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君哪里逃》 第1章 [gl百合] 《小仙君哪里逃作者:硶心【完结】 文案: 三万年前,阿宁女扮男装下凡驯兽,在章莪山上救下一只小狐狸。 三万年后,当年那个不及她腰身高的小丫头竟一跃成为了狐界之王。 文案(一) 立规矩!!! “为了日后我们两个能和好相处,本君觉得有必要跟狐王立个规矩。你听好了,不许靠本君太近,不许对本君动手动脚的,更不许轻薄于本君。” 狐王月挑了挑眉,一脸委屈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两次见面,都是阿宁轻薄于我。阿宁偷看我洗澡这一条,又该如何算?” “胡说!”阿宁急得拍桌而起,略显心虚道:“我都没瞧仔细。” “那你还想瞧得多仔细?” 文案(二) 借宿躲情债!!! “刚才有个淫贼要偷看狐王洗澡,我给撵了出去。” 狐王月挑了挑眉,嫣然一笑道:“淫贼?我没有看见,满口胡言的女色狼倒是有一个~” 阿宁尴尬一笑,“要不,狐王收留我一晚。门外那女人实在可怕,为了狐王安危,今晚我决定留在这里,保护狐王。”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词:主角:狐王月、阿宁 ┃ 配角:历阳神君、紫澜神君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糖分过高,上天入地黏着你 立意:一眼万年,矢志不渝 第1章 天族有一奇人,名号俗尘小仙君,至于这位仙君奇在何处,让我为你慢慢道来。 奇一,俗尘小仙君是仙君吗?非也,她其实是位仙子,只因仙君叫着好听,所以才取了仙君的名头。俗尘已经六万岁了,若是在人间,已是桃李年华,不小了,至于为何要在仙君前面加个‘小’字,只因为俗尘觉着这样唤她显得年轻。 奇二,俗尘闺名阿宁,是历阳神君的妹妹。说起这历阳神君,那可是六界中威名赫赫的人物。历阳神君名唤玄嚣,乃是上古黄帝的后裔,有战神的称号,又是天君白祁的师傅,此等人物,就连天君都要敬畏三分,而阿宁是玄嚣的妹妹,单论辈分,天君还要唤阿宁一声小师姑。 奇三,自古神仙都是规规矩矩的,偏偏阿宁是个例外,已是六万岁的人,还像个孩童一般贪玩胡闹,搅得天界上上下下一团糟,全指着玄嚣在后面收拾烂摊子。阿宁懒懒散散修行了六万年,至今还是个小仙使,确实挺丢人的。 这不,话未说完,天际一端划过两道一青一紫仙光,一前一后下了凡间,青色仙光便是俗尘小仙君阿宁,这紫色仙光是紫澜神君,与阿宁玩得极好。 刚才,阿宁在天之涯闲得无聊,揪了众多仙君陪她一道儿在天界玩蹴鞠,阿宁连输好几场,有些闹脾气,不小心使了大劲将蹴鞠踢下凡间,紫澜神君怕惹下祸事,立马追了出去,阿宁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好在紫澜神君及时将蹴鞠收回,若是落入凡间,此等威力,怕是会撞毁整座城池。 紫澜神君将手中蹴鞠焚毁,看着慢悠悠赶来的阿宁,忍不住抱怨道:“下次可不敢再与小仙君玩蹴鞠了,险些闯了大祸。” 阿宁着一袭碧萝青衫蝴蝶挽裙慢悠悠走来,撇了撇嘴,回道:“刚才还玩得那般起劲,现在怎地就赖起我来了?”顿了顿,阿宁甩了甩长袖,说道:“你不与我玩,我自去凡间寻人陪我玩。” 阿宁说着,转身正欲离开,紫澜神君突然扯了阿宁衣袖,指着前方说道:“小仙君快看那里。” 阿宁顺着紫澜神君手指方向望去,前方凡间被一团浓浓的妖气弥漫,甚是古怪。 逮到有趣的事情,阿宁咧嘴一笑,道:“我们下去瞧瞧。” 未等紫澜神君回应,阿宁揪了紫澜神君便往人间拽去。 阿宁与紫澜神君刚下凡间,便见人间景象很是繁华热闹,茶楼里有唱曲声和捧场声,酒肆里有划拳碰杯声,赌馆里掷骰子声,铁铺里的打铁声,还有街道两旁小贩的吆喝声与河岸亭上姑娘的弹琴声,所有美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喧嚣与热闹;医馆的药味,饭馆的菜香味,庙宇的香火味,还有街边糕点的香味,都是那般美好。人们各司其职,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这里完全看不出一点被妖界侵扰的痕迹,阿宁不免好奇,那天空上方一团迷雾又是怎么回事? 阿宁揪了个土地老打探一番,才知道关于这座城池不寻常的事情。 这里原来是狐族管辖地界,狐族在仙界里是极稀罕的种族,喜好隐蔽山谷,许多人终其一生甚至连狐族的面也未曾见着。“狐”亦分九等:一尾火狐、二尾血狐、三尾妖狐、四尾魔狐,五尾灵狐,六尾幻狐,七尾神狐,八尾地狐,九尾天狐,所以九尾狐是狐界里最具威严的存在。九尾狐通体上下长有火红色的绒毛,掺着一丝淡若无色的姣白,眼瞳为血的深红;银白色的九尾狐,眼瞳为深蓝色,皮毛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皎洁出尘。 不知是从几百年前起,这里生活的祖辈曾与西山上的九尾狐族定下了一条规矩:人族为狐族办事,狐族庇护人族。 所以阿宁所见的这些繁华的景色,其实是九尾狐族在庇护他们,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里的人们每月初十都会准备一堆食物摆上祭祀台,供狐族享用;而狐族也要遵守约定,不能伤害这里的人族,与人族和平相处。 “这狐族最擅长变化,天性爱蛊惑人心,他们会遵守约定,不残害这里的百姓,说出来我都不信。”紫澜神君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老头可没骗人,小老头在这做了几百年土地公,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仙君不知,之前有个不懂事的小狐狸溜出来偷吃了两个人族,被狐王知道后,为了给人族一个交待,就将那只小狐狸倒挂在城门□□活饿死了,这个事情当时被不少人传颂呢,许多人都想见一面这位狐王究竟是何许模样,不过这狐王神秘着,终日待在狐界,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土地老儿激动地说道,时不时捋一捋他那乱成一团的白胡须,目光一直望着西山上的狐界,眼底里尽是崇拜。 “狐狸能有什么好样貌,不过就是借旁人的脸皮幻化而成的。”紫澜神君不屑说道。 “听老头这般说,我倒想见见这个如传说一样神秘的狐王。”阿宁说道。 “仙子可不要去。”土地公突然面色一紧,赶紧回道。 “这又是为何?” “仙子不知,狐王画了一幅画像,这几万年来一直在寻找画像上的男子,凡与画像上长得相似的人出现,无论男女,狐族都会将那人捆绑送往狐界。这万年来,不知送了多少人进去,听说都不是狐王要寻的那人。小老头曾无意间见过那画像,瞧着仙子眉宇间与那画像上的男子颇为相似,仙子还是早些离开这地方,以免让狐族的人抓了去。” “画像……”阿宁听着甚是有趣,正琢磨着,土地庙巷尾处突然冒出十来个巡逻的狐族士兵。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那个带头士兵吼了一句,土地老儿马上隐身缩回地底下,消失不见。 “头儿,你看那女子长得是不是很像画像上的人?”一个瘦小的小士兵指着阿宁说道。 那带头的士兵走上前,从头到脚打量了阿宁一眼,道:“长得的确很像,只可惜是个女的,不过大人说了,不管是男是女,但凡有一点像都要带走。” 紫澜神君摆弄了一下手指,阿宁猜到他要干嘛,立马制止他,然后小声说道:“这般好玩的事情,不许神君捣乱,我要去会一会这狐王。” “你们两个人嘀咕什么!来人,把他们绑了,全部带走。”那个带头的士兵呵斥道,然后用刀架在阿宁脖子上,将俩人带走。 士兵带着阿宁与紫澜神君去了府衙,紫澜神君被他们押入地牢,而阿宁被‘请’到祭祀台上,三个道士拿着火把长剑围着阿宁念叨了一些听不懂的咒语,然后朝着阿宁身上撒一些乱七八糟据说是辟邪的东西。祭祀台下,人们议论纷纷,阿宁隐约听到几句:“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真像画像上的人。” “听说是外来女子,跟着一个男子来的,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她的夫君,如今被关进了地牢里。” “被狐族的人盯上,不知是福还是祸了……” 祭祀过后,天已渐黑,士兵将阿宁带上一艘船,绑了起来,然后纷纷下了船,没人跟着,只让这船顺着河流一路飘走…… 阿宁见船走远了,捏了法术将身上绳索解开,瞧见船头摆了一些贡品,阿宁坐在船头上,悠闲地吃着贡品,看着眼前风景。 “小仙君这儿待遇真好,有吃有喝的,我那地牢,全是些喂老鼠的饭菜,太不人道了。”紫澜神君一个闪身出现,寻了个位置坐下。 “辛苦紫澜神君了,这糕点不错,神君尝尝。” “等等,前面不对劲。”紫澜神君话音刚落,船突然卷进一道漩涡,紫澜神君与阿宁立马定身稳住,船只慢慢驶进一团迷雾之中,前面看不清方向,风中飘来一种奇怪的香味,一直弥漫在船只四周,久久无法散去…… 第2章 “迷魂术?能让凡人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沉睡过去,看来前方便是狐界了。”紫澜神君说道。 阿宁激动地丢掉手中糕点,起身看了一眼前方,然后转身对紫澜神君说道:“人来了,神君赶紧隐身。” 阿宁佯装昏睡倒在船头,不多时便听见船头碰撞石礁靠岸的声音。岸上守着四五个小妖,小妖上船将阿宁抬起,带进了一副木棺里,木棺殊地腾空飞起,进入一个又一个山洞;洞口里的风吹进木棺里,有些凉飕飕的,一路上都是狐狸胡蹦乱叫的声音…… 小妖将木棺停在一处山洞前便离开了,阿宁正想起身,听见有两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阿宁挪了一下身体,继续装睡。 木棺被掀开,两个女子将阿宁扶起,走进山洞里,然后将阿宁放在铺了软垫的石床上躺着。 “听说今日又送了人来?”洞外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一个青衣长衫男子慢步走了进来,面若霜白,长发披肩,身姿纤瘦,迈着盈盈细步,若是不细瞧,还以为来的是个女子。 “明护法,您怎么来了?这是今日送来的,是个女子,长得也就五六分像吧。”阿宁旁边一个女狐回道。 “不知那画像上的男子有何能耐,让君上心心念念了几万年都不曾忘记,我瞧着那妖媚子也就那般模样,哪里比得上明护法半分。”另一个女妖回道。 “确实如此,这几百年,人间送来了多少与那画像相似的人,君上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叫人打发回去了。明护法可是我们狐界第一美男,这般美貌天天守在君上身边,君上怎地不知道怜惜呢?” “休要胡言,仔细你们的舌头。”青衣长衫男子喝斥了一声,没人敢再嚼舌根,赶紧忙活起来。 阿宁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她们八卦,忽而感觉一个人朝她走近,然后停在床侧没了声音,这时一双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阿宁,沉默得可怕,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脂粉味,甚是难闻。 “找人看着点,别出什么差错。”沉默了许久,青衣长衫男子走了出去,几个小妖也跟了出去,确定洞里没有人后,阿宁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山洞里摆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山洞,格外刺眼。山洞里东南角摆放着一张石桌,西处摆着一张轻裘铺的石床,一面扇贝打磨发光的梳子和铜镜,还有一堆金光闪闪的首饰全都搁置在石座上。 “这狐界还挺大,到处都设了迷雾,溜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紫澜神君突然冒了出来,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啃着一个野果子,道:“真没意思,我先躺会儿。” “那行,神君在这守着,我也出去转转。” “小仙君还是别出去了,这里像迷宫一样,我怕小仙君迷了路。” “如此,我更要去看看。” “小仙君走了,万一来人怎么办?”紫澜神君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宁。 “放心,我看她们外边挺忙的,应该一时半会顾及不到我们,要是真有人进来,神君就幻化成我的模样顶上,我走了……”阿宁话音一落,化成一缕青烟离开,身后传来紫澜神君哀怨的声音:“小仙君,你又坑我……” 第2章 阿宁闪身离开,在狐界到处闲逛。 已近深夜,狐界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这里阴冷潮湿,每个洞口都整得一模一样,四周设下迷雾,看都看不清方向,阿宁觉得甚是无趣,正打算离开,前方突然闪过一道红光,阿宁寻着光找了过去,发现眼前山洞与其它山洞不同,其它山洞洞口要么敞开,要么要人守着,可这个山洞洞口却设了两重结界,洞外还守着两只小妖,里面定是藏着大宝贝。 阿宁躲在山洞后面,对着洞口外两只小妖吹了一口仙气,两只小妖摇摇晃晃着身子,一会儿便昏睡过去。 阿宁抬眼看着洞口门头,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天……尘……阁?”忽而愣了一下,因着洞口的名字竟与阿宁居住的寝殿名字一模一样。 “有趣。”阿宁挑眉一笑,走到结界前,手指刚一触碰,结界突然如冰雪封冻一般冷得刺骨。这是狐王特意设下的结界,奈何阿宁灵力不够,试了几次,都无法破开那道结界。阿宁抬眼看了一下夜色,想着出来也挺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被紫澜神君那个家伙念叨个没完,于是阿宁凭着感觉,挨个摸着山洞口回到最初那个洞里。 阿宁回去后,狐族没有发现异样,倒是紫澜神君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稳,阿宁走过去,用脚踹了他一下,紫澜神君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了阿宁一眼,又合上眼睛,转了个身挪到床里边,用那带着睡意的腔调轻声说道:“我困了,小仙君不介意的话,就睡我边上吧。” “没有人进来过吗?”阿宁疑惑地问道。 紫澜神君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回道:“我听见外面几只小狐狸说,狐王近日心情不好,所以不会顾及这边,明早就会把你送回去,所以我估计今晚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咯。” “我都没见着狐王,就让我回去,那多无趣。” “难道小仙君还要大闹狐界不成?” 阿宁想了想,言道:“这主意不错。也罢,今日困了,明日再闹。” “这床是我的,你自个儿寻地睡。”话音一落,阿宁便揪了被子将紫澜神君卷起,然后一脚将他踢下床,自己一个人霸占着整张大床。 “小仙君好不地道,我可是被你揪下凡的,竟要受这等罪。”紫澜神君嘟嘟哝哝抱怨了几句,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寻了张椅子躺着。 第二日清晨,洞外一声狐狸嘶叫将阿宁惊醒,洞外传来听见几声脚步声,阿宁立马捏了法咒将紫澜神君隐身,自个儿假装昏睡。 “听说昨日君上又喝了一夜的酒,明护法守了一夜,今早君上醒来,不知怎地就发了怒气,将洞里小妖都赶了出来。”外边走进来两三个小妖,听声音像是昨夜那几个,一进洞便嚼起了舌根。 “还用说吗,定是明护法又勾引君上,惹了君上不悦。” “就是,仗着有几分美色就卖弄风骚,成天围在君上身边转,妄想能得到君上临幸,成为我们狐族的王后,真是可笑。” “小声点,他可是个厉害角色,若是让他听见了,指不定要扒了你们的皮,赶紧做事吧。” “你们说那画像上的男子到底是谁?都过去了几万年,君上还是放不下,一直苦苦寻找画像上的人,让人好生羡慕啊。” “我听说,君上每年都要去章莪山附近逗留十来日,好像是为了寻找画像上的那个男人,可君上每次回来都是满面愁容,独自一人喝酒到深夜……” “世人都说我们狐族狡诈善变,又有谁知道,咱们君上竟是这般痴情人。” “君上吩咐今日将这人间女子送回去是吗?君上究竟在想什么,这人送来了,没见过又要送回去。” “怕是君上担心见了又要失望,从我们这儿送回去的人还少吗?” “都别聊了,君上的心思我们这等小妖哪里会猜得透,快些帮忙,将她送出去,也算了事。” 几个小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阿宁扶起,架进木棺里。 木棺飞了一路,突然停了下来。 “君上让我来有事情要办,你们停下轿子先出去,待我唤你们了,再回来。”轿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小妖们见着来人纷纷行礼,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来人正是昨夜那个青衣长衫男子,狐族护法明夜。 众人都走后,明夜走上前掀开轿帘,满脸凶狠地揪着阿宁衣领,用那般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就是这张脸将君上的心都夺走了,我哪里比不上这张脸,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你们,恨这世上所有跟他长得相似的脸,我要毁了你们,只有毁了你们,君上才会将目光放到我身上。” 突然一道刀光闪过,阿宁猛然睁开双眼,与明夜四目相对,明夜被阿宁眼神吓住,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手中匕首颤抖了一下,“你……你怎会醒了?” “你这厮,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心肠却这般狠毒。”阿宁缓缓走出花轿,伸展了一下胳膊,丝毫没有将明夜放在眼里。 明夜紧握手中匕首,冷冷问道:“你不是凡人?凡人岂会这般轻易就破解我们狐族的迷魂术,你究竟是谁?” “就你还想知道本君的身份!正巧本君没寻到机会大闹一场,如今是你先惹了本君,那就怪不得本君动手了。此等蛇蝎心肠,日后也会祸害人间,本君只当是为民除害了。” 明夜大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如今是在我狐族地界,我不管你是谁,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就留不得你!” 明夜手中匕首瞬间化成长剑,朝阿宁冲了过去,阿宁闪身避开,空手与明夜对峙几招,明夜招式虽狠,却远不及阿宁,几招下来,明夜自知敌不过,突然喷出一团臭气熏天的狐臭味,然后化成红色狐狸逃进迷雾里。 第3章 阿宁追了上去,明夜逃得极快,一眨眼便没了踪影。阿宁被那臭味熏得两眼发懵,浑身上下全是那股难闻的味道,甚是难受,正好瞧见前方有处干净湖水,想都没想便跳了下去…… “哪里来的小妖!如此不懂规矩,滚出去!”刚才一时匆忙,阿宁没留意这湖中动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清冷的声音,阿宁吓了一跳,瞬间回了头,正巧对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那人眼眸深邃,好似夜空星星闪闪发光,阿宁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阿宁扭回头的时候,眼前之人好似愣了一下,可瞧见阿宁是女儿身,又毫无避讳地紧盯着自己看,顿时恼怒。 “放肆!”那人怒吼一句,掀起一道波澜,阿宁闪身避开,一低头正好瞧见湖水里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身躯,不禁脱口而出道:“小娘子身材真好~” 本是一句夸人的话,没曾想竟惹怒了眼前女人。那女人眼眸瞬间发红,四周突然涨起十丈高的水花遮了阿宁视线,一抹红色衣裳飞入池中,女人伸手接过,一个转身将衣裳披在身上,湿发垂肩,散落身后,女人脚尖轻点湖面,飞身上了岸边。 阿宁破开眼前水花,跟着女人上了岸,脚尖还未站稳,那女人突然回过身,冲着阿宁伸出一掌,好在阿宁反应快,使了仙术紧紧抓住女人手腕,一脸无辜说道:“小娘子好大的脾气,好端端的怎就动起手了?” 女人一脸怒气,冷冷道:“私闯灵池,死!看了孤的身子,更该死!” “你这女人好生奇怪,自己设下的结界不牢固,怎怪我乱闯。还有,你我同是女子,就算看了你的身子,你又不会少块肉,我更没轻薄于你,怎就该死了?” “淫贼!”那女人哪里肯听阿宁反驳,奋力挣开阿宁束缚,与阿宁打斗起来。 俩人从岸上打到灵池,又从灵池打到山上,那女人追了阿宁一路,阿宁料没想到女人这般难缠,灵力又强,阿宁有些招架不住,假装受伤掉进湖里,然后化作一条小鱼钻进石头缝里,趁着女人不注意,从女人脚下游走,闪身离开。 “来人!给孤封锁所有洞口,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去!”身后传来女人的怒吼声。 阿宁逃进一处漆黑山洞里,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阿宁暗暗自嘲道:“想不到我堂堂仙君竟被一只小妖打得仓皇而逃,此事若是传到天界,定会被天上那些个仙官笑掉大牙,丢脸死了。” 平日里都是她捉弄别人,这次吃了憋,反倒让只小妖收拾了,阿宁越想越气,越想越吃亏。阿宁拂袖将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换掉,然后捏了句话传给紫澜神君,让紫澜神君到此处寻她。 一会儿,紫澜神君匆匆忙忙赶来,说道:“我在狐界寻了小仙君许久,小仙君怎么在这躲着?” “谁说我在这儿躲着,我是累了,寻个地方歇一歇。” “刚才我来时,瞧见狐族上下都在搜查,听说是有人误闯灵池,惹了狐王发怒,此刻狐界正四处寻找那人踪迹。”顿了顿,紫澜神君瞧了阿宁一眼,道:“那人不会就是小仙君吧?” “是又如何。”阿宁赌气道:“神君的意思是,灵池里与我打斗的人是狐王?” “应该是吧。” “可她是个女人……” “当今狐王就是个女人啊,难不成小仙君一直以为狐王是个男的?” “等等,我有点乱……”阿宁一直以为王就应该是个男的,之所以寻那画像上的男子,大抵是好男风,却没想到狐王竟是个小娘子。 “有趣~”阿宁嘴角微微上扬,对着紫澜神君说道:“神君陪我去个地方呗~” 第3章 天尘阁洞前,阿宁施法将守在洞口的两只小妖迷晕,紫澜神君抬头看了一眼洞口结界,一脸疑惑道:“小仙君将我带到这儿做什么?” “紫澜好歹是位上神,试试看这结界你可破得了?” 紫澜神君挑了挑眉,咧嘴一笑道:“狐族的结界,小仙君难道破不了?” 阿宁一脸傲娇回道:“本君自然破得了,只是懒得出手罢了。” 紫澜神君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后退了几步,给阿宁腾了个位置,言道:“如此,小仙君请~” 阿宁嘟了嘟嘴,将紫澜神君推到结界前,无奈道:“好了,就当我欠着神君一个人情行了吧,替我破了它。” “能得小仙君一个人情,真是难得。” “甭废话,赶紧破了它。” 紫澜神君抬手一拂袖,原以为可以轻松破了结界,结果结界丝毫无损。 阿宁一脸嫌弃道:“你……到底能不能破?” “笑话,区区结界能奈我何。”紫澜神君再次抬手,对着结界念了一道咒语,然后一挥袖,大声念道:“破!” 结界依旧没有反应,阿宁不禁噗嗤一笑,打趣道:“区区结界能奈我何……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结界,竟难住了咱们天族灵力高强的紫澜上神。” 听着阿宁调侃,紫澜神君面上挂不住,压低声音对着阿宁说道:“请小仙君靠后,我怕施法误伤了小仙君。” “紫澜神君,您请~”阿宁学着紫澜神君刚才戏弄自己的手势,乖乖退开三丈远,寻了个光滑的石壁,一脸看热闹地倚在石壁旁瞧着紫澜神君施法。 紫澜神君两手置于胸前念咒,眼前突然闪现一道紫光,只听一声“破!”,那结界晃动了两下,突然如寒冰一般裂开,瞬间消失不见。 “怎样,区区结界怎能奈何得了本神君。”紫澜神君一脸得意地扭回头,冲着阿宁挑了挑眉。 “厉害厉害。”阿宁敷衍地回了两句,大踏步走进洞里。 阿宁原以为天尘阁里定藏着许多宝贝,所以才会设下结界不许旁人进来,可洞里灯火通明,除了一床一桌,简简单单的陈设,再无其他。唯一奇怪的是,床头上挂着一幅男子画像,男子一身青衣长衫凛然站在悬崖边上,衣发飘飘,甚是威武。 “这不就是小仙君吗?”紫澜神君指着画像言道:“只是这画像画得竟比小仙君还要威武几分。” 阿宁没有反驳,因为这画像上的人确实就是阿宁本尊,平日里阿宁下凡游玩偶尔会换上男装,男装轻巧方便,也会显得人俊俏几分,阿宁素来喜欢青色,画像上这身青衣长衫是阿宁最喜欢穿的一套衣裳。 阿宁看着画像发愣了许久,仍是想不起自己是何时招惹的狐王。 “无趣,走了,回天界。”阿宁抬手施法,画像自动卷起,飞到阿宁手上。 一旁紫澜神君打趣道:“小仙君将画带走了,就不怕狐王缠上小仙君?” “说得也是,可我不喜欢旁人成日盯着我的画像瞧,怪别扭的,这画即便不带走,也要毁了它。” “啧啧啧,小仙君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紫澜神君调侃道,扭头往洞外走去,还未走到洞口又返了回来,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小仙君,您那美人来寻您了。” 紫澜神君话音刚落,一袭红衣突然冲了进来,阿宁瞧见来人,不知怎地突然心虚地将画像藏在身后。 刚才天光闪过一道紫光,狐王月感应到天尘阁结界被人所破,飞奔赶来,一进洞便望向床头,床头墙上空空如也,画像已不知所踪。 “又是你!将画交出来,孤可免你们全尸!”狐王月冷冷说道,眼神发红,甚是可怕。 阿宁最是听不得狠话,赌着气想将那幅画焚毁,狐王月瞧见阿宁身后一道火光,抬手一挥,阿宁手中画像瞬间飞起,一团青火紧跟着飞向画像,火焰燃得极快,仅眨眼功夫便将画像烧毁半面,狐王月飞身上前,将画像置于怀中,阿宁青火被狐王月身上的冷霜扑灭,虽抢救及时,可那画仍被烧得仅剩下半身衣摆。 “孤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狐王月话音未落,一道冷霜袭向阿宁,阿宁未预料到狐王月会突然发怒,闪躲不及,生生挨了一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小仙君!”紫澜神君飞身上前,将阿宁扶住。 狐王月抬手正欲挥下第二道冷霜,右手突然一紧,狐王月手腕上戴的灵石手链突然发出一道白光,然后剧烈抖动,狐王月不知灵石为何会这般抗拒,还未反应过来,灵石手链竟挣脱狐王月,径直飞到阿宁眼前,一道白光护在阿宁身前。 “千岁?”阿宁一脸惊讶地看着护在她面前的灵石手链,这是她的手链,她自然认得。阿宁微微一笑,一抬手,那灵石竟乖巧地飞到阿宁手心上。 灵石最是护主,之前在灵池时,这手链便一直阻挠着狐王月施展灵力,否则以狐王月的修为,当时便可以擒了阿宁,也不至于让阿宁逃走。 狐王月看着阿宁,面上不显神色,可语气却缓和了许多,问道:“你到底是谁?” 紫澜神君瞧着形势不对,捏了一道咒语,凭空冒出一道紫光,狐王月被那道紫光逼退两步,再一睁眼时,紫澜神君已带着阿宁闪身离开。 第4章 紫澜神君带着阿宁回了天宫,阿宁受了些轻伤,不敢回天之涯,害怕哥哥历阳神君知晓今日发生的事情,又要罚她,于是赖在紫澜神君殿里待了两日。 紫澜殿里,阿宁坐在秋千上,看着手腕上的灵石手链,思绪渐渐清晰,往事那些画面一点一点浮上心头。 三万年前,阿宁还未飞升上仙,那时候的她比现在还要顽劣,胆子也大,听说章莪山有一狰兽,在人间四处作恶,残害生灵,天界曾多次派兵围剿,都没法将狰兽擒住。 阿宁听说此事,对那狰兽产生好奇,于是偷偷溜下凡间,去了章莪山。 当时,阿宁穿着一身青衣长衫,男子装扮,手上戴着一串灵石手链。这串灵石手链是阿宁千岁生辰的时候,历阳神君送予阿宁的生辰礼物,历阳神君特意在灵石上加封了几道法咒,遇到危险时,法咒护身,可保阿宁平安。阿宁可没在意这些,只是觉得手链晶莹剔透的,甚是好看,所以才会带在手上,时间长了,灵石认主,即便阿宁取下,如遇危险时,灵石还是会感应得到。 章莪山上,阿宁寻了半天,也没发现狰兽的踪影,这时,前方草丛里突然跳出一只白狐,阿宁嘴角上扬,笑着说道:“若是遇不到狰兽,逮只狐狸回天界总不至于丢脸吧。” 阿宁右手自空中一挥,变出一把烈焰神弓,箭头对准白狐,目光凝聚,拉弓…… 天空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那白狐察觉不妙,窜了出去,爬上悬崖,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阿宁收回弓,追了上去…… 悬崖边上传来一声如雷劈石的吼叫声,震得悬崖边上岩石坠落,地面颤颤发抖。一只身形如豹,全身赤红的怪兽突然出现在悬崖边上,脸上长着一只奇怪的触角,身后拖着长长的五条尾巴,面目狰狞凶狠,死死盯着地上躺着的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妖兽突然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小孩扑了过去…… 就在一霎那间,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青光,妖兽嗷叫一声,退了几步,阿宁自手心变出一条青光长鞭,挡在小孩身前,一脸傲慢,指着妖兽说道:“五条尾巴的丑八怪,看来你就是狰兽了。长得丑就罢了,不好好待在你的章莪山,竟敢跑出来欺负小孩子,正好本君今日闲得无聊,就替天行道,抓你回去炖汤喝。” 那狰兽瞧着阿宁个头小小的,一阵狂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孩,不自量力,瞧着细皮嫩肉的,正好让我饱餐一顿。” 狰兽说完便扑向阿宁,阿宁手中长鞭一扬,打在狰兽身上像挠痒痒一般,没有半分力道。平日里阿宁在天宫与众仙官比试,众仙官都会让着阿宁,不敢让阿宁受伤。可眼前是穷凶极恶的妖兽,哪里会让阿宁,恨不得将阿宁生吞活剥了。 阿宁也没料到狰兽如此强大,狰兽尾巴一扬,便将阿宁甩出十来丈远,阿宁眼见斗不过,捏了法咒便要逃,狰兽瞧出阿宁心思,仰天长啸,吼声震得山川地动山摇,阿宁紧紧捂着耳朵,退了再退,这时,狰兽突然扬起两条尾巴,将阿宁狠狠缠住,阿宁拼命挣扎,尾巴越缠越紧,好似要将阿宁生生勒死。 就在阿宁束手无策时,手腕上的灵石感应到阿宁有危险,突然闪现一道白光包裹着阿宁全身,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嘭~”地一声,狰兽的尾巴被灵石上的光圈生生炸开,两条带血的大尾巴断裂飞向空中,而后狠狠掉在地上。 狰兽疼得嗷嗷直叫,瞧见阿宁身上有战神的法咒,不敢再与阿宁纠缠,连滚带爬穿进丛林里,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狰兽逃走后,阿宁瞧了丛林许久,唯恐狰兽突然冲回来。 待狰兽离开后,阿宁瞅了一眼地上的小孩,问道:“小不点,你没事吧?” 那小孩抬起头,泪眼汪汪,一身白衣被狰兽利爪撕扯得破烂不堪,身上全是泥土灰尘,阿宁蹲下身,看着她,那小孩也转动着一双深蓝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阿宁。 “你是哪家的小女孩,这般可爱。”阿宁伸出手想捏一下小女孩的脸蛋,那小女孩许是受了惊吓,未清醒过来,将阿宁当做狰兽,抓起阿宁的右手腕便狠狠地咬下去…… 第4章 “你是哪家的小女孩,这么可爱。”阿宁伸出手想捏一下小孩的脸蛋,那小孩许是受了惊吓,还未清醒,抓起阿宁的右手腕便狠狠地咬下去…… “你这小孩,这般不识好歹,救了你却还要反咬我一口,真不该救你。”阿宁推开小孩,一顿臭骂,那小孩却突然哭了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阿宁,甚是可怜。 阿宁最怕看见别人掉眼泪,特别是小孩子,惹得人心烦。阿宁受不了小孩哭闹,转身正欲离开,可那小孩却拉扯着阿宁衣摆,不让阿宁离开。 “你不想我走是吧?”阿宁扭头问了一句。 小孩没有回应。 阿宁不知小孩何意,又说了一句,“你想让我留下,就不许哭了,你若再哭,我立马就走。” 小孩一直抽泣,好似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阿宁皱了皱眉,扒拉开小孩的手指,还没走出几步,那小孩突然扑了过去,紧紧抱着阿宁的双腿,哽咽道:“我不哭了……不哭了。” 小孩努力压抑着泪水,抽噎了几声,慢慢地没了哭声,阿宁等小孩平静下来,转身蹲下身子,瞧着小孩模样有些怜人,心底产生一丝怜惜,抬手想安抚一下小孩,那小孩好似有些害怕,身子往后退了一下,阿宁顿时尴尬,手僵在半空中,犹豫要不要放下时,那小孩突然一点一点靠近阿宁,阿宁微微一笑,手掌轻轻搭在小孩头上,轻抚了两下,柔声道:“这样才乖嘛~” 小孩抬起头,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直紧盯着阿宁,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小孩将头埋下,声音很轻,阿宁听着她话里有些心酸。 “那你住哪里呢?” 小孩抬手指着远处,轻声回道:“狐界。” “狐界?原来你就是刚才那只小狐狸。”阿宁看了一眼前方,不禁疑惑道,“狐界离着章莪山甚远,你个小丫头跑来章莪山做什么?” 小孩将头埋下,没有回应。 “你不愿说就算了,我这人也懒得听别人闲事。” 沉默了一会儿,小孩抬起头,咬着牙齿发着狠说道:“今日是爹爹与娘亲的忌日,爹爹与娘亲就是被章莪山上的狰兽咬死的,我要为他们报仇。” “那妖兽灵力极强,连我都打不过它,就你这小丫头,还需再修炼个几万年。” “打不过大不了一死。” 阿宁冷笑一声,道:“死有何难,你死了,谁替你爹娘报仇。你爹娘拼死护住你的性命,今日你这般送死,对得住你死去的爹娘吗?” 阿宁话音刚落,小孩又开始抽泣起来,阿宁顿时皱起眉头,冷冷道:“不许哭,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哭。你要想报仇,就收起你的眼泪,收起你这份懦弱,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能不畏惧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你刚才都说了,大不了一死,你连死都不怕了,还在乎什么呢?” 小孩好像听进了阿宁的话,想了想,回道:“可是爹爹说,我很笨,什么都学不会……” 阿宁咧嘴一笑,摸了摸小孩脑袋,言道:“我也很笨啊,像你一样什么都学不会,可是你看我就不会害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装死,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小孩眼睛不眨看着阿宁,发愣了许久,忽然咧嘴一笑,用着甜甜的声音回道:“哥哥真有趣~”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狐界。”阿宁向小孩伸出手,小孩看了一眼阿宁,又看了看自己手掌有些脏,于是往自己衣衫上蹭了蹭,慢慢伸向阿宁,阿宁见她有些胆怯,主动握住小孩的手掌。 回去路上,小孩紧紧握着阿宁的手,老老实实站在阿宁身旁,俩人飞过山川河流,一会儿便到了狐族地界。 “好了,我已将你送了回来,我该走了。”小孩听到阿宁要走,紧紧握着阿宁的手不肯松开。 “我总归是要离开的,你总不能缠着我一辈子吧,小狐狸,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路,要么放下仇恨,无忧无虑地生活;要么为了仇恨,努力让自己变强,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报仇。” “哥哥想让我选哪一条路?” “你自己选。” “哥哥,我们还会再见吗?” “应该是不会再见了。” 阿宁感受到手心里的小手颤抖了一下,好似握得更紧了。 “月,我叫月,哥哥叫什么呢?” “阿……”宁字未说出口,阿宁想了想,总归是不会再见了,就没必要报上真名,“天尘,我叫天尘。” 小孩咧嘴一笑,甜甜回道:“天尘哥哥是神仙吗?” “不是神仙,我是个道士,只是会些法术罢了。”阿宁随口编了一句。 第5章 “道士?凡间的道士?” 阿宁点了点头。 “那我若是无聊,是不是可以去凡间找哥哥玩。” “额……应该可以吧。” “那哥哥住在哪里呢?我要如何去寻哥哥?”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阿宁不知如何回答,随口说道:“去章莪山吧,也许我会在那里。” “可我怎么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去章莪山呢?” “这样……”阿宁取下手腕上的灵石手链戴在小孩手上,哄骗她说:“这手链是哥哥的贴身之物,手链认主,阿月什么时候想来找我,就去章莪山上,这手链自然会带着你来寻我。” “可是……”小孩正欲开口,阿宁立马捂了她的小嘴,微微一笑道:“阿月话太多了……天色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阿月有什么话呢,等下一次见面,我们再聊好吧。” “唔……” 阿宁未等小孩回话,赶紧念了一道法咒匆匆离开,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手链护主,阿月记得时刻戴着,可保平安。” “哥哥要记着阿月,阿月一定会去找哥哥的。”小孩冲着天空大声喊道,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风中飘来一句轻柔的声音:“好,我等着你。” 当年一别,阿宁从未想过会与阿月再次相见,当时赠送手链,也不过是为了安抚阿月的心,只当是送个小礼物哄哄小孩子,阿宁回了天界不过数日,便将章莪山上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阿宁缓缓撩起右手衣袖,只见右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牙印,这是阿月当时咬阿宁留下的伤痕,不知为何,这三万年牙印一直没有散去。 三万年已过,当年那个不及阿宁腰身的小丫头如今已同阿宁一般高,阿宁修行了三万年,也只是升了上仙,可当年什么都不会的小哭包竟一跃成为了威震一方的狐王,灵力竟比阿宁还要高深,想到如此,阿宁便觉得有些讽刺。 “小仙君莫不是还在想着狐王月?”身后传来紫澜神君的声音,阿宁收回思绪,缓缓道:“紫澜神君这般清闲,陪我下凡走走,如何?听说今日是花灯节,人间很是热闹,想来会有许多有趣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办,小仙君还是找别人相陪吧。”未等阿宁回应,紫澜神君一溜烟便出了大殿。 “罢了,我自个儿去。”话音一落,一抹青光划过天际,向着人间方向而去。 凡间,阿宁着一袭青衣长衫挽裙悠闲地走在市集上,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阿宁左手提着一只兔子花灯,右手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在街上走着,人来人往很是拥挤,阿宁正想寻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喝一壶酒,不知为何,手腕上的灵石手链突然抖动了几下,好似在感应着什么,阿宁一抬手,那手链突然飞了出去,阿宁跟着手链一路追去。 阿宁追至湖边时,手链突然不见了,身后传来一句娇媚的声音,“小仙君可是在寻它?” 阿宁回过身,月光下,狐王月一袭红衣长裙站在阿宁身后,因是背着光,阿宁看不清狐王月脸上的神情,以为狐王月是来抓她的,阿宁转身正想逃,狐王月一个闪身挡在阿宁面前,突然抓起阿宁的右手腕,欲掀开阿宁的衣袖瞧一眼,阿宁知道她想看什么,反手挣脱狐王月的手掌,往后退了几步,言道:“狐王这是做什么?” 灵石手链被狐王月紧握在手心里,狐王月伸手摊开,一双眼紧盯着阿宁,言道:“灵石认主,小仙君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呢?”声音很轻,阿宁听不出话里掺着什么情绪。 “狐王要什么解释,本君不知。” 狐王月眼底闪过一道失望,只是一瞬,下一秒恢复正常,道:“小仙君不愿解释灵石,那私闯灵池、大闹狐界、焚毁画像又是为何?我究竟是哪里惹了小仙君,小仙君要这般捉弄于我。” 当日在天尘阁洞里,狐王月见阿宁身旁站着紫澜神君,又见紫澜神君一直护着阿宁,还唤阿宁小仙君,这些天,狐王月特意打听了阿宁的身份,得知这六界中只有天族的俗尘小仙君阿宁是个女儿身,阿宁是历阳神君的妹妹,天君的师姑,大抵只有这样的身份,才会让身为上神的紫澜神君紧随身旁。狐王月打听到阿宁最喜热闹,今日是花灯节,想着阿宁会到人间凑热闹,于是在人间守着,没曾想,竟真的让她等到了。 第5章 阿宁今夜是偷偷跑出来的,身上又没带什么法器,阿宁自知,打肯定是打不过狐王月,至于逃嘛,阿宁瞧了一眼四周,心里正盘算着如何逃,狐王月好像看出了阿宁的心思,右手一挥,阿宁四周凭空冒出一道冰霜结界,将阿宁与狐王月圈了起来。 阿宁尴尬一笑道:“狐王这是做什么?” 狐王月面无表情,淡然回道:“小仙君逃跑的功夫实在了得,我这不是防着小仙君逃跑吗?” “倒……倒也不用如此。” 狐王月迈步走向阿宁,阿宁不知她要做什么,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狐王月走到阿宁面前时,忽而一抬手,阿宁以为她要干架,提了真气正要防御,就在同一时刻,灵石手链飞出,挡在阿宁面前。 狐王月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自手心变出一只白玉净瓶,轻声道:“这是我特制的灵药,可解寒毒,上次误伤小仙君,不知小仙君伤势如何?” 阿宁好面子,嘴硬道:“那点小伤对本君不痛不痒,当日若不是怕伤着狐王,本君才没还手,若是本君出手,狐王可不一定能受得住。” “如此,倒要感谢小仙君手下留情了?”顿了顿,狐王月试探性说道:“看来这灵石与小仙君缘分不浅啊,几次三番护着小仙君。这灵石曾是一个少年给我的,他曾说过,灵石认主,那我是不是该认为,小仙君便是这灵石的主人?” “大抵是这灵石认错了人,我并不是它的主人。”阿宁收回灵石,将灵石递给狐王月,言道:“物归原主,狐王且收好,莫要再让它认错了主人。” 狐王月接过阿宁手中的灵石,眼神有意瞧了一眼阿宁右手腕,阿宁立马收回手,言道:“本君先说清楚,那日是你们狐族认错了人,将本君绑去狐界的,本君怕伤着那几个小妖,所以才由着他们,后来,本君想悄悄离开的,可你们狐界有个恶毒的男人,因嫉妒本君容貌,要谋害本君,本君容不得这般心毒之人危害人间,这才替狐王出手教训了一番,没曾想让那厮逃走了,本君为了追捕他,才会误闯狐王灵池。本君发誓,那日在灵池所见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狐王放心,你我皆是女子,本君断不会毁了狐王清白。至于那画像……那画像……”阿宁说着说着,竟不知要编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我只在乎那画像,如今画像被小仙君毁了,这笔账小仙君认为当如何算?” “那我用法器与你换那画像,狐王要什么,本君为你取来。” “那画像抵过世间所有法器,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幅完整的画像。” “狐王这不是为难于本君嘛。” “祸是小仙君闯下的,当日小仙君焚毁画像的时候,应当知道我会来寻你,小仙君若想不出法子赔我画像,那我便日日缠着小仙君,直到此事了结。” “大不了本君赔你一幅画像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狐王月挑了挑眉,言道:“我要一模一样的画像。” “你放心,必定一模一样,本君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区区一幅画像,有何难的。” 狐王月愣了一下,随后手一挥,变出一方石桌与笔墨纸砚,道:“那就请小仙君作画。” “本君作画有些讲究,此处不适宜作画,狐王且等两日,两日后,本君将画给你。” 狐王月忽然走近阿宁,深蓝色眼眸泛着星光,紧盯着阿宁,缓缓道:“我该信小仙君吗?我怎知小仙君不是在忽悠我,我若放小仙君离开,小仙君是不是又该消失不见了?” “那你想怎样?” 狐王月自手心变出一枚月牙形状的银光,柔声道:“请小仙君伸出手。” 阿宁不明所以,正欲将右手伸出,想了想,又收了回去,缓缓抬起了左手,狐王月将阿宁手掌摊开,掌心贴在阿宁手心上,十指相握,阿宁触及到狐王月指尖时,不知为何有些别扭,正欲抽回手,狐王月却紧紧握着阿宁的手掌,阿宁感受到有一道寒冷钻入手心里,阿宁立马甩开狐王月的手掌,只见手心上已印下一道月牙型银色印记。 “你对我下毒了?” 狐王月掩嘴一笑,道:“这不是毒,这是我为小仙君种下的印记,从此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无论小仙君逃到哪里,我都能寻到小仙君。两日后,小仙君将画给我,我为小仙君解开印记。” 阿宁紧握手掌,暗暗施了一道灵力,再一摊开,那印记依旧存在。 狐王月看着阿宁手心印记,好似很满意,浅浅一笑道:“小仙君莫要费神了,这印记是用我的心头血炼成,六界中无人可解,除非我死了,这印记自然消失。小仙君安心,这印记断不会伤小仙君分毫。” 第6章 “狐王这囚人的办法好生独特。” “我也是因人而异。”狐王月挥手解开阿宁四周的结界,道:“两日后,我在章莪山等着小仙君,请小仙君如约而至。” 狐王月话音一落,化成一道星光闪身离开。 阿宁唯恐狐王月一直缠着她,所以回了天界,立马揪了画师去了紫澜神君殿里,阿宁特意换上那件青衣长衫,学着画像上的表情与动作,让画师照着阿宁模样将画像画出来。画像画了一幅又一幅,阿宁总觉得不像,要么不够威武,要么颜色太浅,要么就是将她画得不好看。 “小仙画了百来幅画像,小仙君都不满意,这不是存心刁难小仙吗?”画师小声抱怨道。 司命星君路过紫澜神殿,瞧见殿里好生热闹,忍不住进去瞧了一眼,正巧看见紫澜神君,司命上前拍了拍紫澜神君肩膀,小声问道:“小仙君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紫澜神君掩嘴一笑,回道:“小仙君这是在还红尘债呢。” “不知这次,小仙君惹了哪位郎君?” “不是郎君。” “不是郎君,那……” “司命星君,你很闲是吗?正好本君这里缺个画师……”司命星君本想八卦几句,远处传来阿宁冷冷的声音,司命立马躬了身子,朝阿宁拜了一拜,言道:“小神突然想起殿里还有诸多公务没有处理完,小仙君您先忙,小神告退。”话音一落,司命星君撒腿就往外跑。 其实阿宁本身会作画,只是自己画自己总有些变扭,所以才寻了画师代笔,画师按着阿宁要求,各种修改画像,画了整整三百幅,都没有一幅阿宁满意的画像。无奈之下,阿宁只能自己提笔,照着镜子里的模样,自己动手画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阿宁缓缓放下笔,拿起桌案上的画像仔细端详,嘴角微微上扬,言道:“这才符合本君的气质嘛。” 紫澜神君凑上前瞧了一眼,打趣道:“小仙君将自己画得这般俊俏,我险些认不出来。” 阿宁将画像举起放在身旁,言道:“本君可比画像俊俏多了。” 阿宁将画像卷起,看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早,阿宁拂袖换了一身碧绿拢烟挽纱裙,往章莪山飞去。 阿宁到了章莪山,远远地便看见一袭青衣长裙身影凛然站在悬崖边上,阿宁本以为自己来早了,没想到狐王月竟比她早到。 狐王月见着阿宁,嫣然一笑,道:“我以为小仙君会拖上一两日再来,没曾想这般准时。” “早日将画给你,狐王也可早日安心,不是吗。”阿宁将手上画像递给狐王月,因着前几次见狐王月都是穿着一袭红衣,显得整个人清冷妖娆,今日第一次见到狐王月穿得如此素雅,还是阿宁喜欢的青色,阿宁不禁脱口言道:“想不到狐王穿青色衣裳还挺好看的。” 狐王月握着画像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道异光,因是低垂着眼眸,阿宁没有注意到狐王月的神情,只听见一句轻柔的声音传来,“能得小仙君美言,真是难得。” 狐王月慢慢将画像打开,映入眼帘是一袭青衣长衫的俊俏男儿,画像上男子的神情带着七分不羁三分孤傲,若说狐王月画的是阿宁威武的一面,那阿宁给自己画的却是洒脱不羁的一面。 阿宁瞧着狐王月看那画像许久没有做声,脱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画得不对?” “神情不对。” “怎就不对了,瞧瞧本君画得多英俊潇洒,比狐王画得好看多了。” 狐王抬起眼眸,有些不敢相信,低声道:“这是小仙君画的?” “自然是本仙君画的,毁了三百多幅,没一幅本君中意的,就本仙君画的这一幅最好看。” 阿宁说着,仰着头一脸骄傲,等着狐王月夸她,结果狐王月低垂着眼眸,一直看着那幅画像不做声,阿宁以为狐王月不满意她的作画,从狐王月手中抢了画像,言道:“狐王若是不喜欢本君画的,本君毁了便是,改日再让画师画一幅狐王满意的画像。” “别~”狐王月拦下阿宁,紧紧握着那幅画像,柔声道:“既是小仙君所画,我自当收下。” 阿宁见狐王月收下画像,道:“如此,本君与狐王也算两清了,那本君手上的印记,狐王可以解了?” “我问小仙君一句话,小仙君若是如实回答,我便替小仙君解了印记。” “好,你问。” “小仙君与这画像上的人是什么关系?” 第6章 “小仙君与这画像上的人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本君不认识画像上的人。” “那小仙君是如何画出画中之人?” “本君过目不忘,只需看一眼便能记住那人容貌,有何难的。” “既如此,小仙君可敢撩起右手衣袖让我瞧一眼?” 阿宁闻言,立马将右手藏到身后。 “小仙君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何不敢让我瞧上一眼?”狐王月步步紧逼,阿宁退了两步,往下一瞧,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没了退路,阿宁不喜被人逼迫,脱口而出道:“你若不愿解开印记,本君自会想办法解开。画像已归还狐王,那我们便两清了,还请狐王莫要纠缠。” 阿宁闪身正欲离开,身后传来一句忧伤的话语,“你明明就是他,为何不愿承认呢。三万年前相遇,于哥哥而言,是过眼云烟,于我,却是刻骨铭心,哥哥就这般厌烦我吗?” 阿宁顿时停了脚步,一转身便看见狐王月凛然站在悬崖边上,冷风吹拂着一袭青衫肆意飞扬。 “你要做什么!”阿宁话音刚落,便见狐王月伸开双臂,冲着阿宁微微一笑,继而身子一倒,便往悬崖下坠去,一刹那间,一抹青光冲了出去,环了狐王月的腰身,将她往怀里带…… “你疯了吗!”阿宁怒吼道。 狐王月却是嫣然一笑,紧紧揪着阿宁腰间衣裳,“我知道哥哥一定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所以你是在试探我?”俩人双双落地,阿宁松开怀抱,看着眼前之人,眼眸深邃如海,阿宁竟一点也看不透狐王月的心思。 “哥哥若是承认,我又怎会试探呢?” 阿宁见身份已被识破,也不好厚着脸皮隐瞒下去。 “你若想看,给你看便是了。”阿宁慢慢撩起右手衣袖,露出手腕上浅浅的狐狸牙印,狐王月只瞧了一眼,看着阿宁,似有埋怨,又好似撒娇,道:“哥哥瞒得我好苦~” “原是我不对,不该欺瞒于你。” “那天尘也是哥哥的假名?” “我所住的地方就叫天尘阁。三万年前,我还未飞升上仙,听说章莪山上有妖兽作乱,才下凡收服,与你相遇也是意外,我本是偷偷下凡,不想牵扯太多,当时想着你年幼,应是记不住事的,便随口编了天尘这个名字,与你说了那些胡话,却没想你一直记着。”顿了顿,阿宁反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 “其实不难看出,哥哥言行举止皆是漏洞百出。在狐界时,灵石挡在哥哥身前,我便有所怀疑,后来在凡间,我百般试探,哥哥却刻意隐瞒,让我对哥哥越发好奇,直到今日,我见了哥哥画的画像,更加确定哥哥的身份。纵使哥哥过目不忘,可以将画像完整画出来,可画像上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七分不羁三分孤傲,画的不正是哥哥自己吗?” “原来如此。”阿宁尴尬一笑,敢情是自己坑了自己。 “这手链是哥哥当年送予我的,我一直戴着,从未取下,如今物归原主。”狐王月取下灵石手链,递给阿宁,阿宁接过手链,轻抚着手链上的灵石,低声道:“它叫千岁~” 千岁感应到阿宁的呼唤,抖动了两下,然后闪了一道红光,阿宁微微一笑,对着千岁说道:“你既喜欢她,便去吧。” 阿宁话音一落,灵石手链从阿宁手心里飞到狐王月手上,轻轻蹭了蹭狐王月的手背,好似撒娇一般。 “三万年的陪伴,想来是难以割舍的,它既选了你,你便戴着它吧。” 狐王月抬眸,冲着阿宁微微一笑,道:“哥哥替我戴上吧。” 阿宁小步上前,将手链戴在狐王月手腕上,狐王月看了一眼阿宁手掌,道:“哥哥将手给我。” 阿宁抬起右手,狐王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左手。” 阿宁再次抬起左手,狐王月将手掌置于阿宁掌心上,接着十指相扣,这一次,阿宁没有抵触。狐王月手指纤细无骨,很是柔软,阿宁感受到狐王月掌心传来一道暖流,酥酥麻麻的,阿宁不自觉握紧狐王月的掌心,狐王月抬眼瞧了一眼阿宁神情,下一秒又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狐王月慢慢收回手,阿宁看了一眼,手心上的月牙印记已消失不见。 “答应哥哥的,我一定会做到,如今印记已解,哥哥与我便两清了……” “如今你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要叫我哥哥了,听着别扭。” 第7章 狐王月愣了一下,冲着阿宁坦然一笑道:“既然你我过往存在诸多误会,那我们重新相识可好。我单名一个月字,小仙君唤我月娘便好,不知小仙君可有闺名?” 阿宁淡然回道,“我比你长三万岁,你可唤我宁姐姐。” “阿宁?我唤你阿宁可好?阿宁可喜欢我这般唤你?” 阿宁无奈一笑道:“随你吧。” 阿宁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微微道:“出来有些时候了,我该回去了。” 与狐王月道别后,阿宁回了天之涯,哥哥历阳神君玄嚣下凡游历还没回来,阿宁觉得无聊,去了天宫寻紫澜神君,碰巧紫澜神君去了东海,大抵也要十来天才能回来。 阿宁出了紫澜神殿,路过九霄云池时,远远地看着几个仙娥聚在云池亭里有说有笑的,阿宁最喜凑热闹,于是偷偷走上前,躲在假山后面,听着几个仙娥八卦着有趣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俗尘小仙君给自己画了一幅画像,听说是要送人的。”一个粉衣小仙娥弯下身子,捂着嘴巴小事说道。 “这事闹得整个天族谁人不知,我听说画师为小仙君画了整整三百幅画像,小仙君都不满意,最后还是小仙君自己给自己作画,想不到咱们小仙君平日里一副桀骜不羁的模样,对待起感情之事竟这般重视。” 感情之事?阿宁听得一脸迷糊。 “不知是哪位神君能得小仙君青睐?” “我听司命星君说,小仙君画的是男装,好像不是要送予男子的。” “不是送予男子,难不成还是送予女子吗?” “啊?” 此事一出,众人纷纷发出一声惊叹,那粉衣仙娥有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难道……咱们这位小仙君……喜欢女人?” “咳咳~”阿宁实在听不下不去了,轻咳了两声,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众人瞧见阿宁,纷纷伏地跪拜。 “小仙君恕罪,我等口无遮拦,并未有意诋毁小仙君名声,请小仙君饶恕。” “本君不过是送了一幅画像,怎就变成喜欢女人了?”阿宁不高兴地说道,见众人垂着脑袋不敢回答,阿宁抬手指了指那个粉衣仙娥,问道:“你来说,这是为何?” 那粉衣仙娥抬头看了阿宁一眼,又怯怯地垂下脑袋,不敢作声。 “你大胆说,本君不怪你。” 沉默了一会儿,那粉衣仙娥小声说道:“小仙君……难道不知送人自画像是何寓意吗?” “有何寓意?”阿宁一脸茫然。 “回小仙君,这送人自画像等同于送人玉佩与钗环,不管是在天族还是凡间,将自画像送予他人便是心仪那人,寓意倾心托付,与卿长相厮守。” “胡说!”仙娥话音刚落,阿宁便一口反驳道:“这是谁定的规矩,这般害人。” “小仙君难道不知吗?” “本君怎会知道这等荒谬传言。” “那收到小仙君画像的那人……也会不知吗?”粉衣仙娥小声嘀咕了一句,却被阿宁听了进去。 阿宁眉头紧蹙,瞪了那仙娥一眼,仙娥以为阿宁要发怒,正欲开口求饶,谁知阿宁甩袖,转身朝天宫外飞去。 阿宁匆匆忙忙去了狐界,本想着收回那画像,免得惹了无端误会,却没想刚到狐界,便被一个女狐狸拦在了洞口,狐王月好像猜到阿宁会来,有意唤了一个小妖堵在了狐界入口。 “来者可是天族俗尘小仙君?”那小妖轻声问道。 “正是。” 小妖给阿宁拂了礼,微微道:“君上猜道小仙君会来,特意命小的在此等候。” “你家君上呢?让她出来见本君。” “小仙君来得不凑巧,君上正好有事出门了。” “本君来的这般不凑巧?” “是。”小妖又拂了拂礼,继续说道:“君上出门前特意交代过,若是小仙君来了,务必要将这两件礼物交予小仙君。” 小妖说着,将手上一幅画与一方锦盒递给阿宁,阿宁接过画像,以为是自己画的那一幅画,于是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青衣挽纱拢烟长裙,长发飘飘的绝美女人,凌然站立在章莪山悬崖边上。阿宁看着画像愣了一下,只因画像上的人竟是狐王月自己。 阿宁卷起画像,打开那方锦盒,锦盒有两层,第一层放着一支白玉簪子,玉质晶莹,透着一丝皎洁无尘的银光。玉簪之下是一封信纸,阿宁取出信纸打开,上面写着:卿之所画,诚意昭昭,月娘心知,故相赠一画一簪以表心意,望卿收下。” “你家狐王这是何意?” 那小妖掩嘴一笑,低声道:“送画又送簪的,我家君上的心意,小仙君又岂会不知?”说完又是掩嘴一笑。 阿宁顿时感觉像被狐王月轻薄了一般,心底很是不舒服,二话不说,捏紧手中画像与锦盒,一个闪身便闯进了狐界…… 第7章 狐界小妖们见着一抹青光冲了进来,纷纷上前拦住,阿宁一个甩袖将那些小妖打飞,然后揪起其中一只小妖,怒吼道:“狐王在哪!” “小的……小的不知……”那小妖颤颤巍巍,吓得缩成一团。 “你若不说,本君将你打回原形!”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 “快说!” “灵池……我家君上在灵池……” 小妖话音未落,阿宁便化成一道青光闪身去了灵池。 灵池 狐王月一袭长发披肩独坐在池水中央,裸露着半身后背于水面之上,山川倒映着池水,一缕阳光微微倾斜,暖暖地洒在狐王月白皙如雪的肌肤上,衬得肌肤越发透亮,妩媚动人。 狐王月轻轻捧起一汪清水,洒在肩上,水珠成花,一滴一滴滑下肩头,‘滴答’落在水面之上,激起阵阵涟漪…… 佳人如画,甚是美哉,阿宁竟不自觉停了脚步,池水中的美人忽而一转身,冲着阿宁嫣然一笑,“阿宁似乎很喜欢偷窥我洗澡?”声音轻柔娇媚,笑容浅浅,好似勾魂一般,搅得阿宁心里乱糟糟的。 不知为何,阿宁下意识害羞地背了身去,忽而又觉得掉面子。 【大家都是女子,我慌什么?】 下一秒,阿宁转过身大踏步走到池水边,轻咳两声,冷冷道:“狐王还要洗多久,我有话要与你说。” 阿宁话音刚落,狐王月突然一头扎进水里,一会儿便没了踪影,阿宁蹲下身子正欲探头去寻,眼前突然冒起一道水花,一张绝美容颜从水底‘蹭~’地一下钻了出来,就在阿宁眼皮底下,仅咫尺之距,阿宁险些与她撞在一起,四目相对时,狐王月眼眸深邃,柔情似水,阿宁心慌地移开眼神,立马站起身,狐王月却是宛然一笑,笑得有些放肆,悠悠道:“阿宁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直说便可。” 阿宁拂袖,岸上一抹红衣长裙飞到狐王月眼前,“穿上衣裳。” “可我还没洗好呢?” “我没时间陪你耗着,你若没洗好,那我改日再来。”阿宁说着,转身正欲离开,一抹身形从池水中飞了出来,紧握着阿宁手腕,柔声道:“阿宁怎这般没耐性?罢了,你且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阿宁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狐王月已穿好衣裳,走到阿宁身前。 因着头发未干,狐王月一袭长发湿漉漉披在身后,鬓边几滴水珠顺着湿发慢慢滑落,一滴一滴落在狐王月深深的美人沟里,水珠顺着美人沟而下,慢慢流进狐王月的衣衫里,红色衣裳本就艳丽,轻薄如纱,紧贴着狐王月的身子,衬得狐王月的身段婀娜多姿,百媚千娇。 “说吧,阿宁找我何事?” 阿宁自手心里变出一幅画像还有一方锦盒,塞到狐王月手里,冷冷道:“这是你的画像和玉簪,我不能收。” 狐王月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低声道:“我猜到了阿宁定不会收下……阿宁是已经知道画像的寓意了?” “是,我也是刚知晓。” “所以,你是来取回那幅画像的?” “是。”顿了顿,阿宁接着说道:“我一贯潇洒,自然不会在意旁人看法,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会影响狐王声誉,为了不给狐王添麻烦,画像由我收回去比较妥当。” “阿宁嘴上说着不在意他人看法,可心里却是最介意的那个人。”狐王月低声怼了阿宁一句,忽而语气一变,道:“阿宁若想取回画像也不是不可以,只需陪我去办一件事,待此事了结后,我自会将画像相还。” “何事?” “随我去人间捉一只妖。” “捉妖?” “说起来,阿宁应与他见过一面,就是上回阿宁私闯狐界遇上的那只歹毒的狐妖,他是我们狐界的护法,明夜。那日在人间,我听阿宁说起此人,回来后我便让人调查了此事,才得知这明夜竟仗着护法身份残害无辜百姓,此事我绝不能容忍,于是下旨将他关进地洞,择日送往人间当众处决,却没想他竟逃了出来,还私盗我的丹药,修炼邪门法术,结果误入魔道,成了半妖半魔的怪物。如今,那妖物已逃往人间,一日不除,人间后患无穷。” 第8章 “我听说……那厮不是你的小情人吗?狐王舍得杀他?” “阿宁这话,我听着怎这般酸呢?难不成……阿宁吃醋了?” “我吃的哪门子醋!”阿宁顿时急了,“人是你们狐族的人,事也是你们狐族惹的,与本君有何关系。” “天族的神仙不是最喜欢降妖除魔,匡扶正义吗?如此妖物,阿宁岂可容他为祸人间?” “他那点修为,狐王弹指间便可将其消灭无踪影,何须我出面动手。” “这等妖物,我来收拾便可,自然不能脏了阿宁的手。阿宁只需陪同我去人间走一趟,待我了结此事,便将画像归还于你,如此可好?” 阿宁想了想,问道:“需要在人间待多久?” “我得到消息,那妖物已混入皇城,寻他不难,大抵两三日便可了结此事。” “那,事后你当真会将画像给我?” “自然,绝无戏言。” “好,我信你。何时出发?” “现在。” “现在?”阿宁上下打量了狐王月一眼,提醒道:“你就穿这一身红纱下凡?” 狐王月掩嘴一笑,原地转了一圈,一眨眼变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一袭竹青长衫,白玉束发而冠,风姿卓卓,俊朗不凡。 “既然你换了男装,那我……”阿宁正欲说自己也换一身男装,话未说完,指尖突然传来一道温暖,狐王月突然伸手握住阿宁手掌,宛然一笑道:“阿宁这般穿着便可,好看~” 未等阿宁回话,狐王月拽着阿宁手指便往人间飞去…… 人间 阿宁本是一脸傲娇不愿随狐王月下凡,结果刚到凡间,阿宁就跟脱了线的风筝似的,浑然忘了自己下凡是干嘛来了,只顾着撒了欢到处闲逛,这里要买吃的,那里要寻好玩的,左手拿着两串糖葫芦,右手捧着一盒糕点,嘴里就一直没停过。 “姑娘,你还没给钱呢。”路边卖糖葫芦的大爷见着阿宁要走,立马将阿宁拦下,阿宁伸手指了指身后竹青长衫的狐王月,“找他要,他有钱。” 狐王月无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大爷,大爷咧了咧嘴,送了一串糖葫芦给狐王月。 “阿宁似乎忘了我们下凡是来捉妖的。” “你捉你的妖,我逛我的街,自是不冲突的。”阿宁一口气吃完两串糖葫芦,瞧见狐王月手上还有一串,厚着脸皮问道:“狐王似乎不喜吃甜食?你若不爱吃,那我……” “给你~”阿宁话音未落,狐王月已将手里那串糖葫芦递到阿宁面前,阿宁咧嘴一笑,接过糖葫芦一口吃下两个,狐王月瞧着阿宁吃得很是香甜,不禁问道:“这东西,真这般好吃?” “你没吃过吗?” 狐王月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尝一颗,就一颗。”阿宁说着将手里糖葫芦递到狐王月嘴边,狐王月看着阿宁,愣了一下,阿宁以为狐王月嫌弃自己吃过的,立马改口道:“你若嫌弃,不如再去买一串。” “不嫌弃。”阿宁耳边传来一句极其温柔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掌已握住阿宁手腕,狐王月倾身上前,咬下一颗糖葫芦,因着俩人挨得很近,不知为何,阿宁觉得有些别扭,从狐王月掌心里迅速抽回手,然后扭头假装看着四周过往人群,目光突然瞥见皇城都墙外聚集了许多人,阿宁最喜凑热闹,于是小跑上前查看。 “小哥,这么多人围着,在瞧什么呢?”阿宁好奇地问道。 年轻小哥瞧见来人是个女子,咧嘴一笑道:“姑娘瞧见这皇榜了吗?上面写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五公主突然病重,宫中百名御医束手无策,圣上忧心忡忡,下发皇榜,广招民间神医,若是有人能救治公主疾患,让公主病体康健如初,圣上必有重赏。” “赏什么?” “黄金万两,良田千亩,想要什么圣上就赏什么。” 旁侧一个花衣裳公子哥忍不住搭茬道:“若是个少年郎,说不准这救了公主,被公主看上,飞上枝头,摇身一变成了驸马爷。” 阿宁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这位公主长得好不好看,有人见过吗?” “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身旁传来狐王月轻柔的声音。 “啊?”阿宁正欲询问狐王月是什么意思,话未开口,便见着狐王月径直走到那张皇榜前,抬手一撕,那皇榜瞬间被揭了下来。 “你……好端端的,你揭人皇榜做什么?”阿宁一脸疑惑地看着狐王月。 狐王月冲着阿宁微微一笑,轻声道:“阿宁不是说,想去看一看这公主长着什么模样,马上便会有人带着我们去。瞧,人来了……” 话音一落,一个银衫铠甲将军带着一群士兵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识趣散开。 “何人揭榜?” “我揭的。” 银衫铠甲将军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视线停在狐王月与阿宁身上,将军大步上前,来到狐王月面前,上下打量了狐王月一眼,问道:“你是大夫?瞧着怎么不像?” “我不是大夫,而是一个捉妖师。”狐王月淡然回道。 “胡闹!你不是大夫,揭什么皇榜!” “谁说不是大夫就不可以揭皇榜了,皇榜上说的是不管什么人,只要能救治公主痊愈,一律重赏。你们的公主之所以久治难愈,沉睡不醒,就是因为府中进了邪祟,邪祟一日不除,公主便无法苏醒。” “荒唐!这世上哪来的邪祟,你们这些道士,成日里只会装神弄鬼,速速离开,再敢胡言乱语,本将军便定你一个扰乱民心之罪。” “我们既已揭了皇榜,将军何不带我们去公主府看一眼,若真有邪祟危害公主性命,将军如今百般阻拦,难不成是不想救公主了?” “你莫要信口雌黄!”将军大吼一声,身旁一个小护卫上前,对着将军小声说道,“将军,他已是第三十六个揭皇榜的人,宫中御医、民间大夫都为公主看过病,皆是束手无策,说不准真有邪祟作恶。” 那将军思虑一番后,对着狐王月说道:“本将军可以带你们去公主府查看,若是公主的病与邪祟无关,或是你救不了公主的话,本将军就按欺君定你的罪,想清楚了要不要去。” “请将军带路。” 将军瞧了一眼狐王月身旁的青衫女子,问道:“这位姑娘也是捉妖师?” “我乃……”阿宁编了一个好听的名号,正欲开口,这时,腰间突然被人环住,耳边传来一声极其温柔的声音,“这是我家娘子,与我寸步不离,甚是黏人。” “什么!”阿宁闻言,一把推开狐王月。 【好你个狐王,竟敢占本君的便宜。】 阿宁抬手便要施法给狐王月一通教训,结果手刚抬起,便被狐王月紧紧握住,狐王月传音于阿宁:“阿宁忘了这是凡间,总要寻个身份应付凡人不是?想来阿宁心胸宽广,定然不会为了一个称呼就与我置气吧?阿宁若觉得是我占了便宜,气不过的话,大不了离了凡间时,我让阿宁揍一顿出出气,可好?” “松开你的手!” “我若松开了,阿宁可不许与我闹。阿宁法力高强,若是误伤凡人可不好。” “啰嗦,快松开!” 狐王月松开阿宁手腕,阿宁转身冲着将军吼道:“愣着做什么,不是要救人吗!带路!” 将军不知阿宁与狐王月发生了何事,只见着阿宁满眼发红,好似生了一肚子怒气,不禁低声道:“道长,你这位娘子脾性好生野蛮。” 话音一落,不知怎地,将军两腿一阵发软,突然跪倒在地,护卫连忙上前把人扶起,结果还未站直,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朝着阿宁方向栽了一个跟头,阿宁掩嘴一笑,打趣道:“将军这是怎么了,您这般拜我,我可受不起。” “真是见了鬼了!”将军抱怨一句,让两个护卫搀扶着自己往公主府慢慢走去。 第8章 将军将阿宁与狐王月带到公主府,阿宁与狐王月刚到公主府,抬眼便看见公主府天空之上弥漫着一团浓重的妖气,狐王月抬手一挥,对着公主府设下一道结界,将公主府里里外外重重包围着。 “如何,道长可看出公主府中是否有邪祟作恶?”将军问道。 “邪祟就藏在公主府里,将军放心,我已设下结界,他逃不了。” 阿宁快步走进公主府,刚入前院,眼前突然袭来一团妖气,阿宁抬手正欲驱散,一抹冷霜已先阿宁一步挡在阿宁身前,嘭地一声,黑团瞬间被击散没了踪影。 “这厮让我来解决便好,莫要脏了阿宁的手。” “行,让你来。”阿宁两手一搭,寻了个石凳坐下。 