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棋已定,满盘皆为你》 第1章 [gl百合] 《举棋已定,满盘皆为你作者:繁辞【完结+番外】 文案 两年的时间可以干什么? 唐若:可以让富家千金为了爱情选择穷匮潦倒的生活。 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 唐若:可以让我的前任成为我高攀不起的人。 一次重逢又可以干什么? 舒南悬:可以让我的心再为你跳一遍。 …… 慢热外冷内骚事业攻x落魄千金咸鱼成长受 …… 二十六岁的唐若又一次在酒醉后意识到:舒南悬就是舒南悬,一个不折不扣的狗东西,哪怕从老师变家政再变成上司,江山改了本性也没移。 哦不,会变本加厉。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正剧 he 主角:唐若,舒南悬;配角:宋声声,路以澜,安澈,王康,高如乐,仇阮,安向南,商淮,邱秋,唐芝,罗姨,小糖果;其它:知恩图报,扶危济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善待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 立意:跨过岁月,我们的爱坚定不移。 第1章 故事从这里开始 “唐若,恭喜你成为公司正式的一员,来,咱干!” “干!” “干啦干啦!” “敬各住前辈,谢谢大家这三个月的指教!” “诶,这算什么话啊。”高如乐摇了摇头,“若若,我们没教你什么,要我说,还是你自己有韧劲、学习能力强……” “对嘛对嘛,高姐说得好,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就是人太老实,你要是多点决断的魄力,这实习期怕是还能短一半。” “虽然这样,还是谢过王哥,谢过高姐。”唐若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举杯对着围了一桌的同事们,也对着白茫茫一片的窗外。 窗外的雪下得深。 唐若在victory实习了三个月,本以为无望转正,却在昨天出乎意料地从其余两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被录用了。 这是k市最大的电子信息技术开发公司,产供销一体化,但是实际上k市的victory只是挺平平无奇的一家分公司。 她就是这样被录取了,在她25岁的这一年,仅仅是读完研后沉浮了一年。 挺好的。 唐若垂了垂眼脸,长长的睫将她的心思压得很低,像是那上面也覆了一层厚厚的雪。 要是五年前别人告诉她有一天能被夸有韧性,她一定打死都不信。 为什么会看似不自量力地来这碰运气呢?一个是因为她喜欢游戏,另一个则是她勉强够得着招工标准的资历,硕士。 一直咸鱼的她三年前发现大学的学历找工作举步维艰,只能接受社会救济和一个好心人的帮助才能熬过去,所以她打听到了只需要读两年时间取得硕士研究生学位的学校,咬了咬牙,逼了自己一把。 所幸那人曾认认真真地给她补习,让她高中的底子好歹扎实,大学竟也勉勉强强学了点东西。 并且,那人给了她一笔钱,一笔那人本来为了自己出国留学预留的钱,足够她读完大学再读完研究生的钱,至于生活费,她自己勉强打打工,倒也还过得去活,也不用再接受救助了。 就这样,两年出来后,沉浮。 近一年后的今天,她进了销售部。 说是销售部,实际上设计工作也被这个部门囊括了,可能是因为分公司,不如总公司是必然的,再加上近年来经济萧条,连唐若都感受的到。 实际上她选择应聘销售部,是因为这个部门看起来是略微有点水分的,而且他们部门的总监不管事儿,两个主管也很水。 其中一个就是名誉主管实际上经常翘班因为权利被另一个人都揽了去。 另一个,据说做的太差,这次上面有检查的人下来,很可能被撤职,几个有资历的都在跃跃欲试。 唐若的视线微微移向窗外,今年的雪下得太早了。 她又想起了她一个人蜷在沙发上,没有开灯的狭小屋子里,窗外的雪越积越沉,将她的希望湮灭,却没有等来那个人——舒南悬。 那个人那么热爱她的事业,想必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吧? …… “我们分手吧,舒南悬。”她绝望之下,几度删删改改,然后发出了那一行字。 白色的框天框,那拥吻的背景好像是笑话,绿色的底色,纯黑的文字,她点开右上角的三点,拉到底,按下红色的“删除”两字,跳出小框。 她微微仰头望天,流着泪按下了红色的选择。 一眨眼,五年。 …… 旁边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唐若回过神来。 “诶若若,你这样可不行。听上面说今年总公司的ceo兼创始人ghost night,人称鬼夜的人要来k市视察工作进程,就在年底这段儿,时间不定。 传闻那是一个年少有为,倒时候你走神,年终奖可就变成长了翅膀的鸭子——飞咯!”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王哥,哪有鸭子没翅膀啊。”唐若也跟着笑。 “也没有哪只鸭子能飞啊。”高姐插了一嘴。 “唉哟别打岔,我们可是抓住小若走神了,得罚酒。来,满上!” 身边的同事替唐若倒酒,不过只倒上了半杯红酒。 “唉呀呀呀——没意思”,王康喟叹一声。 “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得少喝点保护好自己不是。”身边的张红戳了他一肘子。 “是啊是啊,这好歹也是人家转正请客的局,也不好喝狠了不是。”高如乐也如是劝道,几人都护着唐若这个小新人。 要是五年前告诉她说,你以后会需要人情世故地请客说场面话,她也是不信的。 然而五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她总还是多多少少学会了一点社会的生存之道。 唐若感激地一笑,接过面前递来的善意,仰头,大方地一饮而尽。深红的酒液顺着透明的高脚杯滑入她的口腔中,微涩。 她不喜欢喝酒。可有个人爱喝,她叫舒南悬。 曾经她每次偷偷从舒南悬的杯中抿一口,然后在被抓包后摆出苦哈哈的脸,她想,啤酒太饱腹,红酒涩,白酒烈。酒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爱喝。 有次舒南悬亲手给自己调了一杯鸡尾酒,洗个澡的功夫,被唐若喝了个干净,舒南悬回来时,唐若的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地瘫在沙发上,噫语般地唤着“舒南悬…嗝。” 看着眼前模糊的刚从浴室走出的浑身透着一股凶巴巴的冷气的女人,唐若笨拙而乖巧地伸出手里透明的酒杯。 “还要。” 19岁的女孩并不青涩,却仍然有些懵懂,这句并没有一语双关的话,落在舒南悬耳中,却胜似一语双关。 于是舒南悬“好心”地帮她醒了醒酒。 “唔……舒南~悬哈~你是狗吗……不唔……”她酒醒的时候是后半夜了。 …… 她们分手后,唐若第一次去酒吧,一杯倒,所幸在那驻唱的歌手宋声声照看。 此后每个周六她都会去,只不过喝得谨慎了许多。略微头晕时,就停杯。 她起初只能抿一小口,三年后就可以喝一整杯了。 唐若并不担心自己喝醉,因为今天是星期六,她们分手的这一天。 客气地拒绝了男同事送她回家的礼貌问候,她拦了辆打表出租车。 “师傅,月色。” “这么晚还去酒吧啊,小姑娘家家的,可要照顾好自己。”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下车前交待一句。唐若付了钱,微微一笑;“会的”。 她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只有游戏这种东西偶尔会沉迷一下,倒也不是不能控制;至于酒这种东西,她从来不会多喝,有经验以后更不会。只是,她仍然习惯性地来酒吧,一周一次。 毕竟再没有什么比和舒南悬的回忆更难让她自持了。 作者有话说: 开篇,大概寒假期间会维持日更的状态。希望家人们可以留下自己宝贵的意见—— 作者本人是一个不会剧透的正人君子。 会甜的,会甜的,会甜的。 职场只是偶尔提一嘴,日常才是王道。 唐若现在有点沉闷,但是之后会鲜活起来! and 大家不要吝惜点点下一章的手指。 愿意收藏就更好啦—— 第2章 意外相逢 照旧是一杯悬日,照旧是她寻常一天的总开销,这是唐若唯一的奢侈。 尽管开了免打扰,但群里还是不停地有人@全员不知疲倦地消息轰炸,唐若趁着等酒的功夫打开聊天群,随意瞥了几眼。 “哇塞,ghost大人又计划捐两个亿给k市的雨阳福利院,行走的大善人啊。” “这就好比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集齐五福然后所有奖金都进了你囊中。” “要是什么时候我成为捐款对象就太好了。” 第2章 …… 唐若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余光瞥过调酒师,不知为何,这个调酒师的背影有种让人恍惚地熟悉。只是这个调酒师的背影,未免太过瘦削了。 月色里开了空调,她只穿了毛衣,挽了袖口,系着调酒专用的黑色围裙。她并无观赏调酒师调酒的习惯,因为舒南悬的手艺,在她心里是没有人能超过的。 同样一杯悬日,她调的,和月色哪怕首席调酒师调的,味道都不一样。 舒南悬。 她又想到刚刚群里羡慕被资助的人的话。 一个真正被资助的人会心存感激吗?或者会感到幸运吗?起码舒南悬不会。哪怕她在孤儿院活了十七年。 她是一个太自尊太自立的人,也是一个太上进的人。资助,这个如同天降陷饼的事,于她而言,不过是随意一场旱涝,就能毁掉的萌芽的希望。 舒南悬不知道别人的善意什么时候会停止,她也不想在期待后失望或在暂时的拥有下患得患失,所以她选择了靠自己,去创业。 所以唐若选择了离开。 唐若时常问自己,为了一个爱事业胜过爱自己的人离家出走和母亲断绝关系值得吗?她舍弃了定制营养餐,然后换来了速食米饭。 也是直到她走投无路时,她才体会到了舒南悬曾经的生活。 高傲的人如果有选择,是不会愿意忍受,其他人若有若无、那怕是出于善意的同情和怜悯的。比如她。 又比如舒南悬。 “您的酒。”服务员轻轻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唐若的面前,“祝您愉快。” 唐若轻轻用三指端起酒杯,微微晃了晃,将杯沿凑到嘴边,抬头,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那调酒师脱去制服转身离开的侧影。 一口酒猛地被送入口中,又呛入鼻腔,唐若狠狠地咳着,咳到眼泪都从眼眶中憋出,鼻间是悬日酒液的气息,刺鼻却有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那服务生似是惊愕地回头递上纸巾:“您是第一次喝酒吗?” 唐若狼狈地摇了摇头,也是,喝酒喝了五年,还能被呛个半死,舍了她也没谁了,不怪别人有此怀疑。 但她还是立刻问道:“那个调酒师,是临时工吗?她的手艺似乎很好。” “哦,不是。她是我们老板。据说啊,她多年前还是我们月色酒吧里一个晚间调酒师,后来辞了职,再两年,摇身一变就成了老板……诶,女士,您去哪儿?!您的包还没拿……” 唐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走向刚刚那个背影离开的方向,在快要撞到“闲人免入”的门时,又堪堪止住。 酒液在肺部灼烧,随着她快步地行走感觉更甚,唐若的头感到微微眩晕,回到原处,才发现自己的包已不在原地。 一环顾,她看见一个服务生拿着一个包走向电梯间。门关上,待她走到电梯口时,电梯停在了三楼顶层svip包厢,唐若本想按键的手缩了缩,最终还是按下了按键。 顶层只有四间包厢,此时只有一间亮了灯,于是唐若鼓起勇气,叩了叩门,便听见一声慵懒的声音:“进”。 偌大的包厢,只有数杯酒,和角落的沙发上一个身着米白色大衣,留着金色大波浪的成年女性,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包,一个是“唐若”的。 “新来的?这里不需要服务。”似是终于看清来人,那人方才再次启唇。借着微光,只能模糊地辨出她姣好的面容。 “不,不是。我只是看到一个服务生拿着我的包进了这一间包厢,就是您身边那一只。”唐若指了指,捏了捏有些发汗的手心。 “你的包?”女人玩味地笑了笑,“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 随着视线中的人直起身拿过那只包,唐若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但想到这只包是她花了大半个月的积蓄给自己买的去年的生日礼物,她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有的。包的外侧拉链里有我…和一个人的合照。” “可是这只包是新的呀。”女人将包转了个面,现出了上面挂着的吊牌。 很好。意识到自己被面前的女人玩弄了,唐若像是被打了一计闷棍,头部的眩晕感更重了。 成,原来是她看走了眼,只是颜色相似而已。她就说vip包厢的人怎么会屈尊纡贵地“拿走”她的包。 “抱歉,打扰了。”闷闷地熬出一句话,见女人没有阻拦的意思,唐若面向她退后到门把手那,就在她转身准备开门的刹那,门开了,而她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跨越时空而至的陌生又带着熟悉的噪音。 “依依,可以走了——你是什么人?” 被从女人怀里推开,背对着她的唐若眼睫颤了颤,本欲当缩头乌龟,身后的声音却传至耳边:“这个小姑娘刚刚闯进来说我买来送你的包是她的,还说,里面有她和一个人的合照呢。” 路以澜慢吞吞地站起来,悠哉悠哉:“这么有趣的人,可不多见。” “没有!我是不小心看错了!”唐若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立刻炸了。她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下肯定会被以为是碰瓷。 开口以后,她才惊觉,懊悔不已,僵在了那里。 僵住的不止是她,还有身后的人,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有路以澜注意到,女人的指尖正微微颤动着,一向收放自如的表情有些凝涩。 “南悬?”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唐若听不得她们之间亲昵的称呼,埋首想要绕开舒南悬,从门边溜走,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包厢。 却惶急中慌不择路,险些一头栽进女人怀里,又赶忙想要逃离。 “站住。”鼻间已然呼吸到过道中清新的空气,身后的酒味却向涌入真空般又将她包裹。 唐若很委屈。因为只是听到两个字,她的腿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发软、连牙关也开始打颤。她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她走不动了。 “悬日是你点的?”虽是疑问,却无比确信。声音少了初时的冷漠却还带着一丝质问的口吻,“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你们认识?”路以澜走到舒南悬旁边,挑了挑眉,接着用一个略显夸张的口吻轻笑着调侃:“那合照,该不会是你们的吧?” 看着没有反驳的舒南悬,路以澜笑了笑,露出不明的意味。 在那笑容之下,唐若本来走不动的腿,忽然又走得动了。依依,南悬,叫得多么亲昵,眼泪一瞬间涌上眼眶。 “不认识。”唐若咬住唇又一次打算离开。 “你的包不打算要了?”舒南悬淡淡开口,敛尽了情绪。 “刚刚那个服务生说点了悬日的顾客没拿包,调了监控发现进了vip包厢。所以,我顺便拿来了。” 唐若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抹眼眶,这才一鼓作气回头,抢过舒南悬微微举起的包,然后冲向电梯间,立刻按下一楼和关门键。 舒南悬挑了挑眉,往前走了几步,阻住了快要关上的电梯门。 唐若心头一跳,下意识握住她阻在门上的手。门的感应很灵敏,及时弹开。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唐若抬头,通红的眼睛才第一次看到面前人的模样。 五年,舒南悬再也不是那个为了钱奔波的大学生了。 只是,她似乎比记忆之中还瘦了很多,哪怕穿着厚重的衣服,脸却骗不了人。 她变得温柔,或许外表下是凌厉;但未曾改变的,是骨子里对陌生人的疏离。 是啊,陌生人,她唐若难道不也是陌生人之一吗?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呵斥她呢。 “对不起。”面前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女人微微低下头,轻声跟她道歉,令她有些恍惚。 恍惚过后,意识回笼,她才感到手里还握着舒南悬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像是烫到了般扔开。 作者有话说: 鸡尾酒的名字纯属本人瞎编,不要被误导。 会甜的,信我。 and 双洁。 第3章 遇到前女友了 “不看看合照,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包?”舒南悬的唇微微抿着,看着唐若,大有一幅你不配合势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唐若愤愤地拉开外侧,看一眼那张合照,然后说了一句“是的”。 咬牙切齿地把人往外推了一点,接着狠狠地砸了一下关门的按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句:“谢谢老板您亲自给我送包,再见。” 电梯门应声合上,舒南悬垂下了眼睑。脑海中浮现刚刚女孩打开包侧的那一瞥—— 那是她们的合照。她穿着洗的单薄的棉衣,里面是洗得发白的唯一一套校服,拘谨地站在光鲜亮丽比着剪刀手的女孩身边。 很好。舒南悬摁亮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今天你亲手去调了杯酒,就是为她?她就是你的小女友?”路以澜看着放下手机的舒南悬,饶有兴致地询问。 第3章 舒南悬站在沙发边,透过透明落地窗,向下俯望。 “当时还不知道是她,不过恰好是‘悬日’,所以一时技痒调了杯。”舒南悬随手拈起一只酒杯,看也没看就送入喉中,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流下,视线里空空荡荡,人来又人往。 等到她端起第三杯的时候,一只纤长的手按住了她的腕子。路以澜的声音忽然变得知意而柔缓;少了一份妖媚的冷:“你的病不能多喝。” 舒南悬挣了挣,但她一个野路子自然比不过正规训练长大的路以澜的力度,最终只得无奈地开口:“最后一杯。” 路以澜这才松开了手,任由舒南悬轻轻将酒杯凑到唇边。 …… 另一边,洗手台前,唐若狠狠地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打了个激灵,人总算清醒些。 刚确认完包中物什一件没少而且没被动过,又看了一眼那张合照,她才在泪水溢出前往门口走去。 一个服务生阻住了她:“女士,我们的老板吩咐了专车司机医您回家。” …… “果然、喝点酒就变成路依依的人格,一遇到正事又变回来了......我真的很怀疑是心理医生的职业病让你这样,还是你这样才成了心理医生。” 舒南悬轻抿了口酒,视线里出现了唐若提包的身影——避开服务生指向的一辆黑色宾利,拦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她发出六个字:“跟着,确保安全。”然后再一次拿起一杯酒。 路以澜抢过了舒南悬手里的酒:“第四杯了。” “有什候我真的觉得你比我还像心理医生,有时又是一个太逆反的病患。” “你呢,你自医吗”舒南悬起身,头也不回。 “我当时可是为了自医才学了心理。”路以澜拎起了包,还有那个打算送给舒南悬的。 “不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另外一个人格吗?”舒南悬反唇相讥。 “呵呵。”人格瞬间切换,路依依低低地一笑:“你可真懂我啊,南悬。” “该走了。”舒南悬不以为然地耸肩 “你这能开车”人格切了回来,路以澜指了指满桌的酒杯。 “你没专驾”舒南悬回头似是疑惑。 很好。工具人是吧。 路以澜默默地掏出手机,有点挫败。 她敢说,舒南悬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事业壁垒。 …… 唐若站在小区里吹了很久的冷风,直到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高姐:若若,小道消息,听说下周一ghost就会空降了,你到时候可打扮得庄重点别让人看轻了。] [糖若不弱:知道啦,高姐,早点休息,美容养颜。] [高姐:就你那嘴甜。你也是。] 唐若关掉手机,想到家里的速食快要吃完了,便去楼下的24h便利店提了点泡面,回家后在某宝和坑多多上又下单了一些速食米饭。 一身酒气,却不想洗澡,唐若有些疲累地躺在了床上。泪水不知为何渐渐从心底漫上,直到溢出眼眶,从温热到冰凉。 “舒,南,悬.......” …… 第二日吹了冷风的唐若不出所料地感冒了。 醒来的她有一种仍在梦中的感觉。昨天,她见到了舒南悬。 揉了揉微微发昏的脑袋,她打开手机,看到微信里宋声声的消息轰炸。 [若若若若啊啊啊啊啊,你一定不知道我昨天经历了什么......] [我现在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呜呜呜呜呜……] [怎……么……会啊啊啊……呜呜呜我只是想兼职做个家政啊啊啊……] 唐若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四十七,消息是昨晚凌晨两点发的。 刚好她也有点想和宋声声诉说一下内心的郁闷。 [见个面,请你吃饭。] 唐若敲完这行字就烧了壶开水,拿了换洗衣服打算洗澡。等到宋声声这货看到消息想来也得等下午了,不料等她洗好澡,就已收到了回复。 [见!必须见!呜呜呜我要向你诉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有我这么苦命的人呜呜呜……] 唐若:????这人转性了。这么早起床??还是根本没睡?? 唐若的心中其实认定了没有什么变故能大过她昨天的经历。 估摸着酒劲应该过完了,唐若吞了颗泰诺,喉咙微疼,她顺便冲了包咽痛的消炎药。 冷风里,她站了十秒钟,还是决定打了个车,往约好的市场方向去。 是的,她决定顺道为了明天买套衣服。 “……呜呜呜唐若若你终于来了……我以后再也不能陪你喝下午茶了,我卖了呜呜呜……” 几乎是走到座位的一刹那,宋声声朝唐若扑了过来。 唐若汗,巨汗,汗流浃背,觉得感冒导致的萎靡的精神都为之一凛,顶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的异样眼光扶着她坐下。 “我昨天本来想去我报的家政那儿打工,你猜我看到了谁?”宋声声一边醒了醒不存在的鼻涕,一边说。 “看到了你的前女友?”唐若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宋声声一下子跳了起来。 唐若顾不得生疼的耳膜,连忙把她的嘴捂住。她一点都不想成为大众聚焦。 她怎么知道,因为她昨天也遇到了她的前女友啊。 宋声声这个倒霉蛋,没想到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么一想,她的内心淡定不少,平衡许多。 “唔…唔唔唔!!!”眼看宋声声猛地挣扎,唐若这才松开了手。 “我……去打工的第一天,她让我把整个新房子都打扫了一遍…哦不…三遍…我当时还在想是什么玩意这么缺德。直到昨晚十一点,我终于看见了主雇……” “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前女友啊前女友!”宋声声压着声调只有脸部的表情十分夸张昭示着她内心的骂骂咧咧。 说实话,当时正在抹地的宋声声直接扑咚一声跪在了从后院进到里屋的台阶上,又在那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爬了起来,说了句“你好”,然后继续抹地。 看到宋声声眼底青黑双眼布满血丝,虽然这人本来就是夜猫子但也不至于这样。 “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唐若现在是真的很同情宋声声。 “我当时看酬劳太丰厚,就把合同签了…违约金比我欠的三十万还多呢呜呜呜……” “工资多少……?” “三万!”宋声声立刻坐直了身板,表情十分丰富,“富贵险中求。” 换我我也干。唐若心里默默补充了句。曾几何时,一个月三万,她眼都不会眨一下,现在……也罢,好汉不提当年勇。 面前的人又夸张地东施效颦般捂住胸口,一脸庄重,视死如归:“若若,如果哪一天我跟你失联24个小时,你一定要救我呜呜呜……” “为什么?”唐若无视某人漏洞百出的演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不解地询问。 “因为我逃跑后她发了一张寻狗启示并且上面写了,如果抓回来必严加看管。” “其实......也还好吧?”换我我也生气。 “打断腿的那种。”宋声声面如死灰。 “........”很好。当我没说。 唐若心道:还好舒南悬没这样。 一想到舒南悬,昨日的场景就再度浮现,路依依和舒南悬间亲昵的称呼和二人的熟稔,令唐若的心隐隐作痛,声音都低沉了些。 “我昨天去了月色,没看到你。” “嗯?哦对!我昨天都没办法请假,完了完了我的两百块驻唱费啊啊啊——” 唐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遇到了我的前女友。” 宋声声彻闭嘴了,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在说“这么巧,真的假的。” “所以我听你说你遇到了前女友时我比你还震惊。”唐若叹了口气。 “而且,她好像有现任了……” 作者有话说: 唐若&宋声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一起大声哭。 舒南悬:没有现任,不要误解。 路以澜:嗯嗯,我只是在疏导舒南悬失败的路上愈挫愈勇的平平无奇工具人。 第4章 祸不单行今日行 宋声声抱着唐若嚎了很久,两个同病相怜的天涯沦落人一边落泪一边吃饭,并相约下次一定要去月色大醉一场。 二人趁着饭后把街一逛,唐若忍痛花了百八大洋,买了一套小西装。 毕竟公司规定不一定要穿正装,销售部的大家穿得都挺随意的 ——除了有些年轻男同事为了展示魅力,比如王康,其余人很少穿正装,只有在重大会议前穿穿或者接待领导时。 唐若刚来,自然没有经历过重大会议,也没有接待领导,甚至没有买正装,但刚转正就遇到了这事。 这一次大家都不敢大意,她自然也是,为了前途,她还是决定牺牲自己的小金库。 第4章 看到新品速食,包装火红的过桥米线等,尽管昨晚下了单,她又采购了一些,反正这玩意儿也不会过期。 最后由宋声声开着小电驴,迎着寒风,连人带物送到家楼下,并且还帮忙拎了上去。 “诶,若若,你有新邻居了?” 唐若摇了摇头,看着正在往对门送家具的物业,心里开始祈祷;请给我分配一个一年都不会碰一次面的邻居。 没办法,谁叫她纯纯咸鱼社恐呢,这工作也是因为可以接触游戏她才勇敢试水了。 可以不社交,她绝对不会社交,像昨晚的宴会,她敢说这辈子她只会请那么一次客。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唐若心道。 如果知道墨菲定律灵验至此,唐若一定会后悔她此刻的内心。 …… 送走了宋声声的唐若百无聊赖。 家里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唐若拿出了珍贵的游戏手柄,找来支架,连上手机,就在沙发上盘腿,打开暖气,埋头在游戏的海洋。 沙发前的桌子上放了养生壶里面有足量的水,唐若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八点钟,肚子不停地向她宣战,于是唐若终于把手柄一扔。 自然尝试了最新品过桥米线,虽然感冒了头晕乎乎的,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忌口的,待水烧开,加入,闻着那辣味反而更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过桥米线这么辣,准确来说应该是呛人,眼泪都给辣了出来,她伸手去够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盘着的腿抽了一筋。 “我——”草,是一种植物。 她连忙找来餐巾纸,却挽救不了被热油浸染的游戏手柄。 她花了四百多买来的上好的手柄! 恨恨地把清洗干净却报废了的手柄扔到了角落的杂物箱。 “这个曹丹的世界!”唐若指天骂地骂的嗓子疼,最后还是没有忘记正事,把明天要穿的正装放到了床边,然后猛灌了口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头一次星期日晚上,唐若九点不到就上了床 一天的时间,似乎可以扫去昨夜的烦恼,睡前又吃了一颗泰诺,唐若骂骂咧咧地借着药效倒头就睡。 …… 泰诺不愧是神药,感冒好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睡了十个小时,唐若总算是没有赖床。 看着显示七点半的手机,将手伸出窗外感受了一瞬,唐若还是默默收回了手,又给自己加了条围巾。 不得不说昨天新买的衣服合身是合身,只是今天又降了温后未免显得单薄。 想到今天老板来视察,唐若还是决定风度胜于温度。 然而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唐若一定会扭头把自己裹成猪。 顶着冷风步行了十分钟,唐若瑟瑟发抖地,路过了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窜进了公司,按下了楼层十一。 电梯上的数字一个一个跳动,终于停在了十一层。 透过透明的大楼,唐若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米黄色西装的身影匆匆放下电话走进门。 “早,高姐!” “诶若若,快点准备一下,今早有全体临时晨会,你的第一次会议记录工作一定要做好。” “嗯,好。”唐若有些心惊,刚来就开会,好一个下马威,这下平时偷懒的人可完了。 同情王康。 顺着人流,唐若拿着几大份资料和白纸表格找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八点的准点报时响起,唐若看着空了小半的座位,奋笔疾书。 外面终于走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紧身米黄色西服的身影。唐若略有些好奇,她就是总裁大人? 随着那人走到主位,将u盘插进电脑,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众人立刻挺直了腰板。 她瞥了一眼在她身后踩点进会议室的几人,又移开眼神,唐若在心中默叹了一句,真幸福,看来这人也挺通人情的。 此时,王康恰好冲进来,拉开了唐若身旁的椅子,唐若将这几人的名字从迟到名单中划去,然后看向了主座。 “会议正式开始,之后进来的人算迟到,一律记过,谁是记录者?” 唐若没想到最不想出风头的她在第一天就被迫出了风头,硬着头皮沾起:“我!” 那人点头示意唐若坐下,接着开口:“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总秘,仇阮。” “不过一般情况下,”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ghost的所有工作都是由她自己完成。这一次她临时接到一份重大策划,所以,会议由我暂代主持。” 仇阮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有几人从会议室后门偷偷溜进来,都被她尽收眼底。 唐若看着眼前这个雷厉风行,极具气场的女人,不禁对她背后的ghost产了联想。 笔尖飞速跃动着,记录着仇阮如连珠炮一样的语速,包括绘制一些简单的草图。 会议时长仅有半小时,内容却分外充实,很多人都是精神高度集中,当然也有一些人面露苦涩,比如平常摸鱼的,比如迟到的。 ghost 不愧是传说中的那个ghost,短短的时间就将这个部门摸得如此透彻,知根知底。 “这次会议就先到这。这里有两个消息。第一,ghost将会在本市留一段时间,充当领头人,并对公司人员进行整顿,其中,销售部就是她要整顿的重心。 第二,此次ghost从总部带来了一个人,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将由她任职销售部的总监。 好,还有其他问题吗?” 此言一出,不少人垮了脸,尤其是销售部的人,包括唐若,也包括王康,倒也有工作认真的人将这当做升职的机会的。 “没有问题的话解散。” 众人稀稀拉拉地起身,推好椅子,离开。王康拍了拍唐若的肩膀:“若若,需要帮你泡一杯咖啡吗?”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仇阮淡淡开口:“唐若,你留下。” 唐若一惊,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可没有普信到觉得自己太优秀了茫茫人海中被领导一眼赏识。 确认是在叫自己后,她的内心惶恐无比,终是对王康摇摇头。 “跟我来。”仇阮走到唐若身边,不待她再开口就离开,唐若只得跟上。 实际上,为了防止火情等意外造成的高层人员,无法逃脱损失重大,重要人物办公室都位于一到七层的非常规区域,令人感叹不公。 至于 ghost的办公室,每个分公司都有建,在k市,是在第七层。 唐若就这样来到了一个,绝非刚进公司的小职员所能来到的地方。 “记录交给我。”唐若递出后就听到仇阮说,“请稍等。” 不到一分钟,仇阮从办公室走出:“ghost 请您进去。”她不自觉地用了“您”字,因为那个人说的是请她进来,而不是让。 唐若有些受宠若惊,忐忑地推开了门,然后就看到整面透明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人。 那人很安静,她背对着唐若,背影给唐若一种孤独而脆弱的错觉,却又有一股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强大与疏离。 舒、南、悬。 “不坐下吗?”平静的声音,齐耳的短发,她回过头来,很让人惊诧于她干净并没有打过耳洞的耳垂。 可唐若知道怎样让那小巧的耳尖泛红,也知道如何让眼前的人呼吸滚烫。 作者有话说: 仇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也是工具人。 路以澜:愿与君共勉。 仇阮:你个戏份比我多的人别说话。 …… 没猜到ghost身份的人请举手 第5章 所以我亲回来了,很公平 唐若抛开杂念,拉开椅子,看着舒南悬走到对面,将报告扔在桌面上。 女孩儿穿着西装的样子令她恍惚了一瞬间,比之记忆中毕业典礼上穿西裙充满青春活力的小姑娘,现在的唐若,更多了一丝沉闷。 舒南悬公事公办地开口:“这份记录,有十二处错别字,还有几处不大不小的术语误用,已经圈出来了,包括迟到的名单,只有名字没有部门……” “所以舒总要解雇我吗?或者叫你ghost大人。”唐若不知为何莫名地委屈,红着眼站起来撑着桌面。 舒南悬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情绪激动,微微前倾,凑近眼前人,看到女孩熟悉却少了笑意的眉眼,发出一声轻到几不可闻的喟叹:“唐若,你是这样和上司说话的吗?” “我已经不是你的雇工了。”我已经有资格给你最好的一切了,我却希望你能长大。 唐若的聪明她尽收眼底,唐若天性的惫懒与咸鱼她也一览无遗。 “还是说,你愿意离开你花了这么大功夫逼着自己努力才进来的梦想公司呢?” 舒南悬的鼻息喷洒在唐若的上唇,给她一种酥酥软软的感觉。 唐若。重逢后这似乎是舒南悬第一次叫她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唐若的鼻尖犯酸,看着她的唇。 第5章 很好,和那天的“依依”一样的色号,她还拿上司的名头来压她!!! 心里涌出一股无名的怒火,于是下一瞬,唐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咬住了舒南悬的下唇。 温软的触感与如同小苍兰般的清香,这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 痛感伴着许久不见的悸动,舒南悬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手搂住了唐若的腰。 唐若触电般地退开,撞到了身后的皮椅发出“滋”地一声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然后看清了舒角悬僵在半空的左手和泌出血珠的嘴唇,准备听到“你被开除了”之类的话。 舒南悬放下了手,舔了舔唇,似是尝到一丝腥甜,这才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她离开椅子,走到浑身紧绷的唐若身前。 一七五的身高真的很有压迫感,尤其是对于身高只有一六五且没穿高跟鞋的唐若来说。 此刻的唐若看着舒南悬难辨喜怒的平静神色,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舒南悬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她会生气却很隐忍,不会像她一样发怒,却会有更多的急风骤雨在背后蕴酿。 唐若忘不了曾经她不经世事,认为在福利院受人接济是一件“那么那么幸福”“不劳而获”的事,然后滴滴叭叭了很久,那时的舒南悬辨不出喜怒。 后来突然舒南悬除了学习外一概不搭理她。 她长达三个小时的辅导课,本来给两次十五分钟课间缩水到了五分钟,题目的量和难度都翻了一倍。 最后她委屈到哭着跑出了房间门,舒南悬都没有追上来。 不过倒是买了她最爱的永济楼招牌烤鸭,那一次她要赖缠着舒南悬再也不可以不理她,缠了很久。 “舒南悬,冷暴力是不对的,这个问题很严重。唔…” “嗯。”舒南悬被要求替大快朵颐的唐若端茶倒水,附带擦嘴,鞍前马后。 “有不开心的要说出来,是我的错我会道歉,但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冷暴力!” “……你这样当老师的话,作为学生的我会被你教坏的!” “我只是帮你辅导功课,不是你的老师。” “我不管!我说你是老师你就是老师,还有,你必须向我道歉,并且发誓永远也不会不理我,否则我吃了你的烧鸭也不会原谅你的。” 唐若忘了那一天舒南悬有没有道歉。 也许是永济楼的烤鸭实在是太贵了,那个时候的舒南悬买一只要花费她给唐若辅导两天赚的打工钱; 又或许,是彼时的唐若太执着或者说太讨人厌,唐若总之记得舒南悬说了:舒南悬永远不会不理唐若。 …… 晨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刺痛了唐若的眼睛,面前拉下了一道长长的黑影。 舒南悬看着刚刚回神的唐若,又低头舔了舔刚刚被滋润过的女孩饱满还润泽的唇,不肯松开仍控在女孩儿脑后的左手。 女孩的神情还带有一丝迷蒙,听到舒南悬在她耳侧低语:“你咬我,我不开心。” 所以我亲回来了,很公平。 …… …… 唐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总办的,只是离开时怀里抱了一台崭新的windows 11的笔记本。 “若若,听说你被留下来了,仇总秘没为难你吧?咦,这台笔记本是哪儿来的?”高如乐立刻凑了过来,露出担忧关切的目光。 “若若,如果你需要笔记本的话我这儿还有一台。”王康立刻滑到了唐若的身边。 唐若这才恍如隔世般回过神来,耳边倒带一般回放了舒南悬的话。 “这台笔记本给你。以后迟到的人只需要从大名单里标记出来就好了,里面的软件查错字别字术语错误的功能很齐全,下次开会,记得带来。” 舒南悬没说的是,这台笔记本打游戏网速也很好。 唐若本还心存感激原来舒南悬不是想开除她只是为了让她工作效率更高,直到听到下一句话—— “钱从你每个月的工资里扣。” 舒南悬!小肚鸡肠!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啊啊啊,我究竟都做了什么!唐若以头抢桌,有苦难言。 试问如果她说她去见了公司的创始人兼ceo,并且那人还是她前女友,谁信? 谁又会信她一个新入职的员工见到了大boss???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相信的话,那个人就是宋声声。 [糖若不弱:声声,我发现了一件很令人崩溃的事.] [天有绝人路:???还能有什么事比我在前女友家签了三个月的家政更崩溃???] [糖若不弱:有。我在我前女友的公司签了三年起步。] [天有绝人路:!] 唐若刚要继续回复宋声声,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干净而有力,并不精致,却骨节分明。 “上班时间玩手机,本月分红扣一百。” 清冽又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唐若懵然抬头,看到了舒南悬以及仇阮。 看向她们的,当然也包括销售部的其他员工。 仇阮清了清嗓子,方才压着语调带着恰到好处的口吻开口:“ghost了解到销售部陷入了瓶颈,恰好这位来自总公司的舒南悬小姐将在k市久居一段时间,所以做了个临时决议,由她,成为销售部的临时总监。” 这个今早的会议已经说过了,大家虽有惊讶却很好地接受了,只是下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掀起了轩然大波。 “并且,ghost了解到销售部的两个主管,能力不足,故决定开除,新的两个主管,将全权由舒总监任命。” “不是吧,这么多人都眼巴巴盯着主管的位置,现在突然空降一个人由她决定?” “她对我们部门情况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知道谁付出的多,怎么任命新主管?” “长得倒还行,就是太瘦了,可惜了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花瓶。” “也不知道ghost是男是女,这样的人说没有攀关系我都不信!从总部来就能行吗?” “ghost是女的。”唐若默默开口。 作者有话说: 唐若:ghost是女的。 众人:你怎么知道? 唐若:我当然知道,我们刚刚还亲亲了。 第6章 舒扒皮 “ghost是女的。”唐若默默开口。 霎时间,周围的目光都向她汇聚而来,除了舒南悬。 “不是吧,若若,你怎么知道的?”高如乐小声问。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ghost是女的,我还知道她现在还正站在你面前,被你们置疑。 唐若不知为何,听见舒南悬被议论,内心有种不舒服想辩护她的感觉。 但看看面前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的人,终是抿住了唇,沉默不语。 她不相信舒南悬和仇阮听不见,但是她们都沉得住气,她也不能惹是生非乱她们阵脚。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舒南悬才第一次开口:“大家好,我叫舒南悬,来自总公司。今天二十七岁,工作时长,三年。其余都无关紧要。” 她顿了顿,无视了众人置疑的目光,拿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微信,希望所有人能在下周一例会前添加我,负责群管理的同事还请辛苦拉我进群。” “我知道,大家对我不服气。主管任命我也不会立刻任命,而是会有三个星期的考察期,我自己也需要时间适应。 “这期间,我会最大限度地了解销售部历年,目前,将来的经营和规划,还请大家多多配合。” “谁能上去谁会下去,以及我能不能在这个位置做下去,全凭实力说话,而不是有的人嚼两句舌根就能决定的。 这一次,议论上司,我既往不咎,不要让我听到下一次。” 话罢,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停顿之处,人人自危。 一番话,不带任什么情绪,说得很公立,却让人感到一股信服感,甚至让人来不及感到不适。 唐若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一场,只有她被抓到聊天,当场杀鸡儆猴。 恨恨地磨了磨牙,她回到台式电脑前,看到有人将电话号发在v群中,点开,搜索。 变了的手机号,变了的头像,变了的昵称。 待到唐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已停在了发送申请的页面。 …… 屏幕一次次亮起,终于,舒南悬看看总算跳出的熟悉的昵称和无情的文字。 [糖若不弱申请添加你为好友:销售部唐若。] 公事公办的口吻,没有半个多余的字。 心情如同被一杯冷水浇下,舒南悬自嘲地按了按眉心,通过微信,调成置顶。 随手端起手边的咖啡,又倒出了三粒药片,似是想到了路以澜那人令人不耐烦的操作,舒南悬挣扎了一秒钟,还是放了一颗药片回到抽屉的白色药瓶中。 快速吞下药片,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跃动。 想要在这个分公司留着,又保证主公司发展是真的很令人头疼,毕竟,可没人给她发工资。 第6章 刚刚还把小七万的笔记本送了人。 没过多久,一个跨国视频通话在全英文的桌面接通。 “舒舒,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你打算回我的公司了?”视频里的金发女人口音浓厚,却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安吉娜,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故作脸色一变:“完了,你这一客套,准没好事。” “被你猜对了。不过这事你绝对感兴趣。” “哦?说说。”安吉娜笑了笑。 “我想跟你打个赌。”舒南悬斜倚在皮椅上,目光看向安吉娜带笑的眼睛,语气坚定,“两年,我可以将分公司的业绩做到你海外公司的一半。” “前提是,总公司你帮我看着。” 安吉娜忽然一笑:“我总觉得后面这句话才是你主要的目的。” “舒舒,既然是打赌,总要有赌注吧。我相信你的头脑,可是两年,太短了一点。 你的总公司可都花了四年才赶上我呢?一半也没有这么好做哦。 你在国内,经济发展的势头自然不如我们这边,国际合作也更艰难呢。” “这次我可不是白手起家,而且已经积累了经验了,我不会盲目自信。” “可是时代变了,你原来的路数,在你做大做强后,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市场的竞争,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怎可同年而语?” “安吉娜,你的中文又进步了很多。” “那是当然。”金发女人俏皮地眨了眨眼,“你有没有因为这个更爱我一点呢?” 舒南悬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今天再教你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安吉娜昨了眨眼睛,显然并没有听懂,略有些懊脑:“舒舒,还是谈赌注吧,不如这样,你输了就回来给我负费打工怎么样?” 安吉娜的脸上的过一丝狡黠,似乎是赢定了的样子。 “完全可以,前提是你不刻意给我使绊子。” “当然,我才不屑胜之不武。可你就不怕两年,我把你的总公司也吞了?”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总公司在你手里是可以平稳发展的。” “女人,你这该死的信任。那就这么说定喽!”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帮你管一辈子公司,赚的钱我分毫不取。” 舒南悬会心一笑:“好。” 安吉娜仔细凑近屏幕端详一番,关心道:“对了,你的病情怎么样,我看着你比离开时又瘦了很多呢。” 舒南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句:“我见到她了。” “哎,真想飞去看看你的小女友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才能让你拒绝不说,还要抛下这么优秀的我。” 看对方避重就轻,安吉娜会了意,朝舒南悬隔空抛了个媚眼,语气带着幽怨和调侃,显然已经看开了,只是试图让眼前人放松一下心情。 舒南悬无奈扶额,指了指金发女人身前小山般的文件:“加油,别忘记早些睡,下次再见。” “love you ~” 屏幕变成灰色,舒南悬打开自己手边的平板,又重新编入了日常规划和日程提醒,然后开始看资料。 她的资料可完全不比安吉娜少,纸质的,电子的。 …… 周五恰是发工资的日子,这几日,唐若已经逐渐习惯了出门听到门对面起工的声音,回家之后不到三分钟就停工。 对面的工人不得不说很良心,一点都不吵到她休息,她心想。 她自然也习惯了舒南悬早上走入销售部的独立办公室,在所有人目送下关门,一坐一整天的日子。 她本来还忧心自己下班后扫尾或者和同事一起闲聊摸鱼等着蹭公司的晚饭会撞上舒南悬下班的大尴尬场面,但实际上,舒南悬每次下班都比她晚。 久之,她也就没了这样的担忧。 这几天销售部几乎所有人都在加班。起初,大家都在想总监没走,他们这些小虾米说什么也不能提早走,担心自己不如别人勤奋就会被开除,都争抢着想要留下好印象。 但当一两天后大家发现舒南悬雷打不动地加班到十点钟后,说什么也不再坚持,恢复了早走得早走的日常。 当然,也有人十分热爱事业,比如说高如乐。 哦,还有唐若。她家里的游戏手柄坏了,回去太无聊了,开暖气还要付电费,还不如在公司里蹭空调。 唐若直到八点钟,才忙完了手头的事,看到了手机里显示到帐的工资。 好啊,说好了笔记本每月扣五百,少给的一百块呢?!!! 唐若愤愤不平,然后才想起自己周一聊天被杀鸡儆猴扣钱的事。 很好,舒扒皮。 作者有话说: 唐若:舒扒皮,还我钱来(愤愤不平) 舒南悬:没事,我赚的钱都给你花(深情款款) 安吉娜:舒舒,来这,跟我一起赚大钱(顾盼生辉) 舒南悬:哦,大好的工具人(会心一笑) 帮我管公司钱都归我赚,又可以给若若买新的游戏设备了 第7章 她还爱着她? 星期五,高如乐往往不加班而是陪她家住校回来的孩子出去玩,偌大的销售部,便只有两个人还留着。 骂完以后的唐若有点茫然,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明天是周六。 明天是周六。 她重新见到舒南悬的第二个周六。 舒南悬回来了。她是ghost却隐藏身份,来了销售部。 她为什么会来销售部呢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猜想在唐若的脑海里成形:舒南悬还爱着她。 但跟快,唐若又觉得荒谬。 舒南悬很优秀,曾经哪怕她很穷,也有很多人喜欢她,恰好她也是。 她们初识那年,她高二,而她名义上是跳了级的“大三”。 但实际上,那时的舒南悬,几乎日夜在兼职,极少去她的学校。毕竟课程都是以她自学为主,上学校的课对她来说意义也不大。 最多去的地方,是图书馆。舒南悬在那儿自习,附带兼职图书管理员打工。 记忆里,舒南悬有看不完的书,哪怕在给她做辅导时手里也不会缺书。 也许今天是俄文,明天是法文,英文这些,不要太常见。 可是那天,在她早上和舒南悬吵完架后,在校门口,看到了提着一只烤鸭的舒南悬,右手是一本中文书,书名《八十一招教你如何哄好小孩儿》。 她维持这个姿势似乎有些久,手上的青筋微微突起。也是在那一刹那,她突然抬头,看到了人群中的你。 “舒南悬!”唐若飞奔过去,抢过了她手里的烤鸭,你怎么来接我了呀?今天没兼职吗?” 舒南悬一贯地沉默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白衬衫罩在她清冷而瘦削的身形上。 她终于合上了书,走在唐若前面,唐若看了看舒南悬手里的书的书名,暗自发笑。 舒南悬点开手机,短信停留在“我生气了”这一条上。 唐若的脸上是未歇的笑意,眼里亮晶晶的:“我生气了你就来接我了吗?那早知道我每天都生气啦!” “生气伤身。”舒南悬回头,余光微侧,看到视野里充满光彩的人,脚步不停。 “哦,那你可以每天都来接我吗?可以吗可以吗?” “诶?你怎么知道回我家的路?” “走慢点儿!舒南悬!我跟不上你了。” “再不快点,烤鸭要凉了。” “那就路上吃呗。呐,给你!”唐若立刻拆开包装盒,拿出了一块鸭腿,递到舒南悬嘴边。 舒南悬停住了脚步,看向唐若的手:“有一次性手套。” “哦,忘记你有洁癖了。不过这我又没碰过,你就咬一口嘛。” “平常难得见你吃点荤菜的......” 唐若小声嘟哝着,又悄声补了一句:“其实我生气也不用破费给我买烤鸭的,只要让我亲一下就好了.......” 舒南悬沉默地回头,默默加快了刚才放慢一点的脚步。 那天以后,许是唐若太执拗,拗到每一个人都依着她顺着她,舒南悬成了她的专属“保姆”。 唐若每天都可以在校门口看到舒南悬,从高二到大一。 直到...... …… 可是舒南悬为什么会来销售部呢?唐若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觉得这件事情太费解。 …… 舒南悬从手中的文件间抬头,透过单向玻璃窗看到躺靠在椅子上半天没动的人儿。 沉默了半分钟,这才拿起了自己的外衣,走出办公室披在了女孩儿身上。 丧失了攻击性的唐若很乖,于是舒南悬轻轻地隔空摹着她的眉,她的唇,她的眼,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卑劣的吻,和一声极轻的叹。 …… 唐若早该知道舒南悬在正事上一直说话算话,梦里的她还在心疼被扣掉的一百块工资,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声:“舒扒皮!” 第7章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以至于她忽然感受到坠落的失重感,然后唐若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办公桌的旋转椅上,四周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电脑还没来得及关机,停留在word页面上。 再接着唐若就意识到颈后有一个软枕,有人替她脱了鞋,还给她找了张板凳。 她的身上有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羊毛大衣,领口处有一团深色的水渍。 视线余光里,一个人影从办公室走出,到了唐若旁边,只着了件显得单薄的绛兰色毛衣。 舒南县还没来得及摘掉工作时防蓝光抗疲劳的平框眼镜,视线落在那一团极似某人口水的深色上。 “我不是故意的!”唐若想到某人的高度洁癖,惊慌地想要起身,然后发现腿又双叒叕抽筋了,挣扎起身不成,衣服紧接着滑落在地。 完了,这下洁癖人会不会恨不得剁了她。 唐若有些欲哭无泪。 舒南悬挑了挑眉:“叫我来看这个?” 很好。唐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索性拾起大衣装鹌鹑。 舒南悬的视线在唐若微微露出的白皙的后颈处凝视了三秒钟,才收回,转身走进办公室,拿了手机,准备出门。 也正是在她的手握住玻璃门把手轻轻推开时,唐若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正要离开的某人,脱口而出:“舒南悬,你要去哪儿?” 直到脚底板隔着袜子感受到瓷砖地面冰凉的温度,唐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自己的话,怎么这么像是挽留?她又有什么余地挽留呢?唐若有一瞬间的难堪。 本以为会被某人抓住机会取笑,却听到那人开口,字正腔圆:“出门给你买午饭。” “哦.......”唐若弱弱地应了一声,内心欣喜于舒南悬竟然会给她解释,然后在某人的目光下,收回触地的脚,乖乖穿好鞋。 某人这才收回视线,转头。 待到舒南悬彻底离开,唐若才惊觉:我为什么要这么怂?唐若啊唐若她只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女友。才无权管你穿不穿鞋呢。 但不可否认,她的心口有些暖暖的得意。 又想到某人说的午饭,唐若一看时间,很好,13:17。 唐若觉得自己是猪,不对,猪的智商可高了。 她是被圈养到退化了的那种猪。 …… 一个小时后,独自吃完一顿丰盛大餐后的唐若莫名其妙地坐在了舒南悬的车上,还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等到唐若意识到这一切时,舒南悬已经开了火,扭头看她,唐若屏住呼吸。 看到她呆呆地坐着,舒南悬沉默地微微俯身,凑近了唐若。 她的鼻息喷洒在唐若的脸上,扫过眼睫,然后,舒南悬缓缓抬手…… 替唐若系上了安全带。 唐若:“。。。。。。”表情管理失控。 她没有注意到收回手的某人目视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愉悦的微笑。 舒南悬开始驾驶,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启唇时不露声色,声音淡淡: “座位前面有个平板,对,打开,在里面。” 舒南悬看看后视镜,余光一扫见唐若拿出了平板,接到:“打开备忘录。” “我怎么知道您的密码。”唐若心头有气,嘴上阴阳怪气着,手却先一步下意识地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密码。 本以为会显示密码错误,可出乎意料的,是屏幕解开了。 唐若蜷了蜷手指。 她刚刚输的是,她们确定关系的那一日。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她心底萌芽,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有些念头啊,一旦滋长,就再也止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回家。 第8章 重蹈覆辙和反客为主 0513那个舒南悬答应唐若试一试的日子。 舒南悬扫了一眼已经解锁的界面,并没有注意到唐若欲言又止的神情。 “第一个,打开,读给我听。” 唐若咽下了将要问出口的话,打开备忘录后才发现舒南悬有很多条备忘录,分为不同颜色。 深蓝都是加密的上面标了工作,浅绿底色是生活,浅灰是明日行程安排,还有定时出现的高级加密的黑色。 唐若依言点开第一条,开始读:“碗筷、洗漱用品……” “……你要搬家?”唐若忽然问。 “嗯,新住所。”她回国以后不是住在总公司,就是到分公司视察,留在k市,有唐若的地方,却是她一开始的决定。 “哦。”唐若继续往下读,“拖把,扫把,鸡蛋,汽水……” “你什么时候爱喝汽水了?”唐若心中隐隐期待着女人回答是因为她爱喝才买的,但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刚好是红灯,舒南悬停了车,看向唐若:“招待客人。” 咚、咚、咚,唐若努力压下心中的悸动,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客人是谁呢,是她,还是那个叫路依依的,还是哪个叫路二二路三三路四四的呢。 微微开了丝窗户,似乎是想要驱散心头的热意,刚好变为绿灯,舒南悬收回视线继续开车,唐若则继续开口。 舒南悬心中默默记住几项家里还没有的东西,把车停在超市门口,车钥匙被递到唐若手中。 舒南悬下了车,于是唐若偷偷地翻看了一下,倒也没点开,只是看了一下时间。 舒南悬备忘录设置的时间按中国来算,每天各个时间点都有,间隔不超过三个小时,怎么会这么频繁?她都不睡觉的吗? 于是在舒南悬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到后座时,就听见唐若阴阳怪气的语调:“舒总监您昨晚睡觉了吗?” 舒南悬的身子顿了顿,然后绕到主驾,这才回了一句:“没有。” 发动机发动,唐若的嘴也如连珠炮一般开始了:“舒总监,您的身子是铁打的?您都已经是大老板了干嘛还这么拼命?哦对,还扣我工资,你怎么可以扣我工资……” “到了。”舒南悬全程一语不发,直到把车停在了唐若小区里那幢楼的门口,恰好有一个车位,这才阻断了唐若问责的势头。 唐若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舒南悬并不作答,在唐若迷惑不解的视线下拎起塑料环保袋,走进电梯,按下了七楼。 舒南悬要去我家?想到家里卫生似乎没打扫过,她有点懊恼,舒南悬有洁癖。 自认为猜到了舒南悬的目的,一股暖流在心底翻涌,她有一种冲动,一种牵住舒南悬的手问她可不可以回到以前的冲动,但她又很快压下。 舒南悬是否还爱着她?似乎是爱的,但是曾经确实是自己抛弃了她。 她这样高傲的人,真的会吃回头草吗? 