱下的外套盖着他的肚子，他仰着头打量和七年前相比没有变化的客厅。 他没有一直盯着祝逢的动作，反正在这十分钟内，祝逢绝对不可能离开。 祝明日视线移向落地窗前的纱帘，透过朦胧窗帘看清外面阴沉沉的天气。 视线随机回到室内昏暗的环境。 “哥，开下灯。” 祝逢在一旁翻找着医药箱里没过期的感冒药，听见祝明日的声音头也没抬。 “开关在你的右手边。” 祝明日躺在沙发上没有丝毫的动作：“哥，我够不到。” 祝逢将手里过期的感冒药扔到一旁，站起身几步走到祝明日身旁按下开关。 他低头注视着已经陷入沙发中的祝明日： “够不到？” 祝明日笑着朝祝逢扬扬夹着体温计的右手，“够不到哦。” “使唤我呢。” 祝逢朝着祝明日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祝明日悻悻收回手搓了搓，不满地开口：“我现在是病患！病患！” “36.7，没有发烧，有什么想说的，祝小明？。” 祝逢把手中的温度计放回医药箱，抱臂站在沙发旁。 祝明日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装死，直到祝逢俯下身，未扎起的黑色长发有一缕扫到了他的脸上，祝明日才不情愿地睁开眼。 “我就是头疼，胃也不舒服。” 祝明日抓住那缕让他装死失败的头发，细细摩挲。 “是不是还要说要吃我做的饭才能好？” 祝逢抓住把他的头发当泄愤玩具的手，解救出自己的头发后才直起身子，睨了眼祝明日。 “可以吗？哥哥。” 第51章 餐桌上方的灯亮起，暖色的灯光洒下一室温馨。 祝明日坐在桌前，面前摆着的浅色汤碗中盛着祝逢下厨做的面条，碗上方冒出的热气氤氲掉对面人透着寒气的面庞，他抬起手中的筷子夹着面条往嘴里送去。 餐桌的对面，祝逢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到祝明日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嘴里送的动作上，心底不由得怀疑起陆钧怀是不是不给弟弟饭吃。 祝明日咽下碗中的最后一口面，刚搁下筷子，一道淡淡的声音就从面前响起。 “吃饱了就回去。” 祝明日听见祝逢的话明显一愣，伸手去拿抽纸的手顿住，他抬起脸，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们现在不应该算是和好了吗？ “我现在不想回去。” 祝逢扫了他一眼站起身，将面前的纸巾递给祝明日，却没有开口，冷淡的视线能很好表明他的态度。 寂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祝明日接过祝逢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擦了一下，纸巾团成一团被他捏在掌心，垂落在膝上的手渐渐收紧。 他垂下眼不再去直视祝逢的脸，视线自然垂落到面前的汤碗中，片刻前馨香且还冒着热气的热汤，如今浮起一层油花。 视线透过那层油脂停留在面汤模糊的倒影上，被满足的胃中传来翻腾感，前不久吃进胃中的面条将胃整个搅合在一起。 站在面前的祝逢还是副不留情面的模样，他面色冷静地注视着祝明日发白的脸色，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起身往玄关的方向走去，只在餐桌留下一句话。 “那就把碗和厨房收拾干净了再回去。” 祝明日呆愣愣的坐在座位上，看着祝逢拿起那件揉皱的外套消失在门后。 “砰” 门关上的声音传入祝明日耳畔，他的意识回过神，落回独自一人的室内。 祝逢真的走了，如同过去的无数次。 祝明日在原地坐了会儿，掌心的纸团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压缩，直到变成一个满是折痕的纸球。 半晌过后，他端起早已冷却汤碗，碗里面的油汤随着他的动作晃开一圈的涟漪，逐渐凝固的油脂被震得分散开来，化作碎裂的白点漂浮在浑浊的汤底上。 …… 地下停车场，孔岁靠在柱子上，看着从电梯出来的身影，站直了身子。 他走上前，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祝逢。 “老板，你让我买的。” 祝逢停下脚步，视线在透明塑料袋里装着的药盒停留片刻。 “等明日下来把这些给他。” 祝逢吩咐完，转身要离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吩咐了孔岁一声。 “在临城的这几天，你看着他点，别让他往不该去的地方凑。” 孔岁捧着药站在一边，应下这份还算轻松的活儿，左右那祖宗明天就能坐上离开临城的飞机，出不了幺蛾子。 继续在地下停车等了半个小时，孔岁才看见电梯门打开后出现熟悉的身影。 祝明日边发呆，边走出电梯，此刻看见突然出现的身影，条件反射地对着人的门面来了一拳。 孔岁轻松接住祝明日的拳头，在人的下一招到来前慌忙出声。 “明日，是我。” 祝明日皱了皱眉头，盯着面前把围巾当兜帽套着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收回刚伸出去的手。 “你什么打扮？” “地下停车场那么冷，我可是待了快一个小时。” 孔岁的话不算不作假，今天的温度不算高，地下停车场的温度只会更低上几分，他身上只套了件卫衣和宽松的皮衣。 “找我有什么事？” 孔岁摘下兜帽，将围巾松垮地搭在颈间，抬手理顺了有些凌乱的头发，冲着祝明日递出手里的东西。 祝明日的视线扫过那袋子的药盒，眉心的皱痕更深，“你在等了这么久小心感冒，还是你自己留着预防感冒吧。” “老板让我给你的。”孔岁强硬地把一袋子药塞进祝明日手里。 “我也是你老板，怎么不见你听我的。”祝明日听见孔岁的话，眸光一动，尽管不乐意吃药，却收下了那一袋子感冒药。 “好好好，小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呢？”孔岁敷衍着祝明日，视线在停车场内逡巡着，“哪辆是少爷您的车，快上车吧，等下感冒严重了。” 祝明日往司机停车的方向迈开步子，“你找人把这套房子收拾一下。” 他离开前看了眼，发现除了客厅有使用的痕迹，其他房间不是落着层灰，就是没有一丝使用痕迹，他不在临城的时候，祝逢多半也不会住在这套房子里。 “你平常也不在临城，怎么突然要收拾？” 孔岁的脸上勉强维持着一副平淡的模样，心中期盼着答案不要真如他所想。 祝明日抬起眉毛，语气中带着丝理所当然：“之后我要住在这。” 孔岁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颤巍巍地吐出疑惑：“你不是明天就走吗？” “不走了，我要留在临城。” 孔岁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也被掐灭，反倒接受了这个事实：“老板和陆先生同意这件事情吗？” “他们不知道。”祝明日在一辆黑色轿车前停下，侧过身看向孔岁。 “他们知道前你最好也当作不知道。” 司机从驾驶位上下来拉开车门，祝明日矮下身子钻入轿车，孔岁看着车窗从面前降下。 第56章 祝明日探出头，朝着孔岁挥挥手，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做了几个口型。 ——别泄密 孔岁目送着黑色的轿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默默叹了口气，算了，祝明日的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还是让他老板和那位陆先生头疼去吧。 祝明日坐在车内，翻看着孔岁给他一大堆感冒药。 前座的司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后视镜，适时开口：“小少爷，前面有家便利店，需要我去买水吗？” 祝明日本来没有吃药的打算，但考虑到明天还要花心思应付陆钧怀，还是让司机去帮他买了一瓶水。 不多时，司机一手拿着瓶矿泉水，另一只手里拿着便利店中接来的热水，一齐递给祝明日。 祝明日随手将矿泉水放到一边，单手握着并不烫手的杯子，嘴唇小心地碰了一下杯中的热水，感受到温度刚好能够入口，便从药盒中拆出颗胶囊放入口中，灌了一大口温水送服药丸。 喉咙间胶囊划过的触感，和一股涌上的橡胶味，引得祝明日干呕了一声，捧着水杯大口灌了半杯，水流划过喉管，他等到口中的橡胶味被温水彻底冲淡，才放下那杯几乎见底的温水捧在手中。 在车上晃悠悠地坐了会儿，祝明日逐渐被困意包围，他只当是药效的作用，脑袋靠着车门就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发现到车内后视镜中带有恶意的一眼。 手中还没喝完的半杯水在他陷入深眠的那一刻落到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他的裤脚也未曾唤醒他。 “嗡嗡” 口袋中的手机传来震动的感觉，陆钧怀当着众人的面抽出手机。 亮起的手机屏上赫然弹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祝明日：[图片] 旁边的助理注意到四周的视线，压低声音冲着陆钧怀问了一句：“陆董，是出了什么事吗？” 两人处于一个会议室内，除了他们陆氏的人外，还有几家别的集团的话事人。 几位话事人坐在一桌上的目的自然是和利益有关，而陆钧怀此番来到临城的目的正是今天的竞标，现在还是商谈还未过半的时候。 陆钧怀神色自若，解锁了手机。 “没什么大事，估计是家里的小孩……” 他剩下的话在看见对面发来的内容后顿住。 聊天软件上的小图还没被陆钧怀打开，手机在手心继续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的消息被发送过来。 [想要人活命，就按我们说得做] 陆钧怀点开图片，他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一瞬。 照片上的人闭着眼睛歪着脑袋靠在墙上，双手被束缚在身后，但露出的半张脸和银白色的头发清楚地昭示着照片中人的身份。 陆钧怀的的眼底难得显露出一丝戾气，除了十多年前唯一的一次失算，他把控了人生的绝大部分事情，而眼前的照片无疑是意味着他的又一次失算。 “陆董？” 助理小心瞟了眼陆钧怀的脸色，虽然没有大多的神情，但他还是感觉到大事不妙。 “接下来的事按照之前的计划由你来负责。” 陆钧怀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祝明日的脸，按下手机的开关键，黑色的屏幕反射出他失去笑意的脸。 祝明日，又一次失算。 “不好意思诸位，出了点事，今天接下来的事情会由我的助理负责。” 陆钧怀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的众人皆露出惊异的表情四下对视了眼，今天的会议极其重要，陆氏在此次竞标中的机会也很大，现在陆钧怀却突然离场。 有几人眉间暗藏喜色但在一瞬间被他们掩盖。 虽说他们竞争力虽然不大，但一个大竞争对手的离开，说不定能多分到点汤，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虽不至于所有人都表露出喜色，但对于陆钧怀的离场，都是乐见其成的。 众人思绪纷杂之际，只有一人在暗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却又在有人看来时恢复寻常的表情。 第52章 “人我们已经绑回来，你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吧？” “放心，我这边出不了什么差错……” “宿主，宿主！快醒醒！” 墙角歪斜的身影突然抖了一下。 祝明日眼皮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外界的声音逐渐清晰地传入他的大脑，身体还带着被电过后的麻痹。 吃完药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反倒开始发烧，记忆中的橡胶味泛起，他难得后悔，早知道就不吃那药了。 祝明日闭着眼睛感受到身体上的束缚没有妄动，意识沉在听见脑内005的欢呼。 “宿主，你总算醒了，刚刚为了唤醒你，稍微使用了一些非常规常规手段。” 祝明日瞬间明白过来苏醒后身体传来发麻的感觉是来源于005的“非常规手段”。 意识模糊间听到的陌生声音重新响起，祝明日转动发僵的脑袋没有一心二用回答005，全神贯注地听着外界的动静。 “欸，那小子怎么还没醒，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绑匪中的一人陈洪打量着角落里的祝明日冲着带着祝明日过来的司机孙玉城发问。 “这么大声嚷嚷什么？生怕不能把人招来是吧。”孙玉城回过脸呵斥了一声陈洪。 “这烂尾楼荒废了多久，能有谁来？” 陈洪倒是满脸不在乎地应了声。 孙玉城往祝明日的方向凑近了点，接着晦涩的光线将人打量了一遍。 “你瞧这小子脸色不是挺红润的，能出什么事？灌了那么一大杯的药昏迷地时间长些也正常……” 孙玉城说到这似是回忆起什么，笑了几声：“你是没看见，那小子喝得时候可是一点戒心都没有，一杯掺了料的水他愣是快给喝完了。” “嗤，这种大少爷被人精心伺候惯了，哪里会有什么戒心。” “你们两人别瞎聊天，对面回信息了。”在三人中隐隐呈现出领导地位的那人一发声，剩余的两人没了声响。 “陈洪，你在这看着人，孙玉城，你跟我来。” 一阵脚步声后，外界交谈的声音消失，只剩下一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他的右前方。 “宿主，目前有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祝明日沉吟一会儿，“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宿主，你目前处于被绑架中。” 祝明日垂眸盯了会儿身上绑着的绳子，沉默了一瞬：“嗯，我知道。” “好消息呢？” “宿主亲亲，没有好消息哦。” “你不是说有两个消息？” “是另一个更坏的消息。” “……” “宿主你可能真得要死了呢，不知道正常宿主死掉我还能不能见到宿主。” 005古井无波的电子音尾调下沉，模仿出人类悲哀的语气。 “宿主的健康值已经掉到70了，一旦宿主的健康值跌到60以下，会对宿主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说不定会比死掉。” 祝明日平静得感受着呼出的热气，和昏沉的脑袋：“只是个发烧，有那么严重吗？” “对于旁人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宿主的身体健康程度和正常人根本比不了，哪怕处于满分状态可能也只刚到别人的及格。” 祝明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算了解，得知这个消息只是情绪丝毫没有波动：“我知道了。” 祝明日背在身后的手被扎带牢牢的束缚住，绑架他的几人还不大放心地用绳子在他身上捆了两圈。 他掀开一丝眼皮，透过浑浊的空气瞥见右前方的黑影。 手机投射出的光线照在那人脸上，幽幽的光芒照在那张脸上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对于此刻的祝明日倒也与索命的恶鬼无疑。 祝明日见陈洪的注意都在手机上，悄悄转动了一下手腕，扎带跟随他的动作几乎要嵌进肉里。 安静的空气中，被他控制放缓的呼吸声在耳边不断放大。 祝明日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弯曲，手指摸索寻找扎带卡扣的位置。 手长时间维持一个位置，体内流动的血液仿佛凝固，手臂传来阵阵发麻的触感，扎*带嵌进手腕中的痛感反倒刺激他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昏沉的脑袋。 手掌的弯曲和手指的寻找逐渐泛起酸意，扎带上凸起的位置被他摸索到。 前方却响起一阵脚步声。 祝明日手上的动作一顿，长时间活动后突然停止的动作，让肌肉中的乳酸引起的感觉更加明显，祝明日强忍着酸意拨动着卡扣中的拨片。 “喂，醒醒，小子。” 头皮猛地泛起被拉扯的痛意，祝明日咽下口中的痛呼，睁开一双泠冽的双眼，面色冰冷地盯着面前的绑匪。 陈洪看见手下的脸中猛然睁开的眼睛，被看得心里发毛，他松开被他抓在手中的头发，朝祝明日面前淬了一口。 第57章 “看什么看，等赎金到手，看我不挖了你的眼。” 他俯下身拍拍祝明日的脸：“还是个绿眼睛，这双眼睛看着倒是不错，听说有些人的癖好专门收集眼睛，到时候又能赚上一笔。” 祝明日嫌恶地躲开陈洪的手。 下一瞬，腹部遭受重击，祝明日听着脑海内健康值下降的警报声，痛得弓起身子。 身后的扎带被他顺利解开，还剩下束缚住他的绳索，他低敛下头，乱糟糟的头发挡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陈洪低头观察祝明日的痛苦不似作伪，不免担心他的一脚把人踹出问题，赎金还没有到手，人暂时不能有事。 他凑上前查看祝明日的状况，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祝明日。 “没死就起来。” 祝明日半靠在地面，银白的头发沾上不少灰尘，他维持着这一个姿势缓上一会儿，借力支起健康值呈红色的身体。 他喘了两口气，抬起脸盯着陈洪。 陈洪见他没死，心中的那口气也松下来。 陈洪掏出手机拿摄像头对准祝明日。 “劝你最好识相点，来，录个视频发给你家里，你劝劝他们早点交赎金，你也好早点回去。” 祝明日垂下脸没有吭声，被陆钧怀看见这副模样，指不定得怎么笑话他。 陈洪不耐烦地踢了他两下，考虑到祝明日半死不活的模样，不敢下重手。 见祝明日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陈洪暴躁的收起手机。 想动手又担心把人弄出个好歹，他干脆回到原来的破椅子上坐下。 楼内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穿过时呜呜的声音。 祝明日脸色不变地往避风的地方缩了缩，他就该拿走他哥的外套，反正祝逢也不会缺一件外套。 祝明日打量着面前剩下一人的绑匪，施施然地开口：“喂。” 陈洪听见动静，以为是祝明日改变了主意。 “这就对了，乖乖听话不就好了，非要多遭些罪。” 祝明日瞥见陈洪靠近的身影，继续说：“你们可不一定能从陆钧怀那里拿到钱。” 陈洪不屑地轻笑一声：“陆大少爷，你以为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吗？你现在可是陆家的继承人，陆钧怀怎么会舍不得你的赎身钱。” 祝明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调查清楚了？”他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笑声却戛然而止，他的视线射向陈洪：“可是我根本不姓陆，陆钧怀也只是我的养父，我和他之间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他挑着眉望向陈洪：“你确定他会为我这么一个病怏怏随时能被替换掉的继承人交钱吗？” 陈洪被他说得迟疑了几分，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说了没用，陆钧怀已经答应下来了，只不过说在筹钱。” 筹钱，听起更像缓兵之计，祝明日思索着，嘴也没有停下来，他漫不经心地抛出个问题，心下则继续研究布局的思路：“你们问他要了多少？” “二十亿。” 饶是祝明日听到这个数字，都不免一愣，他惊得停下心里的盘算。 他给陆钧怀打了七年的工，陆钧怀给他开的全部工资都没这么高。 “他不会给的。”祝明日实话实说。 陈洪瞪了他一眼：“你还是祈祷他会给吧。” 祝明日调整心态，好整以暇地开口：“今天有竞标，他就是想给，短时间内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闭嘴，那就看看是你重要，还是竞标重要。”陈洪的语气中夹杂着恼怒。 祝明日抬起头，让窗口灌进的风将昏沉的头吹得清醒点。 “别生气啊，虽然你从陆钧怀那拿不到钱，但我好歹占着陆家继承人的名头……” 陈洪眯了眯眼：“你有钱？” 祝明日点点头又摇摇头，把陈洪看得直迷惑：“什么意思？” “我是有钱，但我也拿不出二十亿，不过……” “最烦你们这种说完弯弯绕绕的人，不过什么？” “不过原先的那二十亿是你们三人平分的，二十亿我是拿不出来，但二十亿的三分之一我还是能给你的，我甚至可以多给你一点。” 祝明日坐在地上，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脸上和身上都布满灰尘，但脸上却丝毫看不见害怕仰面看着站着的陈洪。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趁你的同伙不在，放了我，你一个人拿到更多的钱。” 第53章 陈洪眼底露出的挣扎和贪欲，尽数落到祝明日的眼中。 祝明日勾起一抹笑，不急不慌地坐在地上等着陈洪的选择。 陈洪一咬牙，眼底划过狠色，但面上还有几分狐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你跑了之后不认账怎么办？” 祝明日朝自己身后的方向扬扬下巴：“我手腕上的表可以先抵押给你，还有我身上有张不记名卡，你可以拿走。” 陈洪被祝明日说得更加动心几分，他神色纠结地走上前果真从祝明日的口袋中摸出一张磁卡。 磁卡到手后，他先是笑了几声，然后蹲下身，用卡贴着祝明日的脸蛋拍了拍。 “啧，该说你蠢呢，还是聪明，平白多给我送了这些钱。” 祝明日脸上闪过诧异，“你什么意思？” 陈洪缓缓站起身：“什么意思，就是毁约的意思喽，你这种大少爷还是经历得太少，家里没教过你，不要信坏人的话吗。” 他看着祝明日消失笑容后阴沉下来的脸：“还是这样看着顺眼，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但最蠢的人还是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 陈洪嘴角勾起轻蔑的笑。 “反正你说不定今天就要死在这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除了你那个司机外，剩下绑架你的那个人是我亲弟弟，懂什么是亲弟弟吗？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陈晃注视着祝明日隐忍的表情，嘴角恶劣的弧度咧得更大。 “我俩从一个地方爬出来，所有脏活混账事都是一起干的，你真以为你这么两句话就能让我背叛他。” “而且谁说是是三个人平分，那钱当然是我们兄弟俩的。” 陈洪背过身，不留余力地倾泻着他的恶意。 他的话却戛然而止。 祝明日攥紧手中的扎带，从背后勒住陈洪的脖子，他等的就是陈洪放松警惕的这一刻。 原先困着他的绳索早在两人交谈间被他解开，说要来还多亏陆钧怀让他上的那些课才成功解开绳索。 陈洪双手掰着祝明日放在他颈侧的手，力道大得捏着祝明日的手掌发白。 祝明日对着陈洪的腿间猛踹一脚，力气比不过人的他只能借着巧劲和先发制人才能稍胜陈洪。 在他击倒陈洪，顺利给陈洪的手腕绑上扎带后，他半蹲在地上缓了两口气，咬了咬舌尖刺激发昏的脑袋，扶着膝盖站起身。 正欲拿绳子把人捆住时，后脑一痛，眼前的世界便开始发黑。 摔在地上前，祝明日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陈晃！还好你来了，不然就被这小子跑了。” “这东西你拿着……” 祝明日缓慢地眨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将陈晃递给陈洪的东西收入眼底。 脑内是005刺耳的警报声，祝明日意识模糊间听着两人的对话。 “对了，这小子给了张卡，说是不记名卡，里面有钱。” “这是超市卡。” ……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原本略微昏暗的环境只剩下敞开的窗户透进一角明亮的灯光。 祝明日尝试着挪动身子，却发现他又被捆住，手腕还铐着绑匪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手铐。 他艰难地动了下手指，除了摔伤的地方传来痛意，身体的关节也因为发烧而一阵酸痛。 混沌的大脑被迫接受四面的声音，不管是005的警报声还是外界的环境都吵得本就昏沉的大脑更加头疼。 他想让人闭嘴，但嗓子干的冒火，简单的两个字也被堵在喉间，停下的声音只有脑海中来自005的警报。 祝明日睁着千斤重的眼皮扫视了周围，看守他的人还是只有陈洪，他垂下眼皮，用力掐着手心保持清醒。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不远响起，祝明日翕动鼻翼，尘土的味道中一股烟草味由淡变浓。 祝明日感受到束缚他的绳子粗暴地被人拽住，他的上半身顺着这股力道被拉起，歪歪扭扭地靠在墙边。 “哟，总算醒了。” 祝明日靠着墙的头微微抬起，他掀起眼皮瞥了眼面前的陈洪没有吭声。 “刚刚不还能耐得很吗？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陈洪注意到祝明日重新阖上眼皮，显然不打算理会他，慢慢失去了耐心。 他一路拖着祝明日来到敞开的窗口附近。 随陈洪粗暴动作扬起的尘埃呛得祝明日不停咳嗽，直到一道亮光从窗口直直扫到祝明日脸上，他的眼睛眯起，咳嗽也被堵住。 第58章 “看看。” 头顶的声音陈洪响起，祝明日的眼睛在适应那道亮光后，往楼外的景色去。 一直在耳边嘈杂的声音有了来源。 远处黑压压的空中绽放的烟花聚成一片，嘈杂声中隐隐夹杂爆竹声。 祝明日的视线扫过楼下的空地，一排的警车围住这片建筑，乌泱泱的警报声和人声从楼下飘上来。 “看起来你这个养子在陆钧怀那确实不值这个价，他喊来那么多条子，是一点不担心我们撕票。” 祝明日咽下嗓子的灼烧感，视线停留在远处的烟花上，轻笑一声，半阖下眼眸浑然不在意陈洪吐出的话。 陈洪听见祝明日的笑火气更盛，语气中的恐吓不加掩饰：“现在可没人知道你在这栋楼里，就算撕票了他们也不知道你死在这。” “你威胁我有什么用呢，陆钧怀不给你们那钱，难道我就有钱给你们？我身上唯一的卡可是被你拿走了。” 祝明日不急不缓地开口，仿佛被捆在这里不是他。 陈洪回忆起那张被他搜出来的超市卡，心中的火气难以遏制，他正欲抓住祝明日的头发往地上磕。 “砰” 楼外突兀的乍响在噪杂声中吸引他的注意。 祝明日仰头欣赏着空中炸开的烟花，翠色的玻璃珠中印满天空炸开的花朵。 陈洪半贴在窗边，漆黑的瞳孔中炸开血花。 他浑身的血液凉下来，盯着那朵在陈晃身上炸开的花。 烟花的火星凋零，祝明日望着暗下来的夜幕，视线向着地面的亮光投去。 从被窗框框住的视线看见倒在地面的人影，大片的红色在那人身下蔓延开来。 原来刚刚的声音是枪响，他又和烟花声音弄混了。 祝明日恍然间回过神，被浮现的想法惊了一瞬。 为什么是“又”，他可不记得自己看到烟花的时候听见过枪声。 陈洪眼中的血花跟着地上的红色一起蔓延，直到眼睛和脑子都被那片红色占据。 他抓住身旁的祝明日，把祝明日惯到地上，掐住他的脖子，赎金显然被他抛诸脑后。 条子动手了，陈晃死了，那人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祝明日看见已经红了眼的陈洪，知道他目前的状态怕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缺氧的状态让他眼前发黑，他记起祝逢唯一一次对他动手，也是掐着他的脖子。 但比起目前的情况，他相信他哥对他绝对留手了。 四肢都被束缚住，祝明日拼命转动着开始发晕的大脑，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 他不想死，他要活着，他要把祝逢拉出必死的结局。 005注意着外界祝明日的情况，在系统商城翻找能帮助祝明日脱身的道具。 大部分能起到作用的道具呈现一片灰色，“该小世界禁用”，“积分不足”的字样浮现在商品上方。 “005，帮我兑换能按心意模糊人认知的道具。” “【白日梦】已兑换，已扣除积分1999。该道具使用时每秒扣除10积分。” 祝明日已经没有心思去骂系统商城的黑心，他估算着剩余的积分，吩咐005对陈洪使用道具。 陈洪眼神一顿，他的视角中手下掐住的人赫然变成陈晃的脸。 看见那张脸上浮现青色，他一惊掐住祝明日脖子的手松开。 祝明日借势滚开，他拥有的积分不多，无法维持他一直开着道具，离开陈洪的瞬间关闭道具。 陈洪此刻愣在在那里，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楼底下的人知道他的存在才行。 但被掐过的喉咙此刻根本开不了口。 祝明日眸光变动，右手掰住左手大拇指的关节，咬住牙一狠心手上的力气加重。 “咔嚓” 关节被顺利卸下，冒出的痛意让他额头浮出冷汗。 祝明日此刻却没空去擦，控制着左手顺利地钻出手铐，期间的挤压又是一阵痛意上涌，他没有管发黑的视线，右手出现让005兑换的小刀在绳索上一阵划拉。 祝明日右手撑地站起身，在楼梯和窗口的方向迅速做出决定。 手铐磕碰到地面的声音拉回陈洪的心神。 他的目光锁定移动挣脱束缚的祝明日，几步追上祝明日的步伐。 祝明日听到身后的动静，猛的侧身同时右手挥刀。 陈洪一时不察，手臂上破了个口子，他眼底的杀意再次被涌出的红色勾起。 他一脚踢向祝明日，上前与人缠斗起来。 祝明日的左手搭在身侧，拖着晕晃的脑袋凭借身体本能接下陈洪的攻击。 一时不察，他手里握着的短刀被陈洪击飞。 祝明日沉下心，视线随意扫了眼短刀掉落的地方，往后退了两步，用脚一勾。 第54章 刀刃反射出的光晃了两人一眼，短刀重新回到祝明日手里。 陈洪却抓住这个空档，对着祝明日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出手。 招式狠辣，祝明日一时不察被陈洪的动作贯倒在地，刚得手的武器也被夺走抵在脖子前。 受伤的左手被死死压住，关节错位的疼痛钻入骨髓，而眼前横着把泛着寒芒的刀刃。 祝明日能从刀身的倒影上清晰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完好的右手抵住逐渐靠近的凶器。 刀刃上紧缩的瞳孔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过近的距离让刀刃倒影的画面在他眼中模糊。 祝明日面露狠色，短刀上倒影出的眉眼也流露丝狠厉。 他抵住陈洪拿着短刀的手微微松懈，片刻间调整抓握的位置。 锋利的刀刃在触碰的瞬间划破掌心，红色的血液依照着重力滴落到他的脸颊。 脸颊上黏腻的液体溅起，浓烈的血腥味伴随滴答声钻入他的鼻腔。 “警告，您的健康值-1” “警告，您的健康值-1” …… “警告，您的健康值-1” “005，把警报关掉，重新打开道具。” “宿主，您的积分已不足开启道具。” 005的机械音慌乱起来，伴随着杂乱的电流声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 祝明日从混乱的声音中捕捉到005的声音，血液顺着脸流到嘴角，口中泛起咸涩的味道，他眼底浮现出无力。 难道又要止步于此了？强烈的不甘心占据他的胸腔。 但再不甘心也难以改变逼近的刀锋。 “宿主，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任务完成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我攒够能量我们就再来一次，宿主多尝试几次，总有完成任务后实现愿望的一天。” 祝明日顾不上005突然抛出巨大的信息量。 身体受到致命的威胁，大量的肾上腺素分泌，双手处传来的痛意削弱，祝明日控制着被摁在满是沙砾地面上左手使力企图挣脱陈洪的控制。 大脑清明了几分，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 他绝对不要在这里结束。 紧促的呼吸声和疯狂跳动的心脏是他耳畔中唯一能听见声音，他挣出的左手挥在陈洪的脸上。 陈洪的身子偏了偏，威胁到祝明日生命的凶器跟随陈洪的动作远离。 压在下肢的腿松懈开，祝明日顺势屈起腿，猛然一踹拉开和陈洪的距离。 刀刃砸在地上溅起火星晃了祝明日的眼。 他深喘了两口气，平息剧烈跳动的心脏。 室内一时静得可怕，祝明日盯着陈洪挣扎爬起的动作，耳旁余下他自己的喘息声。 急促的喘息中逐渐多出一道脚步声。 “咚咚咚” 敲打在他的心头，空气中传来熟悉的味道，像今天中午吃过的面。 祝明日半坐起的身体躺了回去，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前的世界在他放松的那刻开始恍惚，双手处的疼痛重新涌上来，紧紧揪住他的神经。 他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熟悉的鞋子，眼睛安然地闭上。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他不远处炸响，祝明日心安地躺在地上，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在身旁停下。 祝逢没有在晕死过去的陈洪身上留下一个眼神，转身回到祝明日身边， 他蹲下身沉默地注视面前的身影，前不久还鲜活地在他跟前耍赖的弟弟，现在却气若游丝躺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 祝逢的眸子暗了下，注意到祝明日不断渗出血迹的右手，帮人简单包扎止住血。 温热的，带着祝明日生命的，和他同出一源的血液沾到他手上，饶是身为别蛛的他也生出几分无措。 好在手下的伤口并不是记忆中怎么堵都无法堵上的血孔，祝逢眼底的无措在眨眼间消失，他手上的动作利落，简单的伤口被他快速处理好。 祝逢沾染猩红的手握住祝明日包扎好的右手，另一只手握住祝明日的手腕，感受到手中跳动的脉搏，他放下心把人抱起来，将人放在房间内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第59章 他单手拢住祝明日，防止处于半昏迷的人从椅子上滑落。 祝逢盯着脱力靠在椅背上的祝明日，视线从包扎好的右手移到祝明日布满血迹和尘土的脸上。 上面的污渍不断刺痛祝逢的双眼，祝明日跟在他身边什么时候狼狈成这样过。 他不满地伸手拂去祝明日脸上的血迹和尘土，那些脏污却在他的手下混合在一起，白净的脸在他的打理下脏成一团。 祝明日的血迹裹着尘土凝固在他的手上，祝逢盯着手掌的痕迹捏紧拳头。 身后传来一阵令人烦躁的窸窣声，他不耐地拧了拧眉头。 祝逢稍微用了点力，继续擦着那张脸上面的脏污。 被安置在椅子上的祝明日在祝逢地大力揉搓的动作下眼睛半睁，正好目睹祝逢背后的陈洪拿起枪的一幕。 他半阖的眼睛瞪大，“小心！” 子弹出膛的声音被祝逢捕捉，他揽住祝明日往地上滚了一圈。 祝明日被这一晃，原本睁开的眼睛重新闭上，蹙眉缩在祝逢怀里。 祝逢安置好祝明日，注意转向重新爬起来的陈洪。 陈洪手里攥着把老式手/枪，片刻前开枪带来的后座力，让他的手微微发抖。 祝逢手臂处的深色布料洇出一片痕迹，他嘴角绷直似乎没想到会被这种角色伤到。 …… 解决掉陈洪，祝逢盯着手中被夺过来的枪，瞄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陈洪，食指搭在扳机上。 扳机扣动的前一刻，右侧的楼梯口响起道不急不缓地声音：“你要杀了他？” 陆钧怀不知何时站在入口处，视线扫过屋内的环境，落到唯一站着的祝逢身上。 祝逢没有理会陆钧怀，手上的姿势维持不动。 “在别人眼里，这里可是只有祝明日，你要把你犯的罪让他替你背负？让他以后跟你一样当个阴沟里的老鼠？” 祝逢终于动了，他将手中的枪调转方向抬起对准陆钧怀。 陆钧怀面上丝毫不见惊慌，反倒挂着笑往祝逢的方向走近几步。 “嗯，再多加一条罪，谋杀养父。” 他无视祝逢的枪口，注意到角落中垂着脑袋的祝明日，步子一转往祝明日的方向迈去。 他停在距离祝明日半步之遥的位置，回头望着收起枪站在原地的祝逢：“你还不走吗？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人。” 月光倾泻在陆钧怀的半张脸上，将那张脸分割出明暗两半，光线照亮的半张脸宛如垂怜世人的神明，而矗立于他前方的祝逢则是等待他救赎的信徒。 祝逢瞥了眼陆钧怀，视线最后在角落中的祝明日身上停留一瞬，紧接着像道影子翻身离去。 陆钧怀注视着祝逢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收回目光将注意放到面前的祝明日上。 他半跪下身，撩起祝明日的头发露出脏兮兮的脸，目光染上怜爱：“真狼狈啊，明日。” 闭着眼睛意识陷入深处的祝明日听不见陆钧怀的话，更无法给出回应。 陆钧怀的手指轻轻划过祝明日脸上的脏污，停顿在那双闭着的眼睛上，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避开祝明日身上的伤抬手把人抱起，转身对着赶来的警察和司玉开口：“找到人了。” 为首的警官对着通讯设备发出通知：“人已经找到了，安排救护人员上来。” “把地上的嫌犯铐走。” 祝明日的意识在黑暗中独自飘荡寻找出口，不知不觉间顺着记忆的河流沉入深处。 灵魂于黑暗的浪潮中如同孤舟飘摇，稀薄的光亮出现在不远处，被他当作救赎紧紧抓住，意识被暗淡的白光包裹陷入其中。 祝明日仰起头，四周是一片暗沉的环境，宛如上个世纪的黑白默片，周围的景象在他的眼中模糊不堪，勉强辨认出是一栋装修精致的房子内部。 四周寂静听不到一丝声响，仿佛空旷的房间只有他一个活物。 他想要控制着身体移动，探寻目前所处的环境。 但身体不受他的控制，径直来到楼道，楼道的尽头是失了颜色的彩窗，中间圆弧的图案被打破，黑白的玻璃散落一地。 “碰” 他听见他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个声响。 枪声？ 他扭头向声源望去，打破的玻璃洞中升起绚烂的，彩色的烟花。 原来是烟花的声音。 他放松下来，想要再好好欣赏这个颜色淡去的世界却依旧绚烂无比的烟花。 但身体的视角却仅在烟花上停留一瞬，便匆匆移开，转向看上去高大无比的楼梯。 境地由危转安后，祝明日的意识就彻底放松，对于面前的景象抱着观光的态度欣赏。 毕竟有0……在。 他好像忘了什么，但眼前的视线不断给他传递新的信息，祝明日暂时放下升起的疑惑，也没有觉得下楼困难的楼梯有不对的地方。 视线的移动停止，祝明日注意到视线的不远处站着个人形的影子。 他的视角晃动一下，转了个方向往前走去，前方的环境像是蒙着层迷雾，而“他”主动一头扎进雾里，直到在一个房间前停下。 笼罩着的雾消失，敞开的客厅中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痕迹。 不同于烟花的多彩，花纹模糊的地毯上只有一种颜色。 红色的，一部分已经开始泛黑的液体蔓延到他脚下。 一个人会有那么多血吗？ 第55章 身体踩上地毯，地毯在他的脚下微微凹陷，祝明日意识到这具身体没有穿鞋，黏腻的液体从地毯渗攀附上他的下肢。 祝明日的灵魂都要泛起鸡皮疙瘩，而身体却不为所动，绕过两具倒在地上的影子，往客厅中间走去。 他通过低矮的视角，在那两具影子上停留片刻，但除了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出多余的东西。 他的视线跟随身体的视角放到红色中心的两道人影上。 瘫倒的血迹中心的终于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清晰的人影。 祝明日通过人影裸露在外的肌肤，和地上的出血量判断，大抵，不，那两个人的生命已经逝去了。 但显然，这具身体不知道，他的速度看到那抹明亮的身影后加快速度踩着浸泡在血水里的地毯跑到那两道人影身旁，晃了晃其中明显是女士装扮的人。 “妈妈。” 稚嫩童声在空旷的坏境中响起的时候，祝明日捕捉到一丝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妈妈，哥哥被陆叔叔带走了，你快起来我们去找哥哥。” 熟悉的称呼从依附的身体中吐出，祝明日的灵魂突然开始颤栗，不忍心看见女人被长发遮挡的脸。 但显然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眼睛无法按他的心意合上，他的灵魂被强迫定在原地，依附的身体抬起手去帮女人拨开挡住视线的长发。 祝明日的眼睛瞪大，撩开长发后露出的脸撞入他的眼帘。 一张他想再见到却又被思念冲刷到淡忘的脸。 鲜活的带有温度的脸变得灰白，是记忆中缺失掉的画面。 与此同时，女人旁边的另一具尸体身份也浮出水面。 祝明日不明白灵魂为什么会有作呕的感觉。 过去的他只知道父母死于意外，但绝非是这种“意外”。 他看着“自己”贴上那具温度早已褪去不复温暖的身体，黏腻而潮湿的血液包裹住“他”，代替母亲的拥抱。 却被一团黑影裹挟住彻底离开那个怀抱。 他的灵魂随着身体挣扎的动作跌出，看着那具幼小的身体被黑雾裹挟，消失在这一方空间。 灿烂的烟花从地面升起，化作付诸一切的火焰，穿过他单薄的灵魂，舔舐四周的空间。 祝明日僵立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大火带走他过去的一切。 直至火舌窜上面前的身影，他有了动作，恍若飞蛾扑火般扑入那轰然炸起的火焰，企图留下最后的东西。 灼热的温度几乎要连他的灵魂一起灼烧，他手穿透抓住被火焰包裹的躯体，手掌却直直穿透，连一片飞灰都不曾被他握住。 …… 医院单人病房中，床上躺着的银发青年猛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双眸。 “宿主，你终于醒了！” “哟，醒了啊。” 原本光线暗沉的房间窗帘被人拉开，倾泻下温暖的阳光。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祝明日的上方垂下一片阴影。 祝明日的双瞳微颤，显然没从梦中回过神。 孔岁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视线放到还带着惊恐的祝明日身上。 “这是被绑架吓到做噩梦了？” 祝明日的上半身完全被阳光笼罩，身上的温度逐渐回温，他听见孔岁的声音回过神来，周围的环境不再是灰蒙蒙模糊一片。 他抬头看着逆光站着的孔岁。 “没有，我不会被绑架吓到。” 沙哑的嗓音陪着那张惨白的脸在孔岁眼里可信度并不高，但他没有辩驳，“先喝口水吧。” 第60章 祝明日确实感受到喉咙的干涩，便没有再开口只是点点头。 孔岁控制床头升起，端起床头柜上准备的温水，凑到祝明日嘴边。 祝明日盯着眼前的水杯，自然地抬起双手接过水杯。 孔岁避开祝明日的手，水杯被他稳稳端在手中。 “诶，别乱动，祖宗你先看看自己的手。” 祝明日顺着孔岁的话语视线落到双手的位置，却看见两个被绷带缠成的“球”。 “左手骨裂，右手划伤，护士差点连挂点滴的地方都找不到。” 孔岁调侃祝明日的同时向他解释双手绑扎成这样的原因，手里端着的水杯往祝明日的方向凑近几分。 祝明日见到双手变成这样，倒也没有客气，就着孔岁的手喝了半杯水。 喝完水，祝明日盯着孔岁放水杯的背影。 “我哥呢？”他记得他在*昏迷前见到过祝逢的。 “一醒来就找你哥。”孔岁回头望着祝明日，不理解老板是怎么做到和那么关心他的弟弟冷战那么久，转念一想老板是别蛛好像就正常了。 他诚实地摊手：“不知道，我上次见到老板还是你被绑架那天。” “不是他让你来的？” “不是……” 两人的谈话被响起的几声敲门声打断，门被推开，一位医生领着护士进入病房给祝明日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祝明日任由着他们摆布，看着医生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病房。 脑海中冒出疑惑：“我这是得绝症了？” “你想什么呢？”孔岁显然没明白祝明日的脑回路。 “他不和我交代一下注意事项和病情恢复的状况吗？” “他应该是去和陆先生汇报。” 乍然听见自己在梦中提起过的人，祝明日脸色变得古怪，他不明白陆钧怀到底在过去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祝逢会被他带走？最后又是谁带走了他？为什么父母的死会和他过去知道的不一样？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他抬眼瞥了眼孔岁，暂时压下这些疑问，眼前的孔岁显然不是能为他解答这些疑问的人。 孔岁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虽然你这次你是被陆先生连累绑架的，但最后是他找到你的……” “他找到我的？！” “有什么不对吗？哦，听说有个侦探也帮忙了，但最后是陆先生抱你出来的。” 祝明日敛下眼底的情绪，侦探？多半是司玉，而祝逢不便于在众人，尤其是司玉面前露面，通知陆钧怀找到他也能说通。 “陆叔叔呢？” “陆先生现在应该在忙，不过他知道你醒了的消息应该晚点会过来。” “那你呢？既然你不是我哥让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 祝明日眼睛眯起没有忘记被医生打断的话题。 孔岁稍微修饰了一下祝逢的吩咐：“那天老板让我给你送药，还安排让我这几天保护你，不过出了绑架这件事，我到现场的时候遇见陆先生，他安排我来的。” 写作保护，读作监视，祝明日对于孔岁的话心知肚明没有揭穿。 他勾起笑，笑眯眯得盯着孔岁：“保护？” 孔岁尴尬地移开视线：“这不是你身边有陆家的人在吗？” 只是谁也没料到陆钧怀安排的人会出现内鬼。 祝明日读懂孔岁的深意笑意不减：“你还听他的话？” “给钱了，而且这不是出事的是我老板吗。” 孔岁打量着祝明日的笑脸搓了搓双臂：“你还是别这样笑，有些奇怪。” 他的话说得认真。 祝明日脸上的笑僵住，嘴角缓缓拉直，他从床头的果篮中摸出个苹果扔给孔岁，：“削好。” 孔岁接住苹果，在怀里摸出把匕首，看得祝明日眼皮直跳：“找把干净的刀。” 孔岁悻悻收回匕首，往病房外走去。 拉开门的瞬间，和门外的人对视上，他冲着陆钧怀点点头。 侧身离开时，他的余光瞥到陆钧怀脸上的笑容，总算明白祝明日笑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祝明日靠在床头，手机在绑架中丧生，此刻只能无聊地仰头看着他刚打开的光屏。 门口细微的声响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只以为是孔岁回来拿东西。 “明日。” 前不久被他和孔岁讨论的人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祝明日抽出注意放到来人身上，装出一副惊喜的神色：“陆叔叔。” 陆钧怀身后跟着的助理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祝明日面前的小桌板上，陆钧怀则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 “你睡了一天，先吃点东西。” 陆钧怀的视线扫过祝明日脸上贴着的纱布落到祝明日缠满绷带的双手，示意助理将食盒打开。 等助理将食物和餐具摆放好，助理注意到祝明日行动不便率先询问：“小少爷，想要我帮忙吗？” 不等祝明日开口，陆钧怀先拿过准备好餐具，“我来，你出去吧。” 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祝明日视线转向陆钧怀手中勺子，举起手指勉强能活动的右手。 “我自己来。” 陆钧怀淡淡看了眼，手里动作不停，舀起一勺鱼片粥，在碗壁上刮了一下，递到祝明日嘴边。 “温度应该刚好，不会烫嘴。” 祝明日张口接下陆钧怀的投喂，眼底有几分惊奇，似乎没有料到陆钧怀还有愿意伺候人的时候。 鱼片粥炖得软烂，没有任何腥味，咸香的味道打开祝明日的味蕾，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最后一丝被陆钧怀投喂的怪异感消退，心安理得地使唤陆钧怀给他夹菜。 陆钧怀倒也没有被人使唤得不耐，依照着祝明日的吩咐给人投喂，期间由他做主夹起的菜送到祝明日嘴边，也被祝明日全盘收下。 第56章 小碗里的粥被祝明日喝完，祝明日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陆钧怀放下碗勺。 陆钧怀注意到他没有尽兴，出声安抚：“你刚醒，不能吃太多。” 祝明日点点头，一顿饭吃下来，陆钧怀动作娴熟地喂着他吃完，没有洒出一点汤水，他的眼中不免露出惊讶。 他眼底的神情被身旁的陆钧怀捕捉到，稍一思索就猜出他的心思。 “很好奇我怎么做到那么熟练的？” 祝明日见被他看出，没有遮掩大方地承认下来。 陆钧怀舒展开眉眼，眼梢染上怀念，陷入过往的记忆。 “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你父母有时工作忙，你哥哥就会被送来由我照顾，他小时候娇气得很，我让保姆照顾他也不乐意，非得可劲折腾我。” 陆钧怀的视线落到小桌子上见底的食物，眉眼染笑：“你比你哥哥要听话一点，起码不挑食。” 祝明日瞥见陆钧怀眼底的笑，心中暗暗咂舌，还是少有见到陆钧怀笑意直达眼底的时候，不过祝逢挑食吗，他好像从来没见到过。 “我哥他还挑食？” “是啊，从小就脾气大得很……”陆钧怀的语气中透露无奈。 “话说我哥他人呢？我记得被绑架的时候看见他了。” “我可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抹笑意很快被陆钧怀收敛，他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往下谈，转而把话题移向祝明日身上的伤。 “这次发生绑架是我的疏忽，你想要什么补偿？” 祝明日还没从陆钧怀的回答回过神来，猛然听到陆钧怀要给他补偿的话，心中暗惊，联想到今天见到陆钧怀后对方的一系列做法，越发觉得陆钧怀莫名其妙，难不成是今天吃错了药。 但白得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我之后想留在临城。” 省下和陆钧怀周旋的心思，祝明日倒也乐见其成，但他心中的庆幸还没升起就被陆钧怀的的一盆冷水浇灭。 听见祝明日的话，陆钧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是对祝明日提出的补偿毫不意外。 “换一个。” 祝明日向后靠在枕头上，勾住搭在腰间的被子拉到胸口，“我现在没有想到其他补偿，等之后再和陆叔叔提。” 他双手搭在被子上，双眼盯着陆钧怀：“午安，陆叔叔。” 白色的被子簇拥着那张血色淡淡的脸，和被子同色的纱布突兀地覆盖在祝明日脸上。 窗台跃进的阳光撒落在苍白的脸旁，陆钧怀嗅着病房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面上划过忧愁，被他抬手拧眉地动作挡下。 “起来，刚吃完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 银白色的头发在白色中晃动：“我不睡，就想躺着。” 陆钧怀正要强制性让人坐起，祝明日侧过头望向他，止住他的动作。 “陆叔叔，我梦到我爸妈了……” 祝明日放轻声音，下半句问话低不可闻，但被陆钧怀顺利捕捉。 “我爸妈是怎么过世的？” 和走上另一条道路的故友相似的眼睛落到陆钧怀身上，那道视线恍若窗外的阳光时隔多年笼罩住他，来自于故友留下的孩子。 第61章 喉结上下滚动，陆钧怀认为他大可当作没有听见祝明日的问题，让过去的秘密跟随时间埋葬。 但当他的视线和暖阳中的翠绿撞在一起，他的嘴巴缓缓张开，发出的声音宛若和他隔了一个世纪。 “明日，当时的那场大火谁都没有料到，谁都不希望发生那个意外……” 陆钧怀恢复成平日的模样，只有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光。 “还好，那场意外没有带走你。” 祝明日的心沉下来，面上一副哀戚的神色，在这个话题中不显突兀。 陆钧怀倒底有没有出现在那场人为的意外中？ 还是说那场梦真的就是他的梦。 他垂眸望向不断被他捏紧的被子，缓缓松开手。 “想去看看你爸妈吗？” 陆钧怀的声音拉回祝明日飘开的思绪。 “他们葬在临城。” 陆钧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他们以前想过要搬到临城定居。” 祝明日坐起身抬头惊诧的视线落到陆钧怀身上。 陆钧怀捋平他翘起的头发，面上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祝逢没有带你去过？” 祝明日沉默着，看着陆钧怀收回手：“也是，你都不记得了，他多半不希望你记起。”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 “那我可以留在临城吗？” 陆钧怀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两个都想着往这跑。” 骤然被勾起往事，存在故事中的人都已逝去，只剩下他和故友的孩子。 “可以。”祝明日的眼睛亮了亮，沉寂哭丧的脸焕发光彩。 陆钧怀见不得刚给自己添完堵的人张扬的模样：“但是还有条件……” 祝明日压制住翘起的嘴角：“您说。” “临城这边新拿下的项目交给你负责。” 祝明日如陆钧怀所料般**脸，“我现在还是个病患，上不了班。” “会有人把要处理的文件送过来。” 陆钧怀意味深长地扫了眼祝明日：“你现在可还欠我二十亿。” 祝明日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抬眸不可置信地望着陆钧怀：“你真给了！？” 祝明日怀疑他和孔岁待久后被传染了，不然他怎么会有一种心在滴血的感觉。 陆钧怀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没有正面回答祝明日的话：“我还有事，你有事联系助理。” 房门一开一合，孔岁拿着个削好的苹果回到病床旁递给祝明日。 “你吃吧，我吃不下。”猛然得知自己负债二十亿还是挺难下咽，特别是吃饱的情况下。 孔岁没有客气，拿起表面微微泛起氧化的苹果啃了口。 苹果独有的酸涩在空气中弥漫开，祝明日爬在小桌板上，脸微微侧向孔岁的方向。 “孔岁，我觉得我可能是个败家子。” 孔岁咽下口中的果肉，斜了眼他：“少爷，你还有这觉悟呢。” 祝明日突然坐起身，吓了孔岁一大跳，正以为祝明日要将承认这话的自己灭口，就见他家少爷摇头又点头：“不对，败家子的不是我，败家子的另有其人。” 