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决定主动[gb]》 第1章 [现代情感] 《阴湿男决定主动[gb]》作者：刻薄荷【完结】 简介: （女a男o，gb） 决定放弃生命的前一天，伊格纳茨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alpha，精灵般的棕发碧瞳瞬间点燃灰暗的生活。 但他只敢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躲在阴影里默默注视。看着她的光芒越发明亮，自己只能在深夜里抱着她的周边幻想。 对方进入军队后，两人间唯一的联系被切断，将近半年没看到人，他寡到发疯，刚打算找人开后门，就在皇宫里遇到心心念念的alpha。 随着两人的关系因身份拉近，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突然滋生出一个出格的想法—— 想再靠近一点。 即使是当见不得光的情人。 --- 从小，欧泊对“人生赢家”的定义就已经定型了，不过三样。 金钱，力量，还有一个漂亮的omega。 为了实现这三点，她伪装成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温文尔雅上进有礼，成功地朝着目标稳健地前进。 进入军队后，为了多上几级台阶，更是主动接下任务，混入星盗里当卧底窃取机密。 然而，冒着生命危险得手后，她却被遗忘在荒星吃老鼠。 欧泊回去讨公道，被曾经的星盗同伴偷袭，被炸掉一条腿。 多亏了爆炸波及银行，她终于被发现，得到了“补偿”，与皇宫签署三十年劳动合同，被奖励一份所谓的保护。 好不容易从零打拼到及格线以上的人生瞬间降到负值，在外被星盗追杀，在内拖着残疾的身体畏手畏脚。 所以，她决定逃跑。 跑路时，顺便拐走皇帝的弟弟。 挺好的，起步就完成三分之一。 *gb，女a男o，伪君子x自卑阴湿年上，两人都有点小病。 * 尝试点没写过的设定，本质还是he小甜饼。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星际 abo 轻松 主角视角：欧泊 伊格纳茨 一句话简介：从阴湿男到居家人夫 立意：勇敢追求想要的生活 第1章 上皇宫讨债（修） 站在皇宫门口，欧泊才意识到之前的平静都是装的。 一年前，她接过没人要的卧底任务，装成走投无路的普通人，孤身潜伏星盗组织[极地狼]的老巢，花了半年多的时间，从底层耗材干到中层小领导，终于拿到星盗和敌国勾结的证据和军队部署的机密情报。把信息传输回上级后，她按自己预先设定的路线逃跑，暂时躲在一个安全的荒星里等待指示。 等啊等啊，等到帝国把敌国打到退回星际国境线，她认为时间差不多了，戳了戳上级询问指示。 “等待调命，战争还未结束。” 好吧。 她继续等。 直到宣告胜利，发放功勋的那天，欧泊正窝在荒星的山洞里喝营养液啃压缩饼干，看到屏幕里熟悉的脸，她终于知道哪里出问题—— 那傻*领导大概把自己的功吃了。 她简单规划路线，决定去总部当面对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不济就在军备大楼前扯一块白布。 小飞船飞到半路，她为了迷惑对方，再次询问指示。 果然，得到和上次一样的回答。 艹了。 开着小飞船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躲过检查站，看着黑沉沉的宇宙，她想到自己卧底生活的艰辛不易，每日如履薄冰，还要和眼神很不单纯的傻*星盗大领导虚与委蛇，更觉得心里堵得要命。 那些表彰奖金讨不回来的话，就同归于尽吧。 谁能想到，生活比预料的更戏剧化。刚落地，正在路边打车时，突然有人朝她大喊一句“叛徒”并朝她投掷一颗手雷，身体反射朝对方的方向开了两枪后在巨大的爆炸中闭眼，再睁眼就在医院里。 这场爆炸中，她不仅丧失了陪伴自己五年的终端和空间钮，和好不容易攒钱买的最新款黄色轻奢野外联名alpha最爱冲锋衣，还被炸掉了左腿。 医生告诉她，这是中央星医院，她推测这场爆炸引起了大人物的关注，让她进宫很大概率是要她和前领导对质，便找护工买了个新终端，找回之前存的机密文件。 本来想着摆出证据，据理力争，但看着面前辉煌的皇宫大楼，低头看着自己医院赠送的灰白色免费套装和裤管下隐约露出的金属反光，髋部和假肢的连接处还没磨合好，很不舒服，像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 军队不收残疾，她没地方去了，几年前给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也中道崩殂。 还是同归于尽吧。 欧泊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好的资料再次浏览一遍。 “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身后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条件反射想要躲开，还未康复完全的左腿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被迫定在原地，勉强朝对方露出一个坚强而礼貌的笑容。 “我在找地址，你先进去吧。”她侧身，把四人宽的大门让出四分之十五给对方。 来人有着笔直的黑色长发和刘海，脸上戴着一个扁椭圆形的眼镜，一股精英的味道。 就是这副眼镜有点眼熟，她曾经好像在哪里见过。 精英对她的态度很友善，“不用找了，我带你进去吧。” “你是今天……” “对，进来吧欧泊，上班要迟到了。”她按着电梯。 听到自己名字，确认对方真的认识自己，欧泊才走进去站在她侧后方。 内部检测头的蓝光扫过身前精英的眼睛，电梯自动向上运动。 “我们部门在10楼，已经算中央星少有的高楼了，只比中央星医院矮了点，视野很好，还能看到东边的雪山。” 欧泊被飞船接来皇宫的过程中，满脑子都是对质的话术，并没观察下方的建筑，“中央星居民不喜欢高楼？” “对，中央星的贵族们更偏好复古的楼房，几年前建这栋楼的时候，不少人都来投诉说影响中央星复古的风尚，后来请了个知名的设计师重新设计外观才作罢。” 电梯停在10楼，欧泊跟在她身后走出电梯，拐进右边的办公室。 她说得没错，视野广阔，采光优秀，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欧泊看到远处的雪山，山峰被日光照射着，一片暖黄。 “明晚是建国日宴会，大家都去忙了，现在没什么人，以后你就坐这了。” 欧泊缓缓转头：“？” “这个位置挺好的，能看风景，而且离我近一点，平时能顾到你。” 两人的交流似乎存在某些偏差，“我不是来对质的吗？” “对质？”她愣了愣，“没人告诉你吗？” “？” “你的腿受伤回不了军队，陛下补偿你，让你以后在这上班。” 欧泊打开终端，在信箱里捞了两遍，确实没找到消息。 她敲敲桌子，“他们可能忙忘了，没找到没事，我边走边跟你说吧，以后坐这行吗？” 见欧泊点头，拿一张吊卡贴在芯片上，等“扫描完成”的指示音响起，桌尾亮起蓝色的投影屏，上面是自己的个人信息。 “我是莉莉娅。” 吊卡被放到自己手里。 莉莉娅带着她熟悉环境，顺便解释前因，“半个月前，在橙星袭击你的是星盗成员，我们在暗网上发现你的悬赏令，陛下刚接手帝国二十年，尚未能完全清除之前百年留下的阴影，相比而言，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 欧泊不在意安全不安全的问题，她只在意自己应得的东西还在不在，“我的奖金和军勋会补给我吗？” “奖金等财务部审核后会补发给你，一个月内没打给你，再和我说，我去催。不过，军勋要等下次表彰才能补发。” 她的眼神带着歉意，“你应该能理解吧，你的入职全程隐蔽，除了我，陛下和其他几个信任的大臣没人知道，不会暴露你的位置，再加上中央星和皇宫的安保是星际最好的，在这里可以保证你绝对安全。” “嗯，谢谢。” 欧泊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满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走在大街上突然被狗追，更可气的是她根本跑不过那只狗。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点头微笑。。 “我带你去宿舍吧，工作服和生活物品应该已经送到房间。” 欧泊跟着莉莉娅走出办公室，和一群穿着正装的员工擦肩而过，她的视线跟随着一个端着塑料咖啡杯的鸡窝头，直到他们走进隔壁的部门。 莉莉娅：“怎么了？” “和电影看着不太一样，这里像大型公司。” “几十年前确实是电影里拍的那样，大家穿着礼服优雅地喝茶办公，每日还有礼官来检查仪容仪表，但陛下继任后觉得效率太差，以她从商的经验对整个皇宫的办公体系进行了全方面的升级，连内务大臣们也都改喝冰美式了。陛下的改革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至少皇宫再也没缺过钱，更不需要贵族们的赞助。” 第2章 “我们部门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典礼晚会的组织统筹，隔壁是我们的下级部门，主要负责场馆布置，还有其他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办公楼位于皇宫的最外围，往里走个两百米就是宿舍楼群，分为abo三个区域，住在哪一目了然。 进出要刷吊卡和虹膜，莉莉娅领她到自己的房间前，让她今天好好适应，明天才会给她布置任务。 欧泊握着终端走进宿舍，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还有一个采光良好的小阳台，可以算是条件非常好，不过是以失去自由为代价。 终端右上角刚多出来的皇冠认证小而显眼，意味着以后上网都会在皇家的网管眼皮底下。 她有点好奇网管的智能程度，自己编写一本密码书，不知道能不能被查到。 [您尾号****的账户收入20，000，000星币。点击查看》] [莉莉娅：我帮你催了一下，应该打给你了，其中还包括星盗悬赏金一千万和去年一整年没发的工资。] 欧泊吃苦长大的，看到这立刻改变了想法。 其实现在的生活也不错，莉莉娅说不触及红线，干什么都可以。 干洗过的工作服挂在衣柜里，是她的尺码，款式和莉莉娅穿的差不多。阳光下，西服外套的暗纹泛着淡淡的蓝光，莉莉娅那件是紫光，大概职位不同，衣服不一样。 她在网上下单生活用品和衣物，填上莉莉娅给她的收货地址。 快递会在门口过一遍安检，再由皇宫的无人机送到阳台。 拿到自己惯用的洗衣液，她把床单和衣服都重新洗一遍，挂在阳台上。顺便在角落里安装好种花的架子，种子和土都还没买，还没想好要种什么。 欧泊很喜欢种点小东西，瓜果或者花草，只要用点心就能长好，成就感满满。 要是她是个家庭幸福的普通人，可能现在正在大学里攻读种植相关的专业。 可惜她不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曲着机械假肢，蹲在阳台记录光照角度和湿度。 想到这，她想起在爆炸里丧生的空间钮，里面存放了二十多年来攒下的战利品，从幼儿园被奖励的笔记本，到进军校后赢得的各种奖章。 失去它们后，总觉得过去的人生丧失了重要的锚点，回望过去只有一片白茫茫。 莉莉娅把合同发给她，让她明天早上先去人事部签合同，并把皇宫里可活动范围的地图发给她。 皇宫简直像个大型的工业园区，现代化的程度过分的高，随处可见穿着西服行色匆匆的大臣们在复古典雅的建筑中穿梭，实在是格格不入，站在阳台眺望，还能看到穿着黑金色礼服正在换岗的卫兵。 她轻轻叹口气，换上新买的黄色冲锋衣去食堂吃饭。 食堂在南边，需要绕过刚才的办公楼，她按着地图抄小路，步行在草地中的石块地板上。 头顶上都是拎着外卖或者快递的无人机，像夜晚归巢的鸟，熟练地按照指定的路线前往目的地。 今天活动太久，机械假肢与髋部的连接处不时传来刺痛，她放慢脚步，视线放在斜后方的转角处—— 那里有人。 高等级alpha的感知力高于常人，此外，半年多的卧底生活已经把她小心谨慎的天性塑造成被害妄想症的模样，完全能够条件反射的找到偷窥自己的源头。 还在那？ 她回头看了眼值岗巡逻的卫兵，朝转角慢慢走去，手在口袋里握住买花盆赠送的金属小铲子。 第2章 贵族老爷（修） “需要我帮忙吗？” 转角另一边，地上铺着散落的文件，一个拿着订书机的omega正弯着腰捡纸，抬头看她时眼神里全是绝望。 “这些是重要的文件吗？”欧泊笑容里带着关怀，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不是的，能交给我的活肯定都不怎么重要。今天风怎么这么大，我还想着在上交之前订一下，结果没拿稳飞了。”omega尴尬地挠挠头，忘了手里还有一个订书机，金属底座敲在脑袋上，他倒吸一口凉气，摆烂似的直接蹲下，继续捡地上的文件。 一阵风吹来，欧泊抓住随风飘动的文件，是新年歌唱比赛的报名表。 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弯腰帮忙捡了几张远处的报名表，在其中一张看到了面前人的照片。 “太谢谢你了，哇，你找到我的了！”沙恩接过报名表。 欧泊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见文件收拾得差不多，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改变主意，她轻轻皱眉，嘴角露出一个看似不经意实际在镜子面前调整过不下百次的弧度，“你能帮我指一下食堂往哪走吗，我有点不认路。” “怪不得，都绕到这里来了。”沙恩热情道：“我刚好要去食堂，等等我，我把这些表交了，我带你去。” “谢谢你了。” 女alpha浅色的棕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五官本就精致漂亮，浅绿色的眼睛如同玻璃珠一般通透，行走在草地中宛若树生精灵。 沙恩看呆了，说话不过大脑，“你长得真好看。” 欧泊：“嗯？” “哈哈，没什么，我想你穿工作服应该会很好看。” “这是欧泊，今天刚来上班。”沙恩把刚认识的女alpha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 “这有位置，你坐这吧。”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beta朝欧泊挥手。 坐在对面的寸头alpha以一种机械的声线发问：“你不是要留给陈？” 绿毛咬牙小声道：“吃你的饭，有你什么事。” 欧泊最后坐在沙恩旁边，午餐吃的牛肉炒面，是对方的强烈推荐。 味道确实不错，在荒星待太久，吃什么她都觉得香。 她观察着周边人吃饭的速度，小口吃面，听着他们闲聊。 这四人是同一年考进来的，年纪相近也有共同话题，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绿毛叫小卡，除了沙恩就属他最热情，“我们认识也有三年了。” 寸头在一边小声地补充道：“其实是四年。” “怎么会，我记得我只收过三次生日礼物。” 陈笑起来阴恻恻的，看着不大舒服，“因为有一年我们集体忘记你的生日，就没给你送生日礼物，你没提，就没补。” 小卡：“……是不是我忙丰收节庆典的那年？” 其余三人默契地低头扒饭，没人说话。 在小卡准备拿铁碗暴扣朋友时，沙恩马上转移话题，“欧泊，你多大了？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 “22了，可能是因为我的衣服吧。”满食堂的深色西服中，她的黄色冲锋衣格外显眼。 小卡托着下巴，“天哪，你比我们小四岁呢。” 你的注意力也太好转移了。 “我先走了。” 欧泊看着寸头收起餐盘，目送他离开，只见他走到十米开外，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她点头。 小卡：“不是你的问题，他请了年假回家祭祖。对了，你现在才入职，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回家吗？” 欧泊：“不回，我家里没人。” 小卡笑道：“果然，正常家庭的人都不会进皇宫的。” “？” 沙恩已经吃完饭，边说边打开一盒草莓蛋糕，握着塑料刀切块分发，“虽然薪水高待遇好，但不自由，束缚多，没办法自由出入，请假出皇宫还要安装监听器全程监听，太麻烦了，还不如不出去。皇宫能自由活动的位置其实挺大的，东边还有一个游乐场和商场，已经比我家那个小地方有意思。” 欧泊摆摆手，“我不吃了，全程监听，还挺尴尬的。” 小卡不以为然，看来已经习惯了，“都是ai审核的，进出的快递其实也是ai审的，跟你说点皇家秘辛。” 没等欧泊委婉拒绝，就听他悄悄指了指斜后方的秃头alpha，“听说十几年前都是人工审核的，但有次新年晚会时，审核组长喝多了，说有人买了个新出的等身娃娃，还是用初恋的身材和脸定制的。” “更巧的是，初恋也是同僚，早就结婚了，气得边哭边跟陛下写了十多份投诉信，还说要辞职。” 欧泊：“他是哪个角色？” 沙恩：“哇，你竟然能想到这部分，大部分人都会陷在思维惯性里。” “所以，他是初恋？” “好聪明。” 都怪这个皇家秘辛，路过秃头alpha时，欧泊没忍住瞄了眼他的正面。 看来是个人格魅力拉满的人物。 欧泊和四人都加了星网好友，下午的时候，沙恩发了长长一串推荐餐点给她，地址大多都在东边的商场。 [沙恩：本来想带你去认认路，不过得准备演唱比赛，你可以挑喜欢的点外卖试试[可爱小狗.jpg]] 欧泊瘫在沙发上，天色渐黑，房间里没有开灯，终端的蓝光照亮她面无表情的脸，[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她午饭时问过沙恩为什么要参加歌唱比赛，对方的回答是“太无聊了”。 第3章 一半以上的年轻大臣们都报名参加，大部分人都不会唱歌，淘汰赛把皇帝唱得只参加决赛，问选手们参加的原因基本都是“没事干”。 非常朴实的原因。 就连她这个刚进皇宫半天的人，莫名地也觉得无事可做。 努力进军校是为了有个靠谱的工作和不错的生活，自动报名去当卧底并非心怀奉献，而是充满功利，她不满足原先的生活，想要有钱，想要出人头地，想被人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 现在看好像都勉强达到了，她反而不太舒服。 生活如死水，莫名有点怀念当星盗时刀尖舔血的刺激。 欧泊思考半天，打开星网研究中央星的气候条件，决定先种花。 *** 次日。 莉莉娅发消息让她早上先去签合同，下午去礼厅帮忙。 欧泊查了上班时间，卡着九点准时到人力资源部。 “你就是欧泊？” 接待她的人穿着和莉莉娅相同的紫线工作服，面上皱纹明显，已经不年轻了。大背头，浓眉修得整齐，压着眼睛，第一眼带着威压，但看到她后五官舒展了几分，声音严肃但不锋利。 “我们认识？”她突然想到莉莉娅，也是严肃冷淡的外表，对她反而很友善，充满长辈对完备的关怀。 对方拿着钢笔的手不明显地顿了下，随后理了理袖扣，“你这次立了大功，做得很不错。” 虚无缥缈的表扬，她经常批发送给别人。 要不是这场爆炸，都没人会发现她在荒星饿到差点吃老鼠。 额，其实现在也没人知道。 她故作谦虚地假笑，“应该的。” 呵呵。 把指纹和几滴血留在合同上，欧泊暂时以三十年的自由和生命购买到所谓的绝对安全。 新加的工作群里，有人@全体成员，分配晚上建国日宴会的任务。 她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名字，自己晚上的任务是当莉莉娅的助理，只要在下午三点到达宴会厅报道。 中间的五个小时又让她觉得无所事事，按照她从前的习惯，应该要去私戳莉莉娅找点活干，主要是拉进自己和领导的关系。 但她觉得有点累，靠在办公楼一楼的楼梯口边，在外卖软件上下单昨晚挑选好的花种肥料。 楼梯口的走廊有人经过，带来一阵玉兰花的香气，脚步很急。 大概是上班迟到的，她没抬头。 不过那人经过后，又猛地折了回来，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楼梯间没有开灯，花香夹在人形阴影中打在脸上，欧泊这才抬头，听见这带着歧义的问句，她在阴影里皱眉。 这楼梯间是皇宫机密场所吗。 面前人长发微卷及腰，身形瘦长，穿着深色长款大衣，腰带掐出的腰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她的记忆力不错，印象里并没有出现身形相近的，声音也很陌生。 从对方的角度肯定能完全看清自己的面孔。 不知道是哪来的老爷，脾气这么大。 初来乍到，得罪不起啊。 欧泊收起终端，刚想说声抱歉，自己马上就离开。 没想到对方又走近了几步，清冷的声线中带着泣音，像是撒娇又像是埋怨，“我找你好久。” 我们，认识？ 感应灯终于亮起，看着这张脸，欧泊非常肯定记忆中没有这种气质优雅复古的omega，眉眼中清冷夹杂着忧郁，乍一看稍显无神，穿着大衣跟从走廊挂着的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两人只相距几步之遥，但像两个世界的人。 肯定是认错了。 她有些不开心。 从前的她认定多个朋友多条路，大概会说点好听的，和面前这位漂亮的贵族老爷刷点好感度，但最近她的心情很差，唇抿得平直，“你认错……” “哭了？” 男人蓄着泪水，眼眶发红，原先冷淡的双眸登时明媚，像早春盛满水的小谭，近乎白到病态的脸蛋瞬间被注入了神采，让人移不开视线。 哭起来…… 真好看啊。 欧泊见过很多张哭脸，有像水龙头一样嚎啕大哭的，也有咧着嘴嗷嗷叫的，还有的人五官皱成一团配上泪水像抹布。如面前人一般哭起来不丢贵族本色，堪称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属实少见。 欧泊闭嘴，没有打扰，美其名曰等他自己调整情绪。 实际想看人多哭一会。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面前的美人轻轻蹙眉，可能在烦恼要不要用袖口擦，这幅纠结的样子更好看了。 欧泊无意识咽了口唾液，掏出一包全新的面巾纸，放在掌心里递给他。 男人接过纸巾擦眼泪，边擦边注视着她，似乎不愿意在她之外浪费任何一点目光。 注视中夹杂着哀愁，又有些喜悦，很复杂，落在身上并不令人讨厌。 他笑着说：“原来你左眼皮的第二层褶皱里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真可爱。” 视力真好，这都能看到。 见他不哭了，欧泊可惜地叹气，“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们好像没见过。” 简单的两句话戳破两人间平和的气氛，男人如梦初醒一般愣在原地，眼睛都睁大了一点，单薄的脊背颤了颤，露出和气质截然相反的窘迫，磕磕巴巴道：“确实……好像认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后他立马转身离开，大衣的衣摆很快就消失在走廊转角，显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但那股幽幽的花香还在鼻尖萦绕，挥散不去。 欧泊的种子外卖已经到了，她慢悠悠地往宿舍方向走。 好烦，她不喜欢被认错。 星际医疗发达，眼睛有问题可以做手术。 ……对了，像他这种眼型狭长、眼尾上翘的，好像叫狐狸眼。 omega嫣红的眼尾还在眼前。 想到这，指尖不自觉摩挲终端的磨砂外壳。 嗯，还是哭的时候好看。 ……还有，那包纸是全新的，还是和潮牌的联名款。 起码把壳留给她。 天上的无人机比她忙碌有目标，她按着路线挑中一架墨绿色无人机，果然几分钟后远远地看见它停在自己宿舍阳台上的收货窗口。 余光看到工作大楼5楼的窗口有一个隐秘的闪光，欧泊回头看去，只看到紧闭的窗帘。 不像反光，她提高警惕。。 第3章 小孔雀（修） 下午两点半，欧泊提前到宴会厅，穿的是大臣的统一礼服。 没错，她现在也算个小小的大臣。 礼服比工作服更精致点，深蓝色的基调，搭配着暗金色的刺绣。来之前熨了半个小时，确保笔挺无褶不出错。 “你的新人站这真有牌面。”有穿着紫色礼服的人路过，和莉莉娅聊天。 莉莉娅笑笑，“干你的活去，陛下马上要回来了。” “你就在这，有客人来就在大屏上签字，然后名单已经发给你了，你注意一下有谁迟到，有谁缺席，把人名报给我。” “好的。” “过会会有人来发营养液，今晚先随便垫点肚子，回去再吃宵夜。” “好的。” “对了，头发再理一下，算了，我去叫造型师帮你整理。” 她交代完进入宴会厅，欧泊透过玻璃门隐约看到地板上满是鲜花。 皇宫的鲜花从哪里进的货？ 冷静，你现在是迎宾，不是来探寻商机的。 她无所事事地靠在签名屏上，看着忙碌的大臣们进进出出。 真麻烦，还要签名。 发个含定位的二维码扫一下得了。 过了一会，造型师过来帮她整理头发，“小姐姐，头低一点，你的发质真好，是天然卷吧。” “嗯。” 他的手法有点像在摸狗。 “有办法让它没这么卷吗？” 欧泊突然想到刚刚碰见的黑大衣，他的大波浪看起来就很好打理，自己的头发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打结。 “要拉直啊，但头发就不会这么亮，现在就很可爱啊，像小狗。” 是真的在摸狗啊。 造型师给她编了个小辫子，去宴会厅里偷了几朵茉莉插在她后脑，顺手拉来化妆师帮她打粉。 这种戴面具的感觉欧泊很熟悉。 “差不多了，像你这样配合的模特真的很少见，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以后可能还会遇到。” 加上好友，两人就提着帆布包去寻找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皇宫的运行是与预想中不同的效率规整，但贵族是一样的麻烦难搞，就签个字也能整出很多花活。 有人互相谦让，有人握着笔僵持着一定要自己先写，还有人伸手把她推到一边，站在签字屏前唇枪舌剑。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整，她对了对名单，还有十几个人没到，没有椅子，只能弯着腰撑在桌子上辨认那几个花体签名是哪个名字。 第4章 还是发二维码简单。 身前有人经过，条件反射地给出签字笔。 “我就不需要了。” 啧…… 她刚一抬头，金色的发丝从眼前拂过，萦绕着她没闻过总之就是很尊贵的木质香气。 是皇帝。 “等散场后再和你聊聊。” 欧泊在alpha也算中等偏上，才到皇帝的太阳穴。 高大俊美的alpha走进宴会厅，光打在她身上，一切都像是为她而生。 宴会厅的隔音很不错，里面在说什么，欧泊基本听不到，把名单发给莉莉娅时，顺便问了下能不能躲在签字屏后边摸鱼，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完了，迟到了。” 都八点了才来，不如直接请病假。 欧泊还是把签字笔递给他，视线突然被对方身边的omega吸引，方圆脸，肤色偏深。 长得很眼熟，但忘了在哪里看到的。 迟到的一家子给了欧泊消磨时间的方法，光思考对方为什么眼熟就花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找到答案。 要不是莉莉娅突然来找她，说要带她去书房见皇帝，她能思考到宴会结束。 皇帝在宴会上致辞后就从侧门离开，再见面时穿着舒适的毛衣长裤，柔软的衣物并没抵消掉眉眼间蕴藏的威严。 “瘦了不少。”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金色的长发散在脸边，像只打盹的老虎。 “我……” 我们也见过？ 疑问刚出口就止住，欧泊想起来了。 确实见过。 两年前，皇帝到军队里动员，那时的她还是其中最普通的小兵，本不可能有接触。 不过她的小队队长兼舍友有着极大的野心——他想和皇帝搞aa恋，这是文雅的说法。 说难听点，他想爬皇帝的床，妄图一步登天。 听着他喝醉后，胡言乱语地告白，欧泊只觉得无语。 果然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 看着演讲台上的皇帝，她满脑子都是干多少年能买皇帝的一个袖扣这种实际的问题，这人就直接坠入爱河了。 “你喜欢陛下什么？” “漂亮有钱有地位。” “这样说确实有道理，但人家不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喜欢你干什么。” 图你脚臭吗？ “……” 当晚，她被赶出宿舍，在训练室睡了一晚上地板。 第二天早晨试探地回宿舍找衣服，再见面的是地上断了头的尸体，以及站在窗边拿着白毛巾优雅擦手的金发美人。 美人眯着眼看看地板上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她，“你们，什么关系？” “忘了吗，两年前，你说你是保洁。” 这段羞耻的记忆在脑海里重现，欧泊想到自己当年谄媚的言语尴尬地拽了拽裤子，“想起来了。” “今年太忙了，你的事确实没注意到，欠你的帝国都会还给你。” 欧泊点头，“嗯。” “现在先跟着莉莉娅，她会照顾好你，等星盗的事处理完了，到时候你想走也可以。” 帝国没人不崇拜皇帝，星际最高等级的alpha，继位后带领帝国走向新纪元，从未有败绩。 被帝国偶像好声好气地安抚，欧泊只能点头说好。 等回宿舍途中被冷风一吹，才觉得对方对她这样的小人物态度实在太好了，好到有点奇怪。 欧泊想到自己偷出的情报。 嗯，她值得。 *** “看够了？”人走后，皇帝对屏风后说道。 屏风后，米洛无奈地看着近乎扒在屏风上的omega，“伊格，她走了。” “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皇帝嗤笑的声音传进来，“一个月不见，品味这么差了。” 往日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大衣，黑色长裤，黑色短靴近乎焊在身上的omega，今天突然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卫衣和同色系的运动鞋。这套衣服吊牌刚拆，是下午刚买的。 像他这样如同古董瓷器的复古美人，更适合优雅的丝绒材质的衣服。这种大学生最爱穿搭，穿在他身上倒显得不伦不类。 他垂着头，只见轻轻抚摸着棉质的卫衣，目光罕见的温柔，像透过卫衣看某个人。 “你懂什么，她就喜欢这样的。” 皇帝毫不留情：“她喜欢这样的风格，还是她喜欢年纪小的？” 伊格纳茨被戳到短处，沉着脸没回话。 姐弟两真是的…… 米洛和皇帝一起长大，早就把伊格纳茨看成亲弟弟。 他安慰道：“也没差很多岁吧。” “不过10年而已，再多八年，就能把她生……” “别说了，陛下。” 皇帝闭嘴，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 米洛回头，发现前一秒还消沉的omega突然瞬移到窗边，目不转睛看着下方，手里还拿出最新款的相机不停抓拍。 以他对这位的了解，能让他点燃激情的只有那个棕发alpha。 等她走远后，omega又蔫下来，坐回原位翻看照片，像种在墙角阴影里的植物。 米洛叹了口气，用一种温和的口气撬话，“她之前谈过比她小的？” “没有，但我们差太多了。”他犹豫着，浓重的忧郁在深色眼瞳中晕染。 在场其他两人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皇帝破天荒关闭嘲讽模式，“你有什么配不上的？” “伊格，有些alpha可能就喜欢年纪大的呢，不试试怎么知道。”米洛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幼师，这次出差回来，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几天。 伊格纳茨淡淡地瞥了皇帝一眼，很快就回到相机上。 米洛接着说：“……而且，刚才我看她多看了弗兰克的太太几眼。” 伊格纳茨抚摸着相机里的alpha，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错了。” 米洛：“嗯？” “一开始就错了。” 屏风外，皇帝慢悠悠地警告：“好弟弟，别做过火的事，我这次可不会帮你。” *** 伊格纳茨回到家，首先到工作室把今天的照片洗出来，再把它们贴在地下室的墙上。 一百多平地下室的墙壁被照片贴得密密麻麻，看不见设计师精心设计的墙面。 上一张照片还是一年前，他求了米洛好久，偷偷跟在检察官身边拍的。 照片里，棕发alpha穿着松垮的背心，正在检查飞船性能。身边围了好几个人，亲切地搭着她的肩膀，几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成一团。 当时，他躲在角落里，嫉妒得胃里泛酸水，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把有她的画面都记录下来。 如今看着这些照片，他脑子里只有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 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军队是全封闭管理，闲杂人等进不去，皇帝抓得很严，他想拿钱贿赂都没有门路，只能靠每天靠这些照片舒缓思念。 这次找皇帝求情，要是对方不同意，他都打算去考个医学专业，进去当军医。 想到这，他没忍住低头生涩地骂了几句脏话，要不是这场爆炸波及到隔壁的帝国银行，欧泊出什么事他都不知道。 皇帝真的老了，还是赶紧退位吧。 他绕着墙往回走，过去的照片从新至久在眼前划过，照片中人从稳重的青年倒退回稚气未去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越加真切，像蛇褪皮一般脱掉一层一层的保护壳。 这些照片他早就熟记于心，但还是忍不住每天都来看几眼，尤其是睡前。 十几分钟后他站在最早的照片前，像精灵一般亮眼的书店店员正趴在红木桌上登记新到的书籍。 她让简陋老旧的书店变得焕然一新。 “闪闪……”他轻轻呢喃。 “我在。”智能管家跳出来，“主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 “走开，没叫你。” 洗澡是人最放松的时刻，伊格纳茨把自己沉进热水中，深黑色长发散在水面上，黑色渐渐晕开，把水染上黑色。 啧，刚染的头发就是容易掉色。 米洛的话还在耳边，“真喜欢不如去试试，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差。” 说得简单，今日明面上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欧泊脸上总是挂着谦和的笑，大多时候也不争不抢。 但伊格纳茨比谁都清楚，她很渴望胜利和成功，渴望别人的夸奖。 进军校第一年拿到格斗冠军，领奖的时候矜持得要命，还专门找时间安慰失落的第二名。实际上像只小孔雀，安慰别人的时候还把纪念徽章别在背包的一角，每天专门背包在同学面前暗戳戳地炫耀。 更别说欧泊展露给外界的形象就像是她的羽毛，全都是精心维护反复梳理的。 她很讨厌被错认，尤其是被认成别人。 伊格纳茨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用力抱着柔软的等身娃娃，鼻腔里是他自己调配的苦调药香香薰。 第5章 虽然今天做错了很多，害怕她用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但明天还想看到她，很想很想。 他有一条已经使用多次的解决方法—— 只要躲起来不被发现就好了。 第4章 弑父 早晨七点，欧泊从空荡荡的大床上醒来，条件反射地在左手边捞了捞，摸到一手空的时候才彻底清醒。 以前睡觉时，她会在床单上铺一条卡通毛毯，睡着会不自觉把它踢到左边，醒来后习惯把脑袋埋在里面半分钟，这也算她每天起床的仪式感。 卡通毛毯是她小学三年级数学竞赛第一名的奖品，班主任看她衣服穿太少自己贴钱买给她的，现在已经被炸成灰了。 欧泊随便抓了把头发，手指卡在发丝缠成的结中，痛得呲牙，赤着脚往卫生间走。 挺神奇的，她的头发竟然还在。 那场爆炸摧毁了她所有象征过去的物品，她总觉得心空荡荡的。 “这个是欧泊，以后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在开会的时候，莉莉娅把她介绍给新同事。 掌声还算热烈，“欢迎欢迎。” “希望大家未来多多指教。”欧泊边说边分发咖啡，挑的是东边商场里价格中等的品牌。 欢迎的声音更真切了一点。 大家都不缺一杯咖啡钱，看重的是她这个疑似空降关系户的友好与配合程度。 发给一个omega时，对方还拉着她的袖子，问她是不是单身。 她点点头，承认，只见对方眼睛突然冒光，“挺好挺好。” “先开会，闲话之后再说。”莉莉娅已经坐下，敲敲桌子提醒时间到了。 欧泊拿着自己的杯子在空位上坐下，她不喜欢吃苦，更喜欢甜甜的奶茶。 身边有人小心翼翼地戳戳她的手背，“你的是奶茶，我能跟你换吗？” “……可以呀。” 半分钟后，她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拿铁。 还好，不是美式。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新年晚宴的活动，已经完成大半，没她什么事。 翻看工作群里的文件时，她发现自己收到好几条好友申请，全都点了同意。 “交换礼物怎么样？还可以拍点宣传视频放在星网上。”有人对晚宴上的娱乐活动提出建议。 欧泊抬头时，两人对视一眼，对方冲她眨眨眼睛。 别眨了，哥，我不喜欢alpha。 投票通过后，这个活动就基本敲定了，莉莉娅让他完善方案，需要在两天后交上来，连着整个晚宴的策划一起上交给皇帝审批。 欧泊初步分到了个收礼物的任务，也就是说，这两天她又没什么事干，无所事事地在工位上看了半本帝国简史，中午突然想到后天要去医院复查假肢，找莉莉娅请过假后悠哉哉地走去食堂。 等电梯的时候，她突然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茶水间，透过磨砂玻璃墙能看到里面站着几个人。 也算是人生中第一次正经上班，她有些好奇茶水间的样子，走进想看清楚构造，就听到里面的人聚在一起“大声”讨论某个新同事。 “招聘不是每年夏天，怎么现在入职啊？” “怕不是靠脸进的，不知道是哪个部长的宝贝。” “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我一拳能打三个。” …… 换个人可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惜面对的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军队退伍成员，还在星盗窝里磨炼了半年的欧泊。 每句话都被听得清清楚楚。 沙恩突然打来语音通讯，她笑笑，故意站在里面人能听见但听不请的位置接通，“晚上吗？可以的，六点是吧，你都邀请我了，我肯定会去的。” 茶水间里的声音骤然消失，“……” 电梯到了，欧泊离开后才听到里面有人小声道：“应该没听到吧。” 蠢货。 你们没有终端吗。 下午原本的计划是看完帝国简史，莉莉娅临时给她一个活，让她去对接财务部的大臣核对预算。起码比看书有意思，时间过得很快。 下班时欧泊在一楼花丛旁看到蹲着当蘑菇的寸头，“？” 寸头身边放着一个很大的黑色正方体工具包，“沙恩说你不认路。” 这个新设定她差点忘了。 欧泊等了半分钟，见对方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只能自己补上，“所以让你带我去？” “嗯，但我得先去还工具。” “……” “没事，我跟你去。” 他站起身，把工具包扛在背后，手臂上青筋骤然绷起。 “为什么不直接放进空间钮。” “压缩，容易坏。” “好的。” 看他太艰辛，走到半路时欧泊伸手想接过工具包。 “很重。”寸头原本不肯，发现她表现得很轻松时，带着赞叹道：“你的力气很大。” 欧泊微微一笑，“天生力气大。” 假的。 小学帮忙搬东西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得到老师的零食投喂，当年她总是吃不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体力活上。 到歌唱比赛的初赛现场已经是半小时后，时间点卡得很好，比赛正好开始。 陈在前排给她们占了位置，两人弯着腰走到他身边。 五个座位，陈坐在最外面，中间两个位置放着水和包，只剩最里面的和他身边的位置。 欧泊走在前面，本想偷懒坐在他右边，刚停下脚步，余光扫到他略略凝滞的嘴角，便走到最里面的位置坐下。 她对旁人的感知很敏感，敏锐地感觉到陈对她带着敌意。 嗯，他嫉妒我。 舞台上的光束先分散地打向观众席，随后汇聚在一起打在第一个出场选手身上。 一个初赛还挺正式的。 但当选手开口的时候，欧泊立刻明白皇帝为什么只参加决赛。 怎么有人能唱歌唱得比她还难听。 唱得比她还难听，怎么还敢参加比赛。 她这么自信的人，都不敢参加比赛，只会在聚会的时候当抛砖引玉的砖热场。 “洗手间在那边。”见她从身前离开，陈热心地为她指了个方向。 “多谢，我正好在找洗手间。” 碰到同类了。 其实她没想去洗手间，只是想逃离绕耳的魔音。 洗手间和后台相连，她洗了把脸出来后碰上沙恩，他今天化了妆，用发胶抓了头发，左腿上贴着号码牌，“26”。 “你今天很好看。” 沙恩弯弯眼睛，“谢谢你，但我感觉你没化妆比这里所有人好看。” 他说的是实话。 欧泊本来的皮肤就比较白，在荒星山洞呆了半年后皮肤有些接近透明，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小卡抽到4了，真好，唱完就可以去坐着，我倒数第四，还要等好久好久。对了，你怎么一开场就上厕所。”他扔来一个了然的眼神。 欧泊苦笑着叹了口气。 “第一个上场的是哪个部的部长来着，忘了。”沙恩压低声音靠过来，“我怀疑是暗箱操作。” 她笑而不语。 他拿着比赛曲目单扇风，“今天好多人，我看到我们部门的部长副部长还有管我的小领导。” 顺着他的视线，欧泊看到穿着常服的莉莉娅，坐在第一排，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对方的食指全程没有离开过太阳穴。 她顺势扫过全场，突然想到那个骨髓浸满玉兰花香的漂亮omega，建国日晚会也没看到他，这里也没有。 沙恩是个八卦的人，呆的时间久，消息也很灵通。 “你见过一个黑色长发，穿着黑色大衣的omega吗？” “好耳熟，他是不是气质很优雅，脸长得冷艳，皮肤很白，还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和黑色皮靴。” 欧泊回忆，“好像是的。” 沙恩神秘兮兮道：“小道消息听不听？” “终端上聊。”欧泊想到上午的经历。 那几个同事应该挺尴尬的。 “终端上聊才容易留底呢，放心，这些大家私下应该都知道。”他压低声音。 “听说，他是皇帝同母异父的弟弟。16岁的时候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意把家族财产的一半上交给帝国，陛下就帮他处理掉父亲的私生子，让他继承爵位。” “记得东边那个商场吗，前辈跟我说，那个商业圈之前都是他们家族的产业，这件事之后就变成皇宫自己所有了。” “陛下同母异父的弟弟？” 那皇帝？ 他在嘴巴上拉上拉链，“其他人的事可以聊，陛下的不行。” “他好像叫伊格纳茨？我听别人叫过他的名字，贵族们都挺怕他的，毕竟弑父确实不好听，再加上他好像有点精神疾病，经常出入医院，举止也很奇怪，每天都穿着一身黑。” 欧泊忍不住道：“管生不管养的很多。” 第6章 星际医疗发达，只要有卵-子和精-子，研究所就能人工培养出一个孩子。帝国会养大这些孩子到18岁，有专门的学校医院，每年都有大量的拨款和社会资助。 有一些人就靠着卖精卖卵生存。 欧泊有一些帝国抚养的同学，其实她还挺羡慕他们的，虽然成年后要还一笔培养费，但数额不大，起码小时候不愁吃穿。 沙恩故作深沉地摇摇头，“话是这样说，但真相谁知道呢？” “说得也是。” 小卡上场了，两人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舞台。 “你在看什么？”沙恩沉浸在小卡的歌声中，突然发现欧泊隔一会就会看眼走廊深处。 “总感觉那里站着人。” “可能是在偷看你吧，不敢直接上来要你的联系方式。” “……可能吧。” 欧泊收回视线。 第5章 看看腿？（修） 两天后，欧泊在皇宫门口打车去医院复查。 等车时条件反射地观察四周，担心从哪个角落里随机刷新出一个带手雷的恐怖分子。 中央星的安全检查很严格，假设真有手雷，绝对是恐怖分子手搓的，也算是个武器专业的人才。 中央星医院离皇宫不远，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 这家医院似乎是达官贵人的专属，装修很豪华，患者似乎没有医护和机器人多。 刚进门有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机器人滑到她面前，确认身份后领路带她进电梯。 电梯“17”的按钮自动亮起。 等待电梯上升，欧泊扭头看着电梯显示屏上展现的每层楼科室简介和导航。 “7”楼时，电梯暂停，她好像闻到一股熟悉的玉兰香，转头看去，果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个omega。 7楼，心理治疗。 沙恩说的没错，他确实有些精神疾病。 两人对视，omega愣了愣，走进来，站在她侧后方，与她相隔对角线的距离。 玉兰香瞬间占据电梯，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钻，欧泊怀疑这人的血管里流的是不是玉兰花香水。 背后很安静，她觉得后背发烫。 一直在看她吗？ 对方是皇帝的弟弟，她也算是皇帝的员工，她还是礼貌点。 她转头，“您好，要去几楼？” 我人好吧，还提醒你按电梯呢。 omega抿了抿薄唇，“我应该是往下的，坐错了。” 他和上次穿的很像，除了脸，身体其他地方都被黑色裹得严严实实的。 长相复古，气质复古，作风也很复古。 那双狐狸眼冷清，略有些无神，还是皱眉毛掉眼泪时浓艳好看。 18楼快到了，欧泊转回来等待开门，突然听到身后人开口，“欧泊。” “嗯？” “你怎么来医院了？” “看看腿。” 欧泊回道，电梯正好开门，走出电梯的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对劲，转身扒着电梯门解释：“来康复科检查左腿。” “我先走了。” 男人小声说：“再见。” 欧泊抬步离开，没管身后的视线。 伊格纳茨转头看见电梯镜子里发红的耳尖，把围巾往上拉了点，盖住鼻子，挡住一阵的无声尖叫。 以他对欧泊的了解来说，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讨厌他。甚至可以说，对自己的印象不错。即使他在尴尬地没话找话，还是句句有回应。 他突然想到昨日米洛说的话，或许，他说得没错，自己可以再进一步。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跳立即加快，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渴望夹杂着恐惧如旋风般席卷身体。 电梯门完全合上，他按着开门的按钮，正好看到alpha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 不想再一次经历分离的痛苦，渴望终于压制住对所有可能的失败的恐惧。 他不贪心的，只要能近距离地看着她就好。 伊格纳茨重新按下七楼的按钮，在办公室找到还没离开的医生，“我最近想多吃点药。” 十多年来，这是医生第二次看到这个特殊的患者有强烈的恢复欲望。 离开医院，伊格纳茨给皇帝发去通讯，他想搬回皇宫里的度假区。 终端那头的笑浮于表面，“……你在通知我？” “如果能让我住宿舍就更好了。”伊格纳茨说。 “还得是alpha宿舍对吧。滚。” 通讯被挂了。 他没在意，已经习惯两人十几年如一日保持的相处方法。 回家后，他通知自己的智能管家闪闪收拾东西搬家。 “地下室要收拾吗？” “不用，如果有需要，之后再回来。” 伊格纳茨在地下室呆了半小时，挑出一沓最心仪的照片收进相册里带走。 “床上的闪闪要带走吗？” 床上的娃娃是他之前定制的，正好185，没有装骨架，全是棉花，抱着很舒服。 他抱着娃娃，闻着布料上的苦香，还是把它塞进空间钮里。 少了它，睡觉没有安全感。 简单地收好生活必需品，伊格纳茨带着智能管家离开这栋住了十年的小别墅。之前买下它是为了远离皇宫和贵族生活圈，现在又要回去，心情反而很雀跃。 “现在有什么安排？”米洛问他。 两人坐在包厢里，背景音是难以入耳的歌声。 “害，都第二轮了还是这么……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 皇帝原本想休息，一听喝茶的地点，宁愿留在书房开会。 身边人一直没回话，回头看去，伊格纳茨正拿着相机拍照。 目标在人群中很显眼，即使米洛才见过她几面，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 “我以为你想通了，不下去聊聊吗？” “不是现在。”伊格纳茨回答道。 “那是什么时候？” “等我增重十斤，再去美容院调整状态之后。” 他下午找到弗兰克太太的照片，是个丰腴的美人。 他照镜子对比，只能看到干瘪的胸口和一排排凸出的肋骨。 米洛：“……” 不是挑个新卫衣就好。 也别去美黑。 谈话间，女alpha看似不经意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反侦察能力很强，不愧能骗过星盗。” 伊格纳茨不满道：“都是被你们养成的坏习惯，没进军校之前她都是站在原地任我拍的。” 又乖又可爱。 “可惜了，要是腿没受伤，陛下会把她提到更高的位置。” “你们还有脸说……” “不管怎么样，伊格，你都没办法去当军医的。” 伊格纳茨没再说话，对他来说，考医科大学确实难度很大。 这辈子最大的学习热情都花在摄影上，为了把小孔雀拍得漂亮点，他买了最好的设备，每天都在学习构图和摄影，近几年还匿名拿了几个帝国的摄影大奖。 今晚的随手一拍全是高质量大片。 他当场就把照片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去哪？”见他起身，米洛疑惑问道。 “马上就结束，她也快回去了，书房的视角比较好。” 第6章 礼物（修） 皇帝不爱插手娱乐活动，只要不过火，爱怎么玩怎么玩，第一版新年晚会的策划案刚发半天就直接通过了。她还给歌唱比赛前三名多加了十万星币的奖金。 小卡在午饭的时候握着勺子预热自己的获奖感言，“去年决赛前一天我吃了六个冰淇淋感冒了，拿了决赛倒数第二的坏成绩，但是，我今年一定要赢。”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欧泊觉得他想赢的决心不是特别纯粹，又说不上来，低头偷偷问沙恩。 沙恩偷偷夹走小卡餐盘里的炸鸡块，“前三名是陛下颁奖，去年第一名偷偷碰到陛下的手，炫耀了一整年，他嫉妒了。” 小卡：“我们颜狗是这样的，啧，我也想摸陛下的手！要是摸到了，我可以一整年，一整周不洗手。” 不理解，但尊重。 沙恩：“对了，我看到通知了，什么时候开始收礼物啊。” 聊到这个，就连专心吃饭的寸头都抬起头看来。 欧泊：“今天下午，会在工作大楼后面的草地上搭一个临时木板房，专门收集交换的礼物。” 到时候，莉莉娅会给她一个公用的空间钮，用来存放收集的礼物。 小卡：“这不是重点，我看通知上写陛下也有准备礼物。” 欧泊：“是的。” 有几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能抽到。 “陛下会准备什么呢？”他握着勺子思考。 沙恩已经把他的鸡块吃完了，“你先想好你要送什么吧。” 送礼是一门哲学，如果不想出错，需要预测上百人的想法，挑选到一个适中的礼物。 第7章 欧泊中午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整个宿舍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她刚种下的盆栽，在她精心调配的水土和肥料呵护下已经冒出绿芽，只要接下来两个月至少三天浇一次水就能开花。 她蹲在花盆架旁，和它们一起进行光合作用，戳戳土壤，发现有点干了，起身拿起喷瓶补水。 *** “得装个监控。”和莉莉娅一起检查木板房的布置时，欧泊看着天花板道。 莉莉娅勾起嘴角，“很谨慎，确实，有个监控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她打开终端摇人，“可能得晚上才有人来装，训练基地被炸了一个口子，所有人都去维修了，先找个录像机代替一下。” 说罢，她突然看过来，眼神有些复杂。 欧泊：？ “录像机也可以的。” “伊格纳茨公爵最近在拍皇宫的宣传照，他有应该录像机。” 伊格纳茨可能就在附近取景，五分钟就到了。 他站在桌旁掏东西，欧泊自然地接过他的工具包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实在打扰您了。” “不麻烦的，我本来下午就没事。” “能接受拍脸吗？” “可以的，您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打开工具包，把相机固定在桌角，弯着腰调整相机的角度，长发如纤细的柳条垂在半空中，跟随着动作摆动。 omega今天还是熟悉的搭配，不过没之前穿的严实，大衣的扣子堪堪扣了胸下几个，露出里面的灰色羊绒马甲和黑色高领薄毛衣。 明明穿了这么多衣服，腰还是很细。 欧泊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掌心，像指尖误触到火苗，视线马上跳到窗外的花丛。 见对方调好设备，她刚想再客套地感谢一波，然后主动开门送对方离开，没料到他又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把折叠沙发椅，垂着眸看着桌后的空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小的坏了。” 他拿出的折叠椅是双人的，打开能占满整个小屋。 欧泊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外面，“放得下。” 木板房是早上临时建的，不可避免的存在还没散掉的新房味。这位公爵大人刚进屋，玉兰花的香气就温和但不容拒绝地侵占所有的空气。 欧泊还挺开心小房子里多一个人形香薰。 他身上的玉兰香持久浓郁，但并不讨厌，让她想到高中的时候勤工俭学在书店打工，书店门口有一颗巨大的玉兰花树。长得很高，雪白的花白带着粉，隐在浓密的绿叶中，远远看去只看到一点点的白，香气扑鼻，一年四季没有停。 原本以为是什么新品种，她还会给它浇水，偷偷给它买肥料，后来被别人提醒，才知道这是一颗科技树，香气都是人造的。 好怀念当时的自己，野心满满，每天都在老旧的破出租屋里写人生规划，现在她一下班就坐在阳台发呆看星星，好几次不小心睡过去。 进皇宫第一天还手痒打过几次牌，全赢就没兴趣继续玩。 整理好房子之后，欧泊准备坐下，才发现伊格纳茨坐在靠门的一边，冷风会顺着门缝钻进屋子。 “您坐右边吧，左边更顺手，我也比较方便进出。” 他小声道：“好。” 侧头看到欧泊在自己坐过的位置坐下，耳朵和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把围巾往上拉一些。 欧泊默不作声地调高暖气。 下午三点后，陆陆续续地有人带着礼物来到小屋前。 她的工作很简单，先登记姓名，然后把礼物放进定制的盒子里，用彩纸包起来，挂上序号牌就可以。 不过她总觉得左耳痒痒的，感觉身边的omega在看她，但每次假装不经意的回头，他一直都低着头拿着触屏笔在终端上修图。 奇怪。 她的感觉很少出错。 第十次尝试抓人，他还是在安静地修图。 算了，很多人都爱看她。 她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无所谓了。 “我的东西可以用金色的包装纸吗？” “可以呀，要哪个金色，亮金还是深金，还是这个……中等的金。” “中等的金，你包装的动作好快啊。” 欧泊笑笑，“熟能生巧。” 放三年前，她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没日没夜练习迅速换弹是用在这。 “我之前没见过你，好像。” “哦，我刚刚……”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 废话怎么这么多，交个东西还要和工作人员聊这么多不相干的话。 在这坐了一下午，伊格纳茨眼睁睁看着许多人当着自己的面对欧泊感兴趣地问这问那，也看着她来者不拒地加了整整六个人的联系方式。 虽然她一直都这样，但这次是距离太近了。 伊格纳茨两只手都藏在桌板下，袖口被揉皱得像两片干枯的橘皮。 我们才是最早认识的，他垂着眸，心里酸酸的。 真想把那些人都……要是闪闪是他一个人的就好了。 念及昨日的想法，他的喉结不安地滚动，暗暗给自己鼓气，等这个人加好联系方式离开后，他退出修图软件，打开聊天窗，不擅长微笑的嘴角扬起一个尴尬的弧度，“欧泊，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alpha愣了愣，“我加您吧。” 动作很快，网速很好。 马上，他的好友界面多了一个人，按首字母排序在一个便利店老板上方。 终端界面有防窥屏保护，他就这样当着对方的面，把她的备注改成“闪闪”，然后置顶，还设置了专属消息提醒。 伊格纳茨满意地端详聊天界面几分钟，刚才发堵的心口已然舒畅，把聊天界面截屏后他打开还没修完的图—— 是张侧脸，来自于身边的alpha。 下午刚拍的。 第7章 保镖 下午五点五十五，许久没有人光顾这个孤零零的木板房。 欧泊敲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终端，鬓角的卷发垂下来挡住眼睛。 从伊格纳茨的视角看，她好像睡着了，赶紧小心翼翼地抓拍了两张。 还记得之前她下班一向很积极，晚上十点关店，九点半就开始预热，扫地机器人开始满屋子乱爬，九点五十五就收拾好背包准备关店了。 那时候他坐在对面的咖啡店里，透过茶色的玻璃欣赏这一整套流程。 同样的下班时间，九点五十五咖啡店的咖啡机都还在工作。 “书店老板是怎么能放纵她九点半就开始赶客。”咖啡店店员们闲聊时讨论过数次。 老板在前台算账，“人家也不是傻子，晚上客流量是下午五倍以上，你们要是一个有这样的能力，我也允许你们提前半小时下班。” 六点整了，欧泊还是没有动静。 他轻声道：“六点了，你可以下班了。” 没有动。 太好了。 伊格纳茨理了理围巾，提前挡住自己发红的脸颊，抬手，手指因激动而不停颤动，像狡猾隐忍的追捕者靠近猎物一般悄悄靠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六点了。” 指尖触碰到卷曲的发丝，和想象中一样有弹性。 真可爱。 想到几天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很后悔自己怎么没学造型和化妆。 还没醒。 伊格纳茨心里又是一阵狂喜，手指发颤地停在半空，正准备转个方向去拍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背…… “嗯？”欧泊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把终端收起来，晃晃悠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六点了。”伊格纳茨把手藏进口袋里。 “下班了？”她起身，不紧不慢地整理桌上剩余的包装材料，把它们放回原本的箱子中。 收纳礼物的空间钮被锁在小屋一角的保险柜里。 伊格纳茨也站起身，把录像机收起来，“我把视频发给你？” “发给莉莉娅吧。” 他还想说点什么，等到两人都站在小屋外，已经锁门时，都还没说出口，只能在对方浮于表面的友好微笑中告别，转身离开。 然后到拐角处躲起来，看着欧泊的背影慢慢缩小，被建筑挡住完全消失。 慢慢来。 今天的话，太快了。 太着急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收在口袋里的双手和今天的温度一样低。 *** [沙恩：今天真的不来看我比赛吗？[可怜巴巴.jpg]] 欧泊坐在阳台，黄昏的余晖照在面上，如金红色的面纱，浅绿色的眼瞳被夕阳点亮，侵染成同色系的玻璃珠。 她点开聊天界面，[今天有点事要处理，我相信你能进入半决赛，半决赛我肯定到场给你应援！[加油][加油][加油]] 其实没事，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去。 好无聊，对于一个完全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来说。 欧泊把终端画面投到天花板，向后躺倒在躺椅上，随意地浏览星网种植爱好者专区的帖子。 第8章 她播的种子一个都还没发芽。 是品种的问题。 园艺方面，她一向自信，没有她种不出来的东西。 [线上教育，找gyuj直播课堂，与知名大学合作，考试通过即可领取学位证！！！点击咨询——] 欧泊想了想，双击进入，网页一打开就被各种小广告贴脸。 [想成为更强壮的alpha吗？] 她刚点掉“x”，立马跳出一个视频。 一个ai合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我是小明，信息素等级只有b，刚标记的时候，我的omega就嫌弃我不够**。但我使用3s牌信息素升级素后，他每天都哭着……” 欧泊条件反射地看了看自己，“……” 泻药，她强壮得很。 她直接删掉所有页面，本想起身去洗澡，上方跳出的消息提醒吸引了她的注意。 “抱歉，我来得太慢了。” 欧泊一路小跑，等到训练馆外，喘息急促了几分，但更像是热身成功，步伐还是稳健有力，脸颊泛红，神采奕奕，这精神的样子完全可以跑个全马。 她远远就看到他，纤细瘦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孤寂地立在一片空旷之中，像路灯的影子。 男人摇摇头，声音轻轻的，和玉兰香一起融在夜风之中，“我也刚到。” 欧泊刚准备洗澡就看到伊格纳茨发的消息，他的助理没过皇宫的身份审核，急需一个助理帮忙晚上的拍摄，问她能不能来帮忙。 她眼红的不是可观的报酬，可是今晚的拍摄地点是皇家部队的训练馆，皇帝平时也在这里训练。 好久没摸到也没看到那些真家伙，她的心痒痒的，头发随便抓了两下就跑来过个眼瘾。 “我需要做什么？”她跟在男人身后，玉兰香顺风吹在面上。 伊格纳茨刷虹膜的时候，透过扫描界面看到身后alpha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在这不明亮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她眼睛里的光点。 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兴奋了。 这眼巴巴的样子，像只准备出门撒欢的大狗。 他也被这股欢乐劲头感染，没忍住跟着抿唇笑了笑，带着她走进训练馆。 “今天只是实地考察，你帮我拿着工具包，把我需要的东西递给我就行。” “好嘞。”欧泊接过工具包，颠了颠，不过二十公斤，直接单手提着，非常轻松。 训练馆很大，她陪着男人在入口看简介，这占地面积比她之前念的军校还大。 那所军校好歹也是帝国六强之一。 还没看完吗？ 身边人还未动，她偏头看了看他，突然发现有点奇怪。 他是不是化妆了？ 靠s级alpha的超强视力，她看到对方拉长的眼线，确实画了。 怎么说呢，也很好看，但感觉不适合他。 作为一个礼貌的自认为很懂omega心的、并且以后还想来第二次的心机a，欧泊的嘴甜得要命，“您今晚很漂亮，和白天不一样的漂亮。” “谢谢。”狐狸眼弯了弯，偏头躲开她的视线，“走吧，我们先去射-击场。” 害羞了？ 害，她懂。 刚到射-击场，就有穿着军装的人迎上来，谄媚地和她身边的公爵大人搭话，她被巨大的射击场吸引了目光，分了六分之一颗心在他们没有营养的对话中，六分之五的魂全都飘到别人用的新型激光枪上了。 新款耶。 手好痒。 怎么突然有点后悔没有继续混在星盗里了。 “这位？” “我的助理。” “您的助理想试试吗？她看起来很感兴趣。” “麻烦你了。” 穿着军装的人马上挥手，有下属上前带欧泊去穿护具，她脚尖已经朝向更衣室了，没忘了回头真情实感地感谢道：“您真好。” 是大大的好人。 “我帮您穿……” “不用，我会，谢谢你了。”欧泊朝他勾了勾嘴角，熟练地穿上防护衣和头盔。 下属被她的笑容袭击，愣了几秒。 怎么有这么好看的alpha。 她的声音都热切了几分，“您自学的吗，很流畅呢。” 穿防护衣的过程每个步骤都不合格，但结果却很不错，也算是天才了。 欧泊：“差不多吧，哈哈。” 她混进星盗群里用的人设是“天生倒霉被帝国压迫到户口本只有一个人卡里只有零无处可去不干星盗就会饿死街头”的社会闲散人员，早早地把那些堪称军校水印的动作和姿势全盘改掉，这些都是她从零跟星盗老大学的。 星盗老大没有藏私，教了她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实用东西，也算一个认真负责的前辈，前提是他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的话。 他那一系星盗被端了之后，现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希望没在做一些如“追杀她”之类的掉价的事情，赶紧占个新的无名星东山再起吧。 某叛徒冷血无情地想，在摸到木仓的瞬间，这些心理活动马上被抛到九霄云外。 一摸到泛着冷意的外壳，身体里的血液马上开始沸腾。 “先帮您设置一级模式。” “不用，直接开十级。” “十……” 欧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就十级。” “好的。” 先试试，等她撞到南墙再调简单模式。 下属站在中控器旁，手还放在屏幕上，随时等着调低等级。 很快，她愣住了。 十级被士兵们称为天谴模式，只有想受虐时才会选择。因此，这个等级成为教官打击狂妄的新兵的最佳办法。 在这个等级中，木仓靶和人相隔十米以上，直径却只有五厘米，不仅会改变形状，从正圆变为四边形或变为三角形，还会忽远忽近的移动，更麻烦的是它会翻面，没有固定的时间和规律，一切随机，打中反面的不算。 刚开始五分钟，欧泊就打了十木仓。 立在射-击场一旁巨大的显示屏马上给出反馈—— 十下八中，还有一次是打中反面，相当于只有一发没有打中木仓靶。 站在伊格纳茨旁的军官都停止交谈，怔怔地看向场中的女alpha。 她长着一张和狠厉迅疾的手法完全相反的脸。 “这位是陛下给您新配的保镖？” 这也…… 太屈才了吧。 第8章 宵夜还是晚饭 “还有别的模式吗？” 下属回神，“这个是所有模式里最难的了，给你开另一个模式的十级试试？” 欧泊点点头，很快她就觉得失望。 这次的模式，只能说，索然无味，她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激情渐渐退却，欧泊终于想起来本次到此的目的，回头一看，伊格纳茨和军官还在干站着聊天，和常年训练的军官站在一块，更显得他身形瘦长，尤其是腰，收得很细，从这个角度看似乎没有旁人的大腿粗。 也不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眼睛怎么长的，连把椅子都不搬过来给他坐。 在下属源源不断的崇拜和夸奖声中，欧泊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刚才训练点燃她身体里的血液，余温留存，她觉得有点热，把外套搭在臂弯上，悄悄站回伊格纳茨身边，提起刚才放在一边的工具包。 “还有四个模式没看过，我让人上去展示给您看？” “不用了，看看别的区域。” 她站在落后于伊格纳茨的三步左右的位置，鼻腔里的玉兰香驱散训练场不可避免存在的汗臭味。 这处的射击场只是开胃小菜，越往里，科技越发高级，很多都是帝国独创，没有流入市场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 虽然她面上藏得很好，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友善谦卑的微笑，但眼神中对这些新事物的渴望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伊格纳茨时不时通过一旁的玻璃反光看看她，简直像个第一次进游乐场的小孩，抿着嘴什么都不好意思说，但实际上这也想玩，那也想玩。 