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 跟在四爷身边当阿飘》 第1章 [bg同人] 《(历史同人)跟在四爷身边当阿飘[清穿]》作者:长庚启元【完结+番外】 文案: 穿越不稀奇,但是穿到坟场、成为地缚灵的,耿梨怕是古今以来第一个。 好在天无绝鬼之路,困了好些年的她稀里糊涂被路过的四阿哥胤禛带回家、还穿到他刚意外去世的格格耿氏身上。 终于不用再做阿飘的耿梨兴高采烈地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但就在她摩拳擦掌、准备在四爷的后院好好看戏吃瓜的时候,突然就被四爷打包送到了庄子上。 耿梨:……她这是要改走种田流了吗? 胤禛的视角: 胤禛真是觉得倒了八辈子血霉,本来只是普通地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却招了一只鬼,而且这鬼还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他的身边,怎么都甩不掉。 就在胤禛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这个鬼居然附身到自己刚死的小妾身上。 虽然不知道的怎么回事,但是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和祸水东引的原则,胤禛果断连夜把人送地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本以为一切都完美解决了,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只鬼还能飘回来跟着他!!! ………… 世人都知道,四贝勒极为宠爱一位耿氏的格格。 为了不让这位格格卷入后院的争斗,甚至不顾规矩让其常年居于外面的庄子里,什么好东西都往庄子里送,自己还隔三差五地探望,让后院的看了好不眼红。 但是真实的情况,只有胤禛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苦。 看着又一个被吓得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受害者,这位在外面被称为冷面王的四爷终于忍不住了。 冲着缩在角落、努力在那里装透明人的一大一小,胤禛怒吼道:“上次是鬼打墙把人堵在茅厕一整夜、差点没把人吓疯,这次你们又干了什么?” 看着气得都快冒烟的胤禛,自知理亏的耿梨抱着同样心虚小弘昼嘿嘿一笑:“那个,不要那么生气嘛?也就是带着他体验了一下空中飞人的感觉,很好玩的,爷你要不要也体验一下?” 胤禛:“……” 阅读指南:1、非典型清穿,双人视角,文风略沙雕,部分时间线不一样。2、女主做了太长时间的阿飘,导致三观和脑回路都异于常人,部分情绪缺失,性格偏执,理智的精神疯子。不仅喜欢碎碎念,还有严重的依赖性人格,雷者慎入;3、女主开始阿飘,但是很快会变成人,不过会保留阿飘的能力;4、绝对1v1。 内容标签: 清穿 穿越时空 历史衍生 甜文 轻松 主角视角:胤禛 耿梨(耿氏)配角:乌拉那拉氏 李氏 康熙 德妃 十三爷 八爷 九爷 十四爷等 一句话简介:胤禛:每天都是要被气死的一天 立意:你在哪,心就在哪。 第1章 坟地 在离京城60里的西郊,有一处山林,山林不是什么名山,也就百十米高的样子,它也没个正式的名儿,不过因为远看像一只趴着的乌龟,周围的人都叫它龟山。 因为这龟山远离京城,又地处偏僻,因而这里渐渐就成了有些无家可归、或是葬不了祖坟人死后的安身之所。虽然称不上乱葬岗,但是的确也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不过这龟山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好听,后来传着传着,这龟山就变成了归山,不过这里多是坟地,和这名字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就好像这里真的是亡者的归处一般。 归山一向少有人来,加上此时已近黄昏,这里越发地显得有些阴森了,就连山下的官道上几乎都看不到一个人。 但是此时在这阴森的坟地,却出现了一个二十来岁、身穿湖绿色百褶裙的女子,显得有些诡异。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归山虽然人迹罕见,但是偶尔也是有人来这里祭奠逝者的,有人也不稀奇。 但是真正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并不是站在坟前,而是站在墓碑之上,确切地来说,是飘在墓碑之上。 因为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女子的脚离墓碑上还有一段的距离,也就是说,这女子是飘在空中的! 换句话说,这女子不是人,而是鬼!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阿飘。 而作为阿飘的耿梨,此时正仰着头看着远处的泛黄的树林,一脸的忧伤。 “唉,,这林子也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了十六次,我穿到这个破地方也已经整整十六年了,,可是这十六年我怎么都出不了这破坟地,我不会这一辈子困在这里吧!”耿梨喃喃自语道。 其实对于死亡,耿梨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早死晚死都得死,除了有些舍不得她的小说、动漫、电视剧、游戏、美食……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外,其实倒也还好。 只是耿梨本以为自己死了,要么是按照科学的方式,她会直接意识泯灭、消散于天地之间;要么玄幻一点,魂魄进入地府投胎转世。 而结果是,她既没有意识湮灭也没有投胎转世,而是走了第三条更加玄幻的路——她成了阿飘了,而且还是跨时空的阿飘! 直到到现在,耿梨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刚开始成为阿飘的那段记忆了。 她只记得当时的她整个魂飘忽忽的,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了这座坟场。 而且诡异的是,她不管怎么走都出不了坟场的范围,她就像是成了传说中的地缚灵一般。 在试验了无数次之后都以失败告终之后,耿梨也就放弃了出去的念头,只盼着那些地府的工作人员能早点发现自己工作的失误、早点来接她。 而就在在等鬼差来接她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很快弄清楚她到底穿到哪里去了。 毕竟那一溜的清朝独有的辫子头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她虽然说穿越的时候丢失了一部分关于自己的记忆,但是这些常识还是记得的,怎么可能猜不出自己的穿到哪里去了? 在知道自己穿到哪里后,耿梨整个人都无语了。 好嘛,别人清穿,不管是穿成格格还是妃嫔,哪怕性转穿成个男的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吧!到了她这里倒好,直接穿成魂了,这几个意思? 不过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真让耿梨留在清朝生活,她却是不愿意的。她已经不是那十几岁的小姑娘,以为穿越是件多好玩的事,尤其是在清朝这种男尊女卑尤为严重的朝代。 比起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她宁愿喝孟婆汤再去投胎一回,起码不愿面对时代不同带来的巨大落差。 所以抱怨了几句之后她就把这放一边了,开始专心地府的鬼差来接她。 只是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却往往并不能如她的愿。 第一年,鬼差没来。 第二年,鬼差还是没来。 第三年,鬼差依然没有来。 …… 等到现在,她已经足足快十六年了,但是依然没有等到鬼差的到来。 其实别说鬼差了,明明这里作为坟场,每年都会埋不少人,但是她却连一个鬼魂都没有遇到,这让耿梨严重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鬼。 说实话,没有人陪伴的日子是非常难挨的,哪怕是上辈子那些所谓的宅男宅女,但是在信息大爆炸的现代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供他们消遣。就算不出门他们的精神世界却并不孤单。 但是穿到这块坟地之后,别说现代的那些高科技娱乐了,她就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别人看不到她,她也出不去,这让耿梨一度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所遗弃了。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作为一个鬼,感受和人类是完全不一样的,她除了还能看见、听见外,她没有触觉、味觉和嗅觉。 她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也闻不到任何味道,自然也吃不了东西,就连饥饿感都没有。 这种感官的缺失,有好几次逼得她精神几近濒临崩溃。 耿梨倒也不是没想过自杀,但是她已经是死人一个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魂,而且不知道什么缘故,她还不怕太阳,大白天也能活动自如,想死都死不成。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学着自我调节了,不然她真的要变成疯了。 好在这里虽然荒无人烟,但是毕竟是坟场,偶然还是有人过来的,或是下葬埋人、或是祭奠扫墓、悼念亡者。每当有人过来的时候,她就过去凑凑热闹,打发打发时间。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既不是清明,也不是中元,已经好好些天都没有人过来了,耿梨记得上次见到活人,已经是九天之前了。 “唉,这么晚了,怕是不会有人再来了,我还是去找点别的乐子吧!”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坟场,耿梨又叹了口去,然后飘着身子就朝坟场深处的树林飞去了。 耿梨却没有发现,就在她飘走后不久,一块青褐色的汗巾飘了过来,正好搭在她刚才站立的墓碑上面。 而与此同时,山下也有两人正往她所在的坟场走来。 …… 第2章 看着一旁沉着脸向前走的主子,又看了看远处山上那一座座孤坟,苏培盛也忍不住有些发虚。 苏培盛暗暗擦了擦头上的汗,干笑一声,劝道:“爷,不过是一方汗巾罢了,被风吹走也就算了,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福晋还等着咱们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想到刚才的遭遇,苏培盛心里忍不住暗叹真是见了鬼。 今天他随主子去京城西郊的岫云寺祭奠已故的孝懿仁皇后,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座坟场,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刮起了一阵大风,还把爷的汗巾吹走了。 吹走了也就算了,还好死不死地吹到了这座荒无人烟的坟场? 这不禁苏培盛心里忍不住在打鼓。 他们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胤禛同样也觉得这事有些诡异,毕竟刚才那场大风刮得实在是有些蹊跷,就好像刻意要把他引到这座坟场一样。 胤禛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这些神佛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要是往常遇到这种情况,胤禛也就离开了,但是这被风吹走的汗巾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是他的养母孝懿仁皇后留给他的,上面的纹样更是她一针一线绣的。 所以哪怕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急于找回帕子的胤禛也考虑不了这些了。 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有些畏惧的苏培盛,胤禛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留在这里,我自己上去找。” 说着胤禛直接下了马、头也不回地往坟场的方向走去了。 苏培盛没想到自家爷走地这么干脆利落,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主子都已去了,没道理他这个奴才还留在这里的,只得咬了咬牙,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爷,等等奴才。” 两人一边向坟场进发,一边在半枯的草丛中仔细寻找着被风吹落的汗巾。 只是两人找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那块被吹走的汗巾,胤禛的脸色不由地有些不好了,略显凉薄的薄唇抿地紧紧的,越发显得生人勿进。 正当胤禛开始着急的时候,突然看到坟场里面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个身穿湖绿色百褶裙的女子蹲在那里,不由地一愣。 这荒郊野岭的,又是坟场,怎么会有人呢? 不过胤禛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附近过来祭奠扫墓的百姓,想着这女子比他们先来,就想着问问这女子有没有看到他的汗巾。 不过为了避嫌,胤禛也不好直接一个陌生女人搭话的,朝苏培盛扬了扬下巴,胤禛淡淡道。 “苏培盛,你去问问那位女子,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吹过来?” “女子?” 苏培盛一愣:“什么女子?” 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的活人吗? 看着一脸茫然的苏培盛,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苏培盛年纪不大,怎么就有老花眼了,这么大一个活人都没瞧见?现在天还没黑呢! 因为没找到汗巾,胤禛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现在见苏培盛这个样子脾气更是越发差了,指着耿梨所在的方向没好气道:“不就是在那里呢?你去问问就是了。” 苏培盛看着空无一人的树林,只觉得大脑“嘭”地一下炸开了,一股凉气从尾椎升起,直冲天灵,冷得他几乎整个人都僵硬了。 “咔咔咔”地把几乎已经冻僵的脖子转过来,苏培盛看着一脸不耐烦的主子,几乎都要哭了。 “爷,不要和奴才开玩笑了,这里除了咱们俩,哪里有什么女人啊!” 爷这是看到了什么啊! 第2章 见面 “谁和你开玩笑了,不就在那里吗?”胤禛有些不满地说道,但是话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看着一脸惊恐、就像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苏培盛,胤禛迟疑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看不到那个蹲在树林边、穿着湖绿色百褶裙的那个女子?” “没有、没有,爷,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女子啊!” 苏培盛疯狂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还穿湖绿色百褶裙?爷怎么不说披麻戴孝呢? “那我看到的是什么?”胤禛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语,心里却慢慢地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苏培盛的为人他是了解的,虽然有时候有些犯傻,但是是绝不能在这种事上糊弄他的,他说没看到女子肯定是真的没看到。 那么问题来了……他看到的是什么? 联想到刚才那阵诡异的阴风,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见了鬼,胤禛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半边身子都麻了,全身血液都开始凝固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爷、爷你怎么了?爷您可别吓奴才啊!” 虽然苏培盛也怕得要死,但是见主子这样,连忙上去扶住,深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劝住爷上山来找什么汗巾。 那阵阴风显然就是这鬼使的伎俩啊,他居然没有察觉,结果中了鬼的圈套。这爷要是有什么事,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没事!”胤禛咬了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这两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咱们快些回去吧,别让福晋等久了。” 不管那到底是不是那个东西,现在的胤禛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对对对,赶紧离开、赶紧离开!”苏培盛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发誓回去一定要找京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和尚道士请过来,好好给爷驱驱邪不可。 就在胤禛正准备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直接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还蹲在那里的女子突然动了。 只见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他所在的方向,那直勾勾的眼神直接让胤禛的心瞬间漏了一拍,但是接下来这女子的举动更是让他整个头皮都炸了——她居然直直地飘过来了! 真的是鬼啊! …… 因为今天实在没人过来,无聊的耿梨只好和自己的小伙伴,小兔78号一起玩了。 小兔78号是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属于这个树林的原住民,之所以叫78号,是因为它是她迄今见过的第78只兔子。 不仅是这些兔子,她还给这树林的每一只动物都按照它们的物种编了序号——没错,她就是这么无聊。 虽然说作为一只阿飘,她是触碰不到这些小动物的,这些小动物也看不到她,但是这不代表她不能和这些小动物们交流。 穿到这个地方没多久,耿梨就发现自己能吸收月华之力。作为一个资深的网文爱好者,她当然清楚这对一只鬼意味着什么。 虽然也知道现实是现实,小说归小说,但是秉着“试试也不吃亏”的心理,耿梨还是每天积极地吸收月华之力。 她也不求自己能像小说那样成神成仙,只要能出这个地方、再次变成人类她就心满意足了。 吸收月华之力的第一年的确没什么成效,除了感觉身子更轻盈、飘地更高,飞地更快之外,也没其他特别之处了。不过她也没怎么气馁,继续吸收月华之力,一天也不落。 倒不是说她意志如此坚定、心性这般强大,而是就她现在这个处境,她不吸收月华还能干什么呢?起码吸收月华之力的时候还能打发一下时间,不然闷都要闷死了。 不过到了第二年,她已经通过不断摸索,把吸收进身体的月华之力转化成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她自称为魂力。 甚至她还能通过操控魂力做一些小事,例如隔空操控一些小东西了,一片树叶、一根杂草,或者摘一朵花,但操控的东西都很轻,估计一两都不到。但是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她欣喜若狂,修炼的越发勤奋了。 到了第三年,她已经能操控五六斤的东西了,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缠绕术,用杂草去绊野兔野鸡什么的,甚至过来祭奠扫墓的人。看着他们摔倒的样子,耿梨多少也能乐一乐。 之后她的魂力越来越强大,到了如今修炼了快十六年了,以她现在的力量,哪怕就是一只老虎在她面前,耿梨也能轻易控制住了。 除此之外,她还开发了一些别的小能力,例如设置结界、幻化衣服、用魂力给动物疗伤什么的,就像是她现在身上这身打扮,就是根据前来扫墓的女子的穿着幻化出来的。 不过哪怕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有修为、有法力的鬼了,她依然还是逃脱不了这片土地,别人也依然看不到她,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想到这里,耿梨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看着被她困在原处、想跑却怎么都不掉、已经晕头转向的小兔78号,耿梨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我这是干嘛啊,自己出不去,何苦要你和我遭同样的罪?太不人道了,走吧!” 说着耿梨摇了摇头,然后一挥手就撤掉了困住兔子的结界,拍拍手站了起来,准备去找野猪23号一家玩——它们那家子人口多、力气大,她的那低配版的结界也不是那么就能容易困住它们一家子,这样玩起来才有趣呢! 第3章 只是刚站起来,耿梨就发现本来空无一人的坟场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不由地一愣。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不过这种疑惑并没有在耿梨的脑海中停留太久,她很快就兴奋起来了——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又有人来了! 虽然说平时也能和小动物们玩耍解闷,但是对于自认为是人类的耿梨来说,她内心还是更倾向于和人相处的。 几乎想都没想,耿梨就直接飘了过去,然后直直落在了那个最年轻、长得也好看的5米开外的地方,然后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笑眯眯地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hello,帅哥,你是来扫墓的吗?” “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耿梨,忠心耿耿的耿,梨花的梨,你可以叫我阿梨。” “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的亲人是哪位?说说看,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咦?过来扫墓怎么不带纸钱呢?你这墓扫地有够敷衍的哦!” “……” 耿梨自顾自地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却没有注意到她刚才打招呼的这位帅哥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僵硬了,就连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可惜还处于亢奋之中的耿梨没察觉到胤禛的异样,依然像往常一样自说自话着。 但是作为打小伺候胤禛的苏培盛来说,很快就发现了自家爷的不对劲。 看着瞳孔放大、神情紧绷、冷汗直流、就连身子都已经开始颤抖的胤禛,苏培盛的心顿时“咯噔”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失声道。 “爷,那东西是不是已经来……” “闭嘴!”胤禛压低声音喝道,如狼般阴鸷的眼神狠狠地扫了过去,让苏培盛瞬间失了声。 不过虽然两人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耿梨听到了,不由地眼睛一亮,刷地一下瞬移到胤禛面前,让本来还有一段距离的两人无比的接近,两人的脸几乎都快贴在一起了。 胤禛:“……” 他如果现在直接晕倒的话,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太痛苦吧! 对于胤禛的恐惧,耿梨是一无所知,听到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东西,一向“乐于助人”的耿梨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拍着胸膛一脸自豪道。 “找东西?你们东西丢了?找东西你们问我就对了,不是我和你们吹,只要是在这坟场上,别说是埋地三尺了,就是埋地三丈我都能给你们找到!等等,来坟地里找东西……你们不会是来盗墓的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耿梨连退好几步,用警惕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两人。 “你们要是来盗墓我可不会帮你们,埋在这里的人都是葬不了祖坟的,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来盗他们的墓,缺不缺德啊!” 虽然说上辈子她还挺喜欢看盗墓这类的小说,某笔记、某吹灯看了不少遍,但是对于盗墓这种行为,作为21世纪好好青年的耿梨是坚决抵制的。 尤其是现在变成了这座坟场的地缚灵,耿梨更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的“居民”有守护的责任——虽然这些居民全都已经没气了。 而被误认为盗墓贼的胤禛气得差点没一口气没喘上来,脸都红了。 他堂堂大清皇子,封爵贝勒,现在居然被人当作盗墓贼了? 就冲着他这一身打扮,身上的一块玉佩都能买上这一片山林了,这女鬼哪只眼睛看出他像是盗墓贼了?瞎吗? 不过比起愤怒,胤禛更多的却是惊恐。 第3章 逃出生天? 不过比起愤怒,胤禛更多的却是惊恐。 胤禛能听出这女鬼在说到盗墓贼时的不满和不屑。 不过想想也是,这女鬼八成就是葬在这里的,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来挖自己的坟。这要是让她误会了自己真的是盗墓贼,那他们可能真的在劫难逃了。 一想到被误会的后果,胤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心的汗流得更多了。 耿梨还不知道胤禛心中所想,看着眼前这鬼鬼祟祟的两人(实际上被吓的),抱住胳膊冷笑一声。 “呵呵,别以为这里荒郊野岭的没别人你们两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是在旁边看着呢!你们要是真敢盗墓,那就不要怪我客气了,听到了没?” 不过话刚说完,耿梨就一拍脑门,有些懊恼道:“我忘了,你们根本就看不到我,问你们也是白问。” 唉,好几天没看到人,一时有些兴奋过头了,她都差点忘记别人看不到她了。 不过虽然这两人看不到她,但是该警告的还是还是要警告的。 耿梨冲着两人义正言辞道:“不管这样,在我这里盗墓都是不可能的,你们最好识相点,不然断胳膊断的,就不要怪我下手没轻重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个?” 胤禛:“……” 都说了不是盗墓贼了! 虽然被一只鬼误会为盗墓贼这事让胤禛很郁闷,但是听到这鬼说别人看不到她时,胤禛的心中不由地一动。 这女鬼……以为他看不到她吗?那么是不是说他只要装没看到,就能逃离这里了? 想到能逃离这个鬼地方,胤禛的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几分。 看着头上同样也开始冒汗、再多呆一刻就要露出马脚的苏培盛,胤禛咬了咬牙,毫无征兆地怒吼一声,把一人一鬼吓了一跳。 “你这个蠢奴才,一块汗巾都找不到,爷要你还有何用?” “啊?”苏培盛被胤禛骂的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自家爷突然抽什么风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管一块汗巾子做什么? 不过看着给自己使眼色的胤禛,苏培盛也算是福至心灵,大致也能猜到自家爷是要做什么,连忙配合地点头,把身子弯得极低,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 “爷别生气,都是奴才的没用,没找到爷的汗巾,奴才这就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胤禛装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没好气道:“算了,一块汗巾罢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天都这么晚了,回去了。” 说着胤禛就气哼哼地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苏培盛也连忙跟上了上去。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忽略掉这两人有些略显着急的步伐的话。 而对于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耿梨倒也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失望。 哎!本以为自己能做一下正义的使者,结果却是误会一场。不过想想也是,就算真的有人要盗墓也要等晚上,这大白天的哪个盗墓贼胆子这么大? 耿梨45度望着天,脸上露出了一抹忧伤淡淡的表情,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原来是找汗巾的啊,我还以为……咦,怎么就这么走了?汗巾不找了吗?” 正当耿梨还在摆pose装忧郁青年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往山下走去了,不由地有些心急了,也顾不上演了,连忙飘着跟了过去。 “别走啊,你们再找找啊,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难得来了个人,你们就多留一会呗,天还没黑呢!” “……” 看着这女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本就神情紧绷的胤禛越发的紧张了,头上青筋直冒,嘴唇几乎都要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是他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埋头走路,只是速度越发快了。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走出自己的地盘了,耿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留就不留吧!没意思,这汗巾还给你们。” 说着她一招手,一块青褐色的汗巾从墓碑上面飘了起来,然后让胤禛飞去。 其实这块汗巾耿梨刚才在两人说汗巾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本以为这两人会再找找、也能在这里多留一会陪陪她,没想到居然走的这么干脆。 虽然有些无趣,但是秉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耿梨还是决定把汗巾还给人家。 而眼睁睁地看着耿梨操控汗巾飘过来、且精准地落在他手里的胤禛也懵了——这个女鬼会这么好心?真的帮他找到了汗巾? 苏培盛看不到耿梨,自然也看不到她操控汗巾的那一幕,但是就算看不到听不到,但看着这块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的汗巾突然飞到了他们爷的手上,也一下懵了。 想到爷刚才看到的那个穿着湖绿色百褶裙的女鬼,苏培盛只觉得自己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爷,这块汗巾……又被风吹回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苏培盛本来是想说这块汗巾他们还要不要了,但是想到那女鬼可能就在旁边看着呢,只能临时换了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的确很好。”用余光看了一眼一旁笑得一脸满足的耿梨,胤禛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女鬼,好像不算太坏? 不过虽然找汗巾一事让胤禛对耿梨有了一点点的改观,但是深知人鬼殊途的胤禛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一只鬼有什么好感。 拿到汗巾后,胤禛还是马不停地往山下走去,苏培盛看自家也走的那么快,还以为那个女鬼又做了什么恐怖的事,也吓得赶紧跟上了. 第4章 因为走的太急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坟地上翻了好几圈后,还不小心把脑袋磕到了旁边的墓碑上。 不过即便这样,苏培盛也不敢叫唤、更不敢停下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往山下冲。 “……走这么快干什么?后面有鬼追不成?”看着两人急冲冲离开的样子,耿梨心里有些不快,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不过骂归骂,但是看着人就这么走了,耿梨心里多少还是很不好受。 唉,难得来了两个人,还没呆三分钟就走了,下次再看到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耿梨也没有继续追,因为她知道就是出不了这片坟地的。 就这么站在坟地边缘的墓碑上,目送着两人离开,就像是以前千百次地目送那些前来祭奠扫墓的人一样,脸上带着一丝深深的落寞。 而此时拼命往山下跑的胤禛似乎也注意到了耿梨似乎是不能离开坟地,不由地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看到都已经跑到他前面的苏培盛时,胤禛不由地脸色一黑,没好气道:“跑这么快做什么,那东西没跟过来!” 这个死奴才,跑地比他还要快,他还能指望他能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吗? “没、没跟过来?”苏培盛惊疑不定地小心瞅了瞅后面,一脸的怀疑道,“爷,你确定那玩意没跟过来?” “确定!”看着苏培盛这胆战心惊的样子,胤禛是越发地没好气了。 他这个见到鬼的都没有吓成这样,他这个没见鬼的反倒是一副吓得要死的样子,这奴才还真是废了。 “她好像不能离开那片坟地,从刚才起就只站在坟地边上一动不动了。”虽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也很诡异,但是只要不跟过来,一切都好说。 “还有,别回头看,她还不知道我是能看见她的,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这个死奴才,是担心他们的处境不够危险吗?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不能离开这片坟地就好。”被骂了的苏培盛一点也不计较,更是在听道胤禛说那女鬼不能离开那片坟地,整个人激动地都要哭了! 鬼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爷,咱们赶紧走吧!要是节外生枝就不好了,以后咱们再也不走这条道了。” 苏培盛暗中发誓,以后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走这条道了,实在是太他么吓人了。 对此,胤禛也是深以为然。 虽然就目前经历的来看,这个女鬼似乎不是什么厉鬼。但是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谁知道这女鬼以后会不会失控?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再处于这种危险的境地的。 甚至于胤禛还考虑回京之后要不要请一众高僧高道来这里做一个水陆道场,把这个女鬼超度了才好。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想到这里,胤禛看了看拴在路边、近在咫尺的马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 而看着两人身形越来越远,耿梨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准备回坟地去睡觉了。 只是刚转身,就看到刚才那人摔到的墓碑旁躺着一个青蓝色、做工精细的荷包,不由地一愣,一招手荷包就浮在了自己的面前,用魂力打开一看,里面满是碎银子。 “这个刚才那个奴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掉的吧!这么多银子,估计要急死了。” 看到这么多银子,耿梨有些吃惊,眼看着那两人就要上马走了,耿梨心中一急,想都没想就带着荷包直接往山下飘。 一边飘还一边喊着:“喂,那个帅哥,你家奴才把荷包丢了。” 耿梨只想着把荷包还给失主,却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已经飘出了坟地的范围。 而已经来到马旁的胤禛正好看到这一幕,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说这女鬼不能离开那片坟地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4章 出来了 胤禛原本以为耿梨是不能离开那片坟地的,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她不仅能离开,还他么的跟了过来! “走!”胤禛脸色铁青,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调转马头,却不是回京的方向,而是刚才他们来的方向。 “爷,京城的方向是这里啊!”苏培盛不明白主子怎么换方向,这个方向,明明不是回京的方向啊! 但是胤禛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苏培盛整个人都麻了。 “少废话!”胤禛脸色狰狞道。 “那个女鬼跟上来了!” 这个时候回京,不是直接把这女鬼带回家吗? “什么?”苏培盛头皮一麻,想都没想就上了马,人都要哭了。 “爷,你不是说那个女鬼离开不了那坟地吗?怎么又能离开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个东西!”胤禛一边策马一边用余光看着给自己送荷包的耿梨,这一刻把苏培盛的活剐了的心都有了。 “再说要不是你丢了荷包,那玩意能过来送荷包吗?等这次事了了,我绝对和你没完!”胤禛咬牙切齿低声吼道。 “荷包?”而此时的苏培盛也看到了那飘在空中的荷包,又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自己把那玩意引过来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想太多了,赶紧逃命才是真的。 两人骑上马想要赶紧逃离这里,但是马的速度哪里赶得上身为阿飘的耿梨? 没一会功夫,她就追上了已经策马跑了一段距离的两人。 “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自己钱包丢了都不知道,刚才丢了一块汗巾都被骂成那样,这要是被你主子知道你把钱包丢了,你怕是要脱成皮了。” 看着还在策马的两人,耿梨摇了摇头,然后一挥手,荷包就飞到了苏培盛的腰间。 听到身后空中那熟悉的声音,胤禛的脸色越发青了,却不敢回头,但是马鞭挥舞的频率越发快了。 苏培盛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丢了的荷包又回到了自己的腰间,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又看着胤禛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 一个激灵,苏培盛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的马,马儿吃痛之下跑地飞快,几乎是顷刻之间,他就赶超了前面的胤禛。 胤禛:“……” 而后面刚给他“系”好荷包的耿梨也有些懵了,忍不住挠了挠头,转头看向身旁的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的这个奴才,好像对你不是很敬畏啊,都敢骑到你前面去了?” 这古代当奴才的都这么勇了吗?都敢走在主子前面去了?之前不是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吗? 胤禛:“……” 不是,平时还是挺敬畏的,估计是被吓到了。 虽然胤禛有些想吐槽两句,但是看着一直飘在他旁边的耿梨,胤禛哪还有其他想法,只盼着这鬼送了荷包赶紧离开、不要再跟着他们了。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胤禛心中的祈求,耿梨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送了荷包,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拍了拍手,耿梨满意道:“行了,荷包我也换给你们了,我也该回去……” 只是话说到一半,耿梨突然愣住了。 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态,又看了看已经被她落在后面、困了自己整整十六年的坟场,耿梨不由地茫然了。 她这是……出来了? 在愣了片刻之后,在意识到自己终于离开了那个该死的牢笼之后,一道惊人的尖叫从耿梨口中发出,几乎要刺破整个苍穹。 “啊啊啊啊,我出来了,我出来了!哈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此时世间任何言语都已经无法形容耿梨现在的心情。 一想到自己终于从那个困了自己十几年的坟场里出来了,耿梨就觉得自己整个魂都要炸了。 兴奋地在空中转着圈,耿梨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因为没有控制好身体里的魂力,本来平静的天空突然狂风大起、沙石乱飞,草木刷刷作响,就如同遭遇了一场狂暴龙卷风一般。 正在骑马的胤禛本来因为耿梨那突如其来的凄厉的惨叫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现在看到这一幕,更是惊得连呼吸都停了。 只愣愣地看着在空中肆意飞舞的耿梨,大脑一片空白。 这女鬼……是疯了不成? 苏培盛虽然看不到空中的耿梨,但是周围这么大的异象就是傻子也看出不对劲了。就连身下的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纷纷停了下来,在原地踏来踏去,很是焦躁不安。 “爷、爷、这、这又是怎么、怎么回事?”苏培盛上下牙齿直打颤,却不敢说出那个东西的名字,生怕被注意到就完了。 “……别说话,走!” 第5章 虽然胤禛也不明白这女鬼怎么突然就发疯了,但是他却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赶紧离开的最好机会,要是等这个女鬼清醒过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胤禛勒紧缰绳,挥动马鞭,骑着马朝着岫云寺的方向狂奔而去,苏培盛连忙紧跟其后。 对于两人的落荒而逃,耿梨丝毫没放在心上,依然还在那里发泄着心中的喜悦之情。 等到她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胤禛他们的人影了,不过耿梨倒也不是很在意。 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两个路人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以后该怎么办。 一想到以后,耿梨突然又有些茫然了。 虽然说脱离坟场、重获自由的确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一只鬼,不是人,那作为鬼,她能干什么呢? “要不,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同类吧!”耿梨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虽然困在坟场的这十几年,耿梨的确没有见过其他鬼,但是这不代表别的地方就没有其他鬼了,哪怕是为了能多一个说话的人,耿梨也都坚信这世上还有自己的同类的。 正当耿梨想着 该去哪里找自己的同类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一股巨大牵扯,就连意识都开始了模糊,就像她第一次穿到这个世界的感觉一样。 她这是又要穿了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突然就感觉浑身一轻,不仅那种牵扯感消失了,自己的意识也瞬间回笼了。 只是当看到面前不远路上正向她奔驰过来的胤禛主仆两人时,耿梨不由地有些愣住了——这两人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不止是耿梨愣住了,正在夺命大逃亡的胤禛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耿梨也懵了。 这个女鬼刚才不是在那里发疯吗?怎么转眼间就出现在了他们前面了?不会是真的是缠上他们了吧! 就在胤禛愣神之际,正在奔跑的马已经惯性地直接从还在发愣的耿梨身上直直穿了过去,对,就像是穿过一阵空气一样直接穿了过去。 胤禛:“……” 那个女鬼不会生气吧! 这一瞬间,胤禛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耿梨当然是有些生气的。 虽然作为一个鬼,不管是马还是人撞到她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这也不代表她愿意被一匹马当胸穿过。 看着撞了她、却没有丝毫停留,只给她留了一路烟尘的罪魁祸首,气得耿梨直跳脚,都忘了别人是看不到她的,直接骂骂咧咧起来。 “神经病啊,这么大人不知道看路吗?骑那么快做什么?赶着投胎啊!” 胤禛:“……”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诅咒一样? 听着后面那骂骂咧咧的骂声,胤禛忍不住头皮发麻。 但是见她只是骂、没有跟过来,胤禛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不过也不敢怠慢,依然夹紧马肚子奋力狂奔着,很快又消失在耿梨的视线中。 “……跑地倒是快。”看着人跑远了,耿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算了,我还是继续找同伴吧,不过,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耿梨环顾了一下四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环境,俏丽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 其实就在刚才她也发现了,并不是那两个人又重新回来了,似乎是自己出现在那两人面前的。 她就像是瞬间移动了一般,突然出现在了那条路上。 “我这是掌握了新技能了吗?不过这瞬间移动我好像还没开始练啊!”耿梨挠了挠脑袋,脸上的困惑越发深了。 虽然说她一直觉得小说里的那种瞬间移动很酷炫、也一直都想练来着,但是她也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的道理,以她目前的能力,她也就是飞得快些,飘地高些而已,离瞬间移动还差地有些远。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无师自通? 就在她努力思考这一切原因的时候,那熟悉的拉扯感又来了,耿梨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不会又来一次吧! 而事实证明,她的确又瞬间移动了。 第5章 被缠上了 看着再次向她奔袭过来的两人两马,耿梨人都懵了。 要不是周围的环境和刚才不一样,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进入时间循环。 再次被马当胸穿过,这次耿梨倒没有生气,只是整个人越发迷茫了。 她这是怎么了? 胤禛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都已经跑远了,怎么这女鬼又出现了?所以他果然还是被缠上了吧! 一想到自己真的被一只鬼缠上了,胤禛只觉得眼睛一黑,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爷,您这是怎么了?”看着一向精于马术的胤禛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苏培盛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没什么,赶紧走。”胤禛使劲掐了掐自己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巧合也不一定,这个女鬼看上去不像是厉鬼,而且她和他也无冤无仇的,按理说不会缠上他的。对,一定是巧合! 胤禛在心里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只是当他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从耿梨身上穿胸而过的时候,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是真的被这女鬼缠上了! 意识到自己以后身边都可能跟着这么一个东西,胤禛整个人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眼睛里的光都灭了。 而一直重复着“瞬间移动”的耿梨也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了。 虽然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掌握了瞬间移动技能,但是经过这几次实验下来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光是她每次移动只能出现在这两人面前这一点就说不通了。 而且每次这两人离开后不久后她就会出现那种牵扯感,然后她就被迫开始瞬间移动。 但是如果她紧跟着他们后面,那种牵扯感就不会出现。更重要的是,每一次牵扯,她都能感觉自己和为首的那个人之间似乎有着若有似无的联系。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人在她身上摔了一根无形的线一般,一旦她离开了他超过一定的范围,就会被立刻拽回来一样。 这种神秘的拉扯感,对于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地缚灵的耿梨简直不要太熟悉了。只不过当初那片困住她的坟地是不动的,而现在困住她的却是活生生的人!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又要像以前一样被困住,耿梨整个鬼都忍不住萎了。 不过被困了十六年,耿梨也算是习惯了这种被束缚的生活,眼前的局面再怎么不济,也比之前只能困在一个地方好多了,只是,到底还是意难平。 不过作为一只有理智、有思想的阿飘,耿梨倒也不会因此迁怒别人,不过现在的确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缓缓心中的悲伤。 她慢慢地飘到胤禛的身后的马背上坐下,然后轻轻地“靠”在胤禛身上,仰头望着天,神情很是忧伤。 “唉,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我会一直跟着你?” 胤禛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虽然也已经猜到这个女鬼应该是缠上自己了,但是在胤禛的心里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奢望的,只是真当这话从这女鬼嘴里说出来之后,他的一颗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尤其当耿梨靠在他身后时,听着从耳后根传来的那丝丝叹息声,哪怕他没有实实在在的触感,胤禛也感觉自己血液都在倒流,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要不是自佟额娘去世后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他怕是当场就要叫出来。但是饶是这样,胤禛已经全身僵硬地几乎连手中的缰绳都快握不住了,全凭着本能在骑马。 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胤禛努力控制着自己不露破绽,看了看不远处的寺庙,眼中露出一丝狠色。 他就不信这鬼还敢跟到佛门之地来! 但是事实证明,这鬼真的跟来了! …… 看着已经飘到寺庙牌匾旁、正在努力念着牌匾上的名字的耿梨,胤禛脸都木了。 不是说这些妖魔鬼怪都畏惧寺庙道观、高僧高道吗?为什么他身边这个不一样? 而一旁的苏培盛,对于自家爷这一路遭遇的苦难和惊吓是一无所知。 见终于到了寺庙了,以为终于逃出生出的苏培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只是正当他准备后自家爷好好庆贺一下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自家爷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心中不由地涌现一丝强烈的不好预感,试探道。 “爷,难道……” “嗯!”胤禛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像是游魂一样地看着已经向飘向正朝着寺庙深处飘去的耿梨,语气飘忽。 “跟了咱们一路。” 苏培盛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爷……”苏培盛很想哭,但是又担心这个女鬼就在一旁看着,只能极力控制这心中的崩溃,用眼神询问着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6章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见耿梨飘远了,胤禛压了一路的愤怒与恐惧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这东西好像缠上我了一般,怎么都甩不掉,现在居然连寺庙这种地方都能跟来,你让我怎么办?” “爷,别说话,要是让那东西听到就完了!”见自家爷居然这般口无遮拦,苏培盛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 自家爷平时不是一向都很谨慎小心的吗?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怎么反而犯糊涂了?难道是因为惊吓过度了? 此时的胤禛也反应过来,捏了捏眉心,神情疲倦道:“放心,那东西飘到寺庙里面玩去了,这一时半刻估计顾不上咱们。” 想到刚才那女鬼看到寺庙时好奇激动的样子,开心地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般,胤禛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丝可怜的情绪。 只是这个情绪刚刚冒头,就被胤禛狠狠地给掐灭了,更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他真是昏了头了,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同情一只鬼? 苏培盛:“……” 敢情是这女鬼不在,爷才敢这么“放肆”啊! “爷、您也不要着急,岫云寺是我大清敕封的皇家寺院,里面的得道高僧甚多,一定能有解决这个女鬼的办法的,等咱们找到住持收了这个女鬼,爷您就能高枕无忧了。”苏培盛连忙安慰道。 “但愿吧!”胤禛点了点头,脸色怏怏,显然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这女鬼进寺庙就如同逛自家后院一般,还能指望有人能收了她? 不过虽然是如此,但是胤禛心中到底还是报了一丝希望的,万一有呢?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地振奋了些:“苏培盛,去敲门吧!” 听到主子叫了自己的全名,苏培盛顿时心中一惊,脸色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爷,您能不能不要叫奴才名字啊!叫奴才小苏子就是了。” 然后像做贼一样东看西看、生怕被人、或是被鬼听到一般。 “为什么?”胤禛微微皱眉,好好地怎么不让叫名字了? 苏培盛紧张道;“奴才小时候老听家乡的老人说,如果让鬼知道自己的名字,鬼就在一直唤你的名字,要是一个疏忽应了鬼的叫唤,那自己的魂就会被带走。奴才虽然不知道跟着咱们这女鬼有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胤禛呼吸一滞,本来不好想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想解决这个女鬼的心是越发迫切了。 胤禛也不敢耽搁,进了岫云寺后直接来到了后山的一座禅房,找到了正在打坐的岫云寺的住持徳漳禅师。 看着去而复返的四贝勒,徳漳禅师虽然也有些纳闷,但是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迎接。 而本来还着急解决自己身上麻烦的胤禛,却在见到徳漳禅师后反而迟疑了。 倒不是说他不想摆脱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女鬼,而是来禅房的这一路上他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徳漳禅师和康熙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岫云寺作为皇家寺院,和大清皇家的联系向来紧密非常,历代住持也都是由皇帝亲自册封的,尤其是徳漳禅师,更是经常去宫中给康熙讲解佛理、和康熙关系密切。 自己若是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徳漳禅师,皇阿玛那边极有可能也会知道,到时候皇阿玛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不是德行有亏才会被鬼怪给缠上? 一想到皇阿玛会因此厌弃自己,胤禛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泼了盆凉水一般,瞬间冷静了下来。 “……四爷,您找老衲……到底是为了何事?” 看着自刚才进来起,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表情却越来越凝重的四贝勒,一向淡然的徳漳禅师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问道。 苏培盛也纳闷地很,不明白都这个节骨眼了自家爷怎么反而不说话了?又不敢越俎代庖,只能拼命地向胤禛使着眼色,急地是抓心挠肺。 “……” 看着因为表情使得太过用力、五官都快扭曲的苏培盛,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又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徳漳禅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准备据实已告。 “事情是这样的……” 第6章 雍正皇帝认识不? 权衡利弊之下,胤禛还是决定先解决掉自己身上的这个大麻烦再说。 虽然说他被鬼缠上的事要是被皇阿玛知道了,他极为可能因此忌讳被皇阿玛厌弃。但是不管怎样,这也都要比被女鬼缠上一辈子的好。况且以徳漳禅师的人品,也未必不能守口如瓶。 胤禛这样安慰自己,只是他话刚起了个头,就看到一道熟悉到骨髓的身影从一旁紧闭的房门直接穿了进来,一边向他走来嘴里还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哎呀,该说不说,这个岫云寺还挺气派的,尤其是山上的那些枫叶,红的可漂亮了。还有那些古建筑,都是用木头搭建的,真是太有韵味了。这要是搁在现代,可是很难看到这么正宗的古色古香的建筑了……”耿梨碎碎念道。 之前她呆的地方就是一个坟地了,没说古建筑了,茅草屋都没有一个,难得看到这么多成片的古建筑,这让耿梨不由地有些兴奋。 哪怕知道胤禛看不到她,她也忍不住和他分享一下自己此时的喜悦心情。 但是作为分享对象的胤禛却是惨了。 他本来是准备把女鬼的事告诉徳漳禅师的,但是耿梨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惊得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不受控制的剧烈咳了起来。 “……咳咳咳。” 也许是被呛到了,又或是因为惊吓过度,胤禛咳得脸色通红,一个劲地捂着胸口,把刚“进门”的耿梨也吓了一跳。 不过她倒是没往胤禛是看到他突然出现被吓到的方面去想,还以为他是病了,还贴心地关心了两句,有些担忧道:“怎么好端端地就咳了起来了吗?别是发烧了吧!” 说着耿梨用手去触摸胤禛额头,想要试试温度——如果她能摸得到的话。 不过虽然摸不到,但是在强烈的心理作用下,胤禛却明显感觉自己被耿梨“摸过”的额头就像是真的发热一般烫了起来,整个人也咳地越发厉害。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四爷,您没事吧!” 而看胤禛咳成这样,苏培盛和徳漳禅师也有些被吓住了,连忙上去询问情况。 相比于一头雾水的徳漳禅师,一路经历过来的苏培盛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内情的,看着自家爷咳地如此反常,苏培盛先是心中一凉,接而整个人都丧了下来。 “爷,是不是……”他们爷怎么就这么命苦? “我、没事!只是被风呛着了。”胤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其实相比于被吓到的愤怒和恐惧,胤禛更多却是失望。 因为从徳漳禅师那一无所知的表情他就知道,他也是看不到这个女鬼的。 他本以为岫云寺的住持会有些常人没有的本事,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地太好了。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不由地生出一抹绝望,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毕竟已经到这个局面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定了定神,胤禛淡淡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处坟地,突然心有所感,故而折返,想在贵寺小住几日和住持探讨一下佛法,还请住持安排一处禅房,并遣人回去告知一声,免得家里担心。” “呃?”徳漳禅师一愣,没想到胤禛给了这么一个理由,眼中闪过一道怀疑之色。 不过虽然猜到里面还有别的缘故,但是能做到他这个位置,徳漳禅师靠的并不仅仅是佛法高深,更多的还是要懂人情世故、知进退。既然对方不想说,他自然不可能主动去问。 几乎不加犹豫的,徳漳禅师念了一声佛,笑道:“既然四爷想要留下和老衲探讨佛理,老衲自然乐意,只是寺院简陋,倒是委屈四爷了。” “无妨,我也并不是讲究的人,带路吧!” 胤禛淡淡道,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在屋子里好奇地转来转去的耿梨,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往乐观的想,他遇到的这个女鬼起码看着还算有些理智,虽然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有时候有点疯,但是其他方向看着也还算正常? 甚至她还把汗巾和荷包还给了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举动,应该、大概、可能……不会害他吧! 胤禛不确定地想到。 ………… 虽然胤禛说自己不讲究,但是徳漳禅师也不可能真的就收拾一间禅房给他住。 亲自吩咐手下的知事收拾了一处幽静的院落来、然后又派了几个小沙弥过去伺候。等胤禛等人过去的时候,一起都已经收拾地井井有条,甚至连茶都已经泡好了。 第7章 胤禛看着住持准备的这些,心中满意,刚准备喝一口泡好的茶,就看到了正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的耿梨,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瞬间落回了谷底,心中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这女鬼就不能不跟着他吗?刚才不是在外面玩地很开心吗?出去逛逛不好吗? 对于胤禛的嫌弃,耿梨还一无所知,还在对着眼前的这间院落啧啧称奇:“没想到住持居然给你住这么好的房子?看来你好像还挺有身份的嘛?” 虽然从刚才住持对这位四爷的态度,耿梨也能看出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些不简单,但是从这些大和尚那毕恭毕敬地态度来看,这人的身份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高。 想到刚才住持叫这人四爷,耿梨心中一动,也顾不上观察这些古董了,“咻”地就飞了过来,直直地“坐”到胤禛对面,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他,把正喝茶的胤禛吓得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砸了,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才没有露出异状。 胤禛:“!!!” 他的心脏! 如果不是实在拿这个女鬼没办法,胤禛有把她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算不被这个女鬼弄死,迟早也要被吓死!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给胤禛带来多大的惊吓,摸着下巴自说自话。 “四爷?你这称呼倒是让我想到了历史上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是叫四爷。不对,对于现在你现在所处的时代来说,也不能说是历史,说不定你还认识他呢!” 虽然之前困住她的坟地一向人烟稀少,但是她还是从那些上坟的人口中,和墓碑上篆刻的年月日,倒也拼凑出了自己穿越到清朝的准确年份。 她是康熙二十六年穿越过来的,十六年过去了,现在是康熙四十二年的秋天,而鼎鼎有名的四四,雍正同志,自然也是生活在这个年代的,而且算算年纪,和眼前的人年岁差不多。 耿梨倒是没怀疑眼前这位四爷就是雍正,毕竟又不是小说,哪能随便撞个人就是四四的? 再说了,现在雍正虽然还没成为后来的加班狂魔,但是也好歹是个贝勒,每天忙地要死,怎么会有这位四爷这般闲情逸致地来寺庙小住呢? 而一旁在假装喝茶的胤禛则是听地云里雾里的。 什么又是历史又不能说历史的?历史上排行为四的大人物他倒是知道不少,像前朝的成祖朱棣,汉朝的文帝刘恒,都是行四,但是这些人都已经作古多少年了?他就算知道他们也不能说是认识啊! 就在胤禛各种猜测的时候,耿梨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把口中的茶给喷了。 “就是爱新觉罗胤禛,你们大清未来的皇帝,清世宗雍正,认识不?” 胤禛:“……!” 这个女鬼在胡说八道什么? 胤禛强行把口中的茶咽了下去,但是因为太过震惊、茶水咽地太猛了,以至于茶水直接倒流进了气管,胤禛又猛烈开始咳嗽起来,茶水都洒了一身,把一旁的一人一鬼又给吓了好一跳。 “爷~~”而一旁的苏培盛真的要眼泪都下来了。 他虽然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是爷这般反常,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女鬼又做了什么才把爷折腾成这样。 他们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单单让他遇到了这种祸事? 作为罪魁祸首的耿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对胤禛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只是觉得这个怎么“四爷”看着跟小孩子一样,冒冒失失的。 “喝个茶都能呛着,还真是公子哥啊!算了,少爷您慢慢歇着吧,我去寺庙里逛逛了。” 耿梨看着一脸“虚弱”之色的胤禛,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然后没看到胤禛铁青的脸色,“咻”地一下就飞出去了。 胤禛:“……” 有生之年,他居然被一个鬼给鄙视了? “爷,你还好吧!”见爷虽然不再咳嗽了,但是脸色却更加难看了,苏培盛越发地担心了。 “好什么?”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苏培盛,正没好气地胤禛不由地冷哼一声,忍住迁怒道。 “没看到我这一身都湿了吗?还不叫人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凭什么只有他能见鬼,别人却看不见?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叫热水!”见爷发怒了,苏培盛哪里知道爷现在心里不痛快,哪里敢顶嘴,连忙去叫水。 “……”看着苏培盛连滚带爬地被他训了出去,胤禛的心情不由地好受了一点,只是想到刚才那女鬼说的话,又忍不住皱起眉来。 “未来的……雍正皇帝?”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第7章 来自厉鬼的恶意 虽然理智告诉胤禛,鬼的话不可信,更何况这个女鬼看着还疯疯癫癫的,但是不可否认的,耿梨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尤其想到耿梨那笃定的表情,让胤禛眼神不由地开始波动起来。 “罢了,一个鬼胡言乱语的鬼话罢了,当什么真?还是想想该怎么把这个女鬼弄走吧!” 胤禛闭了闭眼,强行心中那些杂乱的思绪摒除。 ………… 虽然说寺庙作为方外之地和普通客栈不一样,但是岫云寺是皇家寺院、由内务府供养,胤禛身为堂堂贝勒,自然是有一些特权的。 他既然说要洗澡自然不敢有人怠慢,很快就有小和尚把烧好的热水抬了进来。 苏培盛拿着一套干净的黑色海青僧袍放到一旁的衣架上,小心道:“爷,这次出来咱们也没成想会住下来,也没带换洗的衣裳,只能让爷先将就着穿这寺庙里的僧袍了。爷放心,都是新的,没别人穿过。” “嗯,事急从权,你做的很好,出去吧。”对此胤禛倒也没什么意见,脱了衣服缓缓地把自己浸入温热的热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 今天这一天他遇到了太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物了,的确需要泡个热水澡冷静一下。 只是刚泡了没一会功夫,胤禛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强烈的视线在看着自己,抬头一看,就看到那个说去逛寺庙的女鬼就站在自己面前,此时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胤禛:“……” 他现在该做什么反应? 相比于胤禛的大脑一片空白,耿梨的反应却是直白多了。 看着暴露在水面上的那片结实的胸膛,耿梨不由地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吹了个口哨,用耍流氓一般的口吻调戏道。 “呦,身材不错啊,看来也是练过的啊!我说怎么逛到一半却想回去看看的冲动呢?原来是有好东西等着我看呐!看来回来真是回对了……” 而听着这类似登徒子才能说出来的话,胤禛却是惊呆了。 胤禛万万没想到,这样调戏的话语会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还是这么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这女鬼上辈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放荡? 如果胤禛这心里话让耿梨知道了,怕是又要被她鄙视了。 她这才是哪跟哪,上辈子喜欢口嗨的女生比比皆是,说的比她还露骨的更是不在少数,对着一个陌生人直接喊老公、生猴子也毫无压力,她这算什么? 再说了,作为一个阿飘,别人又看不到她,她放肆些怎么了、怎么了? 耿梨还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都被胤禛看在眼里,还在那里大肆评价着他的身材,听得胤禛由原来的呆若木鸡,然后慢慢地脸都红了——这次完全是被气得。 不知廉耻!真是不知廉耻!这种话是一个女子该说出来的吗?难道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而且一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汉居然被一个女子给调戏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更是让胤禛气地不打一处来。因为太过愤怒了,又忍不住重重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 耿梨:“……” 怎么又咳起来了? 看着遇到不到半天就咳了好几次、而且每次都是一副肺管子都要咳出来架势的胤禛,又想到古人一向命不长,耿梨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 “你咳成这样,别是真的有病吧!难道是肺痨?” 一句话,让本来胤禛本来就剧烈的咳嗽越发加剧了。 你这个鬼才得了肺痨!你全家都得了肺痨! 胤禛觉得自己被吓死前也许是被气死的。 就在胤禛被耿梨的话气得咳嗽地越发厉害的时候,耿梨下面一番话却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见耿梨摸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苦恼:“话说肺痨在古代也算是不治之症,你要是真患上了肺痨怕也离死不远了,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我现在好像成了你的地缚灵啊! 不对,格局要打开,换个思路想想,如果你死了,那么是不是说你我之间的联系就解除了,我就可以不用只能呆在你身边了、我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了?” 一想到自己不用再被任何人或物束缚,耿梨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显得熠熠生辉。 第8章 魂力流转,透明的风刃在手中生成,耿梨那跃跃欲试又锐利无比的目光在胤禛的身上来回地打量着,就像是在评估着粘板上的肉一般,粉嫩地舌头轻轻地扫过上嘴唇,更是像在思考自己刚从哪一处下口。 要不,她试试看? 而被耿梨死死盯着的胤禛却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猛兽盯住一样,浑身的寒毛就竖起来了。 虽然说从遇到这个女鬼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但是不得不承认,之前的他并没有从这女鬼身上感受到太多的恶意,更多地感觉这女鬼就像是个心性残缺的小孩子一般,虽然有些胡闹,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但是在这女鬼得知可能有办法重获自由的那一刻,胤禛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厉鬼的、森森的、毫不掩饰的恶意,犹如附骨之疽一般,让他全身血液都开始凝固了。 但胤禛却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哪怕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犹如擂鼓,他依然保持着刚才咳嗽的频率,一切正常地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生怕引起了耿梨的怀疑。 相比于胤禛此时的万马奔腾,耿梨心里也挺挣扎的。 虽然说她的确很想要自由,但是要是为了自由让她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耿梨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有这么狠的心肠的。 直勾勾地盯了胤禛半天,耿梨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想法。 收回眼神,耿梨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算了吧!现在我是你的地缚灵,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契约也说不定,要是杀了你我也遭殃怎么办?风险太大了,不划算!” 耿梨摇了摇头:“算了,反正现在我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只困在一个地方了,先就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也算是看在你也叫四爷的份上。” 说完之后,耿梨就直接飘了出去。 刚才一路过来她看到了好些气派的古建筑都没来得及细看,她现在要去好好欣赏欣赏。 而在耿梨飘出去后,一直故作镇定、不露出半分马脚的胤禛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头上的汗更是像下雨般地流了下来,浑身大汗淋漓,就像是洗了澡一般。 胤禛咬了咬牙,使劲用自己的指甲掐着自己虎口,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恐惧。 虽然刚才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却可以说是他自出生起最生死存亡的一刻。 作为大清皇子,能凌驾在他之上的可以说没有几个,但哪怕是皇阿玛,也不能轻言定他的生死。 可在这个女鬼面前,胤禛第一次发现自己渺小地就如同蝼蚁一般,性命完全不由自己所掌控,他是死是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虽然说这次这个女鬼因为一些顾虑暂时放过了他,但是下次呢?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了别的想法? 难道他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在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厉鬼身上吗?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的恐惧慢慢消退,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戾气慢慢涌了出来,眼中满是狠色。 他就不信他对付不了这个女鬼! ………… 接下来在岫云寺小住的这些日子,胤禛尝试用各种办法来对付这缠着自己的耿梨。 一开始,胤禛不是“带”着耿梨聆听僧人诵经,就是去“参观”了岫云寺大大小小的各种佛像,从如来佛祖到观世音菩萨,到四大天王再到十八罗汉,就连岫云寺的镇寺舍利他都磨着方丈参观了一回。 但是却发现,不管是诵经还是佛像,这些对耿梨都一点用都没有。甚至在参观舍利子的时候,耿梨还玩心大起,用她的“法力”使得舍利子还发起光来。 当时舍利正在胤禛的手上,众人看到这一神奇的景象,还以为是佛祖显灵了,纷纷朝他跪了下来口念佛号,徳漳禅师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直说他与佛有缘,这几天更是三番两次地试探他要不要效仿世祖皇帝,侍奉佛祖,害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婉言谢绝。 既然佛门对耿梨不起作用,胤禛只能从古书中寻找些偏门的法子了,不过像什么符纸、黑狗血、公鸡血这种太过明显的东西他并没有弄来,毕竟他现在还不想和耿梨撕破脸,要是这些东西不起作用反而激怒了她,那就得不偿失。 不过像是雷击木、五帝钱、杨柳枝这些东西放在屋子里倒是不会惹人怀疑。但是让胤禛失望的是,依然一点用也没有,耿梨依然进出自如,完全不受影响。 三天折腾了下来,胤禛是彻底绝望了。 看着坐在他身边、连他吃饭都紧紧盯着的耿梨,胤禛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摆脱这个女鬼了。 第8章 九龙夺嫡 而完全不明胤禛心中苦闷的耿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喝着白粥,还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羡慕地问道:“这白粥好吃吗?” 真怀念当初还是人的日子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像现在只能吸收月华之力,她都已经十几年没吃过人类的食物了! 白粥能有什么好吃的? 胤禛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但是喝粥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甚至还在耿梨艳羡的目光中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小菜。 虽然这三天胤禛想尽办法都没能摆脱这个女鬼,但好消息是,经过这三天的“锻炼”下来,他的心早已变得稳若磐石、荣辱不惊了。 就算这女鬼坐自己身边,他也能淡定自若,不像一开始那样,她稍微靠近他一点就觉得心跳加快,脑袋充血。 看着胤禛又过分地夹了一筷子咸菜,耿梨只觉得口中的口水分泌地更快了(如果她有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我会变成鬼,上辈子我就不减肥了。作为一个三百年前的古人,你可不知道,21世纪的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哪怕你是皇帝,也都不一定有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吃的种类多。” 又是三百年前! 虽然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耿梨说过这样的话了,但是胤禛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一开始胤禛的确以为这个女鬼只是个精神有些不正常的女鬼,所以说话才颠三倒四的,哪怕把他当做什么“雍正皇帝”,他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当这个女鬼是精神错乱了。 但是三天时间下来,他渐渐地发现,这个女鬼虽然说话奇奇怪怪,但是思维逻辑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口无遮拦、随心所欲,就像是她生前所处的环境就是这般自由开放。 更重要的是,他从她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中发现,她总是把他们这些人称为三百年前的古人,就像是她是从三百年后来的一般,而用这女鬼的话来说,她就是从三百年后的时代,在某些神秘的作用下穿越到他这个年代的。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只是这个女鬼的胡言乱语,不可信。但是这几天听着这个女鬼描述的那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胤禛的心还是渐渐倾斜了。 其实单单只是这个女鬼是从三百年后穿越过来的一事,胤禛虽然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也并不会太吃惊。 毕竟他都已经见鬼了,还有比这更不能让他接受的事吗? 真正让胤禛觉得心惊肉跳的,却是女鬼口中提到的“九龙夺嫡”之事。 虽然只是聊聊几句,但是里面的信息也足以让他心神不宁了这几天都不能安睡(当然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个女鬼天天陪着他,他想睡都睡不好)。 虽然说这几年太子的日子的确不怎么好过,皇阿玛对太子的不满日益增多,不仅扶持他们这些皇子来制衡太子,更是在今年五月间把太子最倚重的重臣索额图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幽禁于宗人府。 但是即便是这样,之前的胤禛依然不认为皇阿玛有易储的想法。 毕竟太子已经是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了,皇阿玛在太子身上注入了太多的心血了,哪里是说废就废的呢? 但是按这个女鬼的话来说,皇阿玛不仅废了太子,而且还是经过两立两废,而他,则是会成为最后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一想到自己最终会成为那万人之上,哪怕胤禛一向心思深沉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是真的吗?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自言自语的毛病已经几乎把自己的秘密都在不经意间抖落出来了。看着胤禛一口粥一口小菜吃的香甜,耿梨是越看越馋。 “刷”地一下突然站了起来,把正在思考的胤禛吓得够呛,差点没露出马脚。 “不能再看你吃饭了,越看越想吃,真是要死了,都成鬼了,怎么还这么馋……” 说着耿梨就碎碎念地飘然远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胤禛。 胤禛:“……” 他觉得,他还是先不要考虑自己以后能不能当皇帝了。总觉得自己再和这个女鬼相处下去,他怕是连活到太子被废的可能都没有。 重重地把手中的粥碗往桌上一放,胤禛一脸地心烦意乱。 第9章 “不吃了,让人撤了吧!”这几天被一个鬼盯着吃饭简直是食不知味,哪怕是山珍海味放在自己面前都吃不香。 看着自家爷都敢甩饭碗了,作为半个亲历者的苏培盛就知道耿梨已经离开了,不由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爷那食不下咽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深深同情起来。 他们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爷,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了了,虽然咱们现在奈何不了那个东西,但是不代表以后都奈何不了? 俗话说的好,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爷您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对付那个女鬼的。”苏培盛一边收着碗筷一边给胤禛打气道。 看着一脸怜悯之色的苏培盛,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现在已经沦落到被一个太监可怜的地步了吗? 不过见前两天还紧张兮兮、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苏培盛,此时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胤禛不由有些奇怪。 皱了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似乎不怎么怕这个女鬼了?” “怕自然还是怕的。”苏培盛嘿嘿一笑,有些庆幸道。 “但是是奴才不像爷那样能看见那个东西,不是有一句老话吗?眼不见为净,奴才看不见就当那东西不存在,所以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胤禛:“……” 真希望他是那个看不见的! “你倒是好福气。”深深地憋了一眼一脸庆幸之色的苏培盛一眼,胤禛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听得苏培盛忍不住抖了抖,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说错什么。 不过胤禛现在也没心思和苏培盛计较,挥了挥手,一脸意兴阑珊道:“罢了,这女鬼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今晚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明天该回去了。” “咱们这就回去了?那这女鬼怎么办?她岂不是是跟着咱们回府?那府里的主子怎么办?”一听到爷要回去,苏培盛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府中还有福晋和阿哥们,这要是也鬼给缠上了可怎么是好?这几天他也算是见识了这女鬼的本事,那可真的是鬼神之力,非常人所能及。 就好比院子里那被切成一半的大理石石桌,就是被这个女鬼无意间给切断。 连坚硬的大理石都能说切断都切断,更何况人呢? “倒也不用太担心。”胤禛想了想道。 “想必这几天你也感觉到了,这个女鬼并不像是什么厉鬼,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想来不会对福晋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虽然说一开始这女鬼生出过杀了他重获自由的想法让他提心吊胆到现在,但是就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她现在对他的确没什么恶意。 见苏培盛还要说什么,胤禛伸出手,止住道:“不用再说了,我们出来已有三四天了,就算福晋不催,皇阿玛那里也说不过去。再不回去,皇阿玛那里也该有意见了,去收拾吧。” 虽然说皇子不像官员那样每天都要去衙门点卯,但是作为已经成年、早已参与朝政的皇子,他身上的职责并不比那里官员轻。 一出来三四天不理政务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撂担子不管,不仅太子会有意见,皇阿玛也会有所不满。 比起耿梨给他带来的困扰,胤禛更怕的影响自己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 想到耿梨说的那些话,胤禛的眼神瞬间幽深了起来。 虽然就那个女鬼口中说历史来看,他会成为最终胜利的那个,但是他同样也清楚地知道,未来是未来,现实是现实。 如果他仗着所谓的“历史”就毫无作为的话,以皇阿玛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他? 他虽然不清楚那个所谓的“历史”上的他是最终是如何胜利的,但是就冲着“九龙夺嫡”这四个字,胤禛就能肯定,这条路充满了艰难险阻,稍有不甚就会满盘皆输。 “这条路……难走啊!” 胤禛抬头望着外面的天地,喃喃自语道。 第9章 吸收月华之力 从胤禛那里飘出来之后,耿梨又跑到寺庙里逛了起来。 虽然作为“地缚灵”的她现在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只能跟着那位四爷了,但是这也不代表她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旁边。 就耿梨这几天的不断试验来看,他们两人之间还是有一个自由活动的范围的,这个范围大概是方圆百丈,也就是三百多米的样子。 在这个范围内,她的活动是自由的,但是一旦超过这个范围,她就会出现那种拉扯感和意识模糊的现象,然后就不受控制地瞬间回到“四爷”十丈范围之内。 虽然说这个范围还是有些小,但是好在这个四爷是活人,不像之前那个困住她的坟地是固定不变的,起码她现在的活动范围还能随着四爷的移动而移动。 不过自从三天前这个四爷来到这个岫云寺,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天了,哪怕再好看的景色也都看腻了,更何况这里还是个寺庙。 别说什么娱乐设施了,就连个聊家常的正常人都没有。这里住的不是和尚就是和尚,每天不是念经打坐就是研究佛法,听得她是直打瞌睡。 在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逛的、加之天又黑了,耿梨只能悻悻地回去了。 …… “唉,这个地方闷死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你怎么又在抄佛经啊!” 耿梨正抱怨着,一抬头就看见胤禛又在抄佛经了,不由地无趣地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嫌弃的表情。 跟着这位四爷这么多天,耿梨发现这人还真是喜欢佛法,整天不是拜菩萨就是一动不动地听着寺庙里的和尚念经,再不就是抄经,而且一抄就抄一晚上,实在是无趣地紧。 胤禛正在抄写佛经,突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抱怨声,然后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一道湖绿色的身影穿墙而过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胤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过经过这几天,胤禛也算是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装作没看到一般,依然专心抄着自己的佛经。 只是轻咳了一声,暗暗地向苏培盛比了一个隐晦的手势,提醒耿梨进来了,免得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耿梨本来也没有指望胤禛会回答她的话,习惯性地唠叨了两句后,就飘上窗台,像往常一样开始专心对着看天空的月亮开始吸收起月华之力来。 而看到丝丝月华之力不断涌入耿梨的身体这一幕,胤禛的瞳孔瞬间微缩起来,握着毛笔的手也不由地紧了紧。 虽然说,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女鬼修炼了,但是每次看到这个场景,胤禛还是觉得异常震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胤禛根本就不会相信有“人”能同那些志怪小说里那般吸收月华之力。 这等本事,怕是已经趋近于鬼仙之力了。这样的一个鬼,真的是常人能够对付的吗?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的忌惮是越发深了。 深深瞥了眼睛正在闭着眼睛吸收月华之力的耿梨,胤禛暗暗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抄写起清心咒来。 就这样,一鬼在窗台吸收月华之力,一人在桌前抄经,倒是有一种莫名诡异的和谐。 “真舒服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身体里的月华之力饱和后,耿梨就睁开眼睛,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一丝享受的表情。 不过转头看着还在那里抄经的胤禛,耿梨的表情就变得无语起来。 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耿梨嘴角抽了抽,一脸不解道:“你还真是喜欢抄经唉,都已经快10点了,你还抄?你们古人不都是睡得挺早的吗? 我就奇了怪了,这个人年纪轻轻的,又不是和尚,天天抄那么多佛经干嘛?还穿着一生僧袍,难不成你想出家不成? 话说回来,你们清朝的这些纨绔子弟不都是出了名的会玩吗?遛鸟、斗蛐蛐、听戏、喝花酒、养瘦马,各种各样的,你倒是稀奇,居然喜欢佛法?变异了?”耿梨掰着手指,一脸稀奇道。 正在抄经的胤禛听了这些脸瞬间黑了。 谁说抄佛经就一定是要出家?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知道不知道?三百年后的人就这见识?亏她还说自己念了十几年的书,就这觉悟? 又听到说他们大清子弟只会遛鸟、斗蛐蛐、喝花酒、养瘦马什么的,胤禛更是气得差点没把手中的笔给捏碎。 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们大清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所有儿郎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各个弓马娴熟。 入主中原后更是深知异族统治华夏之艰难,因而极其重视教育,尤其像他们这些皇子,教育之严格远超之前历朝历代,他们怎么可能像汉人那样出那种纨绔子弟? 还走鸡逗狗养女人?皇阿玛要是知道他们这么不务正业,腿都能打折了! 不过当想到这些是后世对他们的评价时,胤禛忍不住心惊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们大清的儿郎,在百年后就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吗? 第10章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对胤禛产生了多大的影响,还在那里评判着胤禛那和尚一般的行为。 上下打量他一番,迟疑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家道中落、要靠出家避世啊!难不成是感情生活出了什么问题?喜欢的姑娘没追上,所以一时想不开?” “……”胤禛正在为百年后八旗子弟的堕落而痛心疾首,听了这话脸又是一黑,心中的恶气越发重了。 冷静,胤禛,你和一个鬼计较什么?就当没听到好了。 胤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默默念着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不得不说,清心咒的确有用,刚念了几句,胤禛就觉得心情平复了不少。 只是还没等他把清心咒念完,耿梨下面的话让本来觉得已经心平气和的胤禛又炸了。 耿梨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按照你的年纪,应该早就成家了才是,而且对你们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女人在你们眼中怕只是用来生孩子和照顾一家老小的免费保姆而已,根本就不重要。所以……不会因为你老婆给你带了绿帽子、面子上挂不住,你才这么想不开吧!” 毛笔重重地划过纸面,而伴随这一张即将抄好的佛经报废的同时,则是胤禛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他发誓,不把这个女鬼魂飞魄散难消他心头之恨!实在是太可气了!居然敢这么污蔑他! 苏培盛:“……” 这个女鬼刚才又干了什么?爷被气成这样? 而看着正在猛烈咳嗽的胤禛,耿梨瞬间也有些愣住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她甚至都怀疑这人能看到她了,四爷的这个反应,就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一般。 耿梨的表情被胤禛看在眼里,不由地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引得这个女鬼怀疑了,表情却不慌乱,一边轻咳一边道:“风大了,去把窗户关一下吧!” “哦,好。”苏培盛了愣了一下,也算机灵,连忙过去关门,一边道。 “爷,您也别抄经了,明儿个早起就要回去了,今儿个晚上还是养养精神、早些歇息吧!” “也好。”胤禛淡淡地点点头,放下毛笔,然后径直从耿梨身上穿了过去,就好像看不见她一般。 耿梨:“……” 虽然又被人踩了过去让耿梨心中有些不痛快,但是不得不说,胤禛此举的确打了她的怀疑。 又听到说明天就要回去,耿梨更是一下来了精神,心中的那点怀疑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去?咱们明天就要回家去了吗?真是太好了,这个地方真是太没劲了,这些和尚不是念经就是抄经,连个八卦都没有……” 胤禛:“……” 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一个鬼,谁和你咱们咱们的? 看着围着自己叽叽喳喳没完的耿梨,胤禛忍不住头疼了,真不明白明明都成鬼了,怎么这女鬼还这么多话?还是说三百年后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吗?那世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实在是受不了耿梨的话痨,胤禛只能装作没听到,梳洗完毕后,准备上床睡觉。 只是当他看到已经躺在床里面、一副也准备睡觉的耿梨时,胤禛的头发瞬间又麻了——又来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每天晚上这个女鬼都会跑过来和他睡同一张床。 他这三天睡眠质量如此之差都是被这个女鬼给害得!试问这世间有谁能在一个鬼睡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下还能安然入睡的? 胤禛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都变成鬼了还要每天睡觉的? 就算要睡,睡别的地方不就行了吗?这寺庙里这么多的空床,为什么非要和他挤同一张?这三百年后的女人都是这么不矜持的吗? 第10章 同床共枕 鬼自然是不用睡觉的,不过对于一直用人的思维来衡量自己的耿梨来说,还是会每天都坚持睡觉。 只不过以前条件有限,她只能睡在坟地里,现在终于有条件能睡床了,她自然是不可能再睡地上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做鬼太久了,现在的耿梨很是排斥再单独一个人。虽然上辈子的自己似乎没有别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但是习惯是可以培养的嘛! 这几天睡下来,耿梨感觉格外的不错。 “睡觉睡觉,明天起早就能回家啦。”耿梨躺在床上兴奋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却发现胤禛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由地有些奇怪。 “你怎么还不睡觉,都已经这么晚了,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耿梨爬起来,一脸不解。 听着这像是妻子关心丈夫一般的抱怨,胤禛只觉得身体越发僵了,有种瞬间逃离这间屋子的冲动,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这么做,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胤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迈向那恐怖的床榻,感觉自己就像走进阴曹地府一般。 而看着自家爷那悲壮又凄凉的背影,苏培盛的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深深的怜悯之情。 每天和一只鬼同床共枕,他们爷实在是太难了! “爷,要是没什么事,奴才就出去了。”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是苏培盛现在真是庆幸被女鬼缠上的不是自己,不然他早就被吓疯了。 “……出去吧!在外面守夜的时候警醒着些,别睡得太死了,知道没?”看着苏培盛那怜悯又庆幸的眼神,胤禛咬了咬牙,心中满是郁气。 明明当初两个人一起经过的坟地,凭什么被缠上的是自己而不是这奴才? “……奴才明白。”看着爷看自己那阴恻恻的表情,苏培盛心中一凛,暗叹自己活腻了,连忙收起眼中的怜悯,一脸郑重道。 苏培盛出去之后,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人一鬼了。 胤禛只能硬着头皮在耿梨身边躺了下来,同时尽量让自己不要“碰”到对方,然后盖上被子、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再调整自己的呼吸,不露出半丝异样。 耿梨倒是没看出胤禛心中的惧怕和抵触,但是看着他这么板正的睡姿,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翻身趴在床上,耿梨双手撑着下巴有些费解的看着睡得板板正正的胤禛,不解道。 “四爷,你这么睡,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吗?我都是趴着睡的,像你这样的睡姿我怎么都睡不着,跟躺尸一样。” 和四爷睡在一张床都三天了,耿梨就没见他换过睡姿,真不明白这么板正的睡姿他是怎么睡着的,不觉得窒息吗? 听着耿梨这么评价自己的睡姿,正在装睡的胤禛好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什么躺尸,你才是真正的躺尸呢! 睡觉就应该有睡觉的样子,他这样睡有什么不对?倒是你这个睡觉才有问题呢!趴着睡觉像什么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忍着心中的怒气,胤禛在心里有念了一遍的清心咒,然后僵着身体继续装睡当做没听到,而旁边的耿梨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依然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耿梨:“四爷,不是我说,你们古人睡觉可真早,在后世就连学生都10点以后、也就是你们说的亥时以后才睡的,别说成年人了。” 胤禛:“……” 后世的学生……似乎也挺辛苦的。 耿梨:“不过也难怪,后世的照明系统比大清好上千百倍,晚上也能照地跟白天一样明亮,夜猫子比比皆是,我就经常熬夜追剧码字。” 胤禛:“……” 呵呵,晚上能和白天一样明亮,这话听着他怎么就不那么信呢? 耿梨:“不过话说回来,这电灯到底是替代不了自然光的,经常熬夜有害视力。我记得我上辈子好像就近视地厉害的,脱了眼镜之后简直和睁眼瞎没啥区别,一米之外连脸都看不清,十米之后更是人畜不分了。 不过穿越过来变成魂之后,该说不说,这近视倒是好了,看得可是清楚了呢!哈哈!” 胤禛:“……” 老天爷怎么不让这女鬼瞎一辈子呢? “……” 胤禛真的很想当自己没听到,但是也不知道是耿梨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还是太能说了。 哪怕他已经在心中念了无数遍的清心咒,她的声音就如同魔音一般贯入胤禛的耳朵、进入他的脑海,而且还不由自主地跟着在心里吐槽起来。 就这样,一鬼在那里自言自语,一个在心里默默吐槽,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哈,都这么晚了?”看着已经烧了一半的蜡烛,又看了看已经“熟睡”了的胤禛,耿梨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 “行了,今晚不聊了,我要睡了。” 虽然说作为一枚阿飘,耿梨其实是不用睡觉的——她也睡不着,但是还是能让自己进入一个意识放空的状态的,和睡觉有些相似,就是不会做梦。 这个法子还是当初在归山当地缚灵的时候自己摸索出来的。 第11章 当时的她一个人被困在荒芜一片的坟地,自己出不去,也没有人陪她,那种孤独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暂且逃避现实,否则她早就疯了。 往胤禛的方向又靠了靠,耿梨把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胸膛上面,舒服地叹了口气。 “有人陪着的日子真好,四爷,你知道吗?这三天,可以说是我成了鬼之后睡得最舒服的三天了。” 果然,人还是群居的动物,有人陪着的感觉就是好。 胤禛:“……” 这三天也是他这辈子睡的最艰难的三天。 听着耿梨这近乎情人间的私语,胤禛没有感受到半分旖旎的氛围,反而在她靠近的时候身体越发僵硬起来,尤其是她手搭在自己胸膛的时候,胤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下来。 幸好已经作为阿飘的耿梨感受不到心跳,不然就能发现身边人的异常情况,还是那里一脸满足地抒发着自己的“衷肠”。 耿梨叹息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我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我总觉得睡在你身边感觉格外的安心,你有这种感觉吗?” 听着对方的呼吸,她总觉得内心格外的平静,太舒服了。 胤禛:“……” 没有,完全没有。 一想到以后可能每天都要过这样的生活,胤禛隐隐都有些绝望了。 他就不明白了,大清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而这边耿梨说完这话也突然笑了起来:“哈哈,该说不说,咱们这种情况倒有些像那些狗血小说里说的命定的姻缘似的。 人鬼相恋,这要是搁小说里面,咱们能谈200章的恋爱,虐的死去活来地那种,哈哈,太有趣了,四爷你觉得呢?” 胤禛:“……” 他一点也不觉得! 胤禛正绝望着,突然听着耿梨那调侃的笑声,胤禛忍不住脸一黑,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 谁和你一个鬼有什么命定的姻缘? 他早已成婚,有妻有子,和一个鬼能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倒霉! 就在胤禛在心中生闷气的时候,就又听到耿梨悠悠地叹道:“可惜,那也只是小说里的桥段,我都变成鬼了,你看不到我,我也触碰不到你,就更别说谈恋爱什么的了。 不过能出那个牢笼一样的坟地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啊,四爷。” 耿梨是真心的感谢四爷。 因为太过孤单了,她都已经开始研究怎么自爆才能一了百了了。 要不是这次被带了出来,她可能过一两年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虽然说现在依然没摆脱地缚灵的命运,但是比之之前的情况实在是好太多了。 想到那段难熬的日子,耿梨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四爷,你知道吗?被困在坟场这些年,我感觉这世界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一般,我出不去,别人也看不到我,就连死也死不了,每天孤独地想发疯。 要不是你把我带出来了,我也都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了。虽然说你也看不到我吧,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你像是能看到我一样,呆在你身边,我就感觉格外的安心。” 看着躺在那里的胤禛,耿梨眉眼不由地弯了下来,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这种有人陪的日子,真好! “做个好梦,四爷!”一挥手打掉正在燃烧的蜡烛,耿梨往胤禛身上又蹭了蹭,然后彻底把自己的意识放空,进入睡眠状态。 而在耿梨“睡着”之后,胤禛也缓缓地睁开眼睛来。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安睡地就如同少女一般的耿梨,胤禛的心情有些复杂。 相处这几天,他每天见耿梨每天都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以为她当鬼当得很开心。 但是从她的自诉中,他能听得出来,她这个鬼,当得其实并不开心,甚至可以说非常痛苦。 想到这里,胤禛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同情。 不过还没等这丝同情冒头,胤禛长久锻炼出来的理智就瞬间回笼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把自己打醒。 他是昏了头了吗?人鬼殊途,他居然会相信一个鬼的话? 如果有一天这鬼控制不了自己发疯起来,那他绝对死无葬生之地。 想到这里,胤禛整个人瞬间又冷却了下来,看向耿梨的眼神也冰冷了起来。 这个麻烦,还是要尽快除掉才行! 第11章 换衣服 胤禛闭上眼睛,像往常一样在大脑着思考着解决办法。