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她玩弄她的情感呢。 …… 然而,就在唐若打算打开家门先邀请舒南悬进去,再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舒南悬转身背对她,输入了对门的密码。 滴——门开了。 咕咚。 唐若觉得自己的脑子掉进了水里。 越过门可以看到窗户大开还有一些沙包类似物以及一台空气清新机,正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散掉屋里的甲醛。 怎么可能......我只是一晚上没回家,我做错了什么。唐若的双目呆滞而无神。 为什么舒南悬成了她的邻居啊???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啊? 舒南悬放完物品,走到门口,斜倚在栏杆上。 “唐小姐,不欢迎一下你的新邻居吗?” 某人的神色带着一丝玩味,嗓音难得带了一丝自然的慵懒。 “那我可真是.....太、欢、迎、了。” “欢迎就好。那想必你也是很乐意邀请你的新邻居兼上司到你家去坐坐的吧?”舒南悬无视某人的风中凌乱和咬牙切齿。 脸皮这种东西,她早就练出来了,从曾经的唐若那里学的。 唐若刚欲拒绝,某人就垂下了眼睑,故作一幅温驯可怜的样子。 舒南悬,victory创始兼掌权人,白手起家,仅在商场摸爬了五年不到,便如鱼得水,大厦始成,国际公司知名而分公司遍地。 无数人认为她不择手段雷厉风行,也有人认为她工于心计投机取巧,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从孤儿院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个境地的。 舒南悬,那匹孤傲而矜贵的荒原狼,从没有自己得不到手的东西,达不到的目的。 如果得不到,耍点小手段就好了。 唐若看着低着头只着了单薄毛衣的舒南悬,似手风有点大她还隐隐发着抖。 又想到了自己袋子里刚糟蹋完的她的不知价值几何的羊绒外衫,最终咬着牙,掏出了钥匙,泄气般地插进了门锁——她可没舒南悬那样有安密码锁的闲钱。 其实,她并不是不喜欢或者说讨厌舒南悬,她唯独害怕的是,曾经爱的那么深的舒南悬动动手指,她就不争气地再一次沦陷,一如初见时那样。 第8章 她还爱着舒南悬吗?自然是爱的。 但是说她贪心也好,说她骄纵也罢,她不可能接受,舒南悬将来为了事业,又一次放下她,哪怕只是这样的一个可能性。 不拥有不可怕,拥有后的失去才最可怕。 提出分手的的确是她唐若,但是,让她独守空房一点一点被孤独与绝望吞噬的人是她,是她舒南悬。 重蹈覆辙的代价,她唐若受得起吗? …… 几乎是门开的刹那,舒南悬就走进门,顿了一下,往里走,径直坐在冷硬的沙发上,反客为主。 唐若震惊地看着她理所当然还故作端正的坐姿以及迷惑地看着她而毫无半分心虚的神情,给气笑了。 这玩意儿,惯会冷着张脸,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表情这么多变无耻的一面。 刚想吐槽她连拖鞋也不换一双,想到家里并无多余的居家棉拖,并且看到脏兮兮的地板,唐若还是决定咽回了她到嘴边的话。 洁癖人没有嫌弃她家,她是不是还该感恩戴德。 “唐小姐,让客人饥寒交迫,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舒南悬启唇,又回到了那个清冷自持,平静却不让人觉得单调的声线了。 她的声音刚落,就听到某人不悦的声音伴着摔门声响起:“你没吃饭吗?” 舒南悬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买了三菜一汤,最后倒是喝饱了西北风。” 唐若立刻囧了。 天,她似乎真的把舒南悬买的全吃完了,一点没给她剩。谁叫那菜太好吃,她多年没吃到过了。 而且她昨天晚饭吃得早,早饭也没吃,吃的多点也不怪她。 都怪舒南悬不提醒她,她怀疑舒南悬是故意的。 其实舒南悬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本来点了一份米饭,想着分量足够两人可以分着吃,结果她盯着吃得很香的某人,并没有丝毫想要分享给她的意思,也就没有坐下,看着她吃完了。 她没有想到,唐若的饭量比之当年,不减反增,难怪体检报告上显示不是很健康,吃得多,运动得少。 这边唐若窘迫完毕,把手提袋和自己的包挂在了一边,换了拖鞋。 舒南悬等到她醒了才离开,是为了守着她吗?那也不知道点外卖,唐若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再次觉得舒南悬是故意的。 想到昨天午饭似乎也没有人给她送过去,而且舒南悬也没有离开办公室,那这么说,舒南悬…… “你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饭?”唐若凶巴巴地宛如审问犯人。 “仇阮走了。”舒南悬开口,“我还没养成自己去买饭或者点外卖的习惯。” “所以你就没吃没喝没睡一天半?”唐若生气地置问。 舒南悬略微思索了一下,略带疑问地说出了勉强算是送进口的东西:“喝了一杯咖啡?” 其实这个她确实是故意的。 唐若没辙了,只得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些猴菇饼干,看了看没过期,又拿了一瓶牛奶放到舒南悬的面前:“吃!” 然后她打开了她自己一个人舍不得开的暖气,转身进了厨房。 作者有话说: 两个还爱着彼此的人都在互相试探,舒南悬心里有气,唐若亦然有着担忧。 欢迎大家多多评论and收藏。 第9章 唐小姐想要对她的上司做些什么呢? 舒南悬没喝牛奶,太冷了,也没吃饼干,很干,只是起身看了看这间小屋。 很乱,足见主人很懒,一直没变。 接着注意到小餐桌上泡面包装盒以及脚落里速食食品的身影,冰箱里没有一点菜,只有汽水和一瓶辣椒酱。 舒南悬皱着眉顺带整理了一下客厅扫了个地,扔掉了所有垃圾,以及速食,毫不心疼。 于是当唐若端着一碗煮得糊了但好歹熟了的面走进客厅后,看到的就是bulinbulin闪着光的房间。 桌上以及角落的速食被洗劫一空,某人提着垃圾袋正要开门放到门口。 “平常就吃这些?”声音平静得渗人,唐若本想问责的话在喉间戛然而止,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偶尔也出去吃点好吃的.....”比如和宋声声互相宰。唐某人弱弱地辩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底气不足。 “而且也就是研究生毕业后的一年。”午饭还在公司食堂吃的,也就早饭晚饭和周末吃这些。 毕竟之前她还在学校,学校的食堂算划算。 舒南悬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直到看到她微微发红的手指,才走过去将面端过,落座,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唐若被晾在一边,突然意识到自己怂什么。看着舒南悬一直埋头,浑身上下罩着一股冷意,似乎根本不想理她。 唐若心底蹿出一股莫名的委屈,眼底升腾起一丝雾气:“舒南悬,你凭什么凶我!” 离开舒南悬后,她不是没试过,只是唐若出品的东西,不知为何,样样经不起品。 何况从时间成本上来看,也没省多少钱,反而试了几次后,每每让她精疲力尽。 看着视频教程一学就废,报班更是不可能,唐若还能怎么样。 以前都是舒南悬给她做饭,她那一双手,捏死她的胃,她根本没必要去学做饭。 再之前,妈妈也会给她安排做饭打扫卫生的专门的阿姨。 至于自己点外卖,她有的是钱,可是线上的消费记录会被妈妈知道的一清而楚,所以总是按照她安排的健康饮食一日三餐。 所以有阴影的唐若外卖点的也少。 那天安澈带了一桶kfc被她打劫了一块,而后就爱上了那个味道。 安澈嘲笑堂堂唐大小姐竟连 kfc都没吃过一次,唐若当时为了挣面子昂着头心虚地大声说当然吃过。 隔了一周,夸下海口请他们吃kfc的唐若只能低着头站在了舒南悬面前。 “舒南悬,你就借我两百块钱嘛……” 舒南悬垂下视线,敲了敲桌面:“辅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这张数学卷子,只要你拿了九十分,就可以。”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你要我拿九十分!”唐若的脸皱成了苦瓜。 这句话不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而是她寻常发挥得好也只有七八十分,况且时间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虽然多给她半小时不会做的题她还是不会做。 舒南悬收回视线,继续看书,余光不经意瞥见那人视死如归,认命地拿起了笔杆子,如临大敌,转头就开始咬指节,苦思冥想。 这是一张很基础的卷子,但对唐若来说,也相当不容易。 最后那张卷子首页上好巧不巧地打了一个鲜红的90,舒南悬从口袋中掏出了两百块,她自己大半个月的饭钱。 “哦耶!舒南悬!我爱死你啦!”唐若趁其不备一口亲在舒南悬的侧脸上。 那人的身子僵了僵,起身:“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试卷明天给你分析,自己先订正一下。” “明天是周日,放假诶!”这是唐若妈妈唐芝对她仅有的“仁慈”。 舒南悬头也不回,掩过心中的一抹异样的情绪,也自叹一声竟忘了日子,声音却如平常般冷肃:“那就后天。” 本打算省吃俭用饿几天肚子的舒南悬在之后的每一天都能吃到唐若的“战利品”—— 唐若与他们打赌赢了,他们答应接下来半个月轮流请她吃好吃的。 “嘿嘿,舒南悬,这个好吃,多吃点!” “本来是请一个月,但是我和他们说半个月就好,但是要两人份的,他们给的还怪多的,太良心了!” …… 舒南悬低头吃面,眼底隐去一丝晦暗不明。 女孩儿还站在刚刚给她端面的位置,一如曾经那样满心期待地捧给她……好东西?虽然这面,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舒南悬没有讲话,安静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女孩就执拗地站在那儿,看着她擦了擦嘴,还一动未动,双眼通红。 然后舒南悬走到了唐若面前,看着故意昂起下巴,装作强势的女孩儿,缓缓低下了头。 唐若顿时乱了气息,紧张地闭上了眼,然后,耳旁传来舒南悬的一声轻笑: “面煮得挺好,全都熟了。” 唐若猛地睁开眼撞入了那人平静却盛了一丝意味不明笑意的眼眸,瞬间炸毛。 “舒南悬,你耍我!” “嗯?我应该做什么呢?”舒南悬故作迷惑地歪了歪脑袋,甚至还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微微低头,附在唐若耳旁低语,“还是唐小姐,想要对她的上司,做些什么呢……” 像是调情的句子,那人的语气却平静得像是掉着冰渣子。 刚刚还心乱如麻的唐若刹那间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脸色惨白,身形在原地微微晃了晃。 舒南悬已经不是她的女朋友了。 是她提的分手。 在那个雪夜,她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当然一起掉下去的,还有舒南悬。 第9章 …… 唐若怔怔地坐在月色的沙发上,等待着上酒。 她最终还是在舒南悬回来的这个周六晚上,照例来了月色,点了一杯悬日。 这是晚上八点钟,唐若没吃晚饭,七点半出的门。 一只高脚杯终于放在了仍在失魂的唐若面前,唐若机械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发现酒只有半杯。 ??? 唐若迷惑抬头,然后看到了给她送酒的人——那个舒南悬唤作“依依”的人。 “你好,我叫路以澜。”身穿与酒吧格格不入的白色素净羊毛大衫的波□□人,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唐若对面。 “你好,路——依依,我叫唐若。”唐若摸不清她的来意,只是一想到舒南悬与她的亲昵熟稔,那三个字就被她从齿缝逼出,不自觉地带了攻击性。 出于礼尚往来,她还是自报了名字。 路以澜看着唐若这幅护食的模样,似是想到了家里的那只小狗,眼里也就多盛了一分笑意,开口款款解释道:“的确,上一次在包厢里遇见你的,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叫路依依。” 唐若本以为那人是另起了个名字骗她,没想到是双重人格,一时间新奇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 那人却缓缓继续娓娓道来:“其实南悬,跟我说起过你,很多次。” 唐若心中莫名地吃味:舒南悬这样沉默寡言的人,跟她讲话了,还讲很多次。 她叫我名字的时候都没有这从温柔过。她可从来没叫过我若若。 还有这酒,一定是她来耀扬威的…… 想着想着,唐若渐渐难受起来。 舒南悬是我的,哪怕是前女友也是我一个人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于是她的话就愚蠢地问出了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 路以澜饶有兴味地顿了顿,看着唐若浑身紧绷微微前倾的身子,只觉得二人之间的情感很有趣。 而唐若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女朋友”三个字。 “我是她国外认识的……朋友,兼心理医生。” “她……她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哦。” 一切负面的情绪和坏极的猜测都在这句话后灰飞烟灭。 不知为何,眼前这人的话让人感到亲和可信,唐若觉得整个人都浮在了云中,有一种无端的喜悦。 舒南悬还没有女朋友! 可是是我提的分手,而且舒南悬耿耿于怀。 ……舒南县对她的朋友提起我! 可是她扣了我工资,好多好的钱。 ……舒南悬还给我盖衣服买早饭,哦不午饭! …… 路以澜看着面前出神的人:瞳孔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一会儿咧嘴傻笑,一会儿低沉凝思,默默起身,留下一张名片后离开了。 …… 所以,要再试试吗? 不,不能,她的眼里只有前程。 试试吧,试试吧,也许她的蓝图本就是为了你的? 舒南悬为什么会去创业呢?为什么会来到k市放着ghost的身份不要而当一个小小总监呢? 一道道低语声在唐若的心间响起,犹如魔音般盘旋,唐若的双手紧握又猛地松开,一会儿又再次握起,最后,她挫败地低下了头。 她向来抵抗不了的,是她的温柔啊,纵使飞蛾扑火,哪怕粉身碎骨。 也许,重逢的时候还能抵抗,公司里遇见时她还能抵抗,那个站在眼前的魂牵梦萦的她的爱人,那份暗藏在凌厉下的柔软。 但是当她落在舒南悬温柔的吻下,从她醒来时见到舒南悬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说: 其实舒南悬叫过唐若若若, 只是翻起旧账的女孩子是不可以去跟她讲道理的。 第10章 入职福利 唐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身处月色。 墙上挂着古朴的时钟,分针摇摇晃晃着跳动,指向ix。 唐若看到桌前的名片,想到“心理医生”,心头闪过一丝隐隐的担忧,终于还是拿起,塞入包里,提包准备离开。 至于这酒,不喝也罢。 走到前台一问,她方从上次给他拿酒的那个服务员那儿得知:“老板特地吩咐了,以后给您的酒都不得超过半杯……” 她心底有点甜滋滋的,又怨舒南悬怎么这么双标,自己都不戒酒。 好吧,舒南悬也没让她戒,还给她留了半杯呢。 临走时,那人还用颇为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 打定主意的唐若像是年轻了五岁。 她又可以是那个热血满腔的耀骑士; 又是那个认为南墙不配想要比一比谁的头铁的17岁的高中生; 又是那个对待生活如同游戏般愈挫愈勇死磕到底的一根筋了。 于是她心安理得享受了月色的专驾服务,到七楼后的第一时刻就是敲响了对面的门。 “舒南悬!快开门!舒南悬!” 然后半分钟后,门开了,她看到了只裹着浴巾,一头短发尚在滴水,神色淡淡,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女人。 唐若站在门口,舒南悬的短发似乎有些长了,此刻湿漉漉地,竟然有点莫名的……sexual? 水珠在发梢汇聚,滴落在某人光洁有些瘦到深陷的锁骨上。 一切想说的话都随着大脑的空白被强制清空,唐若莫名地咽了口口水,声音似乎有点大。 某人的视线移到唐若微微缩起的脖颈,略微感到有点可惜,淡淡吐出两个字:“进来。” 唐若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毕竟外面挺冷的,屋里暖。她冻一会儿问题不大,倒是舒南悬这样容易感冒。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舒南悬本空无一物的家里就摆上了一架子酒,透过磨砂的厨房门隐约可以看到厨房里绿色的蔬菜。 简易的吧台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酒,橘黄的酒液如落日晕开在海面上,一层又一层。 角落还摆了一箱汽水,唐若的眼睛亮了,虽然都是小瓶的。 “只能喝一瓶。”舒南悬把路以澜的嘱咐抛之脑后,饮尽杯中酒液,淡淡地瞥女孩儿一眼,插上了吹风机,走进房间。 唐若看了那空酒杯,忽然想起上次那杯舒南悬亲手调的悬日。 可惜被她被呛到了,还没好好品品。 舒南悬调的酒她总共就喝过两次,一次囫囵吞枣然后被迫醒酒,另一次,就是再遇。 精挑细选了半天,最后唐若还是决定来瓶葡萄汽水。 拧开瓶盖,坐在沙发上,小口喝,她倒也不嫌汽水太冰。 看舒南悬吹头是种享受,她握住黑色吹风机手柄的手很白,骨节分明,看得出很有力,细长的指节,略带些薄茧的掌心和指腹,是和她光洁干净的手背截然不同的触感。 这个出身困苦泥潭里的人,骨子里却似乎带了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傲气,矜贵与从容。 唐若最喜欢的便是这个人的清冷与矜贵,十七岁的她就心心念念地想要让凡尘间的神明为她驻足。 可惜啊可惜,短发,不出一分钟就干了大半,唐若有些意犹未尽地目送舒南悬走进房间。 沙发前的矮桌上是正在待机的笔记本电脑,和她被强买强卖的那是同款,一只浅蓝一只浅灰。 旁边是一份体检报告,唐若翻开首页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发现这份是自己的。 “你的身体太差,需要锻炼。”那人恰好转动门把手,从房间里走来。 空调很足,所以不怕冷,舒南悬只穿了一件垂到膝盖的杏仁白丝绸长衫,柔软而修身,扣子只是随意一扣,牢牢地攫取了唐若的视线。 “在想什么?” “在想你太瘦了,抱起来一定会硌得——慌。”最后一个字有点尴尬。 唐若觉得自己是管不好嘴的蠢蛋,但是她此时已经又双叒叕脱口而出了。 也罢。 决定再试一次,她便不会吝惜心底的爱意,她小声补充道:“你要多吃点,一日三餐……” “嗯。”舒南悬轻声应和,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她都没有注意到的宠溺。 唐若的心脏悄悄吃了蜂蜜,嘴角便也微微扬起。 舒南悬从柜子上取了一个小匣子,向唐若走来。 “这是?”唐若眨了眨眼睛。 “入职福利,忘记给你了,不过现在也不迟,你可以打开看看...” 唐若依言推开木匣,然后便看到一个迷你小册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于是她翻开了第一页。 熟悉的字迹,钢笔和舒南悬总是很配,可是看到第一行字,唐若发出了一声怪叫,甚是凄厉。 上书: goal i:坚持早起锻炼一周 接着就是空白的打卡记录和心得。 唐若又翻到了第二页: goal ii:推进一项工作 第10章 …… 最后几页的奖励池里只写了一台游戏机,一台电视机,一只新包,还有很多横线,供给唐若自由发挥。 …… 记忆飘回了十八岁生日那一年,唐芝难得从国外飞了回来,给唐若订制了一个三十二寸的大蛋糕,甩给她一张空白支票,跟舒南悬了解了她的学习状况,叮嘱一番好好照顾她,便又飞走了。 唐若被簇拥在同学堆里,手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八音盒、钢笔、泳池黑卡、名牌手表、手账本、歌星唱片……各种各样她喜欢的不喜欢的,还有摆在一旁必然会被唐芝派人代为保管的游戏机。 舒南悬默默地离开人群,尽到自己上菜和摆放零食的职责后便走进了属于她的小屋子里,将一本她线上订制的小本子随手塞到了桌上的小杂物箱里。 …… “舒南悬,你的生日礼物呢?我今天收到了好多好好多礼物……”女孩的眼里盛满了星星,朝她伸出了手,那是无比的信任,好像理所应当。 舒南悬当然知道唐若收到了很多礼物,多到——她自尊心根本不允许她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手。 “忘记了,抱歉。”舒南悬敛去神色,平静如常。 “不可能,你怎么会忘记!”那人气鼓鼓似是不信,直到把舒南悬常带的手提帆布包翻了几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如斗败了的公鸡般松手。 舒南悬平日里从来不让唐若碰她的东西,这次却没有阻止。 本来已准备好承受女孩儿的愤怒,可当她看见女孩脸上失落委屈的表情和憋在眼眶里强忍着不落下的泪水,她的内心闪过一点异样。 唐若想,如果舒南悬过来给她递张纸,抱住她哄哄她,她就原谅她了。 可是舒南悬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 唐若抬头抑制眼泪掉落的瞬间,忽然看见杂物箱上那个封皮精致的小本子露出一角,一把拉了出来。 “打卡奖励本?”唐若翻开看了看,不仅封面精美,每一页的图案都很精致可爱,一时间爱不释手。 “舒南悬,我决定征收这个小本子,作为我的生日礼物,你可有异议!”女孩一脸严肃,大有她不答应就哭给她看的架势,话语还带着一点鼻音。 “好。”舒南悬压了压微弯的嘴角,十分隐晦。 “并且作为你对我的赔礼,你要实现我三个生日愿望。”唐若双手叉腰,步步紧逼。 “只要是合理的……而且我力所能及就可以。”舒南悬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哼,我的第一个愿望是,这个本子上的奖励由我填,当然打卡内容由你填,不过不能太苛刻。” 女孩仰着下巴拿过笔,当着舒南悬的面写下:reward i-当我女朋友。 然后抬头看向舒南悬,复又扬起下巴,高声质问:“你有什么疑议吗?” 舒南悬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过笔,在任务 i 后写下了一行字:数学得一百一十分。 第11章 缺了五年的味道 唐若快哭了,真的。 要她早起,还不如要了她的狗命了。 某人看到唐若的神情,心情极好,连尾音都略微扬起:“早起有一个福利。” “什么?” …… 舒南悬终究没有告诉唐若。 唐若回到屋子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本打算问清楚舒南悬还喜不喜欢她的事情早被抛之脑后。 但是,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是吗? …… 舒南悬看着女孩儿关上门,回到屋里,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走进浴室。 她拿起台子上那枚项链坠好的指环,微微摩挲,意味不明地对着镜子,挂在了脖子上。 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盯了一会儿,也许有好一会儿,才走回房间,站上体重秤。 数字跳动着,落在了45.2kg。 又掉了两斤,是得好好吃饭。 舒南悬走□□重秤,来到吧台,随手开了瓶红酒,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没有任何文字的药,倒出两颗,就着深红的酒液,吞下两片白色药片。 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看电脑,躺到床上。 她的双目紧闭,思绪却一直清醒,哪怕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 有几个瞬间,她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唐若昨晚的睡颜在脑海里跃动,终于安眠了一会儿。 梦里她皱着眉,舒南悬想要抚平唐若眉间褶皱,忽然清醒,再没有睡着过。 漫漫的黑夜里,出现一声无奈地叹息。 …… 唐若第二天六点半就知道了福利是什么,她被敲门声吵醒,朦胧地起床,看到了已经穿好运动服的舒南悬。 这是冬天,冬天,天黑没亮!这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唐若闭着眼睛穿好了衣服,在小区拉扯了两圈后,半个小时过去了,好不容易走到舒南悬的屋里的唐若,累到趴在沙发上。 嘿,这沙发昨天坐的时候就觉得怪软的,比她家的好多了。 舒南悬现在有好多好多钱,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被包养? 就这样想着,她吃到了舒南悬亲手做的早餐,今天是西式早点,有一颗爱心型煎蛋,唐若很怀疑这东西是舒南悬能做得出来的吗,然后忍不住偷偷拍了个照。 嘿,还怪好吃。 “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牛排煎蛋,唐小若,这就是你发疯,七点出头,就把我吵醒的的原因吗?”宋声声满是火气还没睡醒的夸张语调从视频通话对面传来。 “嘘,你小声点。”唐若偷偷看了眼厨房正在洗盘子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声音,才小声开口:“这是我的前女友给我做的。” “????” “她来你家了?我去!不对,这天花板,这沙发,你昨天夜宿她家了!” 那声音的穿透力太强,唐若连忙捂着手机:“上次是我误会了,她没现任我对面那户不是近一周一直在忙活……” “嘶——你前女友搬到了你对面?” “嗯对,我现在被迫每天早起锻炼身体,因为我的体检报告上显示需多加锻炼。”被管着的感觉相当痛苦,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舒南悬的话,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你们……复合了???你上次不是说她有现任了吗?” “上次是我误会了,没有现任,但是也没有复合。”唐若压低了声音,“但是我们两个好像都有意向。” 她这话也不算说谎。 宋声声点头表示组织上明白了,然后打量了一下这装修,问道:“她很有钱?” “曾经,很穷。但现在——” 唐若压低声音,贴着手机开口:“壕无人性。” “嗯?”身后那高挑的人不知何时已走近,唐若吓得一下子挂了视频,息了屏。 舒南悬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只是开口的话挺刺的:“打卡第一天,可见这五年你是活在猪圈里的。” 五年,记忆里的女孩却好像并没有长大,她似乎在原地站了五年,又或者说浑浑噩噩地被裹挟着向前,就这样五年。 唐若的心颤了颤,想要开口问“舒南悬,你还喜欢我吗”,话开了头,却没有结尾。 “怎了?”舒南悬褪下围裙,挂在衣帽架上,披上了一件军绿色大衣,背对着女孩,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要出门?去哪儿?”唐若终于是转了话头,补完了后面的话。 “福利院,和市场,你要一起吗?” 说到福利院,唐若立刻想到了当时伸出援助之手的罗姨。当时她的社会救助按道理来说只能一个月领到800,却不知为什么一个月有2000。 但是一开始她不懂得怎么省钱,花钱还是大手大脚,也不知道很多社会生活上的事情,别说水电房租了。 一个月下旬没到,便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是只有几面之缘的罗姨了解了主动帮助她,教她生活之道,甚至给她提供住所。 然而她之后却羞于面对那段往事,只是每个月的工资里,会寄一笔钱给罗姨,逢年过节,也不曾拜会。 想到这,她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拉住衣角。 舒南悬转身,看着强打精神的人,终究还是说了句:“算了。” 唐若本想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却听到两个字,一股失落之情弥漫在心底。 舒南悬关掉了暖气,唐若起身,跟在舒南悬身后出了门,冷空气袭来,迎面就打了个喷嚏。 舒南悬僵硬地转身,看到女孩侧了头,为自己的新外套松了一口气。 “对了,那西装,不是很适合你,下次记得换一身。” 唐若捏了捏拳头,在舒南悬看不到的地方来了一套拳法,心道:还不是为了见你个舒扒皮。 早知道 ghost就是舒南悬,她打死也不会为此花大价钱买一套衣服,还冻得。她发誓! 她那些可怜的同事们还惋惜了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传说中的ghost,根本不知道她们封号冷面总监的舒南悬就是ghost,往后还可以每天见到吐。 第11章 哦对,说到衣服,舒南悬的衣服还没还回去。 “舒南悬,你的衣服我下午送去干洗,明天再还给你可以吗?” “送给你了,我看你盖得挺舒服。” …… 送舒南悬走进电梯的唐若此刻正傻呵呵地抱着某人的衣服在床上。 她略微埋头在胸口的位置,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味道和五年前略有差异,五年前是皂角香,很浓郁,因为舒南悬的每件衣服都洗了很多次,但是如今不一样,只有一种淡淡的不知名的洗衣液的香。 似乎还有一点酒香。 还有未曾改变过的舒南悬的体香。 似乎是雪松的味道,在森林里幽远而静谧,悄悄地舒展在阳光下,一不经意就直插云霄。 衣服早已凉了,却攫取了她的体温,在她怀里渐渐暖起来。 唐若抱着衣服躺在床上,开心地滚了一圈,决定睡个回笼觉。 舒南悬不缺这件衣服。 可是,她缺舒南悬的味道。 缺了五年。 第12章 抬头 月色的包厢,舒南悬推门而入。 “唔?南悬....”里面的人已然是半醉。 “又是路依依?你最近出来得有些频繁。”舒南悬放下挎包,摘下襟边簪的竹编花,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透明盒子里。 “可不是嘛,在想,要不要把我家的小狗的腿打断,拴起来。”路以澜微微眯了眯眼睛,极其温柔地在空中比划着。 “心理医生也这么残忍吗?”舒南悬将盒子放进包中,头也不抬。” “不,其实我的生物学相当优异,外科的研究更多。” “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个。” “当然,因为我是~路依依。” 路以澜站了起来,气质忽然一凛,将所有阴暗收于自己米白色的大衣下。 原本绵长而深沉的语调变得平稳而安和,带着些酒醉的不适应:“南悬,最近睡得怎么样。” “可能偶尔能睡几分钟吧。”舒南悬知道路以澜的人格回来了,替她收开了沙发上的靠枕。 “拥有短睡眠基因的人尚且要睡四个小时左右,你的病情若持续恶化不仅会影响你的记忆力,对你的大脑和机体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我有在锻炼也有在配合药物治疗。 “她呢?” “这是我曾经提出的唯一要求,路以澜。”舒南悬抬起头,语调冰冷低沉,她很不满,几乎溢于言表。 “我有权决定是否让她知情,你上次见了那一次已经违反了我的约定了,不是吗?” “那你就纵着她,纵着你的病情恶化吗?”女人的声音和缓却带了一丝不容置疑,极尽安抚地阐述了一个不可能的选择。 “五十步笑百步。” 路以澜沉默了,没再说话。 舒南悬打开手机屏幕,聊天框里是一句她发的“记得吃饭”,回复是下午两点多,想是某人刚睡醒,模模糊糊地回了个自己的表情包制成的“好”,早已被她收藏。 眉目柔和了不少,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对路以澜说,也对自己说:“快了。” 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屏幕,似要感受到屏幕对面的温度。 她快没有时间了,病情不容许。 也快没有耐心了,蛰伏点该句够了。 …… 舒南悬计算着,走出电梯时略微加重了脚步,终于,在她滑开密码锁外壳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传来女孩带着些惊喜的声音:“舒南悬!” 女孩穿着粉白蓝混杂的兔子糖果的毛茸茸睡衣,几缕发丝因门开得急迎风而立:“舒南悬!我两顿饭都有按时吃!” 舒南悬看着刚刚还喜滋滋的女孩儿脸上露出讨赏的表情,忍不住动手揉了揉,但很快就收回手,反客为主:“进去说。” 唐若见某人收回手,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哦”了一声,呆呆地跟在某人身后。 客厅的灯光是昏黄的暖色调,沙发上是似乎犹在散发热意的某人的棉被,无一不证明着刚刚的女孩儿正在打瞌睡,蹲她回来。 桌上铺开着一叠草稿,游戏的模式和角色都有绘制,也留下了不少纸团。 最显眼的地方摆了那本“打卡”本,上面有她新写下的第三条:不吃速食1周。 啪嗒一声,女孩儿关了门,将灯光调成纯白色。 “吃了什么?”舒南悬边问边将唐若的手稿粗略一扫再分门别类。 “下午两点多点的外卖...晚上吃了胡萝卜炒肉!”唐若坐到舒南悬的身边,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熟了?”唐若顿时垮了脸,小声嘟哝:胡萝卜生吃也可以的,只是没你烧得好吃…… 唐若低下了头,然后耳旁便响起了某人清冷干脆的嗓音:“抬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唐若抬起头来,然后某人轻轻落下一个甘冽的吻。 唐若有些恍惚。 “抬头”这两个字,“舒老师”经常对她说。 比如说上课昏昏欲睡哈嗽子将要落在笔记本上的时候,又比如说走路低着头弓着背没看路的时候,可是唯独没有这个时候。 “舒南悬..我们和好吧....”唐若忽然开口。 “嗯,又要送我一个指环,再扯下来扔掉吗?“舒南悬忽然退开了身,似是自嘲。 唐若的脸“唰”地变得惨白,如僵死在记忆里那片大雪之中。 …… “舒南悬,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好嘛好嘛。”女孩儿扯着舒南悬的胳膊。 得知舒南悬跟安向南要出国,唐若动用钞能力,让全班组织了一次暑假旅游,带上家长。 安澈带了他哥安向南,唐若自然是舒南悬。 旅游只有三天,而工作要谈快一个星期,于是在旅游的最后一天,舒南悬接到了唐若班主任的电话。 “是舒老师吗?啊,对,我是唐若的班主任,我们这里快要上大巴去机场了,但唐若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你……” 舒南悬向安向南比了个请稍等的手势,在国际酒店门口拨打唐若的电话,只有一阵忙音。 等到第三次仍没打通,舒南悬终于放下了手机,声音平静如常:抱歉,安先生,我有点急事,今天可能需要您一个人赴宴了。” “南悬,dream对你很是看重,这个项目他昨天已经松了口,你知道现在离开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安向南的心沉了沉。 刚刚他也收到了安澈向他求助的信息,有些急切地看着舒南悬不为所动的样子。 “意味着我三个月的所有准备付诸一炬,以及,我放弃了一次和我的梦更近一步的大好机会。”舒南悬垂了眸,声音淡淡。 “你还是要走?放弃offer?回宾馆?” “辜负了您的栽培与期望,很抱歉,安先生,但我想是的。”声音仍旧不卑不亢。 “我让人开车送你。”安向南终于松了口。 舒南悬没有拒绝的理由,道了谢,花了半个小时回到住所,找人打开唐若的房间,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走到楼下后,一个服务员向她走来,眼里带着歉疚。用英文解释道: “女士,这是0423房的一个女同学让我转交给她的老师的。 只是我先前刚好有点私事离岗了,没想到回来后她们一行人已经离开。 我看您几次出入时和她一起,就想着把纸条交给你。” 舒南悬道了谢,看了纸条的内容,大概是让老师们先回国,她跟她的监护人一起回之类的话,心落地了一半。 她掐着时间,二十分钟打一次电话,电话从一开始的忙音,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三个小时后,她终于遇到了手里拎着一堆零食炸串从外面回宾馆的唐若。 好孩儿的嘴角满是油渍,舒南悬开口是冰冷的声线:"你的手机呢" 唐若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冷漠,略有委屈,赶忙空出一只手掏出里的手机。 “在这啊——咦,怎么关机了?” “早上你的电是满格,不可能三个小时前就没电了。” 唐若低下了头:“我怕老师找我,开免打扰了,我留了字条让他们先回国的……” 买东西用的是现金,她也想不到看手机啊。 “可她是你的监护人,她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不是你想一出就是一出的。” “况且你要跟我留下来,昨天怎么没有跟我说。” “说了你就不会同意了。” 舒南悬开口却是凉薄:“唐若,我是出来工作,不是出来旅游。” 唐若不敢再辩驳,噤了声。 舒南悬也没有再说话的打算,说再多,都是白费。 半晌,舒南悬领着唐若回了屋,唐若闷头拎着手里的零食,瘪着嘴跟在舒南悬身后。 “对不起嘛,是我太任性了。” 第12章 舒南悬没有理她,只是拿出身份证,然后伸手,唐若于是也拿出身份证签证等。 计划已然破灭,舒南悬不欲久留,当天就买了机票,只有晚上深夜的航班。 深夜的机场仍是熙熙攘攘,舒南悬替唐若寻了个干净的位置,低头站在一旁,自顾自看书,然后感到被人戳了一下,无动于衷。 第二次是两下,她仍未抬头,直到听到耳旁传来一声抽泣声。 衣角被人扯住,舒南悬终于顿了顿,侧目看向唐若。 女孩儿的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沉木盒子,将盒子递给她,哽咽着开口:“舒南悬,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她眼里的泪和希冀太过令人不忍,于是舒南悬抿着唇接了过来,打开。 盒子的中央躺了一枚银色朴实的戒指,女孩儿仰望着她,又扯了扯她的衣袖:“舒南悬,我们和好吧……” 她听到她自己说:“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说: 舒南悬不是不可以不管唐若,这个时候也没有爱唐若,更没有为了爱情放弃事业这么一说。 因为这个时候的舒南悬其实相当于唐若的半个保姆,这次旅游唐芝相当于让舒南悬监护唐若。 如果唐若有半点意外,都是这个时候的舒南悬承担不了的后果和付不起的代价。 所以她必须第一时间去找唐若,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并没有甜一秒就虐啊,本人还是极其有求生欲的,只是两个人想靠近想亲昵,只是五年前是谁也跨不去的过去,因而会有痛苦和清醒的爱意。 第13章 唐若,你欠我一句道歉 那枚戒指,后来去哪儿了呢? 唐若的心开始抽搐起来。 但凡她曾经谨慎一点,谨慎一点点,就不会把两个人接吻的瞬间换成屏保,就不会把手机忘在家里,也不会被唐芝发现。 难得一次除夕,唐芝一大早的机票,早早地飞回来,想要给唐若一个惊喜,看到了阳台未干的床单,唐若并不在家。 唐芝给唐若发了消息,看到客厅里的手机忽然亮屏。 她走近一看,就看到了她此生忘不了的一张照片。 两个女人,拥吻在一起,其中一个是唐若,她似乎是自拍的动作,而另一个自然就是她亲自面试请来的辅导老师。 哦,唐若后来还求着她让她高薪聘请舒南悬为家政,给她做饭送她上学以及接她回家。 那舒南悬端的一副清冷,却并不生疏。 怒火之下,她让人破开了唐若手机的密码,打开了相册,和她的社交软件。 唐若跟着舒南悬去菜市场买完菜后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冷漠而盛怒的唐芝。 过于贫穷的舒南悬手上的过于高端的银戒指过于闪耀,唐芝过于平静也不容抗拒地要过了戒指。 当着唐若的面,唐芝指责舒南悬“师德败坏”“恩将仇报”“不知廉耻”“有娘生没娘养”……诸如此类。 舒南悬一句都没有反驳,默默承受着一切,然后唐若争辩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唐芝以断绝关系逐出家门为要挟,逼迫唐若拿着那枚戒指扔出去。 唐若被拉到了阳台,手被拉扯着伸出台子,冬日的风很冷,也许太冷,隐隐约约有几片雪花刮进来。 小雪,积不起来,她和舒南悬在路上也就接了几片雪花,刚落到头发上就化了,没能白头。 “唐若,扔下去。”唐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冷漠。 她捏着那枚戒指,似乎被这句话吓到了,那枚戒指,就那样掉了下去。 她当着舒南悬的面把戒指扔了下去。 她当即侧头看到舒南悬的目光追寻着戒指落下,然后变得平静。平静之中似乎有点空洞。 她看不真切,但是张了口,解释的话却被唐芝对舒南悬的冷嘲热讽盖过。 唐芝亲自将舒南悬住过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了一个大箱子里,扔在了家门口,扔在了舒南悬面前。 舒南悬那时的脸色有点惨白却仍旧平静,平静地离开了唐家,再也没有回去过,只是背影似乎有点垮。 也许,那一箱书和衣物,有点重?唐若心想。 如果唐若当时握住舒南悬的手,就会发现她冰寒的手不似活人倒像是一具死尸。 再后来....再后来唐芝逼着唐若跟她一起出国,唐若无论如何都不从。 然后,快十九年来一直活在唐芝的掌控,羽翼之下的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唐若终于勇敢了一次,为了一个人勇敢了一次。 她和唐芝断绝了关系,唐芝当着她的面冻结了她所有的资金。 然后她如愿以偿地逃离了那个空荡荡的别墅,带上了一箱书——她的课本,和一个书包,一个手机,和十九年说了再见。 她哭着给分别了三天的舒南悬打电话,打了车,舒南悬替她付的车费。 ——在一位好心的大妈家,那是福利院院长的老伴,姓罗,也是那时唐若认识了她,才有了后来的得到了帮助。 …… 那枚戒指后来去哪儿了呢? 冬天的天黑得总是很快。 穿着临时借来的保洁服的舒南悬,弓着腰找了三个小时,终于从下水道口旁的泥地上花丛里找到了它,但唐若不知道。 …… 面前的女孩儿脸上闪过迷茫痛苦,还有已似流干的泪,舒南悬终是起身走到了唐若面前,弯下腰平视着她:“那是第一次抛弃。” 哪怕之后唐若与唐芝断绝关系来找她。 当时的舒南悬看着哭成泪人的她似乎前所未有地好说话,似乎轻易地就接纳了走投无路的她 ——轻松到唐若天真的以为那一幕真的没有给舒南悬留下任何创伤。 唐若懂得舒南悬的言下之意,有第一次抛弃,自然也有第二次。 第二次,又是一个雪天,她正式说出了分手的话。 那是第二次抛弃。 “唐若,你欠我一句道歉。” “我也歉你一句,歉了五年。” 现在的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了。 这句话舒南悬没有说。 刚刚仍努力憋住的女儿孩的泪水,还是在舒南悬开口的那一刹那夺眶而出。 唐若扑到了舒南悬的怀里:“舒南悬南悬......对不起对不舒南悬...对不起对不起......舒南悬舒南悬......” 女人紧了紧双臂,任由孩儿在她怀中先是啜泣到泣血般凄厉的哀鸣。 她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了一般,是有千万斤的苦涩。她终于,低头,将脸埋在唐若的发间。 熟悉的香气,没有酒,她却好像是醉了。 温热似乎划过她的脸颊。 她舍不得推开唐若,一如五年前,对眼前人的爱意和心疼盖过了一切。 于是便轻吻她的发间。 五年前,血淋淋的回忆,她和唐若不曾忘记,想要翻开却又小心翼翼地回避,终于被她撕开在她们面前。 有些东西一旦撕开来说,就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舒南悬选择了一场豪赌,拿命来赌唐若的爱,唐若的选择。 在虚幻的美好下苟且不是不可以,但是隐隐作痛的伤不会随着时间而痊愈。 她是关公,她也是。不用刀子划开血肉刮过骨髓,毒素就会让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渐行渐远。 哪怕她们相拥,她们亲吻。 哪怕她们站得很近,哪怕她们只有一个座位的距离。 太远了,那不是她舒南悬想要的。 应该近些,再近些…… 唐若的选择会是她吗? …… 空荡荡的房间里最终只剩下无声的泪。 舒南悬的手不曾停止过给唐若顺气,直到她终于平复下来,眼睫挂着未干的泪珠,乖巧地伏在她的肩头。 舒南悬看着眼前的女孩,五年,整整五年,曾经的小树不曾长大,却在此刻,将要冒出新芽。 冬天很冷,但春天会很暖。 舒南悬不欲戳穿某人装睡的实质,只是将唐若拦腰抱起,看到某人悄悄红了的耳朵。 她无声地轻笑,低头,咬了一口。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微微发颤,她假作不知。 很软,微烫,她忍住没有继续舔舐。 舒南悬心道还好一直在锻炼身体,不然以她现在糟糕的身体状态和各项指标,怕是很难将起码比曾经胖了十斤的唐若抱起来。 唐若实在锻炼地太少,吃得也太不健康了。 想着,她已走到唐若的房间,将她放到了床上。 抿着唇,舒南悬最终还是沉默地拿起,并抖了抖粉色的乱成一团的大棉被,给唐若盖上,掖好被角。 被子似乎不特别保暖,她于是找来遥控板,开了空调,定了时。 房间倒是素净,墙上只有几张游戏海报,床边的小桌子上是几个小手办。 第13章 角落还有一箱杂物隐约可见,貌似是报废的游戏机、头盔、手柄之类的。 舒南悬默默记下门房间布局,打开衣柜看了一下衣服尺码以及材质。 女孩儿还是喜欢蓝色和粉色这些可爱的颜色,基本睡衣之类都是这个色系,柜子下面塞了蓝色的毛毯和轻薄的夏季被子,从色泽看都有些年代了。 但是她的外衣之类,选的都是偏成熟的,让人看了就知道是一个成年女性——还有那天只穿过一次的小西装,挂在角落。 …… 唐若早在舒南悬的手搭上她的腰时就乱了呼吸,更别说被抱起时腾空的超重感,紧张地闭着眼祈祷舒南悬不要发现她装睡。 她感觉到自己被很温柔地放在了床上,被子被抖了抖又盖在她身上,紧接着床一沉,隐约感受到面前有一团阴影。 她紧张地蜷起脚趾,害怕却又期待着舒南悬对她做些什么。 某人却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就没有下一步了。 。。。舒狗的狗胆呢?被谁吃了? 她的内心气极了,骂骂咧咧舒南悬怎么不把握这么打好的机会轻薄她,又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丧失对舒南悬吸引力了。 但她“正在睡觉”,这一切又不好表现出来,然后就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紧接着热气扑在唐若的脸上,脸廓被一根纤细的手指一遍又遍地描摹,带来些许酥麻的痒意。 那只手的主人却在唐若终于耐不住的时候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然后,她的唇上轻覆上一抹冷香。 舒·狗·南·闷骚·悬耐着性子磨了磨,又舔了舔,直到唐若的唇角也微微湿润,这才满意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甜甜的了啊,回忆虐完了 祝大家 情人节快乐! 第14章 我有要娶的人了 唐若估摸着某人起码在她客厅待了五分钟后才离开,听到对面的关门声响之后,她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半晌,她拿出新买的日记本。 [20xx年1月6日晴 今天舒扒皮偷摸我的脸,起码一分钟。 我要摸回来! 亲了我两下! 抱我回床上却什么都没干!] 唐若抱着本子,神色变换了一下,又补充了几行。 [舒南悬旧事重提,在意我扔掉戒指,是我的错。 但她似乎有意和我重修旧好,只是心里有气。 为了弥补我的错误,唐小若决定从现在起攒大钱,给她买个新的。 大鸽子蛋。 亮瞎她的狗眼!] 所以舒南悬原谅她了吗? 这么想着,唐若又有点踌躇了,皱起了眉头,再三考虑下,她还是拿出了手机。 [糖若不弱:宋声声,如果你的女友把她送你的戒指扔了,你会原谅她吗?] [天有绝人路:……我会考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在搓衣板和榴莲之间选一个跪下认错。] [糖若不弱:说认真的???] [天有绝人路:我的哪个字像是玩笑。] 笑话,她要是跪晚了就是在狼牙棒和指压板之间选择了。 [糖若不弱:那如果你把你女友送你的戒指扔了,你觉得你女友会原谅你吗?] [天有绝人路:会啊,她不仅会原谅我,还能让我死在床上。] [我现在每天经过前女友面前都感到一股凉嗖嗖的感觉。] [糖若不弱:???] [天有绝人路:我感觉她想把我的腿打断。] [糖若不弱:???法治社会] [天有绝人路:上一个惹她的人,家世极高,现在下半身瘫痪,住在在精神病院。] [糖若不弱:。。。你们还有调和的余地吗] [天有绝人路:前提是我的公司恰逢经济萧条,合作伙伴坑了我一把,让我一个人欠了一千多万,然后顺了她一笔钱,趁着她住院滚蛋了,你说呢?] 唐若内心震惊了:“萧条”想必是托词,就宋声声这性格,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难。当老板,更难。 唐若脑里又蹦出舒南悬的身影。她就很适合当上位者。 舒南悬不仅擅长统治底下的班子,也适合统治她的生活。 手机屏幕还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荧光,宋声声继续讲述她的悲惨生活。 [后来有逼我逼得急且不知死活的人找到了我用过的一张卡的卡主,是她,然后她帮了我一把,把坑我的那个合作伙伴送进去了。] [糖若不弱:那你怎么还要打工还债?] [天有绝人路:因为我也是公司创始人之一,她介入后我只需要还两百五十万了。] 总觉得这个数字暗示了什么。 [糖若不弱:你们没有旧情复燃一下吗?] [天有绝人路:我偷偷回去了一趟,原来合住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上次跟你描述的。] [打断腿,拴起来,严加看管。] 唐若内心梅开二度:幸亏舒南悬没有这样。 行了,跪安吧,她睡了。 [天有绝人路:我真的很害怕鸣呜呜,不过起码到现在我还健在] [唐小若,如果我哪天失联你真的一定要来找我] [???人呢?] …… 另一面,舒南悬进屋,将物品各个归位,又取出是包里珍藏的竹编花,将它放到了床头附带了张小纸条。 上面是稚嫩却端端正正的字迹:“祝大恩人哥哥万事顺意岁月风平。” 落款是女孩儿的乳名——小糖果。 6岁的女孩儿让人欢喜,总爱缠着她,但只管她叫“哥哥”。 舒南悬跟她讲了短发的也可以是“姐姐”,但是她却仍然不改口。 直到离开前,她收到了小女孩儿给她的礼物竹编花和一张小纸条。 她把花簪在了衣服上,然后看到了纸条上写的“哥哥”,终于又问了一遍。 小女孩儿终于在犹豫之后告诉她答案:“因为是姐姐的话,长大后就不可以嫁给你了。” 小女孩儿戳着手指,红着脸低着头。 见没有响应,她的双手绞在一起,头埋得更低了。 舒南悬回过神来,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告诉她:“是可以的。” 小女孩儿抬起头来,神色还有些懵懂。 “女孩子也是可以喜欢女孩子的。” “真的吗?” “姐姐就喜欢女孩子。” 女孩儿的眼睛瞪大了。 “不过,姐姐有要娶的人了。”舒南悬摸了摸小糖果的脑袋。 “是另一个漂亮姐姐吗?”声音里有着失落。 “嗯,她也喜欢吃糖果。” 小糖果的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认识她吗?我可以请她吃糖果的!” “好,我下次就带她来。”舒南悬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你和姐姐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女孩儿连连点头,向四周环顾,没发现人后她大松一口气,然后立刻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 从回忆之中抽离,舒南悬站在镜前,摘下脖子上的戒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心地放在台子上。 迈入浴室,舒南悬站在偏冷的水下,直到感觉不到冷意,迈出。 裹上浴巾,站上体重称,46.9kg。 起码没变轻了,好事。 舒南悬又将之当作惯例般,烧水,吃路以澜给她的特制药,机械般地重复着已有近三年的日常。 戴上眼镜,拿起平板,做备忘,她的记性越来越差,不得不依靠这个。 然后打开笔记本,工作。 在指针指向十二时,舒南悬准时关了电脑,摘下眼镜,准备好明天的衣服,定好早起的闹钟,躺到床上。 大脑不曾停下运转,哪怕她多次试图强制关机,脑中跳跃奔跑的是一个个数据和图案,还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长期的失眠,她的各项身体机能,以及记忆力都实在是越来越差了,已经影响到了她的精神状态,生活,和工作。 虽然离开了唐若,她的生活已经称不上生活了。 舒南悬感觉黑暗持续了很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是几分钟,她克制着自己想要起来的欲望。 想到了今天的女孩儿,她的心不可避免的柔软。 其实她更愿意抱住唐若睡着,但是还不是时候。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华丽的陷阱,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唐若再一次,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最后心甘情愿地留下。 唐芝说得很对,但是师德败坏又怎样呢,不知廉耻又怎样呢,唐若选择了她,第一次,第二次,还会有很多次。 说她不择手段又如何呢,能达目的不就好了吗。这一点,她和路以澜实际上很像。 舒南悬的嘴角在黑夜里勾起,意识缓缓沉寂于黑暗。 …… 五点半。闹铃将舒南悬唤醒。 舒南悬关掉闹钟,她已经很久没有被闹钟叫醒了,之前都是清醒地等待着闹钟响。 第14章 她觉得自己的起床气又回来了,舒南悬磨了磨牙,总觉得缺少一只唐若让她亲一口,逗两下。 买菜,晨跑两圈,做好早餐。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眉头微动,没想到唐若还会早起,虽然六点五十对她来说也不早了,但是毕竟是比唐若往常早了起码十分钟呢。 洗手,舒南悬随意拿帕子擦了擦走去开门。 入眼是女孩儿亮晶晶的眼睛:“舒南悬,今天来不及了,我们不用跑步了对吧?!” 很像教室里大课间前在教室里神神叨叨施咒祈雨,然后发现美梦成真真的躲掉了跑操的小学生。 作者有话说: 舒南悬(霸总语录):很久没看到唐若小姐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唐若:快,对我做点什么啊啊啊啊 第15章 从我身上滚下去 舒南悬本就没打算叫她早起,点头:“进来吃早饭。” “你没有起晚啊?还做了早饭”这是唐若第二次到舒南悬家,熟练地换上了舒南悬备在一旁的拖鞋。 粉蓝色的兔茸,一穿上就感到柔软:“舒南悬,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拖鞋?” 某人没有回答,但是唐若心知是自己的,喜滋滋地拍照留念,忍不住坐在沙发上左摸摸,右摸摸,然后观察了一下舒南悬拖鞋的款式。 纯白,未免太禁欲,她决定回去给舒南悬买一双。 舒南悬看着摸鞋的女孩儿。其实这个料子,才应该是唐若曾经最常穿的料子。但这样的女孩儿,却又愿意为了曾经的她穿上最普通的鞋子。 “来吃饭。”从厨房端出两碗早已盛起来惊着的青菜瘦肉粥,配了两道小菜,直接用一个大盘子托着。 坐到餐桌上,唐若才看到舒南悬脸上画了淡妆。 虽然在职场很正常,但是凑近了点,隐约可见的黑眼圈,哪怕是上好的粉底也掩盖不住的青黑,明显可以感是到的瘦削的脸,只是借看光影才显得不至于骇人。 唐落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舒南悬,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嗯。” 挺诚实的,却毫无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唐若抿着唇,食不知味。 两人在诡异的安静里进食,唐若盯舒南悬盯得紧,发现舒南悬正在很努力地进食,喝粥,吃菜,荤素兼顾。 不像曾经在唐家那样,而是来者不拒,可是这样怎么会让她瘦成这个样子。 吃完饭,唐若厚颜无耻地在舒南悬的默许下坐上了她的车。 这次唐若自己就系好了安全带,期待地问出了酝酿已久的话:“舒南悬,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语毕,她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某人的侧脸,然后她听到某人顿了一下,开口:“不是。” “!!!可是你都亲我了!”唐若猛地直起身子,又被安全带死死勒在座住上,两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和焦急。 “你不是原谅我了吗,昨天……” 后视镜余光里唐若满脸委屈瘪着嘴,舒南悬愉悦地打了个方向倒进车位。 “我是原谅你了,可我没答应和你和好,更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一字一顿,唐若的眼睛亮了一瞬,又逐渐变暗。 直到回味咀嚼了一遍舒南悬加重语气的话,她才雀跃起来,解开安全带。 舒南悬已然下车,走到另一侧,替唐若打开门,就看到刚从才还像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的某人此刻像是找到了新主人。 “下车。”她敲了敲某人的脑袋。 唐若一手捂住头:“我不!除非你答应我别人都不可以坐你的副驾!” 舒南悬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还有十分钟就到晨会时间了。” 得了允诺的唐若不用催也跑得飞快,二人并没有走同一个电梯。 人满为患的电梯里,唐若仰头望天花板看见镜子中傻笑的自己。 舒南悬没答应,可也没拒绝考虑和她复合呀! 她第一次都无师自通追到手了,还怕第二次不成功吗? 哦对了,她要去了解一下舒南悬的身心状况。 唐若从包中摸出了那张在角落里发皱的路以澜的名片,微微愧疚了一下。扫码,跳出头像,一双手持手术刀的手。 昵称:斯文败类。 很奇怪,路以澜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会拿手术刀? …… 空落落的别墅里,宋声声终于从房门中溜了出来,极尽小心,蹑手蹑脚。 她从五点就开始观察了,直到快七点,楼上都没有动静,想必是那人睡懒觉了。 楼下是全玻璃的三层设计,可以调节透明度,此刻是不透明状态,甚是昏暗。 宋声声抱着隐隐作痛的脚踝,总算从她辛辛苦苦擦得一尘不染的木质旋转梯口爬到了客厅。 门就在二十多米处的前方,宋声节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金色的卷发人影安然地端坐,手中是空了的酒杯,好整以暇。 她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下略微闪烁着幽邃的光。 很好。 宋声声安详地爬过了饮水机,电视机,胜利在望。 然而下一瞬,她忽然感到一股拉扯的力从衣服上传来。 她浑身汗毛倒立,刚欲回头看看是不是哪里勾住了,视线就扫到了一个模糊的、不仔细分辨几乎看不清的人影。 但下一瞬就看清了。 因为路以澜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弹出了唐若的好友申请。 “咚。”宋声声猛地跌坐在地。刹那间,整个房间的声控灯都亮起。 她被那人直勾勾的视线,赤裸裸地捉了个正着。 “啊......好巧啊.......”宋声声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说点什么话,打破这该死的寂静,就看见某人起身,向她逼近。 她顿时瑟瑟发抖:“如果我说我梦游了,你信吗?” 那人不为所动,直直地走向她,蹲下,抬手,宋声声下意识地咬紧牙关闭上眼大喊:“路依依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能动我!” 下一刻,女人冰冷的手,握住了她受伤的脚踝:“哦?” 