孔岁扔掉手里的果核，起身寻找温度计，孩子可能又发烧了。 等他举着温度计站在祝明日面前时，祝明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 “我已经退烧了。” “再测测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祝明日沉默地看着孔岁，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举动，和孔岁解释一遍陆钧怀交了赎金的事情。 病房内多了一个沉默的人。 两人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屋外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 推门进入的人让祝明日的眼睛微微瞪大：“你们怎么来了？” 邱续脸上挂起笑，扬了扬手中的绿色洋桔梗：“当然是来探病。” “你们怎么知道......”祝明日话说到一半顿住，露出怀疑的表情：“该不会这次的案子是你们负责的吧？” “虽然我们局里的人又被借调，但不是我和小孑，我们还是从你的学生嘴里知道的，还是他成功推理出你被藏在哪里。” 邱续微微侧开身子将手中的花束搁置在柜子上，露出身后的司玉。 早已从孔岁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祝明日看见出现在这的司玉并不惊讶。 “这次多谢你了。” “是陆先生委托我这件案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这一次你也是倒霉，刚好趁着这几天放心休息一下，参与这起绑架的人已经全部落网了。” 祝明日的视线转向进来就给自己找了位置坐着的陈孑，目光中划过诧异，他打开光屏妄图从上帝视角回顾这次绑架案的时候纷纷被人打断，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被人盯上，难不成真是漫画的影响。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参与绑架的不止我见到的那三人？” “的确不止，他们受了别人的指使，其中你的消息都是那人放出的，司机孙玉成和另外两人也是那人牵线，听说和你家企业竞争有关，至于具体的你可以问问你家那位长辈。” 陈孑给祝明日透露自己知道一部分的消息，多余的他不方便再提。 原来中间还有这些缘故，话说回来，陆均怀肯定知道这些事，但竟然还妄图把赎金甩到他头上。 祝明日双眸微动，“那人有抓到吗？” 司玉在几人中先开了口：“绑架犯在当天就抓到了，有一个伤得比较严重，还在外就医，剩下的幕后真凶今天也被带走了。” “等流程全部走完，他们的判决就能下来，估计还要段时间。”邱续在司玉说完后接上一句。 “在外就医，是怎么回事？”祝明日心知肚明大概就是中弹的陈晃，但他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他也想知道当天还在谈判的时候，两方动手的原因。 邱续和陈孑两人当天都不在现场，能为他解答只有司玉，他探究的视线随之落在司玉身上。 “当时现场比较混乱，其中一个绑匪不满谈判结果先开了枪，绑匪两人中间出现内杠，其中一位绑匪中弹。” 祝明日按照司玉的话大致理清当天的情况。 ...... 几人继续寒暄了几句，就以不打扰祝明日休息为由提出告辞。 第57章 在医院养伤的几天，祝明日在找时间看完更新的漫画后，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论坛中。 这一期名为二十亿赎金的漫画是重制版新增的案件，论坛这几天也比以往热闹不少。 祝明日看完这期漫画后唯一比较惊讶的点就是漫画的视角没有全程跟随司玉，反而刻画了祝逢出场救他的画面，虽然漫画还是没有暴露他们的关系。 按照时间表放完风，祝明日重新窝回他那张小病床上。 他照例打开论坛发现一条带有[hot］标识的帖子 ——【论重制版中那三个男人的关系】 标题过于引人遐想，祝明日心念一动打开贴纸。 主楼：如题，本帖用来探讨别蛛，陆钧怀和祝明日的关系 [别蛛截图.jpg］ [陆钧怀截图.jpg］ [祝明日截图.jpg］ 祝明日嘴角僵住，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感觉。 他放松表情，在退出帖子和留下继续观看中选择留下，他倒要看看读者能造出什么谣。 1楼：我知道他们的关系，都是我的亲亲老公[抱的美人美人美人归.jpg］ 2楼：楼上住嘴 …… 翻过无用的信息，祝明日的视线移向新出现的分析。 97楼：就算前面用陆钧怀和组织有交集，撇干净祝明日也没用，祝明日一出场的身份就是陆钧怀的继承人，更何况就以别蛛对待祝明日的态度，谁信他俩没有关系 98楼：＋1，别蛛对待受伤的自己人都是拖着人扔到一边，什么时候变成又给人包扎又帮人擦脸三好青年了，他俩要是不认识，我倒立洗头 99楼：传下去，别蛛是关爱他人的三好青年 …… 105楼：传下去，别蛛是卧底 106楼：虽然上面说了这么多，但我相信祝明日和组织没有关系，我们明日只是一只猫猫，猫猫能犯什么大错（bushi） 107：不要和组织牵扯上关系啊，不想看见明日领便当 108楼：劝楼上不要执迷不悟 109楼：其实祝明日还真不一定和组织牵扯上关系，现在只能从陆钧怀发信息的分镜猜测是陆钧怀联系了别蛛，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出于和陆钧怀的关系，别蛛才会对祝明日表现出特殊 110楼（贴主）：不排除这种可能 111楼：嘻嘻，会照顾人的男妈妈，嬷了 112楼：楼上，你对得起你的楼层吗 113楼：你们嬷嬷真是无处不在 话题又被岔开，祝明日没有再往下划，读者中暂时还没人猜测出他和祝逢的关系，但哪怕真有人证实他和别蛛的关系，也不会影响他最后的计划。 第62章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很简单。 只有那个愿望，他不择手段也要去实现。 …… 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雾气，路边的水洼倒影出模糊的人影，随着一双靴子的落下，溅起的水珠重新落回水洼，涟漪散去，短暂停留的人影渐渐远去。 祝明日坐上出租车，注意到白色裤边溅到的污点拧起眉心强迫自己的视线移开。 手上缠成的粽子的纱布换成绷带整齐的缠绕在受伤的位置，右手手心的伤口结出的伤痂脱落长出淡粉色的新肉。 他的右手手指弯曲，划过那道留下的印迹。 口袋中传来震动，祝明日的注意力被转移，松开握住的手掏出兜里的手机。 手机到目前为止没有多少使用痕迹，是某天睡醒后突然出现在病床边。 在005的检测过后表示和上一部手机拥有同样的定位功能。 送来他的主人不言而喻。 祝逢还真当他是圣诞老人，送个礼物都要偷偷摸摸的，祝明日思绪回笼，大拇指点击熄灭的手机屏幕。 屏幕重新亮起，新推送的消息框提醒大雾预警，他手指一动，屏幕在眼中熄灭。 窗外的能见度不高，好在出租车在拐了个七八个弯后，在目的地不远处停下。 祝明日下了车，周围的空气泛着雨后泥土的味道。 他深吸了口气，目光抬起，落到不远处的字上 ——临城公墓。 陆钧怀前几天就离开临城，今天扫墓的变成了他一人。 今天不是祭拜先人的节日，墓园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祝明日对着陆钧怀给的具体地址迈进大门。 入口处他碰见意想不到的人。 “许真安？” 他望向不远处打扮干练的女人有些不太确定，透过雾气的脸带上朦胧的面纱，他站在不远的位置喊了声。 站在入口处的人听见声音，雾中的人影挪动往祝明日的方向靠近几步。 看清祝明日的脸后，她眉梢带上惊喜：“祝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扫墓。” 许真安扫过祝明日两手空空的双手，“是这样吗？” 祝明日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抿唇：“我不太知道扫墓要带什么东西。” “祝老师或许可以带束花，这附近我记得有家花店。” 祝明日点点头，接受了许真安的意见，顺便向许真安询问地址。 “过去的线路说起来会有点复杂，我在这正好没事，我带你过去吧。” 许真安用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送，率先迈开步子。 祝明日跟上许真安的步伐，偏过头问询许真安出现在这的原因： “你在这是？” “在等司玉那家伙。” “你们……这是在这约会？”祝明日不太确定地开口。 “不是不是。”许真安耳畔浮上红霞，慌张解释：“今天我有工作在这，司玉说要来接我，他又说有案子的线索在墓园里，就让我在这等他，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最后一句语气明显染上担忧。 祝明日脑内传来任务提示音，他的视线在处于包扎过程的花束上虚焦，注意力转到新出现的任务上。 他很久没有接到新的任务，此刻任务栏中除了挂着那条长期任务，终于多了条新出现的任务。 【请让两个主角顺利汇合】 ——来自世界女主角的心愿 祝明日收起光屏，知道自己这趟扫墓之旅注定不会平静了。 扎满种类繁多的花束被交到祝明日怀里，他和许真安回到入口，进去前他朝着许真安道：“过会儿我要是见到他，就帮你催催他。” 沉甸甸的花束上除了叫得上名字的百合、水仙花外还缀着许多祝明日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他留在父母身边的岁月太短，短到他甚至无法了解他们的喜好。 他只能让店员将多种花草包成一束，多种色彩混合在一起，鲜艳到甚至不像该出现在墓园的色彩。 这片被黑白包裹的天地，一抹亮色突兀的出现，然后被轻轻搁置在灰色的碑前。 两块墓碑紧紧挨在一起，上面篆刻墓主人的身份和生卒年，其他墓碑上会出现的照片却不曾出现这块碑上。 只有娟秀的字体在留在灰色的墓碑上。 “吾友祝鹤莹之墓” “吾友祝佩林之墓” 祝明日的视线缓缓划过那两行字体，他曾想过自己来到这后会有说不完的话，把他积攒的过往和得到系统后知道未来的不安尽数倾诉给这两座矮矮的碑。 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站在到他腰间的墓碑前，任凭白雾中的水汽沾湿他的周身。 小腿穿来酥麻的感觉，祝明日回过神来，和墓碑道别。 他迈开腿，在偌大的墓地中寻找司玉的身影。 这片容纳太多人安睡的地方过于空旷，祝明日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司玉的身影。 他停在一处花坛旁，试图从漫画中找到司玉的蛛丝马迹。 “警报！警报！任务即将失败，世界线即将崩塌！请系统做好脱离准备。” 脑海中猛然响起的机械音，止住祝明日打开光屏的动作。 “005，怎么回事？” “宿主，由于您出现带来的干扰，导致目前剧情出现偏差，本应该只有主角和主角方卧底出现的剧情，出现了反方角色，请宿主前往挽救世界。” “你们系统拉人进入小世界时没有考虑到会出现干扰吗？” “宿主，您的情况比较特殊，而且现在系统会安排预案应对这方面问题。” “你的预案呢？” “就是宿主您啊。” 光屏不受祝明日控制浮现在眼前，一张地图出现在光屏中，祝明日认出正式目前他所处的墓园，上面有个不断移动的红点。 “红点标记着该世界主角的位置，请宿主迅速前往，宿主，这个世界就交由你来拯救。” 早就过了中二期祝明日没想到自己还能捞到拯救世界的任务。 他按照地图上的标志往司玉的方向赶去，同时听005讲述偏移的剧情。 等他赶到附近，也从005口中了解这件事的大概。 经有他绑架这件事，导致原本不该在临城的祝逢留在临城，由于负伤的原因，被安排和宵游回收组织交易的情报，地点就在墓园。 但被接人的司玉听到和他们交易的人之间的交谈，在中间截胡。 原本的剧情中司玉和宵游借此搭上线，但出现祝逢后，这件事的发展就走向另一个方向。 祝明日瞬间明白他需要做得事情，引开干扰剧情的祝逢，让宵游追着司玉离开祝逢的追杀就能脱离轨道的剧情拉回。 他不断掠过墓碑，按照地图给出位置在白茫茫的雾霭中寻找司玉的身影。 第58章 司玉放缓奔跑后呼吸声，侧身蹲在地上，靠在一处墓碑后，越来越浓的大雾很好的遮蔽住他的身影，但也让他难以判断大雾中是否会再冒出追着他的人影。 他落到这副境地的原因说来可笑。 他在等待许真安时听见一人对着电话的谈话声，听出对方话中的不寻常，他按照对方话中的线索顺利拿到一个明显需要使用特殊手法才能打开的盒子。 按理说，东西到手后他就应该迅速离开，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他留下来等到交易的人出现，不出所料是那个组织的人。 还很不凑巧地被人发现。 他现在隐隐希望在入口处的许真安在等待太久后已经离开，不会被他卷入危险中。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寂静的坏境中格外明显。 司玉一瞬间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 他环顾四周，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只惨白的手从后伸出搭在他肩上，不管从哪个角度，司玉都认为他可能不是很好。 他马上反应过来，起身准备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 肩上的手却使了力，把他按在原地，他感受到身后人的靠近。 耳边传来一道被压低的声音：“是我，祝明日。” 肩膀上的力道渐松，司玉转过身，视线触及一双绿色的眸子时，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记得追他的人中的有个人也是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祝明日面露疑惑，不解地看着蹲在墓碑旁的司玉。 “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许真安还在入口等你。” 司玉意识到面前祝明日还不知道他的处境。 他食指伸到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知道祝明日已经被他牵扯进来，与其让人无知无觉被组织的发现。 他干脆随机摸出手机，视线在触及出现的消息框时一软，但他迅速解锁手机，将发生的事情省去组织的事情打字给祝明日查看。 随机给消息框的界面发送一条消息，转而删除所有聊天记录。 第63章 祝明日看完早就了解过的信息，视线在光屏地图上标注的祝逢位置停顿几秒。 距离他们的位置不过几米，若不是大雾的天气，对方此刻应该发现了他们。 他冲着司玉比划，压低声音只发出气音：“一人解决一个。” 司玉听完他的草率的计划，按住他的手臂，冲他摇摇头。 不是他不相信祝明日，而是他目睹过祝明日两次动手都以惨烈的下场告终。 司玉的视线停留祝明日左手的纱布，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祝明日抽出手，不顾司玉阻拦的动作，从容地站起身，脱离墓碑的阻挡后，他和雾中另一双绿眼睛对上视线。 他恍惚间好像看见那张脸上出现错愕和生气的神情，再一眨眼，那张脸神色自若，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仿佛不过是雾气朦胧间的错觉。 祝明日挡在司玉面前，直面祝逢的视线。 “哦，又多了一个。” 雾中另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祝明日认出是七年前有一面之缘的宵游。 他嘴角上扬，看待祝明日两人的眼神如同猫捉鼠般戏虐。 仿佛二人逃不出他的掌心。 祝明日望向站在对面对他确实没什么威胁的两人，还能分出神来评价宵游的演技。 但他面上还是勉强维持镇定的表情，压下声音冲着司玉道：“分开跑。” 两人的身影重新隐入雾中，宵游偏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别蛛，心里暗暗发紧。 他可不觉得那两人能从别蛛手底下逃脱，毫不知情的普通人被扯进这件事，麻烦大了。 祝逢扫过仓惶消失的两道身影，似乎完全不担心两人逃脱，语调淡淡对着宵游吩咐：“你去追那个黑头发的。” 留下一句话，他一头扎进雾里，追着祝明日的离开的方向离去。 宵游望着别蛛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几秒，紧接着迈开步子，事到如今能救下一个是一个，至于另一个人，他也只能祈祷他的好运。 祝明日往外跑了一段路，确保和司玉的位置拉开距离后，他脚下的步子逐渐放慢。 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起来，除了浓雾中偶尔露出的几座墓碑，相似的景色让祝明日也不太确定他目前的位置，仿佛被困于巨大的迷宫中 但他没有丝毫慌张的情绪，反而兴致勃勃地等待着雾中捕猎者出现。 对面只有两个人。他哥不知道宵游卧底的身份，那么来追他的人只有可能是祝逢。 祝明日闲庭信步地逛了一段时间，靴子落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道新的的脚步声和他的脚步声逐渐重合，祝明日站在原地，回头迎接追上来的祝逢。 祝逢的长发被他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祝明日新奇地打量了几眼祝逢少见的打扮。 还不等他的称呼出口，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拳风。 祝明日凭借身体记忆，身体微微后仰，躲开祝逢的攻击。 他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瞪大目光惊疑地看着不远处的祝逢。 但他的疑问还没问出口，祝逢的下一招紧接而至。 祝明日踉跄躲过，视线紧盯祝逢的脸，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哥好像要和他来真的。 他清楚自身身手是什*么水平的，就算高估自己，也绝对是被祝逢按着打的水平。 对着祝逢虚晃一招，随便选了个远离司玉的方向跑去。 祝逢静静等着他跑了一会儿，才开始追赶。 祝明日慌不择路地跃过一个花坛，树枝在他脸上刮蹭留下红印也没有顾上。 抄完小道，祝明日往后瞥了几眼，白雾遮掩住他的视线，无法捕捉到祝逢的影子。 至于系统给的地图，早在世界危机解除后，就被005关闭。 但就是在他回头的间隙，小腹传来一阵剧痛。 他顺着力道往后退了几步，吸着气弓下身。 而不知为何出现在他面前的祝逢不动声色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仿佛他目前的遭遇和他毫无关系。 祝逢动手的地方并不是要害，祝明日缓了一会儿重新直起身体。 “哥……”他的声音吐出一半，祝逢的身体又动了，剩下的声音全被他吞回肚子里。 祝逢也不开口，只避开要害接连朝着祝明日攻去，祝明日却连片他的衣角都没沾到。 祝明日疲于应对祝逢接连不断的攻击，根本分不出神唤起祝逢的慈兄之心。 手臂，背部接连泛起一阵疼痛，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小腿也被祝逢一踹，祝明日干脆顺着这股力道跌坐在地。 祝逢视线落下，停下从坐到地上就不动的祝明日。 他走上前，脚尖踢了踢祝明日。 “起来。” 祝明日苦着张脸：“哥，我动不了，你踢的地方肯定都青了。” “不是很能吗？一人解决一个，这会儿就动不了了。” 祝逢屈尊降贵在祝明日面前蹲下，和祝明日同色的眼眸眯起，盯着浑身狼狈的祝明日。 祝明日尴尬地扬起笑脸：“哥，你耳朵真灵，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你啊。” 好吧，他知道会遇见他哥，但他这开始在拯救世界。 祝明日似乎想到什么，兀地收起笑脸板着脸面色严肃：“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祝逢捏住祝明日的下巴，打量着祝明日脸上的红印，伸出手在上面戳了一下：“怎么弄的？” 脸上传来细微的刺痛，祝明日躲开祝逢戳在脸上的手：“你追我路上被树枝刮的。” 他低声嘀咕一句：“我脸上的伤才刚好没多久。” 祝逢眸色暗了暗，正欲开口。 祝明日压下祝逢掐着他脸的手抢先开口：“哥，你别和我打岔，你到底在做什么？” 微风拂过撩起祝逢脸侧垂落的发丝，白色的雾霭笼在两人身上，环境中的湿气越来越重，沉甸甸地压在祝逢心头，他平静地回望着祝明日略带焦急地脸色。 祝明日见他不回答，声音放低染上担忧：“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 祝逢目光移开，无法再以方才的眼神与祝明日对视。 他拉着祝明日站起身，冲着祝明日勾勾手指。 “来，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祝明日脸上浮现怒意：“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祝逢点点头：“对，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不需要知道。” 天空骤起一声雷响，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到两人身上。 纠缠在二人身旁的雾气缓缓淡去，但能见度并没有提高，天色昏暗下来。 祝逢习惯性拉起人准备找个地方避雨，身后的人却没被拉动。 他拧起眉，软下语气：“下雨了，该回家了。” 细密的雨丝没有阻挡祝逢的视线，身侧的祝明日左手被他握在手里，干燥的纱布传来不同于皮肤的触感。 而祝明日整个人粘着尘土和草屑垂着头站在雨中好不狼狈。 祝明日沉思一番没有再追问祝逢向他隐瞒的事情，反正他从系统那知道了大概，几番追问祝逢，不过希望自己能和共同背负痛苦。 他仰起脸问了一个祝逢意料之外的问题。 “哥，你会不会和爸妈一样丢下我。” 第59章 雨水顺着祝明日脸颊滑落，祝逢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落下的雨变得猛烈，一抹亮眼的彩色顺着续起的积水漂入他的余光。 最后的答案连祝逢自己都不确定，他的视线不受控制飘向彩色的来源，试图借此逃避。 浓雾散去，冰冷的墓碑在暗处显露，崭新的花束搁置在墓碑前，随着雨珠的落下，几片花瓣撒落在地，墓碑灰色的表面沾上雨珠，晕开潮湿的印迹。 水迹弥漫的墓碑表面黄色明亮的字迹晃了他的眼睛。 祝明日顺着祝逢的视线往后看去，也有些愕然，他没想乱跑还能回到这里。 祝逢挪开目光，手上的力道没有松：“回家，再淋雨又要进医院。” 祝明日手指弯曲，抓住握着他的手，雨幕在两人中间划出一道天堑。 “哥，爸妈的死真是因为火灾吗？” 雨幕后祝逢瞳孔微颤，但一瞬的失态被他掩饰得很好，如果祝明日没有做那个梦，或许就会被祝逢轻易遮掩过去。 “怎么突然问这个？” “被绑架后我做了个梦，看见爸妈在火着起来前就倒在地上。” 祝明日紧盯着祝逢的表情，试图抓住祝逢的破绽。 但祝逢别说是表情，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明日，那只是个梦。” 祝逢瞥向那两座矮矮的墓碑，眼神陷入回忆：“都过去了。” 祝逢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祝明日依然能感受到笼罩在祝逢身上的沉重。 过去的痛苦和不堪拉扯着祝逢，将他一半的灵魂埋葬在那场事故中，直至未来的某一天他的躯体彻底被杀死，剩下的一半灵魂才能得到安息。 第64章 那场事故从来不存在幸存者。 祝明日扯了扯祝逢拉着他的那只手：“哥，我们回家。” 祝逢回过神看了眼手机消息，松开祝明日的手：“你先回去。” 祝明日也反应过来，园内还有司玉和宵游，他们的关系暴露后避免不了麻烦。 他收回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垂在身侧，干燥的纱布纱布很快被雨水洇湿，他略有些烦躁地捏住衣摆。 祝逢站在原地直到视野中看不见祝明日的身影，重新点亮手机。 屏幕上是未知号码发送过来的消息。 [资料已回收］ 后面跟着一串坐标 祝逢抬手发了条让人在其他出口等他的消息，确保宵游不会和祝明日撞上。 不断落下的雨滴沾湿屏幕，他熄灭屏幕，黑色的屏幕和落在屏幕上的雨珠倒影出他的脸庞。 他最后望了眼安静伫立在他身边的墓碑，迈开步子离开。 一辆陌生的车停在刚迈出墓园大门的祝明日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司玉的脸，车门被从内部推开，“上车再说。” 祝明日拉上车门，拖着一身水坐在后座，滴下的水洇湿座椅和地面。 而司玉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大半被雨水打湿。 驾驶位坐着许真安，正抿着唇一言不发盯着挡风玻璃外的路况。 司玉脸上都是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祝老师，把你扯进这件事。” 他的神色中还有几分庆幸，扫过祝明日身上的痕迹：“祝老师和他交手了。” 虽然司玉现在还没有怀疑他，但祝明日早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他在祝逢手下逃脱的解释。 “和他稍微过了几招，好在我跑得方向遇见不少人，那个人估计担心闹大，没有再追过来。” 在他完全取得司玉信任前，他和祝逢的关系暂时不能暴露。 “你这边呢？” 祝明日没指望司玉会对他说实话，总归等漫画更新后他都会知道。 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被无辜卷入但关爱学生的形象更加深刻，还能从司玉的话中推断一番对他的信任程度。 “找到的线索还是给了出去，不过借着当时的天气，还是成功跑到墓园入口，小安直接把车开到我面前，追着我那个人见东西到手后就没有再追。” “看来那伙人的目的就是你说的线索，而且很担心会闹大的。” 祝明日嘴角浅浅勾起，通过两人的话做出简单的推断，至于司玉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司玉想到组织以往的作风，脸上划过担忧：“祝老师最近还是小心一点，万一那伙人不想善罢甘休……” “孔岁的身手还不错，倒是你？” 司玉顶着那头湿哒哒的黑发朝着祝明日笑了下：“我现在好歹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侦探，他们要动手也要担心会不会造成麻烦。” “是啊，名侦探。” 前座的许真安骤然接上司玉的话，语气明显不像是夸奖，反而更像是阴阳怪气。 祝明日眼神示意司玉是怎么回事。 司玉转向许真安的方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让你先离开，是当时很危险。” 许真安语气算不上生气，凝视着前方的红灯，双手捏紧方向盘：“不管情况怎么样，我们应该一起面对。” 祝明日听明白许真安生气的原因，无非是司玉隐瞒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他很明智地没有加入司玉和许真安间的对话，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许真安还在开车，两人没有继续争执下去，车内安静下来。 祝明日被送回小区，临走前许真安递给他一把伞冲着祝明日道歉：“真是抱歉，把祝老师也扯进这件事。” “你们也没有做错事情不用自责。” 他接过伞向车内的两人道别。 祝明日推开门，看见屋内的人不由感到意外。 祝逢站在客厅，半干的头发披在身后，身上的衣服换成一套居家服，收回手上翻找的动作侧头和进门祝明日对视。 他愣了两秒，走上前，把手里的毛巾搭在祝明日头上。 眼前的空间暗下来，祝明日伸手扒拉盖在头上的毛巾，手却被拉开。 一双手隔着毛巾包裹住他整个脑袋用力揉搓，祝明日的头不受控制跟着祝逢的动作摇晃。 祝逢的动作持续到毛巾上传来明显的潮意，他拿开毛巾，露出祝明日乱到不成样子的头发。 祝逢眼底划过笑意，好心地帮祝明日按下几缕翘起的头发。 “先去洗澡。” 窗外细密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室内由于天色昏暗开了盏吊灯，暖色调的灯光照在窗前白色的纱帘上，映出两个影子。 祝明日捧着杯姜汤窝在懒人沙发中，时不时抿上一口，浓重的姜味混杂着药味一同灌入他的鼻腔，他不满地拧紧眉头盯着祝逢。 祝逢手里拿着打开的药膏，蹲在祝明日身前，撩起祝明日的裤腿后不出意外看见青紫的痕迹。 祝明日借机放下手中几乎没有变化的姜汤，弯下身看着新添的伤痕。 “哥，都青了，你下手有必要那么重吗？” 马克杯接触桌面只发出细微的声响，被雨打在窗上的声音盖过。 祝逢挖了块药膏，抬头扫过马克杯中没有下降的水平面。 “趁热喝完。” 祝明日捧住祝逢的脸，把祝逢的移开的脸转回，双眼紧盯那张相似的脸： “哥，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可是你亲弟弟，亲的，就这一个，你也不担心把我打坏，坏了你就没有弟弟了。” 祝逢的脸被钳制住，脸上的肉被祝明日的动作挤压在一起。 他无奈地和祝明日对视：“坏不了，松开。” 祝明日松开手往后靠去，视线还停留在祝逢垂下眼认真给他上药的动作上。 药膏接触肌肤带来一阵凉意。 祝逢将药膏抹匀后，按着伤口揉了两下。 带有温度的手心接触到伤口后随着祝逢的动作泛起钝钝的痛意。 祝明日猛然坐直身体，“嘶，轻点，哥。” 祝逢松开手淡淡吐出一句：“忍着。”手下的动作却放轻几分。 “哥，这伤可是你造成的。” 祝逢抬起头凉凉瞥了他一眼，语气毫不留情：“但凡你今天遇到的不是我，你现在还能不能坐在我面前都难说。” 祝明日瞬间噤声，在祝逢的眼里他做得事却是很危险。 祝逢和他恐惧同一件事情。 腿上的伤不大，祝逢上药的动作很快，他站起身，俯视着呆呆仰头望着他的祝明日。 银白的头发刚洗完此刻蓬松地炸起。 像只呆头鹅，祝逢默默在心里腹诽着，没有让祝明日察觉他的评价，他的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祝明日看着祝逢站起，挡住他面前所有的光线，落下的影子覆盖住他，那张背光的脸沉下来。 “哥？” “祝明日。” 祝明日的头皮一紧，祝逢喊他全名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嘴唇紧抿着，等待祝逢接下来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遇见的不是我你要怎么办？” “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本来是去那里看爸妈的。” 祝明日垂下眼，躲开祝逢审问式的视线。 祝逢拉起祝明日的手，视线落在他造成的伤痕。 “意外？明日，你的身上有太多意外。” 祝逢重新拿起药膏在那处伤痕抹上。 祝明日的视线中出现垂落的黑发，他习惯性地抓握在手心。 “我也不想的。”祝明日小声嘀咕。 “最近不要随意外出，还有，离你那个学生远一点。” 祝明日摩挲着手中顺滑的黑发，没有明确地答应。 “哥，那你明天可以替我去上班吗？临城这边的公司没多少人见过我，反正我俩都姓祝，都是陆叔叔的养子……” 祝逢手下的动作加重，成功听见祝明日的痛呼。 “不可以。” 第60章 “司玉呢？” 祝明日收回手凑到鼻子旁，一股浓烈的药味弥漫在他周身，他嫌弃地放下手，问起祝逢话中提到的人。 祝逢将药膏随手放在桌面，侧身回眸瞥了一眼祝明日后收回视线，伸手去拿被祝明日放下的姜汤。 祝明日只当祝逢不记得司玉的名字，详细描述了一番：“就是你提到的我那个学生，他会怎么样？” 握入手心的陶瓷杯泛着温热，杯内深色的姜汤随着杯子的移动荡开涟漪。 祝逢将杯子塞入祝明日手中，热源离开他的掌心，他的手指蜷缩，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 雪白羽睫下的翠色的瞳孔不染纤尘，世界的阴暗面被隔绝于外。 祝逢的喉结上下滚动，弟弟今天的问题总是难以给出答案。 第65章 压抑着的话语被他斟酌再三，祝逢还是不忍心打碎他花了快二十年的时间亲手给祝明日建造的象牙塔。 “我也不清楚，不过只要他不再管不相干就应该不会遇见今天的事。” 肯定不可能，司玉如果真能做到他就不是司玉。 但这句吐槽，祝明日暂时不能和祝逢说，至于漫画剧情中祝逢针对司玉的剧情则被他选择性遗忘。 目前的他自有其他烦恼，祝明日苦恼地盯着重新回到手里的姜汤。 袅袅升起的热气伴随一股辛辣的气味，连同萦绕在他鼻尖的药味都被覆盖。 而祝逢收拾完药膏，靠在桌子前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的动作。 祝明日屏住气，将一杯的姜汤灌入口中，甜味和辣味夹杂一起凌虐他的味觉，但一股暖意伴随着姜汤下肚从周身散发。 祝逢坐在祝明日旁边的沙发，两人手头忙着各自的工作，暖黄昏暗的灯光印照两人之间，仿佛七年间的时光不过是一场旧时遗梦。 祝明日手中捧着手机，看似翻着陆钧怀的交代事项，实则视线落在只有他可以看见光屏。 光屏中的漫画显示出更新的新剧情正是他和司玉在墓园遇见的场景。 ——司玉的周围笼罩着大雾，四周的环境在漫画中被刻意压暗，压抑紧张的情绪在画面中弥漫开。 司玉的人影旁出现几个拟声词。 “砰砰” 代表他此刻过速的心跳。 漫画采用倒叙，先回忆一番司玉突然出现在这幅画面的原因，祝明日快速翻阅这段剧情。 翻到下一页，一只放在黑白色漫画显得格外惨白的手搭在司玉肩上。 屋外又是一阵惊雷声，配合着面前被他放大的光屏上的画面，祝明日浑身抖了一下，双手捏紧手机，消息框中被输入一段乱码。 懒人沙发中颗粒摩擦的声响吸引祝逢的注意，他从组织的事宜中抽出神，关注起一旁祝明日。 伸出手自然地捋平祝明日头发中惊到炸起的毛毛，轻轻地往窝在懒人沙发中矮上一截的脑袋安抚地拍了拍。 面前的光屏在翻页停止后浮现起弹幕。 [woc！！！］ [侦探漫秒变恐怖片］ [吓得我手机砸在了脸上，好痛wwww］ 祝明日回过神，转过脸看了眼收回手注意力重新回到工作的祝逢。 庆幸光屏只有自己能够看见。 否则被自己吓到的社死现场就要被人直观了。 “宿主，我看见了哦。” “005，你只是个统，没事哒。”祝明日安慰完自己，目光回到漫画上。 下一页光屏中的画面单独呈现出一双眼睛，依旧是黑白的画风，唯独眼瞳处被涂抹上绿色。 [梅开二度］ [虽然yy你的眼睛画得很好，但放在这跟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 往下翻去，漫画跟随司玉的视线转移视角，露出蹲在司玉身后的祝明日。 不同前两次在漫画中或张扬或狼狈的出场形象。 司玉眼前的祝明日头发垂在额前，仿佛能感受到松软的手感，脑袋微微侧着，缠着纱布的左手搭在膝头，而伸出的右手处于缩回一半眼神略带疑惑地面向镜头。 [下次换个阳间点的出场好吗］ [好乖的宝宝，麻麻一口就能吃掉］ [私密马赛，忘了重制版还有其他绿眼睛角色］ [乖宝，麻麻竟然认错了你］ 漫画中的司玉在看清他的脸后紧绷的神经有一瞬松懈，心头一瞬间的联想被危险的处境冲散。 漫画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他将现实中无法捕捉的细节直接摊开摆放在面前。 祝明日并不惊讶司玉将他和别蛛联系起来，他和别蛛外貌上确实存在相似的部分，只是他异于常人的特征很好地将这份相似冲淡。 且得益于他和司玉先建立联系，并勉强在司玉心中留下个好人的印象，这份相似感只会被司玉当作巧合，除非“巧合”这种东西接连不断出现，勾起侦探旺盛的好奇心。 祝明日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不免开始期待漫画家接下来如何安排将他的身份推到司玉面前的剧情。 漫画跟随司玉的视角移动，祝明日能看见现实中看不见的信息，司玉发出临时有事的信息，收件人是许真安。 这一话漫画结束在他司玉分开逃离的画面上，与之衔接的下一话便是宵游在司玉面前暴露身份又带走司玉手中的线索，并提醒司玉远离组织，至于和司玉同行的祝明日，宵游给出会尽力保下人的承诺。 许真安在宵游和司玉分别后开车出现，两人就司玉应不应该隐瞒的事情发生争吵，给读者暗暗撒了一波糖，便在车内等待祝明日的身影。 最后几页便是祝明日离开墓园发生的事。 漫画却并没有结束，往下翻去新的一话赫然出现，祝明日只当是事件结束后司玉的日常。 瞳孔却在接触到光面画面后紧缩。 新一话的漫画没有再跟随司玉的视角，反而画了他奔跑在墓园的画面。 不过漫画没有画出他和祝逢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在他喊出对祝逢的称呼。 漫画下篇转回许真安和司玉之间的谈话。 司玉在和许真安说开后，对着许真安提起祝明日：“我觉得祝老师有些眼熟，算了，应该是我的错觉。” 他口中的话语虽然轻轻揭过，但在脱离危险的处境后却分散出更多的心神去思考这件事，心底隐隐埋下颗怀疑的种子。 但祝明日知道司玉揭开他的身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漫画的作者已经将他身份放到明面，没道理会让笔下的主角一直蒙在鼓里。 不过仅凭漫画中意味不明地出现称呼，他在其中能做的手脚可不小。 毕竟他在得到系统的那一刻，就不再只是棋盘中任人摆布的棋子。 宵游的出场，和祝明日阵营疑似转变，论坛中也是热闹一片，出现不少新帖。 祝明日随手点进一条关于他新帖。 主楼：前段时间还看论坛大佬推测祝明日是为了平衡战力出场的新角色，原来是为组织加战力吗？ 3楼：司玉这边复活一个邱续，组织那边新添祝明日，yy确实在平衡战力没错[苦笑.jpg] 7楼：可是宵游没有认出祝明日的身份，所以我还是可以梦一个祝明日是主角阵营的对吧 8楼：打破楼上的幻想，组织不认识自己人也不是没有，那么多人宵游不可能都认识 9楼：所以果然还是无法逃脱瞳色相同就沾点关系的定理吗 17楼：为什么大家都默认祝明日是组织的人，剧情不是只画了祝明日喊了别蛛哥吗 18楼：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19楼：所以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不是知道了别蛛的真名 20楼：原作留下的坑终于要填了吗[泪目] …… 45楼：话题歪了啊喂，所以现在只能知道祝明日是别蛛弟弟，至于是不是组织的人还锤不了 46楼：这样也能解释别蛛之前绑架的案子对待祝明日的态度 47楼：是啊，对待弟弟和其他人当然不一样了 48楼：但就陆均怀和别蛛的谈话，他知道地绝对不少，一家子都不简单 49楼：啊？那别蛛也是陆均怀养子？ 50楼：这倒也不一定 51楼：yy挖得坑更多了 59楼：但这次祝明日出场帮司玉逃掉别蛛的捉捕，也没有说兄弟就要站在同一立场吧 60楼：闻到刀子的气息 61楼：赞同59楼，而且祝明日是组织的人，能被绑架还伤得这么惨？ 62楼：虽然和楼上观点一样，但我还是要反驳一句，明日那时候发烧了战力肯定有所削减，看新一话不是和别蛛打得有来有回 65楼：62楼请摘掉你的滤镜，那明显是别蛛放海的结果 66楼：还是第一次见别蛛动手是等人缓过来才动手 …… 祝明日关掉帖子，不再自取其辱观看论坛中观看一群人讨论自己的战力。 总归漫画战力的第一梯度有祝逢的一席之地。 手机早已不知道何时熄屏，他在祝逢面前不会有太多的防备心思。 论坛中提起的绑架事件反倒再次勾起他对那个梦的记忆。 梦境没有随着时间模糊，梦境中的血色反倒愈发浓烈，四周被白雾笼罩的场景也在每次回忆中被填补上缺失。 祝明日眼神中透出迷惘，越发不确定梦境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记忆。 他侧眸回望这被暖光包围的祝逢，光影朦胧间祝逢突然侧过视线，一边眉梢微微挑起。 “怎么了” 祝明日摇摇头，咽下心底的疑惑移开视线。 翻出孔岁的联系方式，输入让孔岁帮忙查找的信息，按下发送键前双手顿住，将消息删除。 从联系方式中翻找出另一个联系方式发送委托。 第66章 第61章 办公椅一道人影双腿交叠，裤脚随着他的动作上移露出脚踝。 祝明日手肘撑在桌面，板着张脸盯着面前面前的手机，仿佛手机中的信息是棘手的公事。 助理进来就看见祝明日这副模样，一时间没敢出声打扰。 祝明日看着手机中传来的资料，和陆钧怀给出的答案毫无差别。 垂下眼挡住眼中的怀疑，梦境给他的感觉越发真实，他仿佛能闻到其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味。 但手机传来的消息又在提醒他那不过只是一场梦。 梦境的真实感造成的巨大割裂感拉锯着他的内心。 当个噩梦遗忘仿佛是他维持现状的最好选择。 但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忘掉，那就他失去的记忆一角。 可他反复回忆却再也寻找不到更多的记忆。 既然他是在看见相似的场景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那只要刺激够多，说不定能找回缺失的那部分。 祝明日绿色的眸子映出联系人上司玉的名字。 而哪能找能到相似的场景，身为侦探的司玉身边当然不会缺少。 祝明日将手机扣在桌面，微微抬头目光移向进来的助理。 助理见祝明日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开始他的汇报，离开办公室前不忘提醒：“今天下午您预约了医生复查手上的伤。” 视线扫过左手上雪白的纱布，祝明日想起是有这回事，将手中的工作处理完，提前给自己下班。 医院电梯内，祝明日站在仅有他一人的电梯内，等待电梯门地关闭。 电梯门闭合的缝隙间出现一个远处匆匆赶来的身影。 祝明日抬手按下开门键，即将关闭的电梯门重新敞开，那道身影顺利进入电梯。 “麻烦帮忙按一下5楼，谢谢。” 进入电梯的人站稳身体后看见站在按键前的背影，轻轻出声。 祝明日听见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食指按下标着数字5的按键，按键的周围散发圈白光，他转过身看向声音的主人。 慌张赶上电梯的人影还没注意到祝明日的视线，正偏头整理滑到手肘的单肩包，披散的长发垂下几缕黏在她的脸上，被她随手拨开。 祝明日看清发丝下的那张脸，正是上周才见过面的许真安。 不等祝明日开口，许真安整理好因为赶路变得凌乱的挎包，转头时正巧和祝明日对上视线。 她的眼中染上惊喜的神色，显然对能在这遇见祝明日感到诧异。 “祝老师，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祝明日在心中暗暗点头，确实有些巧，希望不是漫画剧情的安排，哪怕他希望借助司玉身边的案件找回记忆缺失的部分，但绝对不是今天。 “我今天来复查，你是？” 他注意到许真安不像生病的模样。 “是我有一个客户住院，我来和他详谈。” 许真安的话音落下，电梯停止上升，两人的视线移向电梯即将打开的门。 她正要和祝明日道别，视线的余光捕捉到电梯门旁上方的楼层数却还停止在4的数字上。 许真安没有起疑心，只当四楼有人要乘坐电梯。 但电梯停止移动后，两人等待了一会儿也不见电梯门打开。 头顶明亮的灯光闪烁几下，许真安一手抓紧包带，脸上也严肃起来。 祝明日眉心蹙在一起，伸手去按电梯上的紧急呼叫键，同时出言安慰许真安。 “应该是电梯故障，等维修人员过来就能出去了。” 紧急呼叫键被按下后，出声口传来几声滋滋的声音便没了动静。 他尝试和话筒对面沟通目前的状况，但出声口没有丝毫回应，电梯的轿厢内安静地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看来紧急呼叫键也用不了了。”祝明日还算镇定边说边掏出手机，“这里还有紧急联系号码......” 他的话突然顿住，手机上的信号艰难地停留在一格。 祝明日向后侧过头，朝着许真安展示手中的手机：“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许真安也从包中拿出手机，左上角空格的信号让她内心升起几分不安，她朝着祝明日摇摇头：“我的也没有信号。” “看来要等人发现我们才能出去，医院中乘坐电梯的人不少，过不了太长时间就会有人发现电梯的故障。” 他给许真安一个安抚的眼神，许真安升起的不安被他平静的叙述缓解。 祝明日周身依旧是淡定的情绪，实则调出光屏翻看起漫画的最新章。 如果是他一个人遇见电梯故障，他可能会当作普通的事故，但电梯中另一位可是世界的主角之一。 而判断是否出现新的案件，只需要查看漫画是否更新。 幸好系统不需要像手机一样需要信号，祝明日凝视着漫画崭新的一章加载完成出现他的眼中。 新一话的开篇邱续、陈孑和许真安以及他的身影出现封面。 看见他和许真安的身影时，祝明日确定他和许真安目前遇到的问题是被卷入案件。 新一话的标题排布在封面的上方。 ——灭口？侦探的抉择（上篇） 标题隐隐透露出几个信息，祝明日将注意放在前面被放大的两个字上。 谁要去灭谁的口？ 压下心底的疑惑，祝明日转头从漫画中寻找答案？ 漫画的第一页邱续吸着豆浆出现，他随手拿起放在办公桌一堆文件上的信封。 信封上只标注【邱续收】几个字。 邱续没有找到找到寄件人，放下豆浆，正准备拆开信封。 一只手画面外伸出抽走邱续手中的信封。 戏谑地玩笑声在邱续耳边响起：“粉色的信封，邱警官这是又收到感谢信了？” 陈孑的脸出现邱续面前，手里还捏着那封信。 “不知道，刚来就看见放在办公桌上。” 陈孑听着邱续的话，翻看一遍信封的外壳，同邱续一样只在上面看见三个字，字体是打印出来的字迹，无法推测写信人的特征。 陈孑把信还给邱续：*“你自己拆吧。” 邱续接过信封，撕开封口，将里面的信纸倒在手心。 信纸被他展开，露出里面的内容，他本来还没多多少精神的眼睛在理解纸上的内容后瞬间瞪大。 陈孑了解邱续，见到他脸上露出的表情，不免好奇：“怎么了？信上写什么你这么惊讶。” 邱续收起信：“你和我一起去找局长，出事了。” 陈孑收起疑惑没有犹豫跟上邱续离开办公室的步伐。 走廊上两人撞到了做完好人好事前来做笔录的司玉，最后前往局长办公室变成三个人。 信纸被局长搁在桌面，上面的内容呈现给给漫画前的观众。 【亲爱的邱续警官 我在临城留下了两份送给你和临城人民的礼物 我将与你共同见证灿烂的烟花 期待你和烟花地绽放】 和信封表面的字体一样，全部是打印出来的字迹。 局长抬眼目光直射邱续率先开口：“你对这封信的寄件人有头绪吗？” 邱续心底早有答案，此刻没有把答案藏在心底，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怀疑是七年那个炸弹犯。” “是七年前商场那场案件吗？”司玉发问。 邱续点点头。 司玉拿起被压在预告信下的纸张，上面有凶手留下几句意味不明的话，暗藏着炸弹摆放的位置和爆炸时间。 局长很快将事情安排下去，哪怕目前只出现一封预告信，但也做不到轻视信上的两份礼物，联系到七年前的案件，发现里面的相似之处后，很快专案组被设立。 众人拿着分发到的暗语思索其中的线索时，邱续却有些思绪不宁。 陈孑注意到邱续的状态，低声询问他：“你在想什么？” 邱续抬眼，眸子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当年拆解炸弹不止我一人，炸弹犯给我寄了预告信并提出报复我，那当时在场孔岁和祝明日会不会也遭到报复” 两人的讨论引起其他人注意，其中不乏不了解当年案件的队员。 而司玉作为顾问参与到这起案件中后便和专案组一起推测暗语中隐藏的线索，此刻听见熟悉的名字也从思考中抽出神。 “当年，祝老师也有参与到这起案件？” “对，当时还是孔岁拆得另一枚炸弹。”陈孑在旁边解答。 “另一枚炸弹？当年的案件不是一枚炸弹？” 司玉彻底从暗语中抽离，抬起头看向出声的人。 “虽然公布的只有一颗炸弹，包括炸弹犯也给我们错误情报，但当时祝明日意外在现场发现另一枚炸弹，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行动会给出可能不止两枚炸弹这个猜测。” 邱续向司玉解完惑，从他的位置上站起声：“你们先忙，我去联系他们，顺便找局长要点人手去他们所在地排查。” 第67章 司玉很快推测出第一个地点，陈孑和邱续率先出发。 上篇到这里就结束，祝明日也算明白他和许真安被卷入什么案件，看来这次是他牵连无辜的人。 不过他记得原著漫画中，炸弹犯只设置一个爆炸地点，那么多出来的炸弹他参与到其中改变带来的蝴蝶效应。 但标题中的灭口和目前的剧情好像关联不大，心底的声音在提醒他不对劲，但他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放在如何脱困上，心底的怪异感被他暂时忽略。 第62章 祝明日眼神在电梯中扫视，目光划过狭窄的电梯最后停留在角落原本不算突兀的一张供不能久站的病人使用的凳子上。 凳子的大小内部掏空后完全可以放下炸弹。 他仰头注视着上方金属表面倒映出略微扭曲的面孔。 思索他该如何合理地告诉许真安目前有个炸弹和他们共处一室。 时间在电梯内一分一秒流逝，祝明日甚至能幻听到炸弹倒计时的声音，距离他们被困电梯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也确定除非司玉能推测出这枚处于暗语外的炸弹地址，不然应该不会有人找到他和许真安。 …… 另一边，邱续看着队员依据司玉推测的地址排查的动作，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用手机向祝明日拨出电话。 但一连几个电话都无人接通，邱续心中涌起担忧，听着耳侧再次挂断的电话，转而向孔岁拨打。 孔岁的手机响起声音，前方的人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他顶着自家老板的视线拿出手机，祝逢看清手机上的备注脸色不是很好看。 铃声在空荡的室内回荡，孔岁不认为在老板的面前接条子的电话是个正确的选择，正准备挂掉。 “接通，把免提打开。” 孔岁即将触碰挂断键的手指移开，按下接通键。 邱续的声音从手机传出：“孔岁，你现在在哪？” 一句话把正在干活的孔岁问得后背冒出冷汗，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抓。 但好在邱续在听见他不在临城后像是松了口气，孔岁几乎是同时松下那口气。 但他刚松下的气在邱续的下一个问题出口后再次提起。 “明日有和你在一起吗？” 孔岁抬头看了眼淡淡看着他的祝逢，不知是他错觉，他看见那双绿色的眼底冒起冷气。 祝逢给他比了个如实回答的口型。 孔岁放心开口：“没有，明日这个时间应该在公司上班。” “你能联系上他吗？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邱续话中焦急的语气电话另一头的两人都能听出。 祝逢按下静音键：“问他出了什么事？” 静音被祝逢取消，孔岁按照祝逢指示开口。 邱续考虑到孔岁也在七年年参与那场案件，便将今天发生的事解释一遍。 祝逢耐心地等着邱续说完，重新按下静音键，视线落在自己手机中的定位。 “他在医院，你把助理的电话给他……” 祝逢视线移到孔岁的身上：“你现在回临城。” 邱续在孔岁那得到祝明日助理的联系方式后，得知祝明日前往医院的消息后，心中的忧虑更甚。 但不远处的警员传来炸弹已被排查到的消息。 他将这个消息转告给陈孑，自己则换上防爆服，柃起工具箱往炸弹位置走去。 临城地图摊在桌面，上面散落几张复印的白纸，司玉对另一处地点也有了推测，他跟着警员前往另一处炸弹地点，坐上车后本该松口气的他心底却涌起失控感。 邱续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多出的一枚炸弹。 地图密密麻麻的线路映入他的眼睛，爆炸犯给出的线索在他脑海回荡。 是否还存在一枚被隐藏起来的炸弹。 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做出论断。 推测出来的目的地车程不过二十分钟左右，脑海中的思绪转了几圈，依旧如同杂乱的毛线团找不到线头。 司玉推开车门，心中暗暗思索邱续说的那句话。 身后响起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司玉向后望去，接到消息后赶来的陈孑晚他一步赶到现场。 两人把已得知的消息简单互通一遍。 “你是说祝老师自从去医院后就联系不上了？” 午后刺目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司玉的眉骨下方落下一道阴影，衬得他脸色有几分难看。 而他的心情确实如同脸色般不太美好。 他记得许真安今天也去了同一家医院。 “已经安排前往医院找他，同时排查存不存在那枚炸弹。” 陈孑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多好，两枚炸弹的出现和未知的炸弹疑似出现在医院这种人员密集且不方便转移的地方，无论是哪个都够让他头疼。 “现在还没有炸弹犯的消息……” “我要和你一起进现场。”司玉打断陈孑的话，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陈孑。 陈孑看出司玉脸上的认真提醒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炸弹上说不定会有炸弹犯留下的线索。” 司玉虽然忧心医院的情况，但他知道自己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抓住炸弹犯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两人来到炸弹附近没多久，司玉蹲下身查看被安置在作为装饰盆栽后的炸弹脸色严肃。 “如果加上那枚未知的炸弹，炸弹犯从哪里能拿到这些炸药，单这一处的分量就看起来不少。” 他没有想从陈孑身上得到回答，问出口的问题更像问自己。 陈孑拿出工具，动作缓慢拆开上面的盖子。 他将盖子搁置在一旁，司玉抬头观察炸弹内部的构造。 炸弹上的倒计时还剩下漫长的时间，两人都没有慌张的情绪。 室内很安静，陈孑没有出声打扰司玉的思绪，只剩倒计时滴答滴啊的声音。 通讯器传来消息，陈孑按下接通键，邱续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 “小孑，找到第二枚炸弹了吗？” “嗯，你那里结束了” 邱续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出，夹杂着电流的声音。 “没有，我在拆弹的时候发现一个装置，看起来和炸弹毫无关系，但我拆下去的时候发现它连接炸弹的引爆点，我怀疑不是遥控接收器就是和其他炸弹关联的引爆器。” 