她才二十二岁，确实还是个孩子。 和他相比。 军官突然觉得身边的气压骤然降低，“怎么了？” 欧泊终于舍得把注意力放到正前方。 omega摇摇头，把情绪压制在心底，“没事，继续说吧。” “这是基本的训练表，不同军种的士兵训练的计划是不一样的，我们还引进了一种智能设计程序，能根据每个人每天的训练项目，时间和成绩即时设定第二日的训练表。” 三人经过最后一个射击场时，军官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 此处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整个射击场，和其中的设备和训练的人们。 刚才握住木仓柄时，心中滋生的热血和激情如海水涨潮冲刷她的胸腔，手心又开始发烫。 刺激是有阈值的，开着被激光炮打到将近报废的飞船在太空里遛追兵，四个人就敢潜入上百人的敌方基地最后还夺权成功，那几个月的生活如炮弹点亮太空的白色光芒一般刺眼，极高地提高她兴奋的阈值。 第9章 欧泊突然想起当初从荒星出发，准备到驻军门口示威告状，在太空里躲躲藏藏的时候，自己其实很兴奋，可以连着五天不闭眼，就为了从视觉盲区躲掉侦查飞船。 如果不只利用飞船的盲区，还利用了侦查员的惯性思维，爽感和点了火的油桶一般蹭蹭地燃。 还想再来这。 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一想到过去的一周，没来由的恐惧从相对的方向侵占她的心脏。 那些支撑着她走向现在的纪念品全在爆炸中湮灭，现在的她害怕面对空荡的宿舍，害怕明天开始周而复始的生活和每天无聊得要死的工作，还有那些同事们小打小闹跟幼儿园小孩一样的排挤。 视线的焦点凝聚在身前的omega上。 她需要他。 “明天要开始正式拍摄吗？”欧泊将工具包还给伊格纳茨，这包就是纯粹的健身工具，整个晚上提来提去，根本没打开过。 伊格纳茨含糊道：“还要再商量时间，可能是过几天。” 今晚他在皇帝书房外的窗户边没蹲到alpha，才知道她今晚没去看歌唱比赛，思来想去扔了一个她可能最感兴趣的鱼饵。 果然，上钩了。 这样最好了。 那个歌唱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就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好。 最近他总想到最近老缠着对方的omega，唱得也不怎么样，也好意思浪费她的时间，不觉得羞耻吗。 马上又想到omega紧致的皮肤和外向阳光的性格，自知没资格，但心里还是又酸又涩，没忍住冲动开口，“挺晚的，要去吃个宵夜吗？” “抱歉，我睡前不爱吃东西。” alpha的话如盆冷水淋在伊格纳茨的头顶，本就冷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上的红都被剥夺。 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是他想得太多，太得寸进尺了。 冬日的凉意像刺骨的冰箭扎入胃部，他忍不住颤抖，自己也觉得失态，赶紧拉上围巾。 怎么这么丢人。 她就站在前面，什么都看得见。 “改成明天一起吃晚餐行吗？” “啊，晚、晚餐？” “在东边的商业圈，我进皇宫到现在还没去过，您想去看看吗？” 伊格纳茨刚蜷曲的胃壁马上舒展，刚有点苗头的胃痛瞬间无影无踪，像吃了小说里才有的神药。 他红着耳尖，垂着眸看着对方胸口的扣子，她习惯不扣最下面两颗。 “好的，那等你下班，我来找你。” 她的微笑自然舒展，“您明天在哪工作，我过去接您吧。” “好。” 就在你附近，只要你看不见的地方我都有可能存在。 “那终端上再联系，我先走了。” 欧泊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伊格纳茨装作朝皇帝的生活区走去，每走几步就偷偷看她的背影一眼。 [紧急联系（3）] [伊格纳茨（我）：你上次说的美容仪在哪，今晚做，明天能有效果吗？@米洛] [烦（奥利维亚）：我帮你紧急叫个外科军医做整容手术吧，这个比较快。] 奥利维亚是皇帝的名字。 [伊格纳茨（我）：@米洛算了，还是做吧，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烦（奥利维亚）：我们什么时候有了群。] [伊格纳茨（我）：加你们好友占用我的终端空间，不想加。] [米洛：明天再去吧，早上也可以的，伊格，不早了，先睡觉吧。[地址###]] 伊格纳茨不想睡觉。 凌晨三点还亮着灯，坐在床上给自己一米八五的娃娃缝衣服，收尾的时候顺手用两颗扣子补上它的眼睛。 修长的指尖抚摸着娃娃圆滚滚的脸，“闪闪，你真可爱。” 三个小时前，欧泊刚刚收到紧急送达的快递—— 是两颗扣子。 皇宫的制服质量怎么这么差？ 第9章 喜欢？ 第二天早上，欧泊在离开食堂时看到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寸头，他背着工具包，嘴唇发白，眼下一片青黑。 她正好在水池边洗手，顺便打了个招呼，“你也去抢修了，情况还好吗？” “已经差不多了。”他看起来还想说什么，突然卡在原地，几秒后点点头快步走进食堂。 怎么看起来像在避嫌啊。 真奇怪。 真正内向的人不可怕，有点内向但又没那么内向的才是重磅炸弹，好在欧泊不是喜欢内耗的人，见他不想说，加上自己想了半路没想通，索性直接扔到脑后。 她很忙，懒得想。 突然她觉得后面有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肩胛骨上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流动，经过一个转角时停下脚步，趁对方再走进几步后，猛地后退回头—— “你这么快就吃好了？” 欧泊无奈地看着寸头，怎么又是你小子。 第一天，她就把皇宫的地图刻在脑子里，马上想到对方上班不走这条路。 说得更准确点，根本就不是这个方向。 寸头被抓包，手紧张得不知道往哪里放，“领导布置给我一个新任务，要给新建的木板房装摄像头。” 他像找到救星一般，从空间钮里抓出一个已经包装好的礼物，“还有这个。” 见他这幅模样，欧泊没有追问，也没给他上压力。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到小木屋。随后一人安静地取出各种包装材料，一人安静地爬上便携梯子装摄像头。最后一人安静地拿出自己的礼物，一人登记完包装后把它收进空间钮中。 双方安静地挥手告别。 今天伊格纳茨没来，没有舒适的沙发椅，只能坐在硬巴巴的折叠凳上，每隔半小时，她就会起来活动下，不然总觉得自己的屁股要死了。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良好的外表更能得到不错的第一印象，也更容易得到他人的优待。 曾经她是整个小区里最顽劣的小孩，所有人提到她都会遗憾地摇头，“这么可爱，真没想到……” 要是没有这张脸，大概没上小学就被打死了。 忙碌而平淡的一早上很快就过去，她觉得嘴里淡得要命，中午点了个重酸重辣的外卖，蹲在木板屋外慢慢吃，边吃边观察周围。 今天总觉得有点奇怪，感觉缺了点东西，但她又说不上来什么具体的东西。 吃完饭，她打开商场的店铺大全，又看了看沙恩推荐给她的餐饮店，挑选了几家还可以的做准备。 假如晚上伊格纳茨执意让她挑选，这样不容易出错。当然，对方有自己的想法更好，她不想自己落在被评论的劣势区。 昨晚缝扣子的时候，欧泊仔细思考过，结合从见面到现在发生的所有对话和事件，总而言之，他对自己应该有好感。 好感可能不多，第一次积累是来自一个长相与自己相似的人，两人曾经纠缠至深，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哭成…… 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除此之外，自己的言行举止并没有扣分，所以才会提出夜宵这种暧昧的建议。 只要保持现在这种若隐若现的拉扯感，或者可以更进一步，发展到爱而不得的新鲜感，都可以利用伊格纳茨再进入训练馆。 “欧泊，你怎么蹲在外面？”沙恩小跑到她面前站定，小口喘气。 “还有半小时，在这看会风景，你要来提交礼物？” “啊，我来早啦？” 她笑笑，站起身，活动活动假肢，“没事，我正好想提早上班了。” 沙恩掏出一个半身高的盒子，“怎么样，我挑了好久呢。” “随身冰箱？” 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冬天。 他也觉得自己的礼物有点不合季节，捋了捋刘海，“正好打折嘛，以前挺贵的，夏天的时候我一直很想要，而且这个冰箱连接上能源块，在空间钮里也能用。” 欧泊摸摸下巴，安慰道：“挺好的，总有人想在冬天吃冰淇淋，要是有人烫伤了，还能直接取出一个冰袋。” “对对对，你好聪明啊。”沙恩疯狂点头。 欧泊把手伸进窗口里拿出包装材料，直接在木板屋外进行包装。 早上检查过摄像头的视野，这里并不是死角。 他站在旁边，手里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停顿一会后扭扭捏捏地开口：“对了，欧泊，你晚上有空吗？” “晚上啊，我有事诶，怎么了？” “今晚是半决赛，比完马上开始决赛，我感觉我今年状态挺好的，而且陛下也会去。”他眼中饱含希冀地看向面前的女alpha，冬日午后的日光，把她的侧脸晕染得宁静温柔。 “等比赛结束，我会在终端里立刻为你庆祝。” 敏感的omega马上听出话中委婉的拒绝。 “好叭。” 他把手里的票藏进口袋，抿着嘴离开了，脚步沉重。 第10章 欧泊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自从她开始模仿别人，伪装成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人之后，喜欢她的人很多，abo都有。 既然他们喜欢的只是这个外壳，关系停留在最佳社交距离就是最好的选择。 太多人把提交礼物的工作留在今天，等到六点时，木板屋前还排着十个人，她告诉排在最后的人让之后的人不要再等，今天只处理到这。 等待他们找东西时，她抽空给伊格纳茨发了条短信，为自己避免不了的迟到道歉。 等她锁上木板屋时，时间已经到达七点，她对着玻璃简单地整理头发后，快步走向和伊格纳茨约定的皇宫花园。 在入口遇上小卡，他站在路灯下，被同事们围在中间，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聊天，神色都有些神秘，盲猜在聊什么帝国秘辛。 他的消息很灵通，沙恩关于伊格纳茨的消息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从他这里听来的。 他看见欧泊，热情地隔着一圈人和她聊天，“嗨，好久不见，你没去看半决赛吗？” 出于礼貌，欧泊在人群外站定，“今晚有事，你呢，怎么没去。” 看时间，比赛马上就快开始了。 “跑过去三分钟就到了，我抽到第五个唱，不着急。况且今天陛下在场，肯定有一个巨巨巨长的欢迎稿。我记得去年光赞美陛下就讲了半个多小时……” 上方传来螺丝拧动的声音，极其细微，藏在他滔滔不绝的话语声中，令人难以察觉。 包括说话者自己。 欧泊仰头看，路灯摇摇欲坠，这时开口肯定来不及，她直接伸手穿进人群中，把站在中间的小卡用力拉离路灯的伤害范围。 用的力度太大，小卡瞬间被拽飞，和离她最近的两人相撞，头碰头的闷响后一起跌在地上。 被波及到的无辜人群捂着脑袋皱眉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升高的尾音被路灯与地板碰撞的粉碎声吞没。 “抱歉，情况紧急。”欧泊弯腰把地上三人一个个拉起来。 刚才还愤怒开口地人回头一看，脸色都白了，脚心发软，重新坐回地上。 和他一比，真正离爆头只有一步之遥的小卡反而面色沉静，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碎片，不过一秒钟又恢复娱乐模式，摸着后颈被碎片划出的伤口次牙咧嘴，“还好我是beta没有腺体。” 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流出，当事人像不知道痛一般，转头一个劲儿道谢，“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感谢你，欧波波。” “……” 早知道不帮忙了。 脚边出现黑色的阴影，欧泊回头一看，伊格纳茨站在身后不远处，穿着黑色大衣的omega似乎成为夜晚的一份子。 “你去医务部处理一下吧，我有事先走了。” 第10章 07125 “抱歉，有事情耽误了，我们现在走吧。” 伊格纳茨偏长的袖口握得皱巴巴的，“要不陪他们去医务部看看情况，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听到这话，欧泊以为他在反讽，抬眼分辨他表情，和平日相近，甚至还带着点关心。 她斟酌片刻，“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事肯定能处理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您去吃晚餐。” 明知是客套话，伊格纳茨的心还是被抚摸得软乎乎的。 从花园走到商场不远，两人逆着人流走向前方五光十色的建筑。 欧泊笑道：“都怪我，大家已经吃完饭出来散步了。花园很漂亮，不知道今年下雪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的。” “下雪？我也没见过。” “您也是第一次到这块地方？” 伊格纳茨点头，从前这个时候，他都是悄悄跟在欧泊旁边，她进军队后，只能抱着过往的照片窝在家里。这里的风景不管多美多迷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那过会吃完饭要一起来这走走吗?” 她眨眨眼睛，补充道：“当然，不经过事故发生地。” “好。”伊格纳茨轻笑道，视线扫过斜前方躲在树后的两人，正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真是碍眼。 新年将至，商场的装修格外喜庆，专门按照帝国七大居住星设计了七个板块，围绕着每个星球的新年习俗做出装饰。 “你想去哪？”伊格纳茨问，“欧泊，你是哪里人？” 这几句话不过走过过场，别说故乡，他连alpha上的哪个幼儿园都如数家珍。 欧泊：“岩玉星。” 伊格纳茨：“我们去试试你的家乡菜吧。” “好。”欧泊点头，在一楼找到一个没事干的引路机器人，让它领着二人到仿岩玉星的餐厅。 她把菜单递给对方，让他先选。 omega拿着触屏笔思考几分钟，点了三样菜，把菜单还回来让她再补充。 看见对方点的菜品，欧泊愣了愣。 都是她喜欢吃的。 真的很会点菜。 大部分omega都爱吃甜的，她在口碑招牌菜里点了个甜品。 和别的桌子相比，这张餐桌上有些安静了，两人各自看着一处发呆。 伊格纳茨再思考怎么合理的引出话题，让她多说点自己的信息，让自己所知的东西合理化，覆盖消息的灰色来源。 欧泊把纸巾和水杯摆在合适的位置上，脑子里在思考刚才的意外。 路灯下只有小卡一人，其余人围成一个圈在他周围，确实是以一人为中心的聊天常见的站位，但联系上路灯的坠落，他像被堵在中间，每一个方向都有人，即使有想法也难以挪动，只能站在原地。 路灯的坠落是偶然吗？ 她对他人的眼神很敏感，那个眼神冷淡锋利，和小卡平日里的形象相差甚远。 机器人为两人上菜。 等伊格纳茨动筷后，她加了块肉放进嘴里，“……” 不难吃，但一点也不正宗。 “味道和你之前吃的不一样吗？” 欧泊翻出小票，重新看菜名，“嗯，差得有点大。” 见对方不是奉行食不言的人，她开口舒缓餐桌上冷淡的气氛，“我对这道菜印象很深，高中校庆时，学校会请我们吃饭，都是大菜，里面肯定会有这道。” 除此之外其他场合，她一个穷学生没有机会吃这种昂贵的餐点。 “是在食堂里开自助餐吗？” 伊格纳茨想到相册里的几张照片，对比现在算年幼的alpha蹲在礼堂门口吃盒饭，远处有几个人拿着饭盒朝她走来，想把菜都送给她。 “不是，按这样，学校会被我们吃倒闭的。”欧泊喝了口柠檬水，“食堂用那种一次性的打包盒，每人每道菜给一个小方格，大概10乘10这么大吧。” “试试这个？”伊格纳茨指了指旁边的餐盘。 一连试了四个菜，欧泊举着筷子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能每道味道都不对。 突然听到隔壁桌客人们聊天， “想家了呜呜呜，岩中酒店就是这个味道，以前我家里有人过生日都会去那吃饭。” “是的！这家店可千万不能倒闭，我以后每周末都要到这吃一遍。” “……” 欧泊扭头，发现他们的菜和桌上的一模一样。 她沉默地看着桌上的菜，开始怀疑爆炸是不是更改了她大脑里的某个区域，在她的记忆中添加少许幻觉。 “岩玉星很大，每个地方味道可能都不一样吧。”面前的alpha迷茫得像只找不到家的羊羔，伊格纳茨忍不住安慰道。 校庆允许外来人员到礼堂观看演出，他拍完照，看还是高中生的欧泊吃得这么香，当晚没忍住去市中心的岩中酒店吃过同款，和现在桌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一样的吃不惯。 这顿饭吃得并不舒坦。 欧泊面上和平日一样，和他聊一些自己高中的故事，没有冷场尴尬的时刻，但伊格纳茨能感受到对方在强打着精神，藏在外壳里的灵魂萎靡不振。 吃完饭，两人在商场里转了转，欧泊问他要不要去花园散步，他以自己工作一天太累了当借口拒绝了，在花园边分道扬镳。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疲倦，需要好好休息。 欧泊当晚失眠了。 没有装饰摆件的房间里感受不到人气，她掀开被子起床换到沙发上瘫倒，睁着眼思考“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经典哲学问题。 “你怎么了！好大的黑眼圈。” 欧泊起晚了，没吃早饭走到木板屋刚好到上班时间，沙恩搬了把纸片折叠椅坐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 “昨晚没睡好？”他好奇地凑上来，突然暧昧地笑笑，“因为和公爵大人约会吗？” 欧泊昨晚没睡好，心里烦躁得很，脸上的微笑格外死板，“你的礼物呢？” 交完就给我走。 “这里这里。” 他送的是一条皮带，透过塑料盒看到有一本至少三十页的说明书。 第11章 小卡兴致勃勃地解说：“这条皮带上有gps，还能紧急报警，材料是可变形的，第一档是柔软的，不管是被捆着还是当情趣抽人都不会痛，打开第二档可以变得柔韧，抽人痛但不流血，可以当武器用。” 为什么要用皮带当武器。 这来试探她的？ 她刚入职不久，两人的关系堪堪停在认识的陌生人阶段，卡在恰好的时间点救出他，确实有点像演戏的凶手。 一晚上的思考得出的结果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操纵，说明小卡的身份不普通，绝对不是普通的公务员。 她抬眼看向他脖颈上的医疗敷料，“伤口严重吗？” “还好，就是划伤而已，缝了四针就结束了。”他不以为然，反而笑着说：“我的邻居们都问我是不是分化了，怎么贴着防溢贴。” “护卫队的人怎么说？” “是意外。”他回道，“但我不信。” 这句话直接挑破两人间的隔膜。 “你这么早来找我说话，是怀疑我？” “怎么可能，整个皇宫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摇摇头，“欧泊，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在找你，尤其是你的，额，前上司？他开出整整一亿星币，只要活的，还不许受伤。” 小卡骤然压低声音，“07125，看来你很受他重视。” 07125，她加入星盗时分配到的编号。 “我和他没有关系，我对你也没有敌意……” 欧泊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转角，陈冷着脸向这走来，似是看到小卡，脸变得更臭了。 “等你有空，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小卡往后退了两步，“再见啦，欧波波。” 欧泊：“……别叫我这个。” 他装作没听见，转身嘻嘻哈哈地揽住陈的肩膀，“阿陈，让我看看你送了什么。” “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抽到我送的礼物必然是今年的最强赢家。” 陈冷哼一声，“我才不信。” 包裹被扔到脚前，欧泊没说什么，好脾气地弯腰捡起放在桌上。 小卡惊讶道：“让我猜猜，首先，肯定还不是什么易碎物品。” 等陈登记完个人信息，他强拉着陈去吃早饭，半路没忍住回头看一眼，和木板屋前的alpha对上眼。 你怎么敢的，他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傻瓜同事。 07125是星盗知名笑面虎，表面上和和气气举止绅士，背地里是个杀人机器，从不手软，一木仓一个不在话下。 礼物收集停止在今天中午，对普通员工来说。 下午，她得带着自己的工具去走街串巷——上门找各个部门的“老大”。 [莉莉娅：临时决定下午要录像，可能要放到今年的纪录片里，下午上班时伊格纳茨公爵会来帮忙。] [我：部长，我应该不能露脸。] [莉莉娅：下午是第一视角，不会拍到你的。等交换礼物的时候，只拍其他人。] 什么意思？ 她只干活不露脸？？ 欧泊和伊格纳茨在终端上约了时间，回宿舍睡午觉后两点半和他在木板屋前集合。 “你也要参加吗？” 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家里没人，今年我也在皇宫里过年，参加一下沾点喜气。” 欧泊把盒子包装好，挂上号码牌，收进终端里。 “你衣服的扣子怎么不一样？” 欧泊摸摸自己缝的扣子，“不知道为什么掉了，市面上买不到一样的。” omega笑笑，狐狸眼微弯，“不是说这个，你没对准，扣子缝歪了。” 欧泊低头看，这两颗扣子自称一派，“确实，好明显，我有空再重新缝。” “你从来没做过针线活吧。”伊格纳茨说道，突然伸手捏捏那两个扣子。 她本能想躲开，意识到对方不是想摸腹肌，脚钉在原地没动，腹部绷得硬邦邦的。 “嗯，针线都是现买的。” 从前扣子掉了，又或是衣服破了，都有人主动帮她修补。 伊格纳茨道：“我让我的家居机器人帮你缝吧，我给它激活了缝纫功能，一直没有尝试。” 如果他说要自己上手，欧泊肯定不会同意，这事要是传到皇帝耳中，事情就很难办了。 但既然是家居机器人，应该可以吧。 “谢谢你。” “应该有两件吧，你这件先脱给我？” “嗯。” 伊格纳茨心满意足地用袋子装走alpha的制服外套，抱着袋子时，总觉得衣服上留有的余温传到胸口，他强行忍住埋头的欲望。 摄像头固定在欧泊的领口，两人正式出发。 “已经开始了吗？” “嗯，这些也是素材。” 伊格纳茨把终端投影到面前，边走边看画面效果。 “放心，要是你不想自己的声音被录，后期请别人会配音。” 话是这样说，欧泊觉得心有点堵。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啊。 从部长们的办公室离开时，她非常感谢且庆幸今天公爵大人随行，那些大人物刚看到她都称自己有事，让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有的人不在，助理很拽地说一句“休假勿扰”，让她站门口等他打通讯通知。 这些摆架子的大人物转眼看到她身边的omega，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马上又没事了，立马掏出东西，登记自己的信息，还让机器人上茶。 要是欧泊自己一个人来，等下班了都收不完。 伊格纳茨真的很好用，她这下更不可能放弃两人的关系。 最后一个大人物是皇帝，比预约的时间早半小时，欧泊本意是在外面等会，但“导演”大手一挥说管她的，直接进去。 就这样，两人换到皇帝的化妆室里等。 这里的暖气其实没有外面暖和，已经没有撤退的机会了。 “怎么来得这么早？”皇帝靠在椅背上，任由发型师摆弄她的头发，“我以为那些老东西多少能拖一会。” 她瞥来一个淡淡的眼神，“哦，你也在，那确实没人敢浪费时间。” 伊格纳茨：“还要多久，再一个小时就要吃晚饭了。” 皇帝：“你们有约？” “……” “那着什么急，成年人了，饿一顿不会死。” 在皇帝的示意下，发型师开口：“马上马上，再等二十分钟就能把漂发膏洗掉，五分钟吹个头发就行。” “怎么了？”伊格纳茨小声问身边的alpha，从进来后，她就没怎么说话。 欧泊恍惚：“陛下的头发不是天生的？” 她突然想起左边这位是皇帝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原本是黑色的吗？” “也不是。”伊格纳茨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黑发，“这个是染的，我们天生都是棕发，比你的浅一点，不怎么好看。” “染头发是不是会损伤发质？”他的黑发柔顺而有光泽，像漆黑的绸缎。 “对呀，所以还得每天护理” 伊格纳茨搓了搓她的棕色卷毛，“你的头发就很好看，不管是颜色，光泽还是卷度……” “哼。”欧泊好像听到皇帝冷哼一声，抬头看她正听着古典音乐闭目养神，眉目平和。 不太像。 接着看向发型师，发型师尴尬地躲开她的视线。 不是他。 奇怪，不管了。 等皇帝的发型整理好，她又恢复威严的气势，到书房里拿着文件准备摆拍。 欧泊带着摄像头进入书房，小心翼翼从她的手中接过小方盒，然后念出自己的台词，“陛下愿意向我们透露一下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皇帝温和地笑了，嘴里说的却是“秘密”。 …… 伊格纳茨确认录像没问题后，欧泊把摄像头摘下来还给他，“要一起吃个晚饭吗？” 昨天是他请客，也该还礼。 伊格纳茨：“不用了，我有点事得回去处理。” “你还好吗？” 欧泊敏锐地发现对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余晖里反着光。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医务部。” “好像，有点紧急的事，我回去自己可以处理的。”他用气声说道。 皇宫内专门接送贵族的悬浮车停在前边的空地上。 “小心点，注意安全。”欧泊后退半步，保持ao间的安全距离，目送悬浮车起飞后才离开。 应该是发-情期到了。 那明天晚上的新年晚会，他还参加吗？ 第11章 发情期 在奥利维亚漂头发时，伊格纳茨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舒服，手脚发冷，但脖颈后的腺体有点烫，连带着轻微的刺痛感。 很熟悉的感觉，每年至少有四次。 凭借着对自己身体的充足了解，他找借口去洗手间口服一颗发-情期前期抑制药，强撑到下午六点，一等到悬浮车离开欧泊的视线，他瘫倒在后座座椅上。 第12章 “打开信息素净化器，车再开快点。”他强硬地调快无人驾驶的速度，颤抖地戴上防溢环。 防溢环只能阻止信息素扩散，对身体没有任何调节效果。 前期抑制药的作用时间是12个小时，还要8个小时后才能补充抑制剂。 发-情期提早了将近半个月，并且今天的药效消失得特别快，可能因为和欧泊站得太近了，体内的激素跟着灵魂的波动而变得更加强烈，到达了从未有过的澎湃。 伊格纳茨很清楚现在处在涨潮前虚假的平静，刚才还冰冷的指尖正偷偷跟随着腺体升温。 终于到家了。 他冲进房子，双腿软得要命，在看到家居机器人后松了口气，脱力倒在它身上，“闪闪……” 机械音唤醒他的些许意识，“目的地，卧室。” 运气还算不错，到达卧室后，真正的发-情期刚好到达，他被突发的浪潮掀翻跪倒在地。 腺体温度急剧升高，感觉颈后多了个热水袋，烫得周围的皮肤刺痛，顺着脊骨向下蔓延，全身的骨头缝里似乎都塞满了银针。 好痛，伊格纳茨眼前发黑。 什么破腺体，人工的就是没有天生的好。 现在要是晕倒，接下来一周必然都要在医院的omega特护病房呆着。 不行！ 他明晚还要去参加新年晚会，心里还盼着抽到欧泊的礼物，更想和她一起跨年一起看漫天烟火。 在机器人的帮助下，他强撑着起身走到床边，从空间钮取出抑制剂和相册，手一抖没抓稳，相册里的照片散落满床，也顾不上收拾。 双手发抖地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下午骗到的制服外套。 闪闪…… 他脱掉大衣，衬衫长裤，犹豫几秒后红着脸脱掉贴身衣物，蜷缩着光裸的身体钻进制服里。 身下是上百张凌乱的照片，上百双眼睛透过相纸对着他。 机器人滑动到床边，帮他盖上被子，无声地带上门离开房间。 床上的鼓包里传出轻轻的呻吟声，“闪闪……” 长发在脑后铺开，有些露出被子外，如同深黑的海草，蔓延在薄被下形成一个椭圆形的茧。 伊格纳茨藏在茧里，整张脸都埋在衣服上，鼻腔里只有清爽的皂香，腺体的刺痛感略有些减弱。 高等级alpha控制信息素的能力很强，强到衣服上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溢出，但他似乎出现幻觉，总觉得带着苦调的药香已经将他完全包裹。 在幻觉中，在巨浪中晃晃悠悠的小船抵达港口，他被药香刺激到低声啜泣，有人轻轻抹掉他眼角的泪水…… 机器人准点进入卧室报时，“12小时到了。” 细长的手臂伸出被子抓住床头柜上的抑制剂，皮肤里透着粉，尤其是腕部和肘部等关节处一片艳红。 床上的茧鼓动了十几分钟，用完的玻璃针管随意扔在地毯上，机器人无声无息地收走垃圾，离开卧室。 昏暗的房间里，有人带着泣音呢喃道：“……求你了，再抱我一会好吗？” 为什么不给我一点信息素。 是不是他性格太差了，年纪太大了，连腺体都不是原装的。 [我：您还好吗？] 过了一晚，消息都没人回复。 欧泊收起终端，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拿不到那套衣服了。 她在食堂看到小卡，在对方激动地跑过来前，赶紧取了餐扭头就走。 这家伙就是想祸水东引，把暗中谋害他的凶手甩到自己身上。 有病。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么多有关自己的信息，确实得找个时间聊聊。 以利亚那个变态竟然还在找她，还要的是活口。 虽然没有上暗网查悬赏令，她本能地认为小卡说的是真话。 以利亚是她曾经的上司，第一次见面时还以为是个冷血无情作恶多端的星盗老大，后来不知怎么变成想演强制爱霸总文学的神经恋爱脑。 路过玻璃窗，欧泊转头对着玻璃笑了笑。 算了，喜欢她是人之常情。 谁会不喜欢一个如同日光一般，温和的，似乎没有攻击性的美人。 可惜，这幅圣人姿态全都是虚假的，都是她模仿别人得来的。范本有很多，比如领居家的孩子，比如各种影视剧小说。 欧泊冷着脸与玻璃反光中的自己对视几秒，突然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满意地上班去了。 今晚就是新年晚会，部门所有人都很忙碌。 晚上本来的计划是她和另外一个同事负责抽奖与分发，但要拍纪录片，她没办法入镜，莉莉娅就让她和另一个同事互换工作。只要在白天去宴会厅清点完所有的装饰，晚上就可以放假了。 她刚收到新任务，就赶到宴会厅等待空运来的鲜花。 百无聊赖地等待悬浮车到来，她抽空点开聊天窗，公爵大人还是没给她回话。 欧泊数了数日子，自己的易感期也快到了，还有半个月。 皇宫里泄露信息素会扣一个月的工资，还会影响考评，因此很多ao会提前一周戴上抑制环，她也下单了两个抑制环以防万一。 终端上方跳出一个提示框，她点开—— [小卡：礼物怎么抽的，有操作空间吗？] 怎么又是你。 [我：[微笑]] [小卡：我想要陛下的，你觉得我有可能吗？[可怜]] [我：[微笑]] [小卡：同事一场，打个赌，要是抽到了，你请我喝酒，没抽到的话，我请你喝酒。今晚宴会厅三楼d1区会开一个临时酒吧，人均3000星币。] [我：[可]] [小卡：你心情不好？] 运送鲜花的悬浮车到了，欧泊走上前指挥停车，收起终端没再回复。 第12章 来迟 鲜花的布置摆放由其他人负责，欧泊签字后靠在门口和花商聊天。 花商边说边递烟，“这些花都是10小时前刚采的，采下马上包装立刻运过来，非常新鲜。” 欧泊摆手，“我不抽，而且这里禁烟，想抽得去吸烟室。” 花商不在意，找出打火机。 她指了指前上方，“有专门的负责礼仪监督的无人机。” 无人机已经发现这里有人将要违规，停在半空中跃跃欲试想抓个正着。 “哦哦哦，那不抽了。”他马上收起烟，表情怏怏。 “你不是中央星的人，第一次来皇宫？” 中央星整个星球除了吸烟室外都不能禁烟。 花商点头，自豪道：“嗯，今年我们种植基地得了农业新势力第一，才有资格给皇宫提供鲜花，你看到没，我家的花花苞大，颜色还浓郁。” 说罢搓搓手，嘿嘿一笑，小声问：“大人，您知道门口那排树苗是哪一家提供的吗？” 欧泊摇头，在对方失望的表情中问出她最好奇的问题，“你们种植基地最低学历要求多少？” “我们种植基地都是机械全自动种植，技术人员要求研究生以上。” “嗯，真不错。” 欧泊表示很遗憾，还是礼貌地送对方离开。 她今年22了，抛开考不考得上不谈，考个本科再读研还要至少7年。 和皇宫的合约还有三十年，这样一想好像还好。 认真复习三十年，应该能考上本科吧。 下午五点，宴会厅已经布置好，跟着总负责人走一圈检查一遍，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离开宴会厅时，她经过喷泉边的小型展台，技术部的同事已经在旁边装上一个三米高的扭蛋机，里面装满了礼物编号，这就是今晚交换礼物的地点。 收纳礼物盒的空间钮已经交给莉莉娅，接下来的一切都不需要她。 想到这，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明明不用干活更爽啊。 负责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地对她说：“晚上你可以好好休息了，真羡慕你，我得一直待命到新年晚会结束，今年从头操劳到尾。” 欧泊笑着恭维道：“您辛苦了。” 废话这么多，不想干就别干。 [我：今晚的新年晚会您还参加吗？] 虽然没得到回应，欧泊还是继续给伊格纳茨发消息。 下次摸木仓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态度得殷切到位。 她回宿舍坐在阳台吃外卖，看到已经三三两两的人群穿着礼服走向宴会厅。 她打开终端，[我：今晚不要求穿统一发的礼服吗？] 对面秒回。 [小卡：负责人工作人员之类的穿，厨师也穿哈哈哈，我们就穿自己的衣服就行了，你也一样哈，别穿制服了，记得要穿得正式点。] 他的消息总是很灵通，连她工作内容换了都知道。 欧泊放下外卖，打开衣柜，其中黄色冲锋衣格外扎眼。 趁着还有时间，她打开外卖软件找到最近一家礼服店，刚好刷到一套跑单的定制西服，尺码和她差不多，只有裤腿短了几公分，但售价打七折，脑子里省钱雷达立刻响起，没有犹豫马上拿下。 第13章 店家称已经干洗过，她收到检查没问题就直接穿上，出发宴会厅。 刚进门，欧泊看到沙恩小卡和陈站在窗边聊天，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沙恩低着头，“我拿了第二名，歌唱比赛。” 欧泊前天就知道这消息，递出自己准备的小礼物，“恭喜你，今晚要上台表演吗，你的眼妆很闪很漂亮。” “谢谢你！等晚点有表演，你回来看我吗？” “作为朋友，肯定会来捧场的。” 一阵客套结束，见沙恩看自己的眼神更加黏黏糊糊，她就知道对方没有放弃，便借口和同事打招呼转身离开。 “哼。”陈冷哼的声音穿进耳廓。 喜欢就去追嘛，靠处闺蜜是没有结果的。 宴会开场，皇帝简短地发表新春贺词。 欧泊看到她面前的摄像头，往旁边看了看，摄影师是个矮胖的男人，她收回视线，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 交换礼物的活动正式开启，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小展台，都为抽到皇帝准备的礼物。 她站在原地，准备等人少点再去。 小卡凑到她身边，“你觉得陛下会准备什么？” 欧泊：“我猜不是皮带。” “你懂什么，我的皮带，首先，有防御能力，出事了警察能立刻定位到地址，不容易被罪犯扔掉。其次，有获取信息的能力，很适合拷问犯人，比点读笔还好用。最后，还具备情-趣能力，有利于床上和谐，满足alpha的占有欲和虚荣心。” 欧泊：“……” “一带三用，必然是今晚最棒的礼物。” 他顿了顿，不满道：“啧，你们部门的人也太温柔了，我看网上这种活动还会投票总结最佳礼物和最差礼物。” 言下之意，他能拿下最佳。 欧泊已经没办法分辨他这些话是开玩笑的，还是提前喝了两斤伏特加酒精中毒。 “你是不是alpha啊，扪心自问，你没有想把心动对象绑在床上予以予求的冲动吗？” 眼前突然闪过某人哭的画面，长眉微蹙，狐狸眼蓄满泪水，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欧泊搓搓指尖，“嗯，你才是。” “你不行啊。”小卡在自助饮料机上下单的气泡水做好了，端着杯子跟在她身边，“今晚怎么安排？” 欧泊对他这种祸水东引的行为很无语，以她的人设没办法开口让他滚。 “看完表演，再去抽礼物。” 小卡假惺惺可怜道：“我知道自己排最后，我都懂的。” 两人在自助区挑选食物，坐在餐桌旁边吃便等歌唱比赛。 等他们吃完，主持人上台报幕，先介绍歌唱比赛的获奖者，随后前三名从后往前每人唱一首歌。 沙恩每唱几句都会看她一眼，她淡淡接受别人好奇的视线，不给他难堪。 小卡突然道：“你会去说清楚吗？” 欧泊挑眉，喝了口橙汁，没说话。 小卡指尖扶着下巴，“有时候觉得你比小以还冷血。” 听到这，欧泊讽刺地笑笑，“被他听到这个称呼，他会把你砍成人彘然后扔地下室让你自生自灭。” 不敢想她要是被以利亚抓到，会被实施多没人性的折磨手段。 沙恩唱完下台时，陈送他一束花。 “你去哪？” “抽礼物。” 抽奖并非双盲，提交礼物的时候会得到一串编码，工作人员事先将编码纸条放进扭蛋机里。因此，能知道谁抽到自己的礼物，但不知道自己抽到谁的，也存在很小的概率抽到自己的礼物，只能自认倒霉了。 两人先去领游戏币，然后在扭蛋机前排队。 还未被抽到的编码在扭蛋机后的大屏上滚动。 小卡踮脚尖张望，“我的还没被抽到，陛下的也还没，我还有机会。” 有人激动地抱着限定联动款游戏机从身边经过。 欧泊不用看大屏，“我的被抽到了。” “你先你先。” 队伍前进得很快，欧泊投入自己的硬币，拧动扭蛋机，得到一颗巴掌大的黄色扭蛋，刚打开还没看清数字，就听到小卡兴奋的声音，“欧波波，你是全场最幸运的人！” “她抽到陛下的礼物了？！”身边的人都围了过来。 “……” 她不想去兑奖了。 在后人的催促下，小卡投入自己的硬币，遗憾地与陛下的礼物擦肩而过。 欧泊很满意。 宴会厅的桌子被清理到过道，舞池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欧泊跟着小卡去三楼的酒吧，一路上共拒绝三个人的邀请。 酒吧环境不错，人少安静，假花假绿叶隔开每个卡座。 两人在窗边入座，“这里的视角很不错。” 正对着交换礼物的小展台。 小卡拉上百叶窗，边说边往身边的花苞里塞了好几个小型屏蔽器，“放心，你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会。” “你可能听过我哥，大家都叫他牡蛎。” 欧泊神色一怔，她确实听过。 牡蛎，一个黑客，自己开发维护一块名为[^-^]的黑色交易网站，主要售卖他从其他渠道得到的各种消息，信誉很高，星盗们经常在那买消息。 “一年前，他卖了个和以利亚有关的消息，半年后，以利亚和咱们邻国的暗中合作被人打断，窝点都被端了，邻国也是大输特输。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欧泊：“卖给中心星？” “嗯哼。” 一年前，皇宫得到星盗和敌国勾结的消息，派出卧底潜伏在星盗之中，成功找到证据，赢得战争。 “这件事始终，你才是关键，07125。” 欧泊不语。 “我猜皇宫给你的合同三十年起步，最新数据平均寿命一百五，等你离开已经浪费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这还是理想状态，你真的有机会离开吗？” “很无聊吧，最近。别骗我，我看过你星盗时的照片，那时候你眼睛里有光，非常亮，扔到最底层的小喽喽群里格外扎眼。” 小卡手肘撑着桌子，向她靠过来，“你可能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干这种无聊的工作，你真的能接受吗？” 一大段话朝她砸来，欧泊脸上少有的没有笑意，垂眸看着盆栽上形状完美的碧绿假叶，“你先说自己，别扯上我。” “我哥被以利亚杀了，死法你和你之前说的差不多，尸体被扔到太空里，不知道现在在哪个星域里飘着当太空垃圾。他知道太多内幕，仇人很多，在我哥死之后，要被处理的就是我，这件事就是前奏。” 找她有什么用，被抓的时候缺人垫背吗？ 小卡从她脸上读出疑惑，解释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战五渣，有你就不一样啊。” “我不当保镖。” “不用你当保镖，再呆在这我要疯了，给我个安全的地方去就好。你来当老大，欧泊，你就没羡慕过以利亚吗，星盗老大，自由自在，爱干谁干谁，谁都管不着他。” 欧泊沉默，她真羡慕过。 要不是有卧底任务，有时候真想把星盗基地抢过来。 “可以走边界去寒星，没人这么闲浪费资源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上次降价我在寒星屯了一吨能源块，我哥暗网上的卡号和密码我都知道。你回去好好想想，这周内我等你答复。” 说罢，他顿了两秒，瞬间变回平日里不正经的神色，“让我看看还剩谁的礼物没被抽到？” “最后一个了，谁啊这么不积极，是公爵大人的吗？”他眨眨眼睛。 剧情转变得也太快了。 欧泊调整好心态，“嗯。” 小卡歪头，“我看看礼物的号码，嗯？好眼熟，好像是我们部门那个抠鬼的。” “？” “他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你怎么是这个眼神，明明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不是我偷听。公爵也挺倒霉的，抽到他的礼物。” 欧泊回忆这串编码，好像是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他送什么？” “他奶给他织的围巾，用的线材来自一件穿了五年的旧羊毛衫。”过了几天的时间，小卡说起来还是觉得离谱。 “开玩笑的吧。” “上次我们部门团建聚餐，他说我每次都夹两块肉，要我多a一份钱，还让一个omega同事多a5星币，因为她多倒一杯冰红茶。” 欧泊扭头看着那串编码。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 发-情期正常需要一周时间，在伊格纳茨的猛药攻击下，最难受的时期已经过去，他睡醒后戴上抑制环强撑着前往宴会厅。 不过是脚软头晕颈后针状痛，他能忍受。 迟到了两个小时，还好，新年晚会还没结束。 “公爵大人。” 刚进门有人迎上来，“只剩您还没抽礼物，我把它直接拿给您。” 第14章 “好的，谢谢。” 伊格纳茨看了眼编码，不是欧泊的，没兴趣拆开，直接扔进空间钮里。 站在宴会厅一角，他的视线如扫描仪一般转了一圈，没找到那个最出挑的alpha。 他又看了一遍，找到莉莉娅，直接走过去问她欧泊去哪了。 有知情人回答，“好像跟小卡去楼上酒吧喝酒了，本来想请她去跳舞，但不好意思打扰她。” 听到这话，伊格纳茨朝向楼梯的脚步停住，他突然不敢上楼。 现在去会不会打扰她。 本就敏感自卑，加上发-情期的加持，更加难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跟那个beta一起去喝酒，她是不是喜欢他。 此想法一出，颈后的刺痛加剧，宴会里的音乐声和谈笑声越发沉重，如锤子砸在他的后脑，视线模糊。 他拒绝别人的帮忙，扶着墙到宴会厅外的长椅上坐下。 欧泊对所有人都很好，对他只是比别人细致一些，两人算起来只是关系近一点的陌生人。 只要有成为朋友的希望，他就应该知足。 手臂重叠搁在大腿上，伊格纳茨弓着腰，把脸埋在臂弯中。 第13章 盆栽 下楼后，舞厅的嘈杂迎面撞上，小卡喜欢这样的场景，呲溜挤进人群中，像条鱼一头撞进海里。 欧泊只觉得吵闹,想回宿舍好好思考刚才抛给他的条件，放弃拥有的一切从头开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她与小卡只认识一周多的时间，对方还不值得她完全信任。 零点跨年有一起倒数的活动还有烟花，提前走不太好。 她迈步想到外面的小花园清净清净，路过交换礼物的展台，大屏幕上孤零零滚动着同一串编码。 想到这串编码背后的东西，让人只觉得活该剩下。 她走近灌木丛，准备用绿色洗涤心灵，耳边突然闻见一些湿腻的水声，啧啧作响，像接触不良的电线。 也是挺大胆的。 欧泊干脆走出宴会厅，想绕着外围走几圈，身上沾染到的酒精味刺激着她的大脑，很烦。 余光扫到长椅上趴着一个人，头埋在腿上，身在暗处，露出的皮肤如牛奶一般丝滑，因弯腰露出纤长脆弱的脖颈，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掌控他的生命。 颈后贴着医用敷料，好像是防溢贴。 这个身形有些熟悉。 凑近几步，不用再看，闻到浓重的玉兰香，就知道是终端上失踪了一天的omega。 她开口打破附近的宁静，“您来了，怎么没进去一起玩。” “嗯？”伊格纳茨轻微动了动身体，但没起身。回答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还在发-情期，大概是身体很不舒服才在这坐着。 不知为何，欧泊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像在哭。 她轻咳两声，把脑海中的第一画面扔到脑后，“身体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务部。” “没……对，我，我有点不舒服，你能送我到医务部吗？” omega边说边想坐直，肘部撑在腿面上，但四肢发软，手滑没撑住，见他有侧摔的倾向，欧泊赶紧抓住他的手臂。 穿着这么厚的大衣，还这么细，真的太瘦了。 “坐得住吗？” 见伊格纳茨摇头，她坐在旁边，用自己的肩膀抵着他，“是不是抑制剂药效过了，你的皮肤看起来很红。” “好像是，更没力气了。”他的声音还带着鼻音，轻声说话时像在撒娇，搭上这双泛红的狐狸眼，换个定力不强的alpha早就被套上袋子拐走了。 欧泊本就想走，没再多问，马上拨打医务部的紧急通讯，几分钟后医疗车停在面前。 “走吧。” 伊格纳茨小声道自己没力气，大概是想让她抱。 欧泊认为这个姿势太暧昧，刚想拒绝，但那双狐狸眼眼巴巴地瞅着她，可怜得要命。 算了，跟发-情期的omega计较什么,这时候的omega想要alpha抚慰理所当然，更别说他对自己有好感。 还有，车上这个值班的医生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患者都这样了，还傻笑地站那看呢，也不知道来帮忙。 她叹了口气，干脆地弯腰把他抱上医疗车。 很轻，从前大扫除去厕所提水都没抱他轻松。 医生对伊格纳茨进行初步诊断，“发-情期吗？” “嗯。” “上一次打抑制剂是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多。” “针管还在吗，还在，给我看看。”医生看了眼空针管，“时间还没到，得回去抽血检查一下指标，才能打第二针。” 欧泊：“不能直接打吗？” 她从前觉得抑制剂没效果都是直接怼第二针，完全没注意过时间。 “不能，容易产生抗药。”医生边说边启动医疗车。 伊格纳茨还是一副柔弱难以自理的样子，靠在内壁上，垂头双目无焦距地凝望着某一处。 医疗部并不远，机器很快给出血液检查的结果。 医生的表情越发凝重，“这一针的上一针是什么时候打的？” 伊格纳茨往欧泊身后缩了缩，“早上八点？” “按模型计算，下一针最早也得明天早上九点才能注射。” 欧泊：“那现在能做什么，他说很难受。” 伊格纳茨：“骨头里很痒。” 医生：“alpha可以进行临时标记。” 欧泊：“还有呢？” “用人工信息素抚慰，或者好好休息，熬过去就好了。” 在医疗部抵押工作卡，欧泊借了一辆悬浮车送伊格纳茨回家，“实在难受的话，为什么不要人造信息素？” omega歪歪扭扭地坐在副驾，和往日时刻挺拔的样子很不一样。 “人造信息素对我没有用。” 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以前出现了一些意外，我的腺体差点被割掉，缺失的部分用人造腺体修补，人造信息素和腺体会打架，容易造成激素紊乱。” 欧泊：“……抱歉。” “没事，这是我自己想说的。” 从上医疗车开始，他脸上的红一直没有退却，颜色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欧泊，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完整的omega。” 驾驶座没有声音，伊格纳茨马上开始后悔为什么脑子一热把这些东西说出来，他突然不会自然呼吸，只能机械地吸气吐气，心脏像灌满了铅，被远远地甩在悬浮车后。 “没腺体就不完整？” 只听见她轻笑一声，分明带着淡淡的讽意，却让他觉得身体里凝滞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 “我少了条腿，代表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吗？与其每天纠结这些，不如多吃点饭，你太瘦了，来阵大点的风都可以把你刮跑。” “到了，是这吧。” 她把车停在别墅前，去另一侧打开车门，把omega扶下来。 房门打开，智能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家居机器人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灯泡大的眼睛不停闪烁着。 “对不起，我没有……不对，我忘了让闪闪把你的扣子缝好。” 伊格纳茨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睫毛很长，忽闪忽闪地像小扇子，脖子也很修长，很漂亮。 欧泊发现公爵大人不止哭的时候好看，颤抖着低头示弱的样子也很好看，像对她臣服…… 嘴里的腺齿微微发痒。 “没事，我还有别的衣服能穿。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转身走了几步，她突然折回来，“您忘了去抽礼物了，其他人都抽过了，只剩你，所以你也已经没有选择。” 伊格纳茨抬头：？ “你运气不太好，抽到我的。您也知道我最近太忙了，没有好好准备，只有这个，真走了。” 一个巴掌大的盆栽被塞到手里，短短的绿芽堪堪冒出土面。 悬浮车启动，调头原路返回。 欧泊回头看眼后方的别墅，房门已经关上。 这么漂亮的脖子，要是围上一条丑不拉几的粉色围巾就完了。 她回头看了眼别墅，房门已经关上，加速返回医疗部还车。 零点整，欧泊刚离开医疗部。 巨大的烟花在天上绽放，照亮她回去的道路。 漫天的烟火下，一个套着保护罩的花盆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二楼的窗台上。 *** 新年有三天假期。 新年第一天，欧泊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起床看着昏暗的窗外，以为还在清晨。 再三确认终端上的时间，她点了个豪华的外卖，洗漱后坐在阳台等待。 花架上少了一个花盆，看着很不习惯。 上次买的土和盆还有剩，她准备种盆新的补上，刚挽起一边的袖子，迟疑几秒，重新放下袖子，继续乖巧地等外卖。 刚打开终端，一堆消息争先恐后地往她眼前钻。 [伊格纳茨：[图片]需要施肥吗？] 第15章 图片中的花盆被套在防盗网一般的保护罩里，堪称另类的温室里的花朵。 [我：您身体好点了吗？土里有拌肥料，接下来四个月不用额外施肥。] 部门群里更是有一群人@她，他们正在商量明晚要不要去聚餐。 欧泊给[同意]投了一票，简单地顺着别人的意思聊了两句就退出了。 [小卡：你去哪了？有人零点在找你耶。] 这个“有人”，不知道是沙恩，还是他自己。 昨晚酒吧聊天的内容重新占据脑海。 先不谈小卡值不值得信任，或者怎么离开皇宫、离开中央星，假设成功离开之后怎么前往寒星，成为自由人后要怎么谋生，避免各种势力的暗杀和抓捕，每一件事都很复杂，稍有不慎都是以死亡结束。 “你可能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干这种无聊的工作，你真的能接受吗？” 欧泊不能接受未来的日子是这几周生活的不断循环。 花草能接受永远在黑夜等待白天，在白天等待黑夜，她做不到。 如今，天平两端摆上两个同样沉重的筹码，她没办法立刻做出选择。 [小卡：明天你去聚餐吗？我们几个部门好像要一起。] [我：去。] [小卡：感觉有人会发神经，你小心点[握手]] [我：你小时候有想过长大要做什么吗？] [小卡：好跳跃的话题，让我想想。] [小卡：想知道别人不清楚的事，想赚很多钱，想自由自在地坐着大飞船去一些人迹罕至的星球探险，你跟我想要的一样吗？] 他知道很多消息，有很多存款，不打算停留在寒星而是坐飞船当星盗，还需要一个同伴。 外卖正好到了，欧泊关闭终端，不再回复消息。 第14章 真心话大冒险 聚餐在商场和花园的交界处，餐桌摆在人工草地上，照明靠固定在树干上的吊灯，光线温暖明亮，足够照亮整片草地。 欧泊把时间卡得刚刚好，只比约定时间早三分钟，她找到自己部门的桌子，大多数人已经就座，她本想坐在曾对自己示好的同事身边。 和莉莉娅对视时，对方接着看了眼身边的空位，便在莉莉娅身边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其他同事的眼神，快速分辨这个集体各个成员对自己的友好程度。 还不错，集体好感值比上次开会时多了百分之二十。 时间到了，机器人准点为每人上一份开胃前菜。 “还差一个人，来了来了，这里。”坐在对面的同事朝身后挥手。 欧泊从大流，也回头看了看，与后桌的小卡对视，视线刚触及马上就移开，但传递的意味双方都心知肚明。 部门的新年聚餐比星盗简单不少，喝的是果汁和气泡水，聊的是未来一年的工作预期，听得她昏昏欲睡。 混在星盗里的那半年，她正好赶上新年，能当星盗的人大多都没有牵挂，一群没有家的人喝烈酒搂着同伴的肩膀畅聊自己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不容易，一上头就开始四处敬酒。 她的人缘不错，哭着和她诉苦的人不少，那个夜晚堪称从头喝到晚，喝到她觉得血液都被酒精侵略。 欧泊自认适合当卧底，其中一点就和酒有关，千杯不醉。 也是那晚，喝得醉醺醺的以利亚歪倒在视窗上，迷乱的眼神一直跟着她，她把对方哄回房间里决定加快卧底进度。 以利亚像条疯狗，一旦他哪天忍不住了发疯表白，即使脱一层皮也很难逃脱。 如果这位前领导不执着于睡她，而是想给她当小弟，她一定欣然接受。 天哪，那真的太爽了，爽得她愿意当场变身纯血星盗，开着星船闯荡星际。 想到这，欧泊觉得自己喝太多果汁醉了。 橙汁和气泡水一起喝一定有什么特殊反应。 “你们吃完了吗，一起来玩？”有人抱着一大块野餐垫来邀请。 莉莉娅笑着看着，“年轻人去吧。” 欧泊跟着他们到一边的空草坪上，帮忙铺开野餐垫，坐在野餐垫一角。 “玩啥玩啥玩啥！”小卡灵活地挤开别人坐在她左边，右边坐下一个她没见过的人，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 “我本来想把你的右边让给他的。”小卡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波波，我觉得你喜欢主动的，对不对。” 似乎是意有所指。 欧泊感受到脑后哀怨的视线，垂眸看着野餐垫的花纹，没有回头，“少给我拱火。” “好吧，玩啥啊，炎炎。” 组织者兼主持人炎炎正在调试机器人，她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人如其名，百分之一百二是小卡起的外号。 “真心话大冒险。” 小卡唉声叹气，“怎么又玩这个，去年也是这个。” 欧泊瞄了眼，他嘴角翘得很高，明明很兴奋。 沙恩和陈在斜对面坐下，寸头在远处矗立好久，选择在小卡左边坐下。 小卡突然说：“一个集体需要一个衔接的人。” 他是这个四人组的粘合剂。 两人小声交流，“他好像不讨厌我。” “他只是长得凶，其实是个热爱和平的好人。” “来吧，准备开始了，每个人先在机器人那提交两个真心话和两个大冒险的电子卡片，注意哈，不能太过火。” 机器人绕了一整圈后回到野餐垫中间。 “记住自己刚才的编号，开始抽签了。” 有人举手，“我要检查程序！” 相熟的年轻人们哄笑成一团。 炎炎呲牙，“检查吧，省得又说我作弊。” 小卡补充背景设定，“这个是技术部的，去年一整晚他被摇到十次，差点清空真心话的惩罚池子。” 欧泊：“也算是年轻有为。” 担心这个倒霉蛋偷偷造假，好几个技术部的都跑过去监督。 “真的开始了哈，没异议就开始抽号了，3,2,1——” “7号，谁是七号？!” 大家纷纷左顾右盼，欧泊故意等几秒再举手，做足了节目效果。 炎炎对她投来肯定的眼神。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欧泊想了想，“大冒险。” “再一次随机抽签——” “背着一个人引体向上二十次，可以吗？” “不可以会怎么样？”欧泊懒洋洋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 “惩罚连抽两次真心话。” 欧泊站着扫视一圈，今天第二次评定集体好感值。 小卡又在凑热闹，“我很轻的，选我。” 她笑笑，看向寸头，“可以吗？” 现场一片哗然，被抽到大冒险的女人身材修长，带上脸属于标准的美型alpha，被邀请的寸头穿着冬装都难以掩盖肌肉的蓬勃有力，看起来能一拳带走她。 炎炎惊讶道：“宝宝，补药自暴自弃啊。” 一群人拥着欧泊到不远处的健身器材边，连莉莉娅和其他几个部长都来凑热闹。 “真的可以吗？”寸头小声问。 “来吧。”有健身的人贡献出自己的镁粉，欧泊简单地搓了搓双手，非常轻松地把寸头背起来。 “天哪……” 最高的单杠对她来说高度正好，不用垫脚就能握住横杆。 “你抓好，别掉了。”她嘱咐寸头。 接着握住横杆，背阔肌发力带动身体向上，匀速做了十来个之后，放缓速度完成正好二十个，双脚触及地面时，被震耳的尖叫声迎面袭击。 “卧槽卧槽卧槽……” 07125真的这么强。 小卡用终端拍下全过程，更加确认自己选择的正确。 “你还有余力。”寸头道。 欧泊伸出食指隔空抵着他的嘴唇，“嘘，看破不说破。” 众人又回到野餐垫上进行游戏。 小卡发现隔壁寸头酷哥的耳朵有些发红，轻啧两声。 现在怎么连alpha都在喜欢alpha？ 那谁来喜欢beta呢！！！ 他又看了看在场的omega，单身的还是没单身的都在偷偷看另一边的某人。 果然，强健的体魄加上好看的脸就是绝杀。 欧泊的运气只差在开头，接下来都安稳地坐在原地，被抽到的倒霉蛋全部老老实实地选择真心话。 “真心话快缺货了，你们看要补货还是重新开始抽。” 更多人选择后者，真心话问来问去就那些，写不出花来。 “18号，哪个呢？” 沙恩站起身，遥遥地看她一眼。 这个复杂黏腻的眼神，加上身旁小卡如同老妖怪一般的诡异笑声，欧泊叹了口气，“你不要想太多了。” 小卡：“别自欺欺人，好吗？” “我选真心话。” “18号！呃，你喜欢吃草莓还是蓝莓？” “……草莓” 弱智的问题引起玩家们的共同声讨。 第16章 欧·弱智问题创造者·泊深藏功与名。 马上，这个问题被投票删除。 “下一个，还是18号！” “还是真心话。” “好！小猫和小狗，你更喜欢哪一个。” “……” 小卡急了，“这两个傻鸟问题到底是谁写的？！” 欧泊：：） 同样，这个问题马上被删除。 炎炎宣布中场休息二十分钟。 欧泊起身走向洗手间，步伐很慢。 沙恩在没人的转角拦住她，“欧泊，我有话和你说。” “我喜欢你。” “对不起。”欧泊等待了一会才回话，让拒绝显得温和些。 沙恩马上红了眼眶，追问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可以改的。” “我们才认识了不到半个月，对彼此的认识都太表浅，现在就谈喜欢太不谨慎了。”她温柔道。 这些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喜欢她用心经营的外壳罢了。 能认清她这个人，看穿她恶劣的爱捉弄人的内里，再来谈喜欢不喜欢吧。 欧泊给他一包纸，侧身离开。 “卧槽姐们，你好牛啊，你练多久了。”洗手池边，有人激动地过来攀谈，像个小粉丝。 欧泊回忆，“从初中开始有意识的锻炼。” 第一次脱胎换骨在军校，第二次是因为星盗惨绝人寰的淘汰机制。 “咱们加个好友呗，下次健身带上我。”那人拿出终端，“诶，你是不是军校出身啊！” “军校？”陈像幽灵一般路过，冷哼几句，“社福高中出身，靠出卖色相往上走的，也好意思谈军校？” 社福高中，全程帝国社会福利资助高中，别名小混混集合地。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小粉丝尴尬地离开。 洗手池旁只剩欧泊和陈两人，隔间里至少有四个躲着不出来。 欧泊坦荡道：“陈，你对我有偏见，从第一次见面你好像就不太喜欢我。” 陈冷笑道：“有偏见？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没上大学你是怎么考进皇宫的，对了，你那种高中大概考不上大学的。” 量他不敢把这些对话闹大，欧泊瞎扯，“我见义勇为，破格录取。” 陈因愤怒大声道：“见义勇为，帮了哪个贵族吗，你们部长对你真是好得过头，这张脸帮了你很多吧，进了皇宫就开始勾搭别人，搭上公爵后马上又甩掉，接下来你的目标是谁……” 欧泊只是淡淡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一拳打在棉花上，陈恨恨地踹了下墙壁离开洗手间。、 大概也知道自己上头了。 “你们在厕所吵架？”刚回到位置上，小卡八卦道。 欧泊喝果汁润口，“这才几分钟。” 他格外自豪，“我消息一向很灵通。” 欧泊放低音量，“你肯定查过我吧，我的背景怎么样？” “小学时父母出意外双亡，社福初高中就读，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一枚，帝国给你改的吧。” “嗯。” 切，她读的是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即使每天勤工俭学，成绩也没掉出过年段前五。 “怎么没给你改回来，军勋也没补给你。” 小卡笑眯眯地煽风点火，回头看她神色如常，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觉得无趣，继续投入在真心话大冒险中。 今晚，欧泊又失眠了，坐在阳台看天空，又一次思考“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 她其实很在意。 过去的每一项荣誉都浸满她的汗水，没有哪一个是随便得来的。 如今，这些令她骄傲的印记，跟着她的左腿一起湮灭在岁月中，只留下空荡荡的胸口。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她感到奇怪。 [我（欧泊）：你觉得莉莉娅部长对我好吗，跟其他人相比。] 第15章 蝶翼 [小卡：确实对你比别人好一点，但很多人对你都挺好的吧，如果评选皇宫万人迷，我第一投给陛下，第二投给你。[微笑]] 指望不上他，没用的家伙。 假期剩下几天，欧泊花了半天时间去医院复查，她对假肢非常适应，行动自如，如果穿得暖和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失去了一条腿。 医生看她拍的片子连连赞叹，差点把下巴上的胡子拔下来，对方告诉她之后没必要复查。 她问医生：“这个的使用期限是几年？” “保养好的话五十年没有问题，科技进步得很快，可能过几年就会有更新一代更精密的假肢问世，可以随时到医院更新，但无损坏的情况没办法用医保。” “谢谢。” 她没有立刻回皇宫，坐着城际公交绕中央星一圈，难言的隐秘的悸动增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侵占她的心脏。 伊格纳茨每天都会发一张盆栽的照片，由于他施肥过多，有烧苗的倾向。 在她的解释下，公爵大人承诺不再随便施肥拔苗助长。 不知道真假。 又到了上班时间，第一天开了一上午的会，主要工作是复盘和布置新年任务。 欧泊用玻璃杯装了满满一杯黑咖啡，通过玻璃杯的反光，不动声色地观察莉莉娅的神色。 莉莉娅对自己确实好得有些过头了，这几次她分配到的任务都是最轻松的，还经常和上层沟通见面。 看向她的眼神比别人深沉，和蔼几分，总觉得…… 她在透过这个躯壳看某个相熟的人。 意识到这点后，欧泊觉得后背发痒，有些不舒服。 伊格纳茨第一次见面也把自己认成他人，但之后，他都是在直视她伪装的表面，没有这种怪异的眼神。 熬到晚上下班，同事们都离开后，欧泊敲开莉莉娅的办公室。 其实，有些着急了。 但她今天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莉莉娅关上终端，冲她温和的笑笑，“怎么了，感觉你有话想说。” 欧泊：“我们之前见过吗？” 莉莉娅：“嗯？” 欧泊低着头斟酌片刻，让自己的眼神犹豫中带着好奇，“感觉有时候，您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她沉默半分钟，像做了一件重大的决定。接着，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本相册，抽出一张图片，“陛下说的没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说你以后也会猜到的。” 这是张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个人十指紧扣，笑容很幸福。 欧泊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觉开始发颤，这两人的五官和她相似处不少，尤其是下半张脸。 “这是……” “你的父母。” 今天天气不好，莉莉娅转头注视着窗外的阴云，“我们算是同僚吧，你的父亲曾经是陛下的礼仪老师，他和你的妈妈一见钟情，认识半年后就结婚，很快就有了你。这张照片是我拍的，在婚礼现场，当时我以为他们会永远幸福下去。” “陛下继承皇位的路很艰难，那时候你大概两岁吧，他们借着回家祭祖的理由，带着你暗中收集消息，遭到竞争者的暗杀，你的父母都受到很重的伤。等我们的人找到他们躲藏的地点，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妈妈受重伤昏迷，送进医院后保住一条命，至今没有醒来，你也不见了。” “往后到半年后陛下登基，这其中我们一直没放弃过找你，一直没有找到，渐渐的丧失希望。一直到那天你受伤送到你妈妈住院的那家医院，我们才发现你还活着。” 莉莉娅指尖轻点眼尾的湿润，“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们要是还活着一定很为你骄傲。” “……陛下让我进皇宫，是因为他们吗？” 莉莉娅点头，“当然是。” “……我能把照片带走吗。”女alpha一直挺直的腰微弓着，垂着眸，浓密的睫毛挡住眼眸。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该属于你。” “我先走了。” 莉莉娅关怀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今晚好好休息。” 她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过几分钟后，点开终端向皇帝拨打通讯。 “米洛大人，陛下呢？” “嗯，您辛苦了，最近……下周联合会议，这周跃迁吗，好，我会注意，知道。” “对，今天欧泊那孩子来问我，我告诉她真相了。” “看起来很难过，想也知道，哪个孩子是不想父母的，她小时候过得很苦。表情还是比较镇定的，她很坚强，应该能调理过来，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要是想去医院看妈妈……” “她会想去吗？我觉得会，她是个好孩子……好，我会批假。” *** 心里很乱，欧泊决定在花园坐一坐。 星网上有个心理医生说，亲近自然能让心情变好。 五分钟后，她拉黑这个心理医生的账号。 不知道是哪来的骗子。 她小时候过得很辛苦，家境贫寒，总是吃不饱饭。 第17章 父母很偏心弟弟，他每顿饭都能吃饱，饿了还有加餐，自己说饿了只会被骂真能吃。 