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床三天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还是刚才耿梨的一番话让他有了触动。 这三天都没有睡安稳的胤禛在闭眼之后很快就有了困意,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睡过去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而苏培盛则站在床头,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看着一脸担忧的苏培盛,胤禛不由地心中一惊,连忙爬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苏培盛也有些意外:“爷,您今天似乎睡地挺好的?” 奇怪了,爷这几天因为这女鬼闹的可谓是寝食难安了,尤其是睡觉这块,爷每晚都是夜不能寐,今天倒是安睡了?难道说今天那女鬼没和爷同床共枕? 胤禛看了看床里面睡得四仰八叉、甚至还打着小呼噜的耿梨,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地道:“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 这也能习惯? 苏培盛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胤禛的眼神满是敬佩之色,由衷地赞了一句。 “爷,您真厉害!” 不愧是他们爷,不过是短短三天就已经适应了和女鬼同床共枕的生活,这要是换了他怕是一辈子都适应不了。 胤禛:“……” 如果不是知道苏培盛的性子,他甚至都要怀疑这奴才是不是在讽刺他。 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行了,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伺候爷梳洗,完了后该回去了。”胤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就翻身从床上起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还在“睡觉”的耿梨,看着正在洗脸的胤禛,又看了看还有些昏暗的天空,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 “还是你们古人起得早啊,这天才亮就已经起来啊!我记得我上辈子经常睡到中午。” 听到耿梨说自己睡到中午,胤禛的脸忍不住抽了抽。 一个女人居然睡到大中午才起,这是什么自豪的事吗? 她是怎么好意思用这种自得的口吻说出来?这种懒惰的人能嫁的出去吗? 对了,他忘记了,这个女鬼的确也提过她26岁高龄还待字闺中。 这么大岁数还没嫁,想来哪怕就是在三百年后的现代,她这样懒惰的女人也是没人要的吧! 如果胤禛这心里话要是让耿梨知道的话,怕是要被翻白眼了。 她没结婚是因为对婚姻的不信任,和她自己懒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否则以她的条件,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况且,26岁在现代哪里是高龄?明明就是花一样的年纪,没有结婚的女性更是比比皆是,凭什么单独歧视她? 可惜的是耿梨没有读心术,也看不出胤禛脸上的鄙夷之色,见胤禛都开始穿衣服了,不由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迟疑了一下。 “第一次回家,我是不是该换一件新衣服?身上这套好像不够喜庆。” 虽然说她的衣服都是靠着魂力幻化出来的,也不是真的,但是生活嘛,总是要有一点仪式感不是吗? 第一次回家,还是应该郑重一点的。 这样想着,耿梨开始回想自己上辈子刷抖音看到的那些汉服,在心中盘算着等下该幻化什么颜色样式的衣服了。 正在穿衣服的胤禛听了这话差点笑了。 换衣服?一个鬼换什么衣服,难不成还有什么人给她烧不成? 只是吐槽的话还没说完,陡然就看见本来还穿着那件湖绿色百褶裙的耿梨,就如同变戏法一般,“刷”地一下给自己换了一声大红色的嫁衣,惊得胤禛差点没把自己腰带给扯断。 “……!!!” 这鬼能自己变衣服也就算了,但是这一身的大红凤冠霞帔的嫁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认为和自己有什么命定的姻缘、和他结个冥婚不成? 想到昨天耿梨说的话、和她这些天非要和他同床共枕这些诡异的行为,胤禛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看向耿梨的眼神也越发惊恐起来。 好在耿梨这时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这身衣服好像有些问题,转了两圈觉得又有些不适合,一挥手给自己换了件不同款式的,看了看,还是不好看,又一挥手,换了件别的。 胤禛也看着耿梨像变戏法一样,一会一个款式的衣服,由原来的震惊满满的变成无语。 第12章 尤其听着她对衣服的各种挑刺,不由地让他想到了福晋和李氏,每次出门也是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不管什么年代的女性都一样,什么都可以不上心,唯独在穿衣打扮上面格外的看重。 懒得再看耿梨折腾她的那些“衣服”了,胤禛穿好衣服就直接让苏培盛上早膳了。 而耿梨这边,在来来回回的换了十几件衣服都没有一件满意后也烦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对汉服的了解也是半斤八两,心血来潮想弄个仪式感反倒是快把自己整的神经错乱了。 “算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第一次上门展示本时代的民族特色才是最紧要的,何必非要迎合别人的喜好呢?还是穿现代的衣服吧!反正别人也看不见。” 说着一挥手,一件大红色无袖紧身连衣裙就出现在耿梨的身上,配着一双羊皮小高跟耿梨高兴地在胤禛面前地转了两圈,双手捧脸,一脸得意道:“看,漂亮吧!” 胤禛此时正在喝粥,看着耿梨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打扮惊得险些没把口地粥喷出去,虽然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没失态,脸却被气得通红。 伤风败俗,简直是伤风败俗! 这种打扮,就是勾栏的最低贱的卖笑女也不会如此,这个女鬼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三百年的华夏民风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虽然经过这三天的了解,胤禛也能大致了解到三百年的后世是个极为开放的年代,但是对于胤禛这种接受传统儒家教育长大的古人来说,依然觉得接受不了。 但是不得不说,看着耿梨这露在外面的整片白皙的脖颈和两条纤细的胳膊和小腿,胤禛的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羞赧之色。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羞成怒,胤禛重重地把粥碗往桌上一放,梗着脖子朝着苏培盛怒骂道:“你是怎么伺候的,这么烫的粥也不知道放凉些上来?你是想烫死我?” 正在得意展示着自己现代着装的耿梨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声吓了一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烫就烫点吧,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想吃凉的就自己吹,又不是没长嘴?” 胤禛:“……” 他早晚要被这女鬼气死! 而被无端责骂的苏培盛也有些懵了,不明白爷怎么为一碗粥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这粥他明明是试好温度端上来的啊! 不过看着被气得眼红脖子粗的爷、而且脸色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这三天已经养成默契的苏培盛瞬间悟了,然后怜悯地看了自家爷一眼,心中不由地叹气。 唉,也不知道那个女鬼又做了什么,又把爷气得不轻。 再这么下去,爷怕是不被吓出病来都要被气出病来了。 从善如流地认错,苏培盛低眉顺眼道:“是奴才的错,没有试好粥的温度,奴才现在就去再换一碗。” “不用了,没心情吃了,回府。” 看着在一旁碎碎念他不近人情、为了一碗粥就发这么大火的耿梨,胤禛被气得越发心梗了,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径直就出了房门。 “……唉,怎么说走就走了,为了一碗粥,至于这么气吗?”耿梨正在劝地起劲,转眼一看人都出去了,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一直不停念叨着。 “我说,你这个仆人也不容易,伺候你吃伺候你穿的,连你睡觉都守在你身边,算的上是事无巨细了。就算犯了一点错也是情有可原,你又何必这么计较呢? 你要知道,这要是搁三百年后,别说找这样的仆人了,还有保姆虐待雇主的情况呢,你可知足吧……喂,你走慢一点啊,这么着急干什么嘛?看你在寺庙里呆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你急着回去啊……” “……”听着身后那如同念咒一般的自言自语,胤禛只觉得头上青筋直冒,脚下的步子是愈发快了。 终有一天,他一定要摆脱这个女鬼! 第12章 回家啦! 辞别了徳漳禅师,胤禛就带着苏培盛往京城的方向赶了。同行的,自然还有耿梨这个鬼。 坐在飞驰的马背上,靠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感受着微风吹过自己的魂体,耿梨忍不住幸福地叹了口气。 “唉,真舒服呀!坐在马背上看日出,真是好一出美景,可惜我没有身体,要是能自己骑马就好了。” 胤禛:“……” 你要是有身体的话,我也不用这么心惊胆战了。 听着身后的叹息声,胤禛下意识地低头看着“搂”着自己脖子的半截手臂,表情不由地僵了僵。 哪怕这几天已经有些适应了耿梨的存在,但是胤禛还是不习惯了让一只鬼靠自己这么近,尤其这鬼还穿的这么少,让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而身后的耿梨自然感受不到胤禛的不自在,还在那里念念有词道:“不过此情此景,倒是让我想到了后世的一首歌,要不我唱给你听听?” 歌?胤禛心中一动,突然有些好奇这三百年后的歌和现在的歌有什么区别? 就在胤禛思考之际,耿梨从马背上站了起来,气沉丹田,然后带着魂力的一嗓子差点没把胤禛从马上吼下来。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所有的日子像你一样晴朗……”1 “……” 胤禛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缰绳,气得浑身直抖。 他就知道,这女鬼能唱出什么好歌出来? 全都是些伤风败俗的淫词艳曲!亏他刚才居然还有些期待! 深深地瞟了一眼那还站在马背上引吭高歌、深深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耿梨,胤禛努力平复着胸口涌动的怒气,然后重重地一甩马鞭,马儿飞驰而去,一下子把耿梨甩在了身后了。 “……”正唱得高兴的耿梨瞬间戛然而止,看着远去的胤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好好的,加什么速啊,真有这么赶吗?我唱歌的兴致都没了。” 耿梨撇了撇嘴,然后加速飞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胤禛身后的马背上,嘴里继续哼着后世抖音里大火的神曲,听得胤禛脑袋都要炸了。 听了一路的情啊、爱的淫词艳曲,终于熬到了京城,胤禛的耳朵才算清净了一些,但是接下来,又不得不忍受这女鬼那如同土包子一样的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的问话。 耿梨发誓她绝对不是土包子。 虽然说可能因为穿越的关系,上辈子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记忆耿梨都有些模糊了,但是耿梨还是挺见过世面的,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名胜跑了不少,连国外都常去。 但是要说这么纯汁纯味的古代人民生活场景,她还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不过电视到底是电视,哪怕是那些吹神还原的电视剧,和真实的历史也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看着这么真实的古代人民生活画面就在眼前,耿梨一时有点兴奋,有些没控制好自己心中激动的心情,一边点评一边吐槽。 “唉,这古代劳动人民生活就是艰苦,哪怕是在生活在京城,这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不怎么样嘛!穿打补丁衣服的比比皆是。不是康乾盛世吗?就这水平?京城都这样了,别的地方就更不要说了。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康熙的本事了,也是,生产力就那样,还能怎么发展?那些迂腐官员和封建地主还拼了命的盘剥普通老百姓,这日子怎么好过地起来? 还是现代好啊,人人平等,人民当家做主、百姓丰衣足食,高科技娱乐数不胜数。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都甩古代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是怎么想的,怎么一个个都想着穿越回古代? 尤其是这大清,思想封建地最为厉害了,不仅实行闭关锁国,统治者的思想这么迂腐,对下实行愚民政策不说,社会上层只知道学习那些没用的四书五经,科技军事毫无发展,还一直洋洋自得地以天朝上国自居,都不知道睁眼去看看这个世界变化。 且看着吧,再过一百年,西方的科技就要全面超过大清了,等西方的列强轰开中国的国门,就等着割地赔款吧! 这么看来,这样的大清灭亡是最正确不过的历史选择了,只是想想近代那百年的屈辱史,心里就窝火地厉害。 难怪男频文那里清穿文都有这么一句话,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不造大清的反造谁的?实在是憋屈啊……” 听着耿梨那喋喋不休的抱怨吐槽声,胤禛是越听越火大。 他承认,现在大清百姓还没有做到人人都能安居乐业,不为衣食住行发愁的地步,比不上这女鬼口中的现代。 但是即便如此,大清在历代皇朝中也算强盛的,就算比不上汉唐盛世,也比那些乱世好多了。 第13章 而那现代所谓的发达,也不过是建立在她口中所谓的科技大爆炸的前提下,用三百年后和如今相比,未免有失公平吧! 尤其是听到这女鬼后来居然评判起自己的皇阿玛来,胤禛的脸色是彻底黑了,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直接翻脸。 他的皇阿玛,一代明君,岂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够评判的? 只是听着耿梨后面对大清现状的评价和惨烈的结局后,胤禛却慢慢地沉默了。 对于大清积弊的现状,胤禛不是不知道,有些甚至可以说是积重难返。 但是知道归知道,很是事情不是想去改变就能改变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异族统治中华大地的皇朝,要考虑就更多了——比起攘外,最重要的是安内。 胤禛以前也一直坚信皇阿玛和先祖们的方向是对的,毕竟比起发展,大清的稳定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听到大清的结局后,他的心慢慢动摇了。 胤禛虽然知道这世上没有永不灭的朝代,也有大清早晚被别的朝代取代的觉悟,但是他却没想到,大清会灭亡地如此窝囊。不仅如同羔羊一般轮番被那些异族轮番侵略,还留下了一世骂名。 想到后世之人对大清的评价,胤禛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 他的大清,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不过胤禛到底是心志坚定之辈,被一只鬼缠了这么些天都没露出破绽,虽然一开始有些被耿梨的话打击到了,但是很快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胤禛抬头看着这苍茫的天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虽然但是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慢慢来吧!” 第13章 原来是四四啊! 两个人带着一个阿飘,慢慢地朝着贝勒府的方向去了。 看着越来越少的人群,和四周越来越气派的房屋,“坐”在马背上的耿梨不由地啧啧了两声。 “看来我猜的没错,四爷你家的条件果然不错,这个区域的房子估计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吧!哪怕是最普通的一间四合院,在后世估计也要上亿了。” 耿梨虽然不是时代的人,对京城现在的格局也不是太了解,但是也知道越靠近紫禁城的地方越贵的道理。 她刚才飘到空中就发现不远处就是皇宫了,而这个区域相当于后世的北京二环了,想想也知道这里的房子不便宜。 什么普通四合院,爷住的是贝勒府! 胤禛在心里习惯地吐槽了两句,然后骑着马继续往前走,最后在一间基高六尺,门柱红青油饰,梁栋贴金的、只有贝勒才能有的规格的三间大门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耿梨是不知道贝勒府是什么规制的,但是她识字啊! 看着正门上悬挂的油青匾额上大大的“贝勒府”三个大字,和旁边的一圈满文,耿梨整个人瞬间懵了,想到这个人也是叫“四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瞬间浮现在脑海。 “你,不会真的就是爱新觉罗胤禛,未来的雍正爷吧!”耿梨愣愣地看着马下的胤禛,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其实也不用胤禛回答,门口的门房侍从在看到胤禛出现后,脸上顿时露出了肃穆的神色,连忙都迎了上来给胤禛请安。 “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起来吧!”暗暗地瞥了一眼耿梨那震惊到傻了了表情,郁闷了这几天的胤禛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扬眉吐气的感觉。 脸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点了点头,胤禛把手中的马鞭随手交给其中一个人,然后目不斜视地从正门而过,贝勒的架势拿的足足的。 只是还没等他威风三秒,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刺耳尖叫声,吓得胤禛一个激灵,差点没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胤禛:“……” 他就知道会这样! “啊啊啊啊啊!四四啊,活的四四啊,我居然真的见的活的四四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耿梨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没等大脑反应过来,魂就已经“刷”地一下飘到胤禛面前,眼中满是感兴趣的光芒。 虽然严格意义来说,耿梨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清穿爱好者,但是见到这么有名的历史人物,耿梨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尤其这人还是那在位仅13年、却名列各大清穿主角榜榜首的“四四”,耿梨就更好奇了。 而看着已经飘到他跟前、像看猴子一样围着他转的耿梨,胤禛在心中再三默念了三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女鬼了。 成天疯疯癫癫,口无遮拦,半点女子该有的矜持和端庄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和这样的鬼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耿梨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突然举动又把人吓住了,还围在胤禛身边,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一直在各大清穿网文里很忙的四爷,嘴里还一边习惯性的碎碎念。 “真没想到,我跟了好几天的人居然是四四你啊!我说我怎么困了这么些年,偏偏就被你带走了,还不能离开你百丈的范围。现在看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未来的皇帝嘛,自带王霸之气,有点特殊气场也是正常!” “唔,以前在网上看你的照片都是干瘦老头的形象,没想到真人还是挺帅的吗?就是这发型太影响颜值了,太丑了! “对了,作为堂堂贝勒,你都不需要当值的吗?跑到寺庙里住那么久?康熙老爷子也能同意?不过这么说来你去寺庙住肯定不是想不开或是被带了绿帽子。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通过寄情佛法、给众人营造一个不争的假象,好让太子、康熙老爷子和你的那些兄弟对你放下戒心对不对? 真是有你的啊,四爷,现在就已经用上这“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的战略方针了? 不愧是九龙夺嫡最后的胜利者,年纪轻轻地就如此有心机,难怪你的那帮兄弟争不过你…… ” “……” 听着耿梨的这些碎碎念,哪怕这几天已经自认被她磨出了脾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的清心咒,胤禛依然觉得心里火冒三丈。 他就不明白了,都成了鬼了,这女人的话怎么就这么多的?简直活人都能给她说死,死人也能被她说活,她就不知道歇歇的吗? 就在胤禛极力压抑着心中怒气时,突然听到耿梨的那句“不争是争”,不由地愣了一愣,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的朝堂有些微妙,皇阿玛对太子的不满日益增多,下面的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有了各自的小算盘,尤其是大哥,对太子的不敬和挑衅都快摆到明面上了。 他虽然现在还是站在太子这边,但是却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不过朝中局势复杂,而且他作为太子党,想要全身而退且还要脱颖而出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前他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做,现在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吗?” 历史上的他,就是靠着此方针突围且夺得帝位的吗? 胤禛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还在像个扑棱蛾子一样围着他乱转的耿梨,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微笑。 看来,这家伙除了胡闹,也还是有一点用的! 胤禛收回视线,然后继续阔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问着这几天的情况。 “我不在的这几日,府里怎么样?” “爷放心,一切都好。”说这话的话胤禛的另一个心腹太监,张起麟,听到胤禛问话,连忙弯着腰答道。 “就是爷去岫云寺本来说当日就回的,突然又要派人回来说要在岫云寺小住几日清修,府上有些措手不及,福晋有些不放心,又不敢打扰爷的清修,这几日很是担心。不过现在爷回来了,福晋就放心了。” “嗯,难为她了。”胤禛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外面呢,宫里有什么情况吗?” “这……”张起麟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答话,表情很是犹豫了。 “怎么?我不在的这几日,宫里是出了什么事吗?说!”见张起麟这个反应,胤禛瞬间意识到宫里怕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由地心中一凝,连忙问道。 见爷都开始疾言厉色起来,张起麟也不敢再迟疑了,连忙道:“也不是宫里,而是索相,在爷去岫云寺礼佛的第三天,皇上就下令赐死了索相。” “什么?”胤禛心中一震,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皇阿玛处死了索额图?” 虽然说自五月间索额图被下狱以来,胤禛就已经看出皇阿玛对其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明显了。 尤其是从上个月开始,皇阿玛的索额图的厌恶是不加掩饰了,更是在朝堂上当着着朝臣对其贬谪连连,几乎连其一生所参与的重要军政大事全面否定了,赐死意图越发明显了。 但是胤禛一直以为,索额图好歹作为一代权臣,又是太子的先皇后的叔父、太子的左膀右臂,朝中党羽众多,就算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皇阿玛也算真的要赐死考量再三、拖个一两个月才会动手,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赐死了索额图?还是在他不在的时候? 第14章 而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的耿梨,此时也顾不了围着胤禛转了,有些诧异道:“索额图被赐死了,唔,算算时间,好像就是这几年了。” 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更是作为一个阿飘,这些人的生死对于耿梨就像是书上的纸片人一般,没有半丝感触,甚至饶有兴趣地点评起来。 “唉,这索额图一死,太子等于被斩了一臂膀,大阿哥那边怕是要笑死了。”说着还啧啧两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要是换做之前,看到耿梨这个反应,胤禛怕是又要被气到了,但是现在的他也管不上别人。 第1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胤禛万万没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朝中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由地心中一急,厉声呵斥道:“混账,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赶紧去告诉我,到现在才说!” “爷息怒。”见胤禛发火了,张起麟吓得立马跪下来请罪。 “奴才刚得了这个消息,本来是想立马告诉爷的,但是皇上那边来人说,爷既然在清修,就不要扰了爷的清净,又说不是什么大事,爷不用特意回来一趟。” “……这,是皇阿玛的意思?”胤禛神色一怔,继而神色复杂起来,语气很是微妙。 皇阿玛……这是不想让他掺和进这事吗? 张起麟抬起眼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小心回道:“来人是皇上身边经常传旨的魏珠魏公公,他既然这么说,想来就是皇上的意思了。” 胤禛:“……” 见胤禛一直沉默不说话,耿梨有些憋不住了,忍不住嘀咕道:“你老子不让你回来不是好事吗?省得掺和到这场风波里,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做什么?这要是换了我,躲都还来不及呢!” 听着耿梨的碎碎念,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他自然知道这是皇阿玛的好意,他不掺和进去是才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像表面这么简单,也不是他不掺和就能不掺和的,尤其这是还事关太子。 想到太子可能因此会误会他是不想掺和此事才提前躲出去的,胤禛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太子的性子,实在是…… 胤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道:“罢了,既然是皇阿玛的意思,那便这般吧!我过会亲自进宫一趟,现在我先去见福晋。” 胤禛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是这几天实在是被耿梨搞得是心力交瘁得很,现在的他只想去福晋那里坐坐,缓一缓这几天在耿梨这里受到的惊吓。 而听到胤禛说要见福晋的耿梨,瞬间眼睛一亮。 “你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孝敬宪皇后?” 胤禛:“……” 这给活人冠谥号是什么毛病?福晋人还没死呢! 深吸了一口气,胤禛暗暗地瞪了一眼又在碎碎念那些后世道听途说得来的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的耿梨,然后提起脚就径直往内院去了。 而这时,胤禛回府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内院。 …… “福晋,爷回来了。” 内院中,一个身穿青绿色褂子、扎着两根辫子的小丫鬟匆匆来到正房中,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因为胤禛几天没回来而有些心神不宁,听到小丫鬟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立马问道:“喜鹊,你可确定?爷果真回来了?” “这还有假?而且爷一回来就直奔福晋这里来了呢!”叫喜鹊的小丫鬟连连点头,很是为自家主子高兴。 “爷来内院了?”乌拉那拉氏有些意外。 这要是搁以前,爷从外面回来,不是先去正院问话,就是去书房处理公事,极少先回内院的,今儿个倒是稀奇。 “想来爷是几日没见福晋,想福晋了,所以这才一回来就急着见福晋呢!”就在乌拉那拉氏疑惑之余,就听到身边的大丫鬟晚秋这般调笑道。 饶是乌拉那拉氏向来端庄,听到这话也不由地脸色一红,笑着骂了一句。 “就知道胡说八道。行了,爷回来,我们出去迎迎吧,呆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说着就起身朝屋外走去。 只是刚出屋子,乌拉那拉氏就看到格格宋氏和李氏都出现在了院子里,显然也都得到了消息,其中李氏手中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就是李氏的儿子,也是府上的三阿哥弘昀。 看到这两人,乌拉那拉氏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晚秋见了也瞬间拉下了脸,小声讽刺道:“这两人的耳报神还真是灵通,爷这一回来就出现了,平时也不见这两人伺候福晋这么积极的。” 听晚秋这么说,乌拉那拉氏眉头皱地是越发深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怎么不在屋里歇着,一个个都出来了?” 宋氏虽然伺候了胤禛最久,但是脸皮却薄,听福晋这么问话,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不由地脸色一红,有些说不出话了。 相比于宋氏的局促,李氏却是从容自若了许多。 只见李氏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朝着乌拉那拉氏福了福身,笑道:“这不是知道爷回来了,妾身和宋姐姐这才急着过来的。 福晋您说,爷去岫云寺礼佛,明明说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结果却打发人回来说要在那小住几日,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怎么让人不悬心?不亲眼看到爷,我这心啊,总是放心不下。” 李氏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口,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之色,看得晚秋等人直翻白眼、心中更是鄙夷不已。 包衣出身就是包衣出身,惯是会惺惺作态,也不知道爷怎么会宠这样的人。 乌拉那拉氏倒也没那么生气,毕竟这些年也算是习惯了这李氏的性子,只是虽然不生气,但是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是大族出生,端庄惯了,也不屑做这种和小妾争风吃醋有失身份的事,只淡淡道:“既然担心,那就留下一起等吧!”说完就径直越过她,朝二门走去。 见福晋又是这种蔑视的态度,李氏的脸上的笑容不由地一僵,随即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却也敢多说什么,连忙牵着还什么都不懂的弘昀跟了上去。 …… 胤禛刚踏进内院,就看到为首的福晋,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刚准备上前说话,就看到一抹亮红色的身影“咻”地一下从他身边飞快,然后像刚才围着着他一般,开始围着他的福晋转圈圈。 胤禛:“……” 这个女人,每次都是这么扫兴! 丝毫感受不到胤禛怨念的目光,耿梨饶有兴致打量起乌拉那拉氏来,嘴里还习惯性地自说自话道起来。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四爷你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吧,唔,倒是和想象中的差不多,不算多漂亮,但是胜在端庄大气,一看就是贤内助。四爷,你好福气。” 胤禛:“……” 爷的福气一直好的很,直到遇到你才叫倒了大霉了。 想到这里,胤禛的心里越发怨念,眼睛阴森森地盯着耿梨的背影,恨不得一脚把这鬼踢飞了才好。 胤禛对耿梨是满心怨念,但是殊不知,他这番表现却让乌拉那拉氏误会了,尤其是那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样子还以为是爷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妾身?”乌拉那拉氏有些忐忑道,暗想自己是哪里做错什么了,还是爷在外面受了气? “嗯?”胤禛一愣,看到福晋那忐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她误会了,不由地心生歉意,朝着福晋露出了一丝安抚的笑容。 “没事,就是几日没见福晋,有些想你了。”胤禛很是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能见活着见到家人,这种感觉真好! “爷!”听到爷这么直白地在大庭广众下说想自己,一向端庄的乌拉那拉氏又是欣喜又是难为情,脸瞬间羞红了一片,暗暗地白了他一眼,语带娇嗔道。 “爷,还有外人在呢!” 胤禛:“……” 他的话好像让福晋误会了。 的确误会了,而且误会地不止一个。 第15章 剧透人生 听到一向内敛的爷居然一回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想福晋,本来开开心心过来的宋氏和李氏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尤其是李氏,她一向自认为得宠,是爷最宠爱的人,福晋虽然身份比她高,但是爷对福晋只有夫妻间的敬重罢了。 哪成想爷居然一回来就对福晋说这样的话来?心里更是觉得凉了半截,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而一旁的耿梨听了这话也惊了,上下狠狠打量起胤禛,看他的眼神满是惊异。 “之前看四爷你在寺庙里呆了这么多天,不是打坐就是抄经,我都快以为你已经看破红尘,断情绝爱呢?没想到你说情话说的倒是溜地很啊!四爷,敢情你还是个闷骚啊!” 第15章 耿梨还真没想到这个历史上的冷面帝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情话来呢? 尤其是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她当真都要以为这四四是个无趣的木头人呢?现在看来,她还是了解地不够深啊! 胤禛:“……” 他虽然不知道“闷骚”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对方那戏谑的表情不难看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强压着头上跳动的青筋,胤禛用力咳了两句,僵硬地转移了话题:“这次我临时在岫云寺小住没有提前告知你,倒是难为你了。” “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乌拉那拉氏也不是情绪外放的人,这会又恢复到一贯的端庄了,听胤禛这么说立刻回道。 “倒是爷,去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东西,身边也就只跟了苏培盛一个,也不知道爷这几天住地怎么样?可还好?”乌拉那拉氏一脸担忧道。 得知爷在岫云寺小住的消息后,她本来是想派几个人过去伺候的,但是想着佛门清净之地,又想着爷平日的性子,到底没这么做,只是让前来报信的人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去,心中还是担心地很。 “……倒也还行。”胤禛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除了有只鬼成天在跟着晃悠,时不时地出来吓他一跳,还总喜欢和睡一张床外,其余都很好。 “……?”什么叫倒也还行? 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正她准备继续再问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一声抽噎声。 只见李氏泪眼朦朦地看着胤禛,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怎么可能还行,爷你的眼下都青黑成什么样了?不用想就知道爷这几日遭罪了,妾身看着心里难受地很!” 说着李氏做出了拭泪的动作,却看得乌拉那拉氏和宋氏瞬间脸色一僵。 这李氏,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地找存在感! 乌拉那拉氏的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厌烦之色,只是想到平时爷对李氏的宠爱,不由地心中一沉,脸色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果然,看着李氏这担忧的模样,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意,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围着李氏开始转圈了,一边转着,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了,胤禛的脸又是一黑。 “哇,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四爷你早年最宠爱的格格,齐妃李氏吧!” 耿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李氏,啧啧道,“长得果然不错,盘靓条顺,哪怕挺了个大肚子也好看,就是有点太绿茶。” 胤禛听了不由地皱了皱眉,什么绿茶?这是在夸李氏清雅吗? 不过胤禛很快就明白了这绿茶是什么意思了。 耿梨一脸玩味道:“你和你老婆正情意绵绵说着话呢,这个李氏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看着是关心你,却是趁机邀宠,还把原来好氛围给破坏了,还真是有够心机的啊! 唉,这古代当大老婆的还真难啊,不仅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说,还要用容人雅量,自己小妾当着自己的面撬自己的墙角还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真是为难乌拉那拉氏了。” 耿梨虽然不知道胤禛后院的这些妻妾平时是怎么个相处模式,但是她会看! 仗着身为阿飘别人看不到她,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可以说是尽收眼底。 李氏眼中按奈不住的得意,乌拉那拉氏脸上的黯然和宋氏眼中的不屑和嫉妒等等……她要是还看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白瞎这些年看的那么多小说个电视剧了。 耿梨的一番话说得胤禛一愣,真的是这样吗? 忍不住皱了皱眉,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之色,语气淡淡道:“我是去寺庙礼佛的,又不是去战场打仗的?哪有遭罪一说?这种话不要说了,要是让佛祖听见了,还以为我不诚心呢!” 李氏万万没想到以前常用的招式不管用,还招到了胤禛的一番训斥,不由地脸色一白,但是又不敢辩解,只能讷讷道:“爷教训地是,是妾身失言了。” 见胤禛毫不留情地训斥了李氏,在场所有人纷纷一愣,宋氏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丝欢喜之色,看向李氏的眼神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宋氏看李氏不爽早已不久,按理说她是第一个伺候爷的人,论身份资历怎么都在李氏之上,但是现如今反倒是被李氏压在下面了,心里怎么可能会痛快? 只是碍于对方受宠只能暗自隐忍罢了,现在见她被胤禛训斥了,自然高兴地很。 相较于宋氏的高兴,乌拉那拉氏更多的却是诧异。 她是知道爷对李氏一向宽容,以往每常李氏使出这样的伎俩,爷总是上前宽慰,今天是怎么了? 就连正在看热闹的耿梨也不由地一愣,忍不住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起来:“奇怪了,那些小说里面不是都说四爷你早年间挺宠爱李氏的吗?这态度,看着不像啊!难不成是腻了? 好像也是,算算时间,李氏在生了肚子里的弘时之后就再也没生过孩子了,不是腻了是什么?” 胤禛:“……” 他对李氏这个态度还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 看着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耿梨,胤禛忍不住眉毛跳了跳,只是听到耿梨说起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深思之色。 这么说来,李氏肚子里的应该是是个阿哥?叫弘时? 想到他即将要多一个儿子,胤禛心中不由地有些欢喜。 他已经二十六了,膝下活着只有两子一女,这个数量并不算多,皇阿玛常说多子多福,如果能多一个儿子,对他也是好事。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就听到耿梨悠悠说道:“说来这李氏也挺可怜的,虽说早年得宠,还给四爷你生了三个儿子,但是最后活到成年的只有弘时一个,最后还被你亲手圈禁,二十几岁也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惨。” 被他圈禁死了? 听到李氏肚子里孩子是被他圈禁至死,胤禛的眉头不由地紧了紧。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圈禁他的孩子?等等…… 突然想到什么,胤禛的眼神猛地看向被李氏牵在手里、才四岁的弘昀,不由地瞳孔微缩。 既然李氏活到成年的儿子只有还在肚子里的弘时,那也就是说,弘昀会早夭不成? 对于耿梨说的历史上弘时会被他圈禁一事,胤禛虽然意外,但是却并不是很震惊。 皇家无亲情,一向都是先君臣后父子,如果他后来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出于某些原因,也不是没可能会圈禁弘时。 但这些都是因势所致,并非天命不能扭转,可弘昀若真的早夭,那可就真的是天命所致了。 一想到自己儿子会早亡,胤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情有些沉重。 第16章 耿氏死了 也许是胤禛的表情太过严肃了,吓得本来就对自己这个父亲有些畏惧的弘昀连忙抱紧李氏的大腿,脸上满是害怕之色。 “爷,你怎么这么看弘昀?可是弘昀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胤禛的表情让李氏看得有些害怕,她紧紧地抱住弘昀,忐忑地问道。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胤禛表情的变化,脸上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明白为何爷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着众人诧异的表情,胤禛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看着弘昀有些瘦弱有些担心,你平时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孩子身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爷说的是,妾身以后定会对弘昀多多上心的。”又被胤禛一通训斥,李氏的委屈都快溢于言表了。 弘昀是她现在唯一的儿子,她岂有不上心的?只是她现在也还怀着身孕呢?哪有太多的精力再照顾一个孩子,这些话难道不应该对福晋说吗? 只是她也看出来了,今天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老实些,不然真惹怒了爷,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乌拉那拉氏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道:“爷勿怪,这也是我失职了,这些天忙着府中的琐事,对于弘昀有些疏忽照顾了,改明儿,我就请个大夫给弘昀好好瞧瞧,给他调理一下身子。” 虽然刚才胤禛这话是对着李氏说的,但是乌拉那拉氏却不敢怠慢。 她虽然不是弘昀的亲生母亲,但是作为贝勒府的女主人,她本就是府中所有孩子的嫡母,照顾好他们是自己的责任。现在胤禛都开口过问了,她无论如何都是要表态的。 “嗯。”胤禛点了点头,刚想说“辛苦你”了,就又听到耿梨在那里悠悠地叹气。 “唉,真是个贤惠的大老婆,自己的儿子都快没了,还管别人的儿子?我记得弘昀起码还能回到十来岁的吧!弘晖就可怜了,只活到七八岁就没了。 唔,算算时间,好像就是康熙四十三年没的吧!是几月来着?呃,时间太久,有些忘了。唉,古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太差,哪怕出生皇家,小孩子也还是太容易夭折了……” 第16章 就在耿梨在那里兀自感慨的时候,殊不知她的话对胤禛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他的弘晖……明年就要死了? 饶是已经从耿梨嘴里听惯了各种未来的“预言”,但是听到自己寄予期望的嫡长子明年就要夭折,胤禛的心里还是不由地剧震,远胜于听到弘昀早亡给他带来的震撼。 一时间胤禛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看着还在一旁碎碎念的耿梨,胤禛强忍着心中的震动,装作若无其事道:“嗯,我平时比较忙,府中的孩子还要劳烦福晋里多多上心些,弘晖哪里你也不要大意了,要是有个什么身体不适,尽早请大夫来看,不要耽搁了。” 胤禛不知道弘晖明年是因何而死,但是就如同耿梨所说的,这个时代的孩子太容易因病夭折了。 大清没有耿梨口中现代的高超的医疗水平,哪怕是太医院,很多病也无能无力,他能做的,就是防范于未然。 “呃,是,爷。”乌拉那拉氏被胤禛的话说的一愣,心中不由地开始忐忑起来。 爷这话,是觉得她照看府中的孩子不够尽心吗? 福晋脸上的忐忑胤禛不是没看见,但是短短时间内他收到了太多的冲击,只觉得心身疲惫,也懒得管别人的想法了。 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胤禛神色沉郁道:“行了,我刚才庙里赶路回来,有些精神不济,要先去歇歇了,你们要是没事就散了吧。” 见胤禛这个样子,众人哪里还看不出爷今儿个心情不好? 宋氏就不用说了,一向胆子不大,胤禛都发话赶人了,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就连李氏也都讷讷不敢多言。 本来想讨个巧,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的灰,被好生训斥了一通,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了。 只有福晋乌拉那拉氏,看着一脸郁色的胤禛,张了张口,一脸的迟疑,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见福晋这个样子,胤禛皱了皱眉,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耿氏的身体好似出了点问题。”乌拉那拉氏咬了咬牙道。 耿氏的事,乌拉那拉氏本来没打算现在说的,但是想到刚才爷让她对府中孩子多加上心的话,担心若再把耿氏的事瞒下来,爷对自己会有所不满,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事早说早好。 “耿氏?”听到耿氏这个名字,胤禛不由地一愣,眼睛下意识地朝着正在研究他家院子布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耿梨看了过去。 他依稀记得,这个女鬼曾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的,好像就是姓耿,叫耿梨? 但随即胤禛就反应过来,福晋说的应该是自己后院的格格耿氏,不由地脸色一囧,轻咳了一下,故作镇定道:“耿氏,她怎么了?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原是好好的,但是爷走的当天傍晚的时候,耿氏就突然昏倒了。”想到耿氏的情况,乌拉那拉氏的脸上不由地泛起了轻愁。 “虽说很快就醒了吧,但是人好像糊涂了,这几天也是一天比一天浑浑噩噩的,连人都快不认识了。请了好几个大夫也都没查出个什么病因,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我想着是不是去宫里请个太医来看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我离开的那天傍晚?”听到耿氏昏倒的时间,胤禛不知怎么突然心中一动,下意识地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嗯?”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胤禛没有关注耿氏的病情,而是问起耿氏的病倒的具体时间,不由地一愣,迟疑道,“大概就是爷遣人回来报信说不回来前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胤禛眉头不由地一皱,这个时间,不就是…… 还没等胤禛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就有一个小丫鬟哭着冲了进来,“噗通”一下跪在了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的面前,大喊道:“爷、福晋,不好了,我们格格没气了。” 第17章 借尸还魂 “什么?”听到小丫鬟说耿氏没气了,众人不由地大吃一惊的。 他们才刚说到耿氏,转眼这人就没了,这是什么情况?哪怕是乌拉那拉氏此时也是一脸的震惊。 喃喃道:“怎么会呢?大夫不是说耿氏只是心神受损,身体没什么大碍吗?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但是要说最震惊的,却是正在研究廊檐下花盆的耿梨了,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耿梨一脸的匪夷所思:“开什么玩笑,纯懿皇贵妃耿氏可是活到96岁才挂的,几乎是清朝活得最久的妃子了,怎么可能现在就死了?” 这是哪里出错了? 胤禛也没想到自己刚回来,这烦心事是一件接着一件,现在居然还出了人命?不由地越发心烦意乱。 也顾不得耿梨说的那些“历史”了,沉着脸就往耿氏的屋子走去。 “我去看看。” 见胤禛都去了,乌拉那拉氏赶忙跟了上去。 宋氏和李氏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死人这么晦气的事谁想沾?她们和耿氏又没什么过硬交情。 但是见爷和福晋都去了,她们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只好咬咬牙,也都跟了上去。 “唉,等等我。”见人都走了,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耿也梨连忙跟上去。 虽然说那个小丫鬟说耿氏已经没气了,但是耿梨还是不怎么相信,这历史上有名的长寿皇贵妃就这么没了。 只是当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耿氏时,耿梨这下真的确定了,耿氏是真的死了。 耿梨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喃喃道:“真的死了啊!” 而此时,屋子里已经哭开了,不仅是耿氏的丫鬟,宋氏和李氏更是相拥而泣,脸上满是悲戚之色,不知道还以为她们和耿氏的关系有多么好呢! 胤禛的心中也有些沉重。 虽然耿氏进府的日子短,平时也不常见,也说不上什么情谊,但是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儿到他府上才三个月就没了,他也觉得心中有愧。 乌拉那拉氏更是心中忐忑地厉害,连一贯的镇定都没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真的就没气了呢?爷,这可怎么是好?” “……发丧吧!”胤禛捏了捏眉心,一脸沉重道。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只能体面地送人走最后一程。 一听到说发丧,屋子里的哭声也越发大了起来,耿梨这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摸着下巴一脸不解。 “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耿氏的确是活到96岁的啊,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呢?还是说,我穿越到的是架空的清朝,但是不像啊!” 看着还在那里碎碎念的耿梨,胤禛不由地心中生出一股恶气:你一来耿氏就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你这个厉鬼给克死的? 忍着心中的怒气,胤禛转过头来,眼不见为净,沉着脸说道:“耿氏虽然只是一个格格,但是到底也是出身包衣,也不是那种没身份的奴婢,这发丧要按照规制来,让她走得体面些。” “这个是自然。”这时乌拉那拉氏也终于镇定下来,连忙点头。 “耿氏虽然进府的日子不长,但是一向乖巧懂事,自是要好好发丧的。只是……” 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道:“只是耿氏到底是额娘宫里出来的,现在她死了,是不是要通知一下额娘?” 乌拉那拉氏口中的额娘,就是胤禛的亲生母亲,永和宫的德妃娘娘。 胤禛想到自己和额娘那生疏的关系,不由地微微皱眉,不过却也没有太过犯难,点点头道:“自是要告知额娘的,还是耿氏的母家,都要通知一下的。” 就在胤禛在和乌拉那拉氏商量着给耿氏发丧的事宜,耿梨已经围绕着耿氏转了起来。倒不是说她还对耿氏的死有什么疑虑,而是在寻找着耿氏的魂魄。 当阿飘这么久了,一个同伴都没遇到,她倒是想看看这刚死的人会不会变成阿飘。 只是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耿梨不由地叹起气来:“看来这个世上果然只有我一个鬼吗?连这刚死的人都没有魂魄,难怪我在坟场呆了那么多年,一个鬼都没有看到呢!”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耿梨心中隐隐有些绝望,不过当她把目光移到耿氏的脸庞时,不由地咦了一声,有些惊讶道。 “咦,该说不说,这张脸,倒是和我挺像的。” 床上的人不论是脸型还是鼻眉,都和耿梨差不多,只不过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到眼睛的形状,但是就这算这样,那也有七分相像了。 而一旁一直留意着耿梨的一举一动的胤禛听到这话也不由地愣了愣,下意识地朝着床上的一尸体一鬼看过去,当看到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时,不由地心中一惊。 这两人怎么这么像? 在胤禛看来,这两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二十六的耿梨看起来更成熟些,而才十六岁的耿氏因为年纪小,看起来稚嫩不少。 第17章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难想象,若耿氏长到耿梨这个年纪,相貌必定会更加相似。可这么相似的两张脸,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发现? 其实这也不能怪胤禛没发现,莫名其妙地被一只鬼缠上,他没有发疯已经是意志力强大了,哪里还敢去仔细去观察一只鬼的长相? 加上也怕被发现,他自然也可能一直盯着耿梨的脸看,只依稀记得这鬼长得挺漂亮的。 而且耿氏这边,虽说是他府里的格格,但是她进府的时间短、加上进府的这三个月正值索相被幽禁的时机,朝中一片腥风血雨,他也没心思在这些上面,见她那里的次数也少,自然也没多少印象。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胤禛压根就没有把这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人联系到一起。 如果不是耿梨自己发现了,他怕是还不知道这两人居然长得如此的相像,就像是翻版长大的一般。 想到这两人都姓耿,而且耿梨从坟场脱困缠上自己的时间和耿氏晕倒的时机几乎一致,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涌上脑海……这两人,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吧! 不过还没等胤禛想明白这里面的因果,这边的耿梨也有些不对劲了。 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这般相似的脸,耿梨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阵阵的恍惚,总感觉这躺着的人就是自己一般,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耿梨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 她原本以为这次还是和以往一样,自己的身体会径直穿过去,但是当她的手碰到耿氏的额头、感受着那结结实实的触碰感时,耿梨不由地愣住了。 “我,好像碰到她了。”耿梨愣愣地说道,大脑一片混沌,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耿梨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氏,突然感觉对面的人对自己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她只觉得脑子一昏,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耿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而作为旁观者的胤禛却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胤禛嘴巴张了合、合了张,脸上满是震惊和茫然之色。 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这女鬼,好像是、进入了耿氏的身体里了……吧!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胤禛瞳孔急剧收缩。 只见本来已经断了气的耿氏,在耿梨进入她的身体后胸口突然有了起伏,而本来已经彻底闭上的眼睛也开始颤抖起来,最后甚至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借尸还魂?! 第18章 诈尸啦! “爷,怎么了?” 胤禛的表情太过震惊,让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很难不注意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顺着胤禛的目光看过去。 只是当她看到正从床上慢慢爬起来的耿梨后,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软倒下来。 而此时的耿梨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在碰到耿氏的身体后,自己就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自己意识再度恢复时,只觉得脑袋昏沉地厉害,就连身体也异常的沉重,就好像有千斤重一般。 这种感觉,是她当了十六年阿飘都未曾有过的。 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脑袋,耿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搞的,身体重死了。” 而耿梨一开口,本来还哭哭戚戚的屋子瞬间一静,所有人愣愣地看着坐在那里揉脑袋抱怨的耿梨,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脸上还挂着眼泪的李氏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耿梨,嘴里“啊啊”了半天,然后深提了一口气,猛地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诈尸啦!”随即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而李氏的话,就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一般,除了还算了解情况的胤禛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吓得尖叫着诈尸了,齐刷刷地退到了墙角跟,看着她瑟瑟发抖。 “诈尸?”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人,耿梨也不顾着揉脑袋了,连忙飘起来去找耿氏。 “谁诈尸了,是耿氏吗?” 只是她刚准备起来,沉重的身体却因为用力过猛直直地磕到了床柱上面,耿梨当即痛地叫唤了起来:“痛痛痛、好痛,这这柱子好硬。” 只是话音刚落,耿梨瞬间愣住了。 她都成阿飘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柱子撞到,她以前不都是直接穿过去的吗?更别说痛了,她早八百年连触觉都没了! 耿梨伸开双手,看着眼前这双干净修长、没有任何疤痕但显然不是她自己原来的手,不由地一愣。 又伸手摸了摸刚才撞疼自己的柱子,当实实在在的触感通过指尖神经末梢传递到自己的大脑后,耿梨的眼睛突然地缩了一下。 她能摸到东西了,她有触觉了! “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耿梨慢慢地转过头,眼睛从已经退到墙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宋氏等人扫了过去,指着自己,迟疑道,“我,不会就是耿氏吧!” 耿梨本来只想向众人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但是她这个样子在众人看来却格外的惊悚。尤其是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扫过的时候,更是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恶鬼盯住了一般。 宋氏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鬼啊!”然后跌跌冲冲地夺门而出。 而也是宋氏的这一声尖叫,让本来就面临崩溃的局面彻底乱了套了。 逃的逃、没逃的也都腿软地坐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屋子就没有几个能站着的了。 耿梨:“……” 看这些人的反应,她应该的确是穿到刚死的耿氏身上了。 虽然把人吓得够呛,但是一想到自己在当了16年的阿飘后终于有了自己的身体,耿梨就忍不住欢喜起来。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耿梨一会摸摸自己的脸,一会摸摸自己的手、用手触摸着床上的每一件物品。 感受着那种实实在在的触感,耿梨时不时地发生一道道如银铃般欢快的笑声,却听到所有人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苏培盛,把这件屋子锁起来,除了贴身照顾耿氏,其他人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还有,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走漏风声,谁敢说出去半个字,别怪我心狠。” 正当耿梨感受着当人的喜悦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与她朝夕相处了数日的四爷,正用着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脸冷漠地死死地盯着自己,语气更是冰冷地让人心寒。 耿梨:“……” 突然有点伤心了。 …… 虽然耿梨的突然死而复生差点吓得众人魂飞魄散,场面一度乱了套,但是在胤禛的强力镇压下,局面倒也很快控制了下来。 虽然众人依然还是心有余悸,但是看着耿梨在大白天也好好的,的确也不像那东西,倒也稍微安心了些,不像一开始那般恐惧了——除了胤禛。 外院的书房里,胤禛已经坐在书桌前很久了,左手自然地放在扶手上,右手时不时地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表情极为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自家爷这个表情,苏培盛还以为他是在为耿格格的事而烦心,殷勤地上前添了一碗茶,劝道。 “爷,耿格格的事您也不用太担心了,虽然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却也不是没有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爷安心就是了。” 苏培盛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这种“诈尸”的事他虽然没见过却也听说过。 无非就是人一时闭了气没缓过来被误以为死了,等这口气缓过来了,人又活过来了。 刚才之所以那么害怕,不过也是一时没想起来这种情况,加上当时耿格格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更是加剧了这种恐惧。现在回过神来,自然也就不害怕了。 胤禛连眼神都没有给苏培盛,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沉声道:“如果只是这样,我就不会如此担心了,这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地多。” “呃,奴才不太明白,爷您身上现在的事……怕是更严重吧!”苏培盛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有些嘀咕。 爷都被真的鬼给缠了好几天了,不过是个“诈尸”罢了,还能比爷的事还严重的?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说道。 “她,现在已经进入耿氏身体里了。” 想到刚才那个画面,胤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居然真的见到了传说中借尸还魂! “她?什么身体?”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地苏培盛一脸茫然,但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他的脸色哗的一下就白了,嗫嚅着嘴唇道。 “爷,您不会是想说,那个女鬼附身到了耿格格身上,真的耿格格已经死了?刚才醒来的是那个女鬼?” 一想到那个女鬼附身在人身上,而且还是爷后院的格格,苏培盛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第18章 他说这耿格格怎么突然死了又活了呢?感情不是闭气,而是被鬼附身了啊! “爷,这下该怎么办啊!”苏培盛一脸绝望道,只觉得前途越来越渺茫了。 本来么,这个女鬼自己看不见,他只要自欺欺人这鬼不存在就好了。现在倒好,附身到耿格格身上了。 一想到自己和耿格格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甚至自己以后还要时不时地看见她,苏培盛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19章 饿了 胤禛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杀意,但是很快又复归平静,淡淡道:“一开始,我是想直接把耿氏这个身体杀掉,一了百了。” “爷,万万不可。”听到胤禛要直接杀了耿格格的身体,苏培盛大惊失色,连忙劝阻。 “这身体本来就不是这女鬼的,就算杀了耿格格的身体,这女鬼也不过是失了一个肉身罢了,说不定还会变成之前的鬼魂缠着爷。 这也罢了,反正爷被缠了这几天也缠习惯了,可若是让她知道了是咱们杀的她的肉身,万一她狂性大发怎么办?这女鬼神通广大,她要是真和爷您撕破脸,爷您……”想到这样的后果,苏培盛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恐惧。 这女鬼要是真翻脸了,爷岂还有命在? 胤禛:“……” 什么叫做他被缠习惯了?他何曾习惯了? 胤禛眉心忍不住跳了跳,忍着没发火道:“所以我也没有真的打算杀了耿氏的身体,况且耿氏毕竟是府上的格格,要是普通病死也就罢了,要是死于非命,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我绝对会声名扫地。耿氏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动。” “那爷打算怎么对这女鬼……耿格格,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苏培盛一脸苦色。 怎么感觉,无论他们怎么做,这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啊! “就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能做什么?再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胤禛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思。 “好事?”苏培盛有些怪异地看着自家爷,有些怀疑自家爷是不是被吓傻了。 这算哪门子是什么好事? “嗯,的确是好事。”胤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轻松之色。 “起码她现在是个人了,不用像之前整天跟着我了。” 虽然耿氏被鬼附身一事的确骇人听闻,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却要比之前每天被鬼缠着要好太多了,起码他不用像之前那样整日提心吊胆自己什么时候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鬼,他没可奈何,但是既然变成了人,他还是有掌控一二的。 想到这里,胤禛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冷冷吩咐道:“等下你派两个机灵的奴才去伺候耿氏,务必把耿氏的一举一动给我盯死了,明白了吗?” 苏培盛瞬间明白了胤禛的打算,眼神一凝,语气郑重道:“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办好这事的。” “嗯。”胤禛点了点头,站起来往外走,苏培盛连忙跟了上去。 “爷,您现在这是要进宫吗?奴才这就让人准备车马。”苏培盛问道。 索相被赐死这么大的事,以爷的性子无论如何是会进宫一趟的。 “……这个先不急。”胤禛顿了一下道。 “你先让人送盆洗澡水过来,我要沐浴。” 苏培盛:“……啊?”怎么突然就要洗澡了? 胤禛闻了闻身上微微散发出的汗味,脸色阴沉:“这几天,那东西一直跟着,想好好洗个澡都不行。” 自从第一天去岫云寺当天洗了一次澡后,胤禛这几天就再也没洗过澡了。 倒不是不能洗,只是一想到耿梨那对自己那放肆的调侃的,胤禛火冒三丈的同时更是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愿意再洗澡? 苏培盛:“……” 突然觉得,他们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容易地多得多! …… 对于胤禛对自己的忌惮和嫌弃,耿梨是一无所知,此时的她还在思考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虽然一开始发现自己穿成耿氏的时候耿梨是有些懵,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就不难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了,无非就是借尸还魂罢了。 唯一让耿梨觉得疑惑的是,她貌似和这具身体的适配度有些过高了。 不仅完全没有小说里的那种排斥感,就连这个身体的记忆和本能,她也接收的水到渠成,没有一点难受或者陌生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本来就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一般。 而且通过这具的记忆,她发现这个耿氏出生的那天,居然就是自己穿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而在四天前,也就是她脱离坟地跟着四爷的离开的那天,耿氏的身体突然变差起来。更是在她刚跟着四爷回到贝勒府后没多久就死了,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上了耿氏的身。 种种的这一切,都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现在耿梨严重怀疑,她当初穿到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直接投胎成耿氏的,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让自己被困在了坟地十六年。如果不是这次莫名其妙被四爷带了回来,她还不知道要困上多少年。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了的这些苦,耿梨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容易啊! 耿梨在兀自感慨着,但是殊不知她的那些举动在别人看来,却是因为被胤禛禁足而在暗自伤心落泪。 看着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却被爷忌讳、在那里淌眼抹泪的格格,耿氏的丫鬟春桃的眼眶瞬间红了。 哽咽着安慰道:“格格,您就不要伤心了,毕竟出了这种事,也不能全怪爷会这样。 好在格格您还年轻,格格您又是德妃娘娘赐给爷的,就算是顾及德妃娘娘的面子,爷肯定会善待格格的。格格你的身子才好些,可别哭坏了身子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春桃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话。 他们格格本来进府的日子就短,和爷的感情本就不深,现在又被爷给忌讳了,以后在这府里还怎么立足? “嗯?”耿梨抬起头看着一脸苦色的春桃,下意思地眨了眨眼中的泪花。 这丫头在说什么?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不过一想到刚才四爷看自己那冰冷的眼神,耿梨的确真的有些被伤到了,捂着胸口感伤道:“是啊,四爷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这些日子的陪伴和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虽然说当时她那种情况他看不见她吧,但是作为她的半个宿主,也算是朝夕相伴、同床共枕数日,就不能有一点点心灵感应吗?怎么能这么对她? “呃~~”春桃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要不要提醒他们格格一下,就爷那一个月来不了他们院里两次的频率,爷也没怎么陪格格吧!更不要说对格格有什么感情了! 不过看着伤心难耐的格格,春桃到底把这话咽了下去,连忙安慰道:“格格您千万别想不开,爷对格格你自然是有感情。 虽然说咱们现在暂时出不去吧,但是爷也没有亏待咱们,不仅又拨了两个人来伺候格格,一应饮食起居都是最精细的,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着格格的。” “饮食?”春桃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耿梨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整个脑海都被“饮食”两个字占据了。 一想到自己是人,可以吃东西了,耿梨瞬间两眼放光,一脸激动的看着春桃,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春桃,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能吃东西了?” “……格格您自然是能吃东西的。”春桃脸色一囧,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话?他们贝勒府虽说不比皇宫,但是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门第了,怎么可能还供不起一个格格的饮食呢?这怕要是被外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们贝勒府呢! 不过看着格格一脸期待的样子,春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道。 “是奴婢糊涂了,格格您昏睡了这些天几乎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想必现在饿得厉害了吧!格格,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让人送些来。” “饿了?”耿梨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的确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的确和记忆中饥饿的感觉差不多。 只是她当鬼当地太久了,都快忘记饥饿是什么感觉了。刚才肚子一直难受,她还当是这具身体的病没好呢! 感受饥饿带来的难受,耿梨幸福地几乎要落泪了。 多少年了?她终于再次体会到了当人的乐趣了,不仅有五感了,连饥饿感都回来了,当人实在是太好了。 “……格格,您这是又怎么样?”看着又开始落泪的格格,春桃眼睛有些发懵。 不就是问格格要不要吃东西吗?怎么又哭上了?难不成是格格没心思东西? 第19章 也是,格格现在都这样了,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兴致? 想到这里,春桃立马改口道:“格格您要是不想吃就不吃吧,格格您的身体才刚刚好转,要不奴婢服侍格格您歇息去吧!” “谁说我不吃的,我要吃!”一听春桃不让自己吃东西,耿梨顿时急了,紧紧地拉着春桃的手,一脸紧张道。 “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东西。” 她都多少年没吃东西了?现在成了人她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那格格,你想吃什么?”看着一副可怜相、正紧紧拽着自己的格格,春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一下。 怎么感觉格格自醒来后,这性子似乎活泛了不少? “我要喝粥,我要吃酱菜。”想到之前在寺庙里面看到的胤禛每天喝粥的样子,耿梨的口水就忍不住开始分泌。 吃的那样香甜,这粥一定很好喝! “嗯,细粥好克化,格格身子才好,这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那奴婢就让人送些细粥过来……” 春桃认同地点了点头,刚准备出去跟守门的人送些细粥过来,就听到耿梨又在那里点餐了。 只见耿梨坐在那里掰着手指念道:“除了粥,我还要吃小笼包子、鸡汤银丝面、红烧里脊、挂炉山鸡、红烧肘子、油焖大虾、盐水牛肉、杏仁豆腐、栗子糕、豆沙卷、苹果、葡萄……” “……”听着格格念的那一串菜名,春桃觉得自己的脸抽地更厉害了。 他们格格难不成是这几天饿狠了?一下子点这么多道膳食,这是打算把自己撑死吗? 第20章 吃饱了撑的 眼看再念下去格格就要把满汉全席的菜名都报上来了,春桃连忙打住。 “够了够了,格格,要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啊!” “谁说吃不完的,我感觉我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耿梨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春桃:“……” 就格格您平时你小鸟一般的胃口,还吃牛呢?半只鸡都吃不了! 懒得和已经饿过头都已经产生错觉的格格计较,春桃有些无奈道:“那格格等着,奴婢这就让人送膳食过来。” “嗯,我等着。”耿梨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妥,又赶紧加了一句,“让厨房的人快点,我真的饿了。” “……知道了,格格。”春桃干笑一声,然后就起身出了屋子,留耿梨一个人着急地等着。 不过好在厨房的动作也快,没一会功夫,春桃就提着两个精致的食盒进来了。 看到食盒,耿梨忍不住两眼放光,要不是顾及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那个无所顾忌的阿飘了,她恨不得跳起来直接把食盒抢过来。 不过就算没有这么做,耿梨的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盒看,看得春桃一阵无语。 春桃:“……” 怎么总觉得,格格现在这眼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她幼时养的那只每到饭点就摇着尾巴、等着被投喂的小黑狗呢? 摇了摇头,甩掉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春桃打开食盒,一边把食盒里的东西放到耿梨面前的桌上。 一共两大碗细粥,一碗南瓜粥、一碗莲子粥,四碟小菜,一个碗里还装着四五个鸡蛋,此外还有一碟子花卷,一碟子桂花糕和一个果盘。 耿梨本来满心欢喜地等着一桌盛宴,却没想到就只上来这么一点东西,脸色的笑容顿时没了,忍不住嘟囔道:“怎么就这么一点,怎么够吃?” 春桃听了忍不住有些嘀咕,哪里少了,这些比格格以前一整天用的都还多了,格格能吃两成就不错了。 脸上却不露一丝情绪,一边笑着把筷子递到耿梨手中,一边哄劝道:“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厨房里膳食不是很多,奴婢又见格格饿得厉害,就让厨房弄了些现成的。 格格您先用着,要是不够了,奴婢再让他们送一份进来就是了。” “那……好吧!”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是一想到吃完了就能吃别的,耿梨一下子又振奋了起来。 迫不及待接过春桃递过来的筷子,耿梨把莲子粥扒拉到自己的面前,重重地吸了一口莲子粥散发出来的香气,然后朝着春桃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这个粥好香!” 多少年了,她终于又闻到气味了,而且还是食物的气味。 “呃~~”看着格格一脸满足的样子,春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也嗅了嗅鼻子。 没有很香啊,这粥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还是格格饿狠了才觉得这粥香? 就在春桃思考这些的时候,耿梨这边已经开吃了。 第一口粥进入嘴巴后,莲子的清甜和米饭的软糯瞬间在味蕾间炸开,耿梨的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 “格格,您怎么又哭了?可是粥太烫了,被烫着了?” 见格格又哭了,春桃不由地吓了一跳,好端端地,怎么又哭了? “不是烫着了。”耿梨抽噎了一声,泪水涟涟。 “我是太激动了,这粥太好吃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吃不上饭了。”在吸收了十六年的月华之力后,她终于又重新吃上人该吃的食物了! 不过这番话在春桃耳中听来,却是误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之前九死一生差点没挺过来一事,也不由地也跟着心酸起来。 春桃拭了拭眼角的泪花,笑着宽慰道:“格格您也不要难过了,您这次是否极泰来了,既然渡过了生死劫,那以后定然能够平安顺遂,一生无忧的。” “呃?”耿梨的声音一滞,有些疑惑地看着也跟着拭泪的春桃,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冒似……她们两个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 而这边,春桃为了安慰她还主动给她夹起菜来,殷勤道:“格格,来,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吃些酱菜吧! 咱们府上的酱菜可是一绝,比别面的那些老字号还强些,你平日最爱吃的,格格你多用些吧!” “……嗯。”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春桃、又看了看碗中的酸黄瓜,耿梨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这里,耿梨也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开始全身力地投入到干饭的大事中去了。 看着吃的香甜的格格,春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这些天格格一直不怎么吃东西,现在用地这般香,可见格格的身体是大好了。 可是看着看着,春桃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看着耿梨喝了两大碗粥,又吃了一个大花卷、连酱菜都吃的七七八八,接着又连吃了三个鸡蛋。 眼看着又要伸手去抓那桂花糕了,吓得春桃一把抓住耿梨的手,一脸的匪夷所思。 “格格,你吃了这么多,不觉得撑的慌吗?” 这么多东西全塞进肚子里,格格就不觉得难受吗?以往格格再饿也没吃过这么多东西啊! “撑?”耿梨愣了一下,摸了摸明显已经挺出来的小腹,似乎好像的确没有刚才那种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极为满足的饱腹感,此外还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翻开自己上辈子那些已经有些陌生的记忆,耿梨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这种感觉……她好像的确是吃撑了,而一般这种情况下,她是不是应该不吃才对? 只是看着桌上那精致的糕点、又看了看那散发着清香气息的水果,耿梨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没有,我没撑,我还能吃。” “……格格,你确定吗?你真的还能吃得下?”春桃睁大眼睛问道,语气有些不信。 她怎么觉得格格已经有些反胃了呢? “能吃!”耿梨再次肯定地点点头。 “那……格格你就继续用膳吧!”春桃松开手,眼中的疑惑越深。 难道真的是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把格格饿狠了?吃了这么多? “好!”见春桃不再阻拦,耿梨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毫不迟疑的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 感受着桂花糕的软糯香甜,耿梨觉得现在的自己幸福地都要冒泡。 不过要说有什么缺点吧,就是这桂花糕有些难咽,她吃的有些艰难。 使劲锤了锤胸口,耿梨艰难地把一块桂花糕咽了下去,忍不住皱了皱眉:“春桃,今天的桂花糕是不是做地有些粘了,好难咽啊!” 原身记忆中的桂花糕貌似没这么难咽啊! “怎么会呢?这桂花糕是厨房最常做的点心之一了,按理说不应该会差啊!”春桃诧异道。 她昨天还吃了桂花糕呢,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那我怎么觉得他一直卡在我的嗓子啊!”耿梨摸了摸被卡地有些难受地脖子,有些不解。 “而且总感觉它在我肚子里一直在胀大,好像要出来似的。” “胀大?”春桃越发懵了。 第20章 这桂花糕又不是发面馒头,怎么会胀大呢? 但随即春桃像是想到什么,瞬间瞪大眼睛问道:“格格,您不会是吃撑了,想吐了吧!” “吐?”一听到吐这个字,耿梨的身体就像是产生了应激反应一般,只觉得腹中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往上涌,就像是要从她的嘴巴里钻出来一样。 “不……哇……”耿梨紧紧捂住嘴巴,刚想说自己不想吐,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先一步迈过理智。 刚一开口,刚才被强塞进去的食物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哗啦”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格格!”看着吐了一地的格格,春桃不由地大惊失色,连忙给她擦拭,又倒水给她漱口,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格格,你没事吧!” “……没事。”终于吐出来的耿梨现在只觉得满身轻松,喝了一口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没想到我真的会吃撑。” 这十六年,她都是吸收月华之力的,月华之力只要饱和了就不会再被吸收,从来不会存在“撑”的这种情况,这让她都快忘记了,人吃多了,是能吃吐的。 “格格您平时胃口本能就小,一下吃这么多怎么可能不会吃吐?”看着这满地的污秽,春桃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喊人进来收拾。 “也是奴婢想多了,还以为格格您真是饿狠了胃口大开呢?就没控制格格的食量。这下好了,全都吐了,吃了等于没吃一样。” 她也真是信了格格的邪了,这格格那小鸟一样的胃口,就算饿得再狠能吃多少东西? “等于没吃?”正在喝茶的耿梨听了这话不由地一愣,眼睛不由地自主地看向桌上剩下的没吃完的桂花糕和果盘,然后“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愣愣道。 “既然等于没吃,那是不是说明我现在还饿着,还能继续吃东西?” 春桃:“……!” 第21章 见康熙 洗了一个澡,胤禛只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张开双臂,胤禛任由苏培盛服侍自己穿衣服,漫不经心都问道:“东北院那个现在怎么样了,倒还安分?” 胤禛口中的东北院,就是耿梨所住的院子,问的自然也是耿梨的情况。 “听我们的人说,那女鬼、不是,耿格格似乎挺安分的。爷禁了她的足也没闹,一直安静地呆在自己屋里,就是……” 苏培盛迟疑了一下道,“就是一直在吃东西。” “吃东西?”胤禛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突然想到自己每次用膳的时候、耿梨都会看着自己那满脸艳羡的表情,心中不由地有些复杂,叹道。 “她想吃就吃吧,这府上也不缺她那一口吃的。” “可是耿格格吃的太多把自己吃吐了。”想到那边传来的消息,苏培盛一脸的匪夷所思。 “而且吐了之后,格格还说吐了等于没吃,还要继续吃。” 这位祖宗上辈子怕不是饿死的吧!可就算再饿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啊,这是打算往死里吃吗? “吃吐了?”听到耿梨成功把自己吃吐了,胤禛也震惊了,随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在寺庙的那几天,他也看出来耿梨对食物有种别样的渴望,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到了能把自己吃吐的程度? 又听到说还要吃,胤禛只觉得头皮一麻,没好气道:“让人好好看着点,别把自己撑死了。” 要是真能撑死也就算了,他求之不得,可要是人撑死魂跑出来,又变成鬼缠着他,那才是大大的麻烦。 真是个不省心的,当鬼的时候就能把人气死,现在成了人也不安分。 忍着心中的怒气,胤禛换好衣服就乘着轿子直奔皇宫而去,然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乾清宫。 此时的康熙并没有处理朝政,而是在西暖阁练字,听到胤禛来了,连忙让梁九功把人叫了进来。 不过相较于高兴的康熙,胤禛的心情却是复杂很多。 诚然,劫后余生再次见到亲人自然是喜悦的,但是一想到耿梨口中说的历史,胤禛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 虽然未来的事还没有办法验证,但是不得不说,耿梨所说的九龙夺嫡的苗头现在已经的确已经显现了。 胤禛相信皇阿玛的初衷绝对不是为了像养蛊一样选出一个最优的继承者,更多的是为了磨砺太子、让太子更好的成长。 但是世事无常,很多事情往往不是能按照自己计划地那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的。 未来的那种局面,想必就是皇阿玛自己也没有想到吧! 康熙还不知道胤禛心中所想,见到胤禛似乎心情很是不错,不过当看到他眼下地青黑时,忍不住皱了皱眉,用普通老父亲一样教训儿子的口吻训道。 “你这孩子,这几天礼佛本就辛苦,这一回来就急着进宫做什么?怎么不在府里好好歇息两天?” 敛下心中的万千想法,胤禛低着头道:“儿臣前几天心血来潮,在岫云寺小住了几日,已经耽误了不少事了,回来后自然该立刻进宫向皇阿玛请罪,还望皇阿玛原谅儿臣这次的任性的。” 说着胤禛就朝康熙跪了下来,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 “不过是在岫云寺小住了几日,这算什么大事?快起来吧!”康熙哈哈一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况且这几日朝中也没什么大事要你处理的,你回来干什么?还耽误你的事呢!” 听到皇阿玛说朝中无大事,胤禛不由地心中一紧,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之色:“可是索额图他……” 一听到索额图的名字,刚才还笑呵呵的康熙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淡淡道:“索额图的事是早就定下来的,想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你就算回来也不会改变什么。既然如此,你何必为一个必死之人多费心呢?” 见康熙这么说,胤禛不由地心中一凛,连忙道:“皇阿玛说的是,是儿臣多事了。” “其实朕不让你回来,也是为了你好。”见胤禛这副紧张的样子,康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过于严肃了,叹了口气,神情温和下来。 “索额图之事虽然没有转圜之地,但是以太子的性子,定是不甘心见他这么死了,必然要跟朕求情。 你和太子一向交好,他要是拉上了你就不好了。正好你这几天正好外出,朕索性也就不让人告诉你了,也省得你左右为难了。” 想到自己这个寄予了太多希望的儿子,康熙的眼中忍不住地闪过一抹深深的失望和不满——太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看到皇阿玛眼中的失望之色,胤禛眉心忍不住一跳,脸上却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朝着康熙深深地作揖。 “难为皇阿玛如此为儿臣着想,儿臣多谢皇阿玛成全。” “好了,别做这样的小儿作态。索额图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必再想了。”康熙拍了拍了胤禛的肩膀,鼓励道,“至于太子那边……” 说到太子,康熙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他这几天心情怕不是很好,既然你和他平时走地近些,就多劝劝他吧。要是劝不了也不要勉强,离他远点就是了,免得伤了你们兄弟间的和气。” 胤禛听了忍不住心里又是一跳。 皇阿玛对太子的不满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想到耿梨说的五年后太子就会被废,胤禛的心不由地紧了紧,身子伏地更低了,恭敬道:“是,儿臣明白。” “行了,没事你就下去吧!”康熙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见康熙这个样子,胤禛也看出来皇阿玛此时兴致不高,自然不敢多呆,恭敬地行了礼,就退出了乾清宫,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胤禛刚走,康熙脸上的不满表情顿时一收,站起身来到一侧书架旁,从上面取出一个锦盒来。康熙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沓厚厚的佛经。 康熙拿起佛经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这老四,性子也太淡了些,这才在寺庙里住了几日啊,就抄了这些佛经。 听说在庙里的这几日,整天不是打坐就是抄经,再不就是上香拜佛、和主持讨论佛法,朕都怀疑他要是再在那里住几日,他都要出家了。” 如果胤禛在这里听到康熙的这些话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自己这几日的行踪和所行所做不仅被知道地一清二楚,就连自己抄写的那些佛经都送过来了。 虽然康熙这话听着像是抱怨,但是作为跟在康熙多年的老人,梁九功哪里听着那抱怨之下淡淡的欣赏和满意之意? 跟着陪笑道:“皇上多虑了,四贝勒是有分寸的人,且四贝勒性子一向如此,想改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皇上也不必过于苛责了。” “罢了,随他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康熙摇了摇头笑道,但随即又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没了。 康熙淡淡道:“再说这性子淡也有性子淡的好处,起码让朕省心,总比那几个逆子强,成天就知道勾心斗角、给朕气受!” 第21章 想到越发骄奢暴躁的太子、都快把夺嫡意图写在脸上的老大,和暗戳戳挑拨离间的老三,还有小小年纪就开始抱团的老八几个,康熙脸上的不满不满越发重了。 他怎么养出这几个没有兄弟情谊的逆子来! 见康熙一杆子把所有阿哥都骂进去了,梁九功可不敢在接话了——这可不是他这身份能议论的。 如今阿哥们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有些事情就连他这个太监都看出苗头了,要是一个不谨慎走错了路说错了话,自己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康熙自然也没指望梁九功会回答他,捏了捏眉心,又重新把佛经放进锦盒里,有些疲惫道:“罢了,不说他们了,扫兴,你把这些佛经都拿去佛前烧了吧!既然是胤禛抄的,供奉佛祖也是应当的。” “是,皇上。”梁九功恭恭敬敬地接过锦盒道。 第22章 太子和德妃 而胤禛这边,从乾清宫出来后,就径直去了太子胤礽所在的毓秀宫。 和自己所猜想的一样,胤礽的现在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好。 眼神阴郁,面色黑沉,而从地面、桌椅上那细细的划痕更能说明,这里之前经历过一场怎样的风暴。 看到胤禛前来,胤礽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语气嘲弄:“怎么,在外面躲了这几日,现在事情了了,终于肯回来了?” “太子!”胤禛本来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听胤礽这么说不由地脸色一冷,语气也不禁生硬起来。 “我知道索额图死了太子心里难免不痛快,但是如果太子非要因此给我扣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的,做弟弟的我是万万不敢担下的。 索额图是什么情况,想必太子也是心知肚明,早就没有了转圜余地,我在或是不在不会有任何影响。既然如此,我何必要在这个时候避开让太子你猜忌呢? 反正不管太子信不信,我事先真的不知道皇阿玛会选择这个时候处死索额图。” 胤禛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不假,但是不代表他需要在太子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他是皇子,不是太子身边那些需要攀权附贵的大臣、奴才。他的一切,都是皇阿玛给的,而他之所以帮太子,那是因为他是太子,是皇阿玛选定的继承人、大清的储君。 但是就算储君,现在的太子也不是真正的皇帝,同样皇阿玛的儿子,他若是一副奉承太子,那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果然,见胤禛的态度强硬起来,胤礽的脸色不由地一僵,这才想到站在面前的不是自己那些任自己打骂的奴才,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有些歉意道。 “对不住了,四弟,索额图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孤的心情有些不好,迁怒你了。” 见太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胤禛的神色也缓和下来,跟着叹了一口气。 “太子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这些年索额图帮助太子良多,又是太子叔祖,现在落得个这个下场,太子心中不忍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有句话做弟弟不得不说,皇阿玛为什么要处死索额图,想必太子心里也明白原因,太子应该从此事中多吸取教训才是。” 胤禛说这话时一脸的意味深长。 康熙之所以会处死索额图,除了明面上的放任其家人四处闯祸不加管制、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等贪污行径。更重要的是这几年太子的行径越发暴戾骄奢、恣意行事,康熙对太子也越发不满。 而作为妥妥的太子党核心首脑的索额图,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没有起到规劝的作用,甚至依然结党妄行,趋奉太子,叵测之心昭昭,这已经是妥妥的大逆之罪了。 之前看在先皇后和太子的面上,康熙已经敲打过数次了,现在才处死索额图,可以说是忍无可忍了。 而康熙处死索额图,也是对太子的敲打和警告,希望这个儿子能够安分下来,走上正途。但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效果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果然,胤禛的话没说完,胤礽就忍不住冷笑起来:“教训?你觉得孤应该得到什么教训?当初是皇阿玛暗中放任索额图为我所用,现在反倒是怪他太过忠心我这个太子了? 再说如今朝堂这个局势,还容得了孤停手吗?老大老三他们明着暗着在朝上给孤使绊子,就连老八那辛者库贱妇之子,都开始和老九老十抱团对孤阳奉阴违。孤要是不扶持自己的势力,难道就任由他们踩到孤的头上吗?” 听到太子说到老大老三老八他们,胤禛不由想到了耿梨口中的九龙夺嫡一事,不由地心中微沉。 不得不说,身在其位,太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看得清楚,有些事情的确不得不防,只是……太早了! 想到皇阿玛的在位会长达61年之久,胤禛心里越发沉重,犹豫了一下,隐晦提醒道。 “我也知道太子有太子的难处,但是不管怎么样,皇阿玛现在还属意太子的,只是皇阿玛正值春秋鼎盛,太子须得谨言慎行,韬光养晦才是,有些事情,急不得。” 但是显然,胤礽并没有在意他的提醒,有些敷衍的摆摆手道:“四弟的好意,孤心里明白,孤自然知道皇阿玛的圣意是最重要的,其他人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但是如果一味地放任这些跳梁小丑,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忘了这大清的储君是谁了!” 说着胤礽狠狠地冷哼一声,不屑和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看到太子这个样子,胤禛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耿梨口中的那些历史总有一天会变成事实。 想到太子可能会在五年后被废,胤禛心中很是复杂。 对于那个位置,他要说没有念想是骗人的,但是自孝懿仁皇后去世之后,他受太子的照拂良多,即便这些年他的一些政见和太子背道而驰,但是原则上,他还是站在太子这边。 只是现在看这情形……看来他的确要好好考虑以后的出路了。 胤禛心里存了心事,太子的心情也不好,也没有留他促膝长谈的意思,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胤禛就从毓秀宫出来了。 “爷,咱们现在是要回去吗?”见胤禛从毓秀宫出来后神色就不大好,苏培盛小心问道。 胤禛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释然:“不,去永和宫,我想去看看额娘。” 他有些想额娘了。 其实因为自小在养母孝懿仁皇后身边长大,胤禛和生母德妃的关系并不算亲密,甚至还有些陌生。 等到养母去世之时,他已经十二岁了,就算想和生母培养感情也迟了。加之当时德妃身边已经有了幼子十四阿哥胤祯,对幼子的关心自然更多些。 胤禛的性子也拗,自然也拉不开脸去讨好生母,母子两人的关系就僵住了。 等到他开府离开皇宫后就更不要说了,母子两人的关系越发疏离了。 不过礼法礼数到底摆在那里,加之有福晋在,这些年走动地倒是比以前勤了些,但是胤禛却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并没有多少好转。 本来他们的关系就一直僵着,但是经历这一场生死,胤禛突然看开了许多。 尤其刚才和皇阿玛、太子这两场机锋,胤禛越发觉得他和额娘的那些别扭着实算不上什么了。 苏培盛听了不由地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不过却什么都没问,顺从地跟在胤禛的后面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而看到胤禛到来,德妃也没有表现地太过热情,只是照例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又像往常一样问一些胤禛的近况。 全都是家长里短的事,平淡、普通、甚至还有些疏离,但是却让胤禛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馨和宁静。 尤其看着这桌上的茶水和糕点,胤禛的心情越发复杂了。 以前他每次来都是略坐坐就走了,从来没有注意到,额娘给他准备的茶水是他喜欢的碧螺春,就连糕点也是平日用的最多的。 这些他平日从来没有告诉过额娘,也不知道额娘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当胤禛的目光从那碟桂花糕的时候,突然不由地想到了府中吃吐了那位,不由地脸色一黑。 压下心中的恶气,胤禛捻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地全都吃了下去,笑道:“今儿个儿臣府里也做了桂花糕,但是要论味道,还是不如额娘这里的香甜软糯,额娘这里要是还有的话,就让儿臣打包带回去一份吧,儿臣也给福晋尝尝。” 德妃没想到这个和自己关系一向生疏的长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地微微有些诧异,但是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欢喜之意,连忙道。 “自然是有的,你要是喜欢,那就多带些回去尝尝,以后要是想吃,尽管打发人进宫说一声就是了。” “那就多谢额娘。”看到额娘这欢喜的样子,胤禛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对额娘的成见有些过去于深了。 不过他们母子常年生疏惯了,一时也很难亲近,加上两人也并不是多长袖善舞之人,没一会功夫,两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相顾无言的状态了。 第22章 眼看着气氛又要僵了,胤禛轻咳了一下,道:“其实儿臣这次过来,其实是还有一件事要讨额娘的主意,还望额娘能够答应。” “什么事?”德妃问道。 “是关于耿氏的。”提到耿梨,胤禛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郑重道。 “儿臣想把耿氏送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对于怎么处置耿梨,胤禛一路过来想了很多。 杀,自然是不能杀的。 就像他和苏培盛说的那样,风险太大。但是若是一直放在后院,他同样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似的,浑身发毛。 想来想去,胤禛还是觉得把人送走比较好,起码眼不见为净。 不过把耿梨送到庄子上并不代表胤禛就对她不管不问了。 单单就耿梨来自未来、熟知“历史”的这两点,胤禛就不可能放任她自由。 尤其想到耿梨说的那些历史,胤禛眼眸更是忍不住暗了暗。 第23章 胤禛的心机 胤禛不否认耿梨口中的那些“历史”对他产生的巨大冲击,也曾经动了让耿梨为自己所用,利用这些所谓的“历史”为自己扫除障碍、为以后铺平道路。 但是最终,这个念头还是被他压下了。 朝堂之事,向来都是波涛诡谲、复杂多变,尤其涉及到夺嫡之事,更是凶险万分、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其中一件事的结果变了,以后事情的发展会更加难测,而那些所谓的“历史”,不仅帮不了他,反而可能会害了他。 更重要的一点,胤禛深知道,这大清的江山,乃是皇阿玛的江山。 他做的越多、越完美,反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历史”上的老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既然照耿梨的话来他是未来夺嫡的胜利者,那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那些可能会引起皇阿玛忌惮的事呢? 有些事情,并不是做的越多越好。 不过虽然他不需要利用耿梨为自己做些什么,但是对于耿梨本人,却要在自己的掌控范围。 一旦她为别人利用,或是她自己心血来潮想要插手这夺嫡之事、搅动风云,对他则更是一场灾难。 