邱续盯着面前被剪短一部分电线的炸弹，将装置的位置和外形描述给陈孑。 “你注意一下你那边的炸弹有没有，我担心这几个炸弹是连接在一起的，一旦拆除一个会引爆另一个。” 陈孑按照邱续的描述，片刻就发现一个不起眼的装置。 “是有一个。” 知道消息的三人面色都不是很好。 邱续防爆服下脸颊划过一滴汗珠，他顿了顿：“距离倒计时还有时间，医院那里还没有消息，我先打个报告。” …… 被困在电梯内部的祝明日视线再次不经意在炸弹的位置划过。 他和许真安靠在电梯内的扶手旁等待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救援。 祝明日视线往电梯的顶部扫去，他记得有些电梯会在顶部留下通风口的位置。 虽然通风口不会很大，但离开电梯内部手机说不定能接受到信号。 视线停留在炸弹位置的顶部，那里正是通风口的位置，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眷顾他的。 他侧眸望了眼许真安，应该说漫画家还是爱他的主角的。 通风口不大，哪怕他在成年男性中偏瘦弱，也绝对钻不出去。 视线中的许真安看上去骨架不算大，应该勉强能通过。 他还是要率先把无辜卷入这场报复的许真安送出去。 身上过久停留得视线引起许真安的注意，她回望向祝明日目光流露出不解。 祝明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发卡吗？” 许真安跟着祝明日的动作摸到耳侧的黑色发卡，虽然不了解祝明日的用途，但拆下发卡递到祝明日手里。 “祝老师怎么知道我别了发卡，按理说它很隐形。” 长时间被困在狭窄的空间中，日常的话题被提起冲散些许空间中的沉闷。 祝明日接过黑色的发卡：“虽然正面看上去头发只是被别在耳后，但动作大头发也不会移动，你跑进电梯后头发也没有乱我就猜到了。” 祝明日拿起发起移动通风侧下方的位置，仰头观察通风口的位置。 许真安的目光跟随祝明日移动：“祝老师还在这方面有所涉猎吗？” “嗯，以前帮别人别过。” 祝明日含糊应下，视线确定接下来落脚的地方。 直接踩在炸弹上方，他暂时没有那么心大，视线停留在扶手处。 “是帮女朋友吗？” 祝明日的动作顿住，对许真安的误解也不意外。 毕竟别发卡在异性中算是比较亲密的行为。 第68章 “不是，是我养得一只黑色长毛猫。” 祝明日撑了一把扶手，蹬着墙面踩在扶手之上，身手如同他口中的长毛猫般灵活在扶手上站稳身体。 许真安看着祝明日灵活的跃起，好奇询问：“祝老师还养了猫？” “养了一只，但他想要弃养我。” 祝明日抬起手，发夹的一端抵住螺丝逆时针拧动。 许真安站在不远处，从祝明日的一系列动作中明白他想做的事情。 几颗螺丝在祝明日手下么一会儿就被卸下。 “帮忙接一下。” 祝明日将拆下来的盖子递给许真安，将头探出通风口，发现他们目前位于四楼和五楼的中间。 “看来还是需要联系救援。” 他朝着下方的许真安描述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打开手机举到通风口外，漆黑的环境散出莹莹光亮，停留在一格的信号艰难地跳动，最后勉强向外迈出一格。 祝明日将他们目前被困的位置编辑成信息分别发送给不同的联系人。 消息前方的圆圈缓慢地转动，手机的屏幕在黑暗的环境中暗下来。 确定其中一条信息成功发送后他四下环视了一圈，轻轻一跃落回地面。 第63章 “救援的消息发出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祝明日没有关注他群发的消息到底哪条被成功发送，自然不会知道祝逢看见新收到的消息时候的表情。 孔岁刚离开不久，祝逢手中重新亮起的手机吸引他的注意。 手机解锁后，推送的消息框中显示出新接收的消息 ——【救命！！！被困……】 后面未显示的消息让祝逢心头直跳。 他抬眼视线在时间上扫过，目前他和祝明日分开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聊天界面，紧跟在消息后的地址和片刻前看过的定位重合。 太阳穴的神经仿佛突突跳，祝逢吐出一口郁气，将祝明日发来的信息转发给孔岁。 眼睛中的眸光转动，他敛下眼角溢出的危险，转身朝一个方向离去。 完全不知道祝逢已经得知他被困消息的祝明日靠着坐凳旁的扶手，仰头望向破开的通风口。 洞开的口外漆黑一片，祝明日收回视线偏过头，绿色的眼睛倒影着许真安垂头思考的表情。 他想起那枚大概率存在的炸弹。 “许真安，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祝明日的话音落下，许真安抬头撞进那双平和的绿色眼睛。 “声音？” 狭窄的电梯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只有通风口浅浅的风声。 许真安不确定祝明日说得是哪种声音，长时间处于逼仄的环境内无可避免产生的焦虑情绪，她能听见自己呼吸声下心脏跳动的声音浮现。 一道清亮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开。 “嘀嗒嘀嗒的声音。” 许真安按照祝明日模仿出来的拟声词细细分辨空间内的声音。 呼吸声和心跳声之间逐渐夹杂一道新的声音。 “嘀嗒” “嘀嗒” 许真安迎着那双绿色的眼睛点点头。 “好像是祝老师旁边的凳子传出来的。”听见声音后许真安很快锁定声音来源。 “是吗。” 祝明日俯下身凑近坐凳，耳边并没有听见他口中所说的“嘀嗒”声。 他所说的嘀嗒声并不存在，只是为了掩盖突然出现可以被许真安听见的声音。 他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笑意，以防漫画出其不意给他的表情来个特写。 系统的道具还真是不错，上次耗费他大量积分却放在箱底吃灰的【白日梦】再次派上用场。 完成许真安愿望得到的积分花到本人身上，祝明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确实是从这个凳子里传出来的。” 祝明日的面上一副原来是在这的表情，手上没有闲着。 靠近凳子研究起它的结构，发现凳子本身就能打开用来收纳杂物。 他伸手掀起凳子的凳面，露出内部的木板和放置的杂物。 许真安靠近几步，站在祝明日旁边弯下身打量着凳子内部的物品。 一个带着倒计时的盒子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内，她的脸色顷刻间刷白一片。 经常和司玉处理各种案件的她当然明白眼前的物品到底是什么。 祝明日在一旁窥视着时机，吩咐005关掉道具，使用道具时跟随时间飞速下降的积分落入他的眼中让他心疼不已。 还好上次完成许真安愿望的积分结算还算多。 许真安迅速回过神，伸手抓住靠近炸弹的祝明日往另一个角落退去。 哪怕这短短的距离根本改变不了炸弹爆炸时能完全吞没两人。 祝明日垂眸看着许真安握住他小臂的手，微微颤抖却紧紧抓住他并把他护在身后。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完全不逊色另一个主角，像棵树面对风雨的同时，伸出的枝桠为毫不相干的人遮蔽风雨。 哪怕她并不需要肩负这个责任。 世界选择主角还是有些道理的。 “祝老师，里面是炸弹，我们还是离远一些。” 许真安松开抓住他的手，认真向他解释。 祝明日正准备开口。 头顶的灯光再次闪烁，最后突然熄灭。 原先明亮的电梯内部霎时间一片漆黑。 祝明日眨了眨眼，适应着突然转变的光线，凳子的位置冒出猩猩红光，足以让他辨认位置。 眼前的许真安只剩下个模糊的人影，祝明日心底默默叹口气，对于乍然突变的环境和自己糟糕的夜视能力无可奈何。 倒是许真安对这突变的光线没有多大不适，适应了片刻便能看清大概的影子。 她回忆着在炸弹上看见的数字，对大致时间有个大概的打算。 片刻，头顶传来响动，被拆卸掉的通风口泄下一缕光。 “有人吗？” 五楼电梯口的位置几个被安排过来寻找保护当年涉案的祝明日的警员。 他们接到通讯，局里报警说是有人被困在电梯内，但因为这起爆炸案人手紧缺，便调派他们先去查看情况。 声音在空旷的电梯井内回荡，传到电梯内。 两人听见外界传来的声音。 许真安放大声音回应：“有，我们现在有两个人被困在电梯内部。” 上方听见回应，有一人见他们情绪还算稳定，出声安抚几句：“不用担心，我们很快救你们出来。” 电梯出现的故障一时半会儿无法维修，只能断电后人工施救。 电梯外的人很快确定好救援方案。 他们注意到电梯上方被打开的通风口，选择安排一人用安全绳降落到电梯顶部。 祝明日和许真安站在下方看着上面的人的动作。 确认那人在电梯顶部站稳后，才告知电梯内部出现炸弹的事情。 并非他们故意等到此时告知，而是担心有围观人群，如果大声告知反而会引起骚动。 听见消息的警员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他冲着耳麦将现场的情况一一叙述。 “你也听到了。” 陈孑询问盯着炸弹观察的司玉。 “嗯，是小安的声音。” “我不是说这个，他们被困电梯中，炸弹也在电梯内部，而且会拆弹的警员无法进入。” “我知道，你看这个。” 司玉并不像他面上的冷静，他又像是回到了被组织拿捏住重要的东西威胁，放弃成为侦探的那一刻。 他又把许真安卷到危险的事情里了。 陈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 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 那块狭小的屏幕仿佛能看见两人的视线。 在视线落到手机上时，亮了起来。 童谣的哼唱声从手机的扬声器中传出，经由变声过的声音显得沙哑怪异。 来点人显示“烟花大师”，几个硕大的字体浮现窄小的屏幕中。 陈孑在司玉动手前拿过手机接下电话。 两人的目光紧紧落在手机上，陈孑按下免提。 对面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出，沙哑难听，还带着一股腐朽味。 “我还在想电话什么会通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贸然出声。 “陈警官，司侦探，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是想要欣赏烟花？” 电话传来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陈孑先开口回应：“你是炸弹犯？” “陈警官这是忘记我的声音了，我可还记得你。” 确认了对面的身份，陈孑压下心底的怒气，按照惯例劝解了对面自首的话。 但他的话堪堪说了半句，就被对面打断。 “陈警官，这种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我打电话来可不是为了这个。 现在三颗烟花都被你们发现了，本来还以为你们在找到前两颗烟花的时候就会拆掉。 第69章 那样我就可以看见第三颗烟花的绽放了，虽然不是烟花绽放的最好时间，但看见白天的烟花也不错。” 电话对面的这句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炸弹犯的话意味一旦他们和邱续拆除炸弹，医院电梯内部的炸弹就会爆炸。 空气一时变得压抑，陈孑在一旁联系技术布的人员。 炸弹犯似乎能猜到两人的表情，戏谑道：“哈哈哈哈，无论先拆除哪两枚，最后一枚都会炸开。” 炸弹犯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冰冷： “顺便提醒一句，两位，还有那位邱警官，谁都不能离开目前的位置十米，一旦离开，上面的数字会在瞬间归零。 至于医院的电梯，我早就做了手脚，倒计时停止前，人只能被困在里面。” 炸弹犯说到后面变得有些兴致缺缺，似乎会这场必胜的游戏失去了兴致。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重新兴奋起来：“真期待你们会怎么选，要牺牲谁呢？ 哦，我听说司侦探的女友也在电梯里，是牺牲自己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还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呢？或者牺牲故事外的人呢？” 电话在炸弹犯的笑声中挂断。 电话挂断后黑掉的屏幕倒影出面沉如水的两人。 陈孑静下心，将目前得知的消息传递到外界，得知消息的众人情绪如同他们一般凝重，一时间谁都无法给出答案，只能尽快查找炸弹犯的身影。 司玉转动思绪，寻找破解之法，他瞥了眼倒计时，鲜艳的数字不断流逝，逐渐减少的数字压迫着他们的神经。 他深呼出一口气。 就像炸弹犯提到的，现在还没到炸弹爆炸的时候，总能有两全的法子。 他和陈孑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牺牲的人绝对不会是许真安/邱续！ 第64章 陈孑那边和炸弹犯通话时，医院内的电梯井中一条安全绳和安全背带被救援人员从通风口放下。 “你先上去，我好歹是你老师。” 安全绳顺着破开的通风口降落在祝明日和许真安之间缓慢摇晃。 许真安听完祝明日的话还想争辩几句，就听见祝明日接下来的话。 “而且通风口的大小我刚刚上去的时候比划过，我出不去。” 许真安听见这话才歇了让祝明日先出去的心思，拿过安全绳往身上套。 祝明日帮她固定好安全扣，在下方托了一把，上方救援的人员拉动安全绳。 狭窄的洞口，哪怕是许真安也只是勉强通过。 许真安被救出后，救援的几人安抚了几句还困于电梯的祝明日几句，重新探讨救援方案。 祝明日仰头看着许真安的身影消失在在视野后放下心。 垂眸观察着脚边的炸弹。 没有选择转移炸弹的原因很简单，担心运输途中发生意外导致爆炸。 疏散医院中的人群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对待能夺走这栋大楼中大部分生命的炸弹自然会更加谨慎。 头顶位置，探讨救援方案的声音忽然停顿。 骤然安静下来的空气惹得祝明日抽出注意放在外界上。 炸弹上的倒计时缓缓减少，但面对归零还留下不短的时间，匆匆的脚步声从窄小的通风口穿入。 直觉告诉祝明日外界必定是出了问题。 “祝先生请您稍等，我们商讨一个能让您安全出来的方法还需要时间，您不用担心，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声音在电梯井中回荡，拖出长长的回声。 祝明日回应的同时打开光屏中更新的漫画，准备通过漫画对外界发生的变故一探究竟。 炸弹犯和陈孑的通话落入祝明日泛起波澜的绿眸中。 炸弹犯设计的整场案件可谓是算露无遗，只要他自己不在这场案件结束前被抓住就能如愿看见血色的“烟花”。 漫画中得知消息的陈孑、司玉和邱续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唯独祝明日还是对于不知情。 虽然被置于事外，但知情的众人显然将他这一方排除在牺牲的人选外。 他的处境目前似乎安全下来，但祝明日隐隐察觉这场危险更像是冲着他的。 选择放弃拆除另外两枚炸弹并不代表电梯内部炸弹的倒计时会停止。 而这枚不会停止倒计时的炸弹被安置在卡在夹层的电梯中，一部外面的人无法进入的，只困住他的电梯。 除非有一位体型能够通过通风口的技术人员进入电梯拆除炸弹。 但炸弹犯不会忽略这个问题。 炸弹犯的想法比起七年前简陋的手法更有新意，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甚至被所有人都忽略的关键。 包括炸弹犯在内的所有人都默认祝明日并没有掌握拆弹这项技能。 但祝明日早在七年前那场案件后就借助系统学习拆弹。 脚边这颗炸弹大概率就是他人生中拆得第一枚真弹。 果然这项技能总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该说不愧是身为漫画的世界，今天的案件是他在短时间内遇见的第二起，而过去的七年他的遇见最危险的事情也不过宴会中不是冲着他的暗杀。 祝明日正打算和头顶的人沟通给他送一套拆弹工具的时候，方才还安静的空间爆发几声争执。 其中一道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孔岁的声音。 “先生，这边的电梯出了故障，你......” “我知道，我朋友被困在里面。” 孔岁蹲下身，拉了拉固定的安全绳。 “你的朋友我们会想办法，等等，这样很危险……” 孔岁单手拉住绳子，靠近电梯门，顺着漆黑的电梯井一跃而下。 衣角和发丝向上飘起，他双脚抵住一侧的墙壁稍稍借力，身体向后荡开。 松开攥在手中的安全绳，孔岁落到电梯顶部，和金属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祝明日透过狭小的洞口，看清孔岁的一系列动作。 “你下来做什么？” “救你。” 孔岁站在通风口旁，意有所指地看了祝明日身边的炸弹。 祝明日听见他的话，挑挑眉：“那你是要表演徒手撕铁皮还是缩……” 孔岁收回观察炸弹的视线，没听祝明日的废话，看过眼前的洞口。 一个闪身间，孔岁的身影落到祝明日眼前。 祝明日的话卡在喉咙中。偏偏孔岁像是才听见他的话。 “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祝明日闭上嘴。 孔岁狐疑地瞥了眼祝明日，注意放回炸弹上。 他伸手在随身带口袋中掏出几样工具，打算先将眼前的威胁拆除。 上方的噪杂声打断他的动作。 接到又有人进入电梯赶来的高风和探头望了眼电梯井。 赶来的路上他已经得知消息，但借着外界的光线，电梯顶上的景象被他纳入眼底。 “人呢？” “进到电梯内部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高风和劝导能孔岁先从电梯内离开。 却得到孔岁会拆弹的消息。 确认周围的人群疏散后，他做下让孔岁尝试的决定，同时告知了另外两枚炸弹内存在的特殊装置。 孔岁拿出一件工具，给祝明日也安排件事情：“帮忙打个灯。” 莹白的光线从手机射出，清晰地照出炸弹的全貌。 孔岁有条不紊地拆解炸弹，祝明日蹲在他的身旁，孔岁每步拆解炸弹的步骤被他看明白。 “等等。” 祝明日骤然出声打断孔岁的动作。 孔岁即将剪断电线的动作顿住，抽出一丝放在炸弹上的注意。 “怎么了？” “不找找他们提到的装置吗？” 孔岁像是没有理解祝明日的问题，视线在红点闪烁的摄像头上扫过，偏过脸落到祝明日那张位于阴影处的脸上。 “为什么要找？我需要做的只有保障你的安全。” 鲜红的倒计时散发的光映在孔岁的半张脸上，祝明日打光的手晃动，一时间那张脸完全被红光吞噬。 他楞了一下，眼下的孔岁看上去和往日不同，更像是露出世界的背面的模样。 说起来，那份关于孔岁的资料中，他好像没有看见孔岁的代号。 孔岁看清祝明日的表情，没有等待祝明日的回答，继续手上的动作。 “咔嚓” 最后一根电线被剪断，显示屏中鲜红的倒计时缓缓消失。 孔岁脸上红色的光淡去，只剩下手电惨白的光线映射在这个角落。 银色的金属表面倒映出两人被黑暗包裹大半的身影。 孔岁的声音回荡在这方角落。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这个选择中选出的牺牲品是你？” 手机的电量即将告罄，祝明日关闭手*电筒，电梯内重新变回昏暗的环境，连同墙面中的倒影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第70章 他眼中满是笃定。 “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祝明日不能告诉孔岁自己通过漫画得知了他们的选择，哪怕说来也会像005说得那样被当成疯子。 他只能用这一句话回答孔岁。 “你倒是信任他们。” 孔岁撇了眼祝明日，语气说不出其中夹杂什么情绪。 一道尾调上扬的声音冲散孔岁复杂的情绪。 光线不足的环境中另一道身影贴近孔岁，细小的银色反射出点点星辉，沉入孔岁黑色的瞳孔中。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可是会拆弹的。” 祝明日敛下眼底的思绪，青年的嗓音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我绝对要活下去。” 一只手按下暂停键，显示屏的画面静止。 祝明日那双盛满野心的眼睛停留在画面中心。 “别蛛，你看，你弟弟和我们是一样的。” 女人背对着祝逢靠在座椅内，目光落在显示屏上。 夹在指间的香烟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 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内的祝逢显出身形，绕到姬和身侧的沙发坐下。 “他和我们不一样。”末尾的三个字被他咬重音，仿佛就此便能划开他们之间斩不断的联系。 姬和没有理会祝逢的话，目光虚焦地落在手中把玩的遥控器，鲜艳的嘴唇划开一个弧度。 “他的野心可不小，你不怕他图谋过多。” “有野心是好事。”祝逢的视线扫过被姬和捏在手里的遥控器，“把东西给我。” 姬和举起遥控器放到眼前：“你是指这个？” 她的语气浑然不在意，“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有人想在今天看见烟花。” “boss知道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吗？” 听见祝逢话中提到的人，姬和终于侧眸看了眼祝逢。 “你知道的，只要收尾干净他不会管这些事，除非有人故意把这件事闹到他跟前。” 红色的唇瓣张张合合，姬和眼底神色正经起来，显然口中提到的人让她不得不认真对待。 “我们只是在帮组织扫尾而已，说起来还是你和宵游没有处理干净，就算闹得大一点，他也不会怪罪。” 姬和的视线移开落回显示屏上，语气夹杂着虚伪的怜悯：“可惜了，还以为自己逃脱了危险，没想到还是一颗在棋盘上即将被吃掉的棋子。” 第65章 “我们谁不是颗棋子。” 祝逢冷冷地呛了姬和一句。 姬和抿了口手中的烟，呼出的白色烟雾笼罩在她的周身，“所以我们都想坐上棋手那个位置。” 姬和的头向后仰去，抬手又吸了口烟：“你说对吗？我的，盟友。” 但显示器莹白的光线散射到两人身上，祝逢被光照亮的半边脸没有多余的反应，视线移向显示器中的祝明日。 姬和见祝逢不搭理她，眯着眼对着显示器中的人影做出评价： “他是和你不一样，比你会讨巧，还很聪明。” 她歪头将视线放到祝逢身上，“怎么样？要不要让你亲爱的弟弟成为我们的盟友？” 烟雾后的眼睛宛如伺机而动的毒蛇：“他会成为我们的助力，你也不用费心在组织中保下他。” “他和我们不一样。”祝逢语气古板无波，答案丝毫不变。 姬和眼底划过无趣，她摁灭手中还在燃烧的香烟，捏着遥控器的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按钮旁敲击。 “不一样？”她的目光在显示器和身旁的那双眼睛上游弋，“是不一样，太天真了点。” 她朝祝逢的方向抛出遥控器。 遥控器划出一道抛物线，被祝逢接住。 得到威胁到祝明日生命的遥控器，祝逢没有留下来的想法，起身往外走。 “别蛛，别让他影响我们的计划，不然，我不介意帮你下手。” 身后传来的声音迫使祝逢停下离开的步子，他回眸看了眼屏幕上的祝明日。 “今天的事，不要有下次。” 祝逢堵回姬和的话。 小巧的遥控器被攥在掌心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提醒他与虎谋皮的代价，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退路早已被堵死。 好在姬和得知祝明日的存在时他就留下了后手。 “哥，你怎么回来了？” 祝明日打了个哈欠，发丝在晨光中不规则地翘起，被他抬手摁下。 前天和他说过大概过半个月才能回来的祝逢正坐在客厅。 往大门迈开的腿调转方向坐到祝逢身旁。 祝逢手心中的东西反射出光线吸引他的注意。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祝逢斜睨了眼丝毫没被爆炸案影响到，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的祝明日，反手收起手中的物件。 “没什么。” 祝明日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哥，你不是说半个月后回来的吗？” 祝逢定定地看着祝明日也不开口。 祝明日却从这份沉默读懂祝逢的意思：“跟你的‘工作’有关，是我不能知道的。” 祝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移开视线。 祝明日小声嘀咕一句：“不能知道我不问了就是。” 他站起身的注意再次吸引祝逢的目光：“去哪？” “上班。”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祝明日回过身，对上祝逢投来的视线，绿色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祝逢叹了口气，对着人招招手：“这几天临城出了不少事，你今天不用去公司，怎么我们小祝总没有收到消息？” 祝明日坐回原位，撇了眼叹气的祝逢：“真的？” 祝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呼噜一把他头顶被他理顺的白毛。 透着无奈地声音在祝明日头顶响起：“哪里聪明了呢？” 祝明日还没从祝逢的话中反应过来，额头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下。 清脆的响声传出。 “呆了点，但是个好瓜。” 紧接着额头被弹的地方附上一只手轻轻揉了揉。 在祝明日反驳的话出口前，那只手伴随它的主人从祝明日身边抽离。 “去给你做早饭。” 接下的几天，祝明日几乎没出过门，祝逢倒是早出晚归，空闲的时候还会赶在晚饭前回来做饭。 漫画没有更新爆炸案接下来的剧情，但也没关于爆炸案造成伤亡的消息传出。 祝明日每天除了雷打不动接受祝逢的投喂，便是关注爆炸案的消息。 好似系统、漫画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旧梦，他和祝逢只是世界上普普通通的一对兄弟。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祝明日在一天早晨吃着祝逢留下的早餐时，对面的凳子被拉开，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起朦胧的睡眼视线落到祝逢身上。 “哥，你还在家啊。”还没苏醒的大脑下一句话不经过思考就从嘴里吐出：“是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吗？” 祝逢扫了眼还没清醒的祝明日：“吃你的饭。” 祝明日听话地喝了勺粥。 房间内只剩勺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一声门铃打破室内的沉默，也拉回祝明日的意识。 他搁下手里的勺子，看着祝逢去开门的背影，对到访的人感到好奇。 孔岁有钥匙，为了防止暴露祝逢，他不会邀请朋友到他家，真要上门拜访，他也会先得知消息。 至于祝逢，看起来不像是会有能上门做客的好友。 来访的人没过一会儿进入他视野内，还冲他打了个招呼。 “明日，好久不见。” 一身休闲衬衫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他有些牙疼地看着来人那张熟悉的脸，放下手里的勺子。 “陆叔叔，你怎么来了？” 总不能是知道他这几天在家过得太舒服了，抓他回去。 “来找你哥哥谈事情。” 祝明日见和自己没有关系，重新捏紧勺子。 祝逢关上门，带着陆钧怀进了书房。 祝明日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加快速度解决完面前的食物。 两人从书房出来见到祝明日换了身出门的装扮，陆钧怀撇了一眼祝逢，果然见祝逢的眉头蹙了一下。 “要出门？” 祝明日望向出声的祝逢点了点头。 “今天先不要出门。” “为什么？” “最近临城不安全。” 祝逢无法告诉祝明日，经过上次墓园和这次爆炸案，祝明日的身影已经进入到组织一部分人的眼里。 两人兄弟关系虽然没有暴露，但对于这个能在组织手里逃脱两次的人，不少疯子都妄想自己能够除掉这个组织的大患得到赏识。 暗处的豺狼可不会顾及能够逃脱组织两次追捕的人能否被他们拿下。 只看得见眼前悬挂的肉块，不顾一切吞之入腹。 第71章 哪怕别蛛弟弟的身份暴露会吓退一部分人，但随之而来更多的人会试图从别蛛身上撕下一块肉，甚至将他拉下那个位置。 “哥，你放心，我现在很厉害的。” “很厉害。”祝逢放缓语速重复这三个字，视线落到祝明日左手上的纱布。 祝明日缩起左手解释道：“那是个意外。” “你要让我再看你出一次意外？” 听见祝逢的诘问，祝明日找了个借口：“我也不是出去乱跑，是打算去上班，我都好几天没去过公司。” 他瞥向陆钧怀：“陆叔叔肯定不希望让我一直待在家里。” 祝逢的视线也落到正在喝茶的陆钧怀身上。 陆钧怀无意参与两个养子间的矛盾，静静地坐在沙发中喝茶，此刻被拉出来做挡箭牌。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视线率先移向祝明日，再接受到祝逢眼神，罕见地没有站在祝明日这边。 反而毫不留情地揭了祝明日的台：“没有关系的，明日，你最近可以待在家里，公司里的其他人不是吃干饭的。” 看见祝明日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抿了口手中的茶。 抬起的茶杯挡住祝明日幽怨的视线，陆钧怀只当没看见。 “二比一，反对无效，你今天留在家。” 祝逢摘掉祝明日头上的鸭舌帽扣到自己头上，目光移向还在喝茶的陆钧怀。 “陆叔叔，我们走吧。” 陆钧怀搁下茶杯，杯中的液体还剩下一半。 “明日，晚上见。” 陆钧怀告别祝明日，率先走出大门。 祝逢给祝明日留下待在家里的吩咐后，跟上在门口等待他的陆钧怀。 祝明日望着大门在眼前关上，不明白为什么不对付的两人今天突然串通好，还一起出门看上去有事处理的样子。 等人离开半个小时，他重新找出一顶帽子戴在脑袋上。 入户门打开又合上。 屋子内最后一人的身影也消失。 黑色的轿车后座，陆钧怀和祝逢并排而坐，陆钧怀看了眼手机上传来的消息，好心地开口： “明日出去了。” 他侧头看了眼并不意外的祝逢：“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我又没有折了他的腿把他关在笼子里，他要出门我当然拦不住他。” 陆钧怀点点头，看着祝逢冷凝的神色：“和你一样都不是很听话。” 祝逢掀起眼皮：“他要是听话，也不会成为您的继承人。” “你好像对这件事很不满。”陆钧怀露出困惑的神色：“我没有违背对你的承诺，反而还给了他很多东西。” 祝逢眼底划过讥讽：“他不需要你的那些东西。” 陆钧怀脸上的困惑更重：“可你还是放任他接近我……” 他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你是担心他恨你吗？” 祝逢逃离陆钧怀的目光紧抿双唇。 “可你瞒着他那么多事，就不担心他恨你。”陆钧怀没有管祝逢逃避的态度，问题更加尖锐。 “你为什么认为他不想知道事，好哥哥可不该帮弟弟做完人生的所有决定， 祝逢，明日是你弟弟，不是你。” “对，他不是我，所以您不该把他扯进这些事情。”祝逢压下眼底的暴戾。 “boss。” 第66章 祝明日和祝逢说去公司上班的话不算是假话，虽然他本想去找邱续打听爆炸案的后续，但得知人在上班，干脆去了公司，打算等下班再去找人。 他刚踏进公司大门，前台远远注意到他的身影在他往电梯的方向离开时拦住他。 “祝总。” 祝明日停下朝电梯方向走去脚步：“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有人来找过您，他说和您认识想见您，但您这几天一直没来公司。” 祝明日一时间也没有猜出前台口中的人是谁，他的社交圈并不广，和他认识的人多半有他的联系方式。 想要找他用手机联系比起到公司找他会更容易。 “他有说身份吗？” “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好像和最近出名的那个侦探同名，叫司玉。” 前台回忆着前几日的场景，脑海中浮现出来访者的名字。 和他认识的司玉大概只有身为侦探的司玉。 祝明日虽然不知道司玉能通过手机联系到他却到公司找他，但他隐隐觉得司玉找他的事和祝逢让他留在家里有关。 他打消了老实去上班的念头，询问前台：“他还有说什么吗？” 前台摇摇头，“没有，那位司先生只留了名字，见您不在他就离开了，不过他这几天都来找过您。” “他今天有来过吗？” “还没有。” 祝明日收起发消息寻找司玉的想法，对方既然选择每天来公司找他也不发消息，代表对方找他的原因不能通过手机交流。 他给前台留下一句：“他今天要是来了放他进来。” 祝明日进到办公室时，助理看见他出现的身影还有些惊讶，不过凭借良好的职业素养，面上的表情转瞬即逝。 原先应他负责的工作被交接，祝明日待在办公室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好在司玉没有让他久等。 敲门声响起，助理带着司玉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房间内只剩下祝明日和司玉两人。 祝明日给司玉倒了杯水，示意人随意：“听前台说，你这几天都来找过我，是有什么事吗？” 司玉环顾一圈四周，“这是不是说话的地方。” 祝明日跟着打量他的办公室，明亮宽敞，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地面，照出两人的影子。 “那我们换个地方。” 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头却见司玉还站在原地。 “不走吗？” “现在你不要上班？” 祝明日抬手拧开门把手，“能管我的不在。” 现在陆钧怀大概还和祝逢处理事情，而陆钧怀也明确表示他最好不要来公司，祝明日这话说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助理沉默地看着进入办公室时间不到两小时的祝明日和司玉一起离开。 车窗外的景色变换，逐渐变得陌生引起祝明日不太好的回忆。 祝明日偏头望向驾驶位的司玉：“我们这是去哪？” 但凡驾驶位上人不是司玉，他就应该考虑跳车了。 “我朋友的家里。”司玉也回想起那场绑架案：“不用担心，祝老师，我可不是绑匪。” 祝明日回忆着漫画的剧情，猜测司玉口中的朋友是谁。 但自从他的出现开始，目前的剧情比起原著相差过大，他无法确定司玉口中的朋友有没有在原著中出现过。 祝明日游离的思绪还未回拢，汽车已经在路边缓缓停下。 祝明日下车前，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辨认出目前所处的位置大概位于在临城的城中村。 祝明日认识这个地方，祝逢带他来到临城后的第一个落脚点就在这个城中村，只是比起十多年前，已经看不出当年的影子。 “祝老师？” 司玉站在一个巷子口，回身望着四处打量的祝明日。 祝明日赶紧跟上。 巷子不大，只能容纳两人并肩穿行。 墙边常年不见阳光处滋生出青苔，潮湿的味道混在植物独有的味道弥散在空气。 被时间模糊掉的味道并不令人讨厌。 祝明日落后一步跟在司玉身后，两人拐了几个弯，司玉带着他走进一栋墙皮有些剥落的居民楼。 采光并不好的楼梯间随着两人的进入，感应灯闪烁几下在两人头顶亮起。 两人顺着楼梯一路爬到六楼，司玉停在一扇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 客厅并不宽敞，但能看出被人收拾过，可空荡的房间除了刚进入的司玉和他，没有多余的人影。 “司玉，你的朋友呢？” “他不在，房子是他借给我的。” 司玉在祝明日身后进入房子，顺手关上入户门。 祝明日的目光落到发出声音的门上，通往外界的出口被关上，狭窄的环境只剩下司玉和他。 祝明日非但没有表露不安的情绪，反而一副好奇的样子。 “要说什么东西弄得那么神秘？” 司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转身进厨房端出两杯水，其中一杯被他放在祝明日面前。 祝明日端起水杯假意抿了口，重新将水杯放回原位。 司玉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窗帘缝隙投进的阳光落在茶几上，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祝老师还记得在墓园发生的事情吗？” “记得，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次的爆炸案背后也有他们的手笔。” 司玉平地扔下一颗惊雷，端起水杯缓缓喝着，留给祝明日消化的时间。 第72章 祝明日的眼底流露出震惊，并非是他的伪装，而是他确实刚得知这件事。 难怪孔岁会赶来得那么及时，难怪祝逢让他待在家里。 但墓园中只有宵游和祝逢在场，宵游是卧底还和司玉通过气，爆炸案不会是他做的。 至于祝逢，对其他人下手祝明日不会意外，但把他和炸弹放一起，他相信祝逢必然不会做这件事。 祝明日抬眼，透过光中的浮尘和司玉对视：“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提醒你他们背后的组织盯上了我们，这次爆炸案的炸弹就是对方提供的。” “他们背后的组织？” 司玉搭在大腿上的双手交叠，目光移到桌面的花瓶：“很抱歉把你扯进这件事来……” 青年的声音缓缓叙述这些年的遭遇，将他遇见组织的一系列案件隐瞒宵游的部分告知祝明日。 司玉所说的这些事，祝明日通过漫画了解的比他描述还清楚。 自然听出司玉隐去的事，瞬间猜到司玉口中的朋友就是宵游，关于爆炸案的事恐怕也是宵游透露给他。 “之前没有说这些事，是因为不想把你扯进这件事……”司玉嘴角露出个苦笑，“没想到还是把你牵扯进来。” 祝明日手指轻捻，面上虽然维持镇定的表情，但能让人看出他的不安。 他努力表现出普通人第一次得知这种消息时的模样，又不显得过于慌乱。 祝明日细微的动作落入司玉的眼里，他出声安慰：“祝老师，现在我已经掌握了不少他们的信息，总有一天会把他们连根拔起。” 对面的那双绿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让司玉想起商店里摆放的人偶镶嵌的玻璃眼球。 漂亮但空洞。 祝明日身上散发的不安情绪太过明显，以至传染让他生出忐忑的心情。 但随着笑意被注入，那双眼睛染上生机。 “我相信你。” 司玉正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祝明日的话锋突然一转。 “你就不担心我为了活命背叛你？” 琉璃般的眼瞳处在阴影里，泄露出一丝疯狂。 “他们应该不会拒绝陆家继承人的投靠。” 司玉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楞了一下随机笑起来：“不，你不会。” 想吓人但失败的祝明日也没料到司玉会这么信任自己，他收敛眼底的情绪恢复成平日的模样。 “你倒是相信我。” “祝老师不是也相信我吗？” 祝明日目睹司玉认真的态度思绪一瞬飘远。 他能借用漫画的上帝视角知道司玉的为人也没有交付全部的信任，司玉却把自己几乎抖落了干净。 司玉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祝老师还记得那天在墓园追你的人吗？” 见祝逢被提起，祝明日收敛情绪，淡淡地回答：“记得。” “他的眼睛和你的有点像。” 司玉说这话的时候暗暗观察祝明日，而祝明日的情绪波动还没有听见炸弹案和组织有关大。 他心中无端的怪异感多了个理由被按捺下去。 “是吗？” 祝明日秉承着说多错多的想法，把问题反抛回去。 司玉打量着祝明日的眼睛和记忆中的另一双眼睛做对比，虽然眼尾都上挑，但眼前的这双眼睛明显更加圆润。 一番对比后眼型的差距反而减淡两人的眼睛的相似感。 “可能是你们的瞳色一样，会给人像的错觉。” 司玉自己给出了解释。 这个话题在两人间被揭过，司玉在提出送祝明日回去前突然明白祝明日身上不对劲的来源。 他咽下口中送祝明日回去的话，站起的动作显得突兀。 为了掩盖站起身的动作，司玉不着痕迹地端起面前茶杯来到厨房新接了一杯水。 第67章 祝明日趁着司玉离开的功夫，环视一圈四周的环境。 在司玉端着温水重新回到客厅后收回视线。 司玉回到原先的位置，隐讳地问出他发觉地不对劲。 “祝老师，冒昧问一个问题。” 司玉握紧手中的杯子：“你除了养父以外还有其他家人吗？ 组织的人可能会对他们出手。” 祝明日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源自于对方的身份，身为陆家的继承人，却从小独自生活在临城。 要知道陆家的产业在临城占比并不多。 祝明日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他的嘴角试图保持但还是耷拉下来。 “我也不太确定。”落寞的情绪笼罩在他周身。 祝明日的话过于模棱两可，但司玉没有出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他在我父母过世时失踪了。” 祝明日说得是祝逢明面的身份。 那场意外的报道中只有房主夫妻二人死亡，两个孩子失踪。 几行简短的文字挤在角落，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几声唏嘘后被人遗忘。 陆钧怀告诉他的故事中，他和祝逢的监护权在出事后就被转到他名下，但他却是一年后才被陆钧怀在某处孤儿院找回。 祝明日提起的哥哥又让司玉想起那双眼睛。 “有他以前的照片吗？” 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突兀，他继续补充：“说不定能帮你找到他。” “没有了，听说当时的火很大，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说？” 司玉在祝明日的话中捕捉到两个关键信息，其中一点是祝明日夫妇的离世是火灾造成的。 白色的睫毛半垂又抬起，祝明日陷入回忆一瞬后飞速抽离。 “那段时间的记忆我都很模糊，大部分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当年的事情留下来的痕迹太少，我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祝明日意识到现在就是验证他的梦是真是假的好时机。 他可以借助司玉的主角光环调查那场“意外”。 过于真实的梦让他难以相信派出的人搜集回来的资料。 但真的要将属于他和祝逢充斥着痛苦和血色的过去在漫画和司玉前展露吗？ 睫毛投下的阴影模糊眼底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坚定。 他直视着司玉的眼睛：“司玉，我想委托你一件事。” 司玉联系他们之前的交谈，揣测祝明日希望他能找到失踪的哥哥，脑海中再次冒出的眼睛让他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 “我想委托你调查我父母去世的原因。” 和他所想完全不同的话从祝明日口中吐露，司玉微微瞪大眼睛不过他很快从祝明日的话中得到信息：“你父母的离世不是意外？” 祝明日的眉心紧蹙，他揉了揉额角：“虽然报道上是说意外，但我最近好像梦到当年的事了。” 祝明日把梦中的事和司玉复述一遍。 司玉听完祝明日的描述若有所思：“你有找其他人调查过这件事吗？” “有，我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消息和报道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点细节。”祝明日面上浮现疲惫，“但我还是怀疑。” 他抬眼望着司玉，露出个勉强的笑：“如果你查到的消息还是没有变化，那可能真的只是个梦吧。” “委托我接下了，祝老师等我的……”好消息，司玉突然想起不管他调查到怎样的结果，对祝明日都算不上是好消息。 “等我的调查结果。” 离开的路上，两人再次经过阴暗的巷子，司玉装作不经意询问：“祝老师被收养后，为什么会一个人在临城生活，不和陆先生一起？” “当年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家本来要搬到临城的，我想看看我父母想生活的地方。” 挑不出毛病的回答，司玉最后的一丝不对劲散去。 炸弹案的消息从司玉口中得知后，祝明日也歇下寻找邱续探查消息的想法，径直回了家。 家里和他离开前一样，祝逢和陆钧怀都还没有回来。 祝明日没有看见祝逢的影子，而系统传来漫画更新的提示。 光屏上赫然是爆炸案的后续。 封面的下一页出现宵游的身影验证了祝明日对司玉如何得知爆炸案背后有组织干预的猜测。 宵游将他得到的消息和司玉互通一遍，最后提起祝明日的名字。 司玉注意到的事情宵游自然不会漏掉。 “你的老师和那位有点像。” 司玉迅速从脑海中找到宵游隐晦提起的人。 他细致地对比两人的五官，想起在墓园看见的那双眼睛，承认一个事实：“是有相似的地方。” 司玉抬眼看着侧前方站着的宵游：“你怀疑他？” “只是一个猜测。”宵游踱步到司玉面前的桌子前，将手中的一个细小装置放置在花瓶中。 花瓶中枝叶繁茂的花束正好掩藏他放进的东西。 第73章 司玉坐在沙发上看着宵游的动作麻利地将手里的东西隐藏在花瓶中。 宵游的动作过于迅速，以至于他没有看清宵游放进去的东西。 “那是什么？” “一个屏蔽信息的小东西，要是他们真的有关系，谁知道别蛛那个疯子会不会在祝明日身上装什么东西。” 提到别蛛两个字时，宵游的眉毛不耐地拧紧，显然别蛛对于他是个棘手的麻烦。 司玉瞬间明白宵游话中夹杂的意思：“你要把人带过来？” 宵游偏头看向司玉时表情恢复正常：“不是我，是你，我和他不认识，只会打草惊蛇。” 宵游收回整理花瓶的手，抱臂站在司玉面前：“别说你没有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他们只有长相相似。” 宵游挑起一边的眉毛：“难得看见你不是死咬着犯人找证据，你很相信祝明日？” 司玉避开宵游看过来的目光，“不是我相信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不仅没有证据，连案件都不存在。” “好，大侦探，那就把这次的调查当成调查是否存在的案件。” 宵游拍拍司玉的肩膀，开出一个司玉无法拒绝的条件。 “趁着这个机会刚好能洗掉他身上的嫌疑。” 两人把计划详细商议一番。 宵游最后补充道：“我会在附近保护你。” 漫画接下来的剧情便是片刻前祝明日和司玉的谈话。 祝明日草草看过这部分，漫画并没有截止在他和司玉谈话的结束。 司玉在送他离开后，重新返回那栋居民楼。 宵游的身影从一扇门后出现，径直走到桌边翻找出花瓶中的物件。 司玉进门后站在玄关的位置没有往里走去，将手中的钥匙放在鞋柜上后便打量起宵游的动作。 宵游回收完干扰信号的装置，回头望向杵在玄关的司玉。 司玉掀起眼皮：“我们间的谈话你应该都清楚了。” 宵游大拇指擦去干扰器上的水渍，他点点头：“祝明日所提到的事和我们调查他的过往大致能对上。” 他的话锋却一转：“不过他提到的哥哥，别蛛外表的年龄还是符合的。” “你没有打消怀疑？” “他可能不知情，但未必和别蛛没关系。”宵游收起干扰器：“祝明日小时候的资料太简略，能给出的信息不多，他自己也是用失忆一笔带过，我会亲自去查里面的问题。” 宵游上前几步拿走钥匙，他越过司玉，一手搭在门锁上。 “祝明日说的话我会去查证，关于他提起的火灾，先前调查的时候我没有把重心放在那上面，之后我会从上面着手。 火灾的调查交给我，你不要冲动行事。” 宵游对着司玉叮嘱完，拉开门抽身离去。 司玉并没有因为宵游的话就放弃自己的调查，他在宵游离开不久后也开始着手调查祝明日的委托。 漫画的剧情结束，祝明日得知宵游怀疑他的消息，为自己不久前和司玉的谈话松了口气。 他的话中大部分都是真话，至于祝逢的部分，他相信祝逢为了保护他，会将两人的关系掩盖得很好。 他的目光回到他和司玉描述梦境时的漫画*画面。 司玉和宵游都被卷入调查这件事，让他越发相信梦境的真实性。 尽管确定梦境的真实，他却愈发困惑。 祝逢为什么要骗他？ 被祝明日惦记的祝逢正跟着陆钧怀从某座建筑离开。 陆钧怀侧头看了眼调整口罩位置的祝逢：“我今天做的决定，你应该挺满意的。” 离开了建筑内部，祝逢没有和陆钧怀扮演上下属的意思，将口罩调整好就一头钻入车内。 陆钧怀了解祝逢的性子，但不妨碍他对此感到不满。 轿车内的隔板被升起，陆钧怀冷下脸：“祝逢，记住你的身份。” 祝逢的眼皮半掀，陆钧怀的大部分话在他这都没有多少威慑力，他的声音丝毫不慌。 “您呢？又是在以什么身份提醒我。”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都算是你的长辈。” 祝逢偏过头没有再反驳陆钧怀的话，车窗上却倒映出他嘴角嘲讽的弧度。 陆钧怀的声音却继续回荡在车内：“组织最近有异心的人不少，这次刚好处理掉。” 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你的人损失了不少吧。” 祝逢的瞳孔猛地紧缩，被帽檐挡住。 “安分点，我可是答应过你爸妈要照顾好你的。” 第68章 祝明日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咬着吸管吸了口手中冰镇的饮料。 刺目的阳光被太阳伞遮挡在外。 祝明日坐在伞下的阴影中，墨镜的倒影中映出邱续和陈孑的身影。 他微微侧过头，一个充气排球擦着他的头发往后飞去，银白色的发丝被排球掀起的气流吹起向后飘扬。 排球落在沙地上弹起又落下，最终落在一个距离祝明日不远的位置。 邱续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飘来的声音由于距离原因刚好能被祝明日听清。 “明日，帮忙把球扔过来。” 听见呼唤，祝明日抬手将墨镜往上推，刘海被墨镜固定在发顶，只落下几根发丝。 他转头看见身后不远处停止滚动的充气排球，认命地放下手中的饮料，踏出这片阴影，捡起球往邱续的方向扔回去。 “谢了。” 邱续接到球，祝明日活动了一下身体，换一片阴凉地继续坐着。 手中的装着饮料的杯子凝结出水珠滑落在在手指上，祝明日又吸了口饮料，汽水的碳酸气泡在唇齿间炸开。 他盯着重新开始打沙滩排球打两人。 说起来他此刻坐在这里喝汽水还是因为陈孑。 陈孑和邱续在爆炸案彻底结案后迎来了一段时间的休假生活。 陈孑某天去便利店运气碰上抽奖活动，抽到旅游券。 本来是他们姐弟三人一起出行，但是邱绮行程和他们有冲突，三人变成了两人。 陈孑和邱续排除一圈工作日不能够出行的人选，最后邀请了祝明日。 祝明日收到邀请的时候正值祝逢和陆钧怀都在。 而祝逢得知这个消息后，隔天帮他打包好了行李。 祝逢迫不及待让他离开临城的行为总让他觉得组织要有所行动。 但漫画上没有出现重要的剧情，司玉的重心放在他提出的委托上。 祝明日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接过祝逢递来的行李。 “明日，在想什么呢？” 一道声音打断祝明日的思绪，他抬起头和邱续疑惑的眼神对视上，陈孑也拿着排球跟在邱续的身后。 “不继续打排球了吗？” “已经到吃饭的点了，我们先回酒店吧。” 酒店的餐厅是海鲜自助，祝明日洗手后回到餐厅，远远看见位置上多了两个身影。 凑近后他发现多出的人中有一位正是他前不久想到的人。 座位在面朝过道方向的邱续看见回来祝明日，招呼道：“明日，你回来了，看我们碰到了谁？” 祝明日坐回自己的位置，听着邱续复述他们碰到司玉和许真安的过程。 “许律师最近接到这边的委托，刚好和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听完邱续的话，祝明日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要素过于齐全，加上司玉的出现，祝明日很难不去怀疑是新鲜的漫画剧情在向他招手。 而他的想法在餐后得到了证实。 司玉在他们分别前拉着祝明日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直抵关键地发问：“祝老师还记得你以前待过的福利院吗？” “福利院？”祝明日重复了司玉提到的地点，努力回忆了一番：“没有印象，虽然我知道有在福利院待过的经历，但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我自己连那所福利院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像是想到什么，眉心蹙起，绿色的眼眸望向司玉：“难道那所福利院和我父母过世有关系？” “还不能确定，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那所福利院就在这个城市？” “对，而且它二十年前已经关闭，最近被人接手准备改造后重新开放，新闻上有提到。” 司玉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祝明日，屏幕中显示他提起的新闻。 祝明日将整篇新闻翻看一遍，视线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许真安的身影出现在照片中。 司玉见祝明日停留在照片的位置，解释道：“小安接受的委托就是负责这所福利院转让的各项事宜。 二十年前它宣布关闭的原因也有些奇怪。” “除了新闻上提到的由于资金不足原因，福利院关闭的背后还有隐情？还是说资金不足就是为了粉饰它关闭的真正原因。” 祝明日根据司玉的话拆解出两种可能。 第74章 “福利院资金不足导致关闭的理由没有问题，它原先由一家企业赞助，但在祝老师你被从福利院接走的三个月后……” 司玉说到这顿了下，回忆起宵游发给他部分调查结果，瞥了祝明日一眼继续道： “资助福利院那家企业的话事人被人发现暴毙在家中，对于福利院的资助因此停止。 同时有传闻流出，福利院和资助人有非法交易存在，不过只是流言，没有得到证实。 按理说福利院失去资助后，不会那么快就关闭，但没隔几天福利院中又起了一场大火，造成了一定伤亡和建筑损毁，随后便宣布了关闭。” 司玉的话说完，空气有一瞬凝滞。 他收起祝明日还回来的手机，打破沉默： “所以我才会问你对当年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不过事发时，你也已经离开福利院了。” 虽然交由司玉调查，事件的真相大概很快能水落石出，但自己意识的过去，祝明日不想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他向司玉提出请求：“福利院还没有被拆毁吧？