似是惊讶,但落在宋声声耳中却像是讽刺。 她实在是太蠢了,一时忘记了即使是法治社会以路以澜的背景手段也用千万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脚上的寒意似乎一直蔓延到头顶,宋声声继续虚张声势,只是底气弱了不少:“我...我朋友发现我不见一定会来找我的!” 路以澜审视着视死如归的宋声声,声音淡漠而凌厉,又带着几分不容抗拒地命令道:“睁眼。” 害怕令她畏缩地抖了抖,但落在脚腕上冰冷的威胁让宋声声屈服了。 渐渐的,她先是把左眼撑开一条缝,见某人神色稍缓,再缓缓睁开。 那人松开了她的脚腕,起身离开,宋声声如释重负,又偷偷向门的方向挪了几个屁股的位置。 然后,拿着医药箱回来的某人再度蹲在了她身边,捏住了她的脚踝。 宋声声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直冲天灵感,让她的尾椎骨有点发软。 清凉的雾状药液喷在宋声声受伤红肿的脚踝上,令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去看女人精致而威冷的侧颜。 直到那人抬手,她才匆忙收回无处安放的视线。 “去沙发上坐着。” 宋声宋不敢违背,忍痛站起来,左脚刚要落地,收到一个眼刀子,终是一跳一跳地跳到了沙发上。 “不必想要逃出去,我没限制你自由的意思,只是你这属于工伤,按协定,我需要负责你的疗养,直到痊愈。” “不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水池边滑下去的,不算是工伤。” “嗯,你是在工作时间工作场所因为工作受的伤,是我不该在泡澡的时候允你进来打扫,才让你失足滑下去了,仍然属于工伤。”路以澜将医药箱放到桌子上。 “你的手机昨晚进水坏了,明天会修好给你。” 宋声声不想讲话了,可不可以发明一种药让她忘记昨晚的事啊。 她只是照例去庭院打扫完卫生之后去别墅区里配备的特大双人蓄水池打扫,就意外撞见了正在泡澡的某人。 某人发现了她,让她进去打扫,不用管她。 宋声声哪敢违抗,急匆匆地想要快点打扫完,然后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水声,引人遐想。 她耳根一热,闭了眼,胡乱地把地乱抹一通。 好不容易抹完了一块,宋声声刚打算起身,结果穿着鞋套的脚一滑。 “我——” 一股恐惧感与失重感包裹着宋声声向后倒去。 然后以为会屁股开花或者后脑勺着地变成傻子的宋声声,成功地跌进了水池里。 呛水的感觉是其次,更可怕的是,她摔在了某人的身上,还顺带着手里脏兮兮的抹布。 明明只是脚崴了,命还在,但那时宋声声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附带着连遗言都想好了。 第15章 她要告诉唐若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哦,还有家里备用钥匙藏在…… 然后,她就听到了路依依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我身上滚下去。”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副cp会写一段。 嗯宋声声就是路以澜的配偶,大家有没有猜到呢? 第16章 别怕,我在 宋声声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爬上了池子,没忘记带上她手上的抹布。 全身湿透令她狠狠地在较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哆嗦。 她刚欲回头对着路依依道歉,余光却意外接触到了某人光洁的肌肤。 !!! “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宋声声分外艰难地移开视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双腿一瘫直接给跪了,口不择言,牙关都打着颤。 完了,这下这两条腿是真的保不住了。 她正独自悲哀着,身后传出水声,路以澜从容地踏出水面,披上浴巾,裹好身子,看着正自觉抱头紧闭双眼的人,嘴角勾了勾。 与其说她是路以澜,倒不如说,在有关宋声声的事上,这个叫路依依的人格完全主导了她。 宋声声听到走出去的声音,始敢抬头从裤子里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 很好,进水了,完全开不了机。 唯一的希望,破灭。 她正绝望着,路依依杀了个回马枪,她被开门声一惊,手机脱手而出,掉到了某人面前。 “坏了?”某人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然后俯身,捡起了手机。 接着扔给她一套全套衣服,一条浴巾,给她指了个房间,再接着她就稀里糊涂地留了宿。 后来她才发现那房间是次卧,接着洗完澡的宋声声发现,衣服尺寸意外地合身。 。。。 路以澜的bra可比她小一号,而且路以澜从来没给她买过内衣问过尺码,家里衣服也不是她洗。 哦,忘记某人丈量过了。 宋声声霎时间红了耳朵。 …… 八点的准点报时敲响,这次是销售部的小会,无人迟到。 唐若看看舒南悬站在众人面前恣意地指点江山,手指灵活地跃动在键盘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就呈现在眼前。 这一手手速,还真找不到几个比得上她的,毕竟唐若这辈子的认真除去舒南悬,绝大部分都给了游戏,还有一小部分给了美食。 “……目前来看,我们分公司的销售部仍然更多地销往中低端市场,然而这是不可避免的选择。 不过选择之余是有余地的,看这边……” 唐若有点走神。 好像曾经舒南悬是她一个人的,现在,忽然变成了所有人的老师。 被降级了。从小班变成大课! 她敲键盘的手都略重了些,然后又想到这笔记本的巨资,终于还是放轻了。 舒扒皮,她暗骂。 某人似听见她心声般朝她看了一眼,于是某人缩了缩脖子。 “……销售的市场与设计时的受众也有很大相关,我们分公司,设计部未单独成部而是与销售部合并,是一个弊端,却也是一个优势。 销售直接去客户接触,了解客户的需求,第一手资料下,自然更清楚往什么方向去设计……” “……当然,以上这些都对在座各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 会议结束,唐若都已经准备好将记录拿给舒南悬看了,然后舒总一声“会议到此结束,散会,资料发到工作群里”,唐若立刻蔫了。 掏出手机,她打开和宋声声的聊天框。 [糖若不弱: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我决定追回我的前女友] [虽然她似乎有点难追] 上次工作时间被抓包扣工资的场景历历在目,唐若退出聊天页面,发现路以澜的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 [斯文败类:你好,唐若小姐。] 但随即,她决定下班再处理这些。 照旧整理好资料后走向咖啡间前,唐若问了句:“高姐,来一杯?” “好嘞若若,谢谢啦!”高如乐抬头看了一眼露了个笑,就继续低头苦干。 “若若,能不能也帮我带杯?”王康吆了声。 唐若略有些不舒服,她并没有伺候人的习惯,但还是应了下来:“当然可以了,王哥。” 高如乐很忙,是真的,从舒南悬这全新的任务方针定下,所有人都忙了起来,除了她这个新来的销售部小文书,还有一个任务不重出个文案设计个广告词的王康。 唐若的基础工资算是微薄的,因为新人在victory有个惯例,自己找活儿干,找人跟,做出业绩加薪,没做出业绩哪怕你转正了到期也辞退。 缺钱的唐若自然是被迫找事。 天呐,唐若这么划水的人都比他王康勤奋,她偶尔帮助高如乐或其他同事做一些独立简单的任务,并且在进入企业内部后一有闲暇也是了解已推出的几款游戏以及评论、有关市场,毕竟她也很喜欢这些。 无聊了偷偷看会儿游戏剧情,或者就新近的电子设备开发方面性能与市场价格作一些估计。 比如说计算一个独立的大学生购买相关头盔游戏机的可能性。 如果是舒南悬这种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会赚钱的,想必买一些是绰绰有余,但必然不会花钱。 如果像她后来一样苦苦挣扎,只为温饱的,想买也买不起。 所以市场主体只能是较富裕的大学生和已有一定经济独立的青年。 中年人群少,青年人群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学习竞争的社会语境下,想推出游戏设备或许难,如果是寓教于乐就会好很多。 唐若拿着自己的马克杯,来到茶水间,又拿了两个公司提供的专用咖啡厚纸杯——一个给高如乐,一个给王康。 放在现磨咖啡下冲出浓香的液体,盖好盖子,给自己的那份多加了两块方糖,略搅了搅。 正当她准备抱起两个纸杯离开时,唐若的脚步顿住了,想到了开完会毫不搭理她的冷冰冰的某人。 好吧,也没有冷冰冰,舒南悬大部分都是这个表情,宛如面瘫。 好吧,不算面瘫,其实长得虽然比不上路以澜,但是很对她胃口,疏冷的气质在她审美点上反复碾压。 唐若重头丧气地又接了第三杯咖啡。 在舒南悬的办公室外徘徊了一分钟,唐若叩开了某人办公室的门。 “进。” 唐若端着她的蓝白色马克杯,走到了低头看文件的舒南悬面前。 那人的背坐得比挺,那一副银边眼镜,更恍然为她平添了一分职场女强人的气质。 只是唐若知道,舒南悬看似瘦弱不堪,有时候文绉绉的,但在打架动武这方面,很强。 她没报过什么班啦什么班,福利院长大的舒南悬根本报不起。唐若忽然有些鼻酸。 破破烂烂的出租房里,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唐若可以为了舒南悬穿上粗糙的布料,放弃精美的手办与周边。 只是那个雨夜,真的吓到她了。 “开门啊贱人!”砰砰,重物撞击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 “快开门!”一道闪电划拉一声撕开雨幕,老旧木门吱呀吱呀地摇晃着,门外,一个男人疯了一般地拿着酒瓶砸着门。 “舒...舒南悬......你在哪儿啊......” 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唐若躲在房间里,反锁了门,颤抖的指尖拨通了对面的电话,“外面有个醉酒的男人...在砸门...” 话筒中的声音带着哭音和无助,几乎在一瞬间扼住了舒南悬的咽喉。 舒南悬扔了手里的塑料袋,扯下了高跟鞋,开始一路狂奔。 跑回去,需要将近八分钟。 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室息的沉闷,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极尽和缓:“乖,若若,站起来,现在把把房间里的桌子,柜子都推到门口,好吗?” 然后听到对面传来重物推动的声音和女孩儿无助的询问:“然后呢?” 听筒对面砸门声愈演愈烈,连带着雷霆一遍又一遍撕裂雨夜,舒南悬似乎可以看到角落里好孩儿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酒醉的地痞,成年男子的力量,舒南悬的声音带着温抚,竭力地冷静。 听筒里的伴着呼啸的风雨和冰凉的呼吸:“若若......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坚持住。门可能会被砸开,但不要怕。” “对,冷静下来,房间里有没有锐器?” 唐若那边传来翻找的声音:“床头柜里有一把尖头剪刀和水果刀......” “很好,现在,握紧它们可以吗?” 砰砰砰,唐若感到整个地面都在摇晃,透过桌椅的空隙,她看得出来,门掉下来了。 唐若紧紧握住了手里的锐器,浑身发抖,几乎是尖叫着开口:“舒南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16章 “若若,不怕。”似乎是在楼梯上满是水渍的鞋子摩擦传来的嘎吱声。 然后唐若听到了两道声音。 “我在。” 一声在听筒里,而另一声,就在门外。 作者有话说: 回忆有点长。 第17章 她的舒南悬回来了 “哗啦——”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唐若在桌椅后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隐约间听到男子的咒骂声:“婊子,给我滚开……” 舒南悬呢?为什么没有她的声音? 再联想到刚刚的玻璃声...舒南悬有危险! 唐若跌跌撞撞地撑起发软的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开了刚刚好不容易搬过来的柜子,她握紧了手里的剪刀。 酒醉的男人伸手要去抓舒南悬的头发,却没有抓到预料中的女人的长发,舒南悬借着他的误判一个巧劲将男人踹到了地上。 “唐若,回去。”舒南悬在楼道间看向唐若,一个疏忽,却被拉住脚踝,也堪堪栽倒。 接着是拳头的碰撞,闷哼声的交错,然后舒南悬找准时机,一拳打在了那人的左眼上。 “啊——一声凄后的惨叫,那男人捂住左眼的同时,一手死死地捏住了舒南悬的脖颈。 舒南悬一拳打在他的右眼,惨叫,下巴,惨叫。 可惜那人却疯了般,脖颈上的力道丝毫不减,甚至因为另一只手的加入反而增加了。 舒南悬的力度根本不足以掀开他的手,她的脸微微泛着点青紫。 男人醉了却将喉管保护的很好,于是,舒南悬的左手悄无声息地从裤缝线里摸出了一把半指长的小刀。 正在她想要将刀插入那人的要害时,男人死死掐住舒南悬脖子的手忽然松开了,后脑勺微微见了红。 舒南悬即刻控制住男人的双手,确定了还有脉搏,这才抬头,看到了还半举着一张椅子的唐若。 “生...生物课上说了,这个地方受伤最危险.......我控制了力度了.......”唐若的话音刚落,长长的警笛声终于响起。 舒南悬忍耐着浑身的剧痛站起来,终究理智让她从女孩儿推到这的衣柜里选了件廉价的短袖给男人暂时止血。 女孩儿红着眼睛瑟缩着,心有余悸。 “人还活着,没事。” 舒南悬轻轻地将她手中的椅子放下,然后抱住了止不住颤抖的她:“若若,你做的很好。” 唐若这才感受到舒南悬湿透了的衣物以及冰冷的躯体,只是忍不住抱住舒南悬,很紧,很紧。 “谁报的警....?” “……我。”唐若应声,看看终于冲上来第一时间包围住那个酒醉的人的制服们。 派出所。笔录。 唐若的手被舒南悬紧紧握在手中,努力地逼迫自己去回忆那恐惧的夜。 直到验伤时看清舒南悬满身斑驳的淤痕。 舒南悬为什么剪短发?想到那个男人下意识去抓女人头发的动作,唐若明白了。 这样的事情,曾经的舒南悬是不是经历过很多。 “你...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唐若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捏紧指尖,眼底闪烁着恐惧和对眼前这个单薄瘦弱的人的心疼。 舒南悬的语气极尽柔和,似要彻底抚平唐若的不安和恐惧,将她包裹在一个安安稳稳的躯壳。 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低声而郑重:“不会再有下次了。” 然后,她晕了过去,在派出所门前。 诊断是缺铁性贫血,加上休克。 医生说,夏天本就昼夜温差大,这么冷的天,那样湿得透彻的衣服,再穿下去可能就在这个气温聚降的暴雨夜失温而死。 …… 唐若不觉打了个寒颤,亡失的恐惧感从回忆中席卷而来。 舒南悬说话很算话,后来她们搬进了一个安保严密的小区,环境也有改善。 虽然仍只有小小的七十多平,对于曾经住着三层带电梯的大别墅的唐若来说,甚至难以辗转腾挪, 可对于在五十平小屋里住了两个多月的唐若来说,好了太多。 但就是为了这样一间房子,舒南悬开始了早出晚归,出差出差,回来睡倒在床上,虽然也有偶尔的温存。 唐若那个时候觉得她被抛弃了,可是五年,她离开舒南悬后的进一步举步维艰,教给了她很多。 等到她包裹着自尊心领着救济金,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舒南悬天生就是一台理性的机器,而她唐若,只是一时脾气上头的麻烦精。 成熟和顿悟,总是来得太迟,偏生要在分离之后,偏生晚在五年的错过。 舒南悬见来人半天不开口,抬头看到了端着一杯咖啡走神的某人,摘下眼镜,走到唐若面前。 唐若恍然回神,被过于暧昧的距离钉死在了原地:“舒……舒南悬,我想试着努力工作了。” 这样的念头无从说起,说出口时却格外坚定。 唐若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到干巴。 无他,只因为舒南悬的气场实在太强。 也因为舒南悬离她太近,她看到了舒南悬瘦的有些突兀的锁骨。 舒南悬看着眼前人,这是五年前的女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话和作不出来的姿态。 “所以……所以如果我做出成绩了,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女孩的话对她来说似梦境一般美好,舒南悬看着唐若,她的眼里有着5年前明艳恣意的人眼里从来没有过的小心翼翼。 她莫名地有些暴躁。 自己的定力似乎实在是太差了,今天的唐若似乎太诱人,无论是她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她浅粉色的唇。 都像是在勾。引着她。 “我不要其他奖励了......“女孩儿生怕地认为自己太贪心不同意,连忙退了一步。 她微低着头,余光却看到舒南悬衣领内侧,一条银色的项链。 身体的反应快于意识,舒南悬还没来得及反应,唐若的伸手来得突兀,将那链子拽了出来。 女人下意识后撤一步,唐若就被项链上传来的拉扯的力带得前倾,鼻尖狠狠地撞到了某人的下巴尖上,硌得生疼,疼得泛酸。 唐若的心跳得飞快。她曾经给舒南悬买的指环的确是两用款,可以摘下来当项链也可以戴在手上。 可她曾经分明没有给舒南悬送链子。但当她看到那链子时,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 而且,而且…… 唐若不可置信地反复摩挲着戒指上的纹路:舒南悬还带着她送的戒指,确实是她送的那个,唐若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枚戒指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仔细琢磨过。 本来想买成品,可是唐若还是觉得有些细节可以更好些,就动用钞能力让匠人现场修缮。 可是,可是……这戒指分明被她亲手扔下去了。 舒南悬是怎么找回来的呢 直到舒南悬反手抽了一张纸,轻轻擦拭着唐若的眼泪,唐若才意识到她流泪了。 今天化了淡妆,想必花了,不过好在她在舒南悬面前丢脸也不算一次两次了。 她有些出戏的想着,然后注意到还端着咖啡的左手里咖啡少了许。 目光一扫,那干净的办公桌上多了几滴咖啡色的液体。 唐若松开了攥住舒南悬项链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句台词与宋声声如出一辙。 舒南悬又抽了两张纸擦去桌子上的污渍,将纸揉成一团,投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唐若”,她叫了唐若的名字,以一个上司的口吻,十分公立。 唐若下意识地立正,甚至挺直了腰杆。 舒南悬真的很像军训时的总教官。 那枚指环被扯出来,在外头的阳光下,衬在舒南悬的脖子上,十分适宜,唐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 “我可以预支给你奖励。”舒南悬的话不紧不慢,似乎刚刚被发现戒指的慌乱,只是唐若的错觉。 如果她的耳垂没有泛红的话。 “预支......什么?”唐若问出了口,才想起刚刚讨要的奖励,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只觉得天上恰好掉下来一个馅饼,将她砸得晕头转向。 “预支女友!” 舒南悬看着雀跃的某人,控制着将要上扬的嘴角:“但是,预支是有期限的。” 某人的心如过山车一般猛地一个俯冲,试探着问道:“期限是什么时候?” 欣赏女孩儿鲜活灵动的神情变化,是一件格外有趣的事情。 舒南悬端过她手里的咖啡,轻抿一口,加了不少糖,和某人一样,甜腻腻的。 “期限是……” “入夏前。” 舒南悬喝咖啡的姿态很优雅,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唐若的心绪,只是刚刚溅出些许,杯沿上的咖啡渍便有少许沾在了舒南悬的指尖。 唐若莫名地想到:这是她的咖啡。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尝了尝,含住了那深褐的雪白,小心翼翼地用舌尖卷去了所有咖啡的味道。 第17章 还有一点冷香。 第一次,唐若有了这样真实的感觉。 ——她的舒南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一些说明: 福利院长大以后的舒南悬住的出租屋很不安全, 床头柜放提前准备好锐器是舒南悬的习惯, 不是唐若“意外”发现的,也不是巧合 没直接告诉唐若,是想让唐若找,分散注意力,有事做就不会那么害怕恐惧。 因为唐若出逃到了舒南悬身边, 所以舒南悬不得不终止了只身出国留学的路, 一开始是找了几份工作,但是搬了新住所意味着原来的工资和存款远远不够长期维持。 所以她决定奔走,借贷,然后创业,审批,人脉,能迅速回本的方式,和实地考察。 而不可避免的“冷落”,浇灭了唐若19岁的热情。 小剧场: 舒南悬:被勾引了,定力不足,想摸摸抱抱亲亲。 嗯,不如计划提前预支女友,方便我占便宜。 唐若(看着舒南悬端马克杯的手):我的咖啡我尝尝应该没关系。 第18章 预支一个吻 唐若觉得脸有点发烫,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电脑上的图案过了良久仍一动未动。 直到高如乐从工作之中抬头拍了拍她的椅子:“若若,你还好吧,是不是发烧了?我看你嘴有点肿,要不要喝点热水啊?” 年长的妇女带着担忧,唐若一个激灵,坐得笔挺:“不不不,我只是在想,怎样的设计更能推动销售或者说更好地满足如今供给侧结构改革的需要,打开新的市场。” 一说到工作,高如乐总算被牵走了心绪:“是啊,新的市场要打开很难,但旧市场的饱和是迟早的。 所以我们这些销售跑断腿,说干嘴也要设计得好,满足需求,而且,价格上,难。” 高如乐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我们这个新总监,是个狠角色,我刚刚看小商那的文件,她是想从部门体制这里改起,不过,只是分工重新配制,倒是没有裁员......” “若若啊,你没事就好,我先忙了。”高如乐话罢回头专注于工作。 唐若端起了手边的咖啡纸杯,凉了,学着舒南悬的样子抿了口,又咬住了杯沿。 她那嘴,哪是水没喝够干的肿。 她不过就是帮某人嘬掉了手指上的咖啡渍,某人却摁着她在办公桌上亲了十分钟。 她的头脑还在叫嚣着:舒南悬答应了做她的预支女友!! 没想到早上才跟宋声声说,这下就追到了。 …… 办公室里,舒南悬回味着嘴里的甜意,咖啡加了糖,她不喜甜,但有人喜欢。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小苍兰的香甜。 于是,她看了眼窗外发了十分钟呆,又做贼般去了趟洗手间,然后终于鼓足干劲劲开始工作的某人,打开微信,指尖微动。 今天公司晚上多备道菜,酒酿圆子羹。 公司的晚饭从五点半到七点供给,对于加班的人来说,很划算,实惠良心又健康,是真的。 尤其是对于唐若这种只能勉强保证做出来的东西不会毒死自己的菜鸡,工作日起码不愁午晚餐。 这也是实习三月的唐若偶尔愿意加会儿小班的原因——晚饭还行。 然而现在巨资手柄坏了新的还没接上的唐若,已经面无表情地加班一个星期了。 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若若,走,吃饭吗?”王康和高如了一如既往地站起来。 公司十一点半到一点供午饭,午休到一点半结束。 唐若摇了摇头:“不了,高姐,今天我想晚点。” 王康还想再劝两句,高如乐却接过话头:“好嘞若若,那我们先去了,你不要太晚。” 待到走出小公室,高如乐才小声威胁:王康你给我小心点,别成天盯着唐若,那娃还小,单纯得很。 “高姐,人也二十四了,再说公司也没禁办公室恋情。” “你都二十九了!” 这边唐若又溜进了总监办:“舒南悬,你什么时候吃午饭?” 她偷偷观察着,项链又被舒南悬收了进去,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银边。 “出去吃,下午带你出个外勤,这段时间缺秘书,等我手头忙完。” 那人自顾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略顿了一下,抬头:“我想你应该不忙。” 唐若连连点头:“不忙不忙。”内心偷乐。 某人再度埋头,唐若于是光明正大地环顾起来。 咖啡被喝得很干净,于是她顺手将杯子拿到办公室内的特配小洗手台一洗。 然后又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旋转椅上,脚轻蹬着地板,拿出手机,转起了圈。 宋声声没有回复她,想来是没看到。想了想,她还是给路以澜发了消息。 [斯文败类:你好,唐若小姐,你是想了解南悬的情况吗?] [糖若不弱:嗯,据我所知,心理医生不得与患者私下有过多关系] [斯文败类:可我是先私下产生了太多关系,才成为她的私人医生的呢.眨眼.emoji] [况且作为心理医生,我并没有所属的医院,实际上,我有自己的私人设备] [并且,我的患者有一个特殊的待遇:由我一对一疏导直到康复,或者超过两年] [糖若不弱:你和舒南悬是第二年吗] 灵魂拷问。 [斯文败类:....你猜错了,她是我超过三年的未康复,从业六年十九例唯一的败笔。] [糖若不弱:所以你实际上已经不属于她的心理医生了吗?] [斯文败类:虽然很伤人,但理论上是的] [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我仍在努力。] [我并没有]路以澜顿了顿,删去“停止对她的疏导供药”,重新打出:[接触新患者,虽然我只是出于胜负欲在继续为她无偿疏导] [糖若不弱:那你怎么赚钱。] [斯文败类:秘密。] 她现在基本是从寻常的一次性心理咨询,讲座,以及外科手术费用,还有她挂名的医院准时给她送钱,倒是不缺。 [糖若不弱:那我可以...了解舒南悬的状况吗?] [斯文败类:可以,但无法尽言,因为她本身不愿让你知道太多。] [我只能告诉你大概一些:严重的失眠,以及失眠带来的体质下降,记忆力退化是目前极其迫切的症状,症状背后的是长达五年多的焦虑,以及自幼时起的情感匮乏,安全感、幸福感、获得感。] [在她回国见到你以前,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台没有追逐的印钞机,玩弄情感的阴谋家,绝对理性的机器人。] [糖若不弱:怎样......才能让她好转呢?] [斯文败类:你不是知道吗?] 屏幕对面的路以澜随意地敲了一行字。 [她需要一段情感,而解铃还须系铃人] …… “走吧。”舒南悬给电脑锁机,摘下眼镜,收起,锁好柜子,然后起身,看到着急地给手机息屏不安的某人,略按了按眉,但并没追问。 唐若唰地站起来,跟在了舒南悬后面。二人一起下楼,到了地下车库。 说不上很冷,但迎面的凉意让唐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她无比自然而娴熟地霸占副驾。 “平板打开,车上先看一看下午的行程。” 唐若依言,看着平板上备忘录里的琐事和零散的工作,想到曾经几乎过目不忘的某人,唐若唤了某人的名字:“舒南悬。” 将短发夹在耳后,舒南悬扭头,俯身为唐若系上安全带,却并没有就此远离。 她的嗓音清冷带着一股慵懒缝绻:“嗯” 太近的距离总是会引人遐想。 “我能....”,唐若话到嘴边又变内容,略微仰着头。 “我能预支一个吻吗?” 舒南悬的内心有点暴躁,五年后的唐若似乎过于单纯,太单纯,也太诱人。 她狠狠地低头,含住了唐若还没消肿的唇。 某人疼得嘶了一声,但是,舒南悬的轻轻□□着她小巧的唇珠,吞没了她的抗拒,也吞没了她所有的喘息声。 就在某人又一次想要反吻回来的时候,舒南悬推开了身子。 安全带使唐若又一次挣扎失败,然后她看着已经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的某人,咬牙切齿:“舒南悬,你玩儿不起。” 某人瞥了一眼满脸通红,嘴角挂着一点晶莹的某人,淡淡地开口:“还有正事,我可不想车。震。” 唐若霎时间被过于直白的话闹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舒狗不属狗。 哦,在评论区求一个cp名! 对了初十开学,以后是三天一更,请多体谅。 第19章 我喜欢的人是你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到了四点半,社畜唐瘫倒在椅子上,舒南悬特批的,可以提早半小时下班,加班另算。 第18章 自舒南悬当上销售部总监后,分公司颁了一条新规矩,加班的福利增加了。 半小时五十,一小时一百二,两小时二百五。 销售组可以提成,又是一笔较可观收入,因此工作之外的时间自然也有大把人愿意经营。 唐若很佩服舒南悬,不仅是新规章调动积极性,也包括了她今天所见识到的。 舒南悬谈了五个人,除去车程,总共只用了三个半小时。 其中一个是以ghost的身份。 唐若看着舒南悬举手投足,一谈一吐间的凌厉,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拿下了对面八十个点。 并且,虽然她没完全看懂那些资料,但她也可以明白ghost将对方公司的现状吃得很透,将对方的死穴捏死,利益最大化。 当然二十个点,也足够对方发展,翻身,毕竟victory总部和他们公司的合作本就是一种施恩,可谓巴掌甜枣给齐了。 舒南悬向来是“恩威并施”的,唐若撑着下巴,望着天仅剩的一线绯红。 冬天的天黑得太早,黄昏很美,晚照一斤。 记忆里书桌前,红笔简单地划下几道红叉,舒南悬就开始讲解。 今天是数学课。 唐若看着鲜红的卷面,这是自己一个半小时的成果,顿时垮了脸,开始不安地扭动。 舒南悬的声音很好听,叫她名字的时候更好听,但是如果这个声音不是用来讲题就好了。 唐若听着那些本来很清晰的吐字只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孙悟空,有点子多动症,舒南悬就是臭唐僧,天天念经。 好吧,舒南悬的头发挺干燥,但不可否认的多,这点上和唐僧没有丝毫关系。 据说唐僧长得眉清目秀,舒南悬说不上是颜值天花板,但也足够让唐若移不开眼了。 嗯,睫毛好长,鼻子很挺,像是西方美和东方美的一种融合。 说起家教这事儿,还是她自讨苦吃,不过也说不上。 她只是在唐芝也给她找一堆别的家教之前,告诉她隔壁大学有一个大二学生,品学兼优但是家庭条件似乎不好,她想让她补习。 哦,后来又跟唐芝说别人都有人接她回家她却没有,而且舒南悬做的饭超级好吃让她成为家政必然能让她更健康的饮食诸如此类的,让舒南悬成为了她的老师兼家政。 嗯,她一定不是见色起意想缠上舒南悬。 可是她现在确确实实在舒南悬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下脱不开身。 舒南悬的耐心似乎是无限的,似乎任何话都牵动不了她的情绪。起码除了出国那一次,唐若没有见到舒南悬生气过。 “笃笃”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唐若猛地坐起身。 “啊呀,舒南悬我想起来了,我的游乐园门票忘在学校里了,明天上午就出发来不及了,你可以帮我去拿一下吗?”唐若剥了十分钟手指甲,又狂抓脑袋,在头发被抓秃前她终于想到了这么个理由。 “我记得你和安澈约了下周六早上。”舒南悬扭头,视线停留在唐若的脸上。 “……你记错了,我记得就是明天。”唐若咬死了这一点,她差点以为舒南悬已经看透了她的本质。 “你可以九点下课了自己回去取。” “九点,你放心让我一个女孩出门吗?而且我今天例假第一天,不能受凉的,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唐若很怕冷,是真的。 舒南悬的眼睛落在女孩儿的脸上,年轻人似乎总有花不完的精力。女孩儿是真的不擅长说谎,一有心思,就全写在脸上。 唐若有些心虚地闭上眼,只撑开一条缝偷偷观察某人神色:“拜托拜托...”她双手合十像是拜一尊大佛,然后,舒南悬站了起来。 “穿我的羽绒服吧,暖和,对了,我在高二十三班,门票在......在我的抽屉里,你去吧,我一定会乖乖重做错题的!” 唐若像是吃定了了舒南悬会答应,连忙将她推到门口。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立刻回到座位,正襟危坐拿起蓝笔,低头写下了一个解。 哦,已经写过了。 舒南悬终究没有穿唐若的外套,就唐若的身高和骨架,衣服给她穿未免太小。 一个半小时后,舒南悬空着双手回到家,看到刚从门外回来的唐若,额上的汗还因气喘吁吁跑上楼没擦干净。 “回来了啊,嘿嘿。”唐若干笑了一声。 “啊呀,怎么下课了。”某人故作懊丧地一拍脑门。 “教室里没票。”舒南悬将羽绒服脱下,挂在衣架上,声音里似乎还有灌了寒风的哑,才发现手指冻得有些僵硬。 “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我好像把票给安澈了,就去他家拿了。”唐若假装很聪明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实际上是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的票。 “然后顺便吃了一顿kfc。”舒南悬替她补充。 “我明明擦嘴了!”唐若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唐芝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 “味道很重。”某人平静地阐述了一个事实。 唐若偷偷地闻了闻领子,最后果断决定转移话题:“我发现门票确实是下周六,舒南悬,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我没有票。”而且周末有兼职。 “我多买了一张呀!”唐若邀功似的开口。“第二张票就是给你的呀,安澈他自己有。” 唐若假装看不到舒南悬不为所动的脸,自顾自开口:“哦对了,安向南问你可不可以辅导安澈,他给你和我一样的工资,每天一起上课就好了,在我家。”唐若撇着嘴。 要不是为了和舒南悬独处,她也不会假装是安澈邀请她一起去游乐园。 “你似乎,挺喜欢安澈。”舒南悬不知为何,问了这句话。 “哪有?要不是他本来考倒二,但现在我超过了他让他只能考倒一了,他也不至于天天缠着我!”唐若瞪大了眼睛,大声控诉。 内心想的却是:要不是知道你缺钱,我才不愿意让安澈眼我一起上课呢。 “没有吗?”舒南悬不置可否。 “舒南悬!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某人激动起来。 “你说过。”手似乎开始暖起来,舒南悬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 “那你还怀疑我。我生气了。我要再说好多好多遍,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每天都说一遍!” “嗯。”舒南悬淡淡应声,不为所动。 十七岁的女孩任性而恣意,只是在叽叽喳喳了很久后,小声地说一句:“要是你能跟我说一遍就好了……” 后来,唐若问舒南悬为什么真的被"骗"去了学校,女人在床上轻吻了她的唇角:“总得让你得逞一次。” 鸟儿应该自在地飞,总是关在笼子里,会生病。 …… 唐若到了五点二十分,郑重决定履行预支女友的职责。 嗯,监督舒南悬吃饭。 舒南悬于是被从办公室拉着出了门,直奔食堂。 看着充满干劲的唐若,舒南悬忍住没打消她的积极性,告诉她其实可以安排专人送饭,想着让她多走点路运动一下也好。 “牵手好吗?”唐若眼巴巴地看着舒南悬插在大衣里的手。 舒南悬的意识有点恍惚。 作者有话说: 嗯,唐若对舒狗表了一千次白后舒南悬动心了,顺便动身了。 关于唐若喜欢舒南悬这件事,舒南悬一开始就知道,但还是答应辅导,因为唐若的家教给的合理且够多 所以虽然在舒南悬眼里唐若是个不成熟的的雇主,很像幼儿园小孩的那种,虽然糟心但是也不是没经历过,而且比幼儿园的小孩儿好很多。 以为喜欢是有人热血上头,然后发现似乎是旷日持久。 回忆是乱着来得所以很碎片化。 后面出一个大概的顺序吧 第20章 牵手好吗? 指针即将指向十二,无数烟花已然炸开,唐若拽着旁边人的袖子大声喊:“舒南悬,快准备快准备,还有十秒钟!链子炮!” 女人从容地转着一个打火机,找到了线,还有三个数的时候,她点燃了引线,快速后退到到唐若身边。 十二点,引线恰好燃尽,震耳欲聋的声响,在耳边炸开。 唐若一开始捂着自己的耳朵,感受着大地的震颤,然后看见舒南悬只是站着,又转而替她捂着耳朵。 女人看着傻笑着捂歪了捂在她脸上的女孩儿,终是抬起了手,罩在了她的耳畔。 黑夜里,她的唇动了动。唐若,我喜欢你。 “什么?”无声的话被淹没在了充满硝烟味的鞭炮声,直到结束,舒南悬才放下手,摇了摇头。 “期末考进前500的奖励,三个愿望,第一个,陪你过年,实现了,还有两个呢?” “第三个愿望是陪我看一场电影!”唐若不假思索地口。 “好,第二个呢?”舒南悬的神色并不波动,似乎有着无尽的包容。 第19章 “做我的......女朋友!”唐若说完就低下了头。 实际上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轻到,她的耳边全是她吐字的心跳声。 她并不敢去看舒南悬的表情。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唐若的心底一股名为绝望的苦涩开始翻涌,越过喉头,漫上眼眶。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字。 “好。” 唐若唰地抬起头,女人的神色里写满了认真,仿佛在思考一个严肃的命题,没有不情愿,嘴角甚至盈了一丝浅笑。 那时的唐若觉得自己恍如在做梦一样。 至于舒南悬到底有说什么了呢,唐若记不清了,因为喜悦的泪水漫过了眼眶,又被温柔地拭去。 “牵手好吗?” 那人并未回应,只是拿出了手机,然后握住了唐若的手,十指相扣。 咔嗒,相机无声留存这一幕,后来它成了舒南悬的屏保。 …… “牵手好吗?” 再度听到这句话的舒南悬步子慢了些,却并没有理会唐若,某人便得寸进尺死皮癞脸。 “....舒南悬舒老师舒大人ghost陛下......”某人跟在舒南悬身畔,微微踮着脚凑在她耳朵旁边叨叨。 “舒总监...”耳畔的声音似乎有点哑,过于正经的称呼,却被喊出了截然不同的味道。 一直不为所动的舒某人忽然停住了脚,于是唐若半个身子扑进了舒南悬怀里。 痛意裹挟着舒南悬的体香袭来,唐若忍不住抬头:“舒南悬!” 三分不解,三分羞恼,三分委屈,一分被对雪松般的冷香的神往。 “到了。”某人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继续迈步。 唐若忽然觉得今天的食堂安静得不像样,于是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已被周遭的视线锁定。 很好,大型社死现场。 …… 这顿饭吃得唐若脚趾抓地,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欣赏着舒南悬的美色下饭,并且喝着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羹,好甜! 唐若咂着嘴,圆子羹很稠,很甜,只是酒味比起曾经感觉淡了太多。 毕竟她喝了五年的酒,或许也有五年,未喝过圆子羹了。 有点想哭。 唐若看了一眼舒南悬,太瘦了,于是偷偷地将碗里的牛肉夹到她碗里。 舒南悬投桃报李,给唐若夹了一筷子另一个小碟子里的蚝油生菜。 肉食动物唐若:。。。。 决绝地吃了一口。历经万般艰险,总算咽了下去,然后又不怕死地给舒南悬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 ——虽然饭是舒南悬请她吃的。 …… 唐若不知道的是,短短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旁人的余光已经把二人里里外外扫视你遍了,微信公司大群也炸了。 [我去,我们victory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未免太瘦了些。]有些柠檬精是不会停止攻击别人的。 [你懂什么,颜值说不上最好,那也是一等一,但问题是她的气质,那气场,你有?我服] [只有我关注到了她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大牌吗.....] [都别吵,这是我们销售部的] [叫什么叫什么,还有微信吗?] [人是ghost大人下派的,总公司的人,名叫舒南悬,联系方式你就甭想了,总公司的人不是你攀的上的] [诶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 [她的手段能力,见识过的都知道,绝对不赖,我可不敢卖了她的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炸的也有唐若的私信。 [高姐:妈呀,若若,你今后就是高姐我唯一的偶像] 附带照片一张,大群里有人偷拍的领导给她夹生菜的照片。 [王康:若若,你怎么会和舒总一起吃饭?] …… 唐若点开了微信,然后沉默了。 然后她悄咪咪地问了问高如乐:[舒总监没在食堂吃过饭吗] 高如乐线下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高层领导人都有专人送到办公室的,再不济也有楼上一个人少的独立高档餐厅啊!] [人家的饭菜,不是一个档]王康夸张地评论:[你刚来不久,不知道也正常] 唐若望向单向可见的办公室,沉默了,决定晚上回家后问问某人,然后打开电脑。 新市场,新主体,新设计...... 未必要直接进入中高端可以让低端带动整体市场从而带动高端! 虽然这看似是不可实现的悖论,但这就好比整体和局部,整体处于统率的决定地位,局部也制约着整体。 树立全局观念,办事情从整体着眼,寻求最优目标,又要重视局部对整体的作用。 唐若的心中灵感的火花迸射,逐渐开始构思草案,不够有条理,也不够文采,但胜在游戏玩得多,见识广,有创造性。 唐若是一个宁死都不肯背书的人。但不管你学文还是学理,政治是绕不开的坎,哲学这种东西更是唐若的痛。 于是唐若想了个办法,把舒南悬讲哲学的时候偷偷录下来,然后在睡前听。 这玩意儿催眠,效果极佳,她屡试不爽。 然而不知不觉倒也记下不少。 这更是她离开舒南悬的五年里珍贵的音频资料。 她大学延续了偏理的方向。不只是因为挂科的概率更小一点,也因为没有游戏,一个死会没半条命;但要是选了文,背书会要了她整条狗命。 尽管熬完了后来的硕士,为了论文呕心沥血,但也不见得她唐若就出类拔萃了。 晚间,蹭了大老板的车回家,不必吹寒风的某人此刻正赖在舒南悬家的超软沙发上,词不达意,讲述自己花了一个下午加上晚上才勉强有个轮廓的构思,一边挫败着,一边焦急地想要表意。 嗯,舒南悬一如既往地边听边自顾自地忙活,毕竟一心三用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 终于,她忙完了手头的事,看着穿着可爱睡衣,发丝凌乱的某人,拾起了一颗洗净的车厘子:“张嘴。” 刚刚喋喋不休的人怔住了,呆呆地张嘴。 某人的手指往前一送,唐若恰好含住了如冷玉般的冰冷与过分的纤细。 舒南悬只觉得被一层温润色裹,又像羽毛飘落一般,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带起尾椎骨的一针酥麻。 抽出手,舒南悬低低地叹了一声,轻不可闻,抽出一张结净的纸,擦了擦。 唐若这才一口咬下,车厘子香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不知为何,又添了一股干冽清新的香。 吐了核,唐若舔了舔唇:“舒南悬,还要!”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笃定了会被偏爱的恃宠而骄。 舒南悬捻了捻手指,抚平微滞的呼吸,和燥乱不堪的心,也隐去心底的阴暗:“嗯,闭眼。” 作者有话说: 舒狗:我不是因为被你的称呼激到了才停下来的。 只是单纯的到食堂了。 唐若:舒南悬! 作者本人:到了食堂你应该径直往里走吗? …… 唐若:舒南悬,还要! 舒狗:唐若,你在玩火。 第21章 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闭眼。” 女孩儿如是,甚至乖巧地张开了嘴巴,可爱的o字形,接着,一阵冷香扑鼻。 她下意识睁眼,视线阴影覆盖,冰凉的唇齿与她轻轻相接,酒红色的车厘子被一点一点送入口中。 唐若不自觉地咬下,迎接香甜的汁水,,却被另一人抢了先,尽情地攫取着她的香甜。 腰不知什么时候被揽住,唐若只觉得四肢发软,所有重力都只依着沙发和一只瘦弱有力的胳膊。 手掌的主人支配了她的思想,支配了她的心跳,支配了她的四肢,也支配了她的灵魂。 唐若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双手不自觉地揽住了某人的脖子,以寻求一丝安稳,微微前挺着身子。 她觉得自己在天姥山梦游,穿着谢公屐登上高山,止不住气喘。 那儿有着云端的柔软,她似乎看见了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浩荡不见底的青冥。 日月照耀金银台,又在仙境一般美好的景象下轻轻震颤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态,和喉咙中止不住将要溢出的音节。 唐若不知道舒南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良久才从身不由己的失控的感觉回过神,拉链已被舒南悬优雅地拉好。 某人拢了拢双腿,努力压下耳根的热意,咽了口口水:“舒南悬,” “嗯?”女人慢条斯理地住唐若嘴里塞了一个车厘子,又吐出嘴里的核。 她向来不喜欢吃甜的,但也许,确实,甜味能让人分泌多巴胺。 唐若的嘴鼓起一个小包,吐词也有点糊,残留着可爱的过分的红:“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她的心跳如擂鼓,舒南悬兴致颇高地倚在沙发上,脸上刹那间绽了一抹笑意。 第20章 就在唐若欣喜地以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的时候,某人温柔地吐出两个字: “不行。” 唐若的笑与期待僵在了脸上,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为什么...”她的嘴有点结巴。 “因为......” “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舒南悬送走了走失魂落魄的唐某人,关上了门,半晌,听到对面门打开又关上,才转身进了浴室,摘下颈间的项链。 她的屋子比唐若大了许多,浴室里有小浴缸,挺干净的。 但她更喜欢站在淋浴头下,屏息,任水淹没自己,淹没所有的思绪。 宠物训养法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保持进退有度的距离。 女孩儿的唾液混着车厘子汁的香甜。 有个屁的度。 压下了让整个世界跟她一起毁灭的念头,舒南悬睁开眼,再度捻了捻指尖。 温润的触感似乎还在。 一如五年前。 …… 擦干,穿衣,屋里空调很暖。 称体重,吃药。 十一点半,舒南悬打开了电脑。 另一面,感受到浓浓的挫败的唐若在光亮的房间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表达自己的忧郁。 她这是对舒南悬丧失吸引力了吗? 不对,舒南悬前面亲她的时候必然是悸动的。 难道她爱上了柏拉图?可是,唐若羞耻地看了一眼阳台方向,不可能,绝壁不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地拿起手机给宋声声发消息:[女朋友答应和你复合却不想和你亲密是为什么。] 唐若发完后,看到清一色绿色的方框,往上一翻,过了半晌,又发了一条。 [宋声声,你已经四十三个小时没理我了。] 发完这句话唐若忽然垂死病中惊坐起,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宋声声不是次次秒回她,但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啊。我去,她失联了! 唐若吓得有些哆嗦,拨出了电话。 本已预判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拔并没有出现,相反,铃声响了十几秒后被接通。 完了完了,宋声声一定是被绑架了,现在要出巨额赎金,可是从哪儿来钱啊她她她现在没钱啊。 不对不对,法治社会,我不怕我不怕。听党话,跟党走,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唐若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直到话筒对面响起一道冰冷矜贵带着寒意的嗓音:“喂”慵懒又似乎要将人冻结,隐隐又有些熟悉。 唐若一时捕捉不到那熟悉感,打了个寒颤,迫切地想要去找舒南悬,有她在她就可以冷静应对。 舒南悬舒南悬,似乎是这个名字魔力般地给了她力量,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你好,我是宋声声的朋友,请问你是……” 路以澜,或者说路依依听到声音,就知道了对面的人是唐若。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备注:小糖果。 按着手机的指节略卸了点力,玩手术刀的左手倏然握住刀柄,将刀扔在了盒子里。 宋声声本人还不知道她刚刚已经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只是莫名地在屋里打了个寒颤,然后四处环顾了一下:“该不会着凉了吧...” 昨晚以后,宋声声的手机就被路以澜“征收”去“维修”了。 卡没变,有了最新的高性能5g手机,旧的数据尽数传输,但路依依并不打算过早把手机还给宋声声。 若不是那个备注,路依依不会接这个电话。 想要知道宋声声的消息,她有的是办法,但路以澜并没有这么做,她在等,等她的小狗亲手把项圈上的链子塞到她的手里。 可真是太巧了呢,路依依轻笑了一声:“唐若小朋友...” 声音少了丝寒意,多了一丝挑逗意味。 电话另一头的唐若终于听出,正是包厢里初见时的腔调,她问话的语气里充斥着失真:“路路以依依.....宋声声在你那儿?” “嗯她落水了,扭伤了腿,手机进水了,由我拿去维修。” “落水?宋声声没事吧?她不是会游泳吗?”听她吹的,年轻时冬泳还拿过奖呢,唐若内心惊疑。 “掉进浴池了呢...”对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叹,似乎满是无奈。 很好,浴池。谁家的浴池,宋声声这东西,竟然看上别人了,也不说一声,都去到人家家里了。 路以澜是舒南悬的朋友,肯定不会差,看她的言谈举止,门楣必然也高。 虽然某人不厚道,但唐若多仗义的一个人,还是决定为她的好死党刺探敌情,保障将来的幸福。 “路以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果然呢,”话筒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些幽怨,“宋声声厌极了我这个前女友,从来不曾提及半句...她现在,是我的家政。” 唐若觉得自己的下巴掉下来了,是真的掉了下来。 她颤颤微微地用左手把下巴托起来,有点歪,又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总算修好了,但唐若的吐字仍然艰难。 “其....其实,有提到的...”她说,你会把她的腿打断。 也是,跳进人家浴池里,打断腿活该。指不是她有想要重修旧好呢,不然干什么跳人家浴地里。 如果宋声声听到这句话想必要大喊冤枉。 “明早,我就把手机给她。”路依依接着说。 “好。” 唐若自我安慰着如果明天再连联系不上,就找舒南悬去救人。 “等一下,路医生。” “嗯?” “舒...舒南悬不愿意跟我一起睡...怎么办?” “……”路依依本来想让路以澜出来的意念忽然顿住。 “你说的,我的...接触有助于她的康复...” “......” 舒南悬回国十天,就把前女友给吃得死死的,这手段。 要是等她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唐若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想到这儿,路依依愉悦地笑了笑,轻声附在手机旁说了几句话。 舒南悬啊舒南悬,我可好好地帮了你一把。 唐若红着脸,连连点头,关了灯,拿被子蒙住了头…… 作者有话说: 宋声声和路以澜会出番外。并且已经写好了。 好吧路依依这个名字显然不如路以澜不过高大尚。 但胜在abb 第22章 嗯,想你了 12:30 舒南悬关掉了设定的闹钟,准时合上电脑,上床,关灯。 动作机械,一气呵成,准备迎来又一个睡不着的夜。 闭上眼睛,漆黑里感知世界,时间流逝,流逝地太慢了。 今天有努力多吃饭,体重稳定没掉甚至还微微涨了一斤,好事。 只是,在员工食堂吃饭还是太扎眼了,明天还是换办公室里吧,给那个小孩儿也叫一份。 想到唐若,舒南悬摸了摸脖子上精致的指环,汲取了足够的体温,很暖。 17岁的唐若不要太富有,只是金钱动向绝大部分都被掌控在手,这个指环,想必吞了她一大笔舍不得用且不为唐母所知的私房钱。 黑暗里,舒南悬轻笑了一声。 脑海里浮现罗姨和福利院孩子们的样子。 唐若很聪明,新市场,一定程度上,她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女孩儿终归不够成熟。不过没有关系。 舒南悬的意识渐渐地朦胧,直到凌晨三点,响起均匀的呼吸。 …… 五点半,再次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舒南悬控制着自己平静下来。 比起那么长时间以来,惟有风声也能惊醒的算不上浅眠的浅眠,闭目强制待机的养神,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哪怕只有两个半小时。 可惜了,缺个抱枕。其实她昨晚并不想拒绝唐若。 在床上躺了五分钟,终于勉强收住了自己肆虐的情绪,舒南悬强迫自己爬了起来,洗漱,下楼。 正是早市开市的时间,选了些新鲜食材,煮好玉米瘦肉粥,炒好土豆丝,敲了面的门。 唐若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七点,视死如归地地掀开被子,穿上棉托,忍不住就在偏凉的空气里打了两个喷嚏。 唐若打开房门,大声质问:“说,舒南悬!你是不是偷偷想我了,否则我怎么会打喷嚏!连打了两个!” “……”舒南悬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 女孩儿头发蓬乱,脑上还有撮毛,气势汹汹。 于是面前的女人按了按眉头,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 “嗯,想你了。” 唐若呆住了,没料到眼前人会回答。 舒南悬的指尖掠过她的发梢,视线盯着唐若的侧颈,衣领比较高,只露出一截。 她忽然想看它完全暴露在眼前的时候,那么脆弱。 手下的女孩儿眼里弥漫着呆愣,瞳孔有点失焦,舒南悬轻轻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第21章 刚睡醒,有些干,于是她好心地吮了吮代为润泽,然后合理地索要了一点“报酬”。 想到这是过道,舒南悬有些惋惜地抬头。 左手撑住女孩儿的腰,感受到她隔着睡衣的搏动,与太过慌乱的心跳。 女孩儿的瞳孔涣散,耳根与肌肤泛着一丝酒醉般的红润,唇上犹有晶莹的水渍,闪着可疑的光。 “去换衣服。”舒南悬淡然提醒。 “啊?什么?”反射弧太长,唐若恍然如梦,后知后觉意识到舒南悬刚刚说了什么。 “哦”了一声,才发现她的双腿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嗯?我帮你?”某人善意询问。 “不不不不不”,唐若打了个激灵,扭头回了房间。 让舒南悬帮她换衣服,脱了那还能穿上吗班不上了? 她是没死够还是怎么的? 唐若绝对不会忘记她刚满十八岁时,某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干的事情。 高三的成人节,学校举行了“童心不泯,踏浪前行”的主题活动。 成人节,他们班却表演画剧,而且是极其幼稚的那种。唐若呢,是那个童话里的糖果仙子。 今天的舒南悬穿了一件丝绸衬衫以及一条修身的黑裤子,唐若知道,这是她最好的或者说唯一一套体面一些的衣服了——因为这是她给买的,眼光超好。 可令她生气的是,平常都避着她这个差生的同学,今天全围着她打转,目的是为了要舒南悬的签名合照和联系方式。 “啊啊啊她真的好帅。” “又瘦,这气质,嘶——” “今晚我的梦有主了” 令她更加怒火中烧的是,舒南悬的男性迷弟已经够多的了,但女性是男性的两倍! 有两个大胆的冲上去要合照被拒绝,紧接着舒南悬就被淹没在了人潮里,只给唐若留下一个后脑勺! 这是她的女朋友!她刚追到手才三四个月,还没焐热呢! 唐若恨恨地大踏步走到更衣室,关上门前的瞬间,看到了某人匆匆赶来的身影。 她一生气,就一摔门,没成想门被某人的手扒住了一条缝。 “舒南悬!”唐若惊忙地打开门,对某人不爱惜自己的行为痛恨不已,“左手给我!” 那人顺势挤进来声音如常:“手没事。” 唐若这才放下心,没看到某人将手微微握起垂落,也没有看到一段时间后逐渐变红的手。 “哼,你进来干嘛,和他们拍照去啊,我要换衣服,出去!” 舒南悬看着女孩儿气鼓鼓地转身,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唐若的颈间,令某人缩了缩脖子。 “你干什么!” “不是换衣服,嗯?”然后她帮唐若解开了学校礼服的扣子。 二十分钟后,唐若看着某人将最后一张餐巾纸扔入纸篓,上面隐约可见一丝深色。 她愤愤地穿上最外层的衣罩似的薄纱,余光瞥见了某只洁癖狗还在优雅地擦手,顺便在鼻下闻了闻,她磨了磨牙。 舒南悬的下唇破了个小口。 哦,她咬的,咬轻了。 后来她算是明白了,在确定关系前,舒南悬就是无喜无悲的一尊大佛,至于确定关系后,这东西就真的是条狗。 如果让她帮忙换衣服,时间有限的话,不上不下的人是她唐若;要是时间充裕的话,被吃干抹净的人还是她唐若。 她恨啊。 …… 在她在镜子前磨蹭了5分钟后,舒狗悬打开了唐若的房门。 唐若连忙一披外套:“我好了!”然后走出了门。 终究,逃不过跑步的命运。 不过今天少跑了一圈,好事。 二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车上。 舒南悬目视前方,红灯,停在路口。微微侧头,撞见急忙收回视线的某人。 “在看什么?” “我才没有偷看你!”唐若急急出声。 “嗯。”一个单音节词,偏偏扬了扬调又落下,搅得唐若心里七上八下。 实际上那滚烫的视线,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怎么遮掩? “下周一下午,去见见罗姨。” “罗...罗姨?”唐若怔了怔。 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的脸浮现在眼前。 罗姨是舒南悬的半个妈,确定关系后,舒南悬带她见过。 不同于唐芝的年轻貌美,精英干练,她是个慈祥温柔的人,她现在应该五十多岁了吧。 比起唐芝,她的关怀和在她困厄时的帮助,更让她唐若感受到一股母爱。 为了报答,每个月都往她那寄小几百元,她尽力省下的。 只是,唐若终究不敢再去拜访。 为什么呢?因为每次罗姨询问她舒南悬的情况的时候,她都哑口无言。 试问哪家儿媳妇,跟儿子闹掰了,还年年去家里拜会。 愧赧一时袭卷了她,唐若低着头微咬着唇。 想到周一上班的日子,她问了句:“工作时间做私事...不好吧?” “我们属于出外勤,实地考察。” “嗯?” “昨天你的想法很对,而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选择。” “福利院!”唐若惊喜地抬头 。 “是。”舒南悬看着跳成绿色的灯,轻踩油门,逐断提速。 “可是...”唐若很快就像被浇了一盆水,“如果按照寓教于乐的思想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启蒙包括教学,是很好的想法。 孩子们也确实很需要,可福利院根本无力消费啊。 根据我的估算,一台设备的钱其实已经是一个私立初中一年的学费了。” “所以要让别人代为效劳啊。”舒南悬点了点头,风轻云淡。 却是任唐若怎么迷惑也不多讲,不为她解惑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打喷嚏):你们是不是偷偷夸我了。 第23章 舒南悬,你是我的人! 这个中午,唐若享受到了办公室的高级餐待育。 