狐王月十指紧扣,掌心朝上,对着漫天妖气念了一道法咒,天空之上突然落下成片成片的雪花,阿宁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雪花落在阿宁掌心之上,如月牙一般形状,晶莹剔透,漫天雪花飘飞,狐王月一袭竹青长衫凛然立于石桥之上,冷风吹拂着狐王月长发肆意飞扬,狐王月脚步轻盈,一路踩着雪花翩翩起势,白皙细长的指尖灵巧地拨弄着漫天雪花,随风飞舞。 第9章 阿宁托着腮帮子,歪着脑袋看着狐王月施法,也不知怎地心底突然泛起一阵醋溜劲,暗暗想着:这女人长得妖孽些也就罢了,偏偏法术还这么高强,就连施法也这般好看。再低头瞧瞧自个儿,除了顶着天族小仙君的名头,啥也不知,修行了六万年还抵不过一个三万岁的小狐狸。阿宁想着,要不是因为打不过狐王月,她何至于会被这个女人事事牵制着。 想着想着,阿宁莫名火大起来,拿起地上一根树枝使劲戳着地面,将地面当成狐王月的模样发着闷气。 这时,雪花突然停了,天空之上的妖气已经散去,狐王月扭头瞧见阿宁坐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狐王月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阿宁,柔声问道:“怎么了?” 阿宁抬头,本想发火,可抬眼对上狐王月满眼柔情时,不知怎地,话到嘴边,竟成了:“我饿了!” 狐王月掩嘴一笑,向阿宁伸出手,柔声道:“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阿宁想吃什么都行。” 阿宁看了狐王月一眼,丢下手中树枝,略过狐王月,自己站了起来,傲娇道:“赶紧解决完你的事情,本君也好早日回天界。” 阿宁见狐王月没有回应,继续问道:“那妖捉住了?” “还没捉住,公主府里这只妖只是明夜的分身,他的本体,我还在寻。” “真是麻烦。” 后院,一个嬷嬷跑了出来,看了阿宁与狐王月一眼,快步上前对着俩人施礼道:“公主已经醒了,请两位神医移步后院,公主想见一见两位神医。” “阿宁想见吗?”狐王月柔声问道。 “见啊,不知这公主长得是什么模样,好不好看。” 嬷嬷将阿宁与狐王月带去后院,俩人进了公主寝殿,因着狐王月是男子装扮,是不能进入里屋的,狐王月留在了外面,阿宁被嬷嬷带进了里屋,一会儿,阿宁便走了出去。 皇都酒楼里 阿宁与狐王月面对面坐着,阿宁夹起一块肉放入嘴里,看着狐王月没有动筷,问道:“你不饿吗?” “不饿,我看着你吃就行。”顿了顿,狐王月说道:“阿宁确实与天族那些神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天族那些神仙循规蹈矩的,不似阿宁这般洒脱放纵,还有修仙者只食露水便可饱腹,可阿宁好似永远也吃不饱,很是偏爱凡间的美食。” “那些神仙每天守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规矩,不如凡人活得潇洒自在。人间有趣的、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本君平日里闲得无聊了,就会偷偷溜下凡间待上一两日,比起在天界,还是人间待着舒服。” “可我记得,在公主府的时候,阿宁说早早解决完事情,可以早早回天界,想来是喜欢天界的,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喜欢待在人间了?” 狐王月一句话将阿宁堵得哑口无言,阿宁灌下一杯清酒,傲娇道:“少管我,本君喜欢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 狐王月嘟了嘟嘴,好似有点伤心的模样,忧忧回道:“阿宁的心思真真是难猜。” “狐王的心思才当真是难猜,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狐王的心思比东海南海还要深百倍千倍,我反正是看不透你的心思。” 阿宁话音刚落,狐王月突然倾身上前,阿宁立马身子往后仰,略显慌张道:“做……做什么……” 狐王月双目含情紧盯着阿宁,柔声道:“原来,我在阿宁心里是这般心思深沉的女人。我的心思,阿宁又岂会不知,只是不愿去看透罢了。” 因着俩人距离挨得很近,阿宁伸手推了推狐王月肩膀,然后一个闪身跑到狐王月对面坐下,一本正经说道:“本君要与你立个规矩!” 【她好歹是天族小仙君,总不能事事被狐王牵着鼻子走。】 “立规矩?”狐王月挑了挑眉,托着下巴紧瞧着阿宁,缓缓问道:“不知阿宁要与我立什么规矩?” “为了日后我们两个能和好相处,我觉得有必要跟你立个规矩。你听好了,第一,不许靠本君太近,不许对本君动手动脚的,更不许轻薄于本君。” “轻薄?”狐王月噗嗤一笑,言道:“我何时轻薄阿宁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两次见面,都是阿宁轻薄于我。阿宁偷看我洗澡这一条,又该如何算,若是在人间,男子偷看女子洗澡,为了守护女子贞洁,可是要娶了女子为妻的。如今我的身子都被阿宁瞧遍了,阿宁说说当如何对我负责?” “胡说!”阿宁急得拍桌而起,略显心虚地回道:“我都没瞧仔细。” “那你还想瞧得多仔细?”狐王月步步紧逼。 阿宁厚着脸皮回道:“我们两个都是女子,就算是看了对方身子,也是做不得数的。” 狐王月顿时一脸委屈道:“阿宁的意思是不想对我负责了?那我就要平白受着这份委屈吗?”说着,眼角含泪,脸上露出一副很是伤心的模样。 阿宁瞧着狐王月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一软,坐回凳子上,噘着嘴说道:“可你白日里也耍了我一回,也该解气了吧。本君好歹是天族的小仙君,被你唬着叫娘子,此事若是传到天族,我这颜面该往哪里搁啊?” 阿宁瞧着狐王月没有回应,继续说道,“还有在狐界天尘阁里,你也打了我一掌,害我吐血,这事我都没与你计较呢。如此说来,咱俩也算扯平了。” 狐王月沉默了半晌,回道:“就知道阿宁会赖皮,罢了,扯平便扯平吧。” 阿宁长舒一口气,咧嘴一笑道:“还是狐王大气。” “刚才忘了问,阿宁去见了公主,不知这人间的公主长得好不好看?” 阿宁愣了一下,不明白狐王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便随口答道:“白白嫩嫩,挺好看的。” “那与我比呢?是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阿宁想着这狐王月如此难缠,若是说了公主好看,定会揪着这个问题不依不饶,于是故意回道:“自然是狐王最好看,公主与狐王怎能相提并论,就像星星与月亮挨在一起,星星也会失了光彩的。” 狐王月掩嘴一笑,没有回话,好似很满意阿宁的回答。 “阿宁既说了要立规矩,你刚说了第一条,那这第二条规矩又是什么?” “这第二条规矩是……是……是什么来着?”话到嘴边,阿宁竟忘了要说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罢了,今日只立第一条规矩,等我想起了其他规矩再说。狐王对我这条规矩可有意见?” 狐王月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听阿宁的,阿宁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不反驳?” “不反驳。”顿了顿,狐王月柔声道:“阿宁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我去定两间客房,忙活了一整日,阿宁定是累了,如今外边天色渐黑,我们且在人间住上一晚,明日再去捉妖可好?” “嗯。”阿宁低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狐王月回来了,言道:“真是不巧,店家说只剩一间客房了。因为公主患疾,江湖上的大夫都跑来皇城凑热闹,所以这几日,皇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人,就剩最后一间客房了,若是再晚些订房,怕是连这一间房都没了。” 阿宁不信,自己跑去问了几家客栈,结果真是住满了人,等回来的时候,狐王月已经上床歇息了。 阿宁看着小小一张床,忍不住抱怨道:“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狐王月往里侧挪了挪,回道:“我自是不嫌弃与阿宁同枕而眠,只是阿宁刚刚才立了规矩,不许我与阿宁靠得太近,可我白日里施法着实费神,这身子啊甚是乏力,需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阿宁若实在嫌弃这床,那就只能委屈阿宁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了。” 阿宁看了一眼硬邦邦的椅子,想着若是坐一晚上,那人不得废了。 【凭什么这女人可以睡舒舒服服的床,她要睡那硬邦邦的椅子,可打又打不过……】 阿宁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道:“既然狐王不嫌弃,那我也勉为其难睡床上将就一晚。” 阿宁说着,走到床榻旁,对着床榻中间施了一道结界,然后满意地脱鞋躺下,睡在狐王月旁侧。因着中间设了一道结界,阿宁将被褥都给了狐王月,反正这天也不冷,不用盖被子也可以将就一晚。 第9章 这是阿宁六万年来,第一次与人同枕而眠,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阿宁瞧了一眼狐王月,狐王月睡觉背对着阿宁,很是安静,阿宁以为狐王月睡着了,便没打扰,翻了个身眯着眼睛,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狐王月突然转过身,看着阿宁的背影陷入沉思。 【阿宁,我的心思只有你一人,这三万年来从未变过,你何时才会明白我的心意呢?】 狐王月慢慢抬起手,指尖触及那道结界时,结界瞬间变成一堵墙,将阿宁与狐王月隔开,狐王月收回手,那结界又变成了透明。 第10章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小雨越下越大,一道冷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袭进来,阿宁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狐王月以为阿宁要醒,立马闭眼装睡,可过了好一会儿,身旁没了动静,狐王月试探着缓缓睁开眼睛,瞧见阿宁蜷缩着身子熟睡着,狐王月担心阿宁受凉,正欲起身给阿宁盖上被褥,结果刚支起手臂,一抹人影突然窜进狐王月臂弯之下…… 阿宁在睡梦中感受到凉意袭卷全身,不禁一阵哆嗦,于是寻着温暖的地方,越挪越近,越挪越近,蹭地一下便钻进了狐王月的怀里。阿宁睡梦中感受到一道柔软与温暖,十分满意,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忍不住又往里蹭了蹭,很是安静地熟睡着。 狐王月撑着手臂,看着身下的阿宁,小脸圆圆,眉毛弯弯像柳叶,又长又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随着阿宁的呼吸心跳,微微浮动,高挺的鼻梁下红唇小嘴微微抿着,阿宁的嘴唇粉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轻薄一口。 【阿宁啊,阿宁,真想把你叫醒,让你瞧一瞧现在是谁占着谁的便宜。白日里对我一脸傲娇,如今睡着了却像个孩童一般,竟也学会撒娇。】 狐王月轻轻点了点阿宁额头,宠溺一笑,然后扯过被褥轻轻盖在阿宁身上,狐王月侧身躺着,右手枕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阿宁。 “阿宁,愿你有个好梦~”狐王月柔声道,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日 “狐王月,你对本君做了什么!”阿宁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狐王月怀里,俩人的姿势很是不雅,吓得阿宁顿时清醒,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狐王月破口骂道:“不知羞耻的女人!” “不知羞耻的女人?”狐王月挑了挑眉,指着身旁结界言道:“这是阿宁设下的结界,我闯不了,阿宁却可以轻易闯进来,阿宁看仔细了,如今不是我轻薄阿宁,是阿宁轻薄于我。” 阿宁瞧了一眼那道结界确实还在,难不成……昨夜真是自己主动爬过去的?想到如此,阿宁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阿宁怎么不说话了,也觉得没理了。” 阿宁拢了拢衣裳,一脸傲娇道:“我睡觉本就不老实,谁让狐王选了这么小的床,怎么睡得下两个人,若不挤一挤,本君就要掉床底下了。” “那怎么挤着挤着,阿宁就挤到了我的怀里?昨夜我睡得甚是迷糊,难不成阿宁对我做了什么?”狐王月说着,假装起身查看一下自己浑身上下有哪里不妥。 阿宁气得顿时结巴道:“你……你少胡说!你我都是女人,本君能对你做什么!” “那刚才阿宁又要骂我不知羞耻,既然你我都是女人,我又能对阿宁做什么?阿宁处处防备于我,莫不是心里有鬼?” “我心中坦荡,能有什么鬼?不与你闲扯,我饿了,要去吃东西。”未等狐王月回应,阿宁匆匆忙忙溜出了房间。 “每回都这样,说不过就要逃~” 狐王月与阿宁在一楼用完膳后,昨日那个将军寻到了客栈,带着圣上口谕,召见狐王月与阿宁进宫,狐王查到,明夜本体就藏在皇宫里,若要抓住明夜,必须进宫一趟。 昨日狐王月撒谎称阿宁是她的娘子,此事将军与公主都知晓,若要进宫,这慌还要扯下去,可阿宁委实不喜欢娘子这个称呼,显得自己太弱,好似被狐王月压着一头,太掉面子。 于是阿宁将狐王月拉扯到房间,狐王月瞧着阿宁眉头紧蹙,以为阿宁不喜进宫,于是说道:“阿宁若不喜欢进宫,我一个人去便好,阿宁且在客栈等我,待我收拾完那只孽畜,我便随阿宁离开人间。” “谁说我不去了?我自然要进宫瞧热闹,只是……要换个身份去。”话音一落,阿宁一个转身变成了狐王月的模样,一身竹青长衫甚是俊朗。 “阿宁这是?” 阿宁两手一背,一脸傲气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你就是我了。” 狐王月愣了一下,下一秒反应过来后,掩嘴一笑道:“原来,阿宁喜欢强势一些。” “小娘子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换装。” “是,我的小相公~” 狐王月一转身变成了阿宁的模样,一袭嫩绿色挽纱长裙,清新动人。 阿宁第一次见着别人扮成自己的模样,虽说是同一张脸,可阿宁这张脸配着狐王月的身姿,竟显得妖媚了几分,特别是狐王月那一双眼睛,好似能勾人魂灵一般,阿宁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转身麻溜地离开了房间。 将军见着阿宁走了出来,立马快步上前,一脸殷勤道:“仙人,马车已为您备好,请仙人随下官进宫。” 阿宁挺直了腰杆,两手背在身后,缓缓道:“将军真是有趣,昨日还唤我道长,今日怎就变成仙人了?” 将军朝着阿宁拱手拜了一拜,“是下官眼拙,昨日冒犯了仙人,请仙人莫怪。” “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我就是一个会些道法的捉妖师,请将军带路吧。” 将军瞧了一眼阿宁身后,轻声问了一句:“仙人的娘子不随仙人一道儿去吗?” “她……” “相公~你走这般急做什么,竟不等等奴家~讨厌~”阿宁话未脱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娇媚低嗔,狐王月扭着腰肢小步上前,待走到阿宁身旁时,腰身一倒,依在阿宁肩上,顺势挽起阿宁的胳膊,冲着阿宁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妩媚一笑,柔声道:“相公,咱们走吧~” “你作什么妖,好好走路!好好说话!” 狐王月撅了撅嘴,一脸委屈,“相公好凶。” “快松开!” “我不~” 阿宁抬手,冲着狐王月手腕使劲一拧,狐王月吃痛,有些不高兴地松开了阿宁手臂。 “狐王这是存心整我是吧!”阿宁隔空传音于狐王月,狠狠瞪了狐王月一眼,“狐王要闹,我就陪你闹到底!” 阿宁怒气冲冲下了楼,狐王月紧紧跟了上去,“阿宁,不过与你开个玩笑,怎就生气了?好了,我不与你闹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阿宁,阿宁……” 将军一脸茫然瞧着俩人闹别扭。 【昨日是小娘子脾气大,相公哄着,今日怎变成了相公脾气大,小娘子紧追着,仙人就是仙人,性子就是与寻常人不同。】 阿宁与狐王月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里,不管狐王月怎么哄,阿宁闭着眼睛,就是赌气不肯说话。 马车路过集市时,狐王月听见外面有人卖冰糖葫芦,狐王月立马掀开车帘,唤车夫停车,随后跳下马车,一会儿便回来了,手上拿着几串糖葫芦。 “好阿宁,别与我赌气了,你瞧,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全是你的,我都给你。” 阿宁听见糖葫芦,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睁开,狐王月知晓阿宁傲娇,便将糖葫芦塞到阿宁手上,然后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坐在了马车外边。 过了一会儿,狐王月偷偷掀开车帘一角,看见阿宁美滋滋吃着糖葫芦,狐王月掩嘴偷笑,缓缓放下车帘。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换了轿子乘坐,狐王月与阿宁一人乘坐一顶轿子,太监总管将狐王月与阿宁请去了承元殿。 承元殿内,德宗皇帝一身明黄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公主一袭绯红绣花拢烟长裙站在德宗皇帝身旁,眼睛一直紧盯着大殿之外,这时,一个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对着皇帝与公主叩拜,“圣上,仙人已到殿外等候。” “快请!”皇帝话音一落,公主立马提了长裙慢步走下台阶。 “宣两位仙人进殿~” 阿宁抬脚迈进大殿,德宗皇帝展颜一笑,快步走向阿宁,“仙人一路劳累,寡人已备下好酒好菜,请两位仙人享用。” “甚好~” 第10章 阿宁与狐王月坐一席,公主坐在阿宁对面,德宗皇帝坐在主位龙椅之上。阿宁看了一眼对面公主,言道:“公主身子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幸得两位仙人相救,我已无碍。”公主说话间,眼神略带含情地看了阿宁一眼,随后娇羞地低下了头。 阿宁如今是狐王月的容貌,公主从进殿就一直盯着阿宁,莫不是看上了狐王月这副皮囊?英雄救美,佳人倾心相许,这戏码倒是不错。 “公主今日这一身粉衣甚是好看。”阿宁故意言道,公主与狐王月皆愣了一下,狐王月眉头轻蹙,对上阿宁目光,隔空传音道:【阿宁又在使什么坏主意?】 【狐王冤枉,我能有什么坏心思?狐王瞧瞧对面的美人,对狐王满眼柔情,藏都藏不住咯,不如……我为狐王撮合这一桩婚事?】阿宁说完,便是掩嘴一笑,然后故意朝着公主抛了一个媚眼。 【阿宁既然喜欢公主,怎么不为自己撮合。】 阿宁一脸惋惜道:【可惜美人不喜欢我啊~狐王放心,有我相助,定让狐王抱得美人归。】 【阿宁若是用我的脸招惹公主,那我便用阿宁的脸招惹老皇帝,阿宁让我做驸马,我便让阿宁做皇妃,咱俩谁也不吃亏。】 第11章 【你敢!】 【阿宁试试看我敢不敢。】 “昨日听将军说起,仙人以一己之力收服妖物,令公主苏醒,仙人不仅救了公主,也是救了我大昌国子民,寡人代万千子民敬两位仙人一杯。”德宗皇帝端起手中酒盏一饮而尽,缓缓道:“寡人曾想过,要送什么予仙人才显得有诚意,两位皆是得道仙人,想来这世间一切于仙人眼中都是俗物,寡人实在想不出要送什么给仙人。不知仙人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寡人能做到的,必为仙人寻来。” 阿宁瞪了狐王月一眼,赌着气说道:“既如此,那就送我两个美……” 美人二字还未说出口,狐王月已倾身上前捂住阿宁嘴巴,然后冲着德宗皇帝浅浅一笑,言道:“相公的意思是,送我们两坛美酒便可。” 阿宁掰开狐王月的手掌,狐王月却伸手搂住阿宁的腰间,阿宁开口正欲怒斥,狐王月猜到阿宁会生气,索性眼睛一闭,往阿宁怀里倒去,“相公,奴家不胜酒力,有些犯晕~” “小娘子一滴酒都没沾,怎会犯晕!”阿宁咬着牙齿低声道,想要推开狐王月,奈何狐王月两手缠着甚紧,阿宁掰不开。 “相公又不是不知,奴家闻着酒气就犯晕,头疼得实在厉害。” 【真会装!】 德宗皇帝与公主不知俩人在闹脾气,旁人瞧着二人,倒像是娘子在向相公撒娇。 “来人,速速去准备一间宫殿让两位仙人住下。” “也好,小娘子既然醉酒,唤两个太监将她抬下去吧,好好休息!”阿宁将狐王月扶起,正欲推给两个太监,身旁传来一句娇媚的声音,“我不要他人碰我,我只要相公抱~”话音一落,狐王月突然跳起来,像个树懒一样挂在阿宁腰间上,两手缠着阿宁的脖子。 【快松开!】 【我不~我一松开,阿宁就想将我推给别人。】 【从没见过你这般无耻又无赖的人!】 阿宁本想发怒,偏偏狐王月顶着自己的容貌撒娇,想气又气不起来,想闹又闹不过,不知为何,狐王月总能拿捏住阿宁心思,将阿宁吃得死死的。阿宁已经领教过这个女人的手段,若是再闹,指不定狐王月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情。 阿宁索性将狐王月打横抱起,在众人注目下,快步走出了承元殿。 被阿宁抱起的那一刻,狐王月下意识将脑袋靠在阿宁肩上,整个身子依在阿宁怀里,两个人的胸口紧紧贴着,不知是阿宁心乱,还是狐王月心乱,两颗心挨在一起好像打鼓一样扑通扑通乱跳。狐王月指尖紧紧揪着阿宁颈衫,整张脸臊得通红,狐王月生怕阿宁低头瞧见她如今模样,会笑话于她,于是将脑袋埋进自己宽大的衣袖里,遮挡着满脸绯红。 因着狐王月贴着太紧,稍稍动一下便会不小心触到阿宁的身体敏感的地方,阿宁皱了皱眉,冷冷道:“再乱动,我就将你丢在地上!” 话音一落,狐王月瞬间老实起来,乖乖地躺在阿宁怀里。 护卫将阿宁带去皇宫一处偏院,阿宁抱着狐王月径直走进屋里,护卫识趣地退了出去,阿宁前脚刚迈进房门,手上突然用劲,将狐王月甩到两丈远的里屋床榻上,狐王月一阵吃痛,翻身而起,有些不高兴地冲着阿宁道:“阿宁真是狠心,摔疼我了~” 阿宁扬手一挥,将四周设下结界,对着狐王月冷冷道:“这里没有旁人了,我与狐王的账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一下!” “我与阿宁能有什么账要清算的。”狐王月咧嘴一笑,故意装糊涂。 “昨日我与狐王刚定下的第一条规矩,今日狐王就接连触犯,又在大殿上顶着我的这张脸不知羞耻纠缠,丢尽了我的颜面,狐王说说,这账如何算!”阿宁说着,自右手变出一团青火,袭向狐王月,狐王月立马从床榻上腾空而起,灵巧避开。 “阿宁,别闹,这是在皇宫。” “狐王大可放心,我已设下结界,凡人看不到我们,也伤不到他们。今日,我要与你比试一场,到底是你的灵霜厉害,还是我的青光厉害,免得处处受你挟制。”阿宁说着,又使出两道青光,狐王月皆是一一避开,并未出手。 “为何不出手?” “我不会出手打阿宁,阿宁若是恼我,那我便陪着阿宁出出气,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出手的。” 阿宁在气头上,哪里会听得进狐王的话,阿宁出手,狐王便躲,两个人你追我逃,打打闹闹的,若非隔着一道结界,只怕是整个宫殿都要被阿宁掀翻。 闹到了最后,阿宁变成自己的真身,将狐王月撵出了宫殿。殿外护卫瞧见一袭青衫郎君被小娘子撵出房门,郎君一脸委屈吃瘪的模样全写在脸上,护卫纷纷低头偷笑,心底暗暗佩服房间里的小娘子,前一刻还柔情似水躺在郎君怀里撒着娇,房门一关就变了个人,转身就将自家郎君撵出房门,真真是个厉害的婆娘。 阿宁将狐王月撵出房门后,故意设了一道结界不许狐王月进房,然后倒头就往床上躺着,许是打累了有些犯困,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宁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阿宁打开房门,见着狐王月倚靠在凉亭围栏旁睡着了。阿宁蹑手蹑脚走上前去,瞧见狐王月睡得正熟,阿宁心生一计,右手自空中变出一支染了墨汁的毛笔,然后慢慢靠近狐王月。阿宁举起手中毛笔,先是将狐王月两条细眉画成两条肥肥的毛毛虫,脸颊两旁画上两个大圈圈,然后再往狐王月鼻子下方画上两条八字眉,阿宁抬头瞧了一眼,想着再给狐王月下巴再加一道胡须,等狐王月醒来见着如今模样,一定会气死。 阿宁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很是投入地给狐王月画上胡须,许是靠得太近,阿宁不小心碰到狐王月的肩膀,狐王月突然睁开眼睛,与阿宁四目相对,因着做了亏心事,阿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正想逃,狐王月突然伸手拽住阿宁手腕,阿宁冷不防跌进狐王月怀里,好巧不巧偏偏就撞上了狐王月的唇…… 阿宁的唇与狐王月的唇撞在一起时,两个人都愣住了,狐王月拽着阿宁的手腕瞬间失了力气,目光紧盯着阿宁,阿宁反应极快,瞬间从狐王月身上挣脱,抬手正欲一巴掌挥下,狐王月好似猜到阿宁会如此,没有躲开,而是闭着眼睛等着阿宁出气,结果那道巴掌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无耻!”阿宁骂了一句,不知是心慌还是气恼,转身飞出了宫殿。 皇城外大湖 阿宁坐在湖边,捡起地上石头一块接着一块往湖心丢去,石头坠落湖底,激起湖面阵阵涟漪。如今已是黑夜,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湖水流淌的声音。 阿宁看着漫天黑夜,脑海里一直闪过俩人相吻的时候,狐王月满目柔情,搅得阿宁心里乱糟糟的。阿宁想着,刚才就应该出手给狐王月几巴掌,再来几拳,不知为何,在那一刻,阿宁竟下不去手。 身后闪现一道白光,阿宁猜到是狐王月追来了,阿宁没有转身,狐王月也没有说话,就默默站在阿宁身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宁站起身,转身打算回去了,狐王月从远处慢慢走向阿宁,待来到阿宁身旁时,狐王月瞧了一眼阿宁神色,低声道:“我寻了你许久……阿宁若实在气恼,就冲我撒气吧,我就站在这儿,保证不躲。” 阿宁抬眼看着狐王月满脸胡渣、黑不溜秋的一张脸,全是阿宁的杰作,此刻的狐王月像个丑不拉几的糟老头一样,又丑又好笑。 阿宁掩嘴一笑,顿时气消一半,不知是无奈还是释然,慢悠悠回道:“我算是栽在狐王手上了,打你还费神费力,罢了,本君大度,就不予你计较了。” 阿宁撅了撅嘴,继续说道:“反正你我都是女子,大家谁也不占谁的便宜,都不吃亏。” 狐王月紧盯着阿宁,低声道:“刚才那个吻,阿宁对我就没有其他感觉吗?” “打住!本君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希望狐王也不要将心思放在本君身上。今日之事,只是意外,绝不会再有下一次,狐王最好将它忘了。”阿宁自手心变出一面铜镜,递给狐王月,“照照镜子吧,丑死了~” 狐王月接过铜镜,看了一眼,立马转过身去,阿宁瞧着狐王月害羞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宁就知道欺负我~”狐王月掩面冲到湖边,将脸上的墨迹全都冲洗干净,阿宁见着狐王月蹲在湖边,故意拿起地上的石头丢向湖水,湖面激起一阵水花,溅了狐王月一身。 “阿宁!”狐王月抬手一挥,一道水花袭向阿宁,阿宁闪身避开,掀起另一道水花袭向狐王月,俩人就这样你泼我,我泼你,惹得一身湿漉漉的。 第11章 阿宁与狐王月俩人在水面上闹了许久,惹得一身湿漉漉地回了皇宫。 皇宫最高的屋檐上,狐王月一身黑袍站在屋顶上,阿宁也是一身黑袍,悠闲地坐在狐王月身旁,阿宁面前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置着两叠糕点,两盏茶杯,一壶清茶。 第12章 狐王月瞧了一眼阿宁,又瞧了瞧自个儿,不解道:“阿宁不是喜欢青色吗,为何要让我穿黑色的衣裳?” “入乡随俗嘛,凡间的刺客夜里行动都喜欢穿黑色的衣裳,我们虽不是刺客,可大晚上的,只有黑色的衣裳才显得没那么招摇。”阿宁饮下一杯清茶,抬眼看着漫天星辰,悠悠道:“原来,在人间看星星是这般景象,还挺特别的。” 狐王月抬手对着夜空施了一道法咒,将整座皇宫圈进结界里,然后从袖间取出一个挂满铃铛的白玉净瓶,狐王月将净瓶抛了出去,净瓶悬挂空中,开始吸收着皇宫里隐藏的妖气…… 狐王月将一切弄好后,坐在阿宁对面。 “这样便可以了?” “嗯,这只白玉净瓶认得出明夜妖气,只要明夜出手害人,便会散出妖气,净瓶上的铃铛就会一直响,有了这净瓶,我便可以寻到他。” “那之前在公主府,你为何不用净瓶?” “公主府里的妖气是明夜的分身,就算抓到了,也只是一道影子,影响不了他的真身。我已将皇宫设下结界,只要他出现,任他插翅难逃。”狐王月看了一眼阿宁,言道:“这里有我守着就好,阿宁快去睡觉吧。” 阿宁伸了个懒腰,往瓦背上一躺,抬眼看着漫天星辰,缓缓道:“这里风景这么好看,今夜我便在这儿睡觉了。” “阿宁且等一等。”话音一落,狐王月闪身离开,一会儿便回来了,背上扛着一件又厚又软的被褥,狐王月将被褥摊开,整整齐齐地铺在瓦背上,“睡这瓦背上硌得身子疼,被褥软和,阿宁躺着也舒服些。” 阿宁起身,走到狐王月身旁坐下。 “阿宁困了吗?” 阿宁摇了摇头。 狐王月扭头看向阿宁,很是认真地问道:“阿宁飞升上仙的时候,一定受了很多劫吧?” 阿宁自嘲一笑道:“倒没受过什么劫,不过是去凡间走了一遭,百年之后回了天界,就成了上仙。几百年后,我才知晓,飞升上仙需受九道天雷,以我的资质,莫说九道天雷,就是三道也挨不过,所以,兄长故意将我贬下凡尘,为我挡了那九道天雷,让我得以飞升上仙。” “阿宁的兄长是历阳神君,天君的师傅?” “嗯。”顿了顿,阿宁反问道:“我记得,三万年前见你,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如今竟成了狐界的王,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嘛。” 狐王月微微一笑,“阿宁这是在夸我吗?” “自然是夸奖,你看我修行了六万年还是个上仙,你才多大呢,就做了狐界的王,统领着一方神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厉害。” “我三万岁了,阿宁只比我大了三万岁而已。” “啊?你的年纪这般小吗?我瞧着你成熟,还以为你至少有四万岁了。” “三万岁不小了,若是在人间,已过及笄,是可以成婚生子了。” 阿宁噗嗤一笑,“于我而言,那也小,我足足长你一轮,论起辈分,你理应唤我一声姐姐,却没大没小的老是直呼我的名字,是何道理。” 狐王月没有回应,倒头便躺下,然后闭上眼睛装睡。 阿宁也侧身躺了下去,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推了推狐王月肩膀,很是好奇地问道:“你与我说说,你是怎么当上狐王的,想必定是比天桥底下说书的还要精彩。” 狐王月没有回应,阿宁便一直摇着狐王月肩膀,“说说呗,快说一说嘛……” 狐王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阿宁,很是认真地问道:“阿宁确定想听?” “嗯。” 沉默了一会儿,狐王月突然坐直身子,阿宁瞧着狐王月这架势是要开始讲故事,立马将小木桌拉到面前,先倒上两盏清茶,然后捏起一块糕点饶有兴致地等着狐王月开讲。 “阿宁这是?”狐王月不解道。 阿宁傻傻一笑,咬下一口糕点,“这是听书必备:茶与糕点,若是再有一碟油泼花生或是盐炒瓜子,那听着会更精彩。” 狐王月歪了歪脑袋,有些不高兴道:“敢情阿宁只是想拿我的故事打发时间,那我不讲了。” “别啊,我茶和糕点都准备好了……” 狐王月再次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宁,阿宁伸手想去摇狐王月的肩膀,结果狐王月抬手一挥,对着俩人中间设下一道结界,阿宁一碰,结界立刻化成寒冰,刺骨寒凉。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乐意听了。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说我脾气大,自己还不是一样,哼!”阿宁将手中糕点丢下房檐,然后推开小方桌,扯了扯被褥,背对着狐王月躺下,刚躺下一会儿,又觉着烦躁,坐了起来,见着旁侧那人睡得很是安稳,阿宁更加气恼,又扯了扯被褥,继续躺下,来回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正想发骂,旁侧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看着阿宁,满目柔情道:“阿宁可知我为何要做狐王?” “为何?” “为了一个人,一个我等了三万年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阿宁心底咯噔一下,好似有根弦紧绷着,突然断了…… “阿宁不是想听故事吗,好啊,我都告诉你……”狐王月紧盯着阿宁,一双眼深邃如星,搅得阿宁心底乱糟糟的,阿宁侧身一躺,大声道:“我不听了,你不要与我说,我不想听你的事。” 这时,天空之上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银铃声,是白玉净瓶上的铃铛响了! 阿宁与狐王月同时翻身而起,阿宁嘴角微微上扬,“这厮终于出现了!” “我去便好,阿宁且在这儿等着。” “那不行,这等热闹,我怎能错过,一起去。”阿宁纵身一跃,飞下屋檐,狐王月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隐身进了一间宫殿,阿宁前身刚入宫殿,耳边便传来一阵急促销 魂的男人呼吸声与女人的低喘声,隔着一道屏风,阿宁瞧见里屋床榻上两道身形重叠相缠,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很是精彩。 阿宁不自觉走上前想仔细瞧上一眼,眼前突然一黑,眼睛不知被谁蒙住了,阿宁正想推开,腰间突然环上一只手,将阿宁拽出了那间宫殿。 阿宁推开狐王月,有些不高兴道:“你干嘛!” “阿宁害不害臊,偷窥人家床笫之事。” “胡……胡说!”阿宁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回道:“我是随你进去的,论起偷窥,那也是你先偷窥人家,我……我只是刚好进去,什么都还没看见,就被你拽出来了。” “阿宁眼睛都看直了,还说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都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好奇想瞧一眼,不行吗!” “不知他们在做什么?”狐王月挑了挑眉,突然靠近阿宁,声音妖媚,小声说道:“难不成阿宁还是个……小童子?” “你胡说什么!”阿宁气得抬手正欲教训狐王月,东侧宫殿里突然飞出一团黑烟袭向阿宁…… “阿宁小心!”狐王月反应极快,挡在阿宁身前,接下那道黑烟反手一击,黑烟瞬间散开,飞向四处。 “孽畜,还不快快现身!”狐王月冲着那团黑烟冷冷道,眼眸瞬间变得犀利冷冽。 “阿宁先到旁侧寻个好地方看热闹,小心那厮偷袭。” 阿宁闪身到了假山之上,看着狐王月施法。狐王月凭空变出一道金光毛笔,执笔在空中画着一些古里古怪的符咒,那些符咒瞬间成型,散着金光,一个接着一个地飞向空中,一瞬间,满天空全是金色的符咒,晃得阿宁眼花。 天空之上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白须老怪物,冲着狐王月一阵嘶吼,“君上,我待你一片深情,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残害无辜,偷盗丹药,执念成魔,你已犯下诸多罪过,还不悔改,孤容不得你再存于这世间!” “我没错,我没错!是她的错,一切都是你身旁这个贱人的错!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明夜瞬间化身成一道道狂风,吹袭着满院树枝狂舞,石头落叶乱飞,阿宁捏了一道结界,隔开那道狂风,只见一道黑影扑向阿宁,还未到阿宁眼前,一袭冷霜飞过,打在黑影身上,下一秒万道金光符咒袭向黑影,将黑影重重包裹在符咒,只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明夜嘶叫挣扎的惨痛声…… “尘月,你会后悔的!纵使我死了,化作厉鬼,我也要杀了她!杀了……”话音未落,嘭地一声巨响,符咒突然炸开,化成漫天星光,渐渐暗淡,最后消失不见。 “他是……死了吗?”阿宁飞身到狐王月身旁,有些不敢相信问道。 “死了。”狐王月淡然回道,“金符可除掉一切妖魔,金符一碎,任那妖物法力再高强,也会化成星光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阿宁放心,绝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 “我才不怕麻烦,我可是天族小仙君,谁敢找我的麻烦,我就灭谁。” “如此甚好。” 第12章 第13章 明夜已除,阿宁向狐王月讨要自画像,狐王月让阿宁随她回狐界去取。 狐界小妖们瞧见狐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一袭青纱拢烟长裙,面容皎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桀骜、高不可攀的灵气。 小妖们见着狐王将阿宁请进尘月阁,不禁议论道:“这位小娘子是何人物,君上居然亲自请她进了尘月阁,那可是君上的禁地,就连明护法都未敢进去过。” “你们觉不觉着,这位娘子有些眼熟?” “对对对,我也觉得眼熟,像是……像是……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几日大闹我们狐界的那位小娘子吗?” “是她,是她,私闯灵池、烧毁君上画像,之后又大闹我们狐界,惹下这么多祸事,君上居然还能容她,可见这位小娘子的身份绝非寻常,你们不觉得她与画像上的人长得很像吗,难不成她就是君上寻了三万年的人?” “眉宇间有着七八分像,只是画像上是个男子,如今这位可是小娘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就算不是画像上的人,那也是君上在意的人。我听说,之前明护法不小心与这位小娘子结怨,君上得知此事后,为了哄小娘子开心,严惩了明护法,明护法因着嫉妒君恩才会发疯成魔,离开了狐界。” “你们有所不知,这位小娘子那可是天族出了名的俗尘小仙君,虽说只是个上仙的位阶,可论起辈分,这位小仙君在天族那是连天君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竟是如此大人物,怪不得与众不同,原来是天族的人。这明护法也是,平日里娇纵跋扈些就罢了,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等大人物,该!” “快别说了,若是让君上和小仙君听见,都别活了。” 尘月阁 阿宁前脚刚迈进尘月阁,一眼便看见了石床之上挂着自己的画像,故而抬手一挥,画像主动飞到阿宁手心上,阿宁将画像卷起,缓缓道:“多谢狐王,画像我已取回,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了。” “阿宁就这般狠心要与我撇清关系?” “我与狐王本就不是一族人,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早日说清楚对谁都好。” “就猜到阿宁会如此。”狐王月忽而抬眸,柔情地看着阿宁,“阿宁先别着急撇清,相信我们很快会再相见的。” 阿宁离开狐界后,便回了天之涯,兄长历阳神君还是没有回来,阿宁又去了天界,紫澜神君出游东海也没有回来,阿宁在天界待得无聊,索性去了东海寻紫澜神君。 阿宁化身成江湖术士,一路云游而去,路过妖界时,碰巧遇上一行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很是热闹。阿宁平日里见多了凡人成亲,天族成亲也见过几次,可这妖族成亲却是头一回碰见,瞧着还挺新奇的。 新郎官是只黑蛇妖,面容俊秀清朗,穿着一身玄衣银袍,满头白发用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绸带绑着垂落身后。新娘是只白兔精,一袭白衣长裙飘飘,头上遮着一面绣着黑蛇图案的红盖头。新娘坐的是一顶用藤蔓缠绕而成的花轿,花轿东西南北四个角各挂着一顶红色灯笼,烛火昏暗,透过红色宣纸闪着诡异的光。抬花轿的是八只长得奇丑无比的牛头怪,花轿后面跟着两只蜘蛛精和两只□□精,一只蜘蛛精以蛛丝化琵琶弹奏,一只蜘蛛精以骨头化笛为曲,两只□□精用嘴巴变成喇嘛呱咕呱咕地吹奏着,迎亲队伍两旁跟着许多形形色色的妖怪瞧着热闹…… 阿宁想凑上前瞧一眼新娘子长着什么模样,偏偏前面围了太多妖怪,皆是牛高马大的,阿宁个头小,挤不进去,于是捏了一道咒法,对着新娘子红盖头吹去,一缕冷风拂过,红盖头被风吹起,微微露出新娘子半张面容,清秀可人,是个绝色佳人。只是,大喜日子,美人却躲在红盖头里抽泣,盖头被风吹起时,阿宁正好瞧见新娘抬手抹泪,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看便知新娘心底藏着故事。 迎亲队伍刚进苍莽山,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天色瞬间阴沉下来,四周刮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席卷着满地黄沙落叶,肆意飞扬…… 这阵妖风来得诡异,吹得阿宁眼睛都睁不开了,阿宁施法正欲隔开那道妖风,天空之上接连闪过四五道闪电,吓了阿宁一跳,脚下没留神踩到几块碎石,阿宁连连倒退了几步,恍没注意到身后便是悬崖,脚下突然踩空,险些掉落悬崖,阿宁当下第一反应便是捏法腾云而起,却是在同一时间,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掌紧紧拽住阿宁的手腕,轻轻一带,阿宁顺势跌进一个温暖软软的怀抱里,身旁传来一句低媚温柔的声音,“看来没有我守在身旁,阿宁都没法保护好自己。” 因着四周妖风四起,迷了阿宁眼睛,阿宁看不清身旁之人容貌,可这声音,阿宁自然听得出,是狐王月的声音。 四周的风越刮越大,吹在脸上好似利刃一般刺骨,天际接连闪过几道闪电,阿宁下意识将脸埋进狐王月怀里,两手扯着狐王月胸前衣裳挡着自己的脸蛋,狐王月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好似有些慌张,于是两手一圈,将阿宁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嘴里念着一道法咒,将俩人身旁的妖风阻隔开,妖风渐渐小了,阿宁低头瞧见自个儿与狐王月紧紧挨在一起,俩人姿势甚是暧昧,不知为何,阿宁心底又慌又乱,连忙将狐王月推开。 这时,苍莽山顶上飞下来一个红衣长袍男人,狐王月见势立马将阿宁拉到一块巨石后,那红袍男人略过众妖,冲着新郎方向而去…… 阿宁趴在巨石后面瞧着热闹,以为红袍男人是来劫新娘的,结果那红袍男人冲着新郎而去,一个闪身将新郎纳入怀里,紧搂着新郎腰身飞到苍莽山顶上…… 只见两个男人站在苍莽山顶上,也不知在聊着什么,红袍男人搂了新郎几次,都被新郎推开,新郎想逃,又被红袍男人拽了回去,看得阿宁是一头雾水,也不知他们两个想干嘛? 阿宁探头出去,想着悄悄飞上山顶偷听俩人对话,狐王月一眼看出阿宁心思,握住阿宁手腕,轻声道:“红袍男人是妖王,阿宁最好不要惹。” 阿宁扭回头,看着一袭青衫狐王月,低声道:“你认识他们?” “不算熟知,只是见过妖王两面,知道他喜好男风,最近又听闻了妖王迷上一只黑蛇妖,偏偏这只黑蛇妖不好男风,喜欢上了一只白兔精,而这只玉兔精又喜欢着妖王,这三人纠缠不清,在妖界闹过几场,妖王也曾发怒将二人关押起来,逼迫黑蛇妖就范,后来不知为何又放了他们。妖王喜怒不定,性情古怪,阿宁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我不招惹他们,我就瞧瞧热闹。”顿了顿,阿宁接着说道:“刚才,我瞧见那新娘子在花轿上哭了,难不成心底还是放不下妖王,既是放不下,那她为何还要嫁给黑蛇妖?” “这个……我就不知了。” 阿宁看了眼狐王月,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会是跟踪我吧?” 狐王月尴尬一笑道:“我若说是碰巧遇见,阿宁信吗?” 阿宁撅了撅嘴,“不信。果然狐狸是最狡猾的。” 阿宁与狐王月对话间,新娘白兔精从花轿里飞了出来,这时,黑蛇妖与妖王在山顶上打了起来。妖王步步退让,想必是不愿出手伤黑蛇妖,可黑蛇妖却招招狠毒,欲夺妖王性命。黑蛇妖出手极快,朝着妖王喷出一团黑色剧毒,正巧白兔精冲上前去,挡在妖王身前,生生受下那一击,吐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妖王身前。黑蛇妖立马冲上前将妖王推开,然后抱起白兔精查看伤势,白兔精中的是黑蛇妖剧毒,此毒性烈,一旦被击中,不到片刻,剧毒便会渗入骨髓,等毒性渗进心脉,那就遭了! 黑蛇精没有犹豫,立马取刀划开自己手臂,鲜血从手臂流到指尖,一滴一滴掉在白兔精伤口上,没过一会儿,白兔精醒了过来…… 众妖瞧见来劫亲的是妖王,没敢多待,纷纷逃窜散去。只有阿宁胆大,一直躲在大石头后面看着这场热闹。 第13章 “话说这妖王与狐王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狐王月挑了挑眉,问道:“哪里相似?” “你看嘛,这妖王喜欢抢新郎,而狐王你嘛,喜欢在人间抓男人,都这么霸道,你们做王的,是不是都会有这样的怪癖?” “我与他可不同,其一,画像抓人一事并不是我下令的,是明夜私下里安排人去做的,我也是事后才知情;其二嘛……”狐王月忽然没了声音,抬头对上阿宁眼眸,很是认真地说道:“从始至终,我所寻所等只有阿宁一人,若是阿宁选择婚嫁,我不会像妖王今日这般纠缠,惹大家不痛快。只要阿宁过得开心幸福,我会选择安安静静地离开,绝不打扰你们。” 阿宁眼底里满是不信,“狐王现在就可以安安静静离开,这样我们两个都自在。” 狐王月嘟了嘟嘴,缠上阿宁胳膊撒娇道:“阿宁休想赶我走,只要阿宁没有成亲,我就一直缠着阿宁,人间有句俗语说得好:死缠烂打,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阿宁会明白我的心思。” 第14章 “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这般不知羞呢。” “我喜欢阿宁,坦坦荡荡,为何要怕羞?” “先松开我!” “我不!” 阿宁想挣脱狐王月,奈何狐王月手腕缠着很紧,两人你推我拉之间,闹了一些动静,被山顶上的妖王瞧见,妖王使出一团妖火袭向阿宁,因着阿宁是背对着,未有察觉,狐王月余光瞥见一抹红色妖火袭来,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将阿宁拽入怀里,闪身避开,砰~地一声,妖火撞在大石上发出一声巨响,石头瞬间裂开,散落四处。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妖王冲着阿宁与狐王月怒吼一声。 阿宁拍了拍身上灰尘,回道:“我乃天族俗尘小仙君,路过此地,并无恶意。” “天族的人?”妖王将目光移到狐王月身上,冷冷道:“狐王什么时候和天族的人混在一起了?” “什么叫混在一起,说得这般难听。我们天族素来与六界友好相处……” “好一句友好相处,真是厚颜无耻,你们躲在石头后面,无非就是想看我们妖界笑话,如今你看到了,可满意了!你们天族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以礼相待,却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背地里更是仗势欺人,欺凌我妖族同胞,今日你不请自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天族有什么能耐,凭什么统领这六界八荒!”妖王冲着四周山头发出一声怒吼,一时间,附近的妖怪蜂拥而至,将阿宁与狐王月围了起来。 “大胆妖王,你可知本君是谁!” “我管你是谁,只要是天族的人,来了我妖界,就别想活着走出去!来人,把这厮给我擒了!” “妖王且慢!”狐王月将阿宁护在身后,冷冷道:“她,你动不得。” “狐王要为了这厮,得罪我整个妖界了?” “我无意与妖界结仇,若你执意要动她,莫要怪我无情了。妖王当真要为了一时之气,与整个天族、狐族为敌吗?” 阿宁见着形势不妙,轻轻将狐王月推开,自手心变出一把赤焰神剑,神剑通体冒着红色的炎火,剑身上刻着白泽神兽栩栩如生,阿宁高举着赤焰神剑,昏暗的天空好似感应到神剑的存在,闪过几道雷光…… “是战神的赤焰神剑!”众妖瞧见阿宁手中握着赤焰神剑,害怕地纷纷往后退了十几步。 “看清楚了,本君乃是战神历阳神君的亲妹妹,天君白祁的小师姑,仙号俗尘小仙君是也!尔等若是敢伤本君一根毫发,便是与战神为敌,与我整个天族为敌。我天族素来友好,只要你们不动手,本君绝不会出手伤你们。”阿宁话音一落,众妖纷纷议论起来…… “倒是听说过战神有位妹妹,只是我等都未见过,不过她所言是真是假?” “瞧瞧她手上的赤焰神剑,能够招来天雷,不像有假。” “若真是赤焰神剑,我等妖族最怕天雷与炎火,若是被天雷击中,魂飞魄散,无□□回。” 众妖说着说着,不自觉又往后退了几步,无人敢上前与阿宁对战。 “都愣着做什么!即便是战神来了,我也不怕你们!”妖王见着众妖不敢上前,长袖一挥,朝着阿宁飞去。 狐王月见妖王不肯罢休,立马护在阿宁身前,阿宁见势,低头暗暗念了一道法咒,只见天空之上闪过一道雷光,阿宁伸手握住身旁狐王月,两人化作一道青光瞬间消失不见…… 阿宁紧拉着狐王月的手腕,急匆匆逃离了妖界。 “总算逃出来了,跑死我了~”出了妖界百里,阿宁将狐王月松开,倚靠在大树下,不住地喘着粗气。 狐王月瞧着阿宁如今仓皇出逃模样,与刚才在妖界时盛气凌人的模样,顿时不解:“阿宁好像很怕那些妖怪?” “能……能不怕吗?乌泱乌泱的一大片,四面整个山头全是妖怪,各个长得又那般恐怖,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一大片妖怪?” “阿宁手上不是有战神的烈焰神剑吗?” “你说那把剑啊?”阿宁笑了笑,回道:“那是假的,我特意变出来唬他们的,赤焰神剑认主,炎火非神可驾驭,就我这个小小上仙,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赤焰神剑。” “可阿宁明明召出了天雷,难不成……那天雷也是假的?” 这时候,阿宁笑得更欢,特意在狐王月眼前召出天雷,只见天空之上闪过两道雷光,一闪而过,迟迟没有落下凡间。 “这是假天雷,我特意学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任何杀伤力,遇到危险用来唬人最合适不过了。” 狐王月瞧着,不禁掩嘴一笑,“阿宁刚才那气势,连我都信了~” “一个人不容易唬,只有人多嘈嘈嚷嚷的时候,最容易唬住人。” “阿宁这是唬人,唬出经验来了~” “那是。”阿宁很是得意地扬了扬头,“以前我惹了祸事,都会报出哥哥战□□号挡一挡,若是旁人不信,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总归是不会吃亏了。” 狐王月愣了一下,只因这话,阿宁三万年前就与她说过。 “阿宁又怎知我们会打不过呢?” 阿宁看着狐王月,很是认真地问道:“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与妖王比,谁更厉害?” “没打过,不清楚。阿宁若是想知道,我们可以返回去打一架。” 阿宁摆了摆手,立马回道:“不了不了,回去瞧见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模样,怪吓人的。”顿了顿,阿宁忽然说道:“今夜你为了我惹怒妖王,妖王会不会为了此事迁怒你们狐族?日后他若是敢伤你们,你告诉我,我一定护着你。” “护我?”狐王月挑了挑眉。 “自然,你是为了护我才惹怒妖界的,我自然也要护着你。” 狐王月眼底闪过一道异光,忽而靠近阿宁,满目柔情,低声问道:“阿宁要如何护我?” 阿宁心慌地避开狐王月目光,闪身到一旁,言道:“你可不许想歪,我护你,是因为你今夜仗义,我觉得你这人并非那般讨厌,偶尔还是值得交朋友的。不过,你的灵力比我高强,其实也不用我护着的。” “要护的,阿宁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其实人家也会怕的,刚才在妖界时,阿宁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不知怎的,狐王月语气瞬间娇媚起来,一脸柔弱娇滴滴的模样。 阿宁皱了皱眉头,一脸不相信道:“你会害怕,我才不信。” “阿宁,你看嘛,吓得我两手发凉,手心里都沁了冷汗。”狐王月有意走上前,将手掌摊在阿宁眼前,阿宁凑上前看了一眼,狐王月忽然握住阿宁手掌,轻轻放在自己胸口上,撒娇道:“阿宁你听,吓得我这心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阿宁掌心刚触及到狐王月胸前柔软,下一秒立马抽回手,不解风情道:“很正常,心不跳就死了。” “那我听听阿宁的心跳有没有我跳得厉害~”狐王月说着,欲扑进阿宁怀里,阿宁见势立马伸手挡住狐王月脑袋,傲娇道:“狐王莫要忘了你我之间定的规矩,不许离我太近,不许对我有非分之想,更不许对我动手动脚,趁机轻薄于我。” “阿宁真小气~” “我要去东海,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这般巧,我也要去东海。” “你去东海做什么?” “东海龙王最疼爱的小女儿要招选驸马,老龙王广下海帖,邀约了这四海八荒所有的青年才俊前去东海。” 阿宁看了看狐王月,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目光,言道:“你要去竞选驸马?” 狐王月闻言,掩嘴一笑道:“自然不是,此等热闹,百年难见,况且我也没有去过东海,正好趁此机会前去参观参观。阿宁此去东海,难道不是奔着东海龙王招婿而去?” 阿宁想了想,紫澜神君去了东海迟迟没有回来,难不成也是奔着竞选驸马而去? 第14章 从妖界到东海,一路飞去的话,不出半日便可抵达,可离着老龙王招婿还有三五日时间,若是改为水路漫游,大抵也是三五日便可到达东海,沿途还可以欣赏人间美景,说不准还会遇上有趣的事情,也是极好的。 狐王月对阿宁说,她正巧也要去东海,阿宁想着这一路上,有个人结伴同行不至于会无聊,况且狐王月灵力比阿宁高深,若是再遇上难缠的妖怪,阿宁可以躲在狐王月身后,什么都不用管,等到了东海,阿宁再寻机会与狐王月分开就是了。 天色渐黑,狐王月寻了一家客栈入住,这回客栈没有满房,阿宁与狐王月是分开入住的,狐王月就住在阿宁隔壁房间。 沐浴过后,阿宁便睡下了,前半夜睡得很是安稳,可到了后半夜,外面突然电闪雷鸣的,下起了雨,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雨越来越大,雷声不断。 阿宁被阵阵雷声吵醒,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时,阿宁恍惚间听见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想起身瞧一眼,眼前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将阿宁扑倒,那人一骨碌爬上阿宁床榻,嗖地一下钻进阿宁被褥里,两手一缠,紧搂着阿宁手腕,躲在阿宁被褥里瑟瑟发抖…… 第15章 阿宁顿时掀开被褥,月光映照下,只见狐王月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蜷缩着整个身子躲着阿宁怀里,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两眼泛着泪花,低声哽咽道:“阿宁,我怕打雷,可不可以让我在你这睡一晚~” “不可以!”阿宁立马回绝,欲将狐王月推开,奈何狐王月缠得甚紧,推搡间,狐王月不小心扯到阿宁衣襟,衣襟瞬间敞开,露出半抹雪白香肩,阿宁立马扯住衣襟,抬手便是一巴掌落下,怒吼道:“你做什么!” 狐王月慌张地松开阿宁,阿宁立马起身正欲对着狐王月破口大骂,这时,窗外闪过一道白光,啪地一声惊雷响起,狐王月害怕得扑向阿宁,两手紧紧拽着阿宁腰间衣裳,整个身子缩在阿宁怀里,颤颤巍巍说着:“阿宁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 “不许耍赖!你这招对我不管用!松手!” “阿宁,我没耍赖,我真的怕雷~” 阿宁被狐王月扑倒在床榻上,狐王月肉多丰满,将阿宁结结实实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阿宁咬着牙齿,发着怒,吼道:“狐王月,立刻从本君身上滚开!立刻!” “阿宁不要凶,我下来就是了。”狐王月一个翻身滚下阿宁身子,然后变出一条红丝带,瞬间将阿宁的手腕与自己的手腕缠在一起,然后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眨巴着两只水汪汪大眼睛,一脸无辜看着阿宁,道:“阿宁就收留我住一晚,好不好,等雨停了,我立马乖乖回去。” 阿宁使劲扯开那条红丝带,奇怪的是,她越扯,丝带缠得越紧,阿宁瞬间坐起身,将被褥一甩,扔到床下,看着狐王月冷冷道:“立刻!马上!滚出去!” “我不走~外面打雷,我害怕~” 阿宁见着狐王月如此无赖,直接弯下身子将狐王月打横抱起,然后两手一甩,丢到床下,偏偏两个人手腕紧紧缠在一起,狐王月落下床榻时,连带着阿宁一道儿落下,狐王月为了护住阿宁,将自己当成肉盾垫在阿宁身下,两人双双滚落地时,狐王月脑袋不小心磕到旁侧桌脚,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阿宁扭过头看了狐王月一眼,“活该!”二字脱口而出,可语气却明显缓和了一些。 “阿宁真心狠~”狐王月捂着磕疼的脑袋,嘟着小嘴,一脸卖惨道:“疼死我了,我怎么感觉脑袋开始犯晕了,完了完了,眼睛越来越迷糊了……” “装!继续装!” “没装,是真疼,阿宁不信可以瞧一眼看看,你看嘛~”狐王月说着便将身子挪到阿宁身旁,脑袋一歪,凑上前去,阿宁立马伸手将狐王月脑袋移开,冷冷道:“谁让你耍赖,自作自受了吧,该!” 狐王月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阿宁瞧了一眼狐王月,又瞧了瞧窗外,半晌沉默之后,低声道:“你睡地上,雨小之后立马给我离开!” 狐王月忽然抬起头,一脸高兴道:“阿宁是许我留下了?” “先解开这丝带,否则别想留下。” “我若是解了,阿宁会不会转身就离开?” 阿宁瞪了狐王月一眼,指着门口冷冷道:“门在那,你解不解!” “阿宁不要赶我,我解就是了。”话音一落,狐王月立马将绑在两人手腕上红丝带解开,阿宁一骨碌爬上床榻,将床榻上一只枕头丢给狐王月,然后又爬下床,将地上被褥拖回床上,“你睡地上,我睡床上,不许再爬上我的床,听到没有!” “可是……”狐王月挪了挪身子,两手趴在阿宁床侧边,一脸委屈道:“可是,地上又硬又冷,阿宁忍心让我睡地上吗?” “要么出去,要么睡地上,你自己选一个!”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比如……” 狐王月话音未落,阿宁便回道:“比如我揍你一顿,将你打飞出去,这个选择可好!” “还是算了吧,我怕阿宁打了我,手疼。我还是乖乖睡地上吧,真是可怜~”狐王月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枕头,将枕头摆在阿宁床榻底下,然后老老实实躺下,窗外再次响起一阵雷声,吓得狐王月两手捂着耳朵,蜷缩身子躺在地上一直发抖,阿宁瞧着狐王月模样挺真实,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她真的害怕雷声?】 不知为何,阿宁心底没有那般气了,阿宁故意将被褥踢下床,然后翻了个身假装睡觉。 床榻上突然掉下了一床被褥,正好落在狐王月身上,狐王月感受到一阵温暖,回过神来,发现是阿宁的被褥掉下床了,狐王月以为是阿宁睡觉不小心踢翻的,于是起身将被褥重新盖在阿宁身上,没过一会儿,阿宁又将被褥踢下床,嘴里说着:“热死了!” 狐王月紧揪着被褥,抬头看着床榻上侧身背对而眠的阿宁,狐王月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里念着:口是心非的阿宁,还说自己不在意。 狐王月想着想着,不禁掩嘴一笑,担心吵醒阿宁,立马将被褥遮过脑袋,躲在被窝里痴痴发笑。 第二日 阿宁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褥,房间里已没了狐王月身影。阿宁起身换上一件淡粉色衣裙,一开门便见着狐王月站在门外围栏旁。 狐王月快步上前,冲着阿宁嫣然一笑,道:“阿宁你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托狐王的福,我昨夜睡得一点也不好,脖子不是脖子,腰不是腰的,哪哪都酸痛。” “那我帮阿宁捏一捏,松松筋骨。” 阿宁伸手打落狐王月手指,满脸不高兴道:“免了,你离我远一些,我什么病痛都没有。” 狐王月尴尬一笑,故意避开话题,道:“船我已经准备好了,也买了许多阿宁喜欢吃的糕点茶食放在船上,阿宁是在客栈里用早膳,还是在船上吃?” “在客栈吃。” “好,阿宁先进房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叫小厮上来点菜。” 阿宁与狐王月用过早膳后,二人乘船一路漫游。 船头上,阿宁问狐王月:“为何妖王会如此厌恶天族的人?” 狐王月为阿宁倒上一盏清茶,缓缓道:“阿宁想听故事吗?” “你说。” “相传很久以前,一只青蛇妖与凡人相恋,谁料这个凡人竟是天族一位小仙官转世,只因犯下重罪被贬下凡历经百苦,方能重回仙道。青蛇妖一心爱着这个小仙官,害怕小仙官离开她,为了将小仙官留在身边,青蛇妖处处阻挠小仙官升仙,甚至不惜毁掉小仙官的功德簿,此事被小仙官知晓后,小仙官大怒,为了飞升成仙,毅然决然离开了青蛇妖,却不知,这青蛇妖已怀有身孕。青蛇妖艰难生下一子,取名为罹,也就是如今的妖王九罹。 青蛇妖诞下九罹后,曾多次设法传信至天宫,期盼天族小仙官能下凡看一眼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等便是一世,直到死前,青蛇妖都没能等来她心爱的人最后一面。 青蛇妖死后,九罹便将所有怨恨都归咎到他的亲生父亲身上,只因他的亲生父亲为了成仙,狠心抛弃了他的娘亲,他恨透了他的亲生父亲,连带着恨天族的每一位神仙。后来,九罹成为妖界的王,成王第一件事便是立下规矩,凡天族之人闯入妖界,必杀无赦!” “怪不得妖王当时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顿了顿,阿宁问道:“那你可知道,妖王的亲生父亲是哪位仙官,这般薄情寡义,他日我回了天界,定要好好训他一通!” “我也不知。” “待我回了天界,一定命人彻查此事,若真如你所言,那这等薄情之人就不配留在天界,污我天界名声。若此事另有隐情,我也会细细查清楚,说不定可以解开妖族与天族多年来的恩怨。” “阿宁想得真周到。” 第15章 从妖界去往东海,途径苍莽山,船过山脚时,山顶上传来一阵妖兽嘶吼咆叫的声音,苍莽山地面开始颤抖不止,激起湖面阵阵波涛,船只开始左右剧烈晃动,失去了方向,狐王月起身将阿宁护在身后,然后施法稳定住船头,这时候,湖面上出现一道漩涡,狂风席卷湖水倒灌而来,眼见着小船就要卷入漩涡里,阿宁与狐王月互看一眼,二人同时腾空而起,脚尖刚离开船头,下一秒,小船便被卷入风浪里,瞬间吞噬不见。 “阿宁,先回岸上。”狐王月与阿宁飞身回了岸边,地面仍是晃动不止。 “山川河流震动厉害,前方定有古怪。” “你快看那边是什么东西?”阿宁抬手指着远处山崖之上,乌云密布,狐王月顺着阿宁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两只巨型妖兽在山崖上厮杀决斗,场面很是凶险。 “那是赤焰兽和犼,两只都是上古凶兽,威力巨大,怪不得会引起山川动荡。” “上古凶兽厮杀,这么精彩,快快快,躲起来~”阿宁揪了狐王月衣袖,将狐王月拽到山谷后面,然后探出脑袋,紧盯着山崖上的动静。 犼兽长着龙头马身,通体青色麟甲泛着火光,肩上长着一对长长的黑色羽翼,羽翼展开腾空而起,可遮半壁天;赤焰兽形如火龙,双眸湛蓝发紫,头上长着一对弯弯长长的红色触角,仰天怒吼,山川动荡,海水倒流,吼声响彻万里疆土。 第16章 只见犼兽腾空而起,扑向赤焰兽,赤焰兽朝着犼兽怒吼,喷出一道红色炎火,犼兽展翅飞起,避开炎火,下一秒,赤焰兽腾空跳起,将犼兽扑倒,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咬住犼兽脖颈,犼兽发出一声惨叫,朝着赤焰兽尾巴喷出一道红火,火焰袭上赤焰兽尾巴,赤焰兽却死死咬着犼兽脖颈不肯松口…… “狐王可看得出,它们两个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神兽本性凶杀,没有谁好谁坏之分。我曾在古书里看过,传闻犼兽乃是万兽之首,凶悍强大,可如今却被一只赤焰兽纠缠,无法脱身,倒是有些奇怪。阿宁你看那犼兽腹部隆起肿胀,像不像是身怀六甲的状态?” “你是说,它怀小宝宝了?” “我也不确定。” “若真是有了,那便是一尸两命,再这样下去,犼兽会被赤焰兽活活咬死了!”阿宁看得着急,心中纠结要不要上前搭救,狐王月担心阿宁胡闹,紧握着阿宁手腕,低声道:“自古弱肉强食,乃是自然法则,阿宁万不可一时心软,强行干预。”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犼兽被咬死吧。”阿宁想了想,言道:“我们只需闹些动静,分散赤焰兽注意力,让犼兽逃走就是了,不算过分吧。” “好,你想怎么做,我听你的。” 阿宁看了眼四周,心生一计,道:“湖水,用湖水分散赤焰兽的注意。” “我们一起~” 阿宁与狐王月同时施法,只见湖面之上顿时涨起万丈高巨浪,滔天巨浪喷涌而出,瞬间袭向赤焰兽,赤焰兽被突如其来的巨浪吓住,立马松开犼兽脖颈,闪身避开巨浪,就在这时,犼兽突然腾空而起,双眼冒红,冲着赤焰兽眼睛喷出一道红火,赤焰兽只觉眼前一阵恍惚,犼兽已飞身上前,将赤焰兽反扑在地,然后伸出巨牙,一口接着一口咬下赤焰兽脖子上的血脉,生生扯出几道长长的血管,赤焰兽嗷嗷直叫,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犼兽松开赤焰兽,突然转身看向阿宁与狐王月,狐王月察觉危险,立马将阿宁护在身后,阿宁本以为犼兽会突然冲过来,结果犼兽只是冲着阿宁与狐王月吼叫了两声,然后扭头便飞走了。 待犼兽飞远后,阿宁与狐王月飞到悬崖上,看见赤焰兽两眼圆瞪死在了血珀里,地上陷下一个巨大的坑。 “它就这样死了?”阿宁没反应过来,刚才用巨浪引开赤焰兽注意力,本意是想让犼兽逃走,却没想到,犼兽居然反杀,将赤焰兽咬死了。 “阿宁别怕,它死了。”狐王月走上前,对着赤焰兽微微施了一道力,只见一颗冒着炎火的红色珠子从赤焰兽嘴里飞了出来。 “这是……它的灵丹?” “是。”狐王月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巾,将红色珠子擦拭干净后,递给阿宁,阿宁接过珠子细瞧一番,言道:“晶莹透亮,还会发光,像夜明珠一样,还挺好看的。” 狐王月微微一笑,柔声道:“阿宁莫要小瞧了这珠子,上古神兽的灵丹,多少神仙妖魔想寻都寻不来的宝物,可抵上万年修为。” “这么厉害?” “自然,以阿宁目前修为,若是服下此灵丹,加以修炼,不出百日便可飞升上神。” “那多恶心,赤焰兽是因为我们出手才会导致丧命,我若是服下它的灵丹,借它的灵力飞升上神,与那些吸食凡人阳气修炼成仙的邪魔妖道有何不同,给你,我不要这个。”阿宁将手中红珠子丢给狐王月。 狐王月看着手上的灵丹,嫣然一笑,“猜到阿宁会如此,这才是我喜欢的阿宁,率真坦荡。” 狐王月握住红珠子,两手一合,轻轻施了一道法咒,再一打开手掌时,那红珠子里面印着一抹银色月牙形霜花,珠子上系着一根红色长绳。 “如今赤焰兽已死,若是将灵丹留下,恐会招来诸多妖兽争抢,阿宁若是不愿服下,那就戴着吧,用它护着你,可消灾驱邪,也是极好的。” “还是留给狐王你……”阿宁话音未落,狐王月已走上前,将红珠项链戴在阿宁脖子上,阿宁伸手正欲取下,狐王月立马握住阿宁手掌,言道:“阿宁戴着挺好看的,别取了。” “我手上已有阿宁的千岁手链相护,阿宁自然也要有一件法器护身,我已用灵力驱散灵丹邪气,又用灵霜压制着灵丹炎火,阿宁放心,它很干净,如遇危险时,灵丹护主,炎火便会冲破灵霜,护在阿宁身前。” “可你这灵霜,我看着怎么像是前些日子你给我种下的月牙印记?” “阿宁想多了,只是普通灵霜而已。” “是吗?”阿宁半信半疑地看着脖子上的红珠,不知为何,阿宁总觉得红珠里的灵霜有些古怪。 “对了,刚才犼兽受了重伤,向着西边山头而去,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眼。” “哦,好,去看看它伤得严不严重。” 阿宁与狐王月跟着血迹一路寻去,在山头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犼兽,犼兽身旁躺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犼兽,刚出生的小犼兽没有触角、没有翅膀,光溜溜的身子没有羽毛和麟甲,通体雪白泛着微微青光,像一只没有触角的小绵羊。