我想去看看，见到熟悉的环境，说不定能想起以前的事。” “福利院现在还维持当年火灾后的样子，我和小安明天会去福利院实地查看情况，到时候祝老师就以我助手的身份和我们一起。” “你竟然不是借许真安的身份被邀请的。”祝明日的话彻底搅散沉重的氛围。 “我现在可是小有名气的侦探，被邀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司玉突然想起件事：“对了，福利院被烧毁后的几年传出了闹鬼的传闻，明天说不定会遇见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邀请？”祝明日的关注点却有点偏离整题。 “咳咳。” 司玉咳嗽两声，“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正了正神色，“不过我更倾向于，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掩盖福利院背后藏着的秘密。” …… 祝明日告别邱续两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司玉碰面。 几人被司玉的委托人派人送到福利院门口。 福利院的管理人员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几人到达时正拿着串钥匙在福利院大门口等待。 “你就是宋先生派来的侦探吧。”管理人员上前几步来到几人跟前。 祝明日抬手指向身侧的司玉：“这位才是。” 中年男人摸了摸头顶，声音中带着尴尬：“不好意思，年纪上来后记性就不大好。” 他看了眼祝明日，把手中的钥匙拿出来：“我是管理这座福利院的人，姓李，你们叫我老李就行，这是这座福利院所有的钥匙，每把钥匙上都有标注是哪里的。” 司玉接过钥匙，“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老李冲着几人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年纪大了就不跟着你们折腾了。” 他说话间又往祝明日的方向扫一眼。 又压低声音，冲着几人神神秘秘道：“你们来这应该是为了闹鬼的事吧？” 司玉本就想从老李这打听消息，见人主动提起当即应下。 老李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你们就不该管这事，就在前两个月，有伙学生从围墙翻进来探险，一共三个人，两个人跑了，还有一个是第二天才被找到抬出来，听说醒来后受了刺激，只会说胡话。 你们之前也有人来查过，不过什么都没发现，那些接手开发的人就是怕再出事才找你们。”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许真安开口询问：“李叔，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老李拍了拍脑袋，不太确定道：“该有二十多年了……” 他看向祝明日，语气肯定了几分：“是二十多年了，刚开始我在这家福利院当义工，后来出了那些事福利院关闭，他们要个人守着，我干脆留在这了。” 司玉低敛下眸，思考老李的话： “你在这工作了二十多年，那‘闹鬼’的事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知道吗？” “就是福利院关闭没多久后，后面的几年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这几年倒是少了，也就前两个月那起。” 福利院要被人接手的消息大概从年初开始传出，而正巧没过多久‘闹鬼’的事件再次出现。 司玉越发确定那只‘鬼’背后存在一个人。 “‘闹鬼’出现的次数不少，你在这里工作有遇见吗？” 老李见他们听了这么多没有害怕的情绪，放心开口： “有啊，当然有。” “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 “记得，那会儿刚好是闹鬼的事最热闹的时候，一推人带着设备来探险。” 老李的声音把几人拉入那段回忆。 “那天傍晚，我照例去里面巡逻，福利院虽然关闭了，但每个星期还是要去巡逻一次，特别是那段时间探险的人多。 为了防止有人出事没人发现，我那段时间的巡逻变成了两天一次。 我巡逻到西边的医务室，听到动静就过去看，医务室的窗户下半边都贴了磨砂贴纸，但因为火灾的缘故有破洞的地方，我顺着洞看见屋里有个黑影。 起初我以为是探险的人，就去拧门把手让人不要在这危险的地方待。 但门刚推开就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我转头看了眼玻璃碎掉的地方，一回头那道黑影就不见了。” 第69章 祝明日几人听完老李的叙述，心中有了各自的想法。 但将医务室这个地点都记在心里。 许真安回忆起看过的资料：“当年起火的地方好像也是福利院的西边。” 老李的眼神往许真安的方向转了一圈，肯定她的说法：“着火的位置就在医务室附近，当时有几个工作人员和孩子在里面，全都没有逃出来。”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惋惜： “那几个孩子都是身体不太好的，刚好那天是给他们检查的日子。” 老李说到这，视线由回到祝明日身上，眉骨下浑浊的眼睛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祝明日和那双眼睛对视，一股怪异的情绪浮现，“你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老李的视线在他的头发和眼睛上扫过，陷入回忆： “福利院以前也有个和你一样白化的孩子，听说是父母都过世才被送来的，来了后经常想家，来福利院后一段时间身体就不太好，不过万幸，他在那场火灾前一段时间就被人领养了。” 他上下扫过祝明日：“跟你的年纪应该差不多。” 祝明日和司玉心知肚明老李口中那个白化的孩子就是祝明日无疑。 但考虑到祝明日失忆的情况，两人都没有出声。 得到有用的信息，三人告别老李。 福利院的大门前挂着把生锈的大锁，老李给的钥匙串并没有这把锁的钥匙。 三人绕到一旁安保室的小门，门上的锁存在常年被人使用的痕迹，司玉翻出对应的钥匙。 铁门被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几人依次步入福利院内。 福利院多年来无人活动，原先宽阔平坦的水泥路有植物从缝隙中钻出，顶破表面的水泥。 一眼望去，青翠的植物覆盖已经枯黄的叶片杂乱无章地在这片土地横生。 杂草丛生的道路被人踏出一条小道，上面凌乱地留下几个脚印，大部分被新长出的植物遮挡。 大概是老李巡逻和探险的人留下的脚印。 祝明日落下最后跟着前面的司玉和许真安穿过这条小道。 杂草擦过裤子发出簌簌的声音。 祝明日打量着周身的环境。 大部分建筑随着时间冲刷，鲜艳的色彩褪去染上陈旧的痕迹。 部分外墙被爬藤植物占据大片面积，只能勉强看出过去的影子。 但他对着眼前的环境全然陌生，似乎这片土地从来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痕迹。 三人穿过小道，抵达进入福利院后第一座建筑前。 建筑前方摆放着告示牌，上面还贴着的纸张早已褪色到看不出字迹。 右侧放置的地图色彩虽然褪去，但勉强能分辨建筑的位置。 福利院的建筑布局呈回字型，要想进入其他建筑需要先穿过面前的建筑。 三人拾阶而上，面前大门旁挂着钢制的牌子，灰尘下方画着接待和访客的标志。 而大门的位置只留下一地玻璃碎渣和变形的扶手。 几人避开地面散落的大块玻璃进入室内，鞋子踩在玻璃碎末上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放大。 许真安搓了搓双臂泛起的鸡皮疙瘩，嘀咕了一声：“难怪会有闹鬼的传闻出现。” 从室外进入室内，不过一门之隔。 原先明亮的环境骤然变得昏暗，还算燥热的温度也变得阴冷，大门的位置如同一道屏障，温暖的一切被尽数隔绝在墙外。 司玉适时打开问老李借来的手电筒。 第75章 白色的光线充斥着飞起的尘土，照出前方的环境。 沿伸到几步之外的光线被黑暗吞没。 祝明日和许真安也各自打开手电筒，三道光线在室内出现。 不大的室内被三人查看了一遍，最后聚到前台接待的位置。 司玉将手电筒搁在前台的桌子上，拉开前台的抽屉和柜子翻找起来。 祝明日绕道司玉后侧的位置，取下其中一本挂在墙上的名册。 名册看起来是福利院搬离后遗留下来的。 他抖落名册上的灰尘，夹住手电筒，翻开名册。 名册记录了福利院的来访者和来访时间。 他的视线划过名册上的名字，停留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陆钧怀。 陆钧怀为了收养他到访福利院不奇怪。 祝明日往后翻的手却顿住。 紧跟在名字后面的到访日期却显得奇怪。 要比司玉查到他被领养的日期早了三年。 祝明日确信那个年纪的他还在父母身边，绝对不会出现在福利院。 他向后翻了几页，没有再看见陆钧怀的名字出现。 身后突然响起了道声音：“祝老师，有什么发现吗？” 祝明日抽走陆钧怀名字出现的那张纸藏在袖口。 合上名册转过身的瞬间，他不着痕迹地将袖子里折叠的纸张放入兜中，才抬头看清举着手电筒过来的司玉，“看到几本名册。” 他晃了晃手中的名册，拿起夹着的手电筒照向墙面挂着的剩下的名册。 “你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吗？” 司玉摇摇头，手电筒转了个方向：“小安在那边找到上楼的楼梯。” 祝明日顺着司玉手电筒的光钱望去，走廊楼口隐隐有道光线。 两人向光源靠近几步，看清举着手电筒站在走廊中的许真安。 许真安的面前正是司玉提到的楼梯。 微弱的光线从楼梯尽头墙上的窗户洒下，窗户上贴纸的影子被几人踩在脚下。 三人关了手电，借助这抹光线上了楼梯。 祝明日来到窗户跟前，抬手将窗户推开，老旧窗户推开间带有阻力，最后在打开一半时卡住。 外界的阳光沿着打开的窗户倾泻进来，落在这片陈旧的角落。 突然亮起的光线一瞬间晃了祝明日的眼。 “那里有东西！” 许真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司玉也凑到窗前的位置，三人挤在窗前望向许真安指向的地方。 许真安指向的地方位于福利院的西面。 祝明日和司玉两人看过去时，许真安看见的影子已经消失。 司玉卸下西面建筑的钥匙，将剩下的钥匙交到许真安手中。 丢下一句：“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上楼去找线索。” 他转身往楼下跑去。 “司玉。” 许真安冲着司玉的背影喊了一声，却被司玉堵回剩下的话：“有发现手机联系。” 两人看着司玉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被黑暗吞没。 “我们先去楼上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再去找他。” 祝明日的声音拉回许真安的思绪。 他们两人来到二楼。 二楼比起进门的大厅更加昏暗，离开楼梯口后，几乎陷入黑暗中。 祝明日重新打开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线伴随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抬起手电筒，白皙的光线扫过走廊顶部碎裂的灯泡。 紧接着划到走廊的门牌上。 会客室、监控室、杂物间、资料室…… 祝明日瞥了眼监控室的门牌，和许真安在资料室门口停下脚步。 资料室的门被推开，掀起一片灰尘。 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才迈步进入。 两人进入房间后，许真安进入房间的内部分开寻找。 两道手电筒的光线在货架间穿梭。 房间内摆放着几个架子，祝明日注意到门口附近的架子上的东西远少于房间内部的架子。 他打开右手边的纸箱，灰尘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袖子上。 箱子内部并没有装着和资料相关的东西，反倒是些玩具。 他猜可能是福利院在搬离时和隔壁杂物间的箱子弄混了。 他随手拿起一个趴在所有玩具上面的布偶。 布偶被他拿出箱子时，他感受到一股拉力，似乎是布偶的手被卡住。 祝明日用了点力，箱子中拉住布偶的力量减弱，布偶被他顺利拿出。 同时被布偶带出的另一个玩偶落回箱子。 手电筒的光照向手中的布偶，祝明日将布偶翻了个身，布偶的全貌映入眼帘。 黑色的布料裁剪后被缝制成头发，两颗绿色的纽扣位于眼睛的位置代替眼睛的存在。 衣服上的缝合线暴露在外，整只布偶的做工看起来算不上细致，但布偶没有破损的地方，看起来被主人保存得很好。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被带走。 祝明日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起这个布偶。 手中的布偶在这箱玩具中只能说平平无奇，瞧不出有特别的地方。 找不到特别的地方，祝明日松开手准备将布偶放回原位。 布偶左脚上一个的刺绣图案引起他的注意。 “祝明日”三个小小的字被绣在布偶左脚的位置。 白色的绣线在深色的布料中格外显眼。 祝明日自认他的名字不算大众，所以这个布偶是他的。 确定了布偶的归属，尽管它的粗糙做工，祝明日却辨认出布偶的形象来源，也猜出布偶被留在福利院的原因。 祝明日拂过那行绣字，绣字凸起的纹路划过他的指腹有些粗糙。 眼前虽然是三个熟悉到过分的字，但他对手心的布偶却丝毫没有印象，连一丝熟悉感都不存在。 房间内突然响起的惊呼打断祝明日的回忆。 祝明日收起手中的布偶，手电筒转向声音的来源：“许真安，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事，祝老师，不过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第70章 祝明日绕过横亘在附近的架子，抵达室内的另一道光源处。 许真安半蹲在地上，她的身侧摆放着几个被打开的纸箱，透过纸箱打开的缝隙能窥见里面叠满的泛黄纸张。 纸箱内部的纸一部分被拿出堆在纸箱周围，零散的分布这片角落。 而许真安拿在手中的纸和箱子内部装着纸同样在边缘泛着黄。 祝明日避开地方的纸张，来到许真安身旁。 他蹲下身查看放在地面上的纸。 每叠纸的第一张左上角被回形针固定着一张照片。 祝明日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份，照片是张半身照，洁白的背景上是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孩子。 祝明日的目光扫过纸上的文字，也只是记录了孩子基本信息。 另一道手电筒的出现促使这个角落亮堂几分。 许真安扭过头：“祝老师，你看这个。” 祝明日的注意从纸上剥离，接过许真安递过来相似的纸张。 左上角如同地面上的其他份资料相同，被回形针固定了一张照片。 没有塑封的照片边缘有些褪色，但站在照片中央的孩子模样依旧清晰。 照片上的孩子祝明日并不陌生。 银白色的短发和绿色的眼睛，不同寻常的特征让他轻而易举认出照片的人就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更遑论照片旁白纸黑字的“祝明日”三个字。 “照片上的人是祝老师吧？” 许真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是我。”祝明日回应了一声，视线却停留在照片上。 陆钧怀的庄园也能找出几张他这个年纪左右的照片。 但和那些照片上的他不同，照片中的小祝明日眼中满是惊惶。 双手用力攥着手中一对玩偶。 祝明日一愣，原来他刚发现的布偶不是只有一只吗？ “好奇怪，祝老师的资料怎么会被混在这个箱子里。” 许真安翻开她手侧的一个纸箱，纸箱内剩下的物品也暴露在空气中。 和地面上堆叠的资料一样，每份资料上都有一张照片。 “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刚看纸箱里几个其他孩子的资料，这个纸箱里装着都是福利院因为意外离世的孩子资料。” “意外？”祝明日看着不远处的纸箱，比外面装玩具的纸箱要小上许多，但也有婴儿手臂的长度。 而他手中捏着的资料不过薄薄几张纸。 祝明日手上的力气不由大了几分，纸页被他攥紧发出声响。 他松开手：“福利院从开业到关闭不到十年的时间，发生的意外数量会不会多了点？” 许真安眉心紧蹙，手指划过手机屏幕：“这家福利院因为资金充足，会更多地接收身体有基础疾病的孩子，身体原先就不好的孩子占比要高过其他福利院。” 第76章 一个勉强能解释纸箱为什么会被装满的原因。 祝明日和许真安拿出纸箱中的资料，翻动到每份资料的最后一页。 因为生病，因为意外，草草带过这些孩子离世的原因。 祝明日抽出其中一份，摊在两人面前：“你看这里。” 许真安放下手中的那份资料，看向祝明日手指的地方。 “离世原因是旧病复发。” “有哪里不对吗？” “我刚刚翻了前面的部分，这个孩子刚来福利院的时候身体是健康的，但他离世的时间是来福利院的七个月后。” 许真安的脸色难看起来，短短七个月的时间就让一条健康的生命消逝。 福利院背后存在非法交易的传闻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敷衍地写下死亡原因，打心底认为根本不会有人去翻看这些无根之萍消失的原因。 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借口。 两人沉默着将地面散落的纸装回纸箱，祝明日单独将他自己那份资料留在外面。 他的资料要比起被收起那部分资料要少几页。 祝明日目光投向资料中他来到福利院的原因。 梦镜结束时他被人从升起大火的房子中带走，但带走他的人面容被隐藏在黑雾看不真切。 带走他的人和他父母的离世有什么关系？ 带走他的人究竟是谁？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过去的一切。 哪怕纸上留下的文字都是虚假。 但等在原地的时间太久，足够焦灼的情绪泛滥，然后淹没他。 所以只要能让他向真相靠近一步，让他向过去靠拢一步就好。 照片正好挡住那一部分文字，他翻起照片，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会不会给照片留下折痕。 【父母意外离世，被好心人送至福利院】 讽刺的三个字轻飘飘地掩盖住背后的故事。 祝明日将资料丢回纸箱上方。 许真安在整理完散落出的资料便转身查看另一个被她打开的纸箱。 纸箱中并不像她打开的第一个纸箱，里面的资料只堪堪铺满箱底的部分。 看起来像是被人处理过。 她不抱太大希望地拿起其中一张纸。 视线在纸上移动，越往下看，她的表情也变得更凝重。 祝明日放下记录他自己的资料，拿起手电筒照向剩下的纸箱。 纸箱边上许真安的表情落入他的眼中，他伸手拿过箱子中剩下的纸。 发现是福利院采购的清单。 他将纸上的文字看了一遍，却没有看出端倪便放了回去。 许真安却将她手中的那一份递过来。 手电筒白色的光圈圈住纸页上文字，绝大部分都是药物的名称。 哪怕不了解药物的人，看见后面的数量也能察觉到不对。 “这个数量远超福利院需要的标准了。” 许真安点点头，翻开纸箱底部剩余的纸：“这个纸箱里应该只剩下这一张关于这方面的纸没有被他们处理。” 祝明日把手中的纸交还给许真安，许真安则将这张不同寻常的纸收起。 资料室剩下的资料过于繁多，不是两人一时半会儿能翻找完的。 许真安想起孤身离开的司玉：“我们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吧，阿玉那边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她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担忧。 “先发个信息给他吧。” 祝明日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司玉。 两人盯着昏暗环境中散发莹莹光线的手机等待了一会儿，但直到手机第三次熄屏，聊天框的最后一条消息依旧停留在祝明日发出的消息中。 “阿玉不会无缘无故不回消息。”许真安的视网膜映出熄屏的手机。 “我们先去找找他。” 没有明确司玉的情况，两人暂时放弃报警的计划。 祝明日收起手机前，还是给其中一个联系人发送了消息。 离开资料室前，许真安回头看了眼纸箱被扔下的白纸，还是带走了上面的照片。 两人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来到福利院西面的建筑，祝明日突然顿住脚步，和许真安对视上的眼眸带上认真的神色： “我们不能一起进去。” 许真安理解祝明日话中的意思，向前迈去的脚步顿住，她听见祝明日继续道： “万一我们都出了事，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如果我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带着司玉出来，你直接报警离开这里。” 在许真安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前，他往前进入这栋建筑。 身后剩下许真安传来的声音：“喂，你们一个两个……” 祝明日进入室内后目标明确，直奔许真安不久前看到人影的位置。 三楼的走廊中，祝明日迈过推到在地面上的凳子，全封闭式的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装了一扇窗户。 室外的光线透过窗户，在祝明日面前的路上留下方形的光斑。 祝明日数着地上的光斑，直到第七个光斑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视线落到门上的门牌——医务室。 医务室门锁上的灰尘被人擦落，是前不久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医务室的大门并没有完全闭合，剩下一条缝隙。 一丝外界的光线顺着那条缝隙沿伸到室内。 祝明日伸手搭上门的缝隙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跳动。 他开门的动作顿住，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汗。 祝明日深吸了口气，握紧门把手推开门。 阳光争先恐后地钻进屋内，照亮屋内的一切。 祝明日站在门口，地面映出他的影子，他没有着急进入屋内，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确认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危险的存在后，他缓慢踏入屋内。 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蔓延出来的惶恐情绪催促着他逃离这片空间。 祝明日垂下眼，继续朝着室内迈开脚步。 他对这个房间没有记忆，身体却记住了这里。 纸张凌乱地铺撒在地面，椅子缺了个腿靠在墙面，但房间的灰尘比起其他地方要少。 祝明日环视一圈他的周围，他有预感他能在这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祝明日绕过树立在角落表面满是划痕的屏风，发现一道垂挂着帘子的门。 他抬手掀起帘子，帘子底部的吊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祝明日站在两个房间的交界处，观察着帘子后的房间，瞳孔却在接触地上躺着人影时猛然紧缩。 失联的司玉此刻正躺在病床旁的地面。 考虑到司玉遇见生命问题，系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出爆鸣，祝明日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司玉目前大抵只是昏过去了。 第71章 帘子后的隔间不大，祝明日一眼扫过去就能将整片空间纳入眼底。 除了一张没有床单导致铁架裸露的病床，和墙壁上的一面柜子外别无他物。 攻击司玉的人看起来已经从这里离开。 祝明日边注意着身边的动静，边向司玉的方向靠近。 他与司玉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步，一时之间鞋子落到地面发出的细微声响成为这方空间唯一的声音。 祝明日蹲下身，检查司玉陷入昏迷的原因，但没有在司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发现伤痕。 他拍了拍司玉的脸，喊了几声司玉的名字，但躺在地上的司玉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 祝明日无法，打算先搀扶起司玉带人离开。 司玉昏迷后摔落的手电筒滚落在他的身侧，被摔坏的手电筒时不时闪烁的光线引来祝明日的目光。 祝明日向手电筒的方向伸出手，在他的手指触即手电筒时，一道阴影笼罩在手电筒的上方。 祝明日神色一凛，抓住手电筒向后掷去。 身后的人影没有料到祝明日的动作，被手电筒砸中，**被击中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捂住腹部发出一声痛呼，声音嘶哑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 祝明日站起身朝着躬下身的人影走去。 那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中，头部的位置被兜帽覆盖只露出下半张脸，但也被防毒面具遮挡，露在黑袍外的双手缠绕着绷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裸露在外的肌肤。 福利院闹鬼的传闻有了解释。 但脚下的影子和被手电筒击打中时发出的痛呼都能证实他并非是传说中的鬼怪而是人类的事实。 司玉昏迷在这里恐怕也是这人的手笔。 趁着黑袍人还没有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祝明日欺身而上将人掼倒在地面。 他压制住黑衣人挣扎的动作，向遮盖住黑衣人上半张脸的兜帽伸出手。 黑衣人挣扎力气变大，几乎要脱离祝明日的束缚。 祝明日按住黑衣人，将兜帽猛地掀起。 兜帽落下，一张可怖的脸从中露出，大面积烧伤地疤痕从头皮蜿蜒而下，消失在防毒面罩下。 第77章 头皮上头发的存在消失，右眼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被暴露到空气中的肌肤布满骇人的疤痕。 惨烈的外貌给祝明日造成了不少的视觉冲击，他一时分心，黑衣人的左手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不明液体从黑袍人手中喷射而出，细密的液体一部分挥发成气体飘散到祝明日的面前。 剩下的细小水珠落在皮肤上没有预想中的刺激皮肤的疼痛，只有液体接触皮肤冰凉感觉。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的恶意被祝明日捕捉。 等祝明日反应过来要闭气时早已来不及，一部分气体伴随呼吸吸入体内。 眼前的世界出现重影，黑衣人的面容开始模糊，祝明日身上的力气逐渐松懈，最后一头栽倒地面。 绿色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他眼皮合上之前，映入视网膜最后的画面便是黑衣人从地上爬起向他靠近的画面，紧接着眼前一黑意识也随之陷入混沌。 意识逐渐恢复时，祝明日首先感知到他躺着地方并不是冰凉的地面，不算柔软的垫子被垫在他的身下。 祝明日恍惚间意识到他并不是躺着的姿势，反而更像是坐在一把向后靠的椅子上。 眼皮依旧沉重，但他想到目前的处境，祝明日动了下他的双手，试图支撑起他的身体，但双手却被牢牢固定在两侧。 祝明日掀起眼皮，入目的是刺眼的灯光，迫使他睁开的眼睛重新闭上，他适应了一会儿外界的光线后才开始观察他的处境。 视线从头顶锃亮的白炽灯移开，扫向身体的位置。 他目前正半躺在一张皮质的椅子上，双手被固定在扶手两侧。 明白自身的处境后，他开始环视四周，周围的墙壁并没有窗户的位置，只有左手的方向有一扇门。 墙面上有被烟熏过的痕迹，房间内部破败的环境让他确认了目前还出于福利院内。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多半就是当年发生火灾的场所。 头顶亮起的灯泡坐实了司玉口中有人故意装神弄鬼防止有人靠近福利院发现秘密的推断。 提起司玉名字，祝明日想起他昏迷前倒在一旁的司玉，视线和墙角的一道身影对上视线。 墙角的司玉看起来在他苏醒之前就已经醒来，司玉的双手被缚在身后，正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体。 和祝明日对上视线后，他身体用力前倾在地上坐稳。 “祝老师你可算醒了。”司玉压低声音：“小安怎么样了？” “她应该没事，我让她在外面等我们，如果半小时我们没出去，她就会报警。” 司玉松了口气，将他和祝明日目前的处境解释一遍： “我们还在福利院里，把我们绑在这里的人去了隔壁，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 司玉和祝明日交代完目前的情况，视线在空荡的屋内环视，寻找脱身之法。 “你是这么被他迷晕的。”结合司玉身上并没有外伤的表现，祝明日意识到司玉恐怕也是被黑衣人迷晕的。 司玉苦笑了一下：“我来到医务室后没有看见小安提到的黑影，但老李有提到过黑影在一瞬间消失，我怀疑医务室里有密室。 对比了室内和室外的空间，我更加确定这个猜测，但在我找到机关的一瞬间，密室的门被打开，出现个黑衣人冲着我喷了个药水。” 祝明日若有所思地看向司玉：“我们现在是在密室里？” “对。” 看来哪怕许真安及时抱警，警察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看来需要他们自己寻找脱身的法子 祝明日出声询问司玉：“你醒了多久？” “在那个人把我搬到这里时，我就恢复了意识。”司玉的目光停留在祝明日身侧推车上的玻璃器皿上。 “外面那个房间在他离开时我看到了一部分，更像是实验的场所。” “你是指有人用福利院掩盖实验的事。”祝明日理解了司玉的潜台词，他将在资料室发现的事告知司玉。 “看来福利院的一部分孩子是他们的实验体。 你能把你手边的推车推倒吗？” 司玉知道他的要求听起来像是在强人所难，对于同样被束缚住的祝明日来说，推倒架子并非易事。 祝明日转头看向身侧的推车，视线在上面的玻璃器皿上停顿几秒后明白司玉的意图。 他摇摇头：“整个推车倒下来说不定会引来黑衣人的注意，我想法子把上面的玻璃丢过来。” 手腕被束缚住，但上半身还能活动，祝明日凭借着腹部的力量坐起身体，确定他和推车间距离后，俯下身，身体前倾叼住玻璃皿外侧的一角送到手边。 对准司玉的方向扔出手中的物件，直到看见玻璃皿被司玉的身体接住，微微侧身落到他的手中后才放下心，就着袖子的边缘擦了下触碰到玻璃皿的地方。 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动静，司玉攥紧手中的玻璃皿重新倒在地面上恢复成昏迷的样子。 祝明日知道他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帮司玉吸引注意，便坐在原地等待着门外人的进入。 推门进入房间的人正是不久前迷晕祝明日的黑衣人，不过他脸上的防毒面具被他摘下，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下半张脸如同祝明日先前见到上半张脸一样，烧伤后紧缩的皮肤布满覆盖着他的整张脸，左侧嘴角的位置还能看见划伤的痕迹。 再次看见这张脸，祝明日心中反倒平静下来。 黑衣人见他醒来露出高兴的情绪，嘴角沿着那道疤痕缓缓向两侧扩大。 “你醒了。” 他走上前，来到祝明日的面前，遮挡住一大部分来自头顶的灯光。 右眼凸出的眼球转动，瞳孔中倒映出祝明日的面庞。 他缠满绷带的手贴近祝明日的脸，“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活着。” 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贴近祝明日，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祝明日脸上： “我还记得你呢。”他摸上祝明日银白色的头发，眼中浮现病质的满意：“是叫明日对吧。” “明日。”黑衣人重复了一遍祝明日的名字后点点头：“是个好名字，当年那么多孩子里活到现在的只剩下你一个了，真是个好名字，能保佑你活到这么大。” “你认识我？”黑衣人的几句话和一连串的表现都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祝明日不敢刺激他，但又想从他嘴里挖出当年的事。 “认识？”黑衣人像是终于注意到祝明日眼中的疑惑，放在祝明日头顶的手猛然抓住祝明日的头发，迫使那双绿眼睛中出现他布满伤痕的脸：“你不记得了？” 祝明日绿色的眼睛中露出吃痛的神色，但那缕困惑没有消失，黑衣人嘴角的弧度收起： “你竟然忘了！你怎么能忘记呢？那段痛苦的记忆你都该记得。”他抓起手边的针管：“我还记得火烧在身上的感觉，你怎么能忘记呢？” 黑衣人手中的针管对准祝明日的眼睛落下，却在即将触碰时堪堪停下。 他似乎清醒过来，又似乎变得更加疯癫，口中喃喃不停：“你暂时还不能死，你现在还得活着。” 第72章 针尖悬停在眼球上方，祝明日的头发被黑衣人抓在手中，强迫他仰头面向靠近的针尖。 逼近的危险让祝明日眼眶附近的肌肉无法控制地颤抖，睫毛向下翕动时几乎要和针尖擦过。 黑衣人状态归于平静，他松开祝明日的头发，乍然卸掉的力道让祝明日仰起的头垂下，眼角擦过针尖。 一阵刺痛感过后，红色的印子迅速泛起，细密的血珠从新添的伤口冒出。 脸颊滑落的血被黑衣人擦去，沾上祝明日血迹的针管被他扔在推车上。 “你现在可还不能出事。” 手上包裹的纱布擦拭脸颊上的血迹时带来粗砺的感觉，祝明日别开脸，血迹在他脸上晕开。 他紧盯着黑衣人毁去的容貌：“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俯下身，那张被焚烧过脸凑到祝明日眼前，右眼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脱出掉落到祝明日身上。 神色瞳孔中泄露出的恶意毫不掩饰，“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他眼珠转动似乎想起令人兴奋的事，笑了两声，粗砺的嗓音像是在砂纸上摩擦过：“你全部忘记了没关系，我还记得你就好。” 黑衣人缓缓直起身，煞白的灯光投下阴影，他崎岖的脸上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祝明日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隐隐对黑衣人接下来的动作感到不安。 黑衣人转过身，向后方司玉躺着的地面望去：“本来打算把闯进这里的人吓走，毕竟有人失踪会很麻烦。 但谁让我见到了你，你竟然还活着，你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有多惊喜吗？ 你还活着，证明那个实验有成功的可能性。” 黑衣人踢了踢装作昏迷的司玉，司玉的身体顺着黑衣人的力道晃动，看起来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第78章 “他算是被你连累的。” 祝明日见黑衣人靠近司玉时心头一紧，黑衣人的话出口后他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司玉装晕并没有被发现。 “他和过去的事无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抓他来反倒给自己找麻烦，不如放他离开。” 祝明日发现黑衣人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试图忽悠他将司玉放走。 但黑衣人显然只是疯而不是不傻。 “你当我是是个白痴吗？我已经抓了你，多抓一个也没有多大区别，放跑他才是自找麻烦。” 他突然话锋一转，那只凸出的眼珠转动，瞳孔盯着皮椅上被束缚的祝明日，眼神在祝明日身上逡巡：“看来我们的小试验品离开这里后过得还不错，被养得这么天真。” 尽管对福利院背后的腌臜事有所猜测，但当他真听见这件事时，祝明日还是感到一股不寒而栗。 老李话中小时候的他来到福利院不久后因为思家身体不好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你们当年私下利用福利院中的孩子做人体实验。”祝明日咬牙说出被黑衣人摆上台面的事实。 “没错。”黑衣人点点头，语气轻快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的指尖戳上祝明日眼角的伤口，刚结痂的地方立刻冒出血珠。 “你也是我们的实验体之一。”他的嘴角重新咧开一个弧度，“可惜并不好用，几次实验之后，身体就出现问题了，本来想把你处理掉的，没想到有人要买下你。” 血珠被他指尖纱布吸收，在白色的纱布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痕迹。 “你还挺值钱的，哪怕快死了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黑衣人话中隐藏的信息含量不小，祝明日意识到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和当年的实验有很大的关系。 其中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陆钧怀估计知道福利院背后的腌臜事，那…祝逢知道吗？福利院的火和祝逢有关系吗？ 过去的事逐渐在他面前拨丝抽茧，但名为真相的毛线球也越滚越大。 脸上加剧的疼痛迫使祝明日回过神。 黑衣人按住他伤口的力道加重，“但谁能想到呢？那么多人里只有身为失败品的你活了下来。” 祝明日听见黑衣人的话反应淡淡，只有瞳孔微微移动，不着痕迹地往司玉的方向瞥了眼，司玉此时正将玻璃皿用衣服包裹住打算摔碎。 祝明日嗤笑一声：“不是还有你这个败类活了下来。” 祝明日知道他话必然会激怒黑衣人，但他要做的就是将黑衣人的注意力从司玉身上拉开。 祝明日的话音落下，黑衣人脸上的表情消失，停止和祝明日废话的打算，从随身的口袋中重新拿出一支未拆封的注射器。 祝明日注视着他拆开袋子，塑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空间放大。 他的视线从黑衣人身上移开，投向黑衣人后侧方的司玉。 司玉藏在手中的玻璃皿被布料包裹住成功敲碎，其中一片玻璃碎片被他捏在指间。 祝明日见司玉行动还算顺利，注意重新回到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手中注射器针头的盖子被拔下扔到一边，银色的针头插入一个密封的药水瓶中。 透明的液体缓慢转移到注射器中，针管末端浮起气泡。 等到液体全部被注射器抽走，黑衣人拔出注射器，空掉的药水瓶落到地面发出声脆响。 黑衣人右手食指按压注射器尾部，针管内部的空气在他的动作下被排出。 透明的液体在白炽灯下折射出波诡的光线，逐渐向祝明**近。 “是啊，只有我这个败类和你这个失败品活了下来。” 黑衣人掀起祝明日的袖子，眼底是病执的癫狂：“这支药剂是我这些年的全部心血，就让你来验证它究竟成功了没。” 司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手中解开束缚的动作加速。 祝明日盯着黑衣人的动作，虽然自己即将成为实验体，但他心底诡异地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直到冰凉的针尖抵在皮肤上，他的手臂出现鸡皮疙瘩。 身体代替他自己做出反应，胃部一阵翻涌，他嘴唇泛白，视线中抵在手臂上的针管仿佛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合。 同样冰冷的灯光，连针尖刺破皮肤的感觉都异常相似。 手臂控制不住地发颤，却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针管内部的液体被输送到体内，一股凉意从针管刺破的地方蔓延。 祝明日的瞳孔开始放大，虚焦的视野中注射器中的液体缓缓减少，降低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时骤然停下。 黑衣人在将药物注射到祝明日体内时，视线的余光落到一旁的推车上。 好像少了点什么，他分出点神清点推车上摆放的用具。 一个烧杯上却映出模糊的人影，他按压注射器的手顿住，快速抽身避开朝他袭来的拳风。 司玉趁着黑衣人闪躲之际，按下皮椅边上的按钮，绑住祝明日的束缚解开。 祝明日拔下还插在皮肤上的注射器，血液顺着他的小臂流下，他翻身离开椅子跌落到地面，他胡乱按压住伤口。 未知药物的摄入让他脚步踉跄，他扶着椅子勉强站稳身体。 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他加入战局。 黑衣人在二对一的攻势很快败下阵来，他转身向外跑去。 司玉单手挡住被黑衣人关上的门，和祝明日两人追着黑衣人离开房间。 等两人出来，黑衣人在追逐中被逼到死角，但他毫不慌乱，从身边的柜子中取出一把手木仓，对准司玉的方向扣下扳机。 司玉拉过祝明日侧身往通道中躲避，子弹擦过墙壁迸溅出碎石。 两方的攻势掉转，祝明日和司玉顺着通道的楼梯向外跑去。 密室通往外界机关处于显眼的位置，司玉一把拉下。 两人顺利回到医务室中。 但身后的危险还没结束，通道内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两人，一下一下敲在两人的心头。 黑衣人握着手木仓出现在密室的门口。 他端起手木仓指向司玉，视线却落在祝明日身上，“你可不能走。” 内室的空间不大，三人中间只隔着一张病床，祝明日的手心冒出汗，他和司玉身后只有一扇窗。 虽然能通过跳窗暂时躲避危险，但这里是三楼。 他上前一步，黑衣人手上的木仓伴随他一起移动。 “你只需要我继续你的实验，你放过他，我留下给你当作实验体。” 这是祝明日暂时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他对黑衣人还有用，对方暂时不会要他的命，而司玉不一定，从对方一直将木仓对准的人就知道他根本不想留下司玉。 司玉拉住祝明日，“不行。” 祝明日拂开司玉的手，暗中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可以杀了他，再把你留下。”黑衣人手中的枪没有移动位置。 “但你强行留下我势必会导致我受伤，你不担心多出的变量会影响你的实验吗？” 祝明日敢和黑衣人再次就放走司玉这个话题进行谈判，当然拿准了黑衣人对完成实验极尽渴求的态度。 果然黑衣人沉默一瞬，态度有所松动，似乎在衡量祝明日的话。 “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黑衣人望向对面的两人，脸上露出恶劣的表情。 祝明日看清黑衣人的表情，尽管心中忐忑，但还是等待着黑衣人接下来的话。 黑衣人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他们身后的窗户：“我可以放他走，不过他要从那里离开。” 第73章 窗户外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在司玉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情况下，哪怕借助工具也有受伤的可能，更遑论目前二人两手空空。 黑衣人举着木仓朝两人的方向靠近，三人的距离在不断被缩短。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祝明日侧边的司玉，祝明日横跨一步挡住司玉。 黑衣人扫了眼银白色头发后露出的那一抹黑色，手中的手木仓向上方 稍稍移动。 他的手指轻轻一动，司玉身后的窗户应声而裂，穿透的洞口周围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玻璃上的裂缝不断蔓延，直至正面玻璃向外倒去，砸落到地面，在几秒后传来碎裂的声音。 祝明日的耳膜被这巨大的声响震得发疼，耳中不断回荡嗡鸣声。 耳鸣缓解后，他直视那道木仓口，眼底是无畏的神色： “我的要求就是你放走他，我会留下，你应该还有另外的基地，毕竟你不担心我们失踪后会有人来寻找，把我藏到那里，完全可以继续你的实验。” 黑衣人的视线在祝明日身上游弋，语气赞赏：“没错，很好的想法。” 他顿了顿，手中的手木仓重新瞄准祝明日的大腿：“但我现在有了新想法，虽然你受伤了休养需要时间，但我已经等了20年，只要藏好你，我完全可以等你好起来。” 第79章 黑衣人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被祝明日挡在身后的司玉冲着祝明日轻声道：“闭眼，屏气。” 祝明日虽然不确定司玉要做什么，但依言照做。 司玉冲着靠近的黑衣人扬出从密室中带出滑石粉，拉着祝明日远离原来的位置。 白色的粉末散开的瞬间，玻璃碎裂的窗口正巧吹入一阵风，洒出的粉末扑向黑衣人的方向。 飞扬的粉末吸入口鼻呛得他咳嗽几声，同时粉尘不可避免被风吹入眼中，几滴生理性的眼泪流出。 视野隔着眼泪和飞舞在空中的粉末陷入一片模糊，他射出的子弹偏离原本的轨道嵌入墙壁。 “可以睁眼和呼吸了。”司玉担心黑衣人顺着声音找准他们的位置，他的声音依旧压在喉间。 祝明日睁开眼看见看见眼前的画面，和司玉对视一眼。 司玉指了指黑衣人手中的手木仓，手指在祝明日面前比了个5的手势，而后又比了个2的手势，最后变成一个拳头。 祝明日看了眼黑衣人手中的木仓，辨认出是鲁格lcr左轮，只有五发子弹，目前为止黑衣人已经开了三木仓，剩下两发子弹。 司玉的意思是指他们需要引导黑衣人开完剩下的两木仓，那么黑衣人对他们的威胁会骤减。 他对司玉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祝明日率先解下自己的腕表，轻轻一掷，腕表撞到柜子，声音不算大，像是不小心磕碰发出的声音。 滑石粉大部分还漂浮在黑衣人的周围，他的眼睛红肿起来，视线被完全模糊。 听到声响，也顾不上祝明日这个实验体，对着声源开了一木仓。 子弹发出一声轻响，并不是穿入肉/体的声音，他握紧手枪，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四周的动静。 祝明日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他转头望向司玉。 司玉见到祝明日一番操作如此顺利，摩挲了几下右手中指的素圈戒指，将它摘下。 小巧的戒指落在他的手心，边缘折射出光线落到他眼中。 他轻巧抛出，银色的戒指闪过一道光撞上病床的铁架，发出清脆声响。 黑衣人转过身背向两人，却小心地没有开木仓。 滑石粉逐渐散开，司玉担忧事情拖久了出现变故，一个跃身，上前左手擒住黑衣人的颈脖，右手去抓黑衣人握着的手木仓。 祝明日惊于司玉的举动，有一瞬失神，但很快反应过来试图上前帮忙，却碍于胡乱横扫的木仓口止步原地，看着两人争斗。 黑衣人空着的手去扒拉司玉遏制住他脖子的小臂，握着木仓的手奋力挣扎。 最后一发子弹走火朝着天花板射出。 黑衣人心一狠，松开抓住手木仓的手，向后腰探去，祝明日隐隐从衣服的褶皱看出些不对。 他冲着司玉惊呼一声：“小心！” 一把消防斧被黑衣人抽出，司玉虽得到祝明日的提醒，但还是避之不及，利斧划过他的小臂，留下一道伤痕。 司玉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腰抵住窗沿。 黑衣人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手里的斧头向前劈去，司玉后仰堪堪躲过这一斧头。 但黑衣人睁着那双红肿的眼睛，手里动作不停，又是一斧头劈出。 司玉挡住黑衣人挥下斧头的手臂，黑衣人却趁此借力，将司玉摔出窗台。 两人之间的攻势转变得太快，祝明日反应过来后就冲上前靠近两人。 他从旁撞开黑衣人，扯住坠落的司玉。 黑衣人被祝明日撞到后很快从地上爬起，举着斧头逼近两人。 他喉咙如同老旧的风箱，传出粗重的呼吸声，“去死吧。” 司玉小臂的伤口流出黏腻的血液，糊在祝明日的掌心，他紧攥着司玉，大半的身体挂出窗外。 身后传来的动静越来越近，他却别无他法，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司玉往上拖。 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急促。 黑衣人终于到了他的身后，祝明日甚至能感受到斧头司玉留下的血液滴到他的后背，透过两层薄薄的单衣，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他数着心跳，强迫自己冷静，总能有办法的，他手里的好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总不会死在一个炮灰时候。 心跳的声音在耳畔逐渐放大。 “咚” “咚” “咚”心跳声夹杂着金属击打肉/体的声音。 “砰”重物落地声音。 祝明日恍惚间以为是他没抓进手里的司玉，司玉坠楼发出的声音。 但手中的液体传来温热的感觉，他的理智逐渐回笼。 身后一道更加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熟悉的人影凑到他身旁。 许真安从窗口探出头，和窗外挂着司玉对上眼。 她注意到两人身上的血迹，边和祝明日一起将人往屋内拉，边惊讶出声：“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小安稍后和你解释。”司玉眼中映出许真安的脸，脸上浮现惊喜。 他的另一只手被许真安抓住。 屋内的两人使力，司玉被从窗口拉回室内。 他一手撑着向后撑着坐在地面上，环顾着四周。 视线停在昏倒的黑衣人上，黑衣人的身边还倒着瓶陈旧的灭火器。 许真安拉过司玉的受伤的手臂，伤口处皮肉翻开，血液还在不断地冒出。 她找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按在伤口上止血。 司玉在一旁仍她摆布，语气中参杂着后怕和忧心：“你怎么进来了，很危险的。” 许真安手上的力道加重，咬牙切齿道：“我不来的话，危险的就是你们了吧。” “嘶。”司玉痛呼一声，“是是是，多亏了我英明神武的许律师，轻点。 许真安包扎的动作放轻，淡淡解释道：“我本来按照祝老师的话离开报警，但遇到了陈警官和邱警官，他们收到了祝老师发出的信息。 我本来打算等他们找到你们，但是这边玻璃摔落摔倒楼下，我正巧看见。“说到这，她瞪了眼看向他的司玉。 “这边的动静那么大，他们过会儿应该就能找过来。” 祝明日瞥过手上沾到的血迹，右手握紧后又松开。 他趁着许真安帮司玉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之际，捡起地面掉落的枪支和消防斧，找来铁丝，将黑衣人的双手反手绑在身后。 许真安的话也传入到他耳朵，他心中暗暗庆幸进入这栋建筑时发出的信息。 黑衣人被控制住不久，外屋传来动静，祝明日刚经历过危险的心再次提起，脸上的防备直到看见进入屋内的人时才松懈下来。 陈孑见到室内几人的模样也不由一惊，距离入口最近的祝明日，右手上沾满红褐色液体，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一个呼吸间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赶忙将祝明日上下打量一遍，上午分别时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沾上脏污，银白色的头发失去光泽，一部分因为汗水粘在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陈孑的视线移动，落到祝明日后方的司玉和许真安两人身上。 许真安身上看不出异样，但司玉的情况看起来比祝明日还要糟糕，右手小臂几乎一片赤色，上面绑着条浅色手帕也洇出血迹，眉心略微蹙起，似乎在忍耐疼痛。 而不远处趴着一道陌生的人影，地面滚落的灭火器其中一处微微凹陷。 他将现场的情况做了个大致的猜测。 原先准备出口的“你们没事吧”被他咽下，毕竟除了大概刚赶来的许真安外，其他人看不出没事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 祝明日将发生的事简单的描述一遍，他指了指身旁的凶器，这些东西还是交给陈孑保管更好。 陈孑听完祝明日的描述，视线移向不远处生死不知的黑衣人，眉宇间涌上郁气。 虽然对方罪孽重大，但如果死在这里，祝明日几人还是免不了麻烦。 “放心，*他还活着。”祝明日察觉出陈孑的想法，出声打消陈孑的担忧。 第74章 警局，祝明日披着件干净的外套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两个小时前，邱续赶来时听到枪声，提前报了警。 司玉被送去医院处理伤口，他和许真安被带到警局询问情况。 他和许真安的问询结束后，司玉处理完伤口被带到警局单独记录笔录。 面前响起一阵脚步声，祝明日抬起头，邱续走到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两瓶水。 “给。” 邱续将水递给坐在椅子上的祝明日和许真安。 “谢谢。” 手指接触瓶壁感受到一阵凉意，祝明日抓紧瓶身朝邱续过来的方向望了眼。 “他们怎么样了？” 邱续走到祝明日身边的位置坐下：“司玉那大概还要一会儿，至于黑衣人，他已经醒了，但面对问话拒不配合，警方还在查找他身份，不过不太顺利。” 第80章 “黑衣人过去应该在福利院就职过，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邱续叹了口气，“这方面也安排人手去调查了，但就算知道黑衣人二十年前曾在福利院任职，凭借他被烧毁的外表和指纹要找到他的身份并不容易。” 