每天都很饿，站起来的瞬间总会眩晕。早些时候她选择偷拿家里的零食，不幸被抓，愤怒的父亲当场打断三根衣架。后来学乖了，在蠢货弟弟面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觉得吃这些便宜零食很低级会被人瞧不起，然后半夜去垃圾桶捡他不吃的东西。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太调皮性格恶劣不讨喜，便向幼儿园里得到小红花最多的孩子学习，学她的表情，学她说话的音量和音调，学她为人处事的习惯。 她的模仿能力很不错，不到三个月，得到小红花最多的名誉落在她身上。 但父母还是不喜欢她。 不过，老师和同学开始喜欢她，街坊邻居也开始喜欢她，会有人给她干净的零食和暖和的衣服，父亲打她泄愤的时候也有人为她说话收留她。 生活渐渐的变好，而她在审视别人对自己虚伪外壳的喜爱时，心里滋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 天已然全黑，她靠在长椅椅背上，冰冷的掌心渐渐回温。 管生不管养，算什么父母。 有点饿，不管了，先吃饭。 她打开终端找外卖，不知道为什么总闻到若隐若现的玉兰香，隐秘地观察附近，没看到可疑行人。 欧泊又觉得有些讽刺，进皇宫还以为是皇帝对自己的赏识和对自己付出的补偿，原来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关系户，真是自作多情。 “欧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有个带着小猫毛绒帽的omega红着脸上前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欧泊看向他来时的方向，那里站着几个人，应该是他的朋友，在背后举着手臂为他加油鼓劲。 她站起身，抱歉地看着他，“第一天上班有点累了，想休息会。” omega遗憾离开，一步一回头，“好吧，拜拜，你好好休息。” 胃内空空荡荡，胃壁似乎都皱成一团，她觉得难受，伸手揉了揉，指尖漫无目的在外卖界面滑动。 “欧泊，好久不见。” 隐约的玉兰香有了源头，欧泊相信自己的感知，不知道他刚刚卡在哪个死角。 “您好些了吗？” “我的发-情期已经结束了，防溢贴只是以防万一。” 伊格纳茨在她身边坐下，“想去射击场吗，听说新研发了一个模式，你想去看看吗？” 欧泊看向他，“今晚要拍摄吗？” 伊格纳茨摇摇头，双眼都装着她，“没有，今晚射击场好像没人，你想去吗？” “想去。”欧泊站起身，现在她迫切地需要点外力的刺激放松下。 在射击场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营养液对付下，她把顺便买的一瓶温热的奶茶递给伊格纳茨后，就去换衣服挑木仓。 今晚只有管理员在，宽阔的场馆里就她们三人。 欧泊奢侈地连-射上百木仓，只有各别偏离靶心，心里的阴郁随着激光束和火药味消失在空气中，被排气扇刮走，无影无踪。 她换木仓时，转头看见坐在观察处的黑发omega，对方的视线从未离开自己，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看见她看来，伊格纳茨抿嘴向她微笑，油画中的古典美人就此走入凡尘。 她假装把注意力重新投入简单的装弹步骤中，掩盖心脏一瞬间的漏拍。 两小时过得很快，接近外来人闭馆的时间。 换下防护服时，欧泊抽空给小卡发了个“1”，得到对方三个“！”，足以窥见他的兴奋。 呆在皇宫里和折断翅膀的鸟有什么区别。 皇帝不需要她的能力，只需要她的基因弥补遗憾。 她彻底下定决心离开。 “欧泊，你看，下雪了。” 伊格纳茨站在房檐下，伸出手接住几朵雪花，稀少的露出童趣的一面。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像造物主洒向大地的糖霜。 “现在天比夜晚刚开始的时候亮很多，嗯，能问个问题吗，您今晚为什么带我来这？” 射击场还是刚才公爵大人当着她的面临时预约的。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今天晚上。” 上次alpha离开这时很兴奋，意犹未尽看着自己的掌心，眼睛亮亮的，比这个夜晚下雪后的天空还要亮。 听到他的回答，欧泊没说话。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是愣愣地抬脚走进雪中，仰头看着天空，很快头上堆起一个白色小山，发丝染上湿润，她甩头抖掉雪山。 看到这，伊格纳茨轻笑出声，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理掉一些比较粘人的雪花。 染上雪花的玉兰香和往日不同，顺着气道潜入肺部，渗透到血管中。 手有点痒。 欧泊装模作样道：“你的睫毛上也有雪花。” omega很听话，站在原地垂着眸一动不动。 她心想事成地摸了摸对方的睫毛，睫毛动态像蝶翼，手感也像，一碰就抖。 欧泊小时候经常带着网到公园里抓蝴蝶，一般的和别人换吃的或玩具，最漂亮的，翅膀最艳丽的自留。 把这些美丽的东西装在玻璃瓶中，藏在口袋里，让她觉得既安心又满足。 第16章 人质 欧泊散步送伊格纳茨回去，大多数时候都没人开口，气氛依旧和谐，好像这条路已经走过很多遍。 站在别墅前相互告别后，她看着即将关上的门，突然问道：“您听过我吗，在见面之前。” “啊？”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补充道：“陛下有告诉你我的身世吗？” “身世？没有。其实，我们的关系很一般，她很少和我聊一些重要的东西。” 欧泊没再追问，摆摆手，转身离开。 心里倒是舒坦不少。 “欧泊！” 伊格纳茨突然追出来，把一个袋子交给她，“你的衣服，我缝好了。” 话说完就往回走，一副害羞的模样。 如果没这么着急，应该能注意到自己语言中的漏洞。 回宿舍后，欧泊展开被玉兰香浸满的外套。 *** 小卡和欧泊约在商场内圈的露天烧烤摊，在第二天晚上。 欧泊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位置上，已经在平板上点好餐。 “？” “先点菜，这家店的五花肉腌渍入味，特别好吃。”小卡把平板递给她，“整个皇宫，这里是窃听器最少的地方，最多的位置是前面的花园。” “每个人都想着找个清静隐秘的位置，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而且这里很吵，想听也听不清。” 在欧泊的死亡视线下，他尴尬地笑笑，还是往签桶里塞了几个一次性屏蔽器。 “就按我之前说的，我们从寒星走，买辆改装的二手飞船先去取能源，可以躲半年后再走，也可以直接去无管辖星域，从此闯荡星际。” 欧泊开了瓶啤酒，倒进玻璃杯中，手心放在杯口感受溢出的气泡，“没有火力去无管辖区域就是被抢的命。” “我哥的账户一直被监测，我动不了，我有的钱只够买一辆二手飞船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买个小型飞船就行了吧。” “还是中型好，如果想要长途行驶的话，小型飞船生活质量很低。” 当初从荒星离开连续开了一个多月小飞船，这种经历她不想有第二次 “那还是中型吧，之后你来挑，我不懂这些东西。不过中型的价格，我只能买个五成新的，改装什么的还得自己来。” 小卡挠头，抓起刚倒完的易拉罐，舔了舔开口的酒精，接着猛灌了一大口奶茶，“啧，酒哪有饮料好喝。” 欧泊让机器人服务员送一杯冰块到桌上，“喝酒显得我正常。” 有不良习惯的形象更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大家会觉得你是个蠢货，不足为惧。 酗酒就是最简单最经济的不良习惯。 “也是。” 鸡爪送上桌，小卡开始低头炫鸡爪，不知怎么突然被鸡爪赋予了力量，兴冲冲道：“对了，虽然无国界区很多强盗，但有你在，说不定是我们抢别人呢。” “你想太多了。” 欧泊仰头喝进一大口酒，“我还有点钱，购买基础的激光木仓和激光炮，不够的活再靠别人的资助。” 资助得打双引号。 “你有多少，几百万星币？” “之前攒了四千多万。” “……这是有点？” “买不了多少东西，主要因为没办法从正规渠道进货。” 见他吃得忘我，欧泊扯了扯嘴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得先告诉我打算怎么离开。” “下周，陛下要去隔壁星球签协议，这周末，最后一批星舰离开中阳星，我们可以偷偷跟在星舰后蹭他们的跃迁点。” 怎么这么猥琐。 第18章 “只要别太过分，星舰不会管的。” 小卡展示几张星网截图，都是开小飞船成功蹭跃迁点的成功案例，她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几遍，点点头。 他接着道：“今年年假有半个月，请五天，最重要的是这周末，时间你自由发挥，你有理由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帮你想一个。” “不用了，我有。”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站在长队中，欧泊生无可恋地看着前方无数个人头。 “对呀，这可是s1ff四十周年纪念日，去年我也请假参加s1ff三十九周年纪念日，用这个当理由再自然不过。” 欧泊转身想走，“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别呀，多一个人，我抽到特等奖就多了一份希望。”小卡马上拉住她的袖口，表情悲戚，“求求你了，行行好吧。” 周围所有人都看过来，欧柏咬了咬口腔旁的软肉，留在原地。 欧泊向莉莉娅请假去医院看望自己的植物人妈妈，对方非常爽快的批准，还让她在外面好好散心，感受中央星的风土人情。 医院的预约在明天早上，本来今天想呆在酒店里，在二手网站上淘一淘还可以的飞船。 但小卡半个小时前发来一个[情况紧急]的信息，她放心不下就到对方给的定位看看。 没想到是s1ff四十周年的粉丝见面会。 “多么曼妙的歌喉。”还未进场，小卡就开始为户外音响中的音乐陶醉。 “……” 小卡塞给她一个无实名终端，“越乱的地方越不好监测。” “嘿嘿，当然我也有私心啦，以后可能没机会参加了。” 欧泊打开隐私模式，先是扫一遍所有的二手待出售飞船，确定了几个合适的之后，仔细地查看各个指标，和卖家私聊。 此时两人终于入座，s1ff已经准备上台，周围爆发的掌声如雷鸣。 她把终端还给小卡，“这个。” 小卡低头瞟一眼，演出都不看了，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偷看我的余额了，完美地卡在我的存款最高点。” 欧泊叮嘱，“已经算是很便宜了，你记得查一查这辆飞船有没有闯过什么事。” 这辆飞船的价格本该高个几百万星币，这么着急出手，她担心有什么隐情。 “包的。” 看完飞船，欧泊开始研究地图，确定中央星到寒星中转站最好的路线，忙碌一个小时后，她放下地图，揉揉眼睛，转头一看，小卡正拿着荧光棒激动地挥舞，跟着其他粉丝一起尖叫跟唱，兴奋得两颊通红。 “……” 小卡感觉身边有点凉，转头和某个幽怨的alpha对视，“哈哈。” “欧泊大人，您是船长您是船长，别跟我这种小喽喽计较。” 昨天他初步叙述的路线漏洞百出，有不下五个常识性问题，但凡懂一点的人都不至于出这些错误。 小卡没骗她，他是真的不懂，除了查消息之外没什么用处。 还有，他歌唱比赛是不是上科技了，这么难听的歌声也能进决赛吗？ 当晚，小卡找到消息，飞船主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产，对飞船只是上头，现在想退坑买点别的东西，比如机甲之类同样炫酷的高科技产品。 欧泊再次确认飞船没问题后，小卡才敢下单，让卖家把飞船运到寒星中转站。 第二天一早，欧泊去医院看望自己的生母。 她住在中央星医院最好的病房，昏迷的二十年光阴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你叫一下她的名字，看看有没有反应。”在医生殷切的视线中，欧泊轻声喊了几声“妈妈”。 果然，毫无反应。 欧泊遗憾地转头看着医生。 他鼓励道：“多来看看她，还是有苏醒的希望。” 实际上，欧柏在心里讽刺地笑了几声，两人虽有血缘关系，但相处时间不到三年，还没有和她高中的舍友住得久，没有反应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她客套地取出刚买的几束鲜花送给医护，感谢这些年他们的付出。 等她离开病房时，助理医师还追上来宽慰道：“最近有医药公司和科技公司合作，再过不久说不定就有脑机问世，能让外人联系到患者的精神世界，一切都有可能的。” “谢谢，你们辛苦了。” 欧泊大步离开，站在医院门口时想的是“再也不见”。 “飞船已经到寒星中转站了。”小卡今晚到她的酒店打地铺，说到这忍不住搓手，“我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大事。” “有你哥在，你是怎么通过皇宫审核的。” “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双方家长认识，他父母去世后离开那座城市，我们还有暗中联系。” 小卡把脸埋在枕头里，“要是被他还活着，知道这事，肯定会打死我。” “如果睡不着，我跟你找点事干。”欧泊被他擤鼻子的声音吵得烦躁。 小卡滚到沙发旁抽了几张藏进被子里，以为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给我点事吧，我确实睡不着。” “查一下04600，她要是还活着的话，现在在哪？” “收到，船长。” 小卡安静后，欧泊闭目养神，第无数次梳理两人的计划，再睁眼已经是早上。 “走。” “走！” 两人用在黑市上购买的假身份坐悬浮车到郊区的一个食品仓库，存放各种食物的空间钮被机器人搬进飞船船舱中。 小卡躲在暗处，看着欧泊用木棍把正在清点货物的飞船驾驶员敲晕，“这些东西至少够我们吃个五十年吧。” “如果没变质的话。” 欧泊用针管往他的血管中注射可持续三天的安眠药，接着掀开他的眼皮激活终端，记住他的账号。 离开时，她预约了三天后的转账服务，金额是一百万星币。 “你很奇怪，有时候觉得。”小卡看着她操作的全过程。 说好吧，这家伙注射的动作极为熟练，说坏吧，还会给三倍的善后。 也是这些不经意流出的善意，让他选择和对方的合作。 欧泊戴上仿真面具，穿上驾驶员的衣服，驾驶飞船离开仓库，开向码头。 衣服上和驾驶室里的脚臭味和汗臭味熏得她想吐。 “码头的队排得很长。” “浑水摸鱼的好时机，大家都想蹭免费的跃迁点。” 小型飞船很挤，除了船舱外只有三个小房间可以住，小卡找了个房间窝着，这辆飞船只申报了一个人。等出中央星检查时，他需要躲进房间地板下的夹层里。 欧泊坐在驾驶座，实在忍不住想喷点香水，可惜没有，空间钮里最香的是被还回来的制服。 她取出衣服，捧到鼻尖嗅了嗅，玉兰中还带着一种清澈的果香，香味溢出，瞬间净化驾驶室难闻的味道。 眼前突然闪过颤抖的蝶翼，她沉默地嗅着香气，终于做下决定。 “你咋不说话了。” 太安静了，小卡觉得心有点慌。 欧泊解开飞船的锁定模式，打开闪灯，示意本船要离开排队队伍。 “我觉得我们的计划有漏洞。” “？” “今天飞船的数量超乎以往，我们还算来得早的，要是全加上，本次占便宜的飞船会有往日的四倍左右，如果皇帝要追究就很麻烦。” 人多适合浑水摸鱼，也有可能丧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保护机制，触发杀鸡儆猴的负面效果。 小卡本来就紧张，听见她的话开始手足无措，“你说得有道理，可都到这了我们能怎么样？” “我的方法是——” “找个人质。” 飞船掉头。 [我：您想来兜风吗？] 第17章 全自愿绑架（修） 发-情期前两天抑制药用得太猛, 伊格纳茨不得在接下来几天去找医生调理腺体功能和体内激素平衡，随身还带着那盆盆栽。 人工的只有这个好处，出了什么问题可以马上换新的, 总归不会更差。 在医院呆了几天，他迫切地想见到欧泊, 从前的他可以靠看照片熬过几百天, 如今三天时间就觉得寂寞难耐, 像服用违禁品后痛苦的戒断反应。 回到皇宫是晚上, 他不抱希望地在休息区转了转，惊喜地发现心心念念的alpha独自坐在花园里, 周围没有那些碍眼的同事。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他就站在草丛后透过枝叶的缝隙，用黏糊糊的视线舔舐她的表情，她的动作。 她不开心。 即使脸上在笑。 对欧泊的了解，让他很快感知到神色中忧郁的色彩。 好可怜, 看她这幅模样, 伊格纳茨的心也揪成一团。 好可怜，怎么难过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坐在这。 只有我懂她, 想到这, 心中阴暗的角落滋生难言的快感，如同寄生虫侵蚀骨髓，让他的灵魂变成扭曲的姿态。 第19章 只有我能拯救她。 强烈的欲望趋势下，他从隐蔽的草丛后现身，忍着冲动, 嘴角只扬起一个正常的弧度，“欧泊，好久不见。” alpha今日对自己还是公式化的温柔照顾, 但伊格纳茨就是能从各种细微的角度中感受到她对自己剧增的亲近，大着胆子帮她拍掉发丝中的雪，她用触摸自己的睫毛为还礼。 也就是今日的亲近，他在最后一秒决定把缝好扣子的衣服物归原主。本来想借口机器人程序出问题，还一件新的。 他们算朋友吧，现在。 夜晚，他兴奋地把脸埋在等身娃娃上，回顾这半个月到今晚发生的一切，所有大胆的举动都得到惊喜的回报，各种画面混杂在脑里盘旋，久久不散。 兴奋到半夜，他不得不服用一点安眠类药物助眠。 在梦中他一改从前的胆小局促，戴着一副深色的椭圆形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便装，离开咖啡店里自己的固定座位走进书店，把手里的咖啡递给收银台漂亮的店员，“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你想拥有我吗？ 第二天开始，欧泊一改来到皇宫后的颓废底色，眼色又变回曾经沉静但难掩锋芒的锐利，连影子都回归曾经的样子，她重新振作起来了，似乎昨夜的时间里紧急在躯体里加装一副新的骨架。 伊格纳茨很为她高兴。 如果，她没拒绝周五晚上在训练馆的拍摄任务的话。 曾经这个活动堪称她的兴奋剂，此举动，可能代表着她已经不需要兴奋剂才能生活，但有可能的推断是—— 她有了新的兴奋剂。 他觉得哪里奇怪，假借看书的名头躲在皇帝的书房里，实际偷偷观察她上下班的样子。 米洛也在书房里整理整理材料，“没去安慰吗，她最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上班也没什么活力。” 伊格纳茨没想和屋里的睁眼瞎说话，但下一秒，他不得不重视这时的对话。 “莉莉娅没忍住，还是把她的身世坦白了。” “什么身世？” 伊格纳茨突然想起那晚别墅前欧泊的发问，当时的他呼吸都被震得停滞，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还以为自己这些年偷窥被发现，心里重复了无数遍“完了”和“怎么办”，现在想来也不像。 米洛叹了口气，把那笔陈年旧事告诉他。 伊格纳茨听完：“……” 完蛋，她肯定生气了。 欧泊最讨厌自己的原生家庭，这下告知她被收养不是因为被拐卖，还是因为父母效忠皇帝为了收集消息拿她当幌子被杀，如今还被施舍般的给予一个可有可无的工作。 米洛还告诉他，欧泊请假去医院看望妈妈。 等她放假离开皇宫时，伊格纳茨偷偷跟了出去，专门在保镖里挑了个反侦察能力强的，开着飞船远远地跟在她后方。 “公爵大人，您放心吧，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从她选择的路线看很明显没经过专业训练，刚才转角没发现之后肯定发现不了……” “闭嘴。” 第一天，她和同事去看s1ff的周年演唱会，他坐在飞船里看直播，在45:35拍摄观众席的镜头里看到她正在低头看终端，边看边在随身记事本里写东西，已经写了半页多，具体内容看不清。 第二天，她去医院看望妈妈，出来时嘴角藏着讽刺，她站在停车场边久久地仰望天空。等她离开后，他让保镖跟着，自己用米洛的名义进去看了眼。 五官有相似，骨相也有些相似，结合起来，却显示出完全不同的味道。 果然，闪闪是独一无二的。 离开医院时，伊格纳茨有样学样，站在同样的位置仰头看着天空，天色渐暗，鲜有高楼的中央星天空辽远一望无际，黑色的飞鸟煽动翅膀，灵巧地躲开悬浮车，小小的身影划过天空，自由地飞向远方。 他突然领悟到欧泊的想法—— 她也要和飞鸟一般，要离开这。 这也代表着，自己也将离开她。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要是不做些什么，她就会像港口里的飞船一般，短暂地停留后再也见不到第二面。 第一次分离时的焦虑再度涌上心头，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从几年前意欲自杀但被她拯救后，自己真正的药只有她一个。 这次，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伊格纳茨马上叮嘱保镖盯好酒店，然后打车回家，把所有该带走的东西都收进空间钮里，包括床上的等身娃娃还有地下室墙面上的照片。 他从前经常出门跟在欧泊身边，空间钮里还屯着很多生活用品和应急食物，清点一遍后增补了一倍。 第三天早上，保镖报告酒店里没有动静。 他刚松口气，就接到欧泊的通讯。 兜风？ 她要带自己走吗！ 至于“为什么找借口而不是直接问他要不要私奔”这个问题，伊格纳茨直接扔到脑后。不管是什么方式，只要带着他就可以。 他驱散所有的保镖，带着填满的空间钮，开开心心地前往郊区等飞船。 欧泊约的地点已经停着一辆旧飞船，他对了对牌号，走上去敲门，刚敲了一下，一只手立刻伸出来把他拽上飞船。 虽不是熟悉的脸，他还是在三秒内认出这个身材，在手刃落在后脑时闭眼装晕。 他倒在alpha怀里，心脏怦怦跳，似乎要跃出胸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这敲打后脑的力度不太够。 算了，他是omega，脆弱一点很正常。 抱着他的女人久久没动静，在他着急得想悄悄睁开眼瞄一瞄时，身体骤然腾空，被抱进一个地下室中。 “你疯了，这就是你的人质？！”有人惊讶道。 原来我是人质，伊格纳茨听着莫名兴奋。 这是第一反应。 为什么用我不用别人当人质，因为她心里有我。 “我听说皇帝和公爵关系一般，当人质有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 他被平坦着放下，手腕被绑在铁杆上，欧泊离开时还给他盖上一件衣服。 地下室另一边小卡看着地上的“睡美人”，久久才开口：“波波，确定真的是需要人质吗？” 更像土匪抢压寨夫人。 “当然了。”欧泊义正言辞道。 她已经回到驾驶室，扬声器里传来按键的滴滴声，“准备掉头，现在重新去港口排队。” “你在转移话题吗？”小卡问，没得到回应后，继续看着地上绑来的公爵。 只要欧泊不在，伊格纳茨就很淡定，冷静地装死人，任他看。 再加上，这个beta和欧泊的关系亲密，还一起策划“私奔”，他不喜欢他，自然也不想理他。 幽闭的环境里多了个人，小卡焦躁的症状缓解不少，可以扯一些闲话，“你怎么把人家弄晕的，人家是omega，得温柔点。对了，刚才那些安眠药还有剩？” 欧泊的声音也有些疑惑，“……没，徒手敲晕的。” “omega比我想象中柔弱点，我都没用力。”她补充道。 “没用力就晕了？他是不是有心脏病，不会被你吓到猝死吧。” “放到你旁边之前没有，如果猝死了，肯定是你的问题。” 伊格纳茨听着两人闲聊，感受到欧泊语气中的熟稔，他嫉妒得偷偷睁眼看了眼小卡。 小卡小声道：“是不是睁眼了？” “您醒了吗？” “殿下？” “伊格纳茨？” “看来是没醒。”小卡缩回原位。 安静了几分钟又开始折腾，“好香啊，用的是什么香水，留香这么久。” “我还是不放心，不会真的猝死吧，脸这么白，以前好像也这么白，唉，我也看不懂啊。” “我还是摸摸您的脉搏吧。” 伊格纳茨只觉得他吵闹，听到靠近的呼吸声时，他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赶紧睁开眼，装作刚醒，坐起身往墙角缩，“你要干什么！” “哈哈，没，没干什么。”小卡转头对着扬声器喊道，“欧泊，他醒了！” “终端和空间钮我都摘走了。” “还算谨慎。”小卡坐回去，思考一会，“不对，你是装晕。” “……” 伊格纳茨瞥他一眼，转头面对墙，只把后背留给他。 第20章 “到港口的时候我过去，你们消停点。” 小卡顺着墙角躺在地上，嘴里嘟囔，“好吧。” 他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也没干什么吧，这omega怎么看自己如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转头看看对方瘦削的下颌，不愧是亲姐弟，和皇帝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作为自身颜控，他直接选择原谅。 “公爵大人，我们聊聊？”夹层的墙被打开，欧泊走下来，蹲在omega身边。 omega终于舍得转身，“聊什么。” 他的眼圈微微发红，欧泊心里一滞，语气放缓，“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您，只是需要一点帮忙，等我们成功离开中央星，到寒星中转站时租一辆飞船送你回来。” 听到这，伊格纳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追上来是正确的。 “要是不配合，我们不保证能做点什么。”小卡阴恻恻地威胁，被欧泊淡淡看了眼后，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你是船长，你说得算。 伊格纳茨的视线从没分一点在他身上，怔怔地看着alpha，“你要走，以后还会回来吗？” “基本上，不会。” 这几天，看着欧泊一步步为离开中央星做准备，他的理智也同沙漏一般渐渐流逝，如今全靠着本能反应猛地扑到对方怀里，用力地抱着她的腰，“我配合你，你带我走好吗？” 欧泊抬着手臂，没碰他，“陛下找你，我们只有两个人，招架不住。” 怀里的omega马上回道：“我跟她关系一点都不好，她肯定不会来找我。” 欧泊没说话，他手里抱得更紧，脸紧紧地贴在她胸口感受蓬勃的心跳，他带着哭腔哀求道：“我有个没实名的卡里有几千万，都可以给你。我很乖的，肯定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要是觉得我烦人或者讨厌我的话，中途把我杀了随便找个地方扔就行。” “求求你了……”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们没这么野蛮。” 听着这抽泣声，欧泊低头，看见黑发间露出的脖颈和其中泛着粉的腺体，皮肤比起刚成年omega的弹性，更适合用滑腻形容，心里突然有种诡异的兴奋，恶俗的小说里主角喜欢强迫年长的贵族太太也是有道理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抬着手，没有碰他，嘴上慢悠悠道：“确定吗，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嗯！” “给你一分钟，仔细再想想。” “不用一分钟。”伊格纳茨悄悄用脸颊蹭了蹭她，衣服领口的金属配件被他捂得温热。 一分钟后，欧泊最后问一次他的选择，得到了一样的回答。 她轻轻地顺了顺怀中人的背，塞了包纸到他手里，“别哭了，我上去看看飞船。” “成年人了，自己做的选择，千万别后悔。” 伊格纳茨转身缩成一团，用纸巾擦脸上的泪水，喃喃道：“不会，不会后悔……” 在角落里看完全程的小卡，没错过欧泊脸上逗弄人的愉悦，“……” 他有种猜测，假如伊格纳茨求着要离开，结局同现在不会有任何改变。 好坏啊。 半小时后，欧泊顺利通过离开港口的人脸识别，按着导航开到跃迁点，跟其他准备一起蹭免费跃迁的飞船一起呆着，等待帝国舰队的到来。 小卡已经习惯伊格纳茨的冷脸，察觉不到他的厌恶又凑到旁边聊天，“公爵大人，何苦呢，以后就得跟着我们一起吃苦了。” “我不在意，只要……” 天哪，这恋爱脑已经没救了。 “您跟您的妈妈很像。” “她很蠢，也很瞎。”伊格纳茨冷漠道。 他才不一样。 欧泊抱着制服坐在驾驶座刷星网，时刻注意最新消息，“无聊的话，放点歌给你们听？” 小卡：“不用了，咱们继续聊天吧，欧泊，如果后期没有帝国修改，你的简历是什么样的？” 欧泊：“都过了。” “说说吧，我也想听。”伊格纳茨突然插进来。 欧泊漫不经心道：“也就那样，考个年段前几名。” 伊格纳茨：“你之前好优秀，应该经常上校门口的光荣榜吧。” 欧泊谦虚道：“确实，考年段前几的每年有好几个呢。” 小卡：“……”这还听不出得意的是傻子。 …… 帝国星舰队终于到达，民用飞船像一串长长的省略号跟在星舰后。 一切都很顺利，小卡担心的情况一点都没出现，星舰一点也没在意后面跟着的小虫子们，慷慨地扭曲时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时空通道。 欧泊仔细注意距离，等到正确的节点时钻出通道，剧烈地晃动后成功抵达寒星中转站附近。 “真的成功了？！”小卡跳下飞船，畅快地呼吸自由的空气。 “帝国的事务很忙，只要不惹她，小事她都不爱管。”伊格纳茨道。 他拿到自己的终端，给米洛发了个“有缘再见，别来找我”的信息后拔出芯片，然后将终端扔进垃圾压缩处理桶。 小卡：“您……” 伊格纳茨朝他笑笑：“叫我伊格吧，这样听起来亲切点。” 突然得到一个好脸色，小卡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对，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说着说着，他发现对方的微笑对着的是自己斜后方的alpha，刚升起的感动瞬间消散。 欧泊在中转站附近的黑心小摊以三倍的价格买了三个新终端，回头喊人，“先去签收飞船，可以在这吃顿饭再离开。” 小卡已经冲向收发处，omega可能没听到她的声音，还站在原地。 “别看了，伊格，先去看看飞船。” 伊格纳茨快步走来，和她并肩而行，“我们一起走。” 脚步不同以往的轻快，不熟悉的人肯定会认为此处和中央星重力有很大的差别。 出示编码和暗号，机器管理员带着三人前往仓库，带他们道停放飞船的区域后，它退到一边等待签收。 “交易平台有提前检查过，应该没有问题吧。”小卡道。 “不知道，还是得检查。”欧泊拿着手电筒绕着飞船外壳检查两圈，接着开门走进飞船。 “咱们在这坐会，进去也是添麻烦。”小卡在仓库角落里找到一辆旧叉车，用湿巾擦了擦，随意地在叉车前头坐下。 伊格纳茨回头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默默地注视飞船打开的大门，画面像静止一般。 此刻，欧泊正在检查各个房间，很空，除了自带的家具设备和地上的一层灰之外没什么东西，她启动飞船，开启自检程序，仪表盘上显示的驾驶时间没有一个月，怪不得没有什么使用痕迹。 剩余的能源还能用一个半月，足够支撑飞船行驶至小卡在寒星上囤能源的仓库。 半个小时后，自检程序提示飞船评分为95，除了零件有些许不重要的老化外没什么问题。 “你们去挑挑房间。”欧泊跳下飞船，“我去黑市买点涂装材料。” 小卡：“要改外观吗？” “嗯，这个外表太显眼了。” 飞船是前几年的新款，当时算审美超前，现在看依旧潮流，很像富二代过家家，等到飞船行至无国界区域肯定会被当成一条大鱼。 “好的好的。”小卡蹦跶上飞船参观，顺便挑选以后住的房间。 他们就三个人 “我跟你去。”伊格纳茨跟在她身后，“可以吗？” “你去不安全，我很快回来。”欧泊笑笑，推开仓库门，想了想，回头给他一把锁，“要是害怕的话把门锁起来。” “欧泊，你要住哪一间？”他扒在门上，朝她的背影喊道。 “驾驶室最近的那间。” 伊格纳茨关门，看着手里没有巴掌大的小锁，主打一个装饰的作用，随便来个alpha都能都能一脚把门踹开。 她当在骗小孩吗？ 他从空间钮里找出最新款的电子锁锁住仓库大门。 这把锁之前工作场所是地下室的门，用来保护他拍的照片。 接着回头看看，确认小卡没下飞船，偷偷捏着锁凑近鼻尖，只闻见金属锈味，觉得可惜，但还是把它宝贝地收进自己的储物柜里，和等身娃娃放在一起。 等伊格纳茨走上飞船时，小卡已经选好了他的房间，他不在意热脸贴冷屁股，跟谁都能聊上几句，晃悠到他面前“炫耀”自己的房间，“位于飞船中部，被炮弹追尾还是碰头都不容易影响到我，而且面积最大房型四方，意味着我这个人也方方正正的……” 第21章 听着他长长一串话，伊格纳茨觉得有点头晕，“你们不是要当星盗吗？” 小卡胡扯道：“我们也可以当正义的星盗，除恶扬善……” 他说了几句就编不下去了，抱着自己刚找到的清洁机器人躲回房间。 伊格纳茨先找到驾驶室，离驾驶室最近的有两个房间，虽然目前是三个人，以后说不定有新的驾驶员加入，他打开门都看了眼，在左边的那间床上看到欧泊的衣服。 那他就住旁边。 他在心里祈祷房间隔音差点，这样就可以经常听到她的声音。 这间房的面积只有隔壁的2/3，床宽1.5m，浴室没有浴缸。 他不在意。 欧泊带着涂装颜料和工具回来，敲门没人应，退后两步踹一脚也没踹开，想给他们发消息，但三人的终端都是新的，还没加好友，只能暂时在门口蹲着，隔几分钟敲一次门。 小卡比较早收拾好房间，下飞船遛弯的时候才听到敲门声，“来了来了！” 他在锁边尝试了两下，果断回去找伊格纳茨。 吹了两个小时冷风后，欧泊终于进入仓库。 “对不起，我整理房间忘了。”伊格纳茨低着头连连道歉。 小卡看不下去美人可怜的样子，心软地劝道：“没事的没事的。” 但伊格纳茨还是低着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欧泊把材料放在地上，“没事，回去接着收拾吧，明早应该就能走了。” 小卡：“太好了。” 伊格纳茨：“我快收好了，我在这陪你吧。” 欧泊弯腰把工具整理好，“上去吧，这里味道很大。” “好吧。” 小卡：“……你们有人在听我说话吗？” 欧泊：“你刚才说话了吗？” 看omega已经消失在门口，他凑到欧泊旁边，“你真要带他走？” 欧泊打开涂料桶，“不然？” 小卡被刺鼻的味道熏得后退，“真的有人这么傻吗，好好生活不过，出来吃苦。我去，怎么这么臭。” “这种便宜，以我们的条件没办法要求太多。” “你信他？” “他喜欢我，你看不出来？” “可……” “找不出他要是想使坏有什么意义，我们有被其他势力针对的必要吗？” “以利亚？他不是在找你。” “不提那个傻逼。”欧泊戴上口罩，“如果你害怕，你就仔细看着他，他要是想做什么，提前发现就好了。” “你会怎么处罚他，按他之前说的杀了扔出飞船。” 欧泊笑笑，“我有其他的处理方法。” 小卡看这个明显一肚子坏水的笑，“你喜欢他吗？” 等了很久，才听到回话。 “不讨厌。” 你最好真的是，小卡在心里吐槽，转身回房间整理东西。 快速整理好东西，伊格纳茨走下飞船，看欧泊改造飞船外饰。 仓库里开着暖气，可能是太热了，她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背部和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力量感和美感并存。皮肤表面泌着薄汗，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怎么又下来了。”欧泊听见脚步声，抓着领口的衣服擦去脸上的湿润。 背心被向上扯，自然而然露出腹肌，腹肌表面亮亮的，伊格纳茨根本就挪不开眼，舔了舔下唇，“很晚了，饿不饿，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我喝了瓶营养液，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完工，等我上飞船洗完澡再吃。”欧泊手上动作没停，“这里有点难闻，上去吧。” “上面好无聊，这味道我没觉得难受，让我在这看看你吧。”伊格纳茨自己带了把凳子在远处坐下，“你看，我坐在这很远，闻不到的。” 既然他坚持，欧泊也不好再说，扔一张口罩给他，继续接着工作。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很早之前看到的一个帖子—— [车间是alpha散发魅力的最佳场所。]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魅力怎么可能是机油和汗味。如今抽空扫了眼角落里的omega，视线一直专注地跟在她身上，这才觉得那个帖子可能是真的。 等第一层颜色全部上完，她取出毛巾擦汗，脸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涂料，没擦几下，毛巾就脏了，脸也被颜料抹匀了。 像只小花猫。 伊格纳茨捂着嘴看着她笑，小跑过来，用湿巾帮她擦脸。 “我自己来吧，不好闻。” “没有味道的。”伊格纳茨踮脚，拉进两人的距离。 alpha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很乖地让他擦脸。 他看着，心脏里像灌了一瓶气泡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废了半包纸才把脸擦干净，他顺手把她的手也擦了一遍，指节修长有力，指腹和掌心上有一层不薄的茧，他握着手皱眉道：“以前很辛苦吧。” 欧泊：“习惯就好了。” 对面男人的眼神好像把自己看成一个孩子，虽然后背冒着鸡皮疙瘩，但她莫名的受用，心都快和他的手心一样软。 如果联系到双方的年龄，这眼神好像也没错。 欧泊提出一袋橘子，她刚在路边顺手买的，这是整个黑市里最便宜的水果了。 “吃橘子吗？” 伊格纳茨不喜欢吃橘子，接过来就握在手心里，只感受那份心意，不感受味道。 他看着欧泊把修长的指尖插-入橘皮中，拨开橘子一分为二，手指不可避免地沾染清亮淡黄的汁液，清澈的果香很快就驱散涂装颜料的油腻。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欧泊：“给你一半？” “不要了，我有一个了。”他低下头。 “太热了吗，脸怎么红了。” “没什么。”伊格纳茨落荒而逃一般，快步走回飞船上。 “嗯？” 这是怎么了。 欧泊不明所以，掰下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好吃，爱吃。 吃完橘子，她又重新开始第二遍上色。 终于，凌晨两点，一辆全旧的飞船正式诞生。 小卡：“……好丑，像那些中年土匪喜欢的风格。” 欧泊把他往楼梯上推，“就是要这种效果，我洗个澡就出发。” 走廊的隔音不好，伊格纳茨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听到欧泊说要洗澡，他摸了摸鼻子，在原地纠结几分钟后，还是靠在两间房之间的墙壁上试探隔音效果。只能听到及其微弱的水声，他有些怀疑是否为耳鸣。 小卡突然来敲他的房门，“伊格，一起吃饭吗？” 推开门，他端着一口锅站在门口，“泡面吃不吃？” 接着两人一起敲欧泊的房门，“放驾驶室吃吧。” 小卡：“好的。” 伊格纳茨找出一张野餐垫，铺在驾驶室的空地上，两人坐在地板上等欧泊洗澡。 小卡分发一次性餐具，“会不会太多了，我煮了四袋。” 伊格纳茨：“可能少了。” “不至于吧，alpha这么能吃吗，两袋都不够吃？” 两人对视一眼，小卡重新开火，往煮锅里加了两包火腿和一袋牛肉丸，“就这样吧。” 欧泊洗完澡走进驾驶室，带来一股柠檬味的肥皂香。她没吹头发，只用毛巾攥干水分，卷发一圈一圈地堆在后背。 她站在操纵屏前，弯腰设置终点，“把锅盖盖好，背靠墙壁，抓住旁边的扶杆。” “准备出发。” 话音刚落，在场三人都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耳边短暂的出现耳鸣声。 飞船上升，离开仓库，很快就通过中转站，义无反顾地驶向漆黑的宇宙。 终端突然亮了，欧泊低头看了眼—— 小卡把三人拉进了同一个群里，群名称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第18章 爱心餐？（修） 飞船平稳地行驶在宇宙中, 环境漆黑，看不到同行者的灯光。 卧室中，不用拉窗帘也没有扰人的灯光, 角落里家居机器人的眼睛发着微弱的黄光，灯光的强度跟着床上的呼吸声调节, 等主人起床后可以查看它记录的睡眠质量。 这间房是飞船上最小的房间, 单人床靠着墙壁, 带着古典花纹的被子裹成蝉蛹状, 伊格纳茨习惯把全身都埋进被子里，让睡前喷洒在床单上的苦调药香包裹自己的身体, 模拟被alpha信息素环绕的感觉。 门缝里出现两道阴影。 第22章 紧接着, 门铃声响起。 五六年前停用助眠药物后，他的睡眠一直很浅，浅浅呻-吟两声翻身坐起，靠在床板上揉了揉眼睛, 面上起了薄汗, 深色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怎么了？”他问房外人，掀开被子盖住等身娃娃, 下床走到半路, 骤然脚心发软跌坐在地毯上。 一股淡淡的药香肆无忌惮地从门缝中闯入，围绕他的身体，极有目的性地攻击脖颈后的腺体。 “有抑制剂吗？”欧泊的声音好像很平静。 “嗯？”伊格纳茨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点能入耳的声音。 “我好像快易感期了，之前买的抑制剂放在酒店里忘了拿。” 她抬手敲了敲门，“你有alpha抑制剂吗？” 找omega要alpha抑制剂, 其中的暗示已经掩盖不住了。 “没有……”他觉得自己的腿更软了。 “哦，那我去找小卡问问。” “别走！” 听见这话，伊格纳茨突然来了力气, 急忙踉跄地爬起身，打开门锁，靠着门框支撑身体。 “beta……怎么会有抑制剂，我能帮你。” 欧泊插着兜懒散地站在走廊中，脖颈泛着薄红，朝他笑笑，“怎么帮？” 他解开睡衣的第一粒扣子，断断续续道：“我……我来当你的……抑制剂。” “嗯——”她拖着长音，好像在思考。 空气中的信息素越来越浓郁，伊格纳茨被刺激得眼圈发红，理智和身体都到达崩溃的临界值。见她这犹豫的样子，推了把门框当助力跳到她身上，搂着她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夹着她的腰。 “我能帮你……” “闪闪，我真的能帮你……” “那就靠你帮我了。” 浓郁的信息素如龙卷风般席卷他的身体，被浸在带着苦调的药香中，心里却冒着甜腻的泡泡。 光-裸的脊背靠在墙壁上，凉意引发触骨的颤栗。眼泪不停地向外冒，马上被舔掉…… “伊格，伊格？” “啊？！”迷乱的画面瞬间被打断，伊格纳茨没睁眼也感觉到双眼湿润，心里带着些许不满。 这么美好的梦就被这样打断了。 有人用纸巾轻轻帮他擦掉眼泪，“哭成这样，做噩梦了？” “嗯。”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免联想到刚才的梦境，他身体颤了颤，坐着没动，微微仰头，让她方便帮自己擦眼泪。 背景能听到小卡的呼吸声，在自己后方的地上。 伊格纳茨渐渐清醒，回归现实，昨天飞船起飞，三人一起吃了个饭后，就围在驾驶室里说话聊天，小卡说着说着倒野餐垫上睡着了，他也有些困，欧泊放平座椅，示意他到副驾驶座上睡。 至于为什么做这种梦。 还是因为小卡，他吃饭时，突然问身边ao有没有带够抑制剂，之后将有好几个月时间都在太空中航行。 欧泊看着导航懒懒地应了声“有”，她在酒店时就买足了半年的抑制剂。 “但我没想到飞船上有omega，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戴上抑制环，以防万一。” 伊格纳茨点头，虽然他很想昧着良心说自己抑制剂抑制环抑制药什么都没带，等发情期没需要真人信息素安抚。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鼻腔里传来橘子剥开的香气，欧泊分了一本给他，“清醒了吗？” 橙色的橘子瓣被放在手上，伊格纳茨分了一个放进口中，“你很喜欢吃橘子？” 欧泊：“……因为昨天买的还没吃完。” “哦，对对，我还没清醒。”他尴尬地又吃了一个橘子。 “但我确实挺喜欢橘子，很香还很醒神。”她接着说。 听到这句话，伊格纳茨不由自主地又回想刚才的梦境，耳尖又开始发红。 “你会不会觉得柑橘的味道很单一，但无趣，不论是酸的还是甜的，闻起来都一样。” “是吗？公爵老爷，这可是我们平民最便宜实惠的空气清新剂以及维生素补充源。” 伊格纳茨知道她在开玩笑，低着头掩盖嘴角忍不住的笑，转头看到视窗中面上明显的颜色。 她站起身，回头嫌弃地看了眼地上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卡，“醒了吗？我睡会。” “你赶紧去休息吧。” “他醒来肯定很吵，我回去睡了。这个按钮连着我的房间，要是看到右边那个指示灯变红，就来叫我。” 欧泊回房间休息了。 见她走了，伊格纳茨揉了揉自己的脸，对着视窗傻乎乎地笑了笑。此时的他好像年轻十几岁，像个还在念高中的小孩子，悄悄躲在阴影里等暗恋对象下课。 几个小时后，小卡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边爬边揉自己的脖子，“哎呀，脖子好酸啊，诶，伊格，波波呢？” “她回房间休息了。” 他看到对方小心地捧在手上的东西，“我也想吃橘子。” 伊格纳茨把剩下的几瓣都塞进嘴里，含糊道：“没了。” 小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小气，我先回去洗漱，过会再来。” 他回到驾驶室时，时间已经到达18点。 在太空中没有日出日落的概念，很容易混淆时间。 伊格纳茨正在看食谱，见他来了，让他来驾驶座上看仪表盘。 他的屏幕没有加密，小卡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内容，“伊格，你会做饭啊。” “差不多吧。” 其实他根本没做过饭，要是没东西吃，要么喝点营养液，要么就不吃。 不过，看着食谱做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带上我的份吧，我也想吃~~~” “嗯。” 他原先是不情愿的，只想做给欧泊吃。但转念一想自己没做过饭，需要一个人来试毒。 要是小卡觉得不好吃，就把这些东西倒掉。 小卡好奇地跪在椅背上看他下厨，起初还夸一句“omega的基因里是不是有做饭的天赋”，最后闭着嘴沉默不敢开口。 食材都是好食材，上等的野生菌菇，名贵的药材，冷冻的海鲜，还有同样粉嫩嫩的虫兽肉…… 但这些昂贵的东西，真的可以出现在同一个锅里吗？ 看着这凌乱的汤色，他真的想问一句—— 伊格老爷，您是皇帝派来的卧底吗？ 成品，他更是吃也不敢吃，绿着脸摆手。 “等我们船长醒来让她吃吧，我配不上这些食材，哈哈哈。” 伊格纳茨不是蠢货，看得出他身体上明显的拒绝。 他喝了一小口，汤底很鲜美，只是卖相不好。 他放心地合上盖子，防止热气溢出。 他淡淡地扫了眼小卡的衣服，这里面随便一个食材都能买他这些衣服至少十套，真不识货。 小卡被看得后背发凉，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盒自热米饭。 欧泊睡到晚上八点，走进驾驶室时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水珠，“什么东西，这么香？” “试试，我给你煮了汤，你喜欢吃河城菇吗？”伊格纳茨明知故问，已经拿出一个漂亮的瓷碗，掀开盖子装汤。 “正好喜欢，小卡不喝吗？” 从她的视角，小卡正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不敢回头。 “他说要留给你喝。”伊格纳茨把碗递给她，坐在原地期待地看着她。 听到小卡没喝，欧泊心里莫名地舒坦，接过碗坐在视窗的凸起上，捞起一个没有形状的长条形，“这是河城菇？” “不是，这是雨丝星的海鲜。” 她又捞起一个圆润的长条形，“这是河城菇？” “不是，这是前天刚打的虫兽肉，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最甜。” 接着捞起一个菌菇，“这确实是河城菇。” 对方跟着不停追随着她握着勺子的手不停地转，欧泊没办法狠心拒绝这个可怜的眼神，把一整锅汤都喝完了。 “好喝吗？” 等她回到座椅上，小卡小声问：“好喝吗？” “其实挺好喝的。”欧泊说，低头检查这段时间飞船的航行情况。 背后，伊格纳茨满意地在终端上记录本次成功的菜品，完整地写下对方的反应，还附上几个参考菜谱，为下一次烹饪积累经验。 从这时看，一切都很不错。 半小时后，欧泊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小卡笑道：“你呛到了？” 等他看到对方掌心里红通通一片，“？！” 停顿了几秒，闻到血腥味后，他惊恐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你看会飞船，我得去洗手间催吐一下。”欧泊扶着椅背站起身，手背上青筋蹦出。 第23章 “怎么了？！”伊格纳茨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欧泊又咳了两声，鲜血从指缝里溢出，她关上门，“没什么大事，你先回去。” 伊格纳茨如游魂一般飘回驾驶室。 小卡：“……老爷，咱们以后还是别做饭了。” 他把终端画面投到墙壁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某几种食材极度相冲。 很巧，这几种食材都出现在刚才的锅里。 “是不是很严重，需要吃药吗？”伊格纳茨马上开始翻看空间钮里的药箱。 “别太担心，没事的，alpha的身体壮得很，吐了应该就好了。” “哦。”他低着头坐回刚才的位置，把自己备忘录里的菜谱全都删掉。 他小声说：“再也不会做了。” 第19章 能源 走进驾驶室, 欧泊收到两对视线的热烈欢迎。 “好点了吗，还难受吗？”伊格纳茨从座位上窜起，马上走到她身边, 想拉她的袖子又不敢，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没事的, 死不了。”欧泊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一包新的卫生纸, 朝小卡点点头, 对方把座椅让出来。 伊格纳茨低头看着手里的纸, 他没有想哭。 小卡：“要不要吃点药？” 她站在操纵屏旁等座椅退温，“没事, 及时吐了就没什么感觉, 就是可惜那些食材了。” 说罢，她朝身后从揣测不安变成某种看不懂的情绪的omega安抚地笑笑。 欧泊清楚对方如果想毒死她，会选择剧毒的化学品，而不是一些只听说过的名贵食材。 “抱歉, 我下次再也不做了。” “怎么不做了？”她不以为然, “下次按着菜谱做就好了。” “真的？”他眼睛亮了亮。 “当然。” “你说得对，我回去整理一下东西。”伊格纳茨转身出了门, 着急地想回房间检查一下随身冰箱, 思考下次怎么发挥。 等确定他离开后，小卡小声道：“你疯了？” 这么爱吗？ 连命都不要了。 欧泊瞥他一眼，“那你去学做饭？” “……”小卡指了指脚边的泡面，“我已经准备好半年的早午晚餐还有宵夜。” “那你吃去吧，我可受不了这辈子只吃速食。” 飞船刚刚启航, 什么都要她管，没有时间学烹饪。有人愿意尝试就很不错了，才不要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小卡道：“对了, 你上次说的那个人，我找到了。” “04600？” “对，她本名叫晨珏？” “嗯，还活着吗？” “活得挺好的，待遇和你差不多。” 小卡解除终端的隐私模式，壁纸是s1ff的舞台照，“美吧。” “和那天长得不一样。” “什么年代了，微调很正常。”他点开文件夹，输入一长串密码。 欧泊礼貌侧脸，看着视窗外的宇宙。 “你从以利亚手下叛逃后不久她跟着跳槽到一个叫雪渍的组织，以利亚通缉完你后第二个提名的就是她，不过她比你便宜多了，只要一千万星币，还要的是尸体。” 小卡让他自己操控文件自己看，“为什么找她，她是当年的你朋友？” “想多了，星盗之间哪有什么真感情，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欧泊突然想到自己逃离是最后看到的晨珏迷茫而崩溃表情，“实话实说，她被我坑得挺惨的。” 实话实说，主要问题在她，能从以利亚那骗走这么多信息，晨珏功不可没。 “没办法，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忍。”这是两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卡：“你想从以利亚的手里拯救她？” “主要看重她手搓导弹的能力，她是这方面的天才，对我们这种热武器穷鬼来说很重要。” 欧泊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可以省很多钱。” 小卡靠在椅背上，摇头，“星盗的世界好残酷。” “雪渍最近在和另一个叫t76的组织抢一个无归属小星球当据点，就在我们之后要去的无国界领域。不管哪个组织，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只能像老鼠一样躲着走，你只能走感化这条路。” 小卡戳戳她，“你有信心吗？” 靠你吸引以利亚的人格魅力，这句他不敢说出口。 “没有，但以她的性格，跟着我算是最好的归宿了。”欧泊没再多说。 “等取走能源，先在安全的地方修整，等我过了易感期再去，你记得多关注她的信息。” 小卡：“好的。” 驾驶室的门被推开，“可以把我的冰箱放到厨房吗？” “可以，但厨房门口靠视窗的走廊那的空位不能用。” 厨房门口有一个很大的转台，大部分使用情况是给船员聚在一起唠嗑。 “好。” 欧泊检查完她不在时飞船所有的记录，确定没有问题后，拍拍小卡的肩膀，“继续帮忙看着。” 小卡皮笑肉不笑，“别告诉我你要去谈情说爱。” 欧泊给他一个“莫名”的眼神，“当然不是，我去布置我的花。” 她的盆栽们呆在空间钮里这么多天都要蔫了，得赶紧放出来晒晒led灯光。 她路过厨房时，探头和伊格纳茨打了个招呼，看着满当当的厨房，“？！” 昨天不还是空的吗。 伊格纳茨正指挥家居机器人把厨师机放在桌角，“我也不知道缺点什么，就全带了。” 欧泊：“你之前在家里会自己做饭？” “有时候会试试。” 欧泊没揭穿有些厨具还挂着吊牌的事实。 接着，他取出一条碎花的古金黄色围裙，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老气，衬得更加复古高贵。条带勒出细腰，弯腰背对着自己时，忍不住想把他的肩膀直接按在桌上。 让漂亮的贵族老爷穿着围裙给自己做饭，不可避免给她恶劣的内心带来浪潮般的爽感。 “我去种花了。”她转身离开，带上门，把那些阴暗的想法关在厨房里。 欧泊用钢材和玻璃在转角搭了一个小温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盆栽床架、温控器、补光灯样样都有。 小卡把飞船提示音连接音箱，在驾驶舱呆久了不免觉得闷，出来转转，发现伊格纳茨偷偷扒着门框看欧泊装花架。 “屁股好翘，不想拍一拍吗？”他欠欠地靠近对方耳边。 伊格纳茨抿着嘴瞪他一眼，回厨房忙活明天的早饭。 “只是问问你……” 不然干嘛看得这么认真。 小卡撇撇嘴，走到欧泊身边，“这些是你在宿舍种的？” “嗯。”欧泊应了声，拿出新的花盆和种子，这里空间大，能多放点盆。 她买的都是方形的花盆，不会浪费空间。 小卡转了一圈觉得无聊，又回驾驶室去了。 等伊格纳茨整理好厨房，开门时已经看不到alpha的身影，他可惜地放下手里的食材，本来想询问她的意见的。 主要是想多说几句话。 他走进小型的玻璃花房，靠上的那排花盆中已经冒出十指高的绿芽，比送给他的那盆长得茁壮多了。 底下的一排什么都看不见，大概是刚种下的。 一对比，伊格纳茨发现上面那排少了一盆。 想了想，他小跑回房间，小喘气把自己的那盆放进那个空位里。 这下整整齐齐，没有空位了。 *** 小卡很感动。 伊格纳茨不是厨房炸弹，第一次只是新手都会出现的失误发挥，第二天早上的食物完全可以入口，接下来一天身体都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得到两个食客的称赞后，伊格纳茨已经开始翻看甜品书，向新的领域前进。 在每天都在不停重复的日常中，被小卡单方面命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号”的飞船抵达寒星。 小卡看导航，脸颊贴在视窗上，眼球看向下，“对，就在下面的仓库。” 下方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欧泊把飞船停在不远处，等待半小时后她站起身，“我们两个下去。” 她把通讯器扔了一个给小卡，回头叮嘱伊格纳茨，“等我们下飞船就把飞船锁了，等我告诉你开门的时候再开门。” 昨天，欧泊就已经把操纵面板各个机械按钮的使用方法都打印在一张纸上，她把说明书递给伊格纳茨，接着又把每个都指给他看一遍。 “记住了。”伊格纳茨听完后，认真地点头。 “走了？”小卡已经站在驾驶室门口。 “你穿这些会不会太冷了？”伊格纳茨追到门口，从空间钮里掏出一件短款的羽绒服给她，“多穿一件吧。” 第24章 欧泊的衣服薄得他都觉得有点冷。 “这件对我来说有些宽松，对你来说应该刚好。” 等她接过羽绒服，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塞了两把最新款的能源木仓放进他的手里，“一定注意安全。” “多谢。” 羽绒服同样带着浓郁的玉兰花香，欧泊穿上身，跟小卡跳下飞船。 身后立刻出现落锁声。 小卡搓搓手，呼出一口热气，“你冷不冷，这件外套看着挺薄的。” 欧泊：“挺暖和的。” 小卡：“……不知道怎么说你。” 其实真挺暖和，玉兰香沾染着空气中的冷气围绕她的鼻腔。 “就在这附近。”小卡扫掉脑袋上的雪，放飞一个飞行钥匙，启动后发起红蓝光，扫描地面，往西北方飞了十米多，停在空中。 两人用脚推开下方的雪，飞行钥匙降落，发出“滴滴”的声音。 接着，正右方五米的地面开始颤抖，地上的雪慢慢融化，露出底下的金属板，慢慢向下方倾斜，储存能源的地下室仓库就在下方。 “走走走，就在这。”小卡往下走，手指按在门上输密码，已经准备开启虹膜扫描。 “等等。”一只手拉着他的领口，往后扯了扯。 “嗯？” 这个门的右上方有几道划痕，似乎曾经有人尝试从那个角撬开。 “我来开。”她走到最前面。 小卡不安地躲在她背后，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还不清楚。”欧泊把木仓握在手里，弯腰让小卡探头扫描虹膜。 “滴滴滴，生物监测通过。” 见门朝左开，她拉着小卡往最左边推。 门口露出黑黑的仓库，能源块被储存在蓝色的空间钮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小卡用嘴型询问—— 有事吗？ 欧泊没回答，举起激光木仓，朝最阴暗的角落连发三枪。 “艹！” 声音很小，但足够她捕捉对方的位置。 她向后勾腿踹开死死黏着她的小卡，贴着门眯眼看向角落里，重新瞄准。 “有老鼠，三只左右。” 第20章 不讨厌 小卡乖乖向后靠着墙, 手里死死握着木仓，没有尝试射-击，以他的实力大概上伤敌一百能自损八千。 欧泊根据刚才的脚步声盲发三木仓, 成功捕捉到紧接着的血肉破裂声，接着打了一木仓, 这下仓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全死了？”小卡用口型问。 欧泊摇摇头, 继续贴在墙面上听里面的声音。 四周一片寂静, 只能听到雪原的呼吸声。 欧泊以她头部的高度, 往里面扔了一个吹满的肉粉色气球，气球被风吹进仓库, 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 真的结束了？ 小卡没敢放松警惕, 敌在暗两人在明，他们更吃亏。 过了半分钟，欧泊原地小声踏步几秒，又扔了一个气球。 还是无声无息。 小卡抱着木仓, “……” 他想走上前, 被alpha又推回原地，只见她又扔出一个气球, 接着猛地伸出木仓管, 往阴暗的角落各发几木仓。 “卧槽，我们投降可以吗，真的投降！” 欧泊道：“走出来。” 有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扶着墙往门口走，等他走到阳光下, 小卡悄悄探头看了眼，发现他右边的肩膀已经被血染红。 “你的同伴呢？” “哦。”他踹了踹地上，“没反应, 应该死了，只剩我了。” “你们几个人？” “三个。”他举着还算健全的左手， “嗯。”话音刚落，欧泊换了一把激光木仓，一发激光弹瞬间擦亮整个仓库，飞速没入对方的眉心。 他直挺挺地往后倒，右手里握着的手雷慢悠悠地滚出来。 “等着。” 欧泊举着木仓，慢慢探进仓库，刚进就躲在门边未被光照射到的位置。 小卡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好了”才慢悠悠地凑到门框旁，接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蹿进黑暗中。 “开灯。” 他像只无头苍蝇四处张望，“哪？” “你右手边的墙上。” “哦哦。” 白色的灯光照亮仓库，欧泊站在右前方的血迹边，手里拿着三个终端，“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吗？” 小卡：“可以先听好消息吗？” 欧泊：“没有好消息。” “好吧。” 欧泊：“你屯的能源被偷了，只剩这层用来迷惑人的外壳，最多只剩下十分之一。” 小卡如被天雷劈了一半，音调瞬间升高，“被这些人？” “这些人后面应该还有人。”欧泊把三个终端给他，转头检查能源，确认没问题后用小推车推走。 “取走了九分，剩四个人在这等我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看他们的脂肪厚度，等的时间应该很久了。” 小卡也取了一辆小推车运能源，骂骂咧咧地跟在她后面。 欧泊突然停下脚步，“其实也有一个好消息。” “？” “当年你在价格大跳水的时候买的，按现在的价格算，你只亏了二分之一。” “……你可以不说话的。” 欧泊笑笑，在对讲里说话，让伊格纳茨打开货舱门。 小卡靠着小推车单脚站着，不停呼气搓手，“怎么这么慢？” “货舱门在我写的说明书最后一条，翻到那一页需要一点时间。” 话音刚落，货舱门打开，两人来回运了几趟，把能源装完，跳上飞船关上门，直接从货舱绕到驾驶室。 “厨房好香啊，今天做的啥？” “伊格说是惊喜。” 小卡到驾驶室简单收拾自己的东西，带着刚拿到手的四个终端拂袖而去。 “？” 欧泊解释：“能源被偷了，他准备去破译那四个终端。” 其实，他在畏惧伊格纳茨在新的厨房领域的第一次尝试。 “直接走吗，还是要在这里修整？” 欧泊启动飞船，“直接走吧，呆在这更废能源。” 能源录入飞船中，她看着余量，皱了皱眉头，发了个新短信。 [相亲相爱一家人] [我：现在的能源只能撑到那颗无归属小星球。] [小卡：啊？！] [伊格：我还有钱，要再买点吗？] [我：没地方买，除了靠朋友资助。] 伊格纳茨好奇道：“你还有做这方面生意的朋友？” 欧泊坦诚道：“没，就是靠抢。” 小卡突然推门而入，“我去，就是那个[雪渍]搞的。” 欧泊向他竖大拇指，“这么快。” “那几个都是底层小喽喽，主动留在这想立功，两个月前，物资就快用完了，但雪渍和t76抢据点，没人管他们，一直熬到现在，我们要再来的晚点，可能就要开始吃人了。” 欧泊想了想，“你有办法联系上晨珏吗？” “你要靠她？” “你查查她在雪渍那待遇怎么样？” “一般吧，在这几个终端的聊天群里有人聊到她，她之前相当于叛出以利亚的组织，在这个新组织大家都防着她，一些补贴也故意不发给她。” 小卡接着道：“但她想跑也跑不掉，雪渍算是现在最大的几个组织，也是唯一几个能护住她的。” “如果联系上她，你给她发一个我的编号。”欧泊道。 如果可以，试试从晨珏的方向下手，让雪渍把被偷的能源连本带利讨回来。 伊格纳茨见两人讨论，这里不需要他，看了眼时间，就回房间洗澡，在飞船里没有日夜的概念，但他还是坚持每天洗澡换衣服。 他喜欢洗适温以上的热水，触动皮肤引发微痛的效果，让他莫名觉得舒服。 用各种精油护理完全身，他坐在靠视窗的椅子上，把家居机器人叫过来帮忙吹头发，等待发丝变干时，他拿出相册，即便如今每天都能看到alpha，他还是会忍不住回顾这些照片。他想要的不只是一个瞬间，而是从前到未来。 回顾到最后一页，他拿出一本新相册，把今天拍的照片插-进去，这是他趁欧泊下飞船的时候偷拍的，相机好不容易卡在驾驶室不知名机器的角落里才拍到的照片。 [闪闪：厨房里的东西可以吃吗？] [我：可以的，已经烤熟很久了。] 他突然想到欧泊和小卡的对话，飞船正在招揽人，时刻可能有不同的人加入，这次是alpha，下次可能就有omega。 第25章 能被招揽上飞船的人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到时，他一个什么技能都没有的omega肯定没办法被入眼。 伊格纳茨转头照了照镜子，最近增肥略有成效，脸圆了一点，但胸口还是隐隐约约能看见肋骨。 他抱着相册蜷缩在椅子里。 “你真的要吃这个？”小卡不可置信地看着欧泊从烤箱里取出一个乌黑的面包。 几分钟前，两个饿透的人转到厨房觅食。 “我真的饿了。” “饿了，就喝营养液啊，这能吃吗？！” 只见她用刀把黑色的部分割掉，只留下内里暖白色的面包体。 没见过这种操作，小卡目瞪口呆。 “他研究一周了，试试。”欧泊切了手指大的一块放进嘴里，“其实还好，能入口。” 小卡将信将疑地也切了一块，“……” 没嚼两下就吐进垃圾桶，他只能说：“你小时候肯定吃过很多苦。” 如果这样说，确实没错，她吃过更多更难吃的东西。 小卡挑挑眉毛，八卦道：“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他更认为对方是为爱才吃的。 “你看到什么样，我们就怎么样。” “我看到你们很暧昧啊。”小卡来劲了，“昨天你开飞船躲陨石的时候，他还给你喂水果呢。” 两人黏黏糊糊，简直没眼看。 她没回话，小卡接着问：“你喜欢他吗？” 欧泊沉默。 伊格纳茨只看到，肯定也只喜欢她温文尔雅的外在。 她喜欢对方吗？ 只能说不讨厌吧。 看着她继续吃着难吃的面包，小卡想：这应该是很爱了。 门外有脚步声。 他眼神示意，欧泊淡淡点头，“刚来的。” 第21章 又做梦 从厨房门口离开后, 伊格纳茨回到房间，把自己蒙在杯子里。 他一直很了解自己，像他这样的人, 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自从飞船离开寒星的仓库后，他总是患得患失, 害怕自己得到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失, 又渴望着靠近得到更多的关注和感情。 他没有能力立足飞船成为其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没有风趣的社交能力成为欧泊的朋友, 也没有办法成为情人，他早已错过天真烂漫的年纪, 更何况缺少性感的身材。 对于飞船, 对于欧泊，他都是可有可无，很容易被人替代。 如今已经开始招纳一位alpha，接着就是beta, 说不定就在很接近的哪一天就有omega走上飞船, 可能年轻，可能漂亮, 可能精通厨艺, 可能有一股好闻的花香调信息素。 到那天，他会像今天这个烤焦的面包一样被扔进垃圾桶里，或者被扔到房间里慢慢被霉菌腐蚀。 想着想着，他带着泪痕睡去，又在半小时后惊醒。 他梦见欧泊从星盗组织里救出一个刚成年的omega, 长得异常美丽，黑色的长卷发，五官精致, 信息素是迷人的茉莉花香，omega拥有的一切都像是他的进化版。 成功从别的组织手里抢走物资，[相亲相爱一家人]在餐厅里一起享用丰盛的晚餐，他强撑着笑容祝贺新成员的到来。 对方亲热地握着他的手，眼中噙着泪珠：“伊格哥哥，看到您，让我想起我早逝的爸爸，你们长得真的很像。” “对了，您现在贵庚？” 梦中的他咬牙切齿道：“32.” 对方更加难过，“我爸爸去世的时候也是32岁。” 最爱看热闹的小卡听出不对劲，发出一声长长的“哇”。 他转头看向欧泊，只看到她把小o拥进怀里，“十几岁就没有爸爸，这么多年，你一定生活得很辛苦。” “以后，伊格就是你的干爸了。” 听到这句话，伊格纳茨马上就被气醒。 直愣愣坐起身，他抱着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刚才梦境中发生的一切，还像鬼一样死死地缠着他。那股气从梦中延续到现实中，眼泪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流下，正好落在床单上的绣花上，宛若湿润的花蕊。 泪水带不走他的愤怒，他依旧很生气，七本厚厚的相册全都掏出来，坐在地毯上用剪刀把照片中其他人的身影全都剪掉。 