小犼兽趴在犼兽妈妈身旁哭泣,阿宁与狐王月出现时,犼兽妈妈冲着阿宁吼叫一声,然后伸开翅膀将小犼兽护在怀里。 “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孩子。”阿宁停在远处,慢慢蹲下身子,柔声说道:“我看你受伤严重,若不赶紧治疗,会活不了的。” 犼兽妈妈看了看阿宁,又看了看狐王月,然后冲着小犼兽吼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小犼兽突然越哭越大声,仰天长啸了几声,阿宁才发现犼兽妈妈已经没了动静。 等阿宁与狐王月走近时才发现,犼兽妈妈的脖颈已经断裂,血流一地,原来早在刚才与赤焰兽纠缠时,犼兽妈妈就已经被赤焰兽咬断了脖颈,若不是为了腹中胎儿,拼死撑着这最后一口气将小犼兽生下,早在悬崖上时,犼兽妈妈就已经死了。 狐王月瞧着犼兽妈妈浑身上下全是伤痕,只有腹部安然无恙,又见小犼兽刚出生,通体便泛着青光,狐王月伸手试了一下犼兽妈妈的灵丹,果然…… “犼兽妈妈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便用灵丹护体,将小犼兽生下后,再强行将灵丹逼出体外,灌入小犼兽身体里,保住了小犼兽一命。” 阿宁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低声道:“历阳哥哥说得没错,即便是凶杀的妖兽,亦会有真情存在的,我以前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份母子真情有多难能可贵。” 狐王月知道阿宁心里难受,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于是轻握上阿宁手掌,这一次,阿宁没有甩开狐王月手掌,而是回了狐王月一句:“我没事。” “如今怎么办?”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问道。 “阿宁若看着难受,我们便寻个好地方,将犼兽妈妈葬了吧。” “好~” 因着犼兽体积太过庞大,阿宁与狐王月抬不了,只能在犼兽身旁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然后将犼兽挪进坑里埋上,起初小犼兽死死咬着犼兽妈妈的尾巴,哭着吼着不肯下葬,阿宁最是见不得哭闹,不知如何是好,狐王月却一直蹲在犼兽妈妈身旁安慰着小犼兽,待小犼兽情绪缓和一些了,阿宁与狐王月才将犼兽妈妈埋进土里。 处理完一切后,阿宁与狐王月向小犼兽告别,可小犼兽一直跟在阿宁与狐王月身后,不肯离开,许是刚出生,还不太会走路,山路陡峭,小犼兽跌跌撞撞紧紧跟在阿宁与狐王月身后,摔倒了又迅速爬起来,不哭也不闹了。 阿宁扭头看了一眼,对狐王月说道:“这小东西不会要一直跟着我们吧?” “既然有缘,阿宁便收下它吧,日后养大了,做只护主的灵宠也挺好的。” “狐王喜欢的话,你就自己养吧。我平日里潇洒惯了,这六万年来,从未收过灵宠,现在让我养这么一只刚出生的小东西,还是凶兽,听见它哭闹,我烦都要烦死了。” 狐王月掩嘴一笑,“阿宁还是这般见不得哭闹。这样吧,我先替阿宁养着,若是日后阿宁需要灵宠,我便让它跟着阿宁。况且它现在这么小,留在这苍莽山,也会成为妖兽嘴里的猎物,我们先养着吧,等它日后长大了,想回来了就让它回来吧。” “你养它,就不怕它长大变成凶兽咬你?” “养这个大抵跟养孩子一个样儿,你教它好,它便会学好,你教它坏,它便会学坏。” “那就恭喜狐王喜当娘了~” 第16章 “那就恭喜狐王喜当娘了~”阿宁打趣道。 “那阿宁要不要做这孩子白捡的爹啊?”狐王月挑了挑眉,对着阿宁抛了一个媚眼,阿宁举起两只手指,回道:“再敢调戏本君,本君戳瞎你的眼睛。”说完,阿宁快步走下山去。 “过来~”狐王月扭头弯身对着小犼兽招手,小犼兽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扑到狐王月怀里,狐王月将小犼兽抱起,快步走上阿宁,“阿宁等等我嘛~” 第17章 “阿宁,给它取个名字吧。” 阿宁看了一眼狐王月怀里的小犼兽,言道:“白白嫩嫩的像只小羊,就叫它白白好了。” “白白?”狐王月低下头,对着小犼兽柔声道:“白白,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犼兽歪着脑袋,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阿宁与狐王月,嗷嗷叫了两声,然后蹭蹭了狐王月衣裳,很是乖巧,想着应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阿宁与狐王月下了山,湖面已恢复平静,那艘小船停靠在岸边,好在没有破损,阿宁拂袖将船舱里的湖水倒出,然后抬脚迈上船,狐王月紧随其后上船,二人顺着东游,一路前行。 船上,阿宁与狐王月凌然站立于船头,白白趴在狐王月脚边睡着了。 “对了,你父母的仇报了吗?”阿宁突然问了一句,狐王月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你傻愣愣看着我做什么?小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的爹爹和娘亲是被章莪山上的铮兽咬死的吗?如今你这么厉害了,没去找铮兽报仇吗?” 狐王月眼底泛着柔情,低声道:“我没想到阿宁竟然记得。铮兽的仇我已经报了,爹爹与娘亲在天有灵,也可安心了。” “哦。”阿宁低声应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狐王月侧过身子,看着阿宁,很是认真地问道:“阿宁有喜欢的人吗?” 阿宁沉默了一下,冷冷回道:“没有。” “这六万年来,阿宁就没有遇到过一个能令你心动的人吗?” “没有。”阿宁依旧是简短两个字回应,“还有多久到东海?” 狐王月从阿宁身上收回目光,抬眼看着前方,道:“前面是蘭汕国了,过了蘭汕国,往东再行千里便到东海地界了,路上不耽搁的话,大抵明日正午便可到东海。” “天色渐暗了,到了蘭汕国,我们先找一间客栈住下,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好,我听阿宁的。” 上岸前,阿宁特意换了一身竹青长衫男装,外披一件银色纱衣,手握一把白面锦扇,扇上写着‘俗尘’二字,锦扇一挥,活脱脱一个白面小郎君。 狐王月原本也想着换一身男装,却见着阿宁已换了男装模样,狐王月浅浅一笑,摇身一变,换上一件浅粉色束腰挽纱长裙,粉衣佳人,长裙飘飘,芊芊细腰,盈盈细步,狐王月在阿宁面前竟显小女人娇羞姿态。 船靠岸边,阿宁抱着睡着的白白先行上岸,狐王月将船停好,随阿宁一道儿去寻客栈。 阿宁与狐王月二人刚上岸,便看见街上到处在抓人,更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门头上都挂着大红灯笼和红双囍字,吹吹打打的很是吵闹。 阿宁揪了一个慌张逃跑的少年,问道:“敢问小老弟,你们这儿发生了什么事,这般慌乱?” 少年停下脚步,从头到脚打量了阿宁一眼,问道:“外地来的?” “是。” 少年又看了看阿宁身旁的狐王月,道:“娶妻了?” “啊?”阿宁愣了一下,不知少年为何会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立马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尚未成亲,我们……只是兄妹。” 狐王月看了阿宁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失望,阿宁有些心虚地避开狐王月目光。 “大家伙快来,这位外来的公子哥尚未娶妻!”少年突然大声喊道,众人闻声立马冲了过来,一时间,成群成群的家丁护卫将阿宁与狐王月围了起来。 一个灰衣老仆拽着阿宁右手胳膊,一个劲地说道:“公子长得好生俊俏,不如入赘我们孙府,我们孙府乃是城中首富,我家小姐年芳十三,温柔可爱,样貌也是一绝,公子若能入赘我们孙府,以后必是穿金戴银,从此富贵荣华,一生无忧。” “少胡说八道,你家孙小姐长着什么模样,你们心里没点数吗,竟说这些骗人的瞎话。”一个身穿淡蓝色素衣短裙的老妇人拉扯着阿宁左手手腕,扯着尖细的嗓音道:“公子莫要被这个老东西哄骗了,他家小姐长得肥头胖耳的,足有两百斤重,城里谁人不知。公子要不考虑考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乃是御史大夫刘家千金,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瞧着公子就是个读书人,若是娶了我家小姐,他日便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公子别听他们胡说,我家小姐才是公子良配,瞧着公子面相,一看就是贵人,与我家小姐甚是绝配。公子入赘我们齐府,无需三书六聘,咱们今日便可拜堂成亲,您看成吗?” “我家小姐会武功,公子娶了我家小姐,若是有人敢欺负公子,我家小姐定打得那人满地找牙!” “公子,娶我家小姐……” “娶我家……” “是我先看上的,你们抢什么抢,这街上这么多男人,凭什么要缠着我家姑爷不放!” “你放屁!怎么就成你家姑爷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家小姐配得上这位公子吗?” “就是就是,还是我家小姐绝配……” “是我家姑爷!” “我家的!” 阿宁被一大群人围着,你拉我扯,叽叽喳喳在阿宁耳边说了一大串,又吵又闹,阿宁听得是云里雾里,这群人还未说上几句话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莫名其妙又打了起来,阿宁立马闪身躲到一旁,还未弄清楚情况,一群官兵突然出现,众人四下逃窜,一下便没了身影。 “狐王可看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阿宁一脸茫然地看着狐王月。 狐王月也不知闹着什么脾气,撇了撇嘴,说话阴阳怪气道:“我哪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人家缠的是你,又不是我。” 狐王月话音一落,转身向着客栈而去,阿宁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客栈,掌柜的瞧见狐王月与阿宁,眼神有些古怪,随后一脸殷勤迎上前,咧嘴一笑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呢?” “住店,寻两间上好的包房。”狐王月冷冷道。 “两间?”店家回话间,看了阿宁一眼,问道:“客官是外地来的?” “对了,我正要问此事。你们这儿闹的什么风俗,怎么逮见男的就拉人做姑爷,这般奇怪!”阿宁问道。 店家再次瞧了阿宁一眼,见着阿宁衣裳凌乱,衣袖处有些许破口脱线,很是狼狈,店家不禁掩嘴一笑道:“看来公子进来前是遇上他们了,怪不得一脸阴沉。” “此话何意?” “公子是外来的,有所不知,宫中近日要招一批秀女入宫,凡是年满十三,未及婚嫁的女子皆要进宫选秀,许多官宦之家和有钱的人家不愿女儿入宫,便生了这样的点子,给自己的女儿先定一门亲事,待风头过后,再寻借口解除婚约。可这一个月来,宫中已传了三次招选秀女,未及婚配的好儿郎是越来越少,为了寻找目标,他们便到街上到处抓人,瞧见是个男的便抓起来,哪怕是成了婚,有妻妾的,也会被抓起来,五花大绑逼着成亲。此事闹得人心惶惶,许多郎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为何大家都不愿入宫选秀,是你们君王长得太凶悍了?” “哎哟,客官,慎言啊,这话可说不得,若是不小心被人听见了,是要坐牢的。”店家慌慌张张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听见。 “你不用怕,即便我们被抓了,也不会连累你的。你且告诉我,既然选秀一事闹得人心惶惶,那朝堂之上必会听到风声,就没有人进言皇帝,要求废掉选秀一事吗?”狐王月问道。 “这是君王的意思,谁敢反对是要被杀头的。” “昏君!”狐王月怒道,扭头看向阿宁,隔空传音道:【阿宁且在客栈等着,我进宫去会一会这个昏庸的君王!】 【教训这厮,怎能少得了本君,本君倒要看一看,这昏君长着什么模样,这般恶心!】 第17章 入夜,阿宁随狐王月一道儿隐身进了蘭汕国皇宫里,二人寻至承欢殿外,还未进殿,里边便传出一阵女子嬉戏打闹的声音,莺莺燕燕娇嗔不绝,狐王月面上一臊,立马停了脚步,阿宁冷不防撞了上去,脑袋正好磕在狐王月后背上。 “发什么愣,为什么不进去啊?”阿宁将狐王月推开,正欲上前一步,狐王月伸手挽住阿宁手腕,将阿宁拉扯到一旁,低声言道:“里边污秽之气太重,恐污了阿宁眼睛,阿宁且等一会儿,我来处理。” 话音一落,狐王月自手心里变成一道寒霜,对着地上轻轻一吹,寒霜落地化成一只白色小狐狸,小狐狸冲着阿宁摆了摆尾巴,转身一跃,穿进了承欢殿里,只听见殿里立马传出女子尖叫慌乱的声音,下一刻,殿门打开,一大群衣衫不整、赤肩裸背的女人冲了出来,阿宁探头去瞧,狐王月皱了皱眉,伸手捂住阿宁眼睛,等阿宁扒拉开狐王月手掌,那群女人早已慌张逃窜没了身影。守在承欢殿四周的护卫闻声赶了过来,狐王月拂袖一挥,护卫们中了邪一般突然静止不动,呆呆站立在原地。 “混账,人都死哪去了!”殿里传来一句男人怒吼的声音,下一秒又传来一声尖叫与慌乱,“有妖怪,护驾!来人护驾!” 第18章 阿宁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一个脑满肠肥,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金色衣袍,蜷缩在桌底下瑟瑟发抖,此人便是蘭汕国君王乌吉,乌吉身前站着一只恶狠狠的小狐狸,烛光映照下,小狐狸的影子显映在墙上,宛如巨型妖兽一般庞大凶悍,凡人怎会见过这等怪物,乌吉吓得趴在地上,两手捂着眼睛哪都不敢看,一个劲拼命求饶着:“狐仙饶命,狐仙饶命……” 阿宁捂嘴一笑,寻了张舒服的椅子坐下,冲着乌吉大声道:“老头儿,知道本君是谁吗?” 狐王月坐在阿宁旁侧,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阿宁表演。 乌吉被狐狸吓得不敢抬头,埋着脑袋结结巴巴回道:“不……不……不知哪里惹到了仙人……” “听好了,本君乃是西山上专吃人魂魄的狐妖,本君不止喜欢吃人,更喜欢美人,听说你这厮将所有美人都招进宫里侍候,竟敢抢本君的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可恶至极!你说,本君是将你千刀万剐了,还是直接生吞活剥!”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这些美人是官员们抓进来的,与我无关啊……” “你是一国之君,没有你的命令,谁敢抓人,在本君面前还敢狡辩,找死啊!” “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仙人饶了我一命,这些美人我都不要了,以后她们就是仙人的,仙人想怎么处置都行,只要仙人放我一命,我一定奉仙人为神灵,为仙人建庙立功碑,这天下所有的美人我都可以为仙人寻来…… “混账!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阿宁怒吼一声,对着小狐狸说道:“小白,去,教教他错在哪了!” 小狐狸龇牙咧嘴,冲着乌吉扑了过去,乌吉吓得立马匍匐在地,猛地磕头道:“仙人饶命啊,我……我立马把那些美人都放了,我错了,仙人,我错了,我以后都听您的,求您饶了我一条小命,从此以后我清心寡欲,再也不碰女人了,仙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白,回来~”阿宁慢悠悠说道,小狐狸摇了摇尾巴,走到阿宁身旁,用小脑袋蹭了蹭阿宁的腿,然后趴在阿宁脚边,一脸乖巧。 “明日天亮之前,本君要看见所有美人平安回家,少一个都不行,本君会时刻盯着你,若你敢诓骗本君,定让你生不如死!” “放!我马上放人!” 【怎样?】阿宁传音于狐王月。 【吓唬吓唬就完了?这厮这般可恶,不揍一顿如何解气。】 【若他是真心悔改,就罢了,若是怙恶不悛,再揍他一顿也不迟,本君乃是堂堂天族仙官,与一介凡人计较,显得本君不体面。】 【那我听阿宁的。】 阿宁抬手一拂袖,乌吉闷哼一声,昏了过去,等醒来时,人安然无恙躺在床上。乌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着殿外吼道:“来人!快来人!” 太监护卫听见声音,立马冲了进来,对着乌吉磕头行礼。 乌吉害怕地揪着一个太监挡住自己身前,然后抬眼环视着四周摆设,这是乾安殿,不是承欢殿。乌吉一脸疑惑道:“孤怎么会在这儿?狐狸呢?那只狐狸呢?” “狐狸?”众人皆是一脸疑惑。 “回君上,君上入睡的时候,奴才与护卫一直守在外面,未曾看见什么狐狸闯进来过?”太监回道。 “没有吗?那么大的一只狐狸,你们眼瞎了吗!竟没人看见!孤唤你们护驾的时候,都死哪去了!”乌吉怒吼一声,众人害怕地纷纷匍匐在地,这时,殿外传来三声惊雷的声音,伴随惊雷而来的,还有狐狸的叫声。 “狐仙饶命,狐仙饶命……”乌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冲着太监慌慌张张说道:“快!快去将宫里所有美人都放了,送美人回家,快!” 太监和护卫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乌吉中了魔怔,各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都愣着做什么!孤说的话没人听见吗!快去将招进宫里的美人都放了,快去啊!” “是!”护卫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研磨,立刻颁旨,从即日起,孤要遣散后宫佳丽,一心为政,选秀一事就此作罢,不许再提!若是有人敢假借孤的名义招选秀女,欺压百姓,一旦查出,孤绝不轻饶!” 桥头上,一青一粉身影立于桥头之上,看着街上热热闹闹,抱女相拥而泣的场面,阿宁正想发出一声感概,下一刻街上便闹起了悔婚解婚,一群男人被扫地出门的画面,阿宁尴尬一笑道:“忘了还有这一出了……” “这恐怕要闹好一阵子了。” “随他们闹吧,这等小事让他们自个儿解决了。” “嗯,那我们继续出发去东海。” “额……我想起还有一件东西落在了客栈里,狐王且在船上等我,我去去便来。” “我随你回去取吧。” “不……不用。” 狐王抬眼看着阿宁,道:“阿宁莫不是想着把我抛下,自个儿偷偷溜走?” 阿宁心虚地看向远方,回道:“不会的,我快去快回。”话音一落,阿宁转身匆匆跑下了桥,狐王月看着阿宁离开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阿宁啊阿宁,反正你是逃不掉的,我们总会再相见的。” 阿宁跑回客栈,隐身到了岸边,看见狐王月上了船,阿宁微微一笑,转身向着东海方向飞去。 东海地界,漫天碧蓝色大海一望无际翻涌而来,一只蓝色鲨精从海面上腾空而出,翻了个身,澎地一声跳进海里,顿时掀起百丈巨浪,水花四溅。 阿宁摇身一变,换上一件青绿色衣裙,想着既然到了东海,她堂堂一个上仙总不能厚着脸皮空手而来吧,可来时匆忙,忘了准备礼物,阿宁低头瞧了瞧浑身上下,目光停在脖子上的红珠项链,阿宁咧嘴一笑,取下项链,然后自右手手心里变成一个锦盒,将项链放入锦盒里。 【赤焰兽的灵丹,这份礼应该拿得出手了吧。】 阿宁带着锦盒,化作一道青光,进了东海地下龙宫。 东海万丈之下,是老龙王的龙宫,各种珍珠珊瑚,金碧辉煌,十几个虾兵蟹将守在龙宫外,瞧见一个青衫女子闯入,立马将其拦下。 “来者何人!” “本君乃是天族上仙,俗尘小仙君是也!” 蟹将军上下打量了阿宁一眼,许是没有听过阿宁的名号,又见着阿宁是个女人,以为阿宁冒充天族的人胡诌的一个名号,于是冷漠道:“仙君可带了邀请函?” “本君这等身份来东海,自是看得起你家老龙王,要什么邀请函。” “仙君恕罪,没有邀请函不得进入!” “混账!白瞎你这两只大眼睛,连本君都不识。去将你家老龙王叫出来,便说本君是战神历阳神君亲妹妹,天君的小师姑,让你家老龙王亲自请本君进去!”阿宁直接往大贝壳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等着老龙王出来。 蟹将军听着阿宁将战□□号都搬了出来,不像有假,慌慌张张跑进皇宫里报信,才过了一会儿,乌泱泱一大群神仙从东海皇宫里涌了出来。 一身紫衣长袍身影正巧从宫外回来,瞧见了阿宁,立马快步上前,咧嘴一笑道:“小仙君怎么来了?” 阿宁见着来人,一脸不悦道:“紫澜神君好没义气,来东海游玩也不叫上我。” “小仙君误会了,我可不是来游玩的。” “难不成,你也是为了老龙王招亲一事而来?” 紫澜神君尴尬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一身明珠金袍的东海龙王从皇宫里跑了出来,正好听见阿宁与紫澜神君对话,瞧着紫澜神君对阿宁谦谦有礼的模样,老龙王一脸赔笑,快步迎上前,对着阿宁躬身作揖道:“不知小仙君突然到访,老儿未曾相迎,怠慢了小仙君,实在失礼。” 老龙王身旁众神仙见着阿宁,立刻躬身施礼道:“小仙君有礼~” “众仙家有礼~”阿宁抱拳回礼道。 “请小仙君与紫澜神君移步殿内,老儿已让人备下美酒佳肴,请小仙君享用。” “好,龙王且带路。” 第18章 老龙王将阿宁与紫澜神君请进殿内,阿宁身份尊贵,坐在东上一席,紫澜神君坐在阿宁旁侧席位,众仙家见着阿宁与紫澜神君坐下,纷纷入座。 这时,一个小兵快步走了进来,对着老龙王道:“君上,殿外狐王请见。” “快请~” 话音刚落,众仙友齐刷刷朝着殿外方向望去,只有阿宁心虚地悄悄挪了挪身子,侧身背对着殿外,只见一抹粉色华衣拖尾长裙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脸上戴着一面银丝轻纱面巾,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小神兽,迈着盈盈细步而来,束腰长裙将狐王月的身影衬得纤细窈窕,更添神秘妖媚。 紫澜神君瞧了一眼狐王月,又扭回头瞧了瞧阿宁,微微一笑,小声言道:“这下可热闹咯~” 第19章 “听闻龙王明日招婿,孤近日正好偷闲过来瞧一瞧热闹。”狐王月自手心里变出一方檀木盒子,盒子自动打开,闪出一道刺眼的红光,众仙友纷纷望去,只见那盒子里安放着一颗灵丹,红光显现,仙气萦绕,“小小贺礼,望龙王莫要嫌弃。” “玄冥神丹,可升万年修为,狐王客气了,快快入座。” 侍女上前从狐王月手中接过贺礼,狐王月环顾四周,目光停在阿宁坐席上,在众仙友注视下朝着阿宁方向走去。 阿宁见着狐王月向她走来,起身正欲避开,身后传来一声轻柔娇媚的声音,将阿宁唤住,“这位仙友好生眼熟,不知我们可否见过?” 阿宁转过身,尴尬一笑道:“应该……没有见过吧?” 狐王月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主位之上,老龙王瞧着阿宁与狐王月二人气氛古怪,担心影响宴席氛围,于是打着圆场说道:“狐王,这位乃是天族战神历阳神君的亲妹妹,俗尘小仙君是也。” 狐王月看着阿宁,沉默了一会儿,浅浅一笑,对着阿宁微微拂礼,言道:“小仙君有礼~” 阿宁强装淡然,回道:“狐王客气了,入座吧。” 狐王月慢步走到紫澜神君旁侧席位坐下,东侧一角,几个话唠仙友窃窃私语起来。 “听闻狐王尘月素来孤僻,这三万年来,从未见她参加过一次仙友聚宴,如今怎么转了性子,千里迢迢来了东海凑热闹?” “我听说,东海三皇子司钊喜欢狐王,难不成狐王是冲着三皇子的情分而来?” “竟瞎说,狐王与龙王位阶同级,怎么可能会喜欢东海三皇子?” “这可难说,东海三皇子与狐王年岁相仿,又是咱们六界出了名的美男子,我听说啊,三皇子对狐王那是一片痴情,这万年来,东海不知给狐界送了多少礼物,听说狐王每千岁生辰,三皇子都会赶去狐界为她庆生,如此真情,难遇难求,我若是个女子,早就动心了。” “瞧瞧你那点出息。” “可我怎么听说,狐王心里早就有人了,听说还特意画了一幅男子画像,在人间寻了那男人三万年呢。你们可知狐王的名字为何叫做尘月,听说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名字就叫做天尘,在人间,只有嫁了人的新娘才会取夫家的姓氏为名,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对对,我也听说了此事,说起这画像,我倒是发现了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那位仙友有意压低声音道:“你们可见过那幅男子画像?” “未曾见过,难不成你见过?” “我确实见过一面,那时我是去人间游历,正巧遇上狐族的小妖们拿着一幅临摹的男子画像到处寻人,这倒不奇怪,怪的是今日见着天族小仙君,我瞧着小仙君模样与那画像上的男子有着七八分相似之处,画像上的男子是一袭青衫,正巧小仙君今日穿的也是嫩绿色衣裙,越看是越像。” “这天下间样貌相似的人千千万万,有何稀奇的。” “可不能胡说,这位天族的小仙君咱可惹不起,她可是战神的亲妹妹,又是天君的小师姑,这等尊贵的身份,就连紫澜神君都要敬让三分,我等小仙怎可妄议小仙君名声,快快闭嘴吧!” 此言一出,众仙友顿时哑口。 “小仙君莅临我东海,令我东海蓬荜生辉,本王敬小仙君一杯。”龙王举杯一口饮下,缓缓言道:“不知今日菜肴合小仙君口味吗?” “味道不差,龙王这里的菜肴与我在人间吃的不同,还挺特别的。” “那便好,我还担心小仙君吃不惯这些海味。” “对了,我带了贺礼,险些忘了。”阿宁放下手中酒盏,自手心变出一个红木盒,刚一打开,眼前突然窜出一只雪白身影,将木盒与灵丹项链一同叼走了,阿宁被吓了一跳,身后不禁往后连退了两步,紫澜神君与狐王月第一时间闪身来到阿宁身旁,扶住阿宁。 “白白,不得无礼。”狐王月冲着眼前胡闹的小犼兽勾了勾手,然后蹲下身子,柔声道:“来,给我~” 小犼兽撒了撒娇,摇着尾巴走向狐王月,然后把嘴里叼着的木盒吐给狐王月,木盒不小心打开,狐王月无意间瞧见里面的东西,眼底闪过一瞬不悦,一拂袖将木盒盖上,转身递给阿宁,言道:“白白不懂事,惊扰了诸位仙友,实在失礼,小仙君可有吓到?” “无妨,我没事。”阿宁伸手接过狐王月手中木盒,打开一看,愣了一下,里面竟是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此刻狐王月已入席坐下,低垂着眼眸,很是悠闲地喝着小酒。 “小仙君这贺礼着实有些奇特啊~”一旁的紫澜神君瞧着阿宁手上的石头,微微一笑,不免打趣道,“我倒是万万没猜到~” 阿宁瞪了紫澜神君一眼,看着手中石头发愣了一会儿,想了想,突然心生一计,厚着脸皮说道:“紫澜神君莫要小瞧了我这份贺礼,这块石头可是六界独一无二,意义非凡。” “哦?”紫澜神君挑了挑眉,搭腔道:“愿闻其详。” “这是南山灵石,是历阳哥哥游历南山时,因缘巧合之下寻到的一块灵石,别看它外表普普通通,可它里面蕴藏着巨大的灵力,只有遇上有缘之人才能感受到里边灵力,若是能参悟其中奥秘,此等灵力可抵上十万年修为。”此言一出,宴席上一阵哗然。 狐王月掩嘴一笑,歪着脑袋听着阿宁胡诌。 阿宁瞧着众仙友听得入迷,好像是信了她的鬼话,阿宁咧嘴一笑,继续说道:“本君为何会突然来东海,皆是受这块灵石指引而来,既然是灵石指引,想必这灵石的有缘人就藏在东海里。我这般笨,肯定参悟不出灵石奥秘,留着也是无用,碰巧龙王明日招婿,大喜之日,只当是本君一片心意,将其作为贺礼赠予龙王,希望龙王不要嫌弃。” 老龙王一听到是战神历阳神君所物,又可抵十万年修为,顿时激动得走下席位,“小仙君客气了,如此贵重的贺礼,老儿怎好意思收下?岂不是折煞了老儿。”话虽如此,可手却已经迫不及待抬起,阿宁将木盒与石头塞到老龙王手里,道:“龙王若是不收下,便是看不起本君这份贺礼,快快收下。” “是,是,那老儿就多谢小仙君贺礼。” 这时候,众仙友纷纷围上前,欲瞧一眼这等稀奇宝物是何模样。 “你们瞧,这块灵石黝黑透亮,圆润小巧,莫不会是上古女娲石?” “即便不是女娲石,也绝非凡品,你们没听见小仙君说了,这块灵石可抵十万年修为啊,那是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龙王能得此至宝,真真是羡慕旁人。” 众仙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欲用上古神器交换龙王手中的灵石,龙王咧嘴一笑,婉言拒绝,很是宝贝地将灵石收了起来。 晚宴过后,龙王特意为阿宁准备了一间最宽敞华丽的居室,阿宁晚饭吃得有些多,饭后消食在东海皇宫附近走走,正巧看见狐王月的身影从后院走来,阿宁正想避开,却看见一个男人偷偷摸摸跟在狐王月身后,阿宁有些好奇,立马隐身躲到珊瑚丛后面,偷偷观察着那个男人行动。 只见男人快步追上狐王月,将狐王月拦了下来,先是对着狐王月施了施礼,然后满眼柔情地与狐王月说了几句话,因着隔得有些远,阿宁听不到两人对话,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于是偷偷朝前又走了几步,'咯吱’一声,没留神脚下突然踩到一块碎贝壳,发出一声响动,阿宁立马躲了起来,苑里顿时也没了声音,等了一会儿,阿宁悄悄探出脑袋瞧了一眼,可院里空无一人,狐王月与那男人都不见了。 “小仙君喜欢偷窥人的毛病可是一点儿没变。”身后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吓了阿宁一跳,阿宁扭过头,见着狐王月一身粉衣长裙站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宁。 第19章 “小仙君喜欢偷窥人的毛病可是一点儿没变。”身后传来一声娇媚的声音,吓了阿宁一跳,阿宁扭回头,见着狐王月一身粉衣长裙站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宁。 阿宁想起刚才狐王月与男人幽会的场景,顿时恼道:“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的,吓死我了!” “小仙君若不做亏心事,怎会这么容易被吓到。” “本君堂堂天族上仙,能做什么亏心事,倒是你……”阿宁嘟了嘟嘴,抬手摊开,言道:“将我项链还来!” “什么项链?” “还装,我送给老龙王的贺礼明明是那条红珠项链,分明就是你在大殿上换了我的贺礼,给了我一块破石头,快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破石头?”狐王月挑了挑眉,轻声道:“我记得,小仙君在大殿上说那块石头是南山灵石,战神之物,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破石头?” “你管我说什么,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狐王月从怀里取出一条红珠项链,“小仙君说的可是这个?” 第20章 阿宁仔细瞧了一眼,“对,就是这个。”伸手欲夺,狐王月迅速将项链紧握手心,言道:“这项链上的赤焰灵丹是我与小仙君在苍莽山所得,我亲手将它制成项链送予小仙君,小仙君倒是慷慨,转身便要送予旁人,既是送出去的东西,那便不是小仙君的了,如今是我的了。” 阿宁本不是很在意那条红珠项链,只是大殿上被狐王月摆了一道儿,如今又耍赖不肯归还,阿宁性子本就要强,狐王越是不给,阿宁就越想要夺回。 “分明就是你使诈抢走的,怎就成了你的东西,快还我。” “不给。” “紫澜神君怎么来了?”阿宁故意指着狐王月身后喊道,狐王月一扭头,阿宁便趁机抢了狐王月手上的红珠项链,狐王月反应过来,伸手欲夺回,阿宁立马闪身避开,然后将项链戴回脖子上,冲着狐王月一脸得意地吐着舌头,咧嘴一笑道:“抢不到啊抢不到,现在它又是我的了,看你还怎么抢~” “你耍赖!” “使你耍赖就不使我耍赖,现在是我的东西了,偏不给你,有可能来抢啊~”阿宁得意一笑,瞬间化成一道青光飞了出去,狐王月紧随其后,追上前去,阿宁自知打不过狐王月,可狐王月追得甚紧,为了躲避狐王月,阿宁跑去了紫澜神君住的地方,一把推开紫澜神君房门,闪身钻了进去。 房间里,紫澜神君与一个男子正站在沙盘前商讨着事情,砰地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紫澜神君与那名男子同时转身看向门外,只见一抹嫩绿色身影冲了进来,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三人皆是愣了一下。 【这么晚了,紫澜神君的房里怎么会有男人?不对……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来着……这不就是刚才在后院与狐王私会的那个野男人吗!】 “小仙君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紫澜神君一脸疑惑地看着阿宁。 “额。。。我?”阿宁话音未落,一抹粉色衣裙身影走了进来,阿宁瞧见来人,立马伸手指着紫澜神君道:“找你,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紫澜神君挑了挑眉,看向阿宁身后追来的狐王月,言道:“那不知狐王又是来找谁?” 狐王月看了阿宁一眼,然后伸手指向紫澜神君身旁的男子,言道:“他,我来找他的。” 此言一出,阿宁、紫澜神君以及那个男子,三人皆是一脸诧异地看向狐王月。 “小仙君与狐王怎知我们俩个都在这儿?”紫澜神君问道。 阿宁与狐王月竟同时脱口而出:“不知!” “那不知小仙君与狐王寻我二人有何事?” “无事!”又是异口同声。 紫澜神君瞧了瞧阿宁,又瞧了瞧狐王月,顿时明了,打着圆场道:“我与司钊正在商议一些事情,拿不定主意,小仙君与狐王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为我们出一出主意。” 阿宁看着紫澜神君身旁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这是东海三皇子司钊。”紫澜神君扭头看向司钊,言道:“司钊,这是战神的亲妹妹,天族俗尘小仙君。” 三皇子司钊抬手对着阿宁躬身施礼道:“小仙君有礼。” 阿宁看着眼前男子,比阿宁高了一截个头,额头上长着两只龙犄角,龙眉凤眼,面如冠玉,深邃的眼眸里有着与狐王月一样的蓝色眼瞳,阿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确实好看,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 许是妒忌,阿宁随意地摆了摆手,回道:“有礼,有礼。” “早就听紫澜神君说起天族有位传奇的女子,名唤俗尘小仙君,今日能得见本尊,倍感荣幸。” “那不知紫澜神君是如何向你形容本君的,从紫澜嘴里说出来的,大抵都不是什么好话。” “不不不,神君说小仙君洒脱不羁,活得逍遥自在,这份豪情是多少仙友们羡慕不来的。” “那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说我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呗~” “这……”司钊被阿宁怼的竟不知如何解释,一旁的紫澜神君立马护道:“小仙君莫要再打趣司钊了,瞧你把他吓得~” “刚才紫澜神君说,与三皇子在此商议事情,拿不定主意,不知是为何事所扰?”狐王月问道。 “小仙君、狐王请随我来~”紫澜神君将阿宁与狐王月带到沙盘旁,指着东海附近一大片黑色地域,问道:“小仙君与狐王可知这是何地?” 狐王月瞧了一眼,“魔界。” “是!” “你们要去魔界?”阿宁言道。 “嗯!” “为何?” “天族有位神官私盗神农鼎下凡,误入魔界,被魔君抓住囚禁了起来,天君曾派了许多仙官下凡,欲寻回神官与神农鼎,可不管提什么要求,魔君都不肯答应放人,还将我们送去谈判的仙官一并扣押起来。我此番来东海,便是奉天君之令,寻求良策解救仙友,寻回神农鼎。”紫澜神君抬手指着东海与魔族交界的一片山丘,言道:“东海向北而去便是魔族地界,需翻过一片山丘沼泽,只有这一条路可入魔界,可难的便是这一处地方,此地名为黑瘴,终年黑暗不见光,凡入黑瘴之地,无论神仙妖魔,灵力皆会消散减弱,而且这是进入魔族必经之地,魔族会派许多地鬼埋伏此地,进去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不惊动魔君,且避开那些地鬼,将仙友与神农鼎平安带出来。” “我记得此地是蛇女管治,不属于神妖魔任何一界,若是能将蛇女收服,进出便不是难事。”狐王月言道。 “只是蛇女行踪隐秘,我与司钊几次前往黑瘴都没有遇上蛇女。” “想要蛇女现身并不难,我曾与她打过一次架,此女人脸蛇身,生性淫邪,我倒是有一计,绝对可行,只是……”狐王月看了看阿宁,对着紫澜神君言道:“神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为何要避开我与他?”阿宁指着司钊与自己问道。 “此事,小仙君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神神秘秘的,本君才不稀罕听。”阿宁瞧着狐王月有意避开自己,有些不高兴地转身寻了个位置坐下,紫澜神君随狐王月走到墙角言语了几句,阿宁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却痒痒得很,也想知道狐王月背着她对紫澜神君说了什么,于是身子微微朝墙角方向倾了倾,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狐王月猜到阿宁会偷听,有意隔了一道屏障在身前,阿宁愣是听不到半句。 一会儿,狐王月与紫澜神君说完走了过来,阿宁立马板起身子,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天色已晚,我有些乏困,先回去歇息了。”狐王月走后,阿宁揪着紫澜神君问道:“你快说说,狐王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黑瘴之地危险重重,为了小仙君安危,小仙君还请别问了。” “你我才是天族的人,神君为了狐王瞒着本君,好不仗义。” “对不住了小仙君。” “爱说不说。”阿宁一脸不悦,转身走出了房间。 阿宁刚出紫澜神君房间,便看见远处一袭粉衣长裙站在珊瑚丛旁,阿宁赌气,转身朝着另一侧小路走去,狐王月看见阿宁,快步追了上来。 阿宁见着狐王月一直跟在身后,有些闹脾气道:“干嘛跟着我,你又想抢回项链?” 狐王月小步上前,柔声道:“阿宁别去黑瘴成吗?” “你们可以去,凭什么我不能去。” “黑瘴凶险,又是魔族交界之地,紫澜神君也说过,天族许多仙官去了,皆是有去无回,阿宁,我不想你遇到一丁点危险。” “本君的安危无需狐王操心,狐王还是看好自个儿的男人。” “我的男人?”狐王月愣了一下,随后掩嘴一笑道:“原来,阿宁是为此事在闹脾气。” “我闹什么脾气,你们的事情与本君有何干系,我才懒得管你们。”阿宁转身正欲离开,狐王月上前握住阿宁手腕,柔声道:“我与三皇子之间清清白白,并不是像阿宁想得那般,待东海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将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一一告知阿宁,绝不欺瞒。” 第20章 东海老龙王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名唤龙诺诺,老龙王对女儿宠爱有加,舍不得女儿远嫁,这才弄了招婿这一出儿。老龙王广下海帖,邀请了六界众仙友、道友前来东海凑热闹,东海地处富饶,龙王又是个好面子的主儿,为了招婿一事,特意在大殿外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圆形擂台,擂台是用石礁与贝壳粉打磨而成,光洁透亮,宛如明镜;擂台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矗立着四座五颜六色珊瑚堆积而成,盘龙形状的参天高柱,每座高柱之上各放置着一颗需两人合抱的巨型夜明珠,金光闪闪,照亮了整个大殿。 阿宁身穿一袭嫩绿色石榴裙坐在高席之上,见着紫澜神君走来,阿宁朝着紫澜神君招了招手,这时,狐王月一袭桃红色束腰轻纱挽裙、脸上遮着一面白纱绣花面巾翩翩而来,狐王月身段本就窈窕,波光粼粼映照下,衬着狐王月身姿更显美艳娇俏。 第21章 狐王月上前与紫澜神君交谈了几句,随后紫澜神君坐在了阿宁对面席位上,阿宁见着紫澜神君入座,再次朝紫澜神君招了招手,“紫澜神君,这儿高处,你坐那儿能看到什么?” 紫澜神君浅浅一笑,朝着阿宁拱了拱手,“多谢小仙君好意,我觉着这地儿就挺好的。” 紫澜神君话音刚落,狐王月已来到阿宁旁侧位置坐下,众仙友目光纷纷望向狐王月,一个个好似着了魔都往狐王月身上瞧,移都移不开眼睛,阿宁顿时不高兴道:“狐王穿得这般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狐王招郎君呢!” “阿宁不喜欢我穿粉色?” “不喜欢,看着别扭!” 狐王月瞧了瞧阿宁神情,又看了眼阿宁衣着,垂下眼眸没有回话。 这时,擂台之上飞来一条青龙,绕着擂台转了两圈,吼叫一声,落下擂台时瞬间变成一个身穿浅蓝色涟漪拖尾长裙的小姑娘,头上戴着一串红白珍珠镶嵌而成的头饰花冠,额头上长着两只粉粉嫩嫩的小犄角,脸蛋圆嘟嘟的,甚是可爱。 “众仙友,这就是老儿小女,名唤诺诺。”主位之上,老龙王满脸欢喜,朝着龙诺诺招了招手,言道:“诺诺,快见过诸位上仙上神。” 龙诺诺咧嘴一笑,对着众仙浅浅施礼,然后小跑来到老龙王身旁席位坐下。 “今日是老儿为小女挑选夫君的好日子,感谢诸位仙友捧场到来,老儿已为仙友们准备了酒宴,大家请入座,比试马上开始。”老龙王转身走到阿宁身旁,拱手作揖道:“小仙君您吃好喝好,若有吩咐,招呼一声便可。” “龙王客气了,本君是奔着热闹而来,龙王无需顾及本君,快快开始吧。” “是。”龙王走回主位坐下,刚一入座,鼓声四起,这时候,十来个翩翩公子飞上擂台,一个比一个长得英俊。 “此次招亲,分为三场比试,第一场比试心境,由吾儿司钊出题。” 三皇子司钊起身,先是对着老龙王拘了拘礼,然后又对着阿宁与紫澜神君拘了拘礼,最后对着众仙友拘了拘礼,言道:“司钊不才,便以乐声出题,若能躲过我的乐声而不乱心神,便可胜出。”话音一落,司钊自手心里变出一只海螺,然后对着海螺吹奏起来,起初声音清脆,像雨水落在青石阶上滴滴答答地响声,令人心情愉悦自在,后来声音渐渐低沉起来,犹如黄沙滚滚、巨浪滔天席卷而来…… “故弄玄虚。”阿宁咕哝了一句,饮下一杯果酒,身子往后一躺,闭着眼睛歇息一会儿,不知不觉便入了司钊的幻境之中…… 眼前是一团白茫茫的迷雾,完全看不清方向,阿宁抬手正欲驱散迷雾,一只银白色狐狸突然窜了出来,扑向阿宁,阿宁甩手避开,一转身,迷雾瞬间消散,只见狐王月一袭白衣飘飘站在阿宁身后,朝着阿宁嫣然一笑,阿宁以为是狐王月设下的幻境捉弄于她,正欲上前训斥一二,天空之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吓了阿宁一跳,阿宁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一道天雷落下狠狠打在狐王月背上,继而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击中狐王月头顶,狐王月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一袭白衣瞬间化为红色。 【不可多想,幻境罢了。】阿宁暗暗安慰自己,然后盘腿坐下,闭眼凝神,耳旁传来第三声天雷,继而第四声天雷落下……第五声……第六声……当第九声天雷落下的时候,阿宁已冲破结界,从梦中惊醒过来…… {阿宁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满头大汗的。}狐王月满眼担忧地看着阿宁,传音于阿宁。 {没什么。}阿宁强装淡定,随口应了一句。 {阿宁莫要小瞧了三皇子的乐声,三皇子师承暨安神君真传,修的是忘我之境。神识弱的人,会被梦境所扰,失去心智方寸大乱;神识强的人,可借乐声破开时空穿梭之力,游走于过去或是未来某一时刻。} {游走于过去或是未来某一时刻?}阿宁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心底暗暗想着:【那刚才的梦境是发生在过去还是未来?】 狐王月见阿宁脸色不太好,担忧问道:{阿宁可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梦境?} 阿宁收回思绪,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阿宁反问狐王月,{你没入梦?} 狐王月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道异光,下一秒扭头冲着阿宁浅浅一笑,道:{入了,我的梦不太好,说出来会扰了阿宁兴致,还是不说了,且看他们比试吧。} 擂台之上,只有七人冲破梦境恢复神识,其余六人因着各种妄念深陷梦境,无法自拔。 这时,乐声戛然而止,现实与梦境冲撞在一起,‘嘭~’地一声,形成一道裂缝,六人被无形之力逼出梦境,纷纷倒地。 “第一场比试,七人胜出。”闻言掌声响起,败下阵的六人纷纷离开了擂台。 “第二场比试法术。”老龙王站起朝着擂台方向施了一道灵力,这时,盘龙柱上的巨型夜明珠突然飞起,围着擂台四周迅速转动起来,“四颗夜明珠同时转动,哪位郎君最先将夜明珠归置回位,便算胜出。” 老龙王话音一落,七位郎君同一时间冲了出去,紧追着夜明珠各展身法,顿时仙光四起,你争我夺,场面越发精彩,也不知是谁使了大劲,夜明珠突然失控朝着阿宁方向飞来,狐王月正端起酒杯欲饮,余光瞥见一抹白色光芒直面而来,狐王月眼底闪过一道凌厉目光,手中酒盏朝前一扔,施以灵力,酒盏与夜明珠碰撞在一起,哐当一声,酒盏碎裂,夜明珠停了转动,落地之时,被一个银衫紫袍玉带男子顺走,安回了盘龙柱上,剩余三颗夜明珠也同时归位完毕。 “好,精彩!”阿宁咧嘴一笑,拍手称赞,众仙友随着阿宁一同举手鼓掌。 第二场比试,胜四人,其余三人退下擂台。 “今日既是为小女挑选夫君,自然要以小女眼光为准,小女诺诺喜爱书画,既如此,那这最后一场比试,就比作画。”老龙王话音一落,擂台四周落下一张张蓝色纱幔,纱幔垂地隐隐约约遮住了整个擂台,“自古宝剑配英雄,佳画赠美人,都是表达爱慕之情,倒是成全了不少佳话,今日咱们就以纱幔为画布,为小女诺诺作画一幅,谁的画能得到诺诺的喜欢,谁就是诺诺的郎君。” 四位郎君纷纷提笔,开始描绘着龙诺诺的容貌与身姿。 “听说小仙君亲手画了一幅画像送人,拳拳真情,不知羡煞了多少仙友。”龙王冲着阿宁笑着说道,本是一句奉承的话,却不料阿宁一口酒水喷了出来,抬眼看向紫澜神君,紫澜神君立马摆了摆手,一脸看热闹的神情,回道:“小仙君不必看我,此事可不是我传出来的,小仙君作画三百幅的风流韵事,天界上上下下早已传开。” 第21章 “小仙君不必看我,此事可不是我传出来的,小仙君作画三百幅的风流韵事,天界上上下下早已传开。” “也不知是谁能得小仙君这般倾情相许~”身旁传来狐王月轻柔娇媚的声音,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因遮着面纱,阿宁看不透狐王月神情,可狐王月话里话外透着古怪,阿宁想了想,【难不成这家伙想揭我的短?】 “都是仙友们吹捧出来的,本君画的画像难看得很,怎好意思送人,就是自个儿画着玩罢了。” 众仙皆是傻傻一笑,老龙王瞧着阿宁神情不对,唯恐惹了阿宁不悦,没敢搭话。这时,龙诺诺冷不防看向狐王月,冒了一句:“听说狐王姐姐画了一幅画像寻人,不知那人寻到没有?” 狐王月瞧了阿宁一眼,微微一笑道:“寻是寻到了,可惜了……竟是个狡猾的小骗子。” “骗子,这是何意?难不成狐王姐姐遇到了负心之人?” “算不上负心,就是个可爱的骗子,傲娇薄情,让人又爱又恨呐~” 此言一出,宴席上一阵唏嘘,仙友们瞧了瞧三皇子司钊的神情,又瞧了瞧狐王月神情,各个竖起耳朵等着听戏,司钊低垂着眼眸坐在席上,脸上不显神情,沉默不语;紫澜神君身子往后一躺,端着酒盏,悠哉悠哉饮着浊酒,倒是阿宁被狐王月突如其来的几句话噎住,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小仙君这般激动做什么?”狐王月打趣道。 阿宁侧着脑袋看向狐王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此事关乎狐王名声,狐王还请慎言。” “小仙君这是在关心我吗?” 阿宁轻咳两声,低声道:“不不不,是本君多嘴了……”顿了顿,阿宁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言道:“既然狐王都说了这厮是个骗子,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人,狐王这般天仙貌美,天下间好儿郎多得是,没必要在一棵枯树上耗着不是?说不准啊,就有哪位俊俏小郎君眼巴巴地等着狐王转身回眸呢?” 狐王月知晓阿宁是故意气她,才说这般酸溜溜的话,故而回道:“我呢,就死耗着这棵枯树了,指不定哪天枯木逢春,就突然开花了,您说是不是呢,小仙君?” 第22章 “龙王啊,你这儿的夜明珠长得挺好看的,这珊瑚也好看,画……画也不错,我们且看画,看画……”阿宁假装没有听见狐王月的话,匆忙起身走向擂台,擂台上的四位郎君已作画完毕,瞧见阿宁走来,纷纷放下笔墨,对着阿宁拱手拘礼,众仙也纷纷走出宴席,往擂台聚拢。 “每一幅画都好看,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 “咱们且退开,让新娘子仔细挑选心仪的郎君。” 第三场比试,三位郎君都画了龙诺诺画像,只有一人画的是龙诺诺真身,画像上青龙盘天飞舞,一位紫衣少年驻足海边,深情凝视,画像右上角写着一首词:佼佼美人,见之不忘,思之念之,因而至之;愿得佳人,倾心相许,从此白首,两不相离。 画像妩媚柔情,笔法苍劲有力,词也写得情真意切,阿宁看着紫衣少年对龙诺诺满眼的深情,龙诺诺看紫衣少年的眼神也是害羞地能掐出水,二人情意绵绵的模样,明眼人一瞧就瞧出来了。 众仙起哄,将龙诺诺推向紫衣少年,少年激动得慌了神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龙诺诺更是害羞地跑开,少年连忙追了出去…… “恭喜龙王喜得如意女婿。” “恭喜恭喜~” 众仙纷纷上前贺喜,一时间,整个东海的鱼虾海蟹全都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围在大殿外转圈欢腾,奏乐跳舞,很是有趣。 入夜,阿宁高兴贪喝了几杯酒,与众仙一起闹洞房,大家酒劲上头,想了许多怪招折腾新郎,闹得挺晚,出新房时,阿宁醉得迷迷糊糊,被紫澜神君与狐王月架回了房间。 “东海龙宫的酒万年深埋海底,酒香味纯,刚开始喝没感觉,多喝几杯最容易上头,刚才我就该劝着小仙君,万不可贪杯。” “她啊,最喜热闹,贪喝几杯也是正常。” “那小仙君便有劳狐王照顾了。” “天色已晚,紫澜神君也早些休息吧。” 紫澜神君将阿宁扶回床上后,便退出了房间,狐王月为阿宁脱下鞋袜,然后扯了床侧被褥轻轻盖在阿宁肚子上,免得受凉。阿宁睡觉不太老实,喜欢滚来滚去的,狐王月不放心阿宁,便留在了阿宁房间里,伏在桌案上睡了一夜。前半夜,阿宁踢翻了几次被子,嘴里一直叨叨叨地说着梦话,细听后才发现说的全是狐王月的,没一句好话。 “说我是骗子……才不是……我不是骗子……” “就知道欺负本君,本君……本君定让你好看……”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本君……本君不与小女子……计较……” “天雷……天雷来了……快跑……跑……” 【天雷?】狐王月皱了皱眉头,想起白日里在司钊的乐声中入梦,狐王月亲眼目睹自己被九道天雷击中,打回了原形。三万年来,只有成为狐族之王那日,狐王月挨过六道天雷,天雷击打在身上犹如巨斧凿骨一般,让人生不如死,经此一遭,狐王月曾发誓此生再也不要经受天雷之邢。可今日梦境所见,令狐王月心慌不已,她曾偷偷问过紫澜神君,九道天雷意味着什么? 紫澜神君告诉狐王月,天雷降世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历劫,二是飞升。 为了不让阿宁担心,狐王月让紫澜神君隐瞒了此事,没有告知阿宁。紫澜神君也为狐王月算过一卦,卦上显示狐王月近期没有任何凶兆,如此,狐王月才宽下心来。 第二日,阿宁迷迷糊糊醒来时,狐王月已不在房中。阿宁闲着无聊,去了紫澜神君房前敲门,屋里没人,狐王月房中也没人。 阿宁跑去问老龙王,老龙王说,紫澜神君、狐王月与司钊三人同时出了东海,神神秘秘的,不知去了哪里。 阿宁忽然想起前两日夜里,紫澜神君与司钊还商量着如何去魔界,难不成…… 阿宁转身变成一道青光飞出了东海,向着黑瘴之地而去。 黑瘴之地,黑雾弥漫,风沙袭眼,阿宁躲在石堆后面远远地看着紫澜神君与司钊二人偷偷摸摸躲在岩石后面,狐王月一袭红衣飘飘,穿得很是妩媚妖艳,脸上蒙着一面纱巾,很是招摇地在路上行走,时不时撩拨一下发丝,腰肢扭摆,时不时又绊住了脚,跌倒在地上楚楚可怜。 阿宁大致也猜到,这三人来黑瘴之地是为了引出蛇女,只是为何要狐王月穿得这般妖艳前来,阿宁琢磨不透,但觉得有趣,又悄悄往前挪了挪。 这时候,黑雾越来越重,风沙也越来越大,吹得阿宁衣裳肆意飞扬,睁都睁不开眼睛。 “她来了!”狐王月传音于紫澜神君,紫澜神君与司钊对视一眼,二人做好出手准备,只见黑雾之中突然窜出一个身影,略过了狐王月,径直朝着阿宁飞去…… 阿宁探头出去,正想瞧一眼情况,眼前突然冒出一张鬼面具,阿宁吓得跌落在地,挥袖使出一道青光,那人闪身避开,朝着阿宁大笑一声,阿宁翻身而起,正欲出手教训来人,脚下突然一阵晃动,轰隆一声,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缝,那身影同一时间朝阿宁扑了过来,将阿宁拽下万丈黑洞,阿宁与那人落下黑洞时,裂缝突然合上,恢复正常。 阿宁掉入黑洞时,脖子上的红珠项链感应到阿宁有危险,发出一道银白色光芒,将黑漆漆的洞穴彻底照亮。 阿宁缓缓落下,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座地下宫殿里,一群女人举着火焰围在大殿上,高喊着:“恭喜女皇再添佳人,女皇威武,女皇万岁!” “什么鬼地方?”阿宁脱口而出道,然后冲着大殿喊道:“鬼面具人呢,赶紧麻溜地给本君滚出来。” “小娘子脾气还挺大,我喜欢!”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诡异的声音,下一秒,阿宁腰间突然冒出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指,阿宁伸手用力一掰,咔嚓一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阿宁低头一瞧,竟是一只假手,而那只手的主人此刻正倚在阿宁身后柱子上,一脸戏谑地看着阿宁。 阿宁也打量起眼前之人,是个人面蛇身的女人,用八个字可以形容:衣着放荡,丑陋至极。女人散着一头白色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脸上戴着一面张牙舞爪的獠牙面具,上身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花色纱衣,纱衣轻薄,若隐若现地透着女人傲挺的身姿,在阿宁眼底一览无余,女人下身是一条长长的黑色蛇尾,盘旋而立。 阿宁素来不喜欢蛇这一类,看见蛇身就会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很是恶心。 “你就是蛇女?”阿宁微微侧身,尽量不正视蛇身,免得犯恶心。 蛇女还以为阿宁是被她的身姿迷惑,娇媚一笑,回道:“怎么,难不成小娘子认识我?” 第22章 “怎么,难不成小娘子认识我?” “你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八竿子打不着的,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你。”阿宁一点儿也不怕蛇女,抬眼瞧了瞧四周,径直走到一座金光灿灿的宝座旁,刚一坐下,一个紫衣女人破口吼道:“放肆,这是女皇的王座,岂是你能坐的!” “你才放肆,本君连天君的龙座都坐过,就这小小的破椅子稀罕什么。” 蛇女轻笑一声,走向阿宁,“小娘子口气倒是不小,看来是有些来历了?” “蛇女不先打听打听本君的名号,就敢随意将本君掳来,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阿宁挺直了腰杆,翘起着二郎腿,一脸傲慢道:“听仔细了,本君乃是天族战神历阳神君的亲妹妹,天君的小师姑,名号俗尘小仙君是也!识相的,赶紧将本君放了,本君脾性好,不与你们计较。” 言毕,在场所有女人都笑了起来。 阿宁顿时不高兴道:“本君与你们正经说话,笑什么笑!” “小仙君怕是不知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来啊,给这位小仙君好好地说一说~” 蛇女抬手一挥,一群女人顿时围上前来,阿宁立马站起,一脸戒备。 “小仙君听好了,咱们这儿是黑瘴之地,神魔交界之处,不属六界管辖,就算你是天族的人,我们也不怕。” “因为到了我们这儿,无论神仙妖魔,都会真气逆行,灵力受阻,与凡人无异。” “小仙君若是不信,大可施法一试真假。” 阿宁将手背在身后,偷偷施法试了一下,无论她怎么提气,都没法召出灵力,体内真气好似被什么东西封住,越是施法,真气就越混乱。 “如何?这回儿小仙君可信了?” 阿宁收住手,心底开始慌乱起来,面上依旧傲娇道:“莫要猖狂,就算本君没有法力,也不怕你们。寻我的人马上就到,总有办法对付你们,你们要是敢对我不利,天族的神仙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蛇女又是一阵轻笑,眼神紧盯着阿宁道:“小娘子莫怕,我呢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怎会伤害小娘子呢?只要小娘子乖乖与我洞房,哄得我高兴了,我自然会放小娘子离开。” “洞……洞什么房?和谁洞房?”阿宁支支吾吾道。 第23章 “自然是你我之间洞房~不然,我将你掳来做什么?” “荒……荒唐!”阿宁急得指着蛇女破口道:“你我都是女人,洞……洞什么房!竟敢如此羞辱本君,可恶!” 一群女人笑得更欢了,蛇女快步走上前,阿宁有些慌张地连连往后退。 “小仙君还说是天族的人,来黑瘴之前,就没打听清楚我的喜好?” “自然是打听了一二,她们说你阴险狡诈,放荡淫邪……” “话倒是不错,不过呢,有一点小娘子没打听清楚,那就是,我这人只喜欢女人,见到好看的女人就想抢来,特别是像小娘子这般好看又有趣的女人,恨不得立刻将小娘子身上的衣裳全都扒光,仔仔细细瞧上一眼,然后吻遍小娘子的每一寸肌肤,一定很香甜。” “无耻!下作!”阿宁慌张地转身想逃,一群女人突然扑上前将阿宁拦住,阿宁使不出法术,着急之间,脖子上的红玉项链感应到阿宁有危险,赤焰兽灵丹冲破狐王月设下的封印,发出一道刺眼的红色光芒,将围上前来的女人纷纷弹飞。 “赤焰兽灵丹?”蛇女害怕灵丹炎火,不敢上前,也没法靠近阿宁。 阿宁见着赤焰兽灵丹威力如此巨大,暗暗庆幸还好没有将灵丹送予老龙王,否则今日便要失身于此了。 灵丹只是设下结界护住阿宁,却没法伤害到蛇女,蛇女担心阿宁逃走,有意设下重重结界,阿宁使不出法力,自然无法破开结界。 阿宁紧挨在石壁上防止她人从后面偷袭,一群女人围在阿宁四周,紧盯着阿宁,阿宁不知脖子上的灵丹能支撑多久,如此耗着,总不是办法,于是想了想,言道:“反正本君也逃不了,蛇女又奈何不了本君,不如咱俩赌一局如何,若是本君输了,本君便遂了蛇女的意,与蛇女洞房;可若是蛇女输了,那你就放本君离开,如何?” 蛇女挑了挑眉,“我在这黑瘴待了几万年,从没有人能从我这黑瘴离开。” “甭废话,反正你也奈何不了本君,咱们两个耗着也是耗着,找点乐子玩玩不好吗?你到底赌不赌?” 蛇女坐回到宝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阿宁,“倒是有趣,赌什么?” “为了公平起见,咱们不赌法术,就赌运气。” “赌运气?如何赌?” “赌骰子,比大小,如何?” “骰子?那是什么东西?”不止蛇女,在场女人们皆是一脸疑惑。 “骰子都没玩过?你们都没去过人间吗?这般有趣的东西竟然不知,枉做这几千几万年的妖精。来,借我点灵力。” “你要灵力做什么,又想逃!” “我没有灵力,怎么变出骰子给你们瞧,快点。” 蛇女虽是疑心阿宁使诈,又耐不住心底好奇,于是传了一道灵力给阿宁,阿宁施法变出两个筛盅,女人们纷纷围上前,“看好了,这个是骰子,上面画的圆点代表着点数,一个圆点就是一点,两个圆点就是两点,以此类推,一个骰子就有一二三四五六,六个点数。”阿宁举起筛盅,继续说道:“这是筛盅,把四颗骰子放进筛盅里面,随便你怎么摇,咱就赌大小,点数加在一起,数最大的那人获胜,如何,听明白了?” “这个简单,就赌这个。” “好,那就三局两胜,先说好,不能使用灵力,谁使了灵力,谁就是出老千,视为输。” “不过就是拼运气,赌就赌,来!”蛇女拿起筛盅开始摇了起来,阿宁嘴角上扬,也将筛盅拿起,心里念着:老子混迹人间赌场几万年了,这骰子里的门道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想赢老子,做梦。 两人同时将手中筛盅落下,阿宁信心满满揭开,“本君是四个六,最大的,蛇女,开盅吧。” 蛇女将手中筛盅打开,两个二、一个六、一个三。 “这把你输了。” “第一把而已,我就不信你每把运气都这么好,再来!” 第二把,阿宁依旧是四个六,蛇女是三个六,一个一。 “三局两胜,本君已赢了两局,你输了,说好的,你输了便要放本君离开。” “不算不算,我才刚玩,再玩一次。” 阿宁猜到蛇女会耍赖,“行,本君大度,再陪你玩一次。” 可是,玩了一次又一次,蛇女都不作数,阿宁把把都是四个六,蛇女却没赢过一次,有几次蛇女偷偷使法术,被阿宁发现,又耍赖不算,最后玩了十多把,阿宁有些不耐烦了,将手中筛盅一丢,怒道:“不玩了,玩了你也不作数。” 蛇女渐渐喜欢上了玩骰子,偏偏每次都输给阿宁,脸上挂不住,也恼道:“你怎么可能把把都是四个六,定然使诈。” 阿宁一脸嘚瑟道:“本君没有灵力,如何使诈。不妨告诉你,本君呢就是耳朵好使,可以听出骰子的点数,想要什么就可以摇到什么,这就是天赋,你啊,再学上个几千年未必能赢过本君。” “我不信!”蛇女拿起手中筛盅摇了摇,嘭地一声放下,问道:“猜几点!” 阿宁脱口而出道:“三个五,一个二。” 筛盅一开,竟真的是三个五,一个二。 “你转过去,背对着,不许偷看。” 阿宁转身背对着,蛇女再次摇了摇,阿宁依旧是脱口而出,“两个三,两个六。”蛇女偷偷掀开看了一眼,竟真的是两个三,两个六,蛇女有些不服气,偷偷拨动了一下骰子,把两个六改成了两个五,阿宁嘴角上扬,言道:“两个三,两个五。你以为你拨动骰子,本君就听不见动静了?老是使诈,没意思,不玩了。” “不行,必须玩!” “赢了不作数,输了又闹脾气,不玩了不玩了。” “这样,我们重新换个赌注,换个玩法,小娘子若是赢了,只要不离开,其他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阿宁斜眼看了看蛇女,摆手道:“你这人最喜欢耍赖,本君不信你。” “小娘子要如何才能相信?” 阿宁想了想,她是偷偷跟出来的,紫澜神君与狐王月应该还不知道她出事了,总要想个办法传信给紫澜神君,让紫澜神君速速来解救她。 “除非你现在就应本君一个要求,你刚才已输给了本君,应一个要求,并不过分。” “什么要求?” “本君是随上面那两男一女来的,你派人去告诉他们,本君在你这儿待着挺好,让他们不必担心。”阿宁见蛇女没有回应,立马摆出不爽的表情,道:“你看看,还说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要犹豫这么久,还让本君信你,本君如何信你?” “小娘子莫恼,我应你就是了。来人,速去传话!” “等等,你让她们传话回来时,带一件信物带回来给我看看,我才信你们真的将我的话传到。” “小娘子心中想什么,我怎会不知,小娘子是不是想借着信物为由,让我的女人接触你的人,然后趁机抓住她们,你的人再挟持她们来找你,将你救出去,是不是?”蛇女大笑一声,继续说道:“小娘子想得真美,话我可以让人给你传去,至于信物,不可能。” 蛇女拂袖一挥,阿宁眼前凭空冒出一张画面,是紫澜神君与狐王月、司钊三人,狐王月满脸担忧地呼唤着阿宁的名字,紫澜神君与司钊也是着急地到处寻人。 【他们怎么知道我被掳走了?】阿宁心里燃起希望,相信紫澜神君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的。 画面上,阿宁看见蛇女的人给紫澜神君传了话,过了一会儿,人安然回来了。 “怎样,话我已让人传到,小娘子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阿宁看了眼蛇女,言道:“除了离开,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是吧?” “是。” “那好,你说赌什么?” 蛇女笑了笑,抬手挥了挥,女人们会意地散开,然后不知从哪搬出来几大坛子酒,桌上整齐地摆好碗,一一将碗倒满酒。 “咱们赌喝酒,十碗酒为一个赌注,谁先喝完十碗酒,谁就赢,赢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输的人不能反悔。” 第23章 “咱们赌喝酒,十碗酒为一个赌注,谁先喝完十碗酒,谁就赢,赢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输的人不能反悔。” 阿宁凑上前闻了一下酒香有点古怪,问道:“这是什么酒?” “蛇酒。” “蛇……蛇酒!”阿宁一脸嫌弃推开眼前酒碗,“本君不喝你的酒,要赌就喝人间的酒。” 蛇女端起一碗蛇酒一饮而尽,缓缓道:“小娘子似乎很喜欢人间的东西?” “那当然。”阿宁瞧了一眼女人们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转了转指尖,徐徐道:“人间有句俗话说得好,一碗杜康酒,快活似神仙。这人间的酒比天庭的琼浆玉露还要好喝,人间的宫殿也比天宫云霄宝殿还要繁华。你们看过人间繁华锦簇的集市花灯吗?逛过人间喧嚣热闹的酒楼茶馆、赌坊戏院吗?知道什么是人间天堂百花楼吗?” 第24章 “百花楼?那是什么地方?” 阿宁笑了笑,故弄玄虚道:“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阿宁一言,大殿上的女人们开始议论起来:“人间真有这么好?” “她说的是真的吗?那样的地方不是仙界才有吗?” “好想去人间看一眼~” “我也是,我也想去……” 阿宁看准时机,一脸认真道:“不如,本君带你们去人间转一转?” “好啊好啊!”女人们一阵欢呼,浑然忘了她们真正的主人是谁。 “好什么好!”蛇女怒斥一声,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下来,“小娘子真是伶牙俐齿,才来一会儿就将我的女人哄骗得一个个中了邪,竟听你胡扯。” “非也~非也。”阿宁端起身姿,一板正经道:“本君可没唬她们,蛇女想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神仙宁犯天规也要留在人间,说明人间好玩有趣啊。难道蛇女就不好奇人间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若想去,自会自己去。小娘子绕来绕去,无非就是想从这里逃出去……” “本君好心带你们去玩,你竟以为本君别有用心,算了算了,随便你们,爱去不去。”阿宁一脸淡然,言道:“反正你们也奈何不了本君,大不了就继续耗着呗。” “我是有耐心耗下去,只是不知上面的那几个,若是一直寻不到小娘子,会不会心急如焚呢?小娘子与其与我耗着,倒不如做了我的女人,我现在瞧小娘子是越看越喜欢。”蛇女从宝座上起身,向阿宁伸出手,“只要你与我好,这女皇之位让予你坐,黑瘴之地任你随意通行,小娘子若是喜欢人间,我也可以陪你去人间,想去哪儿都成。” 阿宁白了蛇女一眼,冷冷道:“本君对你的女皇之位没兴趣,对你,更加无感。” “难道小娘子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那为何不能与我在一起?小娘子嫌弃我是个女人?” 阿宁顿时火道:“好端端的,你将本君掳来,逼着本君与你洞房,本君也是有脾气的人,岂容你随意污辱。” “小娘子莫恼。”蛇女拂袖一挥,大殿内的结界瞬间消失,“结界我已经解开,大殿内小娘子可随意走动,只要小娘子跟我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你放本君离开。” “不行,放你离开,我就寻不到你了。” 阿宁看了眼蛇女,脑袋滋溜一转,言道:“什么要求你都应?” “是,只要不离开这里,什么要求我都应你。” “那你对魔界熟悉吗?” “魔界?”蛇女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你要去魔界救人?” “对,你怎么知道?” “往年天族的神官来了几回,都是去魔界救人,却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魔界,我劝小娘子还是不要去招惹魔族。” 为了哄骗蛇女,阿宁故意说道:“我有一个哥哥被关在魔界,受尽折磨,此番我下凡就是为了救他出来,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蛇女若有心与我交好,那就与我一起将哥哥救出来,只要你能将人救出来,我便答应与你好。” “小娘子的哥哥不是历阳神君吗?” “呃……远房的,表哥。” “想从魔界将人救出来,有些难……”蛇女犹豫道,低着头思考了许久。 “怎么,你怕魔族?”阿宁有意激道:“本君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躲在黑瘴之地,哪都不敢去的胆小鬼。刚才说得那般好听,什么都会答应我,什么都给我,差一点我就被你感动了,结果我只提了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要犹豫半天,哎,我真的好伤心好失望,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你了。” 