舒南悬现在的生活过得并不节俭,但也算不上特别奢靡,只能说,衣食方面不曾短着自己,衣服择较优的来,食物择较健康的来。 “这家店的蟹挺好吃,不过在公司不适合那么麻烦的食物。”舒南悬夹了一筷子蛤蜊。 唐若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舒南悬,你回国多久了?” “三个星期不到吧。” “那你跟谁去吃的。” “这是全球连锁店。”舒南悬挑了挑眉。 “好吧。”唐若的心头一松,又提起劲来:“那你在国外和谁一起吃的?!” 舒南悬想到了某个疑似暗恋,哦不明恋她的金发女子安吉娜,兼合作对象,赌约冤大头(她自己是这么认为),决定闭嘴。 唐若本只是一问,没料到舒南悬竟然有一丝出神,立刻警铃大作。 “舒南悬,你是我的人!” “嗯,预支女友。” 唐若第一次觉得预支这两个字这么刺耳,放下筷子,看着女人,鼓着嘴不说话。 舒某人犹自夹着菜,并不管某只全身毛都炸开来的唐猫。 于是下一瞬,她就遭了报应。 很好,脖子上多了一个极其显眼的吻痕,泛着隐约的红色。 仔细看,还有两个浅浅的牙印。 唐若耀武扬威地看看拿着手机调到自拍,观摩她的杰作的某人,露出犬牙,舔了舔。 紧接着,她收到了某人危险的眼神。 唐若抖了抖,这个眼神,她可再熟悉不过了。舒南悬很生气,但是一生气,准保是这个眼神,不会错。 某人从容地放下手机,起身,逼近,俯下。 “舒南悬!”耳朵被一丝温柔舔舐,唐若忽地一阵轻微的刺痛,她慌了。 “门——门没关....” “所以,麻烦唐若小姐忍住,不要出声呢。” 细长而有力的指尖,落在唐若的后背,隔着不薄的衣服,摸到了微微凸起的尾椎骨。 只那么略微用力地一摩挲,唐若便觉得一阵细细麻麻地电流流遍了全身,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却被某人托住。 身后,舒南悬的指尖缓缓向下,顺着脊柱,又忽而从腰侧向前绕,向下。 今天是周一但只是部门例会不是公司大会,唐若没穿正装,只是一条宽松的休闲裤。 唐若一边随时洞察着门外,一边微咬着下唇,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与交织的鼻息,还有耳垂被含住,轻吮的有些暧昧的水声。 略冰凉的触感,在体温下显得突凸,唐若弓起了身子,右手紧紧地捏住了舒南悬的衣摆,极力隐忍着。 就在她不可遏制地抬起手捂住唇侧时,某人忽然收了手。 唐若微微抬头,瞳孔中满是未褪去的情动和一缕迷蒙,然后看见走到对面老板椅上,从容地坐下往后一靠,甚至翘起二郎腿的女人。 第22章 舒南悬多了分散慢,晃了晃食指与中指,回味了一下自己唇下颤抖不安的小兽。 “□了呢,唐若。” “舒南悬!”唐若炸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炸了。 这女人,她妈在玩她!在玩她! 关键是这人现在还一脸天真无辜。 第几次了!唐若气得眼尾通红。 门外传来敲门声。 “舒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舒南悬起身,将食盒略一收拾,然后按了一个桌上的摇控,顺手带上了桌边摘下的眼镜,恢复了一脸冷肃。 某人正经的样子,让唐若忍不住想要发火。 原来这门有摇控!舒南悬早就上锁了。 唐若更觉得自己被玩。弄了,亏她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王康推门进来,首先看到了舒南悬脖子上隐隐的红痕,然后看到了唐若气红的脸和微微泛着水汽的双眼,咽了口口水。 “舒总监,若若她刚来公司转正不久,规矩这些还不太懂,她不是故意直呼你名字的,可不可以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王康又立刻转头看唐若,拉了拉她的衣角,“唐若,你道个歉先。” 唐若看着舒南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舒,总,对,不,起!” 舒南悬看看唐若被王康碰过的衣角,和王康一脸尴尬欲再调停,掩不住关切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出去。” 于是唐若被王康拉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甩开了王康拉着她的手,一脸气愤。 “若若,她,舒总监刚刚没把你怎么样吧?” 一回想起刚刚舒南悬做的事,她就恨不得再扑到舒南悬身上咬一口,面上却极力淡定:“没什么。” 王康内心暗道:耳朵都气红了还没什么。但唐若不愿意说,她也就不打算多问了。 然后他殷勤地给她递了杯酸奶:“买一送一的,给你。”接着 小声开口:“舒总监结婚了吗?我刚刚怎么看到她脖子上......好像有吻痕?” 唐若接过酸奶,心一惊,想到了自己的杰作没注意到王康的眼睛亮了亮。 “没听说过,也许有吧。”唐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过了酸奶,有点懊恼,但是还给别人也不是事儿。 “谢谢你的酸奶,我去趟洗手间。”唐若将酸奶放在桌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然后起身,抽了几张餐巾纸,面沉如水。 对着镜子,她给自己抹了把脸,然后理好自己的衣服,最后满脸愤懑地擦去了耳朵上的口红痕。 这正,她转定了。 得亏舒南悬过于过分的举动,整个星期唐若的干劲都很足。 “谁会替福利院消费呢...”唐若想到了舒南悬,捐了两个亿的人。 难道只能靠慈善?虽然她不学历史,但是她好歹知道,多年前傅立叶欧文之类的空想社会主义学家想要让资产阶级舍弃自身利益来造福别人,试图以唤醒少数人的善良来战胜人的贪欲,一事无成。 虽然资本主义的后期确实有觉悟的资本家,但此途未免不切实际。 熙熙攘攘的人们啊,为利来,为利往,可叹可悲。 对了,利益。唐若脑中忽然闪过舒南悬的话。 “要利,就给她利,只要达成了我的目的,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留有最基本道义的余地。” 别问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这是她花学费买来的。 曾经唐芝的公司放手一个唾手可得的人人抢破了头的项目,给了别人。 偶然间唐若看见了新闻,曾经的她不解唐芝的做法,舍弃既得利益让渡给其他人。 当时唐若好奇地问了舒南悬为什么,舒老师讨了学费,她们的第一次。 那时的唐若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过量的多巴胺让大脑近乎宕机,停止了运转。 某人衣冠楚楚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美其名曰:“失水过多了需要补补水。” 接着吻了吻她泛红的眼尾,然后用暗哑的语调,回答了她的这一疑问。 起初,她似懂非懂。 后来那家上了头条,显赫一时的公司投资的项目亏得血本无归,虽不至于破产但也近乎一蹶不振。 而唐芝,不费吹灰之力,吞了那家公司不少其他项目,最后连带公司一起吞了。 唐若终于明白。 然而她直到现在,还觉得这学费亏大了。 以利为剑。 真正的慈善家少,但要名要利的伪善家可不少。 其实那些为名利捐款的人创造了价值,选择享受价值也并无过错。 就好比子路救了人,孔子支持他收礼物。 孔子教学生收礼,并不是为了得到对方的财物,而是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树立一种良好的社会风气。 “逐名逐利人之常情,无过,但都是所谓欲字,有欲,就有了可以利用的余地。” 哦,这句话是她的另一次学费。 唐若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发亮,立刻打开了word文档。 想法是有了,但距离细节完善和呈稿,还差得远。 作者有话说: 唐·福尔摩斯·记性超好·若:关于我的成长经历,说多了都是泪。 学点东西不容易。 舒狗:补补水。 感觉下一章可读性不强。 第24章 天造地设 这一周的唐若很忙,忙到什么程度呢——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隔着窗帘难辨时晨,然后摁亮手机。 “我去!”唐若一声惊呼,飞一般地穿衣洗漱,一边吐槽闹钟没响,一边吐槽舒南悬怎么不叫醒她。 天,这都快八点了啊。 唐若欲哭无泪地开门,试探性地敲了敲对面的门。 “谁?” “我。”那声音都快急哭了。 不一会儿,传来把手转动的声音。 女人带着银边眼镜,冷肃而干练,暖气扑面,显然已经起了一段时间了。 唐若一时间被狠狠地诱惑到了。 “啧,起这么早?上周六可是九点呢。”让开身子,唐若不由自主地走进舒南悬屋子里,然后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早饭还差一会儿,我现在去做菜。”女人摘下眼镜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转身,背后传来一阵痛嚎。 “嗷——” 唐若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今天是周六,我的懒觉啊——” 这类行为,称为宋声声上头。 舒南悬看着懊丧不已的某人,莫名觉得可爱,勾了勾唇。 心如死水的唐若躺在了舒某人家比她家舒服二十倍的沙发上,打开了微信,惊奇地发现失踪人口深夜回归。 [已绝:唐小若,我恨你呜呜呜...] [你怎么能信路依依的鬼话...] [你不知道我死了多少遍] 唐若解读了一下,敲下一行字:[其实我觉得路以澜她......挺善良的?] 秒回的宋声声: [已绝:。。。。。] [我] [竟] [无] [言...] [以....] [对...] [泪流满面.jpg] 唐若倍感惊奇,又翻看了一下工作群,最后一拍脑门,回自己的小窝把自己的u盘和笔记本运送了过来。 u盘里有她的草案! 事关人生大事,是否转正,成为正式女友,得到舒南悬,不容小觑。 回来时,粥菜都上了桌。 “腊八粥!”唐若一声惊叹,“今天都腊八了吗?” “实际上还有一个星期。”舒南悬拉开椅子,坐到了唐若对面。 “但是,我记得你喜欢。” 唐若的确很喜欢腊八粥,但她更喜欢舒南悬记得她喜欢腊八粥,更更喜欢舒南悬给她做腊八粥。 糖放得足量,她喝了一口,微烫,但甜意令她幸福地眯起眼。 “舒南悬,你一定是想把我养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废物。”唐若咀嚼着嘴里的莲子。 “我不需要废物。”女人咽下嘴里的菜,“所以你不是废物。” 唐若的心跳了一下,晕乎乎的想:舒南悬是世界上最不会说情话,但又能把每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说成情话的人。 但是舒南悬说的是心里话。 她的女孩儿机敏而良善,抛却天真与惫懒来说——但她不是舒南悬那样事事都要自己争取的人,从来不是,不是向她一样需要用非人的努力来获取在社会上生存的通行证的人; 也不是向她一样需要为了不活得污泥满身活得稍微体面一点,为了有更多的选择而苦苦挣扎的人。 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忧虑的富二代,十七年的锦衣玉食,早就磨灭了并不需要也许也不曾存在的进取心。 如果不需要进取就可以获得所有想要的,那么为什么要进取呢? 舒南悬并不认为唐若是世界上最好的,但也并不觉得唐若身上有过于恶劣的品质。 第23章 就这样,她们两个,刚刚好。 的确,舒南悬是唐若唯一一样需要争取才能得到且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为此,十七年都不曾写在她心上的“进取”两个字忽然有了那么一点份量。 直到后来,它变得好沉好沉,闪耀着灿灿的光,如同一颗小太阳,将一锅白糖融得甜香四溢,配上澄澈的焦糖色。 却又在一夜之间,在一场雪暴后,被深埋于地底,丢弃在角落。 为什么这次没有彻底扔掉呢?也许是那自尊心,才会在为数不多的时候,提醒唐若把“进取”挖出来晒晒太阳不至于发烂、发霉,又再度积灰。 闭塞的河道没了源头活水。 好像过了好多好多年,一切都变了又都还没变,那个把“进取”写在她心上的人又回来了,给它搭了间屋子遮风挡雨,又贴心地洗去尘垢。 “舒南悬,我的方案快做好了,可以在你家收一下尾吗?”唐若喝完最后一口粥,忙问。 “嗯。”女人看了一眼先斩后奏,已经把笔记本都搬来的某人,应声。 曾经的唐若,没有一节约粮食的概念,只是在她提醒后会努力把饭吃干净。 但现在的唐若,每一餐都很少浪费。 曾经有点香菜就受不了要挑掉甚至绝对不会碰的女孩儿,在那天中午她点的菜里意外有香菜时,却也面色如常地吃完了大半的菜。 舒南悬去洗碗,唐若看看某人同款的笔记本,只觉得般配,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舒南悬冲洗好碗筷,放进消毒柜,解开围裙,准备开始工作。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某人新发的朋友圈。 图片上是两台笔记本电脑,一台浅灰,一台浅蓝。 配文:天造地设。 忍不住就点了个赞。 关于转不转正,舒南悬看了唐若的提案后卖了个关子:“周一晨会后,告诉你。” 先前还紧张不安,满怀期待的人,转瞬间垂头丧气,如斗败了的公鸡:“哦......” 舒南悬无声而笑:“下午我要去月色。” “我也要去。”唐若瞬间又充满了干劲,甚至嚷嚷着要早点吃午饭。 舒南悬吃完饭后站上了体重秤,49.72kg 体重涨了三四斤,但还不够压称,起码要一百一十斤才算正常。 但已在正增长于她便是好事,何况这一周每天都有快三小时的睡眠,这已是她半年来的奢望了。 …… “我可以喝一杯你调的悬日吗?”下了车的唐若眼巴巴地跟在舒南悬身后。 “不会耍酒疯吗?”舒南悬意有所指。 “不会!” “好。”某人定定地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唐若,道了一声。 看舒南悬调酒绝对是一种享受,那娴熟优雅的举动,镇定自若的仪态。 要是没有众多围观的人就更好了。 有人拿出手机想录像,于是唐若悄咪咪地狐假虎威,假传圣旨,示意工作人员一一劝阻。 唐若刚开始还在认真欣赏,到后来,酸溜溜地四处张望,忽然,视线捕捉到角落里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被一个男子扶起,而那个男子神色紧张而污秽,显然居心不良。 舒南悬恰好调好了酒,走下来。 “舒南悬。”唐若小声把舒南悬拉到角落,把这一幕指给舒南悬看。 有着同样经历,她立刻想让舒南悬上去阻止,却被舒南悬制止了。 “先看看。” 唐若眼看着那个女子将要被带入包厢,门口,内心焦急不已。 可是立刻,几个工作人员立刻拦住了那个男子,控制住了他,不一会儿,那个男子被送出了月色,那个女子则被送上一碗醒酒汤,然后护送到了一个新包厢。 唐若总算松了口气。 “月色每一个包厢包括厕所门口,以及公共区域,都有监控,且我安排了二十四小时专人监管。” “你刚刚之所以不立刻上去,是为了看看月色的这方面落实的程度吗?”女孩儿若有所思。 “嗯。站在管理人员的立场上也该是这样。” 酒杯被递到唐若的手里。 “我要和路以澜见一面,争取一个小时内处理好,给你开顶楼包厢?” “不不不。”唐若连连摇头。 顶楼的包厢,她有幸去过一次,那空旷程度,她一个人怕撞鬼。 舒南悬也没强求,放缓了语气,揉了揉唐若的脑袋:“在一楼等我,乖。” “哦。”被当做小孩儿一样哄,二十四岁的唐若还是悄悄红了耳朵。 唐若坐在沙发上,想到了上次和宋声声相约大醉一场。 舒南悬说她争取一个小时,应该也快不了,那就和宋声声喝半个小时总没问题吧。 [糖若不弱:喝一杯,宋小声。] [已绝:月色?] [糖若不弱:是的。] [已绝:等我三分钟闪现!] 第25章 跟我走,嗯? 顶楼包厢里,路以澜早早等着,面前摆了许多原料。 “月色的酒已经看不上了?” “等大老板亲手来调呢。”某人微侃。 “一杯一百。”舒南悬放下了包。 “可以,等会儿转你。醉梦吧。”路以澜豪掷千金。 “使唤上了倒是。”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倒是已经开始动作,毕竟小钱也是要赚的。更何况,她是真的把路以澜当朋友。 路以澜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醉梦的工艺,极其复杂,从那诸多的用料,和各型各色的小杯子,十分讲究技巧的动作,手法,绚丽的颜色就可以看出。 一杯酒,包括醒酒,起码要十来分钟。 “看你心情不错,康复得怎么样。” 舒南悬手下动作不减:“睡眠三小时吧。” “其他呢?” “工作效率提高了一些,体重没再掉了,现在快100斤。” “药可以减量,但还是要一天三颗。有助于你的记忆力恢复。” “嗯。” “进展呢?” “快了。”舒南悬言简意赅,将酒放在了路以澜面前。 路以澜轻轻抿了一口,醉梦的度数很高,很容易让人遐想,遐想到今早某只迫不及待逃开的小狗。 “……你知道宋声声和唐若是朋友吗?” 心知眼前换个人,舒南悬道:“回国以后才知道。” “你真的忍住五年没打探唐若的消息?” “没往深了,但也没停。你呢?三年前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嗯?” “自请逐出路家族谱而已,你的小女友不也扔了唐家的泼天富贵?” “我可以养她,可没人养你。”舒南悬毫不客气,“你做的这些事,宋声声知道多少?” “……” “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诉她吗?”舒南悬只是有些替路以澜不值。 哪怕宋声声扛不住路家的压力逃了,路以澜还是选择受了路家最严重的家法,自逐出家门。 明明放不下宋声声,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这是在惩罚谁? 对宋声声,舒南悬的感官不得不说,挺差的。 虽说她理解宋声声的选择,但是她不接受宋声声在路以澜还在养伤的时候就卷着钱跑了的行径。 一向聪明的路以澜在宋声声身上狠狠地栽了个跟头。 关键是她还一厢情愿地坐着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怎么劝也没用,好像纯纯吃错药了。 似乎仗着自己打小被路天南逼着按照军人的标准练出来的一身素质和良好的底子,就可以扛下一场又一场的伤势。 反正舒南悬在把半死不活的路以澜从医院里接出来后,就没少刺她。刺路以澜,但更多是路依依。 “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了,你又何苦这样半死不活呢?” “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的心理已经前所未有地疲惫扭曲病态了吗?” “是谁比我更需要疏导呢,路、医生。” 路以澜没有讲话,只是垂下了头,像是舒南悬的某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神经。 她端起酒抿了一口,眼底是令人看不透的幽邃,随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是...... 真是狼狈呢。 …… 一楼的小包厢里,唐若和宋声声纷纷喝得烂醉。 其是唐若本来只是向宋声声打探路以澜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如何,可是一提到路以澜,宋声声就激动地不能自已。 听说谈感情适合喝长岛冰茶,于是豪迈的宋声声就让来了杯,其他又来了几杯。 宋声声讲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脱了鞋一只脚踩在沙发上,最后还上了桌。 唐若刚开始还全身心投入着,边听边喝。不料这酒刚下去似乎比较温和,后劲竟然如此之大。 一开始还能拉着宋声声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后来的唐若只觉得舌头都麻了,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沙发上。 第24章 “宋……宋声声,你醉了……我睡会儿先。” 但宋声声仍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醉,节哀摇摇晃晃地喝着酒。 迷迷糊糊里,她看了眼墙上的钟。 2:27 过于昏暗的包厢让宋声声昼夜不分起来。 “嗝呃...我今晚怎么忘记去打扫....路以澜的别墅了啊...” 宋声声四下摸了手机,指纹不知为什么解不开,眼前的数字一团乱,不知怎的,拨出去一个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电话那头一个熟悉而微冷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喂?” 刚刚还在控诉某人的宋声声,只觉得眼泪有些不争气,先打了个酒嗝,就开始哭。 “路...路以澜....” 顶楼包厢里,舒南悬看着脸上神色不明放下酒杯的路依依,将面前的有一杯牛奶一饮而尽。 没办法,谁让她等会儿还要当司机呢。 一看那表情,就知道是谁的来电。 于是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为患者治疗的时候接电话可不是路医生的风格呢。” 此时的舒南悬还不知道她家那个也倒下了,醉成一滩泥。 “喝醉了?”路依依才不管舒南悬说了什么。 “人在哪儿?”快步走出包厢,她的语气冰冷,隐没了一丝担忧,还有一丝怒火。 “路呜呜路以澜,我好想你...”宋声声抱着手机开始哭,那人僵了一下,打开了电话录音功能。 “那你想路依依了吗?”电话那头的人压低了声音,轻声诱哄着醉鬼说出她的心里话。 一面努力辨识着宋声声的声音,似乎有些遥远的嘈杂,像是在酒吧,随后又联想到了她给唐若的备注,小糖果。 于是她折返了,看着舒南悬:“唐若跟你一起来了吗?人在哪儿?” 舒南悬一言难尽地站了起来:“......楼下包厢。” 两人共同行动,路以澜的听筒里,声音还在继续。 “我,我才不想她...路依依...我才不会告诉她我想她了....你...你凶死了,还要把我腿打断...” “所以呢?”声音柔缓了一些。 “所以...呜...你不打断我的腿,我就哄哄你好不好?”醉鬼在认真地讨价还价。 “怎么哄呢?” “我可以...亲亲你...” “就这?宋声声,我记得我教了你,可远不止这些...”酒醉的小狗似乎很好骗,路以澜贪婪地想要更多,“没有好好听课,是想再上一遍吗?” “呜......头好疼...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不好嘛?”宋声声语气里带着讨好,绞尽脑汁,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想不出来更多办法了。于是,干脆给了张空头支票。 “那你还跑吗?” “不跑了。” “还跑就只能把你拴起来了,知道吗?”路依依的语气微微有些凉意,和一分认真与无奈。 “呜...那可不可以拴在你手上啊...不要把我拴在家里一个人...”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瞳孔微微暗了暗,路依依打开舒南悬指向的包厢,看到醉鬼x2的一刹,总算放下心,摁断了电话。 跟在后面进了包厢的舒南悬看着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的唐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双颊泛着酒醉的酡红的某人,还蹲在沙发边抱着手机,似乎对这个黑盒子为什么不讲话了呢感到迷惑不解,试图拆开研究一番,甚至还有点打算上嘴。 然后,她就被拉住衣领,拽了起来。 “跟我走,嗯?” 作者有话说: 舒南悬(真没出息,内心嫌弃):呵,那神态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电话。 路以澜:唐若跟你一起来了吗? 舒南悬(一言难尽):吃瓜吃到我自己头上来了。 作者:下面开始失物招领醉鬼x2,请主人速速前来认领!速速前来认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速速前来认领! 第26章 恭喜转正,女朋友 舒南悬看着抱着宋声声离开的路以澜,内心默默念了句:希望趁早解决吧。 随后抱起了唐若。 “炸鸡......棉花糖!肉夹馍!好吃!”怀里的醉鬼开始不安地乱动。 舒南悬面无表情地握住了唐若的双手,挡不住某人伸着脖子一口咬在衣服上。 隔着衣服传来一阵刺痛,某人却还嫌不够。 舒南悬顶着众人的视线,旁若无人,总算走出门,把唐若扔在了副驾座位上,这才算安分。 …… 唐若本来还在梦里啃啃咬咬,忽然,她的炸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长了腿逃跑了,她急切地往前跑,结果绊了一脚,扑在了香香软软的棉花糖里。 然后棉花糖化了,再然后她被扔到了河里。 唐若忽然觉得有点凉,意识逐渐回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 然后她发现自己换了一身...半身衣服。 无他,现在她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胖次和一件衬衫。 听到浴室里有动静,朦朦胧胧地有个人影,唐若试探地喊了一句:“舒南悬?” 里面传来关掉淋浴头的声音,女人隔着一道门:“醒了?” “厨房里煮了粥,你刚刚吐了,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点,我还要一会儿。” 唐若“哦”了一声,接着淋浴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自己在舒南悬家。 舒南悬帮她洗澡了。 她躺在舒南悬的大床上。 唐若四肢大张躺了一会儿,又一把抱着被子夹住,狠狠地吸了一口舒南悬的味道。 她估计过了,这张床两个人睡还绰绰有余,比她家的床宽多了。 不管是平躺着,侧躺着,还是滚来滚去。 等等,她为什么想到滚来滚去? 唐若红着脸,舒南悬的衬衫挺长的,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暖气很足,也不怕冷。 她起来盛了一碗粥,是加了糖的小米粥,养胃,坐在沙发上,端着,一边吹,一边小口喝。 舒南悬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穿了睡衣。 “内裤是干净的,至于内衣,和睡衣,家里暂时没有合适的,我帮你去拿一件?” “家里”“暂时”唐若悄咪咪地翘起了小尾巴,软软地应了一声。 “钥匙在大衣口袋。” “嗯。” 舒南悬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抱着粉粉蓝蓝的衣服,唐若莫名觉得好笑,于是她笑出来了。 某个小肚鸡肠的舒南悬看了她一眼,然后唐若就收了声。 然而二十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喝完了?”舒南悬看着唐若手里的空碗。 “嗯。” “喝完了就回去吧。” “!!”唐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下了逐客令的面容冰冷的某人,那委屈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唐若败下阵来。 最终唐若留宿的梦再一次破灭了,一脸可怜巴巴地穿着睡衣被赶出了舒南悬的家门,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 舒南悬忍住没有摸摸某人的脑袋。 唐若生气了,某人竟然不挽留她,还关了门。在心里咒骂了一千遍舒南悬这个小心眼儿的人,她才气鼓鼓地进门。 这一次,她是真的气狠了,气得一整个周日都没有理会舒南悬的“示好”。 然而周一到来,唐若终于还是屈服在了舒南悬的车下,跟着来了公司。 晨会,舒南悬点名表扬了唐某人的提案,令某人一脸傲娇。 新的设计囊括了启蒙教育,包括义务教育范畴内的所有知识,还有其他体艺类的技巧,一套设备包括一个下载好资源的头显,以及书写板。 极大地降低了福利院对教育资源的需求,不止福利院,包括偏远教育资源匮乏的山区等地。 “……然而这个提案的落实,还缺了关键的地方:名声的打响,和一个领头人。” “据我所知,ghost此次计划捐款两个亿,其中五千万,就将以victory产品的形式捐赠,作为一种新教育资源的尝试……” 会议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个提案的可行性,不少人都对唐若投去赞许的目光,也有不少质疑声。 但大的方向,就被这么定了下来,相当于一个宣告年前的方向。 比起这个,另一件事的宣布,更像是深水炸弹。 主管的位置出来了,给了高如乐,和商祁。 “散会,唐若留下。” 众人对于唐若隔三差五被留下已经见怪不怪了,更何况还有更多的事情够他们讨论的。 唐若气鼓鼓地看着笔记本电脑,就坐在原地,等着舒南悬走过来。 女人也不恼,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唐猫正打算呲牙咧嘴浑身炸毛,告诉舒南悬她很生气是无论如何都哄不好的那种,忽然听到了某人温和的话。 第25章 “恭喜转正,女朋友。” 然后一个吻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舒南悬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 唐若觉得自己太没骨气了,这样就被哄好了。 打开了微信,她给宋声声发了个“到手”的表情包,也走出了会议室。 她努力想要压下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翘。 她没忘记舒南悬说今天下午去看看罗姨,福利院实地考察的话,开始收拾东西。 “若若,你的提案太棒了!”王康滑到了唐若的身边,“你这整理东西...是要出外勤?” 唐若心情极佳,连带着看谁都顺眼,话也不自觉多了:“嗯,下午要出外勤。” “下班前回来吗?”王康看着唐若灿烂的笑,话有点紧张。 唐若觉得奇怪,点了点头:“五点前还会回来一趟的,怎么了,王哥?” “哦,没怎么,就是说高姐和小商不是升职了吗,今晚约了个宴。”王康的眼神有点闪躲,急匆匆地离开了,“回来就好。” 唐若总觉得王康不太对劲,倒也没怎么在意。 熬完了上午的工作,她坐在了舒南悬的车里。 “舒总,不该给你的女朋头一个见面吻嘛?” 舒南悬看着扬着下巴尾巴翘到天上的唐若,亲亲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睫毛扫过唐若的脸,痒痒的。 得到满足的唐若自己系上安全带:“我们去哪儿吃饭?” “我跟罗姨打过招呼了。” 唐若压着内心的忐忑,和舒南悬又去超市挑了点补品,才来到了熟悉的家门前。 “罗姨,是我,阿悬。” 听舒南悬自称阿悬绝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阿悬啊,哎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呢,若娃子也来了。” 唐若听到这个称呼,还是红了耳朵,忽然觉得阿悬比起若娃子,不要好太多。 她尴尬地笑着问候:“罗姨好。” 走进门,放下礼品,就看到满桌子的大餐,罗姨忙着给两人盛饭,张罗着:“菜刚好,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家老头子今天有事,只有我们三个。” 二人入座,舒南悬很自然,倒是唐若,很是拘谨。 饭菜很香,罗姨的热情和关心更令唐若红了眼眶。 “你们俩,多少年没有一起来了。现在矛盾解开啦?” “罗姨,您...您怎么知道,我们闹矛盾了啊?”唐若胆颤心惊地害怕罗姨看出她和舒南悬两人之间的猫腻。 舒南悬却极其安静地给唐若夹菜,毫不避嫌,她推了她两把也没有用。 “我能不知道吗?阿悬第一次带你来的时候,满心满眼可都是你呢,后来你一个人来的时候,问你话也支支吾吾的,我就知道,是闹矛盾了。” “阿悬跟我说要出国,这几年倒是偶尔来几次,偶尔提到你,她都闷闷不乐的。” “对了,若娃子,你寄的钱我都给你存在卡里了,我去给你拿。” 罗姨说着就要去拿银行卡,唐若连忙阻挡她:“罗姨,我最困顿的时候,是你的帮助,才让我渡过难关的,这些钱本来就是一些报答,我....” “哪儿是我帮你啊,若娃子,当时有个人说是你的亲戚,每个月给我寄一笔钱,还有阿悬,她也是每个月都给我打款,让我悄悄关照你,我能做的不过就是给你提供了一个住所,做几顿饭,教你怎么生活……” “我想着,现在应该也不用瞒着你了。” 唐若如遭雷击,怔住了。舒南悬关照她,她理解,而且很感动。 但是,唐芝呢? 唐芝怎么会…… 她不是和自己断绝了关系了吗…… 唐若地心跳开始加速,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罗...罗姨,我的那个亲戚,还做了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你之前跟我提过一嘴,你的救助金本来只有800一个月,却能拿到2000,想必也是她给你安排的,只不过为了不给得实在太多,让你发现。” “对了,那亲戚,是你的谁啊?” “她……是我的……” 唐若的选的嘴唇蠕动着,一张一合,却怎么也讲不出最后两个字,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堵着,酸酸涩涩,鼓鼓胀胀。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准保甜。 第27章 明天带您儿媳妇来见您 舒南悬起身,环住了唐若,言简意赅地回答:“罗姨,那个亲戚是唐若的妈妈,她反对我们在一起。” 听了舒南悬的话,罗姨的神情动了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唐若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拉了拉舒南悬的衣袖,小声问道:“你在说什么?要出柜也不是这个时候出柜啊...” 话还没说完,罗姨就大笑了起来。 唐若艰涩地转头,以为罗姨气到精神失常了,然后才发现,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到惊讶,也没有看到厌恶,只有一种深深的欣慰,和包容。 舒南悬放肆地在唐若的耳尖吻了吻,轻声回答:“罗姨五年前就知道了。” 于是罗姨笑眯眯地看着被吻得往舒南悬怀里缩的唐若,问道:“若娃子,你喜欢我家阿悬吗?” 唐若的大脑空空荡荡,仍觉得在梦里,声音讷讷:“是喜欢的......” …… 从罗姨家出来,唐若只觉得晕乎乎的。 “舒南悬,我们...这算是见家长了吗?” “嗯。” “你五年前就告诉罗姨了我们......是女朋友了吗?” “嗯。” “你怎么跟她说的?”唐若的心颤了颤。 “我跟她说。” 舒南悬陷入回忆。 电话里,她跟罗姨说:“明天我带您儿媳妇来见您,不用包红包,也不要让她知道我告诉您了。” 唐若噗嗤笑了,冲淡了唐芝带来的阴霾。 她本以为舒南悬只是说了女朋友之类的,没想到她的舒老师竟然直接给她“儿媳妇”的名分,她是在是受宠若惊,高兴得不行。 唐若踮起脚尖一口亲在了舒南悬的下颔线上,偷偷道了一句某人似乎终于胖了点没再瘦下去了,然后才说道: “可是,她还是给我包红包了,包了好大一笔钱呐。” 可以看得出,罗姨的生活挺清贫,但是给她的钱,跟她外公给的压岁钱比都差不了多少。 那时唐若只觉得罗姨很热情,没想到,热情的背后别有深意。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阵,直到福利院出现在视野里。 “我没有想到,罗姨会支持我们...”唐若低着头,闷闷地开口,带着鼻音。 舒南悬没说什么话,只是拥了拥唐若,她知道罗姨无意之间说的关于唐芝的事情,哪怕后来罗姨找补转移了话题,之前的话还是到了唐若的心里,让唐若很迷茫。 如果唐芝真的冷心冷情,那么唐若也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可是... 可是唐芝偏偏... 舒南悬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也好,那就回家后一并告诉她吧。 孩子总是能治愈人心的。 何况孤儿院的孩子哪个不懂事呢? 罗姨的老伴很有魄力,在舒南悬提出应该关照内向和弱势的孩子之后,到过几次恃强凌弱的,当机立断进行衣食住行单独管制。 因此舒南悬离开后的雨阳福利院,霸凌之类的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控制。 今天难得出太阳,气温也比较高有十度出头,倒是算暖和。 唐若被围在一群孩子中间,一开始还尴尬不知所措,不一会儿,就直接坐在院子的小台阶上和孩子们聊起天来。 聊着聊着还不尽兴,他们又起来开始做起了游戏。 唐若这个对于各种游戏手到擒来的人,分分钟创造出一个新的真人版游戏新规则。 孩子们的接受度也很高,于是各自组队,就地取材,好不乐乎。 倒是很少有人关照舒南悬这个站在角落默默观望的人。 玩累了,一个大的几个小的就直接躺在了院子里,泥土地,倒也不冷。 小糖果好像想起了什么,跑回屋拿了一颗包装精致的糖,跑上前去,双眼亮晶晶地递给唐若。 唐若当即拆开然后味蕾爆炸:“酒心巧克力!哪儿来的?!” “这个是上次的短发大姐姐带给我们的,她说我们不能多吃,只能尝一尝。” 唐若望去,只见舒南悬孤冷的站在一边,身形仍旧笔直,只是眉目间有着一丝工作时没有的柔缓。 “糖糖姐,你跟我们说说短发大姐姐的故事嘛。” “对呀对呀,短发大姐姐每次来话都很少。” “她看起来好美但是好凶。” “胡说,我上次不小心摔倒,把泥土弄到她的衣服上了,她都没有生气,还给我上药了!”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 唐若竟不知舒南悬也是会陪孩子玩耍的人,然后想到了曾经幼稚的自己。 第26章 好吧。 舒南悬的耐心,确实很适合管孩子,毕竟遇到了她这样的刺头都不怕。 “我只能跟你们讲一些她多年以前的故事。” “她姓舒,叫舒南悬,从小就从福利院长大。虽然你看她表面上一脸严肃,冷冰冰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挺温柔的......” 舒南悬看着唐若被围在中间,几个孩子的视线不时看向她,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好奇地打量着她,于是她迈步向前。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之间的时间间隔相等,甚至唐若观察过,连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相同。 不仅如此,每一次唐若弄乱的洗手间,只要舒南悬进去一次,出来就是一个样,所有瓶瓶罐罐从高到矮标签朝外,毛巾整整齐齐地挂着,连地上的水渍都被拖干。 为此她曾经还吐槽过舒南悬是不是什么强迫症患者。 耳畔响起微沉而温和的嗓音:“在聊什么?” “舒姐姐,我们给你起了新名字!”一个孩子已经抢先回答了。 “叫什么呢?”舒南悬蹲下身子,与众人的视线齐平。 “舒冷月!”唐若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字正腔圆地回答着老师的问题,那样子还有板有眼的。 “那你们有没有给你们的糖糖姐姐起一个?” “有!我起的!叫唐温旭!”一个男孩子急急举手抢答。 舒南悬随手捡起一根地上的枯枝:“那我考考你们,'旭'字怎么写?” 唐若看着舒南悬,默默后退了两厘米。 完了,舒老师上线了,她惹不起。 …… 想起和舒老师的初见,其实有点糗,她刚刚跟孩子们说的还是美化了的。 k大门口,从图书馆兼职结束的舒南悬抱着手里砖块一样的书,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投在了她身上。 这种事情很常见,舒南悬见怪不怪,但也许是那道视线太过炽热,她微微侧了侧头。 ——看到了一个紧张地站在几个女同学中间的人。 倒是有点诧异,是个女生。 然而她没有想到,她还是被搭讪了。 “你好,我叫唐若。” “你好。”舒南悬看着挡在面前的女孩儿,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我...我听说你是k大的图书管理员,我可以去k大看书吗?” 女孩儿眼里的炽热太过直白,一如她的紧张和忐忑,舒南悬移开视线。 “可以。图书馆对外开放,但周一闭馆。” 低头看了一眼表,为了她夜间调酒的工作,她现在应该离开了,“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她绕开女孩儿,继续平稳地向前走。 “诶,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自觉摆脱不了纠缠的女人,似是衡量了一番得失后,终于启唇,声音一如她的疏冷:“我叫舒南悬。” …… 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吗? 曾经对小说里这种烂俗情节嗤之以鼻的唐若,真香了。 她花了三天的零花钱,弄来了舒南悬的第一手资料。 从福利院长大,毫无背景,却是k大高材生,跳级,平常基本不上学,成绩却十分优异。各项兼职轮轴转,众人疑似性冷淡。哦,压了压了。 摸清了这一切的唐若开始制造了各种各样的偶遇和邂逅。 实际上这些“处心积虑”的偶遇的实施手段未免太过低劣和刻意,而且唐若每次都尴尬地不行。 就比如说,去图书馆“看书”的唐若,偷偷立着书,一边偷瞄舒南悬,一边小口喝着热可可。 旁边的人偶尔对她投来奇异的眼光,唐若倒也没在意,反正她平常在班里就是个异类。 她满心满眼都是舒南悬得体的动作,舒南悬淡漠的神情,舒南悬不偏不倚的视线...... 不同于本身的寡言,某些人询问是否有推荐的书时,她往往能侃侃而谈...... 直到也许过了十几分钟,也许过了半小时,借阅处的人跟旁边的人低语了两句,然后走到了唐若的面前。 “唐若同学......” 唐若的心早在舒南悬往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就已经高高的提起,直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仿佛被500万砸中了脑子,血液上涌,站起来喊了声“到——”。 声音有点大,在本来就很安静的图书馆显得格外突兀,那回声荡了三荡,全场目光,霎时间都向她看齐了。 唐若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立刻拿起了书罩在了头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女人轻笑了一声。 然后,那人压低了十分好听的清冷声音:“同学,你的热可可已经喝完十分钟了,如果还想喝的话,欢迎再次消费......” “并且,这本小学启蒙连环画.....你已经半小时没有翻页了。” “你有没有发现,如果把它倒过来,阅读会更容易一点呢?” 作者有话说: 舒总监并没有恶趣味 只是一本正经地提醒唐若你的靠近手法太拙劣了 还有你的视线太炽热了碍着我工作了。 第28章 大事不妙 曾经舒南悬以为唐若是她通向成功最大的绊脚石,无他,真的很影响她的学习生活。 直到唐若的妈妈唐芝找到她,给了她一份合理且微高的薪资——让她为唐若做辅导。 比起不稳定的兼职,这似乎是天大的诱惑了。 唐芝很好,没有富人对穷人的施予的感觉。 同时,唐芝又是一个绝对精明的商人。 “听说你打算出国进修。”一句话摆出了自己的一切过往都被她捏在手里。 “你会需要这笔钱的。”笃定的口吻,似乎别人都只在她的股掌之间。 舒南悬并不喜欢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但但是她承认唐芝说得对,她需要这笔钱。 她从来知道的是,过度的自尊和棱角只会彰显你的脆弱不堪一击,成为别人毁掉你掌控你的弱点。 这笔钱不昧着良心,这份工作也不算丢掉尊严,酬劳也没有施舍的意味,只是谈判的过程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还有她的服务对象——那个叫唐若的人——似乎念叨着喜欢她想追她,不学无术还游手好闲,比小学生还难哄。 …… 对孩子们的考教,倒也不是兴起。 虽然舒南悬跟孤儿院的院长老师都沟通了解过教育学习情况,但是从孩子们的学习成效考察又是另外一种途径,更好地补充了调查。唐若也去了解了孩子们的生活之类的。 回到公司楼下,已经五点半了。 这个时候下班的人已经走了,电梯里没什么人上下,于是舒南悬也没有走专梯,而是跟唐若站在了一起。 单面透明的电梯,一层一层,向下俯望,车水马龙,冬天黑得早,店面的招牌都亮了起来,乱花渐欲迷人眼。 舒南悬看着竭力不往透明的那一面看,悄悄地靠近她的唐若,终于是伸手一揽,将某人拉到了怀里。 唐若一声惊呼,耳畔是温热的吐息,凉凉的语调,带着一丝独属于她的温柔:“温旭小朋友,恐高就离我近一点。” “舒南悬!这里有监控!”唐若慌张地从满是女人气息的怀里抬头,站稳,小声埋怨。 电梯开始减速,停下,舒南悬轻声,若有所思:“所以,没监控的地方就可以?” “那我只能回家再让你轻薄了。” “什么叫......”回家,让我轻薄,分明是我被轻薄! 向来正经的人此刻说着不正经的话。唐若的脸有些发烫,话还没说完,门开了。 舒南悬先一步走了出去,唐若跟在后面,想到女朋友的身份,她的脚步都飘了,不由得被人高腿长的某人落在了后面。 销售部的人竟然都走了,只剩下王康还在焦急地张望着,看到唐若,他的眼神明显一亮,上前:“若若,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终于回来了——” 舒南悬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进了门。 唐若终于回神,有点尴尬地开口:“王哥,你今天加班呐,还没走啊。”说着想要拉开距离。 王康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确保舒南悬进去了,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座位旁拿起一个白色纸袋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外包装。 唐若在看到那一束花的时候就神色一变,直到王康“咚”得一声单膝着地。 “若若,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我不奢求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但是,请收下我的花,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花是红玫瑰,王康的脸上深情款款,而唐若怔在那里,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鬼,王康早上问她外勤还回不回来就是为了跟她表白? 然而她的怔然被王康解读为了惊喜犹豫和心动。 于是他乘胜追击,站起来,把花塞到了唐若的怀里:“若若,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你不会跟我聊天,收我给你的酸奶,帮我泡咖啡......” 第27章 王康还想往下说,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二人齐齐转头,而舒南悬不紧不慢地提着公文包,蹬着高跟鞋,路过了二人。 “舒南……”唐若刚想把花扔开却发现王康突然搂住了他,过于近的距离让她浑身不适。她急着想要撇清关系,话却被王康打断。 “舒总监!我记得,公司没有规定不能办公室恋情吧?这点钱请你吃个晚饭。” “钱就不必了,好好工作吧。”舒南悬看了一眼唐若,面无表情,读不出喜怒,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可是唐若知道她生气了。 “舒……舒总……”唐若终于挣开王康的怀里想要去追人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她立刻按了下行键。 “若若,舒总监她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我定了烛光晚餐,我们一起去吃......”王康跟上来还想要说什么,唐若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王康!” 声音透着浓浓的怒火,唐若从未显露的一面让王康愣住了。 “如果我以前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情,那么很抱歉。” “我对你没有丝毫感觉,更不想因为你影响到我来之不易的这份工作。” “感谢你的抬爱,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喜欢我了。” 唐若把掉在地上的玫瑰捡起来,又塞回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王康怀里:“这束花还给你,我想你值得更好的人。” 明明是祝福的话,唐若却说得咬牙切齿,仿佛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电梯刚到,她就冲了进去,只留给王康一个背影。 王康看着跳动的数字,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在高级餐厅预定的晚餐,他的手死死地捏住手机,用力到发青,总算脸上有了一丝狰狞,狠狠地摔了手里的花。 唐若可没有闲心去想王康怎么了,她现在就是乱锅上的蚂蚁,急着去找舒南悬解释清楚。 大事不妙啊啊啊!!! 她今天刚转的正!怎么可以出这样的事! 她努力克服着自己的恐惧,从透明的玻璃面往下看,隐约可以看到地面上舒南悬的专属车位上,那辆车已然发动。 唐若在电梯门开的时候就冲了出去,来到了停车场出口前,拦住了那辆即将启程的车。 “舒——南悬——” 唐若拉了拉副驾驶,门锁了,她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隔着玻璃看向司机的位置。 后面有车要出来,按了喇叭,车响了两下,终于解了锁,唐若于是迅速地钻进了副驾,系好安全带。 “舒南悬.....”唐若讨好地看着那人,因为女人在开车,她也不好打扰。 舒南悬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晚高峰,很堵,于是开开停停。 唐若觉得堵的不是车而是她的心:“舒南悬!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冷暴力!” “然后呢?” 女人肯开口,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虽然那声音冷冷冰冰。唐若自我安慰着。 “你听我说,我跟王康没有什么关系......” “他游手好闲天天摸鱼毫无上进心......” “那不正好和你很般配?”舒南悬猛地打了一个方向,不知道把油门当什么踩了。 唐若一时语塞,心里大石落地,舒南悬肯刺她两句,证明这件事情还有余地。 然后才嘟哝着:“我已经决定改邪归正了,而且我好歹努力考了个硕士研究生!” 舒南悬没有再讲话,只是下了车,没停在地下车库,小区门口有超市。 这会儿太阳没了,倒是有点冷,唐若跟着女人下了车,走进超市,然后就听到她说:“听说你喜欢喝酸奶,选一种。” 唐若开始还有点受宠若惊然后就get到了舒小心眼儿的点,连连摇头:“上次王康给我递酸奶我在走神接了过来,后来也不好意思还回去,我想着以前跟安澈他们也这样就……” 唐若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某人的气压更低了。 “他送了什么酸奶?” “……蒙牛?”唐若硬着头皮开口。 作者有话说: 舒狗:无所谓,我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好的,下一章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29章 你的体温似乎有点烫 唐若一进门,连包都没放便被一股巨力摁在了门上。 向来斯斯文文的某人一点点吻过她的额头眉心,鼻间,唇角,下巴,然后是耳垂,甚是优雅。 只是她手上的力道,让唐若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如表面这样温柔的。 “舒南悬——”声音带了丝绵软,唐若后背抵住门才能确保自己不往下滑。 那人“嗯”了一声,继续啄吻。 唐若一咬牙,吻住了舒南悬的唇。 冷香扑鼻的下一瞬,原住民的领地便被侵占,寸寸压缩,盘剥。 时而纠缠,时而嬉闹,包和唐若都落在了地上。 手掌触到地面的冰冷,让舒南悬回了神,她单膝跪在女孩儿腿间。 “乖,自己去洗干净,嗯?”不容置喙的语气,唐若微喘着气,爬起来,落荒逃进了浴室。 直到站在淋浴头下,唐若被偏凉的水一激,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拿换洗的衣服。 刚脱掉的衣服已经沾了水,这是舒南悬家的卫生间,比她大好些,唐若想到舒南悬危险的神色,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她送衣服的。 她要是让她送,今天这澡得已小时为单位。 浴室里的舒南悬,她一定吃不消。 她深深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被表白是她的错吗,舒小心眼儿。 但她还是认命地挤了点沐浴露,雪松香,标着英文但没有生产线,似乎是找人定制的。 谁叫这是她的女朋友,她今天刚转正,总得哄好,不能让人气跑了吧? 不一会儿,她身上就有了和舒南悬一样的味道。 唐若出了门,裹着唯一一条浴巾,虽然开了暖气,但她还是打了个颤。 女人坐在沙发上,上面放了一排玻璃杯,粗略有六七个,似乎都倒满了——不同口味的酸奶? 她可以隐约辨识出来草莓口味,蓝莓口味,红枣味,还有其他底下沉了一些颗粒的也不知道是黄桃还是芒果。 沙发前是某人出门前新换的毛毯,,不知道舒南悬意欲何为,唐若蜷着脚趾往前走,就被面前平静的女人一扑,坐到了毯子上。 屁股好疼,这是唐若的第一反应;浴袍开了,这是唐若的第二反应。 还不待她补救,浴巾就被随手扯下扔在了沙发上 接着是扑天盖地的吻和轻轻地撕咬。 唐若觉得,自己是一件上好的弹拨乐器,没有吴丝蜀桐张高秋,却让空山凝云颓不流。 而那名叫舒南悬的人,端坐云端,优雅而从容地奏着箜篌。 这首诗她被舒南悬摁着默写了二十多遍,高考没考到她还惋惜了好一阵子,却在这不合时宜地用上了。 许是声音太美,抑或是温旭过温,冷月披上一层柔光,接着,十二门前的月光都变得温煦。 直到某一刻,那人的指尖用力似乎有些过于猛烈,本就绷得不能再紧的弦咻地绷断,连带着她手里的箜篌也险些脱手,仿佛有灵性般往外挣。 可是弹奏的人早就对箜篌了如指掌,即使多年未碰,也无比娴熟,姿态微转,再度将之控在掌中。 只是弦断后,那乐音未免多了几分嘶哑,唐若抓住舒南悬的手,微微颤抖着,艰难地寻找着着力点。 “听说你喜欢喝酸奶?”舒南悬微微侧头,吻在唐若的耳边。 耳垂泛着红,小巧而可爱,此刻竟有些怕生般地畏畏缩缩,她偏不让它如意,细细用牙槽她磨了磨。 “不唔——是——”唐若破碎而嘶哑的回答被吞入腹中。 “哦?唐若同学说是?那就一杯杯试试吧。”舒南悬一本正经地断行取义,轻轻端起一杯酸奶。 “含着,不许咽。”舒南悬微勾着尾音,将大半杯酸奶渡入唐若本就微张的檀口中。 鼻间的香与唇舌间涌入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一些,可是很快,她就瞪大了眼睛。 酸奶还在往里渡,但演奏者似乎过于繁忙,甚至来不及中场休息,就向下一场音乐会奔赴,换了一种乐器继续展现她的无往不利。 一场又一场的海浪,将船顶得起起伏伏。船上的音乐家,吹奏起了沉闷的双簧管。 任由浪怎么簸,船如何颠,那奏乐的人却巍然不动地而张弛有度,仿佛再履行着她神圣的职责,未有一丝懈怠。 只是乐音并不如同她的神情那般庄严肃穆,而是给人截然相反的感觉。 大半杯酸奶有快100ml,唐若只觉得不一会儿,脸部的肌肉开始一阵阵地泛酸。 她却不敢违背某人的指令,只是双眼祈求地看向她的支配者,眼眶渐渐晕开一圈湿意。 终于,那人似是终于读懂了她的神情,大发慈悲般恩准了她的愿景,“咽吧。” 第28章 “咕咚”一口酸奶有点多,她不得不分小口咽下。 酸奶已经没了原来的冰冷,是她的体温了。 “舒南悬……”唐若低低地唤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那人却又渡入了一口新的酸奶。 唐若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黄色的果粒是黄桃,是她的最爱。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要憋出几滴泪,手紧紧地揪住某人皱巴巴不成样子的羊毛衫。 “温旭小朋友……”舒南悬又端起了一杯新酸奶,“你的体温似乎有点烫呢……” 眼前人温柔地建议着:“我来帮你降降温吧。” 于是平滑的高山上覆下一层白雪,雪中唯有一株腊梅不畏严寒而傲然挺立着。 而那山摇摇晃晃,像是板块即将发生碰撞。 雪似乎落在火山上,不一会儿,就全都化成了液体争先恐后地顺着山坡往下流淌。 仁慈的天帝降下神使,来挽救这场雪崩。 神使自外而内,一圈一圈地将融化的雪清理干净。 那山晃得更厉害,板块的边缘试探性地靠拢着,而那神使也终于注意到了仍覆着雪花的寒梅。 好心的神使用温和包裹住了它,将雪融化。 雪山整片整片地化为一汪春水,而那板块终于剧烈地向下俯冲。 碰撞的那一刹,天地轰鸣,那山高高的隆起,死死地追随着神使,渴求得到庇护。 神使读懂了山的诉求,紧紧拥住了山脉。 可惜不一会儿,另一座山头又落了雪。 这场雪未免太大,又太广,终于渐渐地从高山落到了溪谷,接着顺着溪流落到平原,又一直奔向那不曾停止过躁动的终点。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而舒南悬,似乎成了最忠实的信徒。 寒与热的刺激太过鲜明,唐若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一阵阵地天旋地转。 她想,舒老师的理科学得也“太好”了。 物理降温的确可以增加散热,可是她偏烫的根源,分明是那罪魁祸首造成的一处处持续不断地过度产生的热意。 “舒……南悬……”看着剩下的三杯酸奶,唐若终于寻到了一个空挡,只是嗓音软得惊人,还带了一丝委屈的哭音。 “我喝不下了……”声音带着讨好和一丝颤。 可是面前的女人无情地吻了吻唐若的眼角,握住了唐若死死抵住她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力气的手。 唐若感到掌心似乎有些湿润,又有些粘稠,似乎是舒南悬不小心沾到的“酸奶”。 她微微有些脱力地想要后退,却被某人握住了一条小腿,微微偏开一个不小的角度。 “酸奶倒出来了,不是很好储存……” “所以,一杯都不可以浪费呢……”厉行节俭的舒老师淡淡地端起了倒数第三杯奶。 唐若试图后退,脚踝上的力度大的惊人,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角度的稳固。 舒南悬温柔地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乖,还有草莓和蓝味的……我可以帮你一起喝。” “你说过……” “……是喜欢的。” 眼角沁出泪痕,唐若在心中痛骂,却连大口喘气都做不到。 她死死地抱紧舒南悬,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稻草。 第30章 冷月高悬 五点半,闹钟响起,被舒南悬反手摁掉。 舒南悬觉得身上似乎有点潮湿,低头就发现某处,某个睡相回归本源的人,在某处洁白留下了不少口水。 嗯,还拉着丝。 舒南悬凝视了一会儿,强行压下一脚把唐若踹开的念头,把某人的嘴手动闭上,又抽了两张餐巾纸。 唐若因着她的动作模模糊糊醒来。 昨晚八点多,舒南悬正要将唐若抱去浴室。 唐若明明精疲力竭,这个时候却有一股执念,不由分说地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舒南悬,做人要公平!” “嗯?你确定还有力气?”舒南悬挑了挑眉,低低的嗓音带着一点怀疑和关心。 “……有!”唐若恼怒地开口。 她只是下肢暂时性废了,又不是上肢也废了。 舒南悬轻轻地拥住唐若,回避着她的吻,声音带了轻哄的意味:“乖,衣服挺贵的,不能压坏。” 唐若这下子杀红了眼,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猴急地手忙脚乱地解着扣子,任由那人在发间安抚性地轻揉。 感觉被当小孩儿哄了。 唐若可不是小孩儿。 她,一个立志要将高岭之花骗做女朋友的人。 一个之志要当1的人。 一个这辈子平静每被压十次就能有一次反攻的人。 懂不懂她的厉害懂不懂! 关键是,这次某人还没有反抗,十分顺从,连带着一丝不明的暗示。 “唐若……”话未说尽,舒南悬的眉头便微微拧起,她下竟识地想要抬手,却被提前预判的某人按住,十指相扣。 “嗯?舒老师是要褒奖我吗?”