虽然说就目前他了解的来看,这位自称来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小仙女对这些朝堂之事的兴趣可能都没有府上的饭食来的大,甚至还对他有种特别依赖情绪。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情,还是要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的好。 想到这些,胤禛的眼神越发暗沉,但是这在德妃看来,却是对耿氏极为不满的表现,不住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不过这并不是针对胤禛,而是针对耿氏。 “你要把耿氏送庄子上?她是犯了什么事吗?” 对于自己这个长子,德妃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虽然性子冷了点,但是确是最是规矩守礼的人。如果不是耿氏犯了大错,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把人送到庄子上这样的话的。 而耿氏作为她宫里出来的人,若真犯了大错,她也难辞其责。想到这些年她和长子日渐僵硬的关系,德妃心里不免有些沉重,面上就带出来了一点。 “额娘误会了,耿氏性情极好,并没有犯什么错。”见德妃这个表情,胤禛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 “儿臣之所以要把她送庄子上,也是为了耿氏的身体着想,耿氏的身子……有些不太好。”说着胤禛把耿氏“诈尸”一事的始末告诉了德妃,自然关于耿梨的事并没有提及。 一开始德妃还只是以为耿梨只是普通的病了,并没有在在意。只是当她后来听过耿梨死而复生、“诈尸”了后,惊得差点都把手中的茶盏给打翻了。 这下不用胤禛自己开口说什么,德妃也坚决地要把耿梨送地远远的,甚至还嘱咐胤禛一定要找人把耿梨牢牢看着,真要有个什么变故,定要当机立断,至于立断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见德妃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胤禛的心中忍不住涌出一股暖流。 母子两人之间长久以来冰封的关系似乎又松动了一些。 ………… 耿梨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屁股还没坐热的家,正欢天喜地地用着自己的新身体巡视着自己这自认为未来会住上十几年的一亩三分地,脸上满是满意之色。 因为府中的主子不多,所以哪怕就耿梨这种身份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单独小院。 小院位于整个人后院的东北角,算是比较偏僻的位置了。不过位置虽然偏僻,但是面积却也不小。 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屋子的布置虽不像宫斗剧那样华丽精致,但是也处处透着典雅温馨;屋外还有一个五六十平米的院子,虽然不算大但也种满了花花草草,让人闻着就心旷神怡。 一想到这么好的地盘都是自己一个人,耿梨就幸福地冒泡。 正高兴着呢,突然就听到旁边的院墙外传来一阵“咕咕咚咚”的声响,里面还夹杂着几声急切地催促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隔壁的……宋姐姐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耿梨歪着头想了想,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隔壁院子住的就是格格宋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听耿梨这么问,春桃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吞吞吐吐道:“这……可能是在搬屋子吧!” “搬屋子?好好地搬什么屋子?”耿梨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好好地,搬什么屋子? 春桃这次没有说话,只拿着眼睛一直看着耿梨,仿佛在说“你说呢?” 耿梨:“……” 感情是在被她诈尸的事吓倒了、这才急急忙要搬走的吗? 耿梨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嘟囔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是人,又不是鬼。看,有影子、有温度,还有呼吸呢!哪点像那东西?” 说着耿梨就撸起袖子把胳膊伸到春桃面前,一脸的不服气。 就这就被吓得要搬家,这要是看到她当阿飘的样子,怕是人都要吓死了。 耿梨在心中暗暗地吐槽道,殊不知,她当阿飘的样子的确被胤禛看到过了,虽然人没被吓死,也被吓得够呛,现在正在积极地想办法摆脱她这个噩梦。 “……”看着格格露在外面的半截莹莹胳膊,春桃无奈地叹了口气。 上前把耿梨撸起来的袖子放下:“现在天凉了,格格别把袖子撸起来,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 春桃又道:“奴婢自然知道格格是活生生的人,但是世人愚昧,对这种事情多有忌讳,格格也不必过多苛责,宋格格也是一时胆小罢了。 等过些日子,这事过去了,格格再去宋格格那里走动走动,也就好了。” “明明是我病了,凭什么她们不来看我,还要我去她们那里走动,这是什么理?”耿梨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心里却有些好奇宋氏要搬去哪里。 就像以前做的千百次一样,耿梨准备飞上墙头去看看墙那边的情况,只是刚用力,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她的身子不仅没有飞起来,还直直地向前倒去,然后整个人重重地砸到了地面上,震起了一层灰! 耿梨:“……” 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阿飘了! “格格,您没事吧!”看着直直向前倒去的耿梨,春桃脑子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么摔倒的”?随后才从惊奇中反应过来,连忙慌张地把人扶起来。 “……没事!”耿梨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郁闷。 “我就是有些没适应现在的状态。” 她做鬼做地太久了,早就适应了做鬼的时候轻灵飘逸飞天入地了。 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人,但是心态还没从做阿飘的状态转变过来,忘了人是不会飞的。 耿梨叹气。 看来,她是要尽快把心态转变过来才行。 第24章 受惊的众人 “格格大病初愈,身子自然是有些虚的。” 春桃一边帮耿梨掸着身上的灰,一脸心疼道:“格格,要不咱们进去歇歇吧!您要是再病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我都躺了好几天了,浑身僵地很,就更应该多走动走动,把身子活动开才行。” 掸了身上的灰,耿梨无所谓道,然后继续朝院门走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只是一打开院门,耿梨就看到两个四五十岁的嬷嬷正守在门口,两人一脸横肉、看着比耿梨还要高一个头不止,看着很是威武不凡。 不过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在看到开门的是她后,全都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一脸的紧张。 如果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两人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恐惧,整个人都绷地紧紧的。 耿梨:“……” 看来忌讳她的不止宋氏一个。 “耿、耿格格,贝勒爷、爷之前下过严令,格格您不能出去,格格您就不要为难老奴们了。” 第23章 见耿梨阴沉着一张脸(耿梨:我哪里有阴沉着一张脸?别给我造谣!),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她们,两人越发的紧张了,连说话都打颤了起来,高大的身子看着居然还有几分可怜。 “……我没有要出去,我就是在门口站站,吹吹风。”耿梨叹了口气,无奈道。 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四爷都禁了她的足了,她还怎么出去? 不过一想到是四爷亲自下令禁了自己的足,耿梨就又忍不住有些伤心了。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灵魂,都和四爷睡了好几个日日夜夜了。这说禁足就禁足,虽然也情有可原,但是也太无情了些吧! 耿梨在那里暗自神伤,但是这在两人看来却是不高兴的表现,越发紧张了,但是想到上面给自己的命令,两人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那就好,那格格只管吹风就是了。”左边的嬷嬷干笑了两声,暗中却不停地向右边的那个使着眼色,两人脚下移动,慢慢地朝着耿梨形成了合围之势。 耿梨:“……” 这还真是把她当犯人了啊! 耿梨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发堵,刚想回去算了,就看到从宋氏小院里出来一个人,正是宋氏的贴身丫鬟红云,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打招呼。 “红云,听说你家格格是要搬屋子了,这是要搬去哪儿了?等改日我亲自上门去拜访宋姐姐,恭贺她乔迁之喜。” 既然她现在成了四爷后院的格格耿氏了,那就要好好用这个身份活下去,和四爷后院的其他人打好关系自然是避不了的。 红云正抱着宋氏的妆奁从院子里出来,突然就被人叫住了,抬头就看到早上那位诈尸的耿格格正依着院门笑眯眯地同她说话,吓得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尤其听到耿梨说要去“拜访她们”时,红云脑子里瞬间浮现了半夜自己被鬼找上的画面,心中的恐惧几乎要把她淹死。 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惧,红云尖叫一声“鬼啊!”。 连手中的妆奁盒子都拿不住了,直接掉在地上,盒子里的钗环镯子碎银散了一地,红云也都顾不上了,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跑回身后宋氏的院子,然后耿梨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阵尖叫和哭喊声。 两个守门的嬷嬷:“……” 这么看来,其实她们俩的表现倒也算好的了。 “……”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不就是打了个招呼吗?用的着反应这么激烈吗? 再说她诈尸不都已经是上午的事了吗?怎么都过去半天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从震惊中反应的耿梨顿时觉得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忍不住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这都什么人啊,一点见识都没有!” 说着耿梨重重地关上了院门,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格格,要不咱们还是进去吧,看隔壁这样子……怕是有的闹呢!” 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春桃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都什么事啊! “她们闹她们的,我为什么要进去?”耿梨正没好气呢,听了这话更加不高兴了。 耿梨嘟着嘴不满道:“我就在院子里,躺了好几天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说着耿梨也不管春桃,就在院子里自顾自的活动起来。 耿梨一会看看花,一会拔拔草,还不小心刨开了一个老鼠洞,一个老耗子冲了出来,后面的尾巴上还挂了一串的小耗子,吓得春桃哇哇大叫。 耿梨倒是觉得亲切地很,毕竟当初在坟场上这老鼠可是她看得最多的动物了,不过为了配合自己现在的人设,只能也跟着叫了起来,吓得外面的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越发害怕了。 而在耿梨刨出老鼠之后,春桃也不再由着她,态度也强硬了起来,严令她进屋去休息。 耿梨这次倒也没反对,倒不是说她怕了,而是她觉得自己该换衣服了。 因为暂时不能一下子从当鬼的心态转变过来,这让她好几次她都忘了自己不是阿飘了,想要飞起来看看围墙外的景象,这样的结果是肉身跟不上灵魂,整个人直接摔倒。 几次下来,哪怕小院洒扫地很干净,她也沾了一声的灰了。当阿飘时的自动换衣功夫用不了,她也自然只能手动洗澡换衣了。 虽然耿梨现在是被禁足中,但是到底也没有苛待她的待遇。 在她说要洗澡后,很快就有两个力壮的嬷嬷抬了两木桶的热水过来。在春桃的伺候下,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也许是洗澡的作用,泡了半天的耿梨慢慢从变成了人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理智终于开始回笼,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耿梨趁着春桃去厨房取晚膳的空挡,找出笔墨、趴在自己吃饭的八仙桌上,开始神色凝重为自己的未来生涯做规划书。 第25章 耿梨的人生规划 耿梨觉得按照清穿文的常规套路来说,以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她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三件。 搞钱、抱大腿、生孩子。 搞钱,自然是为了以后更舒适的生活打下基础。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磨推鬼,这话不管是放在哪儿都是适用的。对于绝大多数穿越者来说,搞钱绝对是第一要务。 作为一个穿越者,耿梨脑中自然有好几个能发家致富的法子,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赚的盆满钵满的。 只是发财点子没忘,但是耿梨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搞钱的干劲,总觉得钱这个东西吧,够花就好了。 “奇怪了,我上辈子品行这么高洁吗?这么视金钱如粪土?”耿梨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自己的确很久没想过钱的事了。 不过也难怪,任谁做了这么久的阿飘,脑中还会有钱的概念吗? 对于现在的耿梨来说,钱这个东西甚至还没有一块桂花糕来的有吸引力,起码桂花糕能咽下去。 而一想到桂花糕,耿梨的就忍不住想到那碟被春桃没收了的桂花糕,忍不住咽了咽口唾沫。 “不行不行,人类的社会怎么能没有钱呢?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耿梨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现在已经是人了,不能再用做鬼的思维去考虑事情了,她得为自己以后的安稳生活做打算。 耿梨努力想让自己理智一些,去回忆那些发财点子。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十六年的做鬼生涯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还是她本质就是一个咸鱼,耿梨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在没事找事做。 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很有钱,但是她似乎也并不缺钱啊! 住着位处京城的豪华的独栋小院不说,每天好吃好喝送到房里,就连一应穿衣洗漱都有丫鬟嬷嬷伺候着,每个月还能额外领到三两的高工资。 这样的生活质量,就算是放到上辈子都能秒杀掉99%的人了。 既然如此,那她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一瞬间,耿梨豁然开朗了。 “我这是干嘛啊,这日子都已经过的这么舒服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嘛?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而且那些致富点子又麻烦又有风险,我干嘛要给自己找罪受啊!划掉划掉……” 终于找到借口的耿梨心安理得地用毛笔划掉“搞钱”那一栏,然后毫不留念地看向下一个目标——抱大腿。 “嗯,就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要抱的大腿是乾隆他娘,也就是钮钴禄氏,可是现在钮祜禄氏还没有入府,难道要我先去接触她吗?”耿梨皱着眉,神情有些苦恼。 以她现在的身份,突然去接触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貌似不太合适吧! 还是说等钮祜禄氏入府之后,她再去做这个知心姐姐、和钮祜禄氏打好关系? 耿梨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抱这个大腿,但是想着想着又疑惑了起来,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不对啊,这又不是大明朝,先皇死了妃嫔要殉葬的,在大清以后不管是谁上位都要善待我这个潜邸出来的先帝遗孀,我干嘛非要卑躬屈膝去讨好别人?吃瓜看戏不好吗?划掉!” 理直气壮地把这这条也划掉之后,纸上只剩下最后一条规划了——生孩子。 耿梨原本以为对于这最后一项的规划自己会很抗拒,毕竟想要生孩子就意味着她要和孩子的父亲发生一些夫妻间才能进行的深入交流。 这对于习惯于了一夫一妻、追求伴侣绝对忠诚的穿越女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跨过的心结,以前的耿梨自然也是。 但是奇异地,耿梨此时心中一点抗拒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反而还有些疑惑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这么抗拒? “我上辈子是怎么想的?离婚率都高达40%了,出轨的、家暴的比比皆是,剩下的也基本上在搭伙过日子罢了。我怎么还会嫌弃古人的婚姻?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吗?”耿梨眼中的疑惑越发深了。 第24章 就现代那浮躁的社会环境,她怎么会想着要求伴侣绝对忠诚呢?那些有权有势的不用说了,她可不信那些男人会死守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呢! 至于那些没钱没势的,倒是可能会老实一些,但是和这种男人过只会更崩溃。不仅自己要赚钱养家,还要照顾一家老小,甚至可能还会遭受到家庭暴力,更惨。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虽然不是正牌大老婆,老公还有别的小妾,但是她的身份也是通过合法认证的。 哪怕是后人也不能说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甚至还会同情她的遭遇。 既然她的身份合法的,那她和自己的老公生个孩子怎么了?怎么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会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能陪在她的身边,耿梨整个人发自内心地喜悦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几乎咧到了耳后根。 “啊啊啊,太好了,以后有人能一直陪着我了,我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虽然说孩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但是耿梨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想一家三口生活的美好画面了。 因为太过兴奋了,耿梨整个人扑倒了床上打起滚来。 提着食盒回来的春桃一进屋子,就看到了床上滚来滚去、都快把自己扭成麻花的耿梨。 春桃:“……格格,您这是干嘛?” 她这才出去一会功夫,格格这又是怎么了? “春桃,你回来了?”看见春桃回来了,耿梨也不觉得尴尬,从容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在看到春桃手中的食盒后更是眼睛一亮,眼巴巴道。 “终于能用膳了吗?这都半天了,我早饿了。”耿梨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心里有些委屈。 自从上午吃吐了之后,春桃就把所有吃的东西都收走了,就留给她了一个花卷,这半天她都是靠着喝茶撑过来的。 虽然说这贝勒府的茶也不错,但是到底没有食物有味道,还能填饱肚子。 “……格格你要是能节制一点,奴婢也不至于把格格的吃食收走。”看着委屈的格格,春桃有些无奈道。 一边打开食盒把膳食放到桌上,春桃一边念叨着:“格格,你可要悠着点用膳了,不是不给你吃,实在是您这胃口就这么点大,又是大病初愈,吃多了,反而伤脾胃,到时候又要请大夫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耿梨乖巧地连连点头,心思却全然没把春桃的话放在心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一个个被端出来的盘子,暗暗地咽口水,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早膳就有十个碟子,那么作为正餐的晚膳,按道理应该更丰盛才对吧! 只是当第四个碟子端出来后,春桃就盖起了食盒,不再有动作了。 耿梨一愣,看了看桌上的这巴掌大的碗里的细粥和三碟更小份的酱菜,又看了看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春桃,一脸的不可置信:“没了?” 早上她的伙食还有十个碟子,到了晚上她怎么就剩四个了?而且每碟的分量都少得可怜。这贝勒府是打算饿死她吗? “没了。”春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奴婢问过厨房,听说这是爷特意吩咐厨房的,说以后送给格格的膳食不用多,够吃就行了。” 耿梨听了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为什么?” 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想饿死她不成? 还是说她得罪四爷了吗?居然用这个方式来折磨她? “还不是因为格格吃吐了的这事。”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春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无语道。 “这事已经传到爷的耳朵里,爷这才特意下的这个命令,免得格格把自己撑死。” 虽然已经想过格格吃吐了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不好,但是春桃也以为这顶多会被李格格宋格格她们嘲笑两句就完了,却没想到还传到爷的耳朵里、还特意给厨房下了这么一个命令。 一时间,春桃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丢人,还是该高兴爷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她们格格,毕竟出了“诈尸”这样的事,她都要以为爷会让她们格格自生自灭了呢! 耿梨:“……” 她能说这只不过是一次意外吗? 当了十六年的阿飘,总得让她有个适应的过程吧! 见格格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春桃有些心软,一边把筷子递给耿梨的手上,一边轻声哄道。 “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格格的身体着想,格格您也别多心了,虽然说厨房送来的膳食不算多,但是还能是满足格格您现在的胃口了,格格您快用吧,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哦!”怏怏地接过筷子,耿梨兴致不高地扒着碗里的细粥,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什么为她着想?真当她当鬼当久了就没有常识了吗? 她要是吃饱了自然会停下来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她的伙食削成这样,确定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吗? 看着闷闷不乐的格格,春桃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觉得格格病了一场后越发孩子气了。 摇了摇头,刚准备离开,突然就看到桌脚旁的地上扔了一张宣纸,还以为是格格练字时不小心飘落的,下意识地就捡了起来,准备收好。 只是当看到纸条上面那大喇喇的“生孩子”三个大字后,春桃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就格格现在这处境,还想着生孩子吗?闹呢! 第26章 石化的胤禛 “格格,这是什么?”春桃连忙朝着正在用膳的耿梨看去,一脸的震惊。 “我对未来的规划啊!我上面不是写了字吗?你又不是不识字。”耿梨抬头轻瞟了一眼,然后又无所谓地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有些闷闷道。 “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况,我觉得这个规划还是缓缓再说了吧。” 一想到四爷居然连个饱饭都不让吃,饶是耿梨对四爷还挺有好感的,此时心中也满是怨念,至于生孩子的事,还是等她心情好了再考虑吧! 不过显然,耿梨说的和春桃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原来格格也知道现在这个时机不合适啊!”听耿梨这么说,春桃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格格在这个时候去谋划复宠的事,那不是已经事倍功半了,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蜉蝣撼树了。 不过春桃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了,连忙笑道:“不过格格的这想法却是好的,这女人啊,没有自己的孩子总是不行的,但是格格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还是等格格死而复生这事过去了,再慢慢谋划也不迟。索性格格还年轻,等得起。” 春桃本来还担心耿梨被爷这样对待会就此一蹶不振,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就连未来的规划都想好了,这让春桃很是欣慰。 虽然说现在格格的境况是艰难了一点,但是只要格格有这心气,不愁格格爬不起来。 “……”看着笑得就如同老母亲一般的春桃,正在喝粥的耿梨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怎么觉得……她和春桃经常不在一个频道上面啊! 不过想到春桃说的自己“死而复生”这一事,耿梨突然意识到,以古人对这事的忌讳程度,就算她想和四爷生孩子,四爷也未必再乐意见她了,那她一个人还怎么生孩子? “……这倒是有些棘手了。”把口中的粥咽了下去,耿梨摸着下巴忍不住思考起来。 所以……她现在最应该要做的,其实是复宠? “格格,你在想什么?”见格格粥也不喝了,只托着下巴在那里静静地思考,像入定了一般,春桃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她刚才是说了什么吗?格格为什么这个反应? “我在想,我该怎么用什么手段复宠,才能让爷不再忌讳我。”耿梨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可是关系到她以后能不能有自己孩子的大事,自然要好好想想对策! 春桃:“……” 不是说要缓缓的吗?怎么又惦记上复宠的事了? ………… 而胤禛这边,极少地在德妃宫里用了晚膳,等回到贝勒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胤禛一回来,哪里也没去,径直去了书房,向张起麟询问在他不在时了关于耿梨的一举一动。 张起麟也没多想,毕竟耿格格刚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府里上上下下都还惊魂未定着呢,爷上心也也是正常。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包括和宋格格丫鬟的那点小插曲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自打爷进宫之后,耿格格倒也安分,就在自己的小院里走动活动筋骨。格格精神看着尚好,但是身体似乎没好全,总是摔跤。” “摔跤?”胤禛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哪里是身体不好摔跤的,这分明就是当鬼当久了、还没适应当人的身份呢? 胤禛可没忘记耿梨在还是那个东西时,飞天遁地、无拘无束的画面。 第25章 而一旁的苏培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也变得古怪起来。 张起麟:“……” 他刚才是说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一个两个都这副表情?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见胤禛没有多说了什么,张起麟只能继续往下说。 “耿格格活动完之后,就洗了澡,之后格格的贴身婢女就去了厨房取晚膳,只留格格一个人在屋子里。因为格格关了门,我们的人也不好进去,只能模糊地透过窗户看到格格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写东西?她写了什么?”一听到耿梨在屋里写东西,胤禛眼神一凛,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心里更是闪过种种猜测。 她是想把大清的这段“历史”记录下来?还是想把三百年后的那个“现代”的新奇事物描绘出来? 但是不管是哪种,这些东西都绝不能流传到外面,否则大清以后将会不得安宁,对他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想到这里,胤禛的眼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寒芒——耿梨的东西,绝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 张起麟:“……” 不过是一个后院妇人随手写的东西罢了,爷的表情怎的这般凝重?像天塌了似的,以前就算是被皇上训斥也不见爷这样啊! 张起麟越发觉得今天的爷有些怪怪的,不过想到耿格格写的那些东西,他的神色也不由地古怪了起来。 轻咳了一声,张起麟尽量让自己的看起来淡定一些,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被撕碎后又被重新拼了起来的宣纸躬身递到胤禛面前。 张起麟面无表情道:“这就是耿格格写的东西,当时被耿格格碎了扔到了簸箕里面,我们的人特意留了个心眼带了出来,奴才已经把它拼好了,爷看了就知道了。” 从刚才起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胤禛并没有注意到张起麟神色的古怪,一把抄起案上的破破烂烂的宣纸就连忙打开。 当看到最上面“未来规划书”五个大字时,胤禛的心越发紧绷了起来,连忙朝下看去,只是当看到“生孩子”那三个字的时候,胤禛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此时的胤禛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愣愣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耿格格想要和爷生个孩子、让自己后半生有个依靠吗? 张起麟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干笑道:“格格的意思,想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出了这档子事,想必格格自己心里也是慌得很,为自己后半生打算也是有的。” 张起麟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本来还有些发蒙的胤禛就像浑身被过电一般,全身一震,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女鬼还真打算和做夫妻不成? 胤禛的震惊被苏培盛和张起麟看在眼里,尤其是苏培盛,看着一脸震惊的胤禛,不由地有些好奇这位新的耿格格到底写了什么让自己主子露出如此表情,忍不住凑过去去看宣纸上写的内容。 只是当苏培盛看到纸上的内容时,苏培盛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剧烈地咳了起来。 这耿格格还真敢想啊,这是打算要了爷的命吗? 不过对于两人的震惊和恐惧,不知道耿梨存在的张起麟完全不理解两人此刻的心情。 “……”看了看震惊到快要石化的胤禛,又看了看吓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的苏培盛,张起麟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了。 他承认耿格格的想法是有些想当然了,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的确有些忌讳,这之后爷怕是以后很难再宠幸耿格格了。 但是爷和苏哥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必要被一个格格随手写的东西吓成这样吗? 苏培盛的咳嗽声惊醒了还在震惊中的胤禛,但一想到耿梨的打算,哪怕胤禛现在也知道她已经不是鬼而是人了,他依然觉得一股彻骨的凉意从脚底升起,然后瞬间直冲天灵,浑身发毛。 “爷,现在该怎么办?”终于平复下来的苏培盛惶恐地看着胤禛,完全没有了主张。 “什么怎么办!”强压着内心的震动,胤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张起麟好不容易粘好的宣纸又一点一点撕碎,面无表情道。 “耿氏病糊涂了你们也糊涂了吗?耿氏八字和府上风水不合,于她的病情不利,还是早点送庄子上吧!” 苏培盛:“……” 爷这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吗? 第27章 自拿到耿梨的“规划书”之后,胤禛本来就心情的迫切更是一刻都不敢停。 径直来到内院乌拉那拉氏处,胤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和福晋说了把耿梨送到庄子上的事。 听到胤禛要把耿氏送到庄子上,乌拉那拉氏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并不意外。 毕竟耿氏死而复生实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虽然说耿氏可能是一时背过气了才造成了假死的现象,但是别人可未必这么认为。哪怕她已经再三敲打过了,这府上的人依然有些人心惶惶的,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 更不要说李氏和宋氏也被吓得够呛,李氏不用说了,当时吓得人都昏过去了,甚至差点动了胎气,醒来后一直嚷着要把耿氏送走。 住在耿氏旁边院子的宋氏更是恨不得离地远远地,死活都要搬屋子,乌拉那拉氏也头疼地很。 现在听到胤禛主动开口要把耿氏送走,乌拉那拉氏不由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把耿氏送到庄子上倒是不失为稳妥的做法,只是耿氏到底是额娘宫里出来的,这事是不是要告知额娘一下、求得她老人家的同意?”乌拉那拉氏小心问道。 胤禛和德妃母子关系疏离,作为妻子的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正是因为如此,有关德妃的一切她更要慎之又慎,若是一个不当让母子两人的关系恶化,那她可担不起这罪名。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耿氏的事我已经和说过了,额娘对把耿氏送到庄子上一事没有意见。”胤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缓和些。 “原来爷都已经考虑好了,倒是我多事了。”听到胤禛已经和德妃说了这件事,乌拉那拉氏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若释重负之色。 不过她也识趣地没去问他是怎么说的,道:“那爷打算什么时候送耿氏去庄子上,是不是等耿氏的身子完全康复了再说?” 连夜送走! 一想到耿梨的那个“未来规划”,胤禛瞬间心中一紧,这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被胤禛咽了下去。 强压下心中的迫切,胤禛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不必了,我看她现在的身体挺好的,吃个东西都能把自己吃吐了,想来恢复不错,就明天吧!明早你帮耿氏收拾一下行囊,务必天黑前把耿氏送到庄子上。” “……”听到胤禛明天就让她把耿氏送到庄子上,乌拉那拉氏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她也能看不出来,自打耿氏“死而复生”之后,爷对耿氏就有些不待见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明天就把人送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乌拉那拉氏也知道胤禛说一不二的性子,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应下了,心里却有些犯愁。 明天,她该怎么和缓地和耿氏说这事,才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胤禛可不管乌拉那拉氏用什么方法能把耿梨送走,一想到明天之后就能再也见不到这个祖宗之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再有鬼和他同挤一张床、也没有鬼大晚上不睡觉非要和他聊些乱七八糟的天。这一觉,胤禛睡得极为安心,感觉自己似乎好久没这么安心地睡一觉了。 胤禛睡得安心,可耿梨那里就睡得没这么好了。 虽然白天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的耿梨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好像真的有些糟糕,就她目前的状况,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似乎有些困难,这让耿梨有了一点小苦恼。 但是这种苦恼,对于被在一个地方整整困了十六年的耿梨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在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法能解决她现在的这个困境之后,耿梨也就索性不想了,开始准备睡觉了。 其实自打成了阿飘之后,耿梨就没有真正意义地睡上一觉了,之前的睡觉,不过是把自己意识放空,进入了一种失魂的状态,没有感觉、没有梦境,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不算难受,但也谈不上好受,就是每次清醒过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终于变成人了,耿梨自然要好好体会一下睡觉的感觉。 所以天一黑,耿梨她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然后她就闭上眼睛安心等着入睡。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了,还是没到睡觉的点,在闭上眼睛之后一个时辰了,耿梨依然没有一点睡意,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睡不着,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第26章 “……格格,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奴婢就陪您说说话吧!”耿梨这里的动静,自然瞒不住睡在炕榻上守夜的春桃。 听着那翻来覆去的声响,春桃无奈地爬了起来,也不披衣,举着蜡烛来到耿梨床边,叹道:“格格你今儿个睡得太早了些,以往您没这么早睡的。” 本来见耿梨睡得这么早,春桃还以为是她白天走累了,身子乏了才要这么早睡得,也没多想。现在看来,还是睡早了。 “我觉得不是。”耿梨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苦闷道。 “我觉得应该是爷没睡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才睡不着。” 这几天,耿梨都是和胤禛同床共枕的,她虽然不能真正入睡,但是听着对面的心跳和呼吸,她总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心,就连每次清醒过来的那种失落感都没有了。 现在她虽然能像一个人一样真正睡觉了,但是却没了陪伴入睡的人,这让耿梨很不习惯。 春桃:“……” 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她脸上了! “呵呵。”春桃还以为耿梨还在想着复宠的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两声,提醒道。 “格格,如果您想用这种法子把爷请过来的话怕是不成的,爷顶多会让大夫多给格格您开几副助眠的安神药。” 这样低端邀宠的法子,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爷? 晚间的时候没见格格说什么,她还以为格格已经打消了复宠的念头呢,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耿梨:“……” 被误会了的耿梨一脸幽怨地看着一副“我都明白”的春桃,有些不满道:“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觉得爷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奴婢明白,格格您只是有些想贝勒爷了。”春桃敷衍地点点头,完全没把耿梨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说爷不在身边就睡不着,那格格之前那几个月都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吗? “只是格格,爷现在似乎正忌讳着格格,接下来恐怕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格格您怕是都要一个人睡了。”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春桃自己还是有必要让格格正视目前的现状,说的话也一点不留情面。 耿梨:“……” 这还用你提醒吗? 耿梨看春桃的眼神越发幽怨了。 现在的她突然有些怀念当阿飘的时候和四爷挤在一张床上的日子了——虽然说触摸不到对方,起码有人陪着,不像现在又要孤孤单单一个人睡了。 不过说到人,耿梨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似乎也并不是一个人。 慢慢地把目光移到春桃身上,耿梨的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说到人,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春桃见耿梨久久没说话,还以为自己把话说重了,伤了格格的心了,刚想安慰两句,突然就看到耿梨抬起头,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样的画面,哪怕是大白天也让人瘆得慌,更何况还是在这大晚上? 尤其是在这忽明忽暗的烛火的烘托下,更是凭添了七分的恐惧。 饶是春桃胆子大,看到这一幕也差点吓得惊叫起来,还以为自家格格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恐惧,春桃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道:“格、格格,您怎么了?怎么这么看奴婢?” “我没什么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把人吓得够呛的耿梨笑眯眯道。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睡觉太孤单了,春桃,要不你陪我一起睡呗?” 春桃:“……” 在耿梨的软磨硬泡之下,春桃最后还是上了耿梨的床,主仆俩同床分枕地睡了一晚。 耿梨本以为有人陪着,自己会睡得很好,事实上她也的确是睡着了,但是睡眠质量却糟糕地难以让人接受。 这一晚上,耿梨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噩梦之中一般,一会梦到自己出车祸死掉、血肉模糊的画面;一会又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坟场、又成了那一个只能困在墓地、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个活人的地缚灵;甚至还梦到耿氏,问她为什么要夺走她的身体…… 总而言之,就是噩梦一个接着一个,而且还是那种怎么都不醒的那种。 耿梨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时间循环里面,怎么都逃脱不了,直到早上被春桃叫醒,她才逃离了这场可怕的噩梦。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头大汗的,可是身体又有什么不适了?”看着一脸虚弱的格格,春桃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昨儿个格格不是看着已经好了不少了吗?这睡了一觉怎么反而更加不好了呢?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耿梨咬着牙,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头疼地厉害。 耿梨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高兴吧,在过了十六年的无梦生涯后终于又再次做梦了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若是她的梦一直是这种噩梦的话,耿梨觉得那还不如不做梦了。 “好端端地怎么会做一晚上的噩梦了?”春桃担忧道。 “难道是格格的身子没好全,才会被噩梦侵袭,那是不是该让大夫再来给格格看看呀!算了,这等下再说,奴婢还是先把格格擦擦身子吧,瞧这一头的汗。” 说着春桃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提着鞋子就去打水了。 “谁知道呢?”耿梨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神情很是恹恹。 本以为自己重新做人的第一觉一定会很美好,结果就这?耿梨心里也很郁闷。 就在耿梨思考着为什么会造成这样原因的时候,眼睛突然瞄到一旁正在打水的春桃,大脑就像是瞬间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瞬间悟了。 “啪”地重重地一拍手,耿梨一脸的恍然大悟,语气笃定至极:“我明白了,因为昨天陪我睡觉的不是爷而是你,所以我才会做一个晚上的噩梦!” 要不然这何以解释她在四爷身边“睡”地就极好,而和春桃睡就整晚的做噩梦。 正在拧脸巾、准备帮耿梨擦汗的春桃:“……”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脸巾砸格格脸上! 对着执意认为是她害得自己做了一晚上噩梦的格格,春桃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说一千道一万的,谁让她倒霉摊上了个这么个固执又不讲理的主子呢? 认命地服侍耿梨梳洗、用膳,看着连吃了梨都还念叨着昨晚做噩梦的格格,春桃实在忍不住了。 “格格您要是觉得和奴婢一起睡会做噩梦的话,那格格以后就一人睡就是了,格格定然不会再做噩梦了。” 明明就是昨天格格非拉着她一起睡的,现在格格反倒是过来怪她了? “那多孤单啊!”一想到以后一整夜的时间自己都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人,耿梨顿时觉得就连手中的梨都不甜了,神情萎靡道,“我不想一个人睡。” 这人啊,一旦尝到了甜的滋味,就再也忍受不了苦了。 在当地缚灵的那十六年,耿梨几乎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一开始的确孤独到发疯,但是到了后面,她也渐渐麻木。 本以为她已经是习惯了孤独了,可是没想到才和人重新接触几天,她就已经完全适应不了一个人的生活了。 之前一直跟在胤禛身边,她还不觉得什么,变成人后白天有春桃跟着也同样不会有孤独的感觉。但是一到晚上没人陪着,那种孤独感又上来了,总感觉自己像是又变成了那个被困在坟场的地缚灵了,全世界只有她一个。 耿梨那发自内心的的孤独传染到了春桃,看着一脸哀伤的格格,春桃忍不住地愣了愣,这才忽然想起来格格才十六岁,年纪小不说,入府的日子又短地很。 要是得宠也就罢了,可自打三个多月前入府后,贝勒爷就极少来她们这梨院。 福晋虽然贤惠,但是也仅仅是物质上照顾地得当罢了,平时也甚少关心格格的心情好不好。 府上其他两个格格就不要说了,连面子情都勉强地很,说话也都明嘲暗讽的,一副生怕格格抢了她们恩宠的样子。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格格怎么可能不觉得孤单? 她之前一直觉得格格之前那病病得蹊跷,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因为孤单加上心中的苦闷不得抒发才病的,难怪昨晚一直非拉着她一起睡。 想到这里,春桃的心越发软了,尤其看着都快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一只、看着好不可怜的格格,春桃更是觉得心中的责任感爆棚、母爱也泛滥地厉害。 想都没想,春桃就脱口而出道:“格格要是觉得孤单的话,那奴婢以后都陪着格格睡就是了,格格可千万不要为此伤心。” 虽然说和格格同睡一张床,春桃也觉得不舒服,只能缩在一角,动都不敢动,她的背到现在还酸着。但是为了格格,春桃觉得自己能忍。 第27章 “嗯?”耿梨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一副献祭般模样的春桃,很不明白怎么一会功夫这人就这个反应。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耿梨就听到春桃说以后要陪着她睡的话,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还是算了吧,我还是想想怎么让爷到我这里来吧!和你一起睡我只会做噩梦,以后晚上睡觉你可要离我远点!” 通过昨天晚上耿梨算是明白了,她不是和任何一个人睡都能睡得舒服。目前看来,也只能四爷一起睡的时候,能给她带来那种安静安心的感觉了。 难道是因为她是跟着四爷出的坟地的原因,还是因为第一个和她“睡”的人是四爷、所以“认人”了? 可是现在四爷貌似忌讳她了,那她该怎么能让四爷不再忌讳她、和她一起睡呢?这不仅关系到她能不能自己孩子,还关系到她以后晚上的睡眠质量问题啊…… 耿梨一边嚼着梨,一边在哪里苦思冥想,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天边,丝毫没注意到热烈地捧出一颗真心、却被狠狠践踏了、被严重打击到几乎自闭的春桃。 春桃:“……”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同情格格的! 就在耿梨思考着该怎么让胤禛不再忌讳她时,外面就有看门的嬷嬷“蹬蹬蹬”地小跑了进来,有些畏惧地看着耿梨:“格格,福晋来了。” “福晋来了?”听到乌拉那拉氏来了,耿梨不由地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只以为是来问候自己身体的,就有些有些可惜自己啃到一半的梨,那可是她求了春桃半天才求到的。 犹豫一下,耿梨只能狠下心把梨交给春桃,念念不舍道:“你先帮我收起来,我等下再吃。” 末了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偷吃了。” “……”捧着梨的春桃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差点没给耿梨来个白眼。 谁稀罕吃别人吃了一半的梨?话说这梨还是她偷偷带来给格格的呢! 没看到春桃眼中的无语,耿梨检查了一下着装,发现没问题后就准备去迎接,还没等到门口,乌拉那拉氏就进来了,耿梨连忙依着记忆的姿势行礼请安。 “快起来,你身子才好些,这些虚礼就不用行了,别累着自己。”乌拉那拉氏淡笑道。 虽然昨天的事乌拉那拉氏也被吓到了,但是经过这一夜,到底也平复下来了。虽然对这“诈尸”的事还是有些嘀咕,但是也能以平常心和耿梨说话了。 而且比起这,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才是真正让乌拉那拉氏犯难的。 看着一脸纯然的耿梨,乌拉那拉氏心里很是犯愁,她该怎么说啊…… “多谢福晋关心,妾身已经好多了。”虽然也知道乌拉那拉氏这不过是这么客气一说,但是耿梨心中还着实有些感动。 不为别的,单单就乌拉那拉氏这淡定的语气和态度,就足以让她高看一眼了。 果然是这贝勒府的当家主母、未来能当皇后的人,瞧着思想觉悟,比一般人高太多了!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咋呼! 耿梨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让本来还觉得没怎么的乌拉那拉氏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乌拉那拉氏:“……” 突然觉得,爷今天就让她把耿氏送到庄子上的决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就好,坐下说话吧。”轻咳了两声,乌拉那拉氏眼神闪躲地移开目光,走到堂屋上首处的椅子自然地坐了下来。耿梨也就顺势在下面靠近乌拉那拉氏的一张玫瑰椅坐了下来。 落座之后,乌拉那拉氏就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悉心慰问,从饮食起居,到身体情况,再到精神状态都细细地问了一遍,堪称事无巨细了。 好久没被人这么关心了,一开始的耿梨还是相当感动的,只是慢慢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在她的这个身体的记忆中,乌拉那拉氏虽然算的上端庄贤惠,对她们这些侍妾也算是照顾,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和不屑。 哪怕是得宠的李氏,也不会让乌拉那拉氏多看一眼,更何况是她这个才入府没几个月、也没什么宠爱的小丫头?所以……乌拉那拉氏这是为哪般? 就在耿梨满心疑惑的时候,乌拉那拉氏那里也到了收尾的阶段,只见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整个屋子,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 “话说回来,你这屋子我也少来,现在看来,的确小了有点,又暗,也晒不到多少太阳,你这病病地蹊跷,连大夫都查不出病因,说不定就是这屋子的风水不好。” 耿梨:“???” 她觉得她的屋子挺好的啊!而且原来的耿氏之所以会突然病了,那是因为她的灵魂要归位了,之前在这具身体里的耿氏自然就要离开,就算华佗再世也没用,和屋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耿梨也知道古人迷信的程度,一旦找不出缘由就会往这些风水神佛上面推,倒也没想太多,谦虚道:“福晋哪里的话,这贝勒府在建造的时候都是让高人看过风水的,哪里会有风水不好一说?不过是妾身自己身子骨弱罢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话不太妥,耿梨连忙又加了一句:“不过现在妾身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想来过几天这身子就能大好去给福晋请安。” 耿梨在“请安”两个字上着重加了语气,暗示自己没事了,可以解除禁足了。 四爷她见不到,那就只能在乌拉那拉氏身上多下些功夫。 乌拉那拉氏被耿梨说地心里一梗,又听到说要给她去请安的话,眉心更是忍不住跳了跳,心下一慌,连忙道:“请安的事不急,还是先说说你这住的地方吧!虽然说咱这贝勒府的是上佳的,但是也未必和每个人的八字相合。 昨天你出了那事之后,爷特意拿了你的八字去钦天监问了问,果然有相冲的地方。所以我这次来,也不仅仅是看你,也是想给你把这住的地方搬到别处去,免得这样的事再发生,你觉得如何? ” 她的身体和魂魄都归位了,哪里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耿梨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过乌拉那拉氏既然都这么说了,耿梨自然也不会硬拗着去反对,笑道:“既然福晋都这么说,那妾身岂有反对的道理,一切全凭福晋做主就是了。” 耿梨也没有问乌拉那拉氏要把她搬到哪里,在她的固有思维中,她这换住所就像宋氏一样,不过是从这个院子换到另一个院子罢了,反正都是在这个贝勒府中罢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一搬,就再也没回到这贝勒府中了。 听到耿梨答应了,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就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异常地灿烂,一脸如释重负道:“既然你同意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看着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耿梨忍不住一愣,她不就是同意搬个屋子吗?有必要露出这么一副轻松的表情吗? 还没等耿梨想明白这里面的因由,就听到乌拉那拉氏语气欢快地对着她的贴身丫鬟晚秋说道:“晚秋,你去外面说一声,让人赶紧进来给耿格格收拾行李装马车吧!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把格格送到昌平的庄子上!” 耿梨:“……?!” 庄子?这好像不是要是给她换屋子,这分明就是把她发配流放吧! 耿梨瞪大眼睛看着屋子里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嬷嬷婆子,宛如土匪过境一般把她屋子里的东西打包装箱。 又看了看心虚到连正眼都不敢看她的福晋乌拉那拉氏,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刚才……是被套路了吗? 不管耿梨愿意不愿意、想或是不想,她被发配到庄子上一事已经成了定局。 乌拉那拉氏找的那些嬷嬷们可是真是能干啊,几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耿梨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归类打包好装上了马车。 耿梨眼睁睁地看着人进去出来、出来进去,然后她的屋子就空了,整个人震惊地连眼珠子都不会眨了,甚至生出了“这样高效的搬家速度,就算是后世的货拉拉也要甘拜下风”的念头,都忘了自己现在都是被人“抄家”了。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扶上了马车,而乌拉那拉氏正隔着马车窗子和她话别。 只见乌拉那拉氏端着笑容道:“虽然是庄子,但是昌平的庄子却和普通的庄子不一样,那里盛产温泉,你的身子不好,常用温泉泡澡定然对你的身子大有裨益。 且你入府这些日子我瞧着你沉闷了许多,庄子上风景秀美,场面开阔,不像府里这巴掌大的地拘束地很,你多四处走走,心情也能好些。 ” “……哦!”说一千,道一万的,能改变她被流放的事实吗? 耿梨不是傻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因为忌讳她死而复生才要把她赶得远远的? 而且这还不仅仅是乌拉那拉氏一个人行为,必须是得到这贝勒府真正的主人,爱新觉罗胤禛的允准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从乌拉那拉氏那怜悯的眼神中,耿梨可以肯定,这件事的主导者就是胤禛。 第28章 被人如此对待,按道理耿梨觉得自己应该沮丧和愤怒的,事实上这两种情绪的确是有,但是却不多,更多地却是在想:如果她被送到庄子上,那她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一想自己以后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老死,耿梨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想了想,耿梨觉得还是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有些期待地问道:“那福晋,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是不是身子好了就能回来了?” 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一滞,言辞含糊道:“等你的身子好些再说吧!现在还是尽快启程吧!到了庄子上还有不少要收拾归置的,迟了就不好了。”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不再理会耿梨,吩咐车夫赶路。 耿梨:“……” 这不会是要她在庄子上住的死的节奏吧! 不管怎么样,耿梨的马车还是朝着昌平庄子的方向出发了。 在得知耿梨离开后,宋氏主仆抱在一起相拥而泣,躺在床上养胎的李格格更是起来给菩萨上了一炷香,更不要说受害者最深的胤禛了,顿时觉得萦绕在他心头好几天的阴影终于消失了,整个人无比的轻松。 总之,这似乎达成了众人都高兴、只有耿梨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受伤,耿梨肯定是有些受伤的,但是在当鬼的那十六年里,什么负面情绪没体会过?比这更极致的太多了。 现在不过是被人扫地出门而已,除了一开始难过了一下,但这种情绪就像青烟一般很快就散了,甚至都开始思考到了庄子上该怎么生活了。 照目前她这个情况,她这是从宅斗流变成种田流了,那她是不是要学着种田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虽然是被发落到庄子上的,但好歹也是主子,应该不用亲自拿锄头吧!对了,庄子上的环境卫生会不会很差吧!会不会到处都是鸡粪鸭粪吧!那得多恶心啊…… 耿梨皱着眉在那里头脑风暴着,但是这个样子在春桃看来,还以为她是在为被发落到庄子上的事伤心难过却还强撑着,不由地鼻子一酸,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 “格格,奴婢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想哭就哭吧,千万别憋坏了身子。”春桃苦着哽咽道。 春桃是真的觉得贝勒爷和福晋有些过分了,虽然说格格这事是有些忌讳,但是这事格格也不想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就把格格发落到庄子上吗?这是打算让格格自生自灭吗? “嗯?”看得哭得稀里哗啦的春桃,耿梨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难过?这不是挺好的吗?”就是被人赶出去有点丢脸。 “嗝~~”春桃被耿梨无所谓的表情噎得忍不住打了个嗝,脱口而出道,“哪里好了?” “样样都好。”耿梨掰着手指一一例数道。 “以后不用早起请安、不用伺候任何人;庄子上我最大,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庄子上的人也不知道我诈尸的事,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而且庄子地方大,不像府里那么逼仄,能到处遛弯,福晋不是说庄子上有温泉吗?我以后每天都能泡温泉了,还有……” “停停停,奴婢知道了。”听着格格那一连串的好处,春桃连忙叫停,无奈道。 “可是庄子上千好万好,也不是家啊!而且去了庄子就代表和宠爱无缘了,格格你还怎么要孩子,这后半生靠谁?” “春桃你这话真逗,爷都把我送庄子上了,摆明了是不想见我了,我就算在府上他能进我屋?”耿梨一脸怪异地看着春桃道。 虽然她的确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这种情况摆明了孩子的爸爸不愿意配合,她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至于我的后半生,自然是靠府上啊!堂堂贝勒府,养一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总不能把我送回娘家吧!” 如果胤禛真敢这么做,那他的名声可真是要臭了! 春桃:“……” 虽然觉得这逻辑有些奇怪,但是细想起来好像也没啥问题?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格格,春桃突然发现自己辩无可辩,心里又有些不甘心:“那格格你刚才怎么还一言不发的,奴婢以为您在心里难过呢!” “放心,你们格格才不是这种沉湎过去的人,我是想到了庄子后我们该怎么生活。”说到这里,耿梨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 “对了春桃,昌平的庄子你去没去过,是什么样的?大不大?环境卫生好不好?有没有水塘,我想去钓鱼。对了,既然养不了孩子,那我就养猫狗吧,庄子地方大,我就多养几只……” “……”看着喋喋不休、都已经开始规划在庄子上怎么生活的格格,春桃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方。 格格之前不是还是一直盘算着怎么复宠、怎么让爷过来、怎么生孩子吗?怎么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换主意了?养不了孩子就养猫养狗?这转变有点大吧! 而被胤禛派过来一直跟在马车外、要求留心着耿梨一言一行的苏培盛也同样觉得有些愣。 他本以为这位新的耿格格在被爷发落到庄子上定然会心有不甘,没想到,这位心性倒是挺豁达的? 想到这里,本来还有些畏惧耿梨的苏培盛不由地安心了些,看来,这趟差事倒是没想象的那么难。 庄子离京城不算太远,也就五六十里路,但是马车的速度不算快,他们早上巳正二刻(10点半)的时候出发,差不多到下午未时一刻(1点15)才到了庄子上。 不过在进入庄子后马车并未停,而是直接向里驶去,而耿梨也透过马车窗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自己未来怕是会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庄子。 庄子的确空气清新、风景秀美,就连道路都是用青石铺成的,从庄子口直接延伸到庄子里面。 让耿梨意外的事庄子的卫生环境,比预想的好多了,不仅没有什么鸡粪鸭粪这类的秽物,就连杂草都不见几株,花草树木排列的错落有致,像是特别修整过的。 远处农田则是金灿灿的一片,穿着补丁的男人女人正忙碌着,或是在晒稻谷或是在把一捆捆的稻草往回挑,好一副古代农民的生活气息。而前方不远处,则是一处气派的院落,应该就是她今后要生活的地方。 果然行至院落前,马车就停下了,外人的人说到了,耿梨就在春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下马车,耿梨就看到一帮人站在大门前,看到她下来了齐声给她请安。 “奴婢/奴才见过格格。” 看着这呼啦一群人,耿梨不由地有些懵。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格格吧,而且还是一个被打发的庄子上的格格,有必要用这么大的阵仗迎接她吗?还是说这四爷府上的奴才都这么懂尊卑? 不过虽然心里疑惑地很,但是耿梨还是客气地让人起来。 起身之后,为首的一个五十来岁、看起来很是和善的嬷嬷站了出来,笑着道:“格格坐了一路的马车,想必是累了,老奴已经给格格收拾好了屋子,格格可以过去歇歇。” 这又谁啊? 耿梨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用眼睛问春桃,春桃微微摇头,表示她也不认识。 这时苏培盛站出来笑道:“格格,这是董嬷嬷,董嬷嬷是以前伺候先皇后的老人,幼时也曾照顾过贝勒爷,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了。这庄子上的事物都是由董嬷嬷负责,格格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找董嬷嬷就是了。” 耿梨瞬间恍然,伺候过先皇后,又伺候过胤禛,这样的身份搁在小说里不就是妥妥的心腹吗?不过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来被派到她这里呢? 耿梨:……我这是被流放了吗? 胤禛:终于把这女鬼给送走了! 众人:撒花!撒花! 第28章 忍住心中的疑惑,耿梨朝着董嬷嬷行了个半礼,谦逊道:“原来是董嬷嬷,失敬了,以后我在这庄子的这些日子,怕是少不了要劳烦董嬷嬷了。” 董嬷嬷笑着回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格格这是哪里的话,照顾格格本就是老奴分内应当的事,格格安心住下就是,有什么事尽管找老奴就是了。” “那多谢嬷嬷了。”耿梨笑着道。 又说了两句话,董嬷嬷就让人带她去房间休息了,耿梨自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当看到苏培盛时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 “……格格,您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苏培盛被耿梨看得浑身发毛,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谄媚了,引来了一旁董嬷嬷的侧目。 “哎,倒也没什么想说的。”耿梨撇了一眼苏培盛后又低下头,语气有些低落。 “我也知道,就我那个情况,怕是再也难回府了,就算回了府爷怕也是不乐意见我了。我也不怪爷,说来爷能给我这么一个清净地方,我还要感谢爷才是。” 虽然说吧,一开始得知自己被胤禛像送瘟神一样送到庄子后,耿梨的确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做鬼这么多年,对这些负面的情绪她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第29章 相反地,一想到以后真的可能见不到四爷了,耿梨心中反而生出一丝不舍之意来。 毕竟是让他从坟地脱困,又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的人,对于胤禛,耿梨心中还是很有几分“感情”在的。 “嗯?”听着耿梨地这番自白,苏培盛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生出一丝欢喜来。 他来之前最怕这耿格格会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如今看来,这耿格格虽然看着还有些不愿,倒也算是通情达理,这让苏培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脸上的笑容也不禁真诚了些。 苏培盛笑道:“格格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格格您且安心在庄子上住下吧,爷来之前说了,格格的待遇不会比在府上差半分,绝不会委屈了格格。” “那就多谢爷了。”耿梨点了点头,兴致依然有些不高,叹道。 “只是相处这么些日子,也没和爷好好做个道别,还望你回去和爷转达一声,我会一直惦记着爷的。” 说着耿梨就转身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听到她这番话后苏培那如遭晴天霹雳般的表情。 惦记爷?爷是倒了哪八辈子的血霉才让您老一直惦记着?这话不会是在恐吓爷吧! 看着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飘然远去的耿梨,苏培盛有点想哭。 他回去该怎么和爷说这事啊! 不过还没等苏培盛从耿梨的话中缓过来,就被董嬷嬷揪着耳朵来到一个空旷无遮挡的地方。 “董姑姑,您老轻点,再拽我这耳朵就掉下来了。”苏培盛疼得哇哇直叫,暗叹自己倒霉。刚被耿格格的话吓得半死,现在又被董嬷嬷揪了耳朵。 “少给我装可怜,小苏子,你老实给我交代,这耿氏是什么来历。”董嬷嬷一扫在耿梨面前的和善,气哼哼地说道,不过虽这么说倒也放下手。 董嬷嬷一脸严肃地问道:“昨个火急火燎地传信过来让我收拾屋子不说,今天还让庄子上所有人过来认人,别说她诈尸爷忌讳这样的狗屁话。 我伺候爷这些年,爷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要是真忌讳这耿氏早就找个偏远的庄子让其自生自灭算了,还用的着这么严阵以待的? ” 尤其是刚才苏培盛的反应她可是看在眼里,能让苏培盛这么小心讨好的,这耿氏绝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董嬷嬷的眼。”苏培盛揉了揉发痛的耳朵,苦笑道。 “不瞒您老说,这耿氏的确有些来历,不然爷也不能送您老这儿来、让您亲自看着。至于什么来历……” 苏培盛看了看眼带好奇的董嬷嬷,叹道:“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你这个臭小子,敢拿我开玩笑……”见自己的好奇心被吊起来又故意不说,董嬷嬷眼睛一横,抬手就要打。 “嬷嬷别打,我哪敢拿你开玩笑啊!”见董嬷嬷生气了,苏培盛连忙求饶道。 “我是真的不能说,这是爷下了死命令的,我要是说了,爷真的会要了我的小命的。” 耿梨原来是鬼这件事,如果可以胤禛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毕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也太惊悚了,如果苏培盛不是自己的心腹,怕是早就被胤禛给结果了。 “这是爷说的?”董嬷嬷神色一凝,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怕是比想象中的不简单。 “这还有假?”想到那位的身份,苏培盛忍不住心中犯怵,“其实这事嬷嬷您不知道也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知道耿格格的身份,每次和这位相处,他总感觉心里发毛。 “嗯?”董嬷嬷一愣,这是什么话? 苏培盛意识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正色道:“总之嬷嬷,您只要好生看着耿格格就是了,关于耿格格的任何事都要细心留意,包括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事无巨细,确保任何时候不能让她离开咱们人的视线。” 董嬷嬷听了微微皱眉,这位耿氏到底是什么来历,爷要这么盯死她? 这时又听到苏培盛叹气道:“还有,爷还吩咐了,对耿格格也不要管的太宽,她要做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千万不要惹怒她。” 苏培盛也能理解自家爷为什么会这么吩咐,虽然那女鬼已经附身到了耿氏身上,但是做了那么些年的鬼,难保不会保留什么手段,要是监视她被发现了、激怒了她,那就不妙了。 董嬷嬷听了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了,这又要监视,又不能管地太宽的,爷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看苏培盛的神色,董嬷嬷也知道这事的确很重要,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哦,对了,爷还说了,这两天给耿格格的饮食分量一定不能多,不然撑死了就不好了。”想到自家爷说这话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苏培盛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这确定不是刻意报复吗? 董嬷嬷:“……?” 这是什么话? 就在苏培盛和董嬷嬷说话的时候,耿梨已经从刚才低落的情绪中快速恢复过来,饶有兴致地巡视起自己的住所。 这所别院是一座标准的三进四合院,前面倒座房是男仆住的,中间则是抄手楼廊连接的前厅正房厢房围成院落,后面的后罩房是丫鬟婆子们的住所,此外还有东西两个跨院。 正房是属于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的,虽然他们来庄子的次数不多,但是尊卑不可乱,哪怕两人不在这里,耿梨也是不能住进去的,所以耿梨就被安排在了东跨院。 虽然只是一个跨院,但是面积却不比正房小多少,更是比耿梨之前在贝勒府中的院子不知大了好几倍。 里面的陈设也更加精致,而且推开门就是开阔的庭院,院中种满了花草树木,长得极好,看得就让人心情愉悦。更重要的是在东跨院靠北一侧还有一洼温泉,最是让耿梨觉得惊喜的。 昌平小汤山则是有名的温泉之乡,在这里修建别院自然是不可能不修汤泉池子的。 当年胤禛让人修建这所别院的时候,就让人在东西两跨院挖了两个池子,然后引山上的温泉流入池中,东跨院的这个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胤禛一向事物繁忙,一年都不给自己放几天假,更别说来这里泡汤泉,现在倒是便宜了耿梨。 而耿梨在知道这里有汤泉之后,也有些忍不住了,想立刻去试试这汤泉泡起来是个什么感觉。但是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一切还没摸清情况,只能先忍下来,跟着春桃她们归置起行李来。 不过虽是帮忙,但是春桃也不可能真的让她动手,只把妆奁盒子交给了她让她收好,自己则带着三四个仆妇把她从贝勒府带来的行礼重新摆放归位。 没一会功夫,本来还有些冷清空旷的屋子就充实了起来,有了家的味道。 行礼刚收拾好,董嬷嬷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相貌不算漂亮,看着还有些寡言,但是却透露着一股稳重的味道,说是她带的丫鬟太少,怕照顾不周,特意拨过来伺候她的。 其实耿梨原本也有两个丫鬟,一个春桃一个琥珀。但是琥珀在昨天她“诈尸”的时候就被吓昏过去了,被家里人接回去了,然后就再也没看到人了。 而这次她被打发到庄子上自然也没有跟来,不用说就是嫌弃她这主子废了,自然不想再跟着她了。 至于春桃就有些倒霉了,她本来就是被卖到府上的,不像琥珀好歹是包衣出身、有些背景,只能她到哪就跟到哪儿了。 不过春桃这个人有些憨劲,伺候哪个主子就对哪个主子忠心耿耿,哪怕随着耿梨被发配到庄子上也没有怨言,依然一心一意伺候着,倒是有些像红楼梦里的袭人似的,只是性子却比袭人活泼不少。 对于这多出来的一个丫鬟,耿梨自然是乐意接受的,谁会嫌伺候自己的人多呢?再来两个她都照收不误。 至于春桃也很高兴,她正愁事多分身乏术呢?现在有了帮手,她也能轻松一些。 见耿梨二话没说就收了杏雨,董嬷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现在已经未正(下午2点)了,格格也赶了一路,想必也饿了,要不老奴现在就厨房的人上晚膳吧!” 一听到要吃饭,耿梨的眼睛都亮了,但是到底还顾忌着自己身份,轻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就让人端上来吧。” 自从昨天吃吐了之后,耿梨接下来的两顿饭分量都少得可怜,虽然说没饿到她,但是也一点没吃过瘾。 早上春桃可怜她偷偷给她塞了梨,她啃到一半就因为乌拉那拉氏就来了,后来更是被发配庄子的消息给打蒙了。等她想起来她还有半个梨没吃的时候,马车都已经出京城老远了。 不过虽然没了半个梨,但是一想到到了庄子上后四爷就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饮食了,耿梨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耿梨都想直接点餐了。 第30章 耿梨满心期待着自己的晚餐,只是当看着桌上摆着的巴掌大小碟子的四菜一汤和同样巴掌大的米粥时,耿梨瞬间沉默了。 “咳咳。”董嬷嬷咳了两声,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道。 “苏总管说,这是来之前爷特意嘱咐的,说是格格大病初愈,这几日膳食益精不益多,免得伤了脾胃。” 耿梨:“……” 她突然觉得,她对四爷还是有怨气的! 都已经把她送到庄子上了,还这么控制她的饮食,让她连吃饭都吃不痛快,这都什么人啊! 苏培盛回去后,就去两位书房向胤禛一五一十地回禀了这次去庄子的过程。 听到耿梨没有闹,胤禛也不由地松了口气,不过在听到苏培盛说到耿梨不仅没有怪自己还感谢自己的时候,胤禛心里不由地微微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只是还没等这丝愧疚冒头,胤禛就发现苏培盛言辞闪烁起来,神色很是为难的,不由地眉头微皱,沉声道:“有话就说,是不是她又说什么了?” “耿格格说、说……”苏培盛期期艾艾道,眼看着胤禛的表情越来阴沉,一咬牙一闭眼,直接道。 “格格让奴才和爷转达一声,说她会一直惦记着爷!”说完苏培盛就低下头,完全不敢看胤禛现在的表情。 胤禛脸色瞬间青了。 谁稀罕让她惦记了? !都被送到庄子上了还这敢这么大放厥词? 胤禛有些想放两句狠话,但是想到之前耿梨那非人类难以企及的手段,到底没说什么,最后只恨声说了句:“她现在又不是那东西了,一个弱女子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虽然这么说,胤禛突然觉得屋子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心里更是惊疑不定。 那家伙……不会还回来吧! 耿梨不知道自己发自肺腑的一句感谢话给胤禛造成了多大的心里阴影,此时的耿梨正在董嬷嬷等人的陪同下正兴致勃勃地逛着庄子。 据董嬷嬷介绍,这个庄子在康熙封胤禛贝勒的时候赐下的,一共有农田800亩,山林一片。 而在耿梨来之前,庄子上一共只有12个人,其中男的5人,女的7人,今天耿梨来的时候,他们也在。 不过这些人虽是奴仆,可不是在庄子上种田的,都是隶属于旗主王公的下五旗包衣,属于正经的包衣旗,都是领着府上俸禄的。 他们平时只是负责看管这片庄子,收收租子什么的,或者在主子来这里游玩的伺候一旁。 而这庄子上真正种田的,是昨天她在田里看到的那些人。 这些都是庄子上的佃农,虽然算不上府里的奴才,但是对于这些没有自己土地的佃农说,他们的地位还不如府里的奴才,平时自然也不会住在庄子上,都是在山脚下的村子住着。 至于董嬷嬷之所以会在这个庄子,倒不是四爷特意派来伺候耿梨的,而是这里本来就是四爷安排给董嬷嬷的养老的地方,她不过是恰巧被发配到这里。 了解到这,耿梨瞬间就安心多了,同时也觉得四爷对她算是不错了。 这里虽然是庄子,但是条件却一点也不差,甚至在耿梨看来,这里也府上还要好些,也自由多了。想到这里,本来耿梨还对胤禛的一点怨念又没了,甚至还又多了一点好感。 而这一片除了耿梨现在呆的这个庄子,其他的也全都是皇庄,而且基本上都是康熙在三十七年第一次册封诸成年皇子时给了他的儿子,就好比正前方的庄子是三阿哥的,左边的是八阿哥的,右边是十三阿哥的,后面一片则是太子的。 这让耿梨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三爷党,八爷党,太子党,这倒是挺齐全的。 不过耿梨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里只是庄子,又不是府邸,那些皇子阿哥们哪能常到这里来?加上这些庄子彼此都离得蛮远的,想要有点交集还真有点困难。 耿梨像狮子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般巡视着整个庄子,直到天黑了才念念不舍地回到了别院。 回到别院后吩咐丫鬟们打水洗澡,毕竟逛了一个下午了,哪怕她走的不快也出了一身的汗,自然是要好生洗一个澡,顺便泡泡温泉。 耿梨一来就惦记着这里的温泉了,现在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泡澡了。在快速把自己身上搓了一遍后,耿梨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泡到温泉池子里。 温热的泉水冲刷在自己身上,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耿梨感觉自己的心灵就像是被洗涤了一般,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尤其是泡在温泉水中,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和繁星,耿梨的内心不由地涌出几丝欢喜之意。 泡着温泉看星星,还种感觉还真不错!要是能再来一杯小酒,那就更好了。 耿梨暗暗地想道,但是也知道她这个身体才“病”好,春桃是不可能给她酒喝的。 别说酒了,连来个夜宵都难地很,耿梨只能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安安心心泡自己的温泉。 就在耿梨泡地正舒服的时候,岸上的春桃就开始催了:“格格,已经泡了一刻钟了,该起来了,不然格格您的身体可受不了。” 汤泉虽然泡着舒服,但是每次泡的时间不宜过长,尤其是像耿梨这种大病初愈的,泡个一刻钟已经算多了。 “这么快?”听说要自己起来,耿梨顿时有些不情愿。 “我没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我再泡一会吧!” 说着耿梨就凫水朝着远方游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格格!”看着这般耍无赖的格格,春桃眼皮子跳了跳,板着脸面无表情。 “格格您要是不起来的话,奴婢就让董嬷嬷来请你了。” 耿梨游泳的动作一滞,缓缓地转头过来,神情幽怨地看着春桃,悠悠叹道:“春桃,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讨厌?” 春桃完全不为所动,语气平静道:“若是让格格不讨厌奴婢的条件是不顾忌格格的身体的话,那格格您还是讨厌奴婢吧!” “……你真是一点都不通情达理。”耿梨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但是看着春桃那坚决的表情也知道这事没商量。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也只好慢慢地朝着春桃游去。 见耿梨终于妥协了,春桃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笑意,一边找着沐巾一边念叨着。 “这就是了,这汤泉虽然泡着舒服,但是每次泡的时间不宜过长,尤其是格格这种大病初愈的,泡个一刻钟已经足够了。格格要是还想泡,明天再来就是了,反正咱们要在这里常住了,还怕没汤泉泡吗……咦,沐巾呢?” 耿梨翻了翻凳子上的换洗的衣服,没发现擦身子的沐巾,不由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奴婢明明把沐巾放这里的啊,怎么就不见了?” “不见了就再去拿一条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耿梨正郁闷着了,听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随口说道。 “那,奴婢就去再拿一条吧!”找不到手巾,春桃也只能作罢,“格格,你在这里等等,奴婢很快就来。” “嗯,快去快回。”耿梨敷衍地挥了挥手,不在意道。 春桃走后,耿梨就半趴在池边的青石上小憩,眼睛则无意识地移动的,突然被斜对面岸上一方白色的东西给吸引,定睛一看,却是春桃刚才找的丢失的沐巾,不由地一愣:“怎么在这里?” 耿梨想了想,这才想起这手巾是刚才春桃不在的时候,自己带到那边的,然后就丢在那里忘了,不由地有些囧。 耿梨觉得自己应该要过去拿的,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又是坐马车又是逛庄子的,现在这温泉一泡,只觉得自己现在全身懒洋洋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哎,这要是以前,我一招手东西就能过来了。”耿梨左手的胳膊依然枕在青石上,伸出右手对着沐巾,像以前那样运转着魂力。 耿梨做这个动作本来也只能缅怀一下过去,只是手指刚动就发现不对劲了。 哪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力量再次在经脉中游走、汇集到手掌之中,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来离她有十来米的沐巾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了。 看到手中那纯白的沐巾,耿梨瞳孔骤缩。 这种感觉是……魂力? ! 可是怎么可能,明明她现在已经不是鬼了,为什么还能掌控魂力? 第29章 耿梨只觉得现在大脑有些混乱,完全想不透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咦,原来格格已经找到手巾了吗?”春桃一进来,就看到耿梨手中的沐巾,不禁有些诧异。 “格格是在哪里找到的?”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回去拿了。 “哦,是在那里找到的。”春桃的声音让耿梨回了神,皱着眉头地把沐巾递给她。 “快帮我擦身子吧,我想回去了。”她得尽快回去弄清楚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31章 “嗯?”终于注意到耿梨的异常的春桃不由地一愣,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 格格刚才不是还死活不肯起来吗?怎么这会子又急着要回去了?难道是泡地闷了? 不过春桃也没有多想,顺从地帮耿梨擦好身子然后穿好衣服。等耿梨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回到屋子后,耿梨借口说自己累了要早点睡,就把春桃打发出去。 春桃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耿梨盘膝而坐,全身放松,开始试着调动身上的魂力。如她所预想的一样,魂力开始慢慢在体内运转开来。 不过许是现在有了肉身的缘故,她现在的魂力运转没有当阿飘时那般顺畅自如,有种难言的生涩感,就好像是血肉阻碍了魂力的运行速度一般。 好在多运转几遍后,这种生涩缓解许多,虽然说还是比没有肉身状态下的自己差了些,但是再修炼些时日,也就能恢复了,这让耿梨不由地有些欣喜。 虽然说比起当一个有超凡能力的鬼,耿梨宁愿当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人,但是如果两者能够兼顾的话,那就更好了,毕竟谁不想当超人呢? “哎,昨天变成人太兴奋了,都忘了检查一下自己的魂力还在不在。”耿梨一边给自己的屋子设结界,一边试验着自己的各种能力还能不能使用。 正好耿梨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这幅身体有些过于孱弱了,就顺便用魂力改善一下体质。 感受着那温凉的魂力在自己全身游走,耿梨舒服地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小腹之处,有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小胚胎,在魂力的不断冲刷下,居然奇迹般地、一点点地在恢复了生机。 不过此时的耿梨正沉浸在魂力恢复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只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力量,任由魂力冲刷自己的全身。 在觉得调理地差不多之后,耿梨收回了魂力,感受着比之先前轻盈许多的身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可惜,就算这身体调理的再好,怕是也不能像当阿飘那样飞天遁地了,太可惜了。”耿梨蹦了两下,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现在的身体比起当阿飘的时候重多了,即便她能用魂力控制自己短暂的漂浮起来,但是坚持不了几呼吸就会掉下来。虽然也已经不算差了,但是比起当阿飘时的飞天遁地、自由飞翔,还是差的有些远了。 “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比鬼要重地多了,能飘一会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练些时日也许能飘得更久。”耿梨只能这样自我安慰道。 “不过……”耿梨摸着下巴迟疑了一下,“既然我的魂力都在,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也能让魂魄离体?那样我不就能飞了?” 想到什么做什么,耿梨当即又盘膝坐下,想要试验一下魂魄离体,一点都没有想过若是自己魂魄回不到肉身、自己会再次变成那个阿飘这种情况。只能说,无知者无畏。 耿梨一边运转着身体里的魂力,一边让自己的整个人放松。没一会功夫,耿梨的魂魄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魂体耿梨看着坐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断气之类的现象,只是闭着眼睛,有点像睡着了,不由地放心了些。 而且耿梨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魂体和身体之间有一种异常紧密的联系,就好像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一般。 这样想着,耿梨心念一动,然后就发现自己的魂体又回到了身体之中。愣了一秒之后,耿梨连忙站起来蹦了几次,发现身体并没有丝毫的异样感,这让不由地有些欣喜。 接下来的耿梨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一般,开始了来来回回的试验。 一开始魂魄离体的时间很短,距离也不长,在发现没什么不良反应后,耿梨慢慢地又加大了离体的距离。 五米、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到了一里的时候,耿梨就感觉自己动不了了,那种熟悉的牵扯感又出现了。 耿梨有一种感觉,这个距离恐怕就是她魂魄离体的极限了。 果然,当她试着往飘得更远的时候,只觉得大脑一昏,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的魂体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耿梨不死心,又试验了几次,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只能无奈放弃了。 耿梨飘在漆黑的夜空,向下俯视着整个庄子,忍不住有些感慨。 “看来就算是变成人了也摆脱不了地缚灵的命啊!就像当初跟在四爷身边一样,超过一里就要弹回来了。本来还想着去四爷那里看看的,现在看来,怕是这连庄子都飞不出去了。” 毕竟算是她这穿越这十六年里接触最多的人,乍一分离,耿梨对四爷还是有点想念的。 “算了算了,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做人也不能太贪心,回去睡觉了。”耿梨低头叹了口气,刚准备回去,突然心中一动,连忙抬头朝南方看去,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在刚才,耿梨突然感觉到那个方向的某个东西和自己的魂体产生了一股微弱但却很熟悉的牵连感,而这种牵连感,她之前只在三个地方感应过,一个是之前困了她十六年的坟地、一个是她现在自己的肉身,最后一个就是四爷。 她的肉身就不可能了,还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呢,而坟地则是在庄子西南的位置,也不是那里,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她感应到的是四爷! 尤其想到南方就是京城的方向,耿梨的眼睛越发亮了。 既然她和四爷还有感应,那是不是说明,她也能瞬移到四爷身边去?只是……她该怎么过去呢?难不成靠意念? 耿梨有些苦恼,毕竟这种情况她也是这一次遇到。不过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当了那么多年的阿飘她也算是有些经验了。 耿梨先试着感应定位四爷所在的位置,然后试着运转体力的魂力,随即耿梨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等她再次于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夜空。 俯视脚下这片连绵数里的万家灯火,耿梨的眼中出现了片刻的茫然——这里是哪儿啊? 不过很快耿梨就反应过来脚下的这片土地正是京城,而在她的正下面,就是她白天还在的贝勒府。 “哈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四爷,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耿梨哈哈大笑,开心地空中飞舞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虽然成功瞬移到了胤禛身份这事让耿梨很开心,但是耿梨也没有急着去找人,而是先试着能不能回去。 毕竟她现在离自己的身份太远了,要是回不去了、又变成了阿飘,那乐子就大发了。 耿梨回想着刚才是是怎么过来的,感应自己身体的位置,然后再次运转魂力,在一阵意识模糊之后,她又毫不费劲地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来回试验了几次之后,耿梨也找到了规律,做起来也越发地得心应手了。 而在确定没有危险后,耿梨就兴致勃勃去找胤禛了。 这些天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耿梨都有些习惯和胤禛呆一起的日子了。尤其昨天自己还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耿梨越发怀念和胤禛同床而眠那安心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四爷现在是在干嘛,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抄经了。”耿梨自言自语道,转而消失在房间之中。 此时的胤禛自然不是在抄经,而是歇在了宋氏的小院中,准备来一场深入交流,同样也是为了释放一下这几天因为耿梨而带来的巨大压力和情绪。 可就在耿梨第一次出现在贝勒府上空的那一刻起,正在宽衣的胤禛突然感觉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恶寒涌上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氏正服侍着胤禛脱衣服准备就寝,突然就看见胤禛莫名其妙打起寒战来,不由地有些担心,忙道:“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没事,可能有些冷了。”胤禛迟疑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不知为何,就在刚才,他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事即将要发生了一般。但是这种感觉很是莫名其妙,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想了一会没想到什么头绪,胤禛也只能把归结于这几天精神绷地太紧、产生错觉了。 宋氏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听到胤禛说冷,媚眼如丝的看了胤禛一眼,语气娇柔道:“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夜里自然凉些,爷要是觉得冷,那爷就早些去床上躺着吧,也能暖和些!妾身帮爷宽衣吧!” 说着宋氏就把手放在了胤禛的胸口,暗示的意味很是明显。 胤禛顿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任由宋氏帮自己宽衣。 胤禛本以为刚才的那瞬间的恶寒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接下来的短短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那种恶寒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而且不是一次,而是好几次! 每次出现,胤禛就感觉自己心律不齐、后背发凉,但是很快地,这种感觉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可没过一会功夫,这种感觉又再次出现,然后又再度消失。 第32章 如果循环往复,胤禛的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跳也快了许多,就连脑袋都隐隐作痛起来,这让胤禛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完全没想到,这是因为耿梨在反复试验自己的定点瞬间移动功能而产生的身体应激反应。 不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来来回回地折腾下来,胤禛的兴致也几乎消耗殆尽了,一点心情都没了。 但是看着躺在床上衣衫尽褪只剩一件肚兜、一脸期待的宋氏,胤禛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决定留下来。 胤禛脱掉身上的亵衣,露出精壮的胸膛,然后爬上床朝着眼睛微阖、一脸娇羞的宋氏覆了上去。 刚伸手去扯宋氏的肚兜,胤禛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到骨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四爷,我又回来了,一天没见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啊!” 说话人的语气充满了欢快和兴奋,但是这声音在胤禛听来就宛如噩梦一般。 尤其看到那个梦魇一般的人再次穿墙而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胤禛感觉自己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懵了。 不是都已经送到庄子上了吗?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而感知着胤禛的位置,耿梨迫不及待地找了过来,准备和四爷好好说说话、聊聊天。只是一进来,耿梨就发现自己出现的时机似乎有些不对。 看着床上这衣衫脱了七七八八、都已经开始叠罗汉的两人,耿梨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连打招呼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一动不动了。 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是在do吧!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回避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似乎还没见真人do呢!要不……她留下来观摩一下、开开眼?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不是? 想到这,耿梨的心中不由地有些意动,但是挣扎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毕竟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隐私,就这么不经别人允许就偷看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人。 “呃~那个,四爷你继续,我回避,等你完事了我再来找你聊天。” 耿梨挥了挥手,然后就穿墙出了屋子,走之前还暧昧地冲着胤禛眨了眨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胤禛的脸色瞬间更加黑了。 “爷,你怎么了?”躺在床上的宋氏在正闭着眼睛期待着,却发现对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胤禛黑着一张脸,眼神狠厉,不由地吓了一跳。 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胤禛的手臂,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还是太过震惊了没缓过神来。宋氏这么轻轻一碰,胤禛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下子就倒了下来、还直接滚到了地上。 “爷,您没事吧!”见胤禛摔了,宋氏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去扶,却被暴躁的胤禛给一把推开了。 “滚开!笨手笨脚的,你是怎么伺候的?” 此时的胤禛已经从耿梨又再次回来的震惊中缓过来了,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整个是越发暴躁了。可偏偏这股邪火还不能发,正好宋氏撞在了枪口上,想都没想就把这火发到宋氏身上了。 宋氏没想到自己好心去扶胤禛却被无缘无故地骂了一通,心里不由地委屈地紧,不明白自己错哪儿了。刚想为自己分辨几句,就发现胤禛开始穿衣服了,不由地大惊失色。 “爷,您这是做什么?”爷这是要走了吗?可若是爷这个时候离开的话,她的面子往哪搁?府里的人怎么看她?尤其是李氏,还不嘲笑死她?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宋氏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惶恐了,极力想要挽留胤禛。 但是此时的胤禛早就在耿梨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别说区区一个宋氏了,就像天仙下凡脱/光了躺在他的面前他都提不起半分兴致了。 不顾宋氏的极力挽留,胤禛穿了上衣服就出了屋子。 而耿梨在出了屋子后就看到了守在屋外的苏培盛,想到他也算是她这几天接触的第二多的人,就打算先和他聊聊天。 只是刚坐下,耿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不由地愣了愣,忍不住“拍了拍”苏培盛的胳膊:“好好地,怎么吵起来了,刚才那情况不是挺和谐的吗?” 苏培盛虽然感知不到耿梨的存在,但是也同样觉得这屋里的动静有些不大正常。 要知道爷虽然算不上什么怜香惜玉的性子,但是也甚少对枕边人发什么脾气,今天的这种情况倒是少见。 正当苏培盛奇怪着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大门就被人用力打开了,然后耿梨和苏培盛就看到胤禛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尤其在看到苏培盛身侧的耿梨后,胤禛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了,那阴郁的眼神看得正准备问情况的苏培盛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爷,您这是……”为什么爷要用这种眼神看他?他没干什么吧! 倒是一旁的耿梨,对于胤禛的眼神杀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在那边念叨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刚才不是都快进入正题了吗?难不成是房事不和谐……” 听着耿梨的絮絮叨叨,胤禛只觉得头上的青筋直跳,很想直接问一句:我为什么出来,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只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回书房”,然后丝毫不理会两人,就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小院。 苏培盛一愣,却也没有多问,立刻跟了上去。 耿梨见胤禛走了,也连忙跟了过去,走之前刚好看到宋氏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却不敢向前、正依着门框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地心生一抹同情的同时有些埋怨胤禛这次有些过分了,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四爷,您怎么能做一半就走呢?这让人家美女的脸往哪搁啊!太不怜香惜玉了!” “四爷,不是我说你,你这次真是有些过分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宋氏怕是要被人嘲笑了……” “不过四爷,您能忍着做到一半出来,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啊,是不举还是阳伟……” 胤禛一边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着,一边竭力地忍受耿梨的碎碎念,在心里默念:没听到,他什么都没听到,不过是一直苍蝇在耳边嗡嗡飞罢了。 但是在听到耿梨说自己不举阳伟的时候,胤禛还是忍不住破防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又重重地咳了起来。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耿梨那张口无遮拦的嘴的封起来。 他不举阳伟?那他的那些孩子是怎么来的?大风刮来的吗? “爷,您怎么了,可是着了风?”见胤禛咳了起来,苏培盛连忙上去询问,心里却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 爷的这个咳法,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没事,呛了口风罢了!”胤禛咬了咬了牙,强装成没事人的样子,然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苏培盛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见爷没说什么也只当是自己多心。 两人一魂来到了书房后,胤禛就让苏培盛燃起书房里的所有灯,表示自己要处理公务,屋子要点亮些。 看着站在书案前一副要挑灯夜战的胤禛,苏培盛不由地一脸的疑惑,爷不是说今天要早点睡吗?怎么又要处理公务了? 犹豫了一下,苏培盛觉得自己应该劝劝,道:“爷,您还是早些歇歇吧,这些天您因为耿……”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胤禛又重重地咳了起来,而且一声大过一声,直接把苏培盛的声音都淹没了。 苏培盛:“……” 这又是怎么了? “咳咳咳,不碍事的,耽误了这几天,有些公务还是尽快处理为好。”胤禛一边咳一边翻着书案上的公文,脸色淡然道,却暗中给了苏培盛比了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手势。 