家居机器人滚到他旁边，“主人需要闪闪帮忙吗？” “走开，不想看到你。” 把它推到一边，伊格纳茨继续低头剪照片。 花了四个半小时把整个相册精简到只有一个人，他满意地合上相册，终于感受到心平气和。 生气归生气，他一直很清楚，闪闪能有什么错呢，都怪别人勾引她。 伊格纳茨起身走去浴室用冷水洗脸，镜子正对着淋浴间，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又红又肿。 他叹了口气，都32岁了，可以当别人干爸的年纪，还是得戒掉爱哭的坏习惯。 *** 欧泊一个人在驾驶室里看飞船，听到背后脚步声，知道是伊格纳茨来了。 伊格纳茨和小卡的脚步差别很大。 小卡过分活泼，喜欢跳着走。 他的走路声音很轻，也很有规律，每次的频率和步长少有变化，连走路带着贵族优雅的调子，应该从小就有经过专门的训练。 伊格纳茨走到旁边坐下，欧泊第一眼就看到他有些红肿的眼睛。 是因为刚才的话吗？ 她自认为没说什么伤人的啊，都是对现实的阐述。 即便如此，她还是放缓声音，“平时这个点你都在睡觉，怎么了？” 伊格纳茨笑笑，“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着你一个人在这，会不会无聊。” 他笑的时候会不自觉微眯眼睛，微红的眼尾拉长，带着一股媚意。 欧泊：“还好，发会呆很快就过去了，当然，有人陪着说说话，肯定是不会没意思。” 他点开星网的视频分区，给她展示一部电影的简介，“想不想看电影，这部片最近很火，这个月都是点击量第一，就是带了点惊悚元素，我一个人看有点害怕。” “可以啊。”欧泊起身把靠墙的杂物清理干净，给终端投影的空间。 关灯后，两人肩并肩坐在地上的懒人沙发上观看。 欧泊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取下一个玻璃饭盒，“对了，你自己烤的面包不试试吗？” 盒子中的面包顶是焦黄色，面包体奶黄，能看到夹在纤维中的草莓果干，刚打开盖子就闻到浓浓的奶香味。 伊格纳茨捧着饭盒，疑惑道：“它不是烧焦了？” 欧泊抽了张湿巾给他，“外面的一圈烧焦了，它没有，正好给厨师老爷试试。” “别老是叫我这个。”伊格纳茨口是心非地小声道，把手擦干后拿起面包。 电影也正式开始了。 他早就看过分镜解说，等着突脸吓人的时候抱住她的手臂。 “你怕这个？”欧泊只是摇摇头，大方地任他揽着。 电影情节很简单也很老套，一群作死的大学生去其中一个同学家做客，在各种误会巧合和犯蠢后，被卷入家族的丑闻之中，恐怖和狗血齐飞，节奏很快，能受到观众的喜爱没有意外。 伊格纳茨在意的不是这个，看完电影后，他装作不经意问：“你觉得秋怎么样？” “男主？” “嗯，他是个人心，拍了这部电影后成为去年‘最受欢迎omega’榜单的第一名。” 而且，电影中“秋”这个角色的气质，和他梦里那个绿茶很像。 欧泊道：“有点蠢，很固执，自说自话，记忆力也不好。不过，要是他改正其中一个缺点，这部电影也拍不下去了。” 伊格纳茨继续问：“只有缺点吗，抛开剧情，以你alpha的眼光看呢？” 欧泊站起身，把刚才挪到一遍的杂物摆回原位，“看不出来，我不喜欢太笨的。” “他不好看吗，而且信息素还是茉莉。” 听到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欧泊有点想笑，“你很喜欢花香的信息素？” 就连香水都只用玉兰。 黑发omega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满，“没有，但是花香调的信息素不是公认最吸引alpha的信息素吗？” 欧泊：“香味有什么高低之分，只要不是什么油漆汽油这种猎奇的气味，剩下主要看人的喜好。” 你呢，你喜欢什么？ 伊格纳茨想问，但这种信息素相关的问题太详细就有点超过两人的关系。即使非常好奇，也只能埋在心底。 他把话题扯回电影，“我觉得秋很年轻，长得很漂亮，我也挺喜欢他的。” 第26章 欧泊突然说：“你讨厌他？” “没有。”伊格纳茨嘴唇抿得平直，极力掩盖被戳穿的慌乱。 “别装，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是讨厌他，我就跟着你讨厌他。” 她这话说得动人心弦，又暧昧至极，即便伊格纳茨在心底重复告诉自己“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话”，还是难以抑制骤然加快的心动。 “我没有讨厌他。”上扬的嘴角真的很难忍。 欧泊笑着摇摇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困不困，要是不困，你在这看会飞船，我去洗个澡睡一会。” “好，你去吧。”伊格纳茨把懒人沙发收进空间钮，走向驾驶座。 欧泊即将离开时，站在门口突然回头说了句，“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比如刚才那个电影里，我个人认为最迷人的是柯蒂斯。” 等她走后，伊格纳茨在星网上搜索“柯蒂斯”。 对着网友们的发言，他打开终端的前置摄像头当做镜子，往脸上贴了个冰面膜降温。 柯蒂斯是个小配角，是东道主同学的继母，还很年轻，出场的几分钟剧情里都穿着一条贴身的黑丝绒睡裙。 第22章 酒红色睡裙 小卡揉着眼睛走到驾驶室门口, 往里看了眼，欧泊不在，刚想发消息问她在哪, 看到伊格纳茨低头专注地在空间钮里翻找东西，想到最近两人关系亲近了一丢丢, 图省事探头叫了他一声。 “伊格, 欧泊去哪了？” 伊格纳茨单薄的后背颤了颤, 如同做贼心虚般立马合上空间钮藏在手背里, “她说她去睡觉了。” “什么时候？” “四分钟前。” “那我去厨房那边碰碰运气。” 厨房门口的小型玻璃花房是欧泊的固定刷新点之一，她最宝贵里面种的那些花, 每天睡前都会去检查一下那些宝贝们的状态。 小卡有时觉得她真的很特别, 一般的alpha都喜欢些新型的木仓啊，飞船啊，以及各种对抗类游戏。她喜欢种花这种毫无没有攻击性的爱好。 看上去岁月静好，上次取能源时开木仓杀人从没手软。 真可怕, 还是他们beta好, 最常见的职业是医生和老师。 欧泊果然搬着板凳在花房里辛勤劳作，他小心翼翼掀开塑料膜蹲在她身旁, 全程不碰到花草。 前两天他也进来看过一眼, 掀塑料膜带着的风把某盆小草的黄色叶子吹掉了。 当晚欧泊检查的时候发现少了片叶子，第一个就来盘问他，“你碰我的花了。” “那叶子都黄了，本来就要掉的。” “你碰我的花了。” “你怎么说不通呢。” “你碰我的花了。” 这件事以他监督扫地机器人打扫整个飞船的卫生结尾。 他发现最下面一排的花盆也能看到绿色的叶子，“你这排也冒芽了, 刚上飞船的时候种的吗？” 欧泊像个化学家，拿着量杯精准地稀释肥料，“有些是, 有些不是。” “右边这些和上面的长得长不多，最左边的这盆是什么？” 欧泊看了眼，放下量杯，想把那盆搬到顶上，“不重要。” 见她欲盖弥彰的样子，小卡眼疾手快拍了张照片上网识图，很快得到结果。 他忍着笑戳戳她的后背，“玉兰？怎么想到种玉兰？” 欧泊绷着脸，“很香，你不觉得吗？” 小卡捧着下巴，“对啊，很香，可我们飞船里本来就有一棵，你怎么又种一棵啊。” 见他双眼都写着“看你怎么编”，欧泊把玉兰放在最上一排，替换下的一盆已经抽条十几厘米的中央星星花委屈地挤在花架最下方。 小卡接着问：“你想通了？” 欧泊：“想通什么？” 小卡：“你真的嘴很硬，喜欢就喜欢呗，还偷偷种人家的信息素，要是让伊格纳茨知道，过几天晚上气得不睡觉偷偷过来浇开水。”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找到规律，要是某天吃到的东西有些难以下咽，大概率是因为厨师长嫌他和欧泊说太多话。 他也找到规律，每天为这对ao留出一点空间。比如，刚才两人过二人世界看电影，他就没进去打扰。 在他看来，欧泊没像拒绝沙恩那般强硬冷漠，再加上omega漂亮主动没什么缺点，这对能成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少吃点难以下咽的食物，他有事没事就在旁边推一把。 欧泊：“没有omega会拿自己的信息素当香水。” beta能闻到信息素，但感觉不到信息素蕴含的含义。 小卡突然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伊格纳茨很多，“啊，我还以为他每天放着信息素。” 欧泊摇摇头，“你小学的生理课在上什么。” “不聊这个，你找我干什么。” 又在转移话题。 小卡啧啧两声，“我找到晨珏的新代号，给她打了个招呼，刚才她回复我了，你看看怎么回答。” [雪渍·独眼123号：我们现在已经是好友了一起来聊天吧。] [雪渍·独眼123号：07125] [雪渍·泰坦24号：？？？] “这什么东西？”看着这两个诡异的代号，欧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确定这个是她？” 小卡也不确定，“大概率是，我找到别人吐槽她的时候带上真名，这次锁定这个代号。[雪渍]的老大还挺中二的。” 这样看来，以利亚其实还挺好的，比起这个小学生代号，欧泊更喜欢自己那串编码。 她拿过终端，拍了张花盆的照片发过去。 [雪渍·泰坦24号：你竟然没死？] [雪渍·泰坦24号：给我滚！！！] 欧泊点头：“是她。” “她看上去很恨你啊，真的安全吗？” 即便真的入伙，也像是来卧薪尝胆取欧泊狗头的。 欧泊没回答他，继续发消息。 [我很自由，想去哪去哪。] [你跟我炫耀什么？] [又需要我帮忙，当初骗我消息，现在还有脸来找我？！] [我要把你的消息卖给以利亚！！] [要是再看到你，一定要把你的手和腿砍下来做成人-彘！！！] [……] 短短九个字，在两分钟内得到整整十五条回复。 小卡扯了扯嘴角，“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越看越像一个被爸妈骗走压岁钱的小孩。 小卡：“她看起来也不是很恨你，想把你做成人彘或者举报给以利亚，也没说一见面就杀了你。” 欧泊：“她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天才，要是换一个出身，说不定能当帝国上将。” 小卡：“她今年多大？” “去年刚好18。”欧泊站起身，走出花房，“我回去洗澡了，你要是没事干就去驾驶室把伊格替走，他今晚可能都还没睡。” “还没喜欢，就心疼上了。”小卡吐槽。 [雪渍·泰坦24号：人呢？你怎么不说话？] “她问你去哪了，还回吗？” 欧泊：“等她决定跟我们走再回，晾她一会。” 小卡收起终端，去驾驶室把伊格纳茨替走，“老爷，你好像有黑眼圈，快回去多休息会。” “多谢。”伊格纳茨离开驾驶室，把杂物篮里的剪刀给顺走了。 回到房间，他撑开折叠的四方桌，把自己有的布料都找出来。他喜欢给床上的等身娃娃做衣服，屯了不少好看的布料。 正好有一块丝绒布，能做一条长裙，不过是酒红色的。 在网上一搜，酒红色的丝绒长裙也很受到吹捧。 他便放弃其他黑色但普通的布料，用这块布料做了一条相似的贴身睡裙。 裁剪都按照自己的维度，长裙穿上非常合身，他对着落地镜转了一圈，不免拿自己和电影里的“柯蒂斯”对比。 太瘦了，少了性感和风情的味道，一点也不勾人。 眸中的光暗下。 伊格纳茨慢吞吞地解开背上的蝴蝶结，脱下裙子，把它熨平整后收进衣柜。 过了一会，他又开始抱着相册胡思乱想。 女人的曲线本来就比男人漂亮。 欧泊会不会比较喜欢女omega。 第23章 情人也可以吗？ 欧泊被身体的燥热唤醒, 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抓过撇在床边的制服盖在脸上，赖一会床才爬起身。 小学时候被奖励的毛毯在床边陪伴她十几年, 后来在爆炸中化为尘埃。从皇宫离开后，那件制服外套成为毛毯的替代品, 反复的清洗后, 玉兰花香被柠檬味肥皂替代, 不可避免沾染上她信息素的苦味。 明明这才是最熟悉的味道, 但她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第27章 她先从药箱里翻出温度计量体温，比她平日高了整整一度。 这是一个明确的指示信息, 当了23年alpha的欧泊很清楚自己即将进入易感期。 解决措施早已倒背如流, 了然于心。 首先，先服用一个易感期预防抑制药，用于预防alpha易感期出现的过度暴躁高攻击性等倾向。 接着，在24小时后, 手臂注射易感期抑制剂, 严重情况选用腺体注射，如果没有omega陪伴, 可以在跑步机上消耗多余的体力。 由于本飞船上有未被标记的omega存在, 她需要贴防溢贴，并在自己的房间里隔离两天，以防影响到他人。 对了，还需要打开房间的通风系统。 欧泊先吃药，然后去浴室洗冷水澡, 去掉后背的黏腻。 趁真正的易感期还没到来，她的意识还清醒时，得去驾驶室把飞船这两天的路线交代给两人。 “早上好。”小卡关掉驾驶室吵闹的摇滚乐, “你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就醒了？” 欧泊打开飞船的自检程序，一条一条检查飞船状态，“接下来两三天，如果没什么意外我都不会离开房间。” 小卡愣了愣，“啊？哦，易感期吗？” “嗯，我已经设置好路线，最近就在这个星域绕圈，这里人少，陨石和宇宙垃圾也少，自动驾驶应该不会出错。” 欧泊烦躁地抓了抓颈后的腺体，那里泛着痒，有点难受。 “我不知道飞船的通风系统怎么样，但走廊和房间的隔音还挺差的，所以有点担心我的信息素泄露，你这两天辛苦点，让伊格多呆在房间里少出门。” 叮嘱完小卡，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给伊格纳茨发消息，让他如果不想呆在卧室里的话，记得戴上抑制环隔绝信息素。 确定飞船一切无误，小卡也表示自己什么都清楚，欧泊去杂物间把前任主人留下的运动器材都搬到自己房间里，反锁上房间门，用海绵条堵住门缝防止信息素外散。 在跑步机上跑了三十公里，她靠在跑步机上喝冰水，第一次在醒来后感受到身体久违的平静。 醒来后，收到欧泊的消息，伊格纳茨翻身起床，小心翼翼靠进两房间贴着的墙壁，附耳偷听，之前还能听点水声，这次什么都没有。 在墙边踱步许久，他突然想着易感期总不能只喝营养液吧，穿上外套去厨房做面包了。 有第一次的失败经验后，这次烹饪显得游刃有余起来，为了帮欧泊补充能量，他在面团中加入巨量坚果。 为了防止烤焦，伊格纳茨搬了把椅子坐在烤箱边，在心里想着等会敲门的话术，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面包的情况。 他透过烤箱的玻璃门和里面几个四方的面包对视，只是看一眼，没事的。 关于欧泊的易感期，他做过不止一个梦，有时一晚上就可以反复醒来，拥有几个不同版本的梦境。 alpha把他压在床上掠取只是少数，大多都严格冷漠地拒绝他，就像这一切都是他本人的痴心妄想。 他也没有想要很多的东西，即使是当情人也很知足了。 面包的奶香远远地从走廊里飘来，带着烘烤后的坚果味，小卡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脚不由自主地向外迈。 没料到香味的来源就在驾驶室门口，怪不得飘到驾驶室勾引他。 “伊格，你想给欧泊送饭？” 穿着黑大衣的冷艳omega在准船长门前徘徊，手里抱着两包纸袋子，透过透明膜能看到里头烤得金黄的面包。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带着点心虚的背影骤然停滞，身体僵在原地。 小卡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的面包，“她没和你说吗，这几天易感期，非特殊情况不出门。” 给我吃吧给我吃吧。 “哦，这样啊。”对方僵硬地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刚想开门。 小卡突然反应过来，“她肯定跟你说了。” 欧泊做事向来严密谨慎，记忆力也很好。更何况，他看到她发消息的动作，船上就三人，总不可能发给自己看。 小卡暧昧地笑笑，“担心人家易感期没体力？” 他扫了扫伊格纳茨这套经典皮肤，从皇宫里看到现在，根本穿不腻。 暴殄天物，他要有这张脸，每天可以裸着出门。 小卡好心提醒：“你要不换件衣服再来。” “换衣服？”伊格纳茨已经回来平日里冷淡的表情，另一只手已经握到门把上，侧过脸看他一眼，似乎在犹豫。 小卡语重心长道：“你在怕什么，总不能真把你扔出飞船吧。现在不敲门，等她易感期结束再敲门吗？” 他朝前走了几步，伸长手臂，极快地从伊格纳茨怀里抽走一袋面包，马上转身走回驾驶室，“你自己好好想想。” 伊格纳茨心里的念想本就在蠢蠢欲动，这时只要有人加把火，立即原地自燃。 小卡说得有道理，一切都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他回房间穿上昨天做的裙子，镂空的后背透着风有点冷，又套上黑色大衣，不过没扣扣子。 五分钟前，欧泊在浴室里洗今天的第二次澡，门外窸窸窣窣的对话声夹在水声中不断传入她的耳中，不知道那两人到底在她门口聊什么。 易感期alpha的精力旺盛，xingyu也很旺盛，本能地想要omega的抚慰，只听到伊格纳茨隐在水中的音色，体内燥热又开始翻涌激动，鼻尖仿佛飘散着玉兰的味道。 过了几分钟门口终于安静后，她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这才关掉花洒，擦干身体什么都不穿回到床上躺着。 欧泊摊开身体成大字状，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她很早知道自己对伊格纳茨有想法，最早只是身体，看见他总会胡思乱想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这之后的日常相处中，不知不觉间也产生喜欢的成分。 伊格纳茨肯定也喜欢她，不然也不会放弃贵族身份上飞船吃苦，但他喜欢的只是假象…… 门被敲响，她坐起身，“怎么了？” “我烤了面包，肯定比昨天的好吃，你试试吧。” 欧泊克制住欲-望，翻身躺进被子里，“放冰箱里，我过两天一定吃，你回去吧，这几天尽量不要在走廊上……” 门外人可怜地恳求：“就试一试，好不好，欧泊，就吃一口，我之后肯定就不来吵你了。” 听见这声音，欧泊忍不住想起男人哭起来可怜又勾人的样子，总不能让他在门口求一整天。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随便套了件外套和裤子去开门，“面包……” 开门看见伊格纳茨的穿着，她的视线凝住。 两人面对面站着，第一眼就能看到黑色大衣里藏着的酒红丝绒睡裙，凸出的锁骨，和裙摆下露出的半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雪肤加上黑发，他极适合这个颜色，带着古典味道的性感。 对方的来意已经在裙子里酣畅淋漓地展示出来。 欧泊近乎刻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伊格纳茨，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格纳茨垂着眸，“我，我来帮你。” “怎么帮？” “我可以当你的抑制剂。” 欧泊轻笑一声，话语中带着他没听过的尖锐，“就这样随便地贴上来，是当抑制剂还是当情人？” 伊格纳茨的眼圈被刺得泛红，但这本就是他的来意，怯懦道：“当情人也可以的。” 欧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当情人真的没事吗，我只会跟你上床，到你发-情期的时候即使在床上脱光衣服求我，我也不会标记你，以后我有喜欢的omega就不要你了，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的，我不在意。” 眼泪彻底落下，伊格纳茨脱掉大衣，只穿着酒红色的睡裙扑到她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能更靠近你一点就行，我不在意这些。” 欧泊叹了口气，抱着他回到屋内，反锁房门。 “成年人做的决定，没办法反悔。” omega凑上来胡乱地吻她的嘴，泪水都蹭在她脸上，“嗯，相信我，我不会反悔的。” 欧泊把他按在床上，看着那双湿润的狐狸眼。 算了，都演这么多年了。 要是他喜欢，演到死也没事。 第24章 橘子~ 欧泊带上卧室的顶灯, 床头的台灯还散发着金黄色的暖光，只能点亮床的范围，光亮的残影摹出跪在床尾的alpha的轮廓。 空气流动的速度放缓, 在暖光下显得更加粘稠。 这不是伊格纳茨第一次躺在充满苦香的床上，但这次不是轻薄的香水, 是真实的alpha的信息素, 能传达主人的情绪, 能慢慢地包裹他全身。 第28章 衣服扔在地毯上, 如同扔进海里，除了在墙壁上留下黑色的抛物线外, 没有激起任何波浪。 他想把身上的裙子脱掉, 刚有动作就被按住，“穿着吧，很漂亮。” 裙子向上卷，卡在腰间。 伊格纳茨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一座拱桥, 春日带着暖意的水从桥尾往上泛, 打湿每一块石砖，夏日鸟虫在桥上爬行跳跃, 带着无尽的痒…… 在看alpha的脸和被看穿的难堪之间, 他终于选择后者，颤抖地伸出手臂往床头柜的方向摸，“欧泊，把灯关上，好不好？” 欧泊握住他的手, 改为十指紧扣，“关灯干什么？” 伊格纳茨用另一只手挡住脸，泣音从指缝间挤出, “我太瘦了，不好看。”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自己腿-根处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不自觉发出一声轻哼。 “谁说你不好看？”欧泊想把他另一只手扯下来，想到自己刚还决定演得温柔些，只能作罢。 他断断续续地小声道：“没人，看过我。” 欧泊无奈地笑笑，“不是问这个，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好看。” 那只手在咬痕边打转，有点痒，他条件反射想并腿，刚有动作膝盖就被按在原地不让动。 他无可奈何，只能回答：“跟别人比不好看。” 欧泊惩罚似的又咬了一口，敢情她昨天说的什么，这家伙是一点也没记住。 “我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我就觉得你很漂亮，全身上下都很漂亮。”欧泊道，见他不吭声，只是捂着脸掉眼泪。 优秀的alpha得处理好自己omega的心理问题，她早就觉得伊格纳茨莫名的自卑，出身高贵，也很优秀，却有着这种阴冷的气质。 欧泊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欲-望，坐直身子，手臂撑在他身侧看着他，“比如，腿又直又长，我就很喜欢，以前是不是学过跳舞？” “小时候，学过一点。” “后来呢，怎么没学了？” 伊格纳茨微微伸开指尖，悄悄透过泪水看着她，暖黄的光映在她的眼中，而如今那双如精灵般清澈透绿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不合时宜的倾诉欲涌上嘴边，“她死了，就没人逼我学。” “她？” “我的妈妈。”他吸了吸鼻子，“她对我很严格，那些贵族的东西我全都要学。” 欧泊道：“那是不是很累？” 听到这句话，鼻尖的酸意彻底蔓延，“嗯，有专门的老师每天跟着我，纠正我的动作。” 欧泊不强迫他放下手，拿着纸巾轻轻吸走指缝间的泪水，“她是为了你好，还是只是需要有一个优秀的孩子？” “她，很讨厌我。” 欧泊突然理解这段话背后蕴含的意义，“就是她说你不好。” 她微微挑眉，“我觉得你最漂亮了，我喜欢什么管别人怎么说。” 听见这句话，伊格纳茨仿佛回到第一次看到欧泊的时间点。 自杀被米洛阻止后，对方强迫性地让他去附近星球旅行，体验不同的人文，实在没地方去，他百无聊赖地走进一家书店，随便从阅读区扯了本书坐下发呆。 突然有人停在身边，“这本书破了？” 放空的思绪被打断，他这才发现手里的书中间被裁出一个又大又深的洞，完全影响阅读。 另一本书被放在面前，棕发绿眼的店员朝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带着浸满阳光的笑，“相信我，这本比你手上的好看。” 说完，店员抽走他手里的破书转身离开。 年轻人瘦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但那个带着得意与调皮的笑容还在眼前回放，伊格纳茨突然感觉胸腔里死寂许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从那个时刻开始，他一头跳进这片碧海中，直到现在。 这么多年，她确实一点也没变，还是当初他喜欢的那个样子。 “嗯？”见omega愣了这么久没有一点声响，欧泊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漂亮”这个词像把斧子劈开他的壳，情绪如奔腾的潮水冲破河堤，唤醒带着灰尘的记忆，伊格纳茨的泪水不再为了优雅克制，此刻像个小孩子一般失声哭泣。 欧泊把他搂进怀里，两人在被子里紧紧相拥，她没说些缥缈的安慰，而是加重自己的力度，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力量。 “对不起，是不是败坏气氛了。” “今晚还很长，想哭就哭吧。” 伊格纳茨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又想到从前的事。 如果不是被药物控制，妈妈的精神状态还不至于落到后期的境地。 原生家庭罪恶破碎的源头还是那个男人，他从不后悔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橘子味？”空气中的信息素的苦味突然夹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欧泊闻了闻，在身前找到源头，“你的信息素是橘子。” 还是饱满的全是汁水的橘子，没有任何橘皮的生涩和刺激。 意外之喜，她很喜欢橘子，很喜欢这种足够净化整个封闭空间的清澈香味。 刚开始当星盗时，住的是四人房间，其他几人极其不修边幅，房间里全是乱七八糟的alpha信息素和脚臭味，她那时全靠着橘子净化空气活下来。 至于伊格纳茨为什么爱用玉兰味的香水，大概也是因为他觉得花香调的信息素比果香吸引人。 橘子味的信息素涌入鼻尖，她刚平静不少的欲-望又开始躁动。 情绪释放中，当事人觉得畅快，哭完后，后知后觉有点丢脸，努力平复完心情，还在纠结说点什么重新捡起ao粉红色的氛围。 突然，颈后的腺体被轻轻舔了舔，腺体本就敏感，触感即刻顺着神经传达到身体的每个部位，后背条件反射地僵直一瞬。 alpha在他耳边哑声道：“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 伊格纳茨犹豫：“你在易感期。” alpha易感期接触的信息素有几率影响以后的标记情况，如果闻到的信息素太杂乱，以后真正标记omega后，单个omega信息素没办法抚慰易感期。 “刚才逗你的，没把你当情人，等你发-情期我再标记你。” 她的鼻尖一直在自己的腺体上蹭来蹭去，伊格纳茨两条腿软得要命，发出的声音也带着媚意，“那现在就标记吧，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不要，你现在没在发-情期，标记很痛。” 尖牙要直直刺入腺体内部，腺体敏感神经众多，发-情期的omega身体会自动分泌一种麻醉物质，现在标记相当于无麻醉生抗。 “我不在……” “我在意。”欧泊打断他的话，侧头吻住他的双唇。 “给我点信息素，听话。” 不管是舌尖的进攻，还是身体上指尖的游走，伊格纳茨挣脱不开，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只能听话地放出一点信息素。 果香瞬间被苦香吞没，他的意识也跟着蚀-骨的快-感消散。 不知道多久之后，欧泊拉上被子，让已经闭上眼睛的omega好好休息。 易感期的alpha精力格外旺盛，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裙去浴室，边洗边思考。 她不是已经收了很多力了？ 为了表现得温柔点，什么花样都没玩，怎么这么早就晕了。 第25章 亲亲 这几年来, 伊格纳茨第一次拥有一个完美的睡眠，没有乱七八糟的梦境，也没有中途惊醒。他就这样舒服躺在床上, 缓缓睁眼，眼中满是清醒, 没有挣扎不去的睡意。 昨夜的一切都太温柔了, 像梦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手往旁边摸了摸。 没人, 冷的。 猛地坐起，看见欧泊慢悠悠地在窗户边晾衣服, 他松了口气, 慢慢躺回床上，这才发现自己身无片缕，因为动作过大，有些黏腻温热的东西流到大腿上。 “醒了？” 欧泊摸了摸早就晾好的酒红色睡裙, 确认干了之后, 取下来放在沙发上，接着走到床边坐下, “只帮你擦了身体, 不过那些东西我没拿出来。” “嗯。”他点头，下半身尝试控制，他不想弄脏床铺，看出床单换了一套新的。 alpha趴在旁边的床单上，歪着头直直看着他, “你知道我还在易感期吧。” 伊格纳茨把她拉进被子里，靠近她的脸，“昨天……” 欧泊侧头躲开, 故意不让他亲，“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 “晕了，是晕了。” 伊格纳茨赶紧给alpha顺毛，帮她把散落在额头前的几根卷发捋到耳后，趁机亲她的眼角，红着耳尖补充道：“……你太厉害了，我没撑住，就晕了。” 第29章 他对闭眼前还有印象，好像是第四次吧，那时已经没办法控制嘴里的声音，只能被动着承受，眼前突然炸开比前几次更加炫目的灯光，刺眼的光线中，他失去了意识。 “我也觉得是晕倒了。”欧泊对他的话很受用，露出小孔雀的骄傲底色，满意地贴在他身前，任他摸头发。 两人靠得极近，什么反应都能立马感受到。 伊格纳茨本想帮她，但手腕被握住，alpha贴在耳边，“不要这个，昨天答应我说要装满的。” 昨晚后，他的身体异常敏-感，被随便一摸就忍不住喘息，“好。” alpha很喜欢他的腺体，又开始在附近啃咬，他配合地释放一点信息素，橘子的果香加入漫天的苦香中，并没被吞噬，而是渗在其中，没有丧失存在感。 伊格纳茨目光迷离地看着天花板，眼中的焦点越发模糊，闻着这味道，他已经在好奇自己被标记后信息素的味道了。 应该和现在床上的味道差不多。 他希望可以更迷乱一点，能让他的alpha闻到就丧失理智。 alpha信息素的味道更加浓重，像张细密的网拢在他的面上，他渐渐地开始难以呼吸、 “紧急情况——” 飞船内部红光亮起，警示音打断房间中的混乱。 小卡“咚咚咚”地敲门，语速快得像快板，“好像要撞到东西了，我不会开啊！我们先推后好吗，先处理这个比较紧急的，只要活着还有很多时间的！” 欧泊感受到omega的紧张，眼前一亮，本能的兴奋像火苗一般在心里窜起，本想不管不顾继续，但看他着急的样子，叹了口气退出来。 “有人吗？在睡觉吗？醒醒啊！” 吵死了。 在小卡的哭天喊地中，欧泊套上睡衣出门，“别在这吵。” “哈哈，打扰你们了。” 门立即关上，小卡摸摸鼻子，心虚道：“我才没想偷看啊。” 欧泊：“怎么回事？” 小卡跟在后面，“有个飞船跟我们面对面，自动驾驶绕不开。” “嗯？” 已经走到控制面板前，欧泊立刻检查飞船情况，“真是疯了。” 附近有个小型飞船像只苍蝇一样跟着她们，似乎想强行连-接登录。 要是有激光炮，事情就会轻松很多。 “我们可以稳妥点，把他们甩掉就好了。”小卡感受到她的烦躁。 beta闻不出信息素的含义，但能感受到浓度，空气中的药香快把他熏到百毒不侵了。 欧泊道：“嗯，你抓好扶手，接下来可能会有点晃。” 说罢，又对着广播重复一遍。 小卡抱着驾驶室边上的柱子，度过了人生中最煎熬最胆战心惊的十分钟。 欧泊嘴上应和着他的中庸建议，手上操纵着飞船以各种歪斜的角度穿过陨石缝隙，直到跟踪她们的飞船撞上陨石四分五裂。 “结束了？”小卡滑坐在地上，身体得到了平静，胃里还在翻江倒海。 “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捡。” 小卡道：“你知道吗，有些闲得要命富二代会在一些危险星域开展赛船比赛，还会开设赌场，你去加入说不定能大赚一把。” “嗯，以后没钱了就去干。”欧泊道，绕回撞击点，伸出飞船底部的爪子，把太空中散落的零件捡起来扫描。 小卡好奇地趴在旁边看，“这个是激光炮？” “二十多年前的老款了，射程近，还没有弹药。”话是这样说，她还是把这个老旧激光炮收起来。 小卡看她把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扔到远处，“怎么扔掉了，那个是什么？” 欧泊：“尸体。” 小卡：“啧，那扔远点。” 欧泊还捡了一些有用的零件，他也看不懂，开始研究对方身上的痕迹。 脖子，什么都没有，和之前一样。 锁骨附近，什么都没有，和之前也一样。 真的做了吗，不会在房间里盖着被子纯睡觉吧。 可能感受到他的质疑，alpha慢条斯理地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牙印。 “看到了，不用继续拉领口了。”小卡无语。 欧泊扭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手臂上的牙印，声音里莫名有几分骄傲的味道，“他的牙齿比你的整齐。” “……” 小卡：“差不多了吗，您重新设置好就可以回去了。哦，对了，晨珏问你怎么走？” “你让她自己想个方案。”欧泊人在驾驶室，心还在房间里，赶紧处理完突发情况就转身走了。 小卡：“会不会太霸道。” “现在是她自己想走，肯定得自己想办法。” 欧泊想到刚才小卡在门口时，omega的反应特别可爱，要不让他多出门走走。 算了，她摇摇头，还是作罢吧，带上门离开。 “有事吗？”见是自己alpha进门，伊格纳茨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没什么事。”欧泊去浴室洗手，用毛巾擦干后才脱掉衣服上床。 “现在饿不饿？”伊格纳茨探出身子，在床头柜上摸索自己的空间钮，“我昨天做的面包很成功，你试一试。” “好。”看着他后背上凸出的漂亮的蝴蝶骨，欧泊握住他的腰，在空白的地方补上一个吻痕。 伊格纳茨轻哼一声，明明已经找到空间钮，却放在一边假意寻找，想让她在自己身上多留点痕迹，但她亲了下就没动静了。 预期和实际不同，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些失望。 但很快，欧泊的手臂松松地环住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那点失望马上被满足替代，配上暖色的床头光，就连空气中都填满温馨的气味，像面包店里刚出炉的面包香气，又像冬日壁炉燃烧的木质香。 他又觉得眼前开始模糊，忍着湿润，把那包面包找出来，放在环在自己小腹前的手心里，笑道：“我放了好多坚果，我觉得还挺香的。” “怎么又哭了？”她轻笑道，连带着他的胸腔一起颤抖，“我是不是很差劲，怎么这两天老是惹你哭。” “怎么可能。”伊格纳茨最听不得她埋怨自己，马上转身把她的脑袋抱在怀里，“你最好了，我只是太开心了而已。” “现在吗？” “嗯。” “哦——”欧泊拖长音调，“昨晚也算在内吗？” “你怎么……”伊格纳茨无言，咬着嘴唇，刚才泛在眼前的湿意都被alpha的话赶跑了。 欧泊反抱住他，两个相拥的身体在床上摇摇晃晃，“算不算啊~” 这个人，这么大一只，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伊格纳茨把她抱得更紧几分，“算。” 欧泊抬头看他，嘴角带着得逞的弧度，夹杂着得意，但他看着只觉得更喜欢了。 “那过会记得也要哭。” “好。”他被笑容晃了眼，胡乱地应了声，被抱到沙发上吃面包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回了什么话。 两人围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分吃一块面包，即便有气氛的加成，面包本身的味道还是非常值得品味。 “很好吃，伊格，进步好快啊，我记得你才第四次做。” 其实，她更想吃蛋糕，有奶油的那种。 伊格纳茨愣住，“你怎么知道是第四次！” 第一次他连面团都揉不好，第二次面团揉好了但那发不起来，他偷偷把这些东西倒掉了，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我就是知道。”欧泊挑眉，用湿巾把他的手擦干净，接着把他抱回床上，“接下来是第五次。” 欧泊的易感期还有好几天，但休息时间只剩下一天。 作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一份子，伊格纳茨也知道接下来很忙，接下来一段时间，很难像如今一般无拘无束地腻在一起。 他看着摇晃的天花板，渴望着时间停止在现在。 [雪渍·泰坦24号：你们挖我，还让我自己想办法逃跑？] [雪渍·独眼123号：亲亲，现在是你自己想走的。] [雪渍·泰坦24号：那我不去了，你们另找别人吧。] [雪渍·独眼123号：好的呢，亲亲。] [雪渍·泰坦24号：诶？！] 很快，对面妥协了，[下周六，他们要去h566的自由市场买东西，我会跟着去，你们能赶到吧？] 小卡回了个笑脸，收起终端。 怎么有种欺负小孩的愧疚感。 第26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易感期假期的最后一个下午, 伊格纳茨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是没有人，被子的边缘都塞在自己的身体下，被包得橡根棍子, 一时还难以挣脱。 “醒了？”听见他挣扎的动静，欧泊探出浴室, 看他脸边乱糟糟的头发没忍住笑出声, “我怕你觉得冷。” 第30章 “你没睡觉吗？”伊格纳茨终于从扎实的被子里爬出, 这次身上被套了件宽大的t恤, 皱巴巴的卷在肋骨处，露出紧致的窄腰和黑色内裤, 内部同样干净清爽。 舒服的穿着, 舒服的床，但他的心却不怎么舒服。 一切要结束了，他想。 “睡了一会，很快就醒了, 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你。” 浴室传来水声, 她又在洗衣服。 “这几天用太多水了，得找个地方修整, 补充飞船的水库。” 伊格纳茨跪坐在床上, 翻看自己的空间钮，找到食品区的水果盒子，“吃不吃水果，之前我还买了金桔。” 大部分食材他都放在冰箱里了，但听到欧泊说自己喜欢橘子时, 他私心把金桔自己收起来，不想让小卡拿走。 “昨天吃很多了。”欧泊笑了笑，懒懒地回答他, 看到他抿着嘴脸红后心满意足地走出浴室，想接过装水果的盒子。 可对方却把盒子抱在怀里，“你休息会，我帮你洗。” 欧泊顺势坐在床边，双手一摊，顺着他的意，“那我等你啦。” “嗯。” 嘴上应得果断有力，只见omega刚下床就因为脚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伸手拉住他，另一只手想拯救一下水果盒，没想到他抱得很紧。 这个时候，如果一只手卡着他的腋下，另一只手拉着水果盒，能把他整个人完整地提起来。 欧泊觉得好笑，脚踝差点扭了，但在他的保护下，没有一个金桔可能遭受生命危险。 “真不要我洗？” “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我扶你过去，看着你洗。”欧泊跳下床，动作迅速，没给他拒绝的时间，单手搂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提到浴室里。 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伊格纳茨沉默地洗着金桔。 等金桔洗完放进玻璃碗里，他刚扶住碗，身体就腾空而起，他仰头看着欧泊的下颌线，以他对对方的了解，立马明白刚才那下又是alpha在逗弄人。 笑容偷偷爬上嘴角，回到床上后，他没改变姿势，靠在她怀里，指尖捏起一颗金黄色的果子塞到她嘴里。 唇齿间先是果皮的青涩，随后是炸裂的果香，欧泊点评道：“还是你比较好闻。” 也比较好吃。 “几点了？” 伊格纳茨看了眼终端，回复她时间。 “那差不多了。”欧泊把他放在床单上，打开床头柜取出一根抑制剂，正在拆包装时听到身后的男人开口，“我帮你打。” “怎么今天什么都要帮我？”她把针管往后递，转身趴在床上，把后背展露给他。 “你昨天让我帮你，我也都帮你了。”伊格纳茨戳了戳她的后腰，接着拿起针管。 欧泊扭了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笑声闷在枕头里，没有影响她传达出的愉悦，趴在枕头上懒散的样子像只吃饱喝足的大猫，“也是。” 肩宽腰窄，漂亮的骨架上覆盖着肌肉，有力而不是美观，皮肤上几处深色的疤痕反而衬得身体更加性-感。 伊格纳茨用视线临摹他的每一寸皮肤，甚至于每一根发丝，习惯性地想把空间钮里的相机取出来，留住这个画面日后反复品味。 生理课教材上易感期的alpha暴躁，重-欲，对应在行为上就是粗鲁和及其以自我为中心。但他这两天面对的alpha温柔，即使在最关键的时刻，听到他疑似不舒服的闷哼，都会停下来问他的感受。 作为omega，他当然喜欢后者。 太温柔了，反而让他觉得不真实，他也知道欧泊的底色并非表面上的平易近人温和没脾气。 两人的身体已经无限地贴近，但灵魂还是同之前一般遥远。 欧泊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这么好看吗？” “嗯，好看到我想画下来。”伊格纳茨把刚才那瞬间的惶恐从脑海中抽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笑。 欧泊打了个哈欠，“为什么要画下来？” 伊格纳茨：“嗯？” 欧泊：“没必要这么麻烦，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想看，可以随时叫我把衣服脱了。” “那之后，我能住进来吗？”他试探道。 “和我一起住？” 他点头，“我想像这两天一样跟你一起睡觉。” “当然可以了。”欧泊突然撑起身子，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不含情欲的吻，亲完又趴下，像一阵金棕色的旋风。 她握住他的指尖在手里揉捏，“你的房间留下，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能给一个独立的空间，要是想和我住直接搬进来吧，我的衣柜里没什么衣服，还有很多空间，浴室里浴缸和淋浴都有，你昨天感受过，不过你那个时候可能没什么意识……” 听着她长长的一段话，伊格纳茨将针尖慢慢地扎入alpha颈后萎缩的腺体内，心里刚升起的郁闷同针管里淡黄色的液体一起渐渐消散。 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他要知足。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要我帮你搬东西吗？” 他马上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 “好吧。”见他态度坚决，欧泊也没坚持。 在她的视觉盲区，伊格纳茨偷偷松了口气。 垃圾桶里剪碎的照片还没扔，垫在枕头底下的那些照片也没有收。被偷偷摸摸观察了好几年，还拍了这么多照片，闪闪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变态，然后远离他。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有点问题，他会慢慢改变自己，让自己像一个正常人，并把这些不可见人的秘密藏起来。 永远。 *** “好久不见啊，我现在得叫姐夫还是嫂子。” 这两ao增进感情后，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尤其是伊格纳茨，终于不再区别对待，给他吃那些比较难吃的食物，小卡自然得送上自己的祝福。 伊格纳茨被喊得脸热，赶紧打开水龙头假意清洗蔬菜，实则用带着凉意的流水转移注意力，“还没标记呢。” beta不懂:“为什么还没标记，标记不就是咬一口吗？” 伊格纳茨说着不自觉带上一点骄傲，“发-情期外标记很难受，她怕我痛。” “原来如此。”小卡还是没听懂，自觉到厨房角落里蹲着翻看一些ao生理知识，看着几分钟，突然惊醒自己的来意，“上次那个面包好好吃，这次还做吗？” “做的。” “太好了！” 欧泊从厨房外经过，“能不能帮点忙，每次都站在旁边等着吃没觉得不好意思吗。” 小卡嘿嘿笑，“我脸皮很厚的。” 虽是这样说，还是乖乖走到水池边帮忙清洗锅具。 见欧泊走去驾驶室，他神秘兮兮道：“诶，伊格，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见对方好奇地看过来，“欧泊种了一盆玉兰，在花架的最上方。具体什么含义，还得看你自己解析。” “真的吗，什么时候种的？” “上船前后吧，她不告诉我。” 伊格纳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这两天也累了，回房间里休息会吧。” 小卡满意地搓搓手离开，站在厨房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眼。 虽然没有标记，但能感觉到这几天他过得很愉快，身体里似乎新增了一副骨架，焕发着灵动与生机，腰背都比之前柔韧挺拔，漂亮的双眸不再冷清无神，唇边总带着隐约的笑意。 现在的飞船真有点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味道了。 他要申请当孩子。 第27章 买一送一 驾驶室里, 欧泊突然问小卡，“之前仓库那三个人，在雪渍里还有熟人吗？” 小卡摊手, “很难查，这个。” 两人面前的终端界面上, 泰坦24号见没人回复, 连发了好几个问号, 透过泛着蓝光的屏幕都能看出一股可怜巴巴的味道。 [雪渍·独眼123号：我们的能源被迫寄存在你们那, 你想点办法帮我们拿回来。] 对面沉默许久，又发来好几个问号。 [我吗？] 短短三个字透露出一股绝望。 欧泊看向小卡, “让她想想有什么相关的信息。” 晨珏能正常发消息, 她的处境不会太差，至少能自由活动，让她逃离[雪渍]上船不是难事，但想拿回那些能源就有些棘手。 那些能源肯定得拿回来, 以她的存款, 和现在能源的市场价值，能购买的能源量很难支撑一次长途航行。 小卡发完消息, 撑着下巴幻想：“你能不能混进去把那些抢回来？” 刚说完话, 他突然感受到斜后方扫来一股带着冷意的视线，赶忙解释道：“这只是个提议嘛，他们内部最近不是很忙，管理应该挺混乱的。” 第31章 欧泊无语，“我不是超人。” 托以利亚的福, 她这张脸很多人都认识，想同从前一般混上飞船得靠辅助手段，如今有点经验的星盗都会仔细检查上飞船的人脸, 戴面具肯定会被抓出来。 至于徒手从飞船排气床或货舱门等地方溜进去，这种好运气得靠几十代祖宗烧高香才能有。 [雪渍·泰坦24号：我听他们聊过，前不久确实有一批免费的能源，这些东西是你们的？] 小卡心中的痛苦全通过打字的手速体现，[是的！！！你有办法取出来吗？或者，我们有办法混进去吗？] [雪渍·泰坦24号：最近进出管得很严，是之后有采购任务才能出门的。] 小卡：“你不是说他有武器方面的天赋，还需要负责采购？” 采购像后勤干的活。 欧泊：“她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前在以利亚那，除了打杂还需要负责当沙包。” 小卡：“……这也是很忙了。” 两人看着聊天界面沉默。 可能见对面迟迟没有回复，五分钟后，泰坦24号发来[先等等，我明天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的消息。 这孩子怎么一直在退步啊。 小卡发觉对方当沙包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耳根子这么软，谈判手段近乎没有，像是打她左脸会哭着换右脸的类型。 “终端放这了，要是有什么后续你自己聊，我去睡觉了。”他摆摆手起身离开，经过伊格纳茨身边双手合十表示自己的识趣。 等小卡关上门，伊格纳茨走到欧泊旁边，“我帝国的账户里有一个多亿不能用来买东西吗？即使被奥利维亚发现，她不会再找我们的。” “不是钱的问题，只是不想吃亏。”欧泊掩饰道。 “可是……” 伊格纳茨的话被递来的针管打断，“帮我打抑制剂好不好，时间到了。” 他接过针管，勉强地抿唇笑笑，闪闪自己做下的决定基本不会改变，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执。 等针管从腺体上抽离，欧泊把伊格纳茨拉到腿上，“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伊格纳茨揽着她的肩膀，内心纠结许久还是说道：“你不是说以后会标记我，那我不就是你的吗？” “伊格，时代在进步，即使以后完全标记了，也不代表你是我的所有物。” “这样啊。”他悻悻地点头，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起身离开，“我去厨房看看面包，时间快好了。” 欧泊看着他的倒影在视窗里消失，对着许久没动静的终端叹了口气。 她打开自己的终端，在星网的搜索框里打入“最喜欢的alpha伴侣类型”，跳出来的答案全是“有钱，长得好，性格稳定，无暴力倾向，尊重omega的人格”几个关键点的变种。 她也没演错啊。 等小卡醒来接替驾驶室的位置，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花房里的身影。 刚要走过去，小卡突然激动道：“24号回消息了，她说有办法把能源带出来！” 他的声音转向疑惑，“不过，有人也想加入我们？” 欧泊坐回驾驶座，接过终端，“多少人？” 小卡：“一个。” “太好了，我们正好缺人手，他是alpha还是？”小卡念出欧泊打的消息，扯了扯嘴角，“波波，这是什么意思啊？” 中型飞船只有四个人，两个还对飞船一窍不通，确实是缺人，但也不能来一个要一个吧。 “……”欧泊瞥他一眼。 吃的核桃面包不知道补哪去了。 “很简单，她被发现了。” 小卡上飞船后处于休假的大脑终于活动起来，“啊，那怎么办，她还能信任吗，不会是对方的诱饵吧。” “靠随机应变了。” [雪渍·泰坦24号：是alpha，a级。] 欧泊：“别高兴的太早，应该是s级。” [雪渍·独眼123号：太好了，会开飞船吗，我们现在很缺一个熟悉飞船的人。[鲜花]] [雪渍·泰坦24号：会的，他是我的前辈。] 小卡：“查雪渍的驾驶员列表能缩小范围吗？” “没办法，开飞船是星盗的必修课。”欧泊继续和对方聊天，得到几天后见面的地点后收起终端，起身开门，花房已经没有人影。 “把你有的木仓都拿出来整理一下。” 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小卡的心也紧绷起来，“那天我要去吗？” “不用，你们两留在飞船。” 交易星鱼龙混杂，欧泊不放心只留伊格纳茨一个人在飞船里。 整理完手里有的武器，小卡突然想到：“伊格那还有吗？” 欧泊想到刚才的对话，他大概率把自己有的都拿出来了。 “应该只剩一把木仓，剩下都在这。” 把几把适合新手可以自动瞄准的木仓给小卡，她在驾驶室旁的电脑里下载了几个射击游戏，让他这几天临时抱佛脚。 欧泊接着到仓库里检查捡到的激光炮和几个快报废的武器，简单修理外壳，把它装在飞船尾部。 中看不中用，主打一个震慑效果。 把能提前准备的都做完后，她回到自己卧室，打开门，看到床上鼓起一块，心里终于轻松点。 简单地洗个澡，发丝带着水汽上床，睡得迷糊的omega自动翻身凑上来，带着热乎乎的温度，她把对方抱到怀里猛吸一口，鼻腔里满是玉兰和橘子的混合香。 在她的强烈建议下，最近omega最近很少用香水，这些玉兰大抵是之前的残留。 真可爱啊，像她养在房间里的小动物。 等级越高的alpha的占有欲越强，刚才说出那些话她都有点心虚。 真想在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标记。 还得是她，其他人哪能演得这么天衣无缝。 欧泊在那双眯起的狐狸眼眼尾落下一个吻，调整出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没多久就抱着omega安稳地睡着了。 醒来后，omega表现得和之前一般，看不出争吵的痕迹。 欧泊忙于在交易网上寻找合适的单子，没有和他单独聊聊，重启那日话题。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她也不知道该什么说。 即使最好的情况下，飞船能拿回能源，并非代表可以坐吃山空，她们需要开始打工了。 挣钱的方法有很多，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涉险不正当交易，找到一个不违背良心的合适工作并不简单。 伊格纳茨靠在欧泊身边，和她一起挑选，“为什么这几个给的报酬这么高，这些货物是违禁品的别名吗？” “不是，他们真的需要这些简单的物资。有些富豪喜欢买一些小行星居住，如果运气不好虫潮爆发，就会被困在星球上。虫潮很危险，技术一般的驾驶员加上一般的飞船配置，很容易死在虫潮里。 所以他们广撒网让人送物资进来，这些报酬高，但定金只够买到达的能源，等送到才能拿到所有报酬。” 两人身后，小卡还在哼哧哼哧练习射-击，“这么危险，除非太缺钱了，这真的有人去吗？” “你说呢，开张一次可以舒服五年。” 欧泊点近与发起者的聊天界面，和对方商量具体的时间和价格，余光看到视窗里伊格纳茨的倒影。 他似乎对交易没什么兴趣，对可能接踵而至的危险没有恐惧，自始至终专注而信任地看着她，好像只要两人像这样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欧泊没忍住，捏着他的下巴亲上去。 小卡终于从游戏中抬起头，两眼昏花，还在状况外，“什么意思？我们要去吗？” “是的。” “天哪。”他没说什么，只是取消休息时间，直接开始下一轮的训练。 两天后，飞船抵达自由交易星。 下午三点，有人准时带着货物到飞船货舱旁，欧泊握着木仓等在附近。 小卡看着监控，得到指示后打开货舱们，等货物都送进来，马上关门。 欧泊检查完，确认无误后回到驾驶室和交易发起者确认进度。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接到人马上走。” 当晚，小卡值班，让欧泊好好休息。 她躺在伊格纳茨的大腿上，舒服地享受omega服务的头部按摩。 “紧张吗？” “还好。” 该来的总会来，紧张也没用。 “你呢？” “我相信你。” 如果她出事了，伊格纳茨会把子弹留给自己。 他不信教，此刻却也在心里许愿死后确实有天堂的存在。 欧泊往他怀里蹭了蹭，笑着抱在他的腰，“我会尽力的。” 第32章 第二日上午离开飞船前，欧泊不放心，又跟伊格纳茨和小卡叮嘱一遍，才戴上面具离开飞船。 小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慨道：“她这演得也太好，从后面看我都认不出来。” 交易星温度在十度左右，她穿着偏厚的棉服，弓着背走路，从背后看像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 伊格纳茨没附和，因为他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底层走路习惯一时间很难改掉，但糊弄除他之外的人已经足够了。 离开港口，道路两边蹲着很多小贩，和寒星中转站相似，不过这里的小贩眼神都带着狠厉，面容也不和善，主要谋生肯定不是卖这些小东西。 她在一个卖玫瑰花的beta前留步，躲开四周伸来的几只偷空间钮的黑手后，摊主从她的动作里看出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终于给出卖家的姿态，“要什么样的，生涩的还没开花胜在新鲜，已经绽放的成熟更讨人喜欢。” 欧泊没纠正他的暗语，掂量自己手头上的零钱，指向一朵还没开花的，“这个吧。” “一千。” “九百，没开花不代表年轻，不是吗？” “好色的穷鬼。”摊主啧了一声，把花抽出来丢给她，花枝下系着一张电子钥匙卡，“好吧，看到那个插着粉色旗子的房子没，晚上六点。” “嗯。”欧泊握着花离开。 有这朵花在，能避免低一级的势力骚扰。 相比约定的时间，她算早到了，在附近绕了几圈观察环境。 附近是真正的自由交易区，多的是蒙面人。 她在门口的服装商人那也买了一套同样的斗篷和面罩，在伪装外加了一层新的伪装。 套上斗篷，带上面罩，往身上扑了点灰尘。她提着刚买的一袋橘子，袋子插着玫瑰花瓣，靠在后门边巷子的阴影里等待，全身上下只露出右手。 自由贸易区设在一座坡上，她正处在上坡，虽然面积很大，但alpha的视力绝佳，还是能清晰地观察到正门的进出情况。 半小时后，有五个穿着相似花纹旧斗篷的人走进市场，领头的人也拿着一朵玫瑰花，不过是完全绽放的。最后边的人身形较小，走路老爱低着头，有意无意地踹脚边的石子。 欧泊知道晨珏来了。 果然，这半年真是没有半点变化。 五人进市场后散成两组，小个子跟领头右边的壮汉一组，装模作样地买了点东西后，他们绕进能隐蔽身形的建筑，不见踪影。 十分钟左右，小个子领着壮汉在欧泊面前停下。 壮汉踹向小个子的后腿，“你们还有别的暗号？” 小个子狼狈地倒在沙地上，委屈地解释：“没有，我只是知道她喜欢吃橘子。” 斗篷里，欧泊无奈地抿了抿下唇，取出两套刚买的斗篷，“您赶紧换上吧，我们现在就走。” 边点头哈腰说恭维话，边暗暗踩晨珏一脚，赶紧阻止她一被打就往自己后背躲的条件反射。 第28章 得手 壮汉脱掉身上的斗篷, 露出一双下三白，狭小的瞳仁中满是势力的打量。看来欧泊的老实人气质符合他的预期，他没多说什么就把旧的斗篷收起来, 套上她给的新斗篷。 欧泊把晨珏从地上拉起来，把斗篷给她。她换斗篷的时候露出脖子上新鲜的青痕, 看来在雪渍, 她也还是经常被打, 怪不得总想着跑。 “带路。” “好的好的。”欧泊在前面走着, 时刻观察背后的脚步。 晨珏看懂了她的暗示，不敢和她靠得太近, 只能隔着几步跟在她身侧。 欧泊夹着嗓子, 把声音压得闷闷的，“小晨，在那里过得好吗？” 晨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哽咽，“挺好的, 大家都对我,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欧泊笑笑, 看似是真的相信这番说辞, “真好，你还愿意来帮我，看来我们还是朋友。” “嗯。” 壮汉突然开口打断两人对话，“诶，你叫什么？” 欧泊胡诌了一个名字, “我叫金桔。” “这么别致的名字？” 见他不信，欧泊解释道：“我没有名字，以前克里斯船长在荒星捡走我后随便取的。” “你以前也跟着克里斯？” 欧泊的声音变得激动, “您也跟着克里斯船长？那我们之前可能见过呢。” 壮汉嗤笑，“没有，克里斯那个老东西，总爱当和事老，被以利亚杀了也是活该。” 晨珏一声不吭地踢着地上的石头，某一颗正中欧泊的后脚跟。 欧泊：“……” 她接着道：“人年纪大了总会喜欢安稳点的生活，但太空里信奉的是弱肉强食，弱者肯定会被强者替代。听说您之前是飞船驾驶组的，看来有您加入我们帮忙导航，我们就能接一些报酬高的任务。已经吃了半个月营养液，大家都说不太受得了……” 壮汉直接打断她，“你们飞船里现在有几个人？” “三个。” “具体点。” “一个是beta，另一个是我的伴侣。” 壮汉来了兴致，“omega？” 欧泊装作慌乱，藏在斗篷里的眼神发冷，“嗯，我们不久前已经订婚了。” “那不就是还没标记。”壮汉没再说什么，看来是决定上船了。 刚见面，晨珏跌倒在地时偷偷朝她比了一个手势，是以利亚设计的，意思是“得手”。 她几次试探下，看出这人自命清高刚愎自用，大抵是想自立山头，自己买飞船太麻烦，直接占有别人的更简单，还能多几个员工。 希望这家伙别让她失望。 三人步伐急促，走到港口只花了十分钟时间，欧泊把那束玫瑰花扔在离飞船有一定距离的垃圾处理处，才带着两人走上飞船。 壮汉等得烦躁，随便给了大门一脚，“怎么不开门？” “他们不会用木仓，所以得谨慎一点，我让他们等我联系了再开门。”欧泊打开终端给小卡发消息，没有开隐私模式，边发边安抚道：“马上就开了。” 半分钟后，飞船大门打开，待三人走上飞船后立刻关上。 欧泊一上飞船就拉下斗篷摘下面罩，展示出中央星购买的那张面具。 晨珏跟着她的动作，露出一张青涩带着孩子气的脸。 在走廊上行走，她放慢步子，落后于壮汉一步左右，对方倒是丝毫没注意，已经自带船长风姿大步走在前面。 晨珏左看眼右看眼，低着头跟在欧泊旁边。 小卡从驾驶室冒出头，“你们回来啦？” 欧泊回道：“嗯，准备出发吧。” 壮汉边走，边打开走廊两侧的每一间客房。 欧泊：“您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藏人准备埋伏我？” 轮到伊格纳茨房间前，小卡赶紧出声阻止，“伊格刚才说他困了，应该在休息，别吵他了。” 壮汉闻到屋内传出微薄的omega信息素味道，满意地笑了笑，大度道：“那算了，不吵他休息。” 接着猛地拉开最靠近驾驶室的房间，“这是谁的房间？” 欧泊认领，“我的我的。” 壮汉漫不经心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之后我要住这，你过会就搬出去。” 欧泊打开对面的房间，“这间房是空的，格局和这个相同，您住这……” 话还没说完，壮汉猛地抬腿，弓着背的老实人直接被踹进对面的房间，砸在墙壁上，捂着腹部发出一声闷哼。 “不是让我当船长，你们没有服从性，我很难办啊。” 晨珏愣愣地转头看着地上的女人，又转回来带着些许同情地看着壮汉，“……” 天哪，她第一次见欧泊纯被打。之前也有人欺负欧泊，先是被她当场打回去，后来还会被以利亚事后清算。 以利亚在飞船上是暴君，船员们察觉到以利亚对她显而易见的偏心，再也没人敢找她麻烦。 小卡看着这一幕，表情同样凝滞，“！” 欧泊看起来肌肉密度挺大的，应该不轻，竟然能飞这么远。 一墙之隔，有人握紧了激光木仓。 小卡上前劝道：“打人不好吧，以后都是同事，有事好好说就行了。” 壮汉看他一眼，他马上闭嘴让出一条道，极其狗腿，“我立马拥护您为新一任船长，全听您的安排。” 壮汉又回头看了眼晨珏，她老老实实捂着头蹲下。 小卡引他到驾驶座坐下，“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呢，不过我们所有的资金都用来买上次的能源了，现在仅有的能源飞不了多远。” 壮汉查看飞船性能后，直接飙到最高速离开港口。 第33章 小卡看着他这手操作，突然有点担心，“您应该把咱们的能源带出来了，吧。” 好在有惊无险，壮汉驾驶着飞船疾速离开交易星，等能源显示不足后，才在小卡略带死气的眼神中，取出一块浓缩能源条，解锁后插入能源格。 他转了转手腕，站起身，“晨珏，你过来开，之前谁做饭？” “还想吃饭？”一股巨力拽着他的头发拖离驾驶室，他像条濒死的鱼在地上哀嚎挣扎。 晨珏在欧泊眼神示意下坐在驾驶座上，指着屏幕问小卡，“我们要去这个预设目的地吗？” “对的。” 欧泊离开前带上门，但哀嚎声还是传进来，小卡听着不自觉呲牙，“怎么处理啊，直接扔出去？” 晨珏熟练地驾驶飞船，转头朝他笑笑，眼睛大眼位低，看着像一个乖巧的高中生，嘴里说的话却与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放心，她很专业的，保证让他走得全是痛苦。” 门外的哀嚎声突然消失，几分钟后，欧泊拍拍手走进来，把一个终端和空间钮交给小卡，让他破译。 小卡熟练地走到自己的懒人沙发上坐下，“伊格呢，真睡着了？” 欧泊：“他说那间房被脏东西污染了，要帮我重新扫一遍。” 小卡使了个眼色，“你让他看到啦？” 欧泊有点疑惑，“我只是把他扔出去了，没做什么，为什么要怕被看到。” 伊格纳茨说想踹一脚，她还满足他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微笑地看向晨珏，语气带着威胁，“以后这些废话少说。” 晨珏缩头，“好的。” 小卡已经解开壮汉的终端，“他真的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没发消息，他在雪渍里的兄弟会拦截我们，怪不得我刚看见他神神秘秘地打字。” 晨珏：“发了消息呢？” “他会去隔壁星球，也就是雪渍暂时的落地点把他的兄弟接走。” 欧泊看了眼飞船目的地记录，上一个是壮汉设下的，是和约定地点截然相反的方向。 演这么久的戏，是因为浓缩能源条是这两年的新技术，小卡不会破解，只能等他自己打开。 第29章 遥远的距离 小卡道：“不过, 还是有点可惜，那些能源被存在能源条里就只能当燃料了。” “不一定，得看她的努力。”欧泊拍了拍驾驶座, 晨珏自动起身让位置，“我在船尾装了一个接近报废的激光炮, 你之后有空去看眼, 一些重要的零件都没坏, 应该能修好, 你带工具了吧。” 晨珏骄傲道：“当然了，听你的话, 我把能带走的工具都带走了。” 小卡疑惑：“我们没在消息里发过啊。” 晨珏：“这是之前还在以利亚那里的时候说的, 当时领头的小组长偷偷扣我们的报酬。欧泊就教我，手边只要值钱的东西都是可支配的工资。所以他欠我们多少，我们就偷多少。” “……”小卡慢慢地转头看向欧泊，“你们是蝗虫吗？” 欧泊摆摆手, 往事不堪回首。 小卡坐在驾驶室靠门的位置, 一抬头才发现，晨珏整个人近乎黏在欧泊旁。 这个站位有点熟悉啊。 并且晨珏身高在alpha里在较低的档次, 只有一米七出头, 骨架偏小，不认真看还以为是伊格老爷。 想到刚上飞船那段时间，自己摄入的一些难吃东西，他在心里为对方点蜡，带着即将能看戏的兴奋低下头。 欧泊从视窗里注意到小卡有些诡异的视线, 但对着的不是她，懒得深究其中的含义。 至于真正的当事人晨珏，对周围环境的敏感力极低, 更不可能接收到小卡极其隐秘的暗示。 晨珏紧张地问道：“要不要开快点，要是雪渍那群人知道追上来怎么办？” 欧泊很淡定，“我们给对面发送了一个匿名消息，告知他们雪渍的能源储备大减，按常理应该能抓住机会。” 这种机会不抓，真就是蠢货了。 欧泊：“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都问了。” 晨珏：“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欧泊：“接了个任务，跨越虫兽污染区给一个富豪送生活用品。” 晨珏：“之后呢？” 欧泊：“还没想好，先确保飞船基本设施再想这些东西。” 晨珏：“没有个大致方向吗，想养老还是想拼一把。” 小卡没插话，一直在专心破译终端，当他开始试壮汉的银行卡密码，突然觉得右边的空气凉凉的。抬头瞥了眼，发现伊格纳茨站在没关好的门边，沉默地注视着前方两人。 要吵架吗？ 他暂停程序，时刻关注驾驶室里的风吹草动。 “你来了？”欧泊先注意到门边的omega，语气如常，“累不累，你昨天都没休息，要不先回房间睡会。” 晨珏回头，看到伊格纳茨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omega。 迟钝了几秒后她低头看了看欧泊，光从外貌上看，她觉得两人还是很般配的。 不过，如此清瘦漂亮的omega，怎么眼神这么高冷，像长了冰刺一般，她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被看出来了。 以多年挨打的经验来说，已经感觉到四肢隐约的幻痛。 晨珏怯懦地往旁边退了半步。 伊格纳茨笑了笑，声音里没有多少笑意，“时间差不多了，你们饿不饿，要吃饭吗？” 看来是真不开心，伊格老爷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 小卡坐在原地犹豫，他有点饿了，但不太敢动。 晨珏倒是很饿，但在场没人起身，他有点怕面前这位第一次见面的omega，站在原地也不敢动。 欧泊：“你们两先去吃吧，飞船已经到达这片星域，接下来应该挺顺利的，小卡你吃完记得回来看飞船，至于小晨，要休息，还是去船尾看激光炮，都随你，只要在五天内修好就可以了。” “好的。” 船长发话了，两人听话地跟着伊格纳茨离开驾驶室。 “伊格，刚才不是在打扫房间吗，怎么这么快就煮好了。” 伊格纳茨：“昨天的晚上吃的面条没吃完，我把它加热一遍，又放了点新的食材，应该够吃。” 走在omega身后，晨珏感觉身上舒服了点，她的记忆极其短暂，很快就忘记刚才的不适，到厨房圆桌边坐下时，见omega还亲手用那双漂亮的手帮她盛面条，更是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两碗面碗一样，卖相也差不多，小卡还在犹豫，扭头就看到晨珏抄起筷子暴风进食，“……” 透过勺子的反光，他观察到伊格纳茨迷茫中透着震惊的眼神。 完了，难吃的那碗给我了是吗？ 给错了，能换回来吗orz。 作为一个不会做饭的懒人，不管厨师给什么，他都会吃完，只是吃得很悲伤罢了。 