唐若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地燃烧,她现在还月中着,可不得好好扬眉吐气一把,下次a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舒老师,五年了,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她轻轻地在舒南悬的耳边吹着气。 舒南悬想要开口,说“想”,但是唐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唐若已经得到了答案。 舒老师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她从来就知道。 一开始的唐若,觉得舒南悬是个重度性冷淡。不然怎么她洗完澡站在她面前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若的营养还是十分充足的,比起营养不良导致的舒南悬,发育的可以说是十分到位了。 再后来她意识到了,舒南悬不是重度性冷淡。可她曾经每次想要触碰舒南悬,想要更进一步,她都会败北。 直到那次派出所之旅以后,她才隐隐约约明白,那或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 舒南悬在住院的病房里尚且不得安寝,要在床头备着利器,要锁门并且在门边放一把椅子一盆水。 那个酒醉的男人绝对不是第一个人。 舒南悬曾经是住在小巷子里的。 她知道舒南悬的拳脚狠,可是在她有拳脚前,哪怕之后,她又是怎样从一个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下逃出来的呢? 那个她见到时的那个舒南悬是幸存者。 换句话说,唐若是幸存者。 五年前的唐若是,五年后的唐若也是。 因为她终于,终于等到了舒南悬。 她的舒南悬。 然后快十点,被动洗漱的唐若终于如愿以偿地躺在了舒南悬的床上,的确挺软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打量,也没力气再滚两圈,便昏睡了过去。 跟死猪一样。 …… “几点了,舒南悬……”窗外的天还黑乎乎的。 舒南悬不欲讲话,难得得了个好觉,她阖上眼,转了个身,用被子把头一蒙。 唐若本就睁不开眼,等不到回应,也学着某人的样子,还往热源的方向挪了两寸。 好香,嘿。 再一次醒来,是七点的闹钟。 舒南悬自暴自弃地用枕头把耳朵一捂,于是受不了闹钟坚持不懈地运转的唐若,终于在第五次过五分钟响铃后,爬了起来,去够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这一起,被子便被带离了舒南悬上半身:“舒南悬!!!快起快起——七点半了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唐若直接一个激灵瞌睡全跑了,就准备找衣服。 然后发现别提衣服了,这床干净的不行,只有床头的柜子上叠着不属于她的整整齐齐的高贵的衣服。 再然后就感受到某人凉凉的目光。 “躺下或者滚下去。” 唐若被这么一凶,有点气又有点怕,意识到空调没开,她自己背后也感觉凉嗖嗖的,最终还是乖乖躺下了。 紧接着,那人把被子往自己那一扯。 唐若可怜地往那边靠了靠:“舒南悬,什么时候去上班啊,今天才周二啊不是周末,我还要拿全勤呐。” “昨晚帮你请过假了。” “你跟高姐说的?那不是暴露了我们的关系了?!”唐若惊坐而起,又一次带起破子,舒南悬毫不客气地一扯。 “用您的手机请的。” “哦。”唐若缩进被窝里。 五年,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舒南悬是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了。 本想问她怎么解的密码,想到现在又有指纹又有面部,她还是觉得不要让人觉得自己很弱智了。 不过唐若还是打开微信,想看看舒南悬怎么跟高姐说得的,然后,她就看到了置顶。 大大的舒扒皮三个字。 一时间有点心肌梗塞。 算了,上次这样叫她,她也没生气。 舒南悬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大度的,只是有小部分时候,会小气记仇。 唐若偷偷把备注改了两个字,然后才看消息。 第29章 舒南悬真不愧是舒南悬,这语气,唯妙唯肖。 要不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天没发过消息,她就真信了。 她偷偷地截了图,只留下请假的内容,然后发了朋友圈。 “冷月低悬。” 被她摘下来了。 会一本正经地在事后模仿着她的语气安排好她的一切。 她忍不住扒开舒南悬的被子亲了她一口,又亲了一口。 舒南悬不知道唐若一大早发什么疯,又是滚来滚去又是傻笑,还亲了她两下。 她控制着自己把唐若摁在床上的念头,闭着眼:“不好好睡就起床去晨跑。” 唐若:“。。。”瞧瞧,这是人话吗。 呵,小爷我心情好,不跟她一般见识。然而唐若乖乖躺了不到一会儿,就又开始有事儿了。 “舒南悬,我饿了。” 能不饿吗,昨天晚饭都没吃,还消耗了那么多体能。 唐若眼巴巴地看着舒南悬,然后等到了某人的下文。 “冰箱里有吐司,厨房有面包机,牛奶自己倒被子里热,别直接把微波炉炸了。” 唐若人傻了,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啊 她试探地问道:“你…你不给我做早饭了” “你是没手吗?”舒南悬仍闭着眼。 “手”这个字眼激到了她,唐若追问:“那我的衣服呢?” “外面衣帽架,披一件大衣,自己回去拿。” 唐若真的傻了,提线木偶般下了床,狠狠打了个哆嗦,忍着不适直到回到自己家,把自己裹成了球,她才灵光乍现地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还能把事情解释为舒南悬的起床气,那么后来的一切,绝对不是起床气这么简单了。 她都要怀疑,舒南悬是不是换芯了,是不是被魂穿了。 仔细一想,才发现舒南悬好像的确层隐隐约约暴露过她的“本性”。 舒南悬一早就给她下了套,还把饵料藏得好好的,让她误以为这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一步一步死心塌地地走入她的陷阱。 她想到那个吻,预支女友到转正的戏码。 妈的,自己原来一直上赶着倒贴。 那人给自己做早餐,带她跑步,给她笔记本,盖外套,送大衣甚至出外勤见家长都是假像。 昨天她有多兴奋,此刻她就有多气急败坏。 那能怎么样? 难道都双向滚过了时间还能倒流再回到初见时满是隐藏的裂痕的朦胧暖昧中去吗? 麻蛋。 第31章 游乐场的约会 她走进舒南悬家门的时候才发现某人终于起床了,连衣服都换好了,正在洗漱。 “怎么不开暖气。”唐若皮笑肉不笑地关心道。 “不需要了啊。”舒南悬淡定地戴上项链收到贴身处。 “毕竟,暖气挺贵的。”舒南悬斟酌了一下用词。 最近不算太冷。 现在也已经不需要打开暖气,让某个人为此多待一会儿了。 “舒南悬,你这下是连装都不装了?你之前的——人设呢?好歹也维持一下,你不怕我跑了?” 瞧瞧瞧瞧,这句不需要了有多么一语双关。 唐若咬牙切齿地讽刺,一口气喘猛了,连带着牵动全身,有一阵隐隐的疼。 天知道她刚刚去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狗东西。 备注改错了,她现在就改成舒狗悬。 “你会吗?”舒南悬回头,脸上似乎有些疑惑。 “怎么不会?”唐若受不了舒南悬哪怕有一丝可能出现的破碎的神情,但是此刻她气急了,还是尽可能地梗着脖子,表现出自己的不屑。 “你不会跑了。”陈述句。某人回身进了食堂。 麻蛋。凭什么用一副吃定她了的口吻。 唐若很挫败,但是她明白,自己这辈子,栽在舒南悬身上了。 她郁气于心,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气,狠狠地起身往桌脚一踹。 桌子划拉一声,唐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不仅是脚,这么一牵扯,刹那间连眼泪都憋了出来。 她就该知道,舒南悬是一个绝对不会平白给你甜头的人。 如果给了,肯定是你没有发现背后更大的陷阱。 …… 说来很巧,那场世界的游乐园门票最终没有派上用场。 游乐园出了前所未有的一起事故,造成三人致死,十九人受伤。 唐芝大人连夜跨海致电,票退不退不要紧,游乐园是绝对去不得,并且严令舒南悬监管她。 暑假,唐若回外婆家吃吃喝喝还不够,根本不可能跟安澈去耍,事儿便一直推到了国庆。 那是唐若第一次和舒南悬“约会”,借着安澈的名头。 唐若在游乐场门口牵着舒南悬的手一会儿捏捏手背,一会儿捏捏指节,一遍遍摩挲着她指腹的薄茧,甚至想牵起来啄一口。 舒南悬忍无可忍,某人抓得紧,她也不欲用力,只是挣了挣,暗示某人安分点。 “别动!”恶人先告状的唐若一拍舒南悬的手,又心安理得地玩弄。 总算,安向南和安澈从入口走来,唐若只得悻悻地放开了舒南悬的手。 “安先生,幸会。” “好久不见,南悬。”两人绅士地握手。 “嘿,唐若,你和你老师的关系真好。”安澈悄悄地凑近唐若。 “谁…谁跟她关系好了!”唐若生怕被窥破刚跟舒南悬在一起了两个月多的事实,急急地反驳。 “就说一下嘛,别这么小气,我看你们刚刚还牵着手。”安澈一吐舌头。 “那他们不也牵手了吗?你不觉得他们关系好!”唐若指着正握完手寒暄交谈的安向南和舒南悬,可惜话说完她就暗戳戳地后悔了。 “我也觉得…”安澈意味不明地笑。 “别笑这么贱。”唐若嫌弃地一推安澈。 几人约定先共同玩几个大项目,就近的鬼屋海盗船什么的,然后再各自玩。 唐若被安澈兴致勃勃地拉着,又不好说自己怕,只得紧紧抓着舒南悬的手闲着眼战战兢兢地走完了鬼屋又险是在海盗船上被摇得想吐。 早饭吃了多少,此刻她就有多难受。 “唐小同志看起来有点难受呢?”安向南盯着半倚在舒南悬身上面色惨白的唐若 “我们去坐个摩天轮休息一下吧。” 安澈捂着肚子刚想笑出声来,就被唐若狠狠地刀了一眼。 当时的唐若只觉得安向南的体贴和绅士气度安澈是半点没学到,她要是答应肯定被笑话,强忍着不适不肯松口。 还是舒南悬替她说了句:“好。” 国庆排队是真的要命,可登上四人摩天轮时的感受,让唐若重重松了一口气。 顾不得欣赏美景,她急急地拿出手机要拍照打卡留念,没注意到渐渐地,摩天轮到了顶端。 安向南温和地从座位上站起,郑重地单膝触地,跪在舒南悬面前。 他身侧的口袋里变戏法般掏出一个小盒子。 “南悬,听说在摩天轮顶端许的愿望很灵验,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让我护你身侧吗?” 盒子被打开,是一条银制镶钻的项链。 “我们做同传的,最大的向往就是进外交部,当外交官。在这一点上,我不曾放弃过追逐。我有自己的公司,事业也稳定地上升……” “安家很简单,我的父母早年不幸,你也不会不自在,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待我很是温和。小澈也很喜欢你……” “不!他不喜欢!”唐若几乎是尖叫着站起来打翻了那个盒子,握住了舒南悬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充斥着惊疑和异样,舒南悬反握了唐若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安澈想要去拉唐若问她怎么了,被她躲开,狠狠地踹了一脚。 安向南看着晃动的车厢,扶起安澈,满是困惑,又惊又带了一丝怒。 “唐小姐,哪怕你现在不舒服,这样的行为可不太礼貌了些,哪怕你真的不喜欢我成为你老师的男朋友,你也不该伤害到小澈。这样的行为,只会显得你——”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说我没家教。” “可是我本来就没人教。” “你们没有一个人教我过,却都在骂我。”不思进取也好,游手好闲也罢,不敬师长,不会与同学相处…… “只有舒南悬。”只有舒南悬忍受得了,没有骂过她,而是教她指正她。 哪怕她上课瞌睡,生活一团糟,做得饭食不下咽某人也能面不改色地吃完还夸一句挺好。 “从来没有人教给我,老师上课那些礼义廉耻就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嘴脸上天天挂着的最锋利地武器。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通过贬低别人来标榜自己的高明!” “你…”安向南有些震撼到,有些同情的同时,又有点动了怒,困惑地皱着眉,他隐隐觉得,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唐若情绪失控。 第30章 “唐若,我哥也没这么不好,他跟舒南悬在一起后…不是多了一个教你爱你的…” “你给我住嘴!安澈!” “你们给我听好了!” “她喜欢的人是我!” 惊雷般炸开之后,是死一般地寂。 舒南悬轻轻地转过唐若的头,在她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表现得很好,唐若同学。” 然后,她牵着她走下了摩天轮。 她很生气,气自己没早点看出来安向南居心叵测。 生气的唐若走得飞快、这才发现身后的舒南悬长腿一迈,步履从容。 想到一开始没有拒绝的舒南悬,她不禁气急,小跑起来,跑了一段才发现,哦,她围着一个大的石像绕了一个圈,而某人站在原地,好整以暇。 唐若是真的憋屈,快要气哭了,然后舒南悬拉着她进了隔间。 景区的厕所干净而宽敞,隔间数量挺多,倒是不用排队,她们进了倒数第二间。 当温柔的手抚过头顶的时候,唐若终于忍不住埋在了舒南悬的颈间,舒南悬无声地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紧接着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 被愤怒的唐猫咬了,牙倒挺尖,她如是想到。 “舒南悬,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唐若生气地抬起头来,却好歹止住了哭泣。 “因为,我想等你拒绝。”这是真心话。 “我不管,我很生气,我要验明正身!”唐若气势汹汹地说。 舒南悬的眉难得动了动,唐若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解释:“我没有觉的你不清白不……” 舒南悬垂了垂眼,眼底闪过一丝柔意:“我知道啊,你只是想□我。” 唐若一噎,没料到某人这么直白。 她清冷的声线再加上垂眼的低顺的神情,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尽管她还是悄悄红了耳朵,并且烧到脖颈。 “你知道就好!” “…在这儿吗”某人斟酌了一下。 唐若被过于刺激的想象震撼到了,但是考虑还没有学习过站着该怎么样,她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地吼了一句:“回家!” 某人的眼底,划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舒狗悬:放长线,钓唐猫。 我不仅会钓猫,我能还以身饵。 第32章 沉沦 记忆与昨晚回忆中的场景重合,同样是沙发上。 女人的语调低缓了三分,仍维持着一贯的从容:“垫个枕头。” 唐若曾经震惊地看着这个人,都在自己的魔爪下毫无翻身的可能了,还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使唤她干事。 想起这个人说她缺乏运动,让她“练习”的费腰的动作,她生气地想,就这样算了,反正酸的也不是她的腰。 她总有一种念想,想要撕破舒南悬冷淡的外表,看到似火的热情。 然后女人忽然抬起上身,一口咬住唐若的耳朵,她说:“喜欢——唐若。” 麻蛋。 唐若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舒南悬特异性的hiv,否则怎么能否对她的表白没有半点免疫力。 她的心跳本就快到离谱,此刻更是在耳边嗡鸣,不自觉地就给顺着某人的意,垫了个枕头。 可恶。 每次让舒南悬休息一会儿,这狗东西都一边诉说着“信任”一边鼓励她让她再坚持坚持,简直就像是万恶的资本家,不知疲倦地压榨。 她还没报复回来呢! 某人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她本以为舒南悬是受不住,然后,某人低哑的嗓音响起:“往这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 时隔了五年多,似乎有点生疏,但一切的一切又透着淡淡的熟悉感。 唐若一边勤恳地劳作着,一边细细密密地吻着舒南悬的锁骨。 她赠的项链成了白玉肌肤上唯一的点缀。 她想,她还是当个坏心眼儿的小孩儿好了:“舒老师,我学的怎么样…”她轻轻拨弄着舒南悬、舒南悬的思绪、舒南悬的每一根神经。 “凑过来,告诉你。”某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喘息。 舒南悬一张一合的薄唇,似乎有着无形的致命诱惑,让唐若不自觉地凑了过去,想要探索更多。 然后她听见了舒南悬的回答。 “她说爱你——” …… “唉。”唐若重重地叹了口气,简直唧唧复唧唧。 回忆里的舒南悬千好万好。 现实中的舒南悬,人模狗样。资本家的心肝,全是黑色的。五年没见,当年那么高冷的人,现在怎么看,都怎么,人嫌狗憎。 好吧,可能只有她憎。舒南悬现在有的是人追捧,尤其是这两周她脸上多了点肉不再那么骨瘦嶙峋以后,她不止一次听到同事议论。 又想到曾经安向南的撬墙角事件,唐若莫名地有些危机感。 但随即,她又有点懊恼,这怎么感觉像是在自我攻略。 好在某人好歹还是给她热了两片吐司,涂了她最爱的蛋黄酱。唐若总觉得自己吃吐司的时候仿佛在嚼人骨,而某人的视线几次落在用力过猛地咀嚼的她身上…… 饭后舒南悬简单地穿着一件新的禁欲系睡衣,在刚换过沙发套的沙发上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视频会议,不过只有她没有露脸。唐若则一脸哀怨地把衣服分类然后放进洗衣机。 身体上的疲惫还没有完全缓解,唐若仰天防止不存在的眼泪落下:没事只是多洗一点衣服而已,我忍。 “公司接下来要推腊八活动,接着小年,还有过年的策划,都要提前排好。设计组的不能落下…… “至于销售组也要忙起来,宣传部宣传,技术部尤其要打起精神,游戏人数多,服务器容易崩盘……” 直到听见“没有其他事的话,这次会议到此结束”,唐若这才走向摘下银丝眼镜的某人:“舒南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小年前公司还有团建,算是年夜饭。忘通知了,群里说一声。”舒南悬故作忽然想起的样子,拿起手机开始敲打。 “还有呢?”唐若悄悄地磨着牙,今年她的生日过得特别晚,或者说年过得特别早,让她的生日凑到了腊八后,小年前。某人要是敢忘了,现在就分,她说真的。 “嘶——似乎,想不起来了。”舒南悬故作姿态,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袋,微微皱着眉,唐若心一提,也顾不得生不生气了,忙凑上去:“怎么了?头疼吗?” 然后,某人抱住她的头,深深吻下。 …… 有点缺氧,又有点晕乎乎的。唐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又双叒叕被舒南悬耍了,内心的愤怒与恼意,让她气得在舒南悬的锁骨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引得某人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不怒自威:“唐若。” 唐若悻悻地松口,然后某人的手抚上她的长发。 “会有的。” “什么。” “生日礼物。” 像是一箱气泡水被打翻,满世界都开始冒起了泡泡。唐若被泡泡裹携着飞到了半空,“啪”的一下,气泡破了,她又掉进了云端,倘佯在汽水味的云朵软糖中—— 但是,如果舒南悬没有说接下来的话就更好了。 “唐若同学。”那人忽然重又戴上了眼镜,还推了推,十分严肃,像个严谨的老学究——忽略她年轻的外貌和渐渐留长了些的短发。 舒南悬一字一顿,像是试验到了紧要关头,或者演算到了关键步骤,正要得出什么关键结论和答案,然后她说:“你似乎……退步了。” 唐若地脸腾地红了,一半是气恼的,一半是羞愤的。她黑着一张脸又不得不问:“弄疼你了吗?可是我明明——在你回来以后就定时剪指甲还磨圆的……” 她看着女人不说话,又急急去找手机:“我记得美团可以送药上门,你等等。” 然而她腿没迈出,某人终于开口了,这次仍然无比正经,只是话语有点停顿:“不用去,问题不大,只是有点,多。” “多?”唐若震惊地伸出食指和中指,观察了一下。舒南悬比这还过分,她都好好的啊。 舒向悬昨晚热情洋溢,所以必然不是铺垫的问题,那就是长期没有经历过的问题。、不是吧不是吧,舒南悬,你该不会真的如此禁欲,五年都没——” “悟唔!!”唐若石破天惊的直白被某人用唇堵住,略有些着恼地做掐着唐若的腰——哦,不对,是肉。 唐若只觉得浑身力气被一瞬间抽走,到了最后在一边模模糊糊一边晕头转向中想着: 哦耶!舒南悬昨天那是“需要”她了。是谁能让牛逼些哄的ghost大人守身如玉,是谁是谁? 唐若趴在床上,踢着双腿,兴奋地简直想把这个惊天消息分享给全世界,但她只能自己偷着乐。 第31章 还有,暗戳戳向宋声声炫耀一些可以透露的。 [声声声声声——] [你追到你女友了吗追到了吗——]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被宋声声上头了,否则怎么会消息轰炸。 退出个人聊天框,看着置顶的头像,又忍不住开心了一会儿,然后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吸一口舒南悬留下的冷香——枕头是为数不多幸免于难的。 宋声声当然没有回答她。因为此刻,在路以澜淡漠幽邃不明的暗金色眸子下,她正在湿漉漉地难堪中,卑微地沉沦着。 第33章 你信了几分? 周三,唐若终于回到了岗位。 年前,每个人的工作量都不少,唐若则倒向设计组这边,其实销售她不擅长,最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应该是高如乐,但她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年轻。 年轻因而往往能沟通、了解、敏锐地捕捉到年轻群体的需求。因而销售这块儿,她也算立了一份小功。 腊八的前一天晚上,部门内聚了个小餐,在ktv,小商组的局。唐若在他第一次设宴的时候没有去,因为王康的原因,这次自然不好驳了面子。只是到场后觉得这个包厢太乱,实在没有月色的好。 接着想到好久没有喝过酒了,她就着酒的名字胡乱点了两杯,销售设计部的人来了七七八八。至于舒南悬,除了victory的最高层,无人知道她名义上在销售部,实则还暗掌了全局。 年底victory分部跟开了挂一样,忽然间在k市,以及各分部间赫赫有名,不仅有ghost“恰好”在k市的雨阳福利院捐款2亿的影响,更多是她一环扣一环的安排的功劳。 出办公室前,唐若还看到舒南悬在忙,消息没有回复,显然还没有看见,两个主管都递了“请柬”,但也都不指望大忙人真的有时间,只是做做面子而已。 至于唐若,她也不再是那个过分任性的霸占舒南悬所有时间的人。 她正走着神,听着包厢里各种牛鬼蛇神的演唱,自然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 她想她还没有听过舒南悬唱歌,她并没有注意到光影交错间,一个人影游动于人群间,王康笑意盈盈的分享着公司的“八卦”。 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视线投向唐若,或明显或暗暗打量,视线不乏不善,而且众多是男性职工,也不乏女性。 唐若终于若有所感,不舒服地抬起头,却看到高如乐面色凝重向她走来:“若若,你跟我来一趟。” 高如乐的语气不是问责,更是担忧。唐若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二人来到包厢外,找了个人少的转角,转角后面是包厢,前面就是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洗手间。 高如乐有意压低了声音:“若若,上次王康没去参加我和小商的升职宴,还怂恿其她人全都参加,是不是留下来对你说了什么?” 唐若想起这个就来气,要不是王康,她也不至于被折腾的要死要活,而且对王康这个人经表白一事,恶感直接拉到半满,但她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没有情绪用事。 她可以接受一个人喜欢自己,追求自己,但不能接受一个人过分的骚扰自己,强迫自己。 “那天,她向我表白了。” “你拒绝了?难怪,请了两天假也是想避着他吧……若若,你该早点告诉我……”高如乐的眉头皱得更深。 不不不,唐若内心连连摇头,完全不是想避着她,只是真的身体有“疾”走路不利索啊,她请假的第一天,舒南悬完全没让她好过,心底流下了心酸的泪痕。 为了掩饰这个事实,她愧疚地默认了高如乐的话,承了她的关切之意,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高姐,你知道的,我条件有限,只想努力工作。” 这样说着,她更加心虚了,摸了摸鼻子。条件有限,如今反正有舒南悬养着她,但她现在只想挣大钱,给舒南悬买大鸽子蛋,还有,她想让舒南全再看得起她一点,说是想努力工作,倒也不算撒谎。 唐若也会长大。 “但是他说你收了他的花,还提到你的包。”高如乐指了指她的包,“他借你的工资根本买不起那个包之类的,以及你现在上班都是车库里的电梯进出,造谣说你被包养了。” “不是吧,那花——是他强塞到我怀里的,我反应过来立马就扔地上了啊。这包——是舒总给我的,作为工作奖励……”唐若绞尽脑汁才回忆起,的确有花这一档的事儿。 包的确是舒南悬送她的,只不过是因为路以澜送的那只包和唐若十分有缘导致了她们的重逢提早,而舒南悬本身也不需要一个新包,就给了唐若,另外还给唐若买了一套游戏机,让她直呼万岁。 只是接送的人是舒南悬,这牵涉到舒南悬的隐私,她只避而不谈。 可是高如乐在职场混迹多年,是个人精,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那的确有人接送你?是你的男朋友,我记得你似乎说过在k市没有亲戚?王康也借此大做文章,这样下去,我怕对你的前程有影响啊,若若。” 唐若的脸色渐渐凝固,泛着点白,她艰难地问道:“高姐,他的话你信了几分?” 高如乐看着她的脸色,也略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狠心直言:“三分。因为你之前的笑不会是如今这般无忧无虞,是这段时间里才有的。你最近相当上进,之前可能也上进,但似乎是你在努力地逼着自己。” 唐若一愣,倒是没想到高如乐将一切看得这么清晰,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高如乐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若若,你变了,而你变的原因是因为某个人。是谁呢?” 唐若的心跳,剧烈地波澜,生怕下一瞬,舒南悬三个字就被不自觉的说出口。 “……但从工作的者的角度上,这是好事。之前我赏识你,是你懂得狠下心逼迫自己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这是难能可贵的,还有你的设计方面的天分。 而现在,我欣赏你源自内驱力的勤奋,以及初显露的头脑和对市场的洞察力。”高如乐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然后拍了拍唐若的肩头。 这样坦诚的话,让唐若有些感动,有些鼻酸:“高姐,谢谢你的认可。那个人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高如乐摇摇头,回以轻松的笑:“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尊重,而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信,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让其他人信。” “笃,笃”,带跟的鞋的声音从转角后的洗手间帘后传来,两人齐齐看去。舒南悬淡淡而中肯地评了一句,“说得好”,丝毫没有偷听被发现的尴尬。 她的头发已长至肩头,配上职场装与中跟的鞋,倒是少了一份疏离。 唐若下意识地喊:“舒——” “舒总,您怎么忽然赏脸来这儿了?”高如乐难掩心惊,她这顶头上司可是年龄不大腕子足,而且神秘兮兮似乎有忙不完的事。 不过处理东西也很高效,大方向抓的极好,跟之前那个吃干饭的,不可同年而语,整个销售设计部算是一改之前懒散敷衍了事的风气了,年前这一个多月的业绩已经超过之大半年的了。 真的没有夸张,实在是因为之前的一位,正事几乎不干,还偷偷贪,没亏都已经是个奇迹。 对于这上司,年龄比她小,她却是敬中带点怕的。 “恰好有空,我来看看,怎么,不欢迎我?”她的语调说不上愉悦,甚至已经可以听出显而易见的不满。她的视线扫过唐若,唐若的呼吸有点快。 天呐,她既爱以前那个什么情绪都没有的舒南悬,因为她一脸木然有时候一本正经的说一些话的时候,实在有趣的紧,但有时候让她捉摸不透舒南悬的心思。 但她也爱这个如今不必遮掩自己情绪的舒南悬她的情绪可以是刀,是利刃,是长矛,而无往不利的收割着一切,似乎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被舒南悬又扫了一眼,她才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微信有两条消息,还有一个未接的通话,便意识到了,舒南悬可能是担心她而来的。 作者有话说: 暑假大概会日更到完本!番外已经准备好了! 第34章 是我给的 “带我去包厢吧。”她言简意赅。 高如乐犹豫了一瞬,就作了引路人:“舒总,这边。” 舒南悬跟着包厢口,却并没有进去。包厢的隔音是有,但站在门口还是能听清一二的。 尤其是,王康此刻正拿着话筒,大声“揭秘”,引起一阵阵起哄声。 “……真的吗?你有什么证据?” “瞎说吧,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 “绝对是真的!”只听一个声音激动不能自已,“她的包我查过,是j家的,不是伪冒,而且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款,是私订的……” “她前段时间开始,还每天都公交加步行,现在来回都走的车库电梯……” 话还在继续,舒南悬的眸子狠狠地往下按了按,唐若本气愤不已,忽然觉得眼前人浑身冒着冷气,想牵住她的手,又碍于高如乐在不好动作。 第32章 舒南悬静静地拿出了手机,没有避讳。 高如乐站得近,似乎看到置顶是唐若的头像,但备注还没看清,那人就切到联系人,找到了一个人:王修策-人事部经理,按公司级别,比舒南悬还“高”半级。 她的眉头动了动,隐隐有些奇怪。 里面放肆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个研究生而已,现在的从业人员起码大专,研究也算不上高,而且谁知道她有没有走关系呢?我看啊,养她的八成是公司上面的某个人……” 里面又传出一阵骚动,有的人在为唐若说话,也有人趁此起哄附和。 “那么请问,你什么学历?”就在此时门开了,舒南悬走进了包厢。 唐若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话,她的神色有是不明,高如乐只当她是憋屈狠了没经历过这些事儿不知所措,无声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二人前后进了门。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门口集中,商淮正要去抢给筒的动作都停住了。王康被一堆吃瓜群众围了个小圈,他花了好大劲才挤进来。 舒南悬的视线扫过王康阴鸷发狠变得错愣以至于惊恐的神情,又转头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有的低着头心虚,有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激动和义愤填膺。 “我记得他只有大专吧~”一道轻飘飘的似是小声嘀咕又让大多数人能听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商淮也反应过来,他抢过了王康的话筒,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要丢了男人的脸。”他啐了一口,坏视了一圈,然后下小台子。内心有点慌,这场局是他组的,出了这档子事,虽然说舒南悬大度,但或多或少总会有点影响的。 “舒总,我提议开除在公司造谣生事的员工。”高如乐比开了口。 有的人暗暗点头,但又担心如果王康没走成会针对,没敢开口声援。 而本围在王康周围的人早已悄无声息地散去,努力降低存在感。 王康的脸色逐渐变的铁青,以至于狰狞:“凭什么说我造谣,唐若你不就是一个 ……” 他的话还没说完,舒南悬的左手已经抄起一个塑料杯子砸了出去。 本就不远的距离,王康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吃痛之下捂住额头。 “舒南悬,你冷静点。”唐若也被场面吓到了,担心舒南悬做出些违法的事,顾不得太多,低声开口,牵住了舒南悬的手。 “我有分寸。”舒南悬轻拍了拍唐若的手。 众人虽然感到这互动有点奇怪,但此刻都被舒南悬向王康走的动作吓住,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于是舒南悬轻易地就到了王康身边,眸底泛着冷意。 王康抬手想要动手反抗,结果影还没看清,就被舒南悬按住,狠狠地扭了胳膊,单膝着地,惨叫一声。 “啊——你,你不能动我!我叔叔是人事经理,你开不了我的!”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之感,和手臂关节处的剧痛,还有舒南悬竟然真的敢动手,王康已经亡魂皆冒了。 “我去,舒总的身手这么好,王康是一个成年男人啊。”有人震惊。 商淮默默地收回了已经迈出的本欲援助的腿。 “天呐,人事经理,王修策,那个据说潜规——”邱秋止不住呼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又有人来了句:“物从类聚,人以群分,没一个好种。”唐若忍不住想笑,循声望去,才发现是文小哲,一个平常甚至不算熟的小职员,好像说是去年新入职的, “对,我叔叔就是王修策,你开不了我的,真要是走得也是你!”似乎是疼病缓解了,王康的话也有了几分底气,然后就又是一身惨叫——因为舒南悬压住他的手施了点力道。 某人语气淡漠:“这就是你治游手好的选谣生事的理由吗?那你可以转告他,他被开除了。” “你在说什么梦——” “你在说什么,蠢货!” “话”字还没出口,王修策的声音忽然传来,令王康连忙四处张望。 舒南悬示意唐若调出视频通话的界面,而王修策冷汗连连满是惶恐的脸就出现在了王康面前。 像是抓住了稻草,王康连忙开口:“叔,有人说要开除我们……” 他带着懵然的话立刻被打断。 “还不快向舒总和你误传谣言的那位同事道歉,怎么一喝酒就净做些蠢事!” 王康就算是真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知通舒南悬是总部来的,但王修策好歹官大一级,仍然这么忌惮,她一定是还有什么别的背景。 舒南悬这时也松开了手,乍然被放开,王康却并不轻松,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又慌忙爬起来,不敢抬头,一时间,脸一阵青一阵白,汗如雨下。 “舒总,我……” 舒南悬却没给他说什么的机会:“是酒喝多了犯傻,还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本性毕露呢?” 舒南悬清冷而不紧不慢的声音,否定了王修策试图以醉酒后误传谣言带过王康错误的意图。 王修策只能换了口吻,陪着笑道:“舒总,我愿意赔偿那位员工的损失,能不能……放过王康这一次……” “听说你,潜规则?”舒南悬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怎,怎么可能,都是谣传……” 王修策看不见舒南悬的神情,此刻只能努力稳住自乱阵脚。 “我很讨厌看不起女生的男人。”舒南悬淡淡开口,明天提交离职申请吧,否则,你就会被以潜规则以及私调公司人员的明目起诉。” 通话被挂断,王康抬头看见舒南悬淡漠的神情,其实所有人都在看。 这一刻,他们似乎隐约地意识到,这个从总部来的,ghost亲自“任命”的,职能甚至可以开除旁的部门的经理的人,有些让人过于捉摸不透了。 舒南悬将这次对唐若的维护定性为了“厌恶不尊重女性的男性”,着实搏得了一波好感感,唯有高如乐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似乎不只是这样的。 这个新来的上司,要求算是严苛,待人虽宽和,却也一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程序感”,只是上演着一个领导者的身份,似乎极少有什么情绪波动,但这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她给人的感觉总算像是一个棋盘上几步就给人一个“将军”的人,而不再是一个掌握生杀予夺的神了。 “唐若的包,是我给的。”舒南悬略一环顾,看到满是惊诧的脸。 “至于接送的话,想必是我太热情了?发现唐若跟我住处相近,又每天加班到深夜,在接受报酬的情况下,每天接送她?” 虽是问句,连着上一句话,却给所有人敲了个警钟。 第35章 舒南悬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我可以许诺,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你们若是做出成绩来,我可以自掏腰包,给你们一点额外的奖励。” 舒南悬的又一句话让全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唐若得包的实例来看,舒总说的是真的。所有人一时间都双眼放光,尤其是女性职工。 唯有唐若似乎感受到,舒南悬是顿了一下的。哦,这个万恶的资本家,这话说得,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舒南悬的办法应当很管用,但她就是听出了舒南悬话里那一丝惋惜。 “另外,总公司打算建设一支诉讼团队,针对公司内部损害集体利益,破坏公司形象,侵犯员工合法权益的小人。所以如果大家认识人事部或其他部门遭遇不公的人的话,可以准备一下,之后上报。” “公司会为你们撑腰,我已经上报了ghost night,所有人,哪怕是总部的,都可以拉下来,只要你们上报并且确有其事。” 所有人又一次被如此掷地有声的话震慑,尤其是话里带上了ghost。 哪怕此刻他们仍有部分人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但是想到舒南悬到销售部后做出来的事太大了,连带着整个部门的集体福利的上升,受其他部门的称赞羡慕,也让所有人有种狂热,狂热地想要去拥护她,相信她。 在众人爆发出的欢呼声和叫好声中,舒南悬补充了一句:“公司会撑腰的,是守法履行劳动义务的员工。” 只有遵守规程,才有人出面维护你的合法权利乃至尊严,而唐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众人窃窃私语间,舒南悬带着唐若找到高如乐:“整理一下王康的资料,准备明天起诉。” 王康站在角落里,一直关注着舒南悬的动向,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彻底按捺不住了:“舒南悬!你言而无信,你分明说了辞职后不起诉的!” 舒南悬随意地点了点头:“公司方面不起诉,但个人方面,我可没说不会支持唐若和一些受损的员工。 你们应该庆幸,现在离职,不会收你的违约金。” 本来还担心这次王康和王修策轻轻松松就揭过的人又开始叫好。 舒南悬说完就不欲多说,带着唐若转身。 第33章 王康恨极了,忽地想要暴起商人,被商淮一脚踹在膝窝,狠狠地磕在地上,甚至掀不起半点风浪。 唐若直到走出了门,才有些高兴地凑到舒南悬身边:“舒南悬,你怎么来了?” 舒南悬牵住唐若的手,手心多了一点温热,她轻声道:“接你回家。” 砰砰砰——像是烟花炸开在眼前,抑或耳边。 唐若觉得一股无言的欢喜漫延,让人头晕目眩,眼花潦乱,她想,她这一生都要用来清扫炉灰了。 两人不觉已走到门外,唐若打了个哆嗦,才从开心中回过神,与有荣焉地道:“ghost大人,你刚刚可太威风了~就是你伤了他,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有事的。”站在车前,舒南悬揉了揉某人的头发,将面露担忧的小孩儿塞进副驾,才绕到主驾:“不委屈了?” “委屈,你的女朋友请求一个亲亲。” 唐若一看到舒南悬进来,就把脸凑了过去,可怜兮兮道。 “啵。”舒南悬此刻心情不错,凑过去亲了唐若,随手关上了门。 “还要一个!” “啵啵。”舒南悬在唐若左右脸各自盖了一个章。 “还要!”今天的舒南悬似乎格外大度,于是唐若就不断顺杆子往上爬。 某人皱了皱眉,然后微微捉住唐若的下巴,紧接着,唇齿相接。 尝到一丝酒气,舒南悬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二人这才启程回家。 车内总算安静起来,躁动的因子被看不见的温柔大手抚平之后,一抹复杂才渐渐浮上心头。 想到五年前的曾经,她动不动就闯祸,再想到现在,唐若瘪了嘴:“舒南悬,我是不是很会惹麻烦啊……” “没有,麻烦的是那群败类,公司早该清理一下了,之前在总部,鞭长莫及,现在看来,还是得派几个靠得住的人下去,你给我在备忘录加一条。” 唐若依言,现在她已经很熟练地解开平板,找到备忘录,不再是第一次那样生疏,备忘录的很多条,都是她的手笔,给她一种“管家”的错觉和喜滋滋的幸福感。 “那你为什么不要违约金啊?赚一笔钱不好吗?” “对他们提起诉讼后,本就会有赔偿。而在victory,犯了大忌的人要付的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王康不足为惧,但王修策,如果让他拿这笔钱,反而可能会狗急跳墙。” 难得的,她耐心地解释:“victory放出话人品有问题的人,业内几乎没有其他公司敢收,这算是断了他一条后路。 如果还要让他付违约金,这就意味着倾家荡产,甚至背上负债。现在还不适合把人逼急了。” “他会被送进去的吧?” “会,判几年,甚至无期,端看他还有几分良心。” 唐若听着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个嫉恶如仇的黑心人是不会让王康好过的,所谓“现在还不适合把人逼急了”,就是钝刀子割肉,让他活在悔恨里。 王修策“以为”自己被放了一马,法庭上对着舒南悬的顶好的律师,谁又说的定赔多少,关多久呢? 唐若细细品味着舒南悬的话,丝毫不觉得舒南悬狠了,反而想着有些人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舒南悬跟她掰开了说这些,何尝不是在教她一些社会上可能兵不血刃的手段呢。 唐若想,舒南悬可能是天生的上位者吧,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掌权者。 她庆幸自己有极好的眼光,和足够不要脸的精神。 想着想着,唐若的情绪低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问出了问题:“那,王康说的是真的吗” 车内的空气寂静了一瞬。 “什么”舒南悬假作不知,在红灯口停下。 她的回避让唐若的鼻头一酸,泪没过了眼眶,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再像一个小孩儿一样地哭泣,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大人了。 “我不相信你没听懂。”她的声音很低,甚至微微颤抖着,但是很坚定,“告诉我吧,舒南悬。” 舒南悬数着前面的红灯,还有四十几秒,足够给某人一个拥抱,于是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抱住唐若。 她早在见罗姨的时候,就想要告诉唐若,只是最后按下来了。 她知道,唐若的自尊心远不像表面那样,虽然看起来上学期间总是倒数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可是她从小就是被娇着长大的。 她是唐芝的女儿,她有着自己的骄傲。 女孩儿在她的怀里把头埋得很深,犹自止不住颤抖,有些别扭的动作。舒南悬数着秒,终于在还有五秒的时候一声喟叹,退开。 车还是要继续开的。 “唐阿姨,在你离开以后,没有停止过关注你……” 只是这一句话,唐若的心颤动着,有一种不明的情绪翻涌,刚刚止住的泪意又险些上涌。 “罗姨说的救济,只是某一部分,包括你初去实习的几个地方,她都下了话,不许刁难,通过给老板一笔钱,让他们在不让你发现的情况下,工资尽量往高了给,节假日都要发点福利什么的。” 但即使这样,那些苦也不是刚刚出走还没有适应一二的唐若吃得了的,所以她算是走投无路之下,同意了罗姨的建议,考研。 唐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急询问:“我的学位,我妈有没有干涉?!” 第36章 面子碎了一地 妈这个字吐出口,却并没有想象般那么过于滞涩,唐若凑过去看舒南悬的正脸,生怕看出一丝异样。 舒南悬沉着地转了个弯,进了小区,顺利地捡到一个车位,而唐若静静地等待着,心也一截截沉了。 终于,熄了火,舒南悬还是开口说了实话:“……干涉了,否则,你的火候还欠点。” 某人早有预料地搂住了她替她顺气,唐若的泪第二次控制不住。她知道,舒南悬没有骗她,她既哭自己的无用,也哭,原来妈妈在她背后做了那么多事来支持她。 五年,她没有见到过妈妈,只是偶尔从商业新闻上看到她的脸,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一次。那妈妈呢,她又是多少次默默地看着有关她的消息,甚至亲眼看着她呢? “我看过你的毕业论文,想法很新奇,虽然构架仍不够清,但是已属于合格甚至有亮点的那种了。 你缺的是平时的表现这块还有社会实践方面的。”舒南悬给唐若顺着气,虽有些心疼,但她还是很中肯地分析了一番。 “因为,你早上第一节课似乎时常,迟到。” 埋在舒南悬怀里刚刚从沉浸式哭泣准备抬头还带着喜意抬头的唐若,刹那间身形都僵住了,又把脸半埋了回去,老脸一红。 有种被舒老师支配的感觉,像是刚刚解放的小学生,忽然被老师叫住,告知在校表现极差,要加套试卷的那种,连起初的悲伤都少了些,眼泪忽然有些尴尬,挂在眼角要落不落的。 好吧,舒南悬这么说,总算她还不算毫无可取之处吧,聊表慰藉。 舒南悬提溜着她的衣领让她抬头,给她擦了眼泪,觉得唐若是那种,嗯,耷着尖耳的猫。 “那我进victory呢,有你或者我妈的手笔吗?”唐若闷闷地接着问了一嘴,她也想知道王康的话是真是假。 “我在见到你之前,没来得及获得等一手资料,当时只知道你研究生毕业了有段时间,还不知道你碰巧在victory实习包括转正,那天,也是偶然相遇的。” 唐若听着舒南悬话里的谨慎,知道眼前人是怕她觉得她不够尊重她,只觉得心里有点暖。 “那我妈呢?她有干涉吗?” “她……”舒南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顿了顿,“准备了,但没用上。” “没用上?”唐若一头雾水,总感觉舒南悬在隐隐憋着笑意。 “是,她本以为,你不能争到转正名额,准备向分公司施压,让他们录用你。” “然后呢?”唐若的脸上露出了如同舒南悬一样的怪异神情。 “你的想法和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尤其是高如乐,在已经上报公司,决定录用你后,公司上层受到一个神秘人'威胁',提出在几个项目上可以让步,要求是录用你,并且保密,否则向vcitory施压。” 天呐,我妈该不会...... 唐若的嘴缓缓张大,似乎是想到了唐芝后来得知本来就决定录用她时的震惊尴尬和悔恨。 这是什么离谱的霸总情节,还乌龙了,她听着就尴尬到脚趾抠地。 可怜唐芝一世英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面子碎了一地。 唐若明明知道情理上该同情一下她的妈妈,但事实上,还是差点憋不住笑,只能故作镇静定:“咳咳……嗯。你怎么知道的啊舒南悬?” “子公司觉得她别有用心,还是上报给我了。 根据项目猜到是唐氏集团,只是没想到是唐芝,毕竟网络上有关你们是母女的资料都已经销毁了。 第34章 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我刚好遇见你,就猜到了。” “她...不认我了?”唐若的声音有些滞涩和艰难。 哪怕当时断绝关系时她有过离开母亲的痛,后来到了市提心吊胆既怕唐芝找到她又苦涩于唐芝似乎真的没找到她。 “不,相反,销毁消息,是为了保护你。”舒南悬看着唐若困惑的神色,一声轻叹。 “商战不亚于一场真实的厮杀,国内算是好的了,你要知道,在你离开她的羽翼后,她没办法让你免于一些不择手段,比如绑架...又比如……” 她的眸子垂了垂,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所以抹去消息,是最好的保护,唐阿姨,其实一直在保护你。” “所以呢?”唐若的声音有点哑。 “所以,我就要对她感恩戴德,感恩她在我十七岁岁之前跟我见面的总时长还不到几个月吗?” “所以我就该谢谢她给我请了顶好的保姆上了顶好的学校吗?” “她以为这就是我需要的我想要的吗” “她有没有听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啊...”唐若的声音渐渐哑然,她无力地抱住脑袋,转瞬间被舒南悬接入怀中。 她之前不懂事,不知道唐芝的好,只是在怨,唐芝给了她以为的最好的一切,实际上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明白这么多后,唐若又没有任何办法,再对她有任何怨气了,此时的发泄,显得那么幼稚而无力。 舒南悬并没有多说什么,实际上,唐芝在知道唐若被录用的结果前,已经默认了唐若的“无能”。 实际上,一开始,唐芝恐怕也是想用现实的残酷让唐若低头,但她没想到唐若根本不会低头,因而只能转为默默帮助吧。 这或许已是唐芝不拉下自己面子的前提下,她能想到的所有了。 舒南悬知道唐若已经长大了。 这让她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 她的回忆飘回了屏幕上,那是她舒南悬和唐芝的五年后的交锋。 唐芝经历掉面子一事后,听说ghost night亲临k市,提出诉求:“我要见ghost night。” 于是,舒南悬隔着屏幕站在了唐芝眼前。 “你好,唐女士,自我介绍一下,我是ghostnight.”舒南悬的指节敲打着站立式桌面,声音压低了些,简洁而有力地作着自我介绍。 “是你——”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惊怒,但旋即和缓下来,“你是ghost!若若是你让她到你的公司去的?转正是你的示意?” “我想,您应该查到我的行踪,刚回国不久。唐若自己喜欢这个方面,并且得到了认可。” “真就这么巧?”唐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疑和讽刺。 “巧不巧,重要么?”舒南悬看着唐芝,仍然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 但现在,她已经不用低头穿着保洁服去寻那枚被丢弃的戒指了,她可以护住被迫丢戒指的人了,也可以护好那枚戒指不至于被有些人抢了去。 她没有忘记过,唐芝将或指从她手上扯下来,过于野蛮的动作,使得舒南悬纵使有着薄茧的手,也痛到生疼,仿佛被刮了一层皮下来。 她感受着与她肌肤紧贴的那枚戒指,已染上她的体温。 “唐女士,其实也不算巧。”舒南悬低笑一声,言语间浅淡甚至透着一股简慢,“只是唐若喜欢,所以,我就把公司开遍全国了。” 她本也是想将唐若先骗进她的公司,然而没想到,唐若碰巧主动入职了。 唐芝在视频对面的脸色有些难看地变化着,,没有出言讽刺,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软了语气:“除夕前我会去一趟k市。” 算是请求。 …… “除夕前,她会来一趟k市。”舒南悬吻了吻唐若的眼角与我商量合作事宜。” 当时唐芝忽然间的示弱,让舒南悬有些怔愣。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怪过唐芝,只怨唐芝让唐若不愉了。 而唐芝为了唐若,肯向她示弱,于是那积了多年的那些隐隐的怨气,竟在霎时间散尽。舒南悬没有过母亲,只有罗姨,但是她知道,做到这份上,对唐芝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为什么是……”除夕前…… 唐若有些怔然。 五年前那挥之不去的记忆与别离,早上欢欢喜喜的出门,买完莱顶着小雪回家,可忽地风雨如晦,雷霆般的厉声浇灭所有的欢欣。 其实往年,也是这样,她生日恰好在农历十二月中旬,于是唐芝往往凑到除夕,只飞回国一次。 “你....你觉得我该去见见她吗?”唐若有些惴惴,但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了,哪怕舒南悬说了是商谈合作,她也知道 ——唐芝是为了她而来的。 第37章 会穿么? 忽然,唐若一声惊呼:“舒南悬,我妈知道你就是ghost大人吗?” “知道。”舒南悬将唐若脸上的欣喜与担忧一应收入眼底,熨在心口,看着咬着唇还在紧张的女孩儿,轻声道了一句:“我们回家。” “好,回家。”唐若看着舒南悬伸出的手,这只手似乎有一股魔力,似乎牵住它就能跨越一切的困难。 有了期盼,日子总是过得又快又慢。腊八一过,忙一段落又一段落,k市又陆续飘了几场雪,都不大。唐若都快要忙忘了今天又是星期六了。 其实也不是她想忙,虽然她立了大志要上进,但仍免不了摸鱼的老习惯。 然而,舒老师实在是太懂得量身定做了,给的任务是唐若不摸鱼就能完成,摸了鱼就得加班的量。更可恶的是,这人说了,前一天任务不完成,第二天中午就去吃食堂。 吃惯了舒南悬办公室定制餐后的唐若,吃了一天食堂后,果断第二天加班。 第二天加班痛苦不堪后,第三天果断决定不摸鱼了。不摸鱼一天后,工作量又上来了,因为她的工作技能熟练了。 舒老师总是明白怎么过犹不及,然后踩在她的底线上。精准蹦达,不断开荒,而她被吃准弱点后,根本硬气不起来。 …… 月色酒吧,舒南悬跟路以澜碰了一杯,问她最近的打算。 路以澜一饮而尽杯中酒,拿起另一杯舒南悬调的,略一思忖。 “就在国内转转吧,做做讲座,毕竟你的病情好转,但没有完全好转。” “真的是我的原因?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舒南悬意有所指的按了一下杯沿,冲自己倾了倾,又绕着她的指尖打了个旋儿。 “去找点回忆,也去找点曾经。”路以澜没有直说,只是如此。 “嗯,去吧。” 两人沉默着饮了一会儿,各自都藏了心绪。 半晌,舒南悬终于一声轻叹:“酒也喝了,我不相信,路家将来的家主,摸不清唐若的底细。” “这是先礼后兵了?哼哼。我不会放一个底细不明的人在她身边。”路依依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又一次逾矩。 舒南悬皱了皱眉:“我很理解,你查宋声声身边的人。只是唐芝连唐若的信息都捂不住么?那样的话,我要重新评估一些东西了。。 “不。”路以澜摇了摇头,唐芝以自己为中心辐射出去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后来我尝试过,一无所获,甚至被她觉察了。 但如果从唐若本身入手,倒着往上查,似乎能推出很多东西。”路以澜并没有隐瞒这一过程, “谢谢。”舒南悬点头,她会补全唐若身边,唐芝所有鞭长莫及的漏洞。昏暗的灯光下,她默默地思索着,决定做一些安排。 直到又过了很久,她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做好选择了?” 路以澜的眼神变得有些幽邃。 久久,她吐出一句:“路天南已经老了。” 这句话意味着太多,令人一时难以捉摸。 于是舒南悬追了一句:“所以让步的人是谁呢?” 路以澜没有回答,舒南悬也没有奢望过得到回答,这个问句不过是又一遍提点罢了。这份选择对于路以澜来说太过艰难,究竟如何,她无法干涉。 两人散了,舒南悬才终于带着手里精致墨绿色盒子回到家里。 唐若体验了每天睡前给舒南悬点点火,偶尔烧着自己的日子,可算是彻底睡够了一个人的冷被窝,搬到这和舒南悬一起住了。 那屋的租金本月已经交了倒是没法退,不过约了不续租。 舒南悬到家的时候,唐某人早已怨气满满的等候,无他,今天正是她唐某人第24岁生日。 她本欲早起,结果事与愿违,某人关了他8点的闹钟。 某人还贴心地拉了窗帘,便只能看到一些微光透过裂缝。 唐若本来醒后想着再眯一会儿,等闹钟响的,眯着眯着,终于发现不对。 怀里不是舒狗悬,而是一只毛绒兔子,那种让人看一眼就爱上的云朵兔子,耳朵既大又软,谁懂? 她先是懵然地玩弄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今天是她生日,舒南悬都没有一睁开眼就出现在她面前! 第35章 叫了两声,外面毫无响应。唐若本想拿起手机给舒南悬打电话,却被时间狠狠打击了。 几...?几点...? 她恍恍惚惚以为手机坏了,甚至重启了一遍,时间从13:17跳到了13:18,没有变过。 唐若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从床上跳下来光脚冲到客厅看了眼钟,然后才终于在几个喷嚏后,意识到了自己睡到了下午1点的事实。 脑仁突突地跳。谁家好人生日睡到下午一点啊啊啊啊啊靠,舒狗悬,我要扒了你的狗皮!!呜呜呜呜呜。 …… 此刻某人开门进来换了鞋,就被一道吃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等着兴师问罪的某人。 她一挑眉,内心一啧,难哄。 变戏法似地变出一个小蛋糕以及一个墨绿色盒子,她才缓缓走向唐若,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一个6寸的蛋糕,就想收买我?你想的倒是美,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么严肃的错误?”唐若一脸正色地哼了一下。 “可是……”舒南悬配合着故作欲言又止之态。 “可是什么,有屁快放。”唐若难得得耀武扬威。 吊足了某人胃口,舒南悬才终于略皱着眉头,故作唉声叹气道:“可是这个蛋糕,是我刚刚在烘焙店亲手做的呢。既然某人不要,还是送给别人吧……” 说着她作出黯然神伤之态,欲拿回蛋糕,却被某人急急地一把夺过,又惊又急。 “谁说我不要了?!”唐若护食似的将蛋糕护好,又怕体温把蛋糕热化了,于是往远离舒南悬的方向挪了挪。 “哼,看在你心意不错的份上,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了。” “好,唐小姐宽宏巨量。”舒南悬看着唐若弯了的眉眼,止不住扬了唇角:“这个也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舒南悬将盒子往前推了推:“蛋糕和礼物都不急,先喝点热的再吃,我去盛粥。” 话罢转身入了厨房,唐若应一声,便开始研究,只是这盒子似乎有很多机关,唐若好不容易捣鼓开两个,发现还有一个机关,有些着恼。 舒南悬已经端了粥来:“晚上带你吃好的。” “可以吃kfc吗?”唐若眼睛一亮,令舒南悬有些失笑:“这么没有追求,本来还想去一家又可以烤肉又可以涮火锅的自助餐厅的呢。” “舒南悬!去自助,自助!”唐若弹了起来,叫了两声突然想到,“只是最近kfc有游戏联动诶!” “嗯,舒南悬顿了顿,公司的游戏周边手办可以给你来一份,还有几个合作公司,我记得都往这边送了,我到时候给仇阮打个电话,差她寄过来。” “真的嘛!”唐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夫人还有另一个身份。 ghost!弄这些,不是轻轻松松嘛。 “哦耶!”她激动的一口啵在舒南悬脸上。某人起先没站稳就感到耳边一阵热气。 “舒南悬!我爱死你了。”唐若信奉着撩完就跑的原则,看着某人黑下来的脸,和被拨乱的呼吸,得意洋洋地坐下来喝粥,一边暗笑。 粥只是垫垫肚子,吃完粥以后,点蜡烛,关灯,许愿,吹蜡烛,唱生日歌,从舒南悬那骗一个纵容的吻。 事实证明,6寸的蛋糕对两个人来说已是有余,唐若一个人吃了2/3,舒南悬赏脸进食了1/3。 对于不爱吃奶油的她来说,实在是太给面子了。 “对了,这个盒子里究竟是什么啊?”唐若吃完了又开始捣鼓。 “路以澜送的,说是饭后消食的东西。”舒南悬伸手拿过盒子,稍微一观察结构,指节微动间,盒子哒的打开。 唐若不禁深刻怀疑自己,人与人的智商差距,有这么大吗?嘟囔一句,接过盒子,层层打开。 