看着这熟悉的手势动作,本来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苏培盛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不是爷之前耿格格还是鬼魂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神出鬼没的耿格格发现什么马脚、爷和他约定的手势吗? 可耿格格不是已经被送庄子上了吗?为什么爷还会做这个手势?难道说…… 想到这个可能,苏培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抬头用眼神询问胤禛,希望一切是自己想多了。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爷用肯定的眼神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眼睛游离到他右侧的位置,然后定格。 一瞬间,苏培盛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右侧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就像是泡到了冰水中一般,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爷……”苏培盛这下真要哭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这耿格格不是都已经变成人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那东西了?变成那东西也就算了,但是庄子明明这么远,这耿格格到底是怎么回来的?还又找上爷了? 不过苏培盛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也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只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去点灯了,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第33章 胤禛也同样感觉自己要疯了。 耿梨(捧着脸颊笑得像朵花):四爷,我又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胤禛(想死状):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ps:明天上夹子,明天的更新会推迟到晚上,请大家见谅。 第30章 胤禛原本以为把人送到庄子上就能万事大吉了,但是没想到对方还能飘回来跟着他。 一想到自己以后身边天天跟着这么一个东西,胤禛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就在胤禛思考耿梨为什么能回来的时候,本来还离他有一段距离的耿梨刷地一下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吓得胤禛差点没把手中的文书砸到耿梨的脸上。 这个女人!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胤禛气得眉心直跳,就在胤禛在心里狠狠咒骂的时候,突然看到耿梨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谴责的意味,看得胤禛忍不住地心中一跳。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生气倒是不至于,只是看到胤禛,耿梨突然想到自己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到庄子上的一事,忍不住为自己抱不平,愤愤道。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些日子,你怎么就能因为区区诈尸一事就如此绝情地就把我赶到庄子上呢?四爷,你太伤我的心了!” 胤禛:“……” 我为什么要把你打发到庄子上你自己不知道吗?还说他绝情? 虽然心里吐槽,但是胤禛的心却忍不住往下沉了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胤禛突然觉得之前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没有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就把人直接送到了庄子上,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太过想当然了。 但是事已至此,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唯一让胤禛庆幸的是,虽然把人发落的庄子上也是找的“正当理由”,庄子的条件也不错,也算不上彻底撕破脸。不过,这也要看对方怎么想了。 看着对面皱着眉、一脸不满的耿梨,胤禛不由地想到对方那鬼神莫测的手段,心中越发沉重,甚至就连额头都忍不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这次来,不会就是为了找他算账的吧! 就在胤禛想着该怎么去平息对方的怒火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耿梨叹起气来:“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们这些古人的思想都封建的很,忌讳这个也是正常。被发落到庄子就发落吧,看在你帮我找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我就不怪你了。” 随即耿梨又小声嘟囔起来:“真不知道这阴曹地府是怎么搞得,让我投个胎都能搞错,让我在坟地里飘了十六年,差点没把我逼疯,要不是你恰巧经过那里把我带了出来,我还不知道要飘多少年呢……” 听着耿梨的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胤禛一下子愣住了。 虽然说之前他也猜过,这个耿氏和耿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实在是两人的相貌太过相似了。 不仅如此,就连耿氏生病的时间和耿梨从坟场脱困的时间几乎一致,更重要的是耿梨在附身耿氏之后似乎没有半点的不适,就像是那本该就是她的身体一般。 但是当时的他正沉浸在终于摆脱了这个麻烦的喜悦中,并没有深究。可现在听对方这么肯定说出来,胤禛还是忍不住瞳孔微缩。 耿氏的身体……不会本来就该是她的吧!难道耿氏之前莫名其妙地生病,就是因为感知到了耿梨脱困了、所以耿氏的灵魂本能地被排斥出来了? 耿梨话中的信息量太过巨大,胤禛一时间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昏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愣在那里半晌没动。 胤禛的异样引来的一直留意着情况的苏培盛的注意。 看着自家爷一副震惊到失态的样子,苏培盛不由地心中一紧,连忙问道:“爷,怎么了,可是屋中的烛火不够亮?要不奴才再去点几盏?” 这耿格格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吗?怎么爷被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不用了。”终于回过神的胤禛收回眼中的震惊,看着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耿梨,心里突然变得很复杂。 原本他只以为对方是一个鸠占鹊巢的怪物,但是现在才知道她才是那个被抢占了身体的受害者。 尤其一想到耿梨被困在那凄凉的坟地长达十六年之久,没有人看到她、没有人陪她说话,看到最多的就是尸体。 这样的环境,比之刑部最深处的黑牢也不遑多让,别说一个没有受过苦的小姑娘,就算是最穷凶极恶、心志坚定之辈都难要发疯,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那她是以怎么样的心态在那样的环境生活了十六年,还能保持理智的?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地心中沉重,看向耿梨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之前对耿梨的抗拒和畏惧突然间淡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丝怜悯和同情。 就在胤禛愣神之际,就听到耿梨又叹起气来:“只是我本来还打算和你生个孩子的,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着耿梨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胤禛听了脸色瞬间一黑。 看来神智也不算太正常,正常女人怎么可能会把和人生孩子这种事开口闭口的挂在嘴上的?也不害臊! 胤禛觉得自己当初当机立断把耿梨送到庄子上这个决定,还是相当明智的。 懒得再理不断在那里碎碎念个没完没了的耿梨,胤禛决定专心处理起公务来。 只是虽然很想当耿梨不存在,但是胤禛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忽视她的存在,尤其听她说话,自己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过去了。 耿梨:“不愧是未来的雍正皇帝,能撇下妹子来处理公务,也只有你能干出这种事了,难怪你当了十三年的皇帝就活活累死了,拼成这样不累死你累死谁?” 胤禛:“……” 听到自己只在位十三年,胤禛不由地眉心一跳,忍不住暗暗地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只活了58岁后,胤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然说58岁也不算短命,但是比起皇阿玛的69岁,却又少了不少了,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了…… 就在胤禛思考着该如何养生的时候,就听到耿梨又叹起气来:“而且这你累死累活的又有什么用呢?你在任上的制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结果你的儿子弘历一坐上你的位置全给你推翻了,还把你得罪了整个朝廷才攒下来的大几千万两银子都霍霍没了,国力也江河日下,何必呢?” “……”胤禛捏住公文的又忍不住紧了紧。 看来自己以后不仅要好好养生,更要对那几个兔崽子加强教育了,要不然还不如让他们早早夭折算了。 不过接下来耿梨话锋一转,喃喃道:“不过话说回来,大清之所以会亡,倒也不能全怪弘历这个败家子,毕竟最主要的是外因,毕竟西方的科技进步实在是太大了。 哎,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挡也挡不住,大清迟早会完蛋的。既然如此,四爷你还不如摆烂算了,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定你还能活得长些呢! ” 胤禛“啪”地一下合上公文,然后“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青地厉害。 “爷……”苏培盛愣愣地看着眼珠子都快被气绿了的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耿格格刚才又说了什么?怎么把爷气成这样? 耿梨也被突然站起来的胤禛吓了一跳,但是随后又抱怨起来:“好好地站起来做什么,你吓到我了你知不知道?” “……”看着耿梨一脸谴责的表情,胤禛不只觉得心里气闷地厉害,如果不是她整天胡说八道,他会如此失态吗?她倒是会恶人先告状起来?再说这些日子他被她吓到的次数还少,她还有脸谴责他? 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却不能发,胤禛冷着脸硬邦邦地丢下一句:“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睡了。” 苏培盛:“……” 苏培盛真是觉得自家爷被气糊涂了,就算在被耿格格气到了也不能说去睡觉啊!耿格格就喜欢和爷挤在一张床上睡,爷说要睡觉,耿格格还不更高兴了? 果然,一听到要睡觉了耿梨顿时高兴了,连连点头:“好呀好呀,睡觉最好了,四爷,你可不知道,昨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一夜都没有睡好,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今天又能睡在你身边了,我感觉今天又能睡一个好觉了”。 说着耿梨就一个箭步扑到了床上,然后熟稔地滚到床里边,贴心地把外边的位置留给了胤禛。 胤禛:“……” 看着一脸的兴奋的耿梨,胤禛真的想吼一声,要睡觉自己去睡好了,非要和他睡是什么毛病?他是什么安神药吗?还没他一起睡她就睡不好?那她就没有想到她天天挤在他身边他会不会整夜的失眠? 胤禛不由地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快了,但是想到自己就算再拖延时间对方也不会走的,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脱了衣服后就直接在耿梨身边躺了下来。 第34章 也许是胤禛躺地太过干脆自然了,让本来还在怜悯自家爷境遇的苏培盛忍不住一愣。 以往这种情况,让爷睡觉都像是上坟一样,都要磨蹭个半天,今天的爷是怎么了?这是自暴自弃了不成? 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见胤禛都已经躺下了,苏培盛只好把疑问放在肚子里,自己暗自警醒着,以防出什么变故。 苏培盛出去后,屋子里顿时只剩下耿梨和胤禛两人。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躺着,看着很是和谐,胤禛却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透过微弱的烛火,胤禛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闭着眼睛躺在自己身边、仿佛就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耿梨,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疑惑。 以往这种情况,这人不说个半个时辰的话是绝对不会睡的,今儿个倒是安静地很?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见对方难得这么安静,本来打算熬过这一夜的胤禛的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如此最好,那他也能安心睡一个觉了。 想到这里,胤禛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也准备睡觉了。 只是等胤禛刚把自己的心沉浸下来,一旁的耿梨就哈哈地笑了起来,差点没把毫无准备的胤禛吓得也灵魂出窍。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胤禛气得眉心直跳,真心觉得就算自己把身体养地再好也没用,这样几次惊吓下来,他不折寿就不错了,还能长生? 一旁的耿梨对自己的行为还一无所知的,还一脸高兴的向胤禛求证着:“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又安心又平静,昨天我拉着春桃一起睡怎么都找不到这种感觉。四爷,你说,要不以后我每天过来和你一起睡好了。” 躺在胤禛的身边,感受着久违的安心和宁静,耿梨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和四爷一起睡的时候最安心了,别人就是没有这种感觉。 胤禛本来就因为耿梨突然发声吓得到现在心脏都怦怦直跳,又听到耿梨说以后都要一起睡,更是忍不住眼前一黑,头皮更是一阵阵的发麻。 安心?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这种安心?他只觉得感受到了自己越发精神衰弱了。 就在胤禛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打消耿梨这个恐怖的念头的时候,就听到耿梨又苦恼地叹起气来。 “还是算了吧!虽然和你呆在一起比较安心,但是只能灵魂状态下的入睡的感觉太不好了,不能触碰也不能感知,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一样,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都没有。” 其实这种感觉对于还是阿飘时期的耿梨来说并不算难熬,甚至可以说是稀松平常。但是自从变成人后、有了自己的身体,她突然觉得再用这种方式“入睡”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念念不舍地看了看闭眼躺在那里的胤禛,耿梨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罢了我还是回去睡吧,要是春桃半夜找我就不好了。” 虽然说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屋子里设了结界,别人想进都进不来,但是要是被人误以为她屋子里闹鬼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耿梨突然觉得自己设置结界的时候有些欠考虑了,也没心思多呆了,打了个招呼就消失在了胤禛的面前。 “四爷,我回去了,明儿个再来和你说话。” 胤禛本以为耿梨会像之前那般赖在自己身边一觉睡到大天亮,自己也做好了一夜无眠的准备。却没想到耿梨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留恋,不由地愣了愣。 他这是……被抛弃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胤禛不由地脸色一黑,随即恼羞成怒起来,没好气道:“走了最好!省得爷睡觉都睡不安稳。” 说着胤禛扯过一旁的被子往脸上一蒙,睡去了。 而耿梨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发现隔壁屋子的春桃依然熟睡着,不由地放下了心,然后解开了结界,准备睡觉。 耿梨本以为自己怕是不太容易入睡,但是沾上枕头后没过多久,耿梨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最后还是被春桃喊醒,才不甘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格格今天倒是好睡,奴婢还以为格格初来庄子上会睡不好呢!”看着睡眼惺忪的格格,正在给她穿衣的春桃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意有所指道。 昨天不是还说没有爷在身边陪着就睡不着吗?今天却睡得这么香,要不是她哄了半天,怕是都不乐意起来呢! 说到底春桃还记着昨天耿梨说和她一起睡就会做噩梦的事呢! “那是因为昨天我去找了爷啊!”想到昨晚个躺在四爷身边,那种安心又宁静的感觉,耿梨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果然,只有在爷身边睡我才能安心,哪怕就只有一会,都能让我一整夜好梦。” “……”看着耿梨那一脸幸福的样子,春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格格这是发梦呢?还找爷?爷离庄子好几十里呢怎么过去?难不成还是灵魂出窍去找的爷不成? 春桃完全没把耿梨的话当真,只当她是昨晚做梦梦到了爷。 摇了摇头,春桃懒得拆穿自家格格的谎言,不过心里也稍稍安心下来。她原本以为格格初到庄子会有诸多不适应的,现在看来,格格适应地倒是不错,起码能安睡了。 耿梨昨晚是睡了个好觉,可胤禛昨晚就睡得不太好了。 自昨晚耿梨丢下胤禛匆匆回去后,胤禛就生了一肚子闷气,却又觉得自己的情绪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勉强强迫自己入睡,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一个噩梦给惊醒了。一夜折腾下来,胤禛只觉得自己精神萎靡地厉害。 等苏培盛进来叫醒的时候,就看到了眼下乌青、浑身散发着抑郁气息的胤禛已经地坐了起来,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苏培盛心中一惊,这耿格格昨儿个是做了什么啊,居然把爷折腾成这样? 想到自己以前在话本里看到过的那些妖魔鬼怪会吸食男子的精气采阳补阴,不由地心中大急,却又怕耿梨还在,只得用眼神示意。 “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晚睡得不好?” 胤禛瞟了一眼拼命暗示他、都快把眼珠子挤出来的苏培盛,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捏了捏眉心,没好气道:“别挤眉弄眼了,她不在,昨晚你离开没多久她就回去了。” “回去了?那真是太好了。”一听到耿梨早就回去了,苏培盛顿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本来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随即又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看着一副被掏空了模样的爷,苏培盛迟疑道:“爷,既然格格早就回去,那爷您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 瞧爷这样子,怕是一夜都没睡好吧! 看着苏培盛探究的眼神,胤禛忍不住眉心跳了跳,却也不好解释,只能黑着脸骂道。 “高兴?你觉得我高兴地起来吗?本以为她有了身体就不用缠着我了,可没想到她的本事这么大,都变成人了还能离魂出窍飞回来找我?这种情况你觉得我能安睡吗?” “呃~~”苏培盛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把事情想简单了,不由地有些慌乱起来,手足无措道,“爷,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静观其变。索性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人,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白天也应该不会灵魂出窍过来,倒也不用那么紧张。”胤禛揉着发痛的脑壳,一脸的疲惫。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去庄子上告知董嬷嬷一声,让她停了对耿氏的所以监视,只尽心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即可。” “为什么啊,爷?”苏培盛愣愣地问道,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这种情况,不是更应该加强对耿格格的监视、把她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吗?爷怎么反而不管了呢? 胤禛的眼皮又忍不住跳了跳,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是蠢吗?她现在已然能够灵魂出窍,除了我,任何人都看不到她,你们的一举一动在她眼中就如同透明一般,要是发现我们在暗中监视她,一旦激怒了她,你可想过这样的后果?” 虽然就胤禛目前所了解的,他发现这个耿氏并不像话本小说里的厉鬼那般残忍嗜杀,甚至可以说脾气甚好,就算被他赶到庄子上对他也没有什么怨念,相反地还在某种程度上对他有好感。 但是即使是这样,胤禛也丝毫不敢对耿梨放松警惕。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耿氏的身体真的是耿梨的,也不能抹杀她做了十六年的鬼魂、哪怕找回了身体也能灵魂出窍的种种匪夷之事。 尤其想到耿梨一个弱女子在那种情况下被困在了坟地十六年之久,胤禛的眼神瞬间暗沉了下来。 第31章 不可否认,在得知耿梨的经历之后,胤禛心中不免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但是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提防和警惕。 胤禛之前在刑部的时候看过不少卷宗,知道不少在牢房里长时间关押过的犯人在出狱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尤其是那种长期被关在不见天日黑牢之中的,几乎没有一个不疯的。而耿梨的情况,比之他看到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35章 但是诡异的是,胤禛虽然她觉得耿梨的行为有些怪异疯癫,但是在他看来更多的是因为时代带来的隔阂,加上她是鬼魂的状态、仗着别人看不到她才肆无忌惮。 而她在变成耿氏之后,就循规蹈矩地多,也会积极地去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和礼数,看着和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差别,很是正常。 但是耿梨越是正常,胤禛越觉得有些心惊。 这让胤禛不由地想到自己看过的前朝的一个案例,一书生因为得罪了权贵被栽赃陷害打入了黑牢,直到十年后这个权贵后倒台他才沉冤得雪得以释放出狱。 而书生被放出来后的半年表现地一直都很正常,甚至还在一个员外家做西席先生谋生。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发疯把员外一家十二口全部杀了,原因竟然只是因为觉得员外府上的小丫鬟洒扫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泼到他身上一些,让他想到了自己被关在黑牢中被人羞辱的场景,然后把小丫鬟杀了。 而杀了小丫鬟之后又觉得这可能是主人家授意这么做的,索性就把全府上下都杀了个干净。 耿梨现在的这种状态,就如同那刚被从黑牢中释放的书生一般,虽然表面看着正常,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爆发。 而且不同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耿梨拥有的是鬼神之力,一定她决定要杀人,整个京城都将生灵涂炭! 一想到这种可能,胤禛的心不由地沉重起来,表情也越发的凝重。 该怎么样,才能制约这个极度危险人物呢…… 苏培盛还不知道胤禛一转念已经想到了这么多,虽然被骂了,但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欠考虑了,连忙哈腰道:“是是是,是奴才考虑不周了,奴才这就去庄子上告诉董嬷嬷,让她把对格格的监视全都撤了……” “不用了!”胤禛打断道,表情淡淡的,苏培盛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想问原因,就见胤禛从床上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替我更衣洗漱吧,今天我亲自过去一趟。” 贝勒府内院正房,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坐在靠窗的一张罗汉榻上,单手撑着额头,眉头微蹙,时不时地还往窗外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一旁正在摆放碗筷的晚秋正见状,忍不住劝道:“福晋何必烦忧,昨晚的事福晋装作不知就是了,何必为宋氏出头? 宋氏这人一向心思重,福晋帮了她她也未必领福晋的情呢,说不定她觉得是福晋是在看她笑话呢? ” 晚秋嘴里说的昨晚的事,自然就是胤禛气冲冲从宋氏屋里出来想这件事。 府中就这么大,想要遮掩也难,更何况当时胤禛被耿梨气得厉害,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前脚胤禛刚去了书房,后脚乌拉那拉氏这么就收到消息了。 虽然很是诧异胤禛好端端地怎么发这么大火,但是乌拉那拉氏也知道这个时候胤禛正在气头上。加上天色已晚,就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下了,准备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问问情况。 乌拉那拉氏放下手臂,叹道:“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宋氏,而是为了爷。你想想,李氏有孕了,耿氏又被送到了庄子上,现在要是宋氏也被爷给厌弃了,那爷身边可就没了伺候的人的,这怎么能成? 要是昨晚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劝劝爷揭过去算了,毕竟宋氏这些年也不容易。 ” 更重要的一点乌拉那拉氏没说,府里的妾室本就不多,要是全都不能伺候了,别人可不管这样那样的原因,只会觉得她这个福晋不贤惠、容不下人。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要被那些个妯娌取笑,就连宫里的德妃娘娘也会对她有所不满,她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晚秋笑嘻嘻道:“那岂不是正好,后院没了人,以后爷就只能歇在福晋这里了,正好大阿哥也大了,福晋也该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 “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浑说。”乌拉那拉氏脸色一红,忍不住白了晚秋一眼,没好气地笑骂道。 “你有空在这里打趣我还不如去看看早膳来了没?别等爷来了早膳还没好,到时候又要惹气了。” “是,福晋。”晚秋也不怕,笑着行了个礼准备去看早膳,只是还没等他出来,就看到小丫鬟喜鹊进来了。 看到喜鹊,乌拉那拉氏还以为是胤禛来了,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笑容,问道:“是不是爷来了?”说着就要起身迎接。 喜鹊的表情却有些怪,迟疑道:“福晋,爷没来,爷方才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今儿个不是没早朝吗,爷这么早出去做什么吗?难不成工部衙门出了什么事?” “不是公事。”喜鹊的脸色越发古怪了,“听爷那边的人说,爷是去了庄子了。” “庄子?哪个庄子?”乌拉那拉氏脸色的表情越发疑惑了,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不由地微睁,惊诧道,“爷不会是去了昌平的庄子吧!” 喜鹊点了点头:“就是昌平的庄子。” 这下乌拉那拉氏真的有些懵了,晚秋也一脸的茫然,喃喃道:“可爷不是昨天才把耿格格送到庄子上了吗?怎么今天就又去庄子上看她了?” 胤禛对耿梨的忌讳,府里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人送走。 但是这前脚刚把人送走,后脚就又急忙忙地去看望是个什么操作? 乌拉那拉氏也搞不清自己这丈夫心里是怎么想的。 昨天对耿氏还一副送瘟神的架势,今天又一大早去看望,爷之前有这么反复无常吗? “……也许,爷是觉得自己这么快送耿氏去庄子上有些欠妥当了,所以才想去看看耿氏吧!”想来想去,乌拉那拉氏也想到这个理由,但是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而此时的耿梨自然不知道胤禛正在来看她的路上,在吃完一顿丰盛但分量却不算多的早饭之后,她就又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庄子上空气清新,哪怕就是这么走走,耿梨都感觉心情舒畅地很。加上当了十六年的鬼了,一时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拔个草都能玩上半天。 耿梨一会问问这是个什么,一会问问那个有什么用,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般。 陪同的董嬷嬷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原本的耿氏的也算是出生官宦之家,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就是有些感慨这耿格格真是心大,这要是别人被打发的庄子上,要么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以泪洗面,要不就是大吵大闹要回去。 这耿格格倒是好,吃好睡好不说,还有心思逛庄子,而且逛地还开心地很,完全一副要在这里扎根的样子,这让自认为看多了人的董嬷嬷都有些看不透了。 不过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是见耿梨如此安分,董嬷嬷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就算耿梨真的会大闹撒泼她也有法子制得服服帖帖的,但是如果能和平相处她自然是更乐意的。 看着正垫着脚尖努力够着树上果子、一脸着急的耿梨,董嬷嬷不由地微微一笑:看来这次她会轻松不少。 董嬷嬷本以为这次会是个轻巧的活,但是很快地,她觉得她错了。 看着已经逛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歇的耿梨,董嬷嬷忍不住锤了捶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心里暗暗叫苦,真不明白这耿格格是哪来的劲,逛了这么久都不歇的,不累吗? 眼看着耿梨又说要去山上摘果子,董嬷嬷顿时觉得小腿一颤,连忙拦道:“格格,你都逛了半日了,想必也累了,要不咱们回去歇歇吧!” “我不累。”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耿梨想都没想就摇头,一脸认真道,“我身体很好的。” 你不累我累啊! 看着一本正经的耿梨,董嬷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干笑道:“就算格格不累,但是格格大病初愈,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身体,稍微走动一下有利于格格的身体康复,但是走的太多,也容易伤身子,还是回去吧。” “可是我觉得没伤身子啊!走路挺舒服的。”耿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伤身子?不就走两步路,怎么会伤身子呢? 董嬷嬷:“……” 这耿格格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讥讽她呢? 看着一脸疑惑的耿梨,又看了看气喘吁吁的董嬷嬷,一旁的春桃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道:“格格,咱们出来是有些久了,您瞧,您都出汗……” 春桃刚想掏出手帕给耿梨擦擦汗,却发现她光洁的脸上别说汗渍了,连红都没红一下,只能讷讷地收回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道。 “您看,奴婢和杏雨都热出汗了,现在都已经九月了,天都转凉了,出了汗最是容易生病了,还是要赶紧回去擦干才行。”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嘀咕,明明格格才是大病初愈的那个人,可身体看着却比她这个正常人还要好。 逛了这么久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大气都没喘一下。难道说,在宫里呆过的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第36章 “是吗?”耿梨一愣,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只是看了看春桃,又看了看杏雨,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董嬷嬷也就罢了,年老体弱也是正常,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的,身体居然也这么虚?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出了了这么多汗?” 她一直以为现代人缺乏锻炼,没想到这古代人的身体水平也不行啊! 春桃杏雨:“……” 她们身体虚? 董嬷嬷:“……” 她年老体弱? 被扫射的三人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匹的草泥马奔腾而过,要不是说这话的是主子,她们都想骂人了。 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的耿梨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叹气道:“罢了,既然你们都累了,那回去就回去吧,” 她可不是不顾下人死活的主子。 想了想,耿梨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是要好好锻炼一下身子了,身子这么虚,就算不会早死老了以后也会各种疾病缠身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耿梨,三人的眼睛抽地越发厉害了。 董嬷嬷突然觉得,比那种撒泼打滚的,这耿格格还要难缠地多,单单这冷不丁地在人心口上扎上一刀的本事,她就没见过几个有的,而且还能做的这么自然且浑然天成的更是少之又少。 没在意身后浑身散发着抑郁气息的三人,此时的耿梨心情也不是很好,毕竟玩的好好的就要回去,她还觉得扫兴呢! 没精打采地往别院的方向走去,耿梨一路上忍不住四处张望着,突然看到山下有一辆马车缓缓地朝着山上的庄子驶来,耿梨不由地一愣,指着马车问道。 “春桃,你看看,那辆马车是不是要到咱们庄子上来啊!” “格格说笑了,咱们这里又不是别的村子,是爷自个的庄子,下面看守的怎么会放陌生的马车上……嗯?还真有马车?” 跟在后面的春桃正因为刚才被耿梨说她的虚的事没好气呢,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耿梨的猜想,只是等走进才发现的确有马车上来了,不由地一愣。 “这好像是府上的马车吧!”看着马车的形制,春桃不确定道,“只是这个时候,谁会来庄子上?” 有资格坐马车的,不用说只有府上的主子们了。但是府里上下都对格格避讳的厉害,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庄子上? “府上的?”耿梨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确定道,“难道爷把宋姐姐送来了和我作伴?” 想到昨晚看到的的情形,耿梨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虽然她不知道昨天昨晚四爷和宋氏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都快提枪入洞的四爷从宋氏屋子里出来的肯定不是小事。 耿梨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那辆正徐徐上山的马车,叹道:“爷也真是的,就算送宋姐姐到庄子,也准确齐全些啊,只有一个马车,能装多少细软?” 还不如她呢,起码她被打包送过来的时候装了两三辆马车呢! 春桃自然不知道昨晚发生在贝勒府的事,听到耿梨如此肯定说马车上的是宋格格,眼睛都快瞪出来,一脸的震惊。 格格这脑子是怎么想的?爷好端端为什么要发落宋格格到庄子上?还是格格就这么希望宋格格也被爷厌弃、和她一块来作伴? 董嬷嬷看耿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无语,很不明白她是怎么用如此纯良的表情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的? 干笑地说道:“格格,这是爷的马车。” “爷的马车?”听到是胤禛的马车,耿梨不由地愣了愣,看向董嬷嬷问道,“你是说爷来看我的吗?” “呃~~应该是吧!”看着一脸期待的耿梨,董嬷嬷一噎,一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说吧,胤禛这个时候来庄子,除了看望耿氏也几乎没有其他可能了。但是就她对胤禛的了解,这个所谓的看望,怎么看也不是耿氏所想的那种看望。 但是董嬷嬷不解的是,昨儿个爷不是才让苏培盛把耿氏送来的吗?今天为何自己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而耿梨才不管董嬷嬷心中的疑惑,在确定胤禛真的来看她了之后,眼睛瞬间亮了。 四爷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她还复宠有望?那她生孩子的事是不是又有指望了? 一想到自己还是有机会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耿梨顿时喜笑颜开,想都没想就朝着马车跑了过去了,董嬷嬷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等胤禛下马车后,就看到提着裙子一脸喜悦地朝他小跑而来的耿梨,不由地神情微怔。 他来看她,她就这么高兴吗? 随即胤禛心神一凝,连忙把这莫名的情绪给摒弃,装作佯装不满地训了一句:“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被胤禛骂了,耿梨有些过于亢奋的大脑也终于冷静了一些,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理了理裙摆,用最优雅的姿势朝着胤禛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是妾身失仪了,还请爷见谅。”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耿梨又补充了一句。 “妾身只见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爷,心情有些激动。” 又觉着这么说有些太过直白了,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耿梨立刻换上了一副幽怨缠绵的表情,眼泪婆娑地看着胤禛:“妾身本以为在那事之后,爷怕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却没想爷居然还能来看我,妾身、妾身就是立刻死了也是无憾了。” 说着耿梨抬起袖子拭着泪水,一副又伤心又感动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春桃忍不住也跟着心酸起来。 她原本看格格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以为格格真的不在乎自己被爷打发到庄子上呢,没想到这不过是格格在强颜欢笑,把眼泪往肚子里咽罢了。现在爷一来,格格就一下绷不住真情流露了。 想到自己有时候还在背后吐槽格格,春桃心中的愧疚越发多了。 就连杏雨也忍不住对自己这个新主子开始怜悯起来。倒是董嬷嬷人老经历地多,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低伏着身子、垂着眼眸,就好像没好到这一幕一般。 只有苏培盛,看着耿梨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和惊恐。 这耿格格,就这么在乎在乎爷吗? 胤禛:“……” 听着耿梨的这一副“真情表白”,胤禛觉得眉头跳地厉害。 如果不是他早就见识到这人的真实性情是什么样的,怕是连她也要被骗过去了!三百年后的人都像她这样会做戏码? 但是与此同时,胤禛心中越发警惕了。 在那种情况下被困了十六年后,依然表现地和正常人无异,甚至能在他面前这般自然做戏的,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心机深沉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可怕。 不过虽然心中警惕万分,但是胤禛的脸上没有一丝端倪也不露,淡淡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进去说话吧!” 说着胤禛也不在理会耿梨,抬脚就往别院里去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义为“可怕”的耿梨,在看到胤禛走了,也顾不上演戏了,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耿梨住的东跨院,胤禛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至于耿梨倒是挺想坐他旁边的位置的,但是无奈身份不允许,她只好在下首的地方坐着,眼睛却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让正准备喝茶的胤禛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差点没把手中的杯子给扔了。 这女人又是发哪门子疯? 以后更新会固定在上午9点。 第32章 喝了口茶,胤禛勉强压住心慌,淡淡地问道:“你大病初愈,我就把你送到了庄子上,你心里可在怪我对你太过薄情?” 来了,来了,流程来了! 她接下来得好好表现,务必要把之前因为“诈尸”被扣成负数的印象分给拉回来! 耿梨眼睛一亮,神情却带着分哀怨和认命,叹道:“我怎么会怪爷呢?妾身当时的那种情况,爷没把我当怪物烧死已经是顾惜这几个月的情分了。 而且我也知道,出了这事之后,府上的人怕是都忌讳我了,这府里我也难呆,爷把我送到庄子上,我也能清静不少,说来我还要谢谢爷呢! ” 说着耿梨朝着胤禛勉强笑了笑,把一个明明受了委屈,却还在强颜欢笑,深明大义的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看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除了胤禛。 在听到耿梨说到没有把她当成怪物烧死的时候,胤禛心中忍不住开始嘀咕。 他当时倒是想这么做来的,要不是顾忌她的神通,他还真想一了百了。 但是看着耿梨在他面前表演地这般委曲求全,胤禛无语的同时更多的确是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这般做戏,难道只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和欢心? 想到耿梨每次见到自己那喜悦热烈的样子,一个恐怖的猜测不由地浮现在胤禛的脑海——这个女人,不会真的是看上他了吧…… 第37章 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禛心中又是一哆嗦,看向耿梨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慌。 虽然说在了解到耿梨的过往之后,胤禛现在对她没有一开始那般抵触和恐惧了,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她的情谊,尤其想到她到现在还能化身游魂,胤禛就忍不住心中发毛。 突然间,胤禛有些后悔来这里。 胤禛强装镇定,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微微颔首,淡淡道:“你心里明白就好,出了那种事,你再呆在府里也不合适了,只好暂时先让你在庄子上委屈些日子了,只是庄子简陋,你可还住的习惯?” “习惯,习惯,庄子上一切都好。”耿梨连连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够煽情,语气立马一转,又含情脉脉地朝着四爷送了一个秋波,声音缠绵。 “就是爷不在身边,妾身难免觉得寂寞,一到晚上更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 “咳咳咳……”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咳嗽声。 杏雨虽然稳重,但是到底还没嫁过人,听了这话顿时羞得低下了头。春桃更是嘴巴微张、小脸微红地看着自家格格,眼中惊异连连。 伺候格格这三个月,她一直以为格格是个害羞的性子,没想带说起调情的话这般大胆?难不成因为被送到庄子上后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了、要上进了? 就连董嬷嬷也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虽然说以前在宫中,也见识了不少撒娇卖痴的手段,但是像格格这般直白邀宠的,倒是少见地很…… 而作为被“邀宠”的人,胤禛更是被耿梨的话震地浑身一颤,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胤禛觉得自己应该恼怒的,但是看着耿梨那满满都是自己的眼睛,他不禁想到她睡在自己身边那乖巧脆弱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泛起丝丝涟漪,一抹绯红霎时从脸颊升起,然后火速蔓延至耳根。 像是要掩饰心中的异样一般,胤禛“啪”地一下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呵斥道:“成何体统!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说出口的?” 胤禛突如其来的怒火也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虽然说耿格格这话说的是有些过于轻浮了些,那到底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这也算是私底下,爷何必要发这样大的火? 苏培盛倒是有些明白自家爷的心情,被一个鬼看上,爷能不被吓着吗?爷没跑已经是爷心智坚定了,越发可怜爷的遭遇了。 护主心切的春桃更是脸色一白,吓得立刻跪下来求情:“爷恕罪,我们格格初来庄子,心中惶恐,乍一见到爷,心情过于激动了,这说话就孟浪了。还请爷看在格格大病初愈的份上,饶了格格这一次吧!” 而被骂了的当事人耿梨倒不觉得有什么惶恐的,就是有些无语这古人的思想真是太保守了。 她又没说什么特别露骨的话,这四爷怎么就这么大反应了? 看了看胤禛那连耳根子都染上了绯色,耿梨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四爷,不会是因为太害羞了所以才用生气来掩饰吧? 终于“明白”了胤禛为什么如此反常的耿梨不由地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站起来,两步就走到了胤禛的面前,然后不等胤禛反应过来,就自然地拉着胤禛的手摇晃了起来。 “爷,你干嘛要发这么大的火啊,我这还不是太想你了吗?要是以后能天天见着爷,我也不会这样急于向爷表明我的思念之情了。”拉着四爷的手,耿梨心中甚是高兴。 真好,今天不仅见到了四爷,还终于碰到四爷了,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而猝不及防被抓住手的胤禛却是瞬间懵了。 虽然说两人已经同床共枕数次,但是真正意义的身体接触却是没有的。 感受着手中那实实在在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阴寒,反而又种别样的温暖柔软,就像是握在一团软和和的馒头上一般,很是舒服。 一瞬间,胤禛脑海中居然产生了这么一个荒谬的念头,但是紧接着,清醒过来的他就像是摸到了烧红的铁块一般,飞快地把耿梨的手给甩开,脸上的红色却又重了几分。 胤禛的呵斥越发重了,几乎到了刻薄的地步:“混账,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狐媚之举?简直是不知廉耻!” 说着胤禛重重地一甩衣袖,板着脸大步流星就出了屋子,一副怒极攻心的样子。 “完了、完了。”春桃身子一歪,直接瘫在了地上,整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其他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连董嬷嬷看耿梨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无语和怜悯,苏培盛就更不要说了,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 这耿格格是怎么想的?别说她自个儿是那样的来历,就算是原来的耿格格,也不能就这么青天白日地就对爷拉拉扯扯啊,这是把爷当成什么人了? 倒是耿梨,完全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而奇怪地看着一副天塌了似的春桃问道。 “什么完了?这不是挺好的?爷不过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有些恼羞成怒了才说了两句重话罢了。行了,我去找爷,你们也别跟着了,免得爷又恼了。” 说着耿梨就赶忙朝着胤禛离开的方向跟去了,留下了越发石化的众人的。 这耿格格,到底是从哪一只眼睛看出爷是在不好意思的? 而本来怒气冲冲的胤禛从屋子里出来,被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一吹,有些发胀的脑袋终于稍微冷静了些。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过去冲动了。 他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安抚耿梨这个危险人物,现在倒好,他自己反而对人疾言厉色起来。 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过于让对方难堪了、甚至可能已经激怒了耿梨,胤禛不由地心中一紧。 就在胤禛心念飞转,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爷、爷。” 胤禛一转头,就见耿梨提着裙子笑靥如花地跟着小跑了出来,不由地一愣。 “你……不生气?”这人的脾气,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 “我为什么要生气?”耿梨有些不解,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一般,笑道。 “我就知道刚才爷没有真想训斥我的意思,还担心话说重了我会生气。爷,你果然只是不好意思所以才故意把话说重了的。” “我没有不好意思。”胤禛的脸色瞬间又黑了,声音也不由地高了几分,硬声道。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把话说重,你身为我府上的格格,本就应当要懂得矜持自重,方不失了规矩体面,明白吗?” “明白明白。”耿梨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了。 古人嘛,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她刚才的那些话不应该在人前说的,毕竟四爷就算心里受用也不能表现出来,以后私下里说就好。 这样想着,耿梨觉得应该再接再励,一脸期待道:“对了,爷,我觉得总是“爷”“爷”这样叫你太生分了,我以后就叫你四爷吧,这样也显得咱们亲密些,四爷,你觉得怎么样?” 这府上上上下下谁都管胤禛叫“爷”,哪里能突出她的与众不同?还是叫“四爷”地好,既顺口,又能让人印象深刻。 胤禛:“……” 看样子是没明白。 看着浑然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的耿梨,胤禛有些头疼,不明白她这性子本来就这样,还是当鬼当久了,不仅连礼义廉耻都淡薄了,连看人眼色都不会了。 不过胤禛也懒得去纠正她这些想法,在确定她的情绪稳定,也满意这庄子上的生活之后,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当即就表示要回去了。 胤禛囫囵道:“随便你怎么叫吧,既然你在这里住的习惯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当即就表示要回去了。 听到胤禛要回去了,耿梨本来娇羞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拉着胤禛的手可怜兮兮道:“爷您才来怎么就走了呢?再留一会陪陪我吧!” 她还想着和四爷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呢,这么快就走了这感情猴年马月才能培养出来?那她还怎么生孩子? 看着被紧紧拽住的右手,胤禛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这女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上手呢?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胤禛一点点把手从耿梨的手中抽开,神情冷漠道:“不了,今天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在庄子上安心住着,有什么事尽管找董嬷嬷就是了。” 见胤禛态度坚决,耿梨虽然失望但是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既然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耽误爷的公事。” 男人嘛,事业心重一点也是正常。既然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就是了。 想了想,又问道:“那爷下次什么时候过来?到时候我带爷到处逛逛。” “……”下次?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都不来,而且这是他的庄子,还要她带他去逛? 第38章 胤禛嘴角抽了抽,淡淡道:“下次再说吧,只是朝中事物繁忙,最近我不一定有空过来,春桃,带你主子回去歇息去,我走了。” 说着胤禛朝着董嬷嬷望了望,然后就转身离去,完全无视了耿梨那念念不舍的眼神。 董嬷嬷愣了愣,复而笑着对着正唉声叹气的耿梨笑道:“格格也不要太过难过了,爷既然能来看你,代表爷心里还是惦记着格格的,以后定然会常来探望格格的。” “那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耿梨叹道。 “算了,指望爷来看我,还不如我自个儿去看爷了,就是这样不能培养感情了,哎。” 耿梨一边岁岁念一边转身朝着屋子走去,听得董嬷嬷一脸疑惑。 格格去看爷?格格连庄子都出不了还怎么去看爷? 不过董嬷嬷也没有想太多,只当这个耿梨的自我安慰。 见她不哭不闹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董嬷嬷交代了杏雨几句,就急忙忙朝着山下走去了。 刚转过一个弯,董嬷嬷就看到了停在了庄子大门口的马车,而马车旁站着的正是本应该离去的胤禛,此时正背着手眼睛一直望着别院的方向,神情格外的凝重。而周遭的人更是除了苏培盛一个都没有。 看到此景,董嬷嬷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来到胤禛面前屈膝行礼,只是还没等膝盖完全弯下就被胤禛扶了起来。 “嬷嬷又来了,你我之间要是再来这些虚礼岂不是说嬷嬷要同我生分了不成?”胤禛无奈地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亲昵。 “到底是礼不可废。”虽然这么说,但是董嬷嬷也没有坚持,顺着起身了。 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之色,但是想到胤禛刚才给她使的眼神,董嬷嬷迟疑了一下,问道:“爷刚才特意唤老奴过来,可是为了耿格格的事?” “正是。”听到耿梨的名字,胤禛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就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她在这里过的如何?可有什么异常反应?” 看着胤禛这凝重的表情,董嬷嬷不由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直说道:“格格来了之后,看着心情甚好,昨天就和老奴打听起庄子上的事了,看样子已经接受被发落到庄子一事了,甚至还有心思泡汤泉。 不过许是累了,格格昨天早早地就睡了,不过听杏雨说,格格应该睡得不错,早起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用完早膳后就拉着奴才们开始逛庄子,兴致很是不错。不过对于这个耿格格,老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董想到耿梨的那些种种,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嬷嬷觉得她哪里怪?”胤禛眼睛一眯,凝声问道。 “具体的老奴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耿格格有些奇奇怪怪的,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大一样。”见胤禛眼中没有好奇,只有平静,董嬷嬷心中顿了有了底。 想到苏培盛那莫名其妙的嘱咐、胤禛反常的态度,以及自己每次看到耿梨都有的那种与周遭一切有些格格不入隔绝感,董嬷嬷眼神暗了暗,沉声问道: “爷,老奴曾听说耿格格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甚至还一度断了气。她会这般古怪,是不是也这是有关?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耿格格吗?” 胤禛一愣,随即苦笑起来:“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嬷嬷。” 听到胤禛真的承认了,本来还只是猜测的董嬷嬷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说话都磕巴了。 “是、是真的?她不是、不是耿氏?那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是……” 一想到现在的耿是是被厉鬼附身的,饶是董嬷嬷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后背发凉。 早上本来就走了一个时辰的路腿脚发软,现下更是一个没撑住,差点栽了下去,被早就有准备的苏培盛给接住了。 “嬷嬷,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事情倒也没想的那么糟糕。”见董嬷嬷被吓到了,胤禛连忙安抚道,有些后悔自己似乎太过平铺直述了。 “这还不糟糕?那可是……”董嬷嬷咬了咬牙,到底没把那个“鬼”字说出来,怕自己犯了忌讳,真把那东西招来。 不过董嬷嬷到底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一开始的确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就又振作起来。 只见董嬷嬷一扫在人前的和善,目露凶光、声音发狠:“爷,这事你不要管了,既然你把她送到了庄子上,这事老奴自会办的妥妥当当的,哪怕是大理寺的人来也找不出一点端倪。” 说着董嬷嬷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苏培盛,就要回别院“办事”了。 胤禛主仆俩一愣,随即死死地拦住董嬷嬷,苏培盛更是吓得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连连哀求。 “我的嬷嬷哎,爷特意告诉您老这事可不是要你去料理格格的,那可不是好相与的主,要是触怒了她,咱们几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董嬷嬷那手段要是放在人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耿格格那是一般的人吗? 用对付普通人的手段对付她,那不是找死吗? 胤禛也没想董嬷嬷脾气这般爆,说动手就要动手,连忙道:“嬷嬷你也冷静些,如果能料理耿氏我还用嬷嬷亲自动手?早在岫云寺我就动手了。” “岫云寺?”董嬷嬷一愣,挣扎也停了下来,“这东西不是耿氏死的那天附身上去的吗?和岫云寺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早在耿氏去世之前,她已经跟着我好几天了。”胤禛苦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大致和董嬷嬷说了,只隐瞒了耿梨来自三百年后的事。 董嬷嬷也由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变成了同情,最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的爷啊,你的命怎么这般地苦啊!打小就被送给了先皇后,和生母分离,结果还没等爷长大,先皇后也没了,就连德妃娘娘这儿的关系也因此也淡了,生分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磕磕碰碰地长大,又夹在皇上和太子之间两头为难,还要被其他几位爷挤兑。现在更是被这种东西给缠上了,爷,你的这一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 胤禛:“……” 看着在那里为他哭的董嬷嬷,胤禛眼角抽了抽,很想说,除了最后一个,他的人生其实没有那么苦。 相反的,生为大清皇子,他的经历虽然有些磕绊,但是大部分时候都算是很平顺的,更是享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和权利。 但是看着哭得伤心的董嬷嬷,胤禛只好安慰道:“嬷嬷也不必太难过了,眼下的情况倒也不算太糟糕。 想必嬷嬷你也看出来了,她以前虽然是那个东西,但是性情却也算纯良,就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况且,她其实也不算借尸还魂,耿氏的身体本来就是她的,现在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 董嬷嬷一愣,脱口问道:“什么叫做耿氏的身体本来就是她的?她不是借着耿氏的身体才变成人的吗?” 一旁的苏培盛也糊涂了,这位耿格格不是之前在归山那个地方被爷“带”回去的吗?怎么又说这原本就是她的身体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阴曹地府投胎的时候那这两人弄错了。”胤禛皱着眉,把两人之间的巧合一一例举,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这耿格格这么快就恢复如常,要是真的本来就是她的身体就说的通了。这么说来,这耿格格还挺可怜的。身子被旁人占了十六年,自己却做了这么些年的孤魂野鬼,也挺惨的。” 苏培盛愣愣地说道,只是话一出口就被董嬷嬷狠狠地白了一眼,立马讷讷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对于耿梨的遭遇,董嬷嬷虽然也有些同情,但是到底理智大于感性,考虑的也越发全面。 董嬷嬷眯着眼睛沉声道:“虽说如此,但是就冲她那一身的鬼神之力,就不能把她当做普通人看待。更何况一个弱女子在那种情况下生活了十六年都还没疯,还保持着理智,只是有些许的言行不同常人,已经是大大的异常了。不,或许说,她其实已经疯地更厉害了!” 说到这里,董嬷嬷眼睛微张,本来有些浑浊瞳孔在突然变得暗沉下来,似有万千厉芒在里面流转。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胤禛深吸一口气,表情也极为凝重。 “所以我才想拜托嬷嬷好生看着她,她现在虽然看似正常,甚至还有些天真无邪,但是谁也不知道她会维持多久,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就爆发了。” “只是她的手段莫测,嬷嬷对她千万要把握好分寸,万不可触怒了于她。她要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嬷嬷只管依着她就是了。” “爷说的这些老奴自然明白,但是一味纵着她也不是长久之事。”董嬷嬷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忧心忡忡。 “不过,既然暂时除不掉她,总还得想个什么法子牵制她才好,只是咱们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弱点和执念。” 第39章 说完董嬷嬷神色一怔,眼睛忍不住朝着胤禛看去,就连苏培盛也跟着看了过去,一脸的怪异。 那位的弱点他们是暂时没看出来,不过执念的话……不是挺明显的吗? 第33章 胤禛正思考着董嬷嬷嘴里的弱点和执念,忽然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两道奇怪的视线给盯住,抬头就看到两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自己,神情诡异。 胤禛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表情差点裂了。 胤禛僵着脸没好气道:“怎么?难不成为了牵制她还要把我搭进去不成?” “怎么会呢?老奴怎么会想把爷搭上呢?”见胤禛发火了,董嬷嬷干笑一声,有些尴尬移开了视线,苏培盛也飞快地低下头。 “不过……”董嬷嬷话锋一转,笑道,“话说回来,老奴看着,这耿格格在爷面前甚是乖巧,想来在她的心中,爷对她很是重要。 自然了,爷不可能真的和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牵扯,但是和她虚以为蛇一番倒也不算什么。 ” 像是怕胤禛拒绝一般,董嬷嬷连忙道:“不过爷也不用对她太过殷勤,我瞧着这耿格格是个挺容易满足的性子,想来每次爷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就能把她安抚下来。” 胤禛:“……”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牺牲他吗? 胤禛冷笑了一声,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声来:“嬷嬷还真是考虑的周到啊,只是嬷嬷刚才不是还急着帮我料理耿氏吗?怎么现在反而让我去接近她了?” “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谁知道这耿氏的本领这般大呢?”董嬷嬷仰头望天,语气悠悠。 “再说爷不是说这耿氏现在这副身子本来就是格格自个的吗?这也算是半个转世投胎吧! 既然不是借尸还魂,那爷相处起来也不用太忌讳,横竖她本来就是爷的人,爷对自个儿的女人好点,也是平常事,爷,您说呢? ”董嬷嬷笑眯眯地问道。 “这话听着倒也……”苏培盛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刚想说这话听着挺有道理的,抬头就看到自家爷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吓得连忙改了口。 “嬷嬷您说什么呢?你明知道这耿格格对爷本来就心怀不轨还让爷去主动接近她,这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谁是羊?”胤禛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培盛,脸上带着一丝恼火,这个狗奴才,会不会说话? 苏培盛被骂得脖子一缩,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他不是在帮爷说话吗?怎么爷不怪提这建议的董嬷嬷反而怪上他了? 懒得再理这个没眼色的奴才,胤禛复杂地看着一脸微笑的董嬷嬷一眼,叹道:“这事以后再说吧,还请嬷嬷先照顾好她,若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还请嬷嬷尽快通知我。朝中事忙,我先回去了。” 见胤禛这个态度,董嬷嬷就这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起作用了,心下稍安,笑道:“老奴明白,既然爷事多,就回吧,别耽误了正事。” “嗯。”胤禛点了点头,转头上了马车,等他坐稳后,苏培盛就赶着马车往京城的方向去了,而董嬷嬷则是在后面笑着挥手相送。 等马车走远后,董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自己养大的孩子和那么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和有任何接触,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位和爷的之间似乎的确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牵连,就像是宿命一般。 所谓一物降一物,想来也只有爷,才能让这位耿格格真正安分下来。 这样想着,董嬷嬷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朝着别院的方向一步一步迈去。 而此时别院中,董嬷嬷口中那个非人非鬼的怪物在回到自己屋子后就把春桃等人都赶出去了,理由是爷走了,她心里伤心,想要一个人静静哭会。 伤心,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舍不得倒是有一点,所以关上门之后,耿梨就火速地躺在床上,打算灵魂离体,好好送一送四爷。 耿梨像昨晚那般运转魂力进行灵魂离体,却发现昨晚还能轻松自如做到的事现在做起来却极为的凝涉。 魂力虽然依然能照常运转,但是她的灵魂就像是真的被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一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自己的灵魂离体。 而且不同于之前灵魂离体的畅快自在,这次灵魂离体后她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这是她当阿飘那十六年来、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成有的。 而且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要是再不尽快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她的神魂就会受损,吓得耿梨“咻”地一下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没道理啊,怎么晚上能出窍白天就不行了呢?难不成是因为是白天的缘故?”耿梨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挠挠了头,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可明明魂力还在啊,其他能力也都能用,怎么就单单不能灵魂出窍吗?”耿梨看着自己的右手,魂力开始运转、凝成了一道风刃。 耿梨反手一甩,手中的风刃就朝着八仙桌上的茶杯盖帽飞了出去,盖帽纹丝不动,不过却多了一跳微不可查的细纹。 就在耿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董嬷嬷已经回到了别院,看着杵在门口站着的春桃杏雨两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格格呢?你们俩怎么不跟着伺候?” “格格在屋子里。”想到耿梨刚才的吩咐,春桃的嘴角抽了一下。 “格格说,爷走了,她心里难受,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哭会。” 虽然说吧,爷呆了没一会功夫就匆匆而去,格格伤心也是正常,但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怎么总感觉格格是在开玩笑似的? 董嬷嬷:“……” 这个耿格格,倒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轻咳了一下,董嬷嬷板着脸训道:“格格既然心里不好受,你们自然应该多劝着才是,都站在外面像什么?” 被训了的两人也不敢争辩,心里却有些委屈。 不是她们不想劝,而是还没等她们开口就被格格赶出了屋子,她们总不能硬要留下来吧! 而这边董嬷嬷已经开始敲门了:“格格,老奴能进来吗?”,然后就凝神屏息,等待着里面人的回应。 没多会,屋里头就传来一声有力气无力的“进来吧”,董嬷嬷暗暗地提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掀开珠帘帐子来到里间,董嬷嬷一眼就看到抱膝坐在床上的耿梨。 此时的耿梨耷拉着脑袋,巴掌大的小脸上泛起一丝轻愁,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几分怜意。 如果董嬷嬷不是早就知道这张楚楚可怜的皮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话,怕是连她都要被她给骗了。 董嬷嬷凝了凝神,笑着走上前:“格格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这会子又不高兴了?” 耿梨抬起头幽幽地瞥了董嬷嬷一眼没有说话,又把脑袋放在膝盖上面,看着很是抑郁。 “格格是在怪爷走的太急了?”董嬷嬷眼神微闪,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柔声劝道。 “这也不能怪爷,爷身为贝勒,身上担着不少差事,自然也不能在格格这儿逗留太久,格格也要体谅爷的难处才是。不过格格也不用太难过了,格格来庄子第二天,爷就急着来看你,说明爷心里是有格格的。” “是吗?”听到胤禛心里有自己,耿梨心中不由地开心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垮下脸小声嘟囔道。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不能白天去爷的身边呢?”为什么白天她就不能出来呢? 春桃:“……” 这话怎么听着到了晚上格格就能去爷身边似的? 对于耿梨这些话,春桃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想离开庄子回府了,但是知道内情的董嬷嬷却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道异光。 这耿氏……原来白天不能灵魂出窍吗? 压下心中的念头,董嬷嬷笑着道:“格格也不要多想了,既然爷能来一次,肯定会来第二次的,格格走了半日想必也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说着董嬷嬷伸手去掀茶杯的盖帽准备倒茶,只是刚入手就感觉手上的手感有些不对——有些对于轻了。 定睛一看,却发现手上捏着的只有盖帽,而杯盖依然好好地扣在茶杯上。 看着那平整光滑的切口,董嬷嬷忍不住瞳孔微缩。 想到爷和她说过耿氏拥有鬼神之力,能凝聚风刃切割木石,董嬷嬷握住盖帽的手霎时一紧,眼睛下意识地朝着床上的耿梨看去。 “咦,这盖帽怎么断了?”此时春桃她们也注意到了盖帽的事,脸上纷纷露出了疑惑之色。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耿梨却没有丝毫的心慌,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董嬷嬷手中的杯盖,又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哦,可能是因为这茶杯是次品,自然断裂的吧!” 第40章 这盖帽自然是耿梨刚才试验魂力的时候切断的,她本来打算等下摔碎杯子毁尸灭迹的,却没想到董嬷嬷恰好拿起了这只杯子。 不过虽然被发现了,但是耿梨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是一个断了的盖帽吗?别人还能猜到什么不成? 春桃她们的确没猜到什么,就是有些嘀咕:“好歹也是官窑出来的东西,怎的这质量这般差?别是内务府那些人拿些劣质的东西糊弄咱们府上吧……” 董嬷嬷自然不信这茶杯是内务府送来的劣品,只是看着耿梨那被发现后都淡然自若的态度和信手拈来的谎话,她心中突地一寒,看耿梨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忌惮。 原本还以为这位耿格格的性子有些天真纯然,现在看来,却也理智的可怕。 果然是在坟场困了十六年还能保持神智的地缚灵,绝不是能用常理去揣度的。 耿梨还不知道因为这个小小的盖帽一事,让董嬷嬷对耿梨的忌惮越发重了。 在想不透自己为什么白天不能灵魂离体后,她也就懒得想了,反正到晚上就能出来了。 果然,等到月亮升起,繁星也点缀在夜空之上,她的魂体又轻松地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丝毫没有白天的那种凝涉与虚弱。 耿梨睁开眼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格格在笑什么?”汤泉池畔,春桃看着本来趴在岸石闭着眼睛休息的格格突然笑了起来,不由地有些奇怪。 耿梨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春桃道:“我笑自然是因为我高兴啊,等一下我就能又去看四爷了。” 虽然说白天不能离体有些遗憾,不过晚上也够了,反正她白天自己也没空找四爷。 春桃:“……” 这还没睡觉了,怎么就又开始发梦了? 春桃完美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木着脸道:“那格格泡了汤泉后就歇着吧!您今天也逛了一天了,怕是也累了。” 她真是佩服格格了,也不知道哪来的体力,上午逛了下午还逛,把她和杏雨累得够呛。 春桃只当耿梨又在胡说,董嬷嬷听了却心中咯噔了一下。 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耿梨,董嬷嬷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怜悯。 这耿格格,怕是又要去找爷了吗? 自从在庄子上出来之后,胤禛的心里一直有些慌慌的,总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以耿梨的性子一定会找上他。 本来胤禛已经做好了被找上门的准备,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回来的一路都没有看到耿梨的身影。 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其实自己对耿梨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个念头刚起,胤禛脸色顿时一黑,觉得自己真是被董嬷嬷给带过去了。 被那女人惦记上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他想这些干嘛? 怀着莫名的怒气,胤禛也不打算回府了,让苏培盛调转马头,直接往工部去了。 他每天那么多事要处理,把那么多心思花在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虽然说这个女人和正常的女人不大一样就是了。 苏培盛虽然也看出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但是只当是为董嬷嬷的那个提议而生闷气,也不敢多言,当即调转马头就去了工部。 行至安定门附近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胤禛刚想问情况,苏培盛就探了脑袋进来,神色莫名。 “爷,八爷九爷在前头。” 胤禛一愣,随即眉头微皱了起来,也没说话,直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果然就看到穿着常服的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站在前头不远处的茶摊前。看见他出来立刻走向前和他打起招呼来。 “见过四哥。”胤禩躬身做了个揖,笑着道。 “远远地看着就像是四哥的马车,也瞧不真,直到凑近了看到苏培盛才敢确定。四哥这个才从城外回来吗?” “嗯,出城有些事,已经料理完了,现在准备回工部。”胤禛轻咳了一声囫囵道,本能地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庄子,更不想透露耿梨的存在。 胤禟听了哈哈一笑:“到底是四哥,休沐了还要去衙门处理公务,难怪我们这些兄弟中,皇阿玛赞四哥最为勤勉。这要是换了我就没这么勤快了,有这功夫,我就去那是仙音阁听戏去了。” 胤禟口中的仙音阁是京城有名的戏楼,里面有些京城最好的戏班子,而能去仙音阁听戏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听着胤禟这般自贬,胤禛没觉得高兴,反而本能地皱了皱眉。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赞,倒像是嘲讽似的。 看着像是只随口一说、一副豪爽模样的胤禟,胤禛不由地想到了耿梨所说后世关于对老九的评价——毒蛇老九,脸色不由地沉了沉,淡淡道。 “勤勉当不上,只是俗话说的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不仅是臣子,更是皇阿玛的儿子,就更应该为皇阿玛分忧,你说对吗?九弟?” 胤禟本来只想借机嘲讽自己这个一向看不惯的四哥,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想要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话来,顿时脸涨得红了起来。 胤禩看情况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笑着道:“四哥这话说的好,咱们身为皇阿玛的儿子,自然更应该为皇阿玛分忧。九弟你也别说自个儿不勤快了,你今儿个不也是放着仙音阁新出的戏不听陪我来处理广善库的事宜吗?” 听胤禩这么说,胤禟心气顿时顺了大半,也有了台阶下,笑道:“我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啊,不给八哥添麻烦就不错了,八哥这么说抬举我了。” 胤禩:“这哪里是抬举,要不是你给我提供的那份名单,这些多旗人我可真是一摸黑了,这生息银子该怎么发、发给谁都不知道,还多亏了九弟你。” 胤禟:“八哥这话说错了,以八哥的在朝中的人缘,想要一份名单还不容易?就算我不弄来,自会有别人主动送到八哥手上的……” 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想到耿梨口中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胤禛的眼中不由地暗了暗。 不过听两人提到广善库,胤禛不由地皱了皱眉:“广善库的事宜不是已经了一段落了吗?还是说还有什么收尾的事没料理干净?” 这个所谓的广善库,是康熙弄出来的一个类似钱庄的部门,从户部努银中拨出一定款项,由专门人负责, 贷借给八旗、驻防旗丁和官吏人等, 旨在解决部分生活困难的旗丁债务和生计问题。 自然了,这种借贷依然是要收取利息的,但是利息很低,每月只有五厘,比市面上那些利滚利的印子钱好太多了。 因此广善库设立以来,就极受众多旗人赞许,而负责广善库的八阿哥,自然就成了众人眼中的贤王,就连裕亲王生前都曾在康熙面前就广善库事宜赞扬八阿哥不务矜夸,聪明能干,有德有才。 “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我怕有什么遗漏,就想着再查一遍,免得有不少旗人怕还不上银子不肯借贷。”胤禩笑着回道。 说到这里,胤禩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忧心道:“其实这两天这种情况已经发现好几个了,一家子都快吃不上饭了还强撑着不肯去广善库借银子,我也无法。只能先登记下来,找个机会启奏一下,看能不能让皇阿玛免了这部分的利息也是好的。” 胤禛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却淡笑着点了点:“还是八弟想的周全,难怪皇阿玛总是夸你办事细致,就这点我还真不如你多了。” 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是对于胤禩这一手笼络人心的手段,胤禛倒的确有些佩服。 这事一出,怕是又要得到朝中上面一片赞许了。只是过犹不及,有些事情做的太超过自己的本分了,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 被胤禛赞许了,胤禩的脸上也没有任何骄傲之色:“四哥抬举了,我这算什么,不过是做些芝麻绿豆的微末小事罢了,哪里像四哥被皇阿玛委派负责工部事宜,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 说着胤禩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谁说这些是芝麻绿豆的事,旗人可是咱们大清的根本,只有旗人好了,咱们大清的根基才能稳,你口中的小事焉知不是皇阿玛的心中的大事。”胤禛淡笑道。 “广善库的事,这两年你办的极好,我瞧着过些时日,皇阿玛就会让你进六部办差了,到时候做兄长的我就等着你大显身手了。” “那就借四哥吉言了。”胤禩笑着又不卑不亢地做了个揖。 胤禛微微颔首:“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去工部了,你们自便吧!” “四哥慢走。” 看着胤禛的马车走远,胤禟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撇了撇嘴:“他这人倒是一贯会装腔拿乔的,给谁看啊,要不是看在太子的面子,谁把他当回事?” 他一向最是看不惯自己这个四哥的这番做派了,明明就是个在太子跟前跑腿的,搞得就像是什么了不得人物似的。 “九弟,那到底是四哥,就算你再不喜欢他,明面上的礼数也要顾忌些。”胤禩看了一眼一脸不服的胤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第41章 见胤禟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胤禩只得搬出撒手锏:“因为大哥和太子的事,皇阿玛最不喜看到我们这些兄弟不和了,你也不想被皇阿玛不喜吧!” 见胤禩搬出了康熙,胤禟身体一僵,有些不情愿地摆了摆手:“行了,八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着胤禟又小声嘟囔起来:“一大早地就出城去,也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哪门子注意了? 胤禩的脸上浮现出丝丝无奈之色,不过听到胤禟的话,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这的确是有些奇怪,四哥一大早地出城做什么?” “不会是四哥在城外安置了外宅,学着那些纨绔子弟学金屋藏娇吧!呵呵,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有趣了。”胤禟此时的表情笑得很是猥琐。 “八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查查,说不定还能找到个美娇娘呢!” “胡说八道什么,就四哥那古板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养外宅?” 胤禩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却不由地想起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下人来回禀,说是白天的时候四贝勒府上出来好几辆马车往城外去了。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似乎是送后院的一个格格去庄子上住。 “难道是去看她?”胤禩低着摸着下巴喃喃道。 “看谁?八哥你知道?”胤禟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我瞎猜罢了。”胤禩摇头道,想到胤禛那古板的性子,顿时觉得自己猜测有些好笑。 怎么可能? 第34章 与老八老九的相遇,让胤禛终于想到了目前朝堂的局势,尤其想到耿梨提到的“九龙夺嫡”,更是如阴影一般再次萦绕在胤禛的心头,心中的迫切感也越发重了。 一时间,胤禛也没心思再想别的事了,把全部心神都投入了到了公务之中。 在工部忙了大半日,直到天黑,月亮升起,他才踏着星光回到了贝勒府。 和往常一样,胤禛先去了书房,洗了个澡,用了点点心,准备继续处理在工部未处理完的事。只是刚坐到书案没多久,张起麟就进来禀告,说是福晋有事找他,让他若是有时间的话就去后院一趟。 胤禛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搁下笔就往后院去了。 刚进后院,就看到福晋乌拉那拉氏已经站在屋檐下等着了,看见胤禛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爷来了,快进去吧!” “嗯。”胤禛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进了屋子。 落了座,上了茶,胤禛捧起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的脸上似有些疲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按理说,今天爷忙了一天,我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来叨扰爷的,只是有些事……” “福晋不必说了。”胤禛抬了抬手,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话。 把茶杯放到手边的桌上,胤禛淡淡道:“你可是想问,今天我为什么要去庄子看耿氏?” 在胤禛看来,福晋叫他来也只有这事了,毕竟今天的这趟出门实在有些突然了。 不过出乎胤禛意料的是,乌拉那拉氏却否认了。 只见乌拉那拉氏轻笑道:“爷这是哪里的话,耿氏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是怎么好歹伺候了爷一场,爷念着旧情去看望耿氏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我巴巴地盘问爷?我是为了昨个宋氏的事。” 虽然说,乌拉那拉氏对胤禛去庄子看望耿氏一事也有些好奇。 明明前一天还厌弃的要死,一副巴不得送的越远越好的架势,现在却又一大早地去看望,如此反复,完全不像胤禛以前的性子。 乌拉那拉氏也动过问的念头,但是她到底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知道即便是夫妻之间也要有分寸,有些事情能问有些事情不能问。 胤禛既然一大早就去了庄子连声招呼都没和她这个福晋打,显然是有不显告诉她的理由,她自然不会不识趣到去问自己丈夫不愿意说的事。 更何况,人都已经送走了,而且就目前的状况短时间内也没接回来的可能。既然不在跟前,乌拉那拉氏也懒得多费心思了。 比起被远远送到庄子上的耿氏,宋氏的事更让她烦心。 “宋氏?”胤禛没想到乌拉那拉氏会提到宋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她怎么了,最近不是挺好的吗?” 乌拉那拉氏被胤禛这茫然的表情堵得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就昨天那情形宋氏能好?爷不是在说反话吧! 乌拉那拉氏用帕子掖了掖鼻尖,干笑一声道:“宋氏现在……怕是不大好,爷今天不在府中怕是不知道,宋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没出来,连饭都没吃。听她的丫鬟红云说,宋氏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哭肿了。” “好好的,她这又是做什么妖?”胤禛一听宋氏这般作就要发火。 他对伺候自己的人并不苛刻,但是对于这种无缘无故作的向来是最不耐烦了。 只是话说出口,胤禛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把宋氏撂下独自离开一事,瞬间表情一滞,有些迟疑道:“她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吧!” 见胤禛终于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了,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有些可怜宋氏了,斟酌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妾身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宋氏做了什么惹得爷勃然大怒拂袖去了书房。 只是希望爷看在宋氏伺候爷这么多年的份上,也看在早早去了的大格格份上,要是宋氏没犯什么大错,爷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也就算了吧! ” 乌拉那拉氏口中的大格格,就是胤禛和宋氏生的第一个女儿,那也是胤禛的第一个孩子,只是可惜,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之后宋氏就再也没有过身孕了。 “……宋氏没做什么,昨天是我心情不好才会迁怒宋氏,倒是委屈宋氏了。”想到昨天发生的事,胤禛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心里更是郁闷地紧。 要不是耿梨的突然出来,让他瞬间方寸大乱,他怎么会干出那种迁怒一个女人这种没品的事? 想到这里,胤禛对耿梨的怨念越发森重了。 乌拉那拉氏虽然有些奇怪胤禛的心情为什么不好,但是也没有多问。 见他的确没有怪罪宋氏的意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笑道。 “既然是误会那就更好了,我也省得在从中劝和了。爷今晚要是得空,就去瞧瞧宋氏吧,也定一定她的心,想必宋氏也很高兴看到爷的。” “嗯,是该去看看她的,我……”胤禛点了点头,刚想说自己等下去宋氏那里看看,突然感觉心中一寒,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脸色顿时一白。 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久之前他才体会过…… 而下一秒,一道熟悉又欢快的声音又再次在屋外响起。 “哈哈,四爷,我又来了,见到我来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胤禛的表情瞬间木了。 耿梨一边穿墙进入屋子,一边习惯性地碎碎念道:“哎,其实白天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来找你了,但是没想到有了身体后白天好像不能离魂离体了,只能等到晚上来看你,让你久等了。咦,今天是歇在福晋这里吗?” 看着坐在上首处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两人,耿梨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正房。 胤禛:“……” 这人每次过来地时候就不能先看看是哪里再进来吗? 不过听到耿梨说自己白天不能魂魄离体后,胤禛先是一怔,随即心中忍不住微微泛喜。 虽然说晚上依然要被找上门来,但是这对于已经苦于被人追着碎碎念胤禛来说,白天能够免于被骚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还以为自己以后每天都不能有安宁的时刻呢!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几秒,就又听到耿梨说道:“不过也是,昨天你在宋氏那里发了那么大的火,李氏又怀着身孕,你后院也只有福晋一个女人了。” 耿梨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不过现在李氏怀孕已经超过四个月了吧,这胎也稳了,你要是想玩点刺激的倒也不是不行。” 胤禛:“……” 胤禛只得自己现在手痒地厉害,要不是这些天已经有些习惯了这女人的疯言疯语,他真想直接抄起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她脸上,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刺激的。 不过即便没发作,胤禛的脸色依然黑到了锅底,看得不明所以的乌拉那拉氏一整个莫名其妙。 爷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拉下脸来了? 想了想,乌拉那拉氏问道:“那爷是打算现在去看宋氏吗?爷要是去的话……” “不了,今天忙了一日了,宋氏的事改日再说吧!”胤禛黑着脸站了起来。 “我还有公务没忙完,今晚就歇在书房了。” 说完没等乌拉那拉氏反应过来就起身朝外走去,脚步匆忙。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胤禛这般干脆利落说走就走,不由地愣住了,刚想说些什么人就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路,再拦也迟了。 第42章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说走就走啊!”乌拉那拉氏愣在那里一脸的茫然,完全不明白胤禛怎么就走了。 晚秋也一头雾水,突然感觉这一幕好像在那里听过似的——话说昨晚爷怒气冲冲地从宋氏院子里出来,不会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吧…… 苏培盛一开始也懵,不明白自家爷怎么说走就走,连福晋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当看到那个熟悉的手势后,苏培盛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怜悯。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就说以耿格格那性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找爷呢?这不就来了吗? 耿梨没想到自己一来胤禛就急冲冲地回书房了,有些莫名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感慨。 “还真是个工作狂啊,又去书房?难怪府上的孩子这么少,就你这工作时长,哪有时间造人生小孩啊!” 胤禛正在过门槛,听了这话脚下一绊,差点没被门槛绊倒,手疾眼快地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子,脸却越发黑了。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这话也能说出来?再说要不是她,他用得着只能睡书房吗? 看到胤禛差点摔倒,耿梨一愣,随即又小声嘟囔起来:“看来,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时间长的关系,就你这虚弱的身子骨,能生出小孩就不错了,难怪你的那么多孩子都夭折了,感情是因为你这个爹不行啊!” 胤禛刚站稳的身子差点又要倒了。 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胤禛一步一步地往书房走去,脚步踩得极为瓷实,就像是踩在某人的的骨灰上一般。 好不容易忍着某人的紧箍咒一般的碎碎念来到了书房,胤禛的脸色已经红了好几个度——完全是被耿梨的话气得要命、却又不能反驳,只能憋在心里给硬生生的憋红的。 就这,还被耿梨调侃他一路身子虚、走几步路脸都红了,气得胤禛心都开始抽地疼。 这让胤禛严重怀疑之前认为耿梨看上他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不然哪有女人会这么恶劣的取笑自己的心仪之人的? 胤禛本来打算用处理公务来分散注意力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别说能做出冷静的判断和批注了,气得连笔都快拿不稳了。 就在胤禛想着要不要直接去睡觉算了,说不定这女人像昨天一样,躺一会就自己回去睡了,自己耳根子也就清净了,突然就听到耿梨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来四爷你之前把我送到庄子上,我还以为你心里很讨厌忌讳我呢,我很是生了四爷你一会气呢。不过没想到我被送到庄子的第二天你就来看我。看来我之前我错怪四爷你了,原来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一点分量的嘛。” 胤禛:“……” 原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胤禛很想吐槽两句,但是突然看到耿梨脸上幸福的笑容,不由地微微愣神。 自己对她,真的这么重要吗?单单就是去看了她一次,就高兴成这样? 接而耿梨又叹起气来:“只是可惜,你只呆了一会就离开了,我都来不及同你多说几句话,本来我还想和你培养一下感情的,扭转一下你对我的印象,也不成了。” 耿梨说这话是脸上满是轻愁,在昏暗的烛火照耀下更添了三分怜意,饶是胤禛对耿梨很有偏见,此时心中也不由地泛起了丝丝涟漪。 看来他猜的不错,她对他果然情根深种,就算他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差,但是她依然对他一如既往的热忱。 咳咳,虽然说,这种热忱和一般陷入爱恋中的女子不一样,甚至还可能又一丝雏鸟情节在里面,但是毫无疑问地,他对于她而言,的确很重要…… 男人就是这样,哪怕不喜欢一个人女人,也会为了她的付出而感动,就连堂堂胤禛也不能免俗。 就在胤禛有些感动于耿梨对自己的“痴心一片”中,就听到耿梨又叹起气来。 “哎,不扭转你对我的印象,你怎么肯和我生孩子,那我倒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啊,真是太难了……” 胤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 敢情白天这女人对他那样态度,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的,就仅仅是想要和他生孩子? 一时间,胤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冒烟,脸上更是热气直冒。 如果不是烛火昏暗,别人定能发现此时他的脸色已经红地如同擦了胭脂一般——一半是被气得,一般则是因为羞愧难当。 想到自己刚才还以为耿梨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才对他百般殷勤讨好,胤禛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会以为她这种怪物会喜欢一个人呢? 羞愧的极点就是愤怒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自认为受到欺骗的胤禛都想指着耿梨的鼻子当破口大骂了。 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来自三百年后的新时代的女性吗?不靠男子只靠自己?怎么现在也像这封建愚昧的古代女性一般,想要靠着子嗣为自己谋一个安稳的后半生了? 胤禛以为自己愤怒值已经到达了顶点,但是耿梨下面的话让他知道,他气早了! 只见耿梨一边抹着下巴,一边认真考虑到:“不过话说胡来,培养感情实在是太麻烦了,时间也长,要不……我还是用魂力把你弄昏了直接霸王硬上弓算了,这样更有效率,也省得浪费时间了。四爷,你觉得怎么了?” 胤禛:“……!!!” 他觉得不怎么样! 一想到自己要像一个女人被人用强的,胤禛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居然这么对他?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看着胤禛气得连浑身发抖,苏培盛不由地有些心颤。 这耿格格到底又干什么?能把爷气成这样?他都怀疑爷下一刻整个人都要厥过去了。 胤禛的异样也引来了耿梨的注意,不由地一愣:“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气成这样?四爷你这气性怎么这么大,总是动不动就生气的?” 她还好意思说他? 看着一脸无辜之色的耿梨,胤禛只觉得心中的怒气一阵阵的翻滚,哪怕他竭力压制,也依然挡不住心中这如火山般怒火。 抄手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此时的胤禛就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工部这些吃干饭的是怎么做的记录?全都少记了一位数,要是按照这个数目去修堤坝,是想让整个黄河决堤吗?” “……爷息怒,想来也是记录的官员一时不甚才记错了数字,爷要是生气明儿个去衙门的时候好好训斥那人一番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苏培盛愣了一下,连忙配合地劝解道,心中忍不住有些可怜工部那些挨骂的官员,为了不让耿格格发现端倪,只能背上这个大意的锅了。 耿梨果然没有怀疑,反而很是善解人意的在一旁劝慰。 “是啊是啊,别气了,不就是记错了一位数字吗?你改过来就是了。你要是气死了,我找谁生孩子去?” 耿梨最后的一句话,成功地让发了一通火本来觉得有些气消的胤禛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看来他果然猜的没错,这女人神智不仅不正常,而且比一般人疯子还要疯地厉害! 苏培盛:“……” 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他家爷刚才怕是又被格格伤到了。 “行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想先睡了。”胤禛合上账簿,脸色苍白地撑着书案向里面的寝室挪去,步履沉重。 他还是躺着吧,起码好歹能舒服点。 “……那爷您就就寝吧,奴才就在外间。爷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叫奴才就是了。”苏培盛的语气很是怜悯。 虽然说,他在不在好像没啥用,但是好歹也能知道他一直都在爷身边不离不弃。 胤禛可有可无点了点,然后就像傀儡一般僵硬地脱掉外衣准备就寝。 只是等他准备上床的时候,耿梨已经在床的里边趴好,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两只小腿在空中蹬来蹬去的,很是欢快。 要是以往看到耿梨这般没规没矩的,胤禛怕是又要在心里大肆批判一番。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气得心累地实在厉害,此时的胤禛脑海中居然什么想法都没有。 目无表情地在耿梨旁边的位置笔直的躺下,然后双手放在胸前,最后闭眼睡觉。 对此,耿梨早就习惯了,自顾自地和胤禛说话聊天,一会说庄子上的事,一会和他讲述后世的新事物,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也没个目的性。 听着这絮絮叨叨的声音,胤禛心里有些烦,不明白这人怎么有这么多话的? 就在胤禛想着这人什么时候能走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耿梨在他耳边悠悠地叹道:“我要是能有一个你的孩子该多好!” 第43章 又来了! 胤禛眼皮子一跳,很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执着和他生孩子呢? 要是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上辈子把自己拖成老姑娘了都不成婚嫁人? 正吐槽着,胤禛就又听到耿梨叹起起来:“如果我能有一个你的孩子,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哪怕以后你不来看我,我也能一个人撑下去了。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像是想到了以前在坟地的日子,耿梨一向欢快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耿梨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只是和以往千百次一样,她的手直接从胤禛的脸上直接穿了过去,什么都抓不到。 耿梨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哀伤:“果然,虽然说现在我依然每天都能看到你,但是却也怎么都触碰不到你,你同样也看不到我。 以这样的形态睡在你身边虽然能得到短暂的安心,但是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终究是一场空而已。 ” 胤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陷入了沉睡之中一般。 