他悲壮地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 好像没问题啊。 他放心地开始进食。 五分钟后，晨珏把碗放进洗碗机里，“我去船尾修理激光炮，先走一步了。” 经过伊格纳茨身边，她感激道：“太谢谢您了，我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伊格纳茨没回话，实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她离开后，回头就对上小卡偷感十足地挑眉，“伊格，咱们都是朋友了，说实话，是不是把比较不好吃的给到我了。” “并没有，两碗都是一样的。”他不承认，抱臂靠在门框上。 驾驶室门没关，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视力好一点，是不是能看到半颗金棕色的脑袋。 “你比之前轻松很多，之前还在皇宫的时候，总是紧绷成一条直线。”小卡慢悠悠地吃着，“在飞船上比之前舒服多了，即使好像有很多危险，但只要有欧泊在，都没什么可怕的。” “你想说什么？” 小卡往面里加了大量白胡椒粉，被呛出眼泪，咳了好久才回道：“没什么呀，今天听到他们聊未来，突然有点感触。” 伊格纳茨冷声道：“抓紧吃，欧泊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好好好，不打扰你们增进感情。”小卡嘘道，加快速度吃完，哼着诡谲的小调离开。 这串音符伊格纳茨很熟悉，是之前那部恐怖片的主题曲。 他走进驾驶室不久，欧泊就走出来，注意到他的视线，嘴角噙着笑，歪头眨了眨眼睛。 伊格纳茨跟着微笑，等她走到面前时扑到她怀里。 “我身上味道不好闻，都是交易星的味道。”欧泊嘴上这样说，实际反手就抱住对方。 “饿不饿？” “不饿，刚喝了营养液，我去给花浇水，浇完水去睡会。”她说着，走进厨房，帮他收拾水池边的东西。 第34章 伊格纳茨拉着她的袖子，“不用，这些让闪闪收拾。” “闪闪？那个家具机器人吗？” 伊格纳茨在心里祈求时间倒退五秒，“对，对呀。” 家具机器人本拖着吸尘器在走廊里游荡，听到声音正好停在厨房门口。 欧泊：“闪闪？” 机器人两个豆豆眼闪了闪。 欧泊笑着看向他，“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 伊格纳茨已经开始在心里指责几年前的自己，为什么想到睹物思人这个烂点子。 他只能尽力补救，“你想不想给它取个新名字？” “这个名字不好吗？”欧泊疑惑道。 很好，但他不想听到欧泊叫机器人“闪闪”。 能预见更恐怖的未来是，以后小卡和那个新来的小孩也跟着开始叫“闪闪”。 “闪闪，把驾驶室扫一遍吧。” “闪闪，能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吗？” “闪闪，走廊有点脏了。” “……” 见平日优雅的omega急到慌乱，欧泊把手搭在他的左肩上，安抚道：“放心，这是属于你给他的名字，我以后不跟着你叫。” “谢谢。”伊格纳茨松了口气，但心脏还在胸腔里乱撞，直接勾住她的脖颈吻上去。 起初，欧泊应和他的亲密，渐渐地这个吻变了味道，或是说，变得旖旎起来。她被勾出性子，紧握他的腰，把他压到自己身前，开始朝他的齿间侵略。 交易星气味混杂，刚结束易感期不久的alpha很容易受到影响，比如她，不过靠着控制力强压下。 少浇一天水死不了。 欧泊打横抱起伊格纳茨往回走，突然停在他的房前。 他房间好像比较小，床也比较小。 “去你房间？” 伊格纳茨被亲得晕乎乎的，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般瘫在她怀里，微凉的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上，一听到这句话，突然开始挣扎，“不行！” 床上还躺着等身娃娃，枕头底下还有照片，相册藏在床头柜的最底层以便时刻翻阅，被看到他做的这些努力全都完了。 绝对不行！ 欧泊赶紧按住怀里这条扑腾的鱼，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别动了，不去不去。” “欧泊，你来看这……”小卡拿着终端走出驾驶室，看到这个情况，默默地退回去关上门。 “我什么都没看到哈，你们继续。” 欧泊用脚关上门，往浴室走到半路又折回去把门反锁了。 伊格纳茨因为刚才的事觉得心虚，进房后就双手捧着她的脸，不停地亲她，两人坐进浴缸后，更是主动弯下腰帮忙。 欧泊坐在浴缸顶边的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瓷砖，侧着头俯视omega给予自己的意动，指尖轻轻搓着他的一缕长发。在情浓时按住他的后脑，强制他停在原处。 ……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欧泊想到刚才omega强硬的拒绝，心里像落了一粒沙子，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啊，藏了什么秘密？” 伊格纳茨轻哼着抱住她，只能糊弄，“一些很私人的东西，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实际上，永远都不会给她看。 欧泊越说越酸，“我的房间全都给你看了，还给了你一半以上的衣柜呢。” 伊格纳茨：“只是暂时的，对了，你们刚才在聊未来？” 欧泊笑着摇摇头，“嗯，你觉得呢，等送完这次的货，我们有了资金，有了武器，在这之后我们要做什么？” 伊格纳茨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不知道，都听你的。” 欧泊：“是不是因为没有思路，想不出来？我说几个，比如，额，我们可以当星盗，干黑吃黑的活，还可以选择成为星际隐士，远离危险，在安全的领域慢慢地飘着，或是到喜欢的城市里就留下生活，还可以在各个国家间旅游……这些，你喜欢哪一个？” 伊格纳茨道：你喜欢哪一个，我就选哪一个，只要能跟着你就好了。” 他听到胸腔传来闷闷的笑声，有些沉重，他敏感地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说的并非本意，“安稳是不是更好，没有危险，也很难有什么很大的烦恼，每天都想现在一样，当隐士其实也行。” 他抬头看向欧泊的眼睛，眼瞳有神明亮，里头野心和斗志都未散。 伊格纳茨一直知道她喜欢追求刺激，渴望成功，这段话不该是她说出来的。 明明现在有了自由，有了飞船，还有了武器和能源，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是因为不想给一个柔弱的omega制造焦虑和恐惧吗？ 那些不加掩饰的真正的想法会告诉谁呢，小卡，还是那个刚上飞船的alpha。 他感受到窒息般的难受，空荡荡的胃不停泛着酸水。 两人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两个月的时间。 他们靠得很近，可以相互拥抱亲吻，但灵魂却离得很远，甚至不能聊一些危险的话题。 伊格纳茨的眼角发酸湿润，按如今两人间的距离，这种小细节藏无可藏，他只能伸手捂住欧泊的眼睛吻她，亲热地撒娇，“我还想要，好不好~” 几分钟后，当脸陷在枕头中，他突然意识到，如今名义上和她相识最久的是晨珏。 但明明，自己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第30章 以利亚 飞船平稳地行驶于太空中, 像顺水的浮木，看似无序，实则暗中存在着行动的轨迹, 每一次转向都带着目的。 驾驶室里，小卡放着s1ff的新歌, 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看舞台录像, 跟着旋律晃动身体, 掌心在腿上打节拍。 导航第十次提醒目的地存在危险物, 他毫不在意，当做白噪音直接忽略。 驾驶室的门嘎吱响了声, 带着几分诡异。 得给轴承加点润滑油了, 他想，伸手调小黑胶唱片机音量，回头看去。 是晨珏。 她面色苍白，扶着墙壁弯着腰走进来。 他翻出自己的小药箱, “你的胃不舒服？” 晨珏把门关紧, 颤巍巍地在视窗边的板凳上坐下，“不是, 欧泊卧室门口的信息素味道好大, 攻击到我了。” “啊，真的吗，我什么都没闻到。”小卡猛吸了几下空气，什么都没感受到，“不过, 我以为你们alpha闻到信息素会面红心跳，肾上腺素飙升。” “那是闻到omega信息素，欧泊的门口只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浓浓的信息素聚集在门边, 空气里充满警告的意味，这是alpha天生的领地意识，不想让别人进入她们占领的空间。 小卡找出不久前阅读的小学生理课本，“可书上说alpha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暴躁，脑海里充满互殴的欲-望，你看起来也还好。” “那是同等级的，我们等级差太多了。” 只会感到害怕。 小卡关掉音乐，转身对着她，大有促膝长谈之意，“你是什么等级？” 房门隔绝信息素，晨珏坐了一会觉得好多了，又觉得驾驶室里有点热，脱掉了外套，里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t恤，“b级。” 她的身体和别的alpha比起来，只能称为瘦弱，露出的皮肤上布满圆形的青痕，有几处青痕下还压着深色的陈年老伤。 小卡看着忍不住呲牙，搓了搓自己白净的手臂，“你这不涂药吗？” 晨珏不在意，“看着恐怖，其实不怎么痛，习惯了。” 面前到底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子。 小卡不忍心，取了瓶药膏给她，“听欧泊说你从以利亚那跳槽到雪渍的，你自己有技术，他们怎么还打你？” “我算是逃跑被收留了，不是纯血的雪渍人，不被信任，大部分重要的东西都不会交给我，即使交给我还会有人重新检查。最主要的是，我打不过他们。”晨珏往手臂上涂药膏，碰到一些地方还是会倒吸一口气，并非她口中说的习惯了。 “星盗怎么也这么严格封建，还有纯血和不纯血之分。” 小卡好奇道：“之前在[极地狼]，你跟欧泊怎么认识的。算了算了，你重头跟我说吧。” 极地狼是以利亚的组织。 见晨珏犹豫，他为了自己的八卦之心祈求道：“看在这瓶药膏上。” 晨珏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只小蜘蛛，回忆道：“我也不是纯血的[极地狼]，我是个孤儿，被老船长收养，这些手艺也都是他教我的，后来以利亚把我们的飞船炸了，杀了船长和一些年纪大的船员，见我年纪小就把我拉进[极地狼]里。因为我等级低，体能很弱，大部分人都瞧不起我，不过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并不会打得太狠，比在[雪渍]里好一点。” 第35章 “那时候欧泊在吗？” “没，我呆了第四年年，欧泊才来，她是自主加入的，背景很干净，所以她的地位比我高一层，可以住四个人的宿舍。” “四个人，多大的房间？” 晨珏露出羡慕的眼神，“比我现在那间小点，很好了，我刚开始住的是六人间，和beta一起住。后来我会修激光炮之类的武器后，才可以住一个单人小隔间。” 小卡：“看出你的战斗力了。” 其实这孩子不只是瘦，比他还矮了点。 晨珏崇拜道：“他们经常使唤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打我，有一次被欧泊看到，她帮我打回去了，之后我发现，只要我被打的时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都会帮我。” 因此，她养成了一察觉到被打的信号就往欧泊身边跑的好习惯。 “欧泊呢，刚进去有受别人欺负吗？”小卡说完，自己就否定了，“算了，她从军校出来的，谁打得过她。” 晨珏：“没人看得出她是军校出身的，其实，因为她打人……额，很疯，没什么规律，有时候上头了什么招都用。” 小卡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听说以利亚暗恋她，真的假的？” 晨珏聊到以利亚时，还是不自觉放低音量，“我觉得是真的，老大真的对她特别不一样。” 小卡往门的方向看了眼，鬼鬼祟祟地走到晨珏旁边小声道：“细说。” 晨珏：“欧泊长得很漂亮，通常长成这样的，都会有更好的出路，不至于来干这个。他们都说她长得很顶，有次00034喝醉了，说要……你懂吗？” 小卡张大嘴：“天哪。” “然后，我本来想去告诉她的，但被发现了，又被打了一顿，等我到她房间隔壁的拐角的时候，我看到她把00034绑成一团，还把他的裤子脱了……” 小卡：“天哪。” “接着，拔下走廊盆景仙人掌的刺往他**上面扎。” 小卡：“天哪。” “那个034经常打我，我就躲在旁边看，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有人站在我背后，就是……” 右下角有东西在发光，小卡顺手拿过来，“诶，你的终端亮了，有人给你发消息。” 见她摆手，小卡就把短信念出来，“是个匿名的短信，我看到了，欧泊跟你在一起，微笑黄豆表情，句号，括弧，10000，括弧结束。” 他问：“10000是谁？” 晨珏：“……” “是以利亚。” “星盗里果然没有真感情，以利亚站在你背后看新员工把旧员工给阉了。”小卡感慨道，“不过，10000是谁？” 晨珏喃喃：“是以利亚。” “我知道当时以利亚站在你背后，我问的……”小卡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啊？！” “欧泊都演成那样了，还能认出来，这真的是真爱……不对，我几天前刚查过，极地狼不是在另一个星域吗，怎么能看到你们？” 晨珏快要宕机了，“……要不要去跟欧泊说啊，他不会追上来了吧。”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小卡，意图表示得很明显—— 你去说。 alpha信息素像条巨龙盘旋在房门口，他一靠近就觉得腿软，忍不住想跪在地上求饶。 小卡的嘴里突然泛出苦味，他摇摇头，回以同样恳求的眼神，“你去说吧，好吗，好的。” 打扰了伊格老爷的温馨时光，他得自罚多少天剩菜。 两人互相推搡，僵持不下，突然闻见身边的房门嘎吱响了一声，同时屏住呼吸缓缓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以利亚不会已经潜入飞船里了吧。 “你们怎么了？”欧泊疑惑道。 一开门，这两人怎么僵硬又同步地看过来，仿佛即将面对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像极了恐怖片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炮灰，存在的唯一用处是烘托惊悚氛围。 小卡：“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欧泊：“……你重新学小学生理的时候，可以顺便学一下语文。” “直接说，发生什么了？”她看向晨珏，“你修激光炮的时候把船尾炸破了？” 小卡：“还要更严重一点。” 晨珏看到欧泊，心里的恐惧平息了几分，直接道：“以利亚发现我们在一起了。” 我跟你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欧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怪不得有些人把omega看成洪水猛兽。这不，刚抱着几个小时把脑子睡傻了。 “怎么知道的。” 她接过晨珏的终端，看到了那条匿名消息。 两人看到她像看到主心骨，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欧泊让小卡重新查一遍[极地狼]的飞船定位，和她们隔着一个多月的路程，“暂时没事，应该只是被侦探发现了而已。” 小卡：“侦探怎么认出你的？” “大概率是有人一直跟着她。”欧泊看向晨珏，“你知道这半年，以利亚为什么没有找你算账吗？” 晨珏天真道：“我以为他没空。” 欧泊：“因为你是诱饵。” 得到她的情报，帝国赢得边境战争的胜利，敌国和极地狼决裂，以利亚被敌国元帅搞得东躲西藏自身难保，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也舍不得自己的组织，肯定会等极地狼复苏后再来追她。 欧泊打开地图研究路线。 好消息，目的地和以利亚的位置是相对的两个点，她们还有时间修整。 她点开目的地，查看附近的星球，接下这个任务还有一个原因—— 这附近的星球上有一个很大的军备研发厂，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些惊喜。 她看向晨珏，“有时间多去研究我们的火力。” “你来了，那我去睡会。”小卡挠挠头，跟在晨珏身后离开。 一出驾驶室就压低声音，“诶，我们刚才还没聊完呢，你边研究我们边聊。” *** 伊格纳茨醒来后，翻了个身，周边很暗，他看着陷在阴影中的天花板沉思。 如何才能让劣势变为优势。 如何向欧泊不违和地展示自己对她的了解比那个小孩多。 如何让欧泊惊喜地发现两人虽然相识不久，却是灵魂上的知己。 这一切，都需要好好的规划。 第31章 小店员 听完晨珏的八卦后, 小卡离开货舱，顺路在厨房冰箱里翻出一根黄瓜，啃着黄瓜无聊地跟在伊格纳茨的家具机器人在走廊游荡。 转了两圈觉得不怎么困, 又回到驾驶室里放平座椅继续回顾s1ff上一张专辑的演唱会。 以利亚带给他的危险和恐惧，就如同深夜坐在草地上看流星刚想许愿, 听到有人指出这不是流星, 是即将相撞的小行星。 有点恐怖, 但不多。 跑也跑不掉, 不如顺其自然。 酣畅淋漓地看了一个半小时的演唱会，他突然闻到空气里出现一股淡淡的苦香, 在温热的温度中逐渐变得浓郁, 闭上眼还以为他坐在一个药房中。 “欧泊不在？”有人站在驾驶室门口。 “去种花了吧？”他回头看去，果然是伊格纳茨。 他还是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大衣，今天这件更像是一件薄款风衣。其实每一件大衣之间，款式都有些不同, 小卡怀疑自己是飞船上唯一能分清这些奢侈品大衣品牌的人。 不过, 今天有几点特别。 第一点，他领口中隐约露出一条颈环, “你今天戴了条项链？” 伊格纳茨的指尖抚过自己修长的锁骨, “这是抑制环。” 小卡：“你要到发-情期了？” 伊格纳茨：“飞船上多了一个alpha，我不想给她带来困扰。” 早不戴，晚不戴，现在戴。 不就是闲晨珏碍眼吗。 小卡没忍住笑出声，“不过, 你身上的味道还是很重。” 伊格纳茨第三次整理自己的抑制环，就为了让它能透过领口的缝隙展示出来，“因为这只能控制omega的信息素。” 还有第二点不同, “你今天还穿了裙子？” 黑色大衣下摆只到小腿中间，透过大衣未重合的衣摆能看到一片深蓝色的布料，像是条百褶长裙，露出两个窄瘦的脚踝和连接的一点点白皙小腿。 伊格纳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嗯，很早之前买的，只是比较少穿而已。” 悬在心里的石头放心地坠下，欧泊的观察能力比小卡强，小卡能看出他的变化，她肯定也可以。 “驾驶室的门怎么没了。” “开关门太吵了，我就让晨珏拆了拿去润滑。” 第36章 “哦，我先走了。”得到想要的结果，伊格纳茨转身离开，临走在桌上放了个苹果和黄瓜。 看见这两个东西，小卡就猜到他的来意，马上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苹果用衣摆简单地擦了擦，直接放嘴边咬了一大口，丰盈的汁水藏在清脆的口感中，他满意地眯起眼睛。 “门弄好了？” “嗯。”晨珏白着脸走近驾驶室，把门板当拐杖，两腿颤颤。 小卡想把黄瓜藏起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走廊里信息素的味道怎么变得更重了。”晨珏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红彤彤的水果，发出渴望的哀嚎，“我也想吃苹果。” “没了，这是我得到的奖励。” 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卡想到这份奖励里有他的一点贡献，只能忍痛折了三分之一的黄瓜扔给她。 “自从雪渍跟隔壁杠上后，我好久没吃到新鲜水果了。”晨珏也不嫌弃，把门板架在一边，蹲在地上就开始啃黄瓜，每口只舍得吃一点点，甚至没放过粗糙的黄瓜皮。 “得了，你半天前刚吃两橘子。” 欧泊带上飞船的，她只买了一点，被两人闻到味之后瓜分了。 小卡突然想到在飞船上都呆了要两个月，伊格纳茨竟然还有新鲜的水果，平时吃饭大多都配有新鲜的绿色蔬菜。 伊格老爷的称谓名副其实。 而且看这些水果的新鲜程度，他可能自己有一台食品保鲜机。 吃人嘴短，面对伊格纳茨的这些小缺点，小卡都可以美美包容。 更别说看着养眼，颜控愿意无底线溺爱。 等他吃完苹果，突发奇想把苹果核里的黑色种子收集起来包在湿纸巾里，准备过会拿给欧泊。 “你的终端给我检查下，看下有没有定位的东西。” “好。” 晨珏把终端递给他，弱弱地问了一句，　“小卡，你有没有觉得，他不太喜欢我。” “啊？” 她犹豫一会，还是道：“我说这些话，没什么意思，只是刚刚我跟他打招呼，他不理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没事，他也不喜欢我。”小卡很通透。 晨珏：“啊，可是……” 小卡拍拍她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狗，用语言温和地开导：“只要欧泊觉得你还有用，伊格就不会对你怎么样。而且，人家从前是贵族，文明人，又不会打你，每天还屈尊给你做饭吃，别想太多。” “你说得对。” 不过—— 晨珏：“……你洗手了吗？” 小卡已经消失在洗手间，只能听见重叠的回声，“现在洗。” *** 伊格纳茨找到欧泊，她又在打理那些花花草草。 今天好像是个大工程，花房的塑料膜和玻璃被拆下放在一边，地上沙土凌乱，两个麻袋靠墙站着，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alpha只穿着无袖背心，裤腿挽到膝盖，没穿鞋子，赤着脚踩在地上，正弯腰把一根幼小的树苗连同土块从花盆中取出。 “我来帮你吧。”伊格纳茨说着，低头解风衣的扣子。 欧泊笑笑，“别，想看的话就找个椅子坐，不想再弄脏你的裙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却藏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一眼就看到自己今日的不同，伊格纳茨还没来得及雀跃，就被这句话攻击得耳尖发红。 始作俑者似乎没发现自己语言中的歧义，笑眯眯地看着他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你很适合穿裙子，很优雅，特别漂亮。” 像只高贵的天鹅。 很适合被弄脏。 欧泊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转开话题，埋怨道：“你的机器人不理我。” 这个语气，像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子找老师告状。 伊格纳茨忍不住勾起嘴角，“它怎么不理你？” 欧泊：“我让他去货舱把我的铲子拿过来，它装作没听见就走了，速度比小卡跑起来还快，叫它的名字也不理我。” 伊格纳茨看着她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去除根茎上的土，“它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我刚刚在终端上给它改掉了。” “嗯？”欧泊：“现在叫什么？” “它现在叫——”伊格纳茨顿了顿，“人工智障。” “我在~”走廊另一头，机器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屁颠屁颠地转着轮子驶来。 “还挺贴切。”欧泊笑笑，她用剪刀把不重要的根系去掉。 接着，她用一种类似闲聊的口气把刚才的短信告诉对方。 omega的反应比驾驶室那两个镇静多了，只是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欧泊回头看他，“不害怕吗？” “你不害怕，我就不害怕。”伊格纳茨回道。 他更害怕以利亚打过来的时候，自己没办法跟欧泊呆在一起。 以利亚这么喜欢她，到时候连一起死都是奢望。 皇帝和米洛也在因为以利亚头疼，能不能利用她们解决掉这个碍眼的钉子。 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机，他敛下眸子。 听完他的回答，欧泊没回话，但从眼神中能看出她的愉悦，过了好久，她开始处理下一个树苗的时候才出声道：“你能相信我，我很开心。” 说罢，空气突然陷入凝滞，还没等伊格纳茨想到合适的语句开口，她就接着说道：“以前高中的时候，我在一家书店打工，门口就有一棵玉兰树，有三层楼高。一年四季都有花，很香。我经常去对面的咖啡店要咖啡渣，学着星网上的方法做成肥料给它施肥。” 伊格纳茨知道那棵树，自己的香水就是从那取来的。 听着她的话，眼前的画面突然和当年的场景重合。 每周五，身材和面容比起现在都还稚嫩的店员来到他所在的咖啡店索要咖啡渣，然后在周末的时候洒在玉兰树的土壤上。 他有些忍俊不禁，明知故问道：“后来呢，它有没有长得更高？” 欧泊极快地抿了抿嘴，无语道：“没有，后来听到有人在背后嘲笑我是个土包子，我才知道那是一棵假树。” 伊格纳茨看向她手中的玉兰树苗，把眼中的笑意如冰山一般隐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下，“他们怎么这样说你。” 欧泊：“算了，我不在意这些。” 骗人，分明在意得要命。 当晚，他就隔着窗户看到书店的小店员带着诡异的微笑下班，同往常一般偷偷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只见她往相反的方向走，躲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里，蹲在垃圾桶边喂蚊子，耐心地等了半小时，等说坏话的同事路过，立马把他套上麻袋拉进去踹了几脚，在哀嚎声中晃着卷毛满意地回家了。 伊格纳茨躲在另一个角落里看完全程，捂着嘴笑着看完全程，待她离开后继续跟在她身后。 当时他还用着木质调的香水，风从后背吹来，带走身上的檀木香。 “什么味道？”前方的小店员突然停住脚步往后看，“谁在我后面。” 她租的房子在很偏僻的位置，十点之后没有行人，整条路空空荡荡，除了她只有发-情的野猫和天上的蝙蝠。 他躲在墙角里不敢说话，等她掏出一把匕首往回走时，不得不让跟在身边的保镖走出去冒领变态的角色。 在保镖的再三道歉下，小店员放弃拨打报警电话，看着他走远后才握着匕首回家。 第二天，伊格纳茨请人设计了一款与玉兰树相似的香水。 如果欧泊在风中感知到他的存在，只会以为是她自己的味道。 眼前的画面回到现在的时间点，她长高了，也成熟了很多，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从来没有变化。 “我觉得这不像你的作风。”伊格纳茨只是笑着看着她，把真话装饰成一时兴起。 欧泊看着树苗发了一会呆，不置可否。 伊格纳茨：“为什么去兼职，很缺钱吗？” “嗯，我的养父母条件还挺好，只是不肯给我花而已，所以我没办法申请助学金，也拿不到政府的补贴，只能靠做兼职挣点钱。” “是不是很辛苦。” 欧泊不以为然，“没，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但为难我的还是少数，几年算下来最明显的也就刚才那个。”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漾着几分感激，“店旁边有一个便利店，后来招进来一个新店员跟我关系很好，买东西都给我算员工价，可以打五折，所以我晚上基本都在那家店买饭吃。” 伊格纳茨跟着她的话，一起感谢那个便利店店员，深藏功与名。 第37章 帝国关于童工的法规很严格，书店老板愿意顶着麻烦招收一个童工，主要看在美色，当年她的脸上还有一点未退去婴儿肥，棕发碧眼，很像某个知名游戏里的精灵npc，甚至更精致一点。 老板拍了她的照片发在网上，第二天就火了，起初是游戏玩家慕名来打卡，后来游客都会来转一圈，这家书店成为一个网红打卡点。 对面快倒闭的咖啡店也靠着这群游客起死回生，伊格纳茨靠入股才能视角最好的窗边拥有一个专属位置。 靠美色很容易引来苍蝇，游客众多意味着鱼龙混杂。 当时年纪小的欧泊还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下班走出书店就把脸上的笑容摘下来撕碎扔进垃圾桶，冷着一张脸回家，路上总是报复性地踢路边的塑料瓶出气，嘴里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他有次想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请人放了一只仿蜜蜂的录音机跟在她身边，什么都没录到。 伊格纳茨打开终端的投影功能，“我在网上看到你当时的照片了，很可爱。” 照片里，欧泊和一个穿着像小蛋糕一般的omega站在一起，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欧泊看了眼，“五六年了吧，你觉得我变化大吗？” 伊格纳茨道：“没什么变化，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手指往下，顺便翻了翻这些帖子，脸色变了，怎么都是差评帖，“没礼貌”、“抽烟”、“不尊重顾客”，明明当年都在夸她可爱又有礼貌。 欧泊发现他眼神发冷，“怎么了？” 她拍拍手上的土，凑过来看了看。 伊格纳茨关掉投影，但速度慢了，欧泊大概扫了眼，基本知道基本内容。 她蹲在旁边与他平视，解释道：“都是假的。” 伊格纳茨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你。” 不满在胸腔里累积，像气球逐渐变大，在爆炸边缘时，嘴唇被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的，软乎乎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愣愣地抬头，alpha蹲在他面前，歪着头看他。 “这些都是假的。” “我知道，但是……” “星盗会调查背景，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更容易糊弄人。” 她的眼睛盈满笑意，像碧绿的平静的小谭，照出他的脸，很快就荡起波浪，他迷失在小谭里，眼尾又多了一个温柔的吻。 那些不满被潭水全盘吸收，他也快被潭水吞噬，自愿下沉。 如果这样，整个星际只有他认识到真正的欧泊。 想到这，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出扭曲的快感。 闪闪…… 他用力地握住终端，掌心被终端的棱角闭上眼睛，扬起下巴迎接下一个即将到来的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小卡尴尬地站在十米之外，双手展开举在脸边。 “有一点突发情况。” 第32章 闯入者 “怎么了？”欧泊站起身, 捡起旁边的塑料片把黏在腿上和手臂上的土刮掉。 她只买了两麻袋营养土，一点也不能浪费。 “有一辆飞船边闪灯边强行跟我们贴近，晨珏说那个灯光是强弱弱强……算了, 你听她说吧，你打我的终端, 现在在她那。” 见欧泊低头看着手上的土, 伊格纳茨用自己的终端帮她拨通通话。 欧泊又回到他身旁蹲着, “旁边的飞船发送的什么信号？” 终端另一边传来晨珏的声音, “先一强两弱，接着三强四弱, 应该是飞船问题的求助, 他们想联通飞船信号和我们传输消息，但小卡不同意。” 小卡解释道：“我怕他们在通讯里藏了什么病毒种子，之前我在网上看到有飞船就是联通了不知名信号导致系统出错。” 欧泊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没见过这样的案例, “你从哪看的？” 小卡舔了舔嘴唇, 有点心虚，“星网上的营销号。” 欧泊：“我们也没人会修飞船啊, 直接离开吧。” 有事不拨打星际求救热线, 而是随便找一个疑似老旧型号飞船的帮助，对方的心大概率不诚。 小卡摊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她不同意。” 晨珏激动道：“他们有最新款的激光炮，有近二十种的弹道可以在0.5秒内随意切换, 这对我们之后穿过虫兽肆虐的区域有很大的帮助。” 欧泊：“你想跟他们换？” 晨珏：“也不一定要换，帮忙了总得有点回报吧，现在往回飞几个小时就能回到安全星域, 他们不用这么好的东西也能平安返回。” 小卡歪头，不一定要换？ 那不就是要抢吗。 欧泊被说得也有些心动，身上的土刮得差不多，起码不会边走边掉，她直接穿上拖鞋走去驾驶室看具体情况。 “干过星盗的都这样吗？”小卡喃喃道，停在原地没动。 虽然有个黑客哥哥，但他生长在帝国的管理下，环境都算和平，骨子里还是个遵纪守法的人。 伊格纳茨跟在欧泊身后，经过时看了眼他的表情，停下想提醒几句，但再回头欧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只对他道：“跟我们去驾驶室，情况没有这么简单。” 等所有人在驾驶室集合，晨珏才看向小卡：“我去找了你说的新闻，是假的。” 小卡挠挠头，在懒人沙发上坐下，“哦。” “接通吧。”欧泊朝晨珏点点头，“看看对面怎么说。” 晨珏按下一个蓝色按钮，驾驶室的音响里出现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接着出现一个清润的男声，一种没有攻击性的音色，“哈喽，能听得到吗？” “可以，你们出什么情况了。”晨珏回道。 “飞船的发动机出了点问题，你们有船员会修理吗？” 晨珏：“具体是什么情况。” 欧泊小声让伊格纳茨打开星网的ai助手，识别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们飞船动不了了，刚才还能飞，突然就没办法启动，全靠惯性移动。” 欧泊指着ai助手的回复让晨珏念，“驾驶室的操作面板还亮着吗？” “亮的，亮的。” “左手边的第二列的蓝色按钮有反应吗？” “没有诶。” 一边的小卡突然举起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他用了变声器，这款是至尊会员专属。” 晨珏又问了对面几个问题，等对方回答后，她装作思考没回话，实际上等着ai帮忙判定—— [抱歉，未收集到这种情况，建议反馈给飞船公司获取更新的讯息。] 欧泊用气声道：“是个骗子。”十有八九。 晨珏随便编了几句，说可能是发动机某条线路出现问题。 音响里的男人连连同意，非常诚恳地请求他们帮忙。 “你等下，我跟我的船员讨论下。”晨珏挂断通讯。 “怎么弄？”她问。 “两个解决方法，第一，掉头马上跑，不过可能面临激光炮的追击。第二种，我们假意帮忙，趁乱占领他们的飞船，抢走他们的激光炮以及其他武器。” “第二种比较危险，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武器。” 欧泊说完，看向在场三个人。 晨珏有点兴奋，“我选第二种。” 小卡深刻感受到，alpha的基因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第二种方法跟送死有什么差别。 网友经常调侃alpha的底层基因序列和疯狗有重合的地方，确实有一定道理。 “我觉得第一种比较稳妥吧。”他转头盯着伊格纳茨，希望在场上唯一omega身上得到支持。 伊格纳茨则看向欧泊，她平静地回望，想摸摸他的脸，但手上还有干掉的土块，抬到半空中又放下，“看你，要是你害怕的话就算了。” 四个人四票，她跟着他投票。 小卡以为结局稳了，刚想松口气，就听见伊格纳茨说道：“我选第二种。” 小卡绝望道：“第二种跟送死有什么差别。” 晨珏小声道：“其实，以他们激光炮的型号，真要攻击的话，我们大概率跑不掉。” 小卡：“你闭嘴。” 欧泊则看着伊格纳茨愣了几秒，“你确定吗？” “嗯，我确定。如果有了他们的装备，我们之后能走得更轻松。”伊格纳茨坚定地看着她，认真地补充道：“以利亚不是要跟上来了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很危险的吧。” alpha的眼神很烫，像藏了两朵火苗，周身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升高，他也感觉到alpha血液的激动和滚烫。 第38章 “那我们就赌一把。”比起这个话题背后隐含的沉重，欧泊的笑容显得十分轻松，像在讨论晚上要吃什么。 晨珏揉了揉手腕，响起令人牙酸的疙瘩声，按下按钮重新接通两飞船的通讯。 小卡双目无神地坐在懒人沙发上，看着干劲十足的其余三人，突然有种后知后觉—— 这几个人， 一个背负着前东家和帝国的压力还敢偷跑出来自立门户， 一个抛弃贵族生活敢为了真爱抛弃一切在太空漂泊过着没有未来的苦日子， 一个连连跳槽好几个组织还敢跟着背叛过自己一次的同事做事。 这个冒险的选择，确实是这几人能做出来的事。 欧泊回房间换衣服，弯腰时房门突然打开，她抬眼看去，见是伊格纳茨又低下头穿裤子。 “我有一套防弹衣，起码保护一下。” 防弹衣效果不大，看着他担心的眼神，欧泊还是脱下刚穿好的t恤，把它套在里面。 “有点小。” 拉起拉链，衣服紧绷绷地勒在身上，好在弹性很大，并没有影响活动。 “好像是靠压迫防止出血。”伊格纳茨红着脸道。 他不懂这些，几年前看到宣传里有“防弹”“减伤”的标签直接就买了，本想偷偷寄到军校里给她，被米洛拒绝只能作罢。 当时按的是高中生欧泊的尺码，怎么现在小了这么多。 欧泊看着他的脸颊变红，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拉开衣柜里的全身镜满意地转了转。 身材确实不错哈。 “喜欢看回来再穿给你看。”她低头在他发红的耳尖上咬了一口，力度不轻不重，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 她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穿鞋。 “不是因为……好，我以后还要看。”伊格纳茨站在旁边，抱住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肚子上。 她呼出的气体似乎能透过风衣钻进他的身体，能感受呼吸中蕴藏着蓬勃的激情和野性。 欧泊扭头，用脸蹭蹭他的肚子，“你害怕的话我就不去了。” 他上飞船后胖了些，枯瘦的躯体丰满不少，放松的时候肚子软乎乎的，很舒服。 在两人的相处中，这个姿势很特别，是第一次出现。 伊格纳茨：“都跟他们说好了。” 欧泊一个人去对面的小飞船，对面也会派一个人在这。 欧泊语气霸道，“你不喜欢就取消。” 从选择第二种方案开始，伊格纳茨的心底就累积着焦虑，听到她的口气，这些情绪突然有了宣泄口，他在欧泊的肩膀上锤了一下，“你不要老看小卡在群里分享的小视频。” 力道很轻，比小猫挠爪子还轻。 欧泊已经穿好鞋，她站起身，握住他的手转而十指紧扣，离别前顺着自己内心说了一句恶劣且不吉利的话，“能预料的最差结局里，我们起码能一起死。” 说罢，她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瞳极为温柔，没有恐惧，也没有后悔。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肯定会跟你一起死。” 小卡敲门，问她好了没。 欧泊笑笑，“我走了。” 伊格纳茨：“我还想听你小时候的事。” “嗯，等我回来说。”欧泊开门离开。 *** 欧泊已经离开二十分钟，晨珏连着终端，时不时和她聊两句，察看她的情况。 对面飞船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beta，很健谈，小卡被拉着聊天，一直在聊一些星际见闻和明星八卦。 “你也喜欢s1ff！”聊到这，两人可以说是相见恨晚，从歌曲立意聊到最喜欢的专辑，从巡演聊到见面会。 伊格纳茨走出驾驶室把自己的家具机器人叫进来，它有隐藏的格斗程序，能帮一点忙。 他靠在墙边，把下半张脸藏在风衣衣摆下。 看闪闪的反应，他已经成功地迈出互相了解的第一步。 “有额外的情报吗，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小卡的嘴角还在向下垂，找到那人喝水的空挡，鬼鬼祟祟地走到他身边。 “并没有。” 小卡撇撇嘴，“你不紧张吗？” “我相信她。”伊格纳茨垂眸，“而且，殉情对我来说也是好结局。” 小卡：“……” “求您了，别开这种玩笑。”他叹了口气，莫名觉得轻松了点，“你们殉情，我跟晨珏算什么，陪葬的童男童女吗？” 伊格纳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卡沉默了几秒，“他有一个三岁的孩子。” 伊格纳茨：“告诉你一个皇室秘辛。” 小卡：“嗯？” 伊格纳茨：“18岁那年，皇帝要求我在医院里存了五个卵子，要是我死了就会作为我们家族爵位的延续。” 小卡震惊地看向他，“我去，真的假的？！” 伊格纳茨：“假的。” “好吧，我懂了。”小卡叹了口气，回位置上继续和隔壁的船员攀谈。 又过了半小时，对面还是没有声响， 小卡和那人的话聊得差不多，各自沉默，气氛转向压抑。 刚放松的心又开始紧锁，血管像被钢丝捆着，血液堵在房室中，心脏变成一个即将爆炸的血球。 晨珏也有些焦虑，她已经把黏在操作台边的质检贴纸扣完了，正在用牙签抠出附着在指甲缝中的贴纸碎。 坑坑洼洼的，很难看。 “用这个擦，可以干净点。”伊格纳茨扔给她一个喷瓶。 喷瓶以一个圆滑的抛物线划过驾驶室上空，即将落入晨珏之手时，那个沉默的船员突然站起，椅子无声地倒在地毯上。 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晨珏一只手攥着装满卸妆油的喷瓶，另一只手已经背到身后。 “我，我的腿有点酸。”船员尴尬地笑笑，把椅子扶起来，重新坐好。 沉默彻底被打碎，紧接着，和欧泊挂着通讯的终端被挂断，终端自动退回聊天界面。 小卡探身看她手里的终端，“误触吗，要不要再打过去。” 刚侧头，他潜意识里警铃大作，侧边打下一片阴影，其中一点银光闪过。 “躲开。”晨珏抬脚把他踹到一边，小卡像个矿泉水瓶一般，咕噜咕噜滚到墙角停下，正好看到伊格纳茨的下颌。 操作屏前，一a一o正在搏斗。 小卡问：“晨珏可以吗？” “人工智障。”伊格纳茨冷声道。 “正在瞄准。”家具机器人的掌心中间露出一个洞，跟随着敌方船员的动作移动，半分钟后，晨珏脸上多了两道血痕，它还没发出第一木仓。 伊格纳茨不满地啧了一声，掏出激光木仓，“晨珏，往墙角躲。” “伊格加油。”小卡小声鼓劲。 晨珏正好被踹了一脚，顺势飞到操作台下躲着。 伊格纳茨抓住机会，连发五木仓，对方歪着身子躲避，发现自己毫发无损，“！” 晨珏：“？” 小卡：“……” 起早了，碰到真正的人体描边大师了。 好在晨珏缓过劲，连忙发了两木仓，正中他的膝盖，紧接着趁他反应迟钝时扑上去抢走他的刀，把他捆成一个粽子。 “嗨呀。”小卡拍拍裤子站起身，发现伊格纳茨正看着手里的木仓沉默。 他想了想，“伊格，现在正是射击的好时候，百发百中，我们上。” “不要了，不浪费能源。”伊格纳茨握着木仓的手放下，松垮地垂在长裤边。 小卡问驾驶室中间的“粽子”，“你们什么计划？” 男人还在装傻，“怎么把我绑起来了，我们只是寻求帮助。” “那你动什么手。”晨珏对着视窗心疼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疤痕，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伊格纳茨的正脸。一对比，她对自己的长相更自卑了百分之十。 “只是紧张。” 口袋里的终端突然响起，伊格纳茨点开一看，发现是欧泊，马上接通了，“你还好吗？” “放心，好着呢。”她笑笑，声音比刚才哑了几倍，呼吸音很重，粗糙的颗粒感清晰地传到驾驶室，“让晨珏准备接受装备。” 小卡的声音挤进来，“这个人怎么处理？” “看你们，要是不忍心的话，等我回来。”她的声音远了一点，应该是把终端放在手边，“也不用不忍心，他们肯定比你们狠多了。” “你受伤了？”伊格纳茨重新举起木仓，对准船员的眉心。 第39章 小卡赶紧制止，“别在这打，去货舱，这里不好洗。” 欧泊：“把他终端之类电子设备的都留下来。” 小卡：“明白。” 欧泊说完要注意的事之后就没再开口，她一只手操作飞船，另一只手握着木仓时刻戒备后方，只能任肩膀上的血像泉水般往下流。 等待晨珏接受之余，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还好穿了黑衣服，不然能被染成全红。 她没在通讯里撒谎，这群人真的狠，一到飞船内开阔的位置就让躲在暗处的人攻击，纯纯奔着杀人来的。 还好以利亚之前教过找掩体的方法，不然她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把这辆飞船能带走的装备都带走后，她让晨珏开启飞船间通道，准备撤退。 *** “伊格，你去哪？”小卡叫不住前方奔跑的身影。 伊格纳茨没回话，他听到飞船广播里的提示音，知道通道要开启了。 闪闪肯定受伤了，他要去接她。 货舱和通道开口并不远，他赶在开启前到达，焦急地等待自己alpha的身影。 通道渐渐打开，伊格纳茨看见一双棕色的马丁靴，他往后退到墙后，探出头观察。 他没见过这双鞋。 想到刚才失败的五次尝试，他还是选择举起激光木仓，估算着对方的高度。 马上就出来了。 人影完全显现，他扣动扳机。 瞬间，血水四溅，陌生的闯入者倒在地毯上，溢出的红水被地毯贪婪地全盘吸收。 后面还有人！ “别怕，是我。” 虽然有点哑，但他还是马上认出这个熟悉的声音。 伊格纳茨松了口气，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厉害！我们伊格老爷也是天赋型木仓神，一发即中。” 他有点委屈，“没有，我刚刚打了好几木仓都没打中。” “这样啊~” “我懂了，那就是我们心有灵犀。” 欧泊踢开尸体的脑袋，笑眯眯地看向泪水盈满眼眶的omega。 “你看，两发子弹的轨迹对上了。” 第33章 想为你心痛 欧泊退回飞船内, 把尸体踹到另一辆飞船的范围，接着拨通小卡的终端，让他们把连接门关上。 伊格纳茨在终端上操纵家具机器人离开货舱来到连接处, 让它收拾地上的血渍。 欧泊发现右边有个东西挤进来，回头看了眼, 忍不住笑了, “它的脸怎么脏脏的。” 机器人的方脑壳上沾着血迹, 在他的机械手清洁不到的位置。 她点评道：“像恐怖片里的杀人机器。” 机器人看到她, 豆豆眼亮了亮，凑近她, 歪着机械脑壳在她衣服上蹭了蹭, 正好把那几点血迹蹭在她的衣服上。 欧泊：“……这么记仇啊。” 伊格纳茨拍拍人工智障的肩膀，指着地板让它赶紧扫地：“我打开了它的陪伴系统，它会模仿猫狗的行为。” 人工智障没听他的，接着亲昵地用脑袋撞欧泊的肩膀, 正好撞到伤处, 她闷哼一声靠在墙壁上。 “你的肩膀受伤了？”伊格纳茨猛地惊醒，走上去想扶着她。 欧泊摇头, “不用,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在伊格纳茨的再三坚持下，她不得已才说出实话，“两边肩膀都有点状况，扶我的话不好下手。” omega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她, 手放在半空中又不敢上前触碰，像面对着一件易碎品。 欧泊转念一想，放低声音, “我后背也受伤了，你要帮我。” 怎么像在撒娇。 伊格纳茨被她的语气可爱到，说出的话都有点磕巴，“回，回房间，我帮你看看。” 两人走回房间，伊格纳茨像个小媳妇一样紧紧跟在身边，“真的不用我搀扶你吗？” “不用，我的腿没事。” 被机器人撞了一下，伤口又开始冒血，顺着湿透的衣服往下滴，在走廊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印记。 人工智障得到打扫血渍的任务，也跟着这串血印走到房间门口，被猛地关上的房门毫不留情地挡在外面。 *** 驾驶室里， 两人突然发现那辆本该无人的飞船重新启动朝相反的方向逃跑。 小卡磨牙，“真是骗子，只能说是活该。” 晨珏：“给你展示一下激光炮被修好之后的威力。” 她朝已经飞走一定距离的飞船开炮，两发两炮，一个没中。 小卡：“……今天是有什么射-击必会描边的诅咒吗？” 晨珏尴尬地笑了一声，又发了一炮，正中飞船尾部，立刻爆炸，蹦出火星，飞船也被炮弹的惯性绑架，撞在一边的陨石上，瞬间解体。 她又往那个方向发送几炮，确保整辆飞船彻底摧毁。 “走，可以重新出发了。”她把驾驶座让给小卡，自己去货舱检查刚捡到的装备。 *** 欧泊把外衣脱掉，扔进浴室里的脏衣篓。 塑料篮子原地晃了晃才保持平衡静止在原地，伊格纳茨觉得有些奇怪，拎起一件衣服，感受到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衣服原本的重量。 外套，上衣，裤子，全都沉甸甸的，吸满水分，或是说，被血液浸满。 欧泊安抚道：“别怕，我是alpha，死不了。” “我不怕。”伊格纳茨快速地回道，“做下这个决定，就代表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抬头直直地看着欧泊，隔着几米，两人的灵魂却因眼神赤裸的接触而逐渐靠近，像两个小动物试探性地贴在一起。 “不是害怕，我只是难过。”那双狐狸眼泛红，积蓄的液体被眼眶控制着不落下。 “看到你受伤，我很难过。” 欧泊：“对不起。” 伊格纳茨走进浴室，帮她脱掉黏在身上的防弹紧身衣，“我不是想要你的道歉。” 紧身衣也湿透了，他帮忙拉下后背的拉链，欧泊白皙的皮肤被泡在血里，被染成浅红，表皮发皱， 他找到对方肩膀上的三个洞口，两个是从后背穿入，一个从侧面，边缘粗糙，血涔涔的，十分可怖。 欧泊照着镜子，本想强撑着笑容调侃，突然想到刚才的对话，闭上嘴安静地让omega帮自己处理伤口。 刚才等待的时候，伊格纳茨心里老是害怕，便在网上搜索了常见伤口的包扎方法。 现在看来，还好提前做了准备。 后背交给他，欧泊取出一把小剪刀，把边缘磨得锋利后，用纱布包着酒精消毒。 伊格纳茨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指着大腿上的伤口，“这种子弹有毒素，得把旁边的碎肉剪掉。” 伊格纳茨这才发现腿上这个米粒大小的伤口，隐藏在快干透的血渍中，不细看难以发现。 欧泊像不怕痛似的，用剪刀快速地捅-开伤口，把四周发黑的肉和皮肤剪掉，刚停息片刻的血液又开始如泉水向外涌动。 伊格纳茨拿着纱布的手也有些颤抖，这下是真的有点不敢看。 她似乎感受到身边人的紧张，又开始开玩笑，“这种场景，十八岁以下是看不了的。” “我早过十八岁了。” “所以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作为你的alpha，我只能建议你不要看。”即便强装镇定，欧泊的声音也在隐约发抖，但动作依旧沉稳不出错，她边说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这些为了分散注意力的话，不止帮他，也在帮自己。 伊格纳茨重新开始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力求速战速决，等后背两个伤口处理好，他绕在前面。 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欧泊伸展肩部，让他更好着手。 她垂着眸，看着面前这张美人脸蛋疗愈。 “伊格。” “嗯？” “你的发根长出来了。” “我没带染膏。” “棕发也很好看，跟我的很像。” 伊格纳茨抿嘴笑笑，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下，似乎在安抚她别紧张。 熟悉的房间，不刺眼的灯光，温柔的omega，欧泊绷紧的神经与肌肉渐渐放松，想向后靠在贴满瓷砖的墙壁上，刚有动作就被制止。 “你后背有伤。” “好哦。”她听话地重新坐直，“你弯腰是不是很累。” 伊格纳茨以为她想站起来，刚要按住她，只听见这人说：“坐我大腿上？” “……” 伊格纳茨： “你腿上也有伤。” “好吧。” 好不容易把伤口全都处理好，伊格纳茨开始用毛巾擦血迹，一些血液干透成血痂黏在皮肤上，不好清理，换了几桶水和几条毛巾才把她的身体擦干净。 第40章 他转身去衣柜里找衣服，拿了一套宽松的睡衣回来。 欧泊摊开手，站在原地，全程享受服务。 等衣服穿好，欧泊摸摸他的脸，指尖搭在他的衬衫领口上，“换我帮你。” 伊格纳茨按着她的腰把她推出浴室，“去休息。” 她应了声，几秒后就听见被子塌陷的声音。 伊格纳茨突然意识到什么，冲出门，“你背后有伤，不能躺着。” 床上的人抬头看他一眼，翻了个身改为趴着。 “不对，你背后也有伤。” 欧泊懒洋洋道：“那没办法了，除非我像马一样站着睡觉。” omega的脸色不太好，沉默地看着她，眼瞳里是她看不懂的陌生的复杂。 这个瞬间，她忽然有种错觉，两人不过相隔几米，中间似乎隔着一条长河。 她看着他，他却看着河里的倒影。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宛如她人生中注定缺少的一块拼图。 欧泊有几分迷茫和无措，顿了几秒，把原因归为刚才那个没办法收回的玩笑话。 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重复道：“不痛的，真的。” 她再一次翻身，大字型地躺着，“你看，我的眉毛都没皱一下。” 伊格纳茨还是以那种眼神看着她，“真的不痛，还是已经习惯了。” 欧泊：“嗯？” 伊格纳茨：“除了一些先天原因，没有人会没有痛觉。” 欧泊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动作牵动肩膀，不可避免带来疼痛。 她抿着唇，不知道是逃避还是抗拒，没有回话。 疼就疼呗，那能怎么样。 世界上也没有能转移痛觉让他人与自己感同身受的科技。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的一边往下陷了一些，她闻到清新的柠檬香，是她买的沐浴露的味道。 有人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捞到怀里，脸颊贴上一片柔软的布料，带着omega的体温。 “难受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我想为你心痛。” 书店的店员需要去清点货物，虽然有机器辅助，有时也会出现差错。 如果对接口出现问题，装满书本的纸箱会从半空中往下掉，很容易砸伤人。 还记得是一个夏天，他每天都在关注的小店员和同事一起去书店后门卸货，离开书店的空调天气炎热，她出门后又折回去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 同事比她大了十几岁，但比她矮了半个头。 清点完书目准备卸货时，机器出现卡顿，货箱直接从半空中倾倒，沉重的箱子一起往下砸。 她反应很快，直接伸手按住即将下落的书箱，看紧皱的眉头，手上接触的重力不小，有些吃力。 同事反应也很快，立刻后退，跳出书箱攻击的范围。 左边空出一块区域，书箱毫无遮拦地往下砸。 他原本坐在咖啡店里，看到这一幕拿上跑出去，来不及叫上保镖，只听到书箱堆里传出一声闷哼。 好在机器恢复运转，没有更多的箱子砸下来。 同事这时才走上前，边道歉边把她从箱子里捞出来，“没事吧，对不起啊。” 看到她脸上和手臂上的青紫，这人心虚地怒声道：“你刚才怎么不往后躲，逞什么强，活该被砸到。” 小店员沉默地看了眼手臂上遍布的淤青，“没事，不怎么痛。” 重新理好货，她僵硬地走到书店边的小巷里蹲下，把头埋在手臂里。 伊格纳茨看着她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想着如果两人有正当的关系该多好。 他可以帮忙上药，带她去医院，帮她吹一吹伤口，和她一起痛骂临阵脱逃的同事。 可是并没有，他只能躲在阴影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第34章 改变 伊格纳茨从前也常做梦, 梦也分好几个档次。 好的档次，他与欧泊因为某些原因相识，可能是便利店里偶然的对视, 或者仅仅隔着咖啡店玻璃隔墙相望，她对自己走来, 表示对他一见钟情。 中等的档次, 他在漫长地追逐后终于迈出心里的坎, 诉说自己的爱慕。 差的档次, 两人的人生就像两条平行线一般推进，永远没有交集也没有改变。 而现如今, 他坐在床边, 抱着alpha的脑袋，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指尖塞满粗硬的发丝。 伊格纳茨认为，并没有好与一般之分, 只要能在一起, 都是最好的档次。 “你这样后背还是会碰到。”他扶着欧泊的腰，把她往上挪了挪, 让她的脑袋正好靠在自己肩膀, 像一个不成型的公主抱。 怀里的人乖乖地跟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从刚才那句话后，她都没说话，应该是还没有想通。 伊格纳茨并不着急，如今已处在最好的档次中, 不管两人的靠近是快是慢都是最好的速度。 他仔细检查对方的伤口，肩膀的，碰不到；后背的, 碰不到；大腿的，也碰不到。 非常完美。 再往她的后腰下塞两个软乎乎的抱枕，伊格纳茨决定在欧泊的伤口恢复之前就这样过了。 “睡吧。”他想拍拍她的后背，担心碰到伤口，只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欧泊突然道：“我会不会很重。” “主要的重量都压在杯子和靠枕上，不怎么重。”伊格纳茨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在暖光灯下格外温柔，“而且，我想抱着你。” “我之前好像也有这样抱过你，你舒服吗当时。” “很舒服，你现在觉得呢？” 欧泊侧头把脸埋在他胸前，高挺的鼻梁抵着他的锁骨中段，声音有点小，“挺舒服的，从没有人这样抱着我。” 伊格纳茨轻笑，“那我……” 她又接着说：“就是有点奇怪。” “嗯？” “这个姿势，正常只有大人抱小孩，或者alpha抱omega，你这样抱着我，有点奇怪。” 奇怪又特别，但欧泊并不讨厌。 相反，非常喜欢，甚至想把脸贴在他怀里猛蹭一通。 带着温度的柠檬香气包裹她全身，从这个角度看伊格纳茨，被顶灯照下的暖光笼罩的他充满了浓浓的父性，温暖且充满了力量。 这种充满亲情味的温度，是她从没有接触过的。 伊格纳茨抱着她在床上左右晃晃，真的是哄孩子的动作，“我们差十岁，对我来说，你也算一个小孩。” 说完这话，他愣了愣，这个如尖刺一般扎在心中的话题，竟然有一天会被他笑着说出来，而且心脏竟然没有酸痛感。 今晚，他好像也改变了。 第35章 旧毯子，新毯子 “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都到一百五了, 十岁算什么。” 欧泊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伊格纳茨笑笑，“嗯。” “累的话叫我一声, 我真的要睡了。”alpha在怀里扭来扭去，试探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靠着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睡吧。”伊格纳茨轻声道。 这个姿势给予内心的满足感大于身体的疲劳, 怎么可能会累。 他朝床头柜上的台灯点点头, 台灯随他的动作调节到睡眠模式, 光线下降到不影响睡眠的最合适点。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此起彼伏。 伊格纳茨抱着自己的alpha, 觉得自己抱住了整个世界。 “十岁算什么？”，从alpha口中说出的话在脑海里不断盘旋，很像不断倒带的碟片，重复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主人想听。 从爱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如最好的药膏，轻而易举地抚平心脏上沟壑累累的疤痕。 突然, 欧泊空出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赶忙低头一看，正想问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见她依旧闭着眼，眉头皱起。 同床共枕有一段时间，他很清楚怀里的人还没醒，只是潜意识的动作。 接着, 欧泊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近些，直至两人的身体彻底贴合。 alpha的占有欲和霸道是刻在基因里的。 伊格纳茨好像听到哪里有响声, 仔细辨认发现是自己的脑海里在放烟花。 处在昏暗而安静的环境里，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从前。 那两年，伊格纳茨住在小店员的正对面，从他的客厅能看到她的阳台和房间。 屋主原本不想卖房子，几番加价后败给了金钱，拿着三倍的价钱爽快地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学区房。 保镖不止保护他的安全，还顺便当管家照顾他的生活，他们建议他把另一边的几套也买下来，打通成一个大平层。再加上，隔壁的房子闲置了好几年，这里的房价跟中央星相比跟不要钱一样。 第41章 他起初拒绝，后来觉得烦，把几套都买下来给保镖住。 伊格纳茨更喜欢小房子，一眼能看见家的全景，很有安全感。 他找人重新装修的房子，把客厅改成卧室，每晚自发送小店员回家后，就在漆黑的卧室里看她在亮堂堂的房间里忙活，洗衣服，写作业，健身。 也不知道每天高强度的上学兼职，晚上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明明七点就要起床了。 伊格纳茨经常抱着等身娃娃看到一点出头，忍不住歪倒在被子里，睡了二十分钟惊醒，发现她还在地上做俯卧撑。再看一会又忍不住睡着，这样的操作整个晚上循环数次。 有时睡得比较久，醒来的时候对面已经一片漆黑，他才放心地盖上被子继续睡觉。 手腕上的热源离开了，欧泊转了个方向，换拽着被子睡觉。 伊格纳茨没在意，她之前也经常这样，不自觉在睡梦里换姿势，还会很大方地抱着他一起挪，像一颗米粒被蚂蚁抬着搬来搬去。 他睡眠浅，经常中途醒来，发现两人从床的水平线变成斜对角。 这个姿势正好可以动手，他从空间钮里找出一大团毛线和毛线针，已经起好针，剩下的基本是重复，打两排就可以靠着肌肉记忆放空大脑。 他知道欧泊习惯抱着一块旧的毛线毯子睡觉，也很好奇那块毯子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喜欢，但毯子好像在爆炸中丧生了，也没办法问这个问题。 伊格纳茨曾经边看着她抓着嵌入式晾衣杆做引体向上，边织了一条同色系的毛毯，想趁着她不在家用无人机偷偷换走。 这实在太明显了，他自己放弃了这个决定。 那条毯子正在他的床上，是等身娃娃的专用被子。 伊格纳茨的手工能力挺不错，估计自己能在这周内完成，接下来还想给她织一件和旧毯子同色系的羊毛衫，顺便旁敲侧击一下毯子来源。 话术他都想好了，从“你喜欢这个颜色吗”开头，再经过一长段临场发挥，最后以“为什么啊”结尾。 一个多小时后，毛线毯子有了雏形，他有些困，靠着枕头睡着了。 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旧毯子被炸没也好，这样就能盖我做的毯子了”。 “以前觉得受伤很难受，没断手短腿都得训练，上面发的任务也都得参加。”晨珏悄悄探头看着厨房里忙活的omega，又回到房门外和小卡一起端着碗蹲着吃面。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在看也挺好的，什么都有人照顾，” “你眼睛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小卡无语，“这得分人啦。” “我知道。”晨珏说，“现在，b级的alpha很难找到伴侣。” 小卡：“几十年前的b级应该还行，你是哪一套标准测出来的？” alpha的数量是omega的1.3倍，劣质的alpha会被自然淘汰，也可以选择和beta组成家庭。 等级越低的alpha越控制不了基因里的劣处，脾气大自以为是过分以自我为中心。连需要体力的军队也偏向招收优秀的beta，而不是低等级的alpha。 而且，低等级的alpha即便和高等级的omega繁育后代，也有很大可能生出beta。 两者相叠加，低等级的alpha真的很难找omega当伴侣，除非真的两情相悦。 近十年，不少低级alpha抗议称基因检测太严格，不止帝国，星际里大部分国家都下降a级和b级的评定标准。 简单来说，b级可能是从前的c级或者d级，a级可能是从前的b级，但s级还是从前的s级，含金量没有改变。 像晨珏这样的乖孩子，在b级里真的很少见，完全可以被称为小天使。 晨珏迷茫，“不知道啊，我从小就在飞船上住着，都是组织里的仪器检测的，也没有医院给我检查。” “她是旧标准。” “那就好，你还有机会。”小卡欣慰地点头。 下一秒，蹲着的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 正是几天没见的欧泊，她拿着长颈浇水壶，穿着松垮的长袖长裤，披着一块羊绒披肩，高挑的出色身材还是完美地撑起这套睡衣，在飞船上慢步的悠哉样子像在逛秀场。 “我还以为你瘫痪了。”小卡笑着调侃，“子弹是不是打中你的脚底板了。” 欧泊懒洋洋地笑着，“没办法，盛情难却，你不懂的。” 说完还做作地叹了口气。 小卡拍了拍晨珏的肩膀，“别叹气了，这有人懂你。” “你怎么出来了。”伊格纳茨听见声音，急匆匆地走出来，一把把她拉进厨房里。 小卡：“接下来的小孩别听。” 晨珏看了眼紧闭的厨房门，“？” 回头就看见小卡偷偷地朝门边挪动，“你去干什么？” “我年纪大，随便听点。” “要检查我吗？”欧泊张开双臂，任omega钻进宽大的睡衣里查看纱布和伤口。 她说：“好得差不多了。” 看到纱布没有渗血，伊格纳茨松口气，想往后退出睡衣。 突然，她举在两侧的手臂收回，抱住身前的男人，把他困在睡衣里。 “小心点！” 没受伤的人反而束手束脚，被拢在睡衣里不敢乱动，“我要出去。” “好啦。”她无奈地顺从，明明她才是动手的不懂事的那个。 伊格纳茨被睡衣“释放”，无声地指了指餐桌，让她去吃饭，接着回到冰箱边，弯腰在一堆食材后边找出一个巴掌大的橘子。 晨珏刚上飞船那天，欧泊给他的，他没舍得吃，一直留到现在。 关上冰箱时，他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刚才被困在睡衣里时，头顶好像被摸了一下。 但那时，alpha的两只手都在自己后腰上。 他在餐桌边坐下，剥开橘子，放在她面前透明的调料碟里，“我可以端给你的。” “再这样下去，要被养回幼儿园了，趁即将进入虫兽范围复健一下。”欧泊放下筷子，把橘子瓣的白色脉络撕掉，推回伊格纳茨面前。 那些白色的细丝有点苦，他不爱吃。 她说得很有道理，晨珏对飞船的理解不超过驾驶证，危险情况下还是得靠她。 伊格纳茨没忍住在心里嫌弃晨珏和小卡不争气，这么多空闲时间也不想着多学点飞船知识。 看着橘红色的果肉，他不免觉得有些惆怅。 这几天，欧泊一直待在房间里，其他人有事都靠终端通讯，整个人约等于只属于他。 这段美好的时间这么快就结束了，果然是偷的。 嘴里被塞进一瓣干净的橘子，alpha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有点想你了。” 独特的果香在唇齿间绽放，他听懂对方的暗示。 刚还为自己是个小偷惆怅的男人耳尖发红，心里的酸涩被甜味赶跑，垂着眸子，义正言辞道：“你的身体还没好。” 实际心跳加快，藏在餐桌下的指尖轻搓，已经在暗暗期待了。 *** 一周后，导航突然播放警告，严肃的电子人声响遍整个飞船。 “飞船即将靠近危险区域，请立即返航！” 飞船还在死性不改地向前航行。 导航也没见过这样的犟种，警告声转变为尖锐的警铃。 小卡紧张地看着全红的屏幕，回头问刚到驾驶室的船长，“怎么做啊。” 