话音落下，邱续偏过头看着双手握住水瓶的祝明日，“不过只要能调出福利院当年因为失火导致死亡的名单，就能缩小调查范围。” “邱警官，当年的福利院失火案会重新调查吗？” 许真安听见邱续提及的失火案，侧身探出头，视线和邱续迎上。 今天的事情发生后，当年的那场大火细想起来处处泛着诡异。 许真安问出这个问题也不算奇怪，考虑到许真安目前负责福利院交接的各项手续，邱续点点头。 “福利院接下来一段时间会需要封闭调查，警方这边会和你的代理人沟通。” “二十多年发生的事，当年的证据不一定会剩下，黑衣人……” “你们不用太担心，不谈今天发生的事，密室里那么多东西足够给他定罪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到当年的证据。” 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陈孑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眼前。 “密室里的东西？” 许真安是在祝明日和司玉离开密室后，才见到两人，没有进入密室的她不清楚里面的物品。 “里面发现了违规获取的药物。”司玉淡淡的嗓音从陈孑身后响起，他上前一步，身影完全显露出来。 密室的外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小型实验室，里面远不止司玉口中违规的药物。 许真安站起身靠近司玉，打量他完成包扎的伤口。 司玉抬了抬手臂，将缠上白色绷带的小臂递到许真安面前：“已经没事了。” 陈孑左手拿出车钥匙，冲着几人示意道：“这边暂时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了，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酒店休息，进入酒店前，司玉落后两步，落到走在最后面的祝明日身边。 “祝老师，在想什么？” 垂眼思索的祝明日被司玉突然响起的一惊，眼眸抬起，视线惊慌落到声源处，但瞧见是司玉时，很快恢复原状。 “没什么。”祝明日挪开视线，他总不能说他在思考陆钧怀在过去的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司玉见祝明日避开这个话题，没有追问下去，他和祝明日搭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探听祝明日的想法。 “那个药剂……”绿色的眼睛和他的视线撞上，司玉明白祝明日听懂了他未尽的话语，他瞥了眼已经进入酒店的另外三人，询问道： “不去医院检查吗？” “等明天离开这，回到临城再去。” 除了药剂刚被注射到体内时有一瞬的不适，祝明日并没有察觉到身体有地方出现问题。 回到临城再进行检查也是因为陆家的医疗团队有他身体各项指标的资料留存。 思及此，祝明日越发无法理解陆钧怀的想法。 分明是个薄情的人，哪怕他的父母在陆钧怀口中是他的至交好友，哪怕陆钧怀会怀念他的父母，却改变不了他是个吝啬感情的人。 但陆钧怀却把他养得很精细，其中花费的精力在陆钧怀作为商人的眼中应该是性价比极低的。 不同于祝逢，祝逢和他有永远无法割舍的枢纽，即使死亡也无法消磨他们切实存在过的关系。 但他与陆钧怀的只是故友之子，横亘在他们间联系的桥梁早已随着他父母的离世而坍塌。 纵使陆钧怀承担了养父的义务，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加上祝逢和陆钧怀之间僵硬的关系…… 祝明日觉得他和答案只隔了一层薄雾，差一点就能抓住关键。 “叮零零～” 一阵铃声打断祝明日的思绪，脑海中的想法散去，他看着司玉拿出在密室中找回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隐约的声音从司玉的方向传来，祝明日听见司玉回复了一句：“好的，稍等，我问问他们的意见。” 两人一路进入酒店内，许真安三人见他们二人还在后方，便在大堂等待落在后面的两人。 司玉挂了电话，对另外四人道：“委托我调查福利院的宋先生知道了福利院发生的事情，想邀请你们参加今天的聚会。” 陈孑指了指他和邱续：“也包含我和邱续？” “没错，过会儿宋先生会安排汽车接我们过去。” “今天本市东陵山附近有举办烟花活动，我和邱续原先打算去看烟花的。” 陈孑说出他们原先的行程，他偏头看向邱续，示意邱续来做决定。 邱续对参加烟花活动的态度和陈孑一样，并不是非去不可。 还不等他应下司玉的邀约，司玉查看手机上收到消息：“今晚的聚会位置是在东陵山山腰的别墅，也是观赏烟花的推荐位置。” 赴约的计划被顺利敲定，因为被邀请时提到过是私人的小聚会，几人便只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上停在酒店门口的商务车前往聚会的地点。 汽车绕过盘旋的山路，黄昏时分停在一栋位于山腰的别墅前。 别墅的周围栽满郁郁葱葱的植被，进门的右手边有个小小的人工湖。 黄昏的夕阳倒影在水中，盛满波光粼粼的色彩。 祝明日收回视线，跟着前来接引的管家进了屋内。 别墅内除了刚进来的他们，已经有了其他客人。 三个人散落在沙发和座椅中，其中一位率先和刚进来的他们的打了个招呼。 祝明日发现来参加这场聚会的人中有张熟面孔，在他初次登上漫画时遇见的角色 ——谭胜。 对方显然也还记得他，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是陆家的那个，前段时间不是被绑架撕票了吗？”后半句话他被他嗫嚅在嘴里，没让祝明日听清。 他们闲聊几句，祝明日几人被管家带离这个房间去见邀请他们的宋先生。 几人先和司玉的委托人宋先生寒暄了几句，而后宋先生邀请他们的目的暴露出来，提起福利院。 宋先生有意打探福利院背后的事，司玉将能说得事吐露一部分，剩余的全被邱续不着痕迹地挡回去。 许真安，祝明日和陈孑三人则淡出关于福利院的话题。 宋向松见得不到更多的消息，留下司玉单独谈话，不过两人没在书房待多久，就推门出来和几人一起回到原来的房间。 房间内多了个身影，是位身材高挑的女性。 宋向松和屋内的人打了个招呼，将互不相识的两拨人介绍给对方。 他指向身材高挑的女性：“这位是穆叶苏。” “这是钟曦。”宋向松指向屋内的另一个女生。 对方的个子和许真安差不多，脸上架着副眼镜。 “那是李览。” “剩下的那位是谭胜。” “我就不用介绍了，我和他们认识。”谭胜笑呵呵地开口。 宋向松有些惊讶，随即转为镇定的神色：“原来几位认识。” 谭胜将他和司玉还有祝明日相识的过程形容一遍。 宋向松眼底浮现笑意：“真巧，我也是委托了司先生帮我调查一件事，看来我没找错人。” 除了谭胜外，剩下的几人听到宋向松的话纷纷不着痕迹扫过司玉，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但几人掩饰得很好，其中穆叶苏接上宋向松的话，没让室内氛围沉默下来。 “周勃呢？怎么没有看见他，是还没到吗？都这个点了。” 说到一半她抬起手，看了眼手腕内侧小巧的女士手表。 “他很早就到了，不过说昨晚没休息好，就先去客房休息了，让我们先玩，等他睡够就出来了。”谭胜解释道。 “他那家伙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不靠谱了，之前……”李览接过话，他的话却突然顿住。 除祝明日一行人外，在场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但宋向松作为主人，很快打起圆场：“先让他休息吧，我们不等他了，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先去餐厅用饭，他饿了就会出来了。” 在场人神色各异，但都给了宋向松面子，移步前往餐厅。 祝明日隐隐觉察出几人背后藏有故事，在宋向松提起请司玉调查的时候几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对。 特别是他们可是处于一本侦探漫，而且作为主角的侦探也已经登场。 他瞥向司玉离开的背影，回忆起宋向松单独将司玉留下谈话，决定过会儿从司玉那里打听一下消息。 第75章 用过晚餐，宋向松吩咐管家重新准备些食物等周勃醒来后再吃。 他则带领剩下的几人来到二楼的露台。 露台早已被人布置过一番，一张咖色的木桌被摆放在露台左侧，上面放着提前准备好酒水和点心，几张椅子参差不齐围绕在桌子四周。 第81章 左侧露台的玻璃围栏内侧还有一圈坐凳，几盏圆形的户外灯坐落在露台周围，散发出莹莹的光线，配合皎皎的月色倾洒下，哪怕是祝明日也能从暗下来的天色中看清露台的环境。 宋向松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烟花才会开始。”他勾起唇角介绍道：“这个露台可是这附近欣赏烟花的最好视角。” 钟曦径直走到玻璃围栏旁，双手撑住围栏上方的扶手：“是啊，前年我们也在这里看得烟花呢。” 她的语气缱绻，身旁户外灯的光扑在她的脸上，眼角隐隐闪过水光，她仰头看向夜幕，转回身冲着祝明日几人的方向笑道：“这次烟花可是宋大哥赞助的哦。” 穆叶苏上前拍拍宋向松，插科打诨道：“看不来啊你小子……”话到一半她叹了口起，她剩下的半句话声音很轻，字音飘散在风里。 祝明日离得远没有听清，他随意捡了个司玉身边的空位坐下。 剩下的众人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聊天，连许真安也被在场的另外两个女生拉走，除了她们时不时朝司玉投来的视线外，暂时没有人关注司玉和祝明日。 祝明日拉着椅子往司玉的方向靠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那位宋先生把留下是说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如果需要保密的话，我就不问了。”等事件发生后他还能通过漫画知道。 司玉动了动身体，调整了坐姿：“没有需要保密的地方，之后宋先生自己也会提这件事，他交给我一个新委托。” 祝明日点点头：“嗯，猜到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司玉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对于祝明日猜到背后的事情并不意外。 “宋先生提起他委托你调查时，那些人的神色不对，而且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很奇怪。” 祝明日扫过宋向松的方向，宋向松正晃动着手里的雪克杯。 银色的雪克杯在他手中上下翻动，片刻后他拔下盖子，泛着流光的酒液顺着杯口流出落入高脚杯中，他按住杯子底座推给对面的谭胜。 祝明日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和他们提到的周勃有关系？” “有一点关系，宋先生委托我调查他未婚妻意外亡故的案子。” “他怀疑和周勃有关？” “他未婚妻出现意外时只有周勃在场，算是一个调查思路。” “可不仅仅是在场那么简单。” 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两人回过头，谭胜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 谭胜顶着两人略显惊讶的眼神，随手把手中宋向松调制的鸡尾酒搁到木桌上，拖了把椅子坐到两人旁边。 “别那么看我，我可没偷听，本来是想这边拿点蛋糕的，路过而已。” 谭胜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在意他的出现，但他的位置又很微妙，正巧方便他加入祝明日和司玉的谈话。 果不其然，他看向司玉：“宋向松真委托了你调查这件事。” 司玉点点头没有排斥谭胜向打探他的话，反而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准备记录谭胜的话。 “你知道些什么吗？” 谭胜看见他的动作，咽了口口水，斟酌着开口：“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从钟曦那听来的。” 司玉停顿下手中的笔，抬起眼示意谭胜继续。 “钟曦是我大学同学，宋向松和他的未婚妻，就是楚书雪，这个你应该知道。” 司玉显然从宋向松那里得知这个名字，祝明日却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宋向松和楚书雪是在同校另一个专业，李览也是他们那个专业的，我和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谭胜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钟曦和楚书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两人关系之前一直很好，上同所大学也是她俩约定好的，就是不在同一个专业。” “之前。”司玉重新咀嚼谭胜的话，“后来她们之间出现矛盾了？” 谭胜开口前谨慎地观察了钟曦的位置，“虽然背后提起不太好，但当时的事在我们那个圈子里都传开了，你们从其他地方也能打听到。” 说到这，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祝明日，司玉打听起来或许会有麻烦，但和他们同为二代的祝明日，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在他面前买个好。 “钟曦和楚书雪关系好，两人喜欢的东西也相似。”谭胜眼神飘忽了一下，“喜欢的人也……” 他的话未尽，但祝明日和司玉都听懂他剩下的话，无非是好友喜欢上同一个人。 “那段时间闹得不是很好看，但后来宋向松和楚书雪在一起后，钟曦和楚书雪突然就和好了，但是，她们……” “我和阿雪怎么了？”一道女声幽幽在谭胜头顶响起。 谭胜惊地从椅子上弹起，目露惊恐地看向来人，他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姑奶奶，我可没在背后说你坏话，” 钟曦将三人打量了个遍，目光和祝明日有一瞬的交汇。 脑海中沉寂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久不刷新的任务栏出现一条崭新的任务 ——找寻月光的遗辉 钟曦 祝明日绿色的眼眸扫过光屏上的那一行字，在脑海中反复咀嚼，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连愿望都是隐晦的，祝明日的视线移开，朝钟曦的方向投去目光。 而钟曦的视线最终落在谭胜脸上。 谭胜眼神瞥向司玉和祝明日，暗示两人帮他解释。 “是我委托了司先生调查小雪的事，他们应该是在谈过去发生的事。” 宋向松一早便注意到这边的氛围不对，听见几人一部分的对话，适时开口帮谭胜解围。 宋向松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李览靠近他们的位置：“向松，书雪的事不是已经被定性了吗，那个意外大家都不想看见，我知道你放不下，但现在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宋向松摇摇头，大拇指无意识地在中指的戒指上摩挲：“我放不下，我们本来回去后就要结婚了。” “那你在怀疑我们当中的谁？周勃？钟曦？阿叶？还是我？”李览的情绪显然不对。 而宋向松不语，只将视线淡淡移开。 穆叶苏上前拉住李览：“好了，不要吵了，发生那件事最难过的还是向松。” 李览被拉到一旁坐下，空气一时胶着。 事件之外的祝明日等人面面相觑。 好在这份僵持没有维持太久，一声鸣响后，烟花升空后绽开，露台上的户外灯被熄灭，空中除开一轮圆月外炸开的烟花倒映在众人的瞳孔中。 众人的心神暂时被转移，投入到烟花中。 烟花下，角落中的司玉再次向谭胜开口：“那次的意外你了解多少？” 谭胜思索一番：“那次我不在，被家里老头子揪到公司实习去了，只听说楚书雪是溺亡的，周勃找到的。” 司玉在笔记本将溺亡两个字圈了个圈，这是他先前从宋向松那里得到的消息。 “还是我来和你们说吧。”刚刚还不赞同宋向松的李览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那会儿向松和书雪已经在筹备婚礼了，趁着结婚前夕把我们几个约出去聚一聚。 书雪出事那天是在一个开发过的林子里，我们去那是打算野炊，阿叶、书雪还有钟曦去林子里找柴火，负责准备食材还有搭帐篷。 阿叶和钟曦陆续抱着柴火回来了，但迟迟不见书雪的影子，我们以为她可能走得远就在营地等了一会儿。 但天色越来越差，看着像要下雨，书雪却还是没有出现，我们就准备出去找人，但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天却开始飘起雨。 向松报了警，救援队大概半个小时就到达了，也跟着我们一起找。 雨却越下越大，还起了雾，救援队担心出现危险，准备等雾小点再进去找，向松却还要进去找。” 说到这，李览顿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们陪着向松进去找了半个小时左右，周勃突然跑过来说找到了。 就在离我们营地几公里开外的一个小湖里，那个湖附近原先是周勃和钟曦负责找的地方。 最后判断是湖边湿滑，书雪失足坠下去，法医说书雪是挣扎了一段时间，才溺亡的，岸边还有书雪抓落土块的痕迹。” 李览叹了口气：“向松刚得知的不是很相信这是个意外，他觉得书雪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司玉将李览的话和笔记对照了一遍，大致是相似的。 而祝明日却联想到钟曦的愿望，005说过愿望是人拥有非常强烈的念头才会被系统收录。 月光的遗辉，他细细咬过这几个字，视线在圆月上扫过，烟花的璀璨几乎要把只有单调色彩的月光盖过。 但月亮依旧高挂天边，祝明日扫过在场的身影，突然理解钟曦的愿望。 只希望他还来得及。 第82章 第76章 为了更好的观赏烟花，别墅内的灯火几乎被全部熄灭。 烟花接连地在空中绽开，光线从别墅室内走廊安装的玻璃窗照得祝明日的脸颊一阵明一阵暗。 他快步穿过别墅走廊。 “砰” 烟花炸响的声音伴随着脑海内“任务失败”的机械音响起。 祝明日顿下步子，停止在走廊的拐角，一扇狭窄的窗户透出屋外的烟花。 他侧过脸，烟花映在一汪春水中。 彩色的，夺目的花火却没有在那双绿瞳中荡起波纹。 只是如同玻璃球般记录黑夜中的色彩。 005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祝明日，以为祝明日是在担忧失败的任务，电子音透着关切： “宿主，钟曦的愿望不是主线任务，失败了没事，不会影响最后的结算。” 祝明日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只是愣神看着细窄窗口的烟花。 直到走廊陷入一片黑暗，被夺取光彩的月光重新照落到祝明日身上。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祝明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原路返回露台，露台的户外灯重新亮起。 他装作没事人的模样，重新融入人群。 穆叶苏将手中的高脚杯重重放在木桌上，脸颊泛着醉意，她向后靠在椅背上，视线将在场的人扫过。 “周勃那家伙怎么回事？烟花都结束了还不出来。” 宋向松朝室内望了眼，“我去看看他。” 话落，他离开露台，向客房的位置走去。 不消片刻，宋向松重新回到回到露台，不过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李览往他身后望了望，没看见另一个身影的出现。 “周勃不在客房，厨房另外准备的晚饭也还在厨房没有动。”宋向松眉头蹙起，对周勃不见影子感到奇怪，思考着还能周勃还会去哪。 穆叶苏手指捻着叉子插起果盘中的水果：“说不定他看我们我们没喊他就自己回去了。” 她说完话将叉子末端的水果送入口中，似乎对周勃出没出现并不在意。 李览拿出手机：“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他吧。” 电话很快拨通，但迟迟没有被接通，一阵忙音后，电话被自动挂断。 李览看着电话挂断后亮起的屏幕，低声腹诽：“不会真一个人先走了吧。” “他连你的电话都没有接，说不定在开车回去的路上。” 穆叶苏搁下手中的叉子，站起身绕过李览，冲着宋向松开口：“还有其他收拾出的客房吧，今晚看起来要在你这打扰了。” 宋向松颔首，对在座的人开口：“几位不介意的话，今晚也住在这里吧。” 李览婉拒了他的好意：“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这别墅离得太远了。” 李览和众人告别，他没有喝酒，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汽车通往山下只能走正门一条路，李览行驶出一段路，路过别墅旁的人工湖，烟花结束后亮起的灯光照亮附近。 光线散射到人工湖旁边变得微弱，但能让人看清草坪和湖的界限。 李览控制着方向盘转动，视线不经意间瞟到湖面。 原本清澈湖面飘着几片睡莲叶子的人工湖在灯光下泛起红色，湖面在风吹过时荡起涟漪，一道黑影随湖水在湖间飘荡。 哪怕受困于光线的昏暗无法将湖中的物体看清，但在李览视线接触到湖水时，他的瞳孔不受控制放大，右脚猛踩下刹车。 …… 别墅顿时灯火通明，汽车被调转方向，照明灯的位置对着湖面。 光线没入湖水中，不大的人工湖靠近别墅的半边被染得鲜红，祝明日跟着别墅内的其他人一同出现在人工湖旁。 山间的风吹过，发丝被吹起向后飘去，水中的腥味被风吹到跟前，水腥味、血腥味夹杂着死亡的味道裹挟众人。 陈孑、邱续、司玉三人控制住现场，等待警方来临。 人工湖边缘随着风过，血水被拍到岸边的位置，浑浊的、暗红的液体占据祝明日眼球的视野中央。 警戒线很快被拉起，湖泊中的黑影被打捞起，拖到岸边，正是联系不上的周勃，周勃胸口处的衣服颜色比起其他地方更深，还有微微的破损。 蹲在周勃身边的人对其他工作人员做了摇头的动作。 伴随湖泊中的周勃被打捞上来，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更重了点，脚边的草坪溅到混杂着血液的湖水。 祝明日身体微颤，向后退了一步。 尸体被装入裹尸袋中，空气中的味道却依旧没有消减。 视线内大范围的红色液体，钻入鼻腔的那股腥味，和梦境相似的画面不断地刺激着祝明日神经。 他紧抿住唇，太阳穴的青筋突起，脑海中像有细密的针在扎。 眼前的那汪血水和记忆里的漫延至脚下的暗红色液体重叠，踩上那滩液体粘腻的触感重新攀附上来。 祝明日喘着气垂下视线避开那片红色，脚下的草地有些湿漉，但相差过大的色彩将他从糟糕的回忆中拉出来。 周围的人显然都沉浸在发生的事件中，没有人关注到祝明日的变化。 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被带走询问完他今晚的行踪后就排除了他本就不大的嫌疑。 祝明日还记得自己明面上司玉助手的身份，从在场的人中准确地找到司玉。 他视线落在司玉翻看宋向松一行人的证词上，思绪飘忽。 凶手是谁他已经知晓，但他没有直白地给出提醒，从而在漫画上抢夺司玉的高光。 毕竟查明真相是属于侦探的职责。 众人回到别墅的露台上，同一个地方氛围比起之前却截然不同。 司玉和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员对接：“观赏烟花途中他们几人都有离开过。 宋向松是为了前往地下室拿酒，剩余三人则是在不同时间去了洗手间，穆叶苏还有提到她是在钟曦之后去的洗手间，并刚好遇见钟曦，钟曦也承认了这点。” 一个警员这时从门口进入，“从露台到酒窖的时间来说，宋先生耗费的时间要多了5分钟左右。” 宋向松负责调酒，他离开和出现时众人都没有错过。 “因为酒窖的布局在一个月前更改过，我在酒窖里多花了点时间找我需要的酒。”宋向松赶忙出声解释。 司玉应了声转过头继续和警员交谈。 祝明日则是从人群中抽身向露台边缘走去。 他倚在钟曦站过的位置，低头向人工湖的方向投去视线，人工湖周围围着一圈的人。 月亮反射的光线洒在池塘表面，猩红的湖面折射出白色的鳞片。 光亮的地方随着风移动，祝明日仰头望向空中的圆月，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略长的几根发丝擦过那双绿眸。 绿色如同玻璃珠的眼球映出那轮光盘。 邱续从后方走到祝明日旁边，他背过身靠在玻璃围栏的扶手上。 祝明日那张在月光下显得非人的脸落入他的眼中，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方的人群中。 “明日，你怎么样，刚在湖边看见你脸色不是很好。” 祝明日双手搭在扶手上，侧过脸，圆月从那片绿野中消失：“我没事。不过你怎么过来了，不去处理这个案件吗？” 邱续偏过脸，重新看向祝明日，比起片刻前那一幕更有人气些，“我不负责这个辖区，过去抢了人家的活儿会招人嫌。” 他歪歪头，盯着祝明日：“而且看你一个人在这，还以为你是被吓到了，过来安抚你。” 邱续没说他看见祝明日独自游离在人群外仰头看着天上明月时，无端联想到奔月的传说。 虽然祝明日和故事中奔月的神仙一点都不像，但不妨碍他觉得祝明日在那一刻像是不属于这方世界。 不如说重新回到临城的祝明日和过去的他不太一样，邱续的视线扫过祝明日，像是要走上同他们，同原先的他自己完全不同的道路。 邱续晃晃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现在的祝明日可不算是走上不一样的路了——回去继承家业了。 祝明日的声音响起，拉回邱续飘远的思绪。 “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杀周勃呢？” 邱续思索一番，“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不一样的人会有不一样的动机。不过很明显凶手的动机和一年前楚书雪的意外有关，选择人工湖当作动手的地点。” 祝明日视线垂落，望向人工湖：“如果楚书雪出事不是意外，你觉得和今天的凶手会是同一人吗？” “如果那场意外有凶手，那和今天的案子不会是一个凶手。”陈孑的声音插入他们的对话。 “凶手既然能做到把凶杀现场伪装成意外，今天的手法也不会那么张扬。” “小孑，你怎么也过来了？” “司玉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这个临时顶岗的助手工作也就结束了。” 第83章 陈孑说到顶岗两个字的时候目光落在祝明日身上。 祝明日摸了摸鼻子，避开他的视线。 “凶手被找到了？是谁？”邱续瞥向人群中，好奇是谁被带走，却没有发现司玉。 “他还没公布，说要先把作案手法展现一遍。” 第77章 夜幕中重新燃起烟花，露台上的众人被天幕中骤然炸开的花火吸引视线。 靠在围栏边的邱续和陈孑也不例外，两人仰头望向再次燃放的烟花。 “这是司玉安排的？” “没错。” 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升空，宛若星子炸开在天空中短暂留下痕迹。 祝明日没有选择加入邱续和陈孑的谈话，连夜空的花火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还泛着血红的湖面，人工湖周围的警员散去，只剩下一个假人孤单地站立在湖面旁。 在其中一朵烟花炸开时，假人仰面向湖中倒下，溅起的水花声被烟花声盖过，直至水面溅起的涟漪归于平静，露台上除他外无人发觉案件已经完成复刻。 最后一束烟花的色彩散去，司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露台入口。 借着夜色，许真安在司玉靠近时感受到他身*上的潮气，还不等她开口。 司玉面朝众人：“诸位，凶手我已经确定了，不过我这边还有个问题想询问穆女士。” 众人的目光随着司玉的话移向穆叶苏，司玉的问题随之而出：“你进入洗手间后，室内的地面潮湿吗？” 穆叶苏迎着众人的目光沉吟良久，她眼神闪烁，避开其中一道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地面和墙壁上有不少水渍。” 司玉点点头，目光在嫌疑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钟曦身上。 “凶手是你，至于动机，是因为一年前楚书雪的意外。” 听见司玉指出的凶手，钟曦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波动，只在听见楚书雪三个字微微泛起波澜。 但她很快找好了理由，一手抱臂，另一只手抬起将颈边垂落的长发拨到后方：“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去鲨人，我和她可是当过情敌的。” 宋向松在钟曦提起曾经的事时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但身后响起一道淡淡的嗓音。 “你和她曾经不是朋友吗？”祝明日在司玉回来后也跟着陈孑回到人群中。 钟曦的注意也被祝明日吸引，她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朋友？你也说是曾经的朋友？我和她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她抬眼直视司玉，嘴角不屑的弧度下隐隐压抑着什么：“司侦探，既然你认为是我动得手，那我是怎么鲨得人？证据呢？” “洗手间的窗户正好对准人工湖的位置，以你曾经在俱乐部举办的活动中得冠的木仓法，这点距离不是问题。” “你就凭借这个？在座木仓法不错的可不止我一个。”钟曦刚刚被祝明日的话带起的情绪平息下去，脸上毫无慌乱。 司玉继续道：“洗手间有水源和工具可以处理开木仓造成的硝烟反应，对于你来说应该算个不错动手的地点。 至于作案手法，洗手间里安装的浴帘是可拆卸的款式，你将浴帘拆卸下来后，手臂从浴帘上端的孔洞穿出……之后你只需要将暴露在外的皮肤和浴帘清洗一遍。” 钟曦对司玉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还是没有给出证据。” “别着急，你好好想想，浴帘真得被清洗干净了吗？穆女士当时就等在外面，你收拾的时间很匆忙吧？” 钟曦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不过只有一瞬，她恢复镇定：“这不能算是直接证据，只能证明有人在洗手间开了木仓。” 司玉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做派，反问道：“尸体发现的时间要早于你预测的时间对吧？” 钟曦抿着唇，没有搭话。 “凶器想必你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司玉观察着钟曦的表情：“客房？餐厅？宋先生的房间？还是被你带在身上？” 他心中确定凶器藏匿的地点后，轻叹了口气：“目前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但凶器被找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你自己交代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行。” 钟曦的唇色随着司玉的一字一句逐渐苍白，她死咬住下唇，苍白的嘴唇开始充血，哪怕她的情绪已经显露无疑，但她显然并不打算承认。 宋向松在一旁嘴唇几次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视线缓缓下落，停留在钟曦的脸上。 司玉提到钟曦的动机和小雪有关，他心中那块被用作粉饰的布被揭开，原来一年前的那场意外真的并不是意外。 他想劝钟曦尽早认罪获得减刑，但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他不仅没有立场，也是他们中最不该对钟曦说这话的。 最后所有想说的话被他化作轻唤：“小曦……” 钟曦视线猛地落到出声的宋向松身上，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恨意既向外去，也朝内里：“你也要劝我认罪？” 宋向松呼吸一滞，脖子像是生锈，摇头和点头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钟曦。” 好在祝明日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这份凝滞。 “我不清楚你和楚书雪的过去，但你愿意为了她做这件事，想必你们对彼此的分量绝对厚重……”祝明日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辞。 钟曦视线和祝明日绿色的眼睛对上，泛着生机的颜色却难掩底下的悲伤，她难以分清那份悲伤是属于她还是属于眼睛的主人。 “那她会不会希望你也幸福。”眼睛的主人如是说道。 钟曦垂下眼，没有看那双清浅眼睛中自己狼狈的倒影。 “木仓在宋向松房间左边柜子的暗格中。” 宋向松抬眼难掩惊讶：“你怎么知道有暗格？” 钟曦嗤笑一声，语气骄傲中是掩藏不住的怀念：“当然阿雪告诉我的。” 她与阿雪间总是没有秘密，前面的二十多年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接下来余生所有秘密却只能埋葬于心间。 她是喜欢过宋向松，但阿雪爱他，而她恰巧爱阿雪。 被带走前，钟曦回头瞥了眼祝明日，纠正后者先前的话： “不，我是为了我自己。” 露台重新冷清下来，因为别墅还要调查取证的原因，宋向松去安排送他们回去的车。 陈孑上前勾住祝明日的脖子，歪着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说那些话她就能认下司玉的话？” 祝明日拨开陈孑的手，跟上前面人下楼的步伐：“可能我听得别人心底的愿望。” 钟曦的愿望虽然隐晦，但知道她和楚书雪的过往后解读起来并不难，希望能找见楚书雪的影子。 系统不会让他完成一个让人死而复生，无法达成的愿望。 再联系到过去的意外，和这是个侦探漫世界且处于buff叠满的状态，不难推断出接下会发生围绕过去那场“意外”的案子。 而钟曦真正的愿望或许是希望心中残存关于楚书雪的记忆能平息下她的复仇之心。 那份恨意却在回忆起记忆中再也无法相见的那张脸时越烧越烈，直至将她的身心全部吞没。 但现在任务失败，他也无从得知钟曦真正的心愿了。 祝明日迈出大门，仰头看着那轮圆月，今天看起来并不是个适合团圆的日子。 陈孑从后面追上来，玩笑道：“那你说说看我心底的愿望是什么？” 祝明日那双眸子却满是认真，将陈孑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直白的视线把陈孑看得紧张，片刻后祝明日嘴角一勾：“心不诚，听不见。” 陈孑的紧张瞬间消失，揽住祝明日的肩膀，话中带上笑意：“看来你也不是很灵啊。” “005，他说你不灵。”祝明日笑笑，心中默默将锅甩给005。 005的反应很迅速。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捕捉角色陈孑心愿中... 【捕捉完成】 “我可是编号005的子系统，比我能打的没几个。”005的电子音尾调上扬，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祝明日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005的速度，点开光屏，对于好友的心愿他难得升起点好奇。 光屏中简短的几行字写下陈孑目前非常简朴的心愿。 希望回去后不要加班写资料。 祝明日的视线扫过这一条，他瞥了眼身旁的陈孑：“愿望很朴素啊，陈警官。” 陈孑挑挑眉，“你又猜到了，说说看。” 听着陈孑明显不信的话，祝明日点点头：“是啊，猜到了，是不想回去写资料对吧。” 陈孑脸上染上被戳破心事的惊讶，但他狡辩道：“猜错了，我热爱工作。”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邱续停下步子，回身等待两个落在后面勾肩搭背的人。 “没什么，就是陈孑希望你回去后能帮他写资料。”祝明日话说到一半，脚底抹油钻出陈孑的桎梏。 邱续看着打闹的两人好心帮祝明日拦住陈孑，祝明日则趁机看着那行愿望下面的一行字。 第84章 ——希望邱续长命百岁，算了，还是岁岁平安吧。 祝明日咂咂舌，没见过许愿还带着临时改变的人。 半路回酒店的路上，司玉收到一个消息，他给祝明日使了个眼色。 下车后，祝明日跟司玉落后他人一步回到宋向松给他们升级的套房。 司玉的声音压得很低：“祝明日，我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喊得祝明日有些莫名其妙，但注意到司玉严肃的表情，他还是点点头：“你问吧。” 第78章 套房客厅内的冷气很足，祝明日小臂搭着进门后被他脱下的外套，侧身靠着吧台等待司玉开口。 司玉抬眼直视祝明日，房间内淡淡的香薰气味钻入他的鼻腔，非但没能抚平他焦躁的情绪，反而使得心底的不解愈演愈多。 他回想起回程路上宵游传来的信息，不自觉捏紧手中的手机，眼前的祝明日耐心十足地等待他开口，仿佛和宵游信息中提到的人毫无关系。 沉默自司玉身上延展，但有些问题是无法绕过的，如同屋顶的积雪不做处理，迟早会在某一天压塌房屋，连同屋下避雪的人一起埋葬。 想通后，司玉没有再犹豫，单刀直入字字犀利：“陆钧怀的手底下发现了和组织有联系的实验室，你有……” 司玉顿了下，还是咽下即将出口的参与二字：“这件事你知情吗？” 祝明日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并非惊讶司玉话中的内容，而是他虽然猜测过陆钧怀和祝逢背后的组织有交集，但他手里却没有实证，反倒是司玉的语气笃定，显然已经确定这个消息。 祝明日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但司玉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空气陷入凝固，这次耐心等待的人变成了司玉。 祝明日沉吟半晌，司玉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和祝逢的关系有没有暴露，他过去对司玉隐瞒的事注定不能让他随随便便回答司玉。 于是说出的话变得模棱两可：“虽然我是他的继承人，但他实际上并没有放权给我。” “所以你知情吗？”司玉抓住问题的关键，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呢？”祝明日不答反问，但司玉固执地重复着那个问题。 “是从你的那个朋友那里。”祝明日的脑海中闪过宵游的影子，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有当侦探的潜质了。 司玉没有应答他的话，眼中溢出信任被辜负的失落。 祝明日止住他还未说出的推测，绿眸映出司玉失望的神色，叹了口气：“我承认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但我对陆钧怀做的事并不知情。” 司玉眸光闪烁，祝明日看不出司玉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他思量一番，又补充上一句： “隐瞒的事我无法告诉你是什么，我只能保证我不会让那些影响你要做的事。” 说完这句话，祝明日感受鼻子下方留下一股热流，司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祝明日身上，自然也注意到祝明日鼻子内流出的血迹。 “你流鼻血了。” 祝明日想要抬手去抽吧台上放着的纸巾，眼前的世界却出现虚影，伸出的手反倒将纸巾打落在地。 他扶着吧台去够掉落在地面的纸巾，血液不住地低落到地面，将面前的地毯晕开一道深色的水渍。 祝明日伸了两次手，但视野越来越狭隘，纸巾总是从指尖擦过。 司玉再迟钝也能发觉出祝明日状态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他边说边蹲下身去捡祝明日无法够到的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唇色发白的祝明日。 司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听不真切，祝明日抓住吧台边缘的指尖发白，另一只手去够递到面前的那抹白色。 但他还未抓住，扶着吧台的手失去力气，身体向前摔落。 司玉瞳孔放大，看着那只沾上血迹的手和他的手擦过重重摔落在地。 他们这边发出的动静太大，吸引套房内部其他人的注意。 祝明日最后只模糊听见几道呼喊声音。 世界归于死寂。 某地陆宅内，一间布置温馨的房间内，床边放置了几台冰冷的医疗机器，仪器延伸出的管子尽数接到床上躺着的青年身上。 青年身边围了几个身着白大褂的的人，为首的那位恭敬地站在房间唯一坐着的男人面前。 “先生，小少爷的各项数值比起之前要下降……”他汇报的同时，将整理好的报告交到陆钧怀手里。 陆钧怀翻动着拿到手中的报告：“他恢复的时间需要多久？” 王清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但他站在原地，没胆子抬起手擦掉：“小少爷要恢复到原先的状态，可能性不高。” 这还算是比较好的情况，更糟糕的状况，王清没敢提，他视线偷偷瞟过床上的祝明日。 当年从濒死的状态撑下来多活了二十年已经算是命大，现在没有完全恢复的状态下，身体再次被注射药剂，哪怕能醒过来多半也是短命。 但这话他不敢当着陆钧怀的面说。 “不高？那就有可能。”陆钧怀翻动报告的手停住，抬眼目视王清，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毫无用处人的下场不需要我和你解释吧。” 王清额上冒出更多的汗，还不等他回答。 门口却突然传来巨响，实木的大门被人用力打开。 陆钧怀的眉头皱紧，他不用抬眼去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除了祝逢大概不会有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抬手示意房间内的人出去。 进入房间的祝逢脸色阴沉，得到命令的众人自然不想触霉头，绕过屋内新出现的煞神离开，最后一人将门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陆钧怀暗叹一口气，还是看向来人：“我不是安排你去……” 祝逢一进入室内，目光接触到床上的人时，上涌的怒气顿时泄了大半，所有动作都被他放轻。 但听见陆钧怀的话，心中的怒气和恨意再度翻涌，他冷嗤一声，不客气地打断陆钧怀的话： “是啊，临时安排一个长时间任务将我调走，过上几个月再回来，您是会骗我明日生气不见我，还是随意找个理由再把我打发出去。” 他这句话说得连敬语都添上讽刺。 “祝逢！”陆钧怀呵斥了一句，但随即放软了语调：“明日不会死，我会让人治好他的。” 死这个字眼刺痛了祝逢，他逼近陆钧怀，说话的语气像是吞了桶火药：“明日当然不会死，我和他只会死在你后头。” 夹枪带棒的话从祝逢口中吐出，陆钧怀的眼神越来越冷。 “啪” 陆钧怀收回伸出的手，语气淡淡：“祝逢，少在我跟前发疯。” 头被巴掌扇得偏开，脸颊传来刺痛的感觉，疼痛的刺激并没让祝逢清醒，反倒如同一波热油浇在名为恨意的火焰上。 他回正脸，抬起的眼没有光彩却填充满恨意，埋藏压抑的恨意在此刻尽数展现。 作为祝逢恨意承接对象的陆钧怀嘴角反倒勾起：“祝逢，你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他打量着面前身高已经超过他的长子，话中不见父慈子孝：“明日变成如今的样子，可是你的原因。” 祝逢不知回忆起什么，眼中的恨意渐隐，逐渐被攀附而上的愧疚取代。 陆钧怀瞧着他泄气的模样，扇人的手抚上祝逢脸颊上明显泛红的地方，靠近祝逢的耳畔，声音缓缓响起：“我知道你恨我，但把你不该有的情绪藏好。” 他收回手绕过祝逢：“这点明日做的都比你好。” 祝逢沉默着站在原地，陆钧怀离开房间前又回身提醒了一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他笑了一声：“你三岁时就知道做坏事不能被发现，现在还越活越回去了。” 房门再次被开启又关上，屋内只剩下他和祝明日。 祝逢向前迈开步子，站到床边，他扫了眼心电监护仪的屏幕，屏幕上规律跳动的线条让他的心安定了几分。 视线移回床上躺着的青年，阳光从落地的玻璃窗前倾泻而下，按照窗户上的格子在他和祝明日周身烙下印记。 他往前靠近一步，进入祝明日的格子中。 祝逢抬手理了理祝明日凌乱散落在枕头上的银发。 那双和他近似的绿眸此刻紧闭，脸部也褪去血色，色彩浅淡的祝明日和白色的枕头几乎融合在一起。 落到祝逢眼中，勾起他过去的记忆，眼前的祝明日和过去生机微弱的祝明日重叠。 祝逢俯下身细心整理着祝明日的头发，因为动作垂落的黑色长发在白色上留下突兀的印记。 他无意去拨开那纠缠的发丝。 过近的距离使得耳侧传来不属于他的呼吸声。 他垂下眼，瞥见覆盖在祝明日的脸上的氧气面罩，随着他的呼吸在氧气面罩表面结起一层雾。 第85章 祝逢直起身静静地站在床边盯着氧气面罩上加深又减淡的雾气，借此确定祝明日并没有被世界从他身边剥夺。 真好，明日还活着，他的弟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祝逢后退几步坐到陆钧怀原先坐着的位置，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氧气面罩上。 椅子旁的圆桌被摆放的西式茶具，还有一杯冷却的茶水摆在手边。 祝逢冷冷扫了眼就准备收回视线，但茶壶旁另一个没有被倒扣的茶杯吸引他的注意。 一只丑不拉几的布偶坐在茶杯内部，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 祝逢心底盘算着陆钧怀疯掉的可能，手却老实地伸出去拿过玩偶。 玩偶被从茶杯中抽出，一张纸也被玩偶带出。 第79章 被随意折起的纸落到下方的托盘中，祝逢握住玩偶的手一顿，食指和无名指夹住掉落下的纸张。 玩偶表面露出粗糙的针脚，唯独几个歪扭的针绣小字在祝逢眼中掀起波澜。 玩偶的主人并不是他设想中的陆钧怀。 祝逢捏了捏手中柔软的玩偶身体，眼底染上笑意。 因着玩偶主人的缘故，连带着第一眼看起来有几分寒碜的玩偶也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祝逢看了几眼后，将玩偶放回桌面。 玩偶被细致地安排在他手边的位置，歪着脑袋靠在茶杯上，纽扣眼睛朝向祝逢的位置。 他则打开手中被折起的纸，纸沿着折痕被掀起的瞬间，祝逢愣了一瞬。 白色的，有些厚度的纸正面是张彩色的照片，小小的祝明日站在照片内，和现在的他隔着厚重的时间。 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照片。 照片上的祝明日浑身透露着无措，露出的手紧紧攥着他手边的那只玩偶。 玩偶不止他手边的一只，还有一只用白色布料当作头发的玩偶。 同样的绿色纽扣点缀在眼睛的位置，熟悉的配色几乎在看到的瞬间就能让人认出玩偶形象的来源。 他手边的玩偶形象来源也变得清晰可见。 但照片玩偶的位置蔓延着一条折痕，将两个玩偶牵着的手割裂开，连同祝明日的身上也被折痕的纹路爬满。 祝逢拇指滑过折痕的纹路，试图抚平照片的折痕，仿佛能借此弥补他失去祝明日的时间。 指尖顺着折痕的纹路移动，从照片的主角一路移到背景的位置。 祝逢顿住手，照片的并不是陆宅或者他们过去的家，但祝逢却无法遗忘这个地方—— 是他差点失去祝明日的地方。 虽然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他都讨厌陆钧怀，甚至恨陆钧怀。 但他无法否认，陆钧怀但凡晚上一些时间找到祝明日，那么从此世上，他就再也不剩下什么东西，唯独空留一具躯壳，既失来处，也无归处。 目光停留在照片中作为背景的福利院，祝逢的思绪被拉回他复仇的那一天。 弟弟那时候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已经快要三个月，尽管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但他切实地再次见到了弟弟。 他和陆钧怀的关系也并不像现在。 无处可去、无枝可依的他和祝明日，需要一个能暂时避风的巢穴，而陆钧怀表现的亲昵，如同蜜糖，给了他们去处，也给了他复仇的倚仗。 祝明日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但桩桩件件被他亲眼目睹。 祝明日被找到后，后面的调查就变得简单起来，陆钧怀亲手将调查结果教到他手中，口吻像是鼓励他去完成一个轻松的挑战：“去吧，孩子。” 他被陆钧怀带到那所福利院，他记得那天月亮很亮，黑暗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进入密室的时候，亮堂的白炽灯反倒让他无法适应。 实验台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孩子，拘束带束缚着他的四肢，胸膛却没有一丝起伏。 祝逢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过毫不相干的人。 实验室内的其余人身手平平，被他轻松解决，朝思暮想的复仇在不到一晚的时间被他完成。 祝逢喘着气，身上却没有卸下仇恨的轻松，他还有要做的事。 他按照陆钧怀提醒的拷走实验人员的记录用以分析治疗祝明日的方案。 造作台的位置和实验台很近，祝逢等待拷贝实验资料时，视线扫过实验台上躺着的陌生孩子。 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瞪大的眼睛，扭曲痛苦的表情。 他本不该有多余的情绪，毕竟他见过太多尸体了，父母的，仇人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表情大多都是不甘和痛苦的。 眼前这具尸体看起并没有不同的地方。 但资料拷贝的进度条距离完成还差一点，左右无事，他靠近了那个孩子，伸手帮人阖上眼。 “祝逢，不要多事。” 资料不知何时完成拷贝，硬盘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拔下。 陆钧怀在他没有注意到时进入这方空间，拿走硬盘后上前拽住他的手腕离开。 和陆钧怀的说得一样，他完全没必要多事。 祝逢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一刻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明日，可他的弟弟和实验台上躺着的孩子一点都不像。 但那晚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却不是复仇的瞬间和升腾起的大火，而是那双瞪大的眼睛。 离开福利院后，他跟在陆钧怀的身后，燎起火焰吞没身后的建筑。 他的人生再次出现一场大火，上一次烧掉他的幸福，这一次却是带他走向名为“新生”的地狱。 “嘀——” 病床旁的仪器突然传来一声并不规律的声响，将祝逢从过去的记忆中带出。 他将照片装入口袋，匆忙来到病床旁。 仪器还在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床上的祝明日呼吸变得急促，浓浓的白色雾气附着在氧气面罩上，模糊他的下半张脸。 房门被打开，一堆套着白大褂的人涌入围在床旁。 祝逢被人群挤暂时挤开，留在人墙的另一边。 病床上昏迷的祝明日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眉头紧锁，看上去痛苦万分。 “明日。” 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 祝明日寻找着声音来源睁开眼，黑暗的世界明亮起来。 一张男人的脸映入眼中，他眨了眨眼睛，睡懵的脑袋没有反应过来，凭借着本能伸出手去摸那双绿色的眼睛。 手被半道截胡，被人攥入掌心，并且被完全包裹住。 他还没意识到奇怪的地方，视线突然转换，面前的人将他抱起，松开他的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 “明日怎么睡懵了？不可以去抓别人的眼睛。” 男人的话带着包容，祝明日默默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 被男人抱着并帮助完成洗漱后，祝明日清醒了几分。 他撑着男人的肩膀，认真打量着男人的脸。 像是人工智障完成人脸识别，又将脸贴回男人的胸口，“爸爸。” 祝佩林捏了一把儿子的脸，抱着祝明日下楼。 餐厅内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祝佩林视线扫了一圈，发出疑问：“小逢呢？” 祝鹤莹抬起脸，揉了揉眉心：“小逢有点发烧，就让他再睡会儿。” 祝佩林将祝明日放到一旁的儿童餐椅上，从桌上端来一份早餐放到祝明日面前。 “那我等晚点再煮点粥给他送过去。” 祝鹤莹点点头，目光移向开始吃饭的祝明日：“今天我自己去研究所把东西拿回来，顺路把明日带去幼儿园，你留在家里照顾小逢，顺便把搬家要带走的个人用品收拾一下。” 没等祝佩林答应下来，旁边的祝明日停下扒拉碗中水饺的动作：“我不去幼儿园。” 祝鹤莹听见小儿子厌学的话也没有生气，耐心询问：“我们明日为什么不想去幼儿园？” “哥哥生病了不去学校，明日也不去。” “可明日没有生病啊。”祝佩林在旁边提醒道。 “我要照顾哥哥。” 一番软磨硬泡，加上即将搬离这座城市，祝家夫妇也没有强迫祝明日去幼儿园。 临出门前，祝鹤莹抱了抱黏人的祝明日：“好了，去黏着你哥哥去。” “妈妈再见。” 大门被关上，祝明日从祝佩林手中分走一杯送给祝逢的电解质水就往着楼梯冲去。 不顾身后传来的祝佩林呼喊：“慢点跑，水洒出来了，别滑倒了。” 祝逢的房间就在他房间的旁边，祝明日捧着还剩三分之二的水站在门口。 祝明日踮了下脚，将双手捧住的水杯一手抱着，另一只手伸长够到门把手，放轻了动作推开卧室门。 房间内的窗帘还没拉开，空间一片昏暗。 