耿梨摇了摇头,爬起身来:“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反正你也听不见。我还是回去想想该怎么能和你培养感情吧! 虽然说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行,但是若是这样被你厌恶上就不好了……”说话间,耿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寝室内。 感受着耿梨的消失,沉睡的胤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愤怒,也没有庆幸,只有一种很复杂的神色。 胤禛翻身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来到窗边。 推开窗户,看着天边那皎洁的明月,胤禛不由地想到在岫云寺地那些夜晚,自己总是看到耿梨一个人独坐在窗台上、然后呆呆地看着月亮的样子。 当时的他因为恐惧和抗拒,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耿梨在干嘛,现在他好像有些知道了——她是在承受孤独。 胤禛愣愣地看了天上的月亮良久,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地叹息。 第35章 苏培盛原本以为,自家爷被耿格格气得那种程度,昨天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都已经做好看到一个精脸色悴、精神萎靡,且脾气极臭的主子爷了。 只是当推开房门,苏培盛就看到胤禛已经穿戴整齐,此时正坐在书案上的椅子上手里拿出一本自己常读的宋代永明寿禅师的《宗镜录》看着,神色平和而安宁,不由地微微一愣。 这和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爷,昨个睡得可好?”苏培盛试探地问道,想要问出些端倪。 “甚好。”胤禛头也不抬地回道,简洁明了。 “……那奴才就放心了。”苏培盛心中疑惑更深了。 难不成昨天格格早早地离开了,所以才让爷睡了个好觉? 苏培盛的眼中的胤禛不是没看见,不过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淡淡道:“我这里有件差事交给你,你务必要给我办好。” 听到爷要自己办差,苏培盛神色顿时一凝,也不去想爷睡好没睡好这事了,连忙道:“爷有事吩咐,奴才一定竭尽所能。” 胤禛点了点头:“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这些天抽时间派人去归山附近打听一下,看看归山这十六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无论事情大小,都要禀告我知道吗?” 爷这是要查格格这十六年的经历啊!看来爷是怀疑格格不似表面那般纯良无害啊! 苏培盛精神一震,自以为明白了自家爷打算的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爷放心,奴才等下就亲自去归山打听,务必把这十六年发生在归山的各种异事查清楚回来告诉爷的,一件都不会疏漏。” 不过却出乎苏培盛意料的,胤禛本人似乎并不是很着急,反而淡淡道:“这事不急,迟点也无妨。你等下先去库房挑几匹厚实一点的料子送到庄子上去吧,大毛的料子也送些去。 这天越发冷了,耿氏又是今年才进府的,估计也没几件冬衣,送些料子给她做衣裳穿。 ” “啊?”苏培盛顿时傻了眼。 爷刚才不是还让他调查更格格的底细吗?怎么这会子又让他给格格送衣裳料子去了? “就让你送个东西你啊什么?”胤禛皱着眉训斥道。 “除了料子,再送一些红罗炭过去,庄子上只有董嬷嬷那里有这炭,但多了一个耿氏肯定是不够用的。还有燕窝人参这些的补品,也从库房里拿些给她。 对了,在从我的私账中支二百两银子,不必走官中的。她入府日子短,估计身子也没几个银子傍身,虽说庄子上一切用度不花钱,但是出门在外,不管是打赏下人还是差人办事都是要花钱的……” 听着自家爷小到料子吃食,大到人情往来都给耿格格安排了一遍,苏培盛由一开始的震惊,神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们爷,不会是中了蛊了吧!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了,苏培盛居然下意识地把这话问了出来。 苏培盛愣愣地问道:“爷,昨晚格格是对您下咒了,还是对您下蛊了?” 除了这两种可能,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让一个人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大——他可是记得昨天爷可是被格格气成什么样子,当时他都快以为爷要被气得中风了。 胤禛的脸色顿时一黑,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地奴才,大有他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把他嘴缝起来的架势。 看着胤禛这恐怖的表情,苏培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连忙赔笑。 “奴才在说笑呢,爷千万别放心上。爷这么做自然有爷的深意。啊,奴才明白了,爷送这些东西去庄子是为了安抚格格、免得格格心生怨念做出什么失控之事吧!到底是爷,想的就是周到,奴才就没想到这层。” 自认为终于找到理由的苏培盛一个劲地恭维道,心中却不禁感慨自家爷真是能屈能伸。 明明昨天还气得要死,今天就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态去解决事情,难怪爷夹在皇上和太子间都能全身而退。 胤禛被苏培盛的自问自答说地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囫囵道:“嗯,你明白就好。” 其实他自己也都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苏培盛连连点头,一脸的意会,“爷放心,奴才务必让格格体会到爷对她的关心和惦念。” “……”看着苏培盛那“猥琐”的笑容,胤禛眼睛抽了抽,突然觉得手痒的厉害,有种一巴掌呼上去把这笑容打掉的冲动。 强压下这种冲动,胤禛勉强点了点头,敷衍地打发道:“嗯,既然明白就去办吧!别耽误了。” 再留下来,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打人了。 “是,爷。”得了令的苏培盛兴冲冲地出了屋子,准备完成爷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苏培盛离开之后,胤禛的淡然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复杂起来,站了身来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因为要送到庄子上的东西不少,所以苏培盛在库房清点了好一会,在和库房的账房核对无误后才把所有东西给确认完毕。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了府中的人,包括已经搬到西南院的宋氏。 “格格,这定是爷知道了那天委屈了格格,所以这才一大早就让苏公公从库房里找好东西来补偿格格呢!”宋氏的丫鬟红云兴奋地说道,语气笃定。 宋氏虽然也有这样的期待,但是却也不敢信真,依然一脸忧愁道:“那就有这么巧的事?府中人情往来是常有的事,这八成是爷送给别的府上的节礼。” “格格这话就说差了,要知道以前这人情送礼这事以往可都是福晋张罗的,格格您何曾见过爷过问这事?况且奴婢也没听说最近要有什么人情要走的。”红云信誓旦旦地说道,一脸的自信。 “更何况奴婢打听了,福晋昨天可是特特找了爷,说了格格您的事,爷可是亲口说了那天是爷心情不好才迁怒了格格您,还说委屈了格格,要不是昨天爷忙了一天太累了,昨儿就该来看格格的。所以苏公公肯定是得了爷的吩咐,在给格格您挑东西呢!” “真的吗?爷当真没有厌弃我?”听红云这么说,宋氏暗淡的脸上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一脸的期待。 “那还有假?这可是福晋院里的喜鹊亲口和我说的呢!”红云扬了扬脑袋,神情有些得意。 “格格,您就擎等着吧,想来很快苏公公就会带着爷的赏赐来格格这儿来了。” “但愿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宋氏的眼睛却越来越亮,眼睛一直望着小院的大门,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推门而入一般。 而隔壁小院中的李氏自然也知道了这事,而且和宋氏主仆想的一样,也同样认为苏培盛在库房里挑的东西是送给宋氏,不由得心中微酸。 第44章 “不就是在宋氏那里发了一通火吗?爷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这又是衣裳料子又是燕窝人参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怀了呢?”李氏扶着微挺的肚子,俏丽的脸上满是不满。 本来那天知道胤禛从宋氏屋里怒气冲冲出来的消息后,她还嘲笑宋氏不中用,后院只剩她一个伺候的人了都还留不住爷。结果这转头爷就补偿宋氏这么多东西,都快赶上她诊出有孕时的赏赐了。 “她倒是想怀,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不是?”李氏的丫鬟绿柳端着一碗燕窝过来,笑道。 “格格您也不必在意,怎么说福晋都亲自出来说项了,就算看在福晋的面子上,爷怎么样也要给宋氏一个体面。 不过都是些死物件罢了,又值个什么?倒是格格您,想必等格格您这次生产之后,爷就会请封晋格格为侧福晋了,可远比那些什么料子人参金贵多了。 ” 绿柳连消带打的一番话成功转移了李氏的注意力,一想到自己会被册封为侧福晋,李氏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按下心中的得意,李氏接过绿柳的手中的燕窝笑着白了她一眼道:“你就会瞎说,这侧福晋这位岂是这么好晋的?还是等这胎生下来再说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氏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自信之色,就好像侧福晋之位已经时囊中之物一般。至于宋氏的那点事,早就被李氏忘到脑后了。 至于福晋乌拉那拉氏,其实在知道苏培盛在库房支取东西的还挺诧异的。 毕竟昨天听胤禛的口风,她原本以为爷会把这事交给她来办的,没想到今天却亲自吩咐了苏培盛。 “这倒也好,要是我去办,宋氏怕还以为是我在骗她、其实爷还在恼她呢!怕又要多心了。爷让苏培盛去办正好,也省得我费心周全了。”乌拉那拉舒了口气叹道。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安抚好宋氏,现在这样她省心多了。 “可是爷给的东西也太多了啊!这要是大毛料子又是人参燕窝的,就连红罗炭爷都在账上支取了好几十斤,这可不是她一个格格该有的份例。就算是为了安抚宋氏,也用不着这么多东西吧!”晚秋有些不大高兴道。 她倒不是心疼这些东西,就是觉得爷对宋氏有些过于看重了。 乌拉那拉氏也觉得这次的赏赐似乎有些多了,想了想道:“许是爷心里有愧吧,罢了,不是什么了不得事,赏了就赏了吧!咱们也别管了。今早爷怕是要去要去宋氏那里用早膳,咱们也不用等了,摆膳吧!” 乌拉那拉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想着等东西送到宋氏那里,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等着等着,却等到了苏培盛把这些东西都装马车的消息,惊得正在用早膳的乌拉那拉氏汤勺都掉到了碗里。 “这些东西不是要赏给宋氏的吗?为什么还要装马车?”乌拉那拉氏眉头紧皱,心中不好的预感却越发强烈。 她不会是猜错了吧,其实这些东西不是给宋氏的? “不是给宋格格的。”想到刚才苏公公的回复,喜鹊的脸上满是怪异之色。 “苏公公说,这些东西都是爷亲自吩咐的,要送到昌平的庄子上给耿格格的。” “……原来是给耿氏的啊……”乌拉那拉氏愣愣地回道,一时爷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按理说,耿氏大病未愈就被送到庄子上也是可怜,爷让人送些东西倒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她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不过此时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心思想这里面有哪里不对了。 在得知这批东西是给耿氏而不是给宋氏的时候,她就感觉要糟了。 果然,喜鹊前脚刚进来,后脚就又有小丫鬟匆匆进来回禀,说宋格格昏过去了,现在西南院已经乱成一团了。 听到宋氏昏了过去,乌拉那拉氏顿时也觉得有些昏了,撑着桌子直叹气。 爷这是办的什么破事啊! 而办了“破事”、留下一推烂摊子的胤禛,则早早拍拍屁股去衙门办差了。 至于苏培盛,则是拉着一马车的东西去往庄子的路上了。 等到苏培盛到庄子上的时候,耿梨正带着春桃等人跑到佃农种的菜地里摘菜玩。 听到苏培盛来了,菜也不摘了,高兴地连连小跑回到了别院,果然就在前面待客的倒座房看到了苏培盛。 只是当看到只有苏培盛一个人的时候,耿梨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们爷呢?” 苏培盛被耿梨那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声音不知不觉地低了下来,语带讨好道:“回格格的话,爷今儿个没来,今天衙门有事,爷去衙门办差了。” “哦,是了,他得忙着工部的事。”想到昨晚四爷因为数字记录错误而大发雷霆的样子,耿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看了看面前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的苏培盛,有些奇怪道:“既然爷去了衙门,那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不跟着爷反而到庄子来干什么?怎么,你也被爷赶到庄子来了?” 苏培盛:“……” 他现在似乎有些体会到爷的心情了,这耿格格说起话来还真能噎死人不偿命。 眼看着苏培盛的脸都僵了,吓得春桃连忙上去打圆场,笑道:“苏公公您别当真,我们格格在和您开玩笑呢!” 春桃心里暗叹自家格格这张嘴是越来越噎人了,就算苏公公真的是被爷赶到庄子上的也不能直说……啊呸呸呸,苏公公这样的心腹,爷怎么会把他赶到庄子上呢? 春桃在心里连呸了好几下,一脸懊悔自己怎么被格格给带过去了。 苏培盛这时也终于调整过来,干笑道:“奴才自然知道格格是在和奴才开玩笑呢。奴才之所以来庄子上,是得了爷的吩咐,让奴才给格格送些用得着的东西来的。” 说着苏培盛就指着旁边的一摞摞衣裳料子和锦盒笑道,挺了挺腰杆:“格格你看,这些东西都是爷特意吩咐让奴才给您送过来了,秋缎6匹,冬缎6匹,里貂皮两张、乌拉貂皮两张,料子都是上好的,格格正好可以做几件新衣裳。 此外还有上好官燕两斤,高丽十年人参两支,都是给格格补身子用。爷又想着天快冷了,还让奴才带了几十斤红罗炭来,冬日用这炭取暖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样样东西,春桃杏雨两个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尤其是春桃,更是激动地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春桃没想到自家格格自入府之后就从没受过半分重视,反而到了庄子上这待遇比在府上更好了。 看着这一样样东西,春桃甚至都已经在脑中规划好怎么用这些东西了。 嗯,这料子颜色正好,明儿就给格格做两身好看的衣裳;这燕窝也得炖起来给格格用着,格格是大病初愈,得好好补补才行;还有这红罗炭,这可是好东西,就连李格格那儿也未必有多少,不过庄子暖和,现在用不上,等过些日子天冷些再用也不迟…… 春桃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把算盘打得直响,董嬷嬷也觉得老怀大慰。 昨天看爷老大不情愿的表情,她本来还有些担心爷的性子太过执拗、不肯变通,现在看来,爷还是很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 董嬷嬷在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朝着耿梨看去,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或是感动或是欣喜的脸,却没想到耿梨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反而还带着一丝丝失望,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格格这是觉得爷送来的东西不够贵重吗? 此时苏培盛也看出了耿梨的神情不大对,本来挺直的胸膛又慢慢地弯了下去,就连声音都渐渐弱了下来。 “……格格是觉得这些东西不好吗?”苏培盛擦了擦头上沁出来的汗珠,心有点抖。 “那个,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东西。”耿梨环顾了一乱七八糟的东西,脸上微微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送这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有什么用?只会占地方。 “爷就没让你带些别的来?”耿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苏培盛,语带暗示地问道。 “别的?”苏培盛一愣,不过看着耿梨期待的表情,自认为明白了什么的苏培盛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连忙从随身带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恭敬地递了过去:“格格,这些银子是爷来之前让奴才给格格的,让格格留着平时用!” 耿梨本来满心期待地以为苏培盛拿出来的会是什么点心吃食什么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掏出了一匣子银子来,顿时大失所望。 想都没想就说道:“怎么不是吃的?” 她想念府上的桂花糕想了好两天了。 “……”敢情格格刚才失望了半天,就是失望这? 董嬷嬷等人不约而同朝着耿梨看去,眼神诡异,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看着的耿梨,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些反人类正常想法,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第45章 “我的意思是,爷破费了,庄子上吃的用的都是齐全的,也没花银子的地方。爷要是真惦记我随便送些吃食点心就是了,何必送银子呢?” 想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耿梨心里越发觉得银子这东西真没用,还不如两块点心实在,至少她还能尝个味呢! “……格格说地也有理,只是这到底是爷的一片心意,格格安心收下就是了。” 看着口不由心的耿梨,董嬷嬷干笑了一声,然后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银子接下,心却有些累。 果然是做了十六年孤魂野鬼的人,这想法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她还没见过哪个爱吃食胜过爱金银的呢!不过……倒也挺容易满足的。 想到这,董嬷嬷看向耿梨的眼神不禁带了一丝温和之意。 虽然说胤禛派人送来的东西耿梨都有些兴致缺缺,但是对于他能让人来送他东西这件事,耿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想来想去,耿梨决定要回报些什么。 想着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那些女主在收到男主送的东西时的反应,耿梨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三分从容三分感动,还有四分的欢喜,淡笑道。 “多谢爷在百忙之中还能想着我,我心中甚至感激,只是我身无长物,也没什么能报答爷的,又不能当面感谢。这样,我亲自修书一封把感激的话写下来,还望苏公公带回给爷,让爷知道我的感激。” “这……”苏培盛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是几句感激的话罢了,有必要写下来这么隆重吗? 就在苏培盛想着怎么婉拒的时候,耿梨已经离开回房去写感谢信了,春桃一愣,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36章 “行了,不过是一些谢语罢了,格格想写就让她写就是了。”见苏培盛一脸的犹豫,董嬷嬷倒是看得开。 “倒是爷那里,昨个白天……她没去吧!”董嬷嬷朝着耿梨的屋子努了努嘴,意有所指道。 “嬷嬷怎么知道?”苏培盛一惊,用惊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董嬷嬷。 “难道说嬷嬷现在也能看见那东西了?”不然怎么会知道跟格格白天魂魄不能出窍一事?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我能看见什么?是她不设防,自己碎碎念说的,我也是猜的。”董嬷嬷没好气道。 不过从苏培盛嘴里肯定说出来,董嬷嬷到底心中还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窒息了,总感觉自己的一切都随时被人窥探。耿氏虽然算不上敌人,但是却远比敌人还要危险。 虽然说到了晚上耿氏依然能灵魂出窍,但是起码白天的时候她不用疑神疑鬼的了。 董嬷嬷笑道:“她白天不能出来,咱们也能松口气,想来爷心里也是高兴的,要不然也不能让你送这些东西来。” “高兴?”想到昨晚的情形,苏培盛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幅你不懂得表情。 “嬷嬷你和格格接触地少,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位的性子,单单就晚上去地那一小会功夫,她都能把爷给气得够呛,昨晚爷更是差点没被气死,嬷嬷觉得爷还能高兴地起来?” 董嬷嬷:“……” 其实相处的这两天,她已经或多多少领教了一点耿氏这气人的本事了,简直是古今少有…… 就在董嬷嬷在心里吐槽耿梨那气人的本事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凝,连道:“不对,既然你说爷气得厉害,那爷怎么可能还让你送东西过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知道,哪怕昨天经过她的劝说,她相信胤禛就算会以大局为重,但是若真的被气得厉害,以胤禛那性子也定不会今天就派人送东西过来的。除非……之后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苏培盛被说的一愣,随即苦笑起来:“嬷嬷您真是为难我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哪能知道去?那时爷都气得睡了,我总不能一直守着爷的床边吧!再说就算守着也没用啊,我又看不见格格,更听不见格格说什么。不过……” 苏培盛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不过倒也奇怪,爷明明昨晚被气地厉害,今早再见爷的时候却见爷神色如常,似乎昨晚睡地挺好的?也不知道那种情况爷是怎么睡着的……” “……是吗?”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看来,后来还真发生了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能让爷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而这边,耿梨急冲冲地回到屋子后,就开始找笔墨写信了,而春桃则是帮着在一旁研墨。 春桃一脸不解道:“格格,不过是几句感谢的话罢了,格格直接让苏公公转达给爷就是了,何必要写下来这么麻烦?” “谁说我要写感谢的话的,那东西有什么好写的。”耿梨握着毛笔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写的东西,随口答道。 “那格格您这是要写什么?”春桃惊讶道。 刚才看格格一脸感激的样子,她还以为格格真的要给爷写感谢话呢! “当然是情诗啊!”耿梨奇怪地看着春桃道。 “爷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他要是把我忘了怎么办?正好趁这个机会让爷知道我的相思之情。” 她昨天还在犯愁在没电话没微信的古代,两个相隔这么远的人怎么培养感情,现在倒是有主意了。 春桃杏雨两个张大嘴巴嘴巴看着耿梨,似乎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春桃更是喃喃道:“格格,原来你不笨啊!” 平时看格格的所作所为,她一直以为她家格格缺一根筋呢!没想到这种绝妙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说什么呢!你家格格这么聪明,怎么会笨?”耿梨瞪了一眼春桃道。 “好了,赶紧给我研磨吧,苏培盛那边还等着呢!” 虽然耿梨也觉得情诗这个东西既肉麻又无聊,但是古人不是向来喜欢玩鸿雁传书这种玩意吗?她只能勉强自己去迎合古人的兴趣爱好了。 “哦。”春桃醒悟过来,连忙又研起磨来。 对于自家格格这种“上进”的行为,春桃自然是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 “格格,您会作诗吗?” 春桃伺候耿梨的时间不长,也不太清楚自家格格的诗词水平,只是见格格平时偶尔会抄抄佛经女则女训,或者看几本诗词论语之类的。 “不会啊!”耿梨淡定地说道。 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作诗?就算是打油诗她都做不来。 “那格格您还说要给爷写情诗?”春桃瞪大眼睛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格格,不知道她是哪儿的勇气说要给爷写情诗的? “我虽然不会写,但是我会抄啊!”耿梨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说道。 “古今中外那么多情诗,我随便找一首抄给爷不就成了嘛?” 春桃:“……” 这能一样吗? 看着瞪着自己、震惊地都快说不上话来的春桃,耿梨难得有一丝心虚,干咳了一声。 “你不要这么死板嘛!你想想,这情诗嘛,无非就是表达相思的意思吗,意思到了才是最重要的,何必拘泥是谁写的呢?爷看到诗,自然就能明白我的心意的。” 更重要的是,她实在不会写诗,就算勉强写出来,也只会暴露自己水平不够的事实,反而会倒扣印象分,她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呵呵,格格说的倒也有理。”春桃干笑一声,都不知道自己从哪去反驳格格的这个歪理。 “行了,别说废话了,研磨吧!我要抄诗了。”耿梨心理素质一向强大,心虚了没一秒就又开始心安理得地开始抄诗了。 苏培盛和董嬷嬷没有等多久,就看到耿梨笑容满面的出来了,里面拿着一封书信。 耿梨把书信递给苏培盛,一脸郑重道:“我要说的话全在信里,务必请公公亲手交给爷手里才是。” “自然自然。”苏培盛被耿梨这郑重其事的态度搞得有些紧张,忙不叠地接过书信保证道。 “格格放心,这信奴才一定会亲手交到爷的手里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春桃杏雨两人那微妙的表情。 “这便好。”耿梨笑了起来,脸上尽是满意之意。 苏培盛走后,耿梨本来想拉着春桃她们继续去田里摘菜,但是又跑了小半天的春桃死活不乐意了,说要整理归类爷送来的东西。 耿梨虽然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但是想着到底也是四爷的一片心意,也没反驳,也留了下来。 而董嬷嬷则趁机把杏雨拉倒一旁问话。 “格格刚才和爷写了什么感谢的话,你可知道?” 刚才两人奇怪的表情,苏培盛没有看见,她却是瞧的真真的。只是当时那个情况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现在问问情况。 “不是感谢的话,格格抄了一首诗。”想到刚才的情形,杏雨的表情很是微妙。 第46章 这样的主子……她还真是头一次。 “抄了一首诗?”董嬷嬷一愣,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格格抄诗给爷做什么?那是一首什么样的诗?” “是一首情诗。”想到耿梨说的话,杏雨的嘴角抽了抽。 “格格说,怕爷忘了她,就用情诗寄相思,但格格实在不会作诗,就随便抄了一首,还说意思到了就行了,不必拘泥谁写的。” 董嬷嬷:“……” 她现在知道为何刚才杏雨她们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了。 董嬷嬷忍不住想要扶额。 想说这耿格格聪明吧,也的确聪明,知道用这偷梁换柱的方法来鸿雁传书,只是…… 抄一首古人的诗这种做法,是不是太敷衍了些?格格真的在意爷吗? 不管不管在不在意,董嬷嬷已经能想象到自家爷收到书信后的表情了,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培盛,怕是又要挨骂了……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培盛在送了东西后,就径直回京城了。 苏培盛到工部的时候已经时下午,忙了一个上午的胤禛此时正在一个单独的小隔间里用着从自家府上送来的晚膳(清代晚膳一般都是下午两点左右)。 看到苏培盛来,就问起了耿梨的反应。 当得知耿梨在收到他派人送的那些料子补品后兴趣缺缺、反而一个劲暗示应该吃食之后,胤禛脸都抽了。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可怜她了,随便从厨房拿些吃剩下的糕点饽饽打发她算了,还省事。 “不过,格格虽然看着对这些东西兴致不大,但是对于爷送她东西这事,格格还是相当感动的。”眼看着自家爷的脸色又要黑了,苏培盛连忙补救道。 “这不,格格还亲手写了一封感谢信,临行前让奴才务必要交到爷您的手上。”说着苏培盛从袖中拿出那封耿梨写的信,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她能写出什么感谢的话来。” 听说耿梨还亲手给自己写了感谢信,胤禛心中的不满不由得消了一点,但是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有些嫌弃地说道。 虽然语气听着挺嫌弃的,但是胤禛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接过信后三两下就拆开了信封。 只是当他看到信上写的内容时,胤禛瞬时瞪大了双眼,随即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脸却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也叫感谢信? “……爷?格格写的感谢信有什么问题吗?”苏培盛愣愣地看着自家爷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的,心里却忍不住地咯噔了一下。 不就是一封感谢信吗?为什么爷会是这个反应?还是说,格格在里面写了别的? 果然,下一秒,胤禛“砰”地一下重重地拍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筷子蹦地直接滚到了地上,而胤禛就像是没看到一般,涨红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瞪着苏培盛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感谢信?” 苏培盛这下可以肯定格格肯写了别的什么了,不然爷不可能会被气成这样,心中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同意给爷带这封信,现在连他都倒霉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当机立断跪了下来请罪:“爷恕罪,格格只是说写了些感谢的话给爷,奴才身份低微,也不敢看格格的信,就直接带过来了,也不知道格格在信里写了什么冒犯了爷,还望爷千万保重,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胤禛自然也知道这事怪不了苏培盛,只是因为太过恼怒而忍不住迁怒于他人了。 其实不止是恼怒,更是因为在看到这“感谢信”后心中生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羞赧,让他不得不用愤怒而遮掩。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胤禛努力平复下心情,冷着脸恶声道:“行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起来吧!去找根蜡烛来。” “是,爷。”见爷终于消气了,苏培盛狠狠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去找蜡烛。 苏培盛找来一个烛台,点上蜡烛,胤禛拿起耿梨写的“感谢信”就要送到烛火上,却不经意瞄到了信上面那娟秀的字迹后,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耿梨见到自己时那欢喜的样子,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爷,怎么了?”见胤禛举着信迟迟没有动,苏培盛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她兴冲冲地给我写了信,要是真把这信烧了说不定反而会激怒她,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反正不过是一封信罢了,留着就留着吧!” 说着胤禛自然地收回手中的信,然后折叠起来藏进袖中,神色淡然。 苏培盛也没怀疑,恍然道:“还是爷想的周到。” 的确,不管信上写了什么,到底是格格的一片心意,真是真给烧了,还不知道出什么岔子呢! “咳咳,行了,给我重新那双筷子吧!我要用膳了。”胤禛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 “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出去之后,隔间顿时又只剩下胤禛一个人了,胤禛又从袖中掏出耿梨写的那封信,忍不住轻轻念出了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1 “呵呵,这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和我培养感情吗?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呢。” 胤禛轻笑一声,语气似有一丝轻蔑之意,手却慢慢地从信上的字抚过,眼中更是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又是忙碌的一天,等胤禛再次回到贝勒府时,天不出意料的又黑了。 不过和昨天不同,今天他刚进门,就又被早已在大门处守着的乌拉那拉氏的人请到了后院。 虽然忙了一天很是劳累,但是出于对这位嫡福晋的尊重,胤禛还是来到了后院了。 “有什么事吗?这么急急地让我过来。”胤禛坐在椅子上,单手架在一旁的桌子上捏着眉心,看着神色有些疲惫。 “妾身也知道爷今儿个忙了一天,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爷的。只是今儿个宋氏晕倒了,不得已,只能请爷过来这一趟。” 看着胤禛的脸色不大好,乌拉那拉氏心中忍不住有些犯愁,但是还是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递到他的面前,硬着头皮解释道。 “宋氏晕倒了?”胤禛接过茶,有些诧异,“她是病了?” “倒也不算是病。”看着爷一幅一无所知的表情,乌拉那拉氏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幽怨。 “大夫说,是一时急火攻心又兼郁郁伤怀,气血上涌才晕倒的。” “……这是个什么病法?”胤禛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这又是生气又是郁结,好生古怪。 见胤禛还是没想明白,乌拉那拉氏心中有些无力,也懒得兜圈子了,叹道。 “妾身就直说吧,宋氏这两天本来就因为爷那天从她院中拂袖而去而伤怀不已。今早爷让苏培盛从库房里支取了不少料子补品的,合府上下都以为这些东西是赏给她,就连宋氏自个儿也这么认为的,满心期待着。 谁知道爷转头就让苏培盛把这些东西送庄子上去了,宋氏羞愤之下就直接晕过去了。 ” 想到今天的这场乌龙,乌拉那拉氏就头疼地很。 这都是什么事啊! 胤禛一愣,突然想起来昨天福晋的确和他说过宋氏的事,他也的确答应有空去安抚一下宋氏。不过昨天被耿梨的事那么一弄,早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瞬间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胤禛干笑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样吧,明日我再让苏培盛补上一份就是了,也算是全了她得脸面。” 乌拉那拉氏:“……” 宋氏的事忘地干干净净,倒是记得给耿氏送东西去? 乌拉那拉氏心中无语,只是想到耿氏,心不由得眼神微动,只是宋氏的事还未解决,只暂且按下心中的念头,道:“要不爷您今晚去看看宋氏吧!想来宋氏的心情也能好些。” 胤禛也觉得自己该去看看的,但是想到那随时会来的某人,还是摇了摇头:“罢了,今儿个我实在累了,明天再去吧。宋氏那里福晋你先周全一下吧!” 见胤禛态度坚决,乌拉那拉氏也不好再劝,只得道:“既然爷这么说,那便这么办吧!” 犹豫了一下,乌拉那拉氏问道:“说实话,爷今儿个让苏培盛从库房上支取东西的时候,连我都以为是给宋氏的,没想到爷却给了耿氏。原本我以为因着上次那事,爷对耿氏心里多少有些芥蒂呢?如今看来,倒是我狭隘了。” 对于耿氏的事,其实乌拉那拉氏本来是没打算问的,但是这两天爷的反应实在有些反常,昨天去亲自去庄子上看了耿氏不说,今天又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哪怕她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也不得不问了。 毕竟爷的态度决定着她对耿氏的态度,若是爷对耿氏的态度改观,那她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了。 第47章 乌拉那拉氏的试探胤禛自然听得出来,不过胤禛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淡淡道:“芥蒂自然还是有的,只是她好歹是额娘那里出来,有些面子上的事还是要顾及些的。况且庄子条件简陋,缺东少西的,多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是在怪她对耿氏不上心吗?可是耿氏才被送到庄子上才两天啊!而且当初不是爷自己火急火燎地非要把人送到庄子上的吗? 乌拉那拉氏心中纳闷,一时也猜不透胤禛心里在想什么,只得试探道:“爷说的是,耿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庄子上的确可怜,现在天又冷了,妾身明儿就让人去庄子问问,看有没有缺的,别委屈了耿氏。”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派人去庄子上,胤禛下意识地就要阻止,想都没有就道:“那倒不用,你平时忙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还要照顾几个孩子,区区一个耿氏哪里值得你费这样的心思? 耿氏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她那里也没什么大事。好了,聊了这半日我也乏了,先回书房了。 ” 说着胤禛站起来就起身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乌拉那拉氏。 “……爷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回想起胤禛刚才说的话,乌拉那拉氏大脑有些懵,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胤禛的心思了。 不让她操心,难不成耿氏的事还让爷亲自去操心吗? 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乌拉那拉氏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回到书房后胤禛就赶紧让人打水沐浴。 毕竟以他对耿梨的了解,再过一会功夫,她就要来找他了。如果不洗快点,被逮到的话,他怕是又要被评头论足一番了。 果然,胤禛刚洗完澡、换上新的亵衣连头发都没干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 1出自于宋代词人秦观地《鹊桥仙·纤云弄巧》 第37章 看着胤禛一幅刚洗完澡的样子,耿梨先是一愣,随即遗憾地叹起气来,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早知道你在洗澡,我就早点来了,又错过了养眼的好东西了。可睡地太早的话春桃她们就要怀疑了,只能挨到现在才来。” 可惜了,好一幅裸男沐浴图就这样被她错过了。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再次被调戏了的胤禛依然忍不住脸色一黑。 但是也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还是怎么的,今天胤禛心中并没有多少生气,就连被羞辱的感觉也都没有,只有些许的郁闷和无奈。 有些烦闷地把手中的手巾甩给了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胤禛冷着脸呵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要我亲自动手吗?” 苏培盛:“……” 得,看爷这个反应,不用想就知道是格格又来了。 像之前一样,对于耿梨的到来胤禛依然装作没看到一般,披了一件外衣就来到外间的书案前开始处理公务。 而耿梨也同往常一样,开始围着胤禛转了起来,一边转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耿梨:“四爷四爷,你收到我给你的情诗了吗?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胤禛:“……” 呵,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更别提感动了。 耿梨:“四爷,你打算怎么回我的信?” 胤禛:“……” 他压根就没打算回。 耿梨:“四爷,你下次送东西来能不能多送些点心啊,我想府上的桂花糕了……” 这就样,耿梨说一句,胤禛就会在心里反驳一句,倒是有种莫名的和谐。 “哎,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地很,知道以你的性子,八成是不会回我的信的,我给你的信怕是要石沉大海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 胤禛刚想吐槽,突然注意到耿梨的语气不对,下意识地用光朝着坐在一旁客座上的耿梨看去。 只见刚才还满脸的笑容的耿梨此时满是失落之色,正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看上起意外地有些可怜,这让习惯了她总是元气满满地胤禛突然有些不习惯。 就在胤禛在想自己是不是对耿梨对分苛刻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还一脸沮丧的耿梨突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哪还有一丝沮丧? 让胤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就见耿梨一脸认真地说道:“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都给四爷你写一首情诗,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正所谓,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能我坚持下去,四爷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诚意的对不对?” 胤禛:“……”怎么可能会感受地到!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会收到那样一封“情诗”,胤禛只觉得头皮一麻,心中涌出一阵阵恶寒之意。 那样的“情诗”,一生“有幸”收到一封也就够了,难道以后都要被这“情诗”荼毒吗? 现在胤禛只能寄希望于耿梨只是说说而已,不是来真的。 毕竟对于一般女人来说,总归还是要脸面,只要他坚持不回信,对方总不能真的每天都写这些“情诗”……吧! 胤禛不确定地想道。 但是事实证明,耿梨绝对不是一般女人。 第一天没收到胤禛的回信她也没有气馁,第二天就接着叫人送。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每天都会有一封代表耿梨“心意”的情诗送到贝勒府。 从柳永《蝶恋花》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到李之仪《卜算子》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再到古诗《上邪》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看得胤禛由原来的还有些不好意思,到后来见到耿梨的来信就忍不住眉心狂跳,却没有任何好的解决办法,总能装作视而不见。 这天用过晚膳,耿梨就带着春桃杏雨去庄子东边的一个小山坡看夕阳,顺便等人。 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又看了看山脚下空无一人的官道,坐在草地上的耿梨托着下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哎,看样子今天四爷也不会回信给我了。” 听着这话,身后的春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不是明摆着吗?这爷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回格格的那所谓的“信”? 说实话,贝勒爷能到现在都没派人来训斥格格,她都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春桃委婉地提醒道:“格格,您抄给爷,不,写的这些诗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但是爷却一封信都没回。格格有没有想过,爷……可能并不喜欢格格写的这些诗。” 耿梨听了忍不住朝春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还用你提醒?写了这些天一封信都没有,不是摆明了不喜欢我的诗吗?” 她又不傻,这么明显的态度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耿梨虽然不知道胤禛收到自己的诗后时什么反应和想法,但是就这不回信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且她每晚看到的胤禛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抄写佛经,没有一次提到她,显然是没被她写的诗给打动到。 想到这里,饶是已经做好了持久战准备的耿梨也忍不住有些咬牙。 这人可真难撩啊!照这个进度下去她得什么时候才能上本垒生孩子? “那格格您为何还要继续写下去?”这下轮到春桃不解了,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你是不是笨啊,自然是加深爷对我的印象啊!”耿梨皱着眉看着一脸错愕的春桃,越发觉得这丫头有些不聪明。 “我和爷相隔两地,如果不一直保持联络的话,早晚爷就会忘了我这个人的。我每天一封信过去,爷就是想忘了我都难。” 虽然耿梨自认自己对胤禛倒是熟地很。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对方看不到她啊! 他们俩现在依然算是半个陌生人,她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有交集了。 耿梨在这里兀自遗憾着,却不知道她和胤禛之间的交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如果让她知道胤禛不仅能够看到她,而且还每天在心中腹诽她,不知道心中作为感想。 “……”春桃愣愣地看着耿梨,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在春桃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家格格不是那么聪明,但是现在看来,笨的好像还真是她了。 春桃愣愣地说道:“……奴婢一直以为格格是想用这一封封的情诗打动爷呢……”原来不是吗? “呵呵,我倒是这么希望来着,但是就爷那种冰山性子,怎么可能是几封情诗能打动的?你把咱们爷想成什么人了?”耿梨呵呵了两声,仿佛在嘲笑春桃的天真。 她又没有玛丽苏光环,怎么可能就凭几首抄的诗就能打动未来雍正皇帝皇帝的心?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春桃:“……” 看着恶人先告状的格格,春桃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痒。 什么叫做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可从来没认为格格用这种方法能把爷拿下。 第48章 倒是格格,虽然嘴里说着不可能,还不是每天都和他们念叨着京城的来信? 春桃刚想解释自己没有这么想,就见耿梨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念叨着。 “哎,算了,我还是早点回去翻翻唐诗宋词,看看明天写什么诗给爷吧!话说怎么就没有人整理归类一个专门的册子去收录从古至今的情诗呢?这一个个找多费功夫啊!春桃,等下你帮我翻吧,我懒得找了……” 想到这里,耿梨不由得有些怀念上辈子的电脑了,直接在百度一下关键字,什么想要的信息立马都能找到。 不像现在,她还得花时间一个个去找,她出去放风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正在帮耿梨拍着身上草屑的春桃,听到她的抱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不明白格格是怎么好意思抱怨的? 别人诗词寄情都是自己亲手的做的诗,格格不自己写也就算了,现在连抄都觉得麻烦了?还让她去翻?敷衍到这种程度也只有格格能干出来了。 转眼间,耿梨已经来到庄子上十来天了,九月已经接近尾声了,北京的天气越发冷了,但是由于庄子是建在温泉附近的缘故,这里到感受不到多少寒冷的气息。 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耿梨也把庄子上上下下都逛熟了,不说了若指掌,但是差不多也是该知道的就知道了。 因为得了胤禛吩咐的缘故,庄子上的人从上到下对耿梨都很是恭敬纵容。 除了不能离开庄子之外,耿梨在庄子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拘束,这让耿梨过地很是舒心,唯一让她不满的一点就是,她写了这么多的“情诗”,全都石沉大海了,一点回应都没有,这让耿梨有些不开心,每天晚上都和胤禛抱怨这事。 这天又是回信没有得到回应的一天,用过夜宵、泡过温泉之后,耿梨就碎碎念地爬上床,然后灵魂离体感受着两人之间那特殊的灵魂羁绊,瞬移来到了胤禛身边。 而京城的贝勒府的书房里,在耿梨瞬移过来的那一刻,胤禛心中就瞬间出现了那熟悉的悸动感,顿时浑身一僵,忍不住头疼地扶额叹息。 又来了!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和摸索,胤禛也算是基本知道了耿梨这灵魂离体的规律。 白天的耿梨受制于身体的缘故基本上不能离体,强行离体会对自身神魂有很大伤害。 晚上则不会有这种风险,但是依然受制于身体的缘故,魂魄不能离开身体超过半径一里的范围。唯一的例外就是能瞬移到他的身体,但是同样也不能离开他超过半径一里的范围,就像是之前还是当鬼的时候一样。 而且每次耿梨瞬移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胤禛的心中就会出现一种莫名的悸动,就好像他们之间被什么神秘力量绑在了一起、或者签订了某种契约一样。 虽然不明白怎么自己被这么一位祖宗给缠上,但是相处这是十多天下来,胤禛也算是习惯了耿梨的存在。 在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后,胤禛就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而收到胤禛的暗示之后,苏培盛立刻意会到庄子上的那位又来了,立刻警醒起来。 胤禛刚提醒完苏培盛,耿梨就熟门熟路地穿门来到了书房。 不过看着又在那里处理公务的胤禛,耿梨周身的怨念都要凝为实质了。 “我说四爷,你也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我辛辛苦苦写给你那么多情诗,你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耿梨板着脸,一脸不高兴地控诉道。 虽然说对于胤禛这种人,耿梨虽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也的确没有指望自己能靠一两句诗就能得到对方的青睐。但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实在是有些打击她的信心了。 实在是太难撩了!哪怕写个“已阅”都行啊!起码也能算是个回应了。 听到耿梨这理直气壮地抱怨,饶是这些天已经习惯了那些“情诗”的轰炸的胤禛,依然忍不住眉心跳了跳,心里忍不住想吐槽。 还真敢说自己辛辛苦苦的写的?明明就是抄的!而且抄到后面还觉得自己找诗太麻烦了,都让自己的侍女代为翻找,真当他不知道呢? 其实对于耿梨的这些“信”,胤禛不是没想过回信,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得以保持“平衡”。但是耿梨信的内容都是些情诗,他怎么回都不对。 更关键的是,以胤禛这些日子对耿梨那神奇的脑回路的了解,他觉得自己不管回什么内容,对方都能把回信的内容曲解成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除非他明确把话说死了、或者把人训斥一通,但是那样的结果很可能他们的关系彻底的变僵,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这十来天,对于这回信一事,胤禛自己也烦恼多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每天收到这么一封“情诗”,他自己也别扭的很。 就在胤禛想着该怎么解决“情诗”一事的时候,就看到本来还一脸不高兴的耿梨神色突然变得迟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以四爷你那冷酷的性子,我写了那么多的肉麻的情诗给你,你都没有派人来训斥我,还时常让苏培盛给我送东西,是不是说明,我其实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你只是不好意思回我的信?”耿梨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一可能。 想到自己虽然是被发配到庄子上的,但是一应衣食住行都是上乘,而且自己能在庄子上过地这般自由,不用想就是得到了胤禛格外的照应,心中的天平顿时又倾斜了一些,看向胤禛的眼神瞬间又明亮了起来。 其实四爷,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吧! “……”胤禛嘴巴微微张了张,看着神色已经有了些欢喜之意的耿梨,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对。 这女人,是怎么得出了这种荒谬的结论的? 胤禛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再次对耿梨那神奇的脑回路有了更深刻地了解。 他明明都已经什么都没做了她都能自我攻略到这种程度,要是他真的回信了,那还得了? 还没等胤禛暗自庆幸的时候,刚才见还一脸欢喜的耿梨突然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一边使劲摇头一边喃喃自语,神情凝重。 “不对,不对,脑补是罪,我不能把事情想的太乐观了,那可是堂堂的四爷,未来的雍正皇帝,历史上出了名的刻薄寡恩、薄情寡性、心狠手辣,怎么可能就被我几封情诗给打动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胤禛:“……” 刻薄寡恩?薄情寡性?心狠手辣? 听着耿梨说的这些历史对他的评价,胤禛的脸越发地黑了。 在后世之人的眼中,他就是这样的人? 胤禛心中有火发不出,唯一让他心里有点心理安慰的就是这次对方终于有些自知之明——他还真怕耿梨真以为他是那种凭几封抄来的诗都能被打动的肤浅之人。 就在胤禛用这种阿q精神自我安慰的时候,就又听到耿梨叹起气来:“哎,话说我选四爷你当做攻略目标,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您可是堂堂四爷啊!不论是心性还是智谋都少有人能及,想要扭转你对我的印象,是不是难了点?” 见耿梨一脸忧伤之色,胤禛愣了愣,心不可遏制地软了一下,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与对方些回应? 毕竟就他们现在的的这种情况来看,不管他乐意不乐意,他们这辈子怕是都要绑在一起了,早晚适应对自己也有好处。 只是还没等胤禛给自己做好心里心里建设,就听到耿梨又在那里自然自语起来:“如果真的扭转不了你对我的印象,那就麻烦了。所谓你的巴掌拍不响,你要是不配合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总不能真的把你弄昏了后霸王硬上弓吧! 可用这样手段生出来的孩子怕是会被你厌恶吧!不行不行,我的孩子还是要在爱的环境下长大,我可不想他被自己的阿玛厌恶。 再说了,四爷你好歹也算我半个宿主,又是未来的皇帝,要真那样做不是把你的脸面踩在地上吗?也太不尊重你了,这招不行。 ”耿梨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经历的关系,胤禛一直知道耿梨比旁人对于对孩子的执着还要强烈,包括现在做的这一些列的“复宠”之举,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生孩子,而不是为了他。 但是现在他却从耿梨的嘴里听到尊重他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看着耿梨严肃认真的表情,胤禛的心突然狠狠地颤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莫名地发软。 也许,他的确该撇开往日对她的偏见,好好试着去了解一下对方……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有进展的生孩子大计,却因为无意的一番话终于有了一丝光明的希望,还在那里兀自沮丧着。 耿梨唉声叹气道:“哎,既攻略不了四爷你,又不能对你霸王硬上弓,那我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总不能在庄子上孤独终老吧!那我这辈子也太凄惨了吧!不行,这样的日子我可不过!” 第49章 似乎一眼忘到了自己的“悲惨”的未来,耿梨脸色瞬间又是一边,“唰”地一下站起来,紧紧地握紧拳头,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不行,我得尽早把b计划提上日程才行。” “……”b计划? 正在想着明天收到来信自己该怎么回信的胤禛,在听到“ b计划”这个词后,忍不住眉心狠狠一跳。 本身也接触过西洋文化、在加上经过耿梨这段时间的各种后世信息洗礼的胤禛,自然知道这所谓的“b计划”,就是所谓的备用计划。 而结合现在的情况,这个“b计划”应该就是耿梨无法攻略下他后要做的退而求其次的打算。 想到耿梨她那和正常人完全迥异的脑回路,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顿时涌上胤禛的心头。 这女人,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果然,一提到自己的b计划,刚才还愁容满目的耿梨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冲着胤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四爷,也并不是我不想从一而终,毕竟我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而且睡在你身边又这么舒服,如果可以,我可真不想离开你。 但是若是你这里的路要是不通的话,那我也只能离开这里找别的出路了。话说,就凭我这长相,再找一个顺眼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耿梨摸了摸自己的俏丽的脸蛋,有些自恋地说道。 嗯,年芳十六,长相八分,肤白胜雪、身材苗条,还不要求彩礼,嗯,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而听到耿梨这话的胤禛却是彻彻底底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要……给他戴绿帽子? 一想到耿梨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要给他红杏出墙,巨大的愤怒几乎都要把胤禛的理智淹没。 要不是这些天被耿梨磨砺地多了,已经养成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做派,此刻怕是立刻就要和耿梨对峙起来。 但是饶是这样,胤禛也气得脸色发红,只能拿着书册遮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的露出马脚,但是颤抖的身体依然让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但是好在现在是晚上,烛火昏暗,加上耿梨现在正处在亢奋之中,也没有注意到胤禛此时的异状,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了。 作孽啊! 第38章 “既然要做好实施b计划的打算,那我现在也得要开始物色人选了。选什么样的才好呢? 哎,都怪四爷你,你的存在让我把择偶标准都提高了不少,我得好好挑挑才行了。 话说我以后要是离开了你,我这每月三两的工资就没有,那么漂亮的庄子别院也不是我的了,那我是不是要开始攒钱了啊!我是该做青霉素呢还是做肥皂水泥呢? 等等,这么麻烦做什么,我不是有魂力吗?临走之前直接到康熙老爷子里的国库里打包个十万八万两的不就行了吗?哎,思维定势害死人! 哎,还有这睡觉的问题,如果真的要分开了,那以后就不能再过来找你入睡了,毕竟咱们要是没关系了还睡在一起的话也太名不正言不顺的。 得,看来我得从现在开始试着离开你能不能一个人安睡。 ”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一个人睡了,耿梨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胤禛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舍。 也不知道真的没有四爷的话,她晚上能不能好好睡一觉。但是想到自己的未来,耿梨还是咬了咬牙。 “行了,长痛不如短痛,就从今天开始锻炼吧!四爷我先回去,今晚你就一个人睡吧!”说着耿梨挥了挥手,直接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胤禛没想到耿梨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忍不住愣了愣,但是随即心中越发愤怒。 胤禛一把就把手边的端砚狠狠砸在了地上,一脸的怒不可遏。 “岂有此理,她把爷当成什么人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胤禛发现了耿梨还真是有种神奇的本事,每次在他对她又些许怜惜和改观的时候,都能再次燃起他的怒火,就像是他天生的克星一般。 胤禛突然起来的怒火把正眼观鼻鼻观心、装作透明人的苏培盛吓了一跳,但是更多的却是疑惑。 毕竟经过这接连十几日的“摧残”,自家爷在格格面前已经是荣辱不惊了,普通的事已经很难挑起爷的怒火了,他已经好些天都没有看到爷这么生气了。 可今天不仅生气了,而且这愤怒程度看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这耿格格这是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能把爷气到这个程度?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苏培盛想这些,见胤禛发怒了,苏培盛开始习惯性地打配合。 “爷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公务虽然重要,但是您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只见胤禛阴沉着一张脸道:“不要装了,她已经走了!” “啊?”听到说耿梨走了,苏培盛彻底愣住。 话说这耿格格不是每次都是和爷睡一会后再回去的吗?今天怎么回去的这么早?格格改性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回去了不是更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再取一块砚台来!” 见苏培盛这副傻楞的样子,胤禛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 她想实施她的b计划随她好了,他还嫌她是个麻烦呢!现在不缠着他了他简直是求之不得!反正失眠的又不是他! 胤禛心中发恨,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这件事虽然看着屈辱,但是从长远角度看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他以后再也不用被一只鬼缠着了。 虽然如此,但是今天的胤禛却意外地失眠了,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起来眼下一片乌青,胤禛浑身更是散发着森森的抑郁气息,看着苏培盛越发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多问,只盼着爷能早些消消气。 但是事与愿违,随着第二天、第三天耿梨的接连没有出现,而且就连每天一封的情诗都没有了,胤禛身上的抑郁之色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浓郁了,看得人越发地心惊。 不仅如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这几天的脾气格外的暴躁,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就好比前天宋氏见这些时日胤禛的心情不错,之前被打击到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就盛装打扮并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送去书房,想要借机邀宠,却被胤禛大肆训斥一番,说她行为不检,并禁足了一月,差点没让宋氏哭死。 对待家里的女眷尚且如此,在工部衙门的时候就更不要说了。 不少官员因为一点小小的错漏被骂地狗血淋头。短短三天下来,整个工部上上下下全都心惊胆战,没有一个官员再敢偷奸耍滑的,凡是送到胤禛面前的文书都是校对再校对,不敢错一个字。 胤禛的异常反应自然引起了康熙和他那帮兄弟的注意,都疑惑这老四这几天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般的暴躁? 胤禛这里乌云密布,耿梨那里同样也不好过。 因为在试行自己的b计划,自那天离开之后耿梨就再也都没有找胤禛,想要看看离开他自己能不能安睡。 只是可惜,似乎效果不太好,离开胤禛的耿梨不再像之前那样回来之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而是要翻来覆去很久才能勉强入睡。 而且入睡之后睡地也很不安稳,常常噩梦缠身,每天更是早早地就醒了,再也没有体会过那睡到日上三竿的乐趣了。 这一天卯时(上午5点)还不到,耿梨就又从噩梦中惊醒了。 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耿梨一脸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为什么离了四爷就睡不好呢?这不科学啊!” 虽然耿梨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只有和胤禛睡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有那种安心的感觉,但是却没想到要自己一个人睡还真睡不着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这b计划还怎么实施?我以后总不能不睡觉吧!”耿梨挠着脑袋一脸苦恼道。 本以为四爷那里攻略不了换人就行了,却没想到这人还不是轻易能换的?这是让她和四爷死磕的节奏吗? “格格,您又做噩梦了?” 春桃听到寝室传来的动静,连忙举着蜡烛进来,看着又是一头汗的耿梨,忍不住心生担忧。 不知为何,春桃发现从三天前起,一向能睡到日上三竿的格格开始失眠,不仅难以入睡,还一夜一夜地做噩梦,时常能听到格格半夜说胡话,这让春桃忍不住有些担忧,自家格格是不是病了? “没事,做梦而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耿梨叹了口气道,照这种情况下去,她的确还是得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转头看了看依然还漆黑的天空,耿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春桃:“还差一刻才卯时,格格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吧!” 耿梨本想答应,毕竟这么早起来也没事做,早饭都没做好呢,但是看着窗外依然还漆黑的天空,耿梨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庄子这么久还没看过朝阳,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 第50章 “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难得今天起得早,咱们就去看朝阳吧!” 要是以往耿梨说这样的话,春桃少不得要在心中腹诽几句自家格格真能折腾,但是这几天耿梨的异状着实让春桃有些担忧,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就叫来杏雨一起服侍耿梨洗漱穿衣,然后三人就匆匆地朝着后山山顶出发。 只是刚出别院没走两步,耿梨就看到庄子上日常给府里送蔬菜的马夫何三正牵着一匹浑身漆黑、只有眉心和四肢马蹄雪白的骏马正往外走。 耿梨的脚步瞬间定住了,瞪大眼睛叹道:“这马好漂亮啊!怎么以前都没见着?” 庄子上有马,耿梨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里是庄子,贝勒府上的吃的粮食和蔬菜都是庄子上产出的,尤其是那些菜蔬,何三每天上午都驾着马车会把农妇门采摘好的新鲜菜蔬送到京城里的贝勒府供府上食用,而她之前每天写给胤禛的信也是交由何三带过去。 但是之前耿梨看过的庄子上的那些马都是普通的黄马,既不高也不大,甚至还有些没精神。但是眼前的马却比普通的马高上一个头不说,身姿也更为挺拔,且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这马养地极好。 “格格,这是贝勒爷的马。”杏雨顺着耿梨的目光看过去,回道。 “原来是四爷的马啊!”一听到是胤禛的马,耿梨忍不住有些就羡慕,但是羡慕的同时又有些奇怪。 “既然是四爷的马为什么不养在府上而是养在庄子上?四爷不骑的吗?” 这要是换成了她,肯定一天骑它八百回,多拉风啊。 杏雨笑道:“格格有所不知,这马的性子极野,每天都要奔走小半个时辰才能安分下来。京城虽然不禁骑马,但是却也要顾忌着些,要是冲撞了平民百姓就不好了。再加上爷公务繁忙,也没时间骑它,爷怕委屈了它,就让养在庄子上了,咱们这场面大,足够这马放开跑了。” “原来是这样。”耿梨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 “奇怪了,不说是这马都要跑小半个时辰,那我来庄子这么久了都没见它跑过?” 这段时间她别说看见这马跑了,连马都是刚才才见到的。 “那也得格格能起得来啊!”这时春桃突然开口道,抬头看着东边那还没有亮起来的微光,语气悠悠。 “这马都是大清早出去跑的,等格格起来的时候,它早就跑完回馬廄了。今天要不是格格难得想看日出早早起来了,怕是再过几个月都未必能见到呢!” 说到这里,春桃忍不住想吐槽,自到庄子上后,她发现格格是越发没了顾忌了,哪天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只有这几天因为接连噩梦才起得早些。 但是就算如此,耿梨也依然赖在床上不起来,非要磨蹭到快巳时(上午9点)才肯慢悠悠地起来。 但是最让春桃不解的是,这庄子上的总管事董嬷嬷不仅不训诫格格,反而一直由着格格的性子来,半点不生气。 这让春桃不由得怀疑这董嬷嬷是不是和格格有什么亲戚关系,这么向着格格? 耿梨:“……”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懒吗? 耿梨刚想反驳,就看到何三牵着马就要走远了,心里一急,也顾不上春桃了,连忙把人叫住。 “何三,你等一下。” 听到有人唤自己,何三先是一愣,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叫自己的是耿梨,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牵着马迎了上去。 “格格叫奴才是有什么吩咐吗?” 对于这位庄子上的耿格格,何三自然是熟悉的,毕竟自打来了庄子之后,他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庄子上转悠,再加上前些天每天都要帮这位主给贝勒府送信的缘故,他想不熟都难。 “倒没什么吩咐,就是我是第一次见这马,着实有些好奇,想要就近看看。”耿梨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眼睛却忍不住朝何三旁边的马看去,露出满意的神色。 而那马似乎感受到了耿梨的觊觎的视线一般,冲着她发出威胁的嘶鸣声,然后把脖子高高扬起。那居高临下又蔑视一切的样子,显得很是桀骜难驯服,却看得耿梨更亮了。 不愧是四爷的马,那尤其是那桀骜的样子,倒是和它那个主人如出一辙。只是不知道,这马是不是也同它那个主人那样难驯? 何三也没有怀疑什么,有些普通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格格看看没关系,不过还是要离远些的才好,踏云的性子有些野,不喜生人靠近,要是伤了格格就不好了。” “原来它叫踏云啊,真是好名字。”耿梨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把何三后面的话听进去,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个大跨步就来到了马的面前,手直直地落在了马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还撸了一把。 一边拍还一边赞叹道:“不仅名字好听,摸起来也是舒服的很,真不错!” 耿梨这突然的一手,不仅把在场的所有人的惊呆了,就连马都惊住了。但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嘹亮的马嘶响彻还有些黑暗的天空,只见踏云使劲喷着鼻息,马尾两边甩动,前蹄更是高高扬起,这显然生气了表现。 看到这一幕,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唯独耿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站在那里不躲也不闪,只看向踏云的眼神越发亮了。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果然是匹好马。” 眼看马蹄就要落下了,春桃吓得都要昏过去了,幸好踏云的缰绳在何三手上,及时控制了踏云,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但即使是这样,众人也是被吓得够呛。 吓得够呛的春桃连忙一把把耿梨拉倒一边,一边检查一边抱怨:“都说不能碰格格你怎么能直接上手呢,刚才这情况多危险啊,你是在要吓死奴婢吗?” 而杏雨也没好在哪里去,脸都吓白了,就连何三的头上此时都起了细密的汗珠。 一想到自己要是刚才没控制住踏云的后果,何三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 虽然说这位耿格格看似不过是被打发到庄子上的一个不受宠的格格,但是何三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不管是董嬷嬷还是府上的大总管苏公公都对这位格格异常的恭敬和迁就。要是她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格格,你刚才实在太冒失,奴才之前就说了,踏云性子野,旁人碰不得,它也只认除了贝勒爷一个主子。 哪怕是奴才,也只是能勉强靠近照顾踏云的日常,也是不能完全控制它的。要是刚才奴才一个失手没控住住踏云,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何三紧紧地握住缰绳,苦口婆心地劝道。 “哎呀,你们都太紧张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面对众人的紧张,耿梨毫不在意道,眼睛依然盯着那匹冲着它打着响鼻、似乎在嘲笑她的马,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你说,这匹马只有四爷能骑?” “是,踏云只让贝勒爷骑,旁人根本就上不了它的背。”何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耿梨为何这么问。 “是吗?”耿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却越发灿烂了。 “那现在多了一个。” “什么?”众人一愣,然后就看见刚脱离危险的耿梨又朝着还处于焦躁中的踏云走去。 春桃等人大惊,想要伸手去拉,但是不知为何,三人的手就像是有千钧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脚更是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步都挪不开。 何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耿梨从他的手上拉过缰绳,然后以一个不太熟练的姿势翻身上马。 上马的那一瞬间,耿梨就感觉到身下的踏云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开始剧烈反抗起来,大幅度地开始尥蹶子。骑在上面的耿梨就像是风暴中的小舟,仿佛随时就会被甩下来。 耿梨不惊反喜,眼神越发明亮:“够野,我喜欢。你们离远点,我要驯马了。” 说着耿梨一挥手解除了春桃三人身上的禁制,然后开始驯马。 而这时春桃三人感觉身上陡然一松,本来僵硬的身体也突然能动了,就像是缚在身上的枷锁一下子被解开了一般。不过此时的他们也没这个心思去想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状了。 看着格格在发狂的马背上上下颠簸,春桃急地都要昏过去了,冲着何三大喊道:“快,快让这马安静下来,格格要掉下来了!” 其实不用春桃说,何三就就已经尝试着用各种办法让踏云安静下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主人之外的人骑了太愤怒,对于何三的指令和安抚,踏云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反而越发暴躁了,甚至于就连何三自己都差点被暴怒中的踏云给踢中,要不是躲得快,怕是肋骨都要断上几根。 春桃等人急的团团转却没有任何办法,马上的耿梨也不太好过,要不是她的身体被魂力强化过,这种程度的颠簸怕是自己也要被甩下来了。 不过虽然踏云的反抗激烈,但是耿梨的神情却不慌张,反而笑道:“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野地很,行了,别跳了,给你好东西。” 第51章 说着耿梨伸手右手在抚上了踏云的脖颈。 随着一丝温和的魂力进入了踏云的身体,本来还激烈反抗的踏云突然身形一滞,大大的马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身体中的那股让它很舒服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踏云不想刚才那样激烈反抗了,耿梨眼中的笑容更深了:“这下不蹦跶了,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吧!”说着耿梨继续往踏云身上输送着魂力。 再次感受到那舒服的气息,踏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甚至还在原地欢快地跺起步来,哪还有刚才那激烈反抗的模样?看得本来吓得不知所措的众人一脸懵。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这踏云不是还一幅桀骜不驯地模样吗?怎么现在这么乖顺?格格会驯马? “格格、格格!”就在春桃等人愣神之际,一声惊慌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转头就看见董嬷嬷正朝这里跑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一开始就引起了庄子上的人注意,连忙就把这事告诉了董嬷嬷。 董嬷嬷虽然不明白耿梨怎么就打上了胤禛的马主意,但是也知道事态紧急,也不敢耽搁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就赶过来。 “嬷嬷,你来啦!”听到董嬷嬷的声音,骑在马上的耿梨欢快地打了声招呼,显然心情很不错。 “格格,你……没事?”看着骑在马上、一副悠然惬意的耿梨,董嬷嬷觉得有些魔幻。 这踏云不是只有贝勒爷能骑吗?怎么格格也骑上了?而且看踏云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甚至可以说似乎还挺乐意的? “我能有什么事?”耿梨奇怪道,不过顺着她的眼神看到踏云时,顿时恍然大悟,笑道,“嬷嬷放心,踏云很乖的。” “乖?”董嬷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这踏云可从来不是什么乖顺的性子,相反地可以说是狂野至极,哪怕是在爷的面前,这踏云都有些爱答不理的,而照顾了它两年的何三平时更是没少挨踢,要不然也不能只能安放在庄子上,不就是怕把它留在京城伤人吗? 不过现在踏云在耿梨手中的样子,的确可以说是乖地不得了,董嬷嬷忍不住问道:“格格您是怎么驯服踏云的?” 其他人也都愣愣地看向耿梨,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第39章 看着这一双双探究的眼神,耿梨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还能怎么驯服?自然是靠魂力呗! 在归山的时候,耿梨就发现她的魂力对于动物有很强的吸引力,魂力对它们的身体很好好处。所以刚才她就把魂力输到踏云的身体里面,果然一试就灵。 但是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耿梨摸着下巴的想了想,然后一脸严肃地正色道:“可能是我与它有缘吧!” “……”所有人一阵沉默,看着耿梨的眼神都有些无语。 要是靠有缘就能驯马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驯马师了。 不过虽然无语,但是众人也想不通耿梨是怎么驯服踏云的,毕竟刚才耿梨驯踏云的经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本来还桀骜不驯的踏云莫名就乖了下来。 而且看着踏云那欢快、没有一丝勉强的样子,除了有缘他们也的确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而耿梨因为有了踏云,本来因为连续几天做了噩梦的坏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 当即连日出都不看了,骑上踏云,就开始漫山遍野地奔跑起来,而且速度还极快,宛如一道闪电一般。 一开始春桃见踏云跑地这么快,还担心地要死,深怕她一个没稳住身子从马上摔下来,那不死也能要上半条命了。 后来见耿梨骑在马上稳稳当当,春桃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只时不时地喊一嗓子让她当心些。最后所幸也不喊了,只在小坡上高高地看着,只要耿梨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成。 等耿梨终于骑痛快了些,太阳已经升地老高了,耿梨这才翻身从马上下来,本来白皙的脸蛋因为过于兴奋此刻红扑扑的,像擦了胭脂似的。 耿梨把手中的马鞭扔给春桃,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真痛快!” 虽然说处于魂体时候的她飞地比骑马还要快还要高,但是那种情况的她是体会不到任何感觉,哪有像现在这般实实在在地感受速度带来的快/感? 春桃接过马鞭,眼神有些幽怨:“格格刚才担心死奴婢了,这踏云的性子这么烈,要是伤着你可怎么是好?” “那是刚才,现在我已经是它的主人了,它怎么会伤着我呢?对不对,踏云?”耿梨轻轻摩挲着踏云长长的面颊,脸上满是喜爱之色,而踏云也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 看着这一人一马之间亲昵的互动,春桃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有些疑惑。 “奴婢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格格会骑马的,骑术还这么好?” “骑马有什么难的,只要拉住缰绳,踩好马镫不就完了?”耿梨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原身倒也不是不会骑马,但是骑术却很是一般,也就是勉强骑在上面跑两圈的程度,而且跑地还不能太快、马也要温顺才行。 但是这些对于耿梨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有魂力在,就是掌控一只老虎都是轻轻松松的,更何况一匹马? 春桃:“……格格真是天赋异禀。” 要是骑马真的有格格说的这么简单的话,那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骑马摔伤甚至摔死的了。 春桃呵呵了两声,口不应心地恭维了一番,只不过想到踏云的来历,春桃又不禁担忧起来。 “格格,这踏云是爷的爱骑,格格要是擅自骑了爷的马,传到爷的耳朵里,爷怕是会不高兴的吧!” 倒是耿梨,一脸不在意地挥挥手:“别担心,咱们爷怎么会这么小气呢?” 不过随即耿梨又像是想起什么,皱起眉来。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踏云到底是爷的,我要是走了,也不能带走踏云啊!” 在古代可没有夫妻共同财产一说,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小妾,要是离开就更加不能带走踏云了。 想打这里,耿梨越发觉得离开四爷是个不明智的做法,完全忘了,就她这个身份,要离开别说分财产了,命都没了。 “走?”春桃一愣,一头雾水,“格格你要走去那里?” 格格不会因为这些日子爷一直没给回信,心灰意冷之下想要回娘家吧! 耿梨没有回答,依然自说自话地叹了口气:“哎,照眼下这种情况下去,我怕是还是只能继续在四爷身上下功夫了。” 不过想到已经停了三天的情诗,耿梨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话说,她现在要是再继续送情诗给四爷,四爷应该不会发现她这两天思想在开小差吧! 想到这里,耿梨也顾不上骑马,拉着踏云就要会别院:“走,咱们现在得赶紧回去。” “现在就回去了?”春桃眼睛微睁,有些不可思议。 以格格以往的性子,今天刚得了踏云,正在兴头上,能这么早回去? 没看到春桃眼中的惊讶,耿梨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神情很是凝重。 “嗯,我得回去给爷写信了,再不写,爷就该生气了。” 春桃:“……” 而就在耿梨琢磨着今天该“写”哪封信的时候,远在京城的胤禛也结束了今天的朝会。 从干清宫出来后,胤禛也没有逗留,直接就离开了。 不过刚出了午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转头就看见八阿哥胤禩含笑向自己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老九胤禟和老十胤。 “八弟有什么事吗?”胤禛皱眉问道。 “难道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找四哥吗?”胤禩笑道。 “我只是看四哥这些天神色似乎有些不好,有些担心四哥的身体,四哥最近是否可有身体不适?”说着胤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似乎很担心。 而被关心的胤禛却不由得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脸色不由得发僵,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多谢八弟关心,我身体无碍,可能是近日没有睡好,才显得有些精神不济,稍适休息就无碍了。” 胤禛脸上的不自在胤禩看在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异光,却笑着点点头:“四哥身体无事便好。对了我和九弟十弟正好要去聚一聚,四哥要不要一起?” 这时九阿哥胤禟也笑着走上前道:“是啊,我听说醉仙楼刚从江南来了一位大师傅,烧地一手好淮扬菜,就在那里定了一场酒席,现在也快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四哥一同去吧,咱们兄弟也好久没聚聚了。” 要是以往面对这种邀请,胤禛就算心里不想去,但是出于兄弟情面,也不好拒绝,但是这些天他实在没心思维持这表面的功夫,也就懒得虚与委蛇了。 直接道:“用膳就不必了,我在工部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改日有空再聚吧!” 第52章 见胤禛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胤禩勉强笑道:“四哥说的是,公务要紧,既然四哥有事就先忙吧,这饭什么时候都能再吃。” “嗯。”胤禛点了点头,直接就离开了。 胤禛刚走,老十胤的脸色一下就不好起来,不满地嚷嚷道:“这四哥是什么意思,咱们好心请他吃饭,他就这么不赏脸?” “行了,老十,别抱怨了,那可是咱们的四哥,说话可要恭敬些。”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禟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嘲讽,显然刚才胤禛的拒绝让他心里也很不快。 “我本来看着四哥这些天似乎心情不好,想邀他出去散散心的。”胤禩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遗憾,“也不知道四哥这几天是怎么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了,他这人的性子一向古怪地很,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四哥的确有些反常了。听说工部这些天可惨了,一个小事就会被四哥训斥,整个工部都战战兢兢的。”胤禟皱着眉说道。 胤:“可最近眉听说四哥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啊!皇阿玛也没训斥过四哥,四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担心太子?” 一提到太子,现场顿时为之一静,三人脸上都露出了异色。 胤禟先打破了沉默,嗤笑了一声:“太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太子近日不是已经否极泰来、重新得到皇阿玛的欢心了吗?还用得着四哥担心?四哥怕是心里高兴地很了吧!” 说到这个,胤禟心里就不舒服。 本来随着索额图的倒台,太子失掉了自己最大的臂膀,本以为太子的势力会就此一落千丈,却没想到这些天皇阿玛和太子的关系居然缓和不少。 不仅日常有赏赐不说,朝堂各大小政事也都会先问太子的意见,虽然不是事事都是以太子的意见为准则,但是却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而今天的朝会之后,皇阿玛又把太子单独留下了,这里面的意义不言于表。 胤禩也知道胤禟在不高兴什么,因为他同样如此,不过胤禩的城府到底深一些,意味深长道:“太子的事皇阿玛自有决断,还轮不到我们插手,再说上面还有大哥和三哥,咱们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 胤禟胤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胤禟笑道:“还是八哥想得周到,太子的事自有大哥和三哥操心呢,咱们急什么? 就像刚才皇阿玛把太子单独留下,大哥脸色当时就不大好了,出了干清宫之后就拂袖而走。三哥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听说礼部的官员说,三哥这些天可没少在礼部发火呢! ” “三哥一向自认为有文人风雅都这样了,看来太子的事对三哥打击也的确不小呢!”胤俄哈哈大笑道,但是随即又疑惑起来。 “那就更不对了啊,三哥是因为太子重新得势才心情不好的,那四哥是因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胤禩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道。 “许是因为家里的出了什么事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话连胤禩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在胤禩看来,自己这个四哥一向不把心思放在内院,四嫂又是出了名的贤惠能干,把整个四贝勒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什么家事能影响到他? “……看着的确有些不寻常。”胤禟眼神微眯,看着胤禩语带暗示道。 “八哥,不是我说,四哥那边也的确该注意着些了,到底是太子那边的人,和咱们不是一路的。他要是起来了,咱们就要麻烦了。” 胤俄也道:“是啊,而且我觉得四哥这人心机深的很,要是不好好提防,搞不好咱们要在他手上吃亏也不一定。” 胤禩的眼神瞬间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点点头:“九弟十弟这么说的也是,的确该好好注意些了。” 和胤禩三人分别之后,胤禛没径直去了工部,一直忙到晚间才回到贝勒府。 但许是因为过于劳累的缘故,胤禛并没有注意到苏培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回来就又到书房处理公务了。 而看着这样的胤禛,本来打算告知今天庄子上发生的苏培盛不禁有些犯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爷说格格的事。 毕竟胤禛这三天的反常,苏培盛可是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缘由,但是也能猜到这事八成和耿格格有关。心中越发疑惑,不明白那天格格到底做了什么。 整整三天了,爷心里的这股火到现在都还没消,这种情况可是以往都不曾有过的。 对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培盛总觉得格格没来地这两天,爷看着似乎好像比之前更生气了。 这两天他凡事提到格格的名字,爷的脾气就格外的差,连他都没少挨骂。 苏培盛思考着这里面的利弊,但许是想的太认真了,苏培盛连胤禛连叫了两次“上茶”都没听到,第三次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脸阴沉的胤禛吓得连忙请罪。 “你到底在想什么?刚才喊了你两边都没听到?聋了吗?”胤禛阴沉着脸问道,语气很是不善。 听着这毫不留情的责骂,苏培盛心中发苦。 得,爷的心情果然是不好。 不过既然已经被骂了,苏培盛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硬着头皮道:“爷恕罪,奴才刚才想着今天庄子上传来的消息,这才走神了。” “庄子?”听到苏培盛说到庄子,胤禛的心不可遏制地快了半拍,但随即脸色越发黑了,恶声恶气怒斥道。 “她又做了什么?” 看到胤禛这个反应,苏培盛越发不敢隐瞒了,连忙道:“格格倒也没做什么,只是董嬷嬷传信过来说,格格驯服了踏云。” “她驯服了踏云?这怎么可能?”胤禛没想到踏云居然被驯服了,一脸的惊愕。 不过一想到耿梨那些鬼神莫测的暴力手段,顿时心中一紧,立刻问道,“她是用什么方法驯服踏云的?踏云现在的情况如何?” 见胤禛脸色大变,苏培盛自然知道他的担忧,连忙道:“爷放心,踏云无事,听董嬷嬷说,今天的踏云状态极好,而且对格格异常的亲近,今天驮着格格骑了一天。” “……骑了一天?”听到踏云让耿梨骑了一天,胤禛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但是随即就有些吃味起来。 踏云的性子多傲,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但是即便是他,这马平时对自己也都有些爱答不理的,现在居然在耿梨面前这么乖顺,还让人骑了一天,胤禛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胤禛放下手中的毛笔冷笑道:“想来是用的她那些旁门左道的手法才驯服的踏云,要不然就凭她?” 苏培盛:“……”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啊! 不过看着一身郁气的胤禛,苏培盛捏了捏袖中的信,心里越发苦了。 光是驯服踏云这一件事就让爷这般生气了,要是再看到格格的信,这火气怕不是要冲上天了? 苏培盛这时已经从董嬷嬷的口中知道了这所谓“信”的内容,越发觉得这耿格格的想法和常人迥异,毕竟正常女子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写情诗,而且还一送就是这么多天? 许是苏培盛脸上的犹豫之色太过明显,胤禛地脸色顿时一沉,语气不好道:“怎么?她还干了别的什么出格的事不成?” 尤其想到之前耿梨说过的b计划,胤禛的脸色更是青地厉害。 难不成那个女人真敢给她带绿帽子? 看着脸色比刚才青地还要厉害的胤禛,苏培盛不由得有些心惊。 不就是一封“情诗”吗?虽然是有些出格了,但是按理说爷不是早就习惯了,怎么爷看着似乎比刚才还要生气似的? 误以为胤禛说的是“情诗”一事的苏培盛,一边战战兢兢地从袖中拿出今天从庄子上送来的信,一边小心翼翼地劝道。 “爷,不是奴才说,虽说格格这事是出格了点,但是格格就是那样的性子,爷要是实在看不过就当没这事就是了……” 听到苏培盛让自己没当这事,胤禛气的差点没当场发作,只是当看到苏培盛拿出来的书信时,胤禛一下子愣住了。 “……她又给我写信了?”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四爷亲启”的字样,胤禛顿时心里觉得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心里的那团已经烧了三天的无名火,好似一下子弱了不少。 “……信是下午送过来的,奴才想着爷忙于公务,就没差人送去。”看着一副愣住的胤禛,苏培盛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这反应和他想的似乎不大一样啊?怎么爷看到格格的信之后反而没那么气了? 胤禛眼直直死地盯着面前的信,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理智让他直接把信烧掉也泄心中的怒火和屈辱,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把信拿起来拆开。 这次是一首苏武的《留别妻》,有两句最为经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与“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皆是表达夫妻间的爱情生死不渝,却是让胤禛觉得格外的讽刺。 第53章 “都想着找下家了,还说什么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胤禛嗤笑了一声,心中却忍不住疑惑。 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吗?现在又给他写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打算找下家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禛的心忍不住微动起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就在胤禛愣神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悸动再次出现,胤禛浑身一震,然后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四爷,三天没来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很想很想你呢!” 看着耿梨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明亮地让胤禛出现了片刻的晃神。 “四爷,你可不知道,没来的这三天我过地……” 穿门而过的耿梨没有察觉到胤禛的异状,一边往里走一边习惯性地碎碎念,诉说着这几日的“思念”之情。 只是话说到一半耿梨却顿住了,只愣愣地看着胤禛,脸上还满是错愕的表情。 胤禛被看得心中一慌,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对方发现了端倪,正想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就看见耿梨突然激动起来,一脸的兴奋。 “原来不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啊,四爷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嘛,看来我这些天的努力真是没白费,这么晚了都在看我给你写的信,四爷你这是想我了吗?” 写了这么多天的信,耿梨还是第一次看到胤禛看自己的信,而且还是在对方处理公务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对自己继续攻略的决心又多了几分。 信?什么信? 胤禛愣了愣,顺着耿梨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当看清是什么的后,顿时感觉自己拿了烫手的山芋似的,恨不得直接扔掉。心里恨得牙痒,更是把苏培盛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这个狗奴才这个时候才把信拿出来,怎么会造成这天大的误会? 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胤禛把信重新重新装进了信封,然后递给苏培盛,淡淡道:“处理了吧!” “处理?怎么处理?”听到胤禛说把她的信处理掉,本来还欢天喜地的耿梨一愣,随即瞪大眼睛,脸上露出震惊又可怜的表情。 “四爷,你不会要把我写给你的情诗给烧了吧!” 她难道在四爷的心中这么不受待见吗? 第40章 苏培盛也有些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信。 虽然照以往的惯例,耿梨的信都会被单独收起来,倒不是说胤禛真的被这一封封抄的情诗打动了,才专门收起来。而是胤禛担心自己要是把信烧了会引来对方的不满,只能眼不见为净,全都收起来,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之前苏培盛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胤禛这些天对耿梨那烦躁地态度让他一时拿不准这所谓的“处理”,到底是怎么个处理法。 犹豫了一下,苏培盛还是觉得要问清楚,试探问道:“那奴才还是像之前一样,把格格的来信单独收在匣子里?” 苏培盛这话一出,胤禛就觉得要糟。 果然,在听到自己的信是被单独收起来的,本来还在自怨自艾的耿梨眼睛一下亮了,嘴角的笑容更是恨不得咧到了耳后根。 然后整个人像只瓜田里的猹一般,围着胤禛上蹿下跳,看得胤禛头上青筋直跳。 “看来四爷你果然心里有我啊,连我的信都被单独用匣子收起来了。亏我还担心四爷你会把我的信都烧了呢。 却没想到四爷你不仅没烧,反而保存地这么好?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可是四爷你怎么一直没回信呢?难不成是因为不好意思……” 胤禛:“……” 鬼才会不好意思!要不是忌惮她的能力,他早就一把火把这些信给烧了! 胤禛的太阳穴狂跳,转头看向一脸无辜之色苏培盛,朝他比了一个手势,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对,还是和之前一样。” 等这事过了,他一定要好好地给这个奴才一个教训不可,居然让他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而看到那熟悉的暗示手势,苏培盛顿时神情一肃,格格这是又来了吗? 不过当看到自家爷看着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苏培盛又是一个激灵。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觉得,他怕是要倒霉了…… 相较于有火不能发的胤禛和失魂落魄苏培盛,现在的耿梨却高兴地很。 今天早早地过来,本来只是治一下自己的失眠,毕竟做了三天的噩梦,她实在是顶不住了。 所以泡过温泉之后,耿梨就早早入睡灵魂出窍过来了。 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胤禛看自己来信的一幕,而且她之前的那些信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被付之一炬,而是被好好的收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让耿梨的心中的确有些感动。 “哎,没想到我抄来的诗就让四爷你这么重视,我这心里着实有些惭愧了,之前的确是太敷衍四爷你了。”耿梨的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愧疚,一脸抱歉道。 听了这话,胤禛的脸一下子抽了。 虽然早就猜到耿梨是在敷衍自己,但是真的从对方口中证实,胤禛的脸色还是瞬间地黑了。 耿梨还一脸庆幸道:“本来我还想着攻略你的难度太大,还想着换人来着,不过现在看来,我也不是没有希望嘛!那这人就不换了,我还是留下继续在四爷你身上下功夫吧。” 听到耿梨说不走了,胤禛心里忍不住讽刺一笑。 还真是自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真是有够随便,这婚姻大事说换人就换人,一点廉耻都没有!真当他这里是菜园子吗?她想留下,那他就非让她留? 虽然这么想,但是听到耿梨说不走了,胤禛却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似心中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似的。 而耿梨还在那里碎碎念地泄着自己的底。 “其实不换人也好,毕竟咱两要是掰了,我这种情况怕是分不到什么财产只能净身出户了。 银子嘛我不担心,你不给我我自己拿就好了,但是踏云我就没办法带走了,我可舍不得踏云。 ”耿梨一脸不舍道。 胤禛没想到耿梨居然还打过带走踏云的主意,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她这种给他带绿帽子的行为,直接就一杯鸩酒给她了结了算是仁慈了,还想分他的财产还带走踏云?做她的春秋大梦! 胤禛这里恨得咬牙切齿,而且一想到耿梨留下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匹马,胤禛的脸色更是黑到了锅底。 就在胤禛的火气越积越大的时候,就听到耿梨又道:“不过比起踏云,我更舍不得四爷你。 四爷,你可不知道,没见你的这三天,我过地可不好了,寝食难安我可是足足占了一半。真的很难想象,我若是离了四爷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 想到自己这三天的那糟糕的睡眠质量,耿梨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想到自己若是真是离开了四爷,自己这辈子怕是都别想睡一个好觉了,她更是紧紧地抱住自己狠狠地打了个寒战,眼中闪过一抹久违的恐惧。 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耿梨说的“比起踏云更舍不得自己”这种话,理智上胤禛是并不相信的,但是看着面前一脸恐惧之色的耿梨,仿佛离开他天就塌了似的,胤禛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丝丝涟漪。 只是让胤禛有些不解的是,什么叫做寝食难安占了一半?这是什么说法? 就在胤禛心中疑惑的时候,耿梨就给他解释了。 只见耿梨接着叹气,一脸的忧伤:“本来我一直以为和四爷你一起睡才能安心只是我的一种心里安慰和错觉,却没想到没找四爷你的这三天我就接连做了三天的噩梦。再这么撑下去,我都要神经衰弱了,连饭都要吃不香了,只能来找你了。 真是见了鬼了,好好的,怎么就一个人睡不着呢?这难道就是我被你带出坟地、重新做人的代价?怎么感觉跟主仆契约似的,你主我仆?那这样我也太吃亏了吧……” 耿梨摸着下巴望着天在那里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却没有注意到此刻胤禛的脸色已经时青和红,红了白,白了黑……如同变色龙一半变来变去。 胤禛:“……” 敢情所谓的寝食难安占了一半,就是这一半? ! 如果不是她失眠到已经影响到自己正常生活了,怕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去实行她所谓的b计划吧! 胤禛真觉得自己真是傻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居然还会认为这个女人会把别人放在心上? 但是事实上,她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而他居然会被一个疯子的一言一行影响心绪,还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胤禛想着该怎么彻底斩断这段孽缘的时候,就又听到耿梨用疑惑的语气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咱们之间真的有这种主仆契约的话,那是不是就和玄幻小说里的那样,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第54章 胤禛虽然没听过这所谓的主仆契约,但是大体也能猜到是什么,心中忍不住伸出一丝痛快之意。 