阿宁装作很生气的模样,扭头背对着蛇女,下一秒,便传来蛇女娇媚的声音:“小娘子莫要生气,我随你去就是了。魔界我熟悉,定能将小娘子的哥哥平安救出来。”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且等等,我答应与小娘子一起救人,只是,小娘子如何向我保证,将人救了之后,你不会逃走。” “黑瘴之地是你的地盘,想要离开必须经过黑瘴,我又没有法力,你担心什么?这样,你若实在不放心,为表诚意,我写份契约给你。” “立契约?这个倒是有趣~” 阿宁瞧了眼四周,看见地上有块石头,于是走过去捡起,找了一面平整的墙面,看向蛇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蛇女愣了一下,千年万年来,从未有人问过她的名字,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你没有名字吗?” “有,我叫黑七。” “黑七?”阿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底下一群女人们也是偷偷捂嘴偷笑,蛇女扭头看向众人,女人们立马低下了头。 “这名字有那么好笑吗!” “哪有女人叫这样的名字,倒不如,叫七七好听一些。” “七七?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七七了。” 阿宁用石头在墙上写道:天尘与七七二人在此立下契约,七七承诺随天尘去魔界救人,天尘承诺与七七交好,二人立誓,绝不食言,若违誓言,愿遭天谴。” “天尘?” “天尘是我的本名,有字有据的,这回儿你总放心了吧。” 蛇女看着墙上的契约,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不好了不好了,女皇,有人闯进了宫殿!”一个挽着长发的紫衣女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话音刚落,一抹红衣长裙身影一闪而过,冲到阿宁身旁,一把握住阿宁手腕,将阿宁紧紧护在身后。 阿宁抬眼看着身旁一袭红衣,目光冷峻的狐王月,低声道:“你怎么寻来了?” “我来晚了,让阿宁受委屈了……”声音低沉,带着哽咽与自责道:“她有没有欺负你?” 阿宁微微一笑,“只有我欺负旁人,哪有受旁人欺负的道理。” 狐王月表情依旧严肃,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阿宁浑身上下,确认阿宁无恙后,狐王月紧绷的一颗心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时,紫澜神君与东海三皇子司钊也冲了进来,蛇女看着狐王月与阿宁很是亲近,又见狐王月紧握着阿宁手腕,蛇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冲着狐王月冷冷道:“狐王是来与我抢女人的?” “动谁不好,你偏偏要动她,找死!”狐王月满脸怒气,话音未落便冲上前去,与蛇女打了起来。紫澜神君带着司钊冲上前,护在阿宁身旁。 阿宁见大家的灵力都没有消散,只有她的灵力无法施展出来,顿时疑惑道:“为何你们的灵力还在?” 紫澜神君笑了笑,低声回道:“我乃上神仙体,黑瘴自然难不住我;狐王是半妖半神之身,终年生活在寒毒之地,体内流淌的血液可以抵制黑瘴之气;司钊是东海龙王三子,灵力虽比不上小仙君,可他自小生活在海底,憋气功夫了得,早在进入黑瘴之前,便封住了自己的气脉,故而没有被黑瘴之气影响。” 阿宁想了想,她的上仙身份还是哥哥历阳神君替她挨下九道天雷才得以渡劫成功,阿宁的灵力本就不高,加上自身心气浮躁,所以容易受黑瘴之气影响。 狐王月与蛇女俩人打得很是激烈,引得宫殿四处晃动,阿宁冲上前,将俩人隔开,“你俩别打了,都住手!” “她欺负你,我替你教训她!”狐王月回道。 “你少胡说八道,小娘子如今是我的女人,我怎会欺负她!”蛇女不甘示弱,回了一嘴。 “阿宁何时成了你的女人,你做梦!” “阿宁?”蛇女扭头看向阿宁,一脸疑惑道:“你不是说,你叫天尘吗?” “呃……这个……我……” 第24章 阿宁正欲解释,狐王月将阿宁拉扯到一旁,嘟着小嘴,满脸醋劲问道:“她刚才说,你是她的女人,是吗?” “不是,我……” 蛇女不服气道:“怎么不是了,墙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俩的契约,天地为证,小娘子想反悔不成?” “什么契约?”狐王月问道。 蛇女抬手指了指对面墙上的契约,阿宁心虚地立马跑过去伸手挡住,一脸无辜的表情,弱弱地说着:“这个契约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我……呃……”一抬眼,对上狐王月哀怨的眼神,阿宁心虚地将头埋下,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干嘛要解释,于是抬起头对上狐王月眼神,想着傲娇一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契约上写的是天尘的名字,这是天尘与蛇女的契约,与我没有关系的。” 阿宁的话脱口而出,蛇女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怒道:“所以,你在骗我,你根本就不叫天尘,你也从未想过要与我好,你就是想利用我救出你的人,等人救出来后,就将我舍弃,是不是!” “我……” ‘砰~’地一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阿宁与蛇女同时扭回头,见着狐王月抬手将那面写着契约的墙面瞬间击碎,阿宁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向蛇女,蛇女一脸阴沉,眼神噬血一般发红。 第25章 “完了完了……”阿宁叨叨了两句,立马退到紫澜神君身旁,下一秒,蛇女嗖地一下冲上前,与狐王月打了起来,这一次,比刚才那场打得还要凶狠。 “小仙君自诩洒脱,没曾想这回儿竟栽给了两个女人,真真让人艳羡不已啊~”紫澜神君打趣道,说完便是掩嘴一笑。 “闭嘴吧你!”阿宁一脸无奈,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紫澜神君小步跟上前,“小仙君不管她们了?” “管不了,生气的女人惹不得,保命要紧,先离开,她们打累了自然会停下。” 阿宁快步跑出了宫殿,紫澜神君与司钊紧随其后,蛇女与狐王月打了一会儿,发现阿宁不见了,也跟着出了宫殿。 去往魔界的路上,蛇女将下半身蛇身隐去,变成了人形。狐王月与蛇女一左一右,死死缠着阿宁手腕,谁也不让谁,阿宁走得快一些,俩人就加快脚步跟上,阿宁走得慢一些,俩人也跟着慢一些,只要阿宁停下脚步,蛇女与狐王月俩人就会在阿宁眼前动起手脚,少不了要斗上一嘴,谁也不服气谁。 “你俩要是没打够,可以回去再打一架,吵得我头疼。”阿宁挣脱狐王月与蛇女的纠缠,跑向紫澜神君身旁,一把挽住紫澜神君与司钊的手腕,将二人挡在自己身旁两侧,路上时不时冒出几个不长眼的魔族小妖,被蛇女与狐王月当作出气筒全部打飞。 魔族地界 蛇女告诉阿宁,她曾与魔君打过两次交道,知晓魔君会将天族的人关在水牢里,于是,阿宁与紫澜神君分开行动。紫澜神君与司钊去寻神农鼎,阿宁与狐王月、蛇女去救被困的天族神官。 水牢外守着四个魔族小妖,狐王月施了一道术法,召出一群小狐狸将四个小妖引开,狐王月与蛇女合力将水牢外的结界破开,蛇女守在水牢外把风,狐王月与阿宁入水牢救人。 “魔君一旦感应到结界破开,会立马赶过来,你们只有一刻钟时间,无论是否救到人都要出来。”蛇女再三叮咛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 阿宁与狐王月飞身下了水牢,水牢里阴冷潮湿,四面漆黑一片,狐王月自手心里变出一颗夜明珠,借着亮光走在阿宁前面探路,一路都是低矮湿滑的石壁,狐王月担心阿宁会磕到,朝阿宁伸了手,阿宁躲开,结果没走几步,脚下突然绊到一块长满青苔的石阶,踉跄了一下,狐王月快步上前,直接握住阿宁手掌,柔声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快点找到神官。” “我有办法。”阿宁口念了一道咒语,眼前闪出一只青色萤虫,扑扇了两下翅膀,朝着远处飞去,“这是神官萤虫,跟着它就行。” 俩人跟着萤虫绕过几个岔路,进了一处很深的密洞里,一个满身伤痕、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被锁链吊在乌水里,萤虫停在男人肩上,扑扇了两下翅膀便消失了。 “玉清神君?是你吗?”男人听到阿宁呼唤,缓缓抬起头,一张脸饱经沧桑,眼底无神,恍若一个七旬老儿。 “小仙君怎么来了……”男人声音沙哑低沉,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声音。 “本君来救你出去。” 阿宁话音一落,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心酸,笑得无奈,笑得生无可恋,“小仙君不要白废灵力了,这条锁链是魔君用上古陨铁以血为祭冶炼而成,没有盘古斧是根本砍不断的。” 阿宁不信,使出全身灵力试了一下,锁链毫发无损,狐王月与阿宁合力又试了一次,锁链冒起一道火光,依旧没有断开。 “小仙君赐我一死吧。”男人低声道,“我罪孽深重,苟活了这十万年,受尽千年折磨,就当是赎罪了……不要再因为我一人挑起更多的祸端,不值得……” “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惹怒魔君,他非要囚禁你不放?” 男人垂下了头,没有回应。 “你总要告诉本君实情,本君才能想办法救你出去。” “多谢小仙君好意,请小仙君不要再为了我的事情劳心了,要么杀了我,要么走吧,不要再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偏执!” 这时,洞外跑进来一只狐狸,冲着狐王月耳语了几句。 “魔君赶过来了,阿宁,我们要马上离开。” “神君可知道其他仙官被关在了何处?”阿宁问道。 “他们已被魔君杀害,仙骨无存。” “可恶的魔君,终有一日,本君定要将他收服!” “来不及了,阿宁,先离开,再做打算。”狐王月拽住阿宁手腕,俩人一闪身出了水牢。 阿宁与狐王月刚出水牢,远处一团黑雾朝着水牢方向而来,蛇女见情况不妙,使出一团黑瘴,带着阿宁与狐王月避开魔君,从另一条暗道离开。 阿宁三人先回了黑瘴之地,等了一会儿,紫澜神君与司钊也平安归来。 “小仙君没有寻到诸位神官吗?”紫澜神君问道。 “寻是寻到了,只是……那么多神官,只有玉清神君还活着,他被关在水牢最深处,手脚被陨铁锁着,本君与狐王二人合力也无法破开锁链,玉清神君说只有上古盘古斧才能破开。” “既如此,那我回天界取盘古斧,正好神农鼎已寻回,便一道儿带回天界。” “紫澜神君且慢,如今情况不是取盘古斧,而是弄清楚玉清神君与魔君有何恩怨,本君去救他时,他一心求死,不愿离开,口口声声说着赎罪,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过会这般心如死灰?” 紫澜神君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千年了,他还是放不下吗?” “放不下谁?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实情。” “此事说来话长,此处不安全,我担心魔君会突袭,我们先回东海。” “好。” 一直沉默的蛇女开口言道:“那我跟你们去东海~” “你去东海做什么?” “缠着你,免得你被人拐跑了。”蛇女瞪了狐王月一眼,狐王月一阵醋劲上头,怒道:“怎么,你想与我再打一架?” “打就打,我又不怕你。” 说着说着,俩人又开始闹了起来,阿宁实在头疼,捂着耳朵快步离开。 东海 紫澜神君房中,阿宁几人围坐在茶桌旁,蛇女与狐王月黏在阿宁左右两侧,紫澜神君与司钊不敢招惹这两个女人,很是识趣地坐在了阿宁对面。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玉清神君与魔君之间有何恩怨,只是听说了一些关于玉清神君在凡尘历劫时惹下的一些情缘旧孽。当年,玉清神君因犯下重罪被贬下凡,成了人间一位药师。有一日,玉清上山采药,救下一个受伤昏迷的女人,玉清将女人带回家悉心照料,女人对玉清生了爱慕之心,愿以身相许,玉清对那个女人没有半分情爱之心,当即拒绝了女人,并躲到了山里。玉清不知,那个女人其实是个修炼了千年的青蛇妖。青女为了得到玉清,施了妖法迷惑玉清,那一夜,二人发生关系,玉清醒来懊悔不已,觉得是自己的过错玷污了青女清白,青女假意寻死,玉清将青女救下,承诺对青女负责,于是,二人成婚,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日,一位修仙道士路过,看见玉清眉心泛着金光,道士一眼看出玉清是个堕落凡尘的神官,为了点醒玉清,道士将玉清拉到一旁,对玉清说了一句话:“公子命中注定有两劫,一吉一煞,福祸相依,皆在公子一念之间。” 道士递给玉清一张符咒,让其挂在胸前,日日佩戴,不可取下。道士离开后,当天晚上,符咒闪出一道金光,身旁青女被金光所伤现出青蛇原形,玉清吓得跑出了房间,青女一直追着玉清想要解释,玉清当时吓坏了,只顾着逃,夜里天黑,玉清不慎跌落悬崖,生死一线之际,胸前符咒再次闪出一道金光,恍惚间,玉清看到了自己在天宫生活的画面。 玉清掉下悬崖时,受伤严重,青女用自己的内丹为玉清疗伤,将玉清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 第25章 玉清养伤那段时间,青女寸步不离守在玉清床侧,默默付出,青女待玉清一片深情,可玉清始终无法接受青女是蛇妖的事实,等伤势好些了,玉清趁着青女不在,悄悄离开了家。玉清离开后,心里觉得有愧于青女,便想了一个法子,为青女积攒功德,助她脱妖成仙,只当是弥补这些年对青女的亏欠。可青女却误认为玉清听了道士的话,要修道成仙,青女一气之下将玉清所建功德尽数销毁,并告知了玉清当年真相,是她用妖法迷惑玉清神智,才会让二人发生关系。 玉清劝告青女放下儿女情长,潜心修炼,终有一日能飞升成仙,青女一心在玉清身上,说什么都不愿放弃,青女甚至威胁玉清不要离开,否则她会再次使用妖法,强行将玉清留在身边,玉清执念要走,二人争执之间,青女不慎误伤玉清,被道士救下,道士带着玉清离开。 玉清与青女分别后,道士带着玉清云游四海,玉清潜心修行,历经磨难,百年之后回归神位。 第26章 玉清回到天族后,得知了青女为他诞下一子,玉清曾隐身去过妖族,远远地看了一眼青女与孩子,知晓他们母子二人过得安好,就离开了。 玉清回了天宫后,闭关修行。青女曾托仙友给玉清带了多封书信,那些书信一直搁置在玉清殿内,从未动过。玉清出关那日,看见桌案上放置的书信,打开看了几封,得知青女病重,时日无多,玉清神色慌张下了凡间。 玉清从妖界回来后,便去了九天藏宝阁,同时天族至宝神农鼎无端消失,天君召集众仙友去云霄阁问话,所有仙友都来了,只有玉清一人迟迟未到。天君派了宫娥去请,宫娥匆匆忙忙跑回来说,玉清神君不顾阻拦,私自下了凡尘。天君预感不妙,立刻派遣神官下凡缉拿玉清神君。神官与玉清打斗间,玉清误入魔界,被魔君所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晓了。” “这故事……听着有些耳熟?”阿宁言道。 狐王月想了想,问道:“敢问紫澜神君,你所说的青女,莫不会就是妖王九罹的娘亲?” “正是。” “怪不得我听着耳熟,原来玉清神君就是妖王的生父,只是紫澜讲的故事,为何与狐王说的不一样?” 狐王月微微一笑,“我也是道听途说,作不得真。”顿了顿,狐王月继续说道:“听说青女诞下妖王九罹后,灵力大减,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玉清神君偷盗神农鼎,难不成是为了救青女?” 紫澜神君不确定地回道:“大约是吧。” “可最后,青女还是死了……” “所以说,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可以舍弃,这样的人,有什么本事做神官?”蛇女拍桌而起,满脸怒气道:“早知道要救的是这种人,我宁愿救阿猫阿狗,都不要救这种负心人,气死我了!” 阿宁、狐王月、紫澜神君、司钊四人同时看向蛇女,一脸错愕。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就算是你们天族的人,我也要骂,他就是个狗屁神官!” 阿宁低头捂嘴偷笑,没有回话。蛇女瞧见阿宁偷笑,将头凑上前,“阿宁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嗯……”阿宁挪动了一下身子,往狐王月身旁靠了靠,回道:“我不懂这些感情之事,不过听着你骂人还是挺舒服的。” “那我们不要救那个狗屁神官了,就让他关在水牢里面好好反省。反正他自己也不想活了,我们干嘛还要救他。” 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狐王月微微一笑道:“我听你的,阿宁想救吗?” 阿宁抬眸,很是认真说道:“玉清与青女的感情之事,我们不好过多干预,玉清毕竟是我天族的神官,即便犯下滔天大罪,也应该由我们天族的人处置,若是放任魔界欺凌,那我天族日后如何在这六界立住威严。” “小仙君说得好,正是我意。”紫澜神君道,“这样,我先将神农鼎送回天宫,再将此事禀明天君,由天君定夺。” “好,那我留在东海等紫澜的消息。” 入夜,蛇女一直缠着阿宁,要与阿宁共寝,阿宁只要一想到蛇女那条又黑又长的蛇尾巴,忍不住一阵哆嗦,吓得阿宁四处寻地方躲藏,稀里糊涂就闯进了狐王月的房间里。 阿宁轻轻推门走了进去,里屋一道银光扑面而来,阿宁闪身避开,余光瞥见蛇女远远走来,吓得阿宁迅速将门掩上,一转身,对上一双深蓝色眼眸,满目柔情,狐王月着一袭红色轻纱长裙站在阿宁面前,腰间简简单单系着一条银白色丝带,散着满头青丝长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丝流下,一滴一滴沁湿了胸前衣衫,衣衫紧贴着整个身子,夜明珠映照下,隐约现出狐王月白皙婀娜的身姿。 阿宁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心慌地抬手指了指外面,低声道:“刚才有个淫贼要偷看狐王洗澡,我给撵了出去。” 狐王月挑了挑眉,嫣然一笑道:“淫贼?我没有看见,满口胡言的女色狼倒是有一个~” “我没有……”阿宁将腰杆挺直,嘴巴撅得老高道:“本君发誓,这回真没偷看你洗澡!” 狐王月噗嗤一笑,“我有说是阿宁吗?” 阿宁左右探头瞧了一眼屋内,一脸疑惑,“难道,屋里还有其他人?”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捂着嘴小声说道:“我是不是打扰到狐王的好事了~狐王放心,我这人很识趣的,马上就走。” 阿宁话音刚落,狐王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两手一圈,将阿宁抵在门上,阿宁抬手指了一下屋外,狐王月两眼紧盯着阿宁,眼底没有一丝想放阿宁离开的意思,阿宁一脸傻笑,慢慢蹲下身子,从狐王月手臂下迅速钻了出去,慌慌张张开门跑了出去。 结果下一秒,阿宁又冲了进来,迅速将门掩上,尴尬一笑,“要不,狐王收留我一晚。” 狐王月没有回应,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阿宁紧跟了上去,厚着脸皮道:“狐王放心,我保证不看不听,绝对不会打扰到狐王。”阿宁一边说着,眼神一边朝着屋里四处张望,身旁传来一句娇媚的声音,“阿宁看仔细了,我这屋里到底有没有人藏着。” “好像……没有。那刚才狐王为什么要说那些不清不楚的话,我还以为……”阿宁瞧了一眼狐王月神情,愣是将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狐王月见阿宁不语,接着阿宁的话说道:“还以为我这屋里藏了男人,是吗?” 阿宁尴尬一笑,“狐王放心,就算有,我也会替狐王保密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本君懂的~” “那小仙君大半夜闯进我的房间,不肯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小娘子,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将这儿掀了!”这时,门外频频传来蛇女的呼喊,阿宁下意识往狐王月身旁靠了靠,满眼真诚道:“门外那女人实在可怕,为了狐王安危,今晚我决定留在这里,保护狐王。” “保护我?我可记得,在黑瘴地下宫殿里,小仙君与蛇女在墙上定下了山盟海誓的契约,字字句句我都清楚记在心里,蛇女可是认定了小仙君是她的女人,如今小仙君躲着人家,大半夜跑来我的房里,是何道理?” 阿宁一脸无奈,“狐王就别打趣我了,我那时也是为了逃出来,迫不得已想出来的损招,现在后悔死了。说到底人家也帮了我们,没曾想她这般难缠,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得,只能躲着了。” “阿宁真不喜欢她,哪怕一丁点的喜欢?” “没有,绝对没有。” 狐王月听到阿宁的回答,心底暗暗高兴,面上却不显神色道:“阿宁总不能躲一辈子吧,总要想个办法应对才是。” “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先躲着吧。”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轰隆声,阿宁立马扭头看向房门口,狐王月看出阿宁一脸紧张的模样,柔声道:“阿宁放心,屋外我设了结界,她破不开的。” “对了,我正想问,狐王之前说,早年与蛇女打过一架,我很好奇,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打架的?” “也没什么,就是早年去过黑瘴之地,当时她假装受伤倒在路旁,我好心救她,险些被她算计了,我一时气恼,就与她打了一架。” 阿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原来,狐王也着过她的道儿~想不到她竟这般狡猾。” “天色不早了,阿宁早些休息吧。”狐王月走到床榻旁,整理了一下被褥,然后扭头看向阿宁,柔声道:“阿宁习惯睡里侧还有外侧?” “啊?我不困,我坐着就行。等外边不闹了,我就出去,不打扰狐王休息。” “阿宁坐着,晃我眼睛,我睡不着。” “那我将夜明珠熄了~” 阿宁拂袖将夜明珠亮光隐去,屋里顿时漆黑一片,黑暗中,阿宁摸索着寻到一张椅子,正欲坐下,腰间突然被人环住,耳朵传来一声轻柔娇媚的声音,“阿宁,到床上睡吧~” 第26章 阿宁拂袖将夜明珠亮光隐去, 屋内顿时漆黑一片,黑暗中,阿宁摸索着寻到一张椅子, 正欲坐下, 腰间突然被人环住, 耳边传来一声轻柔娇媚的声音, “阿宁, 到床上睡吧~” “你做什么!”阿宁下意识推开狐王月, 结果力道使得大了些, 狐王月冷不防撞到身后珊瑚台,哐当一声, 案台上摆放的贝壳与夜明珠连人一道儿坠落地上。 “疼~”狐王月发出一声委屈的低语, 久久没有起身, 阿宁不明情况, 拂袖一挥,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只见狐王月瘫坐在满是碎珊瑚的地上, 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眼汪汪看着阿宁,肩上的衣衫被珊瑚划破了一条口子,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泛红的肌肤。 阿宁弯下身子,朝狐王月伸出手,“起来吧,谁让你刚才戏弄我的。” “起不来了,疼~”狐王月朝着阿宁眨巴了两下眼睛,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哽咽, 阿宁顿时软下性子,蹲了下去,上下仔细看了眼狐王月身子,柔声道:“哪疼?” 第27章 狐王月抬手指了指左肩,可怜巴巴道:“肩膀疼~”想了想,又指着腰腹柔声道:“腰也疼,还有腿,腿扭到了~” 阿宁瞧着狐王月模样很是委屈,不像有假,终究是自己将她推倒的,态度瞬间软下几分,担忧道:“还能起来吗?” 狐王月摇了摇头。 “失礼了。”话音一落,阿宁已将狐王月打横抱起,狐王月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纳入阿宁怀里,狐王月下意识伸手搂住阿宁脖子,脑袋靠在阿宁肩头,面上不显神情,可心里早已乐得跟吃了蜜饯一样甜。 阿宁抱着狐王月走到床榻,轻轻放下,然后抬手凝神,对着狐王月肩膀、腰部、腿上施了一道灵力,柔声道:“现在还疼吗?” 狐王月嘟了嘟嘴,撒娇道:“还是疼~。” 阿宁微微皱眉,心底泛起阵阵担忧,着急道:“我去叫老龙王来给你看看,是不是这破珊瑚有毒,伤到灵气了?” “太晚了,龙王想必已经睡下了。” “就算睡了,本君也可以叫他起来,或是你觉得唤龙王来不妥的话,那我去唤司钊过来。” “不用了,大晚上的总归是不方便。”狐王月伸手握住阿宁手指,轻轻放在自己肩头,柔声道:“要不,阿宁帮我揉一揉,揉一揉兴许就好了。” “你确定不用寻医官来看看?”阿宁有些不放心,再三问道。 “嗯,就是扭伤了,揉一揉就好了~” “好吧。”阿宁低头,目光正好停在狐王月肩上,左肩上的衣裳被珊瑚划破,露出一道红肿的划痕,极为显眼,狐王月衣衫本就单薄,因两人挨得很近,阿宁清晰看见狐王月白皙光洁的后背,身段曲线在阿宁眼底一览无余…… 不知为何,阿宁心底莫名紧张起来,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倏的一下,阿宁突然站了起来,一双手不知所措,狐王月扭头看向阿宁,柔声道:“阿宁这是怎么了?” 阿宁指了指屋外,又指了指自己,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莫名蹦出一句话,“外边好像没动静了?” 话音刚落,外边便传来蛇女嘶吼的声音,“尘月,臭狐狸,你不要脸,抢我的女人,我就守在门外,有本事你们就躲着永远不要出来!” “她……她为何要唤你尘月?”阿宁轻咳两声,掩饰满脸的尴尬。 狐王月嫣然一笑,“三万年前阿宁与我说过,你叫天尘,我那会儿叫阿月,想着与哥哥唤同一个名字会亲切一些,所以给自己取名叫尘月。”顿了顿,狐王月抬眸,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决定了,换个名字,叫宁月,阿宁觉得好不好听?” 阿宁愣了一下,良久缓缓道:“你不必为我如此……” 狐王月将阿宁神情看在眼里,心底自然明白阿宁是个木鱼脑袋,一时半刻定然无法接受自己,也罢,来日方长。 “阿宁再不帮我揉一揉,我就要疼死了~”狐王月伏在床榻上,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紧盯着阿宁。 阿宁犹豫片刻后,再次坐回床榻,狐王月见阿宁坐下,轻轻挪了挪身子,往床侧里面靠了靠。 “哪疼?” “肩膀疼~” 阿宁缓缓抬起双手,因坐在床侧距离狐王月有些远,阿宁够不到狐王月肩膀,索性脱了鞋子,爬上床榻,坐到狐王月身旁。阿宁将右手掌心轻轻搭在狐王月泛红的肩上,施了一道灵力,泛红的浅痕慢慢消散,一眨眼便没了红印。狐王月伏在床榻上,感受着阿宁轻柔的掌心传来一丝丝温热,很是舒服。 “这里也疼~”狐王月握着阿宁手指移到腰间,阿宁指尖抚着狐王月腰肢,很是轻柔地揉捏了两下,狐王月身子忍不住扭摆了两下,发出一声低吟,阿宁看了一眼狐王月神情,担忧道:“很疼吗?” 狐王月胀红着一张脸,低声道:“我怕痒~” “那我轻一点。” 阿宁哪里知晓,她按得越轻柔,越是感觉像在抚摸撩拨,狐王月衣裳本就轻薄,阿宁掌心的温热紧贴着狐王月的身子,打着旋一般在狐王月腰肢上游走,牵着狐王月一颗心跟着胡乱跳窜,全身上下顿时酥酥麻麻的,好似一滩春水,顿时软了下来…… “可以了,阿宁,我不疼了。”狐王月连忙唤阿宁停下,她害怕阿宁再按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阿宁听着狐王月声音有些沙哑,好像闹了脾气,阿宁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狐王月,正欲开口,床榻上躺着的人儿突然来了一句,“很晚了,阿宁早点休息吧。” 狐王月说完便往里侧挪了挪,转了个身子,背对着阿宁,没有再说任何话。 阿宁以为狐王月是太累了,没有细想太多,于是挨在床榻上闭眼养神。过了许久,阿宁见着狐王月躺了半天没有反应,悄悄爬过去看了一眼,见着狐王月双眸紧闭,想来是睡着了。阿宁扫了一眼床榻,狐王月睡在里侧,留了很宽的位置给阿宁,两个人睡觉还是足够的,为了防止狐王月半夜醒来,阿宁设了一道结界隔在两人中间,然后慢慢躺下,身子一沾床榻,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狐王月慢慢转过身,侧着身子满目柔情地看着熟睡中的阿宁,心底暗暗说道:阿宁啊阿宁,原本是要气一气你的,结果受折磨的竟是我自己,你倒是睡得踏实,将我的一颗心搅乱,让我如何安睡? 屋外,蛇女依旧喋喋不休地骂着狐王月,狐王月担心吵到阿宁睡觉,于是悄悄起身,从阿宁身上轻轻爬下了床。阿宁设下的结界遇到狐王月,犹如水波纹一般晃动了两下,没有一丝阻拦。 狐王月下了床榻,转身披上一件白色外衫,然后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开门,一闪身便出了屋外。 屋外蛇女看见一抹银白光飞了出去,立马追上前去。 东海岸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沙滩上,一白一黑两抹身影凌然站在石礁之上,狂风肆虐,吹拂着两人发丝衣裳胡乱飞扬。 “臭狐狸,怎么,你又想与我打一架!”蛇女指着狐王月怒道。 “我来不是要与你打架的。” “那你引我出来干嘛?宣战吗?我才不怕你!” 狐王月微微一笑,寻了块大石头坐下,缓缓道:“你是今天才认识阿宁的吧?” “是又怎样。”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与阿宁相识的。三万年前,我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遇见了阿宁。”狐王月脑海中闪过三万年前与阿宁相识的画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继续说道:“三万年前,她一身郎君装扮,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袭青衣长衫凌然站立在悬崖边上,将我紧紧护在身后,她告诉我,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从那一刻起,我便认定了她,那一袭青衫,那一抹背影,至今从未忘记。我寻了她三万年,如今得以重逢,没有任何人能从我身边将她抢走,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了……” 蛇女本以为,狐王月将她引出来,要么打一架,要么说些狠话威胁她,可她没想到,狐王月会同她那么认真地说着她与阿宁的往事。蛇女对阿宁的感情算不上喜欢,其实就是觉得阿宁有趣新鲜,想得又得不到,觉得不甘心罢了;可狐王月对阿宁却是少时的一见钟情,刻骨铭心,这份感情埋藏在狐王月心底,千年万年都不曾忘却。 “那她喜欢你吗?”蛇女问道。 狐王月淡然一笑,回道:“我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喜欢我的。” 蛇女想了想,轻叹一声,两手一背,一脸潇洒道:“罢了罢了,我不与你抢小娘子了,她那么倔那么凶,说不准没几天我就不喜欢了,还是温柔一些的小娘子好,听话乖巧,不需要哄。你要是还想追求她,以后有的罪受咯~” “只要是她,无论受什么罪,我都愿意~” “两个都是疯女人。”蛇女抱怨了一句,“行了,一群女人还在宫殿里等着我,就不与你们瞎折腾了,走了!”话音一落,蛇女化身成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27章 第二日, 狐王月早早便醒了,侧着身子看着旁侧安静躺着的阿宁。阿宁睡觉很不老实,喜欢滚来滚去, 昨夜几次撞进狐王月怀里, 将狐王月惊醒, 今早狐王月醒来的时候, 阿宁半个身子趴在狐王月身上, 脑袋与狐王月枕着同一块玉石枕。两人的脸挨得很近, 狐王月甚至能感受到阿宁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丝丝痒痒的,阿宁睫毛浓密细长, 随着呼吸上下浮动, 像蝴蝶的羽翼一般好看, 狐王月忍不住抬手, 指尖轻轻扫了扫阿宁睫毛,阿宁微微动了动身子, 狐王月瞧着阿宁要醒, 立马闭眼装睡。 阿宁呓语了两声,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狐王月娇媚的睡颜,阿宁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不是梦,又见着自己半个身子依在狐王月身上,阿宁大气不敢喘一下, 轻手轻脚从狐王月身上挪开,然后一个翻身滚到床榻最外侧, 慌慌张张的,鞋袜还未穿好,身后便传来狐王月轻柔的声音:“阿宁不多睡会儿吗?” 第28章 因着做了亏心事,阿宁属实被狐王月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鞋袜随意套了两下,蹭地一下跳下床榻,“外面好像没动静了,我出去看看。” 狐王月见着阿宁要逃,故意‘哎哟~’叫了一声,阿宁立马停了脚步,扭头看向狐王月,狐王月趴在床上,眨巴着两只深蓝大眼睛,冲着阿宁撒娇道:“阿宁再帮我揉一揉吧,我这腰还是疼~” 阿宁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昨夜睡觉前,你不是说不疼了,怎么睡一觉起来又犯疼了?” 狐王月一脸无辜,低声道:“我也奇怪,不知为何,我感觉昨夜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缠着我的身子,压着我的腰和腿是又酸又疼。阿宁,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鬼怪闯了进来?” 阿宁干咳了两声,回道:“狐王定是做噩梦了,这里是东海龙宫,门外又有结界守着,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来的。” “是噩梦吗?为何我感觉那么真实呢?” “是噩梦,对,一定是噩梦,想必狐王昨夜没有睡好,反正无事,狐王可以再多睡会儿,没准睡醒了,就哪哪都不疼了。” “可是我饿了~昨夜都没怎么吃东西,如今这腰疼得厉害,怕是下不了床了,阿宁可以弄些东西给我吃吗?” 阿宁皱了皱眉头,回道:“狐王想吃什么?” “都行,阿宁喜欢吃什么就给我带什么吧。” “哦,那你等会儿,我先出去看看蛇女还在不在外面。”阿宁走至门边,先是透过门缝瞧了一眼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于是轻轻打开房门,探头出去左右扫了一眼,院外没人,为了确保蛇女躲在暗处,阿宁故意拿了几个碎贝壳变成自己的模样丢了出去,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阿宁这才放心蛇女已经离开。 阿宁离开后,狐王月在房间等了许久,有人前来扣门,门外传来的是三皇子司钊的声音,狐王月起身换上一件淡青色烟拢百褶裙,走至门前,轻轻打开门,只见司钊手捧着一个大贝壳傻愣愣地站在门外。 “怎么是你?”狐王月眼底闪过一瞬失望。 “是小仙君让我来的,我也不知狐王爱吃什么,索性都带了一些,狐王看看有没有合胃口的。” “阿宁呢?她去哪了?” “阿宁?狐王说的是小仙君吗?” “对。” “刚才我看见小仙君匆匆忙忙出了东海,不知去了哪儿。”司钊话音刚落,一道银白光闪过,一眨眼便出了东海。 凡间,阿宁一身竹青长衫男子装扮,在集市上闲逛,碰巧看见司命星君手拿着毛笔与案录站在桥头上东张西望的,也不知在干嘛。 阿宁故意隐身,偷偷绕到司命星君身后,趁着司命星君不注意,瞬间抢了他手上的案录。 “好你个司命,不在天宫当值,跑来凡间做什么?” 司命星君瞧见来人是阿宁,立马拱手行礼,神情有些惊讶,缓缓道:“小仙君怎么也来了?” “本君向来喜欢游历人间,在这儿出现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来人间准没好事。”说话间,阿宁已翻开司命星君的案录,扫了两眼只看见有一行写着:缘法道观,地处僻静,香火鼎盛,适合历劫清修,只是…… 阿宁还未看完后面的案录,便被司命星君夺了去。 阿宁白了司命星君一眼,噘嘴道:“小气!平日里看你案录,也没见你像今日这般藏着掖着,难道有什么是本君见不得?” 司命星君尴尬一笑,回道:“小仙君多虑了,只是我这案录尚未写好,让小仙君见了闹笑话。” “撒谎,你这人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说话撒谎的时候,耳朵会动,本君一眼就识破你了。”顿了顿,阿宁小步上前,低声道:“这里只有你我俩人,要不,你与本君说一说呗,这回儿又是哪个仙子闯了祸,要下凡历劫,还被你选了个道观清修,真惨。” “小仙君怎知这是下凡历劫的案录?”司命星君顿时愣了一下。 阿宁看着司命惊讶的模样,得意地笑了笑,“本君冰雪聪明,自然看一眼就懂了,莫要打岔,快说是谁?是不是本君认识的小仙子?” 司命星君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不是小神不愿告知,而是事关要密,实在不便告知小仙君,请小仙君见谅。” “一本案录而已,有什么机密的?星君瞒的这么深,这人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阿宁话音刚落,司命星君紧张得连连否认道:“不不不,绝不是,小神怎敢!这是历阳神君吩咐小神办的事,小仙君若想知道实情,可以去问历阳神君。” “这事怎么扯到了哥哥?”阿宁正欲询问清楚,晃眼间看见狐王月的身影朝着阿宁走来,阿宁立马蹲下身子躲在司命星君身前,“本君想起今日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阿宁已化身一道青光飞了出去,一抹银白光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狐王月紧追着阿宁,从地上追到天上,越过山川河流,丛林荆棘,最后阿宁实在跑不动了,直接往地上一趟,喘着粗气道:“别追了,我不跑了,不跑了,实在怕了狐王……跑……跑不动了……” 狐王月走到阿宁身旁坐下,静静地看着阿宁。 缓了一会儿,阿宁坐起身,带着小脾气怼道:“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昨夜还在我面前装可怜,说什么腰疼腿疼,今日就追着我满山满城地跑,这架势哪里像腰疼腿疼的样子!” 狐王月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阿宁红扑扑的脸蛋,“阿宁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圆嘟嘟的,像只炸了毛的小刺猬。” “你才像刺猬!”阿宁伸手打落狐王月手掌,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狐王月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阿宁要去哪儿?” “本君累了,回去休息不行吗!” 狐王月抬头瞧了一眼天际,“时辰还早,阿宁随我去一处地方吧。”未等阿宁回应,狐王月已拽着阿宁的手闪身离开。 章莪山悬崖顶上,两道青衫身影同时落下,阿宁瞧了一眼四周,不解道:“大老远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看好看的风景。” “好看的风景到处都是,偏偏带我来这儿,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光秃秃一片,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去了。” “阿宁先等等,太阳马上就要落下了,太阳落下时,站在悬崖顶上看晚霞是最美的,阿宁能不能陪我看一次晚霞再回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阿宁嘴上虽是埋怨,脚却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转身朝着崖边走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狐王月微微一笑,坐在阿宁旁侧。 天际一端,雪白的云朵开始泛黄,随着红日慢慢落下,黄色云朵渐渐散开,一点一点由黄转红,起初只是零星红点,随着清风浮动,慢慢连成了一条直线,像火焰一般迅速蔓延开,一会儿,整片天空都变成了火红色…… 以往阿宁都是在天宫上看晚霞,因离得近,阿宁每日都能看到,并不觉得稀奇好看,可今日站在高高的悬崖顶上,远远地看着漫天红霞,红色光芒映照着整个大地,仿佛给山川河流、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妖艳轻薄的红色纱衣,神秘又震撼。 阿宁看着晚霞,狐王月看着阿宁,红霞洒在阿宁脸上,衬着阿宁脸蛋格外红艳,狐王月看着看着,忍不住倾身上前,正巧阿宁扭头,两个人的目光瞬间交织在一起,这一刻,世间仿佛静止一般,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眼见着狐王月容颜一点一点贴近阿宁,两抹唇瓣就快要贴在一起时,阿宁突然推开狐王月,眼神复杂地看着狐王月,一颗心好似要了命的胡乱窜动,阿宁慌慌张张站了起来,“该回去了。”只撂下一句话,便闪身离开了。 第28章 阿宁慌慌张张回了东海, 刚入东海,没留神,与迎面而来的紫澜神君撞在了一起, 紫澜神君瞧着阿宁神色慌张的模样, 打趣道:“小仙君这是惹了哪家小娘子, 这般着急忙慌的。” 话音刚落, 一道银白光紧随而来, 紫澜神君看清来人是狐王月后, 会意一笑, “原来这四海八荒也有小仙君害怕的人啊~” “你少打趣本君!说正事,天君打算如何处置玉清神君?” “天君下令, 无论如何都要救出玉清神君, 将他带回天宫处置。还有一事, 我给忘记了, 此番特意上天宫查询案录,总算记起魔君为何会对玉清神君、对天族恨之入骨, 一切祸端皆源于六万年前那一场神魔大战。” “神魔大战?”阿宁眼底瞬间变亮, 拉着紫澜神君走到旁侧贝壳凳坐下,“本君怎不记得还有神魔大战发生?” “六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小仙君还是个女娃娃,自然记不住事。” “当年魔君夙白衣喜欢上了一介凡人,名叫杜生,是个秀才,两人成婚不到半年,秀才杜生进城赶考, 遇上天灾暴雨,路过一处山崖时, 山体突然崩塌倒了下来,瞬间将杜生掩埋在巨石泥流里,杜生当场殒命。夙白衣为了救回她的夫君,闯入地府,煽动众鬼大闹阎罗殿,烧毁生死簿,引得众鬼纷纷逃窜人间,此事闹上天宫,天君震怒,派遣神官下界缉拿魔君与杜生,玉清神君便是其中一位神官。当时与魔族混战中,玉清神君设下诛魔阵,引来四道天雷从天而降,杜生一介凡人,不慎被天雷击中,当即灰飞烟灭。凡人死了魂魄在,人还能活,若是连魂魄都没了,无法转生轮回,四海八荒再无生机可能。杜生死后,夙白衣以身献祭一夜间魔气大涨。为了替杜生报仇,夙白衣带领妖族与鬼蜮一同攻上天宫,与天族对抗,那一场神魔大战耗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六界生灵涂炭,本在闭关清修的历阳神君破关而出,驱阵降魔力挽狂澜,重创妖族与鬼蜮,将魔君夙白衣打落凡尘。夙白衣重伤逃回魔界,将自己反禁在魔界里,从此再也没出来过。” 第29章 “你的意思是,魔君喜欢的人不慎被玉清神君误杀,所以魔君才会对玉清神君恨之入骨。” “对,还有一事,当年那场天灾洪涝,其实是不该发生的,是玉清神君不小心打翻了元清宫一壶灵泉酒,酒洒落人间,瞬间成洪,就酿下这一场悲剧。天君震怒,欲严惩玉清神君,偏偏这时,魔君夙白衣大闹地府,玉清神君请旨出战,二度误杀凡人杜生,致使夙白衣挑起神魔大战,百姓生灵涂炭。神魔大战之后,天君将玉清神君贬下凡尘,历经十世轮回,受尽人间疾苦与磨难。就在第十世时,玉清遇上青女,与青女之间生出了一段孽缘……” “怪不得在水牢时,玉清神君说他罪孽深重,当时我与阿宁都不解是何原因,如今总算明了。”顿了顿,狐王月问道:“只是有一事我不解,神魔大战时出现的妖王是?” “那是前妖王,神魔大战之后,妖王身陨,妖界群龙无首。万年之后,九罹降世,因为是蛇妖青女与玉清神君结合所生,出生时便拥有半神半妖之身,修炼妖法自然要比寻常妖族厉害些,年仅三万岁就成为妖族之王,如今已统领妖族近两万年。” “三万年?”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低声道:“九罹出生就拥有半妖半神之身,三万岁才做了妖王,狐王也是三万岁成王,相比之下,狐王还是厉害一点。” 狐王月微微一笑,冲着阿宁挑了挑眉,“那当然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行,你厉害。”阿宁附和一句,然后扭头对着紫澜神君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探魔界,紫澜神君有什么计划?” “还有一事,阿宁忘了?玉清神君被上古陨铁所困,锁链上有魔君设下的封印,没有盘古斧是没办法劈开的。” “对对,差点将这事给忘了。盘古斧是蚩尤的战斧,我听哥哥说过,当年逐鹿大战时,父帝手执轩辕剑将蚩尤斩杀,盘古斧遗落八荒,从此下落不明,想要救出玉清神君,还要找到盘古斧所在。紫澜神君回天宫时,可有见到哥哥?” “战神游历人间,尚未归来。想要知道盘古斧下落,我们可以去找弗夷天尊,弗夷天尊是上古神族,定然知晓神器所在。” “那他在哪?” “六界之外的九天荒。自父帝陨世后,弗夷天尊便离开了六界,在九天荒一待就是十万年,从未离开过。” “那我们现在就去九天荒。” “小仙君,外边已经天黑,明日一早再去吧。” 晚上,阿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会出现狐王月的容颜,当时在悬崖顶上,阿宁看着红霞落在狐王月脸上,那一刻阿宁觉着狐王月长得还挺好看的,弯弯细细的眉毛,水灵灵大大的蓝色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会发光的星星,很是迷人,还有如山峰一样俊秀的鼻梁,顺着鼻梁而下,是一张娇艳粉嫩的红唇,唇瓣微微张开,朝着阿宁一点一点靠近…… 【疯了!疯了!本君定是疯了!该死的狐王月,到底给本君下了什么蛊,气死我了!】 阿宁蹭地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实在睡不着,起身出了房门。 东海岸上,一身紫衣长袍男子站在月光下沉思,阿宁走上前,“这么晚了,紫澜神君不睡觉,一个人站在这儿做什么?” “我算一算明日运势,小仙君怎么也出来了?”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紫澜神君看了眼阿宁脖子上一闪一闪的红石项链,眼底闪过一道异光,言道:“小仙君脖子上这法器很是难得啊。” 阿宁低头瞧了一眼,拿起项链道:“你说的是这项链?” “嗯。” “这是赤焰兽灵丹,厉害吧,之前在黑瘴之地时,就是这灵丹一直护着我,才躲过了蛇女的纠缠。” “比起这灵丹,更贵重的是灵丹里的月牙印,想必是狐王送予小仙君的?” “嗯,你怎么知道?”阿宁略微有些惊讶。 紫澜神君微微一笑,“一眼便看出来了。” “一眼就看出来?我怎看不出来,这月牙印有什么奇特之处?” “狐王没有告知小仙君吗?” 阿宁摇了摇头。 “既如此,还是让她亲口与你说吧。” 阿宁倒不在意,“狐王说,这是一道封印,可以锁住赤焰兽妖气,只有感应到危险时,赤焰兽灵丹才会冲破封印,保护主人。” 紫澜神君似笑非笑,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大抵是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让小仙君安心接受它吧。” “紫澜神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项链还有其他问题?”阿宁取下项链,拿在手中,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一番,除了好看,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紫澜既然知道,又不肯说,咱俩还是不是朋友了?” “不是我不肯说,而且如若我说了,我不知道小仙君是否还会接受它?” “说得这么严重,那我更该知道实情了,快说快说。” 紫澜神君犹豫了许久,最后缓缓道:“其实,我觉得这事确实该告知小仙君,让小仙君自己决定。这灵丹里的月牙印记其实是九尾狐族的尾骨所制,小仙君可知,狐族一旦取下尾骨是要折损千年修行,蚀骨之痛如遭天雷所击,哪怕是神仙都难以承受。我听说,只有对挚爱之人,狐族才会自愿将尾骨赠与心爱之人。狐王定是想着小仙君不会接受,所以才会瞒着小仙君。其实在黑瘴之地,真正保护小仙君的不是赤焰兽灵丹,而是狐王。当日小仙君偷偷跟着我们去了黑瘴之地,被蛇女掳走时,狐王就已感应到小仙君有危险,借着尾骨传了一道灵力给小仙君,方才护住小仙君。也是因为这尾骨,狐王感应到小仙君所在,带着我与司钊寻到蛇女地下宫殿,方才找到小仙君。” 阿宁听完紫澜神君的话,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下来,不知为何,阿宁心底隐隐作痛,其实阿宁知道狐王月的心思,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故意装傻,故意表现出很讨厌很嫌弃狐王月的模样,就是为了断绝狐王月的想法。可是不管阿宁怎么闹怎么逃,狐王月总是满眼深情地守在阿宁身边,默默地为阿宁挡下一切。 “我本不愿告知小仙君实情,只是如若我不说,狐王不说,小仙君就一直蒙在鼓里不知,我不希望看到玉清神君与青女的经历再一次发生在小仙君与狐王身上。” “多谢紫澜神君告知。此事我定会寻机会与狐王说清楚。” 沉默半晌之后,紫澜神君道:“我能问小仙君一个问题?” “嗯,你问。” “狐王对小仙君的心思,我皆看在眼里,那是藏都藏不住的倾慕之情,自从狐王出现,小仙君性子变了好多,其实我也看得出,小仙君并非真的讨厌狐王,其实心里也是很在意对方的,却为何要假装冷漠,将人推得远远的?” “她的深情,我自然明白,只是我与她都是女子,两个女子怎么能在一起?” “我以为像小仙君这般潇洒不羁的人,想法应是与旁人不同的……”沉默许久后,紫澜神君低声道:“爱而不得,大抵是这世间最绝望无奈的感情了吧……” 紫澜神君声音很小声,小声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连他自己都不知,这话是说与阿宁听的,还是在说与他自己听的。 两人都陷入沉思,阿宁抬眼看着漫天星辰,天际一道划过一道流星,阿宁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紫澜神君可知,若是九道天雷同时现世,意味着什么?” 紫澜神君眼底闪过一道诧异,“小仙君也梦见了自己被九道天雷击中?” “不是我,是旁人……” “狐王是吗?” “对,你怎么猜到的,难道你也在司钊幻境里看到了?” “不不不,我并没有入幻境。只因前两日,狐王与我说过此事,她说曾在司钊的幻境里,亲眼看见自己走上天台,接受天雷惩罚,小仙君看见的画面会不会与狐王所见一样?” “对,我也是亲眼看着她走上云台,接受九道天雷惩罚。狐王说过,司钊师承暨安神君,修的是忘我之境,此镜可破开时空穿梭之力,游走于过去或者未来某一时刻。若是我与狐王进入的是同一个幻境,那我们看见的画面会不会在未来某一个时刻发生?” “明日我们便要去九天荒,小仙君可请弗夷天尊指点一二,天尊是修行了三十万年的上古神族,定能为小仙君解疑。” “不知这弗夷天尊好不好说话,都三十万岁了,定然是一副白须老儿的模样,一般老头子都比较执拗,不好亲近,说不定我们到了那里,他各种刁难考验,就是不肯见我们怎么办?” “小仙君多虑了,不会的,弗夷天尊还是挺好说话的,为人和善,就是……有点闹。” “闹?什么意思?” 紫澜神君笑了笑,“明日去了九天荒,小仙君自然就知晓了。天色已晚,小仙君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第30章 “嗯,那我回去了。”阿宁话音刚落,远处黑暗中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29章 阿宁离开后, 一抹红衣身影从黑夜中缓缓走了出来。 “刚才说的话,想必狐王都听到了。” 狐王月小步上前,“抱歉, 我并不是有意偷听, 只是睡不着, 出来透透气, 碰巧撞见神君与阿宁对话, 我本想上前, 刚好听到你们聊的是我, 便顺耳听了几句。” “狐王既然听到我们对话,那小仙君的心思, 狐王想必已经清楚了。” “嗯。” “如此, 狐王还要坚持吗?” 狐王月抬眼看着漫天星河万里, 微微一笑, “神君你可知晓,我们九尾狐族, 一生只爱一个人, 倘若哪一天不爱了,这颗心也就死了。” 阿宁回了房中,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夜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睡醒后又忘了做的是什么梦,只是一觉醒来天已亮了。 此去九天荒,路途遥远,紫澜神君借了东海龙王的御天龙船, 几人乘船而行,既可欣赏沿途风景, 又不会消耗太多灵力。 这次去九天荒,是为了寻找上古盘古斧的下落,用盘古斧劈开魔君封印的陨铁,救出玉清神君,这本是天族的事情,狐王月跟着去,是因为想缠着阿宁,可三皇子司钊也要跟着去,又是冲着哪门子心思? 阿宁趴在船尾,看着山川河流从眼底划过,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清风拂面,云朵从指尖穿拂而过,宛如十指相握,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挺特别。 阿宁正闭眼感受着,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笑声,一转身正好瞧见狐王月与司钊二人站在船头有说有笑的,看得阿宁心底很是不爽,指尖胡乱搅动着云彩一圈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就揪成了一团棉花糖的样子。 失神间,狐王月已来到阿宁身旁,手里捧着一串野葡萄,靠着阿宁坐下,柔声道:“阿宁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要你管!本君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像某些人,处处留情。” 狐王月瞧着阿宁生气的模样,噗嗤一笑,摘下一颗野葡萄放入嘴里,故意打趣道:“我说这葡萄怎么这么酸,原来是有人吃了醋劲~” 阿宁瞪了狐王月一眼,挪了挪位置,“本君与狐王定过规矩,不许离本君这么近,狐王难道忘了?” “那是阿宁自己定的规矩,我可没同意~” “堂堂狐王怎么可以耍赖!” “堂堂仙君都可以耍流氓欺负我,我为何不能耍赖皮?” “你胡……”阿宁张嘴正欲反驳,狐王月突然靠了过来,将一颗捏爆的葡萄直接塞入阿宁嘴里,一道酸溜溜的汁水淌入舌齿间,阿宁的眼睛瞬间眯成月牙状,吐着舌头将嘴里的葡萄全都吐了出来,正欲发怒,狐王月突然一脸乖巧地朝阿宁伸出手掌,眨巴着两只水盈盈的眼睛看着阿宁,阿宁瞬间懵了,支支吾吾道:“做……做什么?” “凡间顽皮的小孩惹了错事,都会乖乖伸出手掌挨板子的。” “我何时说了要打你?” “阿宁不高兴,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对,是我不够好,才会惹了阿宁动怒的。”说着说着,狐王月声音越发沙哑,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阿宁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被狐王月的举动弄得一脸莫名其妙,忽而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两手交叉置于胸前,静静地看着狐王月‘表演’,狐王月假装抹眼泪偷瞧阿宁反应,见着阿宁不吃这一套,立马收了情绪,撒娇道:“阿宁倒是给点反应啊……” 阿宁挑了挑眉,回了句:“狐王这眼泪太假了……怪不得人间总说狐族狐媚狡猾,本君算是见识了,实在厉害。” “再狐媚狡猾还不是栽在了阿宁手里~” 阿宁揪起一颗葡萄堵住狐王月的嘴巴,“吃你的酸葡萄吧,烦人。”说着转身离开,狐王月咬了咬嘴里的葡萄,甜甜一笑,快步跟上阿宁。 紫澜神君与司钊在船头下棋,阿宁走上前,倒了一杯茶水坐下观看,狐王月也跟着坐下,有意靠在阿宁旁侧。 司钊见着阿宁坐下,朝阿宁拱手施礼,“小仙君可要玩两局?” “不玩,太无趣了。”阿宁随口答道,扭头望向紫澜神君,“还有多久才到九天荒?” “快到了。”紫澜神君落下一子,棋局已定,“前方便是极地之荒,过了那的结界就到九天荒了,听说极地之荒最近聚集了许多妖兽,大家小心一些。” “区区几只妖兽,有什么好怕的?”阿宁不以为然道。 “小仙君莫要小瞧了这些妖兽,有些是上古怨灵幻化而成的,若是遇上了,难缠得很。”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冒出一团黑旋风,将龙船吸了进去…… “大家小心!” 龙船突然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四周的天空一瞬间阴沉下来,狂风呼啸,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狐王月伸手想将阿宁拽到身旁,结果一伸手,身旁空空如也,阿宁已不知所踪。 狐王月顿时慌了神,冲着龙船附近大声呼喊着阿宁的名字。 “我在这……”阿宁被狂风吹到船尾,施法正欲画出一个结界阻挡狂风,这时,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勒住,用力一带,整个人被拖下龙船,直直从云端坠下,阿宁使劲挣扎,奈何那怪物的力气太大,像蟒蛇一样长长的尾巴紧紧勒着阿宁的腰身,将阿宁狠狠拽下凡尘,刚一站定,眼前又突然出现上百条密密麻麻的黑蝙蝠,掀起一道狂风,将阿宁卷入山洞中…… 黑洞里阴气深深,到处闪着诡异的亮光,阿宁以为只是掉进了蝙蝠洞,谁曾想竟是落入一群妖兽的洞里。 一大群长相凶狠难看的妖兽从黑暗中走出来,面露凶光,将阿宁团团围住。 “本君乃是天族战神历阳神君的亲妹妹,俗尘小仙君是也,尔等孽畜要想活命,速速离去,本君绝不伤你们!” 阿宁本想用气势唬住它们,结果妖兽们不为动容,依旧张牙舞爪地冲着阿宁嘶吼,各个皆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朝着阿宁扑去…… 阿宁闪身避开,施法一一阻挡,奈何洞里的妖兽太多,打倒一个,又冲上前一个,没完没了,偏偏这里又是山洞,无法施展天雷吓唬妖兽,阿宁的灵力本就不高,勉强能阻挡一时,时间长了,也撑不了多久。 阿宁心底暗暗后悔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好好修炼法术,若是哥哥历阳神君在,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收了这群妖兽。 阿宁一边对付着妖兽,一边思虑着如何逃跑,这时,脖子上的项链开始一闪一闪冒着红光,妖兽们感应到是上古赤焰兽的灵丹,开始有些忌惮,阿宁瞧准时机,快速取下灵丹,紧握在手中,恶狠狠道:“这可是上古赤焰兽的灵丹,威力巨大,谁敢靠近,我就捏爆它,你们都得死!” “都不要靠近啊……不许靠近!”阿宁紧握着赤焰兽灵丹,试探性地往洞外挪动脚步,低阶的妖兽害怕赤焰兽,会往后退几步,可有些凶悍的妖兽不怕,龇着牙齿蠢蠢欲动,阿宁还没走到洞口,那些凶悍的妖兽就扑上前来,阿宁立马化成一道青光,拔腿就往洞外跑。 刚出洞口,阿宁立马试着召唤天雷,可因为紧张,试了几次,天雷都没有出现,眼见着一只巨鹏张开翅膀朝阿宁扑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乍现…… “孽畜,不得作恶!”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从苍穹地府里传来,妖兽们听见声音,害怕得纷纷逃窜,乌压压一大片妖兽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阿宁寻声望去,远处高山之巅站着一个人,因背着光,阿宁看得不仔细,正想上前看看是谁有这样的威慑力,手腕突然被人拉住,眼前一黑,腰间已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阿宁,你有没有哪儿受伤?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我一直在寻你……”狐王月满脸担忧地冲到阿宁身前,将阿宁紧紧搂住,阿宁挪开狐王月脑袋,往高山上望去时,那人已不见踪影。 “你看什么呢,阿宁?” “刚才那里,有个人……”阿宁伸手指着远处高山,狐王月顺着阿宁手指望去,“哪有什么人,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 “咳咳~”紫澜神君与司钊赶到,见着狐王月与阿宁举止亲昵,紫澜神君轻咳了两声,扭头看向别处。 阿宁才反应过来,狐王月是搂着她,于是轻轻推开狐王月,冲着紫澜神君道,“你们怎么寻来了,有没有遇到妖兽?” “遇到了几只,被吓跑了,刚才那阵怪风就是这些妖兽所为,小仙君可有遇到麻烦?” “刚才遇到了一群妖兽,各个凶悍无比,好在本君法术高强,略施小计便将它们驯服得乖乖的,你们放心,待会儿就算再遇到它们,保证各个温顺得像只小猫。” “想不到小仙君这么厉害,司钊钦佩不已。”东海三皇子司钊朝着阿宁再次拘了拘礼。 狐王月低头掩嘴一笑,没有拆穿阿宁。 第31章 “大家既然无事,继续前行吧,前方快到九天荒了。”几人继续朝着九天荒而去。 第30章 极地之荒的尽头是一脉望不到边、看不到底的断壁悬崖, 四周白雾环绕,深不可测。 紫澜神君慢步走到悬崖边,伸出双指对着眼前迷雾施了一道术法, 那术法幻化成金光, 渐渐驱散迷雾, 眼前瞬间出现一帘瀑布从天而降, 吐着巨大的水柱, 一泻而下;水流湍急, 冲击着崖石峭壁, 激起百丈水花四溅,水花凝结成冰, 化成一座座透明的阶梯。 “走吧~”紫澜神君带头走在前方, 司钊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狐王月担心前方再遇危险, 下意识搂紧阿宁胳膊, 阿宁只觉身子好像被人拖住,低头一瞧, 只见狐王月两手紧紧搂着阿宁胳膊不肯松开, 阿宁好面子,担心紫澜神君瞧见了定笑话于她,立马抖了抖手,低声道:“你这又是闹哪一出。” 狐王月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模样,柔声道:“阿宁,我害怕~” “走个水阶而已,你怕什么?” “我怕有妖兽突然出现,我守在阿宁身边, 也可以保护阿宁~” “本君堂堂天族小仙君,就算妖兽来了, 看见了本君也要调头走,我才不用你保护。” “阿宁若不怕妖兽,那阿宁保护着我也可以。” 紫澜神君听见身后有争吵声,扭头望去,阿宁立马挡住狐王月,轻咳了两声,紫澜神君掩嘴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阿宁挣了几次,狐王月都不肯松开手,于是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低声道:“不许搂胳膊,只能扯着我的衣袖,不然没商量。” “好~”狐王月甜甜一笑,拽着阿宁的衣袖,寸步不离跟在阿宁身旁。两人踩上水阶,一步一步向着对面走去,水阶是透明的,低头可以看见脚下万丈深渊,穿过瀑布,便是九天荒地界。 九天荒是远离六界之外的一处净土,为了与世隔绝,弗夷天尊将这里设下重重结界,用灵力滋养着每一寸土地,所以这里一年四季如春。阿宁与狐王月进入九天荒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碧绿色的草原,一望无际,草原上开满了娇嫩鲜艳的夕颜花,夕颜花的藤蔓盘旋而上,直冲云霄,一路花朵盛开,引来无数蝴蝶翩翩起舞,微风拂过,伴着花香鸟鸣,处处生机盎然。 “来者何人,来九天荒做什么?”凭空飞来一只花蝴蝶,落在紫澜神君面前,化成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圆溜溜的脸蛋,一闪一闪的灵动大眼睛,瞧着甚是古灵精怪。 “仙子可是弗夷天尊身边的小花神?”紫澜神君问道。 “是,你们又是何人?” “在下天族紫澜神君,有事求见弗夷天尊,烦请小花神前去通传一声。” “那他们又是谁?”小花神扭头看向阿宁等人。 “本君乃是天族俗尘小仙君是也。” “狐王宁月。” “小仙是东海三皇子司钊,见过小花神。” 小花神看了阿宁一眼,眼神有些不对劲,慢步走向阿宁,开口问道:“我瞧着你有些眼熟?” “本君不认识你,大抵是本君长得太出众了,小花神认错人了。” 小花神看着阿宁一脸傲慢的神情,瞬间恢复高冷姿态,冷言道:“都等着吧,我去通传。” 小花神离开后,阿宁嘟哝道,“不过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小蝴蝶,怎么比本君还傲气。” 紫澜神君笑了笑,“我瞧着这小花神的脾性与小仙君很是相投。” “本君怎么没听说过,仙界还有小花神这号人物?” “小花神并非仙界的人,它是弗夷天尊养在身边的一只七彩蝴蝶,因吸收花蜜修炼成人,弗夷天尊瞧她伶俐,便给它取了小花神这个名字。六万年前我曾来过九天荒,那时候的小花神还是一个孩童,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 “说到底就是一只花蝴蝶,有什么好神气的……”阿宁话音未落,天上突然落下一块小石头砸中阿宁后背,阿宁哎呦叫了一声,冲着四周喊道:“谁在戏弄本君,出来!” “背后说人坏话,该罚。”小花神瞬间闪身到阿宁身前,抬手又是一记指扣落下,阿宁吃痛,下意识伸手拽住小花神的麻花辫,用力一扯,小花神没料到阿宁会这般野蛮,吃了大亏,大声喊道:“快松开我,疼~” “你刚才打本君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了,就你还敢欺负本君,本君替弗夷天尊好好教训你!” “你敢!你敢打我,我就不带你们去找天尊!” “呵,敢威胁本君,本仙君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花蝴蝶是吧,惹怒了本君,本君将你的两只翅膀都拔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阿宁,不可~”狐王月抬手正欲阻止,阿宁朝着狐王月偷偷使了一个眼色,狐王月瞬间明了,微微一笑,随了阿宁吓唬。 “小仙君莫要吓唬小花神了。”紫澜神君做个和事佬,将阿宁与小花神劝下,“请小花神带我们去见弗夷天尊,莫要耽误了正事。” 小花神瞪了阿宁一眼,理了理头发,化作一只花蝴蝶,往前方飞去,“跟我来!” 小花神带着紫澜神君等人来到一处满是桂花飘香的庭院,一进院门,众人惊呆了,整个院子好像进了贼似的,桌椅板凳、秋千花架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茅草飘飞,散落在院里每个角落,屋前有一方水池,鱼儿在水池里游来游去,忽然落下一块瓦片,掉入水池里,鱼儿慌张地躲进了石头缝里。 众人抬眼,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背对着、撅着屁股趴在房顶上,又是掀茅草,又是左右乱窜的,不知在找什么。 “天尊,天族的人来访。”小花神冲着屋顶上的小孩说道。 阿宁顿时愣住,“这小孩是天尊?” “花花,你回来正好,快来帮我找小虎子,它又闹脾气不见了……”屋顶上的小孩扭回头,肉嘟嘟的小脸蛋,一脸天真烂漫,小孩一个闪身将小花神拽上了屋顶,指着乱蓬蓬的茅草道:“小虎子最是听你的话,你快把它找出来。” “天尊是不是又拔了小虎子的胡子?”小花神一脸无奈道。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好吧……就拔了一根……” 屋顶上两人正交谈着,忽然有一只黑色的促织跳上阿宁肩膀,阿宁只见后脖子痒痒的,伸手去挠,正好抓住促织的一只长触角,促织‘啾啾’叫唤了两声,屋顶上的小孩听见声音,一个闪身来到阿宁身边,从阿宁手中抢过那只促织,紧紧握在手心里,满脸开心道:“逮到你了,看你往哪逃。” “花花,快……快去取净瓶来。” 小花神跳下屋檐,跑进屋内,找来一个透明无暇的小净瓶递给小孩,小孩接过净瓶,小心翼翼地将那只促织弄到净瓶里,然后施法画上封印,促织在瓶子里跳上跳下,无法从瓶口里出来。 小孩一脸满意地看着手中的净瓶,忽然扭回头看向阿宁与紫澜神君等人,紫澜神君朝着小孩施礼道:“小神紫澜神君,见过弗夷天尊。” 狐王月与司钊虽然疑惑,但也跟着行礼,只有阿宁满眼写着不敢相信,小步挪到紫澜神君身旁,小声道:“紫澜神君莫不是眼花了,我们要找的弗夷天尊都快三十万岁了,就算不是白胡子老头,也不可能是一个十岁孩童吧?” 还未等紫澜回复,小孩突然闪身上前,故意凑在阿宁耳边小声说道:“你说的话,哪怕很小声,我都听得见。” “听见又如何,我就是不相信你是弗夷天尊。”阿宁坦然道。 “小仙君,不可无礼。”紫澜神君开口劝止,一旁的小孩却大笑起来,摇了摇手中的净瓶,一脸天真无邪,“我也不信,可他们非说我是弗夷天尊,就连花花也要喊我天尊。” 