祝明日踩着地毯靠近房间中央的床。 祝逢的床有些高，他将水杯放到一旁，拖回来一张专门给他准备的小梯子。 小梯子在地板上推动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床上躺着的祝逢睁开双眼。 第86章 便看见床旁先是冒出一个脑袋，紧接着一道矮矮身影向他靠近。 “哥哥，喝水。” 祝逢看着凑到身边的祝明日，拖着身体从被子中坐起。 因为生病担心传染，他没有如往常般把祝明日揽到怀里，透着鼻音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该去上学了？” 祝明日歪了歪头，抱着水杯钻入祝逢怀里。 他仰头看着祝逢，同时举起水杯：“给哥哥送水。我不要去没有哥哥的学校。” 祝逢接过水杯，灌了一口，听到祝明日后半句话后呛了一下。 等咳嗽平息，他才再次开口纠正：“我和你本来就不在一个学校。” 他单手扒拉住祝明日的肉脸，狠狠威胁：“幼儿园要是毕不了业，以后都不能和哥哥去一个学校。” “没关系，反正哥哥不会和我分开。”祝明日一脸有恃无恐，祝逢的威胁丝毫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祝佩林在这时敲了敲大开的房门，打断兄弟二人的谈话。 他端着祝逢的早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同时单手拎住祝明日的后领，把人拎回地面。 “不要打扰你哥哥休息。”他转头对祝逢说道：“小逢，先来吃点东西，喝完药再睡。” 第80章 窗帘被拉开一半，透进晨间的曦光。 祝逢裹了件厚外套坐在桌前，腿边是颗毛绒绒的脑袋，一双手按着他的大腿，祝明日仰起脸，那双滴溜圆的眼睛盯着他。 祝逢看着桌上还没有被他动过的早餐，舀起一勺送到弟弟嘴边，被祝明日一口吞下。 祝佩林收拾完祝明日洒出来的水渍回到祝逢房间后，祝逢碗中的食物已经被消灭了三分之一。 但看到小儿子嘴边的食物残渣，消失的那部分到底进了谁的肚子很明显。 上前把祝明日收拾干净，摸了摸祝明日鼓起的肚子，“明日，已经吃过饭了，不可以再去吃哥哥的早饭了。” 祝明日点点头，咽下口中还在嚼的食物。 他留意到被祝逢拿在手里的餐具：“小逢也是，不可以挑食把不喜欢的喂给弟弟吃。” “知道了。”祝逢避开视线，捏着勺子重新舀起一勺送到自己口中。 祝佩林没有继续干涉祝逢，将祝明日抱出祝逢的卧室，祝明日再待下去，那份早餐最后进了谁的肚子还真不一定。 除了中午的时候被祝佩林找到吃了午饭外祝明日一直独自待在玩具室。 玩具室房间的窗户考虑到家里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被封死，屋内也做了防撞，房门开着一条缝，防止祝佩林无法及时听见屋内的动静。 祝明日拉开玩具室的门，顺着隔壁敞开的门看了眼正在整理搬家打算带走的私人物品的祝佩林。 表示自己去找祝逢后，就沿着走廊直奔祝逢的卧室，但祝逢比起早上的时候还要没精神，看见他来也只是强打起精神。 祝明日贴着祝逢躺了一会儿，耳侧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但他却精神十足，睡意迟迟没有把他带入梦中。 从窗帘缝隙透进的光在天花板上形成光斑，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段时间，还是蛄蛹爬下床，离开祝逢的卧室。 离开前，他趴在祝逢耳边轻轻说道：“哥哥*醒来要去找我哦。” 玩具室内一堆的玩具散落在地面，祝明日抓起一个自己和自己玩了会儿，没多久便放下玩具。 他想和其他人一起玩，但无论是祝逢还是祝佩林看起来都没空陪他。 祝明日迈过地面散落的玩具，钻入柜子中寻找下一个供他独自玩乐的玩具。 柜子内的空间很大，完全能容纳下他，他拉上柜门，黑暗笼罩他，他却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期待着祝佩林再次像之前一样找到他。 昏暗狭小的空间，身体底下是软和的玩具，他伸出手戳着柔软的玩偶，等了许久抬起手把柜门拉开一条缝隙。 哥哥和爸爸都太笨了，还是给他们放点水吧。 翻身抱起大点的玩偶举起，揪着玩偶上的毛毛，直到托着玩偶的手臂发酸，玩偶被压在他的身上。 身上压下柔软的重量，宛如亲爱之人的怀抱，祝明日的眼皮止不住的下垂，足够安全熟悉的环境让他丝毫没有抵抗便进入梦乡。 梦里发生的故事在醒来的那一刻如同潮水退去，祝明日坐起身，揉着眼睛，面前还是一片黑暗，连同他留下的那一丝小缝外也没有光亮照进。 祝明日顺着小缝往外看去，发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怎么还没人来找到他，祝明日打算放弃这次的捉迷藏游戏，正准备往外爬去，一道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柜子的缝隙处透进一道亮光。 透过缝隙，窗户映出绚烂的烟花，祝明日绿色的眼睛顿时被烟花吸引了注意。 短暂的烟花结束后，他才爬出柜子。 室内没有开灯，祝明日也没有开灯的打算，他要直接离开这个房间去找祝逢。 哥哥没来找他，那就他去找哥哥好了。 房门还是和之前一样留着道缝隙，不用祝明日费劲拧门把手。 门外的走廊站着几道身影，其中一道祝明日认识，是陆叔叔。 不过他们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和注意投向扶手外的一楼，没有注意门内的祝明日。 祝明日只当陆钧怀是像往常般来参加他们家的聚餐，剩下的人是登门拜访的客人。 走廊同样没有开灯，陆钧怀侧对着祝明日的方向，黑色的西装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同样是黑色的马甲，胸口的口袋别着一条白色的领巾。 祝明日顿住脚步，总觉得门外的陆叔叔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移到陆钧怀的脸上，可能是陆叔叔没有笑的原因。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陆钧怀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他的耳朵。 “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门内的祝明日还没有理解陆钧怀的意思，一行人便顺着楼梯离开二楼。 等他们离开后，祝明日恍惚间听见了祝逢的声音。 看见陆钧怀的事顿时被他抛之脑后，他拉开房门，朝祝逢的卧室跑去。 路过隔壁时，却没有见到祝佩林。 只有微弱光线的走廊，祝明日赤着脚跑到祝逢到卧室，卧室的房门大开，一眼便能看清屋内的环境。 床上的被子维持着被掀开的样子，不见祝逢的影子。 祝明日一手搭在门框上，朝室内唤了一声：“哥哥。” 只有一片沉默回以他的呼唤。 地板上的寒气顺着脚心往上延伸，祝明日不安地抬起一只脚在腿上蹭了蹭。 他这才想起前不久看见的陆钧怀，沿着陆钧怀的方向找去。 走廊变得格外漫长，尽头的彩窗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裂缝，视线沿着裂痕上移，破碎的圆洞外升起巨大的烟花，填满彩窗上格格不入的黑色洞口。 祝明日却没有再在燃起烟花的烟花上多做停留，视线快速划过，沿着不久前陆钧怀走过的的楼梯向下走去。 他在楼梯的拐角停下步子，被他心心念念的祝逢出现在视野中，陆钧怀正将他揽在怀中。 陆钧怀一手包裹着祝逢的手，黑色的手木仓被他们两人攥在手中。 陆钧怀的另一只手则是按在祝逢颤抖的肩膀上，安抚着受惊的孩子。 祝明日忙往下跑了两步，这两人玩新玩具竟然不带着他一起。 楼梯的围栏在他跑动的过程中不断挡住他的视线。 紧接着又是烟花炸开的声响，祝明日被这声巨响震得一愣。 视线透过围栏的间隙，看见祝逢的身体软了下去，倒在陆钧怀的怀中，而陆钧怀接过旁边人递过的外套，将祝逢包裹后抱在怀里。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对身侧的人吩咐完，抱起祝逢向门外走去。 祝明日没有听清他们的他们的谈话，奔跑的速度加快，等他来到一楼后，陆钧怀一行人连带着祝逢全都消失不见。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熟悉的人，但空气中飘来一股怪异的味道，他跟随着味道的来源选了个味道最浓重的方向走去。 直到他走到祝逢原先的位置站定，入目的颜色几乎被全部夺走，只剩下视网膜倒映的暗红。 地毯原先的花纹被模糊，附着的液体泛起作呕的味道，祝明日的本能告诉他应该尽快逃离这方空间。 但客厅中央熟悉的颜色硬是拉扯着他逃离的脚步。 抬起的脚没有向后退去，反倒落在沾满暗红的地毯上。 用作隔离冰凉地面的地毯此刻踏上去反而凉意顺着脚底往上攀升。 祝明日奋力向前跑去，渗水地毯的液体溅起，沾到他的脸颊上也浑然不知。 如同归巢的鸟儿落到熟悉的巢穴中，祝明日晃动着那具失去温度的身体，诉说着祝逢被带走的消息。 但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甚至不能再次倒映出他，更遑论应答他的话。 第87章 幼年的祝明日还无法理解死亡，无法知晓死亡的含义是永远的别离。 他不明白为什么祝鹤莹的身体那么冷却还要躺在冰凉的地毯上，只能贴着母亲的身躯躺下，趴入母亲的怀中。 暖意从他身上散发，却无法温暖身旁冷却的身体。 同源的血液爬上他银白色的头发，祝明日抬起脸，他感觉到有水滴在他的头发上。 视线迎上一个血色的洞，那里有液体流出，落在他的发间，他感受到的凉意就是从此传出。 他抬起手，捂住那个洞：“妈妈，你流血了。” 湿滑而粘腻的液体从他手下不住流出，染红他的掌心。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和液体倾倒在地上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朝祝明日靠近，然后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发现个小孩，要一起解决掉吗？” “把小孩带走，赶紧撤，还有一波人掺和进来了。” 一双手把祝明日拎出，祝明日扭头望了眼，发现并不认识来人，随即挣扎起来，朝着地面的人影伸出手。 “小孩，别乱动。”祝明日的挣扎对身后的成年人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依旧被牢牢禁锢住。 他被强硬地带出这座房子，只能从余光中瞥见升腾起的火焰。 他顿了下，随即挣扎的力气更大，几乎要从束缚中跌落在地。 后颈却猛然传来一阵钝痛，视野陷入黑暗，意识也随即变得昏沉。 第81章 祝明日再次睁开眼，起身环顾四周的环境。 雪白的墙壁和冰冷的机械环绕在他的周身，空间内充斥着陌生的气息。 亮堂的光线反射在周围人身上的白大褂，刺得他双目眯了眯。 “叔叔，我的爸爸妈妈呢？” 他向距离他最近的人开口，被烟燎过的嗓子还带着沙哑。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近处和远处的眼睛在一瞬间抬起，落到他的身上，但没有一人开口回答他的话，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后便专注自己手头的事。 唯独一位年轻人穿过台仪器，走到他的面前。 给他做了个简单检查，得到了个合格的检查报告。 在年轻人离开前，祝明日拽住他的衣服：“叔叔，我想见爸爸和妈妈。” 年轻人拨开他的手，抬手在他银白的头发上揉了揉，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你运气要是不太好的话，大概过几个月就能见到你的父母了。” 临走前，他又留下一句话：“努力活下去吧，让我也能见证那个奇迹的降临。” 祝明日听不懂他的话，只捕捉到过几个月就能见到父母的消息 还没等他想明白几个月到底是多久时，又一个人来到他的面前，手臂上传来刺痛。 随即而来的是生不如死的七个月，在期间的第三个月时，祝明日又见到了那个年轻人。 对方见到他显然也有几分惊讶，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医用手套碰到头皮带来凉意。 他这才分出注意落到祝明日衣服上被刺绣上去的名字：“祝明日……是个好名字。” 祝明日的视线在他身上的白大褂扫过，没有理会他的话，身体向后退去，向后退了几步后，发现年轻人没有像其他人上来抓他。 转了个身向外面跑去，没有目的地，但三个月的生活足以让他知道要远离这些人。 只要跑到外面去，跑到有人的地方去，那些人就不会伤害他。 再次见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对方身上没有穿着白大褂，稀松平常的打扮如同每个来到福利院的爱心人士。 他见到祝明日后，从围绕在他身边的孩子起身离开，走向角落的祝明日。 “来，这是给明日准备的礼物。” 他边说边拿出一对玩偶，两只玩偶手部内侧被安装了磁铁，放在一起时便会被吸在一起。 “是按着明日说的哥哥样子做的。”他靠近祝明日，压低声音：“明日很想见哥哥吧，要努力活下去哦。” 祝明日被他话吓到退后几步，直到后背贴上墙壁，无路可去。 玩偶还是到了祝明日手上，陪伴着他度过接下来在福利院的生活。 绿色纽扣的眼睛永远在一角静静地注视着他，磁铁吸住的双手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直到那双纽扣眼睛变成一双真实的眼睛，直到他的手而并非玩偶的手被一只带有温度的手抓紧。 噩梦般的过去仿佛真成了一场噩梦，在一觉睡醒后散去。 祝明日又成了被家里捧在手心的孩子，唯独父母位置陆钧怀代替。 梦境变得祥和又宁静，和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充斥着美好的一切安抚意识深处的祝明日，就一直这样下去吧，他已经很幸福了。 灵魂却在他耳畔疯狂叫嚣着，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梦境开始坍塌逐渐变成碎片，牵住他手的祝逢也像块玻璃，裂缝在他的身上蔓延，然后轰然碎裂，散落在他的脚边。 他低头准备捡起那些碎片拼凑回祝逢的样子。 但碎片变得空白，随即映出烟花的影子，祝明日抬起头，发现他重新回到那扇碎裂开的彩窗前。 他顾不上烟花，冲下楼去，但楼下什么都不剩。 无论是祝逢和父母，还是陆钧怀和出现的陌生人，什么都不存在，空间内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呼喊着祝逢的名字，在这方空间奔跑着，但空气中的声音仿佛消失，连烟花的声音都不知何时消失。 他力竭后停在原地，一个眨眼后又回到了福利院里的实验室，药物顺着注射剂进入体内，疼痛剥夺他思考的能力。 只能看见无影灯从头顶照下，瞳孔不住的放大，灯光晃地四周围绕在他身侧的脸都被模糊。 祝明日猛然睁开眼，周围围了一圈同梦境中一样身着白大褂的人。 他的眼神失焦，显然还没把意识从梦中完全剥出。 连萦绕在身体上的疼痛消失都没有反应过来，单纯地凭借着本能逃离这里。 围在祝明日身边的人见到后者突然暴起，也不敢采取强制措施，但凡伤着碰着，倒霉的还是他们。 一直守在旁边的祝逢上前几步，拦住往落地窗跑去的祝明日，在人即将要撞上去前，把人钳制住，抱在怀里。 “明日，怎么了？”祝逢抚着弟弟的后背，安抚着怀中的人。 刚被人束缚住时，祝明日还挣扎了几下，但鼻尖嗅到的熟悉味道和耳畔响起的声音让他停下动作。 他的头靠在祝逢肩上，身体微微抽搐：“哥，我好疼，别丢下我。” 祝逢松开钳制祝明日的手，接过递来的脱脂棉按住祝明日手背上的针孔，本还在想弟弟身体哪里不适的他听见祝明日的后半句话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现在祝明日的情况经不起他细想，他抚着祝明日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明日，都过去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他感受着怀中身体慢慢停止抖动。 祝明日仰起脸，绿色的眼睛还带着惊魂未定：“哥，我都记起来了。” “哦？你记起什么了？” 身后另一道声音插入二人中间。 祝明日转身往后望去，撞进一双探究的眼睛，是刚赶来的陆钧怀。 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祝逢不动声色地把祝明日护在身后。 “你们都出去。”这是陆钧怀对屋内无关人士下的命令。 他的视线从祝明日身上移开，转移到祝逢身上：“你也出去。” 祝逢抿着唇，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要我让人请你？” 祝明日拉了拉祝逢的衣服：“哥，我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祝逢偏过脸，视线在祝明日脸上划过，还是应下祝明日的话。 卧室门被关上，陆钧怀挑了个能欣赏窗景的位置坐下。 他像是丝毫没有被片刻的气氛影响到，招呼着祝明日到他身边坐下。 祝明日走向陆钧怀的位置，最后却陆钧怀对面的位置坐下。 陆钧怀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双腿交叠靠在沙发的椅背上，虽然是他先开口创造出一个他与祝明日两人的空间，但他此刻没有率先出声的意思。 祝明日的状态却不如陆钧怀放松，只坐住沙发边缘的位置。 记忆复苏后，他对待陆钧怀的情感不可谓不复杂。 陆钧怀待他很好，在他父母离世就对他很好，还将他带出如同地狱的实验室，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但如果将他推入地狱也有陆钧怀的手笔呢？ 在门后听见的那句话明晃晃地告诉他陆钧怀和他父母离世有很大的瓜葛。 他垂着头，脑中的思绪翻飞，但久久等不到陆钧怀开口，抬起头，发现陆钧怀的目光正停留在他身上，毫不掩饰地打量他，似乎在好奇他何时会开口。 第88章 “陆……”祝明日顿了一下，那句陆叔叔还是没有叫出口，他咽了咽唾沫，迎着陆钧怀的视线开口： “我父母离世的那晚你也在场吗？” 陆钧怀显然没有料到他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或者是吃惊于他的第一个问题如此平淡，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 但陆钧怀片刻后收敛露出的情绪，迎着那双形似故友的眼睛张口：“没错，我在场。” 他见祝明日又要开口，截住他的话：“我一开始就在场。” 祝明日脸上冷静的表情维持不住，那张面具碎裂开，他低下头，将自己的狼狈的脸藏起，但声音中细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问出的话有几分哑然：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他们？你们不是挚友吗？为什么让我被人带走？为什么哥哥最后也会离开？ 他攥紧腿边的沙发。 陆钧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起身绕到祝明日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看向他。 祝明日抬眼看着陆钧怀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他之前只以为那双眼睛是深色的瞳色，如今在阳光下，才发觉那双眼睛是琥珀色。 琥珀色的眼睛凑近他，连同虹膜上的纹路都能被他看清。 “明日，你要怎么办呢？既没有继承你父母的聪慧，还拖着一副病躯，知道过去的事后你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呢？” 陆钧怀另一只手撩起祝明日的额发，那双和记忆中的眼睛完全重叠的绿色眼睛在他眼前露出。 “你说佩林和鹤莹会不会也很高兴你不记得过去的事，这样他们的小儿子就可以傻傻的幸福一辈子。” 祝明日抓住陆钧怀钳制他他下巴的手，一字一顿道：“不会。” 我不会幸福。 第82章 落地窗外的绿植映衬在周围，接壤的玻璃泛起绿意，如同陆钧怀对面近在咫尺的眼睛。 一层琉璃覆盖在滋生的绿意上。 暗处的植被滋长交织，痛苦迷惘跟随枝蔓的延伸呈现在那片绿野中。 陆钧怀恍惚了一瞬，记忆中的眼睛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也是露出了这副神情。 或许还掺杂着别的情绪，失望？被背叛？ 手腕上被扣住的力道加重，被扣住的皮肤和扣住它的手一样发白，祝明日的声音却很轻，轻到稍不留神就会飘散在空气中： “你和他们的死有关系吗？” 陆钧怀被祝明日的话拉回思绪，他松开捏着祝明日下巴的手，眼底划过不解。 “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他伸手拍了拍祝明日的脸：“说你不聪明，你还真犯上蠢了？” 祝明日攥住他抽离的手，眼中的痛苦被固执取代，语气也随之加重：“有关系吗？” 陆钧怀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他的手，蹲下身，视线低于祝明日。 他拉过祝明日因为输液而透着寒意的手捂在手心。 “我答应过小逢，不会告诉你的。” 祝明日相信陆钧怀口中他和祝逢的约定，甚至能猜出祝逢和陆钧怀约定的样子。 而这个约定的存在早有提示。 两个人糟糕但又勉强维持的关系，和祝逢对他的忠告早在故事开始前就摆在他的面前。 但那时的他对过去一概不知便一头扎进漩涡。 “明日，我和你哥哥都是没有选项的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可以选择的，走上你哥哥给你选择的路不好吗？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 陆钧怀的声音充斥的蛊惑，好似伊甸园中的那条毒蛇，引诱他停留在漩涡中心筑起的温室。 祝明日抽出被陆钧怀捂着的手，抬眼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语气平静下来：“我要真相。” 他的话音落下，陆钧怀的眉心微微蹙起，随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染上真切的笑意。 陆钧怀缓缓站起身，没有斥责的话语，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不再虚伪，真心的笑容沾染着怀念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他迎着阳光站在祝明日面前：“你哥哥当年知道真相的那会儿可是直接冲到我面前拿木仓抵着我的头。” 说完，他也不管祝明日的反应，径直往门口走去，路过床边的时候，抽走祝明日的手机，对着祝明日晃了晃。 “为了防止你跟他们联系给我找麻烦，就先没收了。” 他推开房门，对门口守着的人吩咐：“不要让他离开房间和外界的人联系，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 祝明日听见祝逢拿木仓抵着陆钧怀的头时，心湖泛起涟漪。 但父母的意外和陆钧怀有关的话，这确实是他哥哥能做出来的事。 手机在眼前被收走，祝明日倒没想要阻。 陆钧怀口中的他们大概是指司玉几人，他回忆起他昏迷前和司玉的谈话，也暂时不知道该对司玉说些什么，但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不等他打开漫画验证自己的猜测，卧室门又被打开，进来的人是祝逢。 祝逢一进来就瞧见坐在沙发上的祝明日，身上的家居服套在瘦弱的身躯上有几分宽大。 他拿过床上的毯子盖在祝明日膝上，“坐在这不冷吗？” 祝明日拉住毯子，摇了摇头，现在虽然是初秋，但白天并不冷，特别是窗外的阳光很充沛。 “他和你说了什么？”祝逢在祝明日身侧的位置坐下。 祝明日半个身子靠在祝逢身上，白色的发丝混入黑色的长发间，祝明日随意捻起一缕祝逢的发丝。 “他没说什么。” 祝逢听出弟弟兴致不高，“不想和我说？” 祝明日转动着祝逢的发尾，视线随着发梢转动：“是哥哥先不告诉我的。” 他丢下手里的发丝，一手撑着祝逢的胳膊坐起：“他告诉我，我是有选择的，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哥哥的想法去生活。” 两双绿眸视线交织，祝明日继续道：“可那是哥哥的想法。” 祝逢在祝明日开口前读懂了他的话。 “哥，所以我也没有选择是吗？” 祝逢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祝明日的话，明日应该是和他不同的，是能有选择的机会的。 祝逢把和他拉开距离的祝明日抱入怀中，祝明日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冰凉，他拿毯子把人裹住，一手抚摸着银白色的头发。 “明日，等一切结束，你会有选择的机会。” 祝明日第一次选择挣开祝逢的怀抱，“那哥，你呢？” 毛绒绒的毯子裹在祝明日身上，显得他一点气势都没有，但祝逢还是被他噎住，感受着空掉的怀抱，半晌没有回答他的话。 “哥，收手好吗？” 祝逢这下确定了祝明日确实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他还能回答：“明日，有些东西不是我想抽身就能随时抽身离开的。” 祝逢垂下视线，在房间里陪着祝明日，直到身旁的人打起瞌睡，将人抱回床上，又守了一会儿才从房间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祝明日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每天昏睡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还要多。 睡醒的时候偶尔能见到祝逢，却没有再见到陆钧怀的影子，祝逢看上去也是来去匆匆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问了祝逢也不会告诉他，而陆钧怀断了他和外界的联系，他也不能从其他人那得知发生了什么。 但好在他还有个作弊利器，系统的漫画在他昏睡的日子里更新不少。 每天醒来的时间大部分被他花费在了漫画中，倒真让他发现了重要信息。 由于福利院的案子，司玉背后的宵游顺藤摸瓜找到了和组织有关系的实验，也顺带挖出陆钧怀的问题。 司玉的试探也是由宵游一手策划，但凡那晚他不老实一点，大概当场能被埋伏的人带走。 他陷入昏迷后，宵游方的人本想把他带走，继续调查他身上的嫌疑。 福利院后续的漫画章节本该到此结束，但下一话却依旧是福利院相关的后续。 陆钧怀再度出现在漫画中，堪称强势的态度带，加之对面拿不出证据，陆钧怀还算顺利地截下即将被带走的他。 祝明日盯着光屏上陆钧怀的脸，一时说不出被哪方带走更好，反正自由二字在这段剧情后就和他无关了，他的身影也在漫画接下来的剧情中消失。 他摩挲着下巴，思考起被陆钧怀带走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还能见到祝逢。 宵游从祝明日身上发现背后的组织苗头后，哪怕没有成功带走后者，也开始将一部分调查重心放到祝明日身上。 在组织方反应过来前，成功挖出不少过去的事。 比如祝明日梦中那场和他父母有关的意外失火案。 案子占据漫画的篇幅很短，只有寥寥几页。 祝明日再次站在另一个视角观看了一遍他惨痛的过去。 第89章 甚至比他自己的记忆还要完善的过去。 漫画中率先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闯入一栋房子，逼问着客厅中的夫妇。 周围散落着刚从研究所搬回的部分资料，硬盘和白纸散落在地，另一名同伙在翻找着那部分资料，但显然其中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房子的主人劝说着对面的人，他们研究的方向和她目前的方向并不一致，这些资料并不是他们需要的。 但劫匪显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寻找无果后，决定带走全部资料，而作为研究员的夫妇自然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 漫画往下拉去。 只有两朵黑白色溅起的水花代表两条生命的消逝。 黑白色的火焰舔舐着章节末尾，就是关于本案的调查结果。 祝明日父母和陆钧怀的关系也在这场案件的调查中被挖出。 三人是中学时期的同学，大学虽不在同专业，但依旧十分交好，乃至毕业后祝佩林和祝鹤莹也经陆钧怀介绍在一家研究所工作。 这段关系一直维持到祝明日5岁的时候，祝家夫妇突然与陆钧怀决裂，并辞退研究所的工作，准备搬家到临城。 但在即将搬离前夕遇害。 漫画中，司玉将手中的资料放下，他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目光移到对面的宵游身上。 宵游适时开了口：“虽然你那位老师在这件事中看起来挺无辜的，但他失忆后会选择走上什么路，可不好说。 毕竟他那位养父好歹是把他从福利院带出来的人。” 司玉沉默后开口：“我现在联系不到他。” 宵游起身绕到一旁，抽出一张纸：“或许是人家意识到自己暴露后不准备和你联系了，或者因为注射的药剂已经死……” “如果他记起过去的事呢？”司玉打断宵游的话。 宵游靠坐在桌子边缘：“那只能说他是个很可怜的人。” 他将一张纸推到司玉面前。 白色的纸和黑色的字跟随司玉的视角出现在漫画中，大段的字被模糊，只有一部分被祝明日清晰的收入眼底。 陆钧怀疑似为组织boss。 第83章 距离祝明日从漫画中得知陆钧怀的身份已经过去几天。 期间司玉一方的行动通过漫画被祝明日看在眼中。 而组织方的行动虽然在漫画中没有呈现，但通过不见人影的陆钧怀和出现频率越来越少的祝逢，祝明日也能猜出他们在忙于应对司玉一方的行动。 虽然他依旧被幽禁在这间还算宽敞的卧室中，但祝明日并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着急，他在等一个时机。 银发青年转动轮椅面向落地窗，落地窗上出现他的影子，被注射的药剂对他的影响不仅只有嗜睡，往日中简单的活动对他的身体也会造成极大的负担。 祝明日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脑子中闪过陆钧怀询问他凭借一副病躯要如何活下去的话。 绿色的眼中泛起涟漪，如何活下去啊…… 玻璃上的倒影再次映出一个人影，祝明日没有回头，只有视线微微移动，他等的时机到了。 一双手搭在的把手上，手主人的视线也随着祝明日投到窗外，雨后初霁的草叶上还挂着水珠。 孔岁握住轮椅的把手：“明日，要出去看看吗？” 祝明日被孔岁推着离开房间，路过门口时，他发现守着他的几人都不在原地。 孔岁光明正大地将他推出这栋房子，最后停在一座玻璃花房中。 祝明日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却还是放松地靠在轮椅中。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祝明日的声音透着无聊，被人精心养护的绿植落在他的眼中和他窗前那片植被并没有区别。 “别说带我呼吸下新鲜空气，一堆的绿色我在房间也能看见。” “听老板说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孔岁推着祝明日在一片蔷薇花前停下：“就找了个你以前喜欢待的地方带你过来。” 祝明日目光落在面前的蔷薇花上，半晌没有出声，他对这个地方没有多少印象，孔岁口中的喜欢也只是当时的他喜欢。 孔岁见他沉默，继续道：“看来你不记得了。” 祝明日避开枝条上的刺，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蔷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 孔岁的视线移向祝明日指尖的蔷薇，“你小时候也喜欢摘这里的蔷薇送给老板。” “我哥这都和你说？”祝明日语气透着狐疑：“还是说你见过那时候的我。” 后半句虽然是疑问句，但祝明日的语气却满是肯定。 孔岁的身份很早就被005查证过，祝明日自己也浏览过一遍，那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但不久前*在福利院发现的陆钧怀曾在早年在福利院出现过，虽然他从昏迷中苏醒后那份放在兜里的资料就消失不见。 但时间上正好在孔岁被领养的时间前后，加之005资料上用富豪代替的收养人姓名，他无法避免地往那个巧合上去猜想。 毕竟在得知陆钧怀做过的事后，他能和人渣两个字画上等号也不稀奇。 “是，你小时候在这里见过我。” 孔岁没有隐瞒，或者说隐瞒在这一刻也没什么必要，他直白地承认了祝明日的话。 “你是被陆钧怀买来的实验体吗？”祝明日将手中的蔷薇放在膝间，记忆回到司玉和他提到过陆钧怀和实验的交易，以及福利院背后的营生。 孔岁也没想到祝明日会直接将问题拐到在这方面上，他的语气变得严肃。 “明日，我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得知这些消息的，但你最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样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你都不会有事的。” 听到孔岁的告诫，祝明日的眉头拧起，他有些受够了每个人都在把他排除在事件之外的感觉。 “我哥隐瞒我，陆钧怀劝诫我，现在你也让我当作不知情，可我分明从一开始就在局中，怎么可能逃掉？” 祝明日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完这些后被呛得咳嗽不停，病态到苍白的脸泛起同膝间蔷薇般的红晕。 孔岁在祝明日身后轻叹了一口气，他今天能够出现在祝明日面前的原因未尝不是被派来当作说客，或许是他们自己也知道关不住学会展翅的雏鸟。 祝明日的咳嗽逐渐平息，他哑着嗓子开口：“你是替我哥来的，还是替你们boss来的？” 叹气声猛然顿住，轮到孔岁被呛得咳嗽一声，但很快被他自己控制住：“你不是知道我是你哥的人吗？” 祝明日控制着轮椅离开孔岁面前并且转了个方向，面朝孔岁。 “你现在还听命于我哥吗？” “我做了什么让你怀疑我了，还是你认为别人拿钱撬动了我？”孔岁站在原地，侧身面向祝明日。 “医院的时候，你和陆钧怀时隔多年再次碰见了，以他性格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但你看上去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祝明日咽下了后半句话，他并不想闹得这么难看。 孔岁的语气不变：“我不会背叛老板，再说以他的性格说不准根本不会记得我。” “嗯。”祝明日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孔岁的话，“你承认陆钧怀‘收养’过你了。” 孔岁似乎不想提起这件事，祝明日也没有为难他，转移开话题：“你第一次碰见我是什么样的？” 祝明日的问题将孔岁拉入那段回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压在深处的记忆随着另一个当事人的问题再次被翻出而变得鲜活起来。 记忆中的空气泛着潮湿，和今天一样，是秋雨过后难得的晴天。 孔岁，那时候他还不叫孔岁，但伴随着另一个名字的记忆满是痛苦，孔岁非常讨厌记忆中那个人们口中的称呼。 他依旧也孔岁代称自己。 孔岁和秋雨中难得的晴天一样，得到了放风的日子。 看守他的人并不上心，谁让他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孩子。 孔岁被随意得安置到一块草坪中，那是他们给他规划的玩耍范围。 陈旧的皮球沾上草坪中的露水，外表变得有些滑溜溜，但孔岁并不在意这些。 他捡起滚到远处玻璃花房边的皮球，这是他少有的玩具之一。 孔岁抬起头，眼前的玻璃花房如同玻璃球罩着里面精贵的物件，是这栋房子中大部分人被禁止踏足的地方。 而他却发现不远处一个身影进入玻璃花房中，一个比他还要矮小的孩子。 孔岁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看守他的人，对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他抱紧手中捡起的皮球，跟上那个孩子的步伐，在玻璃房子的枝繁叶茂中抓住了那个孩子。 “这里不能随便进来的。” 他试图劝阻被他抓住胳膊的孩子和他一起离开。 视线落到祝明日稍显不同的配色后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这个没见过的孩子应该是和他一样的。 第90章 “为什么不能进来？”祝明日略带防备的看向抓住他的人，见到是个比他大点的孩子又松懈下来。 “他们，那些大人说不能进的。”孔岁有些慌张频频向出口看去，被发现后别说他的放风时间，大概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受。 祝明日盯着孔岁看了一会儿，也许是感受到了孔岁的情绪，“好，等我把送给哥哥的花摘完。” 孔岁这才注意到陌生小孩的手中已经攥了大簇的蔷薇，而他们目前就位于爬满蔷薇的架子前，低矮的部分被薅秃一块，在花团锦簇花架上分外显眼。 偏偏“采花大盗”仰头无辜地看着他，同时递出手中的其中一朵：“哥哥，你要吗？” 孔岁心中不住地思考被发现的后果和如何掩盖。 但不等他想出办法，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明日。” 他拉着祝明日想要往花房深处躲开。 祝明日甩开孔岁抓住他的手，迎上朝他呼喊的人，把手中的花束举到找来的人面前：“陆叔叔，你看。” 孔岁待在一旁，看着将孩子抱起的人，他曾经远远见过一次，是带他来到这栋房子里的人，也是这座花房的主人。 吩咐不许旁人随意进入的花房主人见到一束被摘下的花束什么都没说，只是翻着祝明日的手检查：“这花都是刺，小心扎手。” “我没有被扎到哦。” “明日很厉害，这花是要送给我吗？” 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却摇摇头：“是送给哥哥的。” 但祝明日看着另一只手中多出的一支：“这支可以给陆叔叔的。” 陆钧怀笑着接过那朵蔷薇，远处再次传来一道声音：“钧怀，明日找到了吗？” “找到了，妈妈我在这。” 祝明日挣扎着下地，被赶来的女人牵住。 祝鹤莹检查完祝明日，视线落到在场的另一个孩子上：“钧怀，这是？” 孔岁猝不及防对上祝鹤莹的视线，女人看向他的视线带着莫名的情感，是他一直以来都没见过的眼神，连在今后的人生中也不曾再见到过，所以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情感。 陆钧怀的声音随即响起，“可能是花匠家的孩子吧。” 陆钧怀的视线在祝鹤莹看不见的地方冷冷扫了孔岁一眼。 祝鹤莹上下扫过孔岁，视线在孔岁身上的衣物停留，缓缓开口：“是吗？”随即她撇向一旁眼神恢复正常的陆钧怀，话中暗藏玄机：“钧怀，不要做错事。” 说完，祝鹤莹拉着祝明日准备离开，但祝明日却松开她的手，从手中的花束中挑挑拣拣，找出一朵黄色的小花递给孔岁。 黄色的、重瓣的花朵，比起繁复重叠的蔷薇，毫不起眼。 孔岁愣了愣，收下那抹明亮的颜色。 附着绒毛的茎叶，被他攥在掌心。 他直到很多年后才知道那朵花会在生命的最后会变成漫天飞舞的蒲公英。 但他一直想不明白，满是名贵的花卉的花房中祝明日是怎么找出这样毫不起眼的花。 第84章 孔岁的拇指搓了一下手心，指尖似乎还能回忆起带有绒毛的茎叶触感。 他和祝明日只在过去的瞬间有刹那的交汇。 如同那朵蒲公英，在离开花房后被照顾他的人发现，随手丢入泥泞中。 拥有的时间过于短暂，以至于那段记忆没过多久就被压在心底。 唯独那抹明黄足够亮眼，亮眼到无法忘却。 以至于当他多年后再次见到祝明日时，更像是命运给他开的玩笑，他无法将那个孩子和别蛛弟弟的身份重合。 但少见的名字，不同于寻常人的外貌，随着一声声喊出的明日，他又不得不确定祝明日确实是那个孩子。 比他幸运又比他不幸的孩子。 他的母亲给他打破囚笼的钥匙，命运却兜兜转转，将她自己的孩子关入高塔。 孔岁抬起眼，打量了眼不远处祝明日，说实话祝明日确实和老板并不是特别相像。 他为轮椅上的人给过去的碰面进行收尾： “我们就见过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听到过有人带着孩子上门拜访的消息。” 随着孔岁的叙述，过去的最后一块碎片被补齐。 祝明日隐约明白过来父母和陆钧怀决裂的原因。 哪怕他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但父母的为人他却能从留下的记忆中拼凑。 他母亲那时和陆钧怀说得话堪称直白，但那时的他并不理解母亲对陆钧怀的告诫。 作为研究人员的她发现好友疑似对一个孩子进行人体/实验。 在真相搬到台面的时候，他们的友谊也随之走到尽头。 但还是差了一点，仅仅是关系走向决裂，陆钧怀并不至于对他的父母下手。 祝明日垂下视线落到膝间的蔷薇，热烈绽开的花朵维持还在枝头的模样。 孔岁走上前来，握住轮椅的把手：“天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先送你回去。” 祝明日仰头看向玻璃房外的天色，灰色的云层停留在上方的天空，比起他们进来的时候暗下不少。 “孔岁，既然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哥。” 祝明日捻起膝间的花茎，“那么，帮我。” “明日，我不会背叛老板，所以我只会听老板的。” 祝明日控制住轮椅的刹车，身后的孔岁不得不停下脚步绕到祝明日面前。 “我不能看着我哥走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 孔岁的态度认真起来，低垂着眼看向消瘦了不少的祝明日：“明日，你不能怪老板去选择现在的路，他是在给你构建一个未来。” 祝明日偏过脸，玻璃的墙壁上随着雨点的落下挂上水珠，顺着他的倒影流下。 “他会死的。” 不想承认的结局被祝明日艰难地从口中吐出。 难以言喻的痛苦从祝明日身上散发，仿佛他口中是祝逢命定的结局。 玻璃上滑落的水珠越来越多，几乎要将祝明日的倒影完全抹去。 “孔岁，我可以给你想要的，陆钧怀和我哥不会给你的，我可以给你。” 孔岁听见祝明日给出的诚意，沉默下来，他究竟想要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只记得他在亲生父母家的时候，总是饿肚子，但食物是需要金钱的，他那时候想自己能有钱买下那些东西就好了。 后来被陆钧怀带走后，隐晦听见别人的交谈中他是被买来的，孔岁就幻想着要是他有很多钱就能买下自己了。 再往后被阿姐捡到，虽然没有很多钱，但能吃饱，生活也是平平淡淡，是他还算幸福的日子，他想着就这样吧。 但阿姐生病，要很多钱，他还是没有钱，他又开始希望自己能赚到很多钱。 后来虽然拿到了老板给的卖身钱，但已经太晚了，他又在想要是他并不缺金钱就好了。 再往后的生活下去的目标变成了赚钱，哪怕组织，老板给他的钱很多了，但金钱好像成了他活着的动力。 愿意给他金钱的人从来不会缺少祝明日一个。 伴随着雨水落到玻璃上的声音，孔岁听见自己的轻笑声：“老板已经给我想要的了。” 祝明日递出手中的蔷薇，仿佛多年前并没有到孔岁手中的蔷薇，又或者是那朵重瓣的蒲公英。 “我能给你的是—— 自由” 两个敲击着孔岁的耳膜，恍然间他发觉他的人生中能被冠以自由二字的片段只有逃离陆钧怀手下被阿姐捡走的日子。 或许是这两个字的诱惑太大，又或许是祝明日提起祝逢的结局时的痛苦太过浓烈。 孔岁鬼使神差地接下祝明日手中的蔷薇。 不同于附着绒毛的蒲公英，蔷薇花茎上的刺在被他接过扎了他一下，似乎预告着他选择的道路布满荆棘。 但孔岁垂下手，遮挡住受伤的手，倾听祝明日接下来的谋划。 雨声掩盖两人的计划。 计划第一步的日子很快抵达。 祝逢如同计划中来到祝明日的卧室。 祝明日如同往日般坐在窗边，阳光散落在他的发丝间泛起淡淡的光晕。 祝逢盯着祝明日的背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走到人的身旁。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察觉到动静，仰头看他：“哥。” 祝逢绿色的眸子闪过眷恋和不舍，但多余的情绪被他藏起。 “明日，我们要走了。” “去哪儿？”祝明日脸上浮现出不解但很快转变为气愤：“哥是打算换个地方关着我吗？” 祝逢视线划过祝明日露出胳膊上的留置针，眼底是浓重的心疼。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不会关着你了，等你身体养好了想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祝逢俯下身，凑近祝明日：“我答应过你的会让你自己去选择，明日以后可以自己选择去走什么路。” 第91章 祝逢的话句句都是退让，话中夹杂的痛意被他完美的遮掩起来。 掩盖情绪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难事。 祝明日突然伸出双臂环住祝逢的脖子，祝逢的脖子上有一瞬的刺痛。 但面对祝明日的脸，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便只把这份疼痛当作错觉，可能是明日胳膊上留置针的管子压到了。 “哥，我们逃走吧。” 贴近的绿色眼睛和他八分相像，里面倒映出他的面庞，似乎将他的思想也看透。 祝逢一时失了神，“明日，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为什么要逃走。” 祝逢拉开祝明日环住自己的胳膊，检查了一遍留置针，见没有问题才松开手。 祝明日拉住祝逢即将抽离的胳膊：“我不想哥遇到危险。” “不会有事的，明日，会很安全。”祝逢在明日两个字后停顿了一下，但很快补充上接下来的话。 祝逢拉开祝明日的手，又在轮椅上盖了件外套，推着祝明日向外走去。 早已安排好的飞机停在后院的停机坪上。 祝明日在附近又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陆钧怀，对方见到祝逢带着他出现时露出一个和七年前重逢时同样的笑。 祝逢推着他在陆钧怀面前停下，陆钧怀略过祝明日，直接看向后者身后的祝逢。 “小逢，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陆钧怀的视线扫过轮椅上的祝明日。 祝逢点了下头，显然不想把太多精力花到陆钧怀身上，准备推着祝明日离开。 陆钧怀的声音却在后面继续传来，说话的对象变成了祝明日：“明日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选。” 被祝逢带到飞机中的房间，祝明日视线寻找坐到一旁的祝逢：“哥，你和他约定了什么？” 祝逢冲着他浅笑一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的话锋一转：“他和你说的话，不用去理会他。” 祝明日见祝逢不告诉他也没有强求，偏头看向房间入口的位置。 见祝明日没有应下他的话，祝逢又开口：“知道吗？” 祝明日这才点点头：“哥，我知道了。”这话他说得有些心不在焉，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祝逢只当是弟弟的叛逆，皱着眉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口袋中的物件。 站起身，他拿出兜里的玩偶放到祝明日膝上。 祝明日被他的动作打断思绪，视线移向祝逢给他的东西，发现原来是福利院中带出的祝逢玩偶，不过看起来被收拾了一番，尤其是上面他的名字被好好绣过一遍，原先的短发也被接了一块布，变成长发。 他伸手拿起，把玩偶怼到祝逢面前，“哥，这个是你哦。” “我知道，就是可惜另一只没有找到。” 祝明日欣赏了一下新缝纫的手艺：“哥你的手艺这么巧，再做一个就好了。”他转过来又自己看了一眼：“比之前要更像现在的哥哥了。” 祝逢见他高兴，没有再说什么。 祝明日捏着玩偶自顾自地看着，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祝逢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不会有人这个时间来打扰，他看了眼傻乐的弟弟，小心地开了门。 门外出现一张让他有几分意外的脸。 “你怎么在这？” 祝逢对面的孔岁见到出来的祝逢也有几分惊讶，“我……” 他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边将视线微微向祝逢身侧移开，和祝逢身后的祝明日对上视线。 屋内的祝明日见到他的出现微微挑眉，伸手冲他比划一个倒计时。 第85章 ‘三’ ‘二’ ‘一’ “陆先生吩咐我将一件东西交给你。”随着孔岁随口编造的借口，倒计时也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归零。 祝逢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浑沌的意识使得他没有时间去思考是什么时候中了招，但残存的神智提醒他要解决掉现场唯一一个可能会给明日造成威胁的人。 他凭借本能抽出风衣掩盖下的手木仓，一只从身后伸出的手拦住他的动作。 祝逢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抓住那人的手腕反击，但不管是渐渐失去控制的身体，还是从背后握住他手的掌心凸起的触感都提示着他不能动手。 覆盖着祝逢手的掌心凸起一道，是一条贯穿手掌的疤痕，祝逢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连同握住木仓的手臂肌肉都变得僵硬。 “哥，够了……” 祝明日在身后扶住对身体失去控制的的祝逢，轻而易举地拿走往日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从祝逢手中夺走的武器。 祝逢意识消散的前一秒，耳畔响起的声音让他心头涌起强烈的悲愤，迫使自己睁开眼。 “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熟悉的声音和眼角扫到的银发，祝逢连张口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他好似又回到了他还只是祝逢的时候，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消逝。 但眼皮不听使唤地垂下，近在眼前的银色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抓住，最后唯独留下一片黑暗。 “别干看着，过来帮忙。”祝明日托着祝逢，朝一旁的孔岁求助。 孔岁看了眼费力扶着祝逢的祝明日，走上前接过祝逢，按照祝明日的指示将祝逢摆放到轮椅上。 祝明日则趁机关上敞开的门，等孔岁回过头时，便看见祝明日靠在墙上喘/息。 祝逢失去意识后靠在他身上的重量给他造成不小的负担，但他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哥摔到地上。 孔岁打量过祝明日发白的脸，不免为接下来的计划担心。 “明日，你没问题吧？” 祝明日深吸了口气摇摇头，但他的样子却不像没问题。 孔岁沉默半晌，对着祝明日重复了一遍后者曾对祝逢说过的话：“明日，逃吧。” 祝明日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微微后仰头抵住墙壁，片刻后对上孔岁认真的眼神，轻笑了一下，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能劫机？” 孔岁很快接上他的思路：“你需要的话。” 祝明日却没有应下他的话，低垂着眼，从墙上撑起身体。 听到孔岁的话，他确实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祝明日清楚他接下来的计划中要面对什么，所以他不可抑制地害怕，哪怕他有系统道具的辅助，但恐惧的情绪总是不讲道理的。 有祝逢的存在，他几乎从来不需要直面风雨，躲到哥哥身后就好了，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要逃避接下来的事。 唯独这一次，他不能逃跑，他要抓住祝逢的未来。 “等一切结束后，我就和哥哥逃得远远的。” 祝明日笑着回应孔岁的话，“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孔岁蹙起眉，按压住对接下来的事担心，而祝明日的话还在调节气氛。 “算了，你应该也不会想要在非工作时间看见老板的脸。” 飞机落地舱门打开后，还在轮椅上昏睡的“祝明日”被带下了飞机。 “祝逢”握着轮椅的把手，身旁落后一步的孔岁看了眼来接机的人用气音微不可察地对着“祝逢”开口：“是老板安排的人。” “祝逢”放下心将手中的轮椅转交到那些人手里。 临走前，他想了想拿出祝逢交给他的玩偶放回“祝明日”手心。 “祝明日”似有所觉，在他的手抽开前抓住他的手，“祝逢”的眼睫轻颤，差点以为是“祝明日”醒来。 抬眼看了眼，见轮椅上的人并没有苏醒，他才松了口气，轻轻拿开抓住他的手，不做停留和孔岁匆匆离开。 “宿主，不用担心，系统出品的药物在规定时间内，作用对象不会苏醒。” 尽管有005的贴心提示，祝明日一路上还是觉得会被人抓住后领绑回轮椅上，直到跟孔岁坐上直升机才放松下来。 虽然他心中惶恐不安，但面上还是维持了一副平淡的表情，毕竟他目前顶着的是他亲哥的皮，其中的缘由自然也是来自于系统商城。 在和孔岁敲定计划前，他便开始刷新着系统商城的打折区，精打细算后成功使用余额不多的积分买下易容和放倒祝逢的道具，维持效果都只有四十八小时，但足够结束这一切了。 除开这两样外，他还从系统商城购买了足够恢复他的身体一天时间的药剂，虽然有副作用，但胜在他的积分足够支付。 