毕竟任谁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一如当初自己被耿梨缠上的时候,那种如芒在背、生死予夺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终身难忘。 胤禛甚至都能想象出接下来的耿梨是怎么的惊慌失措和气急败坏,但是接下来耿梨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懵了。 “那实在是太好了。”一想到有人会一辈子和自己绑在一起,耿梨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这种契约的话,就说明咱们俩是要一生一世要绑在一起的人,这可比其他任何东西要来的牢靠。现在想想这种同生共死设定还挺浪漫,胜过那些山盟海誓百倍。哈哈,这下我终于不用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胤禛愣愣地看着兀自在那里傻乐耿梨有些发懵,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女人不会是真疯了吧,知道自己的生死被掌握在别人手上不是应该害怕的吗?这高兴地跟捡了天大的便宜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懵地厉害,但是听到耿梨说愿意和自己同生共死,胤禛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胤禛的心中破土而出,悄悄萌发。 看着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一脸憧憬之色的耿梨,胤禛忍不住抚了抚额,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虽然他一直觉得耿梨这个女人气人的本事一绝,尤其是每次在他对她又些改观的时候都能再次燃起他的怒火,把他气到半死。 但是同样的,她也能每次在他对她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让他的心一下软下来,就像是在他身上施了一种神奇的魔法一般…… 虽然是三天后的再一次回归让耿梨的情绪很是亢奋,让她有种彻夜长谈的冲动,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连续失眠影响到了魂体,在获得了足够的安心后,耿梨就觉得魂体有种不受控制回到自己身体的感觉。 “不行了,太困了,索性聊也聊了,该补充的能量也补充够了,今天就这样吧!四爷,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耿梨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消失在了胤禛的眼前。 胤禛刚在心中吐槽这话听着自己像是聊斋话本里被狐狸精吸了精气的书生,下一刻这吸了精气的狐狸精就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屁股走人,看的胤禛瞬间一愣,随即就又恼怒起来。 “还说什么同生共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安睡,要不然会走地这般痛快?” 胤禛青着一张脸,一脸的恼怒之色,但是恼怒之中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委屈。 “走了正好,不用再听那些废话唠叨,正好可以安心睡觉。”恼怒的胤禛蒙上辈子,准备好好睡一觉。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积了气的缘故还是其他,躺下的胤禛怎么都睡不着,最后一掀开被子,把苏培盛叫了进来。 “苏培盛!” 正在外间守夜已经困得昏昏欲睡的苏培盛的听到这饱含怒气的声音,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心中忍不住发苦,暗想今天的爷怕是被气的不轻,都这个点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尤其想到自己今天的过失导致爷在格格面前丢了脸,心中越发忐忑了。但是现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推开房门,苏培盛果然就看到坐在书案前、只披着单衣、一脸郁色的胤禛,心中一紧,忙弯下身子小心询问道:“不知道爷叫奴才何事?” “我前些日子让你查这些年发生在归山附近的异事你查的怎么样了?可有异常的地方?” 说到“异常”两个字,胤禛的脸色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像是期待又像是不期待,很是复杂。 苏培盛不知道胤禛内心的挣扎,见他问的是这件事,连忙道:“回爷的话,由于时间紧张加上要避人耳目,奴才这些日子查到东西不算多,但是也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奴才都记了下来。” 说着苏培盛就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巴掌大的册子递了上去。 其实这本册子昨天苏培盛就已经誊抄好了,本想当天就交上去的,但是这些天正是胤禛火气最大的时候,他才刚说了“格格”两个字就被训斥了一通,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这才拖到了现在。 听到苏培盛查到了一些东西的,胤禛的心中忍不住沉了沉,但是他本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虽然心中有些抗拒,但还是结果苏培盛递过来的册子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胤禛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轻松起来。 “康熙三十二年五月上旬,村民张寿去归山打猪草,遇鬼打墙,一个时辰后出,得野鸡一只。” “康熙三十三年八月中旬,村民李福去归山砍柴,遇鬼打墙,一个半时辰后出,得野兔一只。” “康熙三十四年三月上旬,村妇王张氏和其女上山采野菜,遇鬼打墙,两个时辰后出,得野猪一只。” “康熙三十五年……”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年她都干了什么?” 看着满纸满纸的“鬼打墙”“野鸡”“野兔”“野猪”等字样,胤禛语带嫌弃地说道,但是从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肉眼可见温柔下来的眼神就知道,在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胤禛的心情很是不错。 胤禛的反应没有逃过苏培盛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格格许是一个人被困在归山那种地方太孤单了,这才设了鬼打墙困住上山的村民。 不过格格有分寸,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放人离开了,从未伤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格格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 其实一开始调查的时候,苏培盛还真怕查出什么那种吸人精气、吃人心肺的恐怖事来,毕竟现在她可是缠上他们爷了,耿梨要是真的这种鬼,他们的爷还有没有命在? 但是调查之后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虽然心中惊讶,但是却让是苏培盛彻底放下心来,对耿梨的好感度更是因此蹭蹭上涨不少。 听苏培盛说耿梨小孩子心性,胤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耿梨那没心没肺傻笑地样子,眼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暖色,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是不屑,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哼,虽说没有伤人,但是寻常百姓遇到这种诡异之事岂有不害怕的?要是遇到个八字轻的,说不定回去要大病一场。想必归山附近的村民这些年被她折腾地不轻吧!” “爷这回可是猜错了。”苏培盛笑道。 “虽然说村民一开始遇到格格布置的这些鬼打墙的确有些害怕,但是发现每次困个一两个时辰就能出来后,村民们也就不在害怕了。 而且鬼打墙出来之后村民都会莫名捡到一只昏过去的野物,野鸡野兔,甚至连野猪都有,也算是补偿了。 ” “哼,真是市井小民,就知道贪图这些小恩小惠,早晚要吃大亏。”胤禛又是冷哼一声,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大了。 苏培盛也不拆穿,笑着道是。 胤禛继续看着手中的册子,基本上都是鬼打墙的事例,而且这样的事也并非很频繁,一般也就两三个月一次而已,能看得出来,耿梨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打扰普通人类的生活了,这让胤禛的心不由得软了软。 只是当看到康熙三十六年那年记录的一条内容时,胤禛地表情瞬间一凝。 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一次内容记录的却是在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初三的这天,归山遭遇了强所未有的龙卷风,无数树木被连根拔起,坟墓被掀,就连不少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动物也被这狂暴的龙卷风撕裂。 据当时亲眼目睹的村民说,当时的归山狂风大作,风沙走石,无数树枝泥土伴随着动物的尸身飞上天空,又落下,再被卷起。那遮天蔽日的场景,宛如末日,把附近村民吓得够呛。 所幸的是,当时没有没人进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要是以前看到这样地卷宗,胤禛只会认为是异常天气所致,不会想太多。但是现在,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让胤禛不由得心中微沉。 虽然说,这次事件中,并没有人因此受伤或死亡,但是耿梨失控却是显而易见的。胤禛毫不怀疑,若是当时归山上有人的话,那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那些被撕裂的动物好到哪里去。 但是更让胤禛的担心的是,他深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停下的。 尤其是对于耿梨这种有着鬼神之力的人来说,就更难用世间的常规准则去约束她,一旦她开启了暴虐的种子,想要再回归正常,就难了。 想到这里,胤禛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朝后翻去。 胤禛本以为耿梨这次失控之后会变得更加极端,甚至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第55章 但是翻看康熙三十六年后到现在发生在归山附近的种种异事,基本上就是些鬼打墙戏弄一下上山的村民,稍微过分一点的就是在康熙三十九年的时候用鬼打墙把三个盗墓贼困了一整夜,把三人吓得半死,其中一个还摔断了腿,不过那也是对方太过恐惧慌不择路自己大意所致。 种种这一切,就好像康熙三十六的那次的出格只是一场意外一般。 但越是这样胤禛越是觉得奇怪,不明白那一年一向小打小闹的耿梨会突然如此失控?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胤禛心中疑惑,不过当看到这事发生的日期后,胤禛一怔,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问道:“九月初三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九月初三?”苏培盛愣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有些疑惑道。 “九月初三倒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唯一有些特别的,那可能就是这天是原来的耿格格的生辰了。爷您忘了?今年九月初三那天,福晋还让爷您去耿格格屋里过夜的呢?”苏培盛语带暗示道。 胤禛浑身一震,心中的猜测这下终于得到了证实,眼中的复杂之色越发浓郁。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初三,是原来的耿氏十岁的生辰,但是同样的,这天也是耿梨穿越到这个世界、被困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坟场、成为地缚灵的第十年。 整整十年,耿梨承受着自己本不该承受的孤独和绝望,终于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她的精神终于到了崩溃的极限,然后爆发了。 但是即便是已经到了极限,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伤害别人。 而在这之后的日子,她依然勉强着自己,日日过着那种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日子。 胤禛真的不知道,耿梨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维持自己作为人的理智,不去毁灭这世间的一切的? 想到这里,胤禛突然心口有些闷闷的,不痛,却莫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胤禛的手掌无意识地收紧,指间更是在那写满字的纸上划出了深深的印记,就像是毁灭掉耿梨的这些痛苦的过往一般…… 我们的阿梨其实真的很可怜的。 第41章 因为驯服了踏云,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今天的耿梨可谓是精神抖擞。 早起骑着踏云在庄子上溜达了两圈,然后回来用了一顿早膳。用完早膳后就带着春桃杏雨在庄子上四处溜达顺便消消食,溜着溜着几人就溜到了菜地了。 见菜地里的蔬菜长的好,心血来潮的耿梨就找来了菜篮子亲自动手摘菜,说要尝尝鲜。不过越摘越上头,要不是最后被春桃叫停,一领地的菜都能给耿梨给薅秃了。 心满意足地回到别院来到自己的住所,耿梨铺好纸、研好墨,静心凝神,装备开始写今天给胤禛的书信了。 “格格,今天不翻这些诗词了?”看着提着笔正襟危坐、一副努力思考该如何下笔的耿梨,春桃一脑袋的问号。 之前格格给爷写信不都是要先翻书找诗的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给爷写诗了。”耿梨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 “爷如此重视我的信,我要是再这么敷衍爷,也太没良心了,今天的信我要自己写。” 看着如此义正言辞的耿梨,春桃听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呵呵了两声。 原来格格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敷衍爷啊!她还以为格格不知道呢?不过格格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爷重视格格的信的?就凭爷冷落了格格这十几天一次都没来过,也没有回过一封信? 就在春桃在心里吐槽着耿梨的自恋程度又更上一层楼时,杏雨这时进来了,说是苏公公来了。 听到说是苏培盛来了,春桃一下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刚想着这事,爷就让苏培盛来看望格格了?不由得有些发懵。 相较于春桃的茫然,耿梨的反应就直白多了,连忙让杏雨把人叫进来,喜滋滋道。 “看吧,我就知道四爷心里是惦记我的,这不昨天才看到我的信,今天就让苏培盛来看我了?” 春桃:“……” 所以格格到底哪来的那么强烈自信,会认为爷心里惦记着格格才让苏公公来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事? 说到别的事,春桃不禁想到了耿梨昨天驯服踏云一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 “格格,苏公公这次来,不会是因为格格您擅自骑了爷的踏云、爷心里生了气,所以这才让苏公公来训斥格格的?” “……”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春桃,微眯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春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会说话就把自己当哑巴?” 她这才高兴没三秒钟呢,这就急着给她泼冷水是几个意思? 话说她是不是该找董嬷嬷让她给自己再挑一个贴心懂事的丫鬟伺候?像杏雨那样寡言又能干的就不错。 春桃:“……” 虽然觉得春桃的话实在是扫兴,但是不得不说春桃的话还是让耿梨不可避免地有些许紧张了。 耿梨努力回想昨天四爷的表情,似乎的确有些不大好看,心中忍不住猜测,难不成四爷真的生气她擅自骑他的马了? 堂堂四贝勒爷、未来的雍正皇帝不会这么小气吧! 就连看到苏培盛拿出了的胤禛的回信后,耿梨都有些不敢接了,迟疑了一下,问道:“苏公公,爷不会是因为我骑了他的马,特意写信来骂我的吧!” 听着这如此直白的问法,苏培盛嘴角抽了一下,干笑道:“格格说笑了,爷一向宽宏大量,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骂格格呢? 爷说了,格格既然和踏云有缘,那这踏云格格就先骑着,只是千万要当心别被踏云伤着。至于这信里写了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 ” 说到这里,苏培盛自己也觉得纳闷地很。 明明昨天格格去找爷之前,爷的心情并不好。格格来了之后就更不用说了,爷的脸色更是青了好几次。而等格格离开后,爷还大半夜地把他叫来询问格格的过往,之后更是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良久。 结果今早爷就拿出一封写好的书信让他送到庄子上,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让他都忍不住怀疑昨晚格格是不是给爷下了什么咒了。 “这样啊。”听到说不是来骂她的,耿梨就放下心来,越发好奇胤禛会怎么给她回信了。 送走苏培盛之后,耿梨就迫不及待开始看信了,只是当看到信上那简洁明了的“已阅”两个大字时,耿梨顿时沉默了一下。 不死心的把手中的信翻过来翻过去又看了一遍,就连信封内侧都检查了,最终确认胤禛真的只回了“已阅”两个字,脸上顿时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就这……也叫信?四爷确定不是在敷衍她吗? 在今天之前,耿梨自认自己每天抄一首诗的行为已经算是挺敷衍的,但是现在看到胤禛的来信之后,耿梨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花心思的,毕竟光是从数字量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更不要说还要花时间去找这些诗了。 看着耿梨捧着一封信皱着眉看了许久,这让本就好奇的春桃不禁有些忐忑。 “怎么了,格格,爷可是在信中训斥您了?” 虽然春桃真心觉得贝勒爷能回格格的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但是打心底地还是希望耿梨能够复宠的。毕竟庄子虽然好,但是也不能住一辈子不是?总是要为以后打算的。 “那怎么可能,爷都让苏培盛带话把踏云给我骑了,怎么还会训斥于我?”耿梨扬了扬眉,然后若无其事地把信收到了袖子里,一脸自信道。 虽然说耿梨有些怀疑四爷这封信可能是在敷衍自己。 但是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让下面人看笑话不是?她好歹还是要点脸的。 再说,就四爷那古板闷骚的性子,能回信已经算是一种态度了,回的简单的算什么?说不定是四爷太过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回什么就回了“已阅”。 而且“已阅已阅”,不就是代表明白了她的心意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本来还因为只回了两个字而有些郁闷的耿梨,顿时满血复活,一脸得意道:“春桃,伺候笔墨,今天给四爷的信我一定要我要好好写。” 春桃:“……” 所以,爷给格格的信里到底回了什么? 虽然说心中好奇地紧,但是主子不说,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好问,但是看样子的确不是什么坏事,让春桃松了一口气。 虽然耿梨打定主意好好些这封信、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但是真正下笔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 在咬坏了三根毛笔、拽掉了好几根头发、以及揉了n个写废了的纸团、想了好几个小时之后,已经快把头发挠成鸡窝的耿梨终于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因为写这封信的花费时间有些过长了,等胤禛收到耿梨的信的时候已经时晚上了。 第56章 看着信上“四爷亲启”四个大字,再看看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一脸兴奋地催促着他拆信的耿梨,胤禛的眉心忍不住跳了一下。 刚想好好问问苏培盛为什么这么晚才把书信给他,但是想到自己若是这么问的话,以耿梨那不同常人的脑回路,搞不好还会以为他是迫切想看到她的回信才会这般生气,更加误会了。 只能把话给咽下去了,然后给了苏培盛一个“你等着”的表情。 看着胤禛这狠厉的表情,苏培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 天地良心,这次可真不是他故意迟把格格的信拿过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格格今天的信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他前脚把信拿给爷,哪成想后脚格格就过来了,他有什么办法? 硬着头皮把信拆开,胤禛本以为今天的信依然还是一封抄来的情诗,但是看到信的内容时,他忍不住愣了愣。 耿梨信中的内容如下: “四爷,见字如面,我在庄子上一切安好,不知你在京城可好? 因为要给踏云放风的缘故,今天我辰时不到我就起了。踏云很喜欢放风,跑起来就拉不住,在庄子上跑了一个时辰才歇。不过我觉得庄子似乎有些小了,不够踏云跑的,过两天再找个大点的场地给它跑。 踏云跑过瘾了之后我就让何三带回馬廄吃草料了,我也回去用了早膳。 今天的早膳用的是一碗南瓜粥,两个鸡蛋,和四碟酱菜。南瓜是庄子上的佃户自己种的,又香又糯,口味极好,就是酱菜的味道没有府上的好,吃起来有些过于咸了。 用完早膳后我就和春桃杏雨去了菜地里,见菜地里菜长得好,就找董嬷嬷要篮子摘了些想着晚膳炒着吃,不过貌似摘得有些多了,只能把多的送给附近的农户了……” 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几页纸的书信,胤禛先是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 这话听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一旁的耿梨。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快把一天的吃喝拉撒都写上了,怎么看着像是起居注似的? “就是日记啊!”耿梨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他道。 “既然四爷你回信接受了我的心意,那我要是再像之前那样敷衍你就不合适了。想了大半天,终于想到了最好的回信方式。怎么样,四爷,有没有感受到我满满地诚意?” 胤禛:“……” 看着一脸得意的耿梨,胤禛额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心中有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就回了几张起居注,这算哪门子的诚意?这就还是她想了大半天的成果? 还有他的回信明明只不过是回了“已阅”而已,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接受她的心意的? 本来今天的这封回信,胤禛还担心自己只回了两个字有些少了,现在看来,他还是回地多了。 他不过是回了个“已阅”就能脑补到这种地步,要是再多写几个字,他怕这女人会以为他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就在胤禛在心中默默吐槽的时候,耿梨还在那里诉说自己写这封信的艰难。 “哎,四爷,你可不知道,给你的信实在是太难写了,毕竟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往事可聊的,明面上咱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也不熟,写信都不知道写什么,总不能和你聊人生理想吧。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聊聊我的人生理想,但是四爷你未必愿意和我聊啊!毕竟你现阶段的理想就是干掉你的那帮兄弟、熬死你爹康熙,登上皇位!这种事你怎么会和我说呢? ” 耿梨摸着下巴悠悠叹气,没有注意到胤禛的脸色又青了。 胤禛:“……!!!” 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现在胤禛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把庄子上的人再好好筛查一遍,免得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那他别说什么“人生理想”了,能落得个圈禁到死的下场都是好的了。 这边耿梨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让胤禛的心又坐了一次过山车,还在那里得意自己的好点子。 “还是写这种日记家书好,不用费脑子,也不用像之前抄诗一样还要一个一个找。毕竟古人情诗也有限,终有抄完的时候。这日记就不同了,每天发生了什么写下来就好了,每天都是新鲜的,更方便了。” 胤禛:“……” 很好,他本以为对方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想要认真地去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原来是因为找不到诗抄了,所以才写了更方便自己敷衍的起居注吗? 胤禛觉得越发心梗了,觉得自己对耿梨的同情真是多余,自己就应该让对方自生自灭才是。 而就在胤禛心中发狠的时候,耿梨的脸色一变,忽地叹起气来:“不过嘛,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家书,哪怕我和四爷你分隔两地,都能让四爷你了解我,不至于你想到我时连个囫囵的印象都没有。 而且俗话说得好,待人以诚,人亦以诚待之。我都把自己的全部展示在四爷你的面前,四爷你多少也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吧。 ”耿梨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伤感。 对方的人生她现在没有办法参与,她也只好用这个方法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难得看到耿梨如此脆弱的样子,胤禛先是一愣,随即心中顿时又五味杂陈起来。 想到自己的刚才的恶意,胤禛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只是还没等这丝愧疚扩散,刚才还作伤感状的耿梨突然又哈哈笑起来。 “不过俗话也说的好,正经人谁会写日记啊!就算有,但是哪有傻子会真的把真心话写在纸上让别人看到的?写的不过都是些想让对方看到的事情罢了。 就像我是穿越者,又能灵魂出窍这件事,怎么可能让四爷你知道呢?四爷你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吓死?咱们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在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四爷你也不亏啊,有我这么一个有超能力的格格,你也算是撞大运了……” 胤禛:“……” 摸着被气得隐隐作疼的心脏,胤禛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还是要早点适应耿梨这反复无常、膏唇岐舌的说话方式吧!不然他真的早晚一天要被气死…… 虽然胤禛觉得自己都要被耿梨气出心梗,但是周围的人却惊讶地发现,前些天还一幅生人勿进、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大发雷霆的四贝勒突然又正常了。 尤其是工部上下的官员感受越发明显。 虽然表情还是那副被欠钱的表情,但是周身的气息却平和了许多,甚至有官员不幸又做错了账册,本以为自己又要被训斥一番,结果胤禛一句“轻飘飘的下次小心”就揭过了,好说话地都让人误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就连他那帮兄弟都跑过来委婉地打听,他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喜事了?被胤禛敷衍过去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过了近十日。 这一期间,胤禛虽然没有再去过庄子,但是两人的联系却没有断过。 耿梨每天一封家书送往贝勒府,书信的内容也没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都是自己这一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至于胤禛这边,似乎是不太知道这起居注一样的家书怎么回,一开始只有一句短短的一两句,都是些“尚可”“甚好”“勿念”之类的话。 习惯之后,慢慢地这回信也就长了些,有时还让差苏培盛送些东西,都是很普通的点心酱菜这些的吃食,但是却都是耿梨在信里提到过的东西。 两人一来一往的,倒是颇有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笔友通信的味道,只不过次数更频繁。 而这么频繁的通信,哪怕胤禛已经尽量避着人了,但是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隔壁的八贝勒府的书房中,胤禩正看着手中的密信,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是说,四贝勒这段日子时常让苏培盛去昌平的庄子,就是为了这个耿氏?”胤禩放下手中的信看着自己的心腹问道,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怀疑。 他的这个四哥一向忙于朝政之事,又是最古板规矩之人,怎么可能这么频繁地派人去庄子上看一个女人? 看出主子眼中的怀疑,李忠连忙道:“回爷的话,奴才不敢说谎,奴才暗中跟了好些天,发现苏培盛的确只是差人看这位耿氏。 而且据奴才调查,昌平的这庄子在耿氏之前住的都是些看庄子的人,四贝勒也不常去,就是在这为耿氏去了昌平之后,四贝勒这才频繁派人去探望的。 ” “是吗?”见李忠这么肯定的回答,胤禩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这段时间胤禛情绪的反常让胤禩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就叫人盯着隔壁的府邸的动向。 他本以为会查到一些特别的东西,结果盯了这么些天就只查到这些东西,胤禩不说失望是假的。 第57章 叹了一口气,胤禩刚想挥手让自己李忠退下,突然信上的一行字引起了胤禩的注意,有些诧异道。 “踏云?这耿氏骑了四哥的踏云,踏云不是除了四哥别人都不让别人骑得吗?” 对于踏云,胤禩自然是熟悉的,毕竟三年前蒙古科尔沁部进贡踏云的时候可是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匹马实在是太好,无论是身姿还是体魄、速度都是万里挑一的,可以说是马王中的马王。 可是这样的好马往往都是极有个性的,踏云也不例外,而且个性更加暴躁桀骜,宫中的驯马师没一个拿它有办法,康熙最好放了话,谁能驯服这马就是马的主人。 众阿哥纷纷跃跃欲试,他自然也不例外,结果谁都驯服不了,大阿哥更是因为想要强行驯服,结果差点被踢地直接卧床。 本以为这匹马怕是没人可以驯服它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这马挣脱缰绳跑了出去结果跑了出去掉进了一个山坳里受了伤爬不出来,结果被胤禛寻到。 许是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胤禛和踏云慢慢亲近起来,之后就顺理成章成了踏云的主人,但是对于别人,依然是难以接近。 对于这事,李忠也觉得有些奇怪,迟疑道:“许是四贝勒对踏云的授意吧!毕竟踏云除了四贝勒的话谁都不听。”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踏云时耿梨自己驯服的。 胤禩听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喃喃道:“是吗?看来我这个好四哥还真是很喜欢他的这位格格啊,连踏云都给她骑,当真是很宠爱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十四弟一直想骑四哥的踏云来着,但是四哥都以踏云性情暴躁的理由拒绝了吧!要是知道四哥把踏云给区区一个格格骑了,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说到这里,一个计划瞬间就在胤禩的脑海中成形,嘴角的弧度瞬间又扩大了几分 第42章 自从有了踏云之后,耿梨每天都会骑着踏云跑一两个时辰,而且到了后来,耿梨骑马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时间和地点了,毕竟庄子就这么大,骑起来总觉得不过瘾。 董嬷嬷虽然心有忧虑,但是也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和耿梨过不去,就让何三和他的儿子何满跟着。 因而这些天,经常能看到耿梨带着人在庄子附近这几个山头骑马狂奔的景象。 但是也不知道骑马次数太过频繁的缘故,耿梨这两天居然感觉到了久违的疲惫感,就连晚上灵魂离体的时间过长魂体也累,甚至有时小腹还会隐隐作痛。 虽然说运转魂力后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是这种情况的的确确是以前没出现过的。 “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我这身体有什么隐疾不成?但是我之前仔细用魂力探查过,没有啊!而且就算真有什么隐疾,但是有魂力反哺身体,什么隐疾都好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耿梨收回手中的魂力,盯着刚才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前段时间魂体出现疲惫感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去四爷那里导致睡眠不足的缘故。但是现在明明都已经睡饱了,怎么还会有这么疲惫感? “格格,你在说什么?”看着马背上的格格又在自言自语了,春桃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正适合出去跑上两圈。”耿梨抬着头望向天边的太阳,脸上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算了,等晚上的时候她再用魂力把自己的身体好好查一遍就是了,反正也耗费不了太长时间。 “格格又要出庄子跑马?”一听到格格又要到在庄子骑马放风,春桃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忍不住劝道。 “格格,不是奴婢说,庄子这么大,格格为何非要出去呢?虽说庄子这里人烟稀少,但是来这里的都是些有身份的,要是看到格格策马狂奔像什么话? 到时候不仅格格的名声不好听,怕是连爷都要被非议……格格,奴婢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走了?格格、格格……” 看着她话说到一半就已经骑马走了的耿梨,春桃连喊了好几声对方都充耳不闻,这让春桃气的直跺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连忙让何三他们赶紧跟上,心里祈祷别出什么事才好。 而出了庄子的耿梨则是直接就沿着庄子附近的山路策马奔腾起来。 感受着劲风吹过脸颊,耿梨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而耿梨身下的踏云的也欢快地很,尤其不用像之前那般被拘束在庄子上要收敛一些,在外面的踏云速度越来越快,在寂静的乡间显得格外的显眼。 在一座被休砌地很雅致的庄子上,三个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子正骑着马在草地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其中左边的两人看起来年纪大些,气质也更为成熟,而右边的那个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故作老成,但是脸上的稚气却是骗不了人的。 而事实上,三人的确不是普通人,两个年纪大些的分别是是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年纪小些的却是十四哥阿,也就是那个未来的大将军王、胤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胤祯。 三人一遍骑马一边闲聊,似乎心情不错。 胤祯笑道:“八哥,你这庄子还真是不错,不仅景色宜人,还能放开了骑马,不像在京城那巴掌大点的地方,想骑都放不开手脚,真是憋屈。我要是在这里有这么一个庄子就好了。” 说着胤祯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胤祯今年才十六,虽然说已经有了侧福晋,甚至还在上月初有了自己的长子,但是到底没有大婚,现在只能住在宫里的阿哥所。 而按照规矩,皇子只有大后才能出宫开府,而那些田庄当铺什么的,更是只会在开府的时候康熙才会赏下去,也难怪胤祯会这么羡慕,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渴望独立做主的时候。 胤禩爽朗地大笑道:“你急什么,明年初你就要大婚了,到时候皇阿玛定然会给你挑一个上好的庄子,明年这个时候你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八哥哄我呢,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胤祯摇了摇头苦笑道。 “一个庄子从开始画图纸到买料子再到修好少说得两年的功夫,我的庄子现在连影子都没瞧见呢,明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它建呢。” “那就在你的庄子建好前先到八哥的庄子上,八哥难不成还会赶你不成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是了,是不是,八哥”这时胤禟骑着马笑着来到胤祯身边说道。 “那是自然。”胤禩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大好吧!会不会太麻烦八哥了?”胤祯眼前一亮,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色,但是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咱们兄弟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见外了?”胤禩笑着拍了一下胤祯的态度,语气更是亲昵。 “尽管来就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啊,小十四,你别跟八哥客气什么劲。”胤禟眼中精光一闪,状似无意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不想来八哥这里,去四哥的庄子上也是一样的,反正四哥的庄子就在附近,听说修地也不错,要不有空咱们也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一听到胤禛的名字,胤祯的脸色顿时淡了下来,撇了撇嘴,眼中满是不耐烦之色。 “就四哥的那性子,能弄出来什么好东西?想想就知道和他人一样,又沉又闷。” 看着胤祯眼中肉眼可见的嫌弃之色,胤禩和胤禟隐晦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胤禟笑着打趣道:“瞧你这脸黑的,跟块黑炭似的,怎么?又和四哥斗嘴了?” “我现在哪敢和四哥斗嘴啊,他现在在额娘面前可得脸了,要是和他顶嘴被额娘知道了,我还不要被额娘给念叨死?”想到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胤祯越发觉得气闷了。 对于这个同父同母的四哥,胤祯一向是敬谢不敏。 明明只是在他们兄弟中排行第四而已,但是总是装地一番老成持重的样子,他要是有一点小错就摆出兄长的姿态来训他,还不如八哥他们来的亲切。 毕竟正是叛逆期的年纪,谁会喜欢一个整天板着脸、对着自己面提耳命说道理的人呢?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两人打小就不怎么亲近,加上一个住皇宫一个在贝勒府,此时的胤祯还没到上朝的年纪,想碰面都难得很,偶尔碰到一次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半个多月,胤祯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四哥突然发什么神经,本来一个月去不了宫里给额娘请一次安,且每次呆的时间也不长。现在居然隔两三日就会进宫一次,而且每次陪额娘的时间更是长了很多,还时不时地给额娘带来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把额娘哄得心花怒放、都快忘了他这个儿子了,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第58章 更重要的是,胤禛进宫的次数多了,两人碰面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而且每次见面都会被面提耳命地说一些大道理,搞得胤祯是不胜其烦,偏偏连额娘都帮着他说话,让他心里越发郁闷了。 越想越生气,胤祯一脸恼怒,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说四哥是不是有病啊,他喜欢说教和他儿子说去好了,在我跟前说什么?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呢!” “十四,慎言。”见胤祯气得都开始爆粗口了,胤禟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却劝道。 “怎么说四哥都是咱们的兄长,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他说咱们几句也是应该的。” 胤禟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劝和,但是怎么听着都有种煽风点火的味道。 果然,听了这话,胤祯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冷笑一声道:“什么长兄如父的,皇阿玛还在呢?他也能教训咱们了?况且就算真的长兄如父的话,他前头还有三个呢,怎么都轮不到他来训我!” “好了,十四,别气了,那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四哥,你就算不爱听,面上恭敬着些,要是被人挑了错抓住把柄,倒是时候你不是更要挨训了?” 见撩拨地差不多了,胤禩这才不紧不慢地站出来打圆场,话里话外依然不忘上眼药。 不过胤禩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笑道:“好了,咱们难得出来一趟,别为了一点小事坏了兴致,走,咱们比赛骑马去!” 胤祯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但是也不好扫两位兄长的兴,也就答应了下来,但是对于让自己心情变差的胤禛又不满了一分。 一番准备之后三人开始比赛骑马。 胤祯虽然年纪最小,但是骑术却是最好的,连赢了三次,本来郁闷的心情不由好了很多,就是觉得有些不过瘾。毕竟这种比赛只有势均力敌才又意思,总是赢倒是有些没劲了。 胤祯叹道:“可惜十哥今天不能来,要是他来了,这比赛才有意思。” 作为八爷党的一员,十阿哥胤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府中临时有事,只能留下了。 这时胤禟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这天下骑术好的人多的是,干嘛非要找老十啊!老十不在找别人就是了。” “比老十骑术好的是有,但是现在在庄子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能找骑术好的?总不能再回京城找吧!”胤祯无语道,只觉得胤禟在说废话。 “那可未必。”胤禟微微一笑,眼神微闪。 “能在这一片庄子上住的都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就有骑术好的。” 就像是验证胤禟的话一般,这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阵嗒嗒的马蹄声,胤禟顿时笑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说到骑马,就有人骑马来了。” 说着胤禟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和胤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容。 唯独胤祯还什么都没察觉,嗤笑一声道:“估计也是过路的罢了,这些普通行人的马术能有多好?就别提他们的那些马了,估计也就是些普通的马,和他们比,我还不如在庄子上随便找一个呢!” 胤祯说这话是脸上满是不以为意之色,显然没把来人当回事。 但是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近,胤祯的脸上的不以为意慢慢消失,转而皱起眉来。 “马蹄踏地坚韧有力,速度不慢且频率均匀,这马似乎还可以!”胤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本以为来的马的就是匹普通的马,但是现在就马蹄声就不难听出,这马绝对不差。 “是吗?”胤禩眼睛微眯,语气莫名,“听十四弟你这么一说,我倒要看看这匹马到底是怎样一匹马了。” 三人直勾勾地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不过当马从拐弯处冲出来的那一刻、看着马背上的人后,胤祯忍不住愣了愣。 “怎么是个女人?” 胤祯万万没想过这骑马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且似乎是一个年岁看起来不大的女子。 不过女子虽然看着年轻,但是骑术却不错,只见她前身微微前倾,双手勒紧缰绳,整个身体的起伏和马的节奏完全一致,几乎做到了人马合一。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别说女子了,就是一般男子都不容易做到。 胤祯顿时眼前一亮,叹道:“好俊的马上功夫,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骑术这般了得?” 胤禟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半开玩笑地调侃道:“怎么,十四弟对人家有兴趣?那要不要为兄帮忙牵个线搭个桥?” “九哥别开玩笑了,那女子的打扮一看就是成了婚的,招惹这样的不是惹麻烦吗?”没有察觉出胤禟话中的险恶,胤祯摆了摆手笑道。 虽然耿梨的相貌看着年轻,但是无论是发髻还是衣着皆是已婚妇人该有的打扮,胤祯虽然对耿梨有些好奇,但也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是吗,那就太可惜。”胤禟笑了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耿梨。 胤祯也没有在意,毕竟他也在看,虽然不能招惹,但是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不过随着耿梨越来越近,胤祯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看着耿梨身下的踏云,神色有些惊疑。 “八哥九哥,你们看,那女子骑的那匹黑马是不是四哥的踏云?” 刚才只顾着看人了,没怎么在意马,但是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胤祯才发现这马看着有些眼熟,连忙向两人求证。 胤禩眼神微闪,笑道:“你怕是看错了吧,谁都知道四哥的踏云最是暴躁了,除了四哥谁都靠近不了,之前大哥想要驯服踏云都被踢了,身上肿了好几天,差点没把肋骨踢折了。这一个女人怎么能骑的了踏云?” 胤禟也道:“就是,世上黑马那么多,长地也都一个样,哪里就能是踏云了?” “……这话倒是也是。”被两人这么一说,胤祯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 只是当耿梨骑着马离自己不到二十丈远、看着那四只雪白的马蹄和那额间一抹雪白鬓毛的时候,胤祯的脸色彻底变了。 “真的是踏云!” “还真是啊!”这时胤禟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有意无意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踏云好像是被四哥养在这边的庄子上了,会看到踏云也不稀奇。” “九哥是在说笑吗?就是八哥刚才说的,除了四哥踏云从不认别人骑,这女人是怎么能骑的上踏云的?”胤祯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好,木这脸说道。 “想来是四哥安抚的踏云吧!毕竟踏云也只听四哥一个人的,要是四哥出面,踏云想来也会让别人骑的吧! 对了,听说四哥府上的一个格格前些日子因着身子不好被送到庄子上调养,想来这位就是四哥的那个格格吧!四哥倒也怜香惜玉,连踏云都肯让她骑。 ”胤禩状似无意地说道,却让胤祯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冒了上来。 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祯冷笑道:“的确是怜香惜玉。想当初我那样求他把踏云借我几天都不肯,说什么踏云野性难驯,怕伤着我,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敷衍我的借口罢了。” 一想到自己的亲哥宁愿把踏云给后院的一个小妾骑都不愿意借他几天,胤祯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但是愤怒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 难不成在四哥的心中,他还不如一个格格重要 “话也不能这么说,四哥这人一向一板一眼的,哪里会说这样的谎话?说不定踏云是这女子自己驯服的也说不好。”胤禟假意劝道,却让胤祯那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胤祯怒道:“九哥说笑呢,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驯服地了踏云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四哥哄的团团转,连踏云都给她骑了?驾!” 说着胤祯一勒缰绳,手上马鞭一挥,就骑着马朝着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的耿梨追去。而胤禩胤禟见状则是在后面象征性地喊了两嗓子就停下了。 看着已经跑远了的胤祯,胤禟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看来老十四这次气的够呛啊,也是,自己的嫡亲哥哥对他还不如一个格格好,也难怪会气成这样。” 胤禩骑着马上前两步,叹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算计老十四,毕竟老十四对我这个兄长还是很敬重的。但是老四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要是让他倒向老四那边,那太子的势力就会越发强大,那就对咱们太不利。” 说着胤禩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愧疚。 “八哥,你就别愧疚了,咱们虽然算计了老十四,但也不是完全利用他。就太子那做派,他那太子之位怕是也做不了太长时间了,咱们也算是给老十四指了条明路了。八哥要心里真过意不去,大不了咱们以后对老十四好点就是了。”胤瑭不以为意地说到道。 “这话倒也是。”胤禩笑道,眼中的歉疚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就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第59章 “行了,咱们快跟上吧,虽说这次的目的是离间四哥和老十四的关系,但是要是闹大了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咱俩都要吃挂落。走。” 说着胤禩一甩马鞭,两人也跟着追了上去。 等何三两等人骑着马好不容易跟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胤禩胤禟一行人的背影,忍不住愣了愣,喃喃道。 “奇怪了,今儿个八爷九爷怎么也在这?”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何三他们也没有想太多,毕竟他也知道他们在附近也有庄子,只当是巧合而已,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地就是赶紧追上耿梨。 一想到一出了庄子就跑地连人都不见了格格,何三就觉得头疼地厉害。 踏云的速度本来就快,又加上一个一上马就跟疯了似的格格,那就跑地更快了,他们是把马鞭抽烂了都追不上格格。 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格格还算有分寸,就只围着在庄子和附近几个山头跑,不会走远。 不过也要赶紧追上格格才行,不然出了什么事,以爷和董嬷嬷对格格的重视程度,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何三心中更急了,连忙抽着身下的马让它跑地更快些。 耿梨骑着踏云在山路上奔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而且似乎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耿梨原本以为是何三他们跟上来了,心中还有些纳闷今天他们的速度倒是快,前些天可都是要她停下歇会,他们才姗姗赶过来,而且还都一幅累的要死的样子。 只是转过头一看,后面的人却并不是何三,却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她没见过,却看着有些脸熟,似乎是原身认识的人。此时正紧紧地跟着她,而且还一直用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盯着她,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难不成他们以前有仇? 就在耿梨梳理这个身体的记忆、想要找出眼前这人的身份的时候,就听到少年开口叫她了。 “你,立刻给我停下来!听到没?” 耿梨挑了挑眉,看样子,的确像是有仇啊! 既然有仇……那就跑吧! 当即耿梨就一甩马鞭,踏云立刻就跑地更快了。 转眼间,两人本来已经拉进的距离瞬间又拉开了好几丈。 胤祯:“……” 第43章 胤祯本以为自己一开口耿梨就会停下,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停反而骑着踏云跑地更快了,瞬间愣住了。 但是回过神来的胤祯却是更加愤怒了。 越发用力抽打在身下的马,终于在下一个拐弯处把耿梨拦了下来。 “我喊了你好几声要你停下停下,你为什么不停?你没听见吗?”胤祯拿着马鞭指着耿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一脸怒气冲冲之色。 耿梨却是满脸无辜:“我听见了啊。” 她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耿梨这么说,胤祯越加生气,怒道:“既然听见了那你怎么不停下?你耍我是不是?” 耿梨却是用一种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胤祯。 “我说这位小弟弟,是你傻还是我傻啊,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地被一个陌生男子狂追,还一直让我停下。只要是有点警惕心的都会以为自己遇到了山贼或是登徒子。这种情况我不跑还停下来,你当我是白痴吗?” 这孩子看着一副聪明像,怎么尽说胡话呢? 而被人说成山贼和登徒子的胤祯则瞬间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是有些冒失了,被人误会也是正常。 但是胤祯这人一向都是最要面子,即便是自己不妥也依然梗着脖子强硬反驳。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阿哥是山贼登徒子,四哥就是这么管教他的女人的?” 耿梨:“……” 这是自知理亏就开始搬身份出来压人了吗?不过四哥……这人难不成是四爷的哪个弟弟不成? 耿梨仔细打量着胤祯的长相,发下的确和四爷有几分相似,然后又翻了翻脑中的记忆,终于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对上了,不由得笑了。 “原来是十四弟啊,我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原来的耿氏曾经在德妃宫里当差,对于十四阿哥自然不陌生,但是耿梨对原身的记忆没有多大兴趣,很少翻开来看,所以一时也没认出来。 一听耿梨竟然直接称呼自己十四弟,胤祯的脸一下黑了,指着耿梨破口大骂。 “谁是你是十四弟,还有没有规矩了?别以为你仗着四哥宠爱你就敢以四嫂自居,等我下次见了四哥,我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给他的后院立立规矩了!” 看着气地脸色通红的胤祯,耿梨脑袋上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这十四爷是吃了枪药了吗?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难怪历史上的四爷和十四爷的关系这么差。就这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能处到一块才有鬼呢! 面对胤祯的怒火,耿梨既也不生气也不害怕,笑眯眯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十四弟这么生气做什么?而且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这样称呼不是显得更加亲切吗?十四弟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你、你……”胤祯怎么也没想到耿梨的脸皮这般厚,被他当面训斥了还能笑得出来,还说他小题大做。 顿时气地浑身发抖,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了,只用马鞭指着耿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四弟,别冲动。”就在胤祯被气地脑袋都快冒烟的时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原来是胤禩胤禟追上来了。 见胤祯用马鞭指着耿梨,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他们只是想让十四言语羞辱耿梨一番,离间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可没想过让十四打人啊。 真要把人给打了,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耿梨看着骑马狂奔过来的胤禩胤禟,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这两个又是谁? 而看到胤禩胤禟的到来,胤祯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道:“八哥九哥,你们来的正好,你们会说,快给我好好训诫她一番,如此没规没矩,实在是岂有此理。” 虽然气的厉害,但是胤祯自然也知道这人是万万不能打的。 耿梨的地位虽然低,但是到底是胤禛的妾室,这身份就不同了。 况且胤祯自认自己是男人,打一个弱女子算怎么回事?所以也只想给耿梨立立规矩,口头上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呃~”胤禩胤禟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听老十四话的意思,他好像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像是被气的够呛啊! “原来是八弟和九弟啊!你们也来了?”听到胤祯叫人,耿梨不由地眼睛微亮,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两个就是传说中的八爷和九爷啊!嗯,长的都不错,不愧是四爷的亲兄弟。 不过随即耿梨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不过你们怎么有空到这里闲逛,都不用去上朝的吗?有这么闲吗?” 清朝的皇子不是挺忙的吗?她看四爷天天忙地连晚上都在处理公务。 “呃~”听到耿梨的称呼,胤禩胤禟不由得愣了愣,心里暗想这耿氏是不是太托大了,一个妾室居然像四嫂一样叫他们弟弟? 而听到后面一句话更是直接让两人的脸都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他们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吗? 而看着耿梨一句话就把胤禩胤禟两人怼地脸色都变了,胤祯突然莫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虽然有些不厚道,最起码不是他一个人被堵得心里难受了。 胤禩干笑一声道:“小四嫂说笑了,今天我们休沐,就想着到这庄子上来转转,却没想到遇到小四嫂,当真是巧了。” 心里却有些沉,这耿氏胆敢这般嘲讽他们,到底是因为无知愚昧,还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放肆之言…… “啊,这样啊。”耿梨也没在意胤禩这话是真是假,反而伸着脖子往他们身后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小四嫂在找什么?”胤禟阴着一张脸笑着问道,语气很是阴沉,显然耿梨刚才的话把他也气到了。 “在找十弟啊!”耿梨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们八爷党不都是一起的吗?既然你们三个都在,按理说十弟也没有不在的道理啊!” 不管后期怎么样,但是夺嫡早期的时候这四人不都是好地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吗? 八爷党三个字一出,胤祯还犹可,胤禩胤禟两人却是瞬间脸色大变。 胤禟更是想都没想就低声威胁道:“耿氏,饭可以乱吃饭不可能乱说,什么八爷党不党的?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胤禩也是语气悠悠:“是啊,小四嫂,我们兄弟感情好,难不成在你眼中就成了党派了?这种空穴来风的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不然不仅小四嫂你们有麻烦,还会给四哥招祸的。” 第60章 胤禩的语气不算严厉,但是话中的威胁之意却更甚胤禟。 不难怪两人这般紧张,要知道刚刚被康熙赐死的索额图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结党营私。 要是这所谓的八爷党的名头传到康熙耳朵,他们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而且一想到这话是从耿梨的口中说出来,两人不免有些惊疑。 难不成这话是四哥在床第之间和她说的?四哥,乃至太子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了? 对于胤禩和胤禟两人话中隐隐的威胁之意,耿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威胁她?这倒是有趣了,那么礼尚往来,她是不是该回敬点什么呢?反正这两人以后会给四爷使不少绊子,她提前为她老公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耿梨的目光在胤禩胤禟之间来回打量着,似乎在衡量着该从哪里动手。却看的胤禩胤禟两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寒凉,心中更是莫名地生出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忍不住心中发慌。 就在两人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的时候,就见耿梨收回了目光,笑道:“我不过是一时口误,八弟九弟何必发这么大火呢?行了,你们逛你们的吧,我也要骑马去了。” 虽说这两人的态度让耿梨很想给他们一点点教训,但是考虑到她现在到底是四爷的格格,要是真教训了这两人,怕是要给四爷惹麻烦了,耿梨就放弃了。 反正他们未来的下场也很惨,那她也就不落井下石了。 三人没想到耿梨说走就走,不由地愣住了。 按理说,以他们的身份,不是应该他们让她走才能走吗?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胤祯当即回过神来,越发恼怒了:“放肆,爷让你走了吗你就走?谁给你的胆子给我停下!” “不知十四弟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见胤祯这般生气,耿梨只好停下,心中着实有些疑惑,话说他们俩没仇吧,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我和你一个以色事人之辈有什么好说的”胤祯不屑地耻笑一声,昂着头,指了指她身下的踏云,一脸傲然之色。 “你走可以,但是把踏云给我留下。” 耿梨:“……” 看着一脸盛气凌人的胤祯和后面沉着脸盯着自己的胤禩胤禟两人,又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环境和孤身一人的自己,耿梨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十四弟,你们这种行为……算是抢劫了吧!” 这个画面,怎么看都和传说中的打劫一模一样,历史上的大将军王就这素质? 此言一出,三人的脸色又黑了。 胤祯更是忍不住直接爆了出口:“放屁,凭我的身份还要抢劫,我……” “但是你现在不是就是在抢我的马吗?”没等胤祯话说完就被耿梨打断了,一脸认真地说道。 胤祯语气一滞,随即恼怒道:“什么你的马,那是我四哥的马,我劝你识相点赶紧从踏云身上下来,它可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骑的。” 耿梨:“……” 这小孩真讨厌!她都想给他一个教训了! “格格、格格。” 就在耿梨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原来是何三他们追过来了。 何三一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何三吓得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连忙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在耿梨的身边停下,然后下马单膝跪下给胤禩等人行礼请安。 “奴才见过八爷九爷,十四爷。”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何三还在坚定地拦在了耿梨的前面。 何三赔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还能看到三位爷,当真是巧。” “的确是巧。”“对于何三,胤祯还是有些印象的,冷笑一声道。 “我要是没来,还不知道你们爷居然把踏云给这么一个女人骑呢!她有什么资格!何三,说来你也算是照顾踏云几年的人,踏云这么被糟蹋,你也看得过去?” 何三:“……” 他有什么看不过去的?踏云在格格的手中比在爷的手上还要乖巧呢! 踏云和爷都没意见,他一个养马的奴才能有什么意见? 而被人指着鼻子说不配的耿梨顿时觉得有些牙痒痒,干笑两声道:“十四弟这话说差了,踏云是我亲手驯服的,我怎么也算是踏云的半个主人吧,自然是有资格骑的。” “你驯服的?简直笑掉大牙。”对于耿梨的话,胤祯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就凭你,一个女人,也想驯服踏云简直是痴人做梦。别以为四哥肯让你骑踏云踏云就是你驯服的,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侍妾罢了,也敢以踏云的主人自居?” 胤祯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蔑视之意,就连胤禩胤禟也都面露轻蔑之色,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耿梨:“……” 话说,她要是出手轻点的话,应该也不怎么要紧吧,毕竟这个小孩太讨厌了! 而且她作为半个长辈,动手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屁孩,也是职责所在不是? 虽然很想教训一下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但是想到这位到底是四爷的嫡亲弟弟,耿梨到底是忍了,不过心里打定主意,等回去给四爷的信里,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和四爷说到说到,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这倒霉孩子,好好给她出口恶气。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耿梨忍着心中郁气,假笑两声道:“踏云的确是我自己驯服的,十四弟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那我要不再驯一遍给你看看?” “四哥都让你骑踏云了,踏云自然听你的,怎么可能再驯服一遍?”胤祯冷哼一声,一脸不满道。 “不过嘛,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胤祯眼珠子一转,脸上满是狡黠之色。 “这样吧,咱们俩比一上一比,就比骑马,要是你能赢过我的话,我就估计信了你的话,你要是输了,就把踏云给我带回去,你再大喊三声我不配,就当欺瞒我的教训,怎么样?” “不怎么样。”耿梨再次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胤祯。 “和你比赛马,我若是赢了什么都得不到,但是输了不仅没了踏云,还要丢面子,这么不公平的比赛我为什么要比?” 这孩子是傻吗?输了有惩罚,赢了却一点好处都没有,正常人谁会比? “……”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耿梨,胤禩胤禟两人的表情有些怪异。 虽然他们觉得耿梨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是总觉哪里怪怪的。 话说区区一个格格,有那么大的胆子拒绝他们吗?而且话还说的这般直白? 胤祯更是被耿梨的一番话说的脸色通红,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用鞭子指着耿梨大声道:“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你要是不比,今天你就别回去了!咱们就耗在这里了。” 耿梨:“……” 这是搁这里耍无赖呢! 看着面前一脸蛮横的少年,耿梨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道:“我也没说不比啊,但是你得先把赢了的好处说了啊,总不能真让我赢了之后什么都得不到吧!” 听到耿梨答应要比,胤祯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毕竟耿梨若真的不比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和一个女人动手吧! 又听到耿梨跟他要赢了的好处,胤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以为你仗着有踏云就能赢我真是无知。你要是赢了我,你以后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胤祯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信之色,显然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 听到胤祯说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耿梨顿时眼睛一亮,随即故作谦让地摆摆手:“哎呀,十四弟不用这般客气,十四弟你只要答应我做三件事就好了,至于什么事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是十四弟放心,我绝不会提一些不能做到或是违法之事的。” 一想到堂堂的未来的大将军王欠了自己三件事,耿梨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看着一脸高兴、像是已经赢了的耿梨,胤禩三兄弟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 四哥的这个格格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她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赢的? 而当事人胤祯更是忍不住愣了愣,随即就恼怒起来,当即想怼回去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张脸又胀红了,怒道:“少给爷逞这些口舌之快,先比过再说!跟我来!驾!” 说着胤祯怒气冲冲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说道。 耿梨也不在意,笑着扯了扯缰绳跟了上去。 见耿梨真的要和胤祯比赛马了,何三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但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局面显然不是他一个奴才能阻止的了。 只能连忙给自己的儿子何满使眼色,让他去通知董嬷嬷,自己则是守在这里,要是再发生什么也有有个应对——虽然他感觉自己在不在似乎也没啥用。 何满虽然年纪小,但是人却机灵,看到自己爹朝自己使眼色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慢慢地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第61章 其他人虽然注意到了,但是显然并不在意,任由何满离开了。 对于这场不怎么和规矩的比赛,作为兄长的胤禩胤禟于情于理都是要劝上一劝,但是他们本意就是让让两人的关系恶化,自然不可能真心去劝说。 象征性的劝上两句后,两人就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了。 而定好赛马的路线和规则后,耿梨和胤祯骑着马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上,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胤祯昂着头看着对面的耿梨得意笑道:“别说我胤祯欺负一个女人,耿氏,我先让你一里路。” 听到胤祯说要让一里,何三心中一喜,刚想给格格使眼色让她答应,就见耿梨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 “那就不用了,我到终点的时候本来就甩十四弟你不少,要是你在让的话,那这比赛的结果就没脸看,太伤十四弟你的自尊了,这可不成。” 何三听了这话惊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栽下来,心中暗暗叫苦。 格格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要不是他这些天已经有些了解这耿格格的性子了,他都以为格格这话是在讽刺十四爷了——虽然说这实话听着更不中听。 果然,该调整好心态的胤祯再次被耿梨的话气的脸色发青,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口气一般,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地要命。 心中更是不明白,他四哥那么一个古板的人,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人? 胤禩和胤禟两人的表情同样也有些怪异,胤禟用手肘杵了杵一旁的胤禩,一脸怀疑道:“八哥,我怎么觉得这耿氏脑子不太好使啊!你确定四哥对这个耿氏很钟爱?” 虽然只接触了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胤禟也察觉到这位耿氏有些怪,但是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觉得这耿氏思维方式似乎和常人不大一样,给人一种缺根筋的感觉。 “这……应该是钟爱的吧!”被胤禟这么一问,本来还很确信的胤禩也不由得迟疑起来。 “四哥虽然做的很隐秘,但是几乎隔两三天就会让苏培盛来庄子上,而且四哥既然能把踏云给这个耿氏,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耿氏虽然表现地有些异常,或者可能是大病初愈的缘故。” 耿梨诈尸一事虽然当时被胤禛压下来了,但是毕竟事发突然,还是被泄露出去了一些,尤其像仅有一墙之隔、又时常注意这里动静的八贝勒府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这种事在胤禩看来不过是一时闭气造成的假死现象而已,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可就现在看来,胤禩觉得这诈尸还是有一定后遗症的,起码这脑子的确有些不正常。 第44章 胤禟也没有太在意,只讽刺一笑:“四哥还真是情深,人都这样了还时常派人过来探望。 不过这样也好,十四弟今天怕是被这个耿氏气的不轻,而耿氏今天受了委屈回去后肯定也会跟四哥告状,两相下来,四哥和老十四的隔阂怕是越发深了。 ” 胤禩却没有胤禟这般乐观。 不知为何,看着前面这“剑拔弩张”的两人,心中隐隐有种不大妙的预感,微微皱起眉。 “虽这么说,还是要看着一点,毕竟这个耿氏想法异于常人,十四脾气又火爆,稍微差不多就行了,要是闹大了、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就不好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分化胤禛两兄弟的关系、削减太子那边的助力,可不是真无聊到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虽说他看不起耿梨的身份,但是也明白她也是胤禛,他们四哥的妾室。 言语羞辱两句也就算了,要是闹大了胤祯讨不了好,他们两个也会落个不知劝诫、袖手旁观的罪责。 对于胤禩的担心,胤禟有些不以为意笑道:“八哥放心好了,十四看着鲁莽,但是心里却是有一把尺子的,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堪的。” 两人说话间,耿梨和胤祯这边的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不得不说,十四阿哥胤祯的确善于骑射,比赛的哨声一响,胤祯骑着马就如同离弦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速度非常快。 耿梨虽然有魂力在身,骑的又是踏云这样的良驹,但是真正开始骑马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天的时间,论技巧可谓是拍马都赶不上练了十年又天赋异禀的十四阿哥,一愣神就被甩出了好几丈的距离。 “……”看着已经把自己甩了好几丈的胤祯,耿梨似乎有些没回过神地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嘟囔道: “神气什么,不就仗着多骑了几年的马?这还没到终点呢!踏云,我们冲!” 用力夹了一下马肚,踏云就像是明白了主人的用意一般,长长地嘶鸣一声,然后速度一下就提了上去。 而就在两人在山野的路上比地不亦乐乎的时候,何满已经骑着马回庄子搬救兵了。幸好庄子离这里也并不算远,没多一会,何满就回到了庄子。 一回到庄子,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何满就找到董嬷嬷等人,把事情的经过一股脑的说了。 一听到耿梨和十四阿哥他们遇上了,还比起了赛马,春桃急地直跺脚:“都说不让格格出庄子了,格格非要出去,这下果然是出事了!” 倒是董嬷嬷,经历地多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眼下这种情况并不怎么担忧,反而安慰道: “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忧了,几位爷都是明理的,哪怕有什么小误会,但是看在爷的份上,也就过去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董嬷嬷还是觉得自己要尽早过去地为好。 她倒不是担心耿梨,但是担心八爷他们,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有着鬼神之力的格格。 格格的脾气虽然看着好,但是十四爷的脾气可不好,若是十四爷不知死活地去激怒格格,谁知道格格会不会动手? 想到这里董嬷嬷也有些心急了,连忙叫了人、套了马车去找人了。 就在董嬷嬷等人往这里赶的时候,耿梨和胤祯的比赛已经过去了大半。 虽然说耿梨的踏云的确是马中的佼佼者,但是胤祯的马同样也是名贵品种,就算比不上踏云也没有差太远,再加上胤祯那精湛的骑术,可以说整个比赛的前半程耿梨都死死地被胤祯压着。 到了离终点还有不到两里距离的时候,胤祯依然领先耿梨足足有近十丈之远,比赛的结果似乎已经没有丝毫的悬念了。 自认为胜券在握的胤祯回过头来挑衅耿梨:“哈哈,比前说了那些大话,爷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堪一用。耿氏,爷等下就看你怎么丢人吧!哈哈!” 耿梨:“……” 这小孩真讨厌,这比赛还没结束呢! 看着前面脸上欠扁笑容的胤祯,耿梨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着实有些郁闷。 其实对于这场比赛的输赢,耿梨原本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虽然说她也知道自己骑术大概率是赶不上这位十四爷的,哪怕有踏云都不未必能扭转这个劣势。但是她有外挂啊! 经过这些天的试验,耿梨发现自己的魂力能让踏云的爆发力在短时间内得到暴增,这也是她当初敢这么干脆答应的原因。 但是刚才就在她想给踏云输送魂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开始腹痛了,而且还一阵阵的,她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耿梨隐隐觉得这次腹痛有些不太寻常,这让她不敢随意动用自己的魂力。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顾虑这些了。 一想到自己若真输了,不仅踏云都要被她输出去了,自己丢人更是要丢大发了,心中一急,手掌直接贴上了踏云的颈部,一丝精纯的魂力直接顺着踏云的脖颈进入了它的身体。 感受着这丝熟悉却和之前又有所不同的气息,踏云忍不住发出了长长的嘶鸣声,然后整个马就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的狂奔起来。 几乎不过几吸的时间,就越过了胤祯的马。 胤祯本来还在那里大声嘲笑着耿梨,突然就看到踏云提速了,而且几乎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超过了他,不由得一愣,随即大怒,连忙挥动马鞭抽身上的马,想要追赶上去。 但是即便他把手中的辫子抽烂了,也赶不上被耿梨输了魂力的踏云,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耿梨骑着踏云先自己一步冲过了终点。 而愣住的不仅仅是胤祯,终点处的胤禩胤禟等人也纷纷愣住了。 他们选的地方视线的开阔,又是在高地,因而整个比赛的过程他们几乎都能看到,所以对于这次比赛的结果在他们心中早就是板上钉钉了。 但是却没想到都得快到终点了,却被反超了?震惊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就连何三也都有些茫然,不明白就刚才那种情况格格是怎么赢的? “哎呀,一不小心就赢了,十四弟,真是承让了。” 赢了比赛,耿梨的心情大好,尤其看着胤祯那不可置信又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耿梨的心情越发好了。 第62章 要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她都要高歌一曲了,现在只能尽量装云淡风轻了。 耿梨自认自己还是很谦逊的,但是那骄傲的表情和嘚瑟的语气,无不在彰显着自己的胜利,看得众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赢我的。” 听着耿梨那欠揍的话,终于回过神来的胤祯指着耿梨怒道:“你一定是作弊了,不然你不可能赢我的。” 耿梨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十四弟真会开玩笑,这又不是科举考试,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作弊?还是说,十四弟输不起,要用这种方式赖掉咱们的赌约?” 猜的真准,她的确是作弊了,但是又怎么样? 她凭本事做的弊,凭什么不算她的成绩? 胤祯不由得语气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恼羞成怒道:“你少转移话题,如果我输得堂堂正正,我自然是不会赖掉咱们的赌约,但是刚才那种情况,摆明了就是你使了什么手段,不然你绝不可能会赢的。” “既然十四弟这般肯定,那十四弟倒是说说我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踏云在最后关头赢了你啊!难不成我会法术不成?”耿梨也不争辩,笑眯眯问道。 一句话又把胤祯给堵住了,想了不半天也想不通那种情况对方是怎么赢的,最后胤祯也恼了。 “我是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但是我就是知道你赢的不正大光明。你要是要我心服也行,我们俩再比一场,这次你要是还能赢了,我就信了你是靠自己的本事赢的。” 自负的胤祯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 耿梨:“……”这小鬼还真能胡搅蛮缠! 如果是之前,耿梨还有耐心和对方周旋一番,但是刚才为了能让踏云赢,她给她输了一丝自己的本源魂力,现在感觉肚子更痛了,人也疲惫了许多。她也懒得再和这些小鬼纠缠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回去休息。 耿梨摇了摇头:“不比了,十四弟你答应我的三件事还没完成呢!想比等十四弟完成了再说吧!我今天也乏了,也就不陪三位弟弟玩了,先回去了。” “不准走。”见耿梨就要走了,胤祯心中大急,上前就要把人截下来,一脸的杀气腾腾,看得胤禩胤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阻拦。 “十四,够了!” 胤禩胤禟都有些头疼,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隐隐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了。 他们没想到十四真的输了,现在他们就算不想出面也得出面了。 对于这个弟弟的性子,他么太了解了,若是放任事情下去,怕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大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就在三兄弟拉扯的时候,董嬷嬷等人也终于紧赶慢赶赶到了,就看到这么一幅场景,还以为胤祯要对耿梨动手,吓得春桃一颗心都提到嗓门眼了,大喊一声: “格格!”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正在给自己腹部输送魂力缓解疼痛的耿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董嬷嬷和春桃她们,又看到他们坐的马车,顿时笑了起来。 一个翻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语气欢快道:“你们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吗?” 正好她肚子疼,也不想骑马了,现在有马车,正好可以坐马车回去了。 “呃~格格你没事吧!别人有没有欺负你?” 看着耿梨这欢快的样子,春桃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但还是本能地把耿梨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一脸杀气的胤祯。 “我能有什么事?真说有事的,那也是别人,毕竟输了比赛的又不是我。”耿梨笑着道,一脸的不在意。 春桃:“……” 原来输的是十四爷啊,她说十四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不过不是说十四爷的骑术很厉害吗?怎么就输给了格格? 不仅春桃心中疑惑,就连董嬷嬷听到了是耿梨赢了也不禁有些诧异。不过显然现在这种情况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看到狠狠瞪着耿梨、一脸怒气的胤祯,董嬷嬷不由得有些头疼,不明白他们爷那样沉着冷静的性子,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性子这般急躁?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事总要平息下去才行。 董嬷嬷来到胤祯等人,福身行礼,然后起身微微一笑道:“老奴见过八爷、九爷、十四爷,没想到老奴离宫这些年,还能在这里碰到三位爷,当真是老奴的荣幸了。” “董嬷嬷客气了。”对于这位先皇后身后的掌事姑姑,胤禩等人自然是认识的。 见她给他们行礼,连忙微微欠身算是回礼,就算刚才还愤怒不已的胤祯,此时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脸色依然不好,眼睛死死地盯着耿梨。 董嬷嬷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变:“刚才老奴在庄子上听闻几位爷和我们格格遇上了,十四爷还和我们格格比了一场赛马,当真是雅兴了。不过现在天也不早了,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那就各自散了吧,三位爷觉得如何?” 董嬷嬷这么说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胤禩胤禟自然也明白董嬷嬷的意思,也想着这件事赶紧结束地好,立刻会意道:“嬷嬷说的倒也有理,的确该……” 可惜的是,他们愿意结束,某人不愿意,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祯一口拒绝了。 “不行,这场比赛还没完,我们再比一场,这次我一定不会输的。”胤祯瞪着眼睛看着耿梨,一脸的执着。 “……”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这是此时在场所有人心中的一致想法。 董嬷嬷心中更是无语地很。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要是真激怒了这位,几条命都不够填的。 而看着胤祯那一脸凶横恶煞的样子,耿梨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十四弟还是先完成我们的赌约再说其他吧!” 说完耿梨挥了挥手,转身就开始登马车。 她的腹痛的情况越来越明显,她得回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见耿梨要上马车了,胤祯心中一急,趁胤禩等人没注意就一个闪身大步来到马车前,想都没想就把已经上去一半的耿梨从马车上狠狠地拽了下来,怒声道:“咱们今天再比一场,不然你今天别想离开。” 胤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董嬷嬷等人都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耿梨被拽到在地。 “格格!”看着被拽地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的耿梨,董嬷嬷等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搀扶。 而拉人拽倒的胤祯自己也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动手了,楞在原地不说话,被胤禩等人连拉倒一边。 “十四弟,你这过了。”胤禩的表情难得严厉起来,心里越发后悔刚才没拦住。 “我……”胤祯刚想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但是想到刚才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梗脖子,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耿梨,一脸傲慢道。 “哼,就这身体素质,爷一拉就摔倒了,还说不是靠作弊赢的我?” “十四爷,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您是阿哥也不能这么对我们格格吧!”饶是春桃对胤祯很畏惧,但是见主子被人如此羞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凭什么这么欺负他们格格,就是因为格格身份低微吗? 就连董嬷嬷也忍不住沉下了脸。 毕竟相处了这些时日,也算是有了几分的感情了,更何况耿梨现在的身份还是胤禛的格格,十四阿哥如此行为,实在是打他们爷的脸了。 忍着心中的怒气,董嬷嬷扶起耿梨,有些担忧地问道:“格格,您没事吧!” 被董嬷嬷扶着的耿梨则是有些懵,不明白以她的能力怎么就被一个区区人类给拽倒了?下意识地回话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肚子有些疼。” “肚子疼?”董嬷嬷和春桃下意识地朝着耿梨的肚子看去,却看到耿梨水绿色的旗装上印上了一抹刺眼的嫣红之色,春桃立刻惊呼出声。 “格格,你流血了!” “流血了?”耿梨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她又没有受伤,怎么会流血呢? 一听到“流血”两个字,所有人脸色一变,就连胤祯脸上的笑容也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只是当看到血出现的位置时,所有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尴尬之色。 那个位置,哪里是血,分明就是月事来了、透过衣裙印出来了。 胤禩等人忍不住干咳了一声,连忙转过身来,毕竟非礼勿视,胤祯更是恼怒地一甩衣袖恨声道:“真晦气,难怪今天会输,原来是沾惹了这东西。” 春桃此刻也顾不上别人的反应了,连忙把自己的坎肩脱了下来,一边慌乱地把衣服围在耿梨的腰间,一边红着脸小声道:“格格,咱们快回去吧,您月事来了。” “月事?”耿梨又是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作为一个正常女人,每个月的确是该来大姨妈的。 第63章 只是这玩意在她当阿飘的那十六年早就绝迹了,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要来大姨妈了。 所以,她这几天莫名的腹痛和精神疲惫,难道都是因为大姨妈要来之前的征兆? “咳咳,格格不必在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回去后老奴找身干净的衣服给您换上就是了,老奴这就扶您上马车。” 董嬷嬷还怕耿梨尴尬,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干咳了两声,想要扶她上马车。 只是手指刚碰到耿梨的手腕时,那不同寻常的脉搏却让董嬷嬷瞬间色变。 “格格,您怀孕了?” “怀孕?” 一听到“怀孕”了,本来转过身回避的众人又瞬间转了过来,脸上尽是震惊和不解之色。 不是说月事来了吗?怎么又变成怀孕了? 而耿梨更是在“怀孕”两个字后,本来还有些疑惑的眼睛瞬间睁大,看向董嬷嬷的眼神满是凌厉之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耿梨一把抓住了董嬷嬷的手腕,语气格外的幽深:“嬷嬷,你说我怀孕了,可是真的?” 董嬷嬷骤然被握住手腕,疼地脸色发白,但依然强撑着说道:“老奴在宫中侍奉先皇后的时候,曾经学过一点粗浅的的医术,虽说不甚精通,但是像是喜脉这种常见的脉象,老奴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格格已然有身孕一月半有余。” 董嬷嬷这话是谦虚了,当年佟佳皇后的身体不好,为了能更好地照料先皇后的身体,她可是在医术上面下了大功夫。如今的这身医术就算比不上太医,却也比京城大部分的大夫都要好。 听到董嬷嬷肯定的回答,耿梨的手一下松了开来,一股巨大的欢喜瞬间涌上心头,耿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来。 “太好了,我有孩子了,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不会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把耿梨整个人都包裹住,内心的满足感几乎把这十六年的缺失全部填满。 而胤祯等人似乎还没从这巨大的反转中回过神来,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当众人的目光看到那裙摆上的血渍之后,所有人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既然是怀孕的话,那就不可能来月事了,那衣裙上的血是什么?难不成是…… 想到这个可能,胤祯的脸色一下白了。 这个耿氏,不会是见红了吧! 不仅仅是胤祯的脸色白了,春桃等人更是一脸的惊恐,喃喃道:“既然格格已经有孕了,那这血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耿梨听到这话更是瞬间脸色一变,尤其是腹中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她,她现在的情况并不理想。 一想到她的孩子随时有离开她的可能,耿梨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抹疯狂之色,猛地转头看向楞在一旁、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胤祯,嘴角勾起一抹甜美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 “十四弟,但愿你的小侄子能够平安,不然,我也只能抱歉了。” 她也只能让他这个做叔叔的去陪他的小侄子了! 第45章 胤祯本来还在为耿梨有可能会小产而惴惴不安,听到对方和自己说抱歉,顿时一愣。 什么抱歉?该说抱歉的不是应该是他吗? 胤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没等他发问,就见耿梨带着人离开了。胤祯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离开还是跟上去才好。 不过虽然不明白,但是胤祯却隐隐知道,自己似乎闯祸了。 有些忐忑地看向八阿哥胤禩,胤祯不安地问道:“八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胤禩一口牙几乎都要被咬碎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涉及到四哥脸面的问题了,这已经是涉及到皇家血脉的大事了。 如果耿氏真的就此小产了,那他们几个怕是不仅彻底在四哥面前抬不起头来了,就连皇阿玛那边,怕也是讨不到好果子了。 现在胤禩只希望耿梨没事,要不然他们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因为耿梨见红这一事,整个庄子一下乱了起来。 好在董嬷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把局面控制下来,一边让人去熬安胎药,一边让何三赶紧去京城把这里的事告诉胤禛,一切安排地有条不紊。 而就在何三被董嬷嬷派到去京城给胤禛报信的时候,胤禛正在京城贝勒府的书房里,和刚回京的十三阿哥胤祥闲聊。 十三阿哥胤祥虽然和胤禛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两人自小关系就很亲近,长大后关系也没有疏远,而自己的嫡亲弟弟胤祯反倒是像是有仇似的,见面就没个好脸色。 月前胤祥被康熙派到河北监察一省的秋收事宜,一直忙到昨日才回京,在自己府上歇了一晚后就迫不及待来胤禛府上了。 两兄弟也是许久没见面了,都有些激动,在书房里聊了许久,不过胤禛性子内敛,大部分时候都是胤祥在说,自己偶尔插上一两句,倒也和谐。 聊着聊着胤祥就提到了前段时间被赐死的索额图,忍不住叹息道:“没想到我不在京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阿玛居然这么快就赐死了索额图,我还以为皇阿玛会看在太子的份上至少能留索额图一条命呢,太子这些日子,怕是不大好过吧。” 看着胤祥脸上的担忧之色,胤禛不由得想到了耿梨曾说过的历史上胤祥因为参与了太子的夺位大战被皇阿玛圈禁了十年,忍不住皱了皱眉,本能地不想再让自己这个弟弟在掺和到太子的事里,落得和历史上一样的下场。 胤禛淡淡道:“你也不必为太子担心了,索额图虽然被赐死了,但是对太子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现在皇阿玛待太子却比之前更亲厚了些。 你好不容易回来,今天咱们就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让你四嫂给你备了一桌酒席,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 胤祥没有察觉到胤禛是在转移话题,笑道:“那敢情好啊,在外面呆了一个月,我可是着实有些想念你府上厨子的手艺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厅走去,只是还没踏出书房院子的大门,就看到苏培盛带着何三一脸慌张地走了进来,神情慌张。 看到何三,胤禛本能地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何三在看到胤禛之后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着急道:“爷,您快去看看我们格格吧,格格不好了!” 听到何三说耿梨不好了,胤禛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担忧,而是觉得荒谬。 耿梨也能不好? 虽然觉得这听着像个笑话,但是胤禛还是问道:“你们格格出了什么事了?” “格格动胎气了!”何三哭丧着脸道。 “奴才来的时候格格就已经见红了,董嬷嬷说,格格的情况不大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让爷赶紧过去。” “动了胎气?”听到这四个字,胤禛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之间不是还什么都没发生吗,怎么就有了孩子了? 不过此时的胤禛也来不得思考这些,在听到耿梨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之后,胤禛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连忙问起事情的经过。 “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给我听!” 而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胤禛气得脸都红了,恨声骂了一句:“这个蠢货!” 这蠢货骂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虽然心里气得很,但是胤禛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和耿梨相处的这些日子,胤禛太清楚耿梨对孩子的执着了,不管这个孩子怎么冒出来的,但是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谁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 想到这里,胤禛彻底呆不住了,当即对胤祥说道:“十三弟,今天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我现在要去庄子一趟,改日再请你了。”胤禛一脸的急切。 胤祥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听到现在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说牵扯到后宅,他应该回避的,但是看着胤禛这么紧张的样子,这事又牵扯到自己的另外三个兄弟,胤祥怕出什么意外,道:“我还是同四哥一起去吧!也能有个照应。” 胤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当即就和胤祥带着苏培盛何三等人匆匆离开了贝勒府。 此时乌拉那拉氏正在厨房里让人准备今天宴请十三阿哥所用的菜肴,听到下面人禀报说爷匆匆出去了,连同十三阿哥也都离开了,不由得心下有些担忧,忙问道: “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也只有和宫里或朝政相关的事才会让自家爷这般紧张,更何况还带上了十三阿哥。 晚秋:“不是宫里,是昌平的庄子上,听说好像是庄子上的耿格格出事了,爷这才匆匆过去的。” 第64章 “耿氏出事了?耿氏能出什么事?”听到说是耿氏出事了,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有些诧异。 最近耿氏不是在庄子上挺安分的吗? 晚秋犹豫了一下,道:“似乎是耿氏不小心动了胎气,好像还见红了。” “见红?”听到这两个字,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耿氏有孕了?” 前段时间耿氏不是都差点人都没了吗?怎么现在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就传出有孕的消息了? “似乎是这样的。”晚秋的脸色有些不大情愿,随即像是怕乌拉那拉氏心里不舒服一般,晚秋连忙道。 “不过爷这么着急去庄子倒也不见到是为了耿氏,而是听说耿氏之所以会动胎气,似乎和十四爷有关,还牵扯到了八爷和九爷,爷怕是因此这才匆匆去的,要不然也不会带上十三爷。” “……这怎么又和十四爷他们扯上关系了?” 还没消化耿氏有孕又动胎气一事,现在又被告知这事还可能和十四弟有关,乌拉那拉氏都有些懵了。 不过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她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保胎才是最重要的。 乌拉那拉氏本来也打算去庄子看望一番,但是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要是去了庄子,晚上怕是不见得能回来了。 考虑到府上还有几个孩子还有一个有孕的李氏需要她照看,乌拉那拉氏到底把这个念头按了下来,只让晚秋去把耿梨原来住的屋子收拾干净。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耿梨既然有孕,不管这胎保得住保不住,肯定是要重新接回府的,这住的地方还是要趁早收拾出来的。 而与此同时,耿梨有孕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府中。 李氏不用说,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高兴。 倒不是说她和耿梨有什么深仇大怨的,只是她本来作为这贝勒府中唯一怀孕的人,享受着格外的优待和重视。 现在又来了个耿梨也怀孕了,顿时感觉自己的关注一下被人分去了一半,心里怎么会高兴? 当即就和自己的丫鬟说了一堆什么“刚有孕就见红,肯定保不住”的酸话。 而作为胤禛生下第一个子嗣、现在膝下却无一只半女的宋氏,在听到耿梨怀孕之后更是难过地躲在屋子里哭了半天,旁人怎么哄都哄不好。 至于府中其他人下人在知道耿梨怀孕之后也没几个开心的。 毕竟耿梨之前“诈尸”一事的风波还没有过去,现在突然有孕只会让他们觉得这一胎来的蹊跷。全都议论纷纷,关于耿梨的那些传言就越发的离奇了。 而胤禛这边在离开贝勒府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庄子,而是先去找大夫,又担心寻常的大夫医术不精保不住耿梨的胎,胤禛直接去了今天休沐在家的李太医家里“请”人。 彼时李太医正在院中逗自家的刚满月的小孙子,就看到胤禛风风火火地带来闯了进来,吓得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是请他去看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显然,他这口气松地有些早了。 因为赶时间,胤禛也不可能让李太医坐着马车慢悠悠地赶路了,直接让他和苏培盛同乘一骑,快马加鞭赶去庄子。 可怜已经年近六旬的李太医被迫骑了五六十里的路,等他们终于赶到庄子的时候,他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颠散架。 而就在胤禛心急如焚朝庄子赶来的时候,耿梨却在开开心心地肚子里的小东西正在“互动”着。 虽然说一开始发现自己见红的时候,耿梨心中的确有些恐惧,但是显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很坚强。 