小孩一番话,阿宁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天尊,瞧瞧你把这院落弄成什么模样,每次都是我来收拾烂摊子!”小花神一边收拾满院狼藉,一边不停地唠叨着。 小孩朝着小花神吐了吐舌头,“花花生气了,快跑啊~”话音刚落,一闪身便没了人影。 “天尊……弗夷天尊……”紫澜神君再唤他时,小孩已不知跑去了哪里。 “没用的,天还早着呢,等着吧。”小花神冷言道,继续收拾着院落。 “什么情况?”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狐王月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紫澜神君抬眼看向太阳的方向,“还有一个时辰快日落了,我们且耐心等着,等到天黑吧。” “为何要等到天黑?”阿宁一脸不解。 “因为只有天黑了,天尊才会恢复本尊,这都不知道,还来找天尊。”小花神怼道。 阿宁回怼一句,“又没问你,花蝴蝶,你插什么嘴!” “不许叫我花蝴蝶,你们都出去,出去出去,妨碍我打扫院落。” “我偏不走。”阿宁朝着小花神吐了吐舌头,闪身坐到秋千上,然后冲着紫澜神君招手,“神君快过来坐,咱们就坐着等,慢慢等~” 第32章 第31章 紫澜神君见着院落乱糟糟的, 与司钊、狐王月一起帮着小花神收拾,很快便将院落打扫干净,小花神出去寻弗夷天尊, 阿宁等人守在院子里等着。 “紫澜神君, 刚才那花蝴蝶说什么天黑现本尊是什么意思?”阿宁问道。 “小仙君有所不知, 弗夷天尊如今已是超脱六界的存在, 真身逆转, 化为孩童模样, 只有在夜幕降临时, 才会恢复本尊。 “原来如此。” 日落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紫澜神君拂袖将院落烛火点燃, 几人坐在屋里等了近两个时辰。 “十万年了, 除了玄嚣那个老东西, 没想到竟还有人记得我这老头子。”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话音一落, 一个满脸白胡子的老人家慢步走进屋里, 一身灰衫道袍,白发垂肩,浅浅笑容,给人一种亲切随和的感觉。 “紫澜见过天尊。”紫澜神君见到来人,立马起身行礼,阿宁等人也跟着行礼。 “你是紫澜?” “是小神。” 弗夷天尊笑了笑,捋了捋长长的白胡须,“六万年没见, 你倒是没怎么变样。”弗夷天尊扭头看向狐王月等人,“这几个娃娃倒是没见过?” “小仙是东海龙王三子司钊, 见过天尊。” “狐王宁月,见过天尊。” “狐王?想不到这一任的狐王竟是个女娃娃,倒是有趣。”弗夷天尊说着,看向一旁的阿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是阿宁?” “天尊认识我?” “熟悉得很……”弗夷天尊笑了笑,抬手在阿宁额前画了一道符,那符闪了两道金光便散开了,“这六万年,玄嚣倒是将你养得极好。” “天尊也认识我哥哥?” “我与玄霄相识已有二十三万年,是看着他长大的,你说,熟不熟?”弗夷天尊再次笑了笑,示意大家坐下,“说说吧,今日你们来找我这老头子,所为何事?” “天尊,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寻回上古神器盘古斧。”紫澜回道。 “盘古斧?” “是。当年逐鹿大战,父帝手执盘古斧将蚩尤斩杀,大战之后,盘古斧遗落八荒,从此下落不明,天尊是上古神族,可以感应到神器所在,不知天尊可否帮忙,告知我们盘古斧下落。” “你们寻盘古斧做什么?” “用盘古斧劈开陨铁,救出一位仙友。” 弗夷天尊掐指一算,眉头微微皱起,思虑片刻后,言道:“那斧头落在了地府深渊下,怕是不好找。” “地府下归阎王管,找老阎王帮忙就可以了。”阿宁立马回道。 “阎王未必帮得上忙。” “为什么?” “因为地府深渊下封印着一个恶灵,凶悍无比,莫说是阎王,就算是你的哥哥,身为天族战神的历阳神君,见着此恶灵都难以驯服。” “这世间还有此等凶悍之物?不知是什么妖兽?”紫澜神君也觉得不可思议。 “它可不是什么妖兽,它是上古旱魃的邪恶魂灵。” “旱魃?名字好熟悉……我记得人间每年遇上洪涝,都会祭祀一个叫旱魃的神灵,弗夷天尊说的旱魃是她吗?”阿宁问道。 “没错,是她。” “可我问过嚣哥哥,哥哥说旱魃在十万年前就已经仙陨了?” “真身已毁,地府深渊下封印的只是旱魃的一缕邪恶化身,纵然只是一缕魂灵,其强大的力量仍是不可小觑。” “天尊,那当年封印旱魃的人是谁啊?” “她自己。” 众人震惊。 “旱魃体内拥有着天地苍穹间最可怕的力量,通日月、倒阴阳,她能将浩瀚江海瞬间化为干沽荒漠,就是这样可怕的力量,让她失去理智,无法自控,为了压制体内邪恶力量,旱魃自愿献祭真身,将恶灵封印在地府深渊之下。因为恶灵的存在,地府深渊之下炎火万年不灭,你们要寻盘古斧,需穿过深渊炎火,避开恶灵,若非灵力强大的人很难做到。” “可是,我们要救的玉清神君被上古陨铁困住,又有魔君设下的封印,若是没有盘古斧,天尊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救玉清神君出来吗?” “轩辕剑。” “父帝的轩辕剑?可是这把剑在父帝仙逝后,便跟着一起消失了,天尊能感应到轩辕剑所在吗?” 弗夷天尊摇了摇头,“轩辕剑拥有父帝神识,我无法感应。”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去找玄嚣吧,他会有办法解决的。”弗夷天尊起身,拂了拂长袖,向屋外走去。 待弗夷天尊离开后,阿宁忍不住道:“我看天尊就是吓唬吓唬我们,就算那恶灵再厉害,也只是一缕魂魄,况且它被封印着,动都动不了,我们为何要怕她。” “阿宁的意思是……要闯地府深渊?” “狐王真聪明,你看咱们有四个人,天族上神、天族仙君、狐界之王、东海三皇子,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一缕魂魄?而且我挺好奇这旱魃长着什么模样,据说是青面獠牙,长相极其丑陋不堪,不知是不是真的。”阿宁看向紫澜神君,见紫澜神君低着头,沉默不语,遂问道:“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总觉得天尊好像有事瞒着我们?” “我看啊,这天尊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说得玄乎玄乎的,又不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大老远跑一趟,就告诉了我们一句话:地府有恶灵,不能去,有事找战神。说了等于没说。”阿宁瞧了眼四周,找了一张长椅躺下,两腿一搭,眼睛一闭,“我累了,你们慢慢商量吧。” “我去外面走走。”紫澜神君起身往屋外走去,司钊跟了出去,狐王月留在屋里陪着阿宁。 山崖上,弗夷天尊凌然站立在悬崖边上,一道白光闪现,一身月牙长白身影出现在弗夷天尊身旁,与天尊并立站着。 “十万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故人,这丫头被你养得极好,可见是废了不少心思,只是,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她吗?” “能瞒一时是一时……我只希望她能活得快乐自在。” “这丫头骨子里的傲劲还是一如当年。” 男人微微一笑,“阿宁自小贪玩,我又时常惯着她,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性子……只是我担心,她这样的性子,哪怕知道地府深渊有危险,也还是会去闯。” “你拦不住她的。” 男人沉默,负手而立,抬眸看着天空上高高悬挂的那一轮皎洁明月,沉思许久后,缓缓道:“十万年前,我没能护住她……我曾立过誓,今生无论如何定要护她周全。” “对了,我刚才探那丫头灵脉,时虚时盛,近日会有一劫,你是不是早已预料到,所以一直跟着。” “不要告诉那丫头,我今日来过。天界还有政务要处理,我先回去了。”话音一落,男人已消失不见。 弗夷天尊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悠悠道哉:“世间万般苦,唯有情关最难渡啊~” 屋内,阿宁从噩梦中惊醒,一骨碌从竹椅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阿宁,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狐王月倾身上前,伸手轻触着阿宁发汗的额头,“瞧瞧这满头的虚汗。” 阿宁别了一下脑袋,抬手打落狐王月手掌,扬起指尖很是激动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我掉落极地之荒时,遇上一群妖兽,当时有个人站在山顶上,对着妖兽吼了一句,那些妖兽就全吓跑了。我说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我想起来了,是嚣哥哥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嚣哥哥一定来了九天荒,躲着不肯见我。”阿宁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出了屋外,环视了一下四周,四周漆黑一片,很是安静,“嚣哥哥,嚣哥哥,你是不是躲起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阿宁,战神若是来了,弗夷天尊怎会不知道呢?你是不是听错了,兴许是哪位游历凡间的上神救了你呢?或是什么修仙人士路过也不一定。” 阿宁喊了几声都无人应,“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好像也是,嚣哥哥那么疼我,若是真的来了九天荒,怎么可能会躲着不见我……那一定是我弄错了……”顿了顿,阿宁问道:“紫澜神君和司钊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司钊古古怪怪的,紫澜神君也是神神叨叨的,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奇怪?” 狐王月掩嘴一笑,“我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怕是只有阿宁还瞧不出来。” “瞧不出什么?难道……紫澜神君也喜欢你!” “什么叫也喜欢?” “那东海三皇子不是喜欢你吗?不然怎么到哪儿都喜欢跟着我们。” “不是!” “那是什么,你们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狐王月撇了撇嘴,轻叹一声,“笨阿宁~”转身不高兴地进了屋。 第32章 第二日天明, 弗夷天尊又恢复了孩童模样,阿宁等人商量着先回东海,再做商议, 结果回东海的半道上, 司命星君突然冒了出来, 一边追着龙船一边冲着阿宁喊道:“小仙君, 请等一等……等一等小神……” 第33章 紫澜神君将龙船停下, 司命星君快步追了上来, 喘着粗气道:“小……小仙君……随小神……回……回天界一趟……” “本君为何要随你回去?” “是历阳神君……特命小神来接……接小仙君回去, 神君有要事与小仙君商议。” 阿宁心生疑惑,一双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司命星君, 不解道:“天族那么多仙官, 嚣哥哥怎么会派你一个管人间命簿的神官来, 定有古怪, 我才不回去。” 阿宁心想的是,定是自己哪里犯了错事, 回去了肯定要受罚, 不能回去。 这时,天空上突然冒出一只雪白如虎的神兽,阿宁一看,是玄嚣的坐骑雪羽,心底顿感不妙,立马转身想逃,不料雪羽神兽突然扑了过来,紧紧咬住阿宁的后颈衣裳, 像提一只小鸡仔一般,轻轻松松将阿宁提了起来。 “阿宁!”狐王月想上前帮阿宁, 被紫澜神君拦了下来,“狐王放心,这是战神的坐骑雪羽兽,是不会伤小仙君半根毫发。” “可是阿宁不想回去。” “战神既然召唤雪羽兽前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狐王,这是我天族之事,也是小仙君与她哥哥之间事,狐王还是插手了。” “臭雪羽,你快将我放下来,快放我下来,信不信我烤了你!”阿宁挥舞着手臂捶打着雪羽兽的肚子,跟挠痒痒似的,雪羽兽一点反应都没有。 雪羽兽腾空而起,带着阿宁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云海里,司命星君紧跟而去。 雪羽兽带着阿宁回了天之涯,玄嚣一袭白衣胜雪端坐在竹林下,指尖轻扣琴弦,清雅地弹奏着一曲悠扬婉转的琴声,雪羽兽将阿宁放下,阿宁转身想逃,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好听的声音,“去哪?” 阿宁顿时停下脚步,扭回头冲着玄嚣咧嘴一笑,一脸心虚道:“我最近很老实,没犯什么大错吧?” 玄嚣停下手中琴弦,抬手冲着阿宁招手道,“过来坐下~”声音轻和柔情,如同琴声一般绕人心间,很是好听。 “我就站在这儿,嚣哥哥先说找我何事?”阿宁站在原地不动,心想着,要是不好的事情,她可以转身就溜。 玄嚣拿阿宁没办法,起身走向阿宁,“我不在天宫的这些时日,阿宁可有好好修炼术法?” “有……有的……我很认真地练了。” 玄嚣举起右手,掌心向上,摊平在阿宁眼前,柔声道“手给我。” 阿宁犹豫了一下,将手掌轻轻放在玄嚣掌心上,一道白光闪过,玄嚣收回手掌,“看来近日又贪玩了,法术一点都没长进。” 阿宁咧嘴一笑,挽着玄嚣的胳膊撒娇道:“阿宁有战神哥哥保护,不需要学法术,只要报上哥哥的名号,那些妖魔鬼怪听见了,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敢靠近我。” 玄嚣微微一笑,点了点阿宁额头,“你啊你啊,虚张声势,法术不学好,嘴皮子倒是学得一溜一溜的。” “哥哥找我回来到底什么事,我还要去救人呢。” “就你这点法术,连只小妖都打不过,还想救人。玉清神君的事阿宁不要管了,我自会与天君商议如何救人。先坐下,我有一事要与你说。”玄嚣拉着阿宁走到石座旁坐下,缓缓道:“近日我算过你的命格,会有一劫,我已让司命为你谱写一本人间命格,这两日你下凡去走一遭。” 阿宁惊坐而起,“啊?哥哥的意思是,让我下凡历劫?” 玄嚣拉着阿宁再次坐下,“不是历劫,是渡劫。不过几日的时间,你就当去凡间散散心、玩一玩,其他的我自会为你安排妥当。” 阿宁托着下巴趴在石桌上,一脸不愿意道:“那……我在人间是什么身份?” “不可说。” 阿宁想了想,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件事,“我想起来了,前日碰到司命星君鬼鬼祟祟在人间兜转,当时觉得奇怪,便抢了他的命录,上面有一页写着:缘法道观,地处僻静,香火鼎盛,适合历劫清修。”阿宁倏的一下站了起来,很是激动道:“哥哥要让我下凡去做尼姑!” “胡闹,司命的命录,你怎可以随意偷看。” “谁让他没藏好~”阿宁嘟着小嘴,赌气道:“我不做尼姑,打死不做尼姑!” “尼姑有何不好,修行之人讲究清心寡欲……” “不好不好不好,我不要去,让我做尼姑的话,我就不去了……”阿宁趴在石桌上胡乱地拨弄着玄嚣的伏羲琴,琴弦发出铮铮的嘈杂声,很是刺耳,玄嚣倒没有恼,安静坐在一旁,待阿宁发泄完情绪,才缓缓道,“你若不喜欢,我让司命重新改,可好?” “真的?”阿宁抬眼,满脸星光看着玄嚣。 玄嚣微微一笑,捏了捏阿宁肉嘟嘟的小脸蛋,柔声道:“这会儿高兴了?” “那我下凡之后,法术和记忆还在吗?” “自然没有了,在人间,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那……我要改成一个武功超级厉害、天下第一的江湖侠女,没有人能欺负我,我呐就仗剑走天涯,劫富济贫,惩强扶弱,潇潇洒洒过一生。” 玄嚣无奈一笑,“不行。” “不行吗?那哥哥会给我什么身份?” 这时,司命星君走了进来,躬身道:“神君,紫澜神君与狐王,还有东海三皇子在殿外求见。” 玄嚣看向阿宁,“渡劫事关你的命格,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会寻个理由让他们安心,这两日你就老实待在天之涯,哪儿也别去了,待司命重新拟好你在人间的命格,我便送你下凡。” “知道了。” 玄嚣离开时,担心阿宁乱跑,便唤了雪羽兽守在阿宁身边。 天之涯殿外 紫澜神君、狐王月与司钊三人在殿外等候,一袭白衣从远处缓缓走来…… 那是狐王月与司钊第一次见到玄嚣,六界中关于战神的传奇有很多,狐王月也曾听阿宁提起过一些,说她的哥哥是这世间最厉害最好看的人,若非亲眼所见,狐王月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竟还有长得比女人还要绝美万分的男子,风姿卓卓,飘然出尘,只怕是用尽世间所有的文字都形容不了玄嚣身上特有的仙风道骨,超尘出俗。 “见过历阳神君。”众人施礼,狐王月小步上前,对着玄嚣再次施礼,言道:“小仙斗胆问一句,不知小仙君犯了何错,神君要将她带回天之涯。” 玄嚣看了眼狐王月,微微一笑,“无需担心,她并没有犯错,只是近日我不在天界,这丫头顾着贪玩,没有好好修行,所以这几日需要闭关好好修炼,若是无事,你们过几日再来寻她吧。” “那我们可以见她一眼吗,就一眼。” 玄嚣依旧带着微笑,声音却是不容商量地意思,“抱歉,不行。” “玉清神君一事,我会去找天君商议,各位请回吧。”玄嚣转身,进了天之涯。 紫澜神君见狐王月不肯离开,“狐王放心,历阳神君一向宠爱小仙君,就算犯了错事,神君都不忍责罚小仙君,此事天族上下都知晓。” “阿宁身上带着我的断尾,我能感应到阿宁很安全,并无异常。只是……”狐王月沉默了一下,“阿宁既然要闭关几日,那我先回狐界了。” 狐王月离开天之涯后,下凡去了章莪山,一个人坐在山崖上喝着闷酒。与阿宁在东海相处的这几日,虽有吵有闹,却是狐王月这三万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似乎已经习惯了整日黏在阿宁身旁逗她,看着她闹,看着她笑,突然阿宁不在身边了,狐王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很是孤单落寞。 天之涯上,阿宁闲着无聊,忽悠雪羽兽和一群小精灵玩起了捉迷藏,阿宁躲在假山后,正巧看见司命星君从玄嚣大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司命簿,阿宁猜想,那里面一定有她在人间的命录,要想个办法去套一套司命的话。 阿宁心生一计,一拂袖化身成玄嚣的模样,以阿宁的灵力,可以唬住司命星君一时半会,那就够了。 阿宁冲着司命星君招手道:“司命,且留步!” 司命星君回头,见着阿宁,上前拂礼,“神君是否还有其他交代?” “正是,你随我来。” 阿宁将司命星君引到后殿无人处,板起腰杆,很是严肃道:“我刚想起还有一处不妥,将命录给我看看。” 司命星君没有疑心其他,老实地将命录翻到写有阿宁的那一页,然后递给阿宁,只见上面写着:泰康十年,天降祥瑞,长安镖局顾家,喜获千金,取名顾宁。其女天资聪慧,半岁习步,四岁习武,十二岁出师,惩强扶弱,得民所赞;另有一良缘,唐家独子,自小定亲,相隔两地,从未谋面;十六岁成婚,其夫孱弱,成婚当夜不幸命亡,顾宁悲痛,入了道观,从此青灯古佛,安度余生。 “什么破命录,我好好的夫君被你们写没了,我的侠女梦也没了,兜兜转转到最后,我还是成了尼姑!”阿宁脱口大骂道:“好你个司命,定是你借着命录的由头故意刁难于本君!” 第34章 “神君,你这是何意?”司命一脸疑惑,感觉不太对劲,一拂袖,眼前之人竟成了阿宁。 “小仙君,你怎可以欺瞒小神,这命录关乎您的渡劫,一旦泄露,是会影响您在人间的命格。”司命星君一脸着急欲夺过命簿,阿宁立马闪身避开,“这命格不好,本君替司命星君改一改。” 阿宁凭空变出一把毛笔,欲将‘其夫孱弱,成婚当夜不幸命亡,顾宁悲痛,入了道观,从此青灯古佛,安度余生’这一行全部画掉,可无论阿宁怎么画,那些字迹消失了之后,再次显现出来。 司命星君一把夺过命簿,立即揣入怀中,“命簿认主,小仙君改不掉的。私改命簿是触犯天条的重罪,今日我只当没有见过小仙君,小仙君若再胡闹,小神只有将此事如实告知历阳神君,由神君处置。” 阿宁心想着,这时候可不能惹怒司命星君,还得想个办法哄好他将命簿偷偷改了。 阿宁对着司命星君浅浅施礼,一脸虔诚道:“星君莫恼,是我的不对,我深刻反省。咱们仙友一场,互相照应嘛。星君放心,就算我看到了自己的命格,下了凡什么都忘了,不会有影响的。” 司命星君见着平日里一向傲娇的小仙君,突然这般随和,心底很是不安,“小仙君若是无事,小神先回去了。” “别急嘛,聊一聊。”阿宁搭上司命星君肩膀,吓得司命星君缩着脑袋往后倒退了几步,对着阿宁拂礼,一脸慌张的模样,“不知小仙君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这话就严重了,我就是想问一问,嚣哥哥有没有对你说过,何时让我下凡渡劫?” “回小仙君,今夜子时便是吉日。” “这样啊~”阿宁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指着司命星君身后,一脸惊讶道:“天君怎么来了?” 司命星君不疑有他,刚一转身,头上突然落下一道光圈,瞬间化成一条金绳将司命浑身上下牢牢捆住,司命张嘴正欲想救命,嘴巴刚张开,便被阿宁施法封住,看着眼前被绑成粽子一般动弹不得的司命星君,阿宁掩嘴一笑,低声道:“想不到这金仙索这般厉害,司命星君没想到吧,平日里这金绳套在雪羽兽脖子上,我遛着玩的,今日竟派上用场了,哈哈。” 阿宁伸手探入司命星君衣裳里,取出命簿和命笔,找到写着自己的那一页命录,然后将命笔塞进司命星君的手中,紧握着司命的手,狠狠地画掉最后两句,果然,命簿认主,由司命经手,轻易便将命录上的文字画掉。 “唔……唔……”司命星君挣扎着想说什么,偏偏嘴巴被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阿宁拿着命簿,想着要给自己写一段很精彩的命录,这时,远处传来玄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朝着阿宁方向走来。 阿宁慌张地立马将命簿和命笔塞进司命星君怀里,然后将司命星君挪到假山后面,一闪身离开此处。 阿宁跑在远处冲着玄嚣喊道,“嚣哥哥,我在这儿。” 玄嚣寻着声音,找到阿宁,看着阿宁神情有些慌张,遂问道:“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没有……”阿宁立即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嚣哥哥找我,是不是为了渡劫的事情?” “嗯,我已让司命写好你的命录,今夜子时下凡,耽误不得。” “哦。”阿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心里想着,既然命录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被画掉了,一切皆会改变,至少不会成尼姑了吧? “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就是想着要下凡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心里有些紧张。” “放心,只是一次渡劫,不过几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嗯。” “走吧,我们先下去。”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先后下了凡间,来到一处顾府门前,俩人隐身进了后院,此时,后院灯火通明,丫鬟小厮进进出出的,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沙哑的喊声,听着很是痛苦,屋外一个灰衣长衫男人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双手合十置于额前,嘴里一直念着‘我顾威愿斋戒一年,求神仙保佑我妻儿平安,求神仙保佑……”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扯了扯灰衫男人的衣裳,仰着头满眼天真地问道:“爹爹,娘亲生我与哥哥的时候,也是这样难受吗?” 灰衫男人将小孩抱了起来,满脸宠溺道:“长顺乖,长大以后要好好孝顺娘亲,知不知道。” “嗯,长顺会的。爹爹,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大哥随大伯出镖,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相信很快就到家了。” 阿宁看向玄嚣,“他们以后就是我的家人吗?” 玄嚣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夜空,“子时快到了~” 玄嚣抬起右手,用食指与中指在空中画下一道符文,继而两手合握,慢慢拉开符文,漆黑的夜空瞬间闪出一道金光笼罩着整个院子,玄嚣看向阿宁,满目柔情,“去吧~” “嚣哥哥,若是你发现我做错了事,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我走了。”话音一落,阿宁便化作一道青光进了屋里,下一刻,屋子里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稳婆从屋里跑了出来,满脸高兴道:“生了……生了……恭喜老爷,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爹爹,为何妹妹出生,屋子里金光闪闪的?” “老爷,是祥瑞,小姐定是神仙转世,他日非富即贵。”稳婆说了一通吉言,哄得顾威仰天大笑,“赏,通通有赏!” 这时,司命星君匆匆赶来,见着阿宁已投胎,一切都来不及了,司命星君顿时瘫坐在地,大喊着,“神君,小神有罪,小神有罪,小仙君用金仙索将小神绑了起来,私改命录,如今已转世为人,命录已定,无法更改,神君,这可如何是好啊!” 司命星君将命簿呈与玄嚣查看,只见写着阿宁那页的命录全都变为空白,就连阿宁的命格也是一直在变,若有若无。 玄嚣心中虽然担忧,可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这是天意,他也无法改变,一切缘定只能看阿宁自己的造化了。 十六年后 永淮县东街,喧喧嚷嚷的集市里突然窜出一个七八岁左右的毛头小孩,怀里揣着两袋胀鼓鼓的钱袋,撒腿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紧追而来的粉衣女子。 “给姑奶奶站住!让我逮到你,你就完蛋了!”一袭粉色长衫束腰女子轻功一跃,飞上屋檐,脚下生风,一路紧追着前方那个毛头小孩。 粉色长衫女子正是转世的阿宁,平安镖局顾家三小姐顾宁,顾宁从小就天资聪颖,半岁学会走路,四岁就拿着木剑跟着师父习武,十二岁便出师,武功比她大哥二哥还要厉害。顾宁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一个侠女,惩强扶弱,哪里有坏蛋,哪里就有顾宁的身影。 昨日县衙收到报案,说是东街集市最近有小贼出没,这群小贼专挑那些打扮精致,又没有反抗能力的柔弱富家小姐下手,东街已发生多起钱财丢失案件,可见这群小贼很是猖狂。顾宁听到消息后,有意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中,若是遇上小偷,直接抓了,交给官府处置。 东街面摊,顾宁一身粉衣坐在角落里,眼神有意无意地瞥着过往的行人。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个估摸七八岁左右的毛头小孩出现在人群视线里,此人形迹十分可疑,一路尾随着两个富家小姐,就在他假装不小心撞到一个小姐时,右手快速地从那另一个小姐腰间取下钱袋,这一幕正好被顾宁瞧见,顾宁拍桌而起,拔起手中佩剑冲着那小孩大喊道:“小贼,终于逮到你了!” 那小孩吓了一跳,扭回头正好撞见顾宁,立马撒腿就跑,顾宁快速追了上去。 小贼跑进一条巷子里,突然停了脚步,高墙上突然跳下来一个青衣小哥,拦了小贼去路,顾宁纵身一跃,将小贼直接按倒在地上,那小贼一阵吃痛,哇哇叫喊着:“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长大了还得了!”顾宁将小贼拎起,从他怀里取出两个钱袋,然后对着眼前青衣小哥言道:“二哥哥,你将这小贼带去官府,我再去东街看看,有没有他的同伙出现。” “那你自己小心点。”青衣小哥是顾宁的二哥哥,名叫顾长顺。顾长顺押着小贼胳膊,冲着阿宁道:“快到晌午了,待会儿娘亲该喊我们回家吃饭了,你莫要跑远了。” “好,我知道了。” 顾宁离开巷尾,又混进了东市里。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东市很是热闹,顾宁买了一面兔子面具,一边把玩着脸上的面具,一边挤进最拥挤的人群里。 前方有人在抛绣球招亲很是热闹,顾宁最喜凑热闹,拼命往前面挤,可前面的人越来越多,哪怕踮着脚尖,都看不到抢绣球的场面,顾宁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右侧有一根挂着灯笼的长杆,顾宁心生一计,一个纵身飞到长杆之上,脚踩着杆子,一眼便看尽东市所有的热闹,顾宁正得意自己占了个好位置,只听见‘咔嚓’一声,长杆承受不住顾宁体重,直接从中间断开…… 第35章 顾宁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直接从高处坠落,一阵天旋地转,顾宁脑海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 这时,一抹青衣长衫环住顾宁的腰身,只用了一只手便接住了顾宁,俩人稳稳落地,青衣女子将顾宁放下,声音很是轻柔,“姑娘,你没事吧?” 顾宁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凑上前,拉住青衣女人的胳膊,很是欢喜道:“姐姐好身手啊,姐姐在哪里学的武艺,家在何方,师从何处……姐姐刚才用的那招是什么武功啊,怎么会这么轻松啊?” 顾宁一连几个问题冒出,对面的女人似乎心情不太好,手里拎着一壶酒,没有回应顾宁的话,转身正欲离开。 这时候,人群再次拥挤,将俩人又撞在了一起,顾长顺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一把扯下顾宁脸上的面具,“阿宁,可算找到你了,母亲唤我们回去吃饭,莫要再玩了。” “哦,好~”阿宁甜甜一笑,正要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拽住,一抬眼,一抹青衣长衫已扑进怀里,耳边传来一声很是柔情的话语,“阿宁,我好想你。” 这两日,狐王月一直待在章莪山上,一个人喝着闷酒,今日手上的千岁手链突然闪了两下,狐王月有种预感,阿宁已来到人间,于是用尾骨感应着阿宁的气息,来到了东市,无意间救下一个小姑娘。因顾宁戴着面具,狐王月没有细看,所以没有认出来,当顾宁面具掉落的那一刻,狐王月心底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断开,忍不住扑向顾宁怀中…… 顾宁楞在原地,与顾长顺面面相觑。 顾长顺一脸疑惑,朝着顾宁使了使眼神,低声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顾宁咧嘴一笑,“刚认识的。” 顾长顺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这关系,确定是刚认识的? “呃……那个……姐姐,你……没事吧?”顾宁抬手轻轻拍了拍狐王月的肩膀,狐王月慢慢松开顾宁,看着眼前的阿宁有些不太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姐姐刚才救了我一命,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改日我登门拜访,感谢姐姐救命之恩。” “姐姐?”狐王月眉头微微皱起,满眼疑惑地看着顾宁。 顾宁见着女人神情不对,立马改口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这个称呼,那我叫你女侠也可以。女侠,我叫顾宁,是平安镖局顾家三小姐,女侠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不说,姐姐有事要找我的话,我家就在前面巷尾左拐第一家,很容易找到。” “阿宁,娘亲该着急了,我们快回去吧。” “那我先回家了,姐姐再见。”顾宁冲着狐王月甜甜一笑,转身便扎进了人群里。 “阿宁……”狐王月想唤住顾宁,可集市上人太多,声音一下子被淹没了。 顾府 顾宁用过午饭后,正要回房间小憩一会儿,看门的小厮来报,“门外有一个女人要见三小姐。”顾宁听小厮描述,那女人穿着一身青衣裳,长得很是好看。顾宁心中欢喜,跑了出去。 “女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顾宁人还没走出府,声音已传入狐王月耳中,狐王月微微一笑,走向顾宁,“你的面具掉了,我来还给你。” 顾宁接过面具,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女侠既然来了,不如坐一会儿吧。” “也好~”狐王月没有拒绝,也是想借机留下来探一探眼前的顾宁是不是阿宁。 “那去我院子吧。”顾宁甜甜一笑,冲着身后丫鬟道:“小小,快去吩咐人准备茶点,我要招待我的救命恩人。” “小姐,茶点是摆在凉亭,还是屋里?” “摆在屋里吧,外边太热了。” “是!”丫鬟快步跑去后院布置。 “女侠,走,我带你去我的院子。”顾宁很是热情地引着狐王月去往后院,路过的丫鬟小厮都会恭敬地对着顾宁行礼,唤她三小姐。 一到顾宁庭院,狐王月便注意到了四周设下的重重结界,泛着金光,这是天族神仙为了防御妖邪入袭才会设下的结界,入院子时,狐王月偷偷施法隐去了自己身上的灵力,虽说狐王不是妖邪,可如今还未弄清楚顾宁的真实身份,狐王月不想惊扰到设下结界的那人,所以暂时隐藏灵力。 顾宁带着狐王月进了屋,俩人坐在窗前长榻上,顾宁给狐王月倒上一盏清茶,“女侠请喝茶。” 狐王月饮下茶,看了眼房间摆设,东侧摆放着一面绣着宝剑云中出鞘的长形屏风,屏风后是一张粉色落纱床榻,榻前摆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两三本武功秘籍,靠窗的地方是一张红木梳妆桌,桌上的首饰极少,可见顾宁平常不喜装扮,却尤为钟爱武术。 房间西侧,靠窗前就是一方长榻,就是狐王月与顾宁如今坐的地方,长榻旁摆放着一盆绿植,尚未开花。西侧里屋隔着一道屏风纱幔,里面是女儿家沐浴的地方。 “女侠好像不是我们永淮县的人,瞧着有些眼生。”顾宁问道。 狐王月微微一笑,“我是外地来寻亲的。” “那女侠如今住在哪里呢?” “我是今日到的永淮县,还没有找到住处。 “女侠若是相信我,可否告知我,你要寻的亲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从小在永淮县长大,兴许能帮得上忙。” 话音一落,狐王月突然哽咽,一脸伤心地抹起了泪,“来了永淮县,我一打听,才知道,我要寻的亲人已经去世了两年,在这儿永淮县,我无依无靠的,身上盘缠已经用尽,实在不知该如何安身?” 顾宁看着狐王月伤心的模样,不禁握住狐王月手掌,安慰道:“女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我们平安镖局,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欺负你,不过以女侠的功夫,旁人也不敢欺负。” “怕是不好吧,我们素不相识的,你为何要这么帮我?” 顾宁宛然一笑,“谁说我们素不相识了,女侠救了我一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爹爹常说,行走江湖,靠的是侠气与仁义二字,女侠武功高强,又是心善之人,我顾宁认定你这个朋友了,既是朋友,朋友有难,那自然是要全力相助的。” 狐王月看着顾宁纯真热情的模样,与阿宁高冷傲娇的性子截然不同,同一张脸,竟是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狐王月余光有意望向顾宁衣颈上,“顾姑娘脖子上戴的这项链很是特别,不知可不可以摘下让我看一眼?” “你说这项链啊?”顾宁从衣襟里掏出项链,“并非是我小气,而是这项链取不下来的,古怪得很。接生我的稳婆说,我出生那天,娘亲疼了一整夜都没法将我生出来,好像是到了子时,屋子里突然出现一道金光,然后我就生出来了,生出来时,我的脖子上就戴着这串项链,谁都取不下来。稳婆说我是神仙转世,这项链定然是神仙的东西,所以才取不下来。这等鬼怪之说,我自然是不会信的,也就瞧着它好看,反正也取不下来,就一直戴着了。” 【金光?神仙转世?难道那日战神急召阿宁回去,就是为了此番下凡历劫?】 顾宁见狐王月没有说话,以为狐王月不信。 狐王月正思虑着,一抬眼,顾宁突然凑了过来,“女侠若是不信,尽管扯一扯。”顾宁担心狐王月够不到,又朝狐王月靠近了些,顾宁挨得很近,两个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忽然顾宁手腕一酸,直接跌入狐王月怀里,狐王月担心顾宁摔倒,也是下意识搂住顾宁腰身,结果反被顾宁扑倒。 顾宁趴在狐王月身上,冲着狐王月微微一笑,“女侠的怀里好舒服,软软的。” 狐王月面上一红,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的阿宁,缓缓松开顾宁,顾宁从狐王月身上爬起来,看着狐王月泛红的脸颊,歪着脑袋一脸疑惑道:“女侠的脸,为何突然那么红?可是屋里太热了……” “确实是太热了。”狐王月站起身,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唤道:“阿宁~” “嗯?”顾宁看着狐王月。 “我以后就唤你阿宁,可好?” 顾宁宛然一笑,“当然可以。” “我叫宁月。” “宁月?我的宁是宝丁宁,安宁的宁,姐姐与我的宁是同一个字吗?” “嗯。” “真的吗?那我与姐姐真是有缘,上辈子定然是一家人。以后姐姐叫我阿宁,我就唤你月姐姐,好不好?” “好。” 第33章 顾宁的院子里正好空了一间房, 本是做书房用的,可顾宁不喜欢看书,所以那间房一直空着, 顾宁唤小厮将书房打扫干净, 让狐王月暂住在书房里, 书房与顾宁的闺房离得很近, 也就十几步距离。 入夜, 顾宁沐浴过后, 准备休息,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丫鬟小小将窗户掩上, 柔声道:“小姐, 听说今夜会有雷雨, 小姐若是害怕, 就大声喊小小,小小就在偏房守着。” 第36章 “雷雨?”顾宁想了想, 起身往屋外走去。 丫鬟立马跟了上去, “小姐,外面下着雨,您要去哪?” “我去月姐姐房中,你不用跟着了,快去睡吧。” “夜里凉,小姐您至少披件外衫再去啊……”小小的声音还在耳后,顾宁一溜烟,早已跑没影了。 狐王月见着窗外电闪雷鸣的, 心中害怕,正要去寻顾宁, 结果一开门,一抹白衣轻纱身影跌落进来,撞入狐王月怀中。 顾宁摸着被撞疼的额头,抬头看向狐王月,咧嘴一笑,狐王月一脸诧异,“阿宁这是?” “我见外面打雷下雨厉害,想着月姐姐一个人来到永淮县,住在不熟悉的地方,心里肯定会害怕,我来陪姐姐~”顾宁说着,从狐王月胳膊下钻进去,一骨碌便爬上了床榻,“月姐姐的床好暖和啊~” 此情此景,狐王月不禁想起,她与阿宁在人间客栈时,也是这样的一个雷夜,狐王月爬上阿宁的床,结果被阿宁数落了一顿,没想到今日,却是阿宁主动找上门来。 狐王月轻轻掩上房门,走到床榻旁,见着顾宁很开心地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狐王月微微一笑,打趣道:“你一个姑娘家家,大半夜胡乱跑进陌生女子房中,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顾宁趴在床上,两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狐王月,一脸疑惑道:“会说什么闲话?” 因着顾宁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那里衣松松垮垮的,顾宁趴在床上,里衣领口敞开,露出里面一抹红色绣花肚兜,狐王月又是站在床前,一低头,正好瞧见顾宁肚兜下两道高峰耸立,随着顾宁心跳起伏不止,狐王月脸颊蹭地一下泛红,咽了咽口水,心乱如麻,缓缓坐在顾宁身侧。 “你这人,才与我相识一日,就跑来我的房中,难道不怕我是坏人吗?” 顾宁冲着狐王月甜甜一笑,“姐姐才不是坏人呢~” “阿宁为何这般信我?” “不知道,其实我见姐姐第一眼,就感觉姐姐很亲切很熟悉,好像我们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就认识了,我相信姐姐一定不会是坏人。” 狐王月掩嘴一笑,“你这丫头才多大呢,就说我们相识了很多很多年。” “说不定,咱们上一辈就已经认识了~”顾宁咧嘴一笑,一骨碌滚到床侧里面,枕着狐王月的枕头,看着头顶的床幔,很是认真道:“今日遇上月姐姐,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家里就我一个女娃娃,爹爹和娘亲忙着镖局的事情,大哥二哥都是男孩子,女孩子的心思他们不懂,有时候无聊了,想找个人聊聊天,都不知道对谁说,今日姐姐答应住在这里,我好开心啊,终于有人能陪着我聊天解闷了。”顾宁说着,爬起来搂住狐王月的腰身,枕在狐王月膝上,柔声道:“姐姐你就安心住下来,不要见外,将这里当成你的家吧。” 狐王月心弦一阵触动,忍不住抬手抚上顾宁脸颊,“若她也是像你这般待我,该有多好~” “他?他是谁呀?”顾宁从狐王月膝上爬起,坐在狐王月身旁,一脸好奇道:“难不成是姐姐的意中人?” 狐王月娇羞一笑,低声应了一句,“嗯。” “姐姐的意中人是什么模样呢?姐姐长得好看,武功又高,还温柔,姐姐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个文武双全,英俊高大的绝世男子。” 狐王月掩嘴一笑,看着顾宁,“她啊,武功不高,不爱学习,贪玩胡闹,任性妄为,性子高傲,爱发小脾气,长得不算好看,却很可爱。” “这样的人……姐姐也喜欢?” 狐王月没有一丝犹豫,脱口回道:“喜欢。” “那……他对姐姐好吗?” 狐王月沉默了一下,回道:“我喜欢她,可她似乎并不喜欢我,总想着办法要赶我走……” 顾宁突然握住狐王月手掌,很是认真道:“姐姐,我们不要他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姐姐喜欢。” 狐王月轻抚上顾宁脸蛋,微微一笑,“阿宁还小,感情之事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哪怕他什么都不好,可自己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就是喜欢,只要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笑,护她周全,就足够了。” “可是……他不喜欢姐姐,讨厌姐姐,姐姐不会难过吗?我娘亲也是很爱我爹爹,可我爹爹却不会像月姐姐的意中人那般无情,爹爹对娘亲极好,爹爹不会对娘亲乱发脾气,更不会让娘亲流泪难过,娘亲喜欢吃的东西,爹爹会记得,娘亲想要的东西,爹爹会买给她,爹爹看娘亲的眼神里都是小星星。姐姐说我还小,说我不懂,可我知道,以后我要找的夫君,一定要像爹爹待娘亲这般温柔的人。” 狐王月笑了笑,没有回应。沉默了一会儿后,言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快休息吧。” “嗯~”顾宁躺下,狐王月起身解开腰带,脱下外衫挂在床榻旁,身上仅穿着一件水绿色里衫慢慢躺下。 “姐姐似乎很喜欢穿浅色的衣裳?” “好看吗?” “好看~” 顾宁见狐王月没有枕头,于是挪了挪身子挨近狐王月,将枕头推到狐王月脑袋旁,“这枕头比较长,姐姐与我靠近些,我们一起枕。” 狐王月靠近顾宁,顾宁突然伸手搂住狐王月腰身,“姐姐的衣裳好滑啊~” 顾宁觉得狐王月身子软软的,衣裳滑滑的,摸着很是舒服,指尖一直游走在狐王月腰间,揪着狐王月一颗心胡乱躁动,狐王月紧握住顾宁不老实的手指,低声道:“阿宁,别这样……” “哦~”顾宁嘟了嘟小嘴,翻了个身睡觉,狐王月以为她会老实些了,结果才过一会儿,顾宁又转身,一头扎进狐王月怀里,脑袋靠着狐王月肩头便睡着了,这不老实的睡姿倒是与阿宁一模一样。 窗外依旧是电闪雷鸣,狐王月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因为身旁有阿宁陪着。 趁着顾宁睡着,狐王月伸出食指与中指轻点了一下顾宁的印堂穴,想探一探阿宁在人间的命格,结果那命格上的灵脉飘忽不定,时有时无。 【为何会这样?】 第二日 顾宁醒来的时候,发现狐王月不在房间,丫鬟说,月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神色慌张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狐王月离开人间后,直接上了天宫寻紫澜神君,将阿宁在凡尘渡劫一事告知紫澜神君,结果紫澜神君对此事并不知情。 “狐王的意思是,就连你的法术都看不到小仙君在人间的命格?”紫澜神君道。 “是,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战神有意封印了阿宁的命格,所以我无法查看。” 紫澜神君想了想,“以战神的灵力,想要封印一个人的命格,确实简单。既然战神有意隐瞒小仙君渡劫一事,想来有其他缘由不便公众,还请狐王将此事瞒下,莫要让那些妖邪发现小仙君的存在。” “紫澜神君放心,我会守在阿宁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狐王月下凡回了平安镖局,见着镖局门口挂着两个很显眼的大红灯笼,丫鬟小小看见狐王月,快步上前:“月姑娘您去哪了,我们小姐这半月来一直在找您。” 半月?狐王月恍然想起,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她上天宫不过待了半个时辰,可在人间却已过了快半个月。 狐王月随丫鬟小小进府,见着院内挂满了红灯笼,很是喜庆。 “府中是要办什么喜事吗?”狐王月问道。 “是啊,我们小姐明日就要成亲了。” “成亲!”狐王月顿时停下脚步,“和谁成亲?” “自然是从小与我家小姐定亲的唐家公子……”丫鬟话音未落,狐王月已闪身去了后院,丫鬟一转身,发现身后已没了人影,“奇怪,刚刚还说着话,怎么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狐王月闪身来到顾宁后院,见着顾宁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眼睛空洞洞地望着院外发呆,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神情。 “阿宁~”狐王月轻唤道。 顾宁低下头,看见狐王月一袭月牙长白站在树下,顾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发现狐王月依旧站在树下看着她,顾宁顿时眼眸泛起泪光,嘟着小嘴生气道:“月姐姐这段时间去哪了?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了,我派人去寻你,半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你出事了……” “对不起,阿宁,我不该离开的。” 顾宁很是生气,没有回应狐王月。 “阿宁,上面危险,先下来。”狐王月走到阿宁身下,朝着阿宁伸出双手,柔声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第34章 “姐姐你走吧, 莫要管我了,我心里乱,想一个人待着。” “那我上去陪你吧。”狐王月脚尖轻点落叶, 一拂袖便飞到了顾宁身旁, 缓缓坐下, 顾宁扭头看了眼狐王月, 没有说话, 然后又抬眼望向了远方, 沉默了许久后, 顾宁低声道:“姐姐走了为何又回来了?” 第37章 “阿宁,我从没打算离开, 只是现在没法向你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想到顾宁要嫁人成亲了, 狐王月整颗心都乱了, 却无法告诉顾宁, 她是谁,为了谁而来? 顾宁冲着狐王月浅浅一笑, “姐姐不用向我解释, 明日我就要嫁人离开家,离开永淮县了,也会和姐姐分开,娘亲说,嫁了人就要与夫君一起生活,以后就没法陪着姐姐了。” “阿宁……喜欢他吗?那个唐公子,你喜欢他吗?” 顾宁垂下头,两手指尖抠着腰间衣裳, “唐家与我家是世交,这门亲事从小就定下了, 本是去年就该成亲的,只因唐公子身子虚弱,病卧了半年不见好,唐家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我本以为这门亲事会作罢,可前些日子,唐家父母突然寻来,说是唐公子病重,急着将婚事定下,道士说,成婚冲喜可以挡煞,兴许我嫁过去,唐公子病就好了。” “阿宁,我问的是,你喜欢他吗?” “其实我与唐公子只见过一面,还是小的时候,他来家里玩,在府中住了两日。我记得那时,他长得高高瘦瘦,文文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了。那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爱说话,手里拿着一本书,就看着我与哥哥们玩闹,我喜欢舞剑,他却不会武功;我喜欢骑马,他也不敢骑;好像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喜欢……”顾宁说了许多,却没有说过一句,她喜欢他。狐王月看得出来,顾宁心中是害怕,是纠结的。 “阿宁不喜欢,为何要成亲?”狐王月直接问道。 顾宁浅浅一笑,“娘亲说,她与爹爹成婚前,也是不相识的,可是他们成后就很恩爱……我与唐公子……应该也会恩爱吧……” “可是阿宁与我说过,阿宁以后要寻的夫君,是要像你爹爹待你娘亲一般温柔的人,那个人是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成亲这等大事,唐家公子都无法亲自前来,可见病得很重很重,阿宁就不怕嫁过去受委屈吗?你爹爹与娘亲那般疼爱你,竟舍得将你嫁与一个病秧子吗?” 顾宁慌张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姐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让人听见了不好。爹爹说过,我们顾家虽不是大门大户,却也是门风良好的家庭,这亲事既然从小就定下了,便要守住约定,断不能因为唐家有难就弃之不顾,那是不道义的行为。” “可是为了这道义,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值得吗?” 顾宁看着狐王月很是认真的神情,微微一笑,“姐姐说的严重了,姐姐又怎知我嫁过去不会幸福呢,那唐家公子只是身子有些孱弱,但是性情十分温和,敦厚老实,我与他相处,应该会很和睦的。” “这些话都是阿宁说与外人听的,阿宁若是真心想与那唐家公子成婚,为何又要坐在这儿,一个人望着天空闷闷不乐呢?” 顾宁看向狐王月,与狐王月对视了许久后,缓缓道:“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可是一想到明日要成婚了,我的心里就乱糟糟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狐王月突然握住顾宁手掌,满目柔情,“跟我走吧,阿宁,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顾宁微微一笑,“姐姐怎么说得,好像要与我私奔似的。” “阿宁,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嫁人,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没有人能阻拦我们。” “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是担心我嫁过去了会受委屈对不对,姐姐放心,既然大家都说我是神仙转世,有福之人,我相信,我嫁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阿宁……”【阿宁,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喜欢你,却不知如何开口对你倾诉,想带你走,可你又不愿离开。阿宁,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嫁与他人,我该怎么办?】 狐王月突然想到,既然顾宁这边说不通,何不找那唐家公子试试看。 “阿宁要嫁的那位唐家公子是哪儿的人?” “延城的,姐姐为何问这个?” “阿宁,且等我一会儿,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会儿就回来。”狐王月心中着急,竟忘了隐瞒身份,当着顾宁的面直接消失了。 正巧,丫鬟小小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冲着树上的顾宁喊道:“小姐,刚才月姑娘回来了,可奇怪的是,奴婢正与她说着话,一转身人就没了,小姐,您有没有看见月姑娘进来啊?” 顾宁愣住了,缓了一会儿后,低声道:“小小,你相信这世上……会有神仙存在吗?” 小小一脸疑惑,“小姐,你在胡说什么?” 顾宁却微微一笑,看向远方,“大概是有的。” 狐王月一闪身来到了延城唐家,隐身进了唐民的房间,只见榻上躺着一个满脸苍白、昏迷不醒的男人,眉宇间长得还算清秀,狐王月伸手探了一下男人的命格,只见那命格上的纹路支离破碎,已是将死之人,可奇怪的是,有人用灵力强行为唐民续命,即便如此,以唐明微弱的命格,也不知能强撑多久! 窗外一缕金光闪过,狐王月感应到是天族的人,一闪身随那金光而去。 郊外悬崖边 “狐王是为阿宁而来吗?”玄嚣一袭紫蓝长袍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狐王月见着来人,微微拂礼,“见过神君,神君也是为了阿宁而来?” “对。” “所以……唐公子命格上的灵力是神君的?” “没错。”玄嚣直言道:“还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吧。” 狐王月对着玄嚣再次施礼,“神君不惜触犯天规,妄动灵力影响凡人命格,是为了阿宁吗?” “是。” “小仙不明白,神仙渡劫本是命定之事,神君强行逆改,真的在帮阿宁渡劫吗?” “是,我只能告诉你,我在努力将一切回归原位……不妙!”话音一落,玄嚣眼底闪过一道异光,一闪身人竟不见了,狐王月立即追了上去。 俩人再次回到唐民房中,却发现唐民命格已碎,没了气息,玄嚣想强行渡灵力到唐民身上,可唐民魂已出窍,无力回天。而此时,狐王月感应到顾宁的气息不太寻常,对玄嚣说了句,“阿宁有危险!”一转身便离开了唐府。 等狐王月赶到时,顾宁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很是痛苦。 “阿宁,你怎么了?”狐王月蹲下身子,扶起顾宁,顾宁依在狐王月身上,气息微弱,低声道:“姐姐,我好难受~”话音一落,人就昏了过去。 狐王月瞬间将顾宁抱起,放到床榻上,施法将灵力传入顾宁体内,奇怪的是,不管狐王月传输多少灵力给顾宁,顾宁气息依旧虚弱不堪,灵脉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会消失。凡人的寿命是由命格维持,神仙的寿命是用灵脉维持,即便是历劫,受损的也是顾宁的命格,为何会影响阿宁的灵脉? 眼见着阿宁的灵脉渐渐虚弱,狐王月心下做了一个决定,伸出右手对着自己的心房,正欲取出灵丹,玄嚣及时出现,制止了狐王月。 “你想用自己的灵丹救阿宁一命?” “是。” “可你想过,没有灵丹,你也会死。” 狐王月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顾宁,眼神坚定,“那又如何,我的命本就是她的。” 这时,顾宁的印堂突然一闪一闪的,玄嚣施法取出顾宁的命格,只见原本模糊不清的命格上显现出一条灵脉,虽然微弱,但是有迹可循,玄嚣眼底很是震惊,看了眼狐王月,狐王月不解,问道:“阿宁怎么了?” “原来,你就是阿宁此番下凡要渡的劫。” “神君这话是何意?” “我只问你一句,若要救阿宁,你需受九道天雷阵刑,蚀骨之痛,你,还要救吗?” “我的命都可以给她,受此天雷有何难的,请神君相助。” 玄嚣将阿宁从床上抱起,“随我来~” 俩人来到郊外空旷处,玄嚣将阿宁轻轻放下,然后对着阿宁画出一道符文,符文化成金光散开,变成乾坤八卦阵包围着阿宁身侧,灵脉显现至半空中,阿宁的身体随之慢慢漂浮起来,青色的光芒在阿宁身上游走不定,忽明忽暗,夜空之上,一道天光闪过,原本寂静的星空突然阴沉起来,乌云密布…… “这是……神劫?” “没错,是神劫。有些事需让你知情,阿宁此番下凡渡劫,篡改命录,触犯天规,致使命格与唐家公子相连,唐家公子一死,阿宁的命格也会随之消失,若是无法成功渡劫,灵脉受损,危及仙体,若要救她,只有逆天改命,强行飞升神阶,或许能保一命。” “飞升需受天雷之刑,以阿宁的灵力根本承受不住,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帮她?” “狐王送予阿宁的项链上有狐族的月牙印记,这项链随阿宁转世,与阿宁的血脉早已融为一体,若是狐王以身为祭,将顾宁的命格转移到你的身上,便可替阿宁挡下天雷之刑,有一点,我需提醒你,命格一旦逆转,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无法预料。” 第38章 第35章 狐王月听完, 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走到乾坤八卦阵中,施法献出自己的真身, 玄嚣立即召唤天雷, 一时间, 天空之上电闪雷鸣, 一道天雷落下狠狠打在狐王月背上, 继而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击中狐王月的头顶, 狐王月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天雷随之落下, 犹如巨斧凿骨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一袭白衣瞬间被鲜血染成红色, 当第六道天雷落下的时候, 狐王月仰天怒吼,长发随风吹散, 额间的灵脉剧烈跳动, 青筋暴起,好像随时要炸开,第七道天雷落下,狐王月咬破唇齿,拼死扛住,第八道天雷落下,地面瞬间裂开,火光漫天, 第九道天雷落下,阿宁周身散出一道金光, 缓缓从空中落下,狐王月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将阿宁紧紧抱住,玄嚣上前,探了一眼阿宁的灵脉…… “成了!她如今已是上神之身,性命无忧。” 狐王月看着阿宁,宛然一笑,“那便好。”体内一阵血腥味涌上喉咙,狐王月极力压制住,对着玄嚣道:“还请神君照顾好阿宁,今夜之事,不要让她知晓……我不想她担心。” 狐王月将阿宁托付与玄嚣,闪身离开,由于伤得很重,狐王月一路跌跌撞撞,还没走多远,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化为原形昏倒在了路上。 玄嚣本以为唐家公子已死,阿宁飞升上神之位,那这劫应是渡完了,可一探阿宁灵脉,却发现顾宁的命格居然还在,原本飘忽不定的命格已全部显现出来,竟生了情劫! “因果循环,阿宁啊阿宁,接下来这劫,便让你自己决定吧。” 玄嚣将顾宁带回了顾家,暂时封印了阿宁的上神之身。阿宁飞升上仙时,是玄嚣为她挡了九道天雷,如今飞升上神,是狐王月为她受了雷刑,所有的劫难与惩处,背后都会有人默默为她承受,阿宁这一路走来,一切都太顺了,所以养成了懒散孤傲的性子,但愿人间这一遭,能让阿宁有所感悟吧。 顾宁恍恍惚惚间,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天雷滚滚,一身月牙长白身影护在她身前,为她挡下阵阵雷刑,那人逆着光,顾宁拼命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她的容貌,可眼皮却很重很重,怎么都睁不开…… 等顾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可她记得,昨夜她很难受倒在了地上,月姐姐冲了进来,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顾宁不记得了。 顾宁唤了丫鬟小小询问,昨夜月姐姐是否来过府上? 小小说,月姑娘白日里来过一次,突然就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小小,昨夜我的房中,可有传出什么动静?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丫鬟小小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难道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 这时,顾长顺慌慌张张跑进顾宁的院子,急着要见顾宁,顾宁穿好外衫,走出屋外。 “二哥哥大清早的,跑来我的院子做什么?” 顾长顺上前抓住顾宁手腕,着急道:“爹爹找你,你快随我去书房……” “发生了何事?” “唐家公子昨夜突然病逝,唐家遣了家奴来报,说是婚约取消了,爹爹让我来找你去书房议事。” 顾宁随顾长顺去了书房,房中顾宁的父亲顾威、母亲吕秋、顾家长子顾亦安都在,吕秋见着顾宁,一把将顾宁抱入怀中,哽咽道:“我苦命的孩儿,怎会发生这种事在你身上……” “娘亲~” 顾威上前,轻轻拍了拍吕秋的肩膀,轻抚道:“夫人莫要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唐家一事,实在难料,所幸的是,宁儿还未入府,不然便是守了活寡。” “新娘还未入府,夫君就死了,传出去定会有人说我们家宁儿克夫,是个不详之人,这宁儿以后还如何嫁人啊,我可怜的女儿……” “谁敢乱说,我就去与他理论,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顾亦安上前道:“对,娘亲莫要伤心,妹妹还有我们呢,我这做大哥的,不会让人随意欺负妹妹的。” 顾长顺附和道:“我也是,我护着妹妹,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管别人说什么闲话,当他放屁!” “说得没错,我的女儿这么优秀,以后定会遇到更好的姻缘,若是宁儿不想嫁人,我这当爹的就养她一辈子。” 顾宁看着一家人都向着她说话,不忍她受委屈,心底很是感动,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吕秋瞧着顾宁哭得伤心,还以为她是为了唐家婚事忧愁,正欲安慰时,结果顾宁红着眼睛说,她是因为感动才哭的,一家人面面相看,不禁笑了起来。 “唐家遭此变故,已是不幸,礼数上我们都应去吊唁的,你们收拾一下行李,随我与你们娘亲一起去延城唐家。” “是。” 顾宁回了房间,唤丫鬟收拾了两件衣裳,一家人匆匆忙忙便启程出发。 吕秋、顾宁与丫鬟小小坐在马车里,车外有顾长顺赶车,顾威骑马走在马车前方,顾亦安骑马紧跟马车后方。马车路过一片树林时,顾长顺突然停下马车,顾宁掀帘而出,“二哥哥,怎么停车了?” 顾长顺指着前方草丛,“那儿好像有个东西会发光?”说着便跳下了马车,顾宁也跟着下了马车。 俩人走到草丛旁,轻轻拨开杂草,发现竟是一只受伤的银白色小狐狸,阳光映照下,小狐狸身上好似会发光一样,通体透亮。顾宁蹲下身子,见着小狐狸身上有许多伤痕,眼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顾宁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小狐狸微微蠕动了一下,没有睁眼,却发出了一声很微弱沙哑的叫声。 “妹妹小心些,听说狐狸很凶,会咬人的。” “二哥哥,它好像伤得很重,我们把它带走吧。”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顾威问道。 顾宁扭回头,冲着顾威喊道:“爹爹,这里有只狐狸受伤了?” “我们还要赶路,莫要耽搁了。” “哦,好~”顾宁将狐狸轻轻抱起,揽入怀里,然后上了马车。 顾宁从小到大,就喜欢将那些受伤的小动物抱回家养着,吕秋与丫鬟见着顾宁抱着一只受伤的狐狸上车,没有惊讶,而是从车里拿出伤药,递给顾宁。 顾宁将狐狸轻轻放在自己膝上,然后用丝巾慢慢擦拭着狐狸身上的伤口,再涂上药膏,为其包扎,小狐狸依旧昏迷着,没有一点动静。 “娘亲,它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看着好心疼。” “兴许是不小心踩中了猎人在丛林里布下的陷阱,我瞧它气息如此虚弱,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娘亲,那怎么办?” 吕秋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外面,“沿途都是郊外,再走一个时辰便到延城了,到了延城,你带它去医馆,让郎中瞧瞧吧。” 顾宁低头看着膝上的小狐狸,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狐狸,心底念着:“小狐狸,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马车到了延城后,顾宁让二哥先去找医馆,大夫仔细查看了小狐狸的伤势,眉头不禁皱起,顾宁瞧着大夫神情不对,担心道:“ 大夫,它还有救吗?” “死不了。伤得这么重,还吊着一口气撑着,倒也是奇迹。” 顾宁听到大夫说小狐狸死不了,紧绷的一颗心稍稍落下些,“那麻烦大夫帮我救救它。” “放心吧,我开一些药方,你按着药方细心照料,半月便可痊愈。” 顾宁微微一笑,“谢谢大夫。” 为小狐狸看过大夫后,顾宁将小狐狸交由丫鬟小小照顾,然后随顾威等人进了唐府吊唁,一番慰问后,唐老太爷留顾宁等人在唐府吃了一顿便饭,眼见天色入暮,顾威让顾亦安去镇上找了家客栈,几人在客栈住下一夜,明日再出发回家。 入夜,顾宁为小狐狸重新换上药,见小狐狸还是没有苏醒,顾宁担心小狐狸夜里受凉,便将小狐狸抱上床,放在自己身旁,然后为小狐狸盖上一张毯子。 夜里,顾宁床上闪现一道银白光,床榻上的小狐狸化身成一个女人跌落下床,顾宁听见动静醒来,一起身,看见狐王月一袭银白长裙虚弱地躺在地上。 “月姐姐?”顾宁连忙下床去扶狐王月,狐王月抬眼望向顾宁,眼神复杂。顾宁将狐王月扶到床上,将软枕垫在狐王月后背靠着,“姐姐这是怎么了?”顾宁见着狐王月脸色苍白,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着心底难受。 “阿宁?”狐王月开口唤道,声音沙哑无力。 “姐姐,我在,你是不是哪里难受?姐姐等着,我去找大夫。”顾宁慌张起身,狐王月伸手握住顾宁手腕,低声道:“阿宁别去~” “姐姐伤得这么严重,不请大夫怎么行。” “我没事……”狐王月轻咳一声,顾宁立马起身去给狐王月倒了一杯水,狐王月伸手正欲接过水杯,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疼痛难忍,狐王月侧身一倒,吐出一口鲜血。 第39章 “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顾宁不知狐王月因为什么受伤,又为何伤得这么严重,顾宁不懂医术,偏偏狐王月又不许她去请大夫,急得顾宁不知所措。 “阿宁别怕,扶我坐起来。”顾宁小心地扶着狐王月坐起,狐王月两腿盘起,两手交叉置于胸前,只见掌心处闪出一道银白光,将狐王月周身瞬间包围起来…… 顾宁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有些害怕地起身退了两步,可看见狐王月满脸苍白的模样,顾宁又有些担忧,一时间踌躇不决,愣在了原地。 狐王月收回灵力,脸色稍微比刚才红润了一些,狐王月看向顾宁,犹豫了一会儿后,缓缓道:“对不起,阿宁,吓到你了是吗?” 顾宁摇了摇头,“姐姐是神仙吗?” 第36章 顾宁摇了摇头, “姐姐是神仙吗?” “嗯。”狐王月低声应道,“对不起,阿宁, 我本不该瞒你的……其实我是一只狐仙, 阿宁救下的那只狐狸就是我的真身, 刚才我本想悄悄离开, 偏偏身子太虚, 灵力无法支撑才摔倒在地上, 惊醒了你……”说完, 又是轻咳不止,顾宁立马上前, 扶住狐王月, “姐姐是神仙, 为何神仙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阿宁, 神仙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的。”狐王月微微一笑, “不过阿宁不要担心, 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养上几日便好了。” “阿宁会怕我吗?”狐王月看向顾宁,顾宁摇了摇头,“刚才怕,现在不怕了。” “为何现在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姐姐是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不怕了。” 