毕竟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假死道具占了大头，至于余下的一点积分，他打算在关键时候用来使用道具【白日梦】，毕竟他的身手比起他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孔岁在祝明日的身侧暗暗打量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祝明日注意到他的视线，侧过脸朝他比了个“像吗”的口型。 毫无表情的脸配上它新主人比划的口型，一股割裂感萦绕在孔岁的心头，他点点头扭过脸去。 第92章 [少说话。] 祝明日从祝逢身上摸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熟练的解锁，看到的便是孔岁发来的消息。 他的手指僵硬一瞬，当作无事发生。 祝明日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又在信息收件人框中输入一串号码，发送出一个坐标位置。 最后犹不放心，再次编辑了四个字发送。 手机熄屏后黑色的屏幕倒映出不属于他的脸，祝明日暗叹了口气，自从他进入剧情后，漫画就逐渐偏离原作的轨道，越到后期漫画给他的参考性越少。 另一边的司玉，早在几个小时前他跟随宵游背后的势力成功潜伏在组织总部的附近。 手腕上用作联系的智能手表却不合时宜地亮了一下。 一条陌生来源的信息弹出。 他瞥了眼周围的人，见每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工作，没有声张，视线回到手表的屏幕。 只有一个坐标，坐标的位置就在不远处的建筑中。 司玉暗中思考是谁给他发送的信息，但很快屏幕再次弹出新的消息——“注意真假”。 司玉一时没有理解这四个字，他再等待了会儿，却没有新的信息弹出。 记下号码和信息内容，他将手表卸下交给技术人员，他不能让任何一丝可能破坏掉这次的计划。 远处空中传来的螺旋桨高速转动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司玉眯着眼向声音来源投去视线。 祝明日在直升机降落后跳出，面对靠近的人学着漫画中祝逢的样子扫了来人一眼，没有出声，交谈的事还是交给孔岁吧。 不过来人显然也没有想和他们谈话的意思，引着他和孔岁往建筑内部走去。 经过一番盘查，祝明日顺利进入到建筑的内部。 内部的空间意料之外的空旷，祝明日一眼扫过去几乎没看见人，但四周遍布着监控设备。 监控记录着进来的人的一举一动。 孔岁落后他半步的位置，让他没有那么紧张。 不过没过一会儿，孔岁被人带走，据说是那位先生要见他。 孔岁离开前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暗暗指了个方向。 祝明日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等孔岁离开后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空旷的走廊上不再有多余的声音，祝明日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直到听见另一道脚步声与他重合。 他缓缓停下步子，身后如他所料响起一道声音。 “别蛛。” 那道脚步声没有随着他停下而停下，一个女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祝明日的视线扫过姬和的脸，辨认出这是在漫画中拿自己威胁过他哥的人。 他秉记着孔岁的话没有出声。 姬和却凑近了他：“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祝明日不知道面前的人和祝逢有什么约定，反正不是和他这个换了芯子的人有约定，有了他的加入这个计划大概率也只有失败的份。 祝明日扫了眼一旁的监控，姬和注意到他的视线：“那老头子现在估计没空管这些。” 话是这么说的，姬和的声音却压得更低：“趁乱早点把东西拿到，剩下的，那些人会帮我们解决。东西拿到后，去后山约定的地方会有人接应你。” 东西？什么东西？祝明日轻点了下头，权当敷衍，至于姬和口中的那些人应该是指司玉他们。 姬和见“祝逢”冷淡的态度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但分别前她依旧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你弟弟的身体可还是等着那东西呢。” “祝逢”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姬和看见后满意地勾起嘴角，她站直身体，身影逐渐消失在祝明日的视野中。 祝明日盯着姬和消失的路口，又是因为他…… 然而不等祝明日在找到孔岁指给他的房间前，建筑内突然响起的巨大的声音，紧接着地面晃动了一下。 祝明日站稳身体，转头去寻找孔岁的身影。 路过一段开放式走廊式，祝明日瞥到楼下角落司玉的身影，他隐蔽在死角的位置，拔出从祝逢那拿来的手木仓，瞄准后将枪口的位置往上抬了几寸。 一声枪响过后，司玉退到暗处，视线却往“祝逢”的方向移动。 祝明日借机露出一个背影，他相信祝逢的背影在司玉眼中有足够的辨识度，便转身向着陆钧怀的方向离开。 第86章 独我逢生 司玉如祝明日所预料般，捕捉到上方的背影。 对方开了一木仓就离开的举动更像一个陷阱，司玉正盘算着追上去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别蛛的身影却消失的很快，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以司玉的视角就无法看见他的影子。 司玉咬了咬牙，正欲迈腿往别蛛离开的方向追上去，通讯设备却传来boss位置的信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看了眼别蛛离开的方向，耳畔还有宵游声音的回响，犹豫片刻最终选定一个方向。 被司玉惦记的“祝逢”避开路上遇见的人，向着孔岁发来的位置移动。 孔岁跟在陆钧怀的身后，计算着脱身的时间，不知不觉在一个柜子前停下。 黑胡桃色的柜子中零星的几个格子摆着装饰品，剩下的部分被书填满。 陆钧怀指挥孔岁将其中一个格子中摆件移开，露出后方深色的柜子背板，他在几个位置分别敲击两下。 背板随着陆钧怀收回手缓缓下移，露出一个嵌入墙体中的保险柜。 陆钧怀输入密码，保险柜上方的摄像头扫过他的瞳孔，紧接着电子屏浮现验证通过四个字。 而门口的位置此时传来声响。 陆钧怀脸上还是一副平淡的神色，丝毫不见被人追踪到的慌乱。 他侧过身，视线落到来人的那张脸上时才微微蹙起眉心。 “祝逢，现在这个时间你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见祝逢不答，陆钧怀又道：“安排你去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祝明日并不知晓陆钧怀安排祝逢的活儿，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想来应该不是好活儿。 他点点头，反正陆钧怀也抽不出时间去验证他的话。 但陆钧怀的眉心没有松开，反而淡淡道：“外面的事还没结束，你不该来这。” “祝逢”在他说话的时候向屋内走了几步。 陆钧怀拿出保险柜手提箱，随手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打开检查。 祝明日的角度能看见一个硬盘和一管特殊保存的药剂，无色的药剂要让想起福利院见到的黑衣人给他注射的药剂。 莫名的，他觉得箱子内的东西就是姬和让他哥拿到手的东西。 陆钧怀也注意到在他的话落下后反而还往屋内进来的“祝逢”，伸手阖上了箱子。 “祝逢。”这次的声音带着不满：“不要忘了明日。” 颠倒的称呼和话中的内容落入伪装成祝逢的祝明日耳朵里简直刺耳的不行，但隐藏在虚假皮囊后的脸甚至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他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停下向陆钧怀靠近*的步子，视线和已经移步到陆钧怀身后的孔岁交汇。 祝明日和孔岁的计划很简单，陆钧怀将会是孔岁递交出的投名状，换取名为自由的船票，而他只需要利用好假死道具，在孔岁的配合下让“别蛛”死在司玉面前。 眼神交汇的瞬间，孔岁读懂祝明日给他的信号。 陆钧怀被进入房间的祝明日吸引注意，现在确实是个动手的好时机，一直拖下去反倒会横生变故。 身上的武器在被带到陆钧怀面前时已经被人卸下，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最好能在一招内制服眼前的人。 再多的想法也不过是现实的一瞬，孔岁敛息凝神，悄无声息地靠近陆钧怀。 眼见计划即将成功，面前的位置响起一声浅笑，紧接着额头被抵上冰凉的物件，孔岁的瞳孔映上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 “嗤，真是条养不熟的狗。” 突生的变故让祝明日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偏偏陆钧怀还饶有兴致地朝他的方向一眼：“你说对吗？小逢。” 两句话看似只有第二句是对“祝逢”说的，实则两句话都在点他。 “005……”祝明日在心底将另一个计划吩咐系统。 “宿主，可是这样做……” “按我说的做。” 祝明日一边和005交流接下来的事，一边打起精神应付陆钧怀，他揣摩着祝逢私下对陆钧怀的态度：“您何必这么大火气？” 他的视线移向孔岁：“不听话的东西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陆钧怀的眉毛微微挑起，脸上的表情愈发玩味，他的视线也移向木仓下的孔岁，不耐的啧了声，“背主的东西。” 随后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接在消音的木仓声后的是身体落地的声音。 空气中即刻弥漫起血腥味，祝明日闻到味道的瞬间一阵反胃，食道泛起被胃液灼烧的感觉，他庆幸自己没有吃什么东西，才能勉强维持住不露破绽的模样。 第93章 陆钧怀的脸上溅到几滴红色的液体，他淡淡收回手，侧对着祝明日的脸转过来，那双冷漠的眼睛也随之转向他。 祝明日的视线凝固在他脸上溅起的血迹，而陆钧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维持不住现在勉强的冷静：“到你了。 明日。” “明日他现在可不在这里。” 祝明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陆钧怀却丝毫不顾他惊慌的样子，缓缓踱步到他跟前。 还沾有血液的木仓口挑起他的下巴，陆钧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的脸：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明日，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和你哥哥一点都不像。” 祝明日眸色暗了暗，祝逢的身高比他高半个头多，此刻看向陆钧怀的视角和以往不同，加上脖子被木仓抵住不得不仰起脸，视线需要下移才能看清陆钧怀。 陆钧怀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他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哥哥大概只有在讥讽我的时候才会对我用敬语。” 祝明日正以为他是因为这个细节暴露的时候，就听见陆钧怀的声音继续响起：“不过真的确定你不是祝逢的原因——在我准备对孔岁动手的时候，他根本不会说那些话，反而会趁机对我出手。” “至于为什么会认出是你，大概能从祝逢那得手的只有你了。” 陆钧怀好心给祝明日解释完，脸上又出现笑意，脸颊上的血迹却掩盖了平日中的温和： “明日是考虑好了吗？只要抛弃过去的事，你还是我的养子，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到你的面前。” 祝明日不明白为什么陆钧怀还能对他问出这个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两条生命，他想要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陆钧怀夺走的。 祝明日咽了口唾沫，正欲回答陆钧怀的问题，抵在脖间的木仓口用力往皮肤戳动，陆钧怀的声线变得蛊惑：“明日，死在这里，可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着回去见到祝逢，但他也做不到背叛自己。 楼下的位置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脚下踩着的地面也跟着晃动，透明的钢化玻璃在爆炸下坚持住，但也随着建筑晃动，反射的光线在两人间移动。 陆钧怀也被这阵爆炸分走部分注意，眼中难得出现情绪。 祝明日借机握住抵在他颈间的手木仓，木仓声响起，头顶的灯罩碎了一地。 枪被祝明日顺利卸下，甩到一旁，他一招漂亮的擒拿将陆钧怀控制住。 被控制住的陆钧怀眸中染上惊讶，祝逢的声线在他身后响起：“陆叔叔，这招还是您教我的。” 他有一瞬的恍惚，以为身后的人真的是祝逢，但随即声音出现变化，是祝明日的声音：“我这次学的还算像吧。” 像，不过更像小时候的祝逢，陆钧怀在心底暗暗回答祝明日的话。 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明日要杀了我给你的父母报仇吗？”他似乎对自己的结局并不在意或者说胜券在握。 果然，身后的声音好一会儿没有响起，片刻后吐出一句干巴巴的话：“会有人宣告你的结局，但不是我。” 陆钧怀几乎想要笑出声了，看祝逢养出的好孩子，随后又难免生起几分凄凉，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他“好心”的询问祝明日：“明日想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对你的父母下手？” 钳制他手的力道果不其然猛地收紧。 陆钧怀自顾自地开口：“反正我大抵不会再见到你哥哥了，和你说也没什么问题。 我和你父母结识于少年时期，那时我的身体和明日一样并不算健康，不出意外我和他们只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缘分就是很巧妙，我们阴差阳错成了好友。” 陆钧怀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随着少年变成青年，他们很快步入婚姻又有了祝逢和你，同时他们也在研究我身体的问题。在你出生不久后他们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让我的生命往后延续了一点，本来应该是很好的发展。 但他们发现了孔岁的事，拒绝再为我进行研究，可他们的成果能推进得这么快，不是多亏了我给出的数据吗？” 陆钧怀背对着祝明日的眼睛中怀念的情绪一划而过，只余下冰冷的算计。 但他说话的腔调依旧情绪充沛，惋惜地叹了口气。 “他们却不愿意交出剩下的资料，我只能放出他们研究的内容是关于长生的假消息。” 陆钧怀停顿了一下，不再叙述回忆：“明日，我当时没有选择，他们剥夺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祝明日的情绪随着陆钧怀的话上涌，情绪反应到他的身体，陆钧怀自然察觉到祝明日的状态，趁着人失神的瞬间脱身。 他看了眼被踢到角落中的手木仓，视线回到捂住腹部倒在窗边的祝明日身上，随着爆炸再次响起时碎掉的玻璃碎片砸落到后者的身上，陆钧怀不急不慌向祝明日靠近： “明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我不想杀你。” 祝明日因为痛苦有些失焦的眼睛瞥向光屏中更新的漫画，司玉、宵游和其队友的身影穿梭在他走过的那条路上。 冲着陆钧怀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你要输了。” 随即掏出祝逢的手木仓，子弹擦着陆钧怀射中身后的手提箱。 陆钧怀那张假面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而祝明日带着快意的声音响起： “你离开都想带着那东西，里面早就不只有我父母研究的部分了吧，长生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继续害人了。” 司玉也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赶到，不过祝明日使用的是祝逢的声音，他只是看了眼室内明显发生内讧的场景，并没有发现祝明日身份的问题。 “放下武器，不要轻举妄动。”宵游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响起。 祝明日顺势扔出手中的枪。 陆钧怀看着新出现的人影也明白自己大势已去，无视对准他的枪口，拽起祝明日的领子。 陆钧怀的眼睛映出窗外的火光，爆炸掀起的气浪从破损的窗户灌入，吹起他的发丝暴露出他眼底的疯狂。 他视线移动划过那双熟悉的眼睛，绿色的眼睛和眼前的火光是完全不同的色彩。 陆钧怀单手抱着祝明日撑住他的身体，附在后者的耳畔，声音几乎被爆炸声掩盖： “明日，一起下地狱吧。” 祝明日的视网膜映出围住他们的人脸上惊恐的表情，然后视野上移，他被陆钧怀掼着跌出窗外，发丝受重力影响向上飘飞。 连贯的动作在眼中被放慢，他却无法阻止，视野最终只余下一片猩红。 再无人能听见的电子音响起：“任务完成，任务结算中……” 刺啦的电子音卡顿：“结算失败……兑换宿主心愿中，兑换……失败……” —tbc— 第87章 番外1 “宿主。” 声音从远处飘忽而来，又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 祝明日的意识不断在黑暗中挣扎，死亡前肌肤被火舌舔舐的灼热感占据他的思想，身体从高处跌落的疼痛感也还未从灵魂中褪去。 “宿主。” 非常耳熟的声音，祝明日总觉得他在哪个梦里听过这个声音。 意识逐渐归拢，祝明日想起声音的主人，眼前瞬间变得一片雪白。 不对，与其说是眼前，不如说是感受到一片雪白，他试图闭眼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哦，他已经死了。 “宿主，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005见面前的光团亮了几分，忙凑近查看那坨小小的光团。 “005，我已经死了。” “是的，宿主的身体已经损毁了，符合你们人类对于死亡的定义。” 005看着随着他的话出口熄灭下去的光团，赶紧补救：“宿主还记得你的愿望吗？” 听到和祝逢相关的事，祝明日原先消沉的意识重新振奋起来，光团的中心又开始散发出点点荧光。 “愿望，实现了吗？” “并没有完全实现，中间出了些问题。” 随着005的话落下，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比祝明日大上一圈的光团赶忙伸出两只触手将面前黯淡的光团圈住晃了晃。 “宿主，你振作点，宿主已将发布的任务成功完成，我已经向主系统打过报告修复bug了。” 眼看着触手中的光团半死不活的亮了一下，005继续道：“宿主还记得你当初许下的愿望吗？” “记得。” 【希望祝逢幸福地活下去】 他的目的从开始到结束从未改变。 “出现问题的地方就是宿主愿望中的前提条件。” 005在意识空间中更加拟人的声线被祝明日捕捉，他有些茫然：“哥哥他不幸福吗？” “按照人类的情感，心爱的弟弟替代自己迈入亡灵的世界，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幸福起来的吧。” 第94章 005的声音透着诡异的平静，却让触手中的光团如彩灯般不停闪烁。 “哥哥知道我死了？”祝明日的语气还透着迷惘，刚踏入死亡怀抱的魂灵并没有清晰的意识到死亡这个词对生者的沉重。 祝逢会怎样面对自己的死亡呢？ 趁着祝明日愣神的功夫，005快速将主系统发来的解决方案过目一遍。 “宿主，系统这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提供了两个方案。” 听见005的声音，祝明日的注意才从自己的思想中抽出。 “第一个方案是消除祝逢关于宿主的记忆，当然为了给宿主出现bug的补偿，宿主可以选择成为我的同事，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人类口中的长生。” 让祝逢忘记他，确实不为一个好办法，不记得他存在过，自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痛苦。 他想祝逢得到幸福，但又不甘心祝逢忘记他的存在，说他自私也好，说他贪心也罢，他就想要在祝逢的人生中留下他活过的痕迹。 “第二个方案呢？” “第二个方案为了补偿出现的bug，系统将修复宿主的身体，将宿主送回祝逢身边。” “我选第二个。”随着005的话代表祝明日的光团越来越亮，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宿主真的不考虑第一个方案吗？那可是长生，宿主成为系统后会到访很多小世界，那时候宿主就会明白这个小世界发生的事不过漫长人生中毫不起眼的一瞬而已。” 亮晶晶的光团脱离触手的怀抱：“那时候的祝明日也不是我了，我想回家。” 005见祝明日心意已决，也没有多劝，祂操作一番，将提醒事项交代给祝明日： “在宿主身体修复完成的时间里，宿主需要在其他小世界停留，005为宿主申请到一副临时的身体，宿主放心，和宿主很像。” 005看起来很匆忙，对祝明日解释完就准备下线。 “对了，宿主，由于宿主非本世界居民，宿主最好不要小世界停留太久，不然宿主容易被该小世界收容，等离开的时候会有麻烦，如若宿主身体在一定时间内还未修复完成，005会带宿主前往其他小世界。” 005的话音落下，祝明日的意识不受控制地陷入沉睡，空间内再次响起电子音：“抽选小世界中……小世界抽取成功，即将投放宿主……” 再次醒来时，祝明日发现他已经来到了一条陌生的巷子，他站起身甩了甩脑袋，视线朝巷口看去，建筑和原先的世界很相似，不过看起来要更加复古些。 祝明日迈开四条腿，等等，四条腿？祝明日低下头，举起自己的手（划掉）爪子，入眼的粉色的肉垫和银白色的皮毛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的手。 小巷内顿时传出凄厉的猫叫声。 “005，这是怎么回事？” 祝明日在附近找到了一个水洼，看清了他的模样，是只缅因幼猫。 此刻绿色的猫眼正好奇地盯着水里的倒影，水洼并不清澈，看不清他的花色，但他刚刚已经看过爪子上毛毛是银白色的。 “宿主，冷静，这就是我给宿主申请到的身体。” “这就是你说得很像？” 005打量绿眼银毛的猫猫，难道不像吗？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解释道：“这具身体可以变幻成人类的模样，但本世界存在宿主同位体，宿主还请谨慎变幻。” 原来是平行世界，祝明日也歇了变成人类的想法，虽然不一定能遇见自己，但和自己认识的人遇见也很麻烦，他这般想着，用着这副身躯走出巷子。 他不熟悉外面的街道，七拐八拐后来到一座附近的儿童公园。 儿童公园中的人并不多，祝明日随意找了个角落窝着，并不是他不想继续探索这个世界，而是他饿了。 祝明日没想到系统给他的身体也会需要进食，蓬松的尾巴扫过身后的落叶，他盯着不远处被孩子拿在手里的面包，虽然他先吃东西，但他并没有跟孩子抢食的想法。 很快一道阴影覆盖住他，一堵肉墙挡住眼前的小面包。 祝明日站起身敏捷地跳入花丛中后，才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向来人。 一个半大的少年蹲在了花坛的前面。 少年绿色的眼睛撞进祝明日的眼中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蹲在他面前的少年长的很漂亮，一头黑色的及肩发，稍不注意就会将他当作女孩子。 但祝明日将那张脸记得很清楚，眼前的人恐怕就是这个世界的祝逢无疑。 “005，我想……” “不，你不想。”005及时出现打断祝明日的想法。 “真的不可以带特产回去吗？”祝明日紧盯着比他的世界小一号的祝逢。 “不可以！！！” 他短促地冲着祝逢叫了一声。 而祝逢翻出一个袋装的面包拆开袋子递到祝明日面前。 祝明日的视线却黏在祝逢身上，哪怕是小面包也无法吸引他。 “要吃吗？” 祝逢见猫没跑，将手里的面包凑到小猫嘴边。 祝明日凭借本能咬了一口，视线却还是盯着祝逢那张脸。 一块没有半个巴掌大的面包很快被祝明日消灭，祝明日也在不知不觉中从花坛中走出，距离祝逢的膝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祝逢收起包装袋，准备离开，他并不是个好心到会喂流浪猫的人，只是无意瞥见这只幼猫时，总会想起一个人。 但现在天色不早了，那人还在等他回家。 祝逢拎着被随手搁在一旁的书包站起身，而眼前银色的小猫随着他起身脑袋不断后仰。 祝逢按捺下把猫捡回家的想法，转身向公园外走去。 身后却响起落叶被踩过的声音，他转过头，原先躲在花坛中的小猫也抬起头看他。 又冲着他短促地叫了一声。 祝明日见祝逢打算把他抛下，急急忙忙追了上去，趁着祝逢停下，蓬松的尾巴绕到祝逢的小腿上，一副赖上的做派。 而祝逢也不负他所望，将他抱在怀中，少年的声音自他的头顶响起：“养不养你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跟我回去后要乖一点。” 祝明日莫名想到拉着他迈向死亡的人，难道现在的祝逢还和陆钧怀生活在一起。 他浑身的猫毛炸了起来，仰起头打量祝逢现在的年纪，昏黄的路灯映在少年还带着稚气的脸上，看起来和在陆钧怀身边生活的年纪差不多。 祝逢注意到他的状态，虽然不认为是猫听懂了他的话，但还是一只手抚过祝明日头上的毛毛。 “好好表现，不会丢掉你，他很心软的。” 祝明日听见少年安抚的声音，也回过神，他既然来到这里，那肯定能改变些什么，炸起的猫毛也贴回身上。 祝逢抱着祝猫猫回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随着他们进入亮起的感应灯，祝明日也松了口，陆钧怀应该不至于会住在这。 祝逢在三楼的一扇门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亮起了灯，屋内的人听见门口的动静，传出一道声音：“小逢，你回来了。”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窝在祝逢怀里的祝猫猫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有些意外地看向来人。 第88章 番外2 祝猫猫被举到来人面前，他听见祝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哥，我可以养他吗？” 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上，【祝明日】好奇的打量弟弟带回家的生物，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猫哪里入了弟弟的眼，但他向来不会拒绝弟弟的请求，更何况只是养只宠物的要求。 【祝明日】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银白色的猫毛被用湿巾擦拭一遍后，祝逢就将祝明日放在地板上，任由他探索这座不算太大的房子。 祝明日绕过桌椅，直奔自己的同位体，视线来回扫过另一个自己，比这个世界祝逢更加成熟的面孔加上前不久祝逢的称呼，让他初次意识到平行世界之间的差异。 【祝明日】自然注意到蹲坐一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小猫，蹲下身顺手摸了一把祝猫猫的头顶：“是饿了吗？不过家里好像没有适合你吃的。” 虽然【祝明日】话是这么说的，但在晚餐的时候，祝明日的面前还是被摆上了一盘白水煮鸡胸肉。 祝明日鼻尖靠近碗嗅了嗅面前的食物，小心地咬下一口，嚼了两口便有一种灵魂升天之感。 只有食物本质的味道，如果他不是个人而是只实打实的猫，或许这味道还算不错。 祝明日伸出爪子推开面前的餐盘，蓬松的尾巴在地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直到看见祝逢离开餐桌才追着祝逢跳到沙发上。 祝明日慢慢靠近祝逢，见他没有抗拒自己的靠近，伸出一只爪子踩到祝逢的膝上，而祝逢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 祝猫猫见此放心地把自己整只猫团到祝逢腿上。 两个月大的缅因并不像成年后体型巨大，此刻缩成个团不过小小一个，颜色浅淡的花纹分布在背部和头顶的位置，肚子上银白色的皮毛在缩起时被全部藏起。 第95章 或许是下午的探索对于幼猫的身体来说并不轻松，又或许是死亡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淡去，当周身萦绕还算熟悉的味道时，祝明日不知不觉便陷入梦乡。 当祝逢将注意力放回祝明日身上时，整只猫团在膝上一动不动，唯独肚子一起一伏。 【祝明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祝逢身边，盯着已经呼呼大睡的幼猫：“他的晚餐还没吃呢。” 一碗被撕开的肉丝被【祝明日】放下。 “小逢有给他取名字吗？” 祝逢摇了摇头，眼中带着茫然，显然没意识到要取名这件事。 两人围着银白色的幼猫讨论了一些接下来的饲养计划，最终祝明日被暂时留在沙发上的毯子围成窝中安置一晚。 祝明日自窝中跳出，熟练地巡视起他目前的地盘，按照他这几天在这的生活来说，这个点祝逢和【祝明日】已经出门了。 他略过祝逢出门前给他留下的猫粮，朝着厨房迈开步子，进入厨房的瞬间，原本地上矮矮一只的幼猫消失，这个世界祝明日模样的人出现在厨房中。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厨房的位置就在入户门的不远处，祝逢推门进来正巧和厨房中的祝明日四目相对。 祝明日眼中闪过慌乱，但他一瞬就恢复过来：“小逢，我快做好饭了，来洗手吧。” 祝逢依言洗了手，凑到祝明日身边：“哥，我来帮你。” 餐桌前，祝明日和祝逢分坐一方，其乐融融地分享餐桌上的食物，【祝明日】回到家中就见到这副场景。 一个和他共用一张脸的家伙正用着他的碗，坐在他的位置上，和他的弟弟一起用餐。 虽然另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事，但目前祝逢还在他的身边，他没有冲着另一个“自己”发难，反倒劝哄着祝逢：“小逢，到我这边来。” 另外两人也被这道声音吸引视线，祝逢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眼中的疑惑做不得假：“多出来一个哥？” 被抓包的祝明日一脸平静，转过脸对着祝逢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小逢，我才是祝明日哦。” 这话祝明日说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祝明日的身份又作不得假，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祝明日罢了。 哪怕身边的祝明日说得不像假话，但祝逢还是在眨眼间站起身，跑到门口的【祝明日】身侧。 他分辨出两个祝明日的方法很简单。 凭借他哥那副死要面子的性子，非说着自己是兄长，是绝对不会露出这副让弟弟担心的表情，但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想到这，他又探出头看了眼餐桌前的祝明日。 刚刚挂在脸上可怜的表情还没有消失，眼中却染上好奇的神色：“欸？这么快就被认出了吗？” 习惯了祝逢占据兄长位置的祝明日根本没有意识到疏漏是出现在他的表情上。 一只手将祝逢探出的头摁了回去，【祝明日】护着祝逢，戒备地对餐桌前的人开口：“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祝明日】见那人脸上还是那副表情，瞪了那人一眼：“还有，不要拿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 “我可没用你的脸，这张脸可是如假包换的。”似乎还担心【祝明日】不相信他的话，祝明日向外扯了扯自己脸，证实并没有存在易容的可能。 但【祝明日】依旧没有放下戒心，祝明日只好继续道：“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是祝明日。”他歪了歪头，冲着【祝明日】笑了一下：“不过，我是另一个世界的祝明日。” 为了证实他并不是个疯子，祝明日当着两人的面表演了一番大变活猫。 【祝明日】僵在原地，直到小腿被猫尾巴扫了一下，他才回过神。 银白色的缅因幼猫绕到【祝明日】的脚边蹲下，口吐人言：“现在相信了吗？” “你不如说自己是猫妖成精。”【祝明日】虽然这样说着，但两人一猫还是移步客厅。 祝明日本想习惯性地跳到祝逢怀中，但顶着【祝明日】灼灼的视线，他还是变回自己原先的模样，坐在两人的对面。 【祝明日】见到他原先的样子，愣了一瞬：“我未来会长成这副样子？”话中的嫌弃几乎隐藏不住。 “哥哥好瘦。”祝逢的声音和【祝明日】一道响起。 被病痛折磨过的样子比起还是青少年时期祝明日看上去确实糟糕不少。 祝明日没让话题在这个方向继续跑偏，他选择在这个世界的自己和祝逢面前暴露自己身份，当然不只是为了偷吃，更多是为了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后能让另一个祝逢和自己拥有更好的结局，不至于像他这般草率。 他抹去自己死亡的事实，将自己世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幕后凶手统统提前告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你说你是因为某些不可说原因来到这个世界，这和没说有区别吗？”【祝明日】不解地打断他。 “因为重点不是我如何来到这个世界，而是陆钧怀。”祝明日叹了口气，开口解释。 “可，我根本不认识陆钧怀这个人，按照你说的话，小逢，不，祝逢作为兄长，他是知道陆钧怀的存在，但我不认识他，且我能确定我并没有丢失记忆。” 祝明日看着那张更加年轻的脸，脸上充斥着疑惑，那份疑惑很快蔓延到他脸上，他的嗓子有些干涩：“没有，陆钧怀……” 祝明日垂下脸，银色的发丝挡住他泛起震惊的瞳孔。 “对，而且爸妈也不是科研人员，离世的原因也和你口中并不一样。”后半句话，【祝明日】的声音放轻，这份痛苦沉淀在他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身上，是无法消磨的。 …… 【祝明日】瞥过沙发上垂下的猫尾，自从刚刚问他们借过手机查完资料后，祝明日就恢复成缅因幼猫的模样窝在沙发中。 “他没事吧？” 祝逢跟随【祝明日】的视线看到那根垂下的猫尾：“哥，我去看看。” 【祝明日】拉住即将从他面前离开的祝逢，眼中满是认真：“小逢，你没有瞒着我的事吧。” 听完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叙述，虽然知晓两个世界存在的差异，但他免不了担心。 “没有。”祝逢干脆利落地回答，离开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哥也不可以瞒着我去危险的事。” “哥…明日。”祝逢蹲下身，伸手摸过祝明日的猫耳朵。 绿色的猫瞳转过来看向他，猫嘴中吐出让祝逢瞬间收起怜悯之情的话：“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看来这是一只并不需要安慰的猫猫。 祝逢默默收回手，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他瞥过客厅中的另一道身影，好像明白了猫猫脑袋里的想法。 片刻后，祝逢感觉到自己的左肩上一沉，银白色的猫踩着他肩膀蹿到他怀中。 属于祝明日的声音自他怀中响起，复杂的情绪掩盖在迷茫之下： “我以为，我只是不够聪明，才没有在一开始意识到陆钧怀的问题，如果在开始就避开他，我们家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简短的话后，怀中又没了声音，祝逢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祝明日，他们的经历并不相同，于是只慢慢抚摸着小猫的脑袋。 祝明日在拿到手机后，快速地查阅了一遍他曾经知晓的陆家企业，发现大多都不存在，剩下的也和陆钧怀毫无关系。 这个世界他的父母并没有和陆钧怀成为好友，但依旧因为意外早逝。 祝明日说不清他的心情是什么，只在心底暗暗藏起一丝遗憾，但连他自己也道不明这份遗憾从何而来。 …… “宿主已在本世界停留超过120小时，身体修复进度27%，建议宿主前往其他小世界继续等待身体修复。” “005，我们走吧。”祝明日没有犹豫便做出选择，或许他也在期待着看见那个可能。 银白色的幼猫跳出祝逢的怀抱，祝逢只感觉手下的热源消失，蓬松的尾巴在他跟前抖了抖，青年的嗓音自小猫身体中响起：“哥哥，我要走了。” 005的机械音响起：“准备开启传送，倒计时，十，九……” 银白色的小猫回过头，圆润的猫眼最后看了眼还是少年的祝逢：“可惜不能带小逢一起走呢。” 短暂相处又分别时的伤感被祝明日这一句话打破。 “六，五……” “不要对别人的弟弟起糟糕的心思。” 沙发前的祝逢还未开口，一旁关注着他们动静的【祝明日】先坐不住了。 “三” 祝明日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祝逢可以看见他身体里流动的数据。 “再见。” “一” 银白色的小猫在两人眼中渐渐淡去身形。 “他走了。”祝逢愣愣地看着最后一抹荧蓝色的数据消逝在空气*中。 【祝明日】拾起祝逢肩上的银白色猫毛放到祝逢的掌心，嗓音淡淡：“他总要回家的。” 第96章 —————— 祝明日的意识穿梭于一片黑暗之中，直到周围亮起点点星光，“005，你说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算了，我还是不要知道了。” 不必去探寻结局，他们会有无限的未来...... 他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在点点星光中向另一个世界前进。 第89章 番外3 再次睁开眼的祝明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但同样昏黑的小巷子。 这一次的他已经变得熟门熟路，没有在巷子中多停留，就迈步离开。 巷子外的街道有些眼熟，祝明日正四处打量他所处的位置时，绿色的猫瞳中映出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长发男人。 银白色小猫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仿佛眼前走过去的是个巨型猫薄荷，在他反应过来前四肢已经不自觉的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另一边，祝逢刚和接头的人分开，自然地融入人群，突然察觉一道视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一无所觉，连迈开步子的频率都没有发生变化，只有眼角看似随意的扫过道路旁橱窗的倒影。 隐晦的将四下扫视一遍，祝逢终于锁定了视线来源—— 一只猫？ 祝逢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侦查能力。 这类敏感又警觉的生物向来对他避之不及。 祝逢并不觉得自己能讨到这类生物的欢心，对于这类生物他大抵是无缘的。 因此哪怕距离他不远的小猫已经快步直奔到他身边，祝逢还是难以相信，盯着他的视线来自于一只无害的幼猫。 哪怕这只猫已经绕到脚边，试图用蓬松的尾巴勾住他小腿。 但他感受到的那道视线并不含恶意。 祝逢垂下眼，看着跟随他停下步子，已经用尾巴环住他小腿的小猫。 祝明日仰头看着停下来的祝逢和他同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黑色长发下的一抹绿色随着祝逢的笑容闪动，晃了祝明日的眼睛。 果然没有哪个祝逢能逃过他猫猫大王的诱惑，祝明日放心地蹲坐下来，等待这个世界祝逢如同上个世界的祝逢般把他抱回家。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刚刚还笑着和他对视的人毫不犹豫抽出被他圈住的小腿，转眼间消失在转角。 祝明日呆在原地愣了一瞬，等他追到祝逢消失的转角时，早已看不见祝逢的身影。 祝明日盯着眼中的人群，高高翘起的尾巴垂下。 这个世界的街道还算熟悉，虽然有祝逢这个插曲，但祝明日还是没花多少时间辨认出自己所处的地方。 他没有在原地多待，打算直接上门碰瓷。 碰瓷不了祝逢，他还不信碰瓷不了自己。 然而祝明日的计划才迈出第一步，就胎死腹中。 祝明日仰头望着门后出现的人，并不是他所料的自己和孔岁。 但好在也算个熟人。 “邱续，是谁来了？” 被人挡住的屋内响起另一个道熟悉的声音，随后一个人影往门口的方向走来。 被叫到的邱续盯着门口一脸疑惑看向他的小猫。 对着屋内的陈孑回应：“小孑，我们可能有猫了。” 祝明日的猫脸上确实满是疑惑，他仰头看了一遍门牌号，确实是他的家没错啊，难道又是平行世界的差异。 邱续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思考。 祝明日感受到一双手托住他的腹部，随后四肢离开地面。 原来是邱续见到祝明日没有逃跑，将他顺手抱回了屋内。 对于他单方面的熟人，祝明日也没有惊慌挣扎，安分地窝在邱续怀中。 邱续则是趁机撸了他一把：“真是只报恩小猫。” 陈孑也看清了邱续说的猫，他打量了一遍祝明日蓬松的皮毛，眉头微微蹙起：“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谁家跑丢的吧。” 但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很快松开，“不过刚好能借机把附近的邻居打探一遍。” 邱续环视一遍四周，接上陈孑的话：“还是先把屋子收拾一遍再去拜访邻居吧。毕竟是局里借来的房子，不能给人家搞的乱糟糟的。” 陈孑赞同的点点头：“没想到老徐还能借来这里的房子，本来已经做好应聘物业的准备了。” 待在邱续怀中的祝明日跟着邱续的话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 地板上堆着两个箱子和一个背包，结合邱续的话，祝明日猜测里面应该是陈孑和邱续的行李。 而房子的装修和他原先的世界很像，不过细节处还是有些区别，客厅的挂着装饰画不是他挑选的那几幅。 连悬挂的位置也并不是他选择的位置。 设计简约的装饰画落到祝明日的眼中，让他再次清晰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家。 两人只收拾了一下暂住的客房，房间内其他的摆设还是维持原状。 随即抱着祝明日出了门，这里一层只有一户人家，两人顺着楼梯下了楼，率先按响了楼下的门铃。 邱续吸引着出来应门的人的注意，陈孑则趁机观察屋中的布局，两人都没着急打探消息，正常的拜访和询问完是否丢失猫咪后，就抱着祝明日离开。 接连跑了几户人家，陈孑和邱续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暗暗摇头，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他们行动。 还是和前几户人家同样的流程，陈孑按响门铃，邱续抱着猫和人搭话。 看门的是个高瘦的男人，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的半框眼镜，身上是还未换下的西装打扮。 “有什么事吗？”他的视线扫过门外的人，在邱续手中银白色的猫上停留了片刻。 绿色的猫瞳和眼镜后的眼睛对视上，祝明日莫名地感觉到不适，三角的猫耳微微后撇，向邱续怀中靠了靠。 邱续伸手安抚了一下怀中的幼猫，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改了话术：“我们是楼上刚搬来的，我叫陈续，这是我弟弟邱孑。” 他给陈孑递了个眼神，陈孑将手中的糕点送上，不着痕迹的往屋内看去：“你好。” 屋内的男人接过糕点，身体还是结实的挡在门前：“你们好，姚览。”姚览报上自己名字，回头瞥了眼屋内：“刚下班，家里还有些乱，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 “那我们不打扰了，还要去拜访其他邻居。”邱续拉着陈孑准备离开。 “这是你们养的猫，挺可爱的，不过小区里曾经有发生过宠物失踪的事，要小心点。” 姚览说话的时候视线的余光落到祝明日身上，眼镜折射出的灯光落到祝明日眼中也染上诡异。 邱续堆上笑，将把头埋在他怀中的祝明日换了个姿势重新抱好，“谢谢，我们会看好他的。” 一栋楼问下来，邱续和陈孑抱着猫重新回了房子。 邱续戳了戳祝明日的脑袋：“他不会是房主养的吧。” “收拾的时候没看见养猫的东西。”陈孑顿了几秒：“不过可能是把东西带走了，但他自己跑出来，把他落下了。” “晚点我去问问老徐。” 猫的事情暂时解决不了，话题很快被拉扯案件上。 两人关于案件的谈话也没有避讳着一只看起来不大的猫。 祝明日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几个信息。 陈孑和邱续为了抓捕一个罪犯，隐藏身份暂时搬到这栋借来的房子中，至于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他们也不知晓。 但就这座房子能被借到陈孑和邱续手里，祝明日猜测两人要抓的人大概不会是祝逢。 另一栋别墅中，祝逢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放在桌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解开密码，查看上线发来的信息。 一条并不加密的信息。 [这是你的猫？] [图片] 又是猫？他今天是和猫过不去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祝逢还是老实的点开图片。 银白色，脑袋上有浅淡条纹的幼猫乖乖地蹲在拍照的人前，脑袋微微歪着，绿色的眼睛盯着镜头方向。 祝逢的大拇指顿在照片上，他的记忆力很好，下午见到的那只幼猫的花纹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头顶花纹的分布和照片里的幼猫正好能对上。 照片被祝逢放大，通过后面的背景，他能确定这应该他的另一套房子。 这是追到家里去了？ 祝逢有些惊讶的盯着照片里的小猫，同时飞快在脑海中计算着他遇到这只幼猫的地方到那套房子的距离和路线。 祝逢不觉得那是一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幼猫能做到的，他开车都要十多分钟的距离，幼猫独自跑到那里可不容易。 祝逢更倾向于有人盯上了他。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删除了输入框中的‘不是’，重新打上几个字。 [明天晚上我去接猫] 他倒是要瞧瞧背后藏头露尾的人。 …… 邱续正捧着手机对着眼前已经不耐烦他的幼猫继续拍照，还位于相机的手机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第97章 [明晚猫主人来接猫] 邱续给对面回了消息，“老徐回消息了，明晚猫主人会过来接猫，看来真的是不小心落这了。” “看来他主人还挺在乎他，这么着急来接。” …… 本还百无聊赖的祝明日听着面前两人的讨论，耳朵突然竖起对准两人的方向。 心底不经生出大大的疑惑，他本猫怎么不知道他是只有主的猫？ 他冲到邱续手边，前爪搭着邱续的手臂，探头去看邱续的手机。 邱续抬手摸了一把猫的脑袋，关上手机抱着祝明日起身。 而祝明日没错过手机的信息，对面被备注为老徐的人发来的消息确实和房子主人有关。 但并没有透露屋子主人的信息，只在消息中转告了要来接猫的消息。 祝明日的眼中爬上探究的神色，他也想知道这个世界这栋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 第90章 番外4 外套堆放在沙发的一侧，中间凸起的鼓包动了动，一只银白色的幼猫从中钻出。 祝明日的前爪向前伸去，趴在沙发上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他站起身抖了抖，蓬松的猫毛跟随猫咪的身体一起晃动，几根银白色的猫毛落到深色的沙发上，格外显眼。 祝明日瞥了眼掉下的猫毛，拒绝承认自己有点掉毛的事实，蓬松的尾巴一扫，猫毛落到沙发缝隙，他依旧是只毛发蓬松的小猫。 客厅空空荡荡，除了沙发上的一只猫外看不见其他活物的影子。 祝明日绕着房子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邱续和陈孑的影子，只有客厅的角落处留下了一份倒在盘子里的猫罐头。 回忆起昨晚邱续和陈孑的谈话，祝明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出去调查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太阳高挂在天边，距离这栋房子的主人来接他的时间还需要很久。 祝明日打定主意决定先出门觅食，说不准还能和昨天一样在路上遇到祝逢。 穿过客厅，通往外界的大门紧闭，不过这难不倒一只决定出门的小猫。 但为了避免和突然回来的邱续四目相对，祝明日放弃了变成人身的想法。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鞋柜，鞋柜的位置距离门把手只有几尺。 确定了路线，祝明日一个跃身跳到鞋柜顶端。 紧接着挪步到鞋柜边缘跃向门把手，前爪在意料之内抱住门把手，他借助身体的重量，成功打开一条门缝。 门把手上挂着的小猫，在空中一个转身，平稳地落回地面，随即如液体般从那条被打开的门缝挤了出去。 …… 小区中绿化带的花丛中发出一阵窸窣声，枝叶无风自动，片刻后花丛的一角探出只银白带有斑纹的猫头，口中还叼着被好心人投喂的关东煮。 这些天来他做猫做得愈发得心应手了，祝明日边嚼着鱼丸，边探出头四处瞧了瞧，见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出现邱续和陈孑的影子，他放心地钻出花丛，准备回家。 电梯在一声响后缓缓打开，祝明日跟着前面的人出了电梯，转而向楼道的方向跑去。 路过其中一层楼时，耳边若有若无传来孱弱的猫叫，祝明日的步子顿住，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记得这层楼住的是那个叫姚览的人，昨天那道令猫不舒服视线还让猫印象深刻。他淡淡收回视线，当作无事发生向楼上走去。 同时不忘在心底给自己催眠，反正他只是在这个世界暂时停留，不要多事才是明智的做法，把自己赔进去就不划算了。 但随着传入耳中越来越凄厉的猫叫声，祝明日的步子也越来越慢，向上一层台阶迈出的前爪停留在原地。 他开始唾弃自己真是当猫当久了，连听见猫叫都会心软，身体调转了方向往声音来源处跑去。 等邱续和陈孑回去后发现他不在，总会去找他的，更何况他又不是真的猫，对上人类也并非毫无胜算。 …… 银白色的幼猫扒拉着入户门，发出不小的动静。 但门口的位置除此之外一片诡异的寂静，楼道内能听见的微弱猫叫声，到了门口的位置却什么都不剩下，只有爪子扒门发出的声音。 祝明日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犹豫导致来晚了，前爪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正当祝明日在心底考虑变成人类的模样去按响门铃时，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的位置。 姚览拉开门缝，往外扫了一眼，第一眼没有看到活人的存在，他心底打好的草稿又装回肚子，正打算关上门，脚边传来一声幼猫的叫唤。 银白色的缅因幼猫乖巧地蹲在门口的位置，银白相杂的尾巴拖在身后的地面微微摇晃。 姚览眼中划过一道惊艳的光，眼底浮现出不易令人觉察的渴望。 将四下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见昨天带着猫来拜访的新邻居。 姚览眼底的欲望不再加以掩饰，但他还是按耐下心中的躁动，将门完全的拉开，蹲下身，口中念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主人该担心了，快回家去吧。” 祝明日没有理会他的话，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往姚览的方向移动。 却灵活地避开姚览伸向他的手，蓬松的尾巴打在那只伸过来的手上，绕过门口的姚览，从他身侧钻进屋内。 屋内的大体布局和楼上还是有几分相似，客厅同样有整面的落地窗。 不过厚重的窗帘遮挡住照进屋内的光，室内只有打开的入户门投入一抹光线。 浓郁的香薰味充斥在周身的空气中，祝明日越往里走，这股味道越往他鼻子中钻。 他停在原地，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而他身后的姚览，逆光站在门口，半侧身打量这只自己闯进来的生物。 犹豫片刻，欲望吞没理智，门在姚览的手下缓缓关上。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室内陷入黑暗，祝明日回头看了眼姚览。 