在耿梨持续输入自己的魂力之后,那道本来还有些虚弱的气息重新变得强劲起来。 感受着肚子里那道有别于自己、却又和自己紧密联系的气息,耿梨的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她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至于春桃等人,看着气色红润的耿梨却有些懵了。 毕竟在半个时辰前,耿梨都已经见红了,当时所有人以为这一胎保不住了,庄子上下一片愁云惨淡,哪怕是知道耿梨本事的董嬷嬷,心里也是慌地厉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就发现耿梨不仅见红的现象没有了,腹痛的情况也渐渐消失了,甚至于脉象也越来越平稳。 到了现在,耿梨的脉象又重新变得强劲起来,脸色更是红润有光泽,一看身体就没事了,就像是之前的滑胎迹象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奇怪了,格格怎么突然就好了?明明刚才还见红了呢!” 本来还忧心忡忡的春桃此时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不明白刚才还一幅不好的样子的格格现在怎么就好了? “……许是格格吉人自有天相吧!”了解耿梨底细的董嬷嬷倒是没有春桃那般惊讶,倒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虽然刚才的情况的确危险,若是换成普通人这一胎怕是真的有可能保不住了。但是对于拥有鬼神之力的耿梨来说,却未必是什么难事。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看着正抱着肚子傻笑的耿梨,董嬷嬷心里还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毕竟刚才耿梨看十四爷的眼神她可是看在眼里,董嬷嬷丝毫不怀疑,如果耿梨这一胎保不住的话,十四爷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吗?”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是既然确定格格真的没事了,春桃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随后就开始忍不住抱怨起来。 “格格,奴婢都说了不要骑马不要骑马了,格格您就是不听,今天还和十四爷比起赛马来?幸好您肚子里的小阿哥是个有福的,没什么大碍。 但是这次没事不代表以后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格格您以后一定要好好养胎才行,这马可是万万不能骑了,这路也要少走,毕竟您这胎还不满三个月呢……” 对于春桃的这些絮叨,耿梨一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提到胤祯的时候,耿梨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耿梨摸着下巴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要不是十四弟执意要和我比赛,我也不会见红,想想就很危险。十四弟现在在哪,跑了没?” “……没,十四爷他们现在在前厅坐着呢!”春桃心里忍不住嘀咕。 什么叫做跑了没?格格这话说的像是十四爷是什么犯人似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说格格这次见红虽然是和十四爷有关,可就格格那一骑上踏云就不肯下来的性子,春桃觉得格格怕也是早晚都会见红的。 格格这摆明了是在迁怒吧! 还有,她刚才说了这么多是这个意思吗?她的意思是让格格安分一点,别像之前那般跳脱了。 “坐着?”耿梨瞬间挑眉,瞪着春桃道。 “我都差点小产了,他还能坐地下来?他难道不应该站着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春桃的嘴角抽了抽,越发觉得格格这理解能力和正常人不一样。 相较于春桃只是心里嘀咕,董嬷嬷却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这话的意思是还要找十四爷算账不成? 只得小心劝道:“格格突然见红,十四爷也是心中愧疚地很,现在正在前厅等着消息。若是知道格格没事了,十四爷定然会很高兴的。” “我差点孩子都没了,我凭什么要他高兴吗?这事说什么不能就这么完了。”耿梨翻着白眼一脸不满道。 这个死小孩之前三番两次地对她出言不逊,她都看在四爷的面子也就忍了,刚才的情况那么危险,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出了这样的事,格格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十四爷到底是皇子,又是爷的嫡亲弟弟,咱们也不好做什么,要不等爷来了之后让爷给格格做主?何三已经去报信了,想必爷很快就能过来了。” 听到耿梨真的不打算善罢甘休,董嬷嬷心中一凉,却也不敢狠劝,只好把胤禛搬出来先稳住她。 耿梨却并不接茬,挥了挥手不在意道:“爷怎么罚是爷的事,我这个当妈的怎么着也该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耿梨眼珠子一转,问道:“我见红了,十四弟他们现在是不是挺着急的?” 耿梨倒不是自恋地认为胤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阿哥会在意她一个身份低微的格格的死活,而是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的四哥,四贝勒胤禛的孩子。现在眼看把自己兄长的孩子弄没了,只要还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不着急。 “是挺着急的,九爷都为这事都快和十四爷吵起来了……格格你想干嘛?”春桃下意识地回道,随即觉得不大对劲,有些警惕地问道。 他们格格这又是想出什么幺蛾子呢? “没想干什么啊!”耿梨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就想让他们更急一些而已。”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先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第65章 别院的前厅里,胤禩三人正焦急地等着里面的结果。 胤禩毕竟年长些,虽然心里着急,但是到底还沉得住气,只捧着茶盏坐在椅子上等着,只是手中的茶捧了半天也没动一口,显然内心不像他表现地这么平静。 而作为直接罪魁祸首胤祯更是连表面的淡定都维持不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可能害的四哥的孩子没了,胤祯心里就坐立难安,刚坐下没几分钟就起来看看情况,最后更是连坐都坐不住了,一直在厅中走来走起,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个结果,保没保住总该有个说法啊……” 九阿哥胤禟本来就因为被胤祯这来回地走来走去晃地心烦不已,听了这话顿时没好气道:“怎么,难不成十四弟还盼着耿氏这胎没保住不成?” “九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是在怪我吗?”听着胤禟这阴阳怪气的话,胤祯的脸色同样也不大好了,沉着脸问道。 “不怪你怪谁?”这下胤禟也淡定不了了,站起来指着胤祯气急败坏地指责道。 “如果不是你执意和耿氏比赛马,怎么会出这么一桩子事?若是这耿氏真的小产了,皇阿玛怕要是要抽死我们不可,老十四,你这次要害死我们了。” “我怎么知道她已经有了怀孕了,如果知道,我怎么可能还和她比?”胤祯被虽然也有些心虚,但不愿认错,依然犟声为自己辩解。 “而且就算没有这次比赛,她自己不也是骑马吗?这么一圈圈的跑下来,不是照样还会小产的吗?”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耿氏就是在和你比赛之后,又被你推了一把之后见红的,这件事你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见胤祯还在强辩,胤禟脸色铁青地反驳道。 而胤祯被胤禟这强硬的态度也搞得逆反起来,冷笑道:“九哥是嫌我拖累你们了?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要是皇阿玛和四哥问起来,我会一力承担,绝不叫八哥九哥为难。” “你这是强词夺理……” “够了,别吵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还吵?”眼看着两人就要闹僵了,胤禩忍不住怒喝一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耿氏到底有没有小产,要是没有,那一切都好说。要是不幸孩子没保住,我们三个谁能逃地了责任?” 胤禩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定下了这个计划,早知道这耿氏已经有了身孕,他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两人起冲突。 现在倒好了,不仅惹了一身腥,就连胤祯也因为这事和他们有了隔阂。 胤禟胤祯两人虽然心中还是不服气,但是见胤禩都发火了,只得暂时歇战,不过两人心中也明白胤禩说的对。 胤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没好气嘟囔着:“这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找不到,还不如董嬷嬷好使,也不知道何三能不能带个好大夫回来。” 胤禟抱着胳膊冷笑一声:“说不定来的不止大夫,四哥也跟着一起来呢!” 胤禟本来不过是心气不顺说句风凉话,并没有真的认为他那个古板的四哥会为了一个女人着急过来。 可话音刚落,就见胤祯的贴身太监小喜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爷,八爷九爷,四爷来了。” “什么?”听到胤禛来了,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胤禛真的来了,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还没等三人想通为什么胤禛会来的如此之快,就看到一身寒气的胤禛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三阿哥胤祥,还有已经被颠地有气无力的李太医。 “四哥!” 本来坐在椅子上的胤祯“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膛挺地笔直,活像一个接受领导检阅的士兵。 第46章 看到胤禩胤禟,还有自己那个蠢货弟弟,胤禛的眼神不由暗了暗,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客套说那些场面话。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沉着脸问道:“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胤祯被胤禛那凌厉的眼神看的瑟缩了一下,本来就心虚的他此时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直视了,但是又不愿意在自己这个一向看不惯的四哥面前服软,抿着嘴硬声回道: “我又没进去,怎么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情况?” “你!”胤禛没想到胤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悔改,刚想发火,胤禩见状不妙连忙上前劝解。 “四哥你也先别找着急,虽然里面的情况我们暂时也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有事,里面怕是早就闹起来了,现在这般安静,想来小四嫂现在情况暂时是稳定……” 胤禩本想把胤禛先安抚下来,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从内院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嚎声。 “格格,我的格格,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格格,呜呜呜……” 听着这阵阵痛哭声,本来就紧张的几人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哭成这样,耿氏的孩子难不成没保住? 胤禛更是脸色铁青,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狠狠地瞪了胤祯一眼,放下一句:“待会再找你算账!” 然后就拽着还在喘气的李太医就往东跨院去了,留下胤祯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他们是跟过去还是留在原地。 “现在里面肯定乱的很,咱们就不要进去添乱了,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听着内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哭声,又看了看神色有些惶恐、又强装镇定的胤祯,胤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之前,胤祥已经从何三的口中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于胤祯的行为,胤祥只能用无语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 堂堂一个阿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兄长的妾室,这是嫌自己平时被四哥训地不够多吗?而且这次还涉及到了四哥的子嗣,当真是捅了天大的窟窿了。 和胤禛相处这么多年,胤祥还是第一次见胤禛如此紧张,一路过来几乎都要把马抽死了。 胤祥有种预感,如果四哥的这个孩子保不住的话,十四的后果绝对很惨。 但是让胤祥不解的是,老十四冲动桀骜他是知道的,会因为踏云干出和四哥后院的格格赛马这种事也不稀奇,但是八哥九哥可不是冒失之人,尤其是八哥,更是他们兄弟里最为稳重圆滑的,怎么会任由老十四胡来呢? 想到这里,胤祥忍不住朝着胤禩胤禟,却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一丝懊恼,皱了皱眉,心中模糊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 胤禛火急火燎地来到内院,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惨烈的景象,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直接让他愣住了。 几个丫鬟婆子的确在在放声大哭,却只有干嚎没有一滴眼泪。而被哭的主人公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一手捧着点心盘子,一手往自己嘴里塞着桂花糕,嘴里还口齿不清地指挥着。 “春桃,你这哭的太假了,感情要更加真挚一些。” “杏雨,你哭这么小声做什么?没吃饭吗?” “董嬷嬷……” 胤禛:“……你们在做什么?” 这确定是小产后该有的表现吗? 一时间,胤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 看到胤禛来了,现场的哭声顿时一顿,包括董嬷嬷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的尴尬的神色,唯独这事的策划者耿梨,却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心虚。 在看到胤禛来了后,耿梨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满是欢喜之色。 虽然说这些天他们每天都保持着书信的往来,自己更是每晚都会去贝勒府,但是实际上两人自上次胤禛来了庄子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切切实实地见过一面。 现在“活”的胤禛就在自己的面前,耿梨自然有些激动。 刚想下床来个贴贴,耿梨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当即把手中的盘子往床头柜一放,然后小嘴一撇,一只手伸向胤禛一只手掏出帕子拭泪,哭哭唧唧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四爷,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我们娘俩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耿梨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如果她真的能哭的出来的话。 胤禛:“……你没事?” 见过假哭的,但是却没有见过哭地这么假的。 没有眼泪就算了,这边哭还边吃东西算怎么回事? 看着一边假哭一边还不忘悄咪咪咽着口中桂花糕、还顺便用本该擦眼泪的帕子擦嘴边的碎渣的耿梨,胤禛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心里很是无语。 但是见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他演戏显然是没什么大碍,胤禛的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没事呢?”听到胤禛这么说,耿梨顿时不乐意了,指了指被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去浆洗的沾了血衣裙就开始告状。 “四爷你可不知道,我当时的情况可危险了,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当场就见红了,肚子更是痛地厉害,要不是我福大命大,现在怕是一尸两命了。”说着耿梨又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依然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第66章 胤禛虽然知道耿梨是在和他演戏,但是看着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依然觉得刺目地很,又见耿梨说一尸两命的话,脸色更是一下沉下来了。 “别胡说八道,我带了太医来,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虽然说耿梨现在的表现看着不像是动了胎气的样子,但是胤禛却不敢大意,连忙让李太医给耿梨把脉。 其实李太医刚才就注意到耿梨的情况了,对动胎气一事生表怀疑。 毕竟当了这多年的太医了,就是看也看出几分端倪出来。就耿梨这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样子,着实不太像要小产的样子。 这让在宫中当差多年、经历过不少后宫阴私的李太医不由得怀疑,这位耿格格是不是在利用肚子里的孩子给自己争宠! 李太医虽然心里也嘀咕,但是对于这种阴私事,他向来都是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只点了点头,就给耿梨诊断起来。 李太医本以为耿梨这所以的动胎气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宠,只是刚一上手,李太医就觉得这脉象不大对劲,忍不住皱了皱眉。 其实从整体脉象上来看,四贝勒的这位格格的身体非常的健康,甚至可以说是健康地有些过头了。 但是细细把脉就能发现,李太医发现这位耿格格府中的胎儿刚才的确是经历了一场极大的风险,以至于到现在这胎动的迹象都没有完全消除。之所以能化险为夷,似乎是服了什么强力的保胎药所致…… 许是李太医的表情太过严肃了,这让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众人心一下提了取来,就连董嬷嬷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医术来,问道: “李太医,我刚从也给格格诊过脉,格格似乎已经并无大碍了,可是我诊断错了?” 李太医沉吟了一下,刚想把自己诊断说出来,就见耿梨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嬷嬷您放心好了,你没诊断错,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宫里的这些太医你还不知道吗?三分病情他们能说到七分,没病也能说成有病,然后给你开一大堆看着高大上、实则没什么用的补品让人吃,估计李太医现在是在想着等下该给我开什么药方吧! ” 哎,今天动用了太多的魂力,她都困了! 李太医:“……” 胤禛:“……” 董嬷嬷:“……” 耿梨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诡异起来。 其实真要说出来,耿梨这话说的倒没什么毛病,毕竟这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但是……这也是能当着人家太医面说的吗?这不是得罪人吗? 所有人心中吐槽不已,胤禛的脸更是瞬间黑了,狠狠地瞪了一脸无辜的耿梨一眼,示意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然后转向一脸便秘之色的李太医,神情有些尴尬。 “李太医别介意,耿氏是一时受惊过度才胡言乱语的,敢问太医,耿氏的脉象到底如何?” 好在李太医在宫中呆久了,早就已经做到情绪不外显了,虽然被耿氏的话说的有些心梗,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低头回道: “回四贝勒的话,经微臣诊断,格格刚才的确有小产的迹象,不过幸好及时服用了保胎的良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格格有孕还不到两个月就出了这事,还是相当的危险的,这些天格格当以静养为主,万不可再做任何剧烈的活动。” 李太医本来还想再开一剂安胎的方子,但是想到刚才耿梨的说的话,到底把话咽了下去,心中越发郁闷了。 “保胎的良药?”听到李太医说耿梨用了保胎的良药,春桃等人一脸疑惑。 他们是给格格煎了一副保胎药,但是格格没喝两口就嫌药苦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难道就是这两口保胎药就让格格转危为安的? 倒是胤禛董嬷嬷知道内情的人,不由得心中一动,心中的猜测又证实了一分。 不过虽然已经确认以耿梨的能力,肚子里的孩子大致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该走的流程倒是不能少,胤禛就当即就让苏培盛带着李太医先下去开安胎的方子。 李太医一走,耿梨就迫不及待开始和胤禛开始告起状来。 “四爷,你这次可得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一定要好好教训十四弟一番才行。”说到出这里,耿梨脸上满是气愤之色。 “四爷,你可不知道,你的这个弟弟实在是太可恶了,光天化日就拦住我一个弱女子,我都以为自己遇上拦路抢劫的了,吓死我了。 不过说来十四弟的行为也和抢劫的没啥区别,居然要抢我的踏云,还说我不配骑踏云?四爷,你评评理,踏云可是我亲手驯服的,我不配骑,难道他就配骑吗……” “……”看着一脸义愤填膺告状的耿梨,众人脸上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尤其是春桃,更是一幅要昏倒的表情。 虽然说以今天十四爷的所作所为,格格会向爷告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春桃一直以为格格至少会采取一种比较委婉地做法,却没想到格格如此单刀直入,这都直接相当于开骂了吧!也就差没说脏字了,哪有这么告状的? 眼看着胤禛的表情越发的难看,春桃心中大急,却也不敢当着胤禛的面做什么小动作,只轻咳了两声,然后一个劲地朝耿梨眨着眼睛,期盼她能接收到自己的暗示。 可惜的是,耿梨正告状告地兴起,压根就没接收到春桃的暗示,反倒是被胤禛注意到了,吓得春桃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有小动作。 胤禛倒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生气,看着喋喋不休抱怨的耿梨,他相反倒是有种松了口气地感觉。 他太了解耿梨对孩子的执着了,甚至可以说到了疯魔的地步,孩子就是她的逆鳞,但现在这个逆鳞却被胤祯动了,虽然说及时被保了下来,但是胤禛却不能保证耿梨会不会善不甘休。 但是现在如此直白地让他去教训胤祯,显然是没有深究的意思,这对胤禛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刚松了一口气,胤禛突然想到先前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一幕,顿了一下,眼光扫过董嬷嬷等人,语气莫名:“所以刚才你指挥着这一屋子的人哭,也是想吓唬胤祯?” 胤禛这一句话,让春桃杏雨脸皮这两个脸皮薄的顿时羞地脸色通红,就连董嬷嬷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倒是干出这事的罪魁祸首却没有一点羞愧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道:“对啊,听春桃说十四弟在前厅坐着,他闯了这么大的纰漏,怎么还能坐的住?起码让他站着急一急吧! 不过却没想到四爷你来的这么快,还带来了太医,估计十四弟现在已经知道我没事了,哪里还会害怕愧疚? ”耿梨一脸遗憾地说道。 春桃:“……!!!”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干嘛要拉上她?还有,她当初那话是这个意思吗? 无辜躺枪的春桃此时真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更是满心的怨念。 真心觉得自己刚才对格格的担心真是多余,就应该让爷好好治治格格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才是,就知道乱说话! 胤禛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原因,心中一阵阵无语,越发觉得耿梨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了,跟个孩子似的,但是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揉了一下,瞬间软了下来。 伸出手摸了摸耿梨的脑门,胤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宠溺的笑容:“好了,也别气了,十四那里我自然会去教训的,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教训完他后再来找你说话。” 这是胤禛第一次对耿梨做这样的动作,但是做起来没有丝毫的别扭和生疏,相反地亲昵而自然,就好像已经做过千百次这样的动作一般。 而被抚摸脑门的耿梨却有些愣了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对她。 只是感受着对方手中传来的微热的触感,耿梨感觉被一直强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怒火像是在这一刻被抚平了一般,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 本来说,十四爷害得她差点没保住她的小宝贝,她怎么都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能消了心中的那股恶气,不过现在嘛…… 耿梨冲着胤禛粲然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算了,看在四爷的份上,暂且放过那个臭小子吧! 此时的胤祯几人已经从李太医的口中知道耿梨的胎保住了,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胤祯,更是觉得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只是当看到从内院走出来的胤禛时,三人依然免不了心中一紧,反射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满是讷讷之色。 “四哥。”三人连忙行礼。 “嗯,都坐吧!”胤禛朝着胤禩胤禟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在主位坐了下来,三人见胤禛虽然面无表情,但也不像太生气的样子,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 只是就在胤祯准备坐下的时候,就见胤禛转过头来看着他,语气淡淡说道:“他们坐着,你站着。” 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第67章 胤祯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难堪之色,却也不敢不听,只梗着脖子有些赌气地站在原地,胤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胤禩按住,冲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至于胤祥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毕竟胤祯这次犯的错的确不小,差点把四哥的孩子给弄没了,是个人都会生气,连他都觉得是该让老十四受点教训了。 所以胤祥只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 看着胤祯这桀骜的样子,胤禛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忍不住冒了上来。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站着很委屈你了?” “弟弟不敢委屈,毕竟因为我的冒失,害的四哥差点子嗣有失,四哥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应当。我胤祯也不是不敢承担错误的人,四哥想要罚我我也不敢有怨言。” 说着胤祯抬了抬下巴,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看的胤禛眉心直跳。 “还有呢?”胤禛沉声问道。 “还有?”胤祯一愣,但是看着胤禛那阴沉的表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甚至还有些微的讽刺。 “还有就是我不该冒犯四哥你的心头宠,让她受了委屈。不过话说回来,不过是个格格罢了,难不成四哥还想让我跟她道歉不成?” 胤祯这话一出,胤禩等人心中暗道要糟。 不管胤祯说的是不是实情,但是耿氏见红一事的确是胤祯的错无疑,而且现在胤禛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和四哥顶着来,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见胤祯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胤禛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大手“彭”地一声拍向手边的桌子,吓得胤祯一激灵,胤禩等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生怕场面失控。 胤禛指着胤祯怒道:“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拉扯别人?十四,这就是你身为皇子该有的教养?” 虽然胤禛此刻发怒的样子让胤祯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一向不愿意在自己这个哥哥面前服软的胤祯还是梗着脖子回道:“那四哥倒是说说,除了我说的这些我还做错了什么?” “十四,你少说两句。”见胤祯这个时候还和胤禛强着来,胤祥不禁有些头疼,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服个软,但是全被他给无视了。 “好好好,既然你问我你错哪里了,那我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胤禛怒极反笑。 “第一,你身为阿哥,却无故为难一个女子,是为不礼。 第二,耿氏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她到底是我府上的格格,你羞辱她就是在折辱我。我虽然不算你的长辈,却也是你的兄长,你如此行径,是为不敬。 第三,你强逼着耿氏比赛马,输了也就罢了,你却不依不饶,非要再比,甚至还对耿氏动了手,如此输不起,不是不耻是什么?就凭这三点,你还敢说你没做错什么? ” 胤禛声色俱厉,胤祯被说的脸色胀红,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毕竟说破了天,他的确是错了。 其实对于胤禛说的这些,胤祯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没有考虑太多,或者说有想过,但是出于对耿梨身份的鄙视,他下意识地认为胤禛不会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格格和自己这个亲弟弟为难。却没想到这个耿氏居然有孕在身,那小事就变成大事了。 不甘不愿地低下头,胤祯小声道:“对不起,四哥,我错了。” “大点声,我没听见。”胤禛端坐着,神色不变道。 胤祯的脸越发红了,咬着牙大声道:“四哥,我错了。” 胤禛点了点头,语气依然淡淡的:“既然知道错了就要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回宫后再把《礼记》抄一遍,十日后我来检查。 如果十天后我没有看到你抄的《礼记》的话,那你就重头再抄吧,还是十天为限。什么时候十天内能抄完就不用抄了。 ” 听到让自己抄书,而且只给了十天的时间,胤祯脸都快绿了,差点直接张口说打死也不抄,但是拒绝的话道嘴边最后还是被他给咽下去了。 胤祯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胤禛话里的意思,抄书算是对他的惩戒,显然是打算到此为止了。 可是他若是执意不肯抄书,那这事可就没完了。若是真捅到皇阿玛额娘那里,他怕就不止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事若是被皇阿玛额娘知道后的后果,胤祯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选择了抄书。 第47章 胤祯僵着脸拱手道:“四哥宽宏大量,弟弟回去后定会反省自己的过失,好好抄写《礼记》等候四哥校阅。” 见胤祯压住了脾气没有翻脸,胤禩和胤禟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被胤禛一一看在眼里,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戾气。 敛了敛眸,胤禛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淡淡地点点头:“还有,听说你和耿氏比赛马的时候还打了赌,输了就要答应耿氏做三件事,也别忘了。” 见胤禛提起这事,胤祯顿时心中一梗,脸上露出了便秘的表情,但还是硬声道:“四哥放心了,我胤祯说话一言九鼎,既然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答应你这位格格的我定会办到,不劳四哥提醒。四哥还有别的什么事吗?若是没有我就回去了。” 三番两次被羞辱,此时的胤祯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 看着胤祯还是这桀骜的态度,胤禛额上的青筋再次忍不住跳了跳。 都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敢这么横,要不是看在额娘的份上,胤禛真的都不想管他的死活! 而且这么大人,还像个猴一样被人算计摆置还没发现端倪,简直是愚蠢至极!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冷厉,一拍扶手怒道: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又没用绳子绑着你,你想走就走,难道还指望我求你留下不成?” 胤禛突如其来的怒火,不仅把众人吓了一跳,就连胤祯也楞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委屈。 不过被胤禛这么一训,胤祯反倒是不走了,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赌气似的。 胤禛不理他,转头看向胤禩和胤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些:“我刚才有些失态了,八弟九弟不要见怪。” 胤禩连忙表示:“四哥哪里的话,出了这样的事,四哥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哥也教训过了十四弟了,想来十四弟也是知道错了的,还望四哥看到小十四年纪尚小的份上,多包容一些。” 胤禩的求情顿时让胤祯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却让胤禛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见胤禩这个时候还在做戏,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但是很快就被敛入眼中深处,淡淡道:“八弟说的对,十四年纪尚小,本就脾气急躁,若是再有人在他面前煽风点火的话,他脑袋一昏,会干出这样的蠢事也不稀奇。” 听胤禛这么说,胤禩心中不由得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四哥这是在怀疑他们吗? 胤禟却没有胤禩这么能沉得住气,当即脸色一沉,质问道:“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是我和八哥唆使十四弟找你那位格格的麻烦吗? 先不说我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且我们和你的这个小妾无冤无仇,之前更是见都没见过,我们为何要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 胤禛凉凉地看了胤禟一眼,淡淡道:“九弟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八弟九弟也在现场,怎么不多加劝阻就任由十四胡来呢?” 胤禟被胤禛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搞得冒火,又见胤祯那一脸怀疑的表情,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四哥你怎么知道我和八弟没劝?十四非要和为你的那个爱妾过不去,我们俩又有什么办法?我们还觉得倒霉呢!” 胤禟这话一出,胤禩就觉得要糟。 果然,本来就有所怀疑的胤祯听胤禟这么说,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语带嘲讽道:“那还真是连累八哥九哥了,因为我的冲动害的八哥九哥在四哥面前难做人,想来你们心中也是对我心有不满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在八哥九哥面前碍眼了,弟弟先走一步,告辞。” 说着胤祯敷衍地拱了拱手,然后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前厅。 见胤祯就这么走了,胤禩的脸色阴沉地厉害。 他废了这么大心血来离间老四和老十四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老四和十四之间的矛盾固然越发大了,但是他们和老十四之间本来良好的关系却出现了裂缝,可谓是得不偿失。 深深地看了一眼造成这一局面的、一脸淡然的胤禛,胤禩的心中闪过一丝戾气,又被他强行按了下来。 胤禩站起来朝着胤禛拱了拱手,一脸歉意道:“今日的事,的确是我和九弟的失职,明知道十四弟的行径有失规矩却没有对十四弟多加劝阻,以至于差点酿成大祸,四哥怪我们也是应该的。 第68章 只是十四正在气头上,就这么让他走了我担心他会出事,今天我和就九弟先告辞了,改日我和九弟定亲自到四哥府上给四哥赔罪。 ” 这是急着去挽回老十四吗? 胤禛眼睛微眯,却也没有阻拦,只淡淡道:“赔罪就不必了,你们看好十四吧,别让他再出一档子今天这事了。” 胤禩脸上一僵,却什么都没有,只低声说了句“明白”,就带着一脸屈辱之色的胤禟离开了。 胤禩胤禟走后,前厅顿时只剩下了胤祥一人。 胤祥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堂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眼神一凝,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说着胤祥就一个健步垮了过去,还没等胤禛没反应过来就一把掀开了遮挡的帘子,然后就看到一个坐在摇椅上、身着水红色衬衣、梳着一个简单的小两把头的女子,此时正趴在墙上听墙角。 看到他掀开了帘子,则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神情有些无辜。 胤祥:“……” 这人是谁啊? 这人自然就是出来看热闹的耿梨了。 毕竟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耿梨心中到底也是有火气的,自然要亲眼看到胤祯那个倒霉孩子受到教训,她心中的这口恶气才出得去。 可惜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差点小产受惊过度的内宅妇人,不能出现在人前,只能偷偷摸摸地听墙角了。 本想着听完了就回去,只是春桃她们胆子太小了,没听一会就要抬她回去,拉扯间一不小心就弄出了声响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虽然被发现了,耿梨也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伸手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十三弟,真是巧了。” 胤祥:“……” 巧什么?你这不是偷听吗? 看着这般自来熟的耿梨,饶是胤祥一向自认自己很随性了,此时也有些有懵了。 从对方的话中,胤祥不难判断出,眼前这位女子就是和十四赛马以至于差点小产的耿氏。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这耿氏不是才刚刚才见了红吗?这个时候的女子不都是像惊弓之鸟,恨不得一直躺在床上养胎吗? 怎么这个耿氏如此与众不同,不仅没有一点差点小产的惊慌,反而过来偷听他们谈话,被人发现了也一点也不心虚,这心态有够稳的啊! 而此时慢一拍的胤禛也急忙走了过来,其实刚才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躲在堂后的是谁了。 毕竟在这别院,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耿梨也没有别人了。但是胤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他阻止就连把帘子掀开了。 看见果然是耿梨,胤禛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却不好对耿梨发火,只冲着董嬷嬷几个怒道: “你们是怎么伺候格格的?太医都说了让格格卧床静养了,你们怎么还让她出来?” 这才刚差点小产就出来看热闹,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吗? 被胤禛训斥了,春桃杏雨心中都有些委屈。 就格格那任性的脾气,谁能劝得了她?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跪下来请罪。董嬷嬷自然明白胤禛为什么发火,叹了口气,也跪了下来。 倒是耿梨,面对胤禛的冷脸丝毫不害怕,反而笑眯眯道:“四爷你也别怪他们了,我这不是想知道四爷是怎么为我主持公道的吗?怎么说我也苦主,想要求一个结果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吧!” “再说,我也不是走来的,是被春桃他们抬着过来的,还垫了一床被子,也算是卧床吧!四爷你就不要担心了。”说着耿梨拍了怕身下垫着被褥的摇椅,一脸的得意。 胤禛:“……” 这是重点吗? 看着一脸理所应当的耿梨,胤禛只觉得头疼地紧,越发觉得她的想法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唯一觉得庆幸的是老八他们都走了,李太医也被带到前面的倒座房开药方子了,要不然怕是要再起波澜了。 胤禛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无奈道:“现在看也看了,这口气口出了?” “出了一半。”提起这事,耿梨立刻皱起了眉,毫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说你训十四弟的那些话听得挺出气的,但是四爷你对十四弟的处罚是不是有些太轻了?就只是罚他写几个字而已。 刚才还说什么为我和孩子出气,原来都是哄我的吗? ”耿梨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胤禛,语气中带着不满。 前面训地那么厉害,她差点都以为胤禛要动手打人了,都在想是不是要出去劝劝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宽容大度,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就只是抄抄书而已,还给了十天的时间?这也太没诚意了。 想到这里,耿梨越发觉得委屈了。 果然,男人的嘴就是不可靠,这大饼是一张一张地画,真要他去履行诺言,他就只会拿旺仔小馒头来敷衍你,早知道还不如她亲自动手呢! 众人:“……” 看着一脸谴责之色的耿梨,众人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话是能当面说出来的吗? 不过经历过刚才的事,春桃等人对耿梨的“口出狂言”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了),但是以前没接触过耿梨的胤祥感受却不一样。 心中只觉得这个耿氏实在是大胆,居然敢当着四哥的面指责四哥不公,也不怕引起四哥的不满吗? 看着一脸委屈之色的耿梨,胤禛不由得眉心直跳,又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十四向来不喜写字,让他抄书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而且《礼记》的字数不少,这十天十四怕是很不好过。” 耿梨却有些不信,小声嘟囔道:“《礼记》能有多少字,十天抄一本还不轻轻松松的事?四爷你就是偏心。” 胤禛:“……” “咳咳。”这时的胤祥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一脸无奈之色的胤禛,轻咳了两声,打断了耿梨的控诉,提醒道。 “那个,小四嫂,《礼记》全文有九万九千余字。” 耿梨听了不由得一顿,随即看向胤禛,有些震惊地问道:“《礼记》这么多字吗?” 她还以为这书充其量就几千字呢! “你说呢?”胤禛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心中忍不住吐槽。 还说自己是什么大学生,好歹也算是读过十几年书,居然连礼记多少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胤禛心里的吐槽,耿梨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若想十天之内抄完礼记一天要抄的字数,得出结果让她再次沉默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 “四爷,你这罚地也太过了,就十天的时间,十四弟哪里能抄地完?也太为难他了,还不如直接抽十四弟几鞭子,小惩大诫也就罢了。”耿梨说这话时一脸的悲天悯人。 以她上辈子打字的手速,一小时也就2000上下,一万字也得花上5个小时的时间。 这古代可没有电脑,全都要靠手写,而且还是毛笔。一天写一万字的毛笔字,怕是连睡觉都要压缩了,就算能抄完,这手也要废了。换做她她宁愿挨鞭子也不抄,反正有魂力护体,打了也不疼。 不过一想到那个倒霉孩子要从早到晚的抄书,而且在规定期限里抄不完还要再抄,耿梨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扩大了几分,眼睛越发弯了。 活该! 胤禛:“……” 抽几鞭子只是小惩大诫? 看着看似怜悯,但是眼中幸灾乐祸之色不要太明显的耿梨,胤禛的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行了,我罚也罚过了,你今天也受到了惊吓,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同十三弟还有话要说,等下再来找你说话。” “听爷的。”心里这口气出了,此时的耿梨心情大好,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乖乖回屋了。 耿梨刚走,胤祥就忍不住揶揄道:“看来四哥对这小四嫂很是中意啊,难怪一听到她出事了,四哥就急着过来了。不过这小四嫂倒也是心直口快的的性子,说话直来直去,不似寻常女子那样扭捏。” 刚才耿梨和胤禛两人的互动胤祥都看在眼里,自然能看出四哥对这位耿氏的与众不同。 只是让胤祥意外的是,他本以为以四哥那端方的性子,会更喜欢像四嫂乌拉那拉氏那样贞静端庄的女子,又或是李氏那样温柔小意的,这个耿氏……貌似和他之前想象的差得有点远。 看着胤祥那戏谑表情,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着急过来可不是担心耿梨会出事,而是担心其他人会不会出事。 还有,耿梨那可不是心直口快,那就是典型的百无禁忌、胆大包天,要不然他能这么着急上火的过来?不就是担心场面会失控? 但是有些事情胤禛也不好明说,只好含糊道:“她的想法一向异于常人,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了,随她吧!” 关键是不习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第69章 但是胤祥却误会了,只当这是胤禛对耿梨的纵容,脸上的调侃之色越发浓了,叹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没想到四哥你也有今天啊!” 美人?她那样的也能叫美? 胤禛心中越发无语,却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摇了摇头,胤禛道:“行了,别说她了,对于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见胤禛说到了正事,胤祥本来还有些玩味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胤祥问道:“刚才听四哥话中意思,是怀疑今天这事是八哥和九哥挑唆的?” 虽然说他心底也隐隐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到底是亲兄弟,胤祥实在不想把人心想的太恶,但是从四哥那笃定的表情来看,他怕是没有多想。 胤禛神色不变,只是眼睛越发冷了:“有没有挑唆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能这么恰巧和耿氏遇上,本来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就算真的是巧合,但是他们在明知道耿氏身份的情况下,却放任十四与耿氏发生冲突,存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我不相信,以老八的口才和本事,会说服不了一个十四。 ” 虽然刚接到消息的时候胤禛最担心的是耿梨会不会就此失控,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考虑到其他。 经过何三的口述,胤禛也基本理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更明白了老八老九在打得什么算盘。 想到这里,胤禛的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戾气,现在的他似乎有些明白历史上的他为什么会对老八老九如此痛恨了。 就两人今天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他对两人的印象跌到谷底。 胤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八哥九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离间四哥你和十四的关系,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虽然胤祥早就知道,他们这些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和谐,但是说实在的,也就是大哥和太子两人真的是势同水火,至于其他人,至少明面上还是一片祥和的。 尤其是四哥和八哥之间,往日并没有什么什么矛盾,胤祥实在是想不通八哥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胤禛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意味深长说道:“好处自然是有的,毕竟十四明年就要大婚了。” 胤禛没头没尾的一句让胤祥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随即想到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婚的皇子不仅要离宫开府,更重要的是可以入朝参政了。 而就目前朝堂的局势,胤禛明面上是站在太子这边的无疑,若是这次能够成功让胤禛这一母同胞的兄弟交恶,那胤祯入朝参政后就必然不会倒向太子,这对太子显然是不利的。 但是这种算计,如果是放在大阿哥胤禔或是三阿哥胤祉身上,胤祥都不会太惊讶,毕竟大阿哥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就算是三阿哥,这两年也都是小动作不断,若是他们不想要给太子增加助力,想出这个办法倒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现在,做出这事的偏偏是却是平时人缘极好八阿哥胤禩。 胤祥不是笨人,当即想到了胤禩会这么做的原因,脸色一变:“难不成八哥也起了那种心思?” 胤禛眼神低垂,淡淡道:“谁知道呢?也许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吧!” 胤祥苦笑:“八哥又不是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找四哥的麻烦?” 随即胤祥叹了一口气,语气悠悠:“果然是富贵动人心,更何况这还是世间最大的富贵,现在看着太子的势头有下去的趋势,就连八哥都忍不住跳了出来,怕是以后这朝堂,要更加地乱了。” 一想到他们这些兄弟要为了一个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互相算计倾轧,胤祥的心中就忍不住有些伤感。 其实对于未来谁做皇帝,胤祥并没与太多的想法,现在之所以站在太子这一边,一是因为太子的名分正统,他站在太子这边理所应当,二是因为和他最为交好的四哥也是支持太子的,他自然不会和四哥对着干。但是对于太子本人,胤祥其实并不感冒。 所以在知道胤禩也起了夺嫡的念头之后,他的一个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担心若八哥也加入这场夺嫡之争后,以后朝堂的局势会更加混乱,倒时候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而作为半个先知者,胤禛比胤祥更知道未来的局势绝对比他想象中的还是危险诡变,眼神越发幽暗了起来。 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胤禛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不管下面怎么折腾,只要有皇阿玛在,这朝堂就乱不了,不过该提防地还是要提防地,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四哥放心,这点我明白。”胤祥自然明白胤禛说的是什么,深呼吸一口气,一脸郑重道。 今天连四哥都差点着了道了,胤祥不认为自己会比四哥更厉害,不过想到刚才的情形,胤祥忍不住又皱起眉来。 第48章 “不过四哥,你既然已经知道今天这事是八哥和九哥做的局,那四哥你刚才对十四弟的态度,是不是过于苛责了些?这不是反而趁了八哥九哥的心吗?”胤祥委婉说道。 虽然说最后胤禛的一番话成功让三人起了龃龉,但是胤祥觉得,以八哥的口才和城府,想要说服一个头脑简单还没经历过朝堂洗礼的十四,并不是什么难事。 反倒是四哥这边,经过刚才的事,兄弟两人的关系怕是会更僵了。 听到胤祥说自己对胤祯苛责,胤禛心里有些无奈。 如果这次出事的换成宋氏或是李氏,他哪怕就算生气也会考虑地更多,起码不会再让他和十四的关系僵化,说不定还会利用这次机会扭转他们一直以来僵化的关系。 但是出事的却是耿梨,就由不得他考虑这些了。 他必须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不然等耿梨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那就不仅仅是苛责这么简单了,耿梨刚才会来听墙角,就是最好的佐证了。 而且一想到胤祯干的那些蠢事,胤禛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火,一脸怒色道:“苛责?我还觉得我今天对他太客气了!要不是看在额娘的份上,我今天怎么也要给他两鞭子。都是快大婚的人了,行事还是这么的没分寸。 而且你没看到他那桀骜的态度?倒好像是我委屈了他似的,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难怪这么轻而易举就中了老八他们的算计,简直是愚不可及。他爱倒向谁就倒向谁吧!就他那脑子,去哪里也是给哪里添乱而已。 ”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从胤禛从耿梨口中知道他和胤祯的结局之后,他就有计划地想要修好他们之间的关系。 倒不是说他想利用胤祯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为自己以后夺嫡添加助力,而是不想再让额娘伤心了。 就算做不到兄友弟恭,起码也不能重蹈历史覆辙,再兵戎相见。 但是现在胤禛看来,他真是多此一举了,就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他还管他做什么? 胤祥没想到胤禛到现在还这么大的火气,但是他也从胤禛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知道胤禛对十四还是在意的,忍不住叹了口气,劝道: “四哥你也不要太过生气了,十四弟不是年纪还小吗?等长大些就能明白四哥你的良苦用心了。” 见胤禛不为所动,胤祥也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弄到如今这个局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心结的。 若是以往,胤祥也不大好管这兄弟两人,但是现在明知道八哥心怀不轨还放任十四导向他,真要出了什么事,后悔的怕是四哥。 心里打定主意,想着该想个什么法子,让这兄弟俩的关系缓和才是。 两兄弟又聊了一会儿,胤禛就让胤祥先送李太医回去了,自己则是来到耿梨所在的东跨院。 此时的耿梨因为消耗了太多的魂力,正半坐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但是一看到胤禛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了,甜腻腻地唤了一声。 “四爷,你来了?十三弟回去了吗?” “……已经回去了。” 胤禛心里嘀咕,还真是自来熟的性子,不过看着耿梨脸上的灿烂笑容,胤禛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只是当他的眼睛扫过耿梨的肚子时,胤禛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挥了挥手让春桃等人下去,胤禛来到耿梨床边坐下,语气微妙:“现在你感觉如何,肚子还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之前他忙着安抚耿梨和教训那个不成才得弟弟,没有太去想这个孩子的事,现在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 如果按照常规来推断,耿梨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原来的耿氏还在的时候留下来的,但是原来的耿氏是的的确确死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按理说也是不可能活下来。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孩子是在耿梨魂力的作用下,这才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又想到耿梨现在的这具身体似乎本来就是她自己,所以说这个孩子几乎算是和原来的耿氏没有半分关系了。 第70章 这个结果让胤禛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倒不是说胤禛对原来的耿氏有什么感情,那么希望这个孩子是她的。关键在于现在这个孩子的母亲……可当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想到耿梨那鬼神莫测的本事,胤禛就忍不住开始有些头疼。 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这个孩子要是也继承了耿梨的那些鬼神之力那可怎么是好? 耿梨到底是成年人了,尚且能控制自己不在人前显露出异常,但是孩子就没有那么好的控制力了,稍不留神就会露出马脚。 一旦被人发现这孩子的诡异之处、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到时候他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了。 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苦笑。 果然,他就知道,只要和耿梨沾边的事,就没有什么好事,就连她的孩子也是如此,尽给他出难题。 虽然心里愁地厉害,但是胤禛却丝毫没有除掉耿梨肚子里孩子的念头。 毕竟,远虑和近忧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个孩子的到来固然有可能会给他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但是这毕竟是以后得事了,说不定情况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这个孩子没有继承他母亲的那些能力呢? 但是若是他真的除掉了这个孩子,以耿梨对孩子的执念,怕是任何人都平息不了她的怒火了。 庄子上的人首当其冲,就连整个京城都有可能在耿梨的怒火下变成炼狱,这个结果是他更无法承受的。 况且…… 胤禛顿了顿,看向正捧着肚子、整个人散发着母性光辉、脸上的温柔都快溢出来的耿梨,胤禛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罢了,这到底是她执念已久的孩子,留下就留下吧。再说,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顿时释然了。 正沉浸在欢喜之中的耿梨丝毫没察觉胤禛刚才的纠结。 见胤禛关心她,耿梨刚想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但是想到按常规套路来说,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展现脆弱博取同情怜惜的时候,顿时瘪了瘪嘴,然后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虽然太医说我这胎已经没事,但是我这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四爷,你说我真的没事了吗?” 胤禛:“……”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女人刚才就已经让人抬着她去听墙角了,现在再装柔弱是不是晚了点? 胤禛也不惯着她,呵呵了两声,直接拆穿道:“既然身体不适,那你刚才还让敢离床去听墙角?那个时候就不担心你的肚子了?” 耿梨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地太过兴奋了,却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只幽幽地叹了口气。 “担心自然还是担心的,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是急着想知道爷是怎么替我出气的吗?毕竟若是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的话,岂不是更伤胎儿了?” 胤禛嘴角抽了抽,语气莫名:“你这话说的倒是直白。” 虽然说他的确对十四有很大意见,但是就这么直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这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啊! 耿梨谦虚地笑了笑:“爷过誉了,我对四爷你向来都是知无不言的。” 胤禛:“……” 他刚才是在夸她吗?还有,就她瞒他的那些事,也能叫做知无不言? “……罢了,不说这个了。”这些日子以来,胤禛早就领教了耿梨嘴皮子上的功夫,和她讲道理,难受心梗的只会是自己。 犹豫了一下,胤禛问道:“你现在已经有孕了,你有什么打算?是想回贝勒府还是继续住在庄子上?” 理智上,胤禛是不想耿梨回到贝勒府的。 不仅仅是忌惮耿梨那鬼神莫测的能力,也是因为她那看似规矩实则迥异于常人、不受约束的行为举止。 他敢肯定,如果耿梨回到府上的话,以她那散漫的性子,整个贝勒府都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胤禛就反射性地开始头疼了。若是留在庄子上却会好很多,起码他也能清净些。 但是在知道耿梨的过往之后,再把耿梨一个人丢在庄子,胤禛心中就莫名地生出一丝心虚和愧疚感,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只是还没等胤禛的这丝愧疚放大,他就看见耿梨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然后斩钉截铁的回了他三个字:“不回去”。 在耿梨看来,京城的贝勒府的生活条件那是拍马都比不上庄子上,先不提居住面积和庄子上独有的温泉,光是每天不能睡到自然醒这一点就能让她彻底绝了回贝勒府的心思。 更何况在庄子上她最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她。要是真回了贝勒府,她不仅连觉都睡不好了,对谁都要卑躬屈膝的。 她倒没有那些穿越女那样觉得屈辱,就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实在是太累了,哪里有庄子上自由? 听到如此干脆的回答,胤禛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耿梨那嫌弃的表情,这才终于确信耿梨是真的不想回去,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果然,这个女人心中只有孩子,现在有了孩子,目的已经达成,其他人哪里还会被她放在心上?以后怕是渐渐地连他也会被抛诸脑后吧! 胤禛咬着牙笑道:“看来你这些日子你在庄子上住地很是习惯啊,才住了几天就不想走了?这庄子这么好?” “这是爷给我选的庄子,自然是好的。”完全没察觉到胤禛情绪的变化,耿梨自认为聪明地拍了一剂马屁,然后开始夸庄子上的种种好处,成功让胤禛的脸色越发黑了。 最后,耿梨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心和忧伤。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庄子里没有四爷你,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难过地很。” 毕竟少了孩子他爸的陪伴,耿梨真心担心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但是为了自由,她也只能忍了,大不了自己多辛苦一点了。 听耿梨这么说,胤禛还以为耿梨舍不得自己。 虽然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自己这话不过是耿梨随口说说而已,但是看着她一脸不舍的样子,胤禛的心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刚才的郁闷就像是被风吹过一般,瞬间没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胤禛中伸出手覆盖在耿梨抚摸肚子的手上,声音温柔却低沉。 “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和孩子的,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此时屋内一片祥和,而门外的春桃和董嬷嬷等人则是在暗中紧张地观察着在屋里面两人的动静,尤其是春桃,更是紧张地手心都攥出了汗。 她太了解他们格格的性子了,也不知道格格是死过一次的原因还是被打发到庄子上的缘故,现在的格格性子可是变了许多,尤其是那丝毫不会看人脸色就往人心口插刀的怼人本事,常常能把人气死。 而且每次格格每次怼人的时候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人有火都不能发,憋屈地很,春桃真怕格格把爷气出个好歹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春桃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情况比她原本想的实在是好太多了。 看着两人那和谐自然的相处场景,春桃一脸的纳闷:“爷和格格之间……相处地好像挺融洽的?我还以为爷会被格格气的够呛呢!”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格格和爷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多天前了吧,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按理来说相处起来多少也应该多少有些客套和拘泥才是。 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两人,春桃却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尴尬和拘泥,两个和谐地就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般自然。 当然了,格格自来熟,和谁都能聊得来,可是她记得爷不是这样的性子啊!起码爷上次来就不是这样的。 董嬷嬷闻言不由地嘴角抽了一下,想到苏培盛每次来庄子的时候都和自己大倒苦水,说到每次耿梨过去都会把爷气的不轻的话,心里忍不住对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生出感到一丝怜惜。 每天都要被鬼魂状态下的格格气上好几遍,这日子久了,爷就是气性再大也早就被气习惯了。更何况现在格格还是人的状态,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算是相当收敛的了——虽然她也没觉着收敛到哪里去。 董嬷嬷意味深长道:“可能是这些天格格和爷互通书信,爷已经习惯了格格的行事作风了吧!” “就凭格格写的那些信?”想到耿梨的那些信的内容,春桃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先是抄诗,后是起居注,格格还真是怎么敷衍怎么来。 春桃之前曾经严重怀疑,爷是因为被她们格格给弄烦了才勉为其难给格格回的信,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难不成就靠着这每天一封的信,就能把两个不怎么熟的人关系拉的这么近吗? 春桃不由得心里嘀咕。 第71章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看到耿梨受到了重视,春桃还是打心底高兴的。 春桃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看样子爷还是挺喜欢格格,原本我还担心格格将来怎么办,现在倒是不担心了。” 看着一脸喜色的春桃,董嬷嬷却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向屋里头看去,正好看到胤禛伸手覆在耿梨手上的那一幕,这才发现,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和谐,忍不住皱了皱眉。 而且董嬷嬷还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和谐不同于两个相处了久的人自然而然产生的那种熟悉之人的和谐,而又掺杂了一些其他微妙的氛围,而这种氛围,她曾经在早年间的先皇后和皇上独处的时候见过…… 想到这里,董嬷嬷的瞳孔瞬间微缩,再次看向屋内那相谈甚欢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许是今天的魂力的确消耗地太大了,在和胤禛没聊了一会儿地功夫,耿梨就控制不住自己昏昏欲睡了,不过依然强打起精神和胤禛说话。 看耿梨如此疲惫的样子,胤禛大致能猜到她今天为了保住腹中胎儿怕是动用了不少魂力,忍不住皱了皱眉。 “行了,今天你也累了,先睡吧,我先回去了。”说着胤禛帮她掖着被子,然后唤来董嬷嬷春桃等人进来伺候。 “爷这就要走了吗?不留下来吗?”听到胤禛要走,耿梨的精神终于清醒了一点,一脸的失望。 她本来还想试试和四爷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呢,毕竟光是魂体的状态时候就如此舒服,实体状态下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感觉会更好。 见耿梨如此失望,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今天必须得回去,明天有朝会,不能不去。” 胤禛倒不是不愿意留下来,而是朝会辰初要开始了,但是那个时候城门才开不久,加上回府更换朝服的时间,不用说是肯定是赶不上朝会。 “那好吧!”见胤禛神色坚决,耿梨也不知道再撒娇卖萌对方怕是也不能留下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强求,加上眼皮子越发重了,耿梨也懒得再废话耽误自己睡觉的功夫了。 这样一想,耿梨就一边往被子里拱,一边挥了挥手,语气含糊道:“那四爷你就快点回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我夜里若是睡醒了就去找你。” 胤禛:“……” 这还真不怕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啊。 看着周围对耿梨的“胡话”已经习以为常的春桃等人,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走之前,胤禛特意找到了董嬷嬷。 别院外的一株巨槐下,胤禛叹道:“今天的事嬷嬷也见识了,以耿氏的本事,保住自己的孩子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性子跳脱,怕是有了身孕也不安分,你看着她些,到底是有孕在身的人,再像以前那般东跑西跳的,别人就该怀疑不对劲了。尤其是踏云,千万不能让她骑了,哪有怀孕的人能骑马的?” 一想到耿梨那除了睡觉一刻都安静不来的性子,胤禛就忍不住头疼,但是脸上却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和宠溺。 胤禛的反应被董嬷嬷看在眼里,心中的忧虑越发深了,却笑着点了点头道: “爷放心,这些老奴都会提醒格格。格格虽然不如表面看着那般天真乖巧,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有理智,知道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至于太过出格。只要不再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想来格格也不会失控。” 接着董嬷嬷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状似无意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今儿的情况的确是凶险,爷没有瞧见格格发现见红时看十四爷的眼神。 奴婢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的话,格格定会杀了十四爷。幸好格格法力高强,自己保住了孩子,要不然十四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 说着董嬷嬷摇了摇头,一脸的心有余悸。 董嬷嬷的话让胤禛忍不住狠狠地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听到耿梨对胤祯动了杀心,毕竟这种情况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以耿梨对孩子的执念程度,十四害的她差点失子,她要是不对胤祯起杀心才叫反常。更何况失子这种事要是别人身上怕是也会有同样的反应,可是因为董嬷嬷特意和他说起这件事就有些不寻常了。 胤禛深深地看了董嬷嬷一眼,语气莫名:“嬷嬷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会被区区耿梨吓到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想来嬷嬷不只是担心耿梨会失控,还有别的担忧吧!有什么嬷嬷不妨直说,你我之间不用拐弯抹角。” 见胤禛如此直白,董嬷嬷一顿,脸上的心悸之色一收,叹道:“既然爷都这么说了,老奴也就不兜圈子了。 爷,奴婢看着您最近似乎和格格有些过于亲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说要稳住格格,但是也不可太近,对于格格这种人,爷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 ” 听董嬷嬷说耿梨是“这样的人”,又让他和耿梨保持距离,胤禛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董嬷嬷继续说下去。 董嬷嬷沉声道:“想必爷也看出来了,虽然格格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地还算正常,但是接触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格格的骨子里的疯狂和不可控制,对那些所谓的礼法规矩更是不屑一顾。 只不过格格性情懒散,加上庄子上的生活安逸,所以格格才暂时没有打破现状的打算。但是谁能知道格格能安分多久呢? 况且格格思维和常人大相径庭,说不定某一天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会失控,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 董嬷嬷的话让胤禛的心沉了沉。 作为唯一一个能看得到耿梨魂体的人,胤禛自然比旁人更加明白耿梨的不正常。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胤禛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耿梨的精神状态绝不是正常人所该有的状态,同样也不是时代不同而产生的差异,而是长时间处于一种极为压抑的环境而形成了一种畸形的扭曲。 胤禛能看得出来耿梨一直想要维持一个“人”的理智和特性,像一个“人”一样去生活。 但是实际上,在当了十六年的“鬼”之后,她的心智早已经被扭曲,哪怕她现在变成了人,她的精神也很难回归正常。 如果是刚接触到耿梨的时候,胤禛或许会对这样的耿梨心生恐惧和抵触,定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个可能为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人。 但是相处这些日子来,胤禛心中并没有多少迫切或紧张的感觉,尤其想到耿梨过去那十六年的经历,心中更是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闷痛。 胤禛抿了抿嘴唇,语气淡淡道:“我想嬷嬷多虑了,耿梨虽然的确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但是本质却不坏,就算是今天十四这件事,她虽然对十四动了杀心,却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在我教训过十四之后她的气也消了,远比那些表面看似不计较、实则心机深沉之辈要好地太多了。况且耿氏的性子极容易满足,也很珍惜自己作为'人'的身份,我想她是不会随意打破自己的准则的。 ” 第49章 听着胤禛这话里话外对耿梨的维护之意,董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实在是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胤禛对耿梨的态度居然如此之大,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更没想到,都已经二十多岁、在朝堂经历了不少明枪暗箭的胤禛,居然还会像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冲动,为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女人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董嬷嬷心中一凛,打定主意,还是要尽早断了这段孽缘才好。 董嬷嬷叹道:“话虽如此,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格格本就依赖爷,若是爷再过多地给予格格回应,怕是让格格对爷更加情根深种了。而这女人的心眼一向都小,一旦起了嫉妒和独占之心就不好了。 若是寻常女子,顶多会使些争宠的手段罢了,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格格却是掌控着凌驾于常人之上的鬼神之力。若是她起了嫉妒之心,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为了爷好,也是为了府上的安危,爷还是不要太过亲近格格的为好。 ” 在宫中呆了那么多年,董嬷嬷也是看多了后宫女子为了恩宠手段百出、相互构陷算计。 但是就算斗地再激烈也是不至于一出手就要人命,但是耿梨这里可不同。 耿梨本就是半疯之人,她要是动了心思,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人的命。 趁着爷和格格的情谊还不深趁早终止这段孽缘,总比以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要好。 听董嬷嬷说耿梨对他情根深种,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想说她想多了,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耿梨身上的。 先别说耿梨每每和他说起他的那些“后宫”时那调侃戏谑的表情,他是看不到半分嫉妒之意,单是前段时间为了想要一个孩子差点就去给他戴绿帽子了,最后还是因为解决不了睡眠问题这才灰溜溜地又回来了。 第72章 但是实话实说又感觉有些丢人,显得他没本事、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 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胤禛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嬷嬷多虑了,耿梨不会起这种心思的,她想不到那么多。” “可是……” 董嬷嬷刚想再劝,却被胤禛打断了:“好了,嬷嬷,耿梨的事我心里有数,嬷嬷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看着她不要让她干一些太过出格的事,同时也注意不要让陌生人接近庄子就是了。” “……既然爷心里有数,那奴婢就放心了。”见胤禛隐隐有了不耐烦之意,董嬷嬷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对方怕是也听不进去了。 她虽然是先皇后的人,对胤禛也有照养之情,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偶尔劝上两句可以,但是要是说多了,那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董嬷嬷也熄了再劝的心思的,只想着以后再慢慢再想其他法子,也只盼着事情真的如胤禛所说,耿梨能控制自己不失控。 胤禛从庄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早了,等回到了京城的贝勒府的时候,天更是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此时整个贝勒府已经点上了灯笼,胤禛径直来到内院,福晋乌拉那拉氏就迎了上来,稍作修整后,就问起了耿梨的事来。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已经从先一步回来的十三阿哥胤祥口中得知了耿梨的胎已经保住了一事,因而神态放松了许多。 乌拉那拉氏叹道:“没想到耿氏竟然是有孕了,想来之前耿氏无故虚弱甚至还一度假死就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不过也许是当时月份尚且浅,大夫没有诊断出来,不过说来耿氏当时反应那么大我就该进宫请个太医来看看的,结果白耽搁了这么久,这次还差点累地耿氏小产,到底是我的失职。 ”乌拉那拉氏一脸愧疚道。 虽然说耿梨之所以差点会小产,跟乌拉那拉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连当初要把耿梨送走也是胤禛执意要求的,但是她毕竟是这个贝勒府的当家福晋,后院的事就是她的事,于情于理她都要表个态。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胤禛的嘴角抽了抽。 耿氏当初之所以会无故虚弱可是和有孕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因为耿梨的魂魄要回归了,而原来耿氏的神魄和她当时那个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才会这般。不过对此,胤禛也没有解释。 只点了点头道:“你也不用内疚,当时的情形谁能知道耿氏是有孕了,再说今天这事,到底是十四弟胡闹导致的,与你无关。” 说着胤禛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满之色。 对于今天发生在庄子上的事,乌拉那拉氏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自然知道胤禛为何这个态度。 不过涉及到这些皇子的事,乌拉那拉氏向来是不多加置喙的。而且今天的事既然已经解决了,她就更不会多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笑着把话岔了过去:“十四弟的确是有些任性胡闹了,不过好在没酿成大错,看在额娘的面上,爷教训教训他也就算了。 不过话说回来,耿氏既然有孕了,那咱们是不是该挑个时间把她接过来? 毕竟是府上的格格,又怀着身孕,就这么把人放在庄子上到底不好,外人会说闲话不说,就是耿氏自己怕是也会心情郁郁,不利于养胎。 ” 心情郁郁?她怕是早就高兴地乐不思蜀,压根就不想回贝勒府了。 想到耿梨那斩钉截铁的回答,胤禛心里再度郁闷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道:“耿氏刚刚见红,虽然暂时保住了腹中的孩子,但是情况依然算不上多好,太医让她卧床静养。从庄子到这里路程不算近,加上路途颠簸,要是这时候回来怕是又要动胎气了。 再说之前耿氏诈尸之事影响还未消除,就先让她在庄子上好好养着吧!反正庄子上也不缺什么,要是实在没有的,叫人送去就是了,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 “那,就照爷说的做吧!等耿氏胎像稳固了,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想到耿梨现在的情况,还是点了点头。 就如胤禛所说的一样,耿梨之前事的影响还未消弭,现在又有了身孕,府中说什么的都有,甚至都有传是厉鬼投胎入耿氏肚子里转生的话。 虽然乌拉那拉氏第一时间已经整顿了,狠狠处置了传这些闲话的人,但是别人心里怎么想她就没法控制了。 就算是为了府中的安宁,乌拉那拉氏也觉得现在的确不是让耿梨回来的时候。 之后乌拉那拉氏和胤禛两人商量了一些该给庄子送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吃食和药材之类的。本来乌拉那拉氏还想再派两个人过去伺候的,但是却被胤禛给否决了。 耿梨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胤禛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异常,现在庄子上的都是被他筛选过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哪怕知道了耿梨的不同寻常也能管好自己的嘴巴,但是旁人就就未必了。 商定好这些后,胤禛就回了书房。 此时天已经黑了,梳洗之后,胤禛就开始处理了公务和明天上朝要准备的事项。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的胤禛却总是静不下心来,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太安静了。 胤禛自然知道这屋里少的是什么,毕竟这近一个月以来,几乎每晚都有一个聒噪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以前胤禛总是觉得耿梨太吵了,总是在想她要是能安静下来就好了。 今天耿梨难得没来,他的书房总算迎来了难得的清净,胤禛反倒是觉得不习惯了,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声:“还真是习惯成自然啊!” 胤禛没想到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自己就已经习惯了耿梨的存在。 虽然耿梨的不在让胤禛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也知道以耿梨今天那个情况今天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加之明天又有朝会,自己忙了这一天也着实累了。既然心静不下来,胤禛索性也就不处理公务了,在又看了几页书后就熄灯入睡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的关系,今天的胤禛怎么都睡不着,折腾到快三更的时候,胤禛才终于有了朦胧的睡意。 就在胤禛半睡半醒之际,恍惚间突然好像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就在胤禛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只听到耿梨像是怕吵醒他一般,压着嗓子,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四爷,你睡了吗?” 耿梨这一张口,把已经快睡着的胤禛吓得三魂跑了七魄,瞌睡虫瞬间跑的一干二净,差点没直接叫出来。 虽然说这段时间磨砺下来,胤禛已经算是习惯了耿梨的神出鬼没,但是在这半夜三更的这般冷不丁地出现,而且还是用这般阴沉的声音,胤禛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十二分的惊吓,还以为自己见了鬼了——虽然也差不多。 感受着胸膛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胤禛强逼着自己不露出一丝异样,装成熟睡的样子,自然地翻了个身,这个才在耿梨看不见的地方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在心中把罪魁祸首狠狠骂了一通。 耿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把人吓得够呛,见胤禛睡着了,耿梨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哎,四爷你怎么睡地这么早,亏我特意过来找你,想和你分享分享我初为人母的喜悦呢。” 听到耿梨声音中的失落之意,胤禛心中一滞,暗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突然听到耿梨又开始嘀咕。 “本来打算和春桃分享的,但是看到春桃困地眼皮子都打架了还强打精神陪我聊天,我实在是不忍心,就只好来找你了。”说着耿梨又叹起气来。 她真是一个善良又明事理的主子。 而刚刚微微有些愧疚地胤禛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后槽牙更是差点没被咬碎。 这是什么话?不忍心让一个奴才挨困,难道就没考虑到会不会打扰他睡觉? 在她的心目中,他还不及一个奴才重要?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恶气,却又有火不能发,心中越发憋屈。 而此时耿梨已经越过胤禛爬到里边躺了下来,一边爬还一边习惯性地碎碎念。 “再说了,今天可是我诊断出怀孕的第一天,虽然说吧,四爷你只提供了一个精子,但是怎么说也是我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都应该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才是,可惜四爷你不在,那我也只能过来找你了。 哎,可以想象,以后这样的情况会是家常便饭。算了,不在就不在吧,我就当你是死了吧!反正现代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抓一大把,不都健康长大了吗?我还不信我一个人还不能把我的孩子培养成人……” 听着耿梨的这些碎碎念,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的胤禛话脸色又绿了一下。 第73章 什么叫做名义上的父亲?原来的耿氏可没有敢给他戴绿帽子的胆子! 又听到耿梨把他当死了,胤禛更是觉得心中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同时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不然他怕自己会被气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1 算了,他和一个已经半疯的人置什么气?和她置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就在胤禛努力控制心中的怒火时,就又听到耿梨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说道。 “不过幸好我从开始就对四爷你没报太大的期待,毕竟像四爷你这种的人,权利江山才是你们最看重的,女人孩子在你们心中的分量可谓是微不足道,差不多就算了……” 耿梨说的随意,但是却让胤禛一下愣住了,心中那些憋屈、恼怒、惊吓,在此刻全都化为一声叹息,只剩下无奈和复杂。 怔怔地看了看漆黑的屋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胤禛翻过身来,像是不经意间把左手搭了过去,正好“覆盖”在了耿梨的身上,形成了一个闭合的拥抱,把怀中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到这样的姿势,耿梨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忍不住弯了下来:“算了,看在四爷你今晚抱着我睡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四爷你早睡了。” 说着耿梨一下扎进了胤禛的右手臂弯,然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听着这欢快的笑声,胤禛心情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耿梨怀孕的事,除了在贝勒府被议论过一阵子,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也就宫里的德妃娘娘过问了一下。 不过胤禛只和德妃说了耿梨有孕的事,并没有提到胤祯等人,只说了胎像不稳,要好生静养,暂时就安置到庄子上。 毕竟他和生母的关系刚刚缓和不久,也不想因为这事让两人的关系再度产生裂痕。 而且这件事牵扯到的不只是胤祯,事情一旦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加上耿梨的身份特殊,胤禛也不想让她太惹人注意了。 胤禛不想让事态扩大,而本就不占理的胤禩胤禟就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三人见面的时候依然客客气气的,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片风平浪静,但是不代表这事就真的密不透风。毕竟那天胤禛去李太医家里请人的事有些过于不寻常,早就被有心人上报到了宫里了。 一开始康熙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胤禛府上的人得了什么急症这才急忙忙地请了太医。 只是当后面得知老四带着老十三和太医都去了昌平庄子的时候,康熙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尤其在知道老八三人这天也去了昌平之后,康熙帝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庄子上的事情并不难查,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没费什么功夫康熙就知道了那天大概的始末。 紫禁城干清宫的西暖阁内,康熙看着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折子,看着看着,康熙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啪”地一下把手中的密折重重地仍在了桌上,康熙怒骂道:“这老十四也是个蠢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冲动,居然和一个小小的格格比起赛马来,还比输了,真是丢人。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还不输不起,差点把人搞的小产,幸好及时保住了,要是真有个什么,朕非得好好抽死这个逆子不可。 ” 康熙越想越气,恨不得把胤祯那个逆子给叫出来,好好抽上一顿。 见康熙气得脸色都红了,梁九功连忙劝道:“皇上息怒,十四爷也是年纪小,考虑不周也是正常,但到底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再说四贝勒也已经教训过十四爷了,皇上您也就别气了。” 听到这里康熙的气消了些,但依旧是冷哼了一声道:“要朕说,老四还是教训地轻了,一遍《礼记》算什么,要是朕,就先给这个逆子来二十板子,在让他把四书五经在一个月内全抄了,再禁足半年,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还干不干这样的蠢事了。” 梁九功听了忍不住心里呵呵了。 皇上您是能这么干,但是四贝勒虽然是十四爷的嫡亲兄长,但毕竟不是亲爹,哪能罚地这么重呢? 但这样的话梁九功又不好说,只得委婉提醒道:“四贝勒和十四爷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四贝勒心里还是疼十四爷的,再说德妃娘娘在呢,自然不好罚地太过。” 听到梁九功提到德妃,康熙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德妃还在呢,要是让她知道了,怕是又要不好受了。” 对于德妃,康熙心里是有亏欠的,当年自己的表妹佟佳氏因为身体的原因很难有孕,康熙就把德妃刚出生不久的长子胤禛抱给了佟佳氏抚养,致使这对母子关系疏离。 难得最近这对母子的关系有缓和是的迹象,康熙也不想破坏德妃的好心情。 康熙叹了口:“罢了,既然老四已经罚过了,那朕就不多事了,这事朕也不好再插手了,姑且就当不知道吧! 不过话说回来,踏云居然肯亲近老四的这个格格?朕记得就算是老四,也不能完全驯服踏云吧! ”康熙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当年蒙古进贡这匹马,多少人都想要驯服,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现在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驯服了,这让康熙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康熙眼神暗了暗,意味深长道:“朕记得半个多月前,老四府上有个格格曾大病了一场,甚至一度还没了气,所幸后来又缓过来了,后来又被老四媳妇送到庄子上养病,就是这个耿氏吧,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对于耿梨“诈尸”一事康熙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康熙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时一时闭了气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康熙倒是觉得这个耿氏的确有些“特别”了。 作为康熙的贴身太监,梁九功自然听出来康熙对耿梨起了疑心,立刻会意低声道:“那皇上,需不需要奴才派人去查查这个耿氏?” 康熙眼神微闪,似乎有些有些意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不过是驯服了踏云罢了,倒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踏云虽然桀骜难驯,但是说不定就是和这耿氏有缘也未可知。要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去查的话也太小题大做了。 且这耿氏到底也是老四的格格,老四一向心思重,要是朕去查了,怕是又要多想了。 先放着吧,这耿氏怎么也是包衣出身,又是德妃宫里出来的,家世也算清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要是胤禛知道康熙差点怀疑上了耿梨的话,怕是冷汗都要下来,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耿梨的“特别”有多特别了。幸好康熙有所顾忌没有查一下,不然后果还不知怎样。 “不过话说回来,耿氏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要注意的却另有其人。”说着康熙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眼中似有无数厉芒在闪烁。 康熙背着手喃喃道:“看来这次赐死索额图,让有些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啊,连十四都算计上了。 老八……朕平时还真是小看他了。 ” 1来自于《清心咒》 第50章 作为一个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康熙这辈子经历的阴谋诡计可谓是数不胜数,胤禩那点算计在康熙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一下就看到在这场赛马后面的那些阴谋算计。 其实对于自己儿子们的那些小心思,康熙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是到底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可能真下狠手。 所以这次料理索额图之后,康熙比之前更厚待太子,就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熄了其他人不该有的心思。 本以为自己这么做第一个会跳出来的会是老大,毕竟这两年,老大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却没想到老大没跳出来,一向看着不争不抢的老八却先跳了出来,还是用的这么隐秘又阴险的方法。 想到这里,康熙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怒气来,冷笑一声道:“这倒是好算计,知道直接对付太子会引起朕的不满和怀疑,而是选择尽可量地剪除太子的助力、离间老四和老十四之间的关系。 这一旦让他成功了,旁人也只当是这两兄弟不合、积怨已久所致,哪里会想到其他?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 涉及到夺嫡这样的大事,梁九功可不敢像刚才那样回话了,毕竟索相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连朝中大臣都对此讳莫如深,他一个做奴才的能说什么?只把头埋地更低了。 心里却暗叹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这平时看着一副老好人的八贝勒,野心却是不小,当真是小觑了。 康熙也没指望一个奴才会说什么,发了一通火之后,康熙自己也冷静了下来的,想着该怎么这事该怎么处置。 康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语气莫名:“听说这几天天气转凉,良嫔似乎病了。” 第74章 听康熙问起良嫔,梁九功不由得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忙道:“回皇上的话,听说良嫔前些天是有些风寒,但是这两天已经大好了,想来很快就能痊愈了。” 心中却有些纳闷,皇上刚刚不是还因为八贝勒的所作所为大发雷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关心起八贝勒生母良嫔的身体了? “是吗?那可未必。”听梁九功这么说,康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不上喜怒。 “俗话说的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良嫔的身子一向不大好,现在又病了,哪能这么快就好了? 梁九功,去敬事房传朕的旨意,把良嫔的绿头牌撤下来吧!让良嫔这段日子好好修养修养。 ” 听康熙要撤了良嫔的绿头牌,梁九功不由得有些诧异了。 按理说,妃嫔若是身体有恙,的确是要把绿头牌撤下来的。 但是像荣妃、德妃、良嫔这些早年的妃嫔,年纪都已经不小,康熙虽然念着往日的情分会去坐坐,但是已经极少会真的再招她们侍寝了,更多是让那些年轻的妃嫔伺候。所以这绿头牌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也就摆着做个样子而已,撤不撤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康熙特意下旨撤了良嫔的绿头牌,这里面就大有文章。 不过梁九功随即就明白了康熙这么做的意图,不过就是通过良嫔来敲打八贝勒罢了,不禁有些怜悯良嫔来。 本来因为家世低微的缘故,在这宫中就过得艰难,这些年又年老色衰没了宠爱,现在还被自己的儿子给连累了,良嫔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不过怜悯归怜悯,梁九功可不会为了良嫔求什么情,当即应声领命出去了。 而等储秀宫的良嫔收到自己绿头牌被撤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见良嫔愣住那里,贴身宫女还以为她在伤心,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别多想,皇上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才撤了你的绿头牌,等娘娘您的身子养好了,这绿头牌肯定会被重新挂上去的。” 良嫔眉头紧蹙着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其实就算本宫的身体没事,可本宫都这个年纪了,皇上就算过来也不会找我侍寝了,怎么还会多此一举特意撤了我的绿头牌呢?皇上这是何意?是在敲打本宫吗?” 到底是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老人了,哪怕良嫔并不擅长宫斗,但是在这样的环境这么多年浸淫下来很多门道也了然于胸了,一下子想到了问题了关键,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怎么会呢?”贴身宫女却有些不信。 “娘娘您一向很安分守己,从不招惹事端,娘娘您又没有母族在朝为官会触怒皇上,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敲打您呢?” 良嫔听了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喃喃道:“是啊,本宫没有触怒皇上,本宫的母家更是安分守己,除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良嫔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失声道:“难道是因为胤禩!” 听到良嫔提到胤禩,宫女的脸色也一下变了,连忙道:“娘娘您是不是想多了,这关八贝勒什么事?皇上一向对八贝勒赞誉有加,前段时间还因为广善库的事情很是夸赞了八阿哥,怎么会是因为八阿哥呢?娘娘您就别多心了。” “……是啊,你说的对,可能真的是本宫想多了,说不定皇上真的只是担心我的身子撤了的绿头牌。” 良嫔勉强一笑,但是这笑容怎么都无法到底眼底。但是现在的良嫔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一切往好的方面去想,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没成想没过两天,康熙就在干清宫议事的时候,当着众朝臣和皇子的面训斥八阿哥,原因也是因为广善库的事。 说是八阿哥对于广善库的借贷之人的条件放置的过宽,让有些完全不需要借贷的人都来借贷,违背当初设立广善库的初衷。 且借出的数目没有多加限制,还款的时间也过长,致使广善库都快成了免费的钱庄了。 虽然康熙并没有过多问责,但是话里话外敲打的意思却很是明显,吓得八阿哥当时就跪了下来请罪,保证一定及时整改到位。 面对康熙这突如其来的问责,其他人心里纷纷有些纳闷。