狐王月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宁,心底很是开心, 哪怕再疼再难受,为了阿宁, 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狐王月有些疑惑,如今唐家公子已死,阿宁也飞升上神,按理说,阿宁已渡劫成功,回了天界,为何还会留在凡间? “姐姐在想什么呢?” 狐王月收回思绪,试探着问道:“阿宁与唐家公子的婚事……如何了?” “唐公子昨夜病故,两家已经将婚事取消了。”顿了顿,顾宁突然小声问道:“姐姐觉得我是个不详的人吗?” “为何这般问,是不是有人与阿宁说了什么?” 顾宁眼睫微微垂下,“没有人说,是我自己认为的。” 狐王月轻握住顾宁手掌,柔声道:“在我心里,阿宁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绝不是什么不详之人,不许阿宁再胡思乱想,要开开心心的知不知道。” 除了家人以外,顾宁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那一刻,顾宁心底荡起一丝涟漪,对上狐王月目光,狐王月满目柔情看着顾宁,顾宁从狐王月的眼眸间好像看到了小星星,那是爹爹深情望着娘亲才会有的小星星,不知为何,顾宁心口突然跳动得厉害,心慌地低下了头。 狐王月见阿宁没有回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阿宁,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顾宁听到狐王月要离开,立马抬眼,“姐姐伤得这么重,要去哪儿?” “回狐界养伤。” “可我舍不得姐姐,姐姐不能留在人间吗,让我来照顾姐姐。” 狐王月听到顾宁挽留,心底很是开心,打趣道:“我如今是病人,什么都做不了,阿宁要留下我,就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照顾一个病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阿宁要想清楚了?” “姐姐的意思,是愿意留下来吗?” 狐王月再次确认道:“阿宁希望我留下来吗?” “嗯。”顾宁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那我就留下来,陪着阿宁。” “太好了~”顾宁开心地欲扑进狐王月怀里,想到月姐姐身上有伤,顾宁便收了怀抱,冲着狐王月甜甜一笑。 “关于我的身份,阿宁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的爹爹与娘亲也不可以,凡人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会给阿宁带来诸多麻烦。” “嗯,阿宁明白。” “天色不早了,阿宁早些休息吧。” 顾宁扶着狐王月躺下,然后爬上床躺在狐王月身旁,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着狐王月,“姐姐不会趁我睡着了之后,悄悄离开吧?上一次,姐姐也是这样离开的。” 狐王月微微一笑,“不会的。” 顾宁想了想,伸手探入被褥里握住狐王月的手指,一脸欢喜,“这样姐姐就不会离开了~” 狐王月掌心传来顾宁指尖温度,不知是顾宁紧张,还是狐王月紧张,两个人的掌心都是湿湿热热的,谁都没有嫌弃对方,依旧紧握着不肯松开。那一夜,顾宁睡得很是安稳,狐王月亦是一样,还做了一个美梦,梦里阿宁抱着她的腰间,冲她撒娇…… 第二日,狐王月醒来时,顾宁趴在狐王月身旁,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狐王月,一个劲傻乐。 “什么事这般高兴?”狐王月柔声道。 “没什么,就是开心。”继而又是甜甜一笑。 回去的路上,为了不让人起疑,狐王月变回了小狐狸,躺在顾宁的怀里,一路上山路颠簸,顾宁担心磕到狐王月身上伤口,所以抱着小狐狸的时候格外小心。丫鬟见着自家小姐受累,想接过小狐狸替顾宁抱一会儿,顾宁护着宝贝似的不肯撒手,也不让其他人碰。 日暮时分回到顾家,顾宁抱着小狐狸回了房间。 “小姐,一路舟车劳顿,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备水沐浴更衣。” “嗯。” 丫鬟退了出去,顾宁将小狐狸小心地放到床榻上,小狐狸慢慢起身,一瞬间变成狐王月的模样。 “阿宁,将手给我~” 顾宁没有任何疑问,将手伸了过去,狐王月摊开顾宁手掌,在掌心上画下一道符文,“这是我狐族符印,只有阿宁可以看得到我,以后,即便有人进来,阿宁也不用担心其他人会发现我的存在。” 顾宁看着自己的掌心,除了有一道月牙印记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 “姐姐饿了吗,我去让人准备饭菜?” 狐王月微微一笑,“我不饿。阿宁,扶我到长榻上吧。” “这床不舒服?” “不是,我待会儿要打坐凝神恢复灵力,需要很长的时间,你还是扶我到长榻上吧。” 顾宁扶着狐王月到长榻上,狐王月盘腿坐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周身立即散出银白光将狐王月全身包围…… 其实,狐王月伤得很重很重,只是在顾宁面前一直强撑着,天雷之刑,非常人所受,伤筋断骨、灵脉受损不说,这一劫至少折损了狐王月三千年修行,不知要修炼多久才能恢复到之前的元气。 顾宁一直待着房间里守着,丫鬟端了热水进屋,侍候顾宁沐浴。 狐王月打坐的长榻与顾宁沐浴的房间刚好是面对着,中间只隔着一面透纱屏风。顾宁沐浴时,眼神从未离开过狐王月,丫鬟见着顾宁一直盯着屏风瞧,不免好奇道:“小姐今夜一直望着这面屏风,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顾宁微微一笑,回了句:“好看~” “好看?”丫鬟看了眼,不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屏风吗? 丫鬟侍候顾宁更衣后,退了出去,顾宁便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狐王月,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宁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第二日醒来后,狐王月依旧坐在长榻上一动不动。 顾宁一直待在房间里守着狐王月,过去了整整五日,狐王月依旧坐在长榻上,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第六日清晨,顾宁醒来时,狐王月躺在顾宁身旁,冲着顾宁宛然一笑,“醒了?” 顾宁起初以为是自己做梦没睡醒,闭了眼睛再睁开时,一只白皙细长的指尖伸了过来,轻抚着顾宁额间发丝,声音温柔,低语道:“时辰还早,困的话再睡会儿吧。” 顾宁两眼望着狐王月,发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扑进狐王月怀里,狐王月指尖瞬间愣住,柔声道:“怎么了?” 顾宁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面上一红,松开狐王月怀抱,“姐姐什么时候醒来的?” “昨夜,阿宁睡着以后。” “那姐姐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已经好多了,阿宁还困吗,困的话再睡会儿。” 顾宁摇了摇头,咧嘴一笑,“见到姐姐开心,不困了。” “我知道,阿宁这几日一直守在房间里陪着我,今日天气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姐姐的伤不碍事吗?”顾宁担心道。 “阿宁放心,我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一直待在房间里也闷得慌,只当是陪我出去散散心吧。” “好,那我换件衣裳。” “嗯,我在后院门口等你。” 过了一会儿,顾宁换了一身藕粉束腰长裙出门,狐王月极少见阿宁穿这些鲜艳的衣裳,一时间看迷了眼,顾宁冲着狐王月微微一笑,提着裙子在狐王月眼前转了一圈,“姐姐觉得这件衣裳好看吗?” 第40章 “裙子好看,阿宁更好看。” 顾宁低下头,娇羞一笑,随后又抬起头看向狐王月,“姐姐,我们要去哪?” “除了永淮县和延城,阿宁还去过其他地方吗?” 顾宁摇了摇头,“爹爹和大哥担心我闯祸,所以每次外出走镖都不带着我。” “那我们就出去,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好!”顾宁高兴地蹦了起来,“我去备马车。” 狐王月上前,挽住顾宁手腕,“不用马车。” “不用马车,那我们怎么去?” 狐王月微微一笑,“阿宁怕高吗?” “不怕。” “那好,我带阿宁飞。”话音一落,狐王月挽上顾宁腰身,顾宁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像只小鸟一样飞了起来,顾宁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搂住了狐王月脖子,狐王月微微一笑,双手揽住顾宁腰身,附在顾宁耳边轻声道,“怕了吗?” 顾宁低头看着脚下越来越远的房子,有些难以置信,很是激动道:“我不怕。” “阿宁,握着我的手,不要害怕,我保护着你。” 顾宁尝试着慢慢松开怀抱,然后紧紧握住狐王月手掌,俩人十指紧扣,“阿宁,想象自己是一只小鸟,或是一只蝴蝶,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 顾宁渐渐放开紧张的心,低头看着脚下,山川河流、树林村落一晃而过,白云围绕在身旁,大雁从眼前飞过,微风拂面,带着阵阵清爽,吹散顾宁心底的忧虑,顾宁慢慢伸开左手手臂,张开指尖,享受着云朵从指缝间穿过,凉凉的痒痒的,很是奇妙。 狐王月慢慢松开顾宁,顾宁学着小鸟一般张开双臂飞翔,那一刻,顾宁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轻好轻,万物在脚下飞过,所有一切不过是沧海一粟,什么忧愁,什么烦恼,一瞬间烟消云散,顾宁从未有过的开心快乐。 顾宁张开嘴,放声大喊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燕子,惊了顾宁一下,顾宁慌了神,身子突然极速往下坠,狐王月瞬间飞身上前,将顾宁揽入怀里,顾宁两手紧紧搂着狐王月腰身,俩人四目相对,不知为何,顾宁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指尖紧紧揪着狐王月腰间衣裳,狐王月眼神灼热,时间恍若静止一般,身旁一切皆是浮云尔尔,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对方…… 第37章 狐王月带着顾宁在外面玩了一天, 顾宁很是开心,回来路上,顾宁依在狐王月怀里竟睡着了, 狐王月将顾宁带回房间, 轻轻放在床上, 然后自己坐到对面长榻上修行灵力。 第二日, 顾宁醒来时, 一转身便看见狐王月在长榻上闭目凝神, 一袭月牙长裙, 仙气飘飘,顾宁爬下床, 轻轻走到狐王月身旁蹲下, 抬眼看着眼前之人, 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昨日种种, 心底一阵欢喜。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顾宁担心惊扰到月姐姐修行, 于是起身往屋外走去。 院外, 顾长顺招呼着小厮们将一些被褥床榻搬到顾宁书房。 “二哥哥这是做什么?” “阿宁,近日我与大哥会住在你的院子里,保护你的安全,等官府抓到那个采花贼了,我们再搬回自己院子。” “什么采花贼?” 顾长顺拉着顾宁到凉亭里坐下,说起了最近永淮县发生的一件怪事。 近来半个月,永淮县接二连三发生女子失踪案,失踪女子年龄都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 奇怪的是,这些女子都是在闺房里失踪的, 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房中没有任何物品损坏与挣扎的痕迹,并且出事当夜,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了,官府怀疑是采花大盗所为,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该从何处查起。这半月来,几乎每一夜都会有一家姑娘会失踪,官府一直调查无果,贼人又一直在作案,此事闹得永淮县是人心惶惶。 “爹爹说,昨夜隔壁王婶婶家的孙女也失踪了,我们家离着她家只隔了一道巷子,难保那采花贼不会盯上我们家,所以,爹爹让我与大哥搬到你的院子,夜里保护你的安全,那贼人要是敢来,我与大哥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凭空就消失了?” “对,你说邪不邪门,城里的道士说,这是妖怪在作祟,很多人都害怕,便请了道士去府上驱邪,然后买了一堆灵符在家里贴着。” “二哥哥相信这世上会有神仙妖怪吗?” 顾长顺望向顾宁,突然大笑起来,“想什么呢,这等鬼怪之说,你也信,那道士是为了赚钱,才故意胡说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仙妖怪。” 顾宁看向自己的房间,微微一笑,“或许真有神仙呢?” 顾长顺转身,一直盯着顾宁,眉头微微皱起,“怪不得小小说你最近奇奇怪怪的,我瞧着你如今确实有些奇怪。” 顾宁担心顾长顺发现月姐姐的身份,眼神闪躲了一下,“哪里奇怪了?” 顾长顺摸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地说着,“平日里你最爱出去凑热闹,自打从延城回来,你就整日闷在房间里照顾那只小狐狸,就连吃饭也要小小端进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道不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那……那我不是在照顾小狐狸嘛。” “不对。小小说,经常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窗户傻笑,举止奇奇怪怪的。” “小小到底是二哥哥的人,还是我的人,居然背着主子,说了我那么多坏话,待会儿见到她,我定要好好地罚她。” “人家小小与你一同长大,担心你有事,才与我说的,你可不许罚她,阿宁若是有怨气,就冲着二哥哥撒气,不过……”顾长顺故意拖长了语气,偷偷瞧了眼顾宁的神情,低声道:“阿宁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顾长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到了顾宁,顾宁立即反驳道:“没有,二哥哥你胡说什么。” “是吗?我听说女儿家思春就是像你这样奇奇怪怪的……阿宁真没有喜欢的人?” 顾宁顿时急了,回道:“没有,没有,没有。二哥哥再胡说,我就将你赶出去了。” “好吧,没有就算了,原想着,阿宁要是真有了喜欢的人,我这做哥哥自然要上心些,给你把把关,可不能让他欺负了你。” “不与你说了,让小厮们都小声点,吵着我午睡。”顾宁转身回了房间,一抬眼便看见长榻上打坐凝神的狐王月,脑海里瞬间浮现顾长顺的话,顾宁在心底暗暗问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夜里,顾宁躺在床上想着心事,突然前院传来一声,“抓贼了!” 顾宁听见声音,立马起身跳下床,披了一件外衫便出了房间,院外,灯火通明,小厮丫鬟们都跑了出来,顾亦安手拿着长剑冲去了前院,顾宁拦下顾长顺,问道:“二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那采花贼果真来了,看我不收了他!”说着便提剑冲去了前院,顾宁紧跟了上去。 “人呢?刚刚还在这呢?”顾亦安冲着府里小厮道:“赶紧到处找找,这厮肯定藏起来了。” 一院子的丫鬟小厮提着灯笼到处寻找采花贼的下落,顾宁从后院出来,走到顾亦安身旁,询问道:“大哥确认有人闯进来了吗?” “府里小厮看得清清楚楚,一个黑影从屋顶上飞过,去了你的后院,可不知怎地,你的后院突然闪现一道金光,那贼人被金光所伤,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就落在这院子里,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说完扭头冲着顾长顺道,“二弟,你快去爹爹与娘亲院里看看,那贼人有没有逃到爹爹院里。” “是。”顾长顺刚一转身,院里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迷了众人眼睛,这时,一道黑团突然出现,阿宁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已被那黑团包围,瞬间腾空而起,阿宁开口正欲呼救,脖子上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怎么都喊不出口。 这时,一抹月牙长白身影从天而降,“孽畜,休要伤人!” 狐王月进入黑团之中,右手一揽,将顾宁拉入怀中,低声道:“阿宁,别怕,我来了~” 顾宁看到狐王月的那一刻,下意识紧紧搂住狐王月的脖子,就像是黑暗的夜空迎来了一束光,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踏实。 狐王月紧搂着顾宁腰身,右手长袖一挥,对着那团黑雾施了一道重重的寒霜,黑雾化成一只猫妖掉落地上,瞬间被寒霜制住,动弹不得。 狐王月抱着顾宁缓缓落下,顾长顺与顾亦安同时冲上前来,“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月姐姐救了我。” 狐王月松开顾宁,走到那只猫妖身旁,指尖触及猫妖额头,感应了一下,言道:“那些女孩被它关在附近一座废弃的古井里,你们找人去救她们出来吧。” “附近废弃的古井好像只有东巷处有。”顾长顺道。 顾亦安不知狐王月身份,将顾宁护在身前,询问道:“不知姑娘是?” 狐王月转身,看了眼顾宁,“我是一个捉妖师,叫我宁月就可以了。” 第41章 “你是月姑娘?”顾长顺之前曾见过狐王月一面,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然后转身对着顾亦安说道:“大哥,我见过她,她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在市集上救过阿宁的那个姑娘。” 顾亦安本来有些怀疑狐王月的身份,可听到顾长顺说,月姑娘之前也救过阿宁,顾亦安上前,对着狐王月抱拳拘礼道:“多谢姑娘救下小妹,姑娘刚才说,自己是一个捉妖师,那这黑猫也是一只妖吗?” “没错,它是一只修炼了三百年的猫妖,抓走那些女孩,估计是想练就一些邪门法术吧,你们快去救人吧,晚了误事。” “二弟,那你赶紧带人去看看,若是井下真有人,就立马去通知官府。”顾亦安道。 “是,大哥,我马上去。”顾长顺带着几个小厮离开。 狐王月走向顾宁,见着顾宁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痕印,担忧道:“阿宁脖子上这伤有毒,需要尽快医治。” “小小,快去请大夫!”顾亦安道。 “不用了,这毒我可以解,先回房。”狐王月瞬间将顾宁抱起,无视众人惊异的目光,抱着顾宁走向后院,顾宁面上一臊,揪着狐王月肩上衣襟,低声道:“大家都看着,姐姐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阿宁别动,这毒很厉害,侵入五脏六腑就难治了。” 狐王月抱着顾宁回了房间,将顾宁慢慢放在床上躺着,然后对着身后众人道:“我需要为她解毒,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狐王月坐在顾宁旁侧,慢慢掀开顾宁衣襟,看了眼顾宁脖子上的伤痕,只见伤口处有一道齿痕红红肿肿的,还鼓起了一个小包,狐王月眉头不自觉皱起,柔声道:“阿宁,猫妖在你脖子上种下了一只蛊虫,这只蛊虫十分凶狠,我担心用灵力伤它,它会将虫毒反噬给你,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将它慢慢地吸出来,阿宁信我吗?” “嗯,我信姐姐。” “好,那阿宁闭眼。” 顾宁没有多想,直接将眼睛闭上,下一秒,一抹清凉附上顾宁的脖子,顾宁瞬间绷直了身子…… 狐王月弯下身子,将唇附在顾宁伤口上,很是柔软,很是温柔,一点一点地吮吸着顾宁的伤口,俩人紧紧挨着,狐王月温热的鼻息吹着顾宁脖子上,丝丝痒痒,顾宁指尖紧紧揪着狐王月衣裳,心底乱成一团,扑通扑通乱跳。 第38章 狐王月见着顾宁一直紧紧拽着自己衣裳, 以为顾宁害怕,左手指尖轻握上顾宁右手手指,顾宁反手握上, 俩人指尖紧紧相扣…… 狐王月担心顾宁怕疼, 所以吻得很是小心, 很是轻柔, 俩人胸口紧紧贴着, 狐王月身子微微动一下, 便会摩挲着顾宁胸口, 揪着顾宁一颗心胡乱跳动。 狐王月慢慢将那只蛊虫吸了出来,吐到地上, 然后伸出舌头在顾宁伤口上轻舔了一下, “嗯……”顾宁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吟, 紧紧握住狐王月手掌, 整张脸甚至是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顾宁娇羞地别了脸, 眼神迷离地望向窗外。 狐王月轻舔着顾宁伤口, 伤口处的齿痕开始慢慢愈合,瞬间就消失不见。 狐王月起身,看了眼顾宁神情,柔声道:“疼吗?” 顾宁不敢直视狐王月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与你的家人说清楚。” “嗯。” 狐王月扯过床榻上被毯盖在顾宁身上,然后收了地上的蛊虫,起身走向屋外。 “姑娘, 我家小女没事吧?”顾宁的父母听到顾宁受伤,都赶来了顾宁院子。 “你们不用担心, 她已经没事了。”狐王月摊开手掌,手上便是那只蛊虫,“阿宁是被这蛊虫伤了,如果毒已解,静养两日便好。”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为了解除顾家疑虑,狐王月有意说道,“我本是一名捉妖师,路过永淮县时,发现了猫妖踪迹,便一路追查至此。今日大家都瞧见了是那猫妖作怪,此事传出去,必定人心惶恐,我希望顾家能将此事瞒下,对外称是采花贼所为,人已擒获,官府那边,我自会去找知县大人说清楚。” “顾某明白。”顿了顿,顾威问道:“请问姑娘,这猫妖可还会再出来作怪?” “不会的,它已被我收服,绝不会再出来作恶。” “今夜还好姑娘及时赶到,将小女救下,不然我家小女就被那妖物带走了,如今天色已晚,姑娘降妖劳累,不如暂住在府上,待明日顾某设宴款待,答谢姑娘相救之恩。” “多谢。” 顾威让顾家兄弟赶紧收拾书房出来,让狐王月休息,于是小厮们又忙忙碌碌将顾家两兄弟的东西搬出了顾宁院子。 直到亥时,顾宁的院子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回了各自屋里休息。经历了这一次,狐王月担心会有其它妖物再闯进来伤了顾宁,于是重新施下一道结界,护住整个顾府宅院。 晚上,顾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狐王月为她疗伤的画面,那么温柔,那么柔软,狐王月温热的气息似乎还围绕在顾宁身侧,顾宁轻抚上自己的脖子,感受着狐王月紧贴在身上,肌肤相触的感觉,那是顾宁第一次与人有肌肤之亲,还是一个女人,顾宁觉得那样的感觉很是奇妙。狐王月吻她的时候,顾宁会害羞脸红,会心跳加速,会忍不住在脑海里浮想联翩。 翻来覆去,顾宁实在睡不着,起身走出了屋外。 顾宁来到书房前,见着书房的灯还亮着,犹豫再三后,顾宁轻轻扣了房门,轻声唤道:“姐姐睡了吗?” 里屋无人回应。 顾宁再次轻唤了一声,见还是无人回应,便轻轻推开了走了进去。 里屋,狐王月端坐在床榻上闭目凝神,顾宁担心惊扰到狐王月静修,正要离开,床榻上的狐王月突然睁眼,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床上。 “月姐姐!”顾宁冲上前去,见着狐王月面色苍白,唤了狐王月许多声都没有回应,一触狐王月手掌,冰凉得可怕。 “来人,快来人啊!”顾宁慌张地冲着屋外大喊,丫鬟听见声音,跑了进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请大夫,月姐姐受伤昏倒了,快去!” “哦,好。”丫鬟急忙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顾长顺拉着一个大夫赶来,顾亦安听到消息,也赶到了顾宁院子。 “大夫快看看,月姐姐怎么了?”顾宁着急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大夫上前,为狐王月把脉,眉头不自觉皱起,抬头瞧了一眼狐王月,又低头细细把脉,依旧是眉头紧锁。 “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起身,对着顾宁言道:“老朽不才,实在瞧不出这姑娘的病症,请小姐另寻高医吧。” 大夫说完,对顾宁拘了一礼,背起药箱起身往屋外走去,顾宁上前将大夫拦下,着急道:“您是我们永淮县最出名的大夫,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病症,大夫,求您帮帮忙,再仔细看看。” “对不住姑娘,老朽从医三十年了,这是头一回见着病人的脉象如此混乱,脉象时而跳动得厉害,时而没了生息,像是中毒,又似气虚,这般古怪,老朽实在不知这是什么病,小姐还是请其他大夫看看吧。”大夫说完,没有犹豫,起身往屋外走去。 “兴许是这大夫无用,我再去找其他大夫来。”顾长顺转身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拉了三五个大夫进来,可一个个都说,把不准脉象,瞧不出是什么病症。 床榻上,狐王月的身体越发冰凉,顾宁紧握着狐王月手掌,急得忍不住一直落泪,呼喊着狐王月的名字,“月姐姐,你醒一醒,月姐姐,你不能有事……” 顾威与吕秋匆匆赶来,见着顾宁趴在狐王月床头一直哭,一直哭,吕秋走上前,轻抚顾宁后背,顾宁一下子扑进吕秋怀里,带着沙哑的哭腔,“娘亲,月姐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娘亲,我该怎么办……” 这时,丫鬟跑了进来,“老爷,府外有一位自称是月姑娘的师兄,来寻月姑娘。” “快,快去请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紫衣道袍的男人走进书房,正是紫澜神君。 紫澜神君径直走到床榻旁,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狐王月,然后转身看向哭得很是伤心的阿宁,“姑娘莫要伤心,我能救她。” “真的吗?”顾宁抬眼望向紫澜神君。 “嗯,请姑娘随众人先出去,我保证,她会没事的。” 顾宁看了眼床榻上的狐王月,被丫鬟搀扶着,众人皆退出了房间。 紫澜神君将一颗仙丹用灵力渡入狐王月嘴里,然后对着狐王月周身传输了一道灵力,一会儿,狐王月便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紫澜神君站在床侧,狐王月慢慢起身,靠在床头,声音虚弱,低声道:“神君怎么来了?” “是历阳神君唤我下凡救你。”紫澜神君坐下,“狐王的灵力为何会受损得如此严重,我若不及时赶到,狐王怕是会当众化成原形。” 第42章 “多谢神君相救。” “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事,不小心被一只猫妖所伤罢了。” “以狐王的灵力,莫说是只猫妖,便是妖王来了,也定不可能伤你至此。我是神族,怎会看不出狐王受的是雷刑之伤,方才,我瞧见小仙君额间泛着金光,那是上神才会有的迦印,如此不难推测,狐王是因为谁受伤。” 狐王月微微一笑,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狐王月伸出指尖,对着地上轻轻一挥,地上现出一只黑色猫妖,“这猫妖在人间为恶,如何处置,由你们天族决定吧。” 紫澜神君长袖一挥,将猫妖收入袖间。“狐王安心养伤,我先出去了,外面的人怕是等着急了。” 紫澜神君走至屋外,房门一打开,顾宁就着急地冲进屋里,看见狐王月已经醒来,一下子没抑制住情绪,直接扑上前,搂住狐王月腰身便哭了起来,众人一脸诧异,紫澜神君连忙解围道,“姑娘家心事重,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咱们就别守着了,毕竟是女子房间,一群人杵在这儿也不好看,都出去吧。” “道长言之有理,既然月姑娘已无恙,咱们都出去吧。”顾威遣散众人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狐王月与阿宁两人。 刚才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时候,顾宁心底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对狐王月说,可是当她进屋看见狐王月的那一刻时,她却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狐王月怀里,感受她温暖的身体,听着她的心跳声,那一刻,无比安心。狐王月也是一句话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搂着顾宁,俩人四目相对,脉脉含情地看着对方,继而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屋外,紫澜神君言道:“我这师妹身子尚虚,怕是要在贵府叨扰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道长客气了,月姑娘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又费心收服了猫妖,救下我们永淮县百姓,她就是我们顾家的贵人。如今月姑娘受伤需要静养,能屈尊留在我们府上,是我们顾家的荣幸,道长就莫要客气了。我立刻吩咐人给道长准备一间房间……” “不用了,我素来闲游惯了,不喜欢在一处地方待着,既然师妹已经没事,那我就此告辞了。” “外面天还没亮,道长不留下住一夜再走吗?” “不了,有缘自会再相见。” 顾威与顾家两兄弟送紫澜神君出府,眼见着那一袭紫衣道袍身影渐渐走远,一道紫光闪过,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中…… 顾威看着紫澜神君消失的尽头,悠悠道哉,“此乃神人啊~” 第39章 那一夜, 顾宁守在书房里陪着狐王月,顾宁躺在床上休息,狐王月坐在床边打坐凝神。紫澜神君为狐王月渡下的灵丹是玄嚣特制, 可抵千年修行, 狐王月服下灵丹后, 顿感通体舒畅, 灵力好像也在一点一点恢复。 第二日, 顾宁醒来的时候, 狐王月不在房中, 顾宁慌张得鞋都来不及穿便跑出屋外。 院外,狐王月一袭水绿色拢纱长裙站在阳光下, 金色的阳光暖暖地洒在狐王月身上, 像是碧绿的湖面荡起一缕缕涟漪, 波光粼粼, 闪闪发光;微风轻轻吹过,裙纱随风飘扬, 衬着狐王月颀长的身姿更添柔美与飘逸。 顾宁有些看痴, 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唤一声:“月姐姐~” 狐王月回眸,冲着顾宁莞尔一笑,“阿宁睡醒了?” “嗯。”顾宁抿嘴应了一句,缓步走上前,“姐姐在这儿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 “没看什么,早晨我醒得比较早, 担心吵到阿宁休息,便出来晒会儿太阳。” “阿宁昨夜睡得可好?可有做噩梦?” 顾宁摇了摇头, “有姐姐在,我睡得很舒服,还做了一个美梦呢。” “哦,做了什么美梦?” “不告诉姐姐。” “竟学会藏心思了。”狐王月宠溺一笑,一低头,瞧见顾宁脚下只穿了双白袜子,微微皱眉道:“为何不穿鞋呢?” 顾宁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心虚地弯下身子,用裙衫罩着双脚,却在下一秒,整个人已被狐王月抱了起来,顾宁下意识伸手紧紧抓住狐王月肩头衣裳,抬眼便对上狐王月满眼柔情,“小心着凉。”狐王月声音很是轻柔,顾宁有些心慌地垂下眼眸,指尖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狐王月抱着顾宁回到顾宁房间,轻轻放在榻上,“阿宁,干净的袜子放在何处?” “啊?”顾宁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里屋,“在里屋柜子第二层……” 狐王月走进里屋,取了一双干净的鞋袜缓缓坐在顾宁身旁,伸手正欲取下顾宁脚上的白袜子,顾宁有些害羞,缩回了双脚,低声道:“姐姐,我自己可以穿。” “好~”狐王月将袜子递给顾宁,然后抬手一挥,变出一双白色绣花鞋,鞋头上绣着两朵红梅很是好看。 “姐姐这是……” “这是送给阿宁的礼物,穿穿看,合不合脚。” “可是今日不是我的生辰啊?” 狐王月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顾宁鼻尖,“谁说送礼物一定要过生辰才能送的,阿宁快穿上看看喜不喜欢。” 顾宁穿上绣花鞋,下了榻,在狐王月眼前转了好几圈,满脸欢喜,“只要是姐姐送的,我都喜欢,好看吧~” “阿宁喜欢就好,快梳洗一下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姐姐等我一会儿。” 顾宁唤了丫鬟小小进屋伺候梳洗,狐王月就坐在榻上安静地看着,丫鬟为顾宁妆发的时候,铜镜上倒映着狐王月的容颜,狐王月目光一直紧盯着顾宁,顾宁也是偷偷看着铜镜里的人,时不时低头一笑,一低头,正好瞧见脚上穿的新鞋子,心里一阵欢喜,左脚搭着右脚翘着,忍不住左右摇晃。 顾宁见着狐王月穿的是水绿色衣裙,有意换了一身衣裳。 “姐姐瞧瞧我这身衣裳好看吗?”顾宁俏皮的声音传入狐王月耳中,狐王月抬眼,只见一袭碧萝青衫蝴蝶挽裙身影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狐王月恍惚了一下,因为平日里都见顾宁喜穿粉色衣裙,这是狐王月第一次见着顾宁穿青色的衣裳,那一刻,她竟差点以为是阿宁回来了。 顾宁见着狐王月神情不太对劲,柔声道:“怎么了?姐姐不喜欢我穿青色的衣裳?” 狐王月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没有,阿宁穿着很好看。”顿了顿,言道:“好了吗,准备出发了。” “嗯,好了。” 这一次,俩人是乘马车出行,狐王月带着顾宁去了郊外湖边散心,俩人下了马车,并肩走着,顾宁瞧了一眼狐王月神情,“姐姐好像有心事?” 昨夜,狐王月灵力恢复了一些,为了弄清楚阿宁升了上神,为何还留在人间,于是探了顾宁的命脉,发现顾宁命格里竟然还有情劫未了。 这是人间,凡人生死皆由命格支配,神仙转世成凡人渡劫,如果渡劫不成功,命格受损,也会危及到神仙灵脉。 狐王月之前一心想着要留在顾宁身边,保护顾宁安危,可是经历唐民与猫妖的事情后,狐王月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顾宁命格,导致顾宁受伤。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留在顾宁身边到底是对还是错? 顾宁轻轻拉住狐王月衣裳,“姐姐怎么不说话?” 狐王月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顾宁,“阿宁……若是……若是我……” “怎么了姐姐?”不知为何,顾宁觉得狐王月的眼神很是沉重,好像下一秒便要说出不好的事情,顾宁握着狐王月的衣裳,指尖不由得紧上几分。狐王月感受到顾宁指尖传来的紧张感,思虑了一下,说道:“今晨,我听丫鬟提起,还有几日便是你的生辰,阿宁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辰礼?” “所以,姐姐是为了我的生辰礼犯愁吗?” “对……倒也不是发愁,只是想着这是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辰,想送你一些特别的东西,阿宁可有什么喜欢的,哪怕是这天上的星星,只要阿宁想要,我都可以为你寻来。” 顾宁摇了摇头,“我不要生辰礼,我不想姐姐发愁。” “那不行,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少了礼物,或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 顾宁再次摇了摇头,看着狐王月,“往年生辰,我都是与家人一起过的,没有太多虚礼,今年有月姐姐陪着我,我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了。姐姐不要再费心了,安心养伤。” “阿宁看过雪吗?”狐王月突如其来地发问,顾宁愣了一下,“永淮县偏南,冬日不算冷,倒是从未下过雪。” “那好,我就送阿宁一场雪作为生辰礼吧,阿宁闭眼。”狐王月伸出左手将顾宁眼睛轻轻蒙上,然后右手对着湖面施法…… 只是一瞬间,狐王月收回左手手掌,“好了,阿宁睁眼吧~” 顾宁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朵朵银白色的雪花从天而降,飘落顾宁肩头,顾宁从未见过下雪,有些好奇,伸出手掌去接,雪花落在顾宁掌心上,有一丝丝凉意,瞬间在顾宁掌心化开,只留下一滴晶莹剔透的雪水。 第43章 狐王月自掌心变出一件红色斗篷,顾宁沉浸在大雪纷飞的喜悦里,还未回过神来,肩头已落下一件宽大暖暖的斗篷,狐王月靠近顾宁,很是仔细地为顾宁系好肩上绳结,然后将斗篷的帽子戴在顾宁头上。 “准备好了吗?”狐王月冲着顾宁邪魅一笑,然后一闪身出现在顾宁十步以外,弯下身子,捧了一团雪揉成圆球状,冲着顾宁微微一笑,“阿宁,打雪仗咯~” 话音一落,雪球轻轻砸在顾宁脚边,顾宁咧嘴一笑,学着狐王月的模样,弯下身子,弄了同样大小的雪球砸向狐王月,狐王月有意没有避开,“哎哟~”一声假装倒地。 “月姐姐,你没事吧?”顾宁担心地跑上前,来到狐王月身旁,刚蹲下身子,狐王月突然站了起来,捧起一道雪花洒向顾宁,顾宁没站稳,一骨碌坐在软软的雪地上,又气又开心,“好啊,月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宁翻身而起,两手抓起一团雪花洒向狐王月,狐王月跑开,顾宁快步追了上去,两个人在雪地里你追我躲,地上顿时出现好多只凌乱的脚印,伴随着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山林间。 狐王月教顾宁如何堆雪人,顾宁便在狐王月堆的雪人旁,自己堆了一只小狐狸,还在雪人和小狐狸后面写上顾宁与宁月两个名字,“姐姐和我……”顾宁看着雪人和小狐狸痴痴发笑。 玩累了,两个人躺在雪地上,静静地看着雪花从空中落下,像是漫天飞舞的花瓣,一片一片缓缓落下……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出现几只萤火虫,慢慢地,萤火虫越来越多,像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灯笼,每一只忽闪忽闪地,带着淡黄色的光芒,一点一点照亮了整片溪湖,湖面泛着金色的光,微风拂过,波光粼粼,随风而来的还有清脆悦耳的蛙鸣声和涓涓流水声,于这夜里听着很是舒服。 狐王月坐在溪水旁,顾宁背对着狐王月,靠着狐王月后背,抬手数着天上飞过几只萤火虫。 过了好一会儿,顾宁突然转身,冲着狐王月甜甜一笑,“谢谢姐姐送的生辰礼,我很喜欢,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天的,因为这一天很特别很特别,我很开心。” “阿宁,提前祝你,生辰快乐~”狐王月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秒,湖面之上突然跳出一只巨型的白鲸从顾宁与狐王月的眼前飞过,仰天长啸了一声,然后落入湖水中,‘嘭~’地一声,掀起十丈高的水花扑向岸边,狐王月一个翻身而起,伸开双臂挡在顾宁身前,水花全部打湿在狐王月身上,顾宁抬眼,对上狐王月目光,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肩头上,衬着俩人眼眸格外明亮柔情…… 第40章 俩人在湖边待了很久很久,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俩人才离开。回去路上,狐王月变出一个车夫驾着马车, 狐王月与顾宁坐在马车里。 车内, 狐王月取下手腕上的灵石手链缓缓戴在顾宁手上。 “姐姐这是……要将这条手链送给我吗?” “嗯。” “阿宁不能要。”顾宁取下手链想要还给狐王月, 狐王月一脸疑惑, “为何不要, 是不喜欢吗?” 顾宁摇了摇头, “从我第一次见到姐姐, 姐姐手上就一直戴着这条手链,从未离身, 这手链对姐姐一定很重要, 姐姐已经给了阿宁太多的惊喜, 阿宁不能贪心, 再夺走姐姐最珍贵的东西。” 狐王月抬手抚了抚顾宁脑袋,满眼宠溺, “傻阿宁, 在姐姐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东西、任何人都比不过。戴着吧,这是姐姐的心意,阿宁不能拒绝,不然我会伤心的。” 狐王月再次为顾宁戴上手链,“它叫千岁,以后就是阿宁的了。” “千岁……”顾宁轻轻唤了一声, 手链突然闪了两道白光,那一刻, 顾宁感觉手链好像有生命一样,和她很是亲近。 顾宁轻轻抚着手链,沉思了一会儿,抬眼望向狐王月,柔声道:“姐姐来人间,是为寻你的意中人吗?” 狐王月没有一丝犹豫,应了一声:“是。” 顾宁听到狐王月的回答,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异光,继而强颜一笑,“姐姐与你的意中人是如何相识的,可以告诉阿宁吗?” “阿宁想听故事吗?” “想。”顾宁低声应了一句。 狐王月微微一笑,“好,那我给阿宁讲一个睡前故事……三万年前,我还是一只修行极浅的小狐狸,与她的初次相遇,是在章莪山上,那时候……” 狐王月讲述着她与阿宁相识相知的故事,顾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抬眼瞧着狐王月的神情,狐王月谈论起她与‘意中人’的回忆时,嘴角总是不自觉挂着笑容,眼眸清澈透亮,柔情似水。看着狐王月满眼爱意的神情,不知为何,顾宁心底好像有一块石头堵着,有些难过,不知为何会难过;有些嫉妒,又不知因谁嫉妒,为何嫉妒。 良久,狐王月将她与阿宁的故事说完,低头发现顾宁靠在她的肩上,没有说话,狐王月以为顾宁睡着了,担心她受凉,伸手拢了拢顾宁肩头的斗篷,耳边传来一声低弱的声音,“所以,等伤养好了,姐姐还是会离开……去寻你的意中人,是吗?” 狐王月低声应了一句,“是。” 沉默了一会儿,顾宁抬起头,对上狐王月目光,满眼认真的神情,“若是姐姐离开了,还会记得阿宁吗?” “不会忘。” 顾宁扯出一个微笑,“突然好羡慕姐姐的意中人,可以拥有姐姐的深情……” “阿宁……” “姐姐,我累了,让我靠一会儿吧。”顾宁搂住狐王月胳膊,靠在狐王月肩头,闭上了眼睛沉睡。 狐王月欲言又止,有些话卡在喉咙里还是没有说出口,掌心缓缓抚上顾宁脑袋,柔声道:“阿宁睡吧,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回去路上,顾宁枕着狐王月的肩头渐渐睡着了,马车停在顾府门前,狐王月抱着顾宁回到房间,轻轻放在榻上,然后脱下顾宁脚上的白色绣花鞋放在床下,扯了榻上的毯子轻轻盖在顾宁身上。 狐王月坐在顾宁床头前,看着顾宁,发愣了许久,然后缓缓挨下身子,对着顾宁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指尖抚上顾宁脸颊,柔声道:“阿宁,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即便不能与你相认,我还是会默默守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 狐王月起身,走出屋外。院外,紫澜神君一袭紫衣长袍站在树下,见着狐王月从顾宁房间出来,道:“狐王想清楚了吗,一旦施法,她便不会再记得你,哪怕路上遇见,也是陌路之人。” 狐王月浅浅一笑,“本是我突然闯入了她的生活,影响了她的命格,如今一切重新开始,那就让它回归原位吧。 “眼下对阿宁而言,最重要的是渡劫成功,回到天界,在人间的这须臾几十年,即便她不认识我,我也会默默地守护着她。”狐王月对着紫澜神君浅浅作揖,“如今我灵力受损,无法抹去凡人的记忆,劳烦紫澜神君帮忙,这份人情,宁月定记在心上。” “狐王客气了,小仙君之事,也是我天族之事,谈不上劳烦与否。我再问狐王一次,可想清楚了?” “嗯,神君请。” “好,那我就施法了。”紫澜神君两手合握,对着整个顾家施下一道结印,结印瞬间化成一道紫色光芒散开…… 第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床榻上的人儿睫毛微微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为何,这一觉睡得很是昏沉,顾宁眼神不自觉望向对面榻上,总觉得那里好像少了些什么,正思虑着,屋外传来顾长顺扯着脖子大呼乱叫的声音,“顾宁,都日上三竿了,还睡!赶紧起床了,带你上街看热闹!快点起床了!” “催催催,催魂啊!”顾宁瞬间清醒,起身下床,一低头,便看见床下放着一双白色的绣花鞋,很是好看。【这鞋子,什么买的?】 “顾宁……三妹!起床了!”顾长顺的声音将顾宁思绪拉回,顾宁随意套上鞋子,扯了身旁外衫披上,然后跑到房门前,一打开房门,便看见顾长顺站在院外凉亭里,冲着顾宁招手,“赶紧洗漱,二哥带你上街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什么情况?昨日你还嚷嚷着让我带你上街看热闹,前两日官府抓到的那名采花贼,今日游街示众,集市上已经挤满了人,去得晚了,好位置都被占没了。赶紧的,想看热闹就别磨磨唧唧的,你要不去,我可走了。” “别啊,二哥哥等等我,我马上就好。”顾宁冲着院外喊着,“小小,快打洗脸水来,我要洗漱出门,快点快点!” 话音一落,丫鬟小小正端着一盆温水走进院里,“早就为小姐准备好了。” 小小服侍顾宁洗漱,顾宁匆匆忙忙换上一件衣裳便随顾长顺出了门。 “二哥哥,你知道这采花贼是怎么捉住的吗,官府为何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第44章 “我有一位朋友在牢房当差,听说这采花贼是被一个白衣大侠抓住的,那白衣大侠武功很高,两三招就将采花贼拿下。你说,这官府抓了半个月都没抓到的人,被人家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可见这个大侠是个绝世高人啊。” “绝世高人。”顾宁平生最爱剑术,崇拜武功高强之人,心底不由得好奇,这个大侠究竟长着什么模样,“那这大侠现在在哪?” “高手一般都是很神秘的,来去无踪,抓到采花贼之后就消失了,官府发了告示重金奖赏这位大侠,结果告示贴出去两日了,大侠始终没有出现,想必是已经离开永淮县了吧。” “除恶扬善,不为功名,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狭义之士……真是可惜,没能与他见上一面。” “看那,游街队伍。”顾长顺指着前方拥挤的人群,俩人立马跑了上去。 顾宁努力挤进人群里,见着前方官差拖着一个蓬头垢发的男人走在集市上,路上行人纷纷将手中烂菜叶与臭鸡蛋狠狠“砸向男人,不停有人骂着: “该死的采花贼,害了多少姑娘,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对,恶人自有恶报,砸死他。” “砸他……砸他……” 集市上的人很是激动,眼见着采花贼被拖车拉着经过顾宁身旁,一个大妈突然将顾宁推开,冲了出去。 “小心。”耳边传来一声极致温柔好听的声音,顾宁腰间被人轻轻扶住,顾宁站稳,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白衣长衫男人戴着斗笠转身离开,那背影……好像有些熟悉? 这时,顾宁手腕处戴着的手链突然晃动了两下,发出叮铛一声响。顾宁抬起手,满眼疑惑,这手链…… 顾长顺冒了出来,看了一眼顾宁,“阿宁什么时候买的手链,还挺好看的。” 顾宁取下手链仔细看了两眼,“不记得了,好像一觉醒来就戴在手上了……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因着顾宁出身时,脖子上也是莫名其妙戴着一条项链,这一次,手腕上又莫名其妙出现手链,这种古怪的事情发生在顾宁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古怪与稀奇的了。 顾宁将手链再次戴上,抬眼继续看着前方热闹。 还有四日便是顾宁十七岁生辰,顾威想着,一家人许久没有回并州老家,听说老家近几年发展得挺好,趁着顾宁生辰,顾威带着一家人回了并州。 第41章 三十年前, 并州还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顾威父母早亡,无牵无挂的, 十六岁便孤身一人闯荡江湖, 在永淮县遇上了长安镖局小姐吕秋, 两人相识一年后成婚, 成婚之后, 顾威便留在了永淮县与吕秋一起生活。有一年并州发生洪涝, 顾家老房子被洪水淹没夷为平地, 从那以后,顾威就再也没回过并州。顾宁出生那年, 顾威带着全家回了一趟并州, 老房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长满荒草。顾威与吕秋商量后, 决定将老房子重新建起来,断断续续耗了两年时间才将顾家宅院建成。以前, 每逢清明重阳节, 顾威都会回一趟并州祭祖,近两三年,长安镖局的生意越发忙碌,回并州一事便一拖再拖,一晃眼便过了三年。近日正好得闲,又是顾宁生辰,顾威便想着带一家人回一趟老家,祭拜祖先, 顺便走一走亲戚朋友,看看并州城的变化。 顾威一行人先是坐马车到沅江, 需要半日,在沅江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再从沅江渡口乘船到并州,需要大半日。 船舱里,顾宁两手托着下巴趴在窗户旁看着一路青山碧水游过,身后传来吕秋温柔的声音,“阿宁,困的话就进屋在榻上躺会儿吧。” “回一趟老家真麻烦~”顾宁小声抱怨了一下,转身跑到吕秋身旁,“娘亲,爹爹为何突然要回老家?” 吕秋笑了笑,“倒也不是突然,正好这几日得闲,也有两三年没回去了,我与你爹爹想着日后长安镖局会越来越忙,也不知下一次回去是什么时候,既然说不准,倒不如定了这几日回去。”顿了顿,吕秋瞧了一眼船舱外,低声道:“正好,你婶婶托信来,要给你大哥说一门亲事,那姑娘就是并州人,这次回去,正好可以让两个人见一见面。” 顾宁撇了撇嘴,“原来是为了大哥的亲事,我说这么突然呐。不过,以大哥的性子,他会同意吗?” 顾亦安,顾宁的大哥,已过而立之年,至今无妻无儿。其实顾亦安结过一次亲,成婚不到一年,妻子重病而亡,顾亦安是个痴情种,对妻子一直念念不忘,故而一直不娶,顾威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奈何顾亦安性子倔,就是不肯续弦,白白耽误了这十四年光景。 “给他看了画像,那姑娘眉眼间有几分像你已故的嫂嫂,巧的是那姑娘也叫清云,你大哥听到这个名字,着了魔似的要来看看。” “这世上真有这般巧合之事吗?” “等见了人,就知道了。” 申时,顾宁等人下了船,回到顾家宅院。入夜,丫鬟小小为顾宁铺着被褥,顾宁坐在铜镜前取着头发上的珠钗,低头时再次注意到脚上白色的绣花鞋,发愣了一会儿,扭头问身旁丫鬟,“小小,我这双鞋子是何时买的?” 小小看了一眼鞋子,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那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小姐就挺奇怪的……”丫鬟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我有什么奇怪的。” “往日里,小姐最喜欢出游,每回上了船,像个小孩似的在船上跑来跑去,开心得不得了。可今日不管是坐马车还是坐船,小姐都是安静地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眉头时不时蹙起,好像藏着许多心事,也不大喜欢笑了,奇奇怪怪的。” “有吗?”顾宁说话间,眉头再次不自觉蹙起,小小立马走到梳妆台前,指着铜镜道:“小姐自己看,又蹙眉了。” 顾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的面容,一扭头,身后空无一人,良久沉默后,顾宁低声说了一句,“总觉得……好像忘记了许多许多……重要的事……” “小姐一定是太累了,兴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丫鬟将床褥铺好,又将屋里多余的烛光熄灭,只留下一盏微弱的烛光,“天色已晚,小姐早些休息吧。” “嗯,你出去吧。” “是。” 丫鬟退出房间后,顾宁将外衫脱下挂在床头架子上,然后脱下鞋子躺到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顾宁取下手链,拿在眼前仔细研究这条链子有什么古怪之处,窗外一缕微风拂过,手链突然闪了一道白光,顾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凑近了瞧,那手链又恢复了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看来我真的是累昏了头了,睡觉。”顾宁将手链搁置在床头,扯了扯被褥,翻了个身,鼻尖飘来一缕淡淡的清香,顾宁缓缓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手链又莫名其妙戴在了顾宁手上,顾宁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索性就不想了。 一家人用过早饭后,顾威带着顾宁等人上山祭祖。已是入秋时节,山上的风吹得很是肆意,一行人下山时,天空突然泛起一阵乌云,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没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为了躲雨,顾宁等人躲进了山洞里,那山洞有些小,勉强挤得下四五人,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狂风肆虐,雨水却一点都没有打湿到山洞洞口。这场雨下得有些突然,顾威等人身上的衣裳都被雨水打湿了,只有顾宁一人未着风雨,衣裳上没有落下一滴雨水。 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没一会儿就停了,顾威担心待会儿还会下雨,便让大家赶紧下山。顾宁走得匆忙,没留神脚下一块泥巴有些滑脚,险些摔倒,突然腰间一紧,像是有人扶住了她的腰身,顾宁站稳后,四下瞧了一眼,身后无人。 “阿宁,发什么楞呢,走了。”顾长顺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顾宁肩膀,顾宁收回思绪,低声应了一句,“嗯,等等我……”快步跟上顾长顺的脚步。 顾宁等人下山回了顾宅,本是约了许清云与顾亦安相见,许家突然差人来送信,说是姑娘昨夜染了风寒,身子虚弱不能出门,做媒一事择期再议。 顾亦安心急,想早日见到许姑娘,于是……入夜后,许家墙头上冒出一二三,三个脑袋,探头四下张望。 “大哥,咱们这样趴人家墙头是不是不太好?”顾长顺小声道。 “二哥哥你懂什么,爹爹说了,我们在并州只待几天就要回去了,若是离开并州,大哥与许姑娘就很难见上面了,万一我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上许家提亲,那大哥不得悔死。” “我就是想来看看,她是不是清云,哪怕一眼就好。”顾亦安紧握着拳头,眼神里充满着坚定。 “可大嫂不是死了吗?就算这许姑娘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是大嫂,大哥,你要冷静一点。” 第45章 顾亦安没有回应,一个纵身便跳下了许家后院,顾宁紧跟着跳了下去,顾长顺留在墙头把风。 顾宁拉住顾亦安,低声道:“大哥,你都不知道许姑娘住在哪个院子,怎么找?” “许家只有一个女儿,找丫鬟多的院子一定没错。” 远处有人走了过来,顾亦安与顾宁同时闪身躲到假山后面,顾宁心虚地扯了怀里的面纱戴在脸上,转身时,顾亦安已不见踪影。 “这大哥也太不靠谱了吧,就这样把自己的亲妹妹抛下了???”顾宁小声嘟哝了一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何人在那!” 顾宁吓得撒腿就跑,结果那人一个纵身飞到顾宁面前,将顾宁拦下,“你是何人,在这儿做什么?” 顾宁抬眼,面前站着一个墨绿长衫男子拦住了顾宁去路,瞧着穿着打扮不像府上的小厮护卫。 “你是许家公子?” “是,在下许清辉,姑娘又是谁?” “我啊……”顾宁想了想,“我与清云姐姐相识,是姐姐的朋友。” 许清辉上下打量了顾宁一眼,“四妹妹的朋友,我怎么没有见过?” “我也没见过你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是四妹妹的朋友,那姑娘刚才鬼鬼祟祟在这儿做什么?” “谁鬼鬼祟祟了,我这不是……在找东西吗?我掉了一只耳环在这里,怎么不见了……”顾宁说着,假装低头找东西,有意绕到许清辉身后,正要逃,许清辉突然拽住顾宁的胳膊,顾宁反手挣开,下意识抬手给了许清辉一掌,许清辉会武功躲开了,顾宁轻功一跃飞上屋檐,许清辉追了出去,俩人落在巷尾打了起来,你一招我一式,不分上下,打斗过程中,顾宁脸上的面纱不慎被许清辉扯下……这时,四周突然吹起一阵狂风,许清辉拂袖挡住眼睛,再一睁眼,顾宁已不见踪影。 而顾宁一睁眼时,人已回到了顾宅后院。 【什么情况??】顾宁一脸疑惑。 “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丫鬟小小正巧从院外走进来,“奴婢从前院过来的,怎么没看到您?” “如果我说……我是嗖的一下就到这儿了,你信吗?” 丫鬟撇了撇嘴,“小姐又拿奴婢说笑了。” “也是,我都不信。” 第42章 顾宁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黑, 顾亦安和顾长顺还没回来,正要出去寻,便看见两道身影从巷尾走了出来, 顾宁立马跑上前, “大哥, 怎么样, 见到许姑娘了吗?” 顾亦安只一个劲傻笑, 没有回应顾宁, 顾宁扭头看向顾长顺, “大哥怎么了?” 顾长顺两手一摊,撇了撇嘴, “从许家出来后就一直傻笑, 估计是中邪了。” 这时, 顾亦安抬眼, 很是认真地说了句:“我要娶她。” “什么!”顾宁和顾长顺皆是一脸惊讶。 “就看了一眼,就认定了?” “大哥莫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大嫂, 就要娶人家吧, 这样对许姑娘也不公平。” “不,她就是清云,是我等了十四年的清云。”顾亦安的眼神里充满坚定,“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认错的,哪怕她换了身份,改了名字,变了模样,只要是她, 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是,大嫂不是死了吗?”顾宁说话间, 看向顾长顺,俩人对了对眼神,皆认为顾亦安是疯了。 顾亦安却笑了笑,“也许是她转世回来了呢,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认定是她。” 顾亦安说完,朝着院内走去。顾宁将顾长顺拉住,小声道:“二哥哥信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顾长顺轻轻敲了敲顾宁脑袋,“大哥疯了,你也跟着疯,这等鬼怪之说怎可相信,这大哥是见着许姑娘长得像大嫂,一时间激动,才会误认为是大嫂回来了。不过,若是这许家姑娘能让大哥放下过往,从大嫂的执念里走出来,对大哥而言,也算一桩好事。” “十四年……大哥等了大嫂十四年……二哥哥,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心里就会一直放不下吗?” 顾长顺挑了挑眉,一脸审视地看着顾宁,“我就说你最近奇奇怪怪的,还不承认。” “承认什么?” “三妹妹心里是不是藏人了?还不肯对我们言说,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让二妹妹这般朝思暮想的。” “二哥哥胡说什么!” “自从二妹妹捡了那只狐狸回来后,整个人就奇奇怪怪的,不是对着长榻傻笑,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时不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若不是有了意中人,那就是中邪了……对了,说起这狐狸,二妹妹捡回来的那只狐狸跑哪去了,你放生了?” “狐狸?什么狐狸?”顾宁印象中,从未捡过什么狐狸。 “就是唐家退婚那天,我们一家人去延城给唐公子吊唁,路上你捡到了一只狐狸,拿它当个宝似的抱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碰,为了照顾受伤的狐狸,天天守在房间里,一个人看着长榻傻笑,怎么,这些都不记得了?”顾长顺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劲,嘟囔道:“对哦,你那段时间都不爱出门,也没见你接触什么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有了意中人?” 顾宁没有回应,脑子里一直努力想回忆起顾长顺说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何会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顾长顺瞧着顾宁神情不对,暗暗道:“你果真是中邪了,看来回了永淮县,让娘亲为你寻个道士驱驱邪。” “二哥哥休要胡说,不与你聊了。”顾宁气恼,推开顾长顺进了院子。 那一夜,顾宁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一个人,看不清容貌,一身月牙长白衣裙坐在顾宁身旁,握住顾宁手掌对她说,“跟我走吧,阿宁,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顾宁微微一笑,“姐姐怎么说得,好像要与我私奔似的。” 那人满眼深情,“阿宁,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嫁人,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没有人能阻拦我们……” 顾宁猛然惊醒,一抬手,眼角竟落下一滴泪。【这是怎么了?】 窗外一缕微风拂过,顾宁手腕上的链子再次闪了一道白光,这次顾宁看得很真切,绝不是眼花,手链确确实实亮了一下,可当她抬起手时,那手链又恢复了正常。 顾宁正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鼻尖飘来一缕淡淡的清香,顾宁打了一个哈欠,开始犯困,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顾宁醒来后,想着昨夜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当她回想做的是什么梦时,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今日,是顾宁的生辰,吕秋吩咐厨子做了一桌顾宁喜爱吃的饭菜,又为顾宁做了一身新衣裳,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饭。顾亦安吃完早饭后,便匆匆忙忙出了门,估计又是偷溜去许府私会了,顾长顺陪着顾宁去了集市闲逛。自并州发展起来后,竟比永淮县还要热闹,顾宁瞧着喜欢的便买,顾长顺跟在身后,为顾宁付钱、提东西。 前方围了许多人,不知在瞧什么热闹,顾宁抬眼往二楼瞧去,只见二楼上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手中举着一个红色绣球,楼下围满了人,都在凑着热闹。 “前面在抛绣球,二哥哥,咱们也去凑热闹。”顾宁快步跑了上去,不小心撞上一人,二人同时抬眼,皆是一脸惊讶,“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许家三公子,许清辉。 “阿宁,这位是?”顾长顺走上前,上下打量了许清辉一眼,凑近顾宁,小声道:“这位不是就是阿宁的意中人吧?” 顾宁顿时气恼道:“二哥哥莫要胡说!” “在下许清辉。” 顾长顺一脸诧异,“许清辉??许清云是你的……” “是我的四妹妹,这位公子也与我家妹妹相识?” 顾长顺抱拳作揖,“我叫顾长顺,家中排行第二,这是我的妹妹顾宁,我们是永淮县平安镖局顾家的人。” “顾家的人,原来如此……”许清辉说话间有意瞥了一眼顾宁神情,然后对着顾长顺作揖道:“清辉见过顾二哥,见过宁妹妹。” 顾宁撅了噘嘴,不爽道:“谁是你顾二哥,谁是你妹妹,胡乱攀亲戚。” 许清辉爽朗一笑,“如今我家妹妹与顾大哥说亲,若是成了,那许家与顾家就是一家人,我道一声顾二哥与宁妹妹,于情于理都该这样称呼吧?” 顾宁白了许清辉一眼,转身跑进了人群里。 “我家小妹素来脾性大,今日又是她的生辰,许公子莫要见怪。”顾长顺解释道。 许清辉看着顾宁离开的背影,低声道:“不会,我倒觉得这样性情的姑娘还挺可爱的。” 顾宁逛累了,回了顾宅,没一会儿,许家差人送了东西来,说是送予顾宁的生辰礼,顾宁听说是许清辉送的,看都没看一眼,便让小小将礼物退还给许家小厮。 顾宁待在院子里实在无聊,瞧着外面风清云淡的,便叫了顾长顺陪着一起郊外赛马。 第46章 俩人一前一后穿过丛林,跨过溪流,一路狂奔而去,冷风吹拂着顾宁衣裳肆意飞扬,眼前风景一闪而过,顾宁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所有的烦闷与忧愁都会在这一刻得到释然。 “二哥哥,快跟上!”顾宁扭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顾长顺不知何时竟跟丢了,“平日里还总念叨着自己骑艺有多好,这才跑了多远,就不见人影了,真菜。” 顾宁停在一处溪流边等着顾长顺,远处飞来一只萤火虫停在了顾宁指尖上。【白日里也会出现萤火虫吗?】 顾宁抬手,将萤火虫举到眼前平视,看着萤火虫身上闪着一缕微弱的白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万千萤火虫萦绕身旁的画面,眼前站着一个身穿水绿色长裙的女人,面容依旧模糊不清,那人浅浅一笑,对着顾宁说了句,‘阿宁,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那画面只是闪过一瞬便很快消失了,顾宁努力想回忆起,那究竟是梦还是自己的过往,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阿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顾宁嘴角上扬,转过身,只见顾长顺骑着马儿站在身后,冲着顾宁招手,“天快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那一瞬,顾宁眼底闪过一道失望,嘴角的笑意慢慢合上,指尖上的萤火虫扑扇了一下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那夜,顾宁做了一个梦,梦见一袭水绿拢纱长裙身影站在院里,金色的阳光暖暖地洒在那人身上,像是碧绿的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闪闪发光,微风轻轻吹过,裙纱随风飘扬,那人回眸,冲着顾宁宛然一笑,顾宁朝她走近,十步、九步……七步……五步……离着女人仅四步距离时,眼前泛起一层迷雾,顾宁冲了过去,拨开迷雾,女人已不见踪影。 “不要走!”顾宁再次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次的梦境比上一次还要真实,还要强烈,一抬手,眼角再次落下一滴泪。 【梦里出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顾宁起身,走到书案旁坐下,提笔开始画着梦里的身影,一袭水绿长裙,长发及腰,颀长的身姿柔情而飘逸…… 顾宁放下毛笔,看着眼前画像,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心底暗暗想着:不管你是谁,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记起来。 窗外一缕微风拂过,手链再次闪了一下,顾宁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画像,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第二日,顾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忽然想到什么,顾宁起身跑到书案旁,“画呢?” 