欧泊握着沾着泥土的花铲，“两步。” “嗯？” “第一，把这个吵死人的导航关了。” “然后呢？” “第二步，启动激光炮，有虫子扑上来直接炸。” 一边的懒人沙发上，伊格纳茨沉默地握紧毛线针。 他最讨厌虫子了。 第36章 我的照片 “您坐, 您坐。”小卡殷勤地接过欧泊手里的花铲，让她在驾驶座上坐下。 欧泊看他这样子，摇摇头, 在操作面板上按了几个键，“我先去洗个澡, 飞船有自动识别和瞄准的功能, 你自己看ai识别出的虫兽种类, 再决定放不放炮, 外围的虫兽一般没有什么伤害。” 最多就是扑到视窗上恶心人。 不过看久就习惯了，她想到那些惊悚的外型, 忽然有些怀念烧烤虫兽肉的滋味。 她上次看伊格纳茨整理空间钮, 里面有一个烧烤套装。 算了，抓虫兽太麻烦了。 她咽了口唾液，回房间洗澡。 看她走后，小卡搭在操作面板上的手颤巍巍的, 还是忍不住转头调侃道：“你不去帮忙洗一下澡吗？” 伊格纳茨冷着脸, “她的伤口好得差不多，而且是个成年人了。” 第42章 小卡夸张地渲染：“好得差不多又不是完全好, 洗后背的时候肯定还会有点痛, 你忍心看她一个人在浴室里难受吗？” 这话说到男人心里去了，他放下毛线，站起身往外走，“你说得有道理。” alpha听力敏锐，站在水流中, 欧泊还是能感知到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她关掉花洒，“嗯？” “是我。” “我知道是你，驾驶室出事了？”她边问边按了两泵洗发水, 揉搓出泡沫后擦在头发上按揉。 “抬手的时候后背难不难受。”伊格纳茨摆出从小卡那学来的说辞，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走进浴室中，“我来帮你吧。” 欧泊条件反射地想回答“不难受”，忽然想到这周示弱后得到的甜头，期待地点点头，嘴里还是客套几句，“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我想帮你。”美人走进湿润的雾气中，精致的五官朦胧不失魅力，他脱掉风衣，笑着挽起袖口。 欧泊坐在浴缸边缘，后背微微弓着，是一个很放松的姿态。 伊格纳茨站在她身后，帮她洗头。 她眯着眼，感受omega修长的指尖在自己的头皮上摩擦，温和有力地扫过每一个穴位。 之前，她也有一次像这样坐在浴缸边缘，不过当时omega的位置不一样，他跪在身前的浴缸里…… “闭上眼睛。” “嗯。” 她照做，流水从头顶降下，带走泡沫，但没带走心中升腾的欲念。 等把头顶的泡沫冲洗干净，伊格纳茨又往上糊了一层厚厚的发膜，转身在架子上找到沐浴露，“等十五分钟就好，我现在帮你……” 搓一下后背。 alpha接过话头，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身前，低声道：“嗯，帮帮我好吗？” 伊格纳茨感受到手中的蓬勃与激情，另一只手捏紧沐浴露的瓶身，“你这十五分钟哪里好得了。” “我尽力。”alpha亲了亲他的手臂，语调像在撒娇。 *** “你怎么洗个澡这么久。”小卡一个人在驾驶室里苦苦支撑，看到欧泊宛若看到救世主，马上从位置上弹起来，“受不了，这些虫子怎么长得这么恶心。” 刚才有一个棕色的阴影直冲冲地撞过来趴在视窗上，他在操作面板上摸索寻找雨刮器，一抬头和六双诡异的眼睛面对面，“……” 他发誓每双眼睛都长得很猥琐。 虫子趴在视窗上看着他，像个沉默的偷窥者。 人真正恐惧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他张着嘴呆滞在原地，那几秒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要在驾驶室里，我绝对不要一个人呆着。”他发誓。 “遇到恐惧的最好方法是战胜它。”欧泊回道。 “说得轻巧，哪有这么简单，卧槽——”小卡一转头，视窗上突然趴着十几只半身长的黑色虫兽，蜷曲着身体在视窗上蠕动，张开的口器里能看到小小的尖牙，像一圈密集的白色囊肿。 他好想哭，“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大的蛆，小只的就够恶心了。” 欧泊启动刮器，把它们扫开，然后准确地发射激光炮，把这些虫子都炸成烟花，“有没有好受点。” 小卡白着脸蜷缩在懒人沙发上，“并没有。” 欧泊：“看久就习惯了。” 接着，她温柔地对直筒筒立在原地的omega道：“伊格，要是害怕就回房间吧，拉上窗帘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这话小卡立刻回神了，忍不住吐槽：“好明显的区别对待。” 伊格纳茨苍白地笑了笑，“我可以的，看久就习惯了。” 脸色苍白的黑发美人像一盏脆弱的瓷器，更有韵味。 作为标准颜狗，小卡自身难保，又忍不住心疼道：“你回房间吧，伊格，这里我跟波波轮换就行。” “不用。”伊格纳茨拒绝地很坚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我也可以帮上一些忙。” 见他坚持，欧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分出一点注意力照看他，要是他晕倒能及时接住。 至于小卡，是真的相信伊格纳茨能抵抗恐惧。 都能抛下一切跟着真爱私奔太空，这样的勇士，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飞船越向前，面对的虫兽越多。 几个小时后，飞船的前灯已经没办法照亮前路，所有光线都被密密麻麻的虫兽挡住。 晨珏睡醒来驾驶室帮忙，欧泊让她去检查激光炮的情况。 如果接下来两天都是这样的情况，飞船需要节约能源，否则返航会很艰难。 “抓紧，要加速了。”她在广播里说。 半分钟后，飞船猛地撞开挡在前方的虫兽，往侧边发射一炮，获得一个圆形的突破口后驾驶飞船往里面钻。 “什么丑东西，我去，你更丑……”小卡撑着下巴，嘴里紧张地碎碎念，除了喝水，声音没停下过。 至于伊格纳茨，已经三个小时没主动出声，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只有欧泊劝他回房间时能支棱一下，咬牙说自己可以。 欧泊叹了口气，继续驾驶飞船往前。 在场三人，一个开飞船，一个玩冷冻游戏，一个演脱口秀。他们都以为接下来两天都会这样度过，直到对讲里传来晨珏急切的声音。 “情况不对！” 欧泊撞开一只等身高的虫子，“怎么了？” “这辆飞船密封有问题，有小虫子从通风口钻进来。”晨珏说。 欧泊安抚道：“我记得仓库里有密封材料，现在补上没事的。” “货舱已经有虫子了，可能房间里也有，我一个人做不过来。” 欧泊转头问小卡能不能坚持。 “可以的，可以的，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战胜了自己的恐惧，我最喜欢虫子，我长大要当昆虫学家，爸爸妈妈可高兴了，请我吃六百六十六斤油炸大虫蛹……”小卡站起身，慢慢地往外挪动，动作僵硬很适合参演丧尸电影。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欧泊担心他去帮倒忙。 余光里，又有一个人颤抖地起立。 欧泊：“你也要当昆虫学家？” 呸，都怪小卡。 “你想去帮忙？” “我可以的。”伊格纳茨看起来比小卡镇定0.6分，“只有他们两个，应该做不完。” 欧泊安抚道：“小虫子不会有很大影响，仓库里有杀虫剂，以后要是看到喷一喷就……” 伊格纳茨放出今日最大的音量，身体跟着声音颤抖，“不可以，我不允许我的房间里有虫子。” 感受到他恐惧中不可忽视的愤怒，欧泊闭上嘴，有点害怕自己被波及。 伊格纳茨脚步飞快，一眨眼就要超过小卡。走到走廊时没忘记喊上人工智障，让它也去帮忙。 仓库外，晨珏见两人来了，马上分发密封工具，是一个背包连着一个长长的喷口。 小卡背到身后，“有点像喷农药的工具。” 晨珏在通风口边演示，“保险起见，只要看到有缝就喷。” 她指了指导管边的两个按钮，“我刚改装了一下，按下蓝色，会喷出密封材料，按下红色会喷出杀虫剂，我们先从各自的房间开始，我先去驾驶室。群里打开语音模式，我们用终端联系进度。” 三人商量好就出发。 伊格纳茨先去欧泊的房间，把每个墙缝都喷了一遍，很幸运的没有碰上一只虫子。 第二个地点才是自己的房间，打开门，他习惯性地按下顶灯开关，觉得指腹上的手感不太对。虽然戴着手套，他还是觉得这个硬度和记忆里有出入。 正好房间已经点亮，他扭头一看，开关没问题啊。 指尖忽然传来一股刺痛感，他低头一看，和扒着指尖的小虫子面对面，“……” 晨珏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了个语音聊天，欧泊一个人呆在驾驶室里有点寂寞，也想看他们的情况，刚点进去就听见伊格纳茨急促的叫声。 “怎么了？” 飞船信号有些差，终端里的声音卡顿失真，“没，什么，小，小虫子而已。” 欧泊想去看看情况，但飞船正被一大群虫子包围，“小晨，你来替我一下。” 晨珏拒绝，“等一下，我得先把这块区域除干净。” 驾驶室里已经有小虫子，不赶紧处理，它们可能都要找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随地大小生了。 欧泊轻啧一声，只能继续操控者飞船撞开虫群。 房间里，伊格纳茨看着在等身娃娃上郊游的虫子，薄唇气到颤抖。 拉开床头柜，他宝贝得要命的几张照片上也趴着几只拇指大的硬壳虫。 第43章 都给我， 去死。 愤怒使人充满力量，伊格纳茨一把抓起平时抱不动的娃娃，直接用手把上面的虫子捏下来扔在地上踩死，然后把娃娃小心地放进塑料袋里收进空间钮。 接着，他眼尖地发现那条娃娃专用毛毯上也有黑色的踪影。 怎么敢的，这是闪闪都还没用过的毯子。 他抓起毯子放进密封袋里，往里面喷洒致死量的杀虫剂。 不到二十分钟，伊格纳茨就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处理了一遍，让人工智障把地上虫子的尸体处理掉，他正准备去欧泊的房间重新检查一次。 刚转身，看见房门打开，alpha站在门口，紧张地问他有没有事。 狠狠的报复完这些虫子，他的情绪已经回到稳定值，“没事的，我再去看看你的房间。” 欧泊走向他，想取下他背后的装备，“如果害怕的话，就不要做了，反正我都会在你身边。” 那些你恐惧的食物，我永远都会帮你处理好。 伊格纳茨的嘴角上扬，露出今日最放松的微笑，“这次，我真的不怕了。” 他后退一步，露出鞋底被踩成浆糊的虫子，“这种大小的虫子，不过如此。” “嗯，不过如此。”欧泊跟着他一起笑，伸手连着设备一起抱住他，“其实大只的也就那样，亲手杀过一只后也会觉得不过如此，等改天有条件我带你试试。” 两人一起朝房间外走，“硬壳虫子的触手很坚硬，可以拧下来当武器，只有够快够准，完全可以用虫子的触手刺穿它的身体。之前，我用一根触手串了三只带回基地烧烤……” “嗯，这是什么？” 伊格纳茨的右眼皮突然猛跳，本能觉得不安。 只见欧泊弯腰从椅子下捡起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年轻稚嫩，她很熟悉。 “这好像是我诶。” 她翻转照片，把画面展示给他。 那些照片不是都收起来了吗，怎么漏了你。 伊格纳茨觉得自己遇到了比虫子更可怕的东西，“其实……” 其实，这不是你，只是长得像而已。 这个说法肯定不行。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对面本人，更何况还穿着书店的制服。 其实，这是平行时空的你。 救命，这个更扯了。 “其实……” 怎么回事，脑袋里只有一堆没用的话术在打架。 伊格纳茨抓着衣摆，绝望地看着照片 “你在星网上找到了我的照片，还打印下来了。”alpha的双眸浸着笑意，好像还藏了几颗星星，亮闪闪的。灯光昏暗，她没注意到对方眼中浓稠的情绪，只以为是害羞。 她又低头看了眼照片，“伊格老爷，你不是摄影师吗，怎么上飞船后都没见你给我拍过照。” 拍了，很多次。 不过，每次你都很巧的睡着了。 伊格纳茨知道刚才的话题翻篇了，在心里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我的摄像机坏了。” 确实有一台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就跟着欧泊上飞船了。 “坏了？等出了虫潮给我看看，也许我能修好。”欧泊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灯光和对话都被挡在走廊外。 第37章 干杯！ 看着伊格纳茨面不改色地踩死第六只小虫子, 欧泊这才相信他确实不害怕，回驾驶室开飞船。 晨珏则带着工具急匆匆地走出来，问伊格纳茨愿不愿意帮忙。 伊格纳茨：“怎么了？” 晨珏打开终端的音量键, “小卡已经嚎了半个小时，现在声音越来越小, 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伊格纳茨找出自己的终端, 刚才生气时把声音关了, 怪不得什么都没听见。 小卡的房间在走廊靠后的位置, 挨着仓库，另外一边没住人。 打开门, 只见小卡如游魂一般飘过来, “你们终于知道救我了。” 房间里的人工智障看到主人，放下密封工具亲热地跑过来。 “别过来了，你接着处理，过会记得洗澡。”看着它身上的不知名绿色液体, 伊格纳茨后退两步。 “我把处理好的房间发到群里了, 我们继续。”晨珏边说边边往货舱的方向走。 小卡叫住她，“那边出事了？” “我弄了一个小机关, 现在去看一眼。”她的声音从走廊末端传来。 “什么东西啊。”小卡迷茫地转头, 突然发现omega不见了。 刚刚还在啊。 他沿着走廊走了几步，发现伊格纳茨正在隔壁的空房间里，拿着工具认真地处理墙缝。 “伊格，你变得勇敢了。”小卡的魂还没回到身体，声音又虚又飘。 “不过如此, 跟欧泊说的一样，习惯就好了。” 小卡摇着头走了，平地踉跄两下, “我怎么习惯不了，你肯定增加了私人感情因素。” 飞船绕过虫潮中心，如今已经到达直线距离最短的位置，也是这段航行面对虫兽最多的时候。 大小不一颜色有深有浅的虫子趴在视窗上，朝飞船里的人暴露恶心的口器。 欧泊心如止水，“蠢货，你们咬不动的。” 往旁边开了一炮，炸开一个缺口，她转了个弯绕出包围圈。 这段时间里，已经无数次循环这个操作。 只需要分心躲开对飞船有威胁的大型虫兽，这对驾驶技术高超以及不怕虫子的欧泊来说，很简单。 终端亮了。 有短信？ [晨珏：我有好东西。] [欧泊：？] 她发来一个视频，欧泊点开播放—— 一个一米高的透明塑料箱，里面挤着密密麻麻巴掌大的圆形硬壳虫，虫挤虫，都在拼命地往箱子外圈靠近光源的地方钻。 [晨珏：够我们吃好几顿，你还有箱子吗，我再抓一点。] [欧泊：处理这些很花时间。] [晨珏：我们不是有四个人，无聊的时候弄一点，绰绰有余，不想吃了还能冷冻塑封卖给别人，现在一斤虫肉，不新鲜的都要上千星币。] 还是看不懂形势。 大概率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敢处理这些虫子。 小卡看到这堆东西不得直接晕倒。 至于伊格纳茨，她私心不想让对方碰到这些肮脏的东西，雪白的高营养的虫肉倒是可以多吃点。 还是太瘦了。 人工智障的速度是晨珏的一半，是伊格纳茨的两倍，是小卡的十倍。 等他处理完这几间空房间，密封工作基本落幕，带着机器人绕着飞船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他回货舱找晨珏。 隔着未关紧的房门，晨珏听见机器人的滚轮声，“弄好了？” “嗯。” 晨珏道：“太棒了，来帮忙吧。” 伊格纳茨打开房门，只见晨珏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正抓着一只巴掌大的硬壳虫，已经剥了一半的壳，腿边放着一个黑色麻袋，虫兽残骸已经堆了一半，隐约能看见一颗脑袋，死不瞑目地对着他的脸。 “这就是平时吃的虫肉？” “嗯，营养价值是牛肉的五倍。” 晨珏招呼他在旁边坐下，过了会，突然突然回神找补：“要是你看着难受，就去休息吧，我自己也弄得完。” 她有点怕被欧泊骂，虽然没有并没有类似的经历。 “没事，我帮你吧。”伊格纳茨带上黑色手套，从箱子里抓了一只虫子，握着小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陈珏松了口气，“我教你，你看，头不要，直接切掉，手和腿也直接都切掉，然后把小刀插进中间的缝，可以直接把两边的壳都翘掉，然后把心肠这些内脏去掉就可以了。” 虫子在手里扭来扭去，伊格纳茨最多只能握住它，让它不至于在房间里乱跑，很难准确地砍头，比划了几分钟也还没下手。 “这样吧，你把头和触角砍掉，剩下的我来做。” “也行，这样效率好像更高。”晨珏欣然接受，把手里没有头的虫子递给他，看着他完美地处理好后放心地开始流水线工作。 熟悉之后，伊格纳茨觉得这和织毛线没差多少，分神和晨珏聊天，“你之前在星盗组织里，也经常做这些。” “嗯，不过是到以利亚手下才开始做，之前的老船长很谨慎，不会靠近虫潮。”晨珏也打开话头，“我第一次见到虫子，我也很害怕，只敢躲在房间里拉着窗帘，有些船员会拿刀逼我数窗户上有几只虫。” 伊格纳茨：“为什么，这和飞船有关系？” 晨珏：“没关系，他们只是单纯想欺负人而已。我跟的组长也经常这样逗我，说我要是不敢，就把我扔出飞船喂虫子。” 第44章 伊格纳茨听见她说完后笑了笑，傻呵呵的。 没有这样的性格，很难在那种充满恶意和霸凌的环境里生存这么长时间。 “刚到雪渍时，知道我那些事的人，也爱嘲笑我。”她回忆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放慢，“他们说我很蠢，信错了人。但欧泊也没有骗我，现在也来接我走了。” 伊格纳茨听着，没有打扰她的思绪。 “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欺负我，也有一些人很可怜我，但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看我像看野狗一样。所以我晚上躲在厕所里看书，希望多会点，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被人欺负。” “后来呢？” “后来啊，有次飞船能源出问题了，工程师不在，以利亚很生气，当时他拿着长刀，和西瓜刀很像，刀尖上血还没擦干净，特别恐怖。我有一种预感，他想杀人，飞船里就我最没用，要杀肯定也是杀我，所以我只能举手说，我能试一试。” “成功了吧。” “对啊。”晨珏开心道，但欢欣的情绪很快就被迷惘替代，声音又渐渐低沉，“我被调到工程组，但工程组的前辈不喜欢我，总是挑我的不对。他们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我是自学的。” “以利亚管吗？” “有次我在改造一个激光木仓，被前辈看到了，他嘲笑我说我肯定做错了，让我赶紧让开，我不肯，然后就被他踹到旁边，以利亚也在那，他骂我是个废物。看到他的态度，同事们对我更不客气了。” “你手里有木仓，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晨珏愣了愣，“要杀只能杀了一个啊，我肯定会死的。” “我还不想死。”她小声道，“习惯之后，也没有特别痛啦，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 伊格纳茨想，要是他，他会在有武器的第一时间就杀了那些人，即使同归于尽。 “伊格先生。”长久的沉默后，晨珏突然道。 伊格纳茨：“嗯？” “欧泊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使她从我这把消息套走之后逃跑，我其实并没有怪她。她不会跟风一起打我骂我，也没有瞧不起我，有时候还会帮我打回去。” 晨珏认真地看着他，“欧泊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虽然有人说她伪善，说她都是装的，我也觉得她很好。” 伊格纳茨平静地对视，半响才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他全都知道。 两人都没再出声，低头安静地处理虫子，像两台安静的流水线机器。 “你们在干什么？”小卡的声音打破房间里的平静。 他刚走进门，眼神扫了一圈，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我去，这……” 伊格纳茨腿边的塑料盒已经快装满了，“怕什么，你上次不是吃得很开心。” “从今天开始，我应该不会这样了。”小卡颤抖道，“怎么原本长得这么丑，我还以为跟龙虾一个样。” 晨珏挑出一只偏瘦长的虫子，捏着脖子给他看，“其实还挺像的。” “真可爱……”小卡违心道。 见她有掐着虫子走来的倾向，赶紧叫道：“拿远点，求你了！！！” “那今晚你喝营养液吧。”伊格纳茨笑道，“我们要吃虫肉火锅。” “不要抛下我。”小卡强忍着害怕和恶心在旁边坐下，看了半天，还是不敢上手。 见他这幅怂样，伊格纳茨叹了口气，让他去检查人工智障有没有洗澡。 几个小时后，两个塑料箱的虫子都被料理好。 晨珏把网放出货舱，准备再抓两箱。 伊格纳茨揉了揉使用过度生理性颤抖的关节，带着几十斤重的虫肉去厨房密封。 飞船穿过虫潮的晚上，四人围在驾驶室里吃了一顿丰盛的火锅。 看着暴风炫入的小卡，晨珏老实道：“你不是说不吃吗？” 小卡往嘴里塞了一块炸虫肉，“抛开长相不谈，肉质真的很紧致，很鲜美，我在努力催眠自己这是龙虾肉。” “辛苦了。”欧泊捏着伊格纳茨的手，帮他按摩穴位和僵硬的肌肉。 伊格纳茨吹凉一块虫肉，用另一只手夹给她，“张嘴。” 小卡：“铁汁，我们还在呢。” 欧泊：“低头多吃点就看不见了。” 晚餐最后，四人一起举起玻璃杯，“希望相亲相爱一家人号第一次任务顺利，干杯！” 晨珏：“……等等，我们飞船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欧泊也觉得牙酸，“等你能想到别的名字，我马上把这个换掉。” 第38章 合作 远离虫潮后, 飞船进入一段极为安全的领域。 对这片区域而言，虫潮宛如一片保护墙，阻挡在星际中游荡的危险人物, 欧泊放心让飞船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她回到拐角处的小花房，重新捡起上周没完成的工作。 伊格纳茨找出一张干毛巾帮她擦汗, “这是新的种子？” “嗯。”欧泊仰头眯着眼, 任毛巾在自己脸上卷来卷去。 她把已经发芽的种子放进花盆中, 接着盖了一层薄薄的土壤填平, “小卡把他吃剩的苹果籽留下来了。” 小卡端着碗探出头，“我都忘了, 昨天看到那包湿巾才发现它发芽了,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苹果吃。” 欧泊已经看过植物百科，“保守估计一年吧。” “噢。”小卡失望地回到门里，又突然弹出，“伊格, 虫肉还有很多吗？” 从进入虫潮到离开虫潮, 整整连吃了四天，这已经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伊格纳茨：“不是很多……” 小卡：！ “是非常多。” “你怎么都学会开玩笑了。”小卡摇着头退回厨房。 画风清冷的omega开玩笑才是真正的冷幽默, 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想。 “虫肉吃腻了吗？” 欧泊起身, 把刚播种的花盆挪到离保温机器更近的位置，“没有，再怎么样都比营养液好，有的吃就已经都很不错。” “空间钮里还有很多面粉，我看了几个食谱, 那些虫肉做成烤肉饼，还可以当零食吃。”伊格纳茨道。 从某一天开始，他的厨艺细胞突然被激活, 从那之后，不管多难的甜品，还是多离谱的组合，他都没有失败过。 “好期待。”欧泊笑着看向他。 目光相接，对视几秒后，他弯腰亲了下alpha的嘴唇。 即使是安全感及其欠缺的他，都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转化为数据就是一条逐渐攀升的曲线，每日都在创造新的高点。 这很好。 两人每日不会一起睡觉，但都会一起起床，睁眼看着她皱着眉的睡颜，总觉得不真实，像在出租房里孤独死后做的美梦。 “想吃水果。”一回神，只见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很像小狗。 伊格纳茨被她从五年前迷晕到现在，一听这个请求，脑子还没反应，腿就已经往厨房迈动了。 一周后，飞船抵达中转站提货点，终端旋转拍摄一圈后，ai确认交易结束，尾款马上打进欧泊的账户里。 驾驶室里，小卡和晨珏已经开始激烈地讨论这些钱怎么花了。 虫兽侵害后，这个中转站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和维持正常工作的机器员工外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即使有心逛一逛，也没地方发挥。 欧泊坐在驾驶座上，笑着听他们聊天。 右边，伊格纳茨正在终端上写写画画。 她探身，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发现他正在写购物清单，长长一串全是各种食材。 “你呢，你有什么想买的吗？”omega转头，和她鼻尖相抵蹭了蹭。 “我？”欧泊想了想，“没什么，需要的你都写了。” 伊格纳茨：“这些都是吃的。” 欧泊“嗯”了一声，“我很好养活的，有吃的就行。” “有人给你发消息。”他瞥见桌子上的终端突然亮了亮。 “骚扰广告吧。”欧泊没在意，还是拿起来看了眼，眉头微皱。 “什么东西？” “收货的人给我发消息，问我接不接一个大单子。” 小卡和晨珏听到这，齐齐收声，三人一同看向她。 欧泊：“他约我在附近的会议室细聊。” 小卡又开始谨慎不安，“会不会是想把我们刚赚的钱又抢回去。” “有可能。”欧泊耸了耸肩，转头舒展肩颈。 “但，他说能给至少五倍的报酬。” 五倍是多少，小卡在脑里计算。 晨珏被巨款冲昏头脑，“要不干吧，也许这次穿越虫潮只是一种测试。” 第45章 欧泊没说话，看了眼伊格纳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随即笑笑，“赌一把。” 同之前的安排相似，晨珏和伊格纳茨留在飞船上，欧泊和小卡戴上重复使用多次的面具，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别紧张。”欧泊实在受不了他僵硬的步伐，“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你的口袋里有木仓。” 小卡：“不行，离了它我没有安全感。” “看着你，我也没有安全感。”欧泊放慢速度，退到他身后，“你走前面，别误伤到我。” “算了算了，我不弄了。”小卡抽出手，往后跑到她背后躲着。 突然，从欧泊闲适的姿态里，他终于看出了什么，“你觉得没有危险是不是。” 欧泊：“不知道啊，只是觉得晨珏说的有道理。” 走到vip休息室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摄像头自动感应，木门打开。 “没人？” 两张沙发差不多，小卡等欧泊坐下后，才在靠里面的位置坐下。 “回复时间到现在有十分钟，看看我们要等多久。”欧泊道，“无聊的话，可以无奖竞猜一下他们从附近哪个星球来的。” 小卡点开地图，看附近有人居住的星球，余光看到欧泊也打开终端，以为她也在看地图。 等他记完附近可能的星球，回头一看，发现她竟然是在聊天。 小卡：“……不是我说，你们太黏糊了，满打满算也只分开了半小时而已吧。” 欧泊神神秘秘地放下终端，“你不懂。” 小卡：“我当然不懂。” 欧泊：“伊格正在尝试一种新的肉饼，说不定你也感兴趣。” 小卡：“我不想再吃虫肉了。” 时间在闲聊中度过，半个小时后，欧泊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的女人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带着金链子的光头大汉。 欧泊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三个都是beta。 “你们好。”女人笑眯眯的，态度很客气，刚进来就跟两人握手，发了两张名片给她们，随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个大汉留在门外。 [莱利] 职位是空白。 欧泊笑道：“看这个架势，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自然，高风险才会有高收益。”莱利跟着笑笑。 小卡对比着两人的笑容，虽然都是假笑，还是欧泊的更有亲和力，看着更舒服。 这个女beta身上商人的味道太重了。 “不好意思，这里没条件泡茶，只能用这个代替了。”她朝两人各发了一瓶玻璃瓶装的红茶。 “刚才也在短信里说过了，见面呢，想跟你们做个新的交易，能完成之前的任务，说明你们有能力，也有勇气，都是我们需要的。” 欧泊笑笑：“主要还是缺钱。” 看出她的习惯，莱利舍去漫长的场面话，“只要在一个月内把这箱东西送到这个地址，可以支付给你们三千万不记名星币。” 小卡马上搜索她给的坐标，要是一个月内提速，到达并不难。 欧泊看了眼，只问：“什么东西，我们能知道吗。” 莱利：“不介意让你们知道，是几个保险柜，里面是最新型的武器。” 欧泊：“你们在支援哪一个组织？” 她记得这串坐标，不久前调查以利亚的位置，就在这附近。 以利亚实力被削弱后，好几个组织趁他病要他命，都去围攻抢东西，主要目的是他占领的那个星球，上面有大量能源矿。 据有效消息来源，这个星球目前只开采了不到三分之一。 莱利的笑容渐渐危险，“你们对这很好奇？” 欧泊：“游离在星际边缘，我们不想卷进这些争端。” 莱利：“如果因为这点，放心，只需要把东西留在中转站，会有人帮忙处理，不会有人发现你们。” 欧泊摇动手里的玻璃瓶，褐色的茶液流动。 小卡迟疑道：“我们真的要接吗？” 聊了几分钟后，两人就以自己要考虑回来了。 欧泊：“接不接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让不让我们走。” 小卡问晨珏，“以利亚最近有给你发消息吗？” 晨珏老老实实地抱着腿蹲在旁边，“不知道啊，欧泊让我把终端塞到虫兽肚子里放生了。” 小卡回头看着欧泊：“……还得是你。” 欧泊打开终端，调出地图，“也许可以赌一把。” 小卡开始上飞船后不知道第几次焦虑，“不赌不行吗？” “不行。” 声音从后面传来，伊格纳茨端着一个瓷碗走进驾驶室。 小卡吸了吸鼻子，和晨珏一起凑过去摸走碗里的肉饼，“好香啊。” “你还记得陛下的联系方式吗？”欧泊看着地图，突然道。 伊格纳茨把碗放在她面前，“记得，怎么了？” 扔掉终端前，以防万一，他把可能能用的联系方式都记下来了。 “这群星盗在帝国边境捣乱，说不定陛下对他们有些兴趣。” 第39章 好久不见 欧泊把莱利给的红茶倒进花盆里, 褐色的液体融入褐色的土壤，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个可以喝吗？”小卡握着瓶子，有些舍不得。 欧泊看着手里的空玻璃瓶, 底部有一圈不明显的钢印，“？” 小卡嘿嘿一笑, “这一瓶要两百星币呢, 以我的财力, 还喝不起这么好的红茶。” “什么红茶, 这么贵。”晨珏听到钱，自动触发反射, 朝这里靠过来, 和小卡一起盯着剩下的一瓶红茶，像恶鬼转世一样。 欧泊：“大概率没事，想喝就喝吧。” “真的吗，过两天要是这朵花还活着, 我俩就把它喝了。”小卡听到“大概率”, 迟疑地看着瓶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冰箱里。 伊格纳茨清冷平淡的声线传来, “我上次泡的茶, 一包两万星币，你手滑把它打翻了。” 小卡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这么贵？” 晨珏则是摸了摸胸口，“还好我喝了。” 见伊格纳茨转身回房间睡觉，小卡宛如看着一尊人形黄金逐渐远离, 忍不住追上去，“伊格，你拿这么高级的茶做茶叶蛋？” “我没有别的茶了。” “而且你还——”话刚出口就被瞪了一眼, 小卡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失败了。 那缸茶叶蛋煮焦了，整个飞船里都飘着烧焦的茶叶味，他们不得不打开通风系统。 欧泊也站起身，慢悠悠地跟在两人身后回房间。 晨珏：“你要回去睡觉了？” “嗯，你们两留一个人就行，这两天多休息，之后可能会很忙。”欧泊经过小卡，干脆一起提醒，说罢加快步伐追上伊格纳茨，搂着他的腰进入房门。 “想我吗？” 浴缸里，两道身影交缠。 明明智能浴缸一直保持着恒定的温度，伊格纳茨却觉得接触皮肤的水温越来越低。 “想……想你。”毫无规律的顶-撞中，口中不断吐出破碎的词组。 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一张弓，被欧泊施加的力度弯曲成不同的形状。 眼前画面闪烁，他不知道是因为泪水糊了眸子，还是睫毛上沾上溅出的水。 被抱着转身时，他用力眨了下眼睛，看到alpha眼中的沉迷，他闭上眼睛，任凭巨大的满足感在心脏中漾出波浪，彻底沉-浸在爱人带来的情-潮-中。 次日，欧泊答应莱利给的任务，飞船的货舱里多几大箱货物，每箱上都有一个定位装置。 任务的收发都走正规平台，足够体现双方的诚意。 搬运货物时，莱利也到达现场，小卡得到欧泊同意，厚着脸皮想再要一瓶红茶，成功得到整整一箱红茶。 小卡和晨珏把冰箱里的那瓶分了，一人一小杯仔细品尝200块茶水的韵味，“艹，军火商都这么有钱的吗？” 欧泊启动飞船，在导航上输入坐标，正在十几条航道中挑选最好的那个，“如果我们有矿，我们也能很有钱。” 晨珏捏着杯子，傻呵呵道：“怎么才能有矿？” 小卡积极举手，“我知道，发掘，继承，或者直接抢。” 晨珏听完只觉得人生无望，“都太难了，还是靠勤劳致富吧。” 欧泊笑笑，没接话。 接下这个任务，她的目的不止是除掉以利亚，如果她们能找到那颗星球…… 第46章 等飞船远离中转站，她给小卡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站起身往货舱走。 一起住了这么久，已经有了最基本的默契，晨珏自觉在驾驶座上坐下，只是疑惑地回头看她们一眼。 “能相信你吗？”两人蹲在货舱门口，一门之隔，箱子上的定位器有节奏的“滴滴”作响。 小卡嗤笑一声，“连我都不相信，这个星际就没人可以相信了。” 他打开终端操作了几分钟，“果然，那些定位器还有录音功能，内容同步上传到云端。” 欧泊：“能切断吗？” 她们都好奇这些箱子里面是什么。 “我试试。”小卡收起脸上的笑，全神贯注时的他与平日开玩笑时的简直判若两人。换成刚上飞船时的晨珏，可能会以为这是一对双胞胎。 “我找到信号的规律了，不过只能模拟五分钟，得在这五分钟时间里拆开并复原。” “来吧，你记得计时。”欧泊站起身，习惯性地拍了拍衣服，即使上面没有灰尘。 “准备了，三，二，一——” 话音刚落，货舱里陷入沉寂，“滴滴”声全都消失不见。 欧泊立马拉开门走进货舱，开始拆解第一个箱子。 “能行吗，我还没见过这种箱子。”小卡掐着表，担心道。担心惊扰到她的动作，声音很小。 “这是星盗很喜欢用的加密箱，正规的市场一般碰不上。”欧泊边动手边讲解，显得游刃有余，这让小卡放下心。 不过没几秒，她突然皱了皱眉，小卡又开始紧张，“怎么了？” “这个箱子的构造，有点太熟悉了。” 这种加密箱，虽然原理相似，但每个组织的拼装都不太相似，但这个箱子的结构她莫名的熟悉，拆着拆着还拆出手感了。 “第一分钟过了，你得确保有时间拼回去，不然机器联网后会自动识别密封程度。” “放心，我十五秒就能拼好。”欧泊取下最后一块阻隔视线的金属板，终于可以直接面对其中的货物。 “蛙趣，又是一个密码箱。”小卡赶紧找出工具，想连接在密码箱上复制数据，等五分钟过了再推断密码。 刚有往前的动作，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挡在他身前，“等一下，让我试试。” 小卡说话的音调骤然拔高，不可置信道：“认真的吗，有一些密码箱，一旦第一次输错了就会爆炸的。” “让我试试。”欧泊只重复道，走上前点开键盘，输入一串12位密码。 密码太长，每一秒都是对身后人的凌迟。 他屏住呼吸，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马上就要顺着脸颊往下留。 机械女声播报：“密码正确。” 欧泊轻快地笑了一声，打开箱子，里面堆满了空间钮。 她没有马上查看其中的东西，马上取出一个塞进口袋里，盖上箱子，重新拼装加密箱，成功赶在五分钟前复原并离开货舱。 等走到花房边，小卡才敢出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密码？！” 欧泊：“只能说，第一步，我们赌对了。” 小卡：“……哪来的谜语人。” 两人回到驾驶室，欧泊取出空间钮，他摸了下，发现这也有密码。 “这也太谨慎了。” 欧泊把空间钮扔给晨珏，晨珏握住，直接打开了。 她惊讶地看来，“太巧了！” 小卡：“打开一个不知名空间钮确实很巧。” “不是因为这个。”晨珏从空间钮里取出十几把改装后的激光木仓，“这是[极地狼]的空间钮。” 小卡愣住，“极地狼？那不就是……” 以利亚。 欧泊拿起一把木仓，调节参数后，对着走廊随便发了一木仓。 伊格纳茨正在厨房，闻声出来，看见一片空心树叶，圆形的木仓孔在正中间。 欧泊朝他挥手，他会错意，摘下叶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 欧泊放下木仓，接过叶子插在小卡洗干净的玻璃瓶边上。 她对伊格纳茨说：“给陛下发个消息，一个月后极地狼少了一部分火力补助。” omega点头，打开终端找到皇帝的私人账号，想了想，还是换成米洛的私人账号。 欧泊握住他的手腕，“没必要留名字，是真是假留一分悬念，让他们自己猜就好了。” 手腕细窄，骨节已没有刚上飞船凸出，皮肤细腻手感极佳，像一块上好的暖玉，她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 “这样他会更相信点，会被发现我们在哪吗？”伊格纳茨任她摸着手腕，看向小卡。 “我把定位器黑了，就凭一条消息肯定找不到。” “那就行。”伊格纳茨还是在信息最后留下自己的名字。 以他对米洛的了解，不出半天就能被看见，对方会把消息拿给皇帝，得等一天后才会有回复。 看他发完消息，欧泊回头看眼地图，马上又要进入虫潮，她决定回房间休息几个小时再来接受驾驶座。 伊格纳茨自然跟着她回房间，洗完澡，把终端放在床头柜上，穿着宽松的睡衣和她一起腻在床上，羽绒被上盖着几条不同颜色的毛线毯子。 欧泊把手伸进衣服里，并未四处点火，只是简单的不带情-欲地抚摸，他轻哼一声，朝她靠近，像两个小动物互相舔毛。 两人藏在被窝里接吻，没人注意到床头柜上终端亮了五分钟时间。 五个小时后，小卡来敲门，“再半个小时就到虫潮边缘了。” “别叫了，我醒了。”欧泊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omega顺势贴在她伸展的腹肌上贴贴。 “困的话再睡会，我起了。”她摸摸对方的脑袋，感慨这头发怎么这么顺，怎么睡都不毛糙。 伊格纳茨在床上挣扎几分钟，还是坐起身，从床头柜上摸起终端看了眼，才发现有五条未接的通话记录。 这时，欧泊突然打开门，“我终于想到有哪里不对了，他们会不会认为我把你绑走了。” 虽然，实际情况好像就是这样。 伊格纳茨收起终端，善意地欺骗道：“怎么会。” “对了，如果米洛给我打视频，我可以接吗？” 欧泊：“接吧，没事。” 下一次通讯在飞船时间中午，伊格纳茨已经洗漱好，在厨房里捣鼓午饭，需要频繁接触水，他把终端放在一旁最显眼的位置上。 他今天尝试了一个新菜品，可乐鸡翅，不过没有可乐，他只能用绿色的气泡水替代。 小卡看着盘子里的菜，举着筷子犹豫，不知道该吃绿油油的鸡翅，还是黄绿黄绿的土豆。 一边的晨珏已经开始呼噜呼噜地干饭，余光突然看到终端亮了，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铃声。 “有人给你打通讯。” “帮我接一下。”伊格纳茨洗手，准备脱下围裙。 小卡的筷子还停在半空，闻声紧张道：“欧泊吗？” 驾驶室是不是出事了。 晨珏滑动终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装修复古的书房，还有两个衣着华贵一看就不简单的人。 “哇，还打的是3d的通讯。” 看着沙发上自带威严和压迫感的女alpha，小卡尴尬道：“……我，我好像有点吃饱了。” 边说边缓慢地朝门口挪动。 好在通讯里的两人并没注意他，只看到水池边正在解围裙的男人。 “你在那里当厨师？”即使隔着终端，皇帝的声音依旧带来强硬的威慑力。 晨珏被吓得暂停，筷子正夹着绿色鸡翅，放下也不是，夹走也不是，左右为难。 “嗯，你要试试吗？”伊格纳茨面不改色，拿起终端，展示桌上的菜品。 长久的沉默后，米洛夸奖道：“这道菜，呃，看起来，还是很春天的。” “不用勉强，味道其实还不错，对吧。”伊格纳茨看向晨珏。 晨珏感受到自己的可怜弱小和无助，只能不停点头，“好吃好吃，我最爱吃了。” 这机器人似的发言，就连躲在门外的小卡眼中都露出几分同情。 看着这一幕，皇帝面上的不虞减退不少。 比起被绑架到太空帮星盗洗衣做饭，目前更像是他在强迫人试毒。 米洛倒没有担心这些，如今的伊格比在中央星里气色好了非常多，苍白的脸颊终于有血气，明显长胖了一些，眼神也没看着那么无欲无求充满一股死气。 这些都是生活不错的体现。 反正他是放心了。 “伊格，好久不见。”他笑了笑。 第4040一次流泪 “好久不见。”伊格纳茨跟着笑了笑, 如今的他勾起嘴角并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怪异，带着omega特有的温柔。 第47章 隔着屏幕，米洛仿佛闻到淡淡的玉兰香, 混杂着书房的纸香与墨香，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 伊格纳茨绷着脸弯腰躲在窗帘后, 拿着相机对着底下的女人狂拍。 他转头和皇帝对视一眼,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 “欧泊呢？” “在驾驶室。”伊格纳茨拿起终端朝驾驶室走去，打开门, 看见欧泊正游刃有余地驾驶着飞船躲开虫兽, 终端正在外放玉兰树的种植技巧和注意事项。 她从视窗里看到伊格纳茨的影子，自然注意到他手上正在发光的终端，她关闭视频，“陛下。” 皇帝直入重点, “你们从哪里得到星盗的消息？” 伊格纳茨走后, 晨珏啃鸡翅压惊，对伊格纳茨终端里一看就不简单的两人心有余悸, 她懵懂发言：“那个金发的女人有点眼熟。” “你认不出来？”小卡震惊。 晨珏：“很出名吗？” 小卡：“帝国的皇帝。” 晨珏：“哦, 我不是帝国人啊。” 有一说一，她出生的那个星球已经湮灭，哪里人都不是，纯纯黑户，是个当星盗违法犯罪的好苗子。 “她们在聊什么？”她有些好奇。 “跟以利亚有关的吧, 可能想借帝国的力量除掉以利亚。”小卡分析。 事实如此，驾驶室里，欧泊把最近接触到的信息加上货舱里的货物都分享给皇帝。 皇帝的消息比她们更广泛, 自然知道以利亚与敌国翻脸后，那块区域一直处在动荡摩擦的状态，只是不知道即将爆发的时间。 “你认为比起转换据点，以利亚会积蓄力量尝试反杀。” 欧泊：“嗯，对他来说，转换据点跟逃跑没有区别。而且，那个坐标对他有特殊的意义，我认为他不会放弃这个位置。” 皇帝：“知道，把你们的路线和坐标发给我，吾会找人在中转站接受那些武器。” 欧泊放大地图，“我已经找到一个最好的位置，位于居住星和帝国边缘，鱼龙混杂，很适合交接。我们还需要一些技术人员，货品上有定位装置。” 皇帝点头同意，在通讯挂断的最后几秒，偏头对着伊格纳茨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话，“你自求多福。” 是提醒，也是暗示。 3d书房消失后，欧泊朝他的位置靠过来，脑袋正好搭在他的肩前，“伊格老爷，你呢，怎么想，想走吗？” 伊格纳茨揽住她，轻轻地顺着一大团棕色卷毛，“我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 “而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每天都开心得怀疑在做梦了，能有什么好后悔的。 想到这，他还有点埋怨皇帝不懂得看脸色，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说点有的没的来给他添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才不喜欢奥利维亚，我们每次见面都吵架。”他正要把脸贴过去，怀里的人突然像只泥鳅一样扭走了。 “？” 欧泊：“紧急情况，有虫子。” 伊格纳茨抬头一看，视窗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是，没……” 话刚出口，他突然听见alpha低低的笑声，马上意识到她在逗他玩。 太坏了。 唇线抿得平直，他还是凑上去，在驾驶座边上的缝里挤进去坐下，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 驾驶座只对一个人来说宽敞，欧泊笑着笑着，不得不认输岔开腿，把他抱到自己腿间坐着。 小卡鬼鬼祟祟地小声道：“聊完了吗？” 他慢慢打开门，“……打扰了哈。” 接着，门又慢慢关上，依稀听到外边有人说话。 “向后转，小孩子不能看，回厨房吃点绿鸡翅去。” “吃什么补什么，绿色好啊，对眼睛好。” 伊格纳茨转身看向房门的方向，膝盖并拢跪在alpha腿间的缝隙里，为了保持平衡，两只手撑在她的肩膀上。 怕他滑下来，欧泊双手护在他的腰后，鼻尖不由得触碰到垂落的衣领，嗅到淡淡的柑橘香，清澈干净。 至于领口里的光景，她的omega保守得要命，每天一件打底，上衣两件起步，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 有几次在浴室里，气氛暧昧，温度升高，准备进行身体交流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像在剥一颗洋葱。 突然，她听到扒在自己身上的这颗“洋葱”小声吐槽道：“小卡有毛病。” “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也是，他一直这样。” 只见他抿了抿唇，狐狸眼微微皱起，即使从仰视的死亡视角，也能第一眼感受到这个及其可爱的表情。 从上飞船开始，他的表情越来越生动了，像油画里的古典美人走出画框，浸染上生活的味道。 欧泊吞了口口水，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给我拍了照片，我现在想看。” “在房间里，我拿给你。”伊格纳茨撑着她的肩膀，退下椅子，快步向外走。 欧泊注视着他的背影，总感觉他的动作有些着急。 如果说是太积极，想赶紧拿照片给她看，也不像。只有她主动提出来，才能得到看照片的机会。 有点奇怪。 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推断，她找不到结果。 欧泊摇摇头，把疑惑压在心底。 伊格纳茨的步伐急切，主要还是因为他心虚，担心欧泊主动到他的房间看照片。 等回到房间关上门，他才意识到，如今已经进入虫潮外圈，飞船不能缺少驾驶员，她这段时间都离不开那个座椅。 欧泊一向敏锐，会不会看出他的不对。 想了想，伊格纳茨找出一本空相册，把在皇宫真正相识到现在的照片都挑出来，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后才带着相册回到驾驶室。 驾驶室里多了两个人，小卡和晨珏并排坐在懒人沙发上，抱着腿听欧泊讲未来一个月的规划。 “我们在这个居住星附近的中转站停下，把货舱里那些东西交给帝国，然后再转方向离开……” 小卡遗憾道：“这件事不归我们管了，我还想着和以利亚火拼。” 欧泊沉默了几秒，“你？” 小卡：“别嘲讽我啊，我也是很勇敢的。” 晨珏小声：“上次是谁最害怕。” 小卡心虚道：“我已经把胆子练出来了。” 欧泊打断两人的拌嘴，“我们绕个圈去联盟边境的交易星，那里比较安全，可以停下休息一段时间，等星盗被帝国处理后，再重新出发。” 两人都表示同意这个方案，人是陆地动物，在太空里漂泊太久，不免怀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解决了这个问题，小卡看向伊格纳茨—— 手里的相册。 “我可以看吗？” 伊格纳茨没回话，把相册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给看，好吧。”被拒绝了，小卡也不低沉，反而朝晨珏眨了眨左眼，拉着她起身离开。 晨珏好奇地回头瞥了两人一眼，小声问道：“你说的真的吗，她们……” 这个小声只起一个象征作用，整个房间其余三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 伊格纳茨：“……” 他轻啧一声，“你们等一下。” 两人齐齐转身，他从相册里抽出一张拍立得，递给他们。 照片上两人坐在餐桌边，面对着一盘绿油油的菜品，一人埋头苦吃，一人犹豫地停在原地毫无动作。 “这是……”两人一人握着拍立得一角，激动地抬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伊格纳茨一手一个按着后背推出门。 “安静了。”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朝欧泊甜甜一笑。 欧泊学他的习惯，抿了抿嘴，直直地看着他，“那张照片我还没看过呢。” “就是今天吃饭的照片，看昨天的也一样，他两每天都差不多。” 伊格纳茨坐在她身边，相册摊开在两人的大腿上。 第一张照片取自皇宫的小房子，棕发女alpha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桌上是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卡纸和彩带。 欧泊伸出指尖，隔着保护膜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道：“我知道你拍了照片。” 她抬头看来，眼里藏着笑，“我感受到了，你还摸我了。” 伊格纳茨耳尖红了一片，“只是碰了碰你，不是摸。” 欧泊笑得有些得意，“有什么差别。” “那时候就喜欢我吗？”她突然压低声音，又低头看了眼照片，“我长得确实还可以吧。” 小孔雀。 伊格纳茨扭头故意不看她，心里实际愉悦得冒着泡泡，水里还有玉兰花瓣。 欧泊话锋一转，直接问道：“我和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谁好看？” 第一次见面，omega对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还刻在她心底呢，时不时刺她一下，不是滋味。 第48章 伊格纳茨没过脑子，马上回道：“你好看。” “她是谁，为什么哭？”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问这种酸溜溜的问题，是非常非常合理的。 欧泊朝自己靠过来，那双碧绿的眸子停在自己眼前的位置，不给他糊弄的机会，伊格纳茨看着那双平日如春日小谭一般静谧的眼眸，如今泛着阵阵波纹，逐渐窥见深不见底的内在。 他倒也没觉得压迫或者害怕，满脑子都是这双眼睛真漂亮，即便不会游泳还是想跳进去，漂浮在潭水之上。 大脑空白时，之前已经编好的答案救了他。 “那时候灯光太暗了，而且我还在吃一些精神药物，视线有点模糊，让我以为你是我一个小姨，从前妈妈对我不好的时候，她经常帮我说话，后来她的飞船出故障去世了。”他努力笑笑， 欧泊看出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叹了口气。 总不能因为死人生气，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她只能揽住他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干巴巴地安慰道：“那你们感情不错。” 碰上死人复活，第一反应是难过地哭泣，而不是害怕逃跑，这感情真的很深厚了。 这个膈应她很久的话题就这样简单地揭过，欧泊还是觉得心里不是味道，但也只能这样了。 她抬头看了眼视窗，本意想看看有没有突然冲过来的虫兽，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凝滞。 视窗的反射里，被自己搂着的omega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半点悲伤。 欧泊立刻低头看向他。 “怎么了？”他迷茫地抬头看来，眼尾泛着红，像落泪的前奏。 和视窗里判若两人。 看错了吗？ 她也没吃治精神疾病的药物啊。 这些病应该不会传染吧。 欧泊掩下眼里的不解与疑问，笑着翻开相册第二页。 “继续看照片吧，你还拍了什么。” 第40章 心软 短短几个月, 相册被欧泊填满了四分之三，剩下四分之一是伊格纳茨每次做的菜。 皇宫里的内容相对飞船较稀疏，大多是她的背影或者侧脸, 欧泊仔细想想，印象中当时身边并没有摄影师的存在。 “这张是从哪拍的？”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她和某个同事一起走着, 从斜上方拍摄, 视角奇怪又陌生。 伊格纳茨刚说了谎, 这次只能老实道：“奥利维亚的书房。” 往后翻一页，同一个位置的照片中, 灯光昏暗, 她坐在长椅上，神色隐在阴影中，似乎很平静，但指尖捏着衣摆, 摆出揉搓的姿势, 她知道自己焦虑时经常做出这个动作。 “你过来安慰我之前，还躲在观赏园林后偷偷拍照。”她捏了捏omega的手指, 看着很细, 手感却很软弹，很可爱。 “你那个时候，很可爱。”他想到了当时的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 像一只不开心的只能玩尾巴的小狗，他只在心里想, 没说出来。 视窗突然传来打击声，一只两米长的甲壳虫趴在上面不友好地朝她们打招呼。 欧泊眯起眼睛，s级alpha优秀的视力足够让她分辨前方黑暗的宇宙中潜伏的危险, 她合上相册，“虫潮马上要来了。” 伊格纳茨伸手，想把相册收回来，对方三心二意的能力同样高超，还未等他触碰到相册边角，就迅速把相册收到空间钮里。 “我还没看完呢。”欧泊笑笑，轻声道：“怎么这么着急啊？” 他被问得有些心虚，只能期期艾艾道：“你看完了，记得还给我，这些照片都对我很重要。” 照片里大部分都是她，这跟说她很重要有什么差别。 欧泊藏起来的锋利消散，声色放缓，显得温柔至极，“会经常会看照片吗？” “会，看着照片仿佛就能看到当时的画面。”伊格纳茨认真地看着她。 欧泊顿了顿，“放心，我会还给你的，不过以后还会有新的相册吧。” 聊到这，往日对大多事都提不起兴趣的omega格外的雀跃，“当然了，我还有几十本空相册，足够我在拍你好几年，等之后在交易星落地了，我还能去买新的相册填上。” 欧泊转头看着视窗，把注意力收回前方的危险。 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在谴责自己好几回合。 怎么心变得这么软，变得这么没有底线，如此蹊跷的话题就这样揭过了。 “会有的。” 过了很久，她突然轻声道，至于在回复哪一句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 “准备？”小卡看着终端，看欧泊回头比了个“ok”，立刻按下按钮。 接着，边注意着时间，边看着她打开货箱在每个空间钮里挑出几把木仓。 半个小时前，欧泊让晨珏接手驾驶工作，在冰箱前抓到他，“我们帮忙了总该有报酬。” 他马上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焦虑，“会被发现吗？” 只见本飞船船长耸了耸肩膀，以一种无赖的口气说：“皇帝又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而且，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很宝贵，对帝国完全算是不值一提。” “懂了，不拿白不拿！” 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到货舱门口蹲着，准备行动。 欧泊淡定地穿梭在各个货箱间，在每个空间钮里挑选心仪的武器。 如此重复几十遍，她准备的三个空间钮从空荡升级成满满当当，两人满意地收工离开货舱。 “不出事，至少够用五年。” “不再多拿一点？”小卡绕过走廊，自觉地朝餐厅走去，走了两步，发现欧泊不见踪影，回头一看，她正朝仓库走去。 就三个空间钮，还要放在仓库？ 他疑惑地追过去，“去仓库干什么？” 欧泊取出一把黑色的木仓支，“这是一把麻醉木仓。” 小卡：“所以？” “去麻几只虫子试试效果。”她摸着木仓身，像在抚摸情人的腰肢。 欧泊每次拿到木仓，眼睛里都有一股子藏不住的激动，明显是骨子里alpha的暴力基因在作祟。 “打扰了。”小卡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后面伸来一只手拽住他的帽子，“别走，这里需要你。” 小卡挣扎得像案板上的鱼，“我不行的！” 冷血的alpha鼓励他，“相信自己。” 他还在挣扎，“如果是伊格，他说不要，你还会让他去做吗？” 欧泊：“……” 小卡认为她在心虚，“果然，你……” 欧泊：“你又不是他。” 小卡：“啊？！” 最终，他还是被拎到仓库里，眼神呆滞，“我恨你。” 欧泊装作没听见，扬声招呼道：“来，抓着这个角，我们放网。” 小卡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抓住网的一角，“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 “嗯？” “在皇宫里的时候，你是一个善良温暖，像那种会扶老人过马路的好alpha。”小卡的心里留着面条宽的眼泪，颤抖地控诉，“你现在越来越坏了，总是逗我，或者强迫我做一些不喜欢的事。” 其实，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真的随心所欲做事，那就更坏了。 欧泊意识到飞船上的生活太安逸，让她端着的包袱都减轻了一些。 她没忍心戳穿这层泡沫，“因为我们关系亲近了，我会希望你变得越来越好，才会对你严格，显得没有人情。” 小卡天真地相信了，“原来是这样。” “……当然了。”欧泊笑笑，“很简单的，就像网鱼一样。准备好了吗，我要把网扔出去了，一定抓稳，只要抓三只两米以上的就行。” “两，两米？”抓着的网兜一角骤然一沉，小卡透过透明视窗，和一双棕黑的豆豆眼对视。 嗯？ 有点眼熟。 下一秒，“卧槽，虫虫虫——” “这只太小了，朝左边抛掉。” “不小了吧！”小卡喊道，把这只抛掉后，网上立刻出现一大团黑色，分不清数目，“抛掉吧，太多了。” “正好四只，就它们了。” 小卡：“不是只要三只吗？”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木仓口穿过飞船壁上的特殊材料。 欧泊对准后连发四木仓，小卡马上感受到手中对抗的力量消失了一大半。 好不容易把四只虫子捞回飞船，小卡直接生无可恋地坐在仓库角落里，“你知道吗，刚才那只虫子昏迷前一直看着我，好像在求我。” 欧泊把这些虫子的触角和足节都捆在一起，“实际上，如果当时你探头出去，它们肯定直接咬掉你的脑袋。” 第49章 “别想太多了，虫子是没有思想的。” “书里不是这样说的。” “什么文献？” “《重生之我成为虫族唯一的雌虫（n-p）》。” “……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第41章 祈祷ing 欧泊把虫子捆成团, 检查确认都是雄虫后又补了点麻醉，扔在仓库角落里。 她出门找到小卡，两人一起坐在走廊的地毯上, 背靠着墙壁。 “帮个忙。”她把终端递给小卡，让他帮忙把上面的信息复制一遍。 小卡握着终端地看着她, 眼里全是对她的不信任, “你要干嘛？” 欧泊回道：“虽然说不会被定位, 但还是小心点。” 小卡问：“如果这样, 伊格的终端联系了皇帝，他的要不要也处理了。” “确实。”她拿回自己的终端, 给伊格纳茨发了个消息。 很快, 伊格纳茨也来到货舱外，把自己的终端递给小卡。 他还系着围裙，围布上绣着精致的玉兰花，小卡第一次看到大片精致的绣花时, 还评价道用这种布料当围裙有点浪费。 “好看就不浪费。”omega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欧泊站起身, 凑到他的颈前隔空闻了闻，“中午吃什么, 好香。” “还没有开始呢。”伊格纳茨笑笑, 特意把雪白的长颈往她的方向送，今天戴的抑制环上缝着黑色蕾丝，有点小性感。 欧泊向后退了一步，“我刚摸了虫子，身上脏。” 伊格纳茨咬唇, “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还在这呢。”小卡的声音幽幽地从下方传来，“给, 波波，你的。” 欧泊接过终端，对着两人点点头，“我先回去洗澡了。” 伊格纳茨本想跟在她身后，但小卡小声叫住他，“伊格伊格。” “怎么了？” 小卡神神秘秘地八卦道：“没什么，突然好奇，现在你们两之间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伊格纳茨突然懂得对方的言下之意，“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的终端已经复制好，小卡捏在手里，故意拖着，“没什么，就是好奇，告诉我嘛，求你了。” 伊格纳茨陷入思考—— 他怎么称呼欧泊？ 大多数时间会在心中偷偷喊她“闪闪”，有时又叫她“小孔雀”。 至于明面上，伊格纳茨已经好久没喊过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养成了默契，还是由于s级alpha敏锐的观察力。 只要他出现在对方身边五米之内，她都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一张嘴还没出声，她的眼神就飘过来了。 还有床上…… 他基本没力气说话，有意识没意识的时候都在哼哼唧唧，输出一些没有内容和含义的词组。 但欧泊喊他的称呼，倒是体现了生物多样性。 正经的时候叫他“伊格”，开玩笑的时候叫“老爷”。 床上有时候说他的眼睛像狐狸，叫他“小狐狸”，有时候又说他撒娇像小猫，边亲他边喊“猫猫”…… 面前的omega似乎凝固成一座美人雕塑，一动不动，只有嘴角有一点上扬的趋势。 小卡欣赏了一会，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没忍住催促了一下，“要想这么久吗？” “跟你什么关系。” 伊格纳茨回神，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没一会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真是健步如飞啊，小卡在心里感慨，收好设备就回房间洗澡去了。 *** 半个月后，飞船停在与帝国约定好的中转星。 落地不到一个小时，帝国的专家和军队身着便装进入飞船，准备把货舱里的东西安全转移。 小队队长扶了扶帽子，视线在三人间扫了一圈，挑选最像船长的人询问：“这批货有清单吗？” 欧泊神色如常，“只打开看过一个，剩下的空间钮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得小心排查，我担心有炸弹。” “我记住了，多谢。” 走廊另一头，米洛摘下人皮面具和军帽，“只要你们不做危害帝国的事，我和利维都不会管，你们就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伊格纳茨只问道：“你想开了？” 米洛注意到他正看着自己颈后的咬痕，自己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偏头看着吊顶的花纹，、“科学院从我身上取走十个卵子，如果能筛选出有可能孕育出alpha的卵子，我就想开了。” 伊格纳茨：“科学院里卵子不少吧。” 星际科技发达，取卵已经不会对母体造成伤害。再加上帝国有捐卵补贴和社会抚养的制度，皇帝想要一个alpha后代并不是难事。 “她不同意用别人的。”米洛摇头，转移话题，“这次只是为了看你一眼，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我的终端号码一直没变，未来如果想离开这，只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接你回中央星。” 通讯器里传来声音，“国务卿大人，货箱已经转移完毕。” 临别之际，伊格纳茨没有像从前一般再争论什么，“我知道了。” 米洛戴上面具和帽子，刚转身就听到伊格纳茨的喊声，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要一起走吗？ 突然，手里被塞进一包塑封虫肉，应该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有点冻手。 “新鲜的黑甲壳虫肉，一点太空特产。” 伊格纳茨走上前抱住他，一触即离，“我会过得很好，你们保重。” 便衣小队离开飞船。 欧泊在港口边的交易市场买了四个终端和一些蔬菜水果，等她回到飞船，飞船重新启动离开港口。 她准备把食物收到厨房里，打开门发现整个房间被包装盒堆得满满当当，基本没处下脚。 伊格纳茨听到她的脚步声，急忙把手上的水珠擦在毛巾上，绷着脚尖寻找能踩的空地，跳到欧泊身边，最后一步没踩稳，即将跌倒时被她一把抱进怀里。 “笑什么？”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女人胸腔的震动，他偏头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欧泊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笑意，“像只会跳芭蕾的小鸟。” 伊格纳茨：“……” 欧泊轻咳两声，“对了，怎么这么多东西？” 怀里一空，omega真的像只小鸟一般灵巧地钻出去，半跪着蹲在地上翻找，“都是米洛带给我的，你试试这个，这个是只有中央星才有的点心。找到了，在这里。” 欧泊索性搬了两把椅子，和他肩并肩一起品尝点心。 她看着方形点心上的装饰，“这个花瓣有点眼熟，好像能在我的那些花里找到同款。” 伊格纳茨：“对，这个是中央星的代表花，花瓣可以食用，甜甜的。” 欧泊边吃边和他闲聊，话题从未来的规划转向小卡擅长的方向，“他的脖子怎么了？” 其实米洛的领子拉得非常高，她看见纯属意外。 伊格纳茨：“他和奥利维亚拉扯了好多年，可能快有结果了。” 欧泊：“和陛下？” 伊格纳茨：“嗯，他们两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关系一直比较暧昧。奥利维亚能当上皇帝，他的家族出了不少力。” 欧泊：“目前是谁想不通？” 伊格纳茨：“米洛，他一直认为帝国需要一个alpha继承人，但他是个beta，很难生出alpha孩子。”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欧泊只能道：“那他确实挺想不通的。” 伊格纳茨看出她没什么兴趣，“不聊这个了，放生那些虫子会不会有问题？” 接近中转星时，欧泊把两人的终端塞到之前绑架的两只甲壳虫肚子里，接着把它们放生了。 是的，只剩下两只虫子了。 返程途中，欧泊把那几只虫子拴在飞船尾部跟着飘，一没留神它们就饿到互啃，飞船都被它们咬出一个凹陷。 为了保全至少两只虫子和飞船的安危，她只能把其余两只虫子拆解成肉，只要剩下两位幸存者有同类相吃的迹象就喂给它们。 “没问题的，都是雄虫，不会繁衍，再加上饿久了，也没什么攻击力。终端也没什么重要信息，被捡到也没事。” 欧泊把他的手握在手里，“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假如我们运气好，帝国顺利把以利亚解决掉，我们就可以松口气。” “几天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好像还没有约会过。” 她对着omega笑笑，笑容、声音、动作，甚至体温，每一点都充满魅力。 伊格纳茨与她对视，被迷得晕头转向。 从今晚开始，他隔几个小时就在星网各种求好运的网站里抽签祈祷。 第50章 以利亚能不能早点去死。 他很着急。 真的。 