也多亏了现在的这具身体是猫，才能看清室内的另一道人影，若现在他使用自己的身体，大抵是个睁眼瞎。 绿色的猫眼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光，了解室内布局的姚览轻而易举的抓住并不打算躲藏的祝明日。 他单手拎住幼猫的后颈，往一个房间走去。 那股香薰味更重了，其中还混杂着其他气味，好似那股能把猫熏到吐的香薰就是为了遮盖另一股难闻的气味。 房门被打开，猫叫声，铁笼碰撞声冲击着祝明日的耳膜。 并不亮堂的室内，期间的环境却能被猫眼清楚地看清。 房间的面积并不算大，半面墙高的猫笼占据入门的一侧，笼内零零散散关着十几只猫。 屋内的另外一侧，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猫躺在台面上，身下蓄积起一滩液体。 姚览拎着祝明日往笼子的位置靠近，口中不停碎碎念：“好久没遇见品相这么不错的货了，可不能在动手前毁了。” 祝明日竖起耳朵听着姚览的话，看起来后者并没有马上对他动手的打算。 他稍稍放下心，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台子上滴落的液体，液体滴落到地面的声音和屋内环境的布置一瞬间勾起些他糟糕的回忆。 姚览的注意已经从祝明日身上移开，口中的话题也转向自己的“杰作”。 祝明日意识到他不能等着邱续和陈孑找来了。 趁着姚览边念叨，边拉开一个独立的猫笼，被抓住时都没有挣扎的祝明日突然动了。 或许是祝明日一路上的乖巧并没有让姚览生出戒心，脱身的过程堪称轻松。 银白色的幼猫在脱离控制后，猫耳后撇，毫不客气地对着想要抓他的手来了一爪子。 被抓过的地方不消片刻就冒出血珠，姚览眼中的森然不再隐藏，趁着祝明日观察台子上的另一只猫时，扼住幼猫脖子。 另一只受伤的手同时拎起台子上的狸花，一同塞入打开的笼子。 锁好笼门后，姚览离开房间，看起来是要去处理手上的伤。 祝明日打量着房间的布局，猫笼的锁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哪怕此刻被关在笼中，脱身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 但房间里猫的数量远比他预想的要多，带着脱身却并不是件容易事。 耳侧此起彼伏地传来猫叫声，祝明日突然感觉到背部的毛发被舔了一下。 他转过头，发现被和他一起关入笼中的狸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舔舐的地方是祝明日不小心沾上血渍的位置。 祝明日暗暗啧了声，这下他真不能自己跑了。 狸花看起来已经是只成猫，但只比祝明日的身形大上一圈。 祝明日往狸花的位置靠近了些，用自己的温度帮失血的狸花取暖。 而狸花勉强挪动身体，把这只看起来体型颇大的幼猫圈入怀中。 距离祝明日几层楼距离的邱续掀起沙发上外套，不停地呼唤：“咪咪。” “我去房间找找。”陈孑丢下一句话也加入找猫的行动。 第98章 两人回来时本还在整理得到的线索，陈孑突然注意到盘子中未动的食物。 邱续见陈孑突然停下，视线也移向陈孑看的方向，顿时意识到不对。 等到两人把房子未上锁的房间找了一圈，终于确定了个事实——猫丢了。 邱续看了眼落地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出去找找，他昨天是自己找回来的，你先在家里等着，如果猫主人来了，麻烦你和他先说明一下情况。” 门刚被拉开，邱续和屋外出现的人对视上，一双和丢掉的猫相似的眼睛落入邱续眼中。 如果不是那双眼中多出几分阴郁，邱续都想告诉陈孑猫变成人自己回来的好消息。 屋外的人一头黑色的长发搭在脑后，戴了一顶同色的鸭舌帽，面容冷峻，邱续完全没有往猫主人身份上联想。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来接猫。” 邱续脸上闪过惊讶和尴尬：“那个，先进来再说吧。” 祝逢没错过邱续脸上的表情，他压下心中的疑虑，跟在邱续身后进了屋，然后得到了猫丢了的消息。 虽然祝逢是冲着猫背后的人来的，但猫丢了却不在他的预料之内，既然是为了试探他的猫，怎么说都该是训练过的。 比起跑丢，祝逢更相信是背后的人带走了猫。 他现在的身份不必从前，要多加小心，祝逢没打算放过这只猫。 于是，淡淡开口：“先找猫吧。” 作为借住但没看好猫的两人当即应下祝逢的要求。 十分钟后，三人盯着物业调出的监控。 入户门在下午的某一刻突然打开，片刻后门缝挤出一只小猫。 屏幕上高高竖起的猫尾巴无不表明小猫在成功越狱后的心情很好。 邱续打破三人间的沉默：“孩子还挺聪明。” …… 第91章 番外5 三人分工将监控倍速看完，小猫的身影最后出现在电梯中。 监控画面被暂停在小猫跑出电梯的那一帧。 一旁的物业解释道：“监控最近系统升级，楼道的位置平常几乎不会有人经过，所以被安排在第二批更换，不过几位放心，下一批监控在这周内也会安装完成，丢失的宠物，物业这边也会帮忙寻找。” 陈孑注意到显示器中电梯停留的楼层，拉了拉邱续的衣袖。 邱续通过陈孑细微的动作理解后者的暗示。 电梯内的监控正好对准了楼层显示的屏幕，碰巧就是昨天祝明日的态度反常那户人家的楼下。 想通后，邱续向物业告辞，并让物业在有猫的消息后联系他们，带着另外两人离开。 去往楼道的路上，邱续不经意扫过身侧跟他和陈孑拉开距离的祝逢，正巧对上一双充满探究的绿眸。 那双眼睛在视线交汇的一瞬自然的移开。 邱续也明白过来这一路上隐隐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作为猫主人的这位太平静了，哪怕性格沉稳可以解释没有露出慌张的情绪，但也不会在得知猫丢时仿佛外人般由旁人主导寻找的过程。 为此，邱续暗中留了个心眼。 另一边，作为当事猫的祝明日待在笼子中。 混杂的气味逐渐被他适应，不像刚闻到时令猫作呕。 但昏暗的囚笼，和随着姚览离开后逐渐平息下来的猫叫，并没有让祝明日升起心安的感觉。 头顶狸花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 反复不停的节奏让祝明日平白染上几分焦躁，他望着被从外锁上的门，盘算自己行动的时机。 好在姚览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异常明显。 四周笼子中关着的猫又开始叫唤。 祝明日静静地趴在狸花身侧，黑暗中幽绿的猫瞳盯着门口进来的人。 姚览手上被抓伤的部位缠绕上纱布，没有受伤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径直朝祝明日的方向走来。 祝明日站起身，三角耳朵向后撇去，冲着来人哈气。 笼子的门还未被打开，一阵门铃声响起。 姚览不耐烦地啧了声，将手中的塑料袋放下，匆匆离开房间。 …… 紧闭的大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邱续和门后的姚览对上视线。 姚览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警惕：“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的猫不小心跑丢了，想来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 “我今天一直在家，没看见。”姚览的表情倒是镇静但门外三个都是人精，微微向右瞥的眼神还是不经意间暴露了他。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一只手抵住即将关上的门。 姚览视线移向抵住门的人，对方的帽檐压得很低，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之下，露出的下半张脸和周身的气质看起来并不像刚和他搭话的邱续好说话。 “你们这是做什么？” “啊，抱歉，其中猫是我这位朋友放我这寄养的，现在猫丢了，他难免有些着急。” 邱续向姚览解释，手上却丝毫没有阻拦祝逢的动作。 “昨天听你说，这小区之前有发生宠物丢失的事，想来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姚览见两人纠缠不放的态度，也失去了耐心。 “你们该去问猫丢了的那户人家。”留下一句话，姚览就准备将门重新关上。 恰在此时，屋内传出一声幼猫的叫唤。 姚览脸色微变，门还未关上便被祝逢推开。 屋内的环境瞬间暴露出来，昏暗的室内，一抹银白色向外奔来格外亮眼。 他明明记得自己出来时把门关上了，姚览正欲解释，邱续在一旁幽幽地开口：“我们家猫会开门哦。” 笼内的祝明日趁姚览离开还未锁门，伸出爪子轻而易举勾到笼子的开关。 “啪嗒”一声，银白色的小猫用头一顶，笼门撞到笼子上发出动静，祝明日顺势跳出笼子。 他回头看了眼挨在笼子一角的狸花，如法炮制打开了屋内剩下的几个笼子。 不同品种的猫在得到自由后纷纷钻出笼子。 而祝明日已经将房门打开，率先挤了出去，刚到客厅，祝明日便看见一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顿时欢快地叫了一声。 姚览在听见这声猫叫后转过头，便看见昏暗的室内各个角落亮起盏盏幽绿的光线，握住门把手的手心沁出手汗。 而打头的那一道幽光直奔向门口。 祝明日从姚览的腿边蹿过，竖起的尾巴绕到祝逢的小腿上。 邱续见到这一幕，略微松了口气，难道他真的多想了，看向祝逢的眼神不免带上歉意。 被小猫赖上的祝逢配合地把这场戏唱下去，将圈住他的小猫抱起。 手在触摸到小猫时，脸色顿时难看几分。 柔软的皮毛带上粘腻的触感，祝逢将不大的小猫单手包住，直视自己另一只手沾上的液体。 鲜红的液体他自然熟悉那是什么。 偏偏被抱入怀中的小猫也冲着他急促地叫。 一旁的邱续也没错过祝逢染红的手心，低声道：“你先带着他去检查，剩下的交给我。” 祝逢诧异地望了眼邱续，大概是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冷心冷情之辈，听到这话一时很难很习惯。 “好。”祝逢应下邱续的话，带着祝明日准备离开。 怀中的小猫却百般不乐意，冲着屋内不停叫唤，仿佛下一秒就要口吐人言。 最后还是陈孑带着一群人赶到，其中常服打扮的一个姑娘看了眼屋内便喊道：“狗蛋。” 一只比起其他猫明显胖上一圈的金渐层如同小炮弹般撞在女生的小腿上，随即被女生抱入怀中反复检查。 另外两位制服打扮的人上前来到姚览面前：“姚先生，这边接到举报说您非法侵占他人财物，跟我走一趟吧。” 直到屋内留下的一只狸花猫被救出，祝明日才安静地窝在祝逢怀中。 邱续笑着摸了摸小猫头：“原来你是在意他，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的。” 余下的扫尾被邱续包揽，祝逢抱着祝明日离开小区，离开前和邱续交换了联系方式，用来沟通后续的处理。 祝逢将小猫揽在怀中，小猫的腹部和身侧不同程度的被鲜血染红。 他有多久没抱过如此脆弱又柔软的生命了？祝逢眼底染上丝丝缕缕的茫然。 眼前银白色染上鲜红的色彩分外扎眼，似乎将他不堪的过往再次拉到眼前。 灵魂深处藏起的银白色被人挖开，祝逢还能记起他那时的无措。 也是有这样一双绿眼睛的孩子被他抱怀里，银白色的头发沾上他手掌的血迹，绿色的眼睛失去焦距却还看着他。 祝逢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记得那时候那个孩子气若游丝的声音，明明他很讨厌那个孩子总是黏着他。 可最后的话却如同魔咒牢牢镌刻在他记忆处—— 第99章 “哥哥，我好痛。” 偏偏那时候他什么都做不到，连一丝疼痛都不能为那个孩子分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绿眼睛阖上。 祝逢的思绪从记忆中抽离，怀中的小猫的眼睛也像记忆中一样阖上。 他忙晃了晃怀中的小猫。 “醒醒，还不能睡。” 怀中的小猫在祝逢的摇晃下睁开眼，祝逢的心微微放下。 他拨弄着小猫的耳朵，思绪不经飘远，就只是小猫而已，背后若是真的有人，处理掉背后的人就好了。 忙活了一天回到安全环境正准备休息的祝明日被祝逢晃醒后，迷茫地看了一眼祝逢。 正准备继续睡，就感受到头顶作乱的手，收起爪子，伸出肉垫不满地拍了拍祝逢。 祝逢垂眼看着小猫这番有活力的模样，勾起嘴角，眼睛笑得眯起。 长发遮挡住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露出。 祝明日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祝逢竟然带了耳环。 他的爪子扒住祝逢的胸口就要站起身，去看仔细。 祝逢却抱住祝明日不让他乱动，祝明日这才歇下心思，只是时不时仰起头去看那抹黑色长发中的绿意。 抱着祝明日来到宠物医院，银白色的小猫被交到医生手中时视线还凝固在祝逢身上。 在祝逢钞能力的努力下，不消片刻，一份完整的检查报告被送到他手中。 祝逢扫过姓名栏处的祝小明三个字，同时听完医生的讲解，眼前的这只小猫是只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小猫，没有丝毫外伤，身上的血迹也不属于他。 毫不虚心地认下医生关于把猫养得真好的话，祝逢抱着祝明日和被推荐的宠物用品回到了别墅。 手机在回程时收到的消息，此刻祝逢放下猫才有空查看。 被放到地面的祝明日也毫不客气，蹿到祝逢的身上，和祝逢共同查看手机上的信息。 祝逢只得一手托着祝明日，一手率先点开一个没有备注的未知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虐猫的那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那房子可能还得借几天] 祝逢单手打了几个字，发送完毕后将整个聊天框删除。 下一条信息便是新添加的联系人。 [我是邱续] 祝逢看了眼便切到邱续的个人界面，找到删除好友的按键。 正准备按下，感受到怀中的一坨，干脆关上手机。 第92章 番外6 别墅的主卧内，房间的主人在凌晨就早早离开，宽敞的床上只留下一团银白色。 直到正午，床上翻着肚皮的猫才悠悠转醒。 祝明日醒来后发现祝逢不在已经习以为常，不管是原世界的祝逢还是这个世界在这个时期都挺忙的。 没错，这几天他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处于什么时候。 这个世界和他原世界的差异并不大，而他这些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同位体。 排除祝逢把他养在另外一个家的可能，加上目前这个时间邱续还没有出事，那么只有他的同位体在外上大学这个可能，原世界只有这个时期他和祝逢是分开生活的。 祝明日跳下床，熟练地摸出祝逢留下的平板，伸出爪子扒拉两下后变为人类的模样。 双手握住平板，祝明日默默感叹，果然还是人类的双手适合使用电子产品。 输入密码解锁后，上方弹出一条推送。 [猫咪领养告示……] 祝明日记得昨晚邱续还给祝逢发信息询问后着有没有领养猫的打算。 虐/猫案件告一段落后，有主的猫被主人领走，罪魁祸首姚览也被猫主人联合起诉。 而剩下的流浪猫经由邱续的同事领养一批后，还有部分没有找到主人会发布公告寻找主人。 邱续便提前询问祝逢考不考虑再养一只猫，遭到了祝逢的无情拒绝。 顺带一提，邱续领养了那只狸花，在被祝逢拒绝后，两个养猫新手转而聊起了养猫注意事项。 祝明日手指一划，退出祝逢记录养猫注意事项的备忘录，转而在平板中搜寻同为体的联系方式。 但平行世界间看起来还是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异。 他原先的号码在这个世界是个空号，而祝逢为了保护他的同位体，平板明面上并没有存他的联系方式。 楼下的声音通过半开的房门传入祝明日的耳朵，经历了上个世界的一遭，他已经学聪明了。 听见有人回来的动静，迅速将平板放回原位，床边的人影消失，只剩一只幼猫留在原地。 银白色的猫从半开的房门冲出，顺着楼梯直奔向刚回来的祝逢。 祝逢没有像往日般将冲到他腿边的小炮弹抱起。 反倒避开祝明日，反手将门关上：“晚一点给你做饭。” 沙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祝明日蹲坐在地方，盯着祝逢离开的背影，“喵？” 祝逢往楼上走去脚步顿住，又叹了口气，脚步一转迈向厨房。 祝明日再次凑了上去，而祝逢这一次干脆把他关在了厨房外。 这下确定了，祝逢有意在避开他。 等到一份祝逢特制版猫饭摆在祝明日面前时，空气中除了食物的清香外，祝明日在祝逢靠近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当即没了吃饭的心思，转而绕到祝逢腿边。 凑近了祝明日才看见祝逢深色外套上晕开的水渍，心底顿时生起了几分担忧。 就算祝逢的实力很强，衣服上的“水渍”更大概率是别人的血，但祝逢也是人，也会有受伤的可能。 祝逢见猫不吃饭，反倒扒拉着他的裤腿，单手拎起祝明日的后颈，放到饭盆前。 轻轻拍了拍祝明日的小猫头，留下一句：“好好吃饭。”便上了楼。 祝明日随意咬了两口碗中的三文鱼，心思还留在祝逢身上。 见祝逢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扔下猫饭跟了上去。 祝明日从祝逢留下的一条门缝中进入卧室，屋内不见祝逢的影子。 浴室却亮着灯，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里面传出。 祝明日蹲坐在浴室门口，尾巴兴致不高地拍打着地面。 直到浴室门被打开，祝逢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祝明日的面前，后者当即凑了上去，同时视线向浴室内看去。 浴室还来得及收拾，带有花纹的浅色地砖上几缕红色的血水顺着水流缓缓流向地漏。 祝明日瞳孔骤缩，仰起头寻找祝逢身上受伤的地方。 祝逢身上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衣，领口微敞，扣子也只胡乱地扣了一颗，长发披在身后还在往地板上滴水，睡衣也被氤湿了一块。 猫咪矮小的视角无法让祝明日看清祝逢身上的伤口在什么部位。 好在祝逢注意到脚边从他出来后就一直响的小猫，单手拎起猫抱到怀里。 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血腥味钻入祝明日的鼻腔。 祝明日也顺利看清祝逢敞开的领口下染上血迹的绷带。 他不确定祝逢抱着他的姿势会不会拉扯到身上的伤，于是转身跳到地面。 祝逢见猫从他怀中跳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自然垂下手。 浴室的灯熄灭，窗前的转角的落地灯亮起。 灯光隐隐落在沙发上半躺的人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祝明日半夜醒来瞧见得就是这幅画面。 绿色的宝石折射的光线落在天花板上，铺出梦幻的光影。 祝明日跳下床，银白色的缅因幼猫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沙发上的祝逢似乎没有察觉，出神地盯着手中的挂坠。 表面缀着绿宝石的项链挂坠看起来很眼熟，宝石下藏着的照片是祝明日见过一次后就不忍再次打开的过往。 对于祝逢，也是同样的残忍。 祝明日轻盈地跃上沙发，盘踞在祝逢的颈侧。 贴到祝逢肌/肤的瞬间，祝明日就察觉到了不对，祝逢的体温比起傍晚时要更加灼热。 祝明日的头抵住祝逢的侧脸，拱了一下，生病的人应该回去躺在被窝中睡觉，而不是大半夜不睡觉躺在沙发里看着旧照片发呆。 祝逢被小猫拱得回过神，阖上手中的吊坠收在手心，侧过身，将猫拢在怀中，另一只手抚摸过小猫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毛毛。 祝明日被祝逢的动作挤到沙发缝隙中，但又被祝逢托住，耳朵顺势贴到祝逢的胸口。 胸腔中规律跳动的心脏声不断催眠着祝明日，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祝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为什么只有我被留下来了呢？” 轻得仿佛是他的错觉。 祝明日还没有反应过来祝逢话中的意思，祝逢把他往上托的动作打断他的思路。 两双绿眼睛对视上，祝逢捏了捏祝明日的爪子。 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来，祝明日看着那个笑却不舒服。 “算了，留下来的人要是……，该掉多少眼泪。” 第100章 祝逢的手缓缓抚着祝明日的头，祝明日却低头躲避着祝逢因为发烧有些迷离的眼睛。 这个世界的差异似乎比他想象要大上许多，难怪他这些天找不到同位体的踪迹，原来是……根本不存在的人当然找不到他的痕迹。 心脏开始发涩，分明这份悲伤压根不属于他。 这个世界的祝逢还有复仇作为支撑着活下去的养料，那他的哥哥呢？得知他死讯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模样？ 祝明日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 他一时间有些后悔没有接受005的提议。 抚摸毛发的手顿住，头顶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祝明日回过神，小心地把自己挪出去。 他当然不可能任由发烧的祝逢睡在沙发上。 确定祝逢没有醒来的迹象，祝明日变回人类的模样，蹲在祝逢的身旁。 他抱起祝逢的同时不免庆幸005暂借给他的这副身体比他原先的身体要健康。 将祝逢抱回床上盖上被子，祝明日握住祝逢发烫的手心。 “005，我原先剩下的积分还能用吗？” “没问题的，宿主。” “给我换份特效退烧药。” 系统出品的药入口即化，祝明日将药丸塞进祝逢口中。 等到祝逢的体温降下去，他才重新变幻成猫的模样，窝到祝逢的身侧。 黑暗中，祝逢的眼睛睁开，扫过空荡的房间。 耳侧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蓬松的尾巴时不时扫过他的脸颊，他失笑了一声，真是烧糊涂了。 翌日，祝逢照常出门，本还窝在枕头上的祝明日听见动静，睁开惺忪的睡眼。 几步跳到祝逢腿边，侧身一躺，倒在祝逢的脚背上。 意思很明显，在家陪猫或者带猫出门。 知道祝逢受伤后，祝明日可不敢放着祝逢独自出门。 祝逢捞起他放在一旁，伸手整理衣服。 祝明日见祝逢不理会他，转身跳到搭在沙发的外套上，试图往祝逢的口袋中钻。 但他忘了自己是只缅因，哪怕是两个月大小的猫，也绝对不是能钻入口袋的体型。 祝逢见到祝明日的动作，沉默了一瞬，他的猫好像低估了自己的大小。 祝逢将已经钻到口袋中的猫头拔出，顺便抖落衣服上明显的银白色的猫毛：“这个口袋可装不下你。” 祝明日蹲在门口，看着祝逢离开的背影，呵，不愿意带他出门也不要紧，他小猫咪自有妙计。 半个小时后，祝逢听着车内的猫叫陷入沉思。 把猫送回家是来不及了，祝逢无奈只能把窗留了条缝，让祝猫猫暂时一只猫待在车内。 而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猫不仅会开房门，车门也是不在话下。 祝明日在祝逢离开不久后，顺利从车笼中离开，嗅着祝逢的味道，跟上独自离开的祝逢。 祝明日远远落在祝逢身后，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看祝逢，以免暴露被抓回车上。 祝逢在一个仓库的拐角停下，祝明日将身形藏入草丛中。 没一会儿便瞧见一个工人打扮的男人接近祝逢向他搭话。 同时习惯性地掏出一支烟递给祝逢，而一向不抽烟的祝逢竟然接过。 工人打扮的男人没一会儿便转身离开，而祝逢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 似乎祝逢到这就是为了和那人见面。 祝明日见祝逢祝逢动身，当即拔腿打算在祝逢前赶回车上。 异变就在此刻突生，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出现，不约而同地对祝逢出了手。 祝逢在一瞬便反应过来，后撤两步，将最先靠近自己的人放倒。 祝明日见此收回自己迈出去的前爪，他还是不出去给祝逢拖后腿了。 另外两人的配合默契，祝逢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对付起来并不轻松，祝明日看见祝逢起初有拔木仓的意图，但多半顾虑到会引人注意的原因，又将手收回。 又解决了一人，祝明日盯着祝逢肩膀晕开的血迹尾巴拍过身后的草丛，然后猝不及防地和祝逢对视上。 心虚地移开视线，却瞥见一开始被祝逢放倒的那人维持倒在地面的姿势，暗中掏出众生平等器。 而祝逢的注意力还被面前的人吸引。 祝明日当即冲了上去，扑开那人手上的木仓，木仓被放空了。 但祝明日忘了他目前的身体还是一只两个月大的猫。 被人抓住皮毛一挥，就重重地摔到地上。 身侧和爪子被路上的石子划破，渗出血迹。 祝逢早在枪声响起时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盯着祝明日被摔出去的身影瞳孔一缩。 手上的动作变得狠戾，偏偏对手难缠得很，他做不到马上脱身赶过去。 祝明日的意识空间。 “警报！警报！！！，身体损伤程度70%” 紧接着是005的爆鸣：“宿主，这具身体很贵的！我不想给主系统打黑工还债。” 005看着外界还要对祝明日动手的人，当即顾不得其他，为了保住他岌岌可危的休假，当即按下传送键。 【传送开启，选择新世界坐标，新世界坐标随机选择中…】 外界，祝逢刚解决掉对手，便看见阻挡另外一人捡枪的祝明日再次被摔出。 幼猫即将被摔落到地面前，荧蓝的光从银白色的猫中散发出来，随即幼猫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为数据消散在空气中。 —————— 祝逢无视倒在地上的三人，只是愣愣地盯着祝明日消失的地方。 过去的创伤再次闪回在他的眼前，直到刚离开的“工人”折返回来：“祝逢，你没事吧。” 祝逢从记忆重新回到现实，嗓音冷淡：“这些人交给你们处理了。” 回到别墅的卧室，祝逢扫了眼角落买来后从未使用过的猫窝，有些怀疑这些时日存在的幼猫是否只是他的幻觉，就像昨晚握住他的那只手一样。 他竟然在那一刻以为自己见到了长大后的明日，可他分明亲手埋葬了明日。 他的弟弟早就死在他的面前了，又怎么可能看到明日长大后的模样。 手机上传来一声响，消息来自于邱续，消息内容是告知祝逢事情已经解决，询问他把钥匙放在哪里。 祝逢在晚上还是搬回了原先借出去的房子，在原先的卧室中他总是会想起发烧时见到的那双眼睛。 分明是意识模糊间看见的猫眼，他却总将那一双眼睛当成祝明日的眼睛。 倒了杯水，祝逢边查看手机新收到的消息，边坐到沙发上。 放下水杯后，手垂落到身侧的沙发上，手心接触到绒毛的瞬间有些痒。 绒毛？ 祝逢低下头查看，灯光的照耀下，沙发缝隙处几根银白的猫毛闪闪发光。 心底的情绪还未涌现，手机便又收到一条消息。 [吃夜宵吗？今晚是我们的庆功会，组长请客，你的房子可是帮了大忙，也一起来吧。地址：xxxxxx] ——邱续 祝逢有一瞬地无语，惆怅的情绪胎死腹中，他在消息框中输入‘不去’两个字。 还未发送，对面又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和小孑刚好路过你家，下楼] 第93章 番外7 祝明日的身体被轻柔地放置到地面上，不过片刻间世界转换，他还没有回神来。 身下的地面是柔软的土地，纤细的草茎戳得他有些痒。 祝明日想站起身，但随着肾上腺素褪去身体上的伤开始痛了起来，尤其是爪子上的豁口，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 祝明日干脆躺在原地趁着和系统聊天的时间缓一缓。 “005，那个世界的祝逢怎么样了？” “宿主放心，其实按照子弹路径，哪怕宿主不上去阻止，也不会射中祝逢要害。至于宿主离开后，那个小世界发生的事，系统也无法得知。” 祝明日沉默半晌：“我不想看见他受伤。” 简短的对话结束，祝明日挣扎着企图站起身。 头顶突然落下一道影子，躺在草坪上的祝明日仰起头，阳光被来人遮挡，一张逆着光的脸凑近观察他。 祝明日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便被那人脱下的外套盖着头包裹起来。 随后是少年扯着嗓子的声音隔着外套传入祝明日的耳朵：“哥，咱家花园里有只猫。” 透过衣服交叠的缝隙，祝明日看清少年瓷白的肌肤和耳侧晃动的银发，阳光似乎也更加偏爱这位少年，连同晃动的银发也透着光辉。 祝明日被人抱着进入房子中，衣服的缝隙过于狭小，除了抱着他的人外，祝明日什么也看不清。 但外界的声音并没有被衣服隔绝，一道有几分耳熟但又想不起脸的声音由远及近：“明日，你抱着什么东西？” 祝明日听见自己的同位体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是在院子中捡到的猫，身上还带着伤，我就抱进来了。” 第101章 “小心不要被抓伤了，我去找找医药箱。”声音逐渐飘远。 “没事，我拿衣服包着呢，而且他可乖了，都没有挣扎。” 祝明日感受着同位体抱着他移动，片刻后另一道人影出现在缝隙处，同位体的嗓音透着欢快：“哥，你看我在院子里捡的猫。” 另一道声音带着无奈：“我还在楼上就听见你声音了。”转而又变得好奇：“来，给我看看你这次又捡回了什么样的。” “哪有又，我这是第一次捡猫。”同位体虽然狡辩着，但手还是老实地掀起外套的一角。 被外套包裹的祝明日和低下头打量他的人对视上，不由得呆滞了一瞬。 虽然祝明日从对话中提前知晓了眼前的人是祝逢，但眼前的祝逢和他的哥哥以及其他世界的祝逢差距太大。 以至于他第一眼过去都不太相信面前这个短发朝气的青年是祝逢，阴郁湿冷才是他哥一贯的形象。 眼前的祝逢好像过于耀眼了。 和这个世界的【祝明日】一样。 直到祝明日被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同位体出现在他眼前，他才被迫从耀眼版的祝逢身上挪开视线。 包裹住祝明日的外套被挪开，抱住他的人将他放到桌子上，祝明日才看清开始为他清理伤口的人。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身上套了件不太符合他气质的围裙，祝明日不抬头正好和围裙上印着的卡通头像对视。 过于诙谐的形象是祝明日会喜欢的动漫形象，他猜测这应该是同位体抽赏的产物。 他回家后或许可以送一件给祝逢，反正祝逢也不会拒绝他。 这么想着，祝明日抬起头，打算瞧瞧小心处理着他身上擦伤的人。 被时光沉淀过的脸撞入祝明日的眼中，祝明日一时没有认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张脸不再年轻后会是这副模样。 眼眶不知不觉弥漫上水雾，耳侧响起吵嚷的同位体声音。 “爸，你轻点，猫都痛哭了。” 祝佩林适时给小儿子科普：“猫不会因为疼痛流眼泪，如果猫感到疼痛，会开始挣扎，流泪更多的原因是眼睛受到生理性刺激，或者生病的时候才会流泪。明天你和小逢带他去检查一下吧。” 清理完伤口，又抹上药膏，祝佩林还给祝明日受伤的前爪和和身侧缠上纱布，最后又想起件事，吩咐【祝明日】：“发个消息让你妈妈回来的时候顺路带个伊丽莎白圈。” 晚间，祝明日的脖子上多了个伊丽莎白圈，他本想挣开，但抬头瞥了眼给他带项圈的女人，又抑制住挣扎的动作。 同位体还在一旁烦烦叨叨：“妈，我们可以养他吗？” 祝鹤莹帮祝明日戴好伊丽莎白圈，伸手摸了摸【祝明日】的头：“你确定你的鸟不会和他打架？” 【祝明日】顿时犹豫了，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眼乖乖趴在沙发上的小猫，却见小猫露出个堪称人性化的表情。 祝明日白了同位体一眼，暗骂了声废物。 随即瘸着腿站起身，夹着嗓子喵喵叫地凑到祝鹤莹身边躺下，露出银毛覆盖的肚皮，在祝鹤莹伸手过来时尾巴缠住她的手腕。 祝鹤莹目光落到黏着她撒娇的小猫身上，总觉得说不来的熟悉，清了清嗓子：“不过话说回来了，你的鸟会飞，猫又还是只小奶猫，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要负责看好他们。” “保证没问题，女士。”【祝明日】又凑上来黏着祝鹤莹说了几句俏皮话。 祝鹤莹一手摸着小猫头，一手摸着儿子头，隐隐约约间明白了她的即视感来自哪里。 晚餐时，祝明日被祝鹤莹提前喂了些食物，此刻被安置在客厅，翠绿的猫眼映出餐厅中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暖色的灯光从餐桌上方撒下，给餐桌周围的人都镀上一层金辉。 绿色猫眼中的艳羡不再遮掩，祝明日莫名地说了句：“005，我想回家了。” “身体目前修复进度82.9%，还需要宿主稍作等待哦。” 祝明日收回视线，算了，他不该向人工智障寻求安慰。 【祝明日】最近有了新的烦恼，他养的猫可能不是很喜欢他，在一家人聚在一起时，他的猫会选择窝在他的任意一个家人怀中，从来，从来没有选择待在他的怀中。 哪怕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场，他的猫也几乎会选择独自窝在沙发上。 【祝明日】不免怀疑他难道真的没有猫缘吗？ 不过今天，【祝明日】暂时把他的烦恼抛到了脑后，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寿星不需要烦恼，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或许他今年可以许个让他的猫喜欢他的愿望。 【祝明日】抱着他的猫如是想到。 门铃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片刻前还趴在他膝间小憩的猫瞬间跳出的怀抱，如果是他的家人们，他的猫大概在他们起身后也会绕在他们的腿边，而不像现在他还没起身就跳开。 看吧，他的猫不喜欢他。 祝明日见同位体去开门后，重新跳回到沙发趴下，眼睛半眯，视线跟着同位体移动。 门被打开，进来的两人是祝明日的老熟人。 祝明日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邱续把手中的袋子递到【祝明日】面前：“生日快乐！明日。” 陈孑也邱续之后递上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寿星！” 【祝明日】引着两人进了客厅，抱起沙发上祝明日介绍道：“这是我家新成员小明。” “小明，这是我哥的同事兼好友哦。” 祝明日本还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睁大，这个世界的祝逢好像更耀眼了呢。 邱续凑上前来捏住祝明日的爪子握了握：“小明好，我是邱续。”他看了眼没什么动作的陈孑：“啊，这位是我不成器的弟弟陈孑。” 陈孑：（^＿^*） 三人闹了一阵，邱续和陈孑上楼去找他们一天不见的同事叙旧。 没过一会儿，门铃再次响了，祝明日从邱续怀中探出头去看开门的同位体。 进来的还是他的老熟人。 司玉和许真安跟着【祝明日】回到客厅。 但这次的祝明日有了期待，这个世界的司玉和许真安和同位体会是什么关系？ 同位体没让他久等：“这两位是我的学弟学妹。” 祝明日心中算了一遍年龄，发现这个关系反而更正常一点。 门铃第三次响的时候，祝明日已经充满了期待，他先同位体一步来到门口，确保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开到盲盒。 门打开的瞬间，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明日，生日快乐！” 与这道声音一同响起的是猫哈气的声音，祝明日弓起背，耳朵后撇，挡在同位体和门外的人之间。 “欸，这是明日新养的猫吗？好像不太欢迎我。” 琥珀色的瞳孔凑近祝明日，在他想要给面前的人的来上一爪子时，身后的同位体将他抱起。 “抱歉，陆叔叔，可能是小明他见到生人应激了。”【祝明日】一边抚摸着幼猫的后背安抚他，一遍在心中暗自窃喜，原来他的猫不讨厌他。 祝明日的想法被同位体扼杀在摇篮中，陆钧怀泰然自若地进了门，露出身后另一个人的身影。 【祝明日】抱住猫的手有一瞬的收紧，“岁岁！” 门外的人脸上一黑：“别这么叫我，喏，生日礼物。” “你不是说不一定有空吗？” “我的论文通过了，所以我可以提前我的假期了。” 孔岁和【祝明日】边聊边往屋内走去。 祝明日看了眼客厅坐在他原先座位上的陆钧怀，心中冷笑，蹬了一下同位体，往外跑去，他暂时无法接受和陆钧怀待在同一个空间。 【祝明日】想，看来陆叔叔比他还没有猫缘。 祝明日延着廊下走着，一窗之隔的室内，年轻一辈的众人围坐一圈有说有笑，陆钧怀和祝父祝母一旁攀谈着，融洽的气氛落到祝明日眼中只觉讽刺。 他扭过身，不去看一室的热闹。 院子中葱葱郁郁的景色也不错，尤其是院中的那颗香椿树。 同位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祝明日揣着爪子蹲在廊下打了个哈欠，看着同位体忙活。 【祝明日】的手里拿着个鸟窝，看起来像是他手工编的，丑的别具一格。 看来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没有手工天赋，但很快祝明日就点评不出来了。 同位体这个傻小子抱着鸟窝就上树了，不用梯子，纯靠手脚并用。 院子中的树正对着落地窗，很快不止祝明日，屋内的人也注意到屋外的树上多了个人。 【祝明日】有些摇晃的身体看着着实令人心惊。 几个年长的成年人反应过来，往屋外赶。 但屋内的位置感到院子中还需要绕路，所以当树上的人掉下来时，屋内往外赶的人没一个来得及。 第102章 【祝明日】刚放好鸟窝，脚下不粗的枝干传来断裂的声响，他赶忙去够另外的枝条，却不想踩了空，整个人从树上滑落。 飞翔的感觉还没来得及体验，【祝明日】的余光瞥见一道白影朝他的位置飞跃来，紧接着他落入一个人的臂弯间。 接住他的人应该很瘦，手臂的骨头硌得他有些疼，这是【祝明日】的第一个想法。 还不待他有多余的想法，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下来。” 【祝明日】睁开因为惊吓闭上的眼，扶着接住他的人站好，然后才有空打量他的救命恩人。 一张有些消瘦的脸印入他的眼中，加上熟悉的配色，【祝明日】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想上手捏对方的脸。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手被毫不留情的拍开。 祝佩林看见【祝明日】摔下来的那一刻心脏一紧，以至于猫变人的离谱画面出现在他眼前时，反而接受度良好。 赶来的几人，和屋内的人都看见了祝明日是怎么出现的，不会像【祝明日】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怎么接住他的。 祝佩林赶到【祝明日】身边，检查一遍【祝明日】，确认人没有大碍后，按着儿子的头给人道谢。 陆钧怀站在祝明日不远处，新奇又警惕地打量着刚出现的青年。 祝明日被请到屋内，他环视了一圈打量自己的人，忽略陆钧怀，嘴角挂起一个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祝明日。” “你是祝明日，那我是？”【祝明日】疑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是另一个世界你的同位体。” “哇塞，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是科学怪人那一卦的吗！”【祝明日】眼中闪着光，试图凑到另一个自己的旁边。 但很快被无情镇压，被祝逢拉到一旁数落爬树的问题。 祝鹤莹朝祝佩林使了个眼色，祝佩林负责招待其他客人，祝鹤莹则带着祝明日来到另一个房间。 只剩下他和祝鹤莹后，祝明日反倒沉默下来，连在人前扯起的嘴角也扯平，他对母亲这个角色总归是陌生的。 而且眼前的母亲并不属于他。 祝鹤莹坐到祝明日的身侧，见祝明日不开口也没有催促，如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她轻轻摸摸儿子的头：“明日过得很辛苦吧。” 哪怕心底清晰地知晓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母亲，祝明日还是在这一句话下缴械。 顺着祝鹤莹的力道钻入她的怀中，将头轻轻搁在祝鹤莹的肩上，动作轻地仿佛眼前是虚幻。 祝鹤莹按着祝明日的头，后者心底才生出几分实感，他的时光仿佛倒流回20年前。 “妈妈。” 祝鹤莹应下祝明日的话，另一只手抚过祝明日骨头触感清晰的后背。 “明日有在好好长大。” …… 晚上，餐桌上的蛋糕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明显是下午祝父祝母临时制作的蛋糕被摆到祝明日面前，27两个字体泛着童趣的蜡烛被插在上面。 【祝明日】将其中一顶生日帽按在同位体头上。 四点烛光映照着两张相似又不同的脸，众人的歌声中。 祝明日闭上眼，在心中再次许下了那个愿望。 …… “叮咚，成功接收宿主心愿。” “身体修复进度已到达100%，宿主可随时启程。” “——希望祝逢幸福地活下去” “愿望已达成！” —番外完— 第94章 逢于明日 便利店的感应门随着门外人影的靠近打开。 孔岁熟练地拉开摆在一旁的冰柜门，拿出一瓶摆在下方第二排的罐装咖啡。 结完账，他拉开一玻璃窗前的凳子坐下。 食指扣紧易拉罐的拉环，随着“啪”的一声，孔岁好像看见街对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思绪不免被拉回不久前的一天。 子弹穿过身体的感觉还烙印在孔岁的记忆中，可他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一群人围在他的周围。 孔岁只认得其中两个人，一个是祝明日的学生，他记得是叫司玉。 另一位，他曾经在组织见过，听说是在新人时期就很出色的家伙，不过现在看起来，是被塞入组织的卧底。 孔岁对宵游卧底的身份没有什么痛恨的情感，所以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宵游铐在他手腕上的银手铐。 平淡如水的情绪直到听见审问他的人口中“祝逢”身死的消息才猛然迸发。 “他死了！？” 孔岁心中不经暗自祈祷祝明日最好能够按照他们计划中一样假死脱身，可他的手不住地划过本该留下弹痕，现在却一片的光洁的皮肤，手指微微颤抖。 审问席后方的宵游见一直平静交代的孔岁在一句情绪外涌的话后突然沉默下来，双手抵住额头，不免头疼。 这位是目前最好沟通的一位，知道的信息也多，但本来在计划内应该使他完全不报有侥幸心理的消息却让人不愿意再开口。 宵游拍了拍前面问话人的肩膀，示意他来问。 他拿起一张照片放到孔岁面前，指尖在桌板上敲击着：“你认识这个人吗？” 孔岁看了眼照片中笑着的白发青年，抬头看向他面前的宵游，良久后开口：“认识，可以把这张照片给我吗？” 宵游挑了挑眉，拿回照片放到眼前看了看，没有给孔岁答案，转而问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孔岁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理解了宵游的话，但他也有几分茫然，祝明日和他关系是什么？恩人的孩子，老板的弟弟，还是祝明日介绍时说的保镖和助理。 他们二人间好像不存在直接的关系。 “是我老板的弟弟。”孔岁只能回答这个把他们连接到一起的答案，复而又补充一句：“他和组织没有关系，老板没有让他知道组织的存在。” 孔岁说得全是真话，他至今想不明白祝明日是怎么知道组织的存在，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陆钧怀的木仓下活下来。 “你的老板不是陆钧怀？陆钧怀和他法律关系是养父子，他会不让自己养子接触他手下的事务？”宵游转动指尖的照片，人像的那一页转向孔岁。 “我的老板是别蛛，陆…他已经有了一个更有能力的养子，在老板还算听话的情况下，他不会再费心培养另一个。”孔岁盯着宵游手中的照片，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宵游当然知道别蛛是谁，但先前并不清楚他和陆钧怀的关系，只知道那位boss对待别蛛会宽容几分。 听到这些堪称秘辛的消息，宵游也不过一瞬的惊诧，还能关注孔岁脸上的表情，继续询问道：“听起来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孔岁脸上嘲讽的弧度带上轻蔑：“毕竟是杀/人父母的关系。” 孔岁的话音落下后，室内顿时针落可闻，连同记录的键盘敲击声都停下。 宵游在心中暗暗咂舌，但凡能够早点得知这个信息，他们未必不能策反一位大将。 他略有几分可惜地看了眼孔岁，将手中的照片搁在孔岁跟前的桌面上。 “谢谢。” …… 裤腿遮住的电子脚铐磕到凳腿，发出清脆的声响。 孔岁回过神，将手中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准备离开。 哪怕行动被限制，他也并没有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孔岁抚过那道不存在的弹痕，祝明日确实完成了对他的许诺—— 他迎来了属于他的自由。 嘴角翘起，孔岁的视线转向窗外碧蓝的天空，然后猛然愣在原地。 方才还在街道对面的人影出现在窗外，这次孔岁看清了，那头散落的黑发好像又长了点，他的目光移向那张熟悉的脸，对上一双阴翳的绿眸。 震惊中隐隐藏有失望浮现在他的心头。 窗外的人影没有一会儿来到孔岁的面前。 祝逢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明日在哪？” 孔岁又在便利店内坐下，不过这次并不是靠窗的位置。 祝逢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之前，他还能告诉自己祝明日成功假死脱身回到祝逢身边，但现在这个谎言破裂，孔岁也不知要如何回答祝逢的问题。 祝逢的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盯着面前的孔岁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明日在哪？” 孔岁在祝逢压迫的视线下喉间发涩：“你不该出现在这……” 打断孔岁解释的是一句毫不留情的：“叛徒。” “对不起，我……”孔岁在祝逢越发不耐的视线下哑了声音：“明日，死了。” 祝逢很难说清他从孔岁口中得到这个答案时的心情是什么，他的脑子有一瞬空白，只能看清孔岁的嘴巴不停张合。 他想过很多结局，但所有结局中都不存在祝明日死亡的可能，最坏的结局也该是他无法回到祝明日身边。 第103章 该下地狱的是他，为什么死掉的会是毫不相干的明日？ 不久前祝逢在他给祝明日准备的房子醒来时，便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 翻不到自己手机的他只能拿起给祝明日准备的新手机。 刚打开手机，便是铺天盖地的推送——‘陆家掌权人意外离世’的消息跃入祝逢的眼中。 验证了消息的真实性后，祝逢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在头上，有一瞬的茫然。 但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便是，他动用任何关系都找寻不到祝明日的下落。 醒来时枕边那个巴掌大的玩偶提醒了祝逢，昏迷前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但彼时想要见到孔岁并不容易，直到最近孔岁被放出，祝逢才直接找了过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会面对怎样的风险，但他还是来了。 却得到一个心底早有预料但不敢直面的答案。 孔岁将那天发生的事结合从司玉那得到的消息概述一遍。 祝逢敛下眸底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孔岁口中的每一个字。 怎么偏巧这一次他没有猜到明日的想法呢？祝逢连自己是怎么和孔岁分开都不记得了，回过神时已经出现在了他和祝明日在临城的家门口。 屋内的一切和分别前并没有出现变化，只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祝逢打开了祝明日的房门，屋内的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 祝逢没有将窗帘拉开的打算，他不想改变屋内原有的样子。 他独自在屋里待了会儿，将口袋中的玩偶留在床头柜上便打算离开。 玩偶却没有坐稳，跌落到床下。 祝逢蹲下身，伸手去捡，碰到玩偶的瞬间瞥见一个不知何时被祝明日放在床底的木箱。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木箱的一瞬像是被烫到，缩回后又将木箱从床底拉出来。 原木色的箱子没有上锁，祝逢轻松的打开盖子。 视线触及箱内的物品时又忍不住瑟缩。 箱子内摆放着祝明日从祝逢这收到的礼物，祝逢的手指伸向其中一个茶壶。 手在碰到冰凉的瓷器时，祝明日鲜活的耍赖声音好似又在祝逢耳侧响起。 祝逢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祝明日做出选择后生气，那时明日分明什么都不知道，或者那时候他的态度要是更强硬些，未来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箱子内的每一件东西几乎都能祝逢勾起后悔的情绪，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关上箱子摆回原处，不断上演的回忆足够把人逼到发疯。 但祝逢还是逼迫自己看了下去，明日知道他忘记的话会生气的。 箱子最底下压着个盒子，祝逢看着盒子打开后露出的八音盒愣了一瞬，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祝明日有没有打开这个八音盒的机关。 但就那份至今未送到他手中的生日礼物，他猜测是没有的。 祝逢又开始后悔，他应该在明日问的时候就告诉他的。 八音盒的机关很简单，祝逢听着八音盒传出的音乐，没一会儿便解开机关，露出内部的空间。 可随着祝逢视线落到手中的八音盒，他握着八音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原先只被放了项链的八音盒中多了一张照片。 祝逢拿出那张照片，小小的合照上是他和祝明日，看角度应该是祝明日偷拍的。 翻过照片，背面被人拿黑笔写了几个字。 “哥，咱们好久没有拍过合照了，今年的礼物就是这张照片了，谁让你把我的礼物藏起来了（｀∧） 生日快乐！等你什么时候找到就是你哪年的生日礼物。” 写下的字还能看出当时写字人的抱怨。 像恶作剧一样的礼物若是在往常被祝逢发现，他还能拧着祝明日的脸笑笑，但此刻的祝逢却连表露情绪的力气都消失，只能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照片。 躺在祝明日的床上睡了一晚，梦境中孔岁白天描述过的场景在祝逢眼前上演了一遍，他却无力扭转。 随着祝明日的身影消失在火海，祝逢也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单手撑着头。 压在他身上二十多年的枷锁被记忆中那个孱弱的弟弟亲手卸下，烙印在血脉中的唯一羁绊和他与天地间唯一的联系一同消散。 爱与恨一齐没了归处。 祝逢刚睁开的眼还染着迷茫，但在感受到室内其他人的气息时又转而变得凌厉。 “出来吧。” 本想在第二天去找的人出现在房间内，祝逢没有多少意外，这栋房子附近有不少人盯着，知道他在这不奇怪。 “你竟然还活着？！” 宵游的身影从暗处出现。 “是啊，我还活着。”祝逢这一句话说得像是在叹息。 …… 两人达成约定，祝逢为他们提供姬和以及组织残部的消息，宵游一方负责找到祝明日或者祝明日的遗骸。 祝逢手指划过口袋中的照片，他的心底总是抱有侥幸的，不然他要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余生。 …… 春雨落过几场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上雾蒙蒙的，看起来随时要下雨。 祝逢和人交接完材料，从门口的伞架处抽了一把深蓝色的伞，他记得这个颜色的伞应该是孔岁的。 没有带伞的人自然地将伞拿走，走到外面，天空果然开始落起细雨。 祝逢撑开伞向外走去，身后飘来两道声音。 “邱续，你的伞呢？” “欸？可能被人拿错了吧。” “你用这把伞吧。”另一道声音插入对话，这回是孔岁的声音。 “谢谢，不过我和小孑撑一把伞回去好了。” …… 祝逢走着回了住处，他将还在滴水的伞靠在门边，动作却微微顿住。 门被人动过，祝逢的心底生出几分戾气。 这座房子还维持着祝明日离开前的样子，他并不希望任何人去破坏它。 祝逢推开门，门口的鞋架不出所料被人动过，一眼扫去，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开，沙发上的抱枕也换了位置，还有一个掉到了地上。 祝逢的眼神变得冰冷，悄无声息地往屋内走去。 没走几步，便听到一阵自屋内传来的脚步声。 伴随脚步声一同传入祝逢耳内的声音是青年透着兴奋的嗓音，祝逢有一瞬甚至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哥，你回来的好晚啊。” 他的视线随着声音移动，迎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绿眸。 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祝逢直到将人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切实存在的温度，才确定了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祝明日回抱住祝逢，抬手拂过祝逢有些潮湿的黑发，轻声开口： “哥，我回来了。” —end—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