顾宁记得,昨夜她明明趴在这里画了一幅画,可如今画却不见了,还有昨夜那个梦,一觉醒来,又记不起梦见了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中邪了?】 第43章 许家姑娘许清云不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前两日还说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今日许家差人来送话, 说是姑娘身子大好, 已康健如初。 顾亦安将想要迎娶许清云的心思告知顾威与吕秋, 顾威与吕秋很是欢喜, 于是一大早, 顾家便带了礼, 上门拜访许家。 许清云从后院走来时, 顾亦安立马起身望去,顾威连忙拉扯了一下儿子衣裳, 示意他不要越矩, 顾亦安才缓缓坐下。 许清云走入正厅时, 眼神望了顾亦安一眼, 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着长辈们行礼。顾宁看着眼前女人, 长得清秀可人, 言行举止间很是温柔。顾宁嫂嫂去世那年,顾宁才三岁,自是记不清嫂嫂的模样,顾宁望向一旁的顾长顺与父母,三人眼底全是惊讶。 顾宁凑近顾长顺,小声问道,“二哥哥,许姐姐长得真的像嫂嫂吗?” 顾长顺压低了声音,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信这世上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就连嫂嫂左眼角下的泪痣,许姑娘脸上也有,而且言行举止,说话声音都像极了嫂嫂,就好像是同一个人,真是奇了怪了。”末了,顾长顺又附了一句,“怪不得大哥只见了一眼就这般着迷。” 顾宁想起那晚顾亦安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认错的,哪怕她换了身份、改了名字、变了模样,只要是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说不定这世上真有前世今生呢?”顾宁喃喃自语道,声音极小声,顾长顺没听清,问了一遍,顾宁微微一笑,不作回应。 顾家与许家见过面后,两家对许清云与顾亦安的婚事并无异议,于是第二日,顾亦安便带着聘礼上门提亲,按着三书六礼的礼节走,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十。因着永淮县与并州相隔甚远,两家决定在并州举办酒席,等新人成婚后,回了永淮县,顾威再置办几桌酒席单独请永淮县乡亲父老吃酒。 长安镖局里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顾威带着顾长顺先回了永淮县,吕秋留在并州置办酒宴,顾亦安则带着礼四处走访亲朋好友,忙着送喜帖请酒,整个家只有顾宁最闲。因为顾宁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些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于并州,顾宁是陌生的,长这么大了,也就回来过几次,每次回来都是住几天就马上走了,所以顾宁在并州没有什么熟知的朋友,也不太知并州有什么地方好玩。 某日,许清辉来寻顾宁,说是带她去郊外涉猎,想着顾宁是习武之人,应是会喜欢这些,顾宁也确实烦闷无聊,便跟了许清辉前去。 丫鬟小小不会骑马,顾宁就一个人去,许清辉也是一个人。 俩人骑着快马一前一后入了森林,顾宁瞧见天上飞过一只秃鹰,拉紧手中缰绳,取下背上弓箭,瞄准、拉弓,‘嗖’地一声,长箭飞射出去,擦过秃鹰翅膀,只落下几片羽毛,秃鹰叫唤了两下,飞进了树林里。 许清辉微微一笑,“宁妹妹的箭法实在是高啊!” 顾宁听着许清辉的语气像是嘲讽,心底很是不爽,“我们比一比如何,看今日谁猎得多!” 许清辉挑了挑眉,“赢的人有什么好处?” “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输的人不许耍赖。” “听着不错,我与你比。”许清辉说着,一双眼看着顾宁,“输的人可不许哭鼻子。” “一个时辰为限,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最好不要耍赖!驾!”顾宁长鞭一挥,向着丛林而去,许清辉立马跟了上去。 许清辉紧跟在顾宁身后,每次遇上猎物,不是被许清辉吓跑,就是被他所猎,为了甩开许清辉,顾宁有意让许清辉走在前面,然后趁着许清辉专心狩猎时,调头进了丛林里,远远地甩开许清辉。 前方丛林突然窜出一只白色狐狸,顾宁立马取出背上弓箭,拉满弓弦,眼睛紧盯着白狐方向,却久久没有放箭,那白狐好像察觉到有危险,转身钻进灌木丛里,顾宁收回弓箭,跳下马紧追而去。 顾宁眼神一直紧盯着狐狸方向,没留神脚下带刺的荆棘,衣摆不小心被荆棘划破,顾宁停下脚步,弯下身子去解开被荆棘缠绕住的衣摆,这时,树上一只黑色蟒蛇虎视眈眈朝着顾宁慢慢靠近,顾宁刚解开裙摆,一抬眼,便看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张开血口大盆朝她扑了过来,顾宁下意识往后退,偏偏裙摆再次被荆棘勾住,慌张之下,顾宁拔出背上弓箭刺向蟒蛇,这时,手链突然闪了一下,一道冷风袭过,顾宁只觉脚下一软,下一秒,腰间被人紧紧环住,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顾宁抬眼,对上一双深沉柔情的眼眸,下一秒,那人眼神犀利,望向那条蟒蛇,顾宁手心一空,长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瞬间穿透蟒蛇喉咙,鲜血喷了出去…… 顾宁只觉眼前一黑,身旁之人已挡在顾宁面前,蟒蛇的血全部喷在那人身上,未染顾宁衣裳丝毫。 不知为何,顾宁心底咯噔一下,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有些高兴、又有些伤心,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全涌上心头,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顾宁紧紧揪着心中,那人察觉到顾宁神情不对,立马扶着顾宁坐下,满眼担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声音温柔,很是好听。 顾宁抬眼,打量起眼前之人,一袭水绿拢纱长裙,脸上带着一面白色轻纱,虽未露真容,可那双蓝色眼眸深邃得如同夜空星星般闪闪发光,带着涟漪,带着柔情。 “我们……认识吗?”顾宁轻声道。 那人有意避开顾宁目光,低头瞧见顾宁裙摆下被荆棘划破的伤痕,眉头瞬间紧蹙,正欲伸手撩开衣衫查看伤口,顾宁有些害羞地伸手拢住裙摆,那人的手瞬间顿住,犹豫了一下后收了回去。 “宁妹妹,你在哪里?宁妹妹……”远处传来许清辉的声音。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玉瓶塞到顾宁手里,“这是灵药,止疼去疤,腿上的伤痕记得一定要涂上。”话音一落,女人纵身一跃,飞上树梢,顾宁瞬间起身,“女侠,我叫顾宁,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回去记得上药,好好休息。”女人没有回应顾宁的话,转身入了丛林里。 许清辉远远瞧见顾宁的身影,驾马而来,停在顾宁身前,“宁妹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寻了你半天,为何不应我。” 第47章 “寻我做什么?”顾宁收回眼神,将手中药瓶塞入袖口里,望向许清辉,见着许清辉马背上绑着两只秃鹰,一只野兔,许清辉见着顾宁身前躺着一只巨型黑蟒,体长足有三丈,身形比人的胳膊还粗,这等巨蟒凶猛无比,毒血又强,竟被一箭穿喉致死,死相难看。 “这是宁妹妹所杀?”许清辉略带疑惑地看向顾宁。 顾宁正欲解释,话到嘴边,想着与许清辉还有赌注在身,可不能输给他,于是言道:“当然,这等小蛇,轻易拿下。”顿了顿,顾宁看了眼许清辉猎物,“一个时辰已到,你输了。” “好吧,确实是我输了,想不到宁妹妹箭法如此厉害,刚才没瞧见,实在可惜,不如我们再比一局?” “不比了,回去。”顾宁走到马儿前,纵身一跃,跨上马背。 “好吧,愿赌服输,宁妹妹想让我做什么,请说。” “以后不许再叫我宁妹妹。” “啊?”许清辉愣了一下,“那我日后该如何称呼宁妹妹?” “叫我顾姑娘,不许耍赖,不然我瞧不起你。” 许清辉无奈一笑,“好,顾姑娘。” 顾宁得意地笑了笑,望了眼远处丛林,收回思绪,手中马鞭一扬,驾马离开。 入夜,顾宁坐在床上,丫鬟小小为顾宁擦着伤药。白玉瓶里的药膏是透明膏状,敷在腿上丝丝滑滑的,末了还有一丝暖流袭上心头,那药确实灵,擦在顾宁伤口上,伤口没一会儿就愈合起来,也不觉得疼痛了。 “小姐这药是从哪儿买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等灵药,一擦就马上好了。” 顾宁接过小小手中玉瓶,仔细端详着,脑海里闪过一道绿衣身影,总觉得白日里见到的那个人,眼神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是。”丫鬟小小退了出去。 顾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全是绿衣女人的身影,顾宁起身,走到书案旁,闭眼回忆了一番,然后提笔画下白日里所见之人,绿衣长裙,长发飘飘,白色面纱,深蓝眼眸…… 顾宁缓缓放下笔,举起画像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异光,这……这不是她梦里所见之人吗?一抬手,眼角再次落下一滴眼泪。 【为何每次想到她,心底就会很伤心?她……到底是谁?】 第44章 第二日, 如顾宁预想一样,昨夜她明明是趴在桌案上睡着的,可一觉醒来, 她又回到了床上, 并且昨夜她画的那一幅画像, 同样不见了。 只是这一次, 顾宁没有以前那般迷惘了, 因为她知道, 梦里的人原来就在她身边, 默默地守护着她;那人每夜都会来,只要她出现, 顾宁的手链就会闪一下, 伴随着一阵清香, 顾宁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后,昨夜做过的梦就会模糊不清, 以至于顾宁会恍惚怀疑, 那个梦、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可是,昨日在树林里见到了那个绿衣长裙的女人后,顾宁确信,她是存在的,包括那个梦也是存在的,只是顾宁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躲着她,顾宁假想了很多可能,却没有一种能说服自己。 从那以后, 顾宁每晚都会醒来,将自己梦里所见全都画下, 然后故意趴在桌子上睡觉,因为她知道,第二天醒来,她会躺回床上,并且画会不见,梦也会模糊。即便是这样,顾宁还是坚持画下去,她相信,终于一天,她会把那个人画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着便到了顾亦安成婚这天。 顾亦安心心念念着许清云,终于将许清云娶进了门,成了他的妻子。 那夜,顾宁高兴,贪喝了几杯,平日里很少喝酒,不知这浊酒虽甜却容易上头,一不小心就将自己喝醉了。 丫鬟搀扶着顾宁回了房间,一晚上,顾宁只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连着吐了四五回,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想吃东西又吃不下,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胀得难受。丫鬟给顾宁端来了解酒汤,顾宁不小心失手打翻,丫鬟又立马跑去厨房再熬了一碗,顾宁只喝了两口,全都吐了出来,躺在床上面色泛紫,嘴里一直说着‘头疼~’ 小小担心顾宁出事,便唤人去请了大夫。刚遣人出去没过一会儿,小厮就请来了一个大夫。 “女大夫?”小小看着眼前一袭青衫,蒙着面纱的女人,瞧着衣着装扮就不像个大夫,小小一脸疑惑,正想询问小厮从哪儿请来的人,结果那女大夫进了屋,瞧见床上躺着的顾宁,眉头紧蹙,快步走到床侧。 “哎,大夫,我家小姐是喝多了,您……” “都出去吧。”女人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语气里却掺着不容商量的怒气。 小小张嘴正欲说什么,可瞧了一眼女人眼神有些犀利,不知为何,她的脚步竟不受控制地朝着屋外走去,离开时,还不忘将门掩上。 “为何要喝这么多酒?”看向顾宁时,女人眼眸瞬间变得柔情,满眼疼惜地看着顾宁,然后抬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放在顾宁额头上,想用法术将顾宁体内的酒气驱散。 迷糊间,顾宁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床侧,有些熟悉,想凑近了瞧,便伸手拽住女人手腕,女人愣了一下,对上顾宁眼眸,有些慌张,下一秒挣脱顾宁想要离开,结果顾宁突然起身,伸手拽住女人衣领本是想留住她,却不知哪儿来那般大的力气,竟将女人胸前衣裳生生扯开,一抹春光乍现…… “阿宁!”不知是恼怒还是羞臊,女人竟脱口而出唤了一声顾宁的名字,顾宁听得真切,喉咙间应了一句,‘嗯?’ 女人的衣裳被顾宁紧紧拉扯着,顾宁跪在床上,歪着脑袋,摇摇晃晃着身子迷离地看着女人,声音带着沙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阿宁快松开~”女人低声道,见顾宁不肯撒手,于是弯下身子想掰开顾宁指尖,谁料眼前一黑,顾宁突然搂住女人腰身,一个翻身将女人压在床上,一时没控制住力道,两个脑袋磕在一起,顾宁‘哎哟’唤了一声,下一秒,一只手已抚上顾宁额头,耳旁传来一声极致温柔的声音,‘疼吗?” 顾宁抬眼看着身下的女人,脑袋昏昏沉沉的甚是难受,可手却不自觉抬起,想要摘下女人脸上的面纱,指尖刚触及到女人耳际时,鼻尖飘来一缕淡淡的清香,顾宁缓缓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顾宁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这一觉睡得甚是昏沉。 丫鬟小小推门走了进来,“小姐总算醒了。” 顾宁起身,觉着额头好像有些疼,用手轻轻触了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就是她将一个女人抵在床上,两个人额头不小心撞在一起,那画面有些羞臊,顾宁脸颊瞬间泛红,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看向地上打扫的丫鬟,“小小,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小姐,您昨夜喝醉了,吐得满地都是,奴婢担心您出事,就给您请了一个大夫,然后你就一觉睡到现在了。” “就……这样?没发生别的事吗?” “您都醉得神志不清了,还能发生什么事?”末了,丫鬟小小嘀咕了一句,“不过没想到那女大夫医术还挺灵的,来了才一会儿,小姐就老实睡着了,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 “女大夫?” “对啊。” “从哪请的女大夫?” “小厮半道上遇到的,她说自己是大夫,瞧着衣着打扮还算正经,小厮就将她请来了。” “什么模样的?” 丫鬟想了想,“就一身绿衣裳,戴着面纱,说话声音还挺好听的。” “那……她人呢?”顾宁有些激动道。 “走了,昨夜就走了。” “走了?那她说了什么,或是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好像……离开时,是说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她说,以后别让小姐再喝酒了,说您喝醉了酒容易胡闹。” 【那昨夜发生的事是真的?】想到如此,顾宁脸颊再次泛红,丫鬟瞧见,不免问道,“小姐的脸色这么红,是还没醒酒吗?奴婢再去给您弄一碗解酒汤吧。” “不用了,去吩咐人打热水吧,我要沐浴更衣。” “是。” 那夜过后,顾宁每夜睡觉前都会将窗户打开,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晚上会来。顾宁故意在纸上写上自己想说的话,比如,‘你是谁?’‘我想见你。’‘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见?’‘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不管顾宁写什么,画什么,那人始终没有出现,画纸也留在桌案上,没有再带走。 顾宁趴在桌案上,看着画纸上一袭青衫身影,思虑一番后,提笔写下:你是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为那晚的事情道歉,是我冒犯了……你,还会再来吗? 顾宁放下笔,看向窗外夜空繁星,想了许久,再次提笔写下:我要回永淮县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遇到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我很开心。 第48章 看着画像,顾宁微微一笑,放下笔,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院外,一紫一绿身影站在月光下。 “狐王打算一直躲着吗?”紫澜神君道。 狐王月没有回应。 “小仙君如今已是上神之身,咒法在她身上不起作用,总有一天,她会想起你。狐王这般躲着不见,就不怕小仙君日后会恨你吗?” “神君也见过阿宁身上的命格,那是情劫。我宁愿她恨我,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乱了她的命格,影响她渡劫。” “只是苦了小仙君,怕是要忍受十几年的青灯古佛咯~”紫澜神君话音一落,化成一道紫光闪身离开。 狐王月走进顾宁房间,见着桌案上,顾宁留下的话,然后弯下身子将顾宁轻轻抱起,慢步走到床榻旁放下,随后坐在顾宁床侧,守了顾宁一整夜。 第二日,顾宁醒来后,立马下床跑到书案旁,见着案上的画像不见了,顾宁微微一笑,看着窗外低声道:“再见了,绿衣姐姐。” 今日,顾宁要随吕秋等人一起回永淮县了,丫鬟小厮收拾好行李,几人出发前去渡口坐船。马车刚到渡口,天空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天色瞬间暗了下来,船夫告知吕秋,雨下得太大了,辨不清方向,无法出船。于是,马车又原路返回顾宅。吕秋的意思是,等雨停了之后再出发,顾宁心底其实是乐意留下的,想着能待一日便是一日吧,却没想到,这一场暴雨,接连下了五天五夜,山顶出现塌方,洪水泛滥倾袭而来,淹没了无数土地与村庄。 顾宅地势偏低,很快便被洪水淹没,于是,吕秋带着一家人连夜投奔到许家。许家算是并州大户,宅院远离山体洪流,地势偏高,没有被洪涝影响。 顾宁住在许清云的院子里,入夜,顾宁看着窗外狂风暴雨,心底很是不安,想着她的绿衣姐姐会不会有危险,于是提笔在纸上写着:并州灾情严重,你快离开吧,我不想你出事。 第二日,顾宁醒来时,书案上的纸没有被带走,却留下了几个字:我很好,莫担心。 虽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对顾宁而已,却胜过一切言语。这是绿衣姐姐第一次回她的话,顾宁捧着那张纸,看了无数遍,嘴角忍不住一直傻笑。 第45章 暴雨不停, 并州灾情越发严重,朝廷的抗洪部队与赈灾粮款迟迟未到,并州城到处是难民, 老人与小孩满身狼狈倒在路旁, 眼底无光, 哀嚎传遍着大街小巷。 这一场洪水不仅淹没了土地与村庄, 还夺走了无数鲜活的生命。 顾宁第一次亲身感受到天灾的残酷与无情, 那一刻, 她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是神仙,能抵挡住这些洪水, 解救百姓于危难之中, 可她并不是,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能做的事情只有跟着娘亲、跟着许清云到处施粥布善,可这些远远不够, 洪水像猛兽一样袭来, 若不阻止,整个并州城都会被这场洪水吞噬。 官府提议挖渠改道,将洪水引出并州城,流入没有村落的山脚,从源头上阻止洪水泛滥。官府告示一出,并州城里的百姓纷纷加入抗洪。 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是顾宁从小到大都喜欢做的事,可吕秋担心抗洪危险,不许顾宁跟着去, 顾宁便换上男装,用泥土抹脏了脸, 偷偷混在许家小厮里,跟着许清辉一起去抗洪前线。 有人负责观察洪水走势,有人负责挖渠修沟,有人负责引洪入道,有人负责后勤支援。府衙里的人瞧见顾宁个头小,便安排顾宁负责后勤,接连几天,顾宁都待在后勤营地,哪里有需要就跑去哪里,救助伤者、运送粮食,每天从早上忙到第二天早上,不敢停歇片刻,一身污泥狼狈得没有一点儿小姐模样,熬了两日,顾宁眼见着消瘦下去,满眼透着憔悴与疲惫。 “前方又塌方了,伤了不少人,快派人前去支援。”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对着后勤营地吼了几声。 “衙役大哥,我跟着去!”顾宁听到消息,立马举手应声,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阵恍惚,险些栽倒。 “快快快,还有谁,快随我去!” 一瞬间十来个人全部起身,跟着衙役快速出发,赶到塌方现场时,满地落石,污泥还在顺着山崖往下流淌…… “快救人!” 众人纷纷散开救人,顾宁从泥泞里救出两个老人,刚把老人扶到安全的地方,这时,地面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又要塌方了,跑!快跑!” 众人四下逃奔,慌乱中,一个小孩不慎摔倒,滚落坡下,顾宁立马跳下去,将小孩抱了起来,眼见着洪流倾袭而来,顾宁当下用了全部力气将小孩托举到坡上,刚脱手,一股强大的洪流瞬间将顾宁吞噬…… 云端之上,狐王月与紫澜神君正在施法驱散雷雨,突然心头一震,狐王月瞬间化作一道白光飞下人间。 洪水倒灌的那一刻,顾宁只觉脑袋被人重重一击,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身子已被卷入强大的洪流里,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到,黑暗、无助、恐惧、窒息、死亡一瞬间涌上心头,顾宁挣扎了许久,实在没了力气,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刻,顾宁突然清醒过来,心底有个声音在呼喊她,告诉她不能死,她还有亲人在等着她回家,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她还有想见的人没有见到,不能就这样死了! 顾宁拼命挣扎,两只手在浑浊的洪水里胡乱拍打,体内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在涌动,快爆发出来……这时,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顾宁周身洪水瞬间被阻隔开,顾宁缓缓睁开眼睛,一袭绿衫长裙逆光向她而来,顾宁伸出手想要抓住,两手指尖相触的那一刻,顾宁体内突然闪现一道强大的青光,将绿衫女人弹飞出去,只在一瞬间,整个并州城地动山摇,所有的洪水泥流化作一道狂风,瞬间干涸,消失不见……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顾宁脚下一软,一道白光飞了过去,环住顾宁腰身,顾宁抬眸,俩人四目相对,那一刻,顾宁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指尖紧紧揪着狐王月的衣裳,想要开口说什么,眼皮却很是沉重,下一秒便昏倒在狐王月怀里。 西山之上的小木屋里,狐王月将顾宁轻轻放到床上,一抹紫衣闪身出现,瞧了眼榻上昏迷的顾宁,柔声道:“小仙君没事吧?” “她没事,受了惊吓昏倒了。”狐王月满眼疼惜地瞧着顾宁,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起身,朝着屋外走去,紫澜神君跟了出去。 “阿宁体内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力量?”若非今日亲眼所见,狐王月都不知阿宁体内竟封印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与阿宁的灵脉已融为一体,怕是连阿宁都不自知。 “我也不知此事,熟知小仙君的人是历阳神君,狐王若想知道实情,可以去寻历阳神君。” “也是,能封印如此强大的力量,整个六界,怕是只有战神才能做到。” “既然小仙君无恙,那我先回天界了。” “嗯,有劳紫澜神君跑一趟了。” “狐王客气,告辞。” 紫澜神君走后,狐王月轻咳了一声,嘴角沁出一丝血,那是被阿宁的力量误伤。 狐王月轻轻擦掉血迹,转身朝屋里走去,床上躺着的人儿还未醒来,狐王月缓缓坐下,看着顾宁,心底犹豫着要不要将顾宁送回去,这时,床榻上的人眼睫微微动了两下,狐王月立马拂袖戴上面纱,一扭头,顾宁已经醒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狐王月。 “醒了?”狐王月的声音很是温柔,看着顾宁低声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顾宁摇了摇头,眼神一直紧盯着狐王月,一句话也不肯说,狐王月以为顾宁害怕才不愿说话,心底怜惜,抬手想要轻抚顾宁的脑袋,顾宁歪着头看着狐王月,狐王月指尖悬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只柔声道:“不要怕,洪水已经退了,没事了~” “你是谁?”这时,顾宁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很轻,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额……我……我是一个大夫,下山时看见姑娘昏倒在路边,附近又没有村落,我便将你带来了这里。”狐王月说话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顾宁,又担心顾宁瞧出破绽,于是起身假装整理衣裳,看了眼外面,背对着顾宁道:“既然姑娘已经醒了,若是无恙,我送姑娘下山吧。” 身后没有回应,狐王月转身,见顾宁一直瞧着自己,心底有些慌张,莫非,她记起来了? 这时,顾宁眉头紧蹙,伸手捂着肚子,一脸难受道:“我肚子疼,好疼啊……” 狐王月立马坐回床榻上,伸手握住顾宁手腕,正要把脉,下一秒,顾宁又捂着脑袋,“头疼……头疼……”狐王月还未弄清楚状况,顾宁又瘫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嘴里沙哑地喊着:“疼……全身都疼,难受……我要死了……” “不会的,阿宁,我不会让你死的。”狐王月一时乱了分寸,伸手将顾宁搂在怀里,正要施法弄清楚顾宁身体状况,怀里的人儿一阵颤动,发出一声欢快的笑声,狐王月松开怀抱,却见顾宁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得很是开心,狐王月正要开口,眼前一黑,顾宁主动扑进狐王月怀里,双手紧紧搂着狐王月腰身,脑袋抵在狐王月肩头,声音很轻,“我全都想起来了,月姐姐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第49章 狐王月瞬间僵住,沉默了许久后,抬手轻轻搭在顾宁腰上,低声道:“对不起,阿宁。” 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耳边传来顾宁微弱的声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月姐姐才会抛弃我,不肯与我相认……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声音越发沙哑,伴随着一阵哽咽,哭得很是伤心,每一个字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扎进狐王月心底。 “不是阿宁的错,是我错了……对不起,阿宁……是我错了,别哭了好吗?” 顾宁慢慢松开怀抱,狐王月弯下身子,抬手轻抚上顾宁脸颊泪痕,眼底泛着泪花,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阿宁,我不该让你这么伤心,一切都是我做得不对,阿宁若是气恼,打我骂我都成,别哭坏了身子。” 可这会儿,顾宁哭得更伤心了,狐王月顿时不知所措,想起阿宁喜欢吃糖葫芦,于是变出一大串糖葫芦给顾宁,顾宁摇了摇头不要,狐王月又变出一些稀奇玩意儿想哄着顾宁开心,可顾宁不喜欢,“阿宁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别哭了好吗,阿宁哭得难受,我也难受。” 顾宁抬眼对上狐王月眼眸,抽咽道:“我要姐姐……” “嗯?” “姐姐别再躲着我了,好吗?我不想忘了你……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那一刻,狐王月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还是断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将顾宁搂在怀里,“我不走了,阿宁,我不走了,我陪着你,好吗,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陪着你。” “那姐姐还会让阿宁忘了你吗?” “只要阿宁不想忘,那就不会忘。” 顾宁伸手抹了抹眼泪,慢慢停了哭泣,狐王月松开顾宁,顾宁两手握住狐王月手掌,满眼认真对上狐王月眼眸,像是宣誓,“我不会忘了姐姐,永远都不会。” 第46章 狐王月轻抚上顾宁脸颊泪痕, 为了不让顾宁再伤心,有意打趣道,“瞧瞧哭得, 跟个小花猫似的~” 顾宁一心系在狐王月身上, 抽咽了两声,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又湿又脏, 像个小乞丐一样, 将狐王月的青色衣裳蹭得满身污泥, 顾宁抬手抹了抹脸颊, 脸颊上也沾满了泥巴,心道:当初为了隐藏女子身份, 故意抹了泥巴在脸上, 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让狐王月瞧见了,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真是丢脸死了。 顾宁顿时羞臊, 埋下脑袋, “这样的我是不是很丑?” 一只手轻抚上顾宁脑袋,声音轻柔,“很可爱。” “真的不丑吗?”顾宁抬起头,眨巴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狐王月,像是一只小花猫在期待着主人夸奖。 狐王月微微一笑,两手轻轻捏着顾宁软糯糯的脸蛋,满脸宠溺:“不丑,很可爱~” 顾宁抿了抿嘴唇, 露出难得的笑容。 狐王月对着旁侧一只大大的沐桶施了一道法术,浴桶里瞬间冒出满满的热水, 狐王月伸出指尖触了触水温,不冷不热,正是合适,然后又在榻上变出一件藕粉色的衣裳,“阿宁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吧,莫要着凉了。” 顾宁伸手扯住狐王月袖口,眼神复杂,“姐姐会不会趁着我洗澡的时候,偷偷离开。” “不会的,我在外面等你。” “那我要一根绳子。” “要绳子做什么?”狐王月一脸疑惑。 “姐姐给我就是了。” “好,给你~”狐王月自手心变出一根红绳,递给顾宁,顾宁接过红绳,将绳子一端绑在狐王月左手手腕上,想了想,担心狐王月会解开,又多打了几个死结,然后伸出自己右手手腕,把绳子另一端递给狐王月,“姐姐帮我绑上,绑紧一点。” 狐王月顿时明白顾宁想要做什么,于是接过绳子,很是认真地在顾宁右手手腕上绑了一个好看的绳结。 顾宁看着两个人手上都绑着红绳,很是满意,咧嘴一笑,“这样姐姐就不会离开了~” 【阿宁怕不是忘了我是神仙。】狐王月宠溺一笑,“那现在可以乖乖洗澡了吗?” “嗯~” “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喊我一声。” “嗯。”顾宁点了点头,然后试着拉了拉红绳,狐王月手腕随着红绳动了一下,顾宁埋下头,忍不住抿嘴偷笑。 屋外,狐王月端坐在长凳上,左手手腕时不时晃了晃,好像时刻在确认着自己有没有离开,为了回应顾宁,狐王月也轻轻拉了拉红绳,下一秒,红绳那头的主人给了回应,见狐王月没有回应,又拉了两下,狐王月微微一笑,像哄着小孩似的,陪着顾宁玩起了拉绳子的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红绳没了动静,房门轻轻打开,一抹藕粉束腰长裙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快步跑到狐王月身旁,有意提着长裙转了一圈,冲着狐王月甜甜一笑,“现在不是小花猫了吧?” 狐王月回她一笑,“不是小花猫,是小美人了。” 顾宁笑得眼角弯弯,“姐姐平日里都喜欢穿浅色的衣裳,怎么会有这么粉艳的裙子?” “第一次遇见阿宁时,见你穿的就是一身粉色的衣裙,很是明艳可爱,所以,特意给你选了这身衣裳,喜欢吗?” “喜欢~” “那我们下山吧,并州的洪涝已经退去,想必你的家人都在寻你,莫要让他们担心了。” “嗯,那姐姐随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 “那……”顾宁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伸手想要解开,却又舍不得,狐王月瞧出顾宁心思,对着红绳拂袖一挥,红绳闪现一道白光,然后瞬间消失,顾宁以为红绳已经解开,眼眸瞬间暗了下来,下一秒,狐王月抬起左手,轻轻扥了扥,顾宁的右手随着拉扯,也轻轻晃了晃,“阿宁若是不放心,这红绳就不解了,以后,阿宁想要感受我的存在,就晃一晃右手,我一直都在。” 话音一落,顾宁眼底的光慢慢亮了起来,抬起头看着狐王月,甜甜一笑,“嗯~” 哄好了顾宁,狐王月带着顾宁下了山,俩人骑马而行,顾宁坐在前面,狐王月手握着缰绳护在顾宁身后,沿途可见污泥遍地都是,却不见一处洪流,顾宁不免好奇道:“是姐姐施法驱散洪流吗?” “不是我,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仙。” “比姐姐还要厉害吗?” 狐王月看向顾宁,“比我厉害多了。” 顾宁想了想,回道:“在我心里,姐姐最厉害。” 狐王月带着顾宁来到许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狐王月脸上戴着一面纱巾遮住容颜。 顾亦安与许府小厮出去寻顾宁,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回来,许府门前,吕秋满眼焦急地站在门前望着,看见顾宁骑着一匹马出现在眼前,立马跑了上去,顾宁也是快速下了马,扶住吕秋。 “你这丫头,瞒着我偷跑出去,消失了几天,连信都没有,你可知娘亲有多担心,还以为你……”吕秋说着,流下一行清泪。 “对不起,娘亲,是宁儿胡闹了。” “你要做善事,娘亲不是不许,只是你要顾着自己的安危,莫要让家里担心。” “嗯,宁儿以后不会胡闹了,娘亲你看,宁儿好好的回来了,还救了好多受伤的难民,宁儿是不是很厉害。” “阿宁最厉害了。”吕秋微微一笑,抬眼望向一旁的青衫女子,狐王月下马,对着吕秋拱手作揖,“见过夫人。” “这位是……” 顾宁上前搂住狐王月的胳膊,满眼带着笑意,“娘亲,姐姐是救了我的大夫,名叫宁月,与我的宁是同一个字呐。” 吕秋听到是狐王月救了顾宁,立马上前握住狐王月手掌,一脸感激道:“多谢姑娘救了我家小女,您是我们顾家的大恩人。” “夫人客气了,行善救人是医者本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娘亲,月姐姐的家被大水冲没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姐姐是我救命恩人,我想让姐姐跟我们一起生活,娘亲好不好?” 狐王月看向顾宁,平日里觉得顾宁乖巧老实,今日这丫头为了留下她,说起慌来一溜一溜的,与阿宁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姑娘若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回永淮县吧。” “多谢夫人。” 这场洪水莫名其妙消失,并州城的老百姓都认为是天上的神仙解救了他们,官府办了祭天台,摆了各种供品,并州城里的百姓跪满一地,虔诚叩拜,感念上苍。 朝廷的赈灾粮款拨了下来,官府每天施粥放粮,收留了大批难民,狐王月以大夫的身份,协助官府救治受伤百姓,那段时间,顾宁每天跟在狐王月身边,看着狐王月如何救人,如何安抚伤患,只要是狐王月经手的病人,不管伤得多重,哪怕是伤筋断骨,不出几日就能康健如初。起初,狐王月只是救治因天灾受伤的人,后来,大家听说她医术高明,不管生了什么病,都来寻狐王月医治。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宁月就成了并州城里有名的大夫,百姓们都尊称她为‘宁神医’。因着狐王月终日戴着面纱不露真容,浑身上下透着超脱凡尘的仙气与狭义,也有人喜欢唤她‘美人医仙’。 第50章 经过一段时间,并州城慢慢恢复活力,百废俱兴,顾家宅院也重新修葺一新,顾宁等人在并州也待了一月有余,顾威的书信是催了又催,该回永淮县了。 回程路上,狐王月、顾宁与丫鬟小小一辆马车,车夫赶马,吕秋与许清云一辆马车,顾亦安赶马,因着并州城的湖水已干,无法乘船,几人只能走陆地回去,许府担心顾家路上遇到危险,便派了几个会武功的小厮随行,许清辉说自己没去过永淮县,想去永淮县看一看,于是跟了顾宁的马车随行。 马车上,狐王月轻轻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许清辉一直跟在顾宁马车旁,一袭深蓝长衫端坐在马背上,腰间配着一把长剑,束发而冠,长得倒是玉树临风的模样。 狐王月心道:阿宁身上还有情劫未了,难道是他吗? 顾宁不知狐王月在想什么,只是这半月来,顾宁发现狐王月似乎很在意许清辉,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望向许清辉,想到如此,顾宁心底泛起一阵醋意,偏偏丫鬟在马车里看着,顾宁不好相问,便将想法一直憋在心里。 入夜,顾亦安等人到了沅江,寻了一家客栈落脚。顾宁心里赌着气,晚饭没吃多少就回房间休息了。 顾宁沐浴过后,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去寻狐王月,这时,有人轻扣了两声房门,顾宁听出是狐王月的声音,起身开门,狐王月手里端着两碟小菜和一碗清粥,“我见你晚上吃的少,是不是赶路太累,见着饭菜油腻不合口味?我让小厮新做了两道清淡一点的小菜,阿宁多少吃一点,不然晚上睡觉会被饿醒的。” 狐王月说着,端着饭菜走进屋,轻轻放在桌子上,顾宁掩上房门,走到桌旁坐下,托着下巴撑在桌面上,没有说话。 “不合胃口吗?”狐王月坐下,“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顾宁看向狐王月,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冒出一句,“姐姐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第47章 “嗯?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 狐王月看着顾宁很是认真的神情, 低头看了眼饭菜,“先吃点东西。” “我吃了,姐姐就会告诉我吗?” “嗯。” 狐王月话音一落, 顾宁立马端起清粥, 大口大口直接喝下, 没一会儿, 一碗清粥就见底了, “好了, 吃饱了。” 狐王月将碗筷收好, 挪到一旁,看向顾宁, “阿宁想知道什么?” “姐姐曾经告诉我, 来人间是为了寻你的意中人, 那姐姐……寻到了吗?” “寻到了。” “那为何姐姐不陪着他呢?” “若是我陪着她, 可能会误了她,阿宁觉得, 我该不该留在她身边?” “那他现在喜欢姐姐了吗?” 狐王月看着顾宁, 沉默了一会儿后,回道:“我不知道她的喜欢与我的喜欢是不是一样,可我已经知道,她想让我陪在她身边。” “那他一定是喜欢姐姐的。” “为何?” 顾宁脱口道:“因为我喜欢姐姐,所以我想让姐姐留在我身边,姐姐的意中人也希望姐姐能陪在身边,与我的想法定然是一样的。” 狐王月笑了笑,轻抚上顾宁脑袋, 柔声道:“阿宁是将我视作亲姐姐,才想让我陪着是吗?” 顾宁愣了一下, 指尖不自觉揪着衣裳,没有回应。 狐王月见顾宁不作回应,便是默认了。 “若她命定的那个人不是我,我还要留在她身边吗?”下一句,不知是说与顾宁听,还是自言自语,“其实,我想陪着她的,做梦都想,可是,若是我的存在会影响到她的命劫,我还是会选择离开。” 听着狐王月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为何,顾宁心底很是难受,她承认,她很嫉妒那个人在宁月心底的位置,嫉妒得有些发狂,嫉妒得自己跟自己怄气。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姐姐早点休息吧。”顾宁脸上泛起不悦,起身走到床榻躺下,被褥一卷,翻了个身背对着狐王月。 狐王月以为顾宁是赶路太累了,没有疑心其他,收拾了一下碗筷,“那阿宁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待走到房门前,身后传来顾宁的声音,“日后姐姐若是决定要离开,一定要与我说,不可以不辞而别。” 狐王月身子僵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回道,“好。” 狐王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门掩上的那一刻,床榻上躺着的人儿默默哭了起来,扯了被褥闷在里面偷偷哭泣。 半夜,狐王月正熟睡着,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然后慢慢掩上,一个小身影摸索着走到狐王月床榻旁坐下,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爬上狐王月床榻躺下。 其实,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狐王月就已经醒了,感受到是顾宁的气息,便没有做声,想看看这个小家伙怎么了,结果一转身,便看见顾宁两眼红红肿肿地躺在身旁,像是哭过一场。或许是担心会吵醒狐王月,顾宁身子很是拘谨僵硬,埋着脑袋蜷缩在一旁,也不做声。 “阿宁是做噩梦了吗?”狐王月起身,掀开被褥轻轻盖在顾宁身上,下一秒,顾宁扑进狐王月怀里哭了起来,两个身体贴在一起时,狐王月感受到顾宁身上很是冰凉,连忙又贴近了些,将顾宁紧紧搂在怀里,温暖的掌心轻轻抚着顾宁后背,为顾宁驱散身上的寒气。 狐王月的动作很是温柔,牵着顾宁一颗心哭得是越发难过,狐王月眉头紧蹙,有些担忧有些慌张,“阿宁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宁抬眼,对上狐王月目光,满脸写着不高兴,嘟着小嘴,滴答着眼泪抽咽道,“姐姐欺负我了。” 狐王月一头雾水,“我何时欺负你了?” “就是你欺负我了,谁让你说那些什么离开,什么陪着他的话,我不喜欢听,听了我会嫉妒,我会难受,我就是会忍不住想哭。” 狐王月指尖顿时僵住,是她听错了吗?为什么会感觉顾宁话里掺着几许暧昧之意,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是个孩子,兴许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吧。 阿宁六万岁,狐王月三万岁,顾宁不过才十七岁,在狐王月心底会有种错觉,顾宁还小,对于情爱之事,她还是懵懂无知的。 “好,是我说错话了,那我以后不说了好吗?”狐王月轻轻抚着顾宁后背,“阿宁是不是出去吹冷风了,浑身这般冰凉。” “我在姐姐房间外站了好久,不敢进来。” “为什么?” “我以为姐姐门锁了,我怕打扰到你休息。” 狐王月的门之所以没有锁,就是担心顾宁遇到事情,可以及时来寻她,况且狐王月已在床榻旁设下结界,旁人靠近不了,只有顾宁身上戴着狐王月的断尾项链,才能轻易靠近。 “以后阿宁若是睡不着了,可以来寻我,我的门不会上锁,轻轻推开就可以了。” “嗯。”顾宁低声应了一句,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姐姐好像很在意许清辉,是吗?” “有吗?我与他并不熟知,并非在意。”末了,狐王月问道,“那阿宁觉得许清辉这人如何?” “不好,不喜欢。”顾宁回答得很是干脆。 “那我们就不聊他了。不许再哭鼻子了,瞧瞧这眼睛哭得。”狐王月抬手轻轻擦掉顾宁眼角泪痕,然后拢了拢顾宁肩上的被褥,“明日还要赶路,快睡吧。” “嗯~”顾宁甜甜一笑,依在狐王月肩上,搂着狐王月腰身,沉沉睡去。 第二日 昨夜哭得厉害,顾宁眼睛红红肿肿的,众人询问顾宁是怎么了,顾宁只道是做了噩梦,哭醒了。 马车上,顾宁实在犯困,便搂着狐王月胳膊,依在狐王月肩膀上眯着眼睛睡觉,马车颠簸,时不时晃动一下,扭着顾宁脖子实在酸疼。狐王月便挪了挪位置,坐在马车最里侧,让顾宁躺下,枕在自己膝上睡会稍微舒服一些,顾宁咧嘴一笑,立马躺下,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狐王月腿上,狐王月左手轻轻揽着顾宁的腰身,防止她摔倒。 丫鬟小小瞧着二人举止甚是亲密,尴尬地轻咳一声,借口想吹吹风,坐在了马车外面。 顾宁看着狐王月,一直发笑。 “不困了吗?”狐王月柔声道。 “有光太亮了,晃着我的眼睛睡不着。” “那我帮你遮着光。”言语间,狐王月的右手手掌轻轻覆在顾宁眼睛上,“快睡吧,还有好长时间才到家。” 顾宁鼻尖飘来狐王月掌心的香味,很是好闻,顾宁轻轻拨开狐王月掌心,“还是睡不着,姐姐给我讲个故事吧。” “想听什么故事?” “嗯……”顾宁想了想,“姐姐修炼成仙的那三万年,一定很艰辛吧?” “虽然艰辛,可熬过来了,觉得很值得。” “那……姐姐修炼成仙也是为了你的意中人吗?” “嗯,因为她曾经说过,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能不畏惧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时候我就一心想着要如何变强大,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算再艰辛,也要熬过去啊。” 第51章 顾宁眼底闪过一道很复杂的情绪,握着狐王月的手掌盖在眼睛上,“我困了。” “好,安心睡吧,等到了永淮县,我再唤你。” “嗯。” 那一觉,顾宁睡得很是昏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狐王月端坐在对面长榻上闭目养神。 顾宁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慢慢走到狐王月身旁蹲下,仰起头歪着小脑袋,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狐王月看,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痴痴发笑。 “阿宁看够了吗?”榻上的人红唇轻启,突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的,顾宁慌了神,身子趔趄了一下往后倒去,狐王月伸了手抓住顾宁手腕,将顾宁从地上提了起来。 “姐姐何时醒的?”顾宁心虚道。 “从阿宁下床,偷偷盯着我瞧那会儿,我便醒了。” 顾宁埋头偷笑,坐到狐王月身旁,有意转了个话题,“我饿了~” “想吃什么?” 顾宁跑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夜色尚早,这会儿集市肯定热闹,我们出去吃吧。” “好,夜里有些凉,阿宁披件外衫再出去。” “嗯。” 集市上,顾宁拉着狐王月的手四处闲逛,狐王月看见有人在卖糖葫芦,给顾宁买了两串,顾宁吃了两颗,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伸手递到狐王月嘴边,“姐姐也尝一尝~” 狐王月微微一笑,握住顾宁手腕,咬下半颗,正想将剩下半颗咬走,顾宁抽回手,直接咬下那半颗糖葫芦入了嘴里,冲着狐王月咧嘴一笑,“姐姐尝的这一颗真甜~” 顾宁嘴角沾了点红糖渍,狐王月伸手轻轻擦了一下,指尖触到顾宁唇角时,一阵酥麻袭上心尖,顾宁怔了一下,脸颊顿时泛起红晕,捏着糖葫芦的指关节不由得紧了几分。 第48章 “阿宁……”狐王月见着顾宁发愣, 轻唤了一声,顾宁收回思绪,眼神胡乱张望掩饰着自己的心思, “姐姐快看, 前面有人在打铁花, 我们去瞧瞧热闹吧。”话音未落, 顾宁便跑了出去, 这时, 一个花衣裳女人从酒馆里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与顾宁撞在一起,糖葫芦随之掉落地上。 “谁啊, 走路不长眼吗!”花衣裳女人张口便骂道, 一抬眼对上顾宁目光, 一脸惊讶, 下一秒邪魅一笑,靠近顾宁, “小娘子, 这般巧,在这儿遇上,小娘子莫不是特意来寻我的?”言语间,右手很是不安分地抬起,还未落下,一道白光闪过,女人抽回手,满眼不悦看向来人, “臭狐狸,又是你!” 狐王月将顾宁护在身后, 对女人道:“蛇女,不好好待在你的黑瘴之地,跑来人间做什么!” “关你这臭狐狸什么事。”蛇女瞪了狐王月一眼,看向顾宁,“小娘子,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顾宁看着眼前之人满脸不怀好意,言语尽是轻浮,有些厌恶,于是紧紧牵住狐王月手掌,抬头看向狐王月,“姐姐,她是谁啊?” “姐姐?”蛇女听见顾宁唤狐王月姐姐,不禁挑了挑眉,“小娘子何时这般乖巧了?” 话音一落,蛇女觉得不太对劲,上下打量了顾宁一眼,有些疑惑,于是探了一下顾宁命格,竟没有一丝仙气,“怪不得,你不是她,我说呢,她怎么可能会像你这般乖巧黏人。” 言语间,蛇女目光移到狐王月身上,打趣道:“臭狐狸这是得不到小仙君,就找了个与她模样相似的小娘子相陪,啧啧啧,臭狐狸,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我与她之间,无需你来置喙。”狐王月扭头看向顾宁,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小仙君是谁?”顾宁停在原地,抬眼对上狐王月眼眸,“是姐姐的意中人吗?” “她……” “看来小娘子并不知情啊。”蛇女瞧了眼二人,故意说道,“小仙君那可是天族出了名的人物,虽说小娘子与小仙君长得是一模一样,不过啊,我瞧着,还是小仙君好看有趣些,不然怎么可能会让这只臭狐狸惦记着人家三万年,话说前阵子,她还为了小仙君的事与我打了好几次架,我……” 蛇女话未说完,狐王月拂袖一挥,阻了蛇女说话,蛇女闪身避开,“臭狐狸,做了亏心事,这么怕我说出来。” 狐王月见着顾宁脸色不对,担心顾宁胡思乱想,顾不得周围都是凡人,握着顾宁的手便化作一道白光闪身离开。 狐王月带着顾宁回了房间,顾宁坐在榻上,垂着脑袋两眼无神。 “阿宁不要在意那女人说的话,她说话向来比较讨人厌的。” 沉默许久后,顾宁抬起头,看向狐王月,“所以……姐姐的意中人就是她说的小仙君吗?” “是。”狐王月没有一丝犹豫,“可她也是……”后半句话,狐王月卡在喉咙里没法说出来。 “也是女子吗?” “嗯。” “那与我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顾宁再次问道。 狐王月没有回应,下一秒,顾宁突然笑了起来,“我该猜到的……” 眼角的泪抑制不住缓缓落下,顾宁红着眼,哽咽道:“所以你接近我,就是因为我长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你对我的所有好,只是因为我像她,对吗?” 狐王月不知该如何解释,心疼地想拥住顾宁,顾宁将狐王月轻轻推开,指尖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满眼泪花看着狐王月,“姐姐不要再对我这般好了,我怕有一天,我会再也离不开你。” “只要阿宁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的。” 顾宁对上狐王月眼眸,那满眼深情的眼眸里倒映着顾宁的影子,像她,却又不像她,顾宁浅浅一笑,“可我终究不是她。” “阿宁……” “姐姐,我累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好吗?” 狐王月此刻还没想好要如何与顾宁解释,也不知该不该对顾宁说转世的事情,顾宁的难受,狐王月看在眼底,甚至比顾宁还要纠结难受。 正犹豫间,顾宁起身将狐王月推出了房间,房门瞬间掩上,顾宁抵在门后,声音很轻,“对不起,姐姐,我现在心里很烦躁,我不想说重话伤了你,可我看着你,我又会很伤心很难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姐姐怪我胡闹也好,懦弱也好,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门外许久没有回应,半晌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好,那你早些休息。” 门外的身影渐渐远去,顾宁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可她不知,狐王月并没有走远,一直守在顾宁房门外,听着顾宁哭得很是伤心,狐王月想冲进去抱着顾宁,将顾宁揉进自己怀里,告诉她,不管是顾宁还是小仙君,从始至终,她的意中人都是她。 那一夜,顾宁哭了很晚,哭累了,倚在门后便睡着了,狐王月将顾宁抱到床上,轻轻擦掉顾宁眼角泪痕,守在顾宁床侧,陪了她整夜,直到窗外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狐王月担心顾宁见了她,又会伤心,便悄悄离开,回了书房。 第二日,狐王月倚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门外有人轻扣了一下房门,狐王月以为是顾宁,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丫鬟小小,“月姑娘,我家公子与小姐打算去城外湖边游玩,小姐让我来问月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阿宁如今在哪?” “小姐去了二公子院里,特意让奴婢来唤月姑娘,姑娘要一起去吗?” “好,稍等,我换身衣裳。”狐王月轻轻掩上房门,一转身,换上一件水绿长裙,再将面纱戴上,打开门,“好了,走吧。” “这么快?”丫鬟小小一脸震惊,狐王月立马解释道,“我只是换了件外衫,走吧。” “好。” 狐王月随着丫鬟出了院子,顾府大门外停了两辆马车,顾亦安坐在一辆马车前,车里掀开了一道帘子,是许清云和她的丫鬟,许清辉牵着一匹马站在另一辆马车旁,丫鬟小小扶着狐王月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顾宁还没来。 “阿宁和二弟怎这般磨叽,快去催一催。”顾亦安话音刚落,便听见顾长顺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狐王月掀开车帘,看见一袭粉衣长裙从院里走了出来,俩人眼神正好撞上,顾宁移开目光,这时,小厮牵了一匹马过来,顾宁抓住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 “阿宁怎么不坐马车了?”顾亦安问道。 “许久没骑马了,我想骑一会儿。” “那出发吧。” 丫鬟小小上了狐王月马车,顾长顺快步走上狐王月马车,坐在车前驱马,许清辉纵身一跃上了马,一行人出发向着城外而去。 城外湖边 狐王月下了马车,顾宁有意避着狐王月,一到湖边,便扯着顾长顺有说有笑地比起了打水漂,狐王月不好上前打扰,与许清云坐在铺了席布的树荫下。 许清云心思细腻,瞧了眼顾宁,又瞧了瞧狐王月,“月姑娘是与阿宁闹脾气了吗?” 第52章 “嗯,被许姑娘看出来了。” “倒是不难看出,阿宁性情直爽,藏不住心思的。以前在并州,阿宁最喜欢缠着月姑娘,恨不得日日夜夜黏着,如今回了永淮县,却刻意躲着你,瞧她那眼睛红红肿肿的,昨夜定然哭了一场吧,月姑娘,你与阿宁是不是闹别扭了?” 狐王月轻叹一声,“嗯,是我的错,惹了阿宁伤心,我正想着要如何与她解释清楚。”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阿宁很是在意月姑娘,阿宁还小,闹些脾气很正常,月姑娘不要与她置气,惹了误会解开就好了,这丫头很容易哄的。”言语间,许清云将水壶递与狐王月,眼神示意拿给顾宁,狐王月微微一笑,接过水壶,“多谢~” 狐王月拿着水壶,起身正想去寻顾宁,一抹深蓝长袍衣影出现,挡在狐王月身前。 许清辉对着狐王月浅浅拱手作揖,“月姑娘。” 狐王月从顾宁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许清辉,言道:“许公子有事?” “呃……”许清辉局促了一下,憨憨一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狐王月想了想,看了眼四周,指着前面一处树荫,“去那儿说吧。” “好。”许清辉随着狐王月走到远处树荫下。 “阿宁,要不咱们比比看,谁能用树枝插到一条鱼。”顾长顺言道。 “比就比。”顾宁咧嘴一笑,一转身,正好看见狐王月与许清辉二人并肩走向远处树林。 “好,那输的人有什么惩罚?阿宁……阿宁?”顾长顺唤了几声顾宁,没有回应,走上前拍了拍顾宁肩膀,“发什么楞呢?”顾长顺顺着顾宁目光望去,看见狐王月与许清辉的身影,咧嘴一笑,凑上前偷偷对顾宁说道,“看来这许清辉开了窍,想与月姑娘表白了。” “表白什么?”顾宁扭头,一脸不悦看向顾长顺。 “阿宁啊阿宁,枉你一直跟着月姑娘,这你都看不出来,许清辉钟情于月姑娘,不然怎么可能大老远从并州跟来永淮县,连我都看出来了。” 第49章 “姐姐不会喜欢他的。” “你怎么知道, 是月姑娘与你说的?” “我就知道。”顾宁嘴角一撅,丢掉手中石头,“不比了, 没意思。”说着, 便大踏步走到树荫底坐下。 “好端端的, 闹什么脾气?” 许清云见着顾宁一脸阴沉坐下, 拿起糕点递到顾宁面前, “听说阿宁喜欢吃绿豆糕, 这是今晨你大哥特意买的, 阿宁尝一尝,看看这家店好不好吃。” “谢谢嫂嫂。”顾宁赌着气, 接过绿豆糕没嚼两口便囫囵个儿吞下, 不小心噎到, 连咳了几声, 许清云立马递上水,“吃那般急做什么, 快喝些水。” 顾宁又连灌了几口水, 结果又被呛到,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忍不住一直咳嗽,远处狐王月听到声音,立马跑了过来,顾宁余光瞥见一袭水绿身影跑来,故意装作一脸难受的模样,狐王月蹲下身子, 柔声道:“怎么了?” 许清云瞧了眼二人,很是识趣地起身走开。 狐王月见着顾宁不说话, 轻轻拍了拍顾宁后背,“是不是呛到了,缓一缓就好了,没事的。” 顾宁缓了一会儿,恢复过来后,不敢直视狐王月眼神,有意扭了头看向远处,这时,许清辉走了过来,对着狐王月低声道:“月姑娘,刚才……” “许公子,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公子不要再纠缠于我,免得伤了和气。” “清辉明白了。”许清辉没有再言语,转身走开了。 顾宁听见狐王月与许清辉简短对话,她不傻,自是听得出来,狐王月是在拒绝许清辉,而且拒绝得很明确,顾宁心底泛起一丝欣喜,面上不显神情。 这时,一旁的狐王月靠近顾宁,看着顾宁,低声道:“阿宁还是不愿与我说话吗?” 顾宁指尖紧紧揪着衣裳,因狐王月靠得有些近,顾宁心底一阵慌张,稍稍挪了挪身子,狐王月再次靠近,突然歪了脑袋凑近顾宁脸庞,看着顾宁红肿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看来昨夜哭得很伤心,瞧这眼睛肿得……”言语间,狐王月指尖已抚上顾宁红肿的眼角,顾宁怔了一下,对上狐王月目光,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伸手轻轻抵着狐王月肩头,有些害羞地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有人看着呢……” 狐王月抬眸扭头,见着大家目光都往这儿瞧,故而问道:“有事吗?” “无……无事,你们继续。” “许清辉,来,我与你比试一场。” 狐王月见着顾宁有意避着她,不想让顾宁为难伤心,于是坐直了身子,看向前方。顾宁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狐王月神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静静地坐在狐王月身旁,陪着她一起看风景。 狐王月回想起许清辉刚才与她说的那些话,心底越发疑惑。狐王月本以为,许清辉来永淮县,是为了顾宁而来,顾宁身上的情劫有可能是许清辉,可刚才许清辉与她表白时,狐王月竟愣住了。 若不是许清辉,那还会是谁? 紫澜神君曾说过,顾宁原本的命格是:十六岁与唐民成婚,成婚当夜,唐民不幸身亡,顾宁伤心欲绝,入了道观,从此青灯古佛,安度余生。 可是阿宁不喜欢这样的命格,在转世前便绑了司命星君强行改了命录,导致顾宁的命格与唐民命格相连,唐民死后,顾宁命格破损,狐王月代阿宁受了九道天雷,助阿宁飞升上神,才保全了顾宁的命格。 紫澜神君曾去找过司命星君,司命星君告知紫澜神君,顾宁的命录已重现,上面写着:顾宁会在碧玉年华再遇有缘人,与之相守成婚,新婚当夜,良人突逢变故离去,顾宁心灰意冷,入了道观,从此青灯古佛,苦守十余载后郁郁而终。 命录已现,是断不可能更改的,那就意味着顾宁还是会与一人成婚。 顾宁扭头瞧见狐王月眉头紧蹙,满脸忧思的神情,柔声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狐王月收回思绪,看向顾宁,犹豫了许久后,缓缓问道:“阿宁可有心仪之人?” 狐王月问这话的时候,顾宁心底咯噔一下,眼里闪过一道异样的目光,对上狐王月眼眸,“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倘若有一日……”顿了顿,狐王月垂下眼眸,低声道:“或许有一日,阿宁也是要成亲的,阿宁可曾想过,心仪的夫君是什么模样的?” “我只与喜欢的人成婚,若是不能与喜欢的人成婚,我宁愿出家当尼姑。” 俩人四目相对,狐王月红唇轻启,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入了丛林,狐王月伸手按住顾宁手腕,“阿宁安心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狐王月拂袖一挥,对着顾宁四周设下一道结界,起身向着丛林走去。 丛林深处,蛇女一袭花衣裳坐在树枝上,狐王月闪身上前,“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小美人的,昨夜看得不仔细,今日我才发现,这丫头竟是小美人的转世,怪不得你这臭狐狸如此在意。”蛇女邪魅一笑,飞身而下,缓步走到狐王月身旁,“虽说这丫头不如小美人有趣,不过瞧着模样倒是生得乖巧可人,直叫人心生怜惜啊~” “你敢动她试试!” “臭狐狸,在东海时,我给了你机会,你俩还是没成,如今到了人间,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哟。”蛇女说完,大笑一声,瞬间化成一道黑影闪身离开,“你最好看紧了那丫头,说不准哪天就被我掳走了,哈哈。” 同一时间,许清云见狐王月匆匆离开,顾宁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于是走上前,“阿宁,我见前面有些好看的花儿,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摘。” 顾宁看了眼狐王月离开的方向,起身道:“好~” 顾宁跟着许清云去摘花,见着四下没有旁人,顾宁小声问道:“嫂嫂,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阿宁想问什么?” “我见嫂嫂与大哥很是恩爱,俩人像相处了好久的夫妻,从未见你们有过争吵。嫂嫂之前与大哥并不熟知,为什么只见了大哥一面,就决定要嫁与大哥为妻了?” 许清云微微一笑,“阿宁相信前世今生的缘分吗?” “成婚前夜,亦安曾与我坦诚过,说我长得像他已故的妻子,他的亡妻名字里也有清云二字。我问了他,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像,所以才娶了我吗?亦安回答我,他说,我就是清云,是他等了十四年的清云。阿宁,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不管我是不是他念了十四年的清云,我只知道,我心仪他,第一眼便认定了这个人,就好像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将我们两个人又牵在了一起,所以,我没有一丝犹豫,选择嫁给了亦安,与他相知相守。” 顾宁听了许清云的话,内心一阵触动。 许清云见顾宁沉默不语,看向顾宁,直言道:“阿宁喜欢月姑娘是吗?” 第53章 顾宁愣了一下,没想到许清云会问得这般直接,脸颊顿时泛起红晕,捏紧手中的花枝,垂眸道:“我不知道,我对她是喜欢还是依赖……而且,她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刚才,阿宁看见清辉与月姑娘待在一起,心里是什么样感觉?” “难受,不高兴,想生气。” “那如果月姑娘与清辉在一起了,或是月姑娘与其他人成婚了,阿宁又是什么感受?” 顾宁怔了一下,“我没想过……不知为何,心里好像被一块石头重重地压着,像被人用针狠狠地扎进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会很伤心很难受。” “那如果有一天,月姑娘要离开呢?阿宁有没有想过,还会不会再遇到像月姑娘这样的人?” “遇不到了……即便遇到,也不会是她了。” “傻阿宁,在乎一个人,关注她的一切,想和她在一起,不想和她分开,这就是喜欢啊。” “可是,我与她都是女子,是喜欢吗?” “女子又如何,我与亦安相差了十四岁,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阿宁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她,莫要错过了才知道后悔。人生须臾几十年,有些人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许清云微微一笑,“你不表白自己的心意,你又怎猜得透她的心思是什么。” 第50章 狐王月回了湖边, 没有看见顾宁身影,心下着急,问了顾亦安才知, 顾宁跟着许清云去了附近摘花, 狐王月连忙去寻, 远远地看着顾宁与许清云的身影, 狐王月快步跑上前去。 “瞧, 月姑娘来寻你了。”许清云微微一笑, 正欲离开, 顾宁伸手牵着许清云的衣裳,许清云扭回头, “阿宁不是有话想对月姑娘说吗?” “我……还没想好……”顾宁见狐王月走了过来, 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避开狐王月目光。 “阿宁, 我有话想与你说。”狐王月低声道。 顾宁垂着头没有回应,将手中鲜花塞到狐王月手里, 然后跑走了, 狐王月以为顾宁还在生她的气,想追上去,许清云拉住狐王月胳膊,言道:“月姑娘,给她点时间吧,有些事情她需要想明白才能与你说。” “阿宁刚才与许姑娘聊了什么?” 许清云微微一笑,“嫂嫂与小姑子之间的体己话,月姑娘不会连我也要吃醋吧?” 狐王月被许清云一句话逗笑, “许姑娘是个温柔聪慧的女人,阿宁能有这样的嫂嫂陪在她身边, 是她的福气,日后,还需许姑娘多多关照阿宁。” “阿宁的事情,我做嫂嫂的自然在意,可她需要的不是我的关心,而是月姑娘你。我看得出来,月姑娘是在意阿宁的,既是在意一个人,就不要让她伤心了。” “我明白。” 狐王月与许清云回到湖边,顾宁与顾长顺又玩了起来,几人玩到了天色渐暗才回去。回了顾府后,顾宁有意避着狐王月,沐浴更衣后便借口累了,关着房门,不许狐王月进来,那一夜,狐王月没有进屋,依旧守在顾宁门外,直到第二日天亮了,才回了书房。 接连两三日,顾宁都躲着狐王月,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狐王月担心顾宁有事,便偷偷隐身进了顾宁房间,看见顾宁很是认真地坐在窗边绣着手帕,狐王月心道:阿宁平日里喜欢武术杂耍,何时沉迷起女红了? 走进一瞧,见那淡青色的手帕上绣着一只银白色的小动物,虽只是绣了一半,还有些丑,可狐王月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一只狐狸。 