第42章 度假 伊格纳茨把米洛的话复述给欧泊, 她听完后点开地图，查看如今飞船附近的星球和太空情况。 两人一起披着毯子窝在沙发上，他慢慢蹭过去, 靠在alpha的肩膀上，表面上似乎在和她一起敲定路线, 实际只是享受贴贴的过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 他已经学会如何平衡过多的占有欲和情侣间的正常距离, 试着习惯alpha身边晨珏和小卡的存在, 如今颇有成效。 那两人之前对于他算是敬而远之，如今已经敢和他单独呆在同一个房间, 有时还会凑上来开玩笑, 或者询问今天中午吃什么，然后强颜欢笑地夸奖他奇思妙想发明的菜品。 但那些狰狞的情绪宛如浓重的黑雾，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压抑在心里, 滚雪球般累积, 到达极限值将会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 当伊格纳茨看见其余三人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谈天，他就知道时间到了, 这时候需要沉默地退回自己的房间里回顾相册里的照片。 此刻, 如果欧泊叫住他，让他留下，他会拒绝后回房间，心里的黑雾会散掉几分。 如果欧泊没叫他，他会回房间里生气地翻看照片。 欧泊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只属于他, 但那些被定格的被封存在相册里的时光可以。 他像一只巨龙，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山洞里的宝藏。 因为这些都是他偷来的。 伊格纳茨认可某个生物学家的理论，人的性格是刻在基因里的, 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血管里就流动着扭曲的血液，就连脉搏都比常人偏执深刻。 他改不了的，只能尝试自我调节，把自己包装成一种好处多于坏处的食品。 欧泊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弯了弯眼睛，偏头用下巴蹭了蹭男人柔顺的发丝，发丝间夹杂着和她同款的柠檬香，搭配着微量的柑橘，显得十分清新，像夏天会有的味道。 “刚洗头？” “嗯，刚才我提前回来洗了头。” “不用这么着急的，不然我还可以帮你吹头发。”欧泊摆出可惜的样子，指尖捏着一缕发丝轻轻揉搓。 “别走啊。”她突然感到怀里的人扭动几下，左手搂住他的腰，“别折腾了，下次留给我，我帮你吹头发。” 伊格纳茨轻笑两声，清冷的音色笑起来显得缠绵，非常勾人，像抓着几根长发在她的心脏上戳弄。 “我只是想换个位置。” 欧泊假装听不见他语气中的调侃，故意装傻，把他抱到身前，“换位置？我帮你。” 伊格纳茨逗不过她，只能向后转头，轻盈地碰了下她的唇角，“虽然你没说，但我觉得你好像有目的地。” 欧泊：“怎么看出来的？” 伊格纳茨笑了笑，“心灵感应。” 欧泊跟着笑出声，翻身把他按在沙发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之间，释放极淡的信息素，然后把淡淡苦味蹭到他的腺体上。 信息素释放的量控制得很完美，不足以挑起身体上的性-趣，但足够让伊格纳茨觉得腿软，伸出手臂把她固定在自己身上。 她的声音突然闷闷地传到耳际，“什么时候到发-情期啊。” 听到这话，伊格纳茨手臂一紧，抱得更加用力，直到两人已经近乎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也不愿意放手。 欧泊夸张道：“没办法呼吸了。” 他这才放松力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哄孩子的语气温柔道：“还有半个多月吧，很快了。” 不止在安抚她，也在安抚自己。 “半个月？”欧泊挣扎起身，碧绿的眼睛亮得要命。 “那几天我们找个度假星度假，飞船上人太多了，烦。” 听着这话，伊格纳茨恨不得把头点掉，又想伸手把她搂回怀里再贴一会，但她已经坐回原位，兴致高涨地挑选适合的度假星。 “从前我还在当卧底的时候，以利亚告诉我，他知道一个还没开采的能源星，我查了很多消息，也让小卡查了很多消息，还没有人认识到这颗星球。” “你想要它？” “我还记得检测报告，能源储量非常大，假如我们可以活一万岁，把所有时间都用在飞船上，连十分之一都用不完。” 伊格纳茨从她眼中看到雄雄野心，心里痒痒的，又想亲她了。 alpha充满野心和斗志的时候最迷人了。 “我的计划是，在飞船如今的位置和能源星直线距离中，随机挑选一个度假星休息一段时间，顺便等帝国的消息。” 她露出一个堪称张狂的笑容，“不过，不管以利亚死没死，只要这颗能源星是真的，我都要拿下它。” 伊格纳茨被勾得受不了，凑上去吻她的下颌，“我都听你的。” *** 欧泊在今天就做好功课，在驾驶室宣布了接下来的规划，隐去后半部部分。 小卡和晨珏听到休息就开始欢呼了，完全没关注这些度假星为什么在一条宏观的直线上。 欧泊找小卡要了个随机程序，填入八个选项，连续抽取三次，留下第三个答案。 这颗度假星很小，一次只容纳两队客户，不过风景优美，湖泊沙滩大海应有具有。 小卡已经看着宣传贴，开始畅想未来要选那条船横渡小湖，还和晨珏约定划船比赛。 可惜，欧泊和负责人联系，对方道歉称这几个月都约满了。 她们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第二个度假星，是个终年白雪覆盖的世界，主要的娱乐活动是滑雪和打猎。 这次倒是很顺利，她成功向星球主人约了半个月的时间，从下周一开始。 看着定金后长长的0，小卡回过神：“好贵啊。” 欧泊只道：“感谢伊格老爷。” 在伊格老爷的恳求下，米洛把她卡里的星币都转成不记名货币，她瞬间跨入小开的范围，休假半个月不算什么很严重的开销。 “感谢伊格老爷。”晨珏有样学样，把最柔软的椅子放在伊格纳茨身后，“您坐。” 伊格纳茨：“……还是欧泊的钱。” 小卡早就没影了，直接蹿回房间里挑衣服。 五天后，飞船如时抵达度假星，输入密码后，星球保护罩打开，欧泊驾驶着飞船驶入，停在一栋小别墅旁边。 星球主人是一对小夫妻，听见声音走出别墅迎接。 小卡小声道：“胆子这么大，度假对身份认证也不合格，就不怕被抢吗？” 欧泊：“睁大眼睛再看一眼。” 小卡这才发现这两人都是仿生机器人，星球主人远程操控他们活动，“高科技啊。” “欢迎啊。”两人热情地迎来。 看到其中一人的长相，走在欧泊身边的伊格纳茨脚步一凝。 怎么会在这遇见她。 第43章 雪原小屋 两个仿生机器人迎上来, 一个穿着蓝色衬衫，一个穿着蓝色长裙。 蓝衬衫热情地和欧泊握手，“你好啊, 来自远方的朋友，跟我们来吧, 给你们介绍一下别墅的构造和周围可以游玩的东西。” 余光看到旁边的omega脚步慢了几步, 欧泊没在意, 以为他只是脚步慢了。 小卡此刻正牢牢地躲在她背后, 有他当对照组，每个人的动向都会变得很正常。 “这栋房子叫雪原小屋, 总共四层, 一楼有厨房餐厅和客厅，可以供各位做饭，聊天休息，走廊转角那间房是杂货间, 家具设备出现问题, 可以在里面找到替换的零件。如果没办法处理，可以给我们发消息或者打通讯, 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找维修工人上门修理。” 四人跟着仿生机器人绕着一楼参观一圈后, 爬楼梯上了二楼。 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只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怔了下，并没有靠过来攀谈，伊格纳茨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但加速的心跳并未放缓。 他们之前见过，在咖啡店。 时间逆转回四年前, 欧泊还在书店当店员，他在咖啡店里装白领偷看书店店员，这位蓝裙子在咖啡店当过两个月的蛋糕师, 有次给这位伪装白领上过蛋糕切件。 想到这，伊格纳茨悄悄撇了眼欧泊，她的神色如常，应该是没认出来。 蛋糕师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后厨，没看到才是正常，他安慰自己。 “伊格，伊格？” 伊格纳茨惊醒，心跳瞬间提升到大脑，带动着后脑勺跟着怦怦跳，“怎么了？” 这时，他才发现众人已经走到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交界处。 欧泊向后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腰，把他揽到身侧，“怎么在发呆，你想住哪一层？” 第51章 伊格纳茨苍白地笑笑，“听你的吧，我感觉都差不多。” 欧泊：“那我们住三楼。” 晨珏看向小卡，附和：“三楼有六个房间，那我们也住三楼吧。” 小卡：“……你是不是傻。” 敢说这话，没看到波波的眼神都快绷不住了，感觉马上都要冒火了。 “啊？”晨珏疑惑。 小卡拽着她卫衣的帽子，赔笑道：“我们住二楼，很安静的，绝对不打扰二位哈。” 蓝衬衫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见他们已经分好房间，继续带着众人参观房间，“四楼是顶层，有全息游戏室和健身房，基本的设施都有。每天早上九点，清洁机器人都会打扫整栋房子。” 晨珏摸着游戏室里最先进的游戏舱挪不动步子，被小卡推了一把才跟着众人下楼。 “一次能录入两个人的信息，你们讨论下要录入哪两位？” 伊格纳茨几乎全天都会跟她呆在一起，晨珏时不时智商掉线，欧泊直接让他录入自己和小卡的信息。 “大厅的平板上有地图，滑雪车在仓库里，也都配有导航，需要的话可以直接上手，但前提是有驾照。” 晨珏好奇地看着两个机器人走向大门，“你们要走吗？” “之前我们会呆在仓库里，自动断电，但有些客人担心我们半夜复苏偷看，我们现在选择更保险的方法，在远处的雪原中间的小木屋待机，如果客人们想去雪原探险，有可能遇到我们。” 说着说着，两个机器人脚下冒出火花，瞬间从平地飞升，漂浮在半空中。 “半个月后租约到期，如果需要续约直接终端联系，如果不续约直接离开就可以，若强行停留，我们会请合作的安保团队处理。” 两人异口同声道：“祝客人们度过一个愉悦的假期。” 蓝衬衫说完就向后转飞走了，蓝裙子还留在原地。 伊格纳茨敏感地觉得不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钻回背后的别墅里，奈何对方的声音比他的动作来得更快。 “你们真的很配，再见了。”蓝裙子边说，视线边在他和欧泊身上反复扫了几遍，说完就美滋滋地跟着蓝衬衫飞走了。 还好，也没说什么很明显的内容。 终于，两个机器人并排地消失在雪地上空 伊格纳茨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小卡八卦道：“她的眼神里怎么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晨珏想到刚才小卡说她傻，立刻反击道：“你能从机械眼中看出情绪也是很厉害了。” 小卡：“你没有感受到吗，她看着波波和伊格的眼神不一样，好像放着光。” 欧泊说了句公道话，“那两机器人的眼睛确实在发光，没开灯的时候很明显。” “这样吗，我还以为她磕到了呢。”小卡遗憾地碎碎念，缀在尾部回到别墅，顺便带上门。 冻库里存放着很多食物，几人投票后，小卡进去转了一圈，带了一包火锅底料和一篮子新鲜食材出来。 伊格纳茨看到底料上一大层红油，“辣的？” 小卡：“爆辣的！！！” 看着面前从头发丝到脚底都非常优雅的omega，他在心里暗暗谴责自己不够厚道，“你吃不了吗，我再去拿一个不辣的。” “嗯。”伊格纳茨没有解释，跟着他走进冻库，可惜没找到不辣的火锅底料，但找到一整只鸡，他简单地在星网上看了看教程，当即决定熬鸡汤。 在他研究鸡肉时，小卡把所有食材清洗好放进碗中，跑上楼收拾房间。 一个小时后，四人围着餐桌吃火锅，蒸汽从锅里溢出，袅袅升起，像水汽编成的细纱，把餐厅朦朦胧胧地拢在其中，渐渐地消失在天花板上。 锅底已然沸腾，先放入的丸子已经在水面上滚动。 小卡坐在一边跃跃欲试，回头看了眼欧泊，用公筷夹了一个豆腐放进她的碗里，“您先您先。” 欧泊看着碗里吸满红油的豆腐，犹豫道：“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小卡和晨珏已经开始捞丸子吃，没人在意她。 欧泊：“……” 忽然，手边多了一碗滤过油的鸡汤，里面也飘着好几个丸子，“这个不辣的。” 欧泊舍不得用鸡汤过油，起身倒了一碗开水，把豆腐放在水中洗掉红油，才放进嘴里。 小卡正在吹牛肉丸上的热气，正巧看到这一幕，往她身边看去，优雅的omega正毫无困难地摄入一块红通通的虾肉丸子，“波波，原来是你不能吃辣啊。” “嗯，吃不了。”欧泊艰难地吃掉豆腐，顿了几秒，丝滑地放下筷子拿起勺子喝鸡汤。 小卡：“我还以为是伊格吃不了。” 飞船里的饭菜一直很清淡，一点红色都看不到，他已经干掉三瓶辣椒酱。 晨珏插-入对话中，骄傲道：“对啊，她吃不了辣的东西，你不知道吗？” 小卡理直气壮：“我当然不知道，我们也没单独吃过火锅这种辣的食物。”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伊格纳茨想把手里的筷子扎进小卡的嘴里。 透过汤碗中的倒影，他不知道今日第几次观察欧泊的神情，还是同之前一般自然。 “你们不是饿了吗，赶紧吃饭。” 欧泊正往杯子里倒刚榨好的玉米汁，玉米的清香带着热气扩散，黄澄澄的液体呆在玻璃杯中格外讨喜。 第一杯稳稳地放在他面前。 伊格纳茨握住杯子，顺着动作看向她。 她真的完全不能吃辣，吃一个过水的豆腐，嘴唇也被辣得发红，脸颊也被蒸汽熏得透着粉，未被发圈捕捉的几缕卷发散落在脸边。 看着这张完美的脸蛋，心里那些混乱的恐惧的思绪顿时清空，他从心地起身，凑上去亲了她一下。 小卡轻咳两声，“冷静点，还有孩子在场。” 晨珏左顾右盼，“谁？” 小卡瞪她一眼，转头举手，“尊贵的船长大人，能帮我倒一杯黑芝麻糊吗？” 很快，芝麻糊连带着榨汁机完整地放在他身前。 “自己倒。” 第44章 约会 吃完火锅, 众人离开餐桌，家务机器人上前收拾残局。 小卡带着晨珏去房子外堆雪人，站在门框边招呼欧泊一起去。 欧泊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条刚洗好的毯子, 在空中利落地甩开一圈罩在伊格纳茨的肩膀上，“去看看？” 伊格纳茨拢了拢毯子, 握住她的手。“好, 但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 我先去洗澡。” 欧泊：“小卡吃得最多, 他身上味道最重。” 透过门框能看到屋外的一角，小卡已经和晨珏玩上头了, 两人外套上都沾着点点的白色, 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不一样的。”伊格纳茨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口，还是决定去洗澡，刚有松手的意图，另一只手马上用力反握住, 紧接着一阵淡淡的药香如潮水一般涌向他, 将他埋进水流中。 他小腿一软，要不是欧泊抱住他, 差点跌坐在地上。 始作俑者满意道：“好了, 什么味道都没有，现在都是我的味道了。” “怎么这样……”伊格纳茨眼尾发红，毫无威慑力地瞪她一眼。 欧泊只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生动，水灵灵的，又漂亮又勾人, 突然在“上楼”和“今晚计划”中犹豫了几下，还是定力十足地选择后者，拉着他出门看雪。 刚迈出大门, 一个拳头大的雪球扑面而来。 她的反应力很快，立马躲开，扭头看向攻击力来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下一秒就拉着omega跳进雪地里。 小卡被看得后背发凉，侧身一躲，藏在专心堆雪人的晨珏身后，拼命捏一把雪按成方形，一个一个垒在一起，企图想用雪砖做一个盾牌。 等他完成一半时，突然觉得不对劲，欧泊怎么到现在还没攻击他。 一抬头，晨珏已经远离她，抱着自己刚揉好的雪团子躲在一边，欧泊站在晨珏原本的位置上，幽幽地注视着他的垂死挣扎。 眼角突然感受到一阵连续的闪光，小卡这才发现，从进入雪地到现在毫无声响的omega已经开始他最拿手的工作，兴奋地拿着相机对着欧泊库库拍照。 欧泊看着堪堪完成十分之一的“堡垒”，决定放弃直接攻击的办法，也开始捏雪砖，她的动作快很多，同样的时间已经绕着小卡垒了半米高。 小卡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觉得这是惩罚，兴奋地加入这个主打“埋自己”的游戏。 第52章 晨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从小跟着组织在太空里漂泊，看什么都觉得好玩，好奇地踏进半成品堡垒跟小卡肩并肩蹲在一起。 小卡贫道：“师傅，你的动作很熟练的嘛，之前在哪个工地上班？” “我天生动手能力强。”欧泊道，言语中极其隐晦地展示自己的得意。 被人夸了，这么开心。 小孔雀。 伊格纳茨笑着拍下堡垒从无到有的全过程。 十分钟后，雪堡垒封顶。 雪一直没停过，细细密密飘洒在夜空中，落在堡垒上，填补一些人工难以修复的缝隙。 “像个白色的鸡蛋。”欧泊点评道。 小卡的声音透过雪砖穿出，“这么大起码是鹅蛋！” 欧泊笑了，嘴巴动了动，但没出声。 伊格纳茨看出她在说什么—— 蠢货。 从前，她会在回家的路上，低头看着崎岖的地面，皱着眉头，边踢瓶子边拿这个词指代那些烦人的同事和顾客。 如今，她笑着，眼睛里没有强忍的鄙夷，只有玩乐的兴味。 优秀的摄影师不会错过这个迷人的画面，伊格纳茨按下快门。 这张照片会成为新相册的第一页。 几分钟后，见两人还窝在越发严密的蛋壳里，欧泊摇摇头，觉得他们没救了，转头目光炬炬地看着他。 伊格纳茨：“？” “走，我带你去约会。”她轻手轻脚地走来，轻声道。 约会？ 伊格纳茨怔身，耳边只能听见越来越大的心跳声，直愣愣地被她牵着朝车库跑去，手里的相机都忘了收起来，等被alpha塞进雪地车里时，手心被硬壳膈了一下，他才想到怀里还抱着一个颇有重量的机器。 “走。” 欧泊帮他系上安全带，马上发动雪地车冲出仓库。 硕大的白色“鹅蛋”在立在雪地车，她打开大灯，故意调转车头朝那个方向鸣了下喇叭，在小卡疑惑的声音中驶向雪山的方向。 “冷不冷，冷的话我打开保护罩。” 夜间的冷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伊格纳茨脸颊发红，心脏还在怦怦跳，“不冷的。” “不冷就好。”欧泊假借着握换挡杆的动作偷偷摸了下他的手，确认手心热热乎乎才放下心。 “很刺激。”她突然对着不远处的雪山大声道。 伊格纳茨也跟着放大音量，“对！” 雪山越来越近，欧泊过了一会可惜道：“以前看小说，里面写‘对着雪山大叫很容易会引发雪崩’。” 伊格纳茨想了想，“那我们再喊两声？” “不要。” 欧泊忍不住笑出声，又马上正经道：“太危险了。” 伊格纳茨侧着身，拿着相机对着她拍照，这次倒是关上闪光灯。 欧泊：“我好看吗？” 伊格纳茨点头，“好看。” 欧泊：“那为什么不直接用眼睛看。” 伊格纳茨：“因为我想以后也能看到你。” 欧泊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以后？以后你也可以用眼睛看。” 按着相机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伊格纳茨顿了顿，“真的吗？” “当然了，抓紧了，我想直接冲过去！” 前方是一条又深又长的裂谷，雪地车骤然加速，仪表盘的指针已经飙到没有空格。 很快，雪地车借着惯性飞过裂谷。 当雪地车停在裂谷正上方时，底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此时的欧泊还有闲心转头看眼副驾驶上的男人。 alpha基因里的劣根性让她没办法忍住不逗自己的伴侣，总想着看他害怕，看他皱眉，看他垂眸落泪，然后自己再贱兮兮地凑上去抱着他哄。 出乎意料，即便抓着相机的手指已经发白，爆出青筋，但他没有喊停，也没有闭眼，即便眼圈被冷风刺得发红，依旧直直地看着她，眼瞳里都装满她的身影。 像是不想错过任何一秒。 欧泊马上回头，带着些许逃避的意味。 她有罪，真的。 雪地车稳稳地跨过裂谷，朝山顶驶去。 这一段路程，两人都没出声。 十几分钟后，她们停在山顶。 欧泊先解开安全带下车，把自己身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帮他拉上拉链，“你很冷，我看出来了。” “现在就很暖和了。”伊格纳茨没有拒绝，朝她露出少见的小虎牙，“你快把外套穿……” 话还未说完，一个狂热的吻涌来，堵住他的嘴，他忍不住轻哼一声，感受到对方的舌尖正绕着自己的虎牙打转。 他习惯一接吻就眯着眼睛，欧泊总是看得心痒，指尖抚上他的脸，揉搓他稍长的眼尾，把那块位置染上红色。 看他快喘不过气，欧泊退开。 “快穿外……” 双唇又重新贴紧，伊格纳茨气得轻踩她的脚面。 第二次分开后，两人的唇都是红艳艳的，欧泊嘴硬道：“我不冷。” 伊格纳茨：“……” 欧泊：“好吧好吧，现在穿。” 她终于穿上外套，从雪地车后取出一块隔水垫，铺在地上，拉着伊格纳茨坐下。 好在衣服穿得够厚，也不觉得冻屁股。 她抬手指向右上的方向，隐约能看见暖黄的光点，“小屋在那。” “也不知道他俩钻出来没有。”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要聊他们。 伊格纳茨胃里泛着酸水，靠过去面对面坐进她怀里，“我还是有点冷。” 欧泊眼睛眯了眯，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好，我抱抱你。” 她拉开两件外套的拉链，两人只隔着单薄的毛衣抱在一起。 “你想要吗？”伊格纳茨感受到她身体的激动，见她不说话，把手伸进身体间摸了摸她。 alpha的呼吸声忽然发沉，他主动吻住她的唇，别扭地解着她的皮带。 往日她更偏爱简单的运动服，裤子都是系带款，今天破天荒的穿了条西裤，系着皮带，硬邦邦地隔着他的大腿。 欧泊只扶着他的腰，并没有帮忙的意思，趁他低头的时候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哦，你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没有其他人，还是喜欢这里开阔？”她把下流的话说得极为隐晦，话语夹杂着热气拢着他的耳尖。 伊格纳茨耳尖红了一片，抿着嘴没说话。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欧泊早就知道自己的omega表面看着是个清高的美人，实际喜欢被粗-鲁的对待，喜欢一些简单直白的调-情，但碍于自己的人设，她只是心痒，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今夜氛围很好，这种暴-露的场景让她也有些兴-奋。 等他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把皮-带-解-开时，她才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仓库里还有一辆车，他们上来看到怎么办？” “别说了。”伊格纳茨羞耻道，抱住她的脑袋，弓着背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身体却暗-中往前挪了挪。 “我知道了，你就喜欢被看到，对不对。”欧泊得寸进尺，如今两人都烫得像火球。 她低声笑笑，没再刺激他，只在关键时刻凑到他耳边小声补了一句“**”。 几个小时后，终端的铃声打破山顶的平静。 欧泊的声音带着沙哑，“怎么了？” “你们还不回来吗？”小卡小心翼翼道，“我有点害怕。” 欧泊：“不是还有小晨吗，你怕什么啊？” 小卡：“真不是故意打扰你，你懂吗，雪山，空荡荡的别墅，两个人，还有饮料台和冷库，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恐怖片。” 欧泊：“你在机器管家上操控一下，能看到整栋别墅的监控，科技可以战胜一切。” 小卡：“有一说一，如果机器管家被鬼魂操控了，我觉得我和晨珏都打不过它。” “马上就回去了。” 欧泊启动雪地车，副驾驶座上的omega被惊醒，“要走了？” “嗯，累的话继续睡吧，我过会把你直接抱回房间里。” 伊格纳茨打了个哈欠，“不可以，我还没洗澡。” “做事要有始有终。”他掏出相机，想拍摄回去的风景。 相机开机第一张就是他倒在放平的椅背上，手臂挡在额头上，上衣下摆被拉到肋骨处，露出紧实的腹部，皮肤上好几块区域都在反光。 他赶紧把相机抱在怀里，“……我怎么不知道？” 欧泊笑笑，加快车速，“秘密。” *** “迎接我？” 雪地车抵达小屋，正巧停在破了壳的“鹅蛋”旁，车灯一扫，只见小卡抱着膝盖坐在门边。 小卡揉了揉膝盖站起身，“当然了。” 第53章 欧泊听见客厅里诡异的音效声通过门框传出，“她在看恐怖片？” 小卡冷笑：“她不懂我的恐惧，所以我请她自己尝试。” 第45章 摊牌 “我先去洗澡了。”伊格纳茨掩了掩围巾, 朝楼梯的方向走去，目不斜视地经过晨珏和她的恐怖电影。 晨珏缓缓转头，等小卡带着刚爆好的爆米花坐在身边时, 才小声道：“其实，伊格纳茨身上的信息素比这个电影可怕。” 小卡打掉她伸向纸袋的手, 向后舒舒服服地倒在沙发上, “这样想还是当beta好, 起码不受信息素影响。” 欧泊去冷库里找了点速食, 刚出来就听到这话，“既然要想, 为什么不想着当s级alpha。” 小卡假装深沉, 指尖并拢放在唇边，做出吸烟的动作，“因为现实里，我在beta群体中也排不到前列, 我们成年人是这样的, 想象中掺着点真实才觉得舒坦。” 欧泊笑笑，不置可否, 端着一瓶刚泡好的燕麦牛奶上楼, “这里还有两杯的量，你们看看喝不喝，不喝的话放到冻库里，我明天喝。” 晨珏歪头：“明天？” 小卡跟着歪头，“明天怎么了？” “没这么快。”欧泊想了想, “你们下周自由安排，别靠近三楼。” 小卡靠在沙发上，卡着楼梯死角, 看着欧泊彻底消失在三楼的范围内，才好奇地问晨珏：“明天怎么了？” 晨珏看着虚空沉思，他在对方眼前连续拍了几次掌，“诶诶诶，回神！” 晨珏：“嗯？” 小卡笑道：“怎么了，被高等级的信息素刺激到魂都没了？” 老实孩子老实回应，“其实还好，欧泊的信息素里没有攻击性，现在习惯之后不怎么难受了，就是头皮还是有些发麻。” 小卡：“刚才怎么突然提到明天。” 晨珏：“今天的信息素太浓重了，像要掩盖一些东西。” 熟读各种ao名著的小卡一点就通，“快发-情期，要标记了？” 他马上拿起终端，给欧泊发了个消息，[我悟了，下周绝对不打扰你[敬礼.jpg]] 半分钟后，他得到回复。 [波波：有病就去治。] “波波是不是也快易感期了，怎么口气这么冲。”小卡捂着心演戏，他的情绪一向来得快，思维及其活跃，猛地转头盯着晨珏：“那你刚才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晨珏做贼心虚地扭头盯着屏幕，“是不是要到高潮了，这个男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 小卡：“……不说，那我猜？” 思考了几分钟，他放软声音，“我们认识这么久，大概率还要相处很多年，跟我说说能怎么了，你敢确保我不能帮你吗？” 晨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三楼，伊格纳茨已经洗好澡，坐在沙发上加班加点地织一条两米半乘两米半的毛线毯。 过几天，他想把它铺在地上。 来到度假星前，他就给自己做了几套新睡衣，很节约，几条加起来还没有之前的睡袍布料多。 欧泊带着水汽走出卧室，看他还在低着头织毛线，叹了口气，坐在他背后帮他揉捏颈椎附近的肌肉。 这项大工程起源于一周前，她当时还劝道，在网上买最多也只需要一千星币，省得这么辛苦，不仅费脖子也费眼睛。 他死活不同意，欧泊也只能放弃，在一旁看懂具体手法，拿着毛线从厨房偷了一副筷子想帮忙，那是她第一次被omega瞪到不敢动。 因此，晚饭前选房间，她挑了一间最小的。 越到发-情期，omega的情绪越焦躁，基因驱使他们做出一些和鸟类筑巢相似的举动。 如果是平时，太严重可以吃点药压制，但这次不一样，伊格纳茨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标记回忆。 他要在地板上铺满毛毯和占满alpha味道的衣服，实现这个目标最多只要两天。 伊格纳茨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低头看了眼已经拖在地上的毛毯。 快好了。 “累不累，明天再弄吧，先睡觉。”欧泊把他哄回床上，两人相拥着窝在被子里。 被子是她房间里的那条，来这前提前洗过了，还带着洗衣粉的柠檬味。 伊格纳茨关灯前还盯着自己的毯子，思索着还要多久才能完工，被熟悉的体温包裹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欧泊亲亲他的后颈，已经能闻到淡淡的柑橘味。 他快控制不了信息素了，不出意外，发情期就是这两天会发生的事。 欧泊把他抱得更紧，算了算空间钮里营养液的数量，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深沉，融入房间的昏暗。 单独睡一层，房间里非常安静，没人打扰，两人直接睡到下午。 欧泊翻了个身，反正是放假，她还想继续睡。 但怀里的人打开终端看了眼，直接弯腰从她手臂下的缝隙溜出去。 欧泊睁眼，他的身影模模糊糊，只能勉强看清他又回到沙发上，“再睡会吧。” 伊格纳茨打开床头灯，“不行，来不及了。” “好吧。”欧泊不得不起身，揉了揉凌乱的卷毛，“起码先下楼吃个饭吧，我昨天看到很多速食，不会耽误的。” 好不容易说服他，两人洗漱后到一楼觅食，小卡和晨珏一人坐在客厅一角玩终端。 欧泊接水煮面，“你们没睡？” 伊格纳茨坐在餐桌边，低着头，正偷偷清点空间钮里的毛毯，他觉得来不及了，为了完成，他决定把之前织的拿出来接在一起。 小卡神色恹恹，同往日相比0.5倍速地坐起身，“后半夜喝了一大桶柠檬咖啡，感觉我这辈子再也不需要睡眠了。帮我煮一份，我也要吃。” 晨珏眉头紧皱捣鼓终端，“我也要。” 欧泊把昨天没煮的火锅材料都扔进泡面里，再放进六包泡面，面条散开后，连着锅一起端到餐桌上，“好了。” 小卡慢吞吞地朝餐桌挪过来。 “恭喜你，在大众脸评分里得到7.3的好成绩！” 三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晨珏的终端。 小卡怀疑自己通宵后出现幻听，“你在那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捣鼓半天就在测自己是不是大众脸？” 晨珏红着脸辩解：“我只是好奇。” 泡面的香气已经伊格纳茨放下空间钮，起身打算帮欧泊盛面，忽然听到身侧的alpha轻笑，“那我呢，我是不是大众脸，能拿几分？” 像一条铁丝穿过心脏，他一时不敢呼吸，沿着指尖向上，皮肤一寸一寸变得冰凉。 “冷吗？”温热的手心握紧他的手，他还是同从前一般渴望着这个温度。 “有点，我再穿一件外套。”他套上一件外套，重新坐下，动作僵硬。 小卡接过话头，大喇喇道：“你还要测？今天上传照片，明天星探就联系你了。” 欧泊在这之后只是低头吃面，看似只是顺着话题开个玩笑。 伊格纳茨从碗里的倒影偷偷观察她的神色，什么都没看出来，但心却越来越沉，风雨欲来的担忧像涨潮的海水毫无道理地涌入他的身体，他只觉得头很沉，手臂很沉，腿也很沉。 巴掌大的一整碗面，他都没尝出味道。 欧泊拿着碗起身时，他条件反射地站起身。 小卡和晨珏还在低头炫泡面，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欧泊拿过他的碗，和自己的碗并排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不敢走进，脑里乱成一团，昨天还在期待的明天，如今只觉得是一场灾难。 他错了。 时间能永远停在昨晚也行。 临近发-情期，omega体内的激素紊乱，潮热冲击着身体，连带着头脑也不太清醒，但凡提前一周，他也不至于宛如宕机一般站在玻璃门旁罚站。 “怎么了，你好像有话想和我说。” 欧泊突然转身，浅色的眼睛注视着她，像宝石制成的小刀，直筒筒地扎进他的身体里，伤口瞬间喷射出黑色的血迹。 “是吗？”他听见自己小声道，话一出口，他只祈祷对方听不见自己的颤抖。 “嗯——” 她抿着唇，神色纠结，拖长音调，“但我确实有话想和你说。” 第46章 谢谢 欧泊拿着终端走在前面,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伊格纳茨惴惴不安地跟在后边，隔着几步的距离, 他看着她的背影，灵魂上忍不住想靠近, 余光看着玻璃反光的走廊, 理智上忍不住想逃跑。 她要说什么？ 第54章 她猜到多少？ 她知道真相, 想和他分开吗？ 他不停地胡思乱想, 随着思绪一层层推进，脸颊和嘴唇逐渐褪色。 等走回房间门口, 欧泊回头看他一眼, 发现他仿佛回到两人第一天见面时的样子，整张脸没有丝毫血色。 欧泊打开门，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进房内，未等他做出反应, 就按着手腕把他强硬地抵在门板上, 低头吻上去。 视线翻转，伊格纳茨只觉得眼前一花, 重新聚焦时, 能看见的只有金棕色的头发。 实践带来进步，她的吻技越发高超，对他口腔里的敏感点了如指掌，不到半分钟，他就闭上眼睛张着嘴迎合, 刚才大脑里各种关于此次聊天的预演全都消失不见，更没注意到房门悄无声息地被上了个巴掌大的铁锁。 被亲得迷迷糊糊，他被抱到床上, 身上的衣服被尽数脱去，皮肤直接接触到微凉的空气。 身前的alpha突然脱离，他无意识往她的方向凑近。 “27度，应该不冷吧。”她已经站在空调面板边，正调节温度。 伊格纳茨低头看了眼自己，赤身裸体，白皙的皮肤上昨夜留下的吻痕还在，晕出暧昧的痕迹，被亲得红润润的嘴唇微张，“？” 欧泊走回床边，把他的衣服捡起来，挂在离床最远的衣架上，挂完后拍了拍手掌，满意地看着床上一脸迷茫的omega。 “这下你跑不掉了。” 听到这话，伊格纳茨心里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感，面上抿着唇道：“我不会开飞船。” 外面还都是雪，想跑也跑不掉。 欧泊在床边坐下，“我觉得，我们互相都需要坦白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架势后，伊格纳茨反而觉得没刚才害怕了。 他凑上去想搂住她的脖子，“坦白什么？” 欧泊灵巧地躲开，在床上翻了个身，挪到了对角线的另一边，盘着腿看着他，说出来的话类似审犯人，但语气确是柔和的，“最近你在害怕什么？” 她一一细数omega最近的异样，“我在心里复盘过，你是从我们进入虫兽区之后才有的症状，偶尔看着我发呆，每次都会无意识地皱眉。后来，我问你当初第一次见面为什么看着我哭，在此之后，越靠近发-情期，你的症状越明显。” “这是事实吧。”欧泊直直地看着他。 伊格纳茨跪坐在床单上，低着头，视线不免触碰到自己光溜溜的大腿和破了皮的膝盖，他叹了口气，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带着只有他才知道的重量，“是。” “在害怕什么？”欧泊又问了一遍，把一张纸条放在他面前的床单上，上面是一串14个没有逻辑的数字，“你总是很害怕我进你的房间，和那张照片有关吗，我还记得它角落的编号。” 伊格纳茨捏着纸条，他并不记得那张相片后的编码。 “你用的相纸是都是同一个牌子，我在官网上查到每张相纸都有自己的编码，然后输入这串数字，得到的相纸产自五年前，而你昨天用的相纸是去年年末刚生产的。” “我们之前见过，对吗？” 欧泊怀疑第一次见面他落下的泪水里写着她的名字，但这说出来太自信，没等真相水落石出，她不想直接说出来。 伊格纳茨没说话，他还在衡量“只说一半”和“彻底坦白”的天平偏向哪一侧。 欧泊直直地看着他，没等到回答也不着急，沉默地脱掉自己的衣服。 从这时开始，两人才是真正的坦诚相见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陈词滥调在影视作品里出现太多，伊格纳茨没忍住弯弯嘴角。 “笑什么，这是实话。”欧泊冷脸。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本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反正还没完全标记，如果不合适的话就此分道扬镳，但我表面上把坦白的权利交给你，实际上把门锁了，把你的衣服脱了，让你想跑也跑不掉。” 第一次坦率自己的小心思，欧泊有些不适应，扭头看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嗯，只是想看看排气的原理，并不是她在逃避对方的眼神。 “还有，易感期的时候我本来是可以忍住的，但我不想……”她继续道，还没说两句就被omega扑上来的吻堵住了。 伊格纳茨顺着她的脸颊，从嘴唇亲到下颌，“我不在意这些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你之前读高中的时候，我都喜欢。” 只要开头了，一切好像都不难。 伊格纳茨取出一本相册，看起来很新，但里面的照片至少都有四年的历史。 他顺势坐在她身边，一起打开这本充满回忆的相册。 他先委屈上了，“是你把我忘了，我们之前见过的，在书店里。你给我换了一本书，说这本比较好看，我去前台结账的时候你刚好下班了，他们说你今天有事，得明天晚上才在。” 欧泊想了想，真没印象。 她经常靠着自己这张好脸找一些omega散发魅力，为了多拿点提成。 她突然想到，“那你买书了吗？” 伊格纳茨自豪道：“没买，我知道这是有提成的，不给别人赚。” “那就好。”欧泊满意地点头。 见她没生气，伊格纳茨继续道：“我第二天中午就在对面的咖啡店等你，我在便利店里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你穿校服也特别可爱。” 他边说边指着第一张照片，“还好我没把米洛送的礼物扔掉，就拿出来给你拍了第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高中生顶着凌乱的卷毛，正蹲在便利店门口吃泡面。 欧泊扯了扯嘴角，“怎么头发这么乱。” 明明是在坦白，伊格纳茨看着照片，自己先上头了，“不会啊，显得很有朝气，像羊毛卷，特别可爱。” 第一页相册16张照片全是她，从光线和头发能看出拍摄的时间都不同。 “你经常来看我？” “没有，我每天都在。”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伊格纳茨苍白地笑笑，“我当时不太好，很瘦很难看的，而且我刚杀掉我的父亲，大家都怕我。” 网上所有人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重要到他头三年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欧泊继续往后翻着相册，她还看到自己的出租屋，“你还知道我住哪？” “我，我在你对面也租了个房子。” 至于是巧合还是故意，不用说欧泊也懂。 她能租得起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吗？ 看着她沉默地翻着相册，从侧面看，进程已经到一半以上。 伊格纳茨握住她放在一边的手，忐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欧泊：“嗯，这个嘛。” 要是在认识之前知道这件事，她可能会觉得这个omega是个阴湿的变态。 但现在知道喜欢的贵族老爷偷偷喜欢她这么长时间，她只会在心里暗爽。 现在不说话，纯粹是怕嘴角上扬的弧度太明显。 没办法，她确实优秀。 她突然注意到有几张照片被裁掉一半，“这怎么了？” “他们和你太亲密了，我有点不开心。” omega跪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只做错事的小狐狸。 欧泊放下相册，“还有别的吗？” 伊格纳茨又掏出两大本相册，“照片吗？” 绕是做好心理准备，欧泊的眼神还是卡了下，“……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吗？” “你进军队后，我有偷偷去看过你，算吗？” “还有呢？” “那个便利店给你五折，是因为我会给老板补差价，算吗？” “还有呢？” “你同事欺负你后住院辞职了，是我干的，算吗？” “还有呢？” “还有，呃，其实我的机器人不叫闪闪。” 欧泊温柔地看着他，“我才是闪闪？” “嗯，和你的名字很搭，不是吗？” 伊格纳茨抬头看她，下一秒就被抱在怀里，两人皮肤相贴，心脏隔着胸腔碰撞。 “应该没有了，闪闪，我从五年前就喜欢你了，别不要我。”他可怜巴巴地祈求。 明明从身份上来看，应该是她来祈求贵族老爷别离开。 怎么可能讨厌他，怎么可能不要他。 长久的拥抱后，伊格纳茨突然听见欧泊的声音，“谢谢。” 第55章 他小声道：“不用的。” 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 第47章 别演了 对相爱的人来说, 裸-体拥抱很容易变味。 过了几分钟后，伊格纳茨就感觉到欧泊的鼻尖偷偷蹭到他颈后，舔了舔后就开始围着腺体啃咬, “闻到了，你的信息素。”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 伊格纳茨后知后觉自己体温的升高和手足的无力, 以他当了三十多年omega的经验来说, 如今已经进入发-情期前期。 “等一下。”他捏了捏欧泊腰侧, 腰腹核心绷得很紧，没捏动, 只能用指甲扣扣她。 她被这股信息素吸引, 不太开心地撤开，“怎么了？” “我还有东西没弄完。”伊格纳茨着急地拿起空间钮，把以前自己织的毯子都拽出来。 欧泊捡起一条看着极为熟悉的毯子，“我猜不是巧合。” 把一切聊开, 但伊格纳茨还是有点心虚, “我就住在你这正对面，能看见你的房间。” 她回忆, 卧室对面那栋楼明明似乎没人住, 只是偶尔闪过几点灯光，她曾经以为是漏电了。 “你晚上不开灯吗？” 伊格纳茨认真分析，“整栋楼只有我和保镖，开灯太明显了。” 欧泊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脸像从前一样埋进毯子里, 不过这次鼻尖没嗅到沉稳的苦香，而是一种淡淡的玉兰香混杂着橘子的清香。 伊格纳茨继续翻空间钮找毯子，太着急, 差点不小心把等身娃娃也给扯出来，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按着它的头往空间钮深处推。 要是让欧泊知道她还有个替身…… 还好还好，没露馅。 他下床跪在地上，拿着针线把毯子一片一片接起来。 欧泊也从床上滚下去，在他接好的位置滚了几圈，趁机偷了几根毛线，用自己的头发当引针帮忙。 发-情期的潮热像鬼一样在伊格纳茨背后追赶，他尽可能快地在地上铺满毛毯，把他的味道塞满整个房间。 欧泊忙完躺在地上，抱着那条毯子滚到他腿边，“帮你垫一下？” 伊格纳茨确实感觉到一片湿-热，把臀部些微抬高，想让她把毯子垫进来，没想到底下多了一个更热的东西。 他忍不住轻哼一声，“你别乱动，怎么这样啊。” “我喜欢这条毯子。”欧泊只说，指尖动了动，惹得他身体不住的发颤。 “别捣乱。”他绷着脸看她，起身到远离她的位置继续补毛毯。 欧泊不语，只是一味地抱着毯子滚到他腿边，仰头看着他。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被这样的视线注视不到两分钟，伊格纳茨就败下阵来，扯了一条围巾挡住她的眼睛。 终于消停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看她一眼，某个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像一边工作还得一边管孩子的伟大爸爸。 终于铺满整个房间，完成目标，伊格纳茨放下心，低头发现她眼上的毛巾还在，但从缝隙里隐约看到一丝诡异的光。 他拿着空间钮，起身到浴室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把金色的腰链和细链腿环藏在衣服下。 走出浴室，他坐在地摊上，和alpha躺在一起，转身抱着她，“闪闪，标记我吧。” “现在吗？” 啊？ 伊格纳茨撑起上半身：“？” 欧泊扯下眼上的围巾，慢悠悠道：“不是不标记。” 她把扔在一边的终端捞回来，“不是说标记有最合适的时间吗，前几年的研究发现的，具体的时间我忘了，现在找找。” 完全标记需要两个步骤，首先，将足量的alpha腺液注入omega腺体中。然后，两人结合在体内完成成结。二者缺一不可。 科学家研究过，当omega处于发情期时，能够用最少量的腺液标记。如果在发情期刚结束的半个月，完全标记至少需要100毫升的腺液，而在发情期中只需要10毫升。 除此之外，咬破腺体不可避免地带来强烈的疼痛，发情期时，omega脑内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对抗这种痛感。 欧泊想在这种物质达到最高浓度的时候再标记，能很大程度削减痛苦。 早不查，晚不查，现在查？ 伊格纳茨劝道：“其实，我听别人说，被标记虽然痛但很爽。” 有点羞耻，他越说越小声。 “别急。”欧泊一下子就看出他的意图，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另一只手在终端上搜索标记最合适的时间。 很快，她找到那篇文章，里面建议在发情期的第二到三天。 欧泊低头继续亲他，从腺体扩散到肩颈，“后天再标记。” 说罢，笑着看着他脸上同平日相比格外生动的表情。 “别生气，逗你的。”欧泊笑出声，把他拉回地毯上，捏着下巴和他接吻。 得在两天后标记，又不代表现在不能做什么。 *** 半天时间过了，小卡还在不停追问，“你为什么要查自己是不是大众脸。”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狂轰乱炸下，晨珏磨磨蹭蹭道：“我想看看我长得怎么样。” 小卡追问：“然后呢？” “然后呢？！” 晨珏这才红着脸坦白，“我也想谈恋爱，行了吧。” 这回答小卡只觉得意料之中，最近这家伙老是偷偷观察楼上那两人的动态，要不是最近她两好事将近没空注意她，要不早被骂了。 “然后呢，你要去网恋吗？”小卡自认恋爱天才，马上开始给她分析情况，“你每天都在飞船上，你根本就没时间接触其他人，你只能先网恋了。” 晨珏幽幽道：“你谈过很多次？” 小卡：“没有呀。” 晨珏：“那你还当军师。” 小卡不服气，指着天花板，“没谈过但我懂得多啊，比如，我知道楼上那两人这周大概都不会下来。” “我难道不知道吗。” 晨珏背过身，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实际上偷偷下载了好几个交友软件。 *** 刚开始的温度调得太高，没做多久两人就全身是汗，欧泊帮他擦掉背上的汗，把空调调低几度。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昏暗的环境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深发美人上半身倚靠在枕头上，无力地仰着头，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准备好的衣服皱巴巴地堆在墙角，倒是腰链绕了两圈围在修长的脖颈上，腺体已经肿到之前的两倍大。 欧泊看了眼终端，已经过去两天时间。 她弯下腰，在他的下巴上轻咬两下，哄他张开嘴。 伊格纳茨顺从地张嘴，和她黏黏腻腻地亲近，感受到她的吻朝自己的颈后移动，他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期待感从已经混沌不清的脑子里挤出来，他期待地闭上眼睛。 隔着眼皮，他突然感受到一阵亮光，刚想睁眼，就感受到腺体处传来一阵刺痛，结合快感如潮水一般冲刷身体。 欧泊放下相机，腺齿没放松，感受着身下人信息素味道的转变，清澈的橘子香越发饱满，之后多了几分药的苦涩，两者混合，信息素如一辆没有目的地的小车驶入一处迷人而有韵味的土地。 等气味再无变化，欧泊开始完成完全标记需要的剩下1/2。 伊格纳茨握着她的手臂，感觉自己像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即将被巨浪吞噬但甘之如饴。 突然，有人停下动作。 他疑惑地看去。 欧泊认真且深情地看着他，“完全标记就得和我过一辈子，你再考虑下，真的决定好了吗……” 见她有发表长篇演讲的倾向，伊格纳茨咬牙切齿地踹她一脚，“别演了，停在这……很难受。” “好吧。”欧泊笑着抱住他，深入几分后成功成结，完全标记彻底达成。 伊格很了解自己，确实只是在演戏，因为想看他咬唇难受的样子。 一旦omega有反悔的意向，欧泊会提前让他说不出话。 第48章 廉价惊喜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 还是其他，被标记后，伊格纳茨觉得血管里被注入一股热流, 从前他的手脚常年冰凉，如今脚尖都是暖和的。 至于手掌, 一直被alpha握在手里, 她的手一向很烫, 他感受不到是否存在自身的变化。 “醒了？”欧泊的头往他的肩膀上歪。 互相坦白后, 两人的相处莫名和年龄对上了。 欧泊也看出男人爱自己爱得要命，把那副正人君子的伪装扔到垃圾桶里, 总是隔一段时间故意对他做点坏事, 有时候把一些东西塞到他身体里，还让他自己抠出来，又有时候点火后懒洋洋地捂着被子躺在地上说身上没力气，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自给自足。 第56章 不使坏的时候喜欢把头靠在他身上, 肩膀肚子腿, 哪里都靠过，还会蹭蹭他的身体撒娇, 伊格纳茨觉得自己这几天滋生的父爱已经足够淹没整个中央星。 不论哪样, 伊格纳茨都觉得自己的alpha可爱死了，永远无条件顺着她，几次睁眼看见她皱着眉的睡颜，就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她，不管用言语还是身体都可以。 欧泊看他拿起终端, 还以为他又想拍照，专门揉了揉脸，让眼睛睁大点, 没想到他径直打开星网，“你要找什么？” 完全标记后，每次成结都有怀孕的可能，这几天成结的次数两只手都不好数。 伊格纳茨想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不想要小孩，但要是能生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儿，想想又有些心动，“要是怀孕了……” 他咬牙，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缘分，“就去医院把受精卵存起来，过个几十年在孵化。” 他现在就在星网上找最近的医院。 “怀孕？”欧泊看他一眼，“你不会怀孕。” 伊格纳茨的手凝滞在空中，“没有成结吗？” “怎么这么害怕，不是的。”欧泊转头亲了亲他的眼尾，“我吃了避孕药，你不会怀孕的。” 发-情期的omega情绪比较敏感，伊格纳茨皱着眉，小声道：“你都没跟我说。” 欧泊理直气壮道：“其实，我不止这件事没跟你说。” 看着男人委屈地看着她，眼尾开始发红时，她才从空间钮取出一个发夹，别在他侧边的长发上，“一个廉价的小惊喜。” “！” 伊格纳茨取下发卡，即使光线昏暗，上面的钻石依旧亮着光，“你什么时候买的？” 欧泊歪头观察他的表情，“路边随便买的，喜欢吗？” 以前不知道见过多少好东西的贵族老爷对这个路边买的廉价小发卡爱不释手，“只要是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这个形状，是玉兰花吗？” 在伊格纳茨眼中，这个发卡宛如月光凝结而成的艺术品，六颗梨形主钻幻化为绽放的玉兰花瓣，花芯处银链缀着三颗小钻石随动作摇曳，叶脉由祖母绿的钻石构成，背面暗藏黑色的夹子。 他害怕碰坏，小心翼翼地双手轻捏着欣赏，突然看到背面有一串小字，对着光，他看清那串字母——“ignace”。 眼尾消失的泪水加倍重现，他擦掉眼角的湿润，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你骗我，不是路边随便买的。” 欧泊笑着看他，“但确实很廉价，都是小玻璃。” “快帮我重新戴上，你什么时候找人做的？”他把发卡放进欧泊手里，偏头把头发对着她。 世界是个巨大的循环，他说着说着又扯回最早的话题，“什么都没告诉我！” 欧泊重新把发卡别在他耳边，身体向后仰四十度欣赏一会后，才慢悠悠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欧泊故作随意的姿态，“买了一个材料包，随随便便就成功了。” 刚戴上，伊格纳茨又把发卡取下，捧在手心里，这下是完全舍不得戴上了，“有几天我醒来的时候你都不在床上，老是打哈欠，那几天做的吧。” 他对欧泊的时间管理了如指掌，马上在记忆里找不动，找出上周中不对劲的时间。 欧泊对这个成品并不十分满意，但已经是她短时间能做到最好的效果了。 “嗯，带着嘛，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买个真的，省得米洛老是偷偷瞪我。”她像个小学生一样小心眼地打小报告。 伊格纳茨总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他懂什么，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 欧泊立刻孩子气地点头，“嗯。” 说完后，两人笑着抱在一起，在地毯上像个圆柱一般滚来滚去。 轻轻撞在墙壁上，她们才停下，欧泊才开口解释最早的话题，“你喜欢小孩吗？” 伊格纳茨实话实话，“一般。” 她像只老虎一样把他压在地上，“那我们别生了，我不喜欢小孩。” 又在撒娇。 伊格纳茨眼尾一弯，“都听你的。” “我小时候过得很不好，理论上一个合格的母亲不能让这种痛苦遗传下去，但看她过得太好太幸福，我担心我会忍不住嫉妒她。” 欧泊说完，带着几分忐忑地问他：“我是不是很坏。” 小小的欧泊经常嫉妒那些过得好的小孩，不然也不会总是模仿着别人的表情举动行为模式，祈求能靠复制的方式拥有和他人相似的生活，她也不要求很多，只要有二分之一就好。 听见她少有的带着不自信的语气，被压在下方的男人只是觉得心疼，父爱指数蹭蹭向上涨，用力地抱住她，“怎么会，都怪他们，我肯定会对你好。” 头被压在他的脖颈上，鼻腔里都是香香的omega信息素，欧泊勾勾嘴角，发出的声音还是虚弱的语气，带着淡淡的鼻音，“嗯，那我们不要孩子。” “好，不要孩子，只疼你。” 欧泊挣开他的拥抱，抬头毫无规律地吻他，“我爱你。” “我也爱你。”伊格纳茨感受到她的悸动，虽然全身酸胀，但还是努力并住腿帮她稍稍排解。 alpha用膝盖撑开他的腿，“这样不够的。” *** “正常发-情期一周时间，他们是不是快下来了。”小卡百无聊赖蹲在雪地里，身边围着十几只半身高的雪做的小动物，都是他的杰作，像个小型动物园。 “差不多吧。”晨珏敷衍了几句。 小卡揶揄：“你现在在和哪一个聊，和那个beta大哥哥？” 晨珏这几个聊天对象大部分是她自己主动发起的，除了这个beta。 她直接站起身往房间里走，“我才不和他聊，我喜欢omega。” 小卡看着她的背影，啧啧摇头。 这背影不知道充满了多少气急败坏。 更有可能是害怕。 那个beta有点小钱，看到她个人信息里写是个船员，说要给她自己买辆飞船让她自己当船长。 晨珏吓得不敢回，连三个五千二星币的红包也不敢收，直接把他拉黑了。 第49章 新生 “你们要拍动物世界吗？”欧泊靠在门框边, 伸出的手臂挡住右边的空间，“什么beta？” 面前两人见到她均是眼前一亮。 小卡跨坐在自己堆的雪恐龙上，揶揄道：“哇, 你终于下来了，这几天开心吗？” 欧泊笑笑, “还不错, 想到和你们的共同话题又少了一点还挺开心的。” 小卡撇撇嘴, “吃毒药了吗, 这么狠，伊格呢？” 欧泊：“他还在纠结穿什么衣服, 对了, 我们要出去一趟，你们要一起走，还是在这等？” 晨珏和小卡对视一眼，满眼疑惑, “出去一趟, 你们还回来吗？” “现在流行完全标记发情期结束后要吃一个周纪念日蛋糕，我带他去隔壁的星球买个蛋糕。”欧泊打开终端, 在星网上看附近口碑好的甜品店。 本来伊格纳茨想要自己做, 怎么劝都不听，全然不管自己还算虚弱的身体，好在冷库里没有奶油，在她的再三劝阻下终于同意直接买一个成品。 小卡率先点头，“去去去, 我还可以帮你们参考呢，我是星网知名丘比特，对标记纪念蛋糕很有了解。你知道吗, 蛋糕得买圆柱形的，由ao双方亲自用刀削成爱心的形状，蛋糕要有九层夹心，意味着长长久久，最后一层要用红豆，象征喜庆和爱情……” 欧泊：“……你过会最好一句话都别说。” 仪式感是人给的，不是蛋糕给的。 “还有，你什么时候变成知名丘比特了？” 小卡自豪地展示自己的星网评论界面，“三年前，我觉得这两个网红很配，就在他们的评论区里互相留下对方的账号，几个月后，他们果然在一起了。” “还有，去年，我如法炮制，你看这俩，又在一起了，如胶似漆的，没几个月就结婚了。这样的战绩我还有一个手掌，我不是丘比特谁是丘比特。” 看着晨珏张着嘴傻乎乎的样子，欧泊毫不留情点破，“他肯定黑进别人的账户里偷看到了。” 晨珏：“你怎么这样？” 小卡吹着口哨，向左望着雪山。 晨珏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查过我那些聊天对象吧？” 小卡心虚地转身，背对她。 晨珏：“你一直让我把那个发红包的beta加回来，什么意思。” 小卡：“没有，你别被波波带跑了，这个别墅四个人，她最坏了。” 晨珏：“你肯定查过了。” 点燃引线的欧泊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两人吵架。 第57章 晨珏走过去，把他从雪恐龙上拽下来，小卡迫不得已才坦白，“确实查过了……” 晨珏：“你……” 小卡：“但是！！！” “他的终端保密程度很高，我最多只能看到他在这个软件里的聊天情况。” 晨珏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你查别人干什么，我们还只是陌生的网友。” 欧泊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对啊，查出什么了？” 小卡后腿一蹬，蹿到欧泊背后，打开终端投影，“首先，他是个beta男性，25到30区间内，单身，大多时间晚上上线，不出意外有稳定工作。对文学，经济学和先进科技有比较深刻的了解，大概从事相关行业。ip经常变，但总会回到天杏星，应该定居在那，工作需要出差。” 他终于聊到关键，“重点是，他应该挺有钱的，对奢侈品很了解，不是浮于表面从网上抄的那种。最主要的是，经常给聊天对象发红包，金额多为666、888和1000，但他只给你发5200，一口气还是三个，对你很特别啊。” 欧泊点点头，“确实，这也太暧昧了。” 他研究过这个，肯定也研究过其他人。 晨珏没想到自己的分享会成为被监视的工具，当即崩溃道：“我只是想谈恋爱，又不是找老板，更不想找人……包养我。” “我有点好奇嘛，以后肯定不查了。”小卡看出她有些难过，主动从欧泊身后走出来，偷感十足地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 “其实，我觉得他人还不坏，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从不约别人见面，我推测是因为没找到喜欢的，每次都在对方主动爆照后就断联了，他可能真的喜欢你呢。” 晨珏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打开聊天账号一看，眼前一黑—— 上次参与的大众脸挑战忘记删。 只要点开她的主页，都能看到她长什么样。 晨珏现在才发现这个视频有一个点赞，来自于一个被她拉黑的账户。 “怎么了？”伊格纳茨走出别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卡尴尬地冲他微笑，“好久不见啊，伊格，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晨珏一脸沧桑地蹲在地上，头也不抬，手指在雪面上划圆，“好久不见。” 至于他的alpha，转头看他时眼里还带着看戏的笑，透着一股坏劲。 伊格纳茨有点同情晨珏了，看欧泊的表情，这个小孩大概率好不到哪去。 欧泊揽着他的肩膀走向飞船，“走吧，我给你发了三家店，你看看去哪里买？” “其实我还是觉得得自己做……” 欧泊不动声色地打断，“想不想听听晨珏身上发生什么事，她这几天过得很精彩。” 她给小卡使了个眼色，即使被晨珏的死亡视线凝视，他还是给出自己做的分析文档。 晨珏像一缕幽魂跟在三人身后，等坐在驾驶室里才猛然发现—— 伊格纳茨今天没穿经典皮肤黑大衣。 而是一件薰衣草紫的毛衣开衫，和欧泊身上的颜色相同，像情侣装。 复古的浅紫衬得他气色很好，内搭是一件奶白色衬衫，黑发上别着一个亮晶晶的发卡，整个人像开了柔光特效。 同从前相比，像枯木焕发新生。 第50章 小爸 欧泊设定目的地, 驾驶着飞船穿过度假星的保护罩，前往附近的居住星。 伊格纳茨在意仪式感，几个小时过去, 马上都要到居住星了，他还在几家蛋糕手作店铺里纠结, 看完菜单看网友评价, 看完网友评价又开始对比店铺评分, 正陷在一个选择的循环。 欧泊没有用时间强迫他, 只是开着飞船在居住星附近转圈，边看新闻边等他考虑。 忽然, 她向后看, 点开终端投影，询问两人的消息，“再休息半个月时间，你们想换个地方休息, 还是继续在雪原里呆着？” 晨珏揉着脸发呆, 听见她的声音，慢吞吞道：“啊, 我都可以。” 小卡警觉抬头, “怎么休息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们……” 欧泊：“没打算生孩子，别胡思乱想。” 小卡嘻嘻笑：“你猜错了，其实我没想着这个，我只是想到一些悲观深远的可能。” 欧泊向后靠着座椅靠背, 翘起二郎腿，“也没打算解散找个地方定居，我只是在等待。” 小卡知道她有些东西不想说, 直接跳过询问，进入积极的头脑风暴，“好吧，那我想换个地方，还在上次那几个地方选吗，我更喜欢那个有大海的星球，还有农家乐，能无限吃热带水果。诶，其实我也都可以，伊格喜欢哪一个？” “他也都行，那就去那个有海的。”欧泊直接预约，等下周她们就直接从雪原换到热带。 与此同时，伊格纳茨终于做下决定。 他选择的蛋糕店就在不远，现在是外出和旅游的淡季，不过半个小时，飞船就停在港口。 四人一起下飞船到停车场，小卡和晨珏很有眼色，主要是前者有眼色，他们决定不打扰ao的二人世界，跳上旁边的一辆悬浮车，准备在城区逛一逛。 欧泊挑了一辆比较新的悬浮车，先走上去后转身握着伊格纳茨的手把他拉上来，帮他系上安全带。 她已经在网上订好蛋糕，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店取货，便调低悬浮车速度，小车慢悠悠地在城市上空飘过，像随风而动的云彩。 “偶尔看看平静的生活也有点意思。”欧泊趴在窗户边，看着下方的行人。 这个星球人口不多，经济也不够发达，人类居住区缩窄成几个小城市，住民们大多靠着自行车或者公交车通勤，生活节奏慢热中透着安逸。 伊格纳茨跟着向外看，笑着点破她的话，“你也就只喜欢看着。” 欧泊坦然点头，“确实，真让我住在这，还是有点难受。在太空无聊还能开飞船和星星赛跑，或者能在宇宙垃圾里开宝箱，在这就只有规律的上下班，工工整整地过完一辈子。” 她有些感慨，“和之前那里有点像。” 童年生活的星球叫岩玉星，也是类似的小星球。 伊格纳茨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所以你之前也是觉得无聊，才老想着走。” omega对她的了解超乎想象，像直面医院的扫描仪，从那天说开后，欧泊在他面前一日比一日放松。 听到他的判断，欧泊笑笑，觉得有意思，“怎么看出来的，我也没到处和别人说吧。” “你有时候会偷偷蹲在柜台后面看电影，题材不超出惊悚片和科幻片，有时候会好奇地看着别人夸张的纹身，你的潜意识里一直在追求刺激。” 伊格纳茨精准地找到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照片里，隔着玻璃也能明显看出某个店员在摸鱼。 欧泊抱住他，“你该去当心理侧写师，侦探电影里面的那种。” “但我只想给你做。”怀里的男人抬头亲了亲她的下巴，眼神专注而深邃，欧泊一时间分不清他的话里到底有没有话。 不管了，反正她都当有。 她伸手进他的开衫里，轻捏他的侧腰，“不着急，回去再说吧。” 男人耳尖微红，“你知道我没在说这个。” “嗯嗯。” 只有两个人，时间过得很快，随便聊聊天悬浮车就自动停在蛋糕店门口的停车区。 欧泊让它等在这，以便取完蛋糕原路返回。 两人牵着手下车，进蛋糕店里出示单号。 店员看到两人眼前一亮，对了对她的单子，微笑道：“已经做好了哦，两位要在这里切，还是打包带回去切。” 欧泊看向伊格纳茨，男人想了想，“打包带回去。” “给，您的蛋糕，小心一点哦，我们家的蛋糕盒里有固定结构，只要没有剧烈的撞击都不会塌的。祝二位标记纪念日快乐哦。” “好的，谢谢。”欧泊刚伸手，伊格纳茨就已经把蛋糕提在手里了。 她哭笑不得，“不相信我？” “我想提着。”伊格纳茨把蛋糕盒护得紧紧的。 这盒子看起来不重，欧泊便顺着他，帮他推开蛋糕店的玻璃门，等他出去后才松手。 这条街都跟婚庆相关，蛋糕店隔壁是婚纱旅拍，对面是一家装修高级的手作饰品店。 她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进去看看？” 伊格纳茨看着里面的货架略显拥挤，“我在外面等你。” 欧泊无奈道：“蛋糕没长脚，不会跑的。” omega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在，“你要给我惊喜的话，不是得留到最后一刻吗，就像上次一样。” 第58章 好吧。 欧泊让他靠在门口等，别离开她的视线，自己进入饰品店。 伊格纳茨靠在窗户上，看着路过的行人，偶尔低头看看手里的蛋糕，还没吃舌尖似乎就感受到奶油的甜。 现在的一切都是五年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过了几分钟，对面蛋糕店走出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omega，看着装扮似乎是蛋糕师。 他没在意，隔着玻璃墙，偶尔能听见欧泊和店长的交流声，他靠着细碎难以成句的语言碎片，乐此不疲地玩着只属于他一人的拼字游戏。 没曾想，omega直直地走向他，上下扫了眼他的穿着，“大哥，刚才那个alpha妹妹是你什么人啊？” 关键话语被他的声音污染，伊格纳茨有些恼火，抬头看他，立刻感受到对方眼中的不怀好意。 对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哪有omega自己提蛋糕的，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吧，她是你的妹妹？” “你们两长得也不像啊，难道她是你的继女或者养女？”他毫不客气地取出终端，“我们两年纪差不多，还挺合适的，叔叔，给我们撮合一下呗。” “……”伊格纳茨紧紧地捏着蛋糕盒的带子，他终端里放着把木仓，此刻他只想把子弹打进这家伙的喉咙。 “久等了。”脸上突然被亲了一下，欧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站在身旁，揽着他的肩膀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找我爱人有事吗？” 明明是温柔的长相和气质，她的眼神却很冷，omega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没什么。” 看着他快步走回蛋糕店，鼻尖缠绕着熟悉的香调，伊格纳茨心里的噪音渐平。 嗜血的燥意好不容易散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帮你解围了，不感谢我吗。” 她的眼神突然放空一瞬，碧绿的眼瞳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小爸？” 简单的称呼在她嘴里过一遍，瞬间带上如薄雾一般朦胧的暧昧。 伊格纳茨回头看着玻璃墙，墙上站着浅色的他们，很明显能看出alpha的年纪比他小，两人站在一起，真有几分相像…… “蛋糕我是约这家店的金牌蛋糕师做的，大概没过那人的手，会觉得膈应吗，我们换一家店再买一个？”