唐若一边抚摸上面精致的纹路,一边感叹过度包装,还吐槽两句宋声声最近无比高冷,很少回答消息,连她生日都不来见她。 舒南悬回忆了一下路依依跟她待在一起时看手机的神态,以及她偶尔落在月色顶楼隔壁包厢的视线,难得地解释了一句:“她也许很忙。” “她有什么忙的……”唐若唇角一翻,看清了河中之物,一颗白钻,一颗蓝钻,一颗黑钻,一颗粉钻,各自配有不同材质的精美链子或者毛茸茸的尾巴。 唐若摸着这些,莫名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 舒南悬没接话,只是眼神暗了暗,唐若抬头撞进某人危险的目光,忽然卡了壳。 “这,,这是,,,” “会穿么?”舒南悬的指节蹭了蹭唐若开始泛红的耳尖。 “这是用来穿的吗!”唐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点想要逃离,可是来不及了。 舒南悬堵住了唐若所有可能的退路。 “我是不会穿的,这也太……”唐若的脸有些发烫,仍然试图讨价还价。 “没关系,我不介意帮你的。”微凉的指尖触到后颈的温暖,唐若忍不住打了个颤,连嗓音都细了些:“舒南悬——” “我在。”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在唐若耳畔响起,堵住了所有可能的续文。 第38章 炒茶 唐若觉得自己变成了新采摘的红茶,萎凋,揉捻,翻炒,在炒茶师傅的手下,变换着模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偏生那师傅似乎存了些许玩弄的心思。 那最后一步便是高温干燥。 早已是高温,却迟迟难以干燥,老师傅看着蒸腾的水汽,一声轻叹,却怎么也化不开湿漉漉的潮…… 待唐若被迫午休后醒来,已经到了晚上了。 唐若气得不轻,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就活在床上了。 好在明天就是团建,她忍。 算了,忍不住,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舒南悬的腰,然后某人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 “你没睡着啊……” “刚处理好文件,眯一会儿。”舒南悬的语调十分平静,甚至微眯着眼睛。 唐若的视线看向还开着的笔记本和放在一边的眼镜,觉得有点心虚。 忽然又意识到她心虚个屁。错的又不是她,是舒狗悬。今天她生日,自然是她最大啊。 这样想着,她颇有些理直气壮:“舒南悬,我的生日礼物呢?你总不能一个蛋糕就打发了吧?!” 舒南悬这才从床上起来,从屋里拿出一个厚册子,以及一份纸质协定。 “这是——相册集?”唐若翻了两页,就惊喜地抬了头,“竟然还有曾经的日记的片段,你从哪儿找到的——” 她惊喜地翻看着,看到有些内容,还隐隐有些羞耻于自己曾经的幼稚,颇有“往昔初阳岁”之感。 抚摸着,看着曾经的字迹有些汗颜。 “咳,我现在的字迹可好多了。”舒南悬不置可否。 “还算你有点用心,我要收起来慢慢看!”唐若翻了几页,才努力压着语调不显得过于欢快,翻开了另一份协议,“这个呢?” 唐若一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份房屋购置协议,而协议上,乙方写的是唐若的名字。 唐若先是问了一句“你要搬家”,看到末的名字后才震惊:“为什么把房子给我?” “这边安全性不好,搬家是肯定要的,房子给你作为生日礼物。” “我又不收彩礼,给房子干什么?”唐若被土豪发言惊得瞳孔地震。 虽然她曾经家里也很有钱,有很多套房子,但当今之下,面对舒南悬给出的房子还是有点恍惚。 “我想,去见唐阿姨时,多点底气。我认为,你会想要让她知道,其实你过得不差。”舒南悬缓缓道。 唐若不知怎的,对着这样一本正经的舒老师,略微有些心跳加速。 她总是能将她的一切纳入考虑,无微不至,分外周全,她似乎永远在替她遮风挡雨。 “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啊,新家怎么样?”唐若移开视线,藏起内心的感动,有些讷讷地问。 “屋里基本设施都装修齐全,这段时间你多看看家具,看到好的都的先记下来,你老婆有钱。下次带你去实地考察一下。” 舒南悬顿了顿,补充一句:“我们最早半年后,搬进去。” 这个房子,本来是用作婚房的,舒南悬没说这句话。 “为什么要半年后?” “因为我的房租交了6个月。”舒南悬停顿了一下,悠悠开口。 “嗯?你怎么交了这么久?你来k市一开始不是不确定什么时候离开?月租不好吗?”唐若灵魂一问,她的工资也只能月交。 “半年的话,房租有优惠,而且——”某人很浅淡地向后一靠,谨慎地斟酌了一下 “我没有想到,这么轻松……” “轻松什么?”话没问完,唐若就明白了。 我没有想到拿下你这么轻松,这恐怕才是舒狗悬的原意吧。 想到她曾经给自己做出成绩的期限,入夏前,还有所谓预支女友之类的事。唐若一瞬间明白了。 第36章 圈套,都是圈套,分明是舒南悬想要把她搞到手的圈套,到头来却显得她自己很猴急上赶着似的啊啊啊。 她狠狠地磨了磨牙,抓着某人的指尖就一口咬下去,听到一声轻嘶,又慌忙松口“你——没事吧?”她寻思着她也没有用力啊。 舒南悬动了动自己的食指与中指,疼痛像涟漪一样一阵阵,偏生又带了点湿意,像浸了温水一般。 她的眼神有些危险,看着又抓住他的手,检查伤口的某人,意味难明:“如果有事呢?” 唐若刚抬头,就被某人摁着后脑勺接吻。 她的双腿反射般打着颤,张开嘴想要骂人,却被舒南悬瞅准了时机攻略城池。 骂又骂不了,咬了那人也不怕疼似的,她不舍得用力,只是憋红了眼尾。 明天要团建。终究是舒南悬的理智最后占了上风,倒了杯冷水去阳台冷静了。 唐若先躺在了床上,看着床头,是福利院的“小糖果”折的纸花。 她从舒南悬那里得知此事的时候,还吃了好一会儿醋。 打开抽屉,是舒南悬的药,还在定期服用,还有唐若的部分手办。摆弄了一块儿手办,想着自己曾经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很早就能随便打死boss,顺便国服领先,不过她没兴趣社交,也没兴趣直播,联机的游戏也没有多少联机的感觉, 其实她对打游戏的兴趣倒是渐渐淡了下来,倒是在开发游戏上更感兴趣。 她摆弄一会儿她喜欢的几个游戏里的角色,思考了一会儿人设和故事情节。 舒南悬恰好进来,也不避讳什么,吞了药,躺上床。 唐若默默地往舒南悬那边凑了凑,然后抱住了她。 某人腰背上终于有了一点肉,没有一开始那么硌人,唐若松了口气,闷闷地,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会好的”。 舒南悬只是应声。 …… 第二天睡到了八点半,唐若几乎是被舒南悬打包着穿好衣服,连带着行李箱一起塞上车。 直到到了公司门前,看到了大巴,唐若才忽然间精神了。 两人,主要是唐若做贼一样地指示舒南悬先后下车,拿行李,并一起到等候处排队上大巴。 离指定出发时间只有不到15分钟,大家都到的挺早。 唐若拒绝了邱秋想要和她一起坐的请求,选了最后一对空着的座位,暗戳戳眼巴巴地望着入口,等着舒南悬。 等到舒南悬最后一个走上车,车上本来还兴奋的众人霎时安静了,不约而同地瞄向四五个单坐的人,然后开始面面相觑。 商淮自在地一耸肩,并不认为会轮到他,毕竟其余3个靠前的人都是女性——高如乐,唐若,和邱秋。 被唐若拒绝了的邱秋本就有些郁闷和尴尬,比如此刻,她更尴尬了,内心发出尖锐地爆鸣声,浑身紧绷,缩着头:别选我别选我千万别选我—— 如果她被选中了,她今晚就暗鲨唐若! 舒南悬看了一会儿,象征性地在几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视线。 众人的心更是拔凉,总不能冷着这位总部下来的吧,然后各自埋头,默默看着群里的赌局,偷偷打出几个字。 [我压高姐] [我压邱秋,她比较像鹌鹑] [我觉得舒总没这么恶趣味吧,人家邱秋摆明了,我觉得是唐若……] 唐若此刻也正低着头偷偷看着手机,防止被别人看出她和舒南悬很熟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舒南悬跟别人坐,这个月就别想跟她“坐”了。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高如乐有点尴尬地开口:“舒总,不如——” “舒总,来我这吧……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唐若连忙出口打断高如乐的话,后半句还有点结结巴巴。 众人纷纷投去敬佩的神情,尤其是邱秋,简直五体投地,拿起手机就开始疯狂码字。 [邱:若,没想到,你早就想好了。 [邱:原来你不跟我一起坐,是要舍身取义,让他人幸免于难。] [邱: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邱:是我狭隘了,此前还在心里埋怨你……] 邱秋的心理活动没人知道。 舒南悬转头,看向唐若,从善如流,“感谢收留。”然后自然而然地放行李,坐在了唐若旁边,理了理衣服, 唐若的心一震,有一种众人眼皮子底下调情的刺激。 舒南悬怎么能做到顶着那张冷冰冰的脸,说出这样...这样动听...跟调,情一样的话。 众人被这颇有些俏皮意味的话震撼到,似乎解锁了舒南悬的新线索,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当然也有几个怀疑唐若试图巴结上司的嘘声,舒南悬只是向后睨了一眼,那些人就都禁了声。 前边高如乐的眼神动了动,她倒不介意和舒南悬一起坐,毕竟与领导增进感情,拉近距离也是一件好事。 她看到舒南悬淡漠外边下内里的能力与自尊、自信,其实,她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最有魄力,最让她折服的人。 她的余光向后,本只是看一眼,却忽然瞄到,唐若用包盖住两人中间的位置。 包下面,两根手指,作小人状,跌跌撞撞地偷偷爬向舒南悬的手。 高如乐的神情有点凝滞,有点诡异。 问题是她眼里杀伐果断,运筹帷幄,让她折服于她的人格魅力的舒总,抬手?握住了唐若的手? 高如乐有点晕乎乎的扭过了头,她是不是……过了三十五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错了? 第39章 我喜欢舒南悬…… 大巴开动,众人再度沉浸在出游的兴奋中。其实大人的出游,好想跟学生时代也没什么差别。 唐若想到欧阳修喝醉酒写的那什么“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伛偻提携……” 如今出游不用像古时候那样,但是现在大巴里这“前者呼,后者应”倒是同样适用。 “舒南悬,我的游戏机呢?”借着嘈杂,唐若小声问。 “自己拿。”舒南悬已经拿出笔记本工作了,只是把包往唐若那儿一推。 唐若也拿出了笔记本,然后连上了游戏机。两个人一个人认真工作,一个专注玩乐,本也没什么大错。 舒南悬坐在外侧,挡住了所有探究的视线,偶尔侧目,看眼前的唐若,和玻璃窗倒映的浅浅的唐若,不失鲜活。 她克制着自己想要摸摸她脑袋的欲望。 本也相安无事的一切,被唐若过于激动的叫声打断了:“我去去去——我这都能赢,还捡了个mvp!” 瞬间,全场视线投去。无他,只因唐若叫得未免有些大——声了,也或许是因为舒南悬给她的新沉浸式游戏耳机太好用。 前面是红灯,司机刹车有点急,唐若这才抬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社死行径后嘴角狂抽。 哦,又一次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车里打牌的,剧本杀的也有不时几时高呼,只是大多在后排,而唐若,一个在前排,且坐在舒总旁边的人,叫这么大声,真的好吗...... 唐若面无表情地头低头,假装捡东西,实际上内心早已妈买批。 身后的人偷偷猜想舒总会对唐若做什么,扣工资还是穿小鞋? 有人想起来,唐若一开始也是因为工作时间聊天被抓扣了工资。 好事者凑近,看见舒南悬电脑上过于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唐若笔记本上过十分灿烂的victory,戳了戳她的椅背:“唐若,你玩的是什么游戏啊——” 立刻就又有人大胆而不嫌热闹地吹着口哨。 唐若很想骂他毫无眼力见,只能硬生生从地上捡起了一点不知何人的垃圾,扔进垃圾袋里,带出比胡萝卜还红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公司正在内测的游戏?” “哦,工作啊,了解。”那人比一个我懂的的手势,连连点头。 的确也算是工作。 红灯跳成绿灯,司机就要起步,言语赶人回座位。 商淮忍着笑意,回头探出半个身子,缓解气氛:“大家各玩各的!” “好嘞!”于是不一会儿,车里再度热闹起来。 舒南悬恰好在此时抬头一扫旁边的人,于是唐若啪地摁上笔记本,反应过后又心疼,尬笑两声:“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叫出声来的……” “打游戏的时候,倒是比在某些时候放的开。”舒南悬淡淡地低声来了一句。 唐若呼吸一滞,有点想不分场合地骂出脏话。 某人却早有预料,开口打断:“还玩吗?我有电脑的移动充电设备。” “……” “不玩了!”有气没处撒,唐若闷闷地开口。 可能认为自己的行径太过丢脸,她躺尸一般向后一靠:“睡觉!” 舒南悬应了一声:“好”,然后也关了笔记本。 “你陪我一起睡?”唐若睁开眼凑上来,眼里盛了惊喜和细碎的星光。 舒南悬扭头,看着唐若的目光,逐渐幽邃,呼吸顿了顿,“你今天,说了很多有歧义的话。” 第37章 唐若看着她眼里的暗芒,有种快要被吸进去的感觉,按着心跳加速的心口,快速地别开头,心里暗骂一声猪狗不如的畜生,闭上眼,随手掀起车旁的帘子遮脸。 洁癖人艰难地伸出手,把蓝色帘子一扯,然后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将唐若的头扭向自己身边,靠着她的肩膀。 唐某人悄咪咪地勾起嘴角,随手揽住她的腰。 舒南悬无声地叹了口气,今天的唐若,似乎从起床时那番慵懒的姿态里,就在挑战人的自制力。 从包里扯出一层新科技极薄却极保暖的被子,盖住两人,也盖住了她回握住唐若的手。 于是下车前,众人看到的就是舒总和唐若大被同眠的场景。 “……”高如乐沉默地听着周围纷纷感叹舒总“平易近人”“外冷内热”与唐若“胆大包天”“因祸得福似乎得了青睐”的声音,仰头望天,想要抓住什么。 她暗暗地问商淮:“我记得,这些年,是不是有提同性合法的草案?” 商淮瞳孔地震:“我我我我我有小男友的事实暴露了?!” “……”好样的。感觉话题偏了,但是并没有关系。 她压低了声音,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有点阴恻恻地威胁:“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 …… “牛啊!唐若,你真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一下车,邱秋就勾住唐若的肩膀,狠狠竖着大拇指。 “其实,舒总也没有那么凶狠吧。”唐若有些干巴巴地说道,毕竟某人还帮她拎了东西,不容易。 “…还是你狠。”邱秋小声来了句。 早上还晴空万里,几小时的时间却是变了天。 众人分了房间,民宿只分单人,双人,四人间,而舒总以身作则,不愿搞特殊,要了双人间之后,大家都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一,敬佩舒总与民同乐 二,敬佩唐若如此“牺牲” 午饭,众人要了包间,圆桌围坐,公司报销。众人吃得七七八八,就开始喝酒,打牌,还有老掉牙的真心话大冒险。 毕竟难得不用出钱,大家都或多或少喝了一点。 唐若就坐在舒南悬的眼皮子底下拿了酒,啤的掺白的,太苦了,她吐着舌头偷偷把酒从桌子底下倒到了舒南悬的杯子里,自己又倒了点鸡尾酒。 舒南悬给面子地喝了许多同事的敬酒,也纵容了唐若的小动作。 唐若每种鸡尾酒都喝了小丰杯,脸已经有些微红了,却在醉醺醺地想,味道不对。 该是舒南悬的味道。该是悬日的海边,其实倒映着的,是她的那弯冷月。 不知怎的,酒瓶就朝向了唐若这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商淮恰笑眯眯地坐在唐若对面,负责提问。 “真…真心话。”唐若有些晕乎乎,险些咬了舌头。 不少人有些失望,也有不少人吹了声哨,颇为期待。 众人注视下下,商淮掀开面前唐若选择的纸片,他身旁的人都凑上去,留下唐若惴惴。 她用为数不多的脑子想着如果被问起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她有两个秘密,一个是她是唐芝的女儿,另一个就是她喜欢舒南悬。 众人的调笑声里,商淮开口宣布了唐若面临的审判:“若若新来我们公司快半年了哦,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说出ta的名字——” 大家都知道一点之前王康的事,所以眼神或多或少地有些探究。 唐若或许是真的头脑有些昏沉,她当然有喜欢的人,就是舒南悬,但是她没有忘记她是不可以说的,她得守着自己的小秘密。 所以她摇头晃脑地开口:“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喜欢舒南悬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还轻哼了一声,觉得酒劲有点大,仿佛坐在云上,而不是椅子上,有一种失重的错觉看着眼前人,有些重影。 整个包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第40章 ghost大人,这里是仇阮 唐若的视线转向舒南悬,舒南悬喝了不少酒,都是她给倒的。 “舒南悬,你怎么晃来晃去的,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舒南悬觉得好笑,努力地压着笑意。 “那怎么回……事嗝?”唐若绞尽脑汁,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瞪大,“是.......世界末日了吗?” 她这样想着,又想去抱住舒南悬:“呜...好难受,你不可以扔下我一个人……” 邱秋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阻挡住她扑向舒南悬的趋势。 舒南悬看着唐若用无辜迷离的眼神四处乱寻,垂下眸子。盯着邱秋的鞋,思索着她是不是太闲了,是不是应该给她找点事做。 所有人都疯了一般想要打量舒总此刻的神情,但是没人敢光明正大,被一个女性新职员酒醉后表白又直呼其名,没道理她会有什么好心情或好脸色。 几乎没有人把唐若的话当真,除了高如乐狠狠按住心口生怕血压飙升和商淮看着高如乐,疯狂抽搐的嘴角。 众人看着舒南悬周围似乎形成了一股可感的低压,直面低压的邱秋暗道一声不好,头皮发麻。 “舒……舒总,我替唐若给您先赔个不是?她喝了酒就爱说胡话……不如我先扶她……” “我没有说胡——唔——”唐若就要抗议,被邱秋捂住嘴。 “不如我先扶她回房间休息吧?” “她不需要你赔不是,要赔,也是她自己赔。 唐若拿什么赔?众人暗忖,都纷纷觉得舒总不是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那我扶她回房间?” 邱秋看唐若不说话了,硬着头皮试图双手拖动唐若的胳膊,就听到某人嘟囔:“我不要回房间,我要跟舒总在一起!” 众人再次无语并觉得唐若已经无法抢救了,邱秋的朋友按着人中疯狂给她使眼色,意思是:别管这破事了。 大家都不解唐若怎么酒劲上来这么能说胡话,终是舒南悬抿了一口酒,抬头,笑意在她嘴角一闪而逝,她说道:“既然唐若不想离开,那就继续吧。” 众人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被迫回座位的邱秋,总觉得那声音里带了点愉悦与得意,但又觉得是生了幻觉。 有商淮活跃气氛,还有许多男同事嗨场,酒瓶又开始转了起来,这次怕出事,改为真心话与大冒险各抽一次,先抽卡后选择哪一个。 邱秋偷偷找坐在唐若旁边的人换了位置,而那人求之不得,能远离领导,也亏这次座位真的毫无讲究。 那酒瓶在邱秋几番提心吊胆下,都没转向她或唐若然,却停在了舒南悬面前。 舒南悬抽了两张牌,分别是 真心话:说出你最糗的一次经历。 大冒险:给上个通话的人打电话超过三分钟并外放。 这位领导并不与他们为难,很亲民,听从他们的规则,在气氛没有冷下来的时候,就随意地拿出了手机。 “大冒险吧。” 大家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倒没有往常那样过于敬畏了,都伸长了脖子满眼期待。 “如果有工作上不方便的话也可以选择喝三杯酒的。”高如乐适时提议。 “不必,今晚按你们的规矩。”舒南悬调到通话记录,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点了第一行,备注上只有大大的两个字。 仇阮。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吧,舒总虽说来自总部,但何以能直接称总秘为仇阮? 冒着出事的风险也要遵守游戏规则,未免太令人敬佩于她的原则了。 有人甚至隐隐捏了把汗,暗暗推测,这个电话,也许打不通——因为对方是总秘啊,总公司高高在上的人。 倒是没人存着看笑话的心思,只是怕电话打不通然后舒总尴尬了。 然而让他们担忧的事并没有发生,铃只响了一声,电话就通了。 “喂,ghost大人,这里是仇阮……”对面语气恭敬,简短而有力,一副精英的样子,随时待命。 包厢内本就安静到只剩呼吸声,这下连呼吸都不剩了。 舒南悬习以为常地开口:“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让我安排的周边已经准备好了,派特快发往k市,晚上就能收到。其他工作上一切正常,您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舒南悬淡淡地“嗯”了一声:“暂时没有,总公司会很忙,那位不清楚的先参照历年,特殊情况及时报给我……” 所有人都云里雾里,感觉自己是不是白日做梦了,那声ghost大人在每个人的耳边嗡鸣,分明不响,却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云南的烤菌子致幻了。 “啪。”邱秋给了自己一巴掌又“嘶”地倒吸一凉气,伴随着不少掐自己来判断是否在梦里然后痛呼出声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用眼神狠狠地刀着拿出这副卡牌的人,为什么要搞这种大冒险阿喂。 三分钟,三分钟多漫长啊,这些商业机密,我一点都不想听啊……不少人欲哭无泪,担忧自己小命不保。 第38章 随着舒南悬末了,对仇阮道了句“……先这样,给你加年终奖”,仍在怀疑自己听岔了的可怜人,终于认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哦,他们以为的总部空降的舒总, 那个雷厉风行带他们分公司起飞, 业绩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的人, 根本不是什么总部的员工。 那直接就是ghostnight本尊。 第41章 吃糖 “ghost——是女的,我早就说过了!”在无比的寂静中突然传来一阵猛拍桌子的声音。 这简直不亚于惊雷炸响,“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唐若抬起头,一声乱呼,又眩晕过度,趴在了桌子上,手却开始乱动。 邱秋被她拍桌的动作惊到,没来得及制止醉鬼的举动,唐若的胳膊就已揽在了舒南悬的腰上。 全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天,今天这cpu过载了。 邱秋直呼要命,就要上前,书南玄去。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勾了勾唇,比起他平常时的冷漠孤高,她此时的笑虽说有些摄人心魄,但未免,有些渗人。 也就是这样一张冷漠的脸,几乎没有人怀疑,唐若和舒南悬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关系,都只当唐若发了酒疯。 尤其在披上了ghost的外衣之后。 “舒……舒总……”邱秋只觉得牙关都在打战,还想抢救一下唐若,把她拉开。 却听她道:“我扶她上楼休息,你们继续。” 话罢,她将椅子往后拉了一点,把唐若从座位上搀起。 临走开前,又看了高如乐一眼:“想必你们能更尽兴些。”众人被她突然回头还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一唬,人本就麻了,麻上加麻。 高如乐直待舒南悬浮着唐若离开包厢,环顾一圈,低声开口:“舒总的身份,任何人都不许泄露,否则——” “开除事小,吃官司事儿大咯。” 商淮开玩笑似的,吊儿郎当接完后半句话,可是这个笑话未免略冷了些,当然,也没有人会把这当成笑话。 大家或多或少明白ghost这个身份已经可以涉及到真正的商业机密了。好比明星的住址得藏好一样,如临大敌且郑重无比的点头。 直到这次饭结束,所有人才开始疯狂交换眼神:一次团建,吃到大瓜,而且半个算是吃到了自己头上。 本来想调侃式的挖一下舒总是如何应对客户或亲朋好友的,结果这直接把所有人团灭了。 众人担忧震撼之余,又感到生活充满了盼头。 仇阮当时的通告是舒南悬起码留三年,ghost带他们,他们还不得起飞,要求是高了,但工资也高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工作过程中看到了自己的增量能力的提升。 这种有前途的感觉十分让人欣喜,更何况ghost今天的表现还是十分平易近人的。 传说中的神话就变到了眼前,曾经感慨惋惜没能见ghost一面瞻仰英姿的人纷纷想扇自己一巴掌。 许多人激动地拿着手机恨不得发10条说说,但他们清楚不可能据实已告,只能捶胸顿足,或者隐晦的抒发此刻的心境。 [卧槽,太卧槽了。 配图:真心话大冒险的酒瓶] [神话的光辉洒落人间,天,怎么照在我面前?] …… 这种很想出去吹牛逼但不能吹的感觉,谁懂?! 所有人都在事后诸葛亮般扒细节,懊恼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 比如说销售设计部哪怕相对轻松的时候,舒总也总是很忙,加班到挺晚。 又比如仇阮站在舒总面前时根本没有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的气场,而像个待评审的谨慎的学者。 还比如舒南悬一个眼神就有积年上位的威慑。 众人的关注点又落在她与老百姓同甘共苦,住双人间,看起来很是大度,丝毫没有因为唐若酒后胡言而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且愿意扶唐若回屋,身段极低。 殊不知,一出门,他们平易近人,不怒自威,喜怒不形于色,无比大度的舒总,一个转弯,把人按在楼梯口,狠狠地亲到唐若几乎站不住脚。 应当是有点疼,唐若眯着眼睛声音颤着呵了一声:“舒狗悬!” 酒醉里的唐若声音软得惊人,丝毫没有威慑力,舒南悬看着不远处的包厢,和眼前的楼梯,握住某人抵着不是地方的手,狠狠地蹙着眉,最终将唐若打横抱起。 抱起有个弊端,便是她腾不出手,面对唐若酒醉后无意识的乱动。 忍着一路骚扰,终于进了屋。 唐若被放下前还勾着舒南悬的脖子要凑上去亲她。 舒南悬的脸上尚有某人咬过后留下的余痛以及口水印子,她将某人抱到床边,想扔下去,又深吸了两大口气,这才把她放到床上,并扒开她的双手。 上万的只穿过一次的针织毛衣已经不成样, 舒南悬按了按眉心,深深叹一口气,灌了两口冷水。 关了灯,排查酒店有没有不该有的什么监控之类的,镜子等物件也看了,浴室更是重点检查对象。 这是她的习惯。 刚排查完,门铃响了,舒南悬打开行李箱,捞到最上面一件,是衬衫,便换了,扣好扣子,去门口拿了刚叫的醒酒汤。 把汤灌了,唐若渐渐清醒了一点。 她有个优点,不断片,于是她清晰地记起来自己的“表白”以及ghost身份暴露的大事。 唐若唰地从床上坐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向了正在另一张床上铺自己带的干净床单的舒南悬。 “舒南悬——你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舒南悬把床单铺得一丝不苟,给酒店门上了锁,顺便放了一把椅子在门口,调了服务员免打扰模式。 这才回头看向唐若,嗓音很低很沉:“很有力气?” 她的视线下垂,发现唐若没穿鞋。光洁的脚趾,在微冷的地面上蜷缩着。 舒南悬向唐若走近。 唐若起初尚且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民宿绵软的大床深深地凹陷,醒酒汤的汤碗从床头柜上啪嗒一声掉在毛毯。 模糊的视线看着天花板上精美的吊灯,一晃一晃,鼻尖萦绕着民宿本没熏过的冷松香。 唐若的手紧紧抓着舒南悬的领口,手心是一颗被扯下来的扣子。 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过于嘶哑又过于甜腻,像是不属于她。 唐若的的大脑在从酒桌上下来后,就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在此刻,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努力地抓住沉浮世界里唯一的一根稻草,试图找到支点。 她想说,“我没力气了,真的没了”,但是一张口,她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昏黄而暧昧的灯光下,舒南悬身着再次皱成一团的衬衫,衣冠楚楚,在瞳孔涣散的唐若耳边一声轻笑:“糖糖老师,好甜……” 她实在不知道她的女孩儿,还可以有这么多可爱的神态。 酒意分明随着热意蒸腾,唐若却觉得自己更加醉了,醉的不轻。 好像真的变成一块融化了的糖果,到处都是黏糊糊甜腻腻的汁水。 而舒南悬,就像是个没吃过糖的小孩儿,一口又一口,小心翼翼地品着甜味,一遍又一遍,不知餍足。 第42章 快一点,来得及 “笃笃——”邱秋看了眼表,大义凛然,地敲了敲门。 “舒总,晚饭时间到了,发消息联系不上你们,是出什么事情吗?” 等了近一分钟,仍无人回应,邱秋又敲了敲。 “舒总,晚饭时间到了要把饭给你们送上来吗……” 每隔三十秒一次,如是五分钟后,邱秋手都痛了,仍毫无响应。 但服务生信誓旦旦说里面无人出来过,且不让服务员打扰,她暗忖着莫不是睡了睡得有点熟,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欲转身,门开了。 舒南悬神色淡淡,只是面色还隐隐泛着红,氤氲着一层水汽,并未蒸干。 不等邱秋开口,她就道:“唐若酒劲没过,刚才在洗手间摔伤了,我刚刚在为她揉药酒。” “她没事吧——”邱秋只觉得有些异样,但唐若的状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舒南悬第一时间压住了门,门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她沉凝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怕是不方便,唐若现在还坐在洗手间动不了。晚饭让服务员送来就好。明天我带她去泡个温泉,据说疗效极佳。” “哦好好……”邱秋连声应诺,“舒总,您工作繁忙,不如由我陪同唐若去泡温泉?” “不必。毕竟是我疏忽了,没有注意着她,我跟她一起就好,只是晚上和明天的活动,就没办法参加了。” “没关系,没关系,养伤重要。那劳烦舒总照顾唐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告知我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邱秋的错觉,她总觉得脊背发凉,而且从舒南悬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似是嫌弃? 第39章 但她看舒南悬点点头,一如既往地疏离,面无表情:“好,有事通知你,辛苦跑一趟了……” 还不待邱秋道别,门就被关上了,邱秋只觉得吃了一鼻子灰,迷惑而尴尬地离去。 听得脚步声走远,舒南悬打开了厕所门,看向坐在小椅子上,整个蜷缩起来,埋在浴巾里的唐若。 她戳了戳鼓起来的脑袋:“人都走了,还不出来该闷坏了。” 唐若不为所动,也不理会舒南悬。 舒南悬静默着,指尖拂过唐若意外露出的脖颈,引起一阵战栗,慢条斯理。 “刚刚,你似乎比往常更……” 热情一点。 可惜话没说完,那人就探出头来狠狠堵住舒南悬的唇,并且咬了一口。 舒南悬嘶了一声,摸着被咬破的唇:“等会儿服务员来送饭。” “还不是你!”唐若大吼着,只是嗓音本就嘶哑,还顾忌着隔音效果压了音量,显得毫无威力。 舒南悬勾唇,看着张牙舞爪却色厉内荏的某人,不禁想到在游乐场隔间的事。 …… 游客来来往往,唐若咬得倒紧。 一会儿伏在她耳边疯狂喘息试探,一会儿又死死地咬住掀起的衣摆,堵住所有可疑的声音。 她听着唐若的鼻息,而当时清冷自持的舒南悬快要发了疯。 平常幼稚的小孩儿怎么此刻像个妖精,桃花妖。 …… 唐若看着舒南悬沉默不语,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 然而舒南悬俯了身,随手扯掉了唐若的浴巾,打开了浴缸的热水。 “我的意思是——” 她语调从容而声音清冷好听,可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得出象牙。 “快一点儿,来得及。”她哑声补完了后半句话。 唐若的眼睛本就红,这下就更红了,几乎是一瞬间就紧紧抓住了舒南悬的手臂,指节用力到泛白,双腿绷紧。 “分明很喜欢刺激......”她在她耳边喃喃,低笑着一声声,“又偏爱害羞。” 游乐场,办公室,哪次不是。 舒南悬一边紧紧托住凌空的身体,一边亲吻着安抚,吻出来一层层细密的汗意。 …… 服务员打了饭,邱秋刚好遇见,问:“你们酒店里有药酒吗?” 服务员很礼貌地微笑着:“民宿里只有碘伏,创可贴。请问您是受伤了需要药酒吗,我可以为您去取。” 邱秋愣愣地点头,心里奇怪没有药酒,舒总给唐若揉的是什么,但还是道:“饭我先帮你看着吧,就是那一间,我的朋友受伤了,需要药酒,你先去拿来,省的跑两趟。” 服务员道了谢,去找药酒了。 等到邱秋将饭送上楼,开门的仍是舒南悬,不过换了另一件黑色针织衫,十分休闲,却也得体。 她忽然意识到哪里奇怪了,上次舒总开门的时候似是穿了一件顶端少了扣子下摆扣错位,甚至没塞好的衬衣。 ……也许是刚起床?邱秋在心里默默想到。 “谢谢。”舒南悬道了声:“要进来喝杯茶吗。” 话是如此,毫无邀请之意。 “不用不用,舒总客气了。”邱秋连连摆手,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要ghost请她喝茶,她怎配。听明白话里的逐客之意,她连忙转身疾步离开。 她的求生欲在此刻达到顶峰。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仍隔着一层迷障,看不清,于是她带着很多问号,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屋里。 唐若累得只想死在床上,当然是没有舒南悬的床上。 舒南悬已经重新从行李箱里拿了两床床单,唐若瞥见里面还有一条床单,骂了句脏话,“禽兽”。 觉得还不够狠,又道:“禽兽不如”。 舒南悬置若罔闻。 舒南悬给唐若稍微喂了点饭,看着旁边放着的药酒,挑了挑眉。 哦,露陷了呢。 第43章 我订婚了 次日,舒南悬带唐若出门吃早饭,饭后到对面的温泉山庄去。 “我们真去泡温泉吗?”唐若乍一惊喜,她曾经仍是大小姐时,不是没泡过,只是落魄后,细数已五六年。 “不然呢?做戏做全套。”舒南悬淡谈。 邱秋看着替唐若扶着腰的舒南悬的背影,确定了,唐若昨天怕是伤到了腰。 确实是受伤了啊。她舒了一口气。 两人刚在前台登记,要往更衣室走,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唐若?”那声音起初常着疑惑。 唐若循声望去,那人便拔高了语调快速走来,连声音都泛着惊喜。 唐若早在安澈看过来时就想扭头,可惜没能避开,她硬着头皮,杵在原地,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唐若,真的是你!这些年,你还好吗?同学聚会,都不见你参加,没人知道……” “停,打住打住。”唐若一听安澈的话匣子,就受不住。 怀着最坏的打算,她问了一句:“你哥来了吗?” “我哥?他就在后面啊……”安澈还欲说些什么,唐若的心已经凉了丰截,她冷了脸拉舒南悬的手,就要扭头离开,舒南悬不作声地跟着,却在转身没走几步后忽地听到一声:“南悬?” 唐若拉着舒南悬不肯转身,终是舒南悬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转身,声音疏离冷淡。 “安先生,好久不见。”客套无比的话,却也没有握手的礼节,安向南的眼里暗喜多了几分寥落。 “幸会,南悬,这些年,你过得…?他开口了才看见舒南悬叫得出品牌,却从未流到市上的衣服,改了口:“很好吧。” 高定的衣服让安向南认识到一个事实,舒南悬过得再好不过了:“那就好,南悬,我现在了一家同传的公司,也混到了半个主事…离进外交部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你呢?你还在做翻译表工作吗?还是有了别的兴趣?” 舒南悬垂了垂眼,不欲去看安向南此番作态,但她仍然礼节性地答:“经营了一家国际游戏公司,挺有起色的。” 倒是没有谦虚。 “为什么…是游戏公司…?”安向南心中失落又隐有疑惑,他觉得这和舒南悬曾经追求的八竿子打不着。 “因为我喜欢啊!”唐若恶劣地撇了撇嘴大声打断这场你来我住的对话,或者说.,安向南单方面的“骚扰”。 安向南的脸白了白,想说什么,舒南悬就先开口:“安先生,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我们不如改日再谈。” 所谓的改日,倒是让安澈按捺不住了:“唐小若,下个星期的同学聚会,你要来吗?你五年都没来过一次,大家都惦着你呢。” “你确定还有人记得我?”唐若撇了撇嘴,她那时只一个差生,又不爱与人往来,少有几个也是惦着她当时的零用钱多,后来谁还理她。 到了和安澈闹掰后,那更是独来独往,有人惦着她,骗谁呢。 想着,唐若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挫败。 “安先生,唐若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舒南悬牵起了垂着头眼里黯淡的唐若,扭头向外迈步。 安向南的眼中掠过一丝急恼:“南悬,我订婚了,可以邀请你……” 舒南悬头也没回,只道:“那是好事。” 安向南的脸色惨白。 只是走了两步,她才又回了头,安向南的眼神亮了亮,却观那人满脸冷淡:“还有,安先生,我并不认为,我和你已经熟识到可以互称名字的地步。希望没有下次了。” 安向南愣愣地站在那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苦涩僵着,最后被安澈领着回了住处。 舒南悬原来从未对他有过半丝念想,就连曾经的“称谓”也只是因为彼时的她需要帮助,需要跳板,所以无由反抗,或者无力拒绝。 但是现在的她可以冷漠可以拒绝。 也许她本就冷漠而无情。 她所有的情感,除却罗姨,大部分给了唐若,再就也剩下不多。没有一点是分给安向南,若有,也许也只是一点客气的感激,以及因唐若不喜乱带着的不喜吧。 至于安向南妄图用订婚来影响到她的情绪,实属不自量力。 …… 民宿有个没有招牌的超市,回来时舒南悬去看了看,出来时手里就拎了一袋东西。 唐若问她是什么,她只说等会儿就知道了,也就没追问。 “舒南悬,你今天表现得好好哦!”一进门,唐若就给了舒南悬一个大大的印章。 某人神色不明:“休息好了?” 开了暖气,她的手搭在领口,一颗颗解开扣子,脱了外衣。 脸上的表情才终于像是化开了一点:“温泉泡不成了,但是浴缸或许可以,怎么样?” “洗澡不应该等晚上吗?”彼时的唐若尚且不明白舒南悬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第40章 直到舒南悬让她一一见识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 浴缸特别大,两个人都宽绰,只是此刻,浴缸里的水不断往外溢,时不时就涨潮。 唐若昨天用嗓过度,于是舒南悬就贴心而大度地免除了她用嗓的可能性。 唐若不让她碰,于是舒南悬无辜地玩着开关,然后对唐若的一切指令言听计从。 不听话的舒南悬让她有些崩溃,选择性听话的舒南悬更让唐若有些崩溃。 …… 这次团建结束得让所有人意犹未尽,只是回程途中,少了唐若,舒南悬。 邱秋看着唐若给她发的消息: [糖若不弱:邱,我的腰,今天又扭了一下,舒总送我去医院了,不用过度挂怀。] 然而真正的唐若离医院十万八千里,此刻正窝在舒南悬的床上,看着舒南悬在大冷天在阳台晾衣物的身影,毫无怜惜。 骂了句活该,然后在某个人打了喷嚏后逼着某人添了件衣服,最后沉沉睡去。 …… 年假对于有些部门来说已经开始,对于另外有些部门,只是忙碌的开始。 销售,宣传,企划,后勤,几乎没停止过忙碌,而更别说总公司那边。 安吉娜终归不十分熟悉中国传统,仇阮一个人又很难统筹兼顾,下一些大方向性论断,于是舒南悬真是忙每天一口水都来不及喝,所以唐若自然而然地就被冷落了。 开始还生气地把游戏声音开到超大在家里吵吵嚷嚷地打,后来见没人理她,而且舒南悬每次晚睡早起很疲惫,便也试着帮忙。 起码分公司可以帮一些。 舒南悬有意培养唐若的能力,给唐若派了不少任务,甚至扔了不少算得上越职的任务。 高如乐早已对两人的关系心如明镜,也读出了舒南悬培养唐若的意图。 因着唐若的能力确实也在提升,德可配位,高如乐尽心尽力地安排着,并且常常不吝教导。 至于同学聚会,唐若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真心朋友,并且不需要人脉什么的,自然也抛之脑后。 第44章 妈 今年的 victory k市分部,知道舒南悬存在的,公司上层,和销售宣传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第一,舒南悬可是传中的ghost,没人不想在公司里跟对领袖,干一票大的。 第二,今年的福利,可真是太足了能让所有人眼红。 唐若偶尔也会抱怨工作多,但在舒南悬认真说罢一句“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之后,每每就懈了气。 唐若觉得自己被pua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但偏偏又心甘情愿。 去做,还要做好,可太难了。 虽然唐若下定决心不摸鱼,可太过忙碌之后还是有点懈怠,又为某人一句话努力,为某人的一句夸奖坚持 竟也真的进步,稳重了许多。 “你现在真的有点二十七八的样子了。”邱秋有次打趣道。 “我看着这么老吗?!”唐若惊恐地在电脑前回头,恰好舒南悬从茶水间出来,冷冷朝这边看了一眼。 邱秋还在用不低的声音继续:“可能是跟舒总呆久了,我们部的人总有些老成持重的样子了。” “瞎说,那叫年少有为。”商淮刚好来派任务,笑眯眯接一嘴。 唐若很想笑,但她笑不出来,此刻她低着头面色惨白,如丧考妣,内心哀嚎:啊啊啊——她怎么忘了,舒南悬正二十七八,而她刚刚说这么老… 这个女人看着大度包容,漠视一切,只有近了,才知道,她在有些方面是多么小肚鸡肠。 比如戒指,比如年龄。 她欲哭无泪,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挨到了中午,刚进办公室,道歉还没说出口,就被舒南悬打断了。 她冷冷地摘了眼镜,关了电脑,看都没看唐若一眼,只是说了句“收拾东西,送你去和你妈妈吃午饭,外面等你” 然后拎着包离开了。 唐若这才想起来要去见唐芝了,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然后跟着舒南悬到了她只去过一次的,只属于ghost的独立办公室 ——唐若要换身衣服,更得体地去见唐芝,让她起码不会为自己的生活太过担心。 进了门,舒南悬用摇控关了窗帘,锁了门,把衣服扔给唐若,面无表情地寻了个地儿坐着。 唐若顾不得看那衣服怎么样,只讪讪地凑近舒南悬舒南是,蹲下身,笨拙里带点羞涩地哄人。 舒南悬本只垂着眸看唐若的动作,忽得只觉得一点温软从指尖,酥酥麻麻地传到脊柱,再传到尾椎骨,然后传遍全身。 她忍不住掐住了唐若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来。 唐若的眼里带着茫然和被捏住后颈的一点惧意,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抓住机会喃了句:“舒南悬…我没有说你…老… “可是我的记性变差了很多呢。”某人的试线落在她微润的唇。 “可是你技术还精进了不少——”唐若下意识地想举证她的“年轻”,却在脱口后恍然惊觉落入某人的圈套。 女人低低地笑了一声,站起身,又俯下,唇侧贴在唐若后颈侧。 天还冷,忽然而至的热气令她瑟缩一下,某人的指尖轻轻搭在唐若的拉链上,轻微地一声。听见舒南悬夸张而又温柔的语调:“唐小姐,你的腿怎么在抖呢?” 唐若抬头,紧紧咬住牙关,只是这声音撞得她耳根发麻又有些不争气地腿软。 已经很久了,最近很忙,而两人都克制着,晚上也没怎么样。 舒南悬贴心地把手搭在唐若的腰上,便感受到唐若大部分重量,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又马上是一幅冷淡的样子。 总是这样子。 唐若咬着下唇,眼快憋出湿意来。 她可还记得部门里知道舒南悬是ghost后纷纷觉得她高不可攀,有次邱秋她们讨论她的性向,最后一帮子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大人必定性冷淡,否则怎么早出晚归眼里只有事业呢? 当时她就想说出实情,此刻更想指着商淮几人的鼻子大骂:这他妈叫性冷淡!你管着叫性冷淡! 唐若忽地不受控制地弓了身子,没忍住张了嘴,一口咬在舒南悬的脖子上。 脸侧是冰冷却又温热的项链,她送的,透过半模糊的视线,她瞥见了墙上的钟,11点32。 “舒南悬 ——快点——”声音急切甚至带了哭腔,唐若也许知道求饶无望,也自认说错了话,没把人推开,但也没能把话说完。 某人轻轻地凑近努力张大着嘴,竭力抑制着喉咙里的喘息声的女孩儿,乖乖地迎合她借此哄着她的女孩儿,垂头道了声 :“遵旨。” …… 唐若最终没能穿上舒南悬精心准备的衣服,穿上的人变成了舒南悬。 倒是她第一次穿如此装扮,本该显得有青春活力又温婉沉静的装扮,愣是被她穿出一种端庄,成熟稳重的样子。 至于唐若——只能穿了某人大一号的西装,从脖子到脚塞得严严实实。 还好冬天衣服厚,不然拿衣服显得就像是挂在她身上,即使如此,她还是有点托着裤腿的意味。 有跟的鞋肯定是穿不了了,唐若在某人的搀扶下下了车,进了酒店。 舒南悬左拎着一盒补品,一盒化妆品首饰,右手扶着唐若进门。 只是没想到的是,唐芝候在大厅的沙发上,而不是雅间里。 唐芝视线扫来站起身的时候,唐若下意识双腿立直,挺直脊梁,舒南悬亦然,微垂了眸,抿了唇,抬着的手无声滑落,垂在一侧。 驰骋沙场的ghost,此刻还是紧张的。 “跟我来。”唐芝先开了口,唐若迈着小步努力跟上,舒南悬却是定在原地。 “杵那干嘛?在大厅里丢人吗?”唐芝回头看见人,冷嘲一声。 唐若急忙扯她袖子,舒南悬终是迈了腿。 三人进了电梯,静默着停在顶层。 唐芝刷卡进门,唐若跟在后头。 舒南悬想要进门时却破喝住了:“你在外面站着。” “好。”舒南悬从容地应声,退开。 唐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芝便“砰”地一声关了门,似是要把什么晦气挡在外头。 “妈!”唐若急了,“你怎么能这样。” 就要去开门,却被唐芝一手拦住:“她要站就让她站着! 今天她要是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摆明态度,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进门。” 声音说得响,门外也能听见。 唐若的动作一滞,有些愣住了:“妈,也就是说,她如果有诚意你就能同意这事。” 这是唐若第二次叫唐芝“妈”,却是缓了语气。 唐芝冷冷地看了唐若的西装一眼,又看了眼表,语气还带着火却,终究掺了一丝无奈:“我还能怎么办?再把你赶出家门一次?” 唐若看着唐芝,看着她两鬓已有几根银丝,纵是保养得极好,眼角也仍有显现的细纹。 第41章 她又想到罗姨提起救济金,舒南悬说起面试的事情,那些唐芝若有若无了五年的影子,泪水忽就决了堤:“妈——” 第45章 耳光 唐若哽咽着扑进了面色尚且有些冷硬的中年妇女的怀中。 唐芝的心头一颤,将她揽入怀里,手轻轻拍在唐若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作为一个母亲,安慰女儿,也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母亲退步。 这也是唐若第一次不再带着畏惧靠近唐芝只有无尽的依恋和五年未能尽孝的愧。 良久,唐若抽着离开唐芝的怀抱,努力里现出成熟的样子,配得上这身虽然不合身的正装。 然而,在她离开的瞬间,唐芝瞥见了一角暗红色的痕迹,在唐若领间若隐若现。 唐芝不经意间拳头硬了,故作漫不经心:“今天,怎么来晚了?” 唐若仍没习惯撒谎,但五年,毕竟也学了一些话术,她斟酌着嗫嚅道:“有点紧张,出发前…徘徊了很久。” 紧张是真,“徘徊”也算真,只是因果关系倒是未必有,有也只占了一小部分。 更多的唐若不用说唐芝也猜得到,好歹是生过一个女儿的人。 “以后呢,想过回家住吗?或者到唐氏工作试试? 公司的家业待我百年之后肯定是要给你继承的,不过我会给你安排好职业的人管理。”唐芝言简意赅,却是多了谈判场上的雷厉风行。 “妈,”唐若有些无措,“那些…都还太远了…” 她努力地遏制住自己低头摆弄手指的冲动,咽了咽紧张的唾液,试图咽下一点对未来仍有的茫然。 唐芝又聊了几句生活上的,唐若据实以告,尽量把自己说的不惨一点,毕竟她主要的轨迹,唐芝应该都知道。 “我还考了计算机方面的研究生呐,妈我跟你讲,我现在在公司里……” 唐若叽叽喳喳分享了很久,唐芝前所未有地耐心倾听着。 听到后来,唐若话里话外都在偷偷给舒南悬说好话,慢慢地收了话头,看向她。 唐芝看了一眼手表,二十分钟出头,本来还想让她站个半小时呢,她无奈地叹了气:“你让那个人进来吧。” 唐若眼睛一亮,瞬间活力拉满,“好!” “你在外面等着!”唐芝又追加一句,听到“哦”的长长一声。 唐若开了门,向舒南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把她推进门,自己听话地出了门,关好,却在下一瞬紧贴着门,试图探听到什么。 舒南悬小幅活动着有些酸的胳膊,得体地走近,俯身放下提了良久的礼品:“唐阿姨,您——” “好”字尚未说出口,被清亮的巴掌声打断。 舒南悬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被打偏的头,扶正险些放歪的礼物,这才直起腰来。 唐芝看见她脸上鲜明立刻开始泛红的巴掌印,又见到她淡漠的神情。 从来都是如此恭敬而疏离,哪怕曾经渺小到泥潭里,又或者如今身为国际知名的ghostnight坐拥国际公司victory。 这张堪称淡漠的脸,却让唐若死心踏地,她的脾气一再忍,终是忍不住又抬起了巴掌。 舒南悬没有动手,没有躲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掌风到了耳边,唐芝不知怎的停住了,一声重哼,放下了手:冷嘲道:“傻了,躲都不会?还是你也知道自己该打?” “不敢。”舒南悬垂在腿侧的中指狠狠地摁了摁指节,垂了眸子,连呼吸都无比平稳。 唯有这个小动作,昭示着她也许并不平稳的心绪。 “不敢?忘恩负义你不是很有一套吗?”唐芝直接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在沙发上,仰头看看舒南悬的神情。 此前倒不觉得,此刻细看,这副皮囊倒是还行。 只是这样的“冷淡”,却能在唐若脖子上留印子,连来见她都迟到。 “表里不一的狗东西。”她低唾一声。 舒南悬没有错过这一声,心里低嗤,她认,的确是这样。 她悠悠地蹲下身,视线与唐芝齐平,分明平静,唐芝却听出一丝嘲弄:“唐阿姨,唐若十八岁的时候,和我就有过了。” 她端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以为……您知道呢?” 那神情甚至还略带疑惑,挑衅之意已溢于言表。 唐芝的瞳孔放大了一瞬,她以为十九岁时只是刚开始,没想到十八岁就…… 一年的差距。她被瞒了一年多时间。还这么放心地把唐若放在舒南悬旁边。 她咬着牙关,怒火中烧地又狠狠扬起了手。 这次巴掌没能落在舒南悬脸上,就被她握住了。 舒南悬虽然不像路以澜这样经军事化训练,却也是从和混混动手里熬过来的,还早起锻炼,定期健身,力度自然远胜养尊处优的唐芝。 “刚刚既然您不打了,现在就没有机会了。” 她帮唐芝放下了手,又站起身,倒颇有些居高临下意味了。 唐芝被看得不舒服,也站了起来,只还比舒南悬矮了五六公分。 “唐阿姨,我敬您,才叫你一声阿姨。” “您说我师德败坏,我认。”她轻叹一声。 “我没想过当家教,开始也只是同学间辅导,我更没想过当家政,只是因为待遇优厚,我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 她说到这顿了顿,让唐芝有充足的时间回想,从始至终似乎都源自唐若“要求”,她唐芝许可。 她的脸黑了黑,语气仍带着不客气,“那你不会向我说明情况然后辞职吗?我未必不会给你一笔巨款让你滚离唐若面前。” “那唐若呢?”舒南悬微微低头,视线死死地看着唐芝,“你会怎么对唐若呢?” 唐芝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可还不待她张口,舒南悬就进一步逼问。 “觉得她被养坏了,观念畸形,喜欢女人? 监视她以后的所有动向,与她稍微走近一点的女性,都要列入危险范围吗?都逼她们离开?让唐若甚至没有一个稍微亲密一点的朋友,没有半点自由。” 唐芝被那咄咄逼人的语势逼得不自觉退了半步,脸色难看,皱着眉,却没再反驳。 没错,她当时确实想过这么做,在唐若决定叛出唐家之前。 并且唐若这些年关系较好的那个驻唱,她也派人跟过,查过,跟唐若几乎不怎么见面,见面也不会留宿,许久才放了心。 只是那家酒吧和那个驻唱,背后似乎都有些牵涉,也是后来,知道舒南悬是ghost之后,她才查到,月色背后是她,而那个驻唱背后竟然是路家! “唐若的以前是怎么过的?好听点,富家千金,无忧无虑,哪怕不学无术也无生计之忧。” “难听点,笼中鸟,平日花销都要被人看着,哪怕一次kfc对她都算是新奇,去一次游乐场都可以兴奋很久。” 舒南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不欲让外界听见。 “您说我忘恩负义,倒未必,有恩于我的从头到尾只有唐若。 你不能给她的陪伴,我给;你不能教她做人、生活,我教;你不能带她看世界,我带;你不能为她去掉的甚至强加的锁链,我为她摘下,给她自由。 我教她上进,让她做一个人格独立的人。” 第46章 她不拦了 唐芝久久不言,神色不断变换,她的视线紧紧盯着舒南悬,似乎想反驳什么。 这下换成舒南悬惬意了,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水,发现是柠檬的,忽的看到旁边的红茶,又决定不委屈自己,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 唐芝以为是给她的,不自觉想要接过来,结果舒南悬自己先一饮而尽了,脸色立刻臭了很多。 舒南悬这会儿也有点尴尬,刚刚是有点渴,虽然察觉唐芝伸出了手,但是杯子都到嘴边了,不喝也不是事。 是她想的不够周全,唐芝再怎么也是长辈,她的礼数得尽到。不过常年面无表情让她并没有显露出来,立刻给她倒了旁边的胖大海,润润嗓。 唐芝哼一声,坐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神色才缓和几分,倒有几分谈判场上和谈的融洽。 舒南悬,很巧妙地把控唐芝呼吸的节奏,在她终于打算吐出一口气的时候,浅浅扬唇,吐出一句半威胁的话:“实在不行,我想现在的victory,跟唐氏,也是能打打擂台……” 唐芝一口气没吐出来,神色一变:“你以为我不敢吗?!” “您敢。”舒南悬一锤定音,很是笃定,谦卑而恭敬,却又蕴含着强烈的自信,“那如果加上路家呢。” “我知道您还敢,只不过恐怕要斟酌几分了吧。”肯定的语气。 唐芝沉默一会,终是忽地笑出了声:“哈哈哈,victory,难怪啊,在那个地方也能做强做大,跟老牌企业掰腕子抢资源,还发展到国内来! 好一个ghost night,商界搅弄风云的人物,谈判上无往不利的鬼夜,舒南悬,你好的很!”这句话甚至有些恶狠狠。 第42章 “那您认我这个女婿吗?”舒南悬似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善之意,一脸诚恳,微微侧着脸。 唐芝还没从情绪里转变过来,狠狠地噎了一下。 方才那人还咄咄逼人,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姿态放这么低。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已经泛起巴掌印的脸上,一眼看穿眼前人呈堂的阳谋。 说到底,动手是她没忍住,也是她不好,一开始舒南悬也确实给足了她面子。 “岳母大人,唐氏想要进军电子商务这一块,想分一杯羹,总是需要一个领路人,会更加方便。而victory,会是你们最现成的,不二的选择。”舒南悬缓了语气。 唐芝眯了眯眼,她太会把握时机,看人的脸色,通过那么一点动作甚至微表情抓住人的情绪,然后打乱你的节奏,破敌。 开局是先礼后兵,谈判先是威逼,后是利诱。 那张清清全冷的脸,配上字正腔圈,一字一顿的语调,严谨得就像个老学究。 但那话顺杆子往上爬,还有那攀亲的无耻劲儿,却给唐芝气到了。 之前是怎么瞎了眼觉得这个人好说话软柿子呢?这场对谈,分明从某个节点开始,就是以舒南悬居于主导地位了。 要是唐若在,就会发现简直跟舒南悬给她上课时一般无二,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她想逃往往又逃不得,倒也因着这有了点不算差的底子。 舒南悬眸底深处,并没有志在必得。她只是从来懂得怎样示敌以弱,怎样展露獠牙,怎样伪装,怎样看似再毫无保留。 她的词条里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 还好,唐若的存在,让她的“目的”没有偏离正轨,不违法度,也让她对所处的城,所在的国,有了那么许多的归属感,而不只是为了生存或者利益,过得如同游戏人间般浑噩。 人的贪欲是无尽的,当她终于不必为了生存挣扎时,她就已经发现,她的欲望被放大了,她对有些东西厌倦了,不再满足了。 还好有唐若,幸有唐若。她没办法守着自己的污浊不去沾染那丝纯粹。她说,那是她最后的贪念了。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许了…”半晌,舒南悬的唇角微掀起一个弧度,“岳母大人。” 唐芝气得肝疼,横眉怒目:“谁默许了?彩礼呢?订婚宴呢?空口白牙就想取走我唐芝的女儿,你这个……!”她指着舒南悬的手都在抖。 “一样都不会少的。”舒南悬露出一丝难得的笑。 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不过却是唐芝先开口了。 这次,她的眸子冷了几分:“今天这一套,你要是敢用在唐若身上,我会让你过得生不如死。哪怕加上一个路家。你要知道,我唐芝在军政界,也不是没有人脉。” 路以澜虽然必然会从路天南那里接过路家,但是时间还未定,舒南悬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只是装得很有底气。 但是此刻,她直直地看向唐芝,前所未有的郑重:“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我向您许诺,我不会给您这个机会。” 唐芝看着眼前人幽深的眸子,不同于此前的冷冽,多了几分情真意挚。她愿意相信此刻的舒南悬,但她终归没有办法相信时间,她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还有,现在还是叫我阿姨,结婚以后,再跟唐若一起叫妈。” 舒南悬顺从地点头。 末了,她又硬梆梆地道了句:“让唐若留下来吃饭,现在去叫。”回身坐下。 舒南悬应声,走了半道,忽地侧过右脸:“我呢?” “也留下!”唐芝知道,气归气,她这下是真的有些认可舒南悬了,再不认可也说不过去。 舒南悬从善如流,刚开门,时刻贴在门上试图偷听的某人,就控制不住身形往里扑了进来。 女人眼疾手快地揽住,在唐芝没看到的地方,她的唇角看似无意地蹭过唐若的耳尖,然后不轻不重地一咬,让某人站稳后的整张脸都泛了红。 唐芝只以为是偷听被发现羞的,撇过头,不欲看糟心的猪拱白菜,同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她知道舒南悬说得很对,她是个控制欲有时过强的人。 如果当时她真的早知道此事,唐若真的还会如现在这般纵经历五年仍不失恣意吗? 答案其实显然。 