第三日晚上,狐王月在书房里打坐凝神,有人轻扣了一下房门,狐王月以为是顾宁,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丫鬟小小,一脸着急的模样,“月姑娘,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在房中晕倒了。” 狐王月连忙跑去顾宁房间,一推开门,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狐王月轻唤了一声,“阿宁,你在哪?” 顾宁没有回应,房门从外面被丫鬟掩上,狐王月心中思虑,正欲拂袖点亮烛光,眼前突然飞出几只萤火虫,慢慢地,越来越多萤火虫从一个角落里飞出来,将整个房间都点亮。狐王月看见顾宁一袭藕粉长裙蹲在角落里,用扇子将竹笼里的萤火虫都扇出来,狐王月走上前,不解道:“阿宁这是做什么?” 顾宁放下扇子,站起身,靠近狐王月,柔声道:“姐姐还记得,给我过了一个生辰,有雪花,有萤火虫,还有白鲸,我们在雪地上打雪仗,躺在草丛里数星星,身边全是萤火虫围绕的那个夜晚,我说过,那一天对我来说很特别很特别,今天,我也想送姐姐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夜晚。我不会法术,变不出奇幻的东西,这些萤火虫是我自己偷偷抓的,抓了三个晚上就剩下这一些有光会飞的,我不太会养,闷死了好多只,我本想再多抓一些的,可我等不了了,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好久了,再不说出来,我就要疯了。” “阿宁……”狐王月对上顾宁眼眸,她似乎已经猜到顾宁想说什么,心里又期待又有些慌乱。顾宁有些害羞,不敢直视狐王月目光,想了想,干脆闭着眼睛。 “月姐姐,我喜欢你,是娘亲对爹爹的那种喜欢;是刻在了心里,小心翼翼一直不敢说出口的喜欢;是想与你相守,白首一生的喜欢。我想了好多天,终于说服了自己,哪怕你不喜欢我,哪怕你讨厌我,哪怕你要离开我,我还是想说出口,我想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做那个人的替身,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顾宁鼓起勇气,将埋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指尖紧紧揪着衣裳,等着狐王月回应。 房间里很是沉默,顾宁的脑袋不自觉垂下几分,一颗心揪得紧紧的,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很是轻柔好听的声音: “我也喜欢你~” 顾宁以为自己幻听了,抬起头对上狐王月目光,狐王月满眼深情看着顾宁,柔声道:“这话本该是我先说的,阿宁,我喜欢你,你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三万年前不是,三万年后也不会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顾宁突然愣住了,下一秒就眼泪汪汪哭了起来,“可是,姐姐不是说,心底有个意中人,那个意中人不是小仙君吗?” “她……算是阿宁的前世吧。” 这一次,顾宁哭得更伤心了,扑进狐王月怀里,紧紧搂着狐王月腰身,将脑袋抵在狐王月肩膀上,一边哭一边蹭着狐王月的衣裳抹眼泪。 狐王月轻轻抚着顾宁后背,“阿宁……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顾宁使劲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姐姐,是我太高兴了,我忍不住想哭。” 顾宁哭了一会儿后,松开狐王月怀抱,擦了擦眼泪,从怀里取出一面手帕,“送给姐姐的,我手笨,绣得不太好看,姐姐不要嫌弃,等下一次,我一定绣一个更好看的给你。” 狐王月接过手帕,借着荧光,看见手帕上绣着一只九尾狐狸,若不细瞧,还以为是只长了九条尾巴的羚羊,狐王月微微一笑,“很好看,我很喜欢。” “不丑吗?”顾宁不自信地问道。 “不丑,比我绣得好看多了。”因为她不会绣,狐王月想了想,自手心里变出一幅画卷,“阿宁送了礼给我,我也回阿宁一个礼。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顾宁接过画卷,慢慢打开,上面画的是顾宁穿着一袭粉色长裙,站在竹屋前的画像。 顾宁一脸震惊,“这不是那日在并州山上的情景。” “是。” 顾宁想起一事,抬起右手轻轻晃了晃,狐王月的左手随之晃动了两下,手上的红绳就是两个人的定情之物,将两颗心紧紧系在一起,顾宁忽而宛然一笑,呢喃着:“我好傻啊,姐姐对我这般好,我竟然还胡思乱想,憋了这么久才敢将自己的心思对姐姐说出口,早知道姐姐也心仪我,我就该早早说出口,白伤心了好几天。” “是我心中有所纠结,没有及时说清楚,才让阿宁生了误会。” 顾宁现在满脑子沉浸在喜悦中,什么小仙君,什么意中人的,她通通不想了,顾宁要的只是狐王月那一句‘我也喜欢你’,就足够了。 那一夜,狐王月睡在了顾宁的房间里,顾宁搂着狐王月腰身入睡,从未如此贪恋过一个人的怀抱。夜里,顾宁笑醒了几次,爬起来偷看狐王月,每次都被狐王月发现,然后又哄着顾宁入睡,一直到天色渐渐亮了,顾宁才沉沉睡去,就连梦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日天明,狐王月醒来,见着顾宁睡得安稳,嘴角还带着笑意,想来是做了一个好梦,只见顾宁脸颊微微泛红,狐王月有些好奇,顾宁做的到底是什么梦,本想入了顾宁梦境偷看,后来想了想,还是罢了。 有些事,狐王月心底有了决策,想与紫澜神君商议看看是否可行,于是留了一纸书信放在顾宁床头,信上写着:阿宁,我有事出去一趟,酉时便会回来了,阿宁答应我,今日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 第54章 狐王月离开时,还是有些不放心顾宁,又给顾府重新加了一道结界,算上之前的,顾府四周足足设了三道结界。 狐王月怕待在天上,误了时辰,所以将紫澜神君请下凡尘。 章莪山上,一青一紫身影立于悬崖之巅上。 狐王月看向紫澜神君,直言道:“我想与阿宁成婚。” 未等紫澜神君回应,狐王月接着道:“昨日我想起来了,阿宁飞身上神那夜,历阳神君曾说过,我是阿宁此番下凡要渡的劫,既如此,阿宁所历情劫也许就是因我而生,那这劫,自是由我来解。” “命录上写的是,新婚当夜,良人突逢变故离去,狐王当真下得了这份狠心吗?” “所以想请神君帮忙……” “小仙君历劫归来,怕是会恨透了你。” “我知道。凡间有太多变故难以预料,我只想阿宁能早日历劫归来,为了她,我便狠心做一回负心人吧。” 第51章 顾宁醒来后, 没有看到狐王月身影,见床头放着一纸信,打开一看, 是狐王月留下的。明明昨夜还与狐王月黏腻在一起, 可今晨见不到人, 顾宁已经开始思念着心上人。 顾宁趴在窗边, 百无聊赖地看着院里景色, 想了想, 抬起右手, 轻轻扯了扯手腕上的红绳,下一秒, 红绳晃动了两下, 顾宁感受到手腕被人轻轻拉扯了两下, 顾宁咧嘴一笑, 下一秒,又泛起惆怅, 嘟囔着:“月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好无聊啊……” 前院, 顾长顺跑来说,许清辉要回并州了,问顾宁与月姑娘要不要出来相送,顾宁回了顾长顺,“月姐姐还没睡醒,就不相送了,让许清辉一路走好。” 顾长顺送了许清辉出城后,又来了顾宁院子, 说是今日集市上热闹得很,问顾宁要不要一起去玩, 顾宁闲得无聊,本想跟着去,可转念想到月姐姐让她乖乖待在府里,若是月姐姐突然回来,见不到她,定然会着急,于是,顾宁回了顾长顺,说是身子乏,不想出去玩了。 也许是狐王月感应到了顾宁的思念,窗外突然飞来一只萤火虫,停在顾宁指尖上,那萤火虫会说话,竟与狐王月的声音一模一样,“阿宁,还需半个时辰我就回来了,等着我。” 那萤火虫说完话,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了。 顾宁走出房间,冲着院里喊道:“小小~” 丫鬟小小从前院跑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顾宁想了想,问道:“平日里,大哥走镖回来了,嫂嫂是如何相迎的?” “啊?”小小愣了一下,“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回答就是了。” “奴婢见过几次,大少爷回府后,少夫人都会亲手煮一碗大少爷爱喝的羹汤送去房间里。” “羹汤?”顾宁想了想,月姐姐平日里不太喜欢吃凡尘的东西,唯有……冰糖葫芦倒是吃过几次。 顾宁咧嘴一笑,向着厨房走去,丫鬟快步跟了上去,厨娘见到顾宁,微微拂了礼。 顾宁直言道:“我要做冰糖葫芦,厨娘教我做。” “糖葫芦?小姐没下过厨,做糖葫芦怕是有些麻烦。” “我可以学的。” 厨娘见顾宁执意要做,便唤小厮去街上买了一些新鲜的酸楂和糖块,过了一会儿,小厮买了回来。 厨娘本想帮忙,顾宁想要自己亲手做,厨娘就站在一旁指点着,先是让顾宁摘掉酸渣梗子,再一颗颗洗干净,这一步不难;接着便是生火,顾宁犯了难,捣鼓了许久都没能将火升起来,反倒被烟给呛了好几次,忍不住一直咳嗽,这脸上也是弄得黑乎乎一片,一旁的厨娘实在看不下去,便插手生了火,没一会儿就将火升了起来。接着,顾宁洗干净手,开始炒糖块,这一步尤其讲究耐心和火候,一定要小火慢熬,火大了容易焦底,厨娘负责看着火候,顾宁就操着又大又长的锅铲不停地翻搅,比舞刀弄剑还要麻烦还要累人,胳膊有些发酸,顾宁一直忍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糖浆不是糊了就是不够晶莹,一旁的厨娘也不好说什么。 顾宁好面子,觉得有些丢脸,便让厨娘和小小都离开了,她要一个人弄。 过了一会儿,厨房外传来一声温柔好听的声音,“阿宁~” 顾宁听到熟悉的声音,丢下锅铲便跑了出去,狐王月正欲抬脚进屋,一抹粉衣长裙身影冲了出来,扑进狐王月怀里,满眼欣喜,“姐姐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丫鬟说你在厨房,我便来寻你。”狐王月见着顾宁脸颊上都是黑乎乎的烟灰,正欲抬手擦掉,鼻尖飘来一道刺鼻的味道,目光望向屋内,“阿宁在做什么?” “遭了!”顾宁才想起灶台上还熬着糖块,松开怀抱,跑到灶台前,那锅里已经泛着黑烟,黑乎乎一片全焦了。 狐王月走上前,看见菜案上的酸渣和锅里已经煮焦的糖块,“阿宁想做冰糖葫芦?” “嗯,想做给姐姐吃,可是我太笨了,没一次成功。”顾宁嘟着小嘴,显然是有些闹情绪,不太开心。 狐王月莞尔一笑,慢慢挽起衣袖,“我来吧。” “姐姐会做?”顾宁一脸惊讶。 “嗯,以前学过。” “那我将这锅洗干净。” “阿宁,我来,小心烫……”狐王月话音未落,顾宁指尖已经触上锅耳朵,被烫了一下,立马抽回手,五根手指的指腹上瞬间泛起一道白皮。 “我看看,疼不疼?”言语间,狐王月已轻轻握住顾宁手掌,见着烫痕时,眉头微微蹙起,“瞧,都起泡了。” “没事,就是轻轻烫了一下,用水冲一下就好了。”顾宁正欲抽回手,狐王月双手合握,将顾宁手指置于手心里,指腹贴着狐王月掌心,一道清凉袭上顾宁指尖。 狐王月低垂着眼眸,目光都在顾宁伤口上,却不知两个人挨得很近,顾宁眼睫微微眨了两下,目光停在狐王月脸上,细长如柳的眉毛下,睫毛一根根交错在一起,弯弯长长的,随着狐王月心跳微微拂动,深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星光倒映着顾宁的身影,高挺的鼻梁下,两片唇瓣微微张开,莹润娇美,泛着一层轻薄的水雾,粉嫩透亮,令人心生遐想。 顾宁轻轻抿了抿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虽轻,狐王月竟听到了,抬起头,对上顾宁眼眸,“饿了?” “没……没有。”顾宁羞臊得整张脸瞬间泛起红晕,因着顾宁脸上沾了些炭灰,正好掩住了顾宁心思。 “好了,看看还疼吗?”狐王月松开手掌,顾宁不舍地慢慢抽回手,低头瞧了眼指尖,那烫痕已经消失,指尖也不疼了。 “瞧这脸蛋弄得,快去将脸洗了,安心坐在一旁,我很快就做好了。” “嗯~” 狐王月很是熟练地将锅洗了,然后开始熬制糖浆,顾宁随意地洗了把脸,因着身旁没有丝巾擦,鬓角的发丝沾了水,顺着下巴一直流下脖颈,狐王月瞧了一眼,伸手变出一方丝帕,“擦一擦,小心着凉了。” 狐王月熬制糖浆的时候,顾宁就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帮忙盯一下火候,过了一会儿,狐王月就做好了两串糖葫芦,红糖晶莹剔透的包裹着酸楂,比集市上卖的还要好看几分。 狐王月见锅里还剩了一些糖浆,想了想,给顾宁画了一只狐狸,栩栩如生的。 狐王月将糖狐狸递给顾宁,“像不像?” “不像,姐姐比它好看。”顾宁甜甜一笑,咬下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于是将手里糖葫芦递到狐王月嘴边,“特别好吃,姐姐也尝一尝。” 狐王月咬下一颗,味道确实还不错,然后将手里糖狐狸递给顾宁,“尝尝这个,甜不甜。” “这画的是姐姐,阿宁舍不得吃掉。” “阿宁不想吃掉我吗?”这话……听着为何有些诱惑。 顾宁愣神间,狐王月已将糖狐狸递到顾宁嘴边,“吃吧,它不是姐姐,可以吃。” 顾宁不禁逗,脸颊再次泛起红晕,接过糖狐狸,轻舔了两下,真甜~ “阿宁还想吃什么?” “姐姐都会做吗?” 狐王月尴尬一笑,“我只会做糖葫芦,我们可以出去吃,阿宁不是肚子饿了吗?” “好~” 狐王月陪着顾宁出了府,两人在集市上逛了许久,日落时分才回了府里。 入夜,狐王月站在顾宁院子里看着天上明月,顾宁沐浴过后,穿了一件纯白里衫,看见狐王月在院子里,便披上一件外衫走了出来。 “姐姐在看什么?” “看月亮。” “月亮?”顾宁抬眼望去,想了想,问道,“姐姐,天上看到的月亮和凡间的月亮是一样的吗?” 狐王月回眸,看向顾宁,“想到月亮上看看吗?” “可以吗?” “可以。”狐王月微微一笑,走上前搂住顾宁腰身,“抱紧了~”话音一落,两人化成一道白光飞向天宫之上。 狐王月抱着顾宁来到云巅,此刻眼底的月亮就像一个巨大的玉盘,散发着皎洁的柔光,四周的星星像一只只萤火虫,围绕在顾宁与狐王月身旁。因是云巅,最为清冷的地方,顾宁不自觉往狐王月怀里靠了靠,“太冷清了,还不如人间看得好看一些。” 第55章 “这里凉,那我们回去吧。” “嗯。” 狐王月抱着顾宁回了房间,窗外的夜色越发朦胧,顾宁紧紧揪着狐王月衣裳,不肯松开,“姐姐今晚留下来陪我吗?” “好~” 顾宁甜甜一笑,松了怀抱,一骨碌爬上了床,狐王月慢步走了过去,脱下外衫挂在床头架子上,然后倚靠在床头,看向顾宁,“阿宁,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顾宁见狐王月眼底很是认真,便坐直了身子,“姐姐,你说。” “阿宁想去我生活的地方看看吗,狐界。” 顾宁没有立马回应,狐王月以为顾宁害怕,正想说什么,却听见顾宁回了句,“我想去。” “不怕吗?” “有月姐姐在的地方,阿宁什么都不怕。” “好,那明日阿宁去向你家人说一声,便说是随我去寻亲,估摸着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让你的家人不要担心。” “嗯。”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狐王月哄着顾宁睡着后,捏了一道令传回狐界,将要交代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第52章 第二日一早, 顾家一行人护送着顾宁与狐王月出了城,马车进了一片树林后,四周泛起白茫茫的迷雾, 一道白光闪过, 马车进了一处结界, 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狐王月听见耳边传来狐狸的叫声, 缓缓掀开车帘, “阿宁, 我们到了~” “恭迎君上回宫……恭迎顾小主回宫……”狐界入口, 跪了一地小妖迎接狐王月与顾宁的马车,因顾宁是凡人, 狐王月担心顾宁会害怕, 所以特意交代, 出来迎接的小妖全部要化成人形, 像人间一样。 顾宁探头往外瞧了一眼,马车前跪满了‘人’, 乌泱泱一大片很是壮观, 这样的场面在凡间,只有君王出现才会有的阵仗。顾宁有些好奇,又有些胆怯,依在狐王月怀里东瞧瞧西看看,狐王月微微一笑,牵住顾宁手指,二人飞出马车,越过众妖头顶, 飞过一座又一座山洞、丛林,最后停在一座泛着白光的宫殿前。 顾宁抬眼望去, 宫殿之上刻着三个大字:天尘阁。 “这是我住的宫殿,阿宁进去看看吧。” 顾宁迈步走上前,见着天尘阁殿外好像设了一道结界,顾宁觉得有趣,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结界如水波纹似的晃动了一下,瞬间消失了,顾宁扭头,一脸疑惑看向狐王月。 “阿宁脖子上戴的项链是我狐族之物,如今与阿宁已合为一体,只要是我设下的结界,阿宁不会受到阻碍,可随意进出。” 顾宁握着脖子上的项链,有些惊讶,“这项链也是姐姐的?可爹爹和娘亲说,这项链自我出生那天起就戴在脖子上了,是姐姐为我戴上的吗?” “算是吧。”狐王月微微一笑,领着顾宁进了殿内,一进殿,顾宁就愣住了,因为这里的摆设竟与顾宁在人间的房间一模一样。 “我平常一个人住,只摆一张石床和一张桌子就足够了,阿宁定然住不习惯,我担心你会认床,所以特意吩咐手底下的人布置成与你的房间一样,阿宁可还喜欢?” “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住一起吗?”顾宁声音很是小声,言语间有些害羞地将脸别了一边。 “嗯,阿宁不愿与我住一起吗?” 顾宁指尖缠上衣裳,低头抿嘴一笑,“我听姐姐安排。” “那我让丫鬟带阿宁先去灵池泡个澡,换上我们狐族的衣裳,待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先保密。”狐王月轻轻拍了一下手掌,殿外走进来两个‘丫鬟’,对着狐王月与顾宁拂礼,然后走到顾宁身旁,轻声道:“小主请随我们来吧。” “姐姐不一起去吗?”顾宁话音落下才反应过来是去洗澡,两个人一起的话……想到如此,顾宁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正要解释,狐王月突然靠近,倾下身子,在顾宁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阿宁想要我陪着吗?”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许魅惑。 顾宁垂着头,害羞得不知如何回应,狐王月将顾宁神情看在眼底,微微一笑,“好了,不逗你了,快去洗吧,这里很安全,阿宁不要担心。”说着,狐王月举起左手晃了晃,“我们有红绳,阿宁需要我的时候,就晃一晃红绳,我可以感应到。” “嗯。” 顾宁随着‘丫鬟’去了灵池,丫鬟侍候着顾宁沐浴更衣,换上一件大红色拖尾狐裘羽衣长裙,腰上系着一圈用金丝缝制而成的红锦腰带,坠上两串闪闪发光的白玉流苏佩,裙摆处呈涟漪状,绣着一只银白色九尾狐狸,再身披一件金纹拢烟纱衣,衬着格外华贵。丫鬟们侍候顾宁换好衣裳,又为顾宁盘起了头发,戴上一顶缀满金丝珠玉的流光凤冠,这凤冠有些重,顾宁不太适应,总忍不住用手去扶。 顾宁以为弄好了,正要起身,丫鬟轻轻将顾宁压住,“小主别急,还没抹妆呢。” 话音一落,顾宁眼前瞬间出现一堆胭脂水粉,丫鬟拿起一盒傅粉正要往顾宁脸上涂抹,顾宁挡了一下,有些疑惑,“这位姐姐,你们狐族的打扮都这么麻烦吗,又是大长裙,又是戴着这重重的头饰,还要抹妆,不抹不行吗?” 丫鬟掩嘴一笑,“小主难道不想打扮得好看些去见君上吗?” “好吧,那就抹吧。” 丫鬟开始在顾宁脸上抹粉、描眉、画腮、涂唇,最后在顾宁额间画上一点朱砂,顾宁看着铜镜前的自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穿得这般华丽,好像仙女一样。 “好了,小主,奴婢带您去见君上,莫要让君上等急了。” 一名丫鬟走在前面带路,另一名丫鬟跟在顾宁身后,因裙子又长又重,顾宁两只手紧紧拽着衣裳两边提着走路。回去路上,放眼望去,前方一片漆黑,顾宁每走一步,身旁两侧就会亮起两道白光,点亮顾宁脚下的路,白光随着顾宁一路点亮,四周突然飞出一堆萤火虫,围绕在顾宁身旁闪闪发光。 丫鬟领着顾宁停在一处草坪上,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回天尘阁吗?” “小主在这儿等一会儿,君上马上就来。”丫鬟拂礼退下。 “可是我……”顾宁还想说些什么,一转身,那两个丫鬟都不见了。 四周很是安静,顾宁四下张望,有些害怕,这时,右手腕上的红绳显现出来,泛着白光,顾宁感受到红绳那一头在拽着她的手腕,于是顺着红绳方向,一点一点摸索着前行,忽而撞上一抹柔软,顾宁正欲往后退,腰身突然被人环住,纳入怀里,耳朵传来一声娇媚轻柔的声音,“阿宁还想逃哪儿去?” 顾宁抬眸,四周瞬间亮堂起来,一只只大红灯笼从地上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每一只灯笼上面都画满了顾宁的身影。 狐王月穿着与顾宁一样的大红色拖尾狐裘羽衣长裙,头上戴着缀满金丝珠玉的流光凤冠,因狐王月身形本就妩媚动人,穿上一身红衣,恍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美得不可方物,无可比拟。 顾宁有些看痴,愣神儿道:“为何姐姐与我穿着一样的红衣?” 狐王月宛然一笑,满眼深情看向顾宁,“我听说,人间成婚,需要三媒六聘,男子穿喜服,女子穿凤冠霞帔,男子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上门迎娶女子,两家人都会在家里挂上大红灯笼,喜庆也好看,然后拜天地高堂,最后入洞房,算是成婚结为一双人了,是这样的吗?” 顾宁指尖不由得拽紧狐王月衣裳,眼底泛着涟漪,心口突然扑通扑通乱跳,“姐姐的意思是……” “阿宁,我想与你成婚,你愿意与我成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顾宁眼眶里泛着泪光,许是有些突然,许是有些惊讶,又许是有些感动,总之,那一刻,顾宁的脑袋是懵的,是恍惚的,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 狐王月见顾宁没有回应,接着说道,“其实,那夜我让你来狐界,就已经做好要与你成婚的准备。我想了许久,阿宁,我不能看着你嫁与别人为妻,我也不想让你与我无名无分在一起,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成婚,这样,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谁都抢不走。我知道,可能有些突然,你需要时间考虑,没关系的,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我可以等,等多久我都愿意。” 顾宁强忍着眼底泪水,柔声道:“姐姐当真想好了吗,愿与我做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能反悔。” “天地神明可鉴,绝不反悔。” “我愿意与姐姐成婚。”顾宁眼角的泪随着嘴角上扬,缓缓落下。 狐王月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宁会应得这般快,顾宁嫣然一笑,对上狐王月眼眸,“我说,我愿意与姐姐成婚,姐姐不应我吗?” 狐王月激动地拥紧顾宁,顾宁回搂着狐王月,俩人在月光下紧紧相拥着,势要将对方狠狠揉进身体里。 缓了好久后,顾宁低声道:“那……我们该如何成婚?” 第56章 “阿宁想按狐界的习俗来吗?人间的习俗太繁琐了……”狐王月靠在顾宁耳边,低声道:“我怕我等不急了,想将你早早地娶进门,免得让人心生觊觎。” 顾宁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将脑袋埋在狐王月肩头,“好,我听姐姐的~” “那阿宁随我来~”狐王月搂着顾宁腰身,一闪身便来到了章莪山悬崖顶上。 “这是什么地方?” “章莪山,我们就在这儿成婚。”狐王月说着,一挥袖,成千上万只红色灯笼悬挂在天空上。 “阿宁伸出手掌摊开,掌心朝上。” 顾宁缓缓伸出两只手掌摊开置于狐王月面前,狐王月伸出自己的手掌覆在顾宁手心上,眼含深情看向顾宁,高声道:“皇天后土在上,诸天神明请鉴,我宁月在这章莪山上起誓,愿与顾宁缔结良缘,从此同心一体,绝不背弃,无论山河流转、世间万变,我心不悔。” 顾宁看着狐王月,嘴角带笑,“皇天后土在上,诸天神明请鉴,我顾宁在这章莪山上起誓,愿与宁月缔结良缘,从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无论山河流转、世间万变,我心不悔。” 顾宁话音一落,俩人掌心处突然泛出一道白光,似有一道寒流钻入顾宁手心里,这时,俩人手腕上的红绳突然解开,化成一圈蝴蝶指环系在俩人无名指上。 顾宁抬手,见右手掌心处有一道月牙形银色印记,狐王月伸手握住顾宁指尖,与顾宁十指相扣,“阿宁,这是我狐族印记,只对挚爱之人种下,从此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寻到你,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躲不掉了。” 第53章 顾宁对着狐王月莞尔一笑, 娇嗔道:“姐姐也躲不掉了~” “傻丫头,都成婚了还要唤我姐姐吗?” 顾宁对上狐王月灼热的目光,指尖微微一颤, 紧紧回握住狐王月手掌, 忽而倾了身子上前, 唇角贴在狐王月耳侧, 轻声唤了句, “阿月~” 狐王月怔了一下, 一声‘阿月’恍若唤醒了三万年前那段纯真的年少时光, 那身青衣少年朝她走来,也是这般唤她, ‘阿月~’ 顾宁见狐王月没有回应, 再次唤了声, “阿月~” “嗯?”狐王月自喉咙间发出一声回应。 “以后我就这般唤你, 好不好?” “好~” 俩人深情对视着,漫天红色烛光映照在俩人脸上, 衬着顾宁肌肤格外红艳动人, 狐王月不由得朝顾宁靠近了些,眼底的柔情似秋水涟漪,泛起一阵波澜星光,看向顾宁时,眸子里好似藏着一把火,很是炙热,下一秒,一抹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落在顾宁额头上, 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浅吻了一下, 很是温柔。 顾宁脸颊与耳际瞬间燥热,心口扑通扑通乱跳,握着狐王月的指尖不由得紧上几分。 对于情.爱之事,顾宁虽然懵懂,却也知道,两个人成婚后,是该亲热的,至于如何亲热,还是两个女子之间的亲热,顾宁心里发慌,根本摸不着底,可是当狐王月亲上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底是欢喜的,甚至还想迎合上去,可是狐王月却是轻轻一吻,便将顾宁搂在怀里,耳边传来一声很是轻柔的话语,“为了来日方长,我且忍忍吧。” 顾宁心底咯噔了一下,为何会觉得狐王月说的这句‘来日方长’不是对她而言的呢? “阿月~” “嗯?” 顾宁抬起脑袋,对上狐王月眼眸,狐王月也看向顾宁,“阿月是喜欢我的对吗?” 狐王月的眼眸很是坚定,倒映着顾宁的影子,红唇轻启,“傻瓜,我都与你成亲了,你还觉得我不喜欢你吗?” 顾宁将狐王月神情看在眼底,微微一笑,两手攀上狐王月脖子,将狐王月脑袋往下压了一点,然后将自己的唇瓣覆在狐王月红唇上,狐王月怔了一下,顾宁感受到狐王月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抬眸看向狐王月,“阿月不喜欢我这样吗?” 狐王月虽是存了私心想与顾宁成婚,可更多的是为了让顾宁能渡劫成功,狐王月明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今夜过后又会发生什么,所以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内心,不想让顾宁陷太深,也不想让自己陷太深,她好怕自己会舍不得放手。 顾宁见狐王月没有及时回应自己,眼底闪过一道失望,面上却还是笑着问:“阿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哪儿?” “回长安镖局,回我家……以后也是阿月的家。” 狐王月轻轻松开顾宁,指尖从顾宁腰身滑落,紧握上顾宁手掌,“阿宁才离开一日,就想家了吗?” “不是……”顾宁微微一笑,“我想带阿月回家,告诉爹爹与娘亲,我们成婚了。娘亲曾说过,女子成婚后,是要到男子家里生活的……既然我们都成婚了,那以后……阿月在哪,我便在哪,有阿月的地方便是我的家了。” 狐王月眼底泛着一丝忧伤,心道:阿宁,今夜过后,你怕是会恨极了我吧。 这时,顾宁额间的朱砂闪了闪,化成灵脉与顾宁的命格相连在了一起,如烛焰般开始晃动,若隐若现,山巅之上,开始刮起一阵狂风,将漫天灯笼悉数吹落。 顾宁感觉一道凉意袭上心头,紧靠着狐王月,“阿月,这里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狐王月停在原地,自掌心处变出一件白色轻裘披在顾宁肩头,系着绳结时柔声道:“阿宁,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 “阿月在胡说些什么,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阿月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吗?” “酒?是啊,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那我们回去喝吧。” 狐王月抬眼看向天空之上,“怕是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天空之下落下一道惊雷,狐王月将顾宁护在身后,惊雷瞬间落在狐王月身上,一道白光闪过,狐王月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阿月!”顾宁搂住狐王月腰身,俩人双双落地,“阿月你不要吓我,阿月!” 看着怀里血染红衣的狐王月,顾宁吓得不知所措,眼眶里含着泪,“阿月不要怕,我带你回家,不会有事的。” 顾宁想将狐王月抱起来,狐王月却紧握着顾宁手掌,满眼深情道:“阿宁,我可能不能陪你回家了……” “阿月不要吓我了好不好,你是神仙,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刚刚立了誓,要不离不弃的,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狐王月抬手抚上顾宁泪痕,“对不起,阿宁,答应我,若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顾宁拼命摇着头,一双眼哭得甚是红肿,声音沙哑,抽泣着,“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顾宁想将狐王月抱起,可狐王月的身子突然泛起一道星光。 “阿月,不要走,不要……”顾宁伸出手拼命想抱住狐王月,怀里的人却如清风一般渐渐散去,顾宁扑了个空,跌落在地上,耳边飘来一缕缥缈的、似有似无的声音,“阿宁,对不起……” 顾宁扑倒在地上,冷风肆意吹拂着一身红衣飞扬,顾宁无名指上的红绳突然脱落,掉在地上被风吹起,顾宁连忙伸手去抓,将那红绳紧紧握在手心里。四周红灯笼落了一地,顾宁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又一刀,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看着顾宁难受的模样,狐王月于心不忍,想冲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告诉顾宁,她没有离开,一道紫光隐现,将狐王月拦了下来,“我方才去看了阿宁命录,那命录上已是空白一片,想来是狐王此举已经影响了顾宁命格,狐王先不要急,且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再做应对。” “可我不想看她这般难受……” “这是小仙君的劫,即便那人不是狐王,她也是要经历这些的,兴许经历了这一劫,小仙君会成长许多。” 顾宁只觉整个身子沉重无力,脑袋发胀得厉害,像被人用斧头狠狠凿开,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画面中一袭青衣长衫男子从妖兽嘴里救下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长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很是可爱,而那个青衣长衫男子长着与顾宁一模一样的面容,是她,又好像不是她……画面一转,悬崖之巅上站着两个青衣长裙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是狐王月,另一个女人长着一张与顾宁一模一样的面容。 狐王月满脸泪水,对那女人道:‘你明明就是他,为何不愿承认呢?三万年前的相遇,于哥哥而言,是过眼云烟,于我,却是刻骨铭心,哥哥就这般厌烦我吗?’话音一落,狐王月便从悬崖之巅跳了下去,那女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画面再次转变,依旧是山巅之上,两道青衣身影并肩坐在悬崖边看着晚霞,狐王月突然靠了过来,想要亲吻身旁女人,那女人回眸,竟是一张与顾宁一模一样的面容。 巨大的伤痛让顾宁身体无法承受,体内隐藏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冲破命格,冲破封印,脑海中的记忆全部闪现出来,那一刻,顾宁将一切都记了起来,她就是画面中那个青衫男子,她是狐王月念了三万年的意中人,她是天族俗尘小仙君,她也是转世到人间历劫的顾宁。 第57章 顾宁看向面前隐身的一紫一红身影,目光停在狐王月身上,眼底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忽而大笑起来,“宁月,你将本君哄骗得真是精彩,这笔账本君该如何与你算!” 狐王月怔了一下,眼底带着疑惑、带着欣喜、带着忧伤道:“阿宁?” “你!你个狠心至极的女人!你……”顾宁抬手指着狐王月大喝一声,体内如巨浪翻涌一般袭上心口,顾宁再也坚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第54章 阿宁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恢复仙身,回到了天之涯,床侧坐着一袭月牙长白的玄嚣。 “玄嚣哥哥?”阿宁起身, 靠在床侧, 目光望了一眼房间, 只看见玄嚣一个人, 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玄嚣瞧出阿宁心思, 道:“你昏迷了七天七夜, 狐王一直守在天之涯外面不敢进来, 阿宁若是想见她,我唤她进来。” “谁说我要见她, 不见!”她堂堂天族小仙君, 下凡历一趟劫, 喜欢上一个女人, 还与她成了婚,这就罢了, 过分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敢在成婚当夜设局抛弃了她, 害她哭得肝肠寸断,最后还为爱殉情了,天啊,这是什么话本桥段,活了六万年,从未如此丢脸过。阿宁一贯高傲,此事若是传到天界,那些天官仙娥指不定要如何笑话于她, 想到如此,阿宁就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是没法要了, 于是越想越气,“哥哥将她赶走,我不想看见她!” “阿宁有什么话还是亲自去与她说吧,我瞧着狐王对你甚是执着,你若不出去见她,她恐会一直等在外面。” “不见,她喜欢等就让她等好了,谁让她骗我的,成婚当夜抛弃我那般决绝,如今又假惺惺来装可怜,我才不会再上当。” “也罢,等你气消一些再去寻她说清楚吧。如今你已回归仙位,有几件事,你不知情,我需告知于你。其一,你擅自更改司命命录,藐视天规,待身子养好,自去天宫领罚,不可推脱;其二,你篡改命录,致使顾宁命格与他人相连,灵脉遭其反噬,险些仙陨,是狐王为你挡下九道天雷,损耗三千年修行助你飞升上神之位,才得以保全你的性命;其三,你本不该这么快历劫归来,只因受不住悲伤之痛,激发了体内神力冲破封印,强行渡劫归来。整个天界也只有你才会这般逆天胡闹,当真是不要命了。” 阿宁咧嘴一笑,“这么说来,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就你这修行,十条命都不够你这般胡闹的。” “玄嚣哥哥莫恼,阿宁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嘛。” “战神,天君请您去云霄殿议事。”这时,殿外传来紫澜神君的声音,阿宁顿时坐直了身子,想着紫澜神君这家伙没少掺和她在人间历劫之事,顿时气恼,非要下床揪着紫澜神君臭骂一顿不可,结果被玄嚣按住肩膀,拦了下来。 “不可胡闹!” “行,不闹就不闹。”阿宁乖乖躺下,心道:来日方长,反正大家都在天界,她有的是机会整紫澜神君。 阿宁在天之涯待了两三日,期间,狐王月一直守在天之涯结界外,从未离开。 这天入夜,窗外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秒,天际一端便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阿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些乱,起身坐了一会儿后,想了想,扯了床侧外衫随意披上便出了门。 阿宁来到天之涯最高处往下望,见一袭红衣身影蹲在角落里,两手埋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很是狼狈的模样。 【这个女人是笨蛋吗,明明那么害怕打雷,为何还不肯离开……不对,我为什么要关心她,看她这么害怕,我应该高兴才是,就该多吓吓她才解气,哼!】 阿宁冷哼一声,转身欲离开,走了没几步,又返了回去,纠结了许久后,化成一道青光出了天之涯。 “你别以为这样装可怜,本君就会原谅你!”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狐王月耳边,狐王月抬起头,只见阿宁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 “阿宁~”狐王月欢喜一笑,冲着阿宁轻唤一声,一开口,话里全是沙哑。 狐王月开口时,阿宁停在了原地,狐王月连忙起身想要跑上前,结果因为蹲了太长时间,脚下发酸,没站稳就倒了下去,阿宁想过去扶住她,可心底还闹着脾气,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狐王月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心欢喜跑到阿宁面前,伸出手想抱一抱阿宁,又怕阿宁会生气,一时间有些局促,不知所错,只一双蓝色大眼睛泛着泪光一直紧盯着阿宁,瞧着甚是可怜兮兮。 阿宁本想发怒,臭骂狐王月一顿,可抬眼瞧见狐王月红肿的双眼,苍白的脸庞,还有那凌乱的发丝,和一身脏兮兮的红衣,狼狈得不似个人样时,一声怒言堵在阿宁喉咙里迟迟没有骂出。 狐王月好歹是一界狐王,阿宁从未见她如此狼狈过,那身红衣还是狐王月与顾宁在狐界成婚时穿的嫁衣,这么多天也不曾换下,本是艳丽的颜色此刻已蒙上了不少灰尘,看着很是刺眼。阿宁眉头不自觉蹙起,问道:“在这守多久了。” “算上今夜是十天十夜。”狐王月应得很是乖巧。 “活该!”阿宁只怒了一句,下一秒便道:“跟我进来。” 狐王月很是老实地紧跟在阿宁身旁,因出门时匆忙,阿宁身上只穿了件白色里衫,披的外衫也是松松垮垮的,没有系腰带,满头青丝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慵懒中反倒衬着阿宁格外魅.惑。 冷风吹拂而来,将阿宁衣裳胡乱吹起,那衣襟处的敞口随阿宁心跳起伏不断敞开,露出一抹白皙细长的脖颈与浅浅的一字美人沟,狐王月扭头望去,余光不小心瞥见衣襟里那一抹春光,脸颊唰地一下莫名通红,连忙移开目光,神情有些慌乱地看向前方。 狐王月随阿宁进了天之涯,绕过前院,进了一处清幽的内殿,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内殿匾额,匾额上刻着三个泛着金光的大字:天尘阁。 狐王月顿时停住了脚步,阿宁发觉身旁的人没有跟上前,扭头见她楞在原地,因猜不透狐王月心底在想些什么,顿时恼道:“发什么楞!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话主意?” “没……没有。” “本君告诉你,不要以为本君带你进来就是原谅你了,若不是嫌你这般狼狈,给本君丢人现眼,本君才不会许你进来,你莫要想歪了,快跟上。” 阿宁将狐王月带到后院,院子里正前方是一池冒着热气的温泉,四周白雾弥漫,笼罩着整个院子。 阿宁上下打量了狐王月一眼,“在这等着。”狐王月想跟上前,阿宁抬手制止,冷言道:“不许动,听到吗,就在这等着。” 说完话,阿宁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件衣裳,“洗个澡,换上它。” 狐王月愣了一下。 “干嘛,嫌弃我的衣裳?” “不嫌弃。”狐王月微微一笑,伸手欲接过阿宁手中衣裳,结果阿宁略过狐王月,将衣裳放置在了池水边。 “我在外面等你,你洗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阿宁转身正欲离开,狐王月小步上前,两手指尖轻轻拉扯着阿宁衣袖,柔声道:“阿宁能不能不要走远……我害怕。” “少装可怜……”话音未落,天际一端闪过一道雷电,狐王月瞬间扑进阿宁怀里,紧紧揪着阿宁袖衫,阿宁将人推开,面上一沉,“宁月,本君还未原谅你,别以为装作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本君就会受你蒙骗,你再敢对本君动手动脚,本君就将你撵出去。” 狐王月眼底泛起泪光,“阿宁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 “看本君心情,至少现在,我很讨厌你,明白吗。” 狐王月将阿宁神情看在眼里,沉默了一会儿后,退了两步,“阿宁莫恼,我不靠近你就是了。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我的气,要打要骂,我都随你处理。” 阿宁瞧着狐王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立马将目光移开,略带嫌弃道:“赶紧洗,臭死了。”说完便大踏步朝院外走去。 狐王月看着阿宁离开的身影,眼眸渐渐垂下,缓了一会儿,走到池水旁,解下腰间绳结,衣裳顺着肩头滑落,狐王月抬脚缓缓迈入池水中。 阿宁的衣裳就放置在池子旁,狐王月忍不住倾身上前闻了一下,那衣裳带着一缕浅浅的香味,就像阿宁身上散发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香,却很是好闻。 阿宁坐在院子外石阶上等着,没一会儿,狐王月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宁,我洗好了。”狐王月走到阿宁身旁,冲着阿宁微微一笑,同样是一袭皎白长裙,穿在狐王月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之前在人间历劫时,顾宁喜欢搂着狐王月睡觉,对于狐王月的身材,阿宁多少是能估摸出来的,所以特意选了一件相对宽松一些的里衫给狐王月穿,却还是低估了狐王月的身形,特别是胸前位置,阿宁穿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这衣裳穿在狐王月身上,胸前位置很是紧贴,现出两道弧形,衣襟处也被两抹高.峰撑开,露出里面白皙圆润的肌肤。 第58章 阿宁微微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也没觉得差在哪里,不过是小了一点点而已,就一点点。想到如此,阿宁莫名有些不满,心道:这女人定然是故意扯开的,妄想勾.引于我,一定是的。本君堂堂天族上仙,不,现在是上神,本君堂堂天族上神,岂会随意被人蛊.惑! 第55章 “洗了个澡, 现在清醒了吗?” “阿宁,我一直都很清醒。”狐王月走近阿宁,阿宁却向后退了两步, “站着别动, 不许靠近本君!” “阿宁……” “好你个狐王, 趁着本君历劫, 哄骗本君与你成婚, 新婚当夜又将本君抛弃, 如今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奢望本君能原谅你, 你当真以为本君就这般好骗吗!” “对不起,阿宁, 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对, 我是真心想与你成亲的, 若没有那场劫, 我想与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阿宁冷笑一声,“生生世世在一起?真是可笑, 狐王可还记得成婚那夜立下的誓言, 同心一体,绝不背弃,可你转身就抛弃了我,为了一个还没发生的劫,你将我抛下了。” “可命录上写着,你需与一人成婚,方能渡过此劫,阿宁, 我不愿你嫁与旁人,我只能这么做。” “什么破命录, 你好歹是一界之王,这般听天由命,命录上写什么,你就照做什么,如果它写,你要为我去死,你是不是也要照做!” 狐王月没有一丝犹豫,脱口回道,“我会,只要你没事,无论它写什么,我都会照做。” 狐王月眼神很是坚定,阿宁想起玄嚣对她说过,狐王月为了助她飞升,替她挡下九道天雷,损耗了三千年修行,想到如此,阿宁心底咯噔一下,泛起一阵涟漪,心顿时软了下来,“我从不信什么天命,我只知道人定胜天,你不去试一试,你怎就知道它一定是劫,而不是缘呢?” “试一试?”狐王月眼眸里闪过一道复杂的心绪,“我现在想试一试,阿宁可以给我个机会,弥补在人间时留下的遗憾吗?” “弥补不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狐王请回吧,日后还请狐王莫要再纠缠于本君,我们之间的缘分在章莪山上那一晚便缘尽了,如同本君手中这根红绳,断了便是断了。”阿宁自手心摊开,现出一根红绳,掌心缓缓朝下,红绳滑落地上,被风吹起,卷向远处。 “阿宁,我错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阿宁,不要对我这般狠心好不好……”言语间,狐王月已是泣如雨下。 “是你先抛下我的,是你先对我狠心的。”阿宁转身朝着内院走去,狐王月快步追了上去,搂住阿宁后背。 阿宁扭动着身子,怒道:“松开我!” “不松,我如今已是阿宁的妻,阿宁去哪,我便去哪。” “成婚当夜,你抛弃了我,你已经不是我的妻。” 狐王月索性耍赖道:“在人间,只有写了休书,才不是妻,我与阿宁如今仍是夫妻。” “好,你要休书是吧,本君现在就回去写给你。” “休书也不行,我与阿宁拜的是诸天神明,阿宁若是想弃我,需要九天诸神见证才算作数,否则一切都是作不了数的。” “你!”阿宁挣开狐王月,转身指着狐王月,满脸怒气道,“本君与你成婚之事还不够诸天神官笑话吗,你还想让本君当着他们的面,再被笑话一次不可吗。” “与我成婚,阿宁觉得是耻辱吗?”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阿宁是不是觉得,与一个女子成亲很是丢脸?”狐王月对上阿宁目光,试图将阿宁每一瞬神情都看在眼底。 阿宁微微垂下眼眸,不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狐王月见阿宁沉默不语,眼里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心底忽然下了一个决定,捧着阿宁的脸颊便吻了上去…… 阿宁顿时僵住,瞪大着双眼看着狐王月,唇瓣袭来一阵温热酥麻的感觉,阿宁伸手想将狐王月推开,狐王月双手紧紧搂着阿宁腰身不肯松开,阿宁开口正欲骂她,狐王月趁势将舌尖探入阿宁嘴里,两相舌尖相触湿湿滑滑的。 狐王月舌尖很是灵活地搅动着阿宁舌尖,阿宁心口处顿时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燥热,指尖紧紧揪着狐王月肩头衣裳,不知是用劲太大,还是着了魔,狐王月的衣襟被阿宁越扯越下,露出两抹粉艳,阿宁余光瞥见那道春光时,瞬间清醒过来,用力咬了一口狐王月舌尖,狐王月吃痛松开阿宁,嘴角立马沁出一丝鲜血。 狐王月吐出一小口鲜血,突然蹲下身子哭了起来,阿宁紧张地上前查看,结果狐王月越哭越伤心,阿宁心下一软,将狐王月拥入怀里,轻轻拍了拍狐王月后背安抚着,狐王月趴在阿宁肩头,哭了好一会儿,才搂住阿宁腰身,又哭了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哭得整张脸都红红肿肿的,连鼻吸都是一瞬一瞬不停地抽咽。 “本来是要质问你的不是,如今一闹,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哪有你这般不讲理的人。”阿宁语气说得极轻,没有一丝恼怒之意,更多的是无奈与怜惜之意。 阿宁见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想松开怀抱瞧一眼,狐王月却紧紧搂着阿宁,不舍得松开,阿宁只得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舌头,伤得严不严重?” 缓了一会儿,狐王月慢慢松开阿宁,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阿宁,阿宁缓缓抬起狐王月下巴,“张嘴~”狐王月乖乖张开嘴巴,阿宁低头凑上前去,因月色有些暗,阿宁看不清楚,松开狐王月下巴,起了身,向狐王月伸出手,“这里太暗,我看不清,你随我来。” 阿宁将狐王月带到房间,让狐王月坐在床上,然后点上两盏烛光放置在床侧,微微弯了身子,让狐王月张嘴,很是仔细地查看着狐王月伤口,狐王月眼神紧盯着阿宁,透过微微敞开的衣襟,狐王月将阿宁脖颈之下的春光一览无余,面上不禁泛起一阵红晕,指尖更是不安分地搂上阿宁腰身,阿宁察觉到狐王月神情不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不禁又羞又恼,轻轻打落狐王月手掌,直起身子,道:“快来伤得不重,竟还想动歪心思。” 狐王月两手捂上滚烫的脸颊,露出一脸委屈的模样,“阿宁,疼~” “谁让你敢欺负我的,当真是无耻。”阿宁瞪了狐王月一眼,转身走到桌案旁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一口灌下,不觉解渴,又连着喝了两杯,凉茶下肚,燥热的喉咙才慢慢缓过来。 狐王月垂着脑袋坐在床上,看着很是落寞,沉默了半晌后,阿宁轻声道:“那就试一试吧。” 狐王月抬眸看向阿宁,还未反应过来。 阿宁再次道:“你不是想让我给你机会试一试,行,那我就给你机会,你要不要试?” 狐王月顿时愣住,没有回应。 “怎么,不想?”话音未落,狐王月已扑了过去,蹲下身子搂住阿宁腰身,“想,做梦都想~” 阿宁由她抱了一会儿,接着道:“试可以,但必须由我来定规矩。” 狐王月松开顾宁,嘟着小嘴:“又定规矩?” “你不愿就罢了。”阿宁作势要悔,狐王月立马应道,“好,定规矩,阿宁说什么我都应。” 阿宁嘴角微微上扬,扶起狐王月,“今夜太晚了,闹腾了一整夜,我累了,明日再想想如何与你定规矩。”看了眼狐王月,“你先回……” 阿宁正欲开口,狐王月已快步走到床榻上,很是无赖地躺了上去,“阿宁,我也好累,守在天之涯外面十天十夜都没睡好觉,如今是腰酸腿疼的,舌头也疼,想必阿宁一定不忍心让我睡在外面的。” “……” 狐王月的无赖手段,阿宁自是见识了不少,又瞧着狐王月面容确实憔悴许多,心下不忍,道:“那你就留下吧。” “好~”狐王月嫣然一笑,朝着阿宁伸手,“天色不早了,阿宁快快休息吧。” “你老实睡觉,不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然我就将你撵出去。” “阿宁放心,我保证乖乖的。” 阿宁缓了缓,走到床侧将那两盏烛灯熄灭,然后脱下外衫挂在架子上,继而脱下鞋子,缓缓躺下,狐王月将被褥盖在阿宁,乖乖躺在阿宁旁侧。 这一次,倒是难得地乖。 阿宁扭头看向狐王月时,发现狐王月竟睡着了,心想她在天之涯外守了十天十夜,定是心力交瘁,只是一直强撑着,这会儿安下心来,便睡得踏实了。 阿宁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 天尘阁恢复一片宁静,窗外的雷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缕缕朦胧的金光,照进屋里,很是美好。 第56章 第二日, 阿宁醒来的时候,见狐王月一袭白衣轻衫站在墙壁前,壁上挂着阿宁的画像, 这幅画像是当初阿宁亲手画的, 一袭青衣长衫男装, 本是要送给狐王月的, 只因听见天宫上的仙娥说, 送人自画像是表达爱慕之意, 阿宁那时候还没有喜欢上狐王月, 怕人误会,所以将画像讨要回来, 挂在了自己房间。 第59章 自凡间历劫回来后, 阿宁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或许她早就喜欢上了狐王月, 只是因为狐王月是个女人,阿宁放不下小仙君高傲的自尊承认喜欢她。可经历了凡间与宁月相处的种种, 阿宁觉得那是她六万年来活得最有意义的一年, 那一年里,有喜有悲、有爱有恨,与宁月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经历了分别与重逢,感受到了什么是相思与痛苦,吃醋与不舍,阿宁渐渐发现,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狐王月, 许是做了太久的神仙,竟忘了自己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阿宁历劫回了天宫后, 赌气不肯见狐王月,那是阿宁自己在与自己较劲,因为她还没想好日后要如何与宁月相处,对于情.爱之事,阿宁一直以来都是懵懵懂懂的,也是被动的,如果不是因为昨夜,宁月强.吻了阿宁,给了阿宁勇气,阿宁也不可能会说出那句‘那就试一试吧。’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阿宁内心是慌乱的,可当狐王月扑过去搂住阿宁的腰身,回了句,‘想,做梦都想。’那一刻,阿宁竟是无比的欣喜与安心。 阿宁起身靠在床侧,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狐王月听见阿宁的声音,回眸一笑,“刚醒一会儿。”随后指着墙上的画像,“阿宁什么时候将这画像送予我呢?” “真人就在你眼前了,你还要这画像做什么。” “那不一样……”狐王月走到床榻坐下,握住阿宁指尖,“我想知道阿宁的心意。” 阿宁微微一笑:“现在还不是时候。”见狐王月眼底有些失落,阿宁回握住狐王月手指,有意转了个话题,“陪我去人间走一趟吧。” “去人间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顾家如今怎么样了,有些挂念他们。” “好,我陪你去。” 当初,顾宁随宁月去狐界,曾告知家里人一个月后便会回家,结果一个月过去了,顾宁与宁月音信全无,顾威担心女儿出事,便报了官府寻人,官府查了一个月,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自顾宁‘失踪’后,顾家上下到处寻找顾宁下落,寻人画像贴得满城都是,长安镖局每次出镖,沿途都会打听路人是否见过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顾威拿了画像给人看,却没有一个人见过顾宁。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样没了,吕秋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上,顾威更是无心走镖,留在家里终日照顾着吕秋,一家人因为顾宁的离开而伤心不已,长安镖局也做不下去了,顾家门庭日渐衰落。 顾宁本是有八十年的寿命,虽说后来做了尼姑,至少人还活着,顾家上下能有个牵绊,却没想到阿宁提前渡劫成功,仙身回了天界。司命星君担心因为顾宁的离开而影响顾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格,便托梦给顾宁的父母与兄长,告知他们,顾宁已修行成仙,不会再回来了,望顾家莫要再寻人,好好生活下去吧。 顾威、吕秋、顾亦安、顾长顺等人从梦中惊醒,来到顾宁院里,见那院子里飞满了闪着亮光的白色蝴蝶,蝴蝶聚成了一堆,幻化成顾宁的模样,飞向夜空中,化成了一颗星星,高高地挂在天上,照亮着整个夜空。 从那以后,顾家人只要抬起头,就会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一直挂在天上,就好像顾宁从未远去,一直存在。 自接受了顾宁飞仙的事实后,顾家上下重新振作起来,吕秋的身子慢慢见好,顾威带着顾长顺与顾亦安重整长安镖局,不到一年时间,便将长安镖局的名号打响江湖。 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阿宁回天界已有十日,在人间却匆匆过了十年。顾亦安与许清云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九岁,次子七岁,八年前,顾长顺也娶了一个妻子,生下一个女儿,因着顾家上下思念顾宁,便为那个孩子取名叫顾思宁。 阿宁与狐王月落下凡尘,站在半空中,看着院里几个小孩追逐打闹,顾长顺与顾亦安跟在小孩后面追,顾威与吕秋坐在树下乘凉看着儿孙玩闹,许清云与顾长顺的妻子两人有说有笑地端着茶壶和糕点从远处走来,小孩儿们瞧见糕点,立马飞奔过去,围着许清云嚷嚷着要吃,那画面甚是温馨。 狐王月紧握着阿宁手掌,柔声道:“阿宁要下去与他们说说话吗?” 沉默了一会儿,“不了,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吧,只要他们过得好就可以了,再去打扰的话,只会徒增大家的忧伤。” “阿宁长大了,历劫一趟,连性子都变沉稳了。” 阿宁微微一笑,“这一趟历劫,经历了太多事,特别是亲眼目睹天灾带给凡人的痛苦与无能为力,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神仙做得委实太差劲了,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凡间疾苦。日后,我定要好好修行,像玄嚣哥哥一样,做一个好神仙,造福四海八荒。” “好,我陪阿宁一起修行,以后阿宁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离开人间后,阿宁去寻了紫澜神君,打听自己在人间历劫时,天界或是魔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紫澜神君说,并州洪涝那日,阎王地府下封印的旱魃不知为何突然暴怒不止,引得整个阎罗殿地动山摇,玄嚣闻声赶去,施法在旱魃封印上再设下一道结界,如此,旱魃才安分了一些。 狐王月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一事,道:“阿宁可还记得那场天灾洪涝是怎么消失的吗?” 阿宁想了想,“当时你对我说,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仙驱散洪流的。” “阿宁,我说的那个很厉害的神仙是你,是你将洪流驱散的。” “我?”阿宁忍不住大笑起来,“那会儿我只是个凡人,一点法术都没有,况且就算有了法术,我连你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有灵力驱散洪流。” “是真的,阿宁,我没骗你的,你的体内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能瞬间将浩瀚洪流化成干涸,就像……就像旱魃一样。” 阿宁看着狐王月满眼坚定,又看向紫澜神君,紫澜神君点了点头,“小仙君试想一下,有哪个神仙下凡历劫,能直接冲破命格,灵脉无损,纵然是我也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真的有一道可怕的力量?” 紫澜神君与狐王月同时点头。 阿宁紧握拳头,闭眼凝神试了一下,“如果它真的在我体内,为什么我一点感受不到力量的存在?” “能封印如此强大的力量,六界中只有战神能够做到,小仙君想知道实情,可以去寻战神问清楚。”顿了下,紫澜神君换了个话题,“还有一事,就在旱魃有异动那一日,关押在魔界的玉清神君不知何故突然仙陨,我们本以为是魔君夙白衣所害,可查了玉清神君命簿,上面显现的却是灵脉已尽、自毁而亡。” “或许这样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吧。” 阿宁与紫澜神君闲聊几句后,回了天之涯,玄嚣一袭白衣长衫站在天之涯外面,阿宁快步跑上前,“嚣哥哥,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玄嚣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随我去一个地方吧,我告诉你一切真相。” 玄嚣带着阿宁与狐王月去了地府深渊之下,阿宁亲眼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可怕的旱魃,满头红发垂肩,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青色衣裳,那人被困在结界里,躺在一张石床上闭眼沉睡着,没有一点儿动静。 莫非亲眼所见,阿宁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一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狐王月见了也是满眼震惊。 “她……她为何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阿宁,因为她就是你,你就是旱魃。”玄嚣缓缓道:“二十万年前,天空之上西方突然塌了一块,天河上的水像瀑布一样从缺口倾泻而出,流向人间,淹死了无数牲畜庄稼,人间瞬间沦为泽国。当时,父帝带领我们轩辕家族一起去救灾抗洪,想了无数办法都没能阻挡洪水泛滥,最后祭祀问天,希望上苍能够怜悯,退去这片洪水。祭祀那天,天空异常灰暗,云端之上突然撒下一片红光,伴随红光而来的是一阵小孩儿啼哭声,一个被青衣包裹的小孩儿从天而降,降落人间。而就在这时,天河之水突然急剧干涸,瞬间消失不见。父帝说,是这个孩子给人间带来了祥瑞,将你收为义女,取名为旱魃。” “当时,四海八荒割据动荡,蚩尤族不肯屈服于父帝统治,在逐鹿田野上发起战事,蚩尤掀起浩瀚黄河之水淹没了整个轩辕部落,为了抵挡洪水,你倾覆了所有灵力将黄河之水收服,并助父帝击败蚩尤,因为这一场战争,助长了你体内的心魔,你渐渐变得凶狠暴虐,喜怒无常,你担心终有一天,这样可怕的力量会让你失去理智,无法自控,于是为了压制心魔,你自愿献祭真身将心魔剔除,永远封印在这地府深渊之下。当初为了封□□魔,你的真身已毁,仅存的一缕魂魄被我养在九天荒与世隔绝,这一养便是十万年。直到六万年前,你的魂魄吸收天地间灵气,幻化成人形,我才将你抱回了天之涯,取名为宁,希望你日后安宁无忧。你体内的旱魃灵力也是我封印起来的,我不希望旱魃这个身份再牵绊着你生活,所以自私地将你体内的力量封印了起来,这就是你的身世,你想知的一切真相,绝无虚假。” 第60章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阿宁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好久好久后,指着被封印的心魔,道:“它会冲破封印,跑出来吗?” “只要你不召唤,它就永远出不来,永远被封印在这里。” 阿宁想了想,微微一笑,“那就让它永远封印在这里吧,这个世界上只有阿宁,没有旱魃。” 第57章 从地府深渊离开后, 阿宁让狐王月去章莪山上等她,狐王月在章莪山上一直等到了天黑,一道青光才天际缓缓而来。 “我以为你不来了~”狐王月快步奔向阿宁, 话音掺着一丝娇嗔, 待看见阿宁一袭红妆慢步走来时, 狐王月先是一怔, 下一秒莞尔一笑。阿宁走向狐王月, 自掌心变出成婚那夜狐王月穿的喜服, 看向狐王月, “我说过,想与你试一试, 既然要试一试, 就要把过去那些不好的都忘掉, 那不如我们重新来过吧。这一次, 换我娶你,可以吗?” 狐王月愣了一下, 眼眸瞬间泛起泪光, “好~” 阿宁将婚服递给狐王月,“已经洗干净了,穿上它吧。” 狐王月接过婚服,想了想,“阿宁为我穿上吧。”话音一落,四周泛起一道白雾围绕在俩人身旁,将外面的世界阻隔起来,狐王月将婚服悬置于空中, 一步步靠近阿宁,随后伸手双臂, 眼底泛着柔情面对着阿宁,阿宁犹豫了一下,指尖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停在狐王月腰间,解着狐王月的腰带还不忘打趣道,“当真是只会魅.惑人的狐狸精~” 狐王月微微一笑,附在阿宁耳侧低语了一句,“这只狐狸精不仅会魅.惑人,还会吃人呐,阿宁可要担心了。” “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言语间,狐王月身上的腰带已被阿宁解开,阿宁抬手落在狐王月肩上,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捏紧狐王月衣襟慢慢掀开,外衫顺着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衫,那里衫轻薄如纱,朦朦胧胧间现出狐王月白皙如雪的肌肤,里衫轻薄,透着一抹红□□人的亵衣,阿宁心口顿时扑通扑通乱跳,喉咙处也莫名干燥,忍不住轻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一直紧盯着那抹红色亵衣发愣了许久,狐王月见阿宁没了动作,低眸感受到阿宁炙热的目光,轻唤了一声,“阿宁~” 一声娇媚的呼唤,让阿宁有些恍惚,指尖揪着狐王月里衫慢慢掀开,一只手忽而握住阿宁指尖,“不是只换喜服吗?为何要脱里衣?” 阿宁顿感羞.臊,立马松开指尖,故作镇定道:“我见你衣襟歪了,想帮你整理一下。” 狐王月娇羞一笑,没有再言语。 阿宁接住悬在半空中的喜服,将喜服一件一件套在狐王月身上,最后为她系上腰带,看着站在眼前一袭红妆的狐王月,阿宁仿佛又回到了成亲那夜的场景,眼前之人也是这般红艳动人。 阿宁轻打了一个响指,白雾散去,四周顿时飘起一只又一只红色大灯笼,高高悬挂于天空之上,阿宁轻挽住狐王月指尖,将一根红绳系在狐王月右手无名指上,狐王月看见红绳时,愣了一下,“红绳不是断了吗?” “人间的红绳是断了,这是我向月老讨要的姻缘绳,系上以后,无论生死,红绳都不会断,我希望,我与你会像这姻缘绳一般,生生世世都不会断。”阿宁将红绳系好后,将另一头递给狐王月,“为我系上吧。” 狐王月接过姻缘绳,轻轻系在阿宁左手无名指上,姻缘绳顿时闪出一道红光,晃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阿宁道:“那日成婚,是按着狐界的习俗来,今日成婚,按人间的习俗来吧。” “我,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阿宁握着狐王月指尖走到崖边,脑海里浮现许清云与顾亦安成婚的场景,学着人间喜婆的腔调,高声道:“今日佳人成双,乐起~” 话音一落,四周传来鼓瑟吹箫的乐曲声和鞭炮齐响的闹哄声,响了好一会儿,声音停了,阿宁扯着嗓子道:“新人已就位,一拜天地~” 阿宁缓缓弯腰对着天地拜了一拜,狐王月也跟着阿宁一起弯腰拜天地。 “今日不拜高堂,我们且拜着这章莪山上的每一寸土地,我们既在这儿相遇,也在这儿相爱,那便在这儿相守吧。” “好。”狐王月跟着阿宁对着章莪山拜了一拜。 “这最后一拜是夫妻对拜~”阿宁转身看向狐王月,狐王月也转身看向阿宁,俩人同时弯腰,对着彼此拜了一拜。 “礼成~” “礼成之后,是要送入洞房了吗?”狐王月打趣道,“我见过凡间成婚,洞房之夜新郎是要掀新娘红盖头的,阿宁怎么不给我先盖上红盖头呢?” “你去偷看人家洞房了?”阿宁顿时震惊道。 狐王月羞红了脸,慌乱解释:“没有……没有,我是见戏本子里有写,凡人成婚都是这样的。” “那你想掀红盖头吗?”阿宁试问道。 “掀红盖头只是凡间的一种传统,最重要还是我嫁与的那个人是阿宁你,所以掀不掀红盖头都随你。” “既已拜完了堂,现在再盖红盖头,有些不妥了。那日成婚匆忙,我们没有喝交杯酒,今日成婚就是为了补上那日的交杯酒,不如,我们直接喝交杯酒吧。” “可以。” 阿宁拂袖一挥,空中浮现一壶玉酒壶与两只白玉酒盏,阿宁拿起酒壶倒上两盏清酒,将一盏酒递与狐王月,狐王月接过酒盏,绕着阿宁手腕,两手交错,二人倾身低头,缓缓饮下此酒。 “交杯酒也喝了,该洞房了吧~” “你急什么,等一会儿。”阿宁面上泛起红晕,自手心变出一幅画卷,递到狐王月手边,“如今婚也成了,这画像自然要送予你的。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意吗,阿月,你要听仔细了,今日我便对着四海八荒,对着你说,我喜欢你,不知从何时就生了喜欢,也许我们的缘分从三万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很幸运能遇到你,我的小狐狸。” 狐王月伏在阿宁肩头,柔声道:“我也很幸运能遇到你,我的夫君。” 话音一落,阿宁环上狐王月腰身,将狐王月打横抱起,狐王月下意识搂紧阿宁脖子,阿宁轻轻落下一吻在狐王月额头,满眼深情,“小娘子,长夜漫漫,回家入洞房咯~”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