欧泊打破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伊格纳茨打开终端看时间，发现小卡和晨珏已经坐上返回港口的悬浮车，“算了，我们回去吧。” alpha歪着头看他，“没事，他们不会在意。” 伊格纳茨：“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这天就要过了。” 见他坚持，两人便坐着刚才的悬浮车回到港口。 果然，那两人已经正坐在共享按摩椅中边享受边等待。 小卡招呼他们，“要不要试试，很爽的。” 欧泊瞥一眼，“我不需要。” 小卡：“……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半小时后，飞船离开港口，又回到太空的怀抱。 时间快来不及了，等不到回雪原小屋。 欧泊把驾驶座移交给晨珏，她把餐桌从厨房搬到驾驶室，铺上伊格纳茨早就挑好的漂亮桌布，边上还有蕾丝和小碎花，优雅可爱。 圆形的蛋糕被取出，放在桌面上，奶油涂抹均匀，颜色运用唯美不油腻，已经提前用浅粉色的奶油勾勒出爱心的形状，从表面上看这笔钱画得不冤枉。 小卡带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拿着伊格纳茨的宝贝相机，拍下两人切蛋糕的时间碎片。 等蛋糕被切成爱心的瞬间，晨珏突然从驾驶座上翻下来，从空间钮里取了两束完全盛开的玫瑰花，给两人怀里一人塞了一束。 与此同时，小卡藏在驾驶室墙壁上的食品烟花突然点燃，亮晶晶的彩色糖砂混合金色的巧克力彩带从驾驶室两边飘落，大部分落在地上和桌上。 伊格纳茨发现，有一根巧克力彩带正好落在欧泊鼻尖，他朝她贴近，吻在她的鼻尖上，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甜甜的。 小卡的眼泪已经下来了，喉咙里像塞了一只尖叫-鸡，手腾不出来，赶紧往晨珏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让她赶紧拿终端把这一幕拍下来。 晨珏运气不错，终端拿得及时，正好留下这个瞬间，虽然有点糊，但丝毫没影响到两位主人公此刻的愉悦与幸福。 小卡擦着眼泪，“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npc，我去，我的眼泪怎么是草莓味的。” 伊格纳茨拿出拍立得，看向面前的两人，一个傻乎乎地拿着终端蹲在地上看着他和欧泊发呆，一个比他还激动，满脸湿润，满嘴是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他眼前也有些模糊，朝他们笑了笑，“一起拍个照吧。” “真的吗……我们也可以吗？”小卡嘴上这样说，脚步不带停的，直直地走到伊格纳茨身边，“公爵大人……呜呜呜……本人其实也勉强算是您家里的人……” 晨珏也站在欧泊身旁。 伊格纳茨：“3——” 四人的视线一起聚集在摄像头上。 正如不久前，四人一起聚集在这个飞船上。 咔嚓。 照片显影后被贴在驾驶室的白板正中间。 虽然现在孤零零的，但以后不会。 四人平分了这个蛋糕，欧泊本想扫尾吃掉被切下来的边角料，但小卡说她吃这些不吉利。 他微微一笑，“我和小晨倒是可以吃。” 欧泊：“……真有你的。” 飞船已经回到小屋边，她跟着伊格纳茨回房间，顺便跟着他一起进浴室洗澡。 她拦在男人面前，不让他拿沐浴露，无赖似的，“小爸，我今天帮你的奖励还没给呢。” 这件事竟然还没结束。 伊格纳茨被挡得没办法，只好揽着她的肩膀，“闪闪要什么？” “给我长点零花钱？” “算了，我自己拿吧。”她直接把男人抱进浴缸里，“不然母亲该回来了。” 起初，伊格纳茨还配合着角色扮演，“她出差了，没这么快回来……啊，你慢点！” 到后来，他像根软塌塌的面条被放在床上，只能无力地跟着alpha的节奏。 “等你母亲回来，我要跟她告状。”他咬牙道，可惜长发散落，眼尾和嘴唇都晕着红意，美得惊人，可惜毫无威慑力。 alpha捏着他的下巴，低头与他深吻。 “不会的，小爸，你舍不得我。” 第51章 等待 离开雪原小屋的前两天, 欧泊答应小卡的请求，开着雪地车带着三人探索雪原。 后备箱带着折叠的保温帐篷，他们准备中途找地方过夜。 雪地车可以把轮子换成滑雪板, 欧泊驾驶着小车冲上最高的雪山，又从山尖一跃而下, 寂静的雪原立刻被小卡返祖的猴叫声充满。 欧波听他这动静, 没忍住笑出声, 嘴里瞬间灌进一口雪花, 她瞥了眼右边，伊格纳茨嘴唇抿得发白, 垂眸看着仪表盘, 指尖捏着她的衣摆。 后方的晨珏正好奇地看着下方，指尖堵住耳朵，希望借此躲避小卡的魔音污染。 欧泊若无其事地咽下嘴里的雪水，还好, 没人看见。 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在几座最高的雪山上反反复复折腾几个来回, 众人的反应从激动转变为平静，就连小卡都敢扒着窗户朝外面看。 “前面是不是有个小屋？”他突然问。 欧泊早就看到了, “对, 地图上显示，这是那两个机器人休眠的地方。” 小卡：“它们飞了这么远，也是挺牛的。” 雪地车在小木屋旁停下，两个仿生机器人感受到动静，自动唤醒, 一同走出屋子，站在雪地车前。 蓝裙子笑道：“恭喜各位冒险家，完成了探索任务, 这里是你们的奖励。” 每个人的手里都多了一个软乎乎的雪团子，入手冰凉，看着可可爱爱，捏一下还会吱吱叫。 小卡爱不释手，没舍得把它收进空间钮，一直握在手里。 绕道返回途中，欧泊忍无可忍对他说：“把你的团子收起来。” 开了半小时的车，这家伙捏了半小时，听得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幻听。 小卡倒是不怕欧泊，但他感受到前座omega的死亡视线，手一抖赶紧收起来。 天黑时，雪地车在一块平坦的空地前停下。 欧泊和晨珏去搭今晚的帐篷，小卡则帮伊格纳茨把汤锅和烧烤架摆出来。 按下按钮，一立方米的箱子瞬间膨胀成一个三米高的巨大三角帐篷，空间很大，还有浴室和厕所。 第59章 晨珏拖鞋，迫不及待地抱着自己的睡袋走进去，“这帐篷好先进。” 她围着帐篷内部转了一圈，指了指透明窗户下的空间，“欧泊，我可以睡这里吗，晚上？” “随你。”欧泊拿着吸尘器把帐篷里每寸空间都吸了吸，确认没灰尘后，才把一个双人睡袋放在靠外的位置。 帐篷没有隔间，好在空间大，四人躺下后还能隔着不小的距离。再加上一层睡袋，躺下后最多只能看到 虽然宣传说雪原很安全，但她并没掉以轻心。 小卡睡着后和死人没有区别，晨珏上飞船后睡眠越来越好，有被小卡同化的趋势。能警戒环境的人只有她。 帐篷外传来一阵扑鼻的烧烤香，两人立刻感到腹中饥饿，放下东西都走出去。 烧烤的火光点亮雪原，如同深夜的篝火，足够吸引所有无处可去的旅人。 见伊格纳茨被木炭熏得不停咳嗽，欧泊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旁边休息，自己在他的位置坐下，看管着二十来串烤串。 看他离开的背影，她有些纳闷，今日的omega怎么这么好说话。 果然，几分钟后他端着半碗羊肉汤返回，拖着防水坐垫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拿着勺子，“先喝点汤。” 汤在别墅里就炖好了，只用加热一下就可以喝了。 欧泊腾出手，把伊格纳茨屁股下的坐垫往自己身后拖了拖，“在我后边烟小一点。” 正想从他手里接过碗，被他躲开，“你不是叫我小爸吗，我来喂你。” 欧泊笑笑，也不知道这是反击，还是情趣，“好。” 没一会，小卡和晨珏也端着汤在烧烤架附近坐下。 只要有小卡的位置就不会冷场，他边喝汤，边漫无目的地瞎扯聊天，“诶，小晨，最近怎么没看你玩聊天软件了？” “我放弃了。”晨珏盯着烤架上的串，欧泊正在洒孜然粉，闻着就很香。 欧泊顺嘴问：“为什么放弃了？” 她慢吞吞地回答：“我觉得不合适。” 小卡：“星际这么多人，哪有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别这么早就放弃嘛。” “不是因为性格。”晨珏淡淡道，“比起地面，我更喜欢呆在太空里，我目前还没看到一样的人。” 能在太空里飘荡的人，大多数只是以此为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是因为没有家。 众人懂她的意思，谁想找一个常年不在家的伴侣呢，跟守寡没区别。 空气陷入沉寂，只有烤架上的肉串在滋啦响。 伊格纳茨顿了顿，还是出声安抚：“也许他愿意跟着你呢。” 晨珏的视线在他和欧泊身上来回转了几圈，抓了抓头发，“还是算了吧。” 欧泊：“工资高点，应该还是有人愿意接受的。” “那得多高啊。”小卡认真思考，打开星网，在婚育网站里找到类似的提问帖，“嗯，大部分人表示，至少每个月要给两万星币抚养费才愿意找一个常年不归家的伴侣，给少了人家还不如自己去上班。” 这辆飞船从起飞到现在，也就完成一个单子，上次分钱，他和晨珏各分了二十万星币。 小卡算了算，激动地拍手掌，“如果我们勤快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晨珏费解：“每个月两万，那他在家里干什么？” 从前在以利亚手下干活，她每天过得这么惨，一个月都拿不到两万星币。 第一批烤串成功出炉，欧泊把它们收起来放在保温饭盒里，递给伊格纳茨让几人自己分，“照顾孩子很辛苦的。” 小卡咬了一口羊肉串，带着淡淡奶香的汁水在口中迸发，他近乎落泪，“太好吃了！！！” 伊格纳茨把饭盒放在一边，让大家自取，自己拿了两串肉串，把肉从签子上剔下，用筷子夹着肉，放在嘴边吹到适合的温度后喂给欧泊吃。 晨珏咬了口鸡翅，看到两人这一幕，眼里多了几分艳羡。 小卡把签子递到她嘴边，“别羡慕了，孩子，哥喂你吃。” “小心点，你要戳到我的眼睛了！”晨珏赶忙闪到一边，心里刚垒起的温情立刻坍塌成粉末。 欧泊这次烤素菜，烤架上一半是土豆片和一半是青椒，“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先不用操心。” 小卡竖起耳朵，“有新消息？” 欧泊：“旧消息，等确定能成再告诉你们。” 小卡：“有我们需要做的吗？” 欧泊：“主要靠运气。” 小卡闭上眼，食指在胸前点来点去，“祝我们好运。” 晨珏：“迷信。” 小卡：“……我要戳死你。” 一个多小时过去，食品箱已经空了，只剩烤架上的一排肉串，众人吃饱喝足，坐在原地仰头看星星。 欧泊突然回头看向远处。 伊格纳茨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有东西。”欧泊把他拉到自己背后，从空间钮里取出木仓，对着漆黑的雪原深处。 小卡紧张地缩在晨珏肩膀后，“啥，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晨珏仔细辨别，只捕捉到隐约的声响，“好像有人的声音？” 众人紧急戒备下，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爪子踩进火光笼罩的地面。 伊格纳茨放下心，但欧泊手里的木仓没放下，他也没敢挪动。 看到这个小东西，小卡没忍住夹着嗓子，“这是，小狐狸？” 是一只赤狐，背部的毛是橙红色，其中夹着些许灰黑，下巴和肚子上的毛和白雪融为一片，小家伙正竖着耳朵翘着尾巴围着烤架转，嘴里不停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人类小孩的音色。 “嗯。”欧泊感觉到黑暗里没有藏东西，放下木仓。 小狐狸扭着头看了眼在场四人，乖巧地端坐在欧泊面前，前爪踩在自己毛乎乎的大尾巴上，像一个三角饭团。 小卡点评，“长得有点胖啊，像是有人养的。波波，我们四个人里，它最喜欢你啊。” “可能我身上肉味比较重。”欧泊与这小家伙对视两秒，总觉得有点眼熟，转头正好对上伊格纳茨的视线，终于发现盲点。 她笑着说：“你们的眼睛有点像。” 小卡跟着笑，“确实，都看着很深邃，然后眼尾微微上挑。” 欧泊朝狐狸伸出手，它放下耳朵，想凑过来蹭她的手心，没曾想这只大手一转方向，直接捏着后颈皮把它拎起来。 “你看看。”欧泊把赤狐放在伊格纳茨面前，它不满地啊啊叫，耍赖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好看。”她低声补充道。 伊格纳茨瞪她一眼，心里笑骂她就知道拿捏自己的心。 他把没吃完的肉串剔下，过了一遍热水后，盛在白盘里放在狐狸面前，“吃吧。” 欧泊：“我问了客服，他们说这个星球上有个狐狸养殖场，不过还挺远的，不知道它怎么跑过来的。” 狐狸吃得又急又猛，小卡蹲在一边顺它背上的毛，“宝宝，还有肉，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晨珏也凑过来摸了两下，“是虚胖。” 欧泊：“半小时左右，那两仿生机器人会来接它。” 古人说得有道理，狐狸是养不熟的，它把肉吃完后就猛地扎进雪里不见了。 小卡像一块望夫石立在雪里，遗憾地看向它消失的方向，遗憾道：“我还想着养它呢。” 晨珏站在帐篷边催他，“别想了，去洗澡，就差你了。” 欧泊等三人都钻进睡袋后，才把帐篷的门拉上，挡住外边的风雪。 她也脱掉毛衣，钻进睡袋靠帐篷的位置，“关灯了，晚安。” 小卡和晨珏稀稀拉拉地回了一句，“晚安。” 欧泊抱住伊格纳茨，把头埋在他的脖颈边，轻声道：“晚安。” “嗯，明天见。”伊格纳茨抱住她的腰，闭上眼，在熟悉的怀抱里陷入睡眠。 两日后，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飞船启程离开雪原星。 第52章 度假暂停 “太久没住飞船, 都有点想念了。”小卡倒在驾驶室的懒人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欧泊顺嘴回道：“这样啊，那我把下一个度假星的预约退掉。” “别冲动！”他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 抬着下巴偷看她的终端，发现上面只是星网的新闻界面后才瘫回沙发上。 伊格纳茨正坐在一边, 聚精会神地看着终端, 神色纠结。 欧泊伸出食指指了指中间的位置, “这个好看。” 第60章 被她指的衣服, 属于标准的少儿不宜，是上电视会被打码的程度。 伊格纳茨瞪她一眼, 小声道：“这哪里是正经的泳衣。” 这眼神又娇又劲, 欧泊被看得心里暗爽，决定下次还做。 下一个度假星属于热带气候，别墅前直接面对一整片蓝蓝的大海，来都来了, 自然要下水, 四人都没有泳衣，只能现买。 欧泊和晨珏对此无所谓, 随便选了一套顺眼的, 小卡和伊格纳茨则已经纠结半天还没有结果。 见alpha重新低头看新闻，伊格纳茨悄悄把终端转到她看不见的位置，偷偷把那套过分凉爽的泳衣截图存下来，接着，把布料最多的那套加入购物车。 重新抬头时, 他看见欧泊的眼神正经了几分，像在考虑什么严肃的事，便问：“怎么了？” 欧泊打开终端的投影, “皇帝把那几个星盗组织的老巢给掀了，抓了四百多个人，将在两个月后开庭审判。皇家旅游局宣布准备保留那处的飞船和星舰残骸，打算建设成一个带教育和警示含义的旅游景点。” 小卡凑过来，傻呵呵地笑着，“我也刷到了，已经到热搜第一了。这不是好事吗，波波，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 “通告上写以利亚死了。”欧泊沉默了一会，转头让伊格纳茨给米洛发消息，询问实际的情况。 小卡不明所以，疑惑地蹲在沙发上看着她。 欧泊揉了揉眼角，怎么就死了呢？ 她原本以为以利亚最差的情况也只是负伤逃跑，他的资产都是用真实生物数据注册的。 便想着趁他病要他命，偷偷过户他手下那颗没开发的能源星。 都逃跑了，肯定是匆匆忙忙跑到别的星系，怎么可能顾得上这里的东西。 没想到，他竟然死了，皇家扫描他的指纹和虹膜提取生物数据，直接就把那些资产充公了，她还搞什么小动作。 大好的金山像长了翅膀的鸟一般飞走了，欧泊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开始发痛，有明显加重的趋势。 伊格纳茨取下头发上的发卡，拍了张照片发给米洛的账号。 [米洛：……] [米洛：前两天就想联系你，联系不上，按ip定位找你，发现你的终端在一家虫肉馆后厨的养殖场里。] [伊格纳茨：我们去度假了[雪原风光.jpg][微笑]] 他抬头问欧泊接下来要说什么。 欧泊斟酌几秒，“先恭喜帝国在剿灭周边星盗上取得如此斐然的成绩，然后再夸赞军队的训练有方做铺垫，最后再问以利亚的情况。” “嗯。”伊格纳茨点头，下一秒就给米洛发消息：[你跟奥利维亚怎么样了？] [米洛：再过八个月，帝国就有继承人了。] [伊格：好，恭喜你，以利亚真的死了吗？] 小卡目瞪口呆，“公爵大人，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 伊格纳茨：“没事，米洛不会在意这些。” 聊天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法医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人，神色安详，额头上有一个五厘米宽的圆形弹道，能透过这直接看到蓝色的垫巾。 [米洛：所有人都指认这就是以利亚，查生物信息都没在几个国家的数据库里找到相近的，法医鉴定脸上没有放生材料，他也只能是以利亚了。] 小卡在终端里找出一张照片，“我哥给我发过内部照片，这个好像就是以利亚吧。” 此时，晨珏正好走进驾驶室，看到终端的投影愣在原地，看着这张惨白的脸，有些不敢靠近，“以利亚死了？！” 欧泊放大照片，看着男人的鬓角沉思。 忽然，她关闭飞船的自动驾驶，亲自驾驶着飞船朝另一个方向前进，“海边度假的计划暂时取消。” 以利亚平时面对众人的时候就是这张脸，但并不代表这是他真实的长相。 从前看以利亚时，总觉得他头皮和脸的衔接有些奇怪，某些角度还能看见反光。 如果反光是胶水，如果他每天都带着面具呢？ 欧泊要趁他还没开始转移财产，把那个能源星过户到自己名下。 第53章 赌一把 飞船如鱼在太空中游动, 同后方视窗透出的明亮光线相反，驾驶室光线昏暗，关着灯, 只留着操控屏的蓝光，幽幽点亮座椅上披着外套的“小山”。 门边走进一人, 打开驾驶座的顶灯, 声音低沉沙哑, “怎么睡着了？” 座椅上的人动了两下, 又没动静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男人走到操作屏前查看飞船数据, 顺手揉了揉外套下的脑袋, “没等人来接班，你就睡了？” “看到你过来故意走了吧。”欧泊扯下外套，随意用手指当梳子理了理睡得乱糟糟的卷发，“不信就查监控。” “真想嫁祸给你, 肯定把监控关了。而且, 最近监控接触不良，断断续续的。”男人坐在副驾驶上, 半转过身看向她, 有东西从她腿上滑落，他弯腰捡起来，是他给的《木仓支使用笔记》，已经看了一半，发黄的书页乱糟糟地记满笔记。 他叹了口气, “怎么都用同个颜色的笔，哪里分得清。” “我看得懂就行了。还有监控，我昨天就让晨珏修好了。”欧泊从椅子下方抽出自己的水壶, 刚握在手里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低声骂了句“蠢货，连盖子都不会盖。” 接着，直接把水壶递到一边，“老大，看不看？” 男人刚硬的侧脸棱角像蜡烛一样化开，大概是因为刚睡醒，欧泊眼中的他并不真切，模模糊糊像隔着一层玻璃。 他无奈地摇摇头，低头帮她把折角的书页摊平，“卡特留下，剩下那几个你随便处理，别留痕迹。” 欧泊转了转手腕，起身朝外走。 “等等。” 欧泊留步，“嗯？” 男人把书放在一边，“回来，我教你怎么弄干净，这次我绝对不会帮你扫尾。” …… “怎么睡着了？” 好熟悉的话，好像刚才听过一遍了，不过这次的声音亮一些，像落在石块上的泉水。 座椅宽阔，足够挤进来一个人，她的脑袋被轻轻抱在怀里。 欧泊闻到熟悉的信息素，放松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伊格纳茨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的动作，“小卡问我飞船怎么不动了，我就来看一眼。” 她伸出手臂抱住omega的脖子，低头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尖，“做梦了，头有点晕。” “梦到什么了？”伊格纳茨拿出小梳子和精油，帮她打理睡到打结的卷发。 她睡觉不安稳的时候喜欢蹭头，在床上蹭枕头，在椅子上蹭椅背，有时候还会蹭他的胸口和肩膀，把好端端的长发蹭得像金棕色的旋风。 欧泊：“梦到以利亚了。” 伊格纳茨手上动作一滞，垂眸看着她的发旋，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嫉妒，混杂着些许害怕。 从度假星转道后，他明显感知到伴侣的情绪有些凝重，同在雪原上相比稍显低落，敏感的他暗自分析很多可能，最后把怀疑锁定在以利亚身上。 于是伊格纳茨先找晨珏了解她前前任老大的信息，越听心里越发凉。 “以利亚吗，其实从我的视角看，他对欧泊挺好的，特别照顾她，还会亲手教她开飞船，还把自己改装木仓支的手写笔记复印一份给她。” 伊格纳茨咬牙，“还有吗？” 晨珏：“我想想，欧泊刚上飞船前两个月，有前辈看不惯她升得快，故意摆架子，往她房间里和水杯里放东西，而且，欧泊长得好看，他们还想……后来她忍不住偷偷把那些人处理掉，没清扫好现场被以利亚发现了，当时我本以为天要塌了，没想到以利亚给她一瓶酸性试剂，随便批评几句就假装没看见走了。” 小卡插-进来，“你怎么知道？” 晨珏：“……我上晚班，不小心撞见了，欧泊说不帮她处理现场就顺手把我也处理了。” 以利亚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刷地，当时心跳都停了，完全不敢抬头，满脑子都是“死手快刷啊”。 小卡：“这也是很顺手了。” 见伊格纳茨沉默许久，晨珏慌张地看了眼小卡，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呃，其实，也没这么好吧。” 小卡跟着安慰道：“对啊，欧泊要真被感动了，那不得留下来做牛做马，哪会毫无留恋地直接跑了。” 伊格纳茨把这些话压在心底，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梦到她什么了？” 欧泊懒洋洋地趴着，“没什么。” 听到这，伊格纳茨感觉自己的心像个攥紧的海绵球，皱巴巴地缩成一团，委屈之下直接问道：“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是因为以利亚吗？” 第61章 欧泊应了一声，“是。” 她抬头看向他，马上捕捉到他没藏好的委屈和嫉妒，没忍住笑出声，“伊格老爷，怎么不开心了。” 她立刻猜到：“晨珏跟你说什么了，对吧？” 伊格纳茨没说话，默认了。 欧泊坐直身体，反把他抱在怀里，“我跟以利亚没什么，别想太多，都是为了套消息的逢场作戏。” “她说以利亚对你很好。”伊格纳茨的声音酸酸的。 “这个嘛，他确实喜欢我，但这是他自己的事。” 欧泊凑过去，和他脸贴脸，余光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她轻声道：“我只喜欢小爸。” 伊格纳茨嘴角忍不住勾起，掌心轻轻拍了下她的大腿，“在外面别叫这个，会被其他人听到。” 欧泊装傻，“好的，小爸，没问题，小爸。” 伊格纳茨：“你……” 过分。 欧泊笑够了，才认真道：“我怀疑，以利亚现在就在能源星上等我。” 伊格纳茨疑惑：“为什么？” “这一切都太巧了，你说，我怎么就正好知道他有一个没开发的能源星，怎么就正好看见了合同，怎么就正好能背下合同编码，怎么就正好能复刻出他的签名和印章。” 太巧了，像一个专门喂给她的鱼钩。 “如果你想换一个更好的飞船，我去找米洛把我的资产转换了，我给你买，好不好？”伊格纳茨紧张地握着她的手，“闪闪，如果不安全的话，我们就走吧。” 平日大多数时间，alpha都顺着他，都听他的话。 但这次，欧泊直接拒绝了，她向往地看向视窗外的宇宙。 宇宙浩瀚无垠，像一条黑色的长河，无数的危险与机遇都隐藏在黑暗深处，等待着冒险家的探索。 “既然如此，我更要去了。” 她回头看向伊格纳茨，眼中是迷人的野心和冲劲，“赌一把，我觉得死的不会是我。” 第54章 养不熟的狼崽子 一半的飞船船员都围在在餐桌边, 围观伊格纳茨刚烤出来的蛋挞。 这个成就很好达成，因为飞船上只有四个人。 蛋挞还没出炉的时候，香味就像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穿梭在飞船的每一条通道里, 把正在睡觉的小卡和正在健身的晨珏都勾到厨房，眼巴巴地蹲在墙角等着。 “你怎么开始健身了？”小卡惊讶地问道。 晨珏：“你少管。” 小卡捧着心难过道：“孩子长大就会变得叛逆, 以前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晨珏扭头看着烤箱里内里已经膨起来的蛋挞, 没说话。 “你不说, 那我就猜喽, 你在提高自我竞争力？”小卡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小晨啊, 只要你有自我提升的信念, 肯定能找到对象的。” 小心思被戳破，晨珏抬高音调，“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力气太小了，你不要满脑子都是谈恋爱。” 小卡笑得意味深长, “好好好, 别害羞了，都是我想得不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 一听到烤箱发出“叮”的声音, 同时站起来，一起积极地指着玻璃内金黄色的小甜品，“伊格，这个可以拿出来了吗？” “可以，记得戴手套。”伊格纳茨把奶油装进裱花袋里, 等晨珏殷勤地把烤盘端出来，在每个蛋挞上挤出一个漂亮的奶油小花。 小卡拿着小夹子，往每个奶油正中央放下一个硬币大小的蓝莓,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晨珏拖着下巴坐在旁边，“好漂亮啊，伊格，你可以去开店了。” 小卡也跟着道：“皇家血脉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有天赋。” 没有谁不喜欢夸奖，伊格纳茨没有闲两人聒噪。 听着越来越浮夸的夸奖，他神色淡淡地低头裱花，结束后又往已经添加蓝莓的蛋挞上抖下一层白白的糖粉。 晨珏拿着终端，围着一圈拍了几张照，被小卡看到，“你这拍的啥啊。” 她看了眼自己拍的照片，“很好啊，全都拍进去了。” 伊格纳茨也看了眼，毫无构图技巧，简直不忍直视，纪念日蛋糕那天的双人照似乎是她的超常发挥。 小卡又拍了一张，两人开始争执谁拍的更好看，吵来吵去，一人凑到他一边，让他来当裁判。 小卡：“肯定我的好吧，伊格。” 伊格纳茨叹了口气，摘下手套，取出自己的拍立得，随手拍一张，把相纸递给他。 两人看了照片，同时沉默，没好意思再争吵。 很快，他们又靠过来。 小卡好奇道：“伊格，你好厉害，连拍照都这么厉害，波波上次拿的相册也是你拍的吗” 伊格纳茨：“相册？” 小卡点头，“对啊，封皮是羊皮的相册，她宝贝得要命，跟我炫耀了一面后就不让我看了。” 伊格纳茨终于没忍住，勾了勾嘴角，语气还是淡淡的，“是我拍的。” 比起这个，晨珏对拍立得更感兴趣，一直看着他手里银色的小方块。 “我还有一个，但是有点小问题。”他从空间钮里取出一个白金色的同款拍立得。 “让我看看，说不定我能修好。”晨珏兴奋道，拿着拍立得坐回原位捣鼓。 小卡得到眼神允许后，从蛋挞群里抓了一个试吃，刚咬一口眼睛就眯起来了。 应该不错。 伊格纳茨满意地想，他把另外三个烤盘放进烤箱里。 小卡含糊不清道：“那个是什么？” 伊格纳茨：“曲奇饼干。” 每个面团都只有拇指大小，一口一个，很方便。 “飞船怎么又不动了，波波又睡着了？”胆小的人大多谨慎，大多数时间，小卡对环境的改变异常敏锐。 伊格纳茨取出一摞一次性餐盒，闻言忧虑地朝外看了眼。 虽然已经知道即将面对什么，但有些事，让欧泊自己开口更好。如果她不想说，那就算了。 他无条件顺从他的alpha。 小卡：“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感觉她最近有点紧绷。” 伊格纳茨装了四个蛋挞后摘下手套解下围裙，“我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门边冒出一个人，“好香。” “你来了？”伊格纳茨笑着拖出一把椅子，“刚烤好的，你快来试试。” “人和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小卡酸溜溜道。 欧泊没客气，在椅子上坐下，“你也去找个omega。” 小卡瞥了眼晨珏，悠哉哉道：“小晨都还没找到呢，我等beta怎么可能。” 晨珏全神贯注地修理拍立得，没听清两人的对话，不然她会羞愤地跳起来。 欧泊咬了口蛋挞，另一只手悄悄在桌底拉omega的手，“好吃。” 两人十指相扣，伊格纳茨垂眸浅笑，顺着力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副依赖的神态。 等吃完，欧泊才敛下懒洋洋的笑容，“我有点事想说。” 小卡偷拿蛋挞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看来，“咋，咋啦？” 就连晨珏也跟着抬起头，一脸迷茫。 欧泊道：“以利亚有一颗还没开发的价值上十亿的能源星，我想赌一把抢过来。” 她的神色异常平静，平静到两人以为她只是在宣布晚饭菜单。 过了很久，小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抢啊？” “我记得合同编码，还有以利亚的签字和印章，足够伪造一份假合同和一份财产转让书。”她话锋一转，“不过，前提是帝国地产局联系不上以利亚。” 小卡转忧为安，“那不就没事了，他们怎么能联系到一个死人。” 欧泊：“我觉得以利亚没死。” 餐厅陷入沉寂，只剩下烤箱的运行声。 晨珏花了两天时间才说服自己以利亚轻飘飘地死了，现在被告知以利亚没死，一时间世界观开始震荡，“啊？” 她着急地比划道：“可那张脸就是以利亚啊，就连左边眉毛旁边的两个痣都一样。” 欧泊递给她一杯水，让她冷静一下，“发际线不一样，身材也不太一样，法医说他背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小卡问出伊格纳茨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以利亚后背怎么样，小晨说以利亚向来都很讲究，天天穿西装三件套。” “我帮他上过药。”欧泊简单道，但这中途的鸡皮疙瘩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她本来计划在星盗那多混一段时间的，假如以利亚没有趁上药时装作不小心握她的手。 第62章 “我计划在附近的居住星降落，然后我租一辆飞船自己去，你们乖乖在那待几天等我的消息。” “我不同意。”伊格纳茨马上道。 晨珏犹豫几秒，才弱弱地开口：“我也想跟你一起去，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小卡：“……等等，怎么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一步了，一定要去吗，我们真的很缺这笔钱吗，需要到拿命来抵吗？” 欧泊：“十亿星币只是保守估计，还没有彻底查完整个星球，真正价值还有可能多一个零。” 小卡哭丧着脸，“……那确实挺多的，可没有这笔钱，我们也不会饿死吧，像之前那样慢慢接任务也挺好的啊。” 欧泊摇摇头，她的心意已决。 晨珏看向小卡：“要不我们在居住星把你放下，结束后再来接你。” “这怎么可以！”小卡炸毛，“我不同意，要走就一起走。” 见两人还有争吵的趋势，欧泊把话题拉回来，“你们决定了吗，如果决定了，我就直接把飞船开过去了。” “好好好。”小卡敷衍地应了两句，扭头就对晨珏道：“你以为我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吗！” 欧泊开始犹豫带他们同去的选择是否正确，这两人真的能帮上忙吗？ 这样的卧龙一飞船上有一个就够多了，谁能想到这辆飞船上还有凤雏。 飞船在吵吵闹闹中前往能源星，奔赴胜率约为百分之五十的赌局。 伊格纳茨问过欧泊，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是怎么算出来的。 欧泊说自己瞎说的。 小卡在某个中午惊醒，“为什么一定要去能源星呢，我们直接去地产局碰运气不就好了吗？” “我想做个了断，每天东躲西藏的算什么样子。”欧泊抬头看向视窗里的太空。 在她的眼中，飞船行驶在黑暗中，但从未被太空的黑暗吞噬。相反，她们正像一把利剑，把太空劈成两半。 欧泊从小就喜欢站在高处审视周围人，对人心的猜测鲜少出错。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以利亚正在能源星等她，如果她不去，能源星只会被转手卖掉。 桌子都摆好了，人没到场也太不像话。 抵达能源星前几个小时，欧泊再次去仓库检查武器，小卡听她的要求，改装了几把木仓，她把武器分门别类装进空间钮里，确保第一时间能拿到。 伊格纳茨靠在门框边看她，把已经包装好的饼干和面包都塞给她。 比起另外两人，他平静得可怕，宛如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外出。 晨珏很佩服，小卡私下告诉她，伊格已经决定跟欧泊一起死。 晨珏更加佩服。 伊格纳茨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镇定和无畏，这几个小时，他都紧紧跟在欧泊身后。 欧泊知道他在害怕，隔一会就亲亲他，言语已经很难抚平紧绷的神经，只有质朴的亲近，才让两人的身体和心连在一起。 要不是担心影响状态，两人早就滚到床上交流感情了。 能源星近在迟尺时，欧泊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按她的计划，三人不跟着她下去，在飞船上伺机而动。 飞船没有立刻降落，而是隔着安全距离，绕着能源星行驶，观察地面的情况。 “好荒凉啊。”小卡趴在视窗上向下看。 这颗小星球杂草丛生，远看像绿色和黄色色块的随机组装，毫无科技修饰的痕迹，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其潜在的价值，也是很内敛。 “嗯？那里有人！” 黄绿中突然出现一块蓝色的区域，透过望远镜隐约看到挪动的黑点。 小卡又开始打退堂鼓，“以利亚是不是还有亲信，要不还是走吧。” 欧泊看了名单，还对了人脸，以利亚的亲信抓的抓，死的死。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流落在外的最大亲信了。 欧泊看了眼望远镜，“这是露营的背包客，他们喜欢找没人管的星球搭帐篷体验原始生活，有些人靠拍自己生活的视频挣钱。” 小卡：“那如果主人找上来怎么办？” 欧泊：“找上来就道歉离开，换一个星球继续住着。” 降低飞船高度，她透过望远镜看见地面上老人小孩一应俱全，地上摆着锅具，这群人像来野炊的。 她小声道：“真麻烦。” 飞船绕着能源星转了几圈，只发现这处有人烟，欧泊便驾驶着飞船在不远处降落。 留晨珏在驾驶室，剩余两人送她到飞船出口。 “你们小心点，我要走了。”她理了理头上的渔夫帽，拉紧下巴上的抽绳。 下方，地表温度5摄氏度，她外头穿了一套绿色的冲锋衣，内里贴身穿着伊格纳茨织的毛衣。 小卡抱着胳膊叹气，“你才该小心点。” 伊格纳茨扑上去用力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 欧泊感受到颈侧的湿润，她笑着调节气氛，“说不定运气很好，我半天就回来了。” 越到离开的时候，她的心情越轻松，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伊格纳茨把声音压抑在她的领口，双方对此话的含义心知肚明。 欧珀心疼地摸摸他顺滑的长发，“别怕，我会尽最大努力回来。” 两人分开后，伊格纳茨的眼神紧紧追随她的背影，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块塞到她的终端里一起去。 “走吧，伊格。” 舱门关闭，小卡看着仿佛被钉死在原地的男人，轻轻道。 他没动。 小卡摇摇头，率先转身离开。 *** 刚走下飞船，欧泊就感觉到空气中锋利的寒气，这颗星球气候干燥，湿度比较低，生长的也多为耐旱的植物。 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脚边没见过的植被，红色的叶子形状像爱心。 有点漂亮，想挖一颗回去种。 她的手有点痒。 思考几秒，好像也不差这点时间。 欧泊蹲下来，在空间钮里找出一把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出这株灌木的根系，剪掉底层延展的枝条和树叶，接着抖落黏附的土壤，去除主根系之外的须须。 她听到有脚步声，抬头看眼，三个穿着冲锋衣的人走出居住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最后的一人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嗨？”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左手藏在口袋里，右手抬起和她挥手。 “你好。” 看出她没有攻击倾向，三人大着胆子越过安全范围，“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一个没有科技侵染的星球完成我的毕业论文。”欧泊随口回道，手上动作不停，用油纸包裹光秃秃的灌木收进空间钮里。 只要她想，欧泊能把自己的眼神包装得清澈且毫无攻击性，搭配上棕发碧眼和漂亮的脸，怎么看怎么像大学生，三人对她的防备少了一大半 年轻人在她面前蹲下，“这种植物在这颗星球上很常见，感觉没啥研究的必要啊。” “只要我没见过的东西，都有研究的必要。”欧泊朝他笑笑，抽了张湿巾边擦手边站起身，“你们呢，在这里荒野求生吗，还是在拍视频？” “荒野求生是我的梦想，正好这周是我的生日，我就跟朋友找了个比较安全的星球试试。”自我介绍叫陈松的年轻人很健谈，不过说话时手还是没从口袋里拿出来。 警惕性很高，欧泊暗暗观察他们的动作，三人都是alpha，肩背挺拔，行为举止间带着一种熟悉感。 她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低着头犹豫片刻才继续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做过功课，这颗星球总体安全，但一个人住还是有些害怕。刚才在飞船上看到你们的基地，我可以在附近落脚吗，我应该要呆一周的时间。” 陈松背后的金色板寸开口道：“你一个alpha怕什么。” 听着不太好听，但口气中不含恶意，欧泊只是笑笑。 陈松点点头，“没事的，跟着我们来吧。” 欧泊跟着他们朝基地走，三人隐约把她夹在中间，三人步调整齐，有着相同的节奏，每个步子的大小一致。 都是军校出身，看年纪大概已经进部队，很大可能是队友。 趴在背上的小女孩经过欧泊时朝她的头发伸爪子，“漂亮姐姐。” 背着女孩的男人朝她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她就这样，怎么教都教不好。” 第63章 小姑娘不满地在他耳边尖叫一声。 欧泊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顺手扯下一根长着蓝色小花的藤蔓编成花环放在女孩头顶，“这是你的女儿？你看起来还很年轻。” 陈松打趣道：“在同学都单身的时候他就英年早婚了，我刚牵上omega手的时候，他孩子都有了。你，呃……” “我叫欧泊。” 陈松跟小卡一样拥有发散思维，“欧泊，那种宝石吗，和你很搭。” 四人身高腿长，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走到基地边。 欧泊礼貌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平地，问陈松自己能不能住那。 陈松已经对她放下戒心，说那里太远了，让她住在另一边的平地上。还让她一个小时后去基地中间跟他们一起吃晚饭，众人能相互认识。 欧泊连连道谢，在他指的位置上搭帐篷。 “需要帮忙吗？” 蹲在地上忙碌时，有人走向她，音色低沉。 欧泊回头，来人年纪比陈松三人大一些，三十五岁上下，长得不错，是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好看，文质彬彬的气质，脸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银链跟随着动作晃动。 男人笑笑，捡起地上充气泵递给她，“我也是来找其他人抱团的，一个人在荒星上确实不好生活。” 他戴着黑色手套，手很大，手指很长，但关节有些变形。 欧泊顿了顿，“多谢，我是来做毕业论文的，你呢？” “来散心的，之前的工作太累了，人不是弹簧，总得适当休息。”男人在一边凸起的土堆上坐下，丝毫不在意昂贵的外套沾上脏东西。 “孩子，你的毕业论文做的什么方面？” 欧泊组装好帐篷，只差充气了，她拍拍大腿站起身，“我准备写一篇《野生植物被规训的前后对比》。” 男人：“？” 欧泊随口道：“我准备在这个星球上收集二十种未被人类科技污染的植物，带回实验室研究，每天给它们放电视剧放音乐，定时释放模拟尾气的化学物质，每天不定时下酸雨，等两个月后再带回这个星球对比。” 男人沉默许久，“很有创意，但你真的能毕业吗？” 欧泊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回头看向基地中心的炊烟，“吃饭了，走吧，大科学家。” 帐篷已经搭好，她便跟在男人身后一起去吃饭。 欧泊突然听见前方的人说道：“我已经在这呆了几天时间，对周边比较熟悉，应该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你要是外出带上我吧。我没上过大学，也没见过别人写论文，很好奇。” “是吗，你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 听到这，他的喉咙里发出无法抑制的笑，“多谢，你看起来也像个好孩子。” 话已至此，已经无需再多说。 欧泊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坐在篝火边，两人都没再出声。 次日一早，欧泊背着包和以利亚伪装成的陌生alpha去周围采集植株。 陈松几人也醒了，正坐在野餐垫上打牌，见两人要离开和她们示意性地挥手。 “往前走一公里多有条小溪，旁边长的东西跟这里不一样。” 以利亚走在前边，他似乎真的在带路，详细地介绍着附近的地形，就像曾经详细地介绍着各种型号木仓的使用注意事项。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看下方的水流。 以利亚突然道：“再过两周，这条小溪可能就要结冰了。” 欧泊偏头看他一眼，“那算我运气好，来得正是时候。” 以利亚平静地反问：“真的是你运气好吗？” 那要怎么说，算你假死得及时？ 欧泊：“那就算你运气好吧。” “前几天我在溪边看到几只灰狼，领头的瞥了我一眼就带着队伍跑了。” 欧泊不知道他说这些干什么，礼貌地点头，等他下一句话。 以利亚继续道：“倒数第二只可能不到一岁，比别的狼矮一半，边走还偷偷往回看，它的眼神和你很像。” 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欧泊捏紧空间钮。 以利亚似乎不想要她回答，接着问道：“你这一年去哪了？” 第55章 真死了？ “把我卖了, 这么大的功劳，也没见你得到什么奖励啊。”以利亚轻轻笑了两声，眼角显现细纹, 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比之前估计的大。 “这一年，我先找了个荒星躲了半年, 后来想去军部讨功, 被你的手下丽安娜拿炸弹炸了, 治好伤后被接到皇宫里当了一两个月公务员, 太无聊我就走了。” 欧泊看着自己的脚尖，发现这里的苔藓是她没见过的种类, 套上手套, 用指尖挖了几株出来。 以利亚捡起散落的手套，帮她把自己脚边的苔藓也挖出来，“没让你进军部？” 欧泊向上扯了扯自己的裤腿，露出底下机械的光泽。 以利亚这时才真正地开怀大笑, “丽安娜做了这么多年蠢事, 也算做对了一件事。” 欧泊不予置评，只弯腰把这些苔藓收进空间钮里。 耳边笑声不停, 她回头看了眼, 对方已经笑得在擦眼泪。 他从前的长相硬朗深刻，这样笑显得豪爽，如今这种斯文配上这种笑声，跟被鬼上身一般。 “这是你真正的脸吗，还是新面具。” 他终于消停点, “这是我原本的脸，是不是不够有威信。” “还好吧。”欧泊道。 以利亚感受到她的敷衍，“你觉得这张比较好看？” “我没说。”欧泊站起身, 沿着小溪向上走。 中午，两人在这附近随便对付点营养液，欧泊拿出伊格纳茨打包的蓝莓蛋挞，刚打开盖子就感受到一边的视线，迟疑许久才忍痛分了半个给他。 以利亚拿着半个蛋挞笑不出来，咬牙道：“你有四个。” “那还给我。”欧泊伸手。 以利亚直接把半个蛋挞塞进嘴里。 等他咽下去，欧泊问：“好吃吗？” “还行，有点太甜了。”他皱了皱眉头。 “没品。”欧泊冷笑一声，想把他吞到胃里的蛋挞抠出来。 太阳下山前，两人回到基地，刚进门，那个小女孩从草堆后跳出来，往欧泊身上扑，“漂亮姐姐。” 欧泊不得不接住她，掐着她的腰，让她变成小飞船在半空中飞了一会。 以利亚站在旁边看，想带着她也飞一圈，没曾想小女孩落地后直接转身跑了，留男人空着手站在原地。 “老大，孩子不喜欢血腥味重的大人。”欧泊拍拍他的肩膀，直接回自己帐篷，留男人独自站在原地没动。 洗完澡，欧泊看了眼终端，伊格纳茨正好卡着这个时间点发消息。 [小爸（伊格纳茨）：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以利亚？] [欧泊：对，小爸今天过得怎么样？] [小爸（伊格纳茨）：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能看到你们，但你们肉眼应该看不见。] 欧泊回想，她今日确实没在天上看到飞船。 一复盘，她越想越觉得以利亚很奇怪。他变了很多，换了张脸，好像丧失了野心和戾气，从前睥睨万物的眼神显得温和宽厚，像个好脾气的老好人。 这样的以利亚给她一种错觉，似乎这位传奇的星盗头子明天就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 帐篷之上的天空中，飞船隐藏在云层里。 小卡泡了杯咖啡，边喝边打哈欠，“也是天助我们，半个月没下雨，我们一来就起雾了，云也变厚了。” 晨珏已经修好拍立得，正拿着到处拍照。 小卡无语地看着一叠拍立得相纸，偷偷把里面自己的丑照抽走藏起来。 “你省着点拍，这个相纸一张好几块星币，很贵的。” 晨珏头都懒得回，“我的钱都花不完。” 他刚花了双倍的价格从伊格纳茨那买走一百张相纸，还有六十多张能拍。 “也就二十万星币，你牛什么。”小卡吐槽，转头看向另一个更让人不放心的，“伊格，你都一天没闭眼了，现在欧泊也休息了，你也去睡吧，她起床我肯定叫你。” 伊格纳茨拖着下巴看望远镜，眼睛都快闭上了，“如果他半夜偷袭怎么办？” 小卡语重心长地劝道：“波波敢休息，肯定是有把握，给你镜子，你看，都有黑眼圈了，眼皮也有点肿，她回来看到你该心疼的。” 第64章 没想到，omega听到这，反而开心起来，“她会心疼我？” 没救了。 小卡一拍额头，坐在一边，决定不管了。 半夜两点，他忽然听到身边匀称的呼吸声，回头看，伊格纳茨终于睡着了，乖乖地靠在墙上，黑色长发挡住半张脸。 小卡压着声音回头喊道：“晨珏，晨珏，别玩了！” 晨珏抬头，“啊？” “来看望远镜！” “哦，好。” *** 三天过去，欧泊和以利亚每天就在基地附近转圈，随便聊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一起来踏冬的。 有天晚上一起烧烤，陈松打趣两人这算不算一见如故，还问他们的年龄算不算忘年交。 以利亚黑着脸，借口没胃口走了。 欧泊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罕见的露出迷茫，这家伙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很巧。 第四天早上，他们在那条小溪上游碰到一群灰狼，正排队喝水。 领头的狼王呲着牙，冷冷地看着两人，摆出战斗的姿态。 以利亚往狼群里扔了一整包火腿肠，指着最中间的小狼给欧泊看，“看吧，和你可像，又凶又馋，吃完火腿肠可能就想吃我了。” 欧泊：“你的火腿肠没剥皮。” 以利亚无所谓道：“没剥皮他们也在抢着吃。” 见他还想扔一整盒没拆封的午餐肉，欧泊忍无可忍抢过来，打开后才扔过去。 吃完后，几只狼跃跃欲试地转向两人，被狼王吼了两声后悻悻地跟着大部队离开。 以利亚叹了口气，沉默地看着远处的天空，乌云聚在他的眼瞳中。 这几天，欧泊从没感觉到以利亚的攻击性，经过几个晚上难以入眠的思考，她决定直接开口问：“你到底怎么了？” “关心我？”男人今天没戴眼镜装逼，欧泊能直接看到他眼角的细纹，皱纹代表着岁月与阅历，此时的他像街边席地而坐的落魄艺术家，以这个长相，放个碗不出五年就能买车。 欧泊：“你似乎不想重新开始，你是不是被奥利维亚打怕了。” 以利亚取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没点燃，“谁是奥利维亚？” 欧泊：“……皇帝。” 以利亚：“哪个？” 欧泊：“金发碧眼的那个女alpha。” 以利亚冷哼一声，“我怕她？我刚开始当星盗的时候，皇帝还是她爹呢。” 欧泊：“事实是你被打到无家可归了。” 以利亚踹了路边石头一脚，石头直直打进一边的树干里，至少陷入三分，“她钻了空子。” 欧泊追问：“什么空子？” 以利亚取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来一根吗？” “你是不是得绝症了？”欧泊猜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以利亚转身背对她，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一条白色的烟雾。 她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星际医疗这么发达，什么病？” 以利亚的声音和他的后脑勺一样平静，“基因病，如果早五年治，应该能多活几年。” 欧泊知道他是个铁人，从没进过医院，“你父母没有这个病吗？” “不知道啊，他们又没活到四十岁。”以利亚咬着烟蒂，笑声中带着香烟的苦涩，“老实说，他们没到三十就死了。” “所以你四十了？” 以利亚沉默半分钟，“这是重点吗？” “抱歉。”欧泊掐了掐自己手背，警告自己不要再被小卡带跑了，“你还能活多久？” 以利亚：“保守来看，几个月吧，怎么，有什么想发表的见解吗？” 欧泊愣了愣，以前组织遇见什么事，以利亚都会笑着问她这句话，时过境迁，他从一个高屋建瓴风光无限的首领变成一个直面生老病死的普通人。即使是她，也设身处地地感受到胸口发闷。 她这次来做了很多准备，有折叠木仓，有锋利的匕首，头顶还有一个随时变成战斗机的飞船。 她希望面对的是从前的以利亚，两人可以靠武器，也可以纯肉搏，她赢了就是赢了，赢不过就让头顶的三人偷袭，不管怎么样，基本都能赢。 现在面对着真实的以利亚，再回顾几天前的计划，给她一种虐待老人的错觉。 “没有想法吗？”以利亚转身面向他，已经调整好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欧泊的安慰很苍白，“你这辈子，走私贩毒各种坏事都干过，钱也挥霍过，作为一个通缉犯来说也够本了，你可以带着剩下的钱去其他星系旅游。” 以利亚嗤笑道：“然后把这颗能源星留给你？” “也不是不行。” 他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累了，回去休息。” 欧泊注意到他正在颤抖的左手，没有戳破这位顶级alpha的狼狈。 她留在小溪边，中午没有回基地，喝了点营养液后捡石头打水漂。 [小卡：他这么早就走了？] [欧泊：回去休息了，伊格呢？] [小卡：睡着了，他昨天一整天没睡，我故意没叫他。] [欧泊：让他睡吧。] [小卡：好滴。] 小卡看了眼身边闭着眼的omega，往他身上披了件欧泊的外套，动作小心翼翼。 “怎么了？”衣摆刚碰到手背，伊格纳茨马上弹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的，以利亚都走了，伊格你要不回房间睡吧，睡床更舒服。” 伊格纳茨低头看了眼望远镜，“他没走啊。” 小卡往下看了一眼，“怎么又回来了？” 没错，以利亚又回来了，在一个小时后。 欧泊也没想到，她正准备起身往回走，就看见他急匆匆地走来，站在身前低头俯视她，体能比以前差了很多，不过跑几步就在喘气，但眼神锐利，像鹰一般，有些可怖。 怎么才过了一小时，对方身上的气势又回来了。 绝症是误诊？ 欧泊暗自提高警惕，“你怎么又回来了？” 以利亚像审犯人一样强硬地询问：“那个姓陈的说你要结婚了？” 欧泊坦然承认，“嗯，差戒指了。” 以利亚：“和谁？” “你又不认识。”欧泊抬头看他，即使坐在低处，但并没有身处下风。 以利亚直勾勾地看着她，皱着眉头，眼尾的细纹绷紧，“你在荒星蹲了半年，在皇宫呆了两个月，你跟他满打满算也就相处几个月，这就要结婚了。” 欧泊：“我们在皇宫里就认识了。” 以利亚冷笑：“那也最多六个月。” 欧泊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她和以利亚也差不多相处六个月的时间。 以利亚突然问：“因为年纪吗？” 欧泊：“他比我大十岁。” 男人现在是真的怒上心头，脖子都变红了，“没良心的东西，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飞船里，小卡看着下方的动静，“这是在吵架吗？我有点害怕，说实话。” 座椅左边，伊格纳茨沉默地握紧激光木仓。 欧泊仰头看着以利亚，“我们之间永远都不是年龄的问题，我就是喜欢omega，这基因里就决定了。除此之外，你对我很好没错，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前辈或者兄长，但你只是想上我。” 以利亚急道：“话不是这样说的。” 欧泊：“所以你想被我上吗？” 以利亚没话说了，但眼中的怒气没有丝毫消散，像乌云黑沉沉地压在眼眶中。 欧泊在心里叹气，alpha的霸道是写在基因里的，就算是很会演戏的她，有时遇到伊格也会忍不住漏出一点尾巴。 两个alpha在一起，不止得忍受对方的信息素，还得忍受对方的坏脾气，这哪里能受得了。 他突然开口：“你想要这个能源星？” 欧泊点头，“是这样的。” 男人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身子有些站不稳，“咳咳……我可以给你……咳咳……不过……” 欧泊有些看不下去，联系这几天的相处，估计以利亚大概不会用这么劣质的方法偷袭，起身上前想扶他一把。 男人还在咳嗽，脊背弓着，捂着嘴的指尖渗出鲜红，血液滴在土地上，瞬间被吞噬留下深色的痕迹。 在欧泊扶住他的手臂时，他的右手悄无声息地伸进口袋里。 “但……咳咳咳……我有条件……” 话音未落，欧泊余光察觉到一束带着热度的亮光擦过，直直射-入身边人的后脑中，迸发的脑液带着体温溅在她的眼角，“！” 第65章 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以利亚就像一个没电的机器人一样直直往地上坠。 她急忙扶了一把，让他不至于脸着地。 把以利亚的尸体平放在地面上，她沉默地看着男人额头的弹孔，突然想到米洛发给伊格纳茨的“以利亚”尸体，好像是同一个位置。 男人的手无力地脱出，口袋滚出一个药瓶。 头顶，此时的飞船里一片死寂，小卡和晨珏缓缓扭头，看向宛如一座雕塑的omega。 晨珏低头看着地面不敢说话，以利亚这次真的死了？ 小卡勉强扯出一抹笑，“伊格，你的木仓法进步了。” 伊格纳茨低头看着手心，指尖正在颤抖。 几分钟前，看到以利亚把手伸进口袋，他条件发射以为他想偷袭，很着急直接开木仓了。 但他的目标明明是手腕。 “先降落吧。”他的声音哑得可怕，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 小卡：“啊？” “先降落。”伊格纳茨重复一遍，放大的声音不止发哑，其中的颤抖同样不容忽视。 他可以跟欧泊解释清楚的。 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 第56章 opal&ignace 以利亚倒在地上, 睁着眼，正好对着欧泊的脸。 她想把他的空间钮抽出来，便在一边蹲下, 脱下他的手套，五个手指全都僵硬焦黑, 已经丧失弹性, 这大概就是他说的基因病。 用他的指纹打开空间钮, 欧泊从里面取出一套没用过的睡袋, 把他搬进睡袋里，正准备拉上拉链时, 她听见飞船落地的声音和一阵怯弱的脚步声。 “对……对不起。”她听出这是伊格纳茨的声音, 每个字符都在颤抖，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他努力解释道：“我看到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我害怕，我只是想打他的手, 真的没有想杀他, 真的……我只是……” 欧泊站起身，回头看他, omega已经泪流满面, 眼神里满是祈求。 他像步入忏悔室的信徒，虽是站着，灵魂却已经跪在她面前，他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更希望—— 她能宽恕他。 欧泊想拉住他的手, 但自己身上溅了不少人体组织，觉得有点脏，把手又收回去了。 “伊格, 不怪你的。” 贵族omega崩溃落泪的时候也很优雅，小声的啜泣着，拿着纸巾擦掉不断涌出的泪水，“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以利亚这辈子走私贩毒各种坏事都做过，破坏过很多家庭，也杀过很多无辜的人，大部分是虐杀，死亡是他必然的宿命。你可以问小卡，以利亚杀了他哥哥，如果他胆子够大的话，他会比你先开木仓。” 事实如此，但以利亚对她确实不错，也教了她很多东西。 欧泊叹了口气，“你看他最后一眼吧，他刚才还很好奇你是谁。” 伊格纳茨疑惑，“我？” “嗯，他刚才很好奇我要跟谁结婚。” 伊格纳茨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极快地收回视线，心里的石头放下，眼泪有了暂停的倾向。 比起杀人，他更害怕欧泊生气或两人之间有间隙。 “对了。”欧泊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拿起以利亚的手指按下指纹，又用终端记录下他的虹膜数据。 最后，她合上以利亚的眼睛，拉上睡袋的拉链。 人死后身体会变得僵硬，她扛起睡袋，把他搬进飞船的仓库里，把空调打到最低。 飞船离开能源星，前往附近黑市的火葬场。 听到门铃声，火葬场老板睡眼惺忪地打开大门，“我已经一个月没接到生意了。” 小卡没进去，隔着门和老板闲聊，“为什么，黑市里毁尸灭迹的行径不是很多吗？” 老板说：“那种直接泼点酸或者割掉脸皮扔太空就行了，选择火葬肯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离开黑市，欧泊的手里多了一罐骨灰，她把骨灰洒在太空里。 以利亚虽不是黑户，比起他出生的星球，太空更像他的家。 她在以利亚的空间钮里找到能源星的原版纸质合同，带着它去地产局，把能源星转到自己名下。 还请了正规专业的公司开采星球，动工那天，四人坐在飞船里，遥远地望着下方的大型机械。 小卡趴在视窗上，手里的冰可乐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都两个月过去了。” 晨珏拿着拍立得对着下面拍照，那一百张照片早拍完了，她买了五百张屯着。 伊格纳茨靠在欧泊肩膀上，两人握着手，温度在掌心间传递。 虽然欧泊重复告诉他很多次，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他。但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就不太安定。 昨夜还做了个噩梦，以利亚瞪着眼站在床前，盯着额头上的空洞，狞笑着告诉他，“死亡才是永恒。” 以利亚死在欧泊面前，她永远都忘不掉他。 他看到这颗星球心里不舒服，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我烤的蛋糕胚好像好了。” 小卡中途到厨房看他一眼，“伊格，你还在不开心？” 伊格纳茨垂眸，“我没有资格不开心。” 小卡“以利亚的结局是固定的，如果他没有成功逃跑，他会死在帝国士兵手里，如果他侥幸活下，会死在基因病手里。你不要自责太多，人总是要向前看到，而且，我感觉波波看得很清楚，她也没有在意。” “滋——” “广播怎么打开了？”小卡疑惑地往天花板看。 驾驶室里，晨珏也感到奇怪，“怎么连上广播了。” “连上就连上了，没什么不能听的。”欧泊凑近麦克风，“怎么了？” “老板，这个位置底下埋着至少两百公斤的炸药，如果要清理的话，我们需要重新拟合同。” 欧泊站在视窗边向下看，那个闪着红色警示灯的位置，她很熟悉。 是之前的基地地址。 对，这才像他的风格，欧泊忍不住笑出声。 “老板？” “要加多少，直接开价吧。” *** 卖掉第一批开采的能源后，欧泊如愿所偿换了一辆最新款的飞船。当然，为了低调，还是把外表做旧了一些。 飞船刚进港口，晨珏就已经趴在视窗上向下张望，“这是我第一次来中央星。” 她突然醒悟，“不对，我没有id，我可以进去吗？” 小卡早就对中央星祛魅，懒洋洋地窝在躺椅上，“伊格帮你搞了一张豁免卡，你可以拿着到处走。” “太好了！”晨珏转过头继续欣赏港口的景观，“中央星有钱人好多，我第一次见这么多新型飞船。” 飞船落地，欧泊看着两人钻进人流里不见了。 “闪闪，车到了。”伊格纳茨抱住她的手臂。 “嗯，走吧。”欧泊回头跟他一起走上挂着皇家徽章的悬浮车，“上一次来还是在上次。” 第一次坐皇家悬浮车时，她正在紧张怎么给自己辩解，什么风景都不敢看。如今，她可以畅意地靠在车门上向下欣赏古朴典雅的建筑。 伊格纳茨摸摸她的机械腿，“明天去医院找之前的那个医生检查一下，看要不要换一个新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人特别费腿，没两年时间，机械腿就有些不敏-感，屈膝的时候总是嘎达嘎达地响。 正好米洛极力邀请两人参加帝国继承人一岁生日宴会，当即决定参加生日宴会后就顺便在中央星检查。 欧泊觉得没什么必要，但伊格纳茨坚信中央星的医生是全星际最好的，一定要她到这检查才安心。 算了，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抵达皇宫，两人简单梳洗后去拜访米洛。 如今，米洛和皇帝的关系如同公开的秘密，都已经住到一起。 虽然皇帝没有正式公布继承人的另一半基因来自哪里，但内部人都是不用点就通，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也心知肚明。 看到伊格纳茨，米洛很激动，跟他坐在一起聊天，聊过去，聊近况。 欧泊坐在旁边安静地倾听，当一个不扫兴懂礼貌的alpha，偶尔转头研究一下花瓶里的花是什么品种，好不好养，突然觉得裤腿被拽了一下。 一回头，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孩趴在她腿上，大张着短短的手臂要她抱，嘴里不停啊啊叫，见她没反应就要手脚并用往她身上爬。 “叫舅妈。”米洛纠正道，随即笑着看向欧泊，“你很讨小孩子喜欢。” 第66章 “算是。”欧泊把孩子抱在怀里，这小家伙握着她的手指直接开啃。 帝国继承人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她对帝国的未来持悲观心态。 米洛：“你们决定要孩子吗，如果觉得太空不适合孩子生长，可以放在皇宫里。” 伊格纳茨低头扯了扯袖口，欣赏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戒指上的欧泊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变化的瑰丽色彩。 戒指这是欧泊亲手做的，自从戴上后，就连洗澡他都不舍得摘下来。 欧泊笑着推掉米洛的好意，“目前还没有计划。” “好吧。” 米洛没有长辈的脾气，没有步步紧逼，只是笑着看向伊格纳茨：“不要孩子也没事，看到你现在的状态，我就放心了。” 他的终端里还有曾经的照片，照片里的和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胖了点，虽然还是纤细，但面色红润，第一眼就能看到健康，而不是曾经那种病蔫蔫死气沉沉的状态。如今的他站在每日精心保养的贵族里，同样光彩照人，让人挪不开视线。 伊格纳茨看向欧泊的时候，眼角会不自觉带着笑，两人的日子肯定过得顺遂少有烦恼。 看着这个被他当做弟弟的孩子变得越来越好，米洛也在替他高兴。 第二日，伊格纳茨拉着欧泊去医院检查机械腿，发现只是关节的润滑出问题，领了一瓶润滑液就离开了。 “小事而已，不用太紧张。”欧泊道。 两人牵着手，沿着医院的小花园散步。 omega站在夕阳的余晖中，认真地看着她，“和你相关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气氛上来了，连景观河都像冒着泡泡的粉红色气泡水。 欧泊搂着他的腰慢慢靠近，伊格纳茨顺势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发现什么都没发生，觉得奇怪。 “？” 一睁眼，她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仿佛刚才的景象都是幻觉，“走吧，回去吃饭了。” “……”伊格纳茨决定今晚要报复回去。 但实际上，睡前alpha一摸他的手，他就乖乖脱掉衣服凑上去了。 生日宴会上有个小插曲，欧泊在舞池边缘摸鱼的时候碰见陈松，他像鬼一样拿着酒杯走过来，追问她和以利亚怎么帐篷都没收就走了。 欧泊只道自己有急事，至于以利亚怎么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陈松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得不到答案就离开了，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被炸成一堆粉末的可能。 欧泊得回能源星签署第二批能源的合同。 生日宴会结束后的第四天，[相亲相爱一家人]号离开中央星，回到宇宙中。 晨珏和小卡把在中央星拍的照片贴在走廊的照片墙上，新飞船还没行驶半年，照片就已经贴了五米宽了，好在飞船够大，有的是地方可以贴。 晚饭，伊格纳茨拿着红茶经过时，突然在这些照片里看到自己，照片里他裹着毛衣靠在卧室的沙发上，正抬着手，认真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在相机的抓拍下戒指上的宝石反射出星光一般的亮点。 这应该是去年的照片，在墙上浩瀚的照片海里并不起眼，还放在高处，他今天才看见。 他伸手小心地摘下照片，这可是房间里的沙发，谁拍的很明显。 照片有点糊，从这个视角推测，她应该是站在浴室里偷拍了。 伊格纳茨眼角弯出漂亮的弧度，指尖轻轻抚摸戒指的光点。 忽然，他觉得照片背后有点不太对劲，摸到一排不规则凹陷，好像是一串字符。 翻开一看，他愣了下，空白的相纸背面确实写着两排漂亮的花体字，用圆珠笔写的，执笔者力度不小。 [opal&ignace] [我爱你] 怎么没告诉他。 伊格纳茨笑着擦掉眼角的湿润，仰头在照片墙里又找到好几张自己的照片，每张背后都写着相同的两串花体字。 他在房间里找出一根笔，在每串字符后补上相同的一句话，然后像对待珍宝一般，把照片藏在自己的相册里。 “我爱你。”他把相册抱在胸口，郑重地重复道。 对两人来说，照片只封存着过去，值得记录的未来还有很多。 房门忽然打开，欧泊靠在门框上，“吃午饭了，怎么还呆在房间里。” “来了。”伊格纳茨收好相册，快步走向她。 两人紧紧地牵着手，一起走向下一个值得记录的时间点。 （正文结束）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