唐芝忽地有些愧意,又有些疲倦,她不拦了,也不想拦了。 然而下一瞬她的脸一僵,无他,只因唐若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舒南悬——你的脸——谁打的?!” 完了。忘记这档子事了。唐芝老脸一绷,刚要开口,厚着脸皮认下自己的错,就听得一句。 “我自己打的。” 唐若:“……” 唐芝:“……!”你看看你像是在说人话吗?编理由也编个好点的啊。你还能再离谱点? 似是看出了唐若的疑惑,她接道:“阿姨想接纳我,又想到她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看着很郁闷,我打了自己一巴掌,让她解解气。” 唐芝:“……”好样的,鬼话张口就来,倒也让她舒心,只是这骗得过?? 她偏头去看唐若,唐若满面迟疑,已经有了一些动摇。她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丝裂痕。 真是无语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她的女儿,真的不会被骗得渣都不剩吗? “真的,你看,这巴掌印多深。阿姨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道。”舒南悬说着还侧过左脸,让唐若看。 唐芝莫名有些脸红。这下她用了十二分力道。 但是看舒南悬这撒谎不打草稿样子,指不定真骗过去了,唐芝腹诽。 某人却还在毫无愧疚地继续输出:“还有,阿姨难道打得过我吗?” 打不过倒是真的,可是你站着不动怎么办。唐芝还在心里无语回怼,可下一瞬,她绷不住了。 “妈,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唐若立刻看向唐芝微嗔了一句。 好样的,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唐芝绷着张脸,漆黑如墨但又碍着是她动的手,不好意思反驳什么。 唐若心疼地看着舒南悬的脸,眼泪都给心疼出来了,小声嘟囔着这么好一张脸。 还是舒南悬南悬低声打断了她:“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唐若颇有些张示舞爪地故作语气严肃却掩不住哭脸,舒南悬搂着她轻哄。 唐芝悔得肝疼,早知道唐若这么不争气,她哪儿还打人让女儿落泪给舒南悬机会? 过了好些时候,舒南悬才哄好了人:“我们留下来陪妈吃顿饭吧?” “嗯。”唐若带着鼻音应声。这也是她们本来的计划。 只是或许,接下来这顿饭吃的,会比原来想象中的和睦、温情、融洽。 第47章 以此为誓 为了弥补自己前面嘴快责备了唐芝的冒犯之举,唐若提议请唐芝饭后去泡温泉,唐芝看着舒南悬,还是拒绝了。 某两人本来就迟到了,她今天还有重要的工作要谈。 饭桌上,唐芝看着舒南悬泛肿的左脸,还有她尽力得体但是略显艰难的动作,想到了曾经,在唐家给唐若做家政一开始时,有一次因着唐若突然扑到背着一筐书的她身上,扭伤了腰椎。 那时候她刚好要回本市谈一项工作,回到家里,注意到舒南悬挺得笔直但有着一丝别扭的脊背,和她行走间泛白的脸色,知道了缘由。 扭伤了也没有去医院,也没告诉唐若,一个人扛。当时她觉得舒南悬作为家政算是尽心尽力,但也得顾好身体,不能逞强,让人送她去医院,还把唐若训了一顿。 唐若那天还在生舒南悬没有在放学后来接她的气,没想到是自己前一天害着她了,红着眼满腹愧疚,舔着脸跟去医院。 这次…… 唉。 唐芝由衷地佩服舒南悬。 多年前,她没有依靠,有什么只能自己扛着,尽力做好本分之事,肯吃苦,自学能力极强;还不怕受委屈,养成一副极好的耐性;因着时长兼职,各种事情都会一些,技多不压身。这些都是她曾看中的点。 但她曾经并不觉得,舒南悬一个人,毫无背景的一个人,能无所依靠地白手起家。 可事实证明她是错误的。 如今,舒南悬比她曾经想象的上限高出百倍不止,却仍然愿意在某些事情上受着委屈,吃一些亏。 她明白,这既是舒南悬心性极佳,也是因为她对唐若很用心。舒南悬很希望唐若和她的关系得到缓和,并且愿意为此牺牲很多。 她也明白,她再做什么就要成为“恶婆婆”了。等等,或许已经是了……唐芝的脸黑了一下,再度在心里叹一口气。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唐若和舒南悬注定相守,那么她的行为,实际上十分消耗舒南悬对唐若的爱意。 如果她真心希望唐若好,她就要彻底接受舒南悬,将她也视作一家人。 第43章 这样想着,她让人送了冰袋上来。一送到,唐若就变着法子夸了她一百次贴心,然后急吼吼的给舒南悬裹了一层薄的丝巾,敷在脸上。 …… 唐若和舒南悬在停车场看着唐芝带着口罩,上了坐了三个保镖的车。等车开远后,她们终于走出酒店,走进返程的冰天雪地里。 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k市的今年的雪下得早又下得少,偏生两次都那么应景。 “怎么,舍不得?”舒南悬顺手将冰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捻了捻被冰袋冻得发僵的食指,“过年的时候,还能见。” “或者,你要回家吗?” 两个人的气氛安静了一下,唐若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心动了。但是,当她看见舒南悬的脸,平静,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一如五年前初见那样。 她忍不住去打量,却又发现,不一样。 那人的眼底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的眼眸虽然平静,但眼睑微微下垂,似乎只是因为比她高一些,需要低下头来看她,但唐若知道,舒南悬不是。 舒南悬并不想她回家,但是她永远尊重她的选择,所以压着自己的情绪。 配上她消了点肿,但还隐约有点泛红的脸,颇有些可怜意味。 唐若在读出一切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像是捡漏捡到了稀世珍宝:“舒老师,我回家了,你确定不会过去把我抢回来嘛?” 舒南悬听懂了她的言下意,不回家。于是打开车门,将唐若塞进了副驾,却没关门,站在一旁不置可否:“我可能在车上就会把你拐卖。” 唐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舒老师,你是在讲俏皮话逗我开心吗。” “是,我在逗你开心。”舒南悬认真地点了点头头。 冬雪在此刻不在是她本该有的颜色,而似乎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唐若的心头一烫,心脏剧烈地跳起来。 咚、咚、咚。 她的舒老师真是太会一本正经地撩人心弦。 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舒南悬俯身吻了她一下,“前面在想什么?” 唐若有些恍神地抬头:“也没什么,只是那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唐芝女士偶尔百忙抽空拨冗回趟国,吃早有人安排好的“御制大餐”,也有一两次舒南悬的手艺。 那时她衣食无忧,只为怎么少写作业少挨骂多玩游戏多交点朋友烦恼。 哦,后来还有怎么俘获舒南悬,还有怎么让舒南悬心软,逃掉一些课,并且吃到一些垃圾食品。 虽然舒南悬除了定期的“放风”,对她的千方百计都丝毫不为所动。 “那你想回去吗?”舒南悬的声音很轻,轻到唐若差点没听清楚。 唐若摇了摇头,并不犹豫,她说:“不想。” 她又笑了笑:“那个时候的我会成为你的拖油瓶的吧!小孩子式过头了。” “我不怨恨五年的错过,我只想余生与你无憾相守。” 唐若抬头,眼角堆满了笑:“舒南悬,我们都不可以再弄丢彼此了哦。” 一点阳光在遥远的另半边天空,透过纷扬的雪花片,折射到舒南悬的眼里,她的眼里,穿着西装的女孩儿,发着光,有着一丝积淀过后的沉稳与坚毅,和那仍有的一分稚气,还有年轻、活力,这些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唐若,你很珍贵。”她听见自己说,“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弄丢你。” “什么?”唐若眉眼间压不住喜意,却故作没有听清。 冰冷冷的腹黑事业狂,今天怎么这么会说情话,说了好多次,直球却又意外地动听。 她想多听几遍。 她似也知道自己此刻会被无限地纵容。 “舒南悬,永远不会弄丢唐若。”郑重无比,一字一顿,声音有一丝被寒风带远,又随着雪花落在唐若的心间。 舒南悬的指节拨出了颈间的戒指项链,又变戏法式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款式与舒南悬脖子上极其相近的戒指项链两用款饰品。 纯银材质的指环,简单大气的花纹,镶嵌了恰到好处的碎钻,可见用了十二分心思。 而下一刻,盒子被推到唐若面前。 舒南悬单膝跪下,肩头落了点雪,但她的神色似比雪更多一分肃穆、庄严、纯粹,与虔诚:“以此为誓。” 周围有路人来往,有人停留,有人注视,但这都与唐若无关。 唐若的嘴巴不自己觉地微微张开,眼里闪现出泪意。 她很激动。她很想笑出声,却有些不知怎么呼吸。 她终于只是无声地咧着嘴角,炽烈的泪珠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而泪珠也在下一瞬被某人温柔地拂去。 唐若微仰起头,看了一眼远处天空的暖阳,视线落在舒南悬精致脖颈上的戒指上,又落在舒南悬手上捧着的那一枚。 戒指内侧,x&r两个字母若隐若现。 唐若伸出手,任由某人牵起,再为她戴上戒指。 下一刻,舒南悬站起,二人唇齿相接,在这个寒冬里,温暖着彼此。 她说:“以此为誓。”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但是【番外】还有很多。 x&r 是 悬&若 其实本来想写 st或者ts但觉得怪怪的。 第48章 番外(一)悬若 回去的路上,舒南悬提议去福利院看看,并且变戏法似的从车后座变出几袋零食和各种坚果,糖果,都是快过年时兴的。 唐若和舒南悬每手两袋,走进院里,唐若立刻对着围上来的孩子们笑道:“今天你们糖糖老师请你们吃糖!” 这话说得拗口,舒南悬不自主地勾唇,牵扯到脸上还有些隐痛的肌肉,立刻绷直了嘴角,老实了。 “我要我要——”许多只小手举得老高。 唐若安抚着:“别急别急,每个人都有,你们舒老师买了很多,多出来的给大家作奖励! 给你们平时听话好学或运动棒的小朋友哦——” “对了,福利院里新来的设备,大家还喜欢吗?” “喜欢!”孩子们异口同声,又叽叽喳喳开始分享。 “大姐姐,那个头盔好神奇啊,戴上就会出现一个教你舞蹈或者武术的老师,还可以听得懂你说话,只是他们为什么不能走到现实里来啊?” “还有还有,我现在已经会被所有的字母了,我还会唱字母歌!”一个孩子说着就开始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a b c d e f g……” 那架势引得小孩子满脸崇拜眼里放光,大孩子善意地发笑。 “糖糖姐,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动物,那些场景都跟真的一样!” “……是啊是啊,小诺第一次看到热带草原上的狮子的时候还被吓哭了!” “宋福!你还说我!是谁在海洋世界里连呼吸都不敢,看到鲨鱼还疯跑摔了一跤的!” 福利院的看护人员看这样大家互相揭短,有点要闹起来的势头,纷纷出来主持大局。 舒南悬和唐若被暂时请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舒南悬,看起来,这一款集教育和娱乐功能于一体的头盔在福利院反响很好啊。”唐若兴致冲冲,又补充,“不过对于其他的人群其实反响也不错。” “嗯,后来,提案又完善过。 头盔设计在原来的兴趣特长,学前启蒙的基础上又改进了一些,他们现在接触的自然界各个场景,都会有虚拟npc解说,增加他们的对世界的认识,而且从小就树立一些环境意识。 有的还通过动物界的行为反映到人类社会,就像我们小时候读的《昆虫记》那样……” “根据年龄需要,其实也有配套课程,包括就业技能,甚至驾照模拟之类的,不过这个需要想要的设备配套购买。 我们一个头盔的容量有限,我们分了三个年龄段,分别是义务教育前,以及义务教育后的学习阶段,还有从业阶段。” “怎么没有老年群体的?”唐若不由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当时一开始是以大学后的青年以及中年为切入点,虽然之后主体扩展,但的的确确也没有想到老年群体,不禁汗颜。 舒南悬的神情柔和了一分:“问的很好,有进步。针对老年群体的,公司正在研发。 因为之前针对老年群体的需求分析,还不够充分,肯定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年前实在是太忙了,而且这个项目放到明年,也算是给明年的业绩奠基。 唐若耳根子有点红,像是小学时站起来回答,十分紧张以为说错了话,却被老师表扬答得很好,紧张腼腆中又带着丝骄傲。 舒南悬怎么还把她当小孩一样夸,分明刚刚向她求婚的。但不可否认,她对舒南悬的夸奖很是受用。 又想到,她距离成为一个决策者,还是有太多距离。不像舒南悬,明明只比她大了三岁,却像是天生的上位者,老成持重得可以。 第44章 呸呸呸。一点都不老。唐若打了一个激灵。 中午说舒南悬老付出的代价,就是她现在穿着西装,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舒南悬看着唐若的举动,眼睛眯了眯,垂了眼睑,鬼话张口就来:“唐若,我脸疼。” “哪里疼?”唐若立刻心一紧,就凑过去要看舒南悬的脸,不意某人侧了头,吻在她微张的唇上。 刚刚给唐若说了很多话,有点渴,舒南悬心想。于是,她顺从本意,努力攫取甘甜的水源。 唐若的大脑有些发懵,直到腰被舒南悬扶住,她才回过神来,突然从招待室的瓷砖的反光上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唐若一把推开舒南悬,从她的怀里退出来,瞳孔放大,满脸控诉地看着舒南悬,意思是看你做的好事,门都没关。 舒南悬自然也有些窘迫,不过她这一张脸向来冷习惯了,此刻到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朝小糖果招了招手。 小糖果走到舒南悬旁边,眼睛很亮,举着手里的糖问:“大姐姐,这是喜糖吗?” 唐若更加绷不住了,直接面对着墙壁缩成一团,恨不得立刻蒸发。 舒南悬闻言蹲下身,瞥了一眼唐若的方向,转而轻抚了抚小糖果的脑袋;“嗯,是喜糖,你怎么知道啊?” 小糖果被肯定了,下巴扬得老高:“罗姨说过的,发糖多半是有喜事了!不然平时都是其他的零食。” “可是过年本来也要吃糖啊,你怎么知道这是喜糖呢!” 小糖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道:“可我就觉得,不只是过年,我从来没见过大姐姐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有天大的喜事了呀!” “……况且……况且你刚刚还和糖糖姐姐亲在一起了……”这句话小糖果捏着衣摆,低着头说得小声。 舒南悬看了一眼头快要低到地上,只有暴露出来的耳尖泛着大红的唐若,这次学聪明了,勾了另半边嘴角,“是有喜事了。大姐姐要和糖糖姐姐在一起了哦。” “在一起,就,就是结婚,然后住在同一间屋子里,每天都要见面,对彼此很好很好吗?” “嗯。”舒南悬微笑。“那,我以后是不是不可以嫁给大姐姐了……”小糖果说着有些失落,倒令舒南悬有些失笑,她放缓了声音,只道:“我们小糖果,长大后也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真的吗?” “真的。”像她这样淤泥中的人都能遇见光。 舒南悬轻轻摸了摸小糖果的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满脸黑线,磨着牙,还要努力克制着怕吓到小孩儿的唐若。 “那……那我就要回去做礼物了!我听说了,吃别人的喜糖,是要随礼的!” 小糖果跑出两步,又忽然折返,仰起头:“大姐姐,糖糖姐,你们下次晚点来好不好,我怕我来不及做完。” “好,我们下次一定等小糖果做完礼物,再来看她。” “那我做好了礼物,告诉罗姨!让罗姨告诉大姐姐!” 小糖果说着就跑出去了,人刚跑出去,唐若就狠狠地把门一关,一口含住舒南悬的唇轻咬了一口,听得某人嘶了一声,才退开,一脸凶相:“舒南悬,你只能嫁给我!” 舒南悬扬了扬眉,大糖果和小糖果争宠,啧。 “听到没有!”唐若被舒南悬略带揶揄的神情看得炸毛,竟是咬牙切齿地一把把舒南悬往墙上一顶,又抬手狠狠一握。 舒南悬一如既往地从容,仿佛被拿住命脉的根本不是她,只是低低地扬声笑了,又在唐若快要爆炸地边缘,附在她的耳边。 “好,只嫁你。” …… 两人出了福利院,一道上了车。 实际上舒南悬很清楚,今天她说了再多道理,让唐芝彻底放手的,也不过一个ghost的身份,因为她是 ghost,因为ghost能给唐若一份不错的未来。 所以她才能有她想要的未来。 她踩了油门,突然手机一震,才发现是短信。因着是私人号码进来的,怕是急事,她刹了车在路边,点开。 稍显陌生的号码,唐若恰好凑过头来,一看就点明了来人:“我妈!” 舒南悬点开,上面只躺了一行字:[当年的事是我思虑欠周,情绪上头,对不起。] 接着,下面又跳出一条:[还有,对若若也是。] [感谢你填补了我的失职。] 唐若在一旁,只觉得心口滞涩,从前的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得以倾泻。 舒南悬心里有一种说不明的意味弥散开来,半晌,指尖在屏幕上微微跳动,打出了一行字。 [阿姨,我不曾怨过你,怪过你。] [还有,有一句话,我先前说得违心。您对我来说,亦是恩重如山。] 将唐若带到这个世上,给了她与唐若朝夕相处的机会,哪怕到后来东窗事发,其实也并未对她穷追不舍斩尽杀绝,最后将女儿交付给她。 平心而论,如果是她,做不到这么宽宏。但她不会被一些传统思想禁锢。 唐若今天哭了太多次,太多东西在同一天消散,重温,得到。 这一天见证太多释然与感动。 “结束了。”舒南悬轻抚着唐若的后背。 “什么…?” “五年,结束了。” 这个词语也许以后很少会出现。 “嗯。”唐若在舒南悬怀里闷闷应声。 “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我们都要有新的开始。” 第49章 番外(二)悬若 最近有几则新闻轰动了k市,乃至全国,最后飘到了国外。 第一条,唐氏集团董事长竟有一女,年近25。 第二条,victory的总裁ghost night宣布将与唐芝独女成婚,并且victory 将与唐氏集团达成合作。 所有人都震麻了,尤其是科技游戏电子竞技行业和唐氏本来所擅长的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两个“巨头”跨行业合作,什么意思? 不过这两行似也顾及众忧,发了一则联合声明。 大意是:天论如何,唐氏与victory不会垄断,对内求双赢,对外应时局,victory和唐氏将永远是华国的企业。 这声明发了后,舒南悬继续投入到她眼前无尽的工作中。 年,不好过,合作的接洽,仇阮虽然在,但是她还是得一手操办。 倒是给唐若放了假,让她去看看婚房,画画设计图,提出想法,置办家具等她得空了一起。 其她人不知,k市分公司的高层和销售设计部的人可是清清楚楚,ghost night是谁,唐若又是谁。 一个小小分公司,竟容了两尊大佛。k市分公司名义上的那位都不知道该汗如雨下还是与有荣焉。 网上都说ghost night性别男实锤了,但也有一小部分声音在说:“也许ghost 是女的呢?” “众所周知,米国那边相当开放,谁不知道ghost 是在那边崛起的呢?性别不要卡死!” “怎么就不能是女的了?”这样的言辞或平缓或激烈都有涉及。 唐若看着手机上的帖子与评论,其中有不少还是尊重并支持同性关系的,她默默地翻着,点个赞或回复一二。 网上的声音,当然少不得销售设计部的知情人士,一边瞳孔地震一边藏这个秘密藏得心痒痒,只能假作无脑坚定地高举“ghost 是女”的大旗。 这两天唐若以及部分家庭状况特殊的人给批了假,放假的人本来是挺高兴来着,后来就那个悔啊,不能一线吃瓜,而留职加班的人一边接受着每天新的内部消息轰炸,一边每刻都在期待唐若来“上班”。 又有人懊丧不已地品出了那次团建时唐若酒醉的猫腻,观舒总驾轻就熟地扶人上楼的样子,啧。 所有人都在一股燥动里试图摸到舒南悬与唐若是何时暗通款曲的,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怀疑唐若进victory是动了关系。 可是在唐芝女儿这重身份再度的笼罩下,做什么不好要动关系进victory的分公司呢?去总公司不香吗?去唐氏不香吗? 自然也没人知道,这份情早定于七年前。 这天,终于近了年关,所有人哪怕有些贪恋加班费用,公司也得关一段,各回各家。 商淮这天终于忍不住了,在收拾好行李以后,一本正经地走进了舒南悬的办公室,还拉了高如乐一起。 “什么事。”舒南悬听到敲门声喊了进,架着那副银丝眼镜,头也未抬。 “舒……阿不舒总,…就是吧…听说…您要结婚了。” “嗯。”舒南悬淡淡应声。 商淮:“……”推了推高如乐。 意思是这反应不像是我要结婚了而像是我吃过饭了。 高如乐瞪了他一眼,商淮露出个讨饶的表情,她才轻咳两声,接过话头:“舒总,是这样的,嗯,我和小商,想代表销售设计部,问…候一声,祝您和若若新婚快乐!” 第45章 商淮瞪大了眼睛,疯狂口型暗示:什么问候啊,明明是喜糖啊!问问能不能分喜糖啊喝喜酒啊! 高如乐咬牙切齿,不言而喻:你行你上。 商淮不能容忍作为一个男人被挑衅,正要硬着头皮开口,便看得舒南悬视线终于从电脑上移开,落在二人身上:“谢谢,到时候请大家喝喜酒。” 两个人先是蒙了一瞬,又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惊喜,走出办公室时仿佛置身云里,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女人摘下眼镜,小抿一口唐若牌雪梨汤试验版3.0,露出一抹笑意。 比以前算是进步太多。 “成了?”办公室外,众人早翘首以待。 商淮和高如乐本还约好故作面色凝重,看到所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扬了眉梢,“成喽——”商淮打了个哨儿。 办公室外陷入一阵沸腾,立刻有人去把部门关上,防止外人进入,分享独属于他们的喜悦。 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以后说出去多长面子。 “我就说舒总看着不近人情,实则平易地很,善待员工!” “最后这条我认,只是前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是——” “不许说!” …… 所有人都在欢腾,只有邱秋有一丝隐忧和落寞,唐若的身份变了后,还能和她说笑吗? 办公室里,舒南悬的桌面上跳出一个跨海视频通话,舒南悬摇控给门上锁才接通。 安吉娜金色的发丝浮现在眼前:“舒舒,你算计我。”那声音饱是咬牙齿又带一丝幽怨:“这两天我联系唐氏,唐氏那边跟我说,他们以k市分公司为合作主体。” “这就是你应下赌约的原因?!” “你早就想好了,坑我一把,然后…中国话‘跑路’,‘甩手掌柜’!” 舒南悬轻笑:“这次中文用得很好。” “嗯?很好吗?”安吉娜的眼里闪过惊喜,话脱口才转过弯来,眯起眼睛严肃道,“你不许转移话题!!!” “我查过了,你这种行为是不讲武德的,我现在要对你进行‘义正言辞”地声讨。” “安吉娜,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叫唐若。我想,你应该查过。”舒南悬慢条斯理。 “你又没说她是唐氏集团唐芝的独女!”安吉娜的声音都激动地扬了八分,天知道她看到华国传过去的那几条新闻时内心有多震撼,用中国话说,就是“忽忽如狂”? 不对不对。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过。 “但你并没有查出来。”舒南悬靠在倚背上,短发在冬阳下镀上一层暖和,分明又暗藏了一分凌厉。 安吉娜语塞,某个蛊惑大师又开始循循善诱:“中国自古有‘兵不厌诈’,‘愿赌服输”,商场如战场,你我既是挚友,也是敌人。” 安吉娜不可否认自己被“挚友”两个字取悦了,但还是哼一声:“那你就不怕我把victory 全盘弄走?” “我信你的道德素养,你不是利欲熏心的人。 我也知道,你没有资本立场,相反,你也一直在支持国内外的慈善活动,我们之间的利益冲突可谓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 “那个那个,一丘之貉!”安吉娜抢先回答。 “。。。是志同道合。”舒南悬难得地沉默了一瞬,半晌纠正。 安吉娜后退一点,拍了拍脸,拂去一丝羞恼,这才道:“我不管。我知道你再多的信任都是为了获得我这个免费劳动力,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人管两个大公司,而且丝毫不收半点利息的。” “victory的净收入,给你一成半,两成慈善,我自己要有两成半,剩下四成要作为技术研发投资和其他流动资金,为来年作准备。 而且,我并不是不管事,仇阮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并不是让你一个人管一个大公司了。” “你早就挖好坑了就等我跳进去了?”安吉娜又一次惊到,满是懊恼,舒南悬只是让人看不出深浅。 “不行不行,我要再想想,晚上回复你。” 视迅挂断,连再见也没道一声,舒南悬却丝毫不怕,她知道以安吉娜的性子,这事儿,成了七成。 第50章 番外(三)悬若 去拜访唐芝前,舒南悬和路以澜在月色聚了聚,为自己调了一杯“悬日”,又替路以澜调了一杯“桃幽”,然后当着她的面替她喝了一口。 路以澜:“。。。。” “你的肩关节脱臼不是还要恢复来着?”舒南悬淡声问。 眼前人眨了眨眼,然后是路依依人格幽幽问:“你喝酒,难道请你连驾照都没考的小女友来接你吗?” “啧,还没喝酒,就放出来了?路依依,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舒南悬轻声道,神色仍然并没有太大波澜,“我夫人打车来接我。” 路以澜闭着眼睛开口,声音有些无奈的温和与低沉:“南悬,真该庆幸你的治疗结束了,不然我怕忍不住给你开点副作用大的。” “多大?”舒南悬端起自己的酒杯,小酌一口。 “痛不欲生,加幸无能。”睁眼仍是路依依,语气毫不犹豫。 这下换舒南悬沉默着让酒杯离开了唇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小勺子,轻按着杯中的冰球。 半晌,启唇:“听说宋声声手指折了,唐若托我问一句。” 路依依神情一僵,下一瞬间已是恢复,正要 端起酒杯,舒南悬喟叹一声,抬手按住:“不能喝,路依依。” “那怎么办呢?”女人微侧着头,发丝垂下,半遮住她浓重的黑眼圈和迷茫不清的神情。 “随你。”舒南悬道。 “真的很冷漠哦,南悬。”她断断续续地浅笑着,分明温柔,却带了一丝成熟女人特有的气质,以及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说出的话却是:“我们打一架吧,舒南悬。” 舒南悬抿了口酒,眯着眼睛:“现在是路以澜还是路依依?” “路医生从多年以前就做出了选择,放不下的一直是路依依。” 舒南悬挑眉:“路女士,您的手伤了,肩关节严重脱臼,拆了石膏不代表您健全了。” “让你一只手又何妨。”路依依笑得恣肆,妖艳又傲慢,先一步站起身。 舒南悬并不惧怕什么,跟着站起:“那么依依,你有点想和她修好了?” “废话少说!”路依依冷声笑着挑衅。 回忆里宋声声挡在她面前的样子分明蠢得可以,那个球以路以澜打小练习的身手,或者单凭臂力,一只手绝对可以安然接下或者躲开。 纵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也只是被砸一下肩膀,她下盘稳,无伤大雅。 而宋声声那个蠢货非要像条狗似的扑过来护着,还不长脑子地用手挡篮球,手指折了不说,还没站稳,害得她也为了缓冲她倒地的力量,摔伤导致胳膊脱臼。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宋声声扑向她时,她真的毫无动容吗?还是她可以否认,伸手揽住她不是她看到宋声声将要摔倒下意识的举动呢? 又或者,在知道宋声声麻药不耐受时,在手术台上极度痛苦挣扎,甚至不确定手术能否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成功,术后又能否健康恢复的情况下,她没有一种失魂的感觉呢。 路以澜,路依依,你已经被她甩过一次,她受不了你的家庭你的控制欲,不信任你会选择她,或者说不信任你有能力能护住她和你的一切。 现在她回来了,把自己交到你手里,主动说“由你作践”,你本该如她所愿。 可是你在做什么,重蹈覆辙吗? 路以澜或者说路依依的每个动作都带着怒气,郁气,一股杂乱感横冲直撞,且毫无意识可言。 舒南悬看眼前人似是陷入魔障,被打了也只是胡乱出招而没有按路数回击。 舒南悬不由卸了力道,只是招架,声音沉冷:“路以澜,清醒一点!” 眼前人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动用起了受伤的右臂,舒南悬担心她二次损伤,终于吸了口气,屏住呼吸。 也是在下一瞬,路依依一拳打在她肚子上,舒南悬被力道震住,痛得痉挛了一瞬,但还抓住机会控制住路以澜完好的左手,右手一巴掌反手扇在了路以澜的脸上,从齿缝中逼出几个字:“路依依,你给我清醒一点。 ” “啪”得一声很清脆。 手下挣扎的力道松了,路以澜抬头,看见舒南悬额上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又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失态了。” 舒南悬面无表情地松开路以澜的胳膊,走到她面前,活动了一番手腕,然后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 路以澜不闪不避挨了一下, 闷哼中忍不住弯了腰身。 再抬头却是路依依人格咬牙笑骂:“够狠心。” “不过你一向很狠心。”她的眼里闪烁着莫测的光泽,兴奋又带一丝失望,补充,“可惜了,我对心狠手辣的冷漠女人没兴趣。” 第46章 “不是狠心,是只有痛,才能让你清醒。”舒南悬自动过滤掉后面一句话,走到沙发边,坐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扶了一下腹部。 “能受的了你的,只有两类人。一种,我这样的半个同类,另一种…” 路依依抬头,看向舒南悬。 “另一种,就是无知无觉被你引导着签下生死契,在你把链子交到她手上,还愿意主动递回来的人。” 路依依没有动作,没有说话。 “我该走了。这是请柬,我想你也需要静静。” 舒南悬淡淡地似是自说自话,只是离开包厢前嘲了一句:“医者不自医,也没必要毒死你自己。” 走前,她朝前台交代一句:“顶层的客要是丰小时内走,给她一瓶跌打损伤药,要是半小时内没走,告诉原来那位姓宋的驻唱,就说路医生,” 舒南悬偏了偏:“车祸死了。” 如果她还看不清,放不下的话,这场苦苦维系的关系,也没必要继续了。 她看不起宋声声当年的逃避,看不惯路以澜为宋声声弄得自己的,却心知,宋声声,是路以澜此生执意。 今天是年夜,晚晴无月,舒南悬与唐若静静相拥着,脱衣服时腰上的淤青不可避免地被唐若看见。 唐若得知了事情原委以后虽是愤愤咒骂路以澜下手没轻没重,也为宋声声担忧:“宋声声,她的手,能恢复吗?” “不知道,听说麻药没用,在手术台上医生操作难度极大,术后也是,不一定能完全恢复,但用的都是路以澜和我砸钱用直升机运来的顶尖医生。” 唐若闻后,又弱弱问了一句:“她不会真的打断宋声声的腿吧……” 舒南悬轻轻地捏着唐若的脸颈,迫使她抬起头:“之前路以澜的话只是不愿意让宋声声离开,但是即使那样她也没有去真正限制过宋声声的自由。 除非宋声声继续挑战路依依的理智,那样即使路依依真的那么做了,也是宋声声自做自受。 路以澜只是以一些方式重新出现在了宋声声的面前。 而无论怎样,重新走到路依依身边,是她宋声声自己的选择。” 话罢,唐若便颤着眼睫,迎上了舒南悬略显强势的吻,眼里还有些隐隐的落寞,似乎在又似在控诉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别人,是不是她魅力不够了。 唐若受不了舒南悬这样反差的眼神,乱了气息,只紧紧扒住舒南悬的肩,以防自己控制不住滑下去,指节都用力到有些泛白。 因着刚刚当着女朋友的面关心别的女人的行为,唐若心底有些愧疚,看着舒南悬低迷的样子又暗暗唾骂自己,倒也由着舒南悬施为,没注意到舒南悬眼里闪过的一丝幽光。 意识逐渐朦胧间,唐若恍惚问出:“那…你呢…你回——来…也是你的选择——吗” 舒南悬看着唐若迷蒙却执着的眼,那里面似有着一如当初她年少的纯粹的欢喜,又多了一丝年岁沉淀后的深情。 她道:“你是我不曾更改的选择。” 嗓音微哑,萦在唐若的耳侧,唐若颤抖着,绷紧了的指尖摸过舒南悬的唇角,眼眶笑出一丝湿意,“要是我后悔了,变心了,不爱你了呢。” 话未说完,她就后悔了,舒南悬周身的气场像是低了一度,动作一度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她如一叶扁舟于风浪颠簸里找不到方向,转而又被吞没在大海的獠牙中。 “那又怎样”声音微冷,随意又决绝,舒南悬微咬着唐若的耳朵,又转而松开,轻吻唐若无力大张地唇,与努力发出一些不明音节的喉管。 她本就是孤注一掷地回国,本就是小心翼翼地步步为营,换一点看不到的“微渺”的希望。 哪怕唐若真的后悔了,变了心,不爱她了,那又怎样呢 谁又知道那本就是她早已做好了的最坏的打算,谁又知道那份远在washington的遗嘱呢 她没有真的那么算无遗策,她早就做好了满盘皆输的打算。 所幸,唐若没有让她输。 本是举棋已定,落子何悔?她这一生孤苦,幸有罗姨,幸遇唐若,幸出生时一盘烂棋,也能变为胜局。 浓稠的暗与湿意中,唐若终于忍不住合拢下颌,一口咬在了舒南悬堵住她的手上。 她想到她们初遇时的样子,眯起眼笑,含糊声里,她喃喃道:“我可没有…后悔过。” 第51章 番外(四)悬若 三十那晚,舒南悬谨慎地问唐若,你有舅舅1吗,唐若仔细想了以后摇头。 舒南悬说我也没有。 于是大年初一,两人拎着菜和礼到了z市,前往唐宅所在小区的路上,看着翻了样的沿街建筑,倒有些叫人进乡情怯了。 空中飘着雪,都说瑞雪兆丰年。 唐若想到五年前回家面对的一切,有些惴惴,却被舒南悬握紧掌心:“过去了,会好的。” 和五年前相近的“装备”,走五年前的路,头上似乎落着五年前的雪,唐若的心安稳了些。 天光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无声宣告着世上最庄重的誓言。 门前,一个环卫大爷正在捡垃圾,尼龙袋已装满塑料瓶,风一吹要倒,唐若眼疾手快扶住。 “啊呀,小姑娘,谢谢你们哦!”那大爷忙赶来系紧袋口。 “不客气,大爷,大年初一的,这天气,您辛苦了,新年快乐!”唐若笑道。 那大爷更是咧开嘴大笑:“新年快乐,姑娘!还有这位——” 视线落在舒南悬身上时,那大爷似乎被这气质震了震,恍又觉得有些眼熟:“诶,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他的声音迟疑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大爷,我们五年没回家,想是您记错了。”舒南悬礼节性地笑着,顺手拿出一张百元大钞,“祝您新年快乐,辛苦了。” 没待他反应过来,她已带唐若进了电梯:“走吧,别让妈等急了,你还等着大展身手呢。”舒南悬的拇指转轻摩挲过今日戴在手上的戒指。 唐若早被“我们”“回家”等词喜到了,又想着自己近来苦练厨艺要给唐芝做饭的事,也顾不得其他,加快了步子。 舒南悬微微扭头看了一眼,进了篱落。 身后那大爷终于忽地一拍脑袋;“啊,那不是很多年前找我借环卫服还替我干了半天话的那姑娘吗” 回头,那一双璧人却已没了踪影。 …… 唐宅昨天就让临时工打扫过,厨房亮敞,可以直接用。 今天唐若主厨,舒南悬便在外面与唐芝相谈。 “阿姨,这是我的一点诚意。舒南悬拿出收好的文件,一份房产证,一份承诺书,一份结婚协议。” 大致的内容是:财产后共有,离婚她净身出户,不论缘由。署名是舒南悬加ghostnight,有她的指纹附 victory的公章。 唐芝默了一瞬。 “阿姨,您觉得呢” 唐芝看着厨房里忙活的唐若,想起曾经那个成绩差到可以,只会“游手好闲”,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又任性的女儿,脸色缓了缓,只道,“上次不是改口了?这次又忘了?” “岳母大人。”舒南悬一本正经地道了声。 唐芝神色不大自然地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个拜年红包。红包里装了不止大红的钞票,还有不少支票:“有一个是给若若的,你先替她收着。” 舒南悬不意她也有份,没有推辞,只是接过,笑道:“妈英明。” “你倒是放倒下身段。”唐芝骂一句,然后也笑了,“也强硬的起来。” 说实话,把唐若交给舒南悬,她已经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我向来不择手段,我想,作为一个商人,一定程度上您也是。 唐芝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舒南悬如此年纪,如此心智,如此成就,细细思量,似乎符合她对女儿几乎所有择偶标准。 她终是叹了句:“我不如你。” 舒南悬想说什么,却被唐芝打断:“只你不变心,我认你这个儿……女婿。” 舒南悬听得她的措辞,笑了。 恰好厨房中传来唐若的声音:“舒南悬——快来帮忙——菜好了——” …… 婚礼这天,罗姨与孤儿院充当“舒南悬”方的亲戚,victory 的人和唐芝充当“唐若”方亲戚。 仇阮飞来k市,安吉娜也是空降此地,自然也有路以澜和宋声声。 “新婚快乐,唐若。” “新婚快乐,舒老师。”唐若故意咬着称谓。 在鲜花和掌声里,舒南悬吻在唐若的唇侧。 不知是哪个孩子喊了句:“糖糖姐姐,羞羞!” 所有人便齐齐哄笑起来。 饶是唐若也红了脸,只埋在舒南悬南悬肩窝里。 女人的冷香萦绕在鼻侧,如松,清冷而矜贵。 唐芝看着唐若这妻纲不振的样子,扶额叹了口气,倒是罗姨安慰着:“这孩子,已经成长很多了。她不是浑浑噩噩求生过日子了,她也有了方向。” 第47章 “当年的事,还要谢谢您。她这骨子里倔,一样东西认定了……就很难改变。我当时也是气急了,后来想找补…”唐芝没住下说。 “那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小悬也大了,唐若也能独当一面,其实所有人都成长了,我们老一辈也总要放下和放手的。” 罗姨的视线落在围着新人喜笑颜开的孩子们,眼底是怀念之色,令唐芝也不由得向礼堂大门口看去。 孩子们似是开始一个四人三足的游戏,用步条绑住两只脚,比谁先到终点,终点是舞台。 大半数孩子参赛,小半数围观,呐喊助威。 而场上,唐若急,孩子们更急,倒是孩子们平常福利院中也有此类游戏,一时间就领了先。 唐若急急往前,却险些带着舒南悬一起扑倒在地,引的众人一阵笑。 “舒南悬,我们不能输!”唐若急得捏起婚纱高声嚷嚷,一点不像新婚,倒更像个小孩。 最前方是小糖果和一个小女孩,配合默契,眼看着就要到了终点,忽的一声惊呼,只见舒南悬蹲下身子,右手微托起唐若的腿,就着布条的活动空间,让唐若离地五六厘米,然后快步向终点冲去。 “舒老师!(大姐姐!)你耍赖——”所有孩子都在大叫。 “规则里可没有说不可以这样做,只说了不解开布条呀。”唐若自然是高兴并且厚颜无耻地抱住舒南悬的脖子向后wink,还吐舌头,把一群孩子都给气得嘴角冒泡。 只见得舒南悬轻松地将唐若放在舞台下,蹲身为她解开布条。 那原本高傲清冷的人,也愿为她屈身。 唐若的心尖颤动着,将手塞进舒南悬南悬手里,两人,默契地回头,并且十分厚脸皮地对孩子们的控诉置若罔闻。 似乎这一切一切的喧嚣与欢闹,都成了一首宁静而庄严的颂歌。 屋外现了冬阳,温和,旭暖,消融着冬日的寒意,驱散料峭的凉。 唐若凑进舒南悬的怀里,贪婪地拥抱,汲取那丝令她安适的冷香。 同款的银色戒指,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碰撞。 “舒南悬,我们回家吧。” 如年夜的烟花炸响, 如雪夜的冰花绽放, 如棋局之上, 王终见王。 (主cp番外完) 《举棋已定,满盘皆为你》 作者有话说: 1因为有大年初一拜年死舅舅的古说法 第52章 番外(一)依声 感情里,谁先动情,就输了。 “剥去利刃,论为人臣”。 路以澜一手扶着额,另一手有节奏地敲击在桌面,看着跪在面前的宋声声。 偏暗而显得压抑的环境里,让人感到压抑感到窒息感到喘不过气。 这分明是她的别墅她的家里,却又仿佛充满了声色犬骂与纸醉金迷。并不实际存在的嘈杂让寂静的客厅冻结了, …… 其实宋声声认识路以澜实在是一场巧合。 路以澜出差在s市,作为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受邀去某所知名大学做一次讲座,恰好是她的母校,她就去了。然后在中场休息时,意识到了什么。 这几天一直连轴转,忙得都忘了日子。生理期到了,忘带姨妈巾。她不习惯有助理,也拒绝了校方的人跟随,现在倒有点无计可施。 可真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 路医生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然后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你需要这个吗?” 很是讶异。 路以澜温和地一笑,接过,有礼貌地致谢。 “没关系,我的时间不是很稳定,所以这段时间都随身有带,你可真是好运!”开朗的女人笑起来很阳光,露出一小截牙齿。 路以澜出于礼貌以及医生的职业素养,跟她分析了一下可能的原因,于是两人在路上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 然后才发现,这个人是个自来熟的话唠。 “……你知道吗,今天据说有个很好看的著名人物来讲座……”路以澜觉察某人偷瞄她的视线,以为她知道,只是拐着弯夸她。 “你是这所学校的吗?”二人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哦...我毕业三年了,最近在和朋友琢磨着创业呢,今天是碰巧回母校看看,忘记带毕业证了,还是偷溜进来的……我看你这着装,也是毕业生吧?” “嗯,比你大三届。”路以澜对了一下刚刚的话,然后开口。 “啊,原来是学姐啊!对了学姐,我叫宋声声,你叫什么名字啊?” “路以澜。”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刚在哪儿听过?而且,比我大三届,这么漂亮的人,我大一怎么可能没见过呢?”宋声声的头上长满了问号,小声嘀咕,最后摇了摇头:“算了,不管了。” “学姐,我听说这次讲座的是近三十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大一修外科,大二修金融,大三修心理,然后就提前毕业了!真的好嚣张。据说她人样貌一绝,我从南校区狂奔两公里过来的,可惜听说已经讲了一半了,希望中场有人走给我腾个好位子……”宋声声压低了语调。 “你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过来的?”路以澜挑了挑眉。 宋声声点点头,又摇摇头,干咳两声,才看着路以澜开口:“咳,一开始是的,因为我也不学心理,也没有心理健康问题,但是想着顺道了解一下也不错。但是,遇到学姐后就不是了,我觉得看长相的话,你就很好看。” 路以澜弯了弯眉眼,本以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想来是还不知道。 这人实在是出乎意料得有趣,别人夸赞,总旧带了讨好,她这一番话倒是极好地取悦了她。 宋声声被路以澜笑起来的侧颜惊到,心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啊美女、你知不知道我是弯的啊你这样我会心动的! 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直到视野里已出现陌生又熟悉的报告厅,宋声声才问路以澜:“诶,学姐,你原来座位旁边还有其他空位子吗?” “有,还有三四个。”路以澜轻笑着回答。 “那我们等会儿一起坐吧?呃…要是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宋声声说到这声音故意低下去,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眼巴巴地恳求。 但是她是有小心思的!位子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和美女贴贴。她都这样了,肯定不会拒绝的吧!保佑保佑! “可以。”路以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声声眼底闪动的光泽,并且希望她等会儿不要后悔,率先走了进去。 “真的吗?!这也太好了吧!”宋声声在背后兴奋地大喊,然后看着路以澜走上了台阶,着急忙慌地出言阻止,“学姐,你走错了,那里不能——” “坐”字还未出口,她就看到记忆中的副校,校长,总校还有个似乎见过一面的区上的领导 ,都讨好地小步跑到路以澜面前接引她。 “嗯?宋声声同学,要一起吗?”路以澜回头,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台上还有两三个座位” “不…不了。”宋声声艰涩地咽了口口水,落荒而逃,找了个最边角的座位。 她这是——这也——太蠢了吧啊啊啊——她还想在美女面前树立好形象呢现在人家怕不把她当个傻子。 宋声声欲哭无泪。 想到路以澜刚刚说的大三届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原来是因为她提前毕业拍屁股走人了啊。她刚刚还说别人真嚣张来着。 台上那人温柔知意,到了问答环节也是悉心为同学们解惑,能近取譬,不少同学直言豁然开朗,焦虑不说一扫而空,也开了舒解的口子——除了宋声声。 随着流程接近尾声,她更焦虑了,努力按住自己的心跳。刚刚在洗手间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心动了。 说她是见色起意也好,肤浅也罢,但是,她真的不想错过与这位学姐进一步认识的机会,虽然感觉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 “学姐……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在那一众原学校最高领导班子前,她冒昧打扰,冲过去,结结巴巴地开口,眼神里带着祈祷看向路以澜,心里念叨着千万别拒绝。她可是脸都不要了。 那帮领导头子的眉都皱成了川字,哪个学生这么不懂事还不自量力,他们几个可是刚被拒绝了。 一个老头子推了推眼睛,忽然认出那似乎是他大概五六年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学生。 “你是…?”他话还没有讲完,耳畔响起了震惊所有人的两个字,“可以。” 宋声声有些唾弃颜控加声控的自己,这声音,也太御了吧,听得她小腹一紧,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还险些掉下去,在还在震惊的校领导团队眼皮子底下加了微信,通过。 然后在路以澜一声“好了哦”之后落荒而逃。 宋声声躲在隔间,仰头望天,捂住过烫的脸和心跳过于有力的胸口,没出息,真没出息,这也太丢脸了吧。 第48章 后来,她看到校园贴吧有人挂问有无美女学姐的联系方式的帖子,可下面清一色都是“没有”“我也没要到”…… 本来紧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宋声声咧嘴开始傻笑:她这是误打误撞一步登天了诶! 第53章 番外(二)依声 如果不是这样,宋声声和路以澜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因为直到宋声声一天天厚着脸皮早安晚安打卡一日三餐问候才渐渐知道,路以澜是多么的矜贵,多么高不可攀。 天无绝人路:[学姐早安!](狗狗探头) 天无绝人路:[学姐今天吃早饭了吗?](悄悄咪咪) …… 天无绝人路:[学姐最近在什么地方啊……](没有冒犯的意思) 斯文败类:[h市。] 终于得到几句回复,就打了鸡血一般。 天无绝人路:[学姐我最近h市刚好有个合作对象!我可以顺便去见你嘛!有几个金融学的知识点请教!] 斯文败类:(微信推荐) 斯文败类:[这个人比较擅长。] 天无绝人路:[说错了,是心理学问题。我最近创业,压力太大了……](小狗垂头。) …… 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路以澜在军事医院里,给几个执行任务受伤的特殊人物做外科手术。 宋声声不由地想到路以澜头像里那双拿着手术刀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几次没病装病刷存在感后,宋声声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惹人厌烦。 但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悄悄地觉察到一点点纵容。 每次路以澜都会很有耐心地询问她,回答她,哪怕她的眼下有时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直到有一次,宋声声在床上收到了一个她从没想过能收到的电话,她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结果电话已经挂了。 接着是消息。 斯文败类:[刚刚醉了,误触。] 天无绝人路:[学姐这么晚怎么还喝酒?你身边有人吗?] 酒吧内,路以澜看着眼前路天南派来的保镖,轻飘飘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保镖恭敬地退下了,与此同时,宋声声收到了两个字。 斯文败类:[没有。]她可没有说谎。 天无绝人之路:[我可以去接你吗?] 得到肯定后的宋声声一下子跳起来,抄起电瓶车钥匙冲出门后,又急急忙忙地冲回屋又拿了保温杯和一件风衣。 那一天,她见到了路以澜的彻彻底底的另一面,又一点一点地靠近。 她是路天南的孙女,军三代,路经海的女儿,商二代,她的母亲是白雅,一个军医,也是爷爷同生共死过的战友的遗孤。 而她,是父亲在爷爷逼迫下摁着脑袋结婚,一次酒醉后的产物。 白雅对路经海只有兄妹情感,却感念路天南一直以来的照顾,决定生下这个孩子。路经海却坚决不同意,二人甚至大吵了一架。 后来白雅才知道,路经海遇到了真爱。 白雅约定离婚给路经海的真爱让路,但是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全由她养,财产平分,先定期在路天南面前演戏,等过段时间事情已成定局再告诉他。 然而白雅却因为没有人陪同着定期产检,大出血。 路天南从军区赶到的时候,路经海已经签了保小的协议了。 路天南有多疼爱白雅,就有多愧疚,多气愤路经海毫无担当的行径。 知道所有的经过后,他看着那一本绿色的离婚证,和新出生的女婴,沉默了很久。 在白雅的坟前,他生生打断了路经海的腿。 路以澜那以后就在路天南的视线下长大。 路天南对白雅的愧,让路以澜的人生一岁看到了老。 学习。尤其学理,然后学医。 从五岁起,每日习武。 路以澜的前半生都是为了成为路天南设想的承母亲遗志的一个军医兼军人。 “后来你为什么学了心理,成了心理医生?”宋声声好奇地问。 “因为……高中的时候,我发现了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自己……或者说后来的这个自己主导了我。” 咖啡厅里,相约的二人坐在阳光半照射的角落,路以澜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抬手理了理垂下的一缕碎发。 阳光摇身晃过她的侧脸,让宋声声咽了口口水。 “紧张?害怕?”路以澜注意着微表情,意识到宋声声的兴奋,她却故意绕开。她想看看宋声声会怎么回答。 “不,是激动。”宋声声摇了摇头,诚实回答,心里是:这他妈快把她的xp踩碎了! 路以澜颇为愉悦地笑了起来,放松地向后一靠,放下手中的小勺子,端起冰美式轻轻抿了一小口。 “那你……恨你父亲吗?”宋声声小声询问,似是怕戳到路以澜的痛点。 “离婚协议一签,我就没有父亲了,只有路经海分给我的那一半财产,是我母亲拿命换来的。爷爷后来将他踢出了路家族谱,将我迁了进去。”路以澜并不在意,或者说,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她单手托着咖啡杯,听宋声声倒豆子般介绍自己。 “我出身于一个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十九那年妈妈去世了,我爸想接我到他那边,但他都新成了家,我就没去。 他每个月给我一笔相当不菲的生活费,逢年过节还转点红包,我只收到了18岁,之后就没收过了。 我自己大学前也有在打工,和着我便宜老爹给的,攒了不少钱,正和一个大学朋友筹谋开个公司,不过肯定比不上你的……” “你父亲给了你多少?” “十八年,给了我四十万的样子吧。” “公司钱是贷的吗?”现在的教育以及生活消费水平,读到大学四十万大概也只是勉强。开公司可要不少。 “嗯。贷了三十万。”宋声声卖自己的底细卖得一干二净。 “我们……怎么这么像相亲?”见路以澜似是沉思,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宋声声试探着开口。 “你的相亲对象对你还挺满意的。”路以澜放下咖啡,微微笑着。 她难得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并不想错过。她一开始就明白宋声声的心思,很直白,很拙劣地掩饰,以及那么一点夸张和迟钝,令她兴致盎然。 顺风顺水的她不是没见过大起大落,只是没见过情绪那么丰富那么能大起大落的人。她承认,她有过一点意动,只是不知那是宋声声一时的热情,还是其他。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宋声声的坚持令她有过茫然,直到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她的问候与分享。 那一丝意动,变了质。 这才有了那次酒吧的“误触”,也有了这次开诚布公的约见。 “不不不…”宋声声急了。 “嗯?你不喜欢我吗?”路以澜扬声,那语气仿佛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可怜小女人。 宋声声更急了,这个人怎么能顶着这一张冷艳的脸做出这么有反差的神情,让她近乎窒息。 “啊不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陷入爱河了啊!”这次她的确把话说完了,但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会被拒绝的吧会被骂变态,对,她习惯了。之前遇到过几人,只是没有一人像路以澜这样让她心动得这般厉害,无可遏制。 她低下头,黯然神伤。好看姐姐大多都喜欢男孩子。 算了,万一呢。 不,万一路以澜就喜欢女的也不是你这样唐突人家的理由。宋声声的头越埋越低,脸憋得很红。 就在她鼓足勇气想要道歉时,她听得一道声音。 “哦~”长发披肩而发尾稍卷的女人拖着尾音一扬一拗,让宋声声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原来是这样呢。”路以澜颇有兴味地看着宋声声,将她的羞涩,紧张,愧疚一览无遗。 再逗,想必小狗就要可怜兮兮地自责到缩回小窝里去了吧,路以澜略凑近了她,食指轻轻勾在她的下巴上。 路以澜身上的香明明很淡,在咖啡厅里本该被掩盖而且不值一提,此刻却疯狂地入侵着宋声声的每一寸领地,将她的思绪裹挟。 她顺从地抬头,听见路以澜的嗓音很温柔,很轻:“所以相亲对象,要试着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依声番外会写到(六),可能中间有点小虐但he, 最后还有一篇舒南悬自白,这本书就彻底结束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默默支持!彩虹屁 第54章 番外(三) 后来她沾沾自喜并且很自不要脸地认为,一定是因为自己独特的魅力和举世独一的气质,才让天之骄子,路以澜,在人群中第一眼相中了自己,从此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没君不行。 这样惊才艳艳的人,这样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另一个灵魂,这可以冷艳端庄又可以明艳大气的容貌,这温柔时如沐春风冷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跪倒在她面前的噪音,这家世背景……害,她做梦都会笑醒的吧。 第49章 “你有没有给你的第二人格起个名字呐?”宋声声托着下巴看着眼前人。 路以澜微微摇头,宋声声偏头想了想:“嗯……那不如就叫她——路依依吧!” “你看你看‘依’同‘以’。还跟我名字一样,路依依,宋声声,abb!放在一起就是依声,一生诶!” 路以澜,看着眼前人失笑,有被宋声声话里各种多余的语气词可爱到。 她单手支颐,半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很土气的名字。并决定这傻气的名字,嗯,还是藏好为妙。 刚好,那段时间她要去q市,和宋声声同学在同一市,便在之后同行了一段时间。 一起坐飞机,住宾馆,一来二去,竟真的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 之后宋声声办理公司,路以澜也没有过多干涉,在当地军用医院办事,各地的医院她几乎都有挂名。 宋声声有一次同去,在监控里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路以澜神圣、庄严而冷漠地将人“开膛破肚”,她似乎,隐约看见了路依依的人格。 “让我见见‘她’吧。”后来她说。 “好。”路以澜温和地一笑,一觉醒来,下午的她就成了路依依。 那个阴暗偏执,但更为矜贵更为冷艳更为魅惑更爱挑逗人的路依依,那个拿着手术刀的斯文败类,那个控制欲极强容易为了一点小事就吃醋的路依依。 实际上后来的宋声声意识到其实路依依的每一句话都有迹可循。 “你当初怎么知道我喜欢你的……”宋声声看着路依依洁白的躯体,被一点点点缀,忍不住再度埋在她锁骨轻咬了一口,像一只没吃饱的小狗。 “心理医生哦~”尾音上扬而带着媚意,路以澜按住了宋声声作乱的手,微微平复着自己过度的欢愉,在某人再度欺身而上时抵住了她的下巴,不轻不重地捏住。 宋声声却没有动,她发现,路以澜似乎很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这个时候她要是挣扎一下,手上的力度就会逐渐增大,知道她乖乖听话,双眼迷蒙。 毕竟路以澜可是路天南的亲传,三岁,路刚走稳就开始扎马步,五岁就开始习武,既有军中的各种,也有中外各种。 可以说,宋声声这个死宅是无论如何都反抗不过的。 这是个坏处,也是个好处,路以澜的马甲线,她每次都要又摸舔好久,而某人往往揉着她的脑袋,眼里尽是宠溺和放纵,还有一丝鼓励。 她最是受不了那样的路以澜,也受不了现在这样的。 路以澜很少愿意在上面,恰好她特别喜欢触碰路以澜的每一寸肌肤,但极少数的几次,她的兴致来了,也往往让她欲罢不能。 “比如这个表情,是紧张了,这个举动是害羞了,”昏暗而暧昧的灯光里,路以澜手到擒来地举例,“这个眼神......是想要了。”她似凶狠却又温柔地一送,听到了宋声声如小兽般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宋声声微张着唇,眼神紧随路以澜幽邃仿佛有魔力的双瞳,不愿意错过一丝她脸上的风情。 直到某一刻,她如溺水一般死死抓住路以澜微潮的后背。那人轻轻抚摸过宋声声的后背,似是安抚,却又偏偏含住她的耳垂,吸吮,吐气。 宋声声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软得不像话:“路医生这个行为是——吃——哈醋——” 路以澜的确吃醋了,宋声声那个叫苏尘轶的同学跟她谈话时靠得那么近,给个冰激凌还要喂她嘴里。 宋声声不但没拒绝,还因自己说了两句苏尘轶眼里有别的东西,似乎动机不纯就袒护上了。她是心理医生还是宋声声是心理医生?听到宋声声介绍她学过金融的时候,苏尘轶的微表情,明明昭示着不安和恐慌。 “路以澜……呜呜你下次不能学路依依,动不动就吃醋……”宋声声趴在路以澜的肩头喘息。 “听到了呢。”语调危险而暗沉。 糟糕,什么时候换人了。宋声声只觉得自己被捏住了命脉,哦不,去掉觉得。 她略微颤抖着,试图示弱:“要不…别了吧……我腿有点酸腰也有点……” “嗯,换个姿势,不废腰。”路依依一把揽住了宋声声,将她抵到了墙上。 交替的冰凉与炽热让宋声声清醒而迷失着,她曾以为,这样就是天长地久了。 虽然路以澜偶尔会吃点小醋,但爱情和事业都会双收。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后,路以澜说,她有一件要紧的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路以澜很忙,的确需要世界各地飞,做讲座,做专业手术,有时候还接几个心理咨询,能空出时间来谈恋爱都是个奇迹。 她就没有追问去哪儿,路以澜没说,想必是不方便说。 每次从机场回来,路以澜往往很疲惫,宋声声自然充当免费按摩工,她的按摩手法还特意报了个班学的,不少学费。 然而这次的路以澜似乎格外疲惫,没洗澡就入睡了。 两个月没见,路以澜却接连两天拒绝了她的亲密,那一段时间,她委屈的不行,甚至以为路以澜有了别的人了。 直到凌晨三点,宋声声被卫生间的微光扰醒,才发现某人离了床。 门没锁,可见里面的人很急,她担心路以澜出事,想都没想就开了门,看见了路以澜微侧着身子,原本光洁的后背青紫交加,触目惊心,还有的地方泛着道道红痕,渗着血迹。 似乎是没有料到宋声声会醒来并且到来,那人手里的碘伏掉在地上,所幸还未拆封。 路以澜想要去捡,躬身的那一刻似是扯到了背部的伤口,一声闷哼。 宋声声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扶住她,帮她把碘伏捡起来,却在低头时看见路以澜青肿的膝盖。 她沉默着打开碘伏,倒到一旁备好的医用棉片上让路以澜转过去。 入眼是满目疮痍,竟让她一时无从下手,而背的主人自知理亏似的低着头不讲话,直到听到某人的啜泣声。 路以澜微微侧头想抱住她,就被呵斥了一声:“不许动,去床上趴着!” 路以澜一边无奈地照做,趴好,听见宋声声把空调调高的声音,她开口:“外伤,不打紧的。”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宋声声泪如雨下:“谁打的,下这么狠的手……” 路以澜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路天南。” 她没有称他为爷爷,说她冷心冷情也好,说她狼心狗肺也罢。 路天南对她的好,何尝不是一个专制独裁的皇帝,培育一个理想的工具呢? 就像之前路经海和白雅的事情,路天南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哪怕是有也只是错在没有看好路经海让他好好照顾白雅,而不是他自己不容违抗,乱点鸳鸯。 而现在,轮到了她。 第55章 番外(四)依声 “你爷爷他……知道了……?” “嗯。” 宋声声无声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哪怕一开始就猜到了可能是这个结果,哪怕刚刚在一起时她也想过路以澜的家人可能会反对,当她看到路以澜满是伤口的后背,她还是忍不住为路以澜,也为自己的无能哭泣。 手被人反握住,她才从六神无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我帮你消毒,然后上药。” 还好,除了碘伏,各种药膏路医生家里也有备。可哪怕动作极尽轻柔,碘伏初沾到伤口,还是让路以澜撑在床上的手微微收紧。 宋声声忍着心痛认真消毒,一鼓作气,晾干,上完药,她轻轻地吹过路以澜的后背,很小心。 路以澜的内心被某种未名的柔软狠狠撞了一下。 “是不是还要裹纱布?你是医生,别骗我!”宋声声泪眼婆娑却又故作凶狠地看着路以澜,这样的伤,路以澜瞒了她整整两天。如果不死今天被她撞见,恐怕要一直瞒下去。 本不欲如此麻烦的某人,终于还是举手投降,给宋声声指了纱布所在的格子。 然后遭受了手法不纯熟的某人的摧残,还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打了结。 “……疼吗?” 路以澜看着小心翼翼端茶又送水还要把水喂进自己嘴里的某人,仿佛自己是四肢瘫痪了而不是背受伤了。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只是唇泛着白:“有点,不是很疼。我可以自己吃嘶——” 刚想伸手接过水杯的某人一时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疼倒是没什么,但是迎来了宋声声谴责的目光。 路医生沉默地张开了嘴,接受了自己的双手成为摆设的事实。 “这床垫太硬了,得换,明天就换!”宋声声连声抱怨,也不知道路以澜这两天是怎样装作没事人躺在床上的。 看着团团转个不停的某人,路以澜终是忍不住了,让她过来,用手包住宋声声的手,另一只手在她的脸旁勾勒,描摹,然后轻轻烙下一个吻。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会好的。” 第50章 她会处理好一切。 真的会好吗? 宋声声起初是信的,毕竟路以澜的药是上好的,伤在一点点好,肉在一点点长,疤痕掉落,后背光洁如初,除了一点点细微的色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然而三个月,又是一个季度,路以澜又离开了,又是带伤来,这次她甚至痛到没有办法掩饰。 她问路以澜主宅是不是一定要回。 路以澜垂了眼温声说她一日是路家人,就要回。 我们私奔吧。 没用的。 那次她满身是伤的抱着她吻她说没关系。 又三个月,又一轮。 她崩溃了受不了,跪在路以澜面前哭。 声声,很快了,再等一段时间。 “我们分开吧,路以澜。”她曾在一个晚上有些失神地喃喃出了心底的话,她真的配不上这份好。 那之后她看见了那个手术台上的路医生。 她觉得自己差点死在床上。 那以后她再也没说过。 第四个三个月,新的一年开始了。宋声声无比渴望新的一年,也有新的开始。 在一个周末的清晨,路以澜睁眼拿起了手机,突然就严词让她“离开”。 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家门,一个不失威严,容光焕发又气场强大的老人就拄着拐杖叩开了她们的门。 那双虎目扫过她们的出租屋,微嗤了一声:“就住这?” 这也要六千了,宋声声脸上倒是不显难堪,无声抗议。 这是她辛苦挣的钱,租的房子,她丝毫没有觉得低人一等,只是有被阵仗震慑到。 保镖被留在门外,门被路以澜冷着脸关上。 路天南看了眼寒碜的沙发,终于自己坐下了:“路以澜,你想好了,真的不跟我回去?” “爷爷,新年快乐啊……”路以澜没说话的打算,宋声声就打着圆场,一咬牙腼着脸凑上前去。 路天南的视线不曾分给她半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爷爷。”路以澜终于挡在了宋声声的面前,垂下了头。 “怎么了?说一句还护上了?你真的铁了心留下?”拐杖敲在地上,咚咚作响。 宋声声侧目,想这是不是就是打路以澜的那个“凶器”。 路以澜沉默着,就听到耳畔传来如惊雷般的两字:“跪下!” 然后宋声声就看见,向来矜贵的人,动作滞塞了一瞬,但仅仅是那么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曲膝,重重跪在了沙发前。 她觉得呼吸被阻断了,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又似乎是她从来活在真空里,又好像突然一个大气压,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宋声声咬着牙,跪到了路天南面前:“爷爷,现在正月,我还不曾拜会,给您拜年了。”说着她还磕了个头。 路天南起身,不为所动。 唯有路以澜,或者说,路依依,眼底闪动着诡谲的幽波:“声声,不必求他,没关系。” 下一刻,毫无预兆的,或者说,只是对宋声声来说,那厚重的藤木拐杖狠狠落在路以澜的背后。 冬日的衣服厚实,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第二下。 第三下,宋声声终于反应过来:“爷爷,是我先勾引她的!你要打就打我!” 似是没料到宋声声会突然扑到杖下,第四杖落在了宋声声身上,带起一声痛呼。 只是那么一下,宋声声的眼泪都快飙出来,她双唇发抖,四肢着地,路以澜,路以澜这么多次,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路以澜只觉得背上的拐杖停了一下,然后——照旧落下。 她猛地抬头,声线泛冷:“爷爷,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怎么能牵连宋声声。” “你一个人怎么双宿双飞?嗯?她要替你就让她替好了。既然要入路家,那就先尝尝我路家家法是什么味道,想想她扛不扛得住!” 藤杖随着威严被冒犯的愤怒而苍老却仍中气十足的声音照旧落下,路以澜想推开背上的宋声声,只可惜那人连声闷哼却护的紧:“爷爷说得对,这家法,理应我们一起分担。” 路以澜顿了顿:“宋声声!” 宋声声下意识抬头,就在她因这句话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一个巧劲终于从她身下离开,扭头抱住宋声声。 大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路以澜的后背上,怀中的宋声声不安分地挣扎着,胸前感受到点点湿润。 泪眼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被抱得越来越紧,紧到快要喘不过气。 路以澜从小被教育,要撑起路家门楣,无论何时都是比挺,哪怕跪地,哪怕疼痛,都不曾弯过的脊梁,终于在此时塌了下去起来。 路天南这次,下了狠劲。 “路以澜,你给我放开!”宋声声带着哭腔无力而绝望地嘶吼传来,耳畔却是愈发密集的呼啸声。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择的路。没有权力,你什么也得不到,护不住,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有无尽的顺从和屈辱。” “爷爷说得是”。路以澜的嘴角一抹血迹流淌,她微耸肩膀,手仍抱着宋声声,用衣领蹭了蹭, “但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啊。” “路以澜,你跟他走吧——”怀里的人如杜鹃啼血。 更重要的东西,自己,自由,梦想与爱情。 “声声,我没事——”这句话随着“砰”的一杖再度落下,路以澜忽然喷出一口瘀血。 宋声声感受到有粘稠洒在后颈,又有着鲜血淋在眼前,红色的一片,伴随着她背后蓦然消失的力道。 她立刻回头,接住直直栽倒在她怀里的人。 路天南终于扔了拐杖,从进门一直威严的人竟也会有那么一丝不安与慌乱,他蹲下身想要查看路以澜的状况,人却被宋声声护住。 “让开!”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凶神恶煞,呲牙咧嘴,肩上还染着未干的血迹,看起来竟有几分凶性。像一条猎犬,喋血。 路天南黑了脸,他自己不好动手,走去开了房间门,召来了保镖。 二人被强行分开,控制住宋声声后,几个保镖脸上或有爪痕,或有血印,或手上有几个牙印,但得了命令,不能伤人。 守在军用医院门口,宋声声连门都进不去,她知道,路以澜住着最好的病房。 又一次,宋声声意识到二人的差距,云泥之别。 第56章 番外(五)依声 “我要见路天南!路天南,你给我滚出来!” 她被以对首长不敬之名赶出周围地区。 可是路以澜她吐血了,会不会....... 不,不行,她一定要联系上路天南。 在强权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宋声声在绝望之中想到,路以澜的手机里,可能有路天南的联系方式。 她疯了一般地跑回出租屋里,颤抖着用路以澜的生日和自己的生日分别试了,错误,在一起的日子,错误。 她没看过路以澜的手机,倒是路以澜偶尔用她的。 她最后试了她们初遇的日子。 锁开了,她从通讯录中翻出了路天南。 甚至只有在等路以澜醒后见最后一面,她便离开路以澜,走的远远的的交易下,她才有机会了解路以澜的伤情。 路天南那一杖让路以澜伤及肺腑,好生将养,可以不留后遗症,但半年内二次受伤或剧烈大喜大悲,就不好说了。 还活着。 宋声声回到小屋,看着二人的一切,无声地落泪。 她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或许她要懦弱一次了,她没办法再看路以澜为了她受伤,抗争,失去一切。 她本欲等路以澜清醒后再见一面,可天有不测风云,苏尘轶卷了她的钱跑路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然后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段时间,她满心满眼都是路以澜,一段时间没注意,刚有起色的公司竟一夜之间破了产,还欠大了一屁股债。 宋声声抓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所有被拉黑的联系方式和催债短信,想到路以澜先前的提醒,差点将手机捏碎。 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让泪已流干了,对一切筋疲力尽的她,在无尽的漆黑与麻木中一声长叹。 她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带上东西,逃。 逃就好了。 对谁都好。 她逃了,逃离了q市。 起初她惴惴不安害怕被路以澜找到,怕她厉声质问,又担心路以澜的情况。 虽然她拉黑了路以澜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路以澜总不可能连她的号码都记不住,想联系上她,其实有很多办法。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三个月,杳无音信。 宋声声自嘲一笑,她早该知道的。 已经找到几份兼职的她现在每天忙得像陀螺,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关心更多。 一切都如她所想,不该更好吗? 第51章 在她卷了钱离开后,肯定被认为是贪财贪色贪慕权势才和路以澜春风几度,现在发现危机大于利益才离开的吧。 而路以澜,擦去生命里她这个污点,仍旧是天之骄子。 路以澜一定恨死她了,这样也好。 想必路以澜也早就和路天南和解了,按着他想的那样,然后在某一天,继承路天南的人脉,再加上她本就有从母亲那继承的路经海的一半财富。 她可以成为路家家主,一个当之无愧的掌权者,藐视那些她宋声声甚至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名流。 这样的未来,没有人不想要吧,她都没有坚定地选择路以澜,又怎能要求路以澜瞎了眼放弃本唾手可得的一切,而来选择她呢? 更何况她或许连让路以澜恨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这样想着,宋声声就有些窒息到胸口发闷。 她抬头,对着镜子一笑,就又是那个大大咧咧天忧无虑的宋某人了。 只是,她的债主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特别好说话,后来她几度询问,总算有一个牛逼哄哄不怕威胁的人大发慈悲告诉了她实情。 他被路家人威胁了,对方要求很奇怪,只是不允许他们主动催债,钱还是照样收,甚至利息也得照收。 宋声声一时五味杂陈。 路以澜出手帮了她,却没有联系她。或许她也只是把她当做玩玩而已,又或许,还有情分,但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她为她放弃本唾手可得的东西了吧。 那之后,她悄悄问了租她房子的房东,听她说,你女朋友真阔气啊,整栋楼都买下来了,怎么以前还租那么小一间屋子呢。 宋声声克制再三,决定偷偷回原来的住处看一眼,就看一眼。 门旁的鞋架子上积了灰,许久没用,门的正中央还贴了张“寻狗启示”,可惜没有照片,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 她往下看,直到看到文字,哦,狗叫声声。 她看了下文;性别女……若找到该狗,本人必将打断她的狗腿,然后好好拴起来。 “咦,小宋,你回来了?”邻家大叔刚好提了一袋菜回家,颇为讶异。 “哦哦,王叔。”宋声声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环顾,才小声问, “那个跟我合租的……姑娘”,她斟酌了一番用词, “回来过吗?” “她啊,每月末一般会来两天,这不,” 大叔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二十九,快了,应该就这两天了——你跟她闹矛盾了吗?” 宋声声听到前两句亡魂皆冒,生怕路以澜等会儿就走上来。 面对王叔的问话,她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又迟疑地点了点头,也许,算是矛盾吧。 只是是不可调和的矛盾罢了。 “那你是要等她来?不如到我家小坐会儿,喝杯茶” “不不不不不不了。”宋声声想到寻狗启示上的内容打了个哆嗦,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她有些担惊受怕地走下楼,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见一面? 在单元楼门口,只停了一辆低调的白车,她来时就停在这儿了。 她静静地吹了会儿冷风,拿出手机,盯着置顶看了一会儿。 一开始她为了防止路以澜联系她将她拉黑了一段时间,可她早在一个月后的某一晚偷偷把她放了出来。 可是这么久了,她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其实想过给路以澜发消息,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伤好了没有。 但她很害怕,害怕看见红色感叹号,因而不敢尝试。 路以澜坐在车中,妆容精致,冷艳大气,翘着二郎腿,眼中情绪不明。 她看着宋声声经过,上楼,下楼,又拿出手机,然后就杵在原地,脸上表情满是挣扎。 她借着后视镜,细细观察着宋声声,观察宋声声稍有改变的样貌,熟悉又陌生的神情。 鸦羽般的眼睫微垂,便隐没她眼底的幽暗。 她有些庆幸今天开了一辆宋声声没见过的低调的车,才可以让她见一面,悄无声息。 她可以维持她的得体,不至于因为过于贪恋多看一眼而显得自己廉价,狼狈不堪。 她甚至想,如果宋声声给她发了消息,无论是什么,她就原谅她。 然而并没有。 过了很久很久,她想算了,没有关系。 狼狈也好,她骗不了自己,舒南悬说的对,她每个月都跑这一趟,一天一天地折磨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她的骄傲可以不要,她的矜持可以不要,她的尊严也可以放下那么......一次。 可正在她的手终于触碰到车门把手的一刹那,那人拢了拢外衣,在寒风中跺了跺脚,扭头向大门疾跑而去。 呵,逃了。 又逃了。 宋声声在她眼皮子底下又逃了一次。 发现这个事实的路以澜觉得好笑,觉得讥讽。 路以澜收回了手,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污渍,然后一脚车门。 第57章 番外(六)依声 她出国了,而宋声声继续了她的兼职生活。 在月色酒吧驻唱的某个晚上,她意外救助了唐若,结识了她的铁杆好友,可以抱头痛哭的那种。 再后来,因为一份软件上报酬极高,雇主却挑剔又苛刻的家政工作,她被“意外”地选中放弃了相对低薪的驻唱职业。 再后来路以澜回国,她意外的发现,自己的雇主就是宋声声。 跌进路以澜的浴池里,扭伤腿,被温柔地上药。 那些温柔美好得像梦境,让她恍惚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快要就这样陷进去。 她也的确陷进去了。 酒吧的小包厢里,唐若和宋声声纷纷喝得烂醉,只觉得舌头都麻了。 一开始还能拉着宋声声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后来的唐若只觉得舌头都麻了,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沙发上。 “宋……宋声声,你醉了……我睡会儿先。” 但宋声声仍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醉,节哀摇摇晃晃地喝着酒。 迷迷糊糊里,她看了眼墙上的钟。 2:27 过于昏暗的包厢让宋声声昼夜不分起来。 “嗝呃...我今晚怎么忘记去打扫....路以澜的别墅了啊...” 宋声声四下摸了手机,指纹不知为什么解不开,眼前的数字一团乱,不知怎的,拨出去一个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电话那头一个熟悉而微冷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喂?” 刚刚还在控诉某人的宋声声,只觉得眼泪有些不争气,先打了个酒嗝,就开始哭。 “路...路以澜....” 顶楼包厢里,舒南悬看着脸上神色不明放下酒杯的路依依,将面前的有一杯牛奶一饮而尽。 没办法,谁让她等会儿还要当司机呢。 一看那表情,就知道是谁的来电。 “为患者治疗的时候,接电话可不是合格的心理医生该做的。”舒南悬淡淡地总结,“虽然你本来就不合格。” 此时的舒南悬还不知道她家那个也倒下了,醉成一滩泥。 “喝醉了?”路依依才不管舒南悬说了什么。 “人在哪儿?”快步走出包厢,她的语气冰冷,隐没了一丝担忧,还有一丝怒火。 “路呜呜路以澜,我好想你...”宋声声抱着手机开始哭,那人僵了一下,打开了电话录音功能。 “那你想路依依了吗?”电话那头的人压低了声音,轻声诱哄着醉鬼说出她的心里话。 一面努力辨识着宋声声的声音,似乎有些遥远的嘈杂,像是在酒吧,随后又联想到了她给唐若的备注,小糖果。 于是她折返了,看着舒南悬:“唐若跟你一起来了吗?人在哪儿?” 舒南悬一言难尽地站了起来:“......楼下包厢。” 两人共同行动,电梯里信号不好,听筒里宋声声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我才不想她...路依依...我才不会告诉她我想她了....你...你凶死了,还要把我腿打断...” “所以呢?”声音微微柔缓了些,却仍旧好听,勾着宋声声沉沦。 “所以呜呜,你不打断我的腿,我就哄哄你好不好?”醉鬼在认真地讨价还价。 “怎么哄呢” “我可以…亲亲你…然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嘛……”宋声声绞尽脑汁,但只觉得头疼欲裂,只能晕乎乎地撒娇,又似讨饶。 她想不出来更多地办法了,于是给了张空头支票。 “要是你还逃跑,怎么办?” 路以澜看了一眼舒南悬,意思是麻烦您快点。 “不跑了。” “我嗝……很乖的,才不会跑。” “骗子。”路以澜冷声。 “还跑就只能把你拴起来了,知道吗?”路以澜的语气微微有些凉意,和一分认真与无奈。 “呜...那可不可以拴在你手上啊...不要把我拴在家里一个人...” 第52章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路以澜瞳孔微微暗了暗,在舒南悬站定后先她一步推开包厢。 看到醉鬼x2的一刹,她总算放下心,摁断了电话。 跟在后面进了包厢的舒南悬看着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的唐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双颊泛着酒醉的酡红的宋某人,还蹲在沙发边抱着手机,似乎对这个黑盒子为什么不讲话了呢感到迷惑不解,试图拆开研究一番,甚至还有点打算上嘴。 然后,她就被拉住衣领,拽了起来。 “跟我走,嗯?” “路…”宋声声扑进了路以澜怀中,其实是蹲久了腿麻了,下一瞬,她就腾空而起。 然而惊慌只持续了一瞬,头太痛了,她又睡过去。 舒南悬很懂她的让工作人员代驾,将二人送回路以澜的别墅。 其实从车里出来一吹冷风,宋声声就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路从澜怀里,又不像是梦中。 她就继续装着睡,希望温暖可以多在她身边停留一瞬。 等到进了屋,路以澜替她脱了鞋,她有些羞耻,然后便听得耳畔女人毫不留情地点破: “醒了就不用装了。” 宋声声害羞时耳朵便会微卷,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去厨房端醒酒汤。” 等到宋声声喝完一碗汤时,她已经记忆复苏了。 路以澜正在沙发上自顾自地醒着一杯度数极高的特制红酒。 然后,宋声声被死如归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我好像重新爱上你了。” “哦?”女人玩味地翘着腿,姿势与三年前坐在车里,看宋声声挣扎,犹豫,最后第二次逃离之前,如出一辙。 她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可是”,晃了晃酒杯, “我现在不缺女朋友了。” 宋声声的脸色唰地变白,摇摇欲坠。 路以澜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她的神情,不要心疼,不值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路以澜的酒都醒好了,宋声声终于微微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那你还缺狗吗?” “呵。”女人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讥讽她痴心妄想,或者是嘲笑她的卑躬屈节。 宋声声站了很久了,任由眼前人将她毫不避讳地打量,久到她快要站不住了,久到她以为路以澜不会同意了,哪怕是狗,她也不想再要她,让她出现在她身边。 可她为什么来接自己呢,为什么没拉黑自己的电话呢?为什么之前她栽进浴池里路以澜还能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呢? 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好,一点一点铸就了她此刻的执着与痴妄。 终于,路以澜放下翘起的腿,收起了好整以暇,冷冷吐出两字:“跪下。” 宋声声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在充满威凌的命令声中砸在了地上,也顺从了她期待已久的本心。 “喂酒会吗?” “会的。”酒吧在被舒南悬接管前,还不是彻底的清吧,有陪酒女,她看过,也会喂。 宋声声拿起酒杯,微微前倾奉至女人嘴边。 刚抿一口,某人便侧开了头, “太凉。” 太凉,怎么暖。 像是一篇阅读理解,太简单太明显的答案,反而让人不敢写上。 宋声声看了看路以澜鲜红的唇,咽了咽口水,确定自己并没有会错意,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缓缓地凑近,女人没有拒绝,也没有后退,她便大着胆子向前凑,直到触碰到那梦寐以求的柔软的唇瓣。 因为跪着身高不足,她便只能被动地仰头,小口小口地往路以澜的唇中渡着酒。 一口酒渡完,她的双眼有些迷离,眼角甚至带了点晕开的红。 或许因为酒精的麻痹,哪怕喝了醒酒汤,大脑也没有彻底清醒,以至于她触到路以澜眼中的清醒的冷,也不以为意。 “想要了吗?”女人的声音极其温柔,宋声声任由路以澜捏住下巴,这个姿态优雅,也容易引人遐思。 她想:不管是出力还是躺着都挺好的。 但她显然低估了路以澜,或者说路依依的恶劣程度。 “那就麻烦你——自己纾解一下吧,宋声声小姐。”温柔又极尽嘲弄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就在这里。” 宋声声如同被浇下一盆冷水,又扔进天寒地冻。她打了个寒噤,却又明白,她别无选择,自作自受。 屋里开了空调,不冷甚至微暖。 于是她顺从了,放下了所有的廉耻,只为讨眼前人欢愉。 在边品着红酒边欣赏的路以澜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失态,却没有得到赦免。 那双眸子太冷,怎么也暖不起来,像是之前所有的温柔都是错觉。 的确是错觉,她知道,这才是路以澜的本性,是她温柔外表下极致阴暗的内心。 就是这样的反差,曾让她沉迷,曾让她爱到疯魔,现在也是。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痛苦或太过深情,总不会是她的嗓音渐渐变了声调,路以澜起身,向宋声声走来,然后好心地用剩下的半瓶红酒给宋声声好好降了降温。 “你弄脏的地板,自己擦干净。” 宋声声有些脱力地爬起,看着路以澜毫不留恋地离开的身形。 她慢速处理着自己的狼狈,穿好衣服,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这样就能回到路以澜身边的话,她也认了。 第58章 番外(七)依声 路以澜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事,似是觉得无趣。 倒是宋声声似乎真的代入了角色,不分昼夜地殷勤,端茶送水,鞍前马后,每日上下班接送,按时送饭。 她的债前段时间因为路以澜给的不菲的工伤补偿,又预支了两个月做路以澜家政的工资,已经彻底还清了,甚至还有上个月兼职的一笔结余。 宋声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团团转也换不来某人一个笑脸,但既然路以澜默许她留宿,也没赶她走,她便不知廉耻地留下去。 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原本她提心吊胆路天南的干预,然而路天南并没有出现。 唐若和舒南悬似乎传来婚讯,她替好友欣喜了一把,又替自己苦涩。 路以澜基本没对她讲过什么话,只是冷着脸。她便在不被需要的时候,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路以澜经常要各地飞做手术做讲座,可是,她已经不会再像宋声声汇报什么行程了。 第一次路以澜离开一整天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宋声声以为自己被遗弃了。 直到电话终于打通,那人只是冷声:“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行程?” 宋声声沉默了。 不是扔下她再也不回来就好。 她在无尽地恐慌中想,她离开的时候,路以澜是不是也这么痛苦,这么崩溃。 按照她的性格,恐怕只会更甚吧。 毕竟路以澜之前没有这么瘦的,对人也只是温柔而客气,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加掩饰,对几乎所有人都十分疏离。 路以澜留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一个人钻研厨艺。她要把路以澜养胖一些,她太瘦了,有时候看着一阵风也能吹跑。 下定决心要做好一件事了,她才发现,做饭也不是很困难,只要多失败几次就好了。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路以澜看到了她的诚意,她们就能和好如初吗? 又快要过年了。 雪纷纷扬扬地铺满整个城市,转眼就是除夕夜。 路以澜回到别墅后,看到灯都没关,就在沙发上睡着的宋声声,和桌上摆放着的饭菜,眼中情绪不明。 宋声声被开门声惊醒,开口第一句是:“你回来了,我去给你热一下饭菜。” 路以澜没有说话,没有拒绝,就足够了。宋声声小声地对自己说。她不知道路以澜什么时候回来,只能每天都做,每顿都做。 做完以后等着,等彻底过了饭点,她再一个人解决掉冰凉的饭菜。 她本来以为除夕,路以澜肯定不会回来,但她还是做了饭菜。 所幸她今天等到了。 宋声声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到路以澜面前,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动不动,没有要吃的意思。 “我……练习了很多次……虽然重新热过……”宋声声的话说得磕绊,难堪,卑微,她担心自取其辱。 还好路以澜拿起了筷子,声音温了些:“你没吃过,是么?” “没有。”宋声声下意识摇头。 “一起吧。” 时隔多年,她又重新获得了和路以澜同桌吃饭的机会。 宋声声埋头,往嘴里扒着饭,眼睛却一点点发涩。 渐渐的,眼泪终于蓄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滑下,掉落在饭碗中,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听见路以澜放下筷子的声音,宋声声声音哽咽着却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哭影响你的食欲的,我只是——” 第53章 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接住了她滚落的眼泪。 …… 那天之后,宋声声获得了跟着路以澜一起出差的机会。 她们一起坐飞机,一起住旅馆,一起吃饭,除了没有牵手,亲吻或其他的互动,真如同一对密不可分的情侣一般。 路以澜被她一点一点养回来,渐渐不是那么骨感,有了她们初遇时的样子。 偶尔她会露出笑容,宋声声便像是春暖花开。 路以澜默许她靠近参与到她的生活中,这很好。这也一点一点地养大了宋声声的胆子。 春寒料峭的日子,过完年又是开学。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刻意,宋声声又一次跟着路以澜来到了q大,她们的母校,也是她们初遇的地方。 路以澜去讲座,宋声声便在操场上逛,还遇到了一群学弟学妹们,社牛地加入了篮球大军。 虽然一开始生疏,但她毕竟有底子,渐渐地把记忆里落灰的青春找了回来。 颜值不赖,动作又帅,而且宋声声很有团队意识,不一会儿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吸引了一群围观的人。 路以澜来到操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阳光下,一个比阳光还耀眼的人扎着高马尾,挥汗如雨。 那人密切地观察着眼前的局势,蓄势待发,终于,转身,过人,跃起,对准,三分,赢得满场的喝彩,结束了这场比赛。 路以澜看着宋声声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璀璨,纯真,轻松,洒脱,热情洋溢,没有现在对她笑时的小心翼翼与讨好。 那是最开始吸引了她的东西。 似乎是看见了她,宋声声慌张地抹了把汗,找旁边同学要了袋子,一路挤过人群,活力无限地向她跑来,也许连带着,跑进了她的心。 “喝水吗,我刚灌的热水,保温杯我没有用过。或者,这有饮料……” 路以澜看着眼前人,其实此刻,她想吻她,但是被她很好地掩饰并克制着:“我喝热水。” 那人笨拙地打开一个花花绿绿的塑料袋,忽然听得后面有人大呼:“小心!” 宋声声当即回头看到一个飞来的球,她大概是打篮球打傻了,竟然转身伸出左手要去接。 手触到篮球的一刹,一阵剧痛传来,冲劲让宋声声后退两步,一脚踩在路以澜的高跟鞋上,一脚抵到花坛边缘,直直向后栽倒。 路以澜下意识上前,伸出右手想要揽住宋声声,却被宋声声的重量带得一起向后倒去,只得把身子往宋声声身下垫了垫。 后背是灌木刮蹭的感觉,脸上也有少许,所幸冬天的衣服还没彻底换下来,影响应该不大。 只是右臂传来的痛感,告诉路以澜,她的右胳膊应该脱臼了。 她不动声色,坐起的刹那,用左臂在自己右臂上扶了一下,找准角度,极快地一推,给自己接好胳膊,拭去额上痛出来的虚汗,才单手要扶起刚刚一声痛呼的人。 周围的人这时围上来想要帮忙扶起二人,篮球的主人跑过来道歉。 “没关系!别动!”宋声声先是对他们喊了一声。路以澜不喜欢被别人碰到,一直是这样。 她喊完话才回头,面色惨白,嘴皮子痛到发抖,她却还是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我左手好像骨裂了。”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 “路医生,病人说她有麻药抗性史。” “所有麻药?”路以澜看向了宋声声。 “应该吧,我拔智齿的时候医生给我试了很多种麻药都没有用,可能是天生的吧。”宋声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却还极尽所能,对路以澜露出安抚的神色,“没事的。” 路以澜的脸上有轻微的划伤,但是更重要的是她脸上关切的神色,宋声声的心跳如擂鼓,在想自己有没有看错。 如果伤一场,换一点点关心,她想,虽然很疼,她还是愿意的。 “这怎么能叫没事儿呢,姑娘!不打麻药,很多人手术时都会昏厥过去,不利于手术进行啊,坚强也不是这个坚强法,还是找找有没有其他麻药吧,也许管用呢。”刘医生道。 宋声声不说话了,她想之前,路以澜为了她满身的伤,她只受了几杖都疼的不行,那样的痛,路以澜又受了几次,甚至最后一次伤及肺腑。 她此刻痛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路以澜看宋声声沉默,开口:“你先出去吧,刘医生,我跟患者说几句话。” “好。”刘医生离开病房关上了门。 先说话的是宋声声,她的声音仍在发抖,呼吸间都是痛楚:“你跟···路天南,后来怎么样了?” 路以澜深深地看着宋声声,终究说了实话:“你走后半年,我自请逐出了路家族谱。” 宋声声近乎失声:“路天南怎么会同意?” 路以澜的眼底隐有暗色,语气蓦地加重:“他不得不同意。” 宋声声没再问路以澜是怎么做到的,只看着她不加掩饰的略有些偏执的神情,心里弥散开一股不明的情绪。 她苦笑一声,近乎自言自语:“这样啊......” 与她想象的,截然相反。 她的逃离没有让路以澜好过半分,反而让她更决绝,也更痛苦地折磨着两个人。 骨裂很疼,但她没哭。 可是当路以澜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的时候,她哭了。 原来她真的被坚定地选择过,一开始她就一直一直被坚定地选择着。 是她自己,自以为是,自以为离开就是对路以澜最好的选择,将两个人都推进了深渊。 是她,路以澜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只是联系她,都不敢。 如果路以澜不设计通过家政再次接近她,她真的敢在某一天回去追逐心头那束暗色的月光吗。 她辜负了路以澜对她的爱,她以为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勇敢,但比起真正勇敢者,这练怯懦者的一场赎罪都算不上。 她真的,该死,好该死。 宋声声泣不成声,心如刀绞,几乎要盖过手上的痛楚。 路以澜半将她搂进怀里,右手虚虚搭在她的背上,抬起左手,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宋声声在她苦寻已久的温柔里溃不成军,她拉住路以澜的衣袖:“路以澜,路依依,你可以主刀,帮我接骨吗?” 路以澜身形一僵。她刚刚检查了一下右臂,已经肿起来了,此刻也不好受。 顿了顿,她尽可能地舒缓了语气:“不可以。” “这是最后的惩罚。” “你坚持住,熬过去,我们就重新开始,好吗?” 她又郑重地补上了一句:“这次,不会有任何阻碍了。” “不过,宋声声,你要是再敢逃离,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如果放下偏执,才能换回记忆中的那颗太阳,她愿意放下。何苦再如同舒南悬说的那样,折磨彼此呢? 前提是宋声声再也不离开她。 “好。”宋声声一时间又哭又笑,然后路以澜吻了她,很温柔。 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宋声声,麻药试了几种,还是没有起效的,况且多种麻药注射,对人体也有损伤。刘医生最后还是放弃了尝试。 手术的过程很痛苦,路以澜往宋声声嘴中塞了帕子,怕她无意识咬到舌头。 宋声声的右手死死握住路以澜的左手,路以澜的右臂仍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听见宋声声忍不住的痛呼声。 短短三个小时不到,却仿佛走过了漫漫长夜。 或许是宋声声意志坚定,又或许是路以澜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缘故,宋声声很顺利地完成手术,打上了石膏。 护士送宋声声到vip病房,然后关了门。 偌大的空间,被留给两个人。 路以澜用左手取了毛巾,用温水沾湿,替宋声声拭汗。 擦到脖子的时候,手被宋声声握住,不让她继续擦了。 她疑惑,放下毛巾,看向宋声声,撞进她含笑又带泪的眸子,盈满深情款款。 “路以澜,我爱你。” 路医生微微侧头,露出一个一如初见般温和的笑。只是这笑历经了坎坷,酝酿出更醇厚的爱意与酒香。 “宋声声,我也是。” 她们也许曾经退过,也许曾经错过,也许曾经怨过,也许曾经徘徊过,但是她们不曾放弃爱过。 人间的温情跨越无数岁月和命运的阴霾,将记忆烘烤得蓬松而馨香。 笑或泪,都会被她们珍藏。 自始至终,她们都是彼此唯一的选择,趟过流年似水,越过山河无量。 作者有话说: 人间的温情跨越无数岁月和命运的阴霾,将记忆烘烤得蓬松而馨香。——毕淑敏 番外完,还有一篇舒南悬自白。 谢谢大家默默陪我一路走过这么多! 也祝大家,新年快乐!加油加油 身体健康,学业进步,事业有成,所愿成真! 第54章 第59章 舒南悬自白(上) 人都是渴爱的生物。 我却好似不是这样。 我的记忆里有过一张我肖似的陌生女子的脸,很模糊,几乎只能从轮廓辨别,只凭直觉。 她叫舒久安或舒久宁,都也已无从考证,总之姓舒,有一个“久”字。 或许压根没有所谓的“安”或“宁”的第三字。 她在五岁时被抛弃,若不是被一个心善的寡妇收养,很可能就饿死了。她十六岁时,老寡妇也撒手人寰。 也或许“久”字也只是谐音,是“九”或“玖”。因为我不认为希望女儿长久安宁的父母,会将她遗弃。 她的经历都是罗姨告诉我的,她的名却是我自己琢磨了。 但无论她叫什么,甚至我名义上的生父是谁,我都没有很强的弄明白的欲望。 罗姨说,她是一个绝代风华的人。 她也是个孤儿,与一位大他一届,家世优渥,学识渊博的青俊互相吸引,相惜相爱。 然而世道横压,命运难公,他们的爱不被认可,仅是出生就可以让她被指点,仅是女子身份就掩没了她所有的才华。 她苦苦挣扎,凭着远超常人的努力才上了大学,在他人眼中却是不择手段。 他们两情相悦,却是她不知廉耻,而他被家里以年少心智不成熟,送出了国。 一次偷尝禁果,竟是珠胎暗结。 他走后两个月,她被人发现怀孕,退了学。 本欲打胎,医生却说她常年拼命赚钱,身子骨虚弱,打胎恐一尸两命。 她在极度的不甘中诞下了我。 抱负难成,前程无望,日常的柴米油盐已是宛如悬崖百丈冰,将她磨折得郁郁寡欢,精疲力尽。 那个年代,她甚至无法联系上出了国的那人,她的傲骨更不容许她去那人的家中求个交代。 她在四处碰壁里认清了现实。只身病死在一个小巷中。无人敛尸,未有修坟,只余了一盒骨灰,在我十六岁这年交给我。 十六岁的合法劳动力。 罗姨是雨阳福利院的院长,她有个出了国就再也没回来过的儿子,和一个老伴。她在我三岁的那年收养了我。 她的儿子是个坏人,但也是个好人。因为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有这么多书可以读,也无从看见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也许那是她儿子和舒久宁或舒久安都向往的世界,在那个年代象征着更高的文明。 罗姨和老伴开办了一个小规模的幼儿班,小学,初中一体的学校,用她在国外的儿子寄来的不菲的赡养费。 只有二十来个老师,大多是年长的曾从事福利工作后退休的白发老人,但他们无一不极有耐心。 然而后来,这些人渐渐地少了一个两个,罗姨说,这就是书里所谓的“老掉了”,我从书里知道这是死亡的讳饰。 有的没有老掉,去了一片白色的医院,或者是养老院。 罗姨说人老了就会返老还童,像小孩子一样要别人来照顾,笑着说以后我们都要孝敬她,我点头说好。 十四岁那年,我就盖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红戳。当时罗姨叹看气说终于申请下来了,我也松了口气,因为那段时间我去了好多陌生的地方,写了很多份卷子。 我才知道盖了红戳就不用再去“学校”上学了。罗姨说,上完初中要上高中,接受更高级的教育,但是学费,她摇了摇头,她没有办法。 可我才十四,满十六岁才可以打工。 然而两年,未免太久了,所以我开始从福利院偷溜出去。 附近有一家露天小餐馆,我跟老板说,我今年刚满十六,想打点零工,又给她看了我的义务教育证书,因为罗姨说一般人要在十五、十六岁才会有这本证书。 我只略略让她看了照片,又挺直了背。虽然瘦,但是我的个子不低,这让我有了底气。 我低着头说家里没钱供我念高中,那个老板娘一开始不同意,我就说我没书读,也没事可做了,留下来当免费的帮工。 也许看我可怜,她最后同意了,我洗碗做杂务,只是钱不多,每月一千。后来我学会了炒菜做饭,手艺并不差,甚至招来了不少客人,我的钱也到了两千。 其实我并不算撒了太多谎。 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我告诉了罗姨。罗姨早知道我出去的事情,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她替我报了高中,不是最好的,但可以申请到奖学金,免除学费,但书费要自己付。 那所高中离福利院只有十五分钟,我得以在夜间继续我的打工生活。 高二那年我才满十六,我告诉那个阿姨情况的时候阿姨又是气得跳脚又满是心疼。 收童工是会被抓起来的,但是没人发现,她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客人。 我点头,问她能不能继续打工,她一咬牙应了。 老板娘姓张,大家叫她张婶儿,有个丈夫,退伍了做门卫,说是给富贵小区看门的。 后来我知道,的确是一个很富贵的小区——邺水临川。 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我无从想象那是怎样的闲人,又有怎样的情致,才能写出如此佳句。 我并不艳羡,只愿做个俗人。当谋求生存都艰难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要有怎样高洁的志趣。 那是在我拿到了免学费保送大学的资格后的事情了。 我有一个出国的梦,出国需要很多很多钱,但那是“出路”。我想去看看让罗姨的儿子乐不思蜀的地方,和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向往一生的地方。 我几乎全凭自学,我的成绩很好,因此没有人置喙,并且大二时我申请跳了一级。 大一开始,我打了很多份零工:图书馆管理员,因为可以接触到很多书;酒吧调酒,因为来钱很快;帮助看管幼儿,一般是小时工,我在福利院经常帮忙,很有经验,对别人来说很是头疼的工作,我有足够的耐心,不会有太多情绪;多语口译,我一个人会英文俄文法文德文日文,让别人节省了一笔不少的费用与招人的时间,也为我带来可观的收入,还可以接触到外国人,同时练习自己的听说能力…… 大三那年,二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从k大图书馆出来,注意到了一道过于灼热的目光。 这种事情很常见,我见怪不怪,但也许是那道视线太过炽热,我微微侧了侧头。 ——看到了一个紧张地站在几个女同学中间的人。 我微有诧异,因为她是个女生。但是我看的外国书里,民风开放,同性之间互相喜欢并不罕见,我也早有了解,也并没有任何的喜恶,不过现实中,却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盯着。 女孩儿看着像是不太会搭讪人,一句“你好,我叫唐若,是隔壁的高中的学生”也说得很仓促皇急,她的语气和脸上的神情将她所有的心思暴露无遗。 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说你好。 “我...我听说你是k大的图书管理员,我可以去k大看书吗?”女孩儿眼里的炽热太过直白,一如她的紧张和忐忑,我移开视线,并不打算和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学生牵扯太多。 我很忙,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只是说可以。图书馆对外开放,但周一闭馆。 我低头看了一眼表,夜间还要调酒工作,现在必须要离开了。我以为她会稍微识相一些。 然而她只是杵在原地,我不得不说,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然后绕开她,继续平稳地向前走。 “诶,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我意识到,如果不做些什么,很难摆脱眼前纠缠的人。 短暂衡量一番得失后,我的声音微冷,但还是带着客气,我说我叫舒南悬。 那个女孩儿好像后来渐渐缠上了我,时常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没有不堪其扰。我住的地方很是破旧,治安极差,有很多混混。 我的容貌不算顶好,却也不差。因为,我是遭遇混混最多最频繁的那个人。 我在无数次险些被侵犯后学会了打架,甚至随身藏着锐器。他们狠,我就比他们更狠。在很多次险些被阴私的手段毁掉以后看透了底层的社会。 没有公道。法律约束不到,正义照射不进。这里没有秩序,只有混乱与狼藉。所有的一切都消磨着我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比起那些混混,其他的追求者好解决太多。何况唐若只是一个18岁还没满的小孩。 没关系,年轻人的热血,我有的是时间等她冷却。 有一次她来k大图书馆看书,点了一杯热可可,之后便一直偷偷看向我。 从生活习惯上来看,衣食无忧,家底丰实。 我看出来她是个不爱学习的人,因为显而易见,她的书拿反了,并且一页也没有翻过。 我对这种人一向好感不多,因为我费尽心思争取到的,或许只是他们的唾手可得。 第55章 我并没有看不起她,只是觉得,她的行为不尊重书本。于是我走过去,问她,你有没有觉得,把书本倒过来看会更好一点呢? 我以为点破了以后,她会退缩,然而并没有,她像是愈挫愈勇。 我竟不意,有一天,她的妈妈派人找我谈一份辅导工作。 我没有跟钱过不去,也并不觉得那个叫唐芝的人会容许她的女儿跟我有更多的牵扯。 每天上课以后,我才发现,唐若是真的很不爱学习。 我又渐渐地发现,她似乎不是一时脑热,可能真的有一点点,或者按照她自己说的,很喜欢我。 ” 她的情绪太过鲜活,让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更像是一台机器。 第60章 舒南悬自白(下) 机器可以无休止的运作,没有关系。但是鸟儿要飞。 她执意要上我的课,却又惯会“偷奸耍滑”,多数会被我戳穿,无视;但是少数次,我会适当地中招,让她有片刻的自由和喘息。 她时常有很多小情绪,但我多数情况不予理会,不过会记住她不开心的原因,不违背我的理念的,我会避免第二次。 在某一次她表示她生气了之后,我仍是无动于衷,她严词告诉我说冷暴力是不对的。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得对。但是我没有想冷着她,只是没有心力管她的情绪。 那次,我买了她最喜欢的烤鸭,去接她,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每天都去接她的要求,甚至唐芝第二次邀请我兼职家政,给我涨一份工资。 这大大缩短了我和目标的距离。我说不上悦纳,因为这并没有让我喜悦,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一点好运。 在接唐若的过程中,我认识了他一个好朋友的哥哥,安向南。 我与他相谈甚融洽,他很欣赏我的能力。在他的帮助下,我获得了一个机会,一条快速通往我的梦的机会。 我请了假,并且计划出国。 没想到唐若知道了,为了跟着我,甚至不惜说动唐芝,让她整个班的人都一起去。 在最重要的一次聚会,也是唐若本应回国的那一天,我收到了她班主任说联系不上她的消息。 我神色平静地告诉安向南,我可能要与我为之努力了三个多月的机会失之交臂了。 可是我的心里很不平静。 当我从唐若的房间里找到她让其他人先离开的纸条,我第一次为唐若的堪称有些自私的任性感到不解。 我在国际宾馆等着她回来,买飞机票,神色一直很淡。 直到她委屈地送给我一条项链,是项链和戒指两用款,向我求和。 无功不受禄,我是出于什么心理收下的呢?或许是我觉得她亏欠了我,但实际上并没有。 那戒指内侧刻了两个字母xr。 悬若。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但那以后我的态度似乎潜意识缓和了些,她却得寸进尺。 她会向我索吻,想和我牵手。在我看来,如果这些能让她好好学习,没有关系。我知道她想把我变成她的女朋友。 我并不排斥她,也足够成熟,给了别人错觉再吊着别人的行为很让人厌恶。 我发现我可能确实被她永远的不知疲倦,永远的活力一点点侵蚀了内心。 我同意了当她的女朋友。 成为女朋友之后,她更喜欢黏着我,撒娇耍赖,不过我没有放松她课业的意思。 有一次,她与我和安澈安向南一同去游乐场,在摩天轮上,安向南竟向我表白了。 唐若很生气,从没有这么生气,我看着她宣示主权,不知怎的很是愉悦。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多了一种情绪,愉悦。 我们亲近,我们亲吻,她很不安分地想要跟我更进一步,在她成年后无时无刻不强调她“高贵的成年人”的身份。 我忍得辛苦,但是我怕她后悔,虽然她一直热血满腔。 在她满19岁后,我顺从了她的意思,却发现,我们两人都食髓知味。 我担心她的未来,因此十分克制,但是她却好像更黏人了。 而我更是在有一天恍然惊觉,我竟已将她划入了我的未来。 这一切在一个寒冬之后变了。 唐若的手机在我们一同出门买菜时,被回家的唐芝看见了屏保,是我们拥吻的照片。 唐芝在唐若满十八岁后就没有没收过她的手机,让她不再掩掩藏藏一些东西。 也正是这个原因,在唐芝看到唐若相册后,我被她指责怒斥。 唐芝将我手上的戒指很用力地扯下来,让唐若从窗台上扔下去。 我看着唐若神情闪烁,那枚戒指在唐芝的又一道命令声中脱手,一点一点下落。 就像我的心,一点一点沉入了深渊。 我自然被赶出了唐家。 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借了一身保洁服,在隆冬的寒风里,我找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灌木丛中找到了那枚掉落的戒指。 我说不清我心里的情绪,怨或者不甘,都太淡了,但是那场景会一次一次出现在我午夜的梦里。 我没有想到,唐若会为了我逃出唐家。 我又开始了其他各种兼职,我一边自学,一边计划,现在我要养自己和唐若两个人,还有她上学。 我们租在一间很破烂的小区,生活艰苦,我们相依,我尽我所能不让烦恼笼罩她。 然而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一个酒醉的男人改变了一切。 收到唐若说有酒醉的男人似乎认错住处,砸门想要硬闯,我从外面拼了命地往回跑,在男人对唐若造成实质层伤害之前赶了回去。 我在警局外昏倒前,想到,我们不能再住治安很差的小区了。 我一个人没有关系,但是唐若不可以,她会被吓到。 怎么办?只有赚钱,我需要更多的钱。 我带她搬进了一个治安很好的小区,当然不及邺水临川。 我改变了我出国的计划,甚至延缓了我的学习进度,或许我的追逐也不一定最重要。我要走一条更快捷的路,更快的获得更多的足以给唐若一个安稳的生活的钱。 我没日没夜地工作,和唐若见少离多。 我知道唐若很黏人,一定会有不满的,但是我现在别无更多选择。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唐若分手的消息,发现断了的所有的联系方式。 也好。 这样我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 我怪唐若放弃我,我其实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对抗唐芝,也不能给唐若一个未来。 唐若手中有我给她的卡,里面有我本来打算出国留学的钱,很充足。 我又联系了罗姨,让她暗中帮衬。我很早带唐若见罗姨,罗姨知道我们的关系,唐若不知道她知道,所以罗姨很适合出面。 五年,我在国外,白手起家,没日没夜地苦熬。 我有足够敏锐的商业直觉和头脑,却缺在资金,人脉,缺少一个为我打开豁口的人。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叫安吉娜的贵人。 唐若喜欢玩游戏,那我就研究电子科技这一方面。 过于严重的精神和身体双重压力,以及蚀骨的思念下,我开始出现了体重下降,严重失眠,轻度厌食。 我知道我不能出事。 我还认识了一个叫路以澜的人,后来知道她是心理医生,我告诉她我的状况,她此后就一直给我做心理疏导,提供相关药物,只是收效甚微。 当我真正将公司开遍全国的那一天,当英文名字ghost night国际知名,我才终于可以数回国的日子。 我联系了罗姨,说了翻新福利院,捐赠一笔钱的事。 当然不止雨阳福利院,还有各地,只是雨阳福利院的最多。 唐若还在k市,是我偶然在翻看国内各市分公司的职员名单才看到的。 她是k市分公司的新入职员。 我查看了她登记的地址,租下了她对门,安排了人装修。 我本来计划好一场在公司的相遇,不料路以澜也回国了,和我在“月色”酒吧,我原本兼职过的那家相约。 那家酒吧本不是个清吧,鱼龙混杂,但两年后我有了一笔钱将它买下,变成清吧,把让我不舒服的东西都改掉。现在收益不少。 路以澜约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叫宋声声的人在这驻唱。 我在视察工作状况时,听到有人点了一杯“悬日”,我想到多年前唐若喝了一杯悬若,酒醉与我缠绵的模样,一时技痒,调了一杯。 我没有想到在路以澜的包厢里遇到了唐若,也没有想到,那杯悬日,就是唐若点的。 她似乎很是委屈。 脑中五年前的一点一滴一点点被唤醒,尘封的回忆像是倾巢而出的甲士,我才发现我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济于事。 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心理暗示在面对唐若的时候却失了灵。 第56章 我本以忘却的实则历历。 那些我本并不甚在意的曾经,我读书时余光不经意间看见的抓耳挠腮咬着笔尖的身影,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或者垂头丧气的人,恶人先告状偏爱把玩我的手的坏小孩,喜欢胆大包天招惹人又在床上小声哭泣求饶的溃不成军…… 我原本以为忘却的一切都苏醒,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终于还是败给了她不经意的小表情。 很早很早,我就知道,我这个人寡义薄情。 我曾把爬到高处当作我存在的唯一意义,不需要任何理由地去追寻,直到冷月南悬,温暖的旭日升起。 我才知道,她是我善待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 没关系,这一次我有足够的筹码,一步一步主动诱她靠近,再将她牢牢锁紧。 路以澜竟然将我的症状透露给了唐若,我很不满,却也享受到了其中的一点好处。 我“不计前嫌”地提供关怀,也在最恰当的契揭开血淋淋的过去。 我的病症一点点的好转。 我们在舔舐彼此伤疤的过程中一点点重新走近。 “温柔知意”很快就让唐若抛却了坚持。 当我们再一次在床上相拥,醒来,我不再掩饰我的动机。 唐若长大了很多,看似独当一面,我却知道,她被困囿在原地。 我有耐心却又没有耐心,缝缝补补五年来的空缺和遗憾。哪怕对待唐芝,我也不再恭敬。 我再也不用再仰人鼻息。 我有足够的能力,给唐若未来。 victory就是我的底气。 唐芝果然同意了,不情不愿或心甘情愿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我希望唐若得到她的祝福,否则她会很伤心,只是这样而已。 我们确实也一点一点地得到了所有在意的人的祝福。那些曾经觉得“舒南悬”三个字不配写在唐若身边的人,见证我亲手将名字书写。 悬星若影,悬月若梦,悬念若思,若风悬情。我将历历在目的往昔与细水长流的未来一起烙在心底,深铭。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到此所有部分都完结啦。加油 共60章,祝大家六六大顺,蛇年吉祥! 作为一个不签约的作家流量难得,我更想写出好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默默支持! 如果有建议的话希望大家不吝赐教比心。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