毕竟以往康熙对八贝勒的态度一向都很厚爱,极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况且要知道这广善库的差事已经半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康熙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又把这事拿出来说事,是不是有些迟了? 纷纷在心里暗自猜测,这八阿哥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康熙才会借机这般敲打? 朝会散去之后,一向在人前都一团和气的胤禩难得地沉下了一张脸,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同各大臣们寒暄打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干清宫。 看着胤禩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十三阿哥胤祥凑到了胤禛跟前小声道:“四哥,你说皇阿玛是不是知道了那天庄子上的事,所以才会特意在朝会上提广善库的事就是为了敲打八哥呢?” 胤禛同样有这样的怀疑,却也不好肯定,摇了摇头:“皇阿玛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到的?再说这事都已经过了三天,皇阿玛现在才发作是不是有些晚了。说不定真的是广善库的差事没办好皇阿玛才出言敲打。” “谁说皇阿玛之前没有发作?”胤祥神秘一笑。 “昨天去皇玛嬷那里请安,无意间听了一耳朵,说是良嫔娘娘的绿头牌被撤了,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怕是被被八哥连累了呢!” 当时听到这事的时候,胤祥就有想过这可能是皇阿玛借着良嫔在敲打老八,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胤祥叹了口气:“连一向安分守己的良嫔娘娘都被连累了,看来皇阿玛对八哥真的很是有意见了,看来八哥这段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自从知道胤禩的险恶心思后,胤祥对自己这个八哥的印象可谓是一落千丈。虽然心里有些可怜良嫔娘娘,但是见胤禩吃瘪,胤祥还是觉得心里痛快。 不过胤禛却没有胤祥想的那么高兴,看着远方胤禩离开的背影,胤禛眼睛微眯,语气莫名:“十三弟,可千万不要小看老八,他没那么简单。” 胤禛从来不会小看胤禩,要不然以胤禩那样的出生,不仅让出生高贵的老九老十都对他这个八哥言听计从,就从朝中不少老油条,甚至连马齐那样的大臣都对其赞赏有加,显然胤禩是自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更何况在从耿梨知道了“历史”之后,胤禛就越发不会小看这个能让大半个朝堂都联名推举为太子的八贤王了。 见胤禛神色这般凝重,虽然觉得四哥对八哥有些过于看重了,但他一向对自己这个四哥很是敬服,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四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犹豫了一下,胤祥问道:“四哥,皇阿玛敲打八哥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和十四弟提醒一下,我们的话他不信,皇阿玛的话他应该信吧!省得他再被八哥他们给骗了。” 那天从庄子上回来之后,胤祥不是没有找过胤祯,想要化解这两兄弟的矛盾,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连人都没见着就被请出去了。 唯一让胤祥感觉欣慰的是,八哥那边貌似也吃了闭门羹,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听到胤祯的名字,胤禛顿时没了好脸色,冷声道:“告诉他干嘛?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一点自己的判断力?别管他!回去了。” 胤祥:“……” 得,看样子还在气头上呢! 见胤禛一脸的怒色,胤祥就知道这个时候指望胤禛自己出面去缓和与十四之间的关系显然是不可能了。不禁有些头疼,却也知道不好在这个时候硬扭着来,只好岔开话题。 胤祥笑着问道:“四哥说的也是,十四弟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对了,小四嫂现在如何了,虽然太医说没事,但是到底见了红,现在情况可好些了?” “她?”听胤祥提到耿梨,胤禛不由得想到这两天董嬷嬷的来信,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没好气道。 “她现在好着呢!” 那天晚上见耿梨那样虚弱的样子,胤禛还很是担心了一下,但是没想到没一天的功夫,耿梨就恢复自如了。 原本这也是一件好事,但是恢复魂力后的耿梨又恢复了往日的做派开始满庄子乱窜,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还是个刚动了胎气的孕妇。 要不是董嬷嬷等人竭力反对,怕是连踏云都骑上了。一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头疼。 “……既然没事不是好事吗?”胤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四哥这表情,可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你不明白。”胤禛捏了捏眉心,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她的性子太跳脱了,一刻都闲不住,就是怀了孕也不让人省心。” 听到胤禛的抱怨,胤祥不由得想到上次在庄子上见耿梨的情形,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却并不以为意。 第75章 “小四嫂的性子是活泼了些,就算再怎么跳脱,知道自己有孕后肯定会收敛些的。再说还有董嬷嬷看着呢!有董嬷嬷在,四哥你也不用太担忧了。” 在胤祥看来,一个孕妇再跳脱能跳脱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耿梨还是刚动过胎气的人,只要有点常识都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养胎。 胤禛:“……” 如果董嬷嬷的话真的有用的话,那他就不用整天担心耿梨的秘密会被泄露了。 见胤祥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事情胤禛也不好让别人知道,只得道:“但愿如此。” 心里却想着改天抽个空去庄子上看看,也让耿梨安分一点,最起码也要表现出一个孕妇该有的表现。 不过一想到耿梨那左耳朵右耳朵出、完全不听人劝的性子,胤禛就忍不住头疼。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让对方乖乖听话的办法,越发觉得头疼了。 就在胤禛在这里为耿梨的事而头疼时,而胤禩、胤禟、胤俄正齐聚八贝勒府中,商议着今天发生的事。 书房中,胤禩、胤禟、胤俄三人分三向而坐,却没一个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神色凝重异常,气氛显得很是紧张。 半晌,坐在上首的八阿哥胤禩终于开口了,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今天皇阿玛这次在朝上敲打我,怕是已经知道了庄子上的事,认定是我在后面算计,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听胤禩这么说,哪怕已经有所预感,胤禟和胤俄的脸色还是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胤禟勉强笑了笑:“八哥,你是不是想多了?皇阿玛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也没多说什么,再说咱们兄弟谁不被老爷子训过?也是常有的事。” “是啊是啊,就像我,哪天不被皇阿玛骂几句?我都已经习惯了,八哥你别放在心上。”十阿哥也连忙表示道。 对于庄子上胤俄本来也是打算去的,但是因为临时有事就没去成,不过对于胤禩的计划,胤俄却是知道的。 对于胤禟和胤俄两人的轮番安慰,胤禩的神色并没有好多少。 胤禩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们也不用自欺欺人了,皇阿玛那样的人,一言一行都有深意,怎么可能只是随口一提?而且两天前,额娘的绿头牌就突然被撤下来了,现在看来,却是先兆。” 胤禩早先就得到了生母良嫔的绿头牌被撤下来的消息,他当时就觉得不太妙。 只是心里到底存了一丝幻想,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到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了额娘,胤禩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愧疚。 胤禩一番话,胤禟和胤俄两人都沉默了,脸上满是沮丧之色,显然也知道胤禩说的是实情。 胤禟咬着牙道:“都怪老十四,要不是他性子这般冲动,执意要和那个耿氏比什么赛马,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皇阿玛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现在他还堵上气了,这两天八哥你亲自上门他都不避而不见,什么态度啊! ”胤禟越说越气,脸色也越发地不好。 胤俄也同样加入了申讨大军,发泄着心中的怨气:“还有那个耿氏也是的,自己有没有身孕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她有身孕,哪里还会有之后的事?” 胤禩虽然心中也有诸多不满,但是作为三人中的核心人物,他也不好像胤禩胤俄那样发泄,只叹道: “罢了,要怪就怪我们运气不好吧!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是无济于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挽回在皇阿玛中心中的印象。” 一想到今天朝上皇阿玛看自己的冷淡眼神,胤禩的手掌无意识地开始收紧,眼神也越发地冷凝。 他好不容易从一个辛者库妇人之子爬到如今的这个位置,他绝对不能就此倒下。 听胤禩说到正事,两人也不抱怨,胤禟连忙道:“那八哥有何打算?要不要我联络一下朝中我们的人,让他们在皇阿玛跟前为八哥你多进言几句。” 听到胤禟说的这个法子,胤禩虽然有些意动,但是最终还是摇头否决了。 “还是罢了,皇阿玛疑心一向重,要是现在这个时候再有人给我说话,怕是对我又要多心了。而且俗话说的话,一动不如一静,眼下皇阿玛已然对我起了疑心,那这个时候我们做什么都不合适。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做,只做分内之事,好好办差,让皇阿玛看到我们的态度,相信早晚皇阿玛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 ”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胤禟想了想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能可无奈何地点了头。 胤俄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抱怨道:“这次真是亏大了,不仅被皇阿玛盯上了,就连老十四那边的关系也都僵了,唯一一点收获就是老四和十四的关系也变得更差了,但也依然是得不偿失……” 听胤俄提到胤祯,胤禩不由得想到了这两天的闭门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过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十四那里倒也好办,他性子急、又好面子,现在又在气头上,不想见我也正常。等过些天这事风波过去了,我再亲自去一趟,相信以这么些年的交情,十四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胤禩看来,朝中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大臣都被他拿下,说服胤祯和这样性子冲动、又没什么脑子的毛头小子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早晚罢了。 胤禩自信地想到。 而在紫禁城的一座阿哥所中,十四阿哥胤祯正趴在西稍间的书案前奋笔疾书,抄的正是《礼记》。 而旁边则是一沓厚厚的已经抄好的纸张,显然已经抄了有好一会了。 小喜子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不禁有些担心自家主子身子受不住,上前劝道“爷,您已经抄了快两个时辰了,要不歇一歇吧!” “歇?我歇下来这《礼记》你帮我抄吗?”胤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难道他不想歇吗?可是他那个好四哥就给他十天的时间,要是不赶紧在十天内抄完,鬼知道他会再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 听胤祯让自己代抄,小喜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讪讪的表情,摸了摸鼻子干笑道:“爷说笑了,奴才和爷的字迹差的远呢,要是被四爷识破了就不好了。” 清朝的太监虽然都是穷苦出身,但是也并不是都是不识字的,尤其是像他这种跟在主子身边的贴身太监,更是不简单只是识字而已,有的甚至还粗通一些四书五经,不然怎么帮主子处理杂事打听消息?只靠忠心可是不够的。 “那不是说废话吗?有空说这些废话还不赶快帮我磨墨,要是耽误了时间不能在规定的日子能抄完,爷找你算账。”胤祯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就继续抄书。 小喜子:“……” 又不是他罚的爷,和他算什么账? 小喜子有些委屈,不过来看胤祯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也不敢抱怨什么,连忙上去磨墨。 一边磨着一边叹气道:“四爷罚地也太狠了些,《礼记》那么多字,十天怎么抄的完?再说发生那样的事也不能全怪爷你,谁知道那个耿氏就有孕了呢?也是流年不利,现在八爷也都无端被皇上给训斥了……” “八哥被皇阿玛训斥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听到胤禩被康熙训斥了,胤祯一怔,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连忙放下笔问道。 在胤祯的印象中,八哥处事一向稳妥,皇阿玛对八哥向来也是多有赞誉,极少有训斥的时候,这也是他当初这般佩服八哥的原因,现在听到胤禩被训斥了,自然很是惊讶。 “就在今天的早朝上,听说是因为广善库的事出了岔子。爷,你说,这广善库的事都差不多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吧,皇上怎么到现在才想着问责八阿哥,是不是太晚了些?” 小喜子把今天朝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脸上满是纳闷的表情。 “……这怕不是问责,而是敲打了。” 不同于小喜子的纳闷,胤祯的表情却由开始的疑惑,再到后面的若有所思,尤其想到前两天听到小宫女议论的良嫔绿头牌被撤下来的消息,胤祯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 看来真不是他想多了…… “敲打?爷说皇上这是在敲打八爷,这是为何?”小喜子不明所以道。 胤祯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重新提起笔开始抄写,只是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只盯着写到一半的纸张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第51章 此时远在庄子上的耿梨丝毫不知道这场因为自己引起的风波。 在知道自己有孕之后,耿梨每天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孕妇的禁忌实在是太多了。 不能骑马,不能多动,不能吃寒凉的食物,不能泡温泉,甚至连抬一下手都不行。 第76章 因为是两辈子第一次怀孕,一开始耿梨很多都不了解,还乖乖地听董嬷嬷她们的嘱咐。 但是她本来就是坐不住的性子,乖了没两天,在发现这些所谓的禁忌对她都没有丝毫影响之后,她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彻底不听劝了。 该吃吃该喝喝,要不是董嬷嬷春桃她们防地厉害,她都骑着踏云跑几圈了。 看着拦在踏云前边、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看她的春桃,耿梨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伤心地拿起帕子,一边拭着眼睛一边控诉道。 “春桃,你也太不信任我了,我就是想和踏云亲近亲近而已,又没打算骑它,你拦在前面做什么呢?” 面对耿梨的苦肉计,春桃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呵呵了两声,假笑道:“那格格能告诉奴婢,昨天格格趁着奴婢们不注意偷偷骑上了踏云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格格是忘了?” 耿梨被春桃拆穿了,却没有半分脸红,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那是为了和踏云更好地亲近,后来我不就是下来了吗?也没骑着踏云跑啊!” 说到这里耿梨就有些遗憾。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甩开春桃他们,结果刚上马就被拦了下来了,连馬廄都没能出去,太倒霉了。 “……那是因为奴婢们找来的快,要是再迟一步,怕是格格早就骑着踏云冲出去了吧!”春桃实在是被自家格格这厚脸皮整地脸都抽了,没好气道。 就格格那点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真当他们瞎吗? 春桃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道:“格格也不用和奴婢掰扯这些了,格格有孕期间,奴婢是绝不会让你骑马的。” 见耿梨要说什么,春桃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苦口婆心劝道:“奴婢也知道格格您喜欢骑马,但是格格您好歹也要顾忌一下肚子里的小阿哥啊! 前几天才刚刚见了红,好不容易保住了,这要是再出个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格格你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一点要小心啊,这可是您后半辈子的指望啊……” 见春桃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耿梨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伸手打住:“行了行了,别絮叨了,像个祥林嫂似的,我不靠近踏云就是了。” 倒不是说耿梨真的放弃了,而是眼下这个情况越过春桃去骑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她也只好暂时放弃另做打算。 春桃虽然不知道谁是祥林嫂,但是见耿梨放弃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见耿梨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不害怕,笑道: “这就是了,格格有孕呢,怎么能骑马呢?格格您也在这里半天了,想必也饿了,厨房已经做好早膳了,格格回去用些吧!”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春桃也摸清了耿梨的性子,除了喜欢骑马,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吃了。 现在马是不能骑了,心情自然不好,只能用吃的哄哄了。 果然,听到早饭好了,耿梨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忙道:“你不早说?走,去吃饭!” 说着也不等春桃,耿梨就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东垮院。 净了手之后,耿梨就端坐在花厅的八仙桌旁,然后眼巴巴地等开饭了。 只是当春桃把今天的早膳一个个端上来后,看着这些往常平时自己喜欢的吃食,耿梨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觉得胸口堵得慌,甚至还莫名有些反胃。 这让耿梨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吃地太多撑着了,以至于自己看到吃的竟然有恶心的感觉? 春桃还没发觉耿梨的异常,还在兴致勃勃地给耿梨报着菜名,没注意到自己每报一道菜名,耿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格格,今天的早膳有鸡汤银丝面,煎饺、什锦菜、酱瓜、南瓜粥、豆面饽饽、银耳汤、鸡蛋羹。都是格格您爱吃的。 格格您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了,可要好好补一补……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 此时的春桃终于发现耿梨的神色不对了。 不仅苍白,而且还不停地出汗,不由得一惊,还以为耿梨的肚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当即就要叫董嬷嬷过来,却被耿梨拦下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肚子没事,就是感觉有些撑。”耿梨身子微微后仰,然后深吸一口气,感觉好了些。 “撑”春桃一脸茫然,看了看还一点都没动的早膳,迟疑道。 “可是格格,您的早膳还一口都没吃啊!”这是撑哪门子? “可能是昨天晚上吃多了,所以有些顶得慌。”耿梨用力压了压胸口,皱着眉头道。 听到是昨晚吃多了,春桃顿时有些无语,抱怨道:“奴婢当时就说格格您晚膳吃多了,您还不信,又还吃了那么多的桂花糕,这东西本来就不好克化,你吃了后更是就直接睡了,现在能不撑吗?” 春桃真是服了她家格格了,刚吃完晚膳就趁他们不注意把苏公公送来的一整盘桂花糕给吃了,当时她就觉得不太好,现在看果然是撑住了。 “可我昨晚吃的时候没觉得撑啊!”耿梨被说的有些心虚,但还是不服气道。 “我要是吃撑了我怎么还会继续吃呢?” 春桃:“……” 呵呵,也不知道那次是谁把自己吃撑到吐的。 懒得揭穿选择性失忆的格格,春桃假笑道:“既然格格您现在觉得撑,要不这早膳暂时就不要吃了,奴婢让人撤下去,格格你看……” 听到春桃说不吃了,本来还有些难受的耿梨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一脸认真说道:“我突然觉得不撑了,这早饭就不必撤了。” 开玩笑,吃饭可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乐趣之一,怎么能因为有一点点撑就不吃饭呢? 尤其是在怀孕之后,胤禛总算是放开了对她饮食的限制,她怎么能不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吃一些呢? 说着耿梨就立刻端起手边的鸡汤面开始吃了起来,一边还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春桃,一副生怕她抢的模样。 “……那格格你慢慢吃。”看着护食的格格,春桃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真不明白格格是什么时候养成这护食的性格的,难道是从贝勒爷开始限制她的饮食开始? 就在春桃在心里吐槽的时候,却发现耿梨进食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然把碗放了下来。 春桃一愣,不解地问道:“格格,您怎么不吃了?” 面的分量本来就不多,也就三四口的样子,要是往常早就被格格吃的连汤都没了。现在居然还有一半都没吃,这不像像格格的风格啊! 耿梨深深地看了春桃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而春桃却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地有些发凉,不明白格格这是什么意思,刚想问问,就见耿梨风一阵地跑到盥洗架旁抱着盆开始大吐特吐。 春桃:“……” 格格这是又把自己撑吐了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情景的春桃这次表现地淡定了许多。见耿梨又吃吐了,连忙叫人进来收拾,就是有些纳闷,要是真是吃撑了话昨天就该吃吐了才是,怎么今天才有反应? 不过春桃也没有多想,还以为耿梨是被刚才那几口面给顶住了。但是看着耿梨吐了之后不仅没有好点,依然一个劲地在干呕,春桃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叫来了董嬷嬷。 而看到耿梨这反应,董嬷嬷却显得淡定地很,把了脉之后更是轻飘飘地给出了七个字——没什么,害喜罢了。 听到只是害喜,众人的心瞬间落了地,只是耿梨接下来的害喜反应之激烈,却着实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 早上的时候,耿梨还能勉强吃下去几口银丝面——虽然说最后还是都吐了,但是好歹也算是吃了的。 但是到了中午,耿梨就一点东西就吃不下了,只喝茶。而等到了晚上,她甚至连食物的味道都闻不得了,有一点异常的气味就开始反胃。 耿梨本来还打算用魂力缓解一下孕吐的反应,却发现她的魂力对孕吐一点用都没有,该恶心还是恶心。 一天下来,耿梨可以说是被孕吐反应折腾地够呛。 “拿走拿走,我不吃,全都给我拿,呕~呕~。” 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耿梨不仅没有以往见到食物的欣喜,反而一脸惊恐,连忙让春桃他们赶紧把饭菜端走。 只是话刚说到一半,食物的香气就钻进了耿梨的鼻腔,以往闻着万分香甜的味道此刻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恐怖。 霎时间,耿梨只觉得整个胸腔都开始翻江倒海,瞬间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一旁的脸盆架,然后又抱着盥洗盆就开始呕吐起来,只是因为这一天几乎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黄疸水罢了。 “格格。”见耿梨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春桃大为心疼,一边给她拍背递水一边道。 “格格,您这样总这么干呕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吃点东西吧,能吐出东西来也是好的。” 一听到吃东西,刚吐出来的稍微好了一点的耿梨又反射性地就开始反胃,又干呕起来,一边干呕还一边疯狂的摇头。 第77章 “不吃不吃,死都不吃,呕~~” 见自己一句话就让格格起这么大的反应,春桃越发担心,但是看耿梨这般抵触又不能强逼着她吃东西,只好寻求一旁的董嬷嬷帮助。 “嬷嬷,格格这样不行啊,你老人家见多识广,又精通医理,快想想能不能开个方子,把格格这害喜给止住才行。” “这怀孕的妇人几乎就没有不害喜的,哪能说止住就止住的?再说是药三分毒,格格现在有着身孕呢,这药是断断不能服用的。”董嬷嬷也有些无奈。 她本以为像耿梨这种拥有鬼神之力的人,是不会有寻常妇人害喜这种事,却没想到耿梨不仅会害喜,这反应还比寻常人大地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想了想,董嬷嬷劝道:“不过春桃说的也有道理,格格您这样不吃东西的确不行,身子会受不住的,要不老奴让厨房给你煮点清粥吧,你好歹吃点,垫垫胃也是好的。” “不要,我不吃,打死我也不吃。” 不管董嬷嬷和春桃怎么劝,被强烈地孕吐折腾地死去活来、都快形成心理阴影的耿梨现在打死都不肯再吃东西,最后还是胃饿的实在受不了,吃了个苹果,但是没过一会又被吐了出来。 “呜呜,春桃,我好难受。”耿梨蜷缩在床上嘤嘤地哭着,看着好不凄惨。 耿梨真的觉得太难受了,她两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具体怎么个难受法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全身都难受,甚至连灵魂都难受地很,尤其是心口的位置,就像是有人在她胸口塞了一堆头发一样,恶心地让人发疯。 这强烈的孕吐反应就像是开闸的水库一般,丝毫没有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剧烈地让耿梨几乎怀疑人生。 看着床上把自己努力蜷成一团、和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大相径庭的格格,春桃也是心疼不已,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道:“格格,要不你睡觉吧,睡着了,可能就不这么难受了。” “对,睡觉,现在是晚上了,我可以睡觉了,只要我能屏蔽身体的感觉我就不会感到恶心了。” 春桃的话像是点醒了耿梨一般,被孕吐折腾了一天的大脑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 想到自己还有灵魂离体这个技能,耿梨顿时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到了活的希望,没等春桃等人离开,耿梨就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一边干呕一边恶狠狠地碎碎念。 “等下我一定要向四爷好好告状不可,说他儿子欺负我,等这个臭小子出生后一定给我好好教训他,这还没出生呢,就敢这么折腾她亲妈,真是逆子……” 只是愿望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耿梨突然发现,自己突然不能灵魂离体。 倒不是她的这项技能消失了,而是灵魂离体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内心平静全身放松,可她现在的情况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放松地下来。 每每刚把自己调整到一个平和的状态,那熟悉的恶心感就翻涌上来,一下子就把她的状态全破坏掉了。 试了好几次,最好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还成功让耿梨再次吐了。 这次耿梨终于受不了了,一边趴着干呕,一边哭地稀里哗啦地开始怼天怼地怼苍生,最后更是连庄子上看门的大黄都骂了起来。 董嬷嬷等人这些天也都渐渐的习惯了耿梨的口无遮拦,要是平时,她们多少也会劝劝,但是现如今看着她这么难过的样子,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尽力安抚。 愣是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三更时分耿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但是就算是睡着了也睡不安稳,眉头紧锁、身体无意识地蜷缩,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般。 今天的胤禛还是和往常一样,从衙门回来之后就先去了内院乌拉那拉氏的正房,在问了府中的事物、几个孩子的身体情况和弘晖的功课一些情况后,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梳洗之后,胤禛就开始处理了公务和明天上朝要准备的事项。 但是很快地,胤禛就感觉不对劲了——耿梨没来。 以往这个时候,耿梨已经过来了,而且已经开始在他的身边唠唠叨叨汇报一整天干的事了,但是今天却迟迟不见耿梨的身影,这让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过胤禛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对方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继续处理自己的公务了。 但是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胤禛依然没有见到耿梨的身影,这让胤禛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苏培盛,今天庄子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苏培盛一愣,忙回道:“回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今天中午董嬷嬷来信,说格格开始害喜了。” “害喜?你说耿梨害喜了?”胤禛脸上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完全没想到以耿梨的能力居然会像寻常女子一样害喜。 “呃,是的,格格的确开始害喜了。”见胤禛一脸震惊、像是完全不知的样子,苏培盛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格格不是每天都过来吗?爷怎么还问他? 不过随即苏培盛突然想到,今天爷似乎并没有提醒他格格来了,心中越发疑惑,难道今天格格没来? 得知耿梨开始害喜了,胤禛不由得有些不放心,问道:“那董嬷嬷还说了什么,耿梨的害喜可算严重?” 苏培盛迟疑了一下,道:“这,董嬷嬷在信里也没有说,不过以格格的能力,想来区区害喜也不算什么,爷安心就是了。” 在苏培盛看来,格格已经不能算是凡人了,怎么还会被区区害喜给影响? “是吗?”听苏培盛这么说,胤禛不仅没有放松,反而眉头皱着更紧了。 他太了解耿梨的性子了,那是半点委屈都不愿意受。 如果真的害喜了,肯定早就来他这里抱怨了,但是今天迟迟没有来,显然是有些不对劲了,这让胤禛不由得有些忧心,打算明天下朝后就去庄子上看看情况。 不成想,第二天的朝会格外的繁多,一直商议到未时方才散去。 一下朝之后,胤禛就匆匆往府上赶,和乌拉那拉氏说了一声后,就回房换了常服,然后就带着苏培盛往庄子上去了。 乌拉那拉氏本来也想一同跟去的,但是却被胤禛以天色不早的理由拒绝了,乌拉那拉氏也就没有坚持,毕竟庄子离京城的确不算近,若是骑马倒还能勉强赶回来,要是坐马车花的时间就长了。 胤禛和苏培盛骑着快马来到庄子,刚踏进东垮院,胤禛就听到耿梨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欢快清脆,此时耿梨的声音却满是气急败坏和惶恐。 “拿走,拿走,别靠近我,呕~~” 听着这声音,胤禛不由得狠狠地皱了皱眉,不是说昨天才开始有害喜反应吗?怎么听着这害喜反应似乎不轻? 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胤禛来到推门进屋,一眼就看到抱着一个绣墩,正和董嬷嬷等人对峙、一脸警惕之色的耿梨,而董嬷嬷春桃等人手上则都捧着一个碗,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胤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看着像是打架似的? “四爷?”看到胤禛来了,耿梨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了,刚想冲过去,但是随即脸色大变,把手中的绣墩一扔,就抱着一旁的一个木桶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呕~~呕~~” 胤禛:“……” 他这一过来,就当着他的面吐成这样是几个意思?看到他就恶心? 虽然心中有些嘀咕,但是看见耿梨吐成这样,胤禛不由得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些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不问还好,一问耿梨就像是所有委屈找到了释放的缺口一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个劲地摇头。 “不好,一点也不好,四爷,我快要死了,呜呜~~呕~呕~” “别胡说八道,不过是害喜罢了,怎么就要死了?” 看见耿梨哭地稀里哗啦的同时还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胤禛不免有些心疼。 也不顾污秽就把耿梨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抚背一边轻声安抚,看向董嬷嬷等人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凌厉。 “你们难道就看着你们格格这么吐着,什么都不做吗?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爷息怒。”见胤禛发火了,董嬷嬷等人连忙跪下来请罪。 董嬷嬷无奈解释道:“爷,不是奴才们不作为,而是格格这害喜的反应实在是有些特别,奴婢们这一天尝试了不少办法,但是似乎对格格都没什么用,格格依然是害喜不止,我们也是没辙了。” 这两天,她们也想了不少方法,但是那些对寻常孕妇都有效果的办法在耿梨这里是一点作用都不起,也是见鬼了。 “一点用都没有吗?”胤禛狠狠地皱了皱眉. 这和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不仅耿梨的害喜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而且居然还没有缓解的法子,不由得有些发愁。 第78章 见胤禛发愁,董嬷嬷安慰道:“爷您也不用太过忧心,这怀孕的妇人几乎都会害喜的,不过轻重不同而已,但是也没听说因为害喜而出人命的。 不过虽然害喜不会死人,但是格格这不吃东西可是不行。爷您来了正好,劝劝格格吧!从昨天早上开始,格格就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格格的身子可撑不住。 ” 董嬷嬷原本以为耿梨这样的人,区区害喜不可能会把她怎么样,但是现在看这情况,却是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听说耿梨不肯吃东西,胤禛心里感到莫名的荒谬,他可是到现在都记得她第一次回归身体后把自己吃吐了这件事,现在居然不肯吃东西了? 只是看着依然在那里又哭又吐、一脸痛苦之色的耿梨,胤禛又有些不确定了。 迟疑了一下,道:“董嬷嬷说的对,你不吃东西也不行,要不多少吃点?” 第52章 一听到吃东西,耿梨又反射性地开始呕吐,脑袋更是摇地跟拨浪鼓似的。 “不吃不吃,打死你都不吃。” 胤禛:“……” 应该是打死“我”吧! “你怀着孩子,不吃东西是不可能的。”从桌上端起一碗薏米粥,胤禛走到耿梨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且你这害喜少则持续一个月,严重地可能会吐到生产为止,你确定你能撑这么长时间?” “吐到生?”一听到自己可能会吐到生,耿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失声道,“这么长?” “嗯,就是这么长。”胤禛郑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很是凝重。 耿梨的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本以为自己这害喜过个几天就能缓解,但是听四爷这么说,她起码得抗一个月。而且耿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她很有可能要抗不止一个月。 在饿死和吐死这两种死法里衡量了很久,耿梨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还是不想当个饿死鬼。 而且就她目前的情况,她就算不吃同样也要吐。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吃,起码也能安慰自己是吃吐的。 咬了咬牙,耿梨发恨道:“四爷你也不用上稀粥了,让人把那些大鱼大肉都上来吧,我要吃饭!” 胤禛:“……” 这又是抽哪门子疯呢? 虽然胤禛觉得耿梨眼下的情况不适合吃那些大荤之物,但是耿梨执意闹着要吃,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和胤禛预料到的一样,这些大荤之物一端上来,刚刚稍微止住呕吐的耿梨就又开始犯恶心了。 “呕~~” “……你确定现在还要吃吗?”胤禛有些无语。都这样了,还吃? “……吃。”耿梨使劲咽了咽口水,强行把那呕吐的冲动给压了下去,夺过春桃手中的筷子就把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塞进了嘴巴。 庄子上的红烧狮子头是厨房的拿手好菜,将肥瘦相间的肉剁成肉沫,再配上同样剁碎荸荠,香菇做成丸子,先炸后煮,做出来的狮子头可谓是醇香味浓,超级美味。 以往耿梨尤其喜欢这道菜,光这一道菜就能吃上三碗饭。 但是今天,狮子头一入口,耿梨感觉自己就像是喝了一口过期几年的荤油一般,恶心地要命,几乎当场吐出来。 但是考虑到肚子里的逆子,最后还是咬着牙咽了下去,然后又夹了几筷子素菜,囫囵地扒着米饭吃了下去。 见耿梨终于能吃下东西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尤其是春桃,更是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耿梨这两天没吃东西,可几乎都要把她焦虑死了。 胤禛也很欣慰,不过见耿梨吃地这么急,有些担心她会噎着,刚想提醒她慢点,就看见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的耿梨突然脸色一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筷子一扔,然后转身又抱着木桶大吐特吐起来。 “呕~~呕~~” 众人:“……” 好像高兴早了。 又被恶心一遍的耿梨越发委屈了,一边吐一边哭着控诉胤禛的恶行。 “呜呜~~我就说我不吃,你非要我吃,呕~现在还不是吐了?呜呜~四爷,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胤禛:“……” 他记得,他刚刚明明只是让她喝些米粥而已吧,是她自己非要吃这些大荤之物,他劝了又不听,现在吃吐了又把账赖在他的头上? 胤禛很是无奈,但是见耿梨这么痛苦,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和她争辩什么,只好让人赶紧把这一桌子饭菜给撤了下去,又让人上了一碗米汤。 “好了,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吃那些油腻食物,这米汤除了有一点点米香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气味了,而且也养人,你就当水喝了吧!”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胤禛自然地从春桃手中接过米汤,然后用嘴吹了吹,最后扶起耿梨把汤碗送到了她的嘴边。 缩在胤禛怀里的耿梨才吐了一场,看到米汤就条件反射地不想喝,但是长时间没有进食让她的胃都开始不自觉地痉挛起来。 耿梨轻轻闻了闻,虽然还有些味道但是尚且还在自己的忍耐范围之内,勉强点了点头,凑着胤禛的手喝起了米汤。 事实证明,耿梨现在的身体情况对米汤尚且还能接受,起码喝了米汤之后没有立刻吐了出来。 不过现在的耿梨就是光坐着就会吐,没过多会功夫,那些米汤就又全被吐了出来,胤禛只能让厨房再上米汤。 如此循环往复,耿梨也算是喝了个水饱,但是整个人也被折腾地够呛。 “呜呜,四爷,你儿子折腾我,我好饿,我也好困!” 想到自己从昨天到现在几乎吃什么吐什么,而且强烈地害喜反应折腾地她连觉都睡不好,耿梨更是觉得悲从中来,哭地越发大声了。 “呜呜~~早知道就不要这个孩子了,四爷,你要替我出气啊!呕~~” 胤禛:“……” 是谁当初想要生孩子都快成执念,都快打上红杏出墙的主意了?现在孩子有了又不想要了?而且这孩子还没生呢,他怎么替她出气? 胤禛心中吐槽,但是见耿梨哭地可怜兮兮的,整个人为了抵抗害喜的感觉都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觉有些心疼。 把耿梨抱在怀里然后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态,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顺着她的话安慰道:“好好好,等这臭小子生了,我就替你出气。” 耿梨哭着哼唧道:“让他天天抄书,累死他。” 胤禛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应道:“好,抄书。” 这是从他罚十四那里得到的灵感吗? 耿梨抹着眼泪补充:“还要让他每天早起,不能睡懒觉。” 胤禛眉心又一跳,勉强点了点头:“……好,每天都早起。” 当谁和你似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耿梨的哭声小了一点:“还不能让他吃零食,馋死他。” 胤禛:“……好,不吃。” 怎么都是些小孩子的惩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胤禛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折腾累了。 慢慢地,耿梨的状态稳定了许多,最后竟然在胤禛的怀中睡了过去,而且神情看着也并不痛苦,看得董嬷嬷春桃等人啧啧称奇。 要知道昨天耿梨即使是睡着了也是很不安稳,就连在睡梦中都无意识地呕吐,让人看着就揪心,没想到今天格格在爷的安抚下,竟然能睡地如此安稳,当真是出人意料。 见耿梨睡着了,董嬷嬷舒了一口气,上前小声道:“爷,既然格格已经不吐了,您安心就是了。现在天色不早了,爷还是尽早回去吧,晚上赶夜路可不安全。” 胤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果然暗了下来,刚准备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胸口的衣服被耿梨紧紧地抓住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无奈。 “罢了,今晚我就不回去,反正明日也没有早朝,今日不回去倒也无妨,你差人去一趟贝勒府和福晋说一声,别让她等急了。” “可是……” 听胤禛说不回去了,董嬷嬷一愣,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胤禛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则是脱了鞋袜上了床,然后还不忘给怀中的耿梨调整一下睡姿、让她能睡地更安稳些。 看着胤禛这小心翼翼的动作,董嬷嬷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中着实有些无奈了,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该劝的那天她都已经劝过了,现在再劝就该讨人嫌了,只能静看事情发展了。 可能是因为有胤禛陪在身边的关系,耿梨今晚睡地很是安稳,一晚上都没有再吐。 但是等她睡饱了醒来后,那强烈地恶心感又再次袭来,又开始新一轮的孕吐了,害喜程度和昨天相比丝毫没有减轻的趋势,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胤禛也很无奈,只能尝试着让董嬷嬷做各种清淡的食物给耿梨尝试,但是几乎都被吐了出来,只有一些没有气味的米汤和味道较酸的果汁能喝的下去,但是依然在胃里呆不了多长时间。 第79章 唯一值得庆幸的时候,耿梨在睡着的时候不会感到恶心,但是前提是一定要胤禛陪着入睡才行。 但是只要是人,总不能一天24小时都在睡觉,而且这里毕竟是庄子,不是京城。昨天胤禛已经在庄子上留了一天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了。 听到胤禛要走,耿梨顿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看向胤禛的眼神满是幽怨、绝望、和凄婉之色,眼泪更是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倒是有那么一点琼瑶剧苦情女主角的样子——如果忽略掉她怀中抱着的随时准备呕吐煞风景的木桶的话。 只见耿梨抱着木桶,眼泪汪汪地打着噎:“四爷,你这一走,前路未知,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你真的忍心要舍我而去吗?” 孕吐太过强烈让她连灵魂离体都做不到了,离了她的救命稻草她要怎么活啊?这是要她自己硬抗吗? 胤禛:“……” 他不过是回一趟京城而已,这怎么听着好像他要去赴死一样? 要不是已经习惯了耿梨这乱说话的性子,他都快以为她是在咒他早死呢。 胤禛的嘴角抽了抽,但是见耿梨这番模样,心中也很是不忍,叹道:“明天皇阿玛召集众大臣商议山东赈灾事宜,不得不回去。 况且你的害喜也是个大问题,要尽快解决才是,府中的福晋、李氏和宋氏都有孕过,也都害过喜,尤其是李氏最有经验。问问她们,说不定她们能有什么止住害喜的法子。 ” 听到胤禛回去是给她找止住孕吐方法的,耿梨顿时就像是打了一剂强心剂一般,本来已经灰暗的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刚想说什么,一阵熟悉的恶心感又再次袭来,“哇”地一下,耿梨又抱着木桶吐了起来。 但是即使是这样,耿梨依然倔强地看着胤禛,一边吐一边问道。 “真的~~呕~~吗?四爷?福晋她们~~呕~~真的有让我不吐的方……呕~~” 胤禛:“……应该有吧?” 本来胤禛还有点信心的,但是看见耿梨这害喜的样子,他突然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害喜害成这样?真的靠福晋李氏她们的那点经验能把耿梨的害喜给治好? 但是话都放出去了,又不好收回,胤禛只能硬着头皮道:“就算福晋她们的那些法子不行,还有宫中的太医,他们见多识广且精通医理,想来就算不能治好你的害喜,起码也能缓解一二,不至于让你这么难受。” 但是此时的耿梨已经听不进去这些了,孕吐反应把她折腾地要死,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耿梨迫不及待道:“那爷你还不快回去,不要再在庄子上浪费时间了,呕~~” 胤禛:“……” 这女人还真是用过就扔。 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眼看时间不早了,胤禛只能无奈地离开了庄子。走之前,胤禛特意吩咐了董嬷嬷他们一定要让耿梨吃东西。 四贝勒府中内院 看着已经擦黑的天色,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晚秋自然自家福晋在担忧什么,劝道:“福晋放心,明儿个还有早朝呢,爷总不可能放下早朝不上就歇在庄子上吧!爷今儿个肯定是回来的。” 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鬓角叹道:“话虽如此,但是爷没回来,我到底不放心,今天也没个信传回来,怎么让人不担心?也不知道怎么这般迟。” “奴婢觉得说不定是耿氏缠着爷不让爷回来才耽搁了的。”这时小丫鬟喜鹊插嘴道。 “这耿氏怀了孕都没被接回来,心里肯定憋着劲呢,说不定这次害喜也是耿氏想出去来的计策,就是为了博取爷的怜惜好让爷把她接回府呢!真是心机深沉。幸好送走了,不然又是一个李氏。”喜鹊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你这个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了,这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听喜鹊说的不像,晚秋暗暗地瞪了她一眼。 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要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他们福晋容不得人呢,这不是败坏福晋的名声吗? “我又没有说错。”被晚秋训斥了,喜鹊不由得有些委屈,忍不住瘪了瘪嘴。 乌拉那拉氏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虽然觉得喜鹊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但是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毕竟任谁被打发到了庄子上哪有不想回来的?会使些手段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想到耿梨的境遇也算是可怜,乌拉那拉氏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轻不重地训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再去二门问问爷没来了没,别连爷回来了都不知道。” “是,福晋。”被乌拉那拉氏训了,两人也偃旗息鼓了,刚准备去前面看看情况,就有人进来通传了,说是爷回来了。 听到胤禛回来了,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刚准备去迎接,就见传话的小丫鬟一脸的犹豫之色,低着头期期艾艾道。 “福晋现在怕是不便过去。” 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道:“怎么?爷又去了书房吗?” 按照以往的情况,乌拉那拉氏只当胤禛又去了书房,毕竟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是如此了。 小丫鬟把头埋地更低了:“不是,爷去了李格格那里。” 乌拉那拉氏:“……” 胤禛一回到贝勒府就直奔李氏的院子去了。 彼时李氏正因为胤禛去了庄子,还在庄子上宿了一夜打翻了醋坛子,和丫鬟绿柳在屋子里说了一箩筐的酸话,说到激动处更是哭自己命苦,绿柳只能不断找话安慰她。 听到胤禛来的消息,李氏正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确认胤禛的来了之后立刻欢天喜地起来,连忙出门迎接。 “爷,你终于来看我了。”看着面前的胤禛,李氏一脸的激动,眼睛更是含情脉脉地都快滴出水来。 相较于李氏的激动,胤禛却是平静地多,可有可无点了点头,淡淡道:“外面天凉,进去吧!”说着就抬脚进了屋子。 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他是又冷又累,可不想站在外面说话。 李氏却误以为胤禛在关心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娇羞,甜甜地应了一声,连忙跟着进屋。 一坐下,胤禛的眼睛就朝着李氏有些滚圆的肚子看去,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你这身子已经有5个多月了吧,现在还害喜吗?” 听到胤禛一进来就问自己的肚子,李氏更加误会了,声音也越发娇软了:“爷好记性,的确有五个多月了,大夫说了,明年二月就要生了。这害喜的症状也比先前好些了,虽然每日早起的时候还是有些犯恶心,但是也比头三个月好多了,那些天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连觉都睡不好。” “哦?”听到李氏也是吃什么吐什么,胤禛顿时眼睛微亮,立刻问道。 “既然害喜这般严重,想必你那段时间定然极不好过,那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见胤禛这般紧张自己,李氏的内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 李氏柔柔叹道:“那段时间自然是不好过的,但是俗话说的话,为母则刚,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就是再艰难妾身也是会忍耐的。况且妾身之前已经怀过三胎了,也算是有些经验了。” 李氏先是说了自己怀孕的辛苦和坚忍,又委婉地提到自己先后怀过四个孩子,是整个贝勒府的大功臣,暗示的意味很是明显。 但是此时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的胤禛压根本没有听出李氏话中的潜在含义。听到李氏说自己是靠忍的,胤禛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硬抗?就耿梨那种吐法硬抗怕是扛不住的。 但是到底不死心,胤禛想了想问道:“虽说如此,但是你就没想什么法子缓解害喜的症状?怀着身子不进食怎么成?” “呃,倒也是有的。”见胤禛问的这般细,李氏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李氏笑道:“虽然寻常食物吃不下,但是妾身对那些酱菜倒是能勉强接受,尤其是三必居的酸黄瓜,用了之后不仅不会吐就连其他饭菜也能用上些,现在妾身每顿饭都还用着呢!” “酸黄瓜?”听到李氏是用酸黄瓜缓解害喜症状的,胤禛眼中的失望之色越浓了,因为这个法子他们在庄子上也试过了——没用,耿梨吃了之后照样还是吐。 不过想到李氏用的不是府上的酸黄瓜而是外面的,胤禛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点希望。 “三必居吗?”胤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道。 “行了,我知道了,回头我让苏培盛让人给你送一坛子三必居的酸黄瓜过来,你多用些。” “啊?”听到胤禛要给她送酸黄瓜,李氏不由得有些傻眼。 她这都快不吐了,这爷还给她送酸黄瓜做什么?还是说爷刚才没听到她说的话? 刚想说不用了,就见胤禛已经站起身来作势往外要走,心中一急,连忙道:“爷,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第80章 爷这不是要走吧! 事实也和李氏猜的一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胤禛也没有心思多留了,只淡淡道:“我去福晋那里,你好好歇着吧。” 说着胤禛抬脚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李氏的屋子,李氏连再挽留的时间都没有,气得她直跺脚。 丫鬟绿柳连忙安慰:“格格您也不要气了,爷一回来就来了格格这里,心里自然是有格格的,只是福晋到底是福晋,爷自然也是要顾及一下福晋的面子的。” “你说的倒也有理。”听绿柳这说李氏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不过回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不禁有些疑惑。 “也不知道爷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害喜的事情?” 绿柳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格格害喜已经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不见得爷多问,现在怎么想起来问格格这事? 不过对于自家主子,绿柳向来都是挑好的说,笑道:“这有些什么奇怪,想来是爷也知道自己近日对格格疏忽了,这才特意关心格格的身子吧!这不爷还担心格格害喜进地不香,说要给格格送三必居的酸黄瓜呢!” 果然,听绿柳这么说,李氏的心情顿时好多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刚想谦虚两句,就见自己另一个丫鬟彩画的神色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不禁愣了愣。 随即皱了皱眉,李氏有些不满道:“彩画,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平时就最不喜欢这丫头就是这一点了,人不机灵就算了,连说个话也不利索,一点也不像绿柳那样会讨她欢心。 见李氏不高兴了,彩画瑟缩了一下,也不敢隐瞒了,连忙道:“倒也没有什么说的,就是奴婢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去上房那里取东西时听到晚秋姑姑和喜鹊说话,说是昌平庄子上耿格格也害喜害地厉害,而爷又是刚从庄子上回来。所以奴婢在想,会不会是爷心疼耿格格,所以才特意来格格您这里打听这缓解害喜法子的?” 李氏:“……!” 第53章 胤禛还不知道在自己走后,被当成工具人的李氏气地差点没把整个屋子砸了,从李氏的院子出来后,就直接去了福晋的上房。 看到胤禛的到来,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是善妒之人,但是却也要面子,胤禛一回来就去了李氏那里,这让她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现在见胤禛并没有在李氏那里久留就来了她这里,她心里也好受许多。 对于胤禛为何一回来就先去了李氏那里,乌拉那拉氏没有多问,而是先问起了庄子上的耿梨的情况。 亲自给胤禛上了茶,乌拉那拉氏有些担忧地问道:“听说耿氏的情况不大好,果真害喜害地很厉害吗?” 听乌拉那拉氏提起此事,胤禛不由得有些烦心,喝了口茶道:“的确很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就是不吃也吐,耿氏这两天也几乎被折腾掉了半条命了,再这样下去,耿氏怕是抗不住了。” “这么厉害吗?那这可怎么是好?这有了身子的人,不吃东西可是不成的。”听胤禛这么说,乌拉那拉氏脸上的忧色也跟着重了起来,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这怀孕的人哪有不害喜的?害喜害地厉害地自然也有,但是要是说被折腾掉半条命了,那就夸大其词了。 乌拉那拉氏倒是没有认为胤禛会在这事上骗她,只是在猜测这是不是耿氏在演戏,好博取爷的怜惜,重新获得厚待? 胤禛皱着眉道:“所以刚才我去了李氏的屋里,想问问她是怎么缓解这害喜的,毕竟她有孕的次数最多,现在也怀着身子,先前害喜也厉害,也是吃什么吐什么,想必有什么缓解的法子。” 听到胤禛说李氏害喜厉害,乌拉那拉氏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李氏是之前是害喜,但是要说吃什么吐什么就是胡扯了,这么说不过是博取怜惜的说辞罢了。 不过虽然不屑,但是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胤禛一回府就先去了李氏那里竟然是为了治耿氏的害喜,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胤禛对耿梨太过上心了。这种关心的程度,哪怕是对李氏都不曾有过的。 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乌拉那拉氏笑道:“爷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害喜因人而异,李氏的法子放在耿氏身上也未必奏效。” “这也是我担心的,就怕李氏的法子不管用,所以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法子?不管怎样,都试试吧!” 想到耿梨那不要命的吐法,胤禛眉头紧锁,有些认命地说道。 至于宋氏那边,胤禛压根就没打算问,在胤禛看来,大格格刚出生不久就没了,宋氏这个生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用她的方法指不定有什么后遗症呢,还不如不问。 乌拉那拉氏的神色有些为难:“爷也是难到我的,我当时怀弘晖的时候,也就开始吐了两天,之后也就没怎么吐了,只是偶尔也有些犯恶心罢了,还真不知道这该怎么止住害喜。” 不过接着乌拉那拉氏话锋一转,笑道:“不过听说城南的一家医馆有个妇婴圣手,对这妇人害喜很有一套,等下我就让人去一趟城南,让大夫开个好方子,明天带去庄子上给个耿氏试试。” 乌拉那拉氏叹起气来,脸上满是自责之色:“说来,耿氏去庄子上都快一个月了,我也该去看看她了。而且前段时间耿氏还差点小产,现在害喜又这么严重,我这个福晋要是再不过去看看,当真是失职了。”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去庄子上,胤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中本能地生出一丝抗拒。 但是乌拉那拉氏的话合情合理,再拒绝怕是要引人怀疑了,到底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胤禛勉强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福晋了。” 不过想到耿梨那奇葩、总在无意识中得罪人的性子,胤禛不由得有些头疼,有些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耿氏近来害喜厉害,怕是言行会有些无状,福晋你也不要太不放心,只当她胡言乱语就是了。” 胤禛是真怕耿梨控制不住自己暴露了本性,那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不过这话在乌拉那拉氏耳中听起来却像是他为了维护耿氏跟她打招呼,眼神不由得暗了暗,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甚了。 乌拉那拉氏笑道:“害喜的人嘛,心情不好也是常有的,妾身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自是不会计较的的。不过有句话爷可是说岔了,耿氏本来就是府中的格格,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这本就是我作为福晋的职责,哪里有麻烦之说呢”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在职责上格外加重了语气。 “……嗯,辛苦福晋了。”胤禛自然听出了乌拉那拉氏的言外之意,也知道自己对耿梨的过多“关心”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心中有些无奈。 若是原来的耿氏,自然是福晋的职责,但是对于耿梨,胤禛实在没办法把她当成自己后院的一份子。 不过这种话胤禛不好和乌拉那拉氏做过多的解释,只另外找了个话头岔过去了。乌拉那拉氏似乎也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再追问。 又闲聊了一会,胤禛就离开了。 胤禛前脚刚走,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福晋可是觉得爷对耿氏的关心太过了?”晚秋到底是伺候乌拉那拉氏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忧。 “你也看出来了?”乌拉那拉氏抬头说道,眉头微蹙。 “昨天一夜未归也就罢了,今天又为了她打听治害喜的法子,这要是以前,爷是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的,哪怕是之前李氏害喜,爷也都只是过问了一下、让我上心些,哪里去亲自去打听这些?” 乌拉那拉氏越想越不对劲,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总觉得爷对待耿氏和旁人很不一样。 其实上次耿梨动胎气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就觉得胤禛对她有些过于在意了,但是当时只当是涉及到三位阿哥,并没有多想。 可如今,耿氏不过是区区害喜而已,爷就急着去了庄子,而且还为了她打听这些他之前根本就不会做的事情,这就由不得乌拉那拉氏不多想,总觉得爷对这个耿氏太过在意了一些。 而且耿氏现在虽然被打发到了庄子上,但是到底是也是一个妾室,照看她是她这个当家福晋的职责,但是乌拉那拉氏却隐隐能感觉到,爷似乎并不太想让她插手耿氏的事情,着实有些反常了。 晚秋虽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见乌拉那拉氏神色忧虑,怕她心里不好受,连忙安慰道: “许是耿氏地害喜真的太厉害了,加上前几天才刚动过胎气,爷担心子嗣,爱屋及乌之下才对耿氏这般上心的吧。 再说爷之前因为忌讳把还在病中的耿氏送到了庄子上,想必心中也是有所愧疚的,也想弥补一二吧,福晋也不必在意。 ” 第81章 “……是吗?”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想了想,虽然觉得晚秋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在这么简单。 “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福晋想想,之前耿氏诈尸的时候,爷都忌讳成什么样了?要不然也不能不顾耿氏大病未愈第二天就把人送到了庄子上。 而且耿氏进府的日子又短,又和爷没什么情谊,爷这段时间爷也几乎都没见过耿氏,越发生疏了。想来昨天爷没回来,也是同喜鹊说的那般,被耿氏缠住了吧! ”晚秋不以为意的笑道。 “……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乌拉那拉氏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暂时把心中的疑惑按下,把这都归结于胤禛对子嗣的看重和对耿梨的愧疚。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罢了,不管这些了。既然耿氏害喜厉害,那晚秋你等下让人去一趟城南的张氏医馆开个好方子来,顺便再找两个有经验的婆子一起去看看。” 晚秋伺候多年,自然听出自家福晋这话的言外之意,显然是不信耿梨会真的害喜多厉害的,立刻会意地点头,声音微沉道: “福晋放心,奴婢等下一定找出最有经验的婆子,治好耿格格的害喜的。” 第二天一早,乌拉那拉氏就忙了起来,先从库房里支取了一些燕窝雪蛤之类的补品,又还让厨房准备了水果点心之类开胃的吃食,最后还把昨天连夜买回来的三必居的酱菜搬上车。 七七八八装了一车,确认没什么落下的之后,乌拉那拉氏就点了人,带着丫鬟婆子就往昌平的庄子去了。 等一行人到庄子上的时候,已经快巳正了(10点),一下马车,乌拉那拉氏就看到庄子金灿灿的一片秋景,饶是自己此行另有目的,此时也不禁觉得这里风景怡人、心情舒畅。 乌拉那拉氏心中有些遗憾,微微摇了摇头,叹道:“这里倒是好景色,可惜了。” 晚秋自然知道福晋在可惜什么,若是以前,他们倒是可以时不时地过来小住一下,泡泡汤泉,欣赏一下庄子上的美景。只是现在耿氏住在庄子上,他们倒是不好再过来了。 晚秋笑道:“庄子再好,也不如府上,再说这京城好的景致多的是,也不一定非要来庄子上。” “你说的倒也是。”乌拉那拉氏笑了笑,也没有太在意。 她也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罢了,真要她来庄子上小住她可是没这个功夫,毕竟府上的杂事甚多,加上还要应付宫里宫外的人情往来,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哪里真有那个时间出去游玩?就算今天来庄子上也是抽了空过来的。 扶着晚秋的手,乌拉那拉氏就进了别院,本以为耿梨会在二门的地方恭迎自己,但是却没有看到人,只有董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在垂花门外的廊下站着,看着乌拉那拉氏过来连忙行礼。 没有看到耿梨的身影,乌拉那拉氏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微微有些不满,只觉得这耿氏当真是有些恃宠而骄了,仗着有孕人都不出来,这可是以前李氏都不敢的。 但是在董嬷嬷面前,乌拉那拉氏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亲自把人掺了起来。 “嬷嬷快起来,不必行礼,许久未见嬷嬷了,嬷嬷的身体可好?”乌拉那拉氏也没有急着为耿梨的情况,反而先和董嬷嬷寒暄了起来。 对于董嬷嬷,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不陌生的,毕竟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是少年夫妻,当初两年大婚的时候住在阿哥所里,董嬷嬷就负责照顾两人。 到了后来出宫开府,董嬷嬷也跟着出来了,还教了乌拉那拉氏很多东西,包括如何管理奴才、如何立威、如何应付妯娌和宫里的那些娘娘主子。等整个贝勒府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也不贪念权柄,主动请辞去庄子上养老。 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乌拉那拉氏对董嬷嬷很有好感了,更别说董嬷嬷的身份也不一般,来了庄子,自然是先慰问一番的。 董嬷嬷不卑不亢站起来,笑着道:“多谢福晋关心,庄子清闲,老奴一切都好。”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淡笑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朝董嬷嬷身后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 “对了,耿氏呢?怎么不见她?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到底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董嬷嬷自然看出乌拉那拉氏是对耿梨没有出来迎接有些不满了,不过倒也并不担心。 董嬷嬷叹了口气,微微欠了欠身:“福晋见谅,耿格格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害喜很是厉害,所以这才不能出来迎接福晋。” 说到这里,董嬷嬷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深深的忧色。 不仅仅是因为耿梨的害喜太过严重,更是因为董嬷嬷发现,因为害喜的原因,耿梨的情绪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甚至都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魂力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董嬷嬷发现耿梨床头的架子断了,那是耿梨在睡梦中因为害喜太过难受无意识中切断的,这让董嬷嬷额头当即就忍不住冒出一丝冷汗,更担心的是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果真这般严重吗?”董嬷嬷脸上那深深的忧色被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大诧异。 她原本以为耿氏就算真的害喜,也不会太厉害,更多不过是为了博取怜惜罢了。但是见董嬷嬷这表情,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有些信了。 毕竟也是在宫里带了几十年的老嬷嬷了,对于董嬷嬷的本事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信服的,也不太相信区区耿氏能瞒过董嬷嬷的眼睛。 董嬷嬷也没有多说,毕竟眼见为实:“福晋看过就知道了。” 说着微微后退两步,做出了请的动作。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皱,也没有多说,带着人就进了二门,然后绕过一片游廊就来到东跨院。 一进屋子,乌拉那拉氏就闻到了一股微酸的味道,那是只有呕吐后才会产生的气味。 虽然已经尽量开窗散气,又用了一些水果鲜花遮掩,但是这种味道依然还残留很多,这就不是能装的了。这让乌拉那拉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中疑惑。 难不成这耿氏的害喜真的很严重?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往里走,就看见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脸痛苦之色的耿梨,忍不住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耿氏,我来看你了。” 耿氏这样子,似乎害喜真的挺严重的? 而听到声音,耿梨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乌拉那拉氏,耿梨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意识到自己现在似乎应该要行礼的。 只是嘴巴刚张口,一股熟悉的恶心感又瞬间袭来,然后当着乌拉那拉氏的面,耿梨趴着床框“哇”地一下吐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 看着那一堆呕吐物,乌拉那拉氏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也莫名有些反胃恶心起来。 本来还打算上前表示一下自己这个福晋的关心,但是看着耿梨吐成这样,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想要离耿梨远一点。 不过关心地话还是要问的,见耿梨吐的差不多了,乌拉那拉氏皱着眉一脸担忧地问道:“耿氏,你还好吧!” “不好,一点也不好,我都快被折腾死了!”耿梨吐完狠狠地擦了擦嘴唇,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这两天她吃不好睡不好,还吐个不停,怎么会好? 乌拉那拉氏:“……” 寻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尚好'之类的话吗?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耿梨居然这么直接,一时愣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客套地说了句:“真是辛苦你了。” 耿梨可不管乌拉那拉氏是什么想法,看到乌拉那拉氏,耿梨突然想到眼前这位也是生过孩子的人,眼中顿时冒出一抹了亮光,连忙问道: “福晋,你不是也生过大阿哥吗?那当年你怀孕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有什么能让我不吐的法子吗?” 乌拉那拉氏脸上微微有些歉意叹道:“当年我怀大阿哥的时候害喜并不厉害,吐了两天就自己好了,所以也没什么经验,对于这方面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 听到乌拉那拉氏居然吐两天就好了,耿梨脸上顿时露出了羡慕又失望的表情,感叹道:“福晋你的运气真好。” 随即又有些奇怪道:“既然福晋没法子,那福晋来干嘛?”没事闲的慌? 乌拉那拉氏:“……” 这话不会是在指责她吧? 乌拉那拉氏被说得一愣,刚想说什么,这边耿梨就已经再度趴着床框吐了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严重,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连忙让晚秋把食盒提上来。 乌拉那拉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道:“我也知道你害喜厉害,特意让大夫开了几个治害喜的方子,做了几道药膳,你试试,看对你有没有效果。” 听到乌拉那拉氏有治害喜的法子,耿梨的眼神又亮了起来,一脸感激地看着看着乌拉那拉氏道:“原来福晋特意来庄子上是来帮我治害喜的,我真是误会福晋了,福晋你人真好。” 第82章 她就说嘛,怎么也是历史有名的贤惠之人,怎么可能放着她一个害喜严重的孕妇不管呢?果然是能当福晋的人,就是考虑周到。 乌拉那拉氏:“……” 所以,这耿氏原来以为她来庄子上是做什么的? 虽然心中一肚子疑惑,但是乌拉那拉氏本能的觉得这答案可能不是自己想要听到。 而且被耿梨那满是感激的眼神盯着,乌拉那拉氏并没有感觉多高兴,反而越发感觉不自在,总觉得这个耿氏有些莫名的古怪。 下意识地干咳了两声,乌拉那拉氏干笑道:“你还是先试试吧,要是这个没效果,咱们再试试别的。” 说着朝晚秋点了点头,晚秋会意地拎着一个食盒来到耿梨面前,打开食盒,在耿梨期待的眼神中从食盒中端出一碗大枣生姜粥来。 粥被端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大枣的甜腻气息混合刺鼻的生姜味扑面而来,尤其看着那又红又黄的卖相,耿梨本能地喉咙滚了滚了——她有点想吐了。 而乌拉那拉氏还一无所觉,为了表示贤惠,她还亲自从晚秋手里接过粥碗,一边搅拌一边还在那里介绍着大枣生姜的功效。 “耿氏,这红枣生姜粥最是适合现在的你食用了,红枣营养丰富,还可以补气,这生姜更是治疗恶心、呕吐的好食材,你试……” “试”字还没有说完,忍耐了半天的耿梨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下在乌拉那拉氏的面前吐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 看样子是不用试了。 看了看还在呕吐的耿梨,又看了看手上碗中红黄白相间的红枣生姜粥,乌拉那拉氏也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她也有点恶心了。 耿梨还在那里一边吐一边说道:“福晋,不要紧的,说不定我只是不适应这红枣生姜的气味,可能吃起来就没那么难受……呕~~” 乌拉那拉氏:“……” 她觉得应该不是。 就在乌拉那拉氏想着是不是换一个药膳再试试的的时候,就见耿梨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粥碗,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耿梨深吸一口气,“吨吨吨”地一口气地就把碗里的粥给喝了个一干二净,连咀嚼的过程都省略了。 最后耿梨一抹嘴,把空了的粥碗往桌子一放,整个过程都不到二十秒。 乌拉那拉氏:“……” 这耿氏是饿死鬼投胎吗?吃得这么快? 第54章 乌拉那拉氏被耿梨这豪气的吃法给震住了,一时也愣住了那里,等耿梨吃完了才愣愣地说道: “……耿氏,这粥里面的红枣核是没剔的。” 耿梨正在感受胃部被填充的满足感,听到这话一顿,然后幽怨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 “福晋,你怎么不早说。”她吃都吃完了。 乌拉那拉氏:“……” 她倒是想说来着,但是她根本就没给她时间啊! 正在心里嘀咕着,就见耿梨突然脸色又是一变,咬牙说了一句:“不过说不说也无所谓。” 乌拉那拉氏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没等她想明白,下一秒耿梨就“哗啦”一下把刚吃进去的红枣粥全都吐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 的确是说不说都行,反正最后都会吐出来。 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乌拉那拉氏默默地移开了眼睛,叹气道:“看来耿氏你的确不怎么适应这红枣生姜粥。”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准备离开——这地方她实在是有些待不下去了。 只是还没等她起身,就被耿梨一把牢牢地握住手腕。 只见耿梨用鼓励地看着她道:“福晋,你不要泄气,就像你说的,我可能只是不适合这个红枣粥,换成别的药膳可能会有效果的。” 虽然耿梨觉得别的药膳对她可能没啥用,但是想到这怎么说都是福晋的一片心意,怎么都要多给人家一次机会不是,不然也太寒了对方的心了? 乌拉那拉氏:“……” 她泄什么气,她又没害喜? 看着耿梨那鼓励的眼神,乌拉那拉氏有些无语,只觉得这耿氏的想法很是莫名其妙。但是被对方握住了手腕又不好强行离开,只能干笑地点点头拍了怕对方的手背以示安慰。 “你说的也是,也许只是这红枣生姜粥不适合你,晚秋,给格格换那个三汁汤试试!”乌拉那拉氏硬着头皮地吩咐道。 很快三汁汤被端了上来,这一次耿梨终于不像之前的红枣生姜粥还没吃就开始吐了,不过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在喝完三汁汤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耿梨又把刚喝进去的东西又给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 “……”看着面前又抱着木桶狂吐的耿梨,乌拉那拉氏的喉咙狠狠地滚动了几下,重重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那强烈的恶心感给压下去。 只是当看到耿梨再次呕吐时,乌拉那拉氏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当即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耿梨正吐地难受,看见乌拉那拉氏也开始干呕不由得一愣,连自己还在吐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对方,不明白怎么连乌拉那拉氏也吐了? 其他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到了,晚秋更是脸色都变了,连忙上前帮忙擦拭,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福晋,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恶心罢了。”乌拉那拉氏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擦着嘴,心里着实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顾忌面子没有离远些,现在反而让自己被恶心到了。 听到乌拉那拉氏是被恶心到了,所有人的眼睛纷纷看向还坐在那里发愣的耿梨,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福晋这是被格格这吐法给恶心到了吧! 只有耿梨没有想过会是自己的问题,听到乌拉那拉氏说恶心,耿梨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福晋,你不会也是害喜了吧!” 没等乌拉那拉氏回答,耿梨就连忙从乌拉那拉氏带来的食盒中倒了碗三汁汤递到乌拉那拉氏面前,一脸殷勤道: “福晋,你快喝些吧,虽然说你的这些药膳对我没啥用,但是保不齐对福晋你有什么效果。” 耿梨觉得乌拉那拉氏这个做福晋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明明自己都还怀着身子呢,还要千里迢迢地来关心她这个小妾。 想到这里,耿梨内心不由得有一丝小感动,但是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兴奋。 一想到终于有人陪她一起受苦了,吐了三天的耿梨现在看乌拉那拉氏觉得格外的亲切,甚至还带着一丝惺惺相惜的意味,就连恶心的感觉都去了好几分,整个人瞬间觉得好受多了。 乌拉那拉氏正在努力调气,听到这话一下被噎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耿氏你误会了,我没有害喜,只是单纯有些恶心罢了。” 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要是真的有孕了还会坐马车来这里?这个耿氏不会在嘲讽她吧! “不是害喜吗?”耿梨端着汤碗有些愣愣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脱口道。 “既然不是害喜那福晋你吐什么?”难不成是吃撑了,又或是晕马车啊? 耿梨只是单纯的疑惑,但是这话在乌拉那拉氏听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青了。 眼看着耿梨又在无意中的得罪人了,董嬷嬷只觉得头疼无比。 她是知道耿梨的底细,加上这段时间也习惯了她的作风,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福晋可就未必了。 看着一脸铁青的乌拉那拉氏,董嬷嬷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福晋恕罪,格格这两天着实被这害喜折腾地不轻,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见福晋有呕吐的症状,格格推己及人,还以为福晋也是有孕了,并无他意,还请福晋看在格格也是无心之失,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暗暗地给耿梨使了个眼色,让她收敛些。 接受到董嬷嬷的暗示,耿梨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乌拉那拉氏不是害喜,而是被自己刚才的样子给恶心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耿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深深的失望之色。 耿梨重重地叹了口气:“福晋恕罪,刚才我见你吐得这么厉害,还以为福晋你也是有孕在身,倒是我误会了,还望福晋见谅。” 哎,本以为终于有人能陪她一同受苦了,现在看来她还是想多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乌拉那拉氏没有在害喜,刚才被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再次翻涌了上来——她又想吐了。 乌拉那拉氏虽然因为耿梨的话心里不舒服,但是耿梨毕竟是有孕在身之人,她也不好多计较什么,现在对方又给了这么一个台阶,乌拉那拉氏也就借坡下驴了。 乌拉那拉氏刚想说些客套话,就见刚才还好好的耿梨脸色又是一变,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耿梨又抱着木桶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第83章 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来庄子或许是个错误。 耿梨被强烈地害喜反应折腾地不轻,而乌拉那拉氏也同样被那不可言状的画面给刺激地身心俱疲,几次也被恶心地反胃。 后来乌拉那拉氏实在是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带着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庄子,眼不见为净。 从庄子上出来后,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乌拉那拉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福晋,这耿格格的害喜情况好像的确很厉害,不像是假装的。”晚秋咽了咽口水,刚才那画面把她也刺激地不轻。 “的确不是装的,耿氏害喜的确厉害。”捏了捏眉心,乌拉那拉氏一脸的身心俱疲。 她是过来人,自然能看出耿梨那种不受控制的吐法完完全全就是纯粹的生理反应,绝不是靠装就能装地出来。 “那,咱们还管吗?”晚秋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道。 “奴婢瞧着耿格格的这个害喜怕是不太好治啊,咱们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不过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多大用处,格格还是照样吐得厉害。” 听晚秋这么说,乌拉那拉氏也不禁有些心烦,叹道:“自然要管的,耿氏怎么说也是府上的格格,她怀的也是爷的孩子,我作为福晋怎么能不管呢?再说,耿氏害喜这事爷可是知道的,我要是不管了,爷会怎么看我?”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要接下这个烂摊子了,现在想甩都不能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罢了,你再打听打听有没有别的治害喜的法子,我就不信,那么多治害喜的法子,相信总有一个能凑效的。”乌拉那拉氏乐观地想到。 只是愿望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些天,乌拉那拉氏找了不少偏方,甚至还请了太医,但是结果却不怎么尽如人意。 最后乌拉那拉氏实在没法子了,就找到了宫里的德妃寻求帮助。 德妃也不含糊,当即就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给了她,说是这嬷嬷有一个脚底按摩的方子对妇人害喜有奇效,当年她害喜厉害地时候也是用这个法子缓解的。 乌拉那拉氏虽然心里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把人带了去。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脚底按摩,却大大缓解了耿梨的害喜之症。 虽然说不至于一点都不吐,但是也比之前好多了,起码能正常吃东西了,激动地耿梨当即热泪盈眶,紧紧地握紧乌拉那拉氏的手不撒手。乌拉那拉氏最后好不容易才挣脱、逃也似的回到了贝勒府。 而胤禛回府之后在得知耿梨的害喜之症终于止住了之后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 胤禛叹道:“还是额娘的法子管用,一下子就把耿氏的害喜治好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费这些功夫,直接问额娘就是了。” 胤禛有些后悔,早知道治疗的方法就在眼前,他何必这么舍近求远、白折腾这么些天? 乌拉那拉氏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额娘是过来人,自然比我们经验多。这法子当真有奇效,耿氏一用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饮食都正常了。虽然说过个一两个时辰耿氏的害喜之症又会再犯,但是却比之前动不动就吐好多了。” “你说一两个时辰后这害喜之症还会再犯?这害喜之症不能根治吗。”听到这脚底按摩的法子只能管一两个时辰,胤禛一下子愣住了,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却有些不以为意,掩嘴笑道:“爷说笑了,这害喜又不是病,哪能根治地了,也只能缓解罢了,毕竟肚子里有个孩子呢!不过爷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姜嬷嬷把这脚底按摩的法子交给春桃和杏雨了,耿氏若是害喜了,春桃杏雨也能帮上忙。” 胤禛却仍是不放心,眉头依然紧锁着摇了摇头:“这按摩哪是学个半天就能完全掌握的?这穴道差个一点半点,这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耿氏岂不是还要遭罪? 罢了,让姜嬷嬷在庄子上多留几天吧!等什么时候春桃她们完全掌握了,再让姜嬷嬷回去。 ” 听到胤禛让姜嬷嬷留在庄子上,乌拉那拉也愣住了,迟疑道:“爷,这不太好吧,姜嬷嬷到底是额娘身边用惯了的人,这借出来一天已经是额娘体恤了,可若时间长了,这让额娘怎么想?再说额娘身边少了得力的人,怕是也会不便宜的。” 胤禛却不怎么在意,无所谓道:“只不过是去几天罢了,又不长住,额娘不会不同意的。况且额娘身边伺候的人多,少一个姜嬷嬷也不打紧,现在耿氏的身子要紧了。” “可是我已经把姜嬷嬷送回宫去了……”乌拉那拉氏有些为难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打断:“无妨,我明天再进宫一趟,亲自和额娘说一下姜嬷嬷的事就是了。正好我明天要去一趟庄子,就带着姜嬷嬷一起去。你也让厨房准备一些糕点,她既然现在不吐了,想必胃口也能好些了。” 胤禛自顾自地吩咐着,却没有注意到乌拉那拉氏的表情越发地勉强。 见胤禛这般事无巨细,又想到他最近去庄子上的频率,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暗了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抿了抿嘴,乌拉那拉氏复又笑道:“爷放心,这些我会办好的。” “嗯,那就好,行了,没事你歇着吧,我回书房了。”胤禛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碗就要起身离开。 见胤禛又要回书房,乌拉那拉氏一愣,随即想都没想就叫住了胤禛。 “还有什么事吗?”胤禛看着欲言又止的乌拉那拉氏,有些疑惑地问道。 乌拉那拉顿了顿,刚想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还有一件事妾身想问问爷的意思。 爷你也知道这后院统共没几个人,现在李氏和耿氏又相继有孕了,都不能伺候爷了,实在是有些委屈爷了。我就想着改日进宫去瞧瞧额娘,让额娘再赐两个人,咱们这府也能热闹些。 ” 其实当初把耿梨送到庄子上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就已经考虑后院添人这件事。 只是当时索相刚被赐死,朝堂气氛紧张地很,要是这个时候后院添人定会引来非议。所以哪怕她当时有这个想法,也只能暂时把这个念头按下。 再加上当时胤禛也忙得很,她也就没提这事。现在见耿氏有孕了,乌拉那拉氏也就是顺势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给自己的后院添人,胤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刚想说不用,突然想到这后院的情况不禁犹豫了一下。 “福晋说的这些……”胤禛刚想说让乌拉那拉氏看着办就是了,突然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身影“刷”地一下就凭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吓得胤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的心脏! 而突然造访的耿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又把人吓到了,看到自己终于又能够灵魂离体了,顿时兴奋地在那里大笑。 “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又能出来了,那该死的孕吐,我终于能摆脱了,从现在开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谁也不能阻止我。” 感受着那畅快的感觉,耿梨昂着头插着腰,一脸的扬眉吐气。 这些天,她被那个倒霉的害喜反应折腾地死去活来,简直比自己当鬼的时候还要难受。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终于解脱了。 耿梨在那里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胤禛头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 胤禛:“……” 高兴就在自己屋子里高兴去,跑到他这里发什么疯? 感受着跳动过速的心跳,胤禛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自己这几天为了这女人忙前忙后帮她找缓解害喜的方子就是个错误。 他管她死活做什么?他就该让她好好吐上几个月,那样他就好几个月不用被惊吓了,也能多活几年。 胤禛在心中恶狠狠地想到。 耿梨不知道胤禛心中的想法,在发泄过后屁颠屁颠跑到胤禛身边,要不是自己是魂体的状态,她都想抓着他的手好好摇两下了。 耿梨一脸感激道:“四爷,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两口子,要不是你们,我怕是要吐死了。感谢你们大恩大德,救我狗命。” 胤禛听了眼皮子又忍不住跳了跳。 虽然他听过不少自谦的说辞,但是还没听过把自己的命比作狗命……她要是狗,那他们的孩子是什么?狗崽子? 想到这里胤禛越发觉得心梗。 而乌拉那拉氏这边,见胤禛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而且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还捂着心口,不禁有些担忧,忙问道:“爷,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我请大夫过来看看?” “没什么,就是一时岔了气,歇一会就好了。”胤禛深深吸了口气,尽量神色如常道。 第84章 “爷没事就好。”见胤禛的确不像有事的样子,乌拉那拉氏也放下心来,笑道。 “爷,不知刚才妾身说的爷有什么想法,要是爷没有意见的话,那妾身改日就进宫求额娘,让她老人家留心着,挑两个好的伺候爷。” “这事……”胤禛刚想说些什么,而一边的耿梨就已经先一步迫不及待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给四爷挑人?哎呀,福晋你这有什么好问的呢?不用想就知道四爷不会有意见啊! 这网上不是有个段子吗?男的只要是喘气的就没有不好色的。现代那些接受过平等教训一个个都想穿越到古代开后宫了,别说四爷这个古代人了。 福晋,你别看四爷他现在面无表情的,说不定现在心里面乐成什么样呢!别说两个了,怕就是十个他都不嫌多。 ”耿梨自信说道,看着胤禛的表情满是揶揄。 胤禛:“……” 十个不嫌多?他在她的眼中就是这种精虫上脑的人? 胤禛把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要不是已经习惯了,他真想抄起手边的茶碗就给她砸过去。 耿梨不知道自己又把胤禛气得够呛,自顾自叹息道:“不过话说回来,身为古代正妻也挺可怜的,尤其像福晋这样贤惠的,不仅要管理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关心四爷你的生理需求、主动给你纳妾。 这要是放在现代,别说纳妾了,要是敢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第三条腿都给你打折了。 ” 说着耿梨把目光看向胤禛的两腿之间,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而本来又气又闷的胤禛被这眼神看的心中莫名地一寒,双腿无意识地并拢,脸更是像调色盘一般,又红又青,难看地紧。 这女人不会是在恐吓他吧! 而乌拉那拉氏见胤禛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一言不发,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自家爷今晚有些怪怪的。 斟酌了下,乌拉那拉氏又试探道:“爷要是不喜欢包衣出身的女子,那就等明年大选的时候让额娘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八旗女……” 不过乌拉那拉氏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给打断了。 只见胤禛一脸义正言辞道:“不用了,我觉得现在后院的人已经够多了,李氏和耿氏虽然有孕,但是还有你和宋氏伺候,就成了,不用再添人了。” 他可不敢赌耿梨这女人会不会哪天也看他纳妾不顺眼,然后打折他的第三条腿! “不添人?可是……”听到胤禛说不添人了,乌拉那拉氏有些懵。 她刚才明明感觉到爷似乎有所意动,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乌拉那拉氏还想再劝两句,却被胤禛不耐烦地打断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要上朝,我还准备明天上朝的事宜了,先去书房了。” 说着没等对方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屋子,别说乌拉那拉氏,就连耿梨看得也是一脸懵。 第55章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胤禛,耿梨摸着下巴,一脸的不解。 “这是什么情况?这样的好事四爷怎么就拒绝了?拒绝就算了,还生上气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虽然说按史书记载,这四爷并不是那么看重女色之人,但是也不至于听到纳妾就发火吧?难不成是因为不好意思? 就在耿梨各种猜测的时候,胤禛已经出了耿梨的视线,她也顾不得猜了,下意识地就要跟上去。 “哎,四爷,四爷,你慢点走,等等我,四爷……” 只是还没等耿梨踏出房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 只见乌拉那拉氏眉头微微皱起,一脸的忧色。耿梨的脚步瞬间一顿,脸上的疑惑越发深了。 这四爷不是已经拒绝纳妾了吗?那这乌拉那拉氏还叹哪门子气? 晚秋倒是有些能理解乌拉那拉氏的想法,忍不住劝道:“福晋,您也不要烦忧了,既然爷不想添人那就不添就是了。 奴婢冷眼瞧着,爷对这方面也没多上心,每天都忙着朝堂和衙门里的事,福晋您要是不说,爷怕是都想不到这呢!我看这人添不添都一样。 ” 晚秋心中叹气,有时真的觉得自家福晋是贤惠过头了。 别家府上的妻子是巴不得自家夫君不要纳妾,就像是隔壁的八福晋,更是恨不得八爷身边除了她一个女的都没有,哪像他们福晋还主动张罗的。 “爷不在意这些是爷的事,我这个当家福晋却不能不考虑,再说这些本就该的。”乌拉那拉氏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在意道。 “爷到底是贝勒,本来后院就我们这几个已经算是少的了,现在两个有孕,而宋氏年纪又大了,前段时间还被禁了足,眼看着是不得爷的宠爱了,这后院等于就没人了。 我要是再一点表示都没有,不仅宫里的额娘会有微词,更是要让外面人看笑话了,到时候有损的可是爷的颜面,所以这人是一定要添的。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坚定。 耿梨:“……” 虽然说上辈子看了不少网文小说,也知道这古代大家族的当家主母一般都挺贤惠的,但是贤惠到乌拉那拉氏这个份上的还真是少有。 耿梨很是好奇,这乌拉那拉氏难道就不会吃醋的吗? 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会吃醋的。 作为一个女人,乌拉那拉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的丈夫? 少年时的乌拉那拉氏自然也曾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想,但是这些年下来,她早就不复当初的天真了,加上有了长子,她曾经的那些心思更是早就没了。 现在的她只想做好这贝勒府的当家福晋,现在做的这些也都是在履行一个合格当家主母应尽的职责罢了。 调整好心情,乌拉那拉氏皱眉道:“而且我之所以叹气,不仅仅是爷不愿意添人,更有是别的原因……晚秋,你就没发现,爷最近哪里有些不对劲吗?” 想到胤禛这些天的反常,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不对劲?”听到乌拉那拉氏说胤禛不对劲,晚秋一脸诧异。 “爷怎么了?奴婢觉得爷最近挺好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 虽然说前段时间的贝勒爷看着心情不大好,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着就吓人。但是这几天,晚秋发现贝勒爷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许多,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呢? 耿梨此时也竖起耳朵听着,心里也跟着琢磨起来。 “有吗?四爷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每天都要处理公务到二三更,标准的工作狂一个,难不成是白天有异常?”耿梨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脸上带了丝纳闷。 乌拉那拉氏看不到耿梨,见晚秋没明白有些欲言又止,伸头看了一下门外,发现没人,忍不住撑着额头叹道: “难道你就没发现爷自从上次从岫云寺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后院了吗?” 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耿梨和晚秋相继愣住了,没想到福晋烦心的是这个,心里却下意识地开始算起日子来。 不算不知道,一算晚秋才猛地发现,从胤禛去岫云寺到现在,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进后院了。 就算胤禛平时再怎么清心寡欲,对女色之事并不怎么上心,但是到底也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人,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但是胤禛这么多天却一次都没有进过后院,显然非常不同寻常了。 后知后觉的耿梨猛地一拍手,一脸的恍然大悟:“哎呀,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事了,这么算来,四爷的确有一个多月没do了吧,四爷不会是不行了吧! 对了,那次去宋氏那里,四爷也是做到一半就气冲冲出来了,难道是因为不行的原因? ” 当时耿梨就怀疑胤禛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美人在怀都不为所动,简直堪比柳下惠了。 现在见作为妻子的乌拉那拉氏也都这么说,耿梨心中更加确信了。 “哎,看着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不行呢?难怪历史上四爷当了皇帝后宫都没几个人,每天都忙于朝政,原来是真的不行啊!”自认为找个原因的耿梨认真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怜悯之色。 乌拉那拉氏显然和耿梨想到一块去了,忍不住叹道:“我在想,爷,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这才一直不进后院?” 此时的胤禛还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多月没有进后院的行为,已经被自己的福晋和耿梨认定为是不能人道的表现,要是知道两人的想法,怕是又要郁闷到心梗了。 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胤禛并不是没有需求,但是一想到自己身边跟着的耿梨,他瞬间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他可不想自己在行房事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评头论足。 乌拉那拉氏虽然说的委婉,但是晚秋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但是却不敢明说,只能强笑着劝慰道: “福晋是不是多虑了?况且奴婢瞧着爷的气色挺好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身体有恙的样子。或许是爷最近太忙了,加上前些日子索相刚被赐死,心里也烦,才没心思进后院的。” 第85章 “如果真是这样,倒好了。”面对晚秋的劝慰,乌拉那拉氏脸色并没有变好,反而越发忧心忡忡了。 “晚秋,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爷怒气冲冲地从宋氏院里出来的那事,我原本以为是宋氏做了什么触怒了爷,反复问了宋氏,宋氏指天发誓说自己没做触怒爷的事。 而且我盘问过宋氏,据她说那天本来爷的确有意让她伺候的,但是不知为何,爷就是迟迟没下一步的动作,之后爷更是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火就离开了她那里。 而就是在这之后,爷就再也未进过后院了。此番种种,实在是容不得我不多想了。 ”说着乌拉那拉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色的忧色越发重了。 作为妻子,乌拉那拉氏也不想怀疑自己丈夫那方面的能力,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她的丈夫的确有问题。 而耿梨在一旁则跟着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有问题,而且今天福晋你主动给四爷纳妾,他不仅拒绝了,还一脸的不高兴,肯定是你说到他痛处了。要不是身体有问题,怎么会拒绝纳妾这样的好事呢?又不是太监。” 胤禛要是在这里,怕是要被气死。 他之所以拒绝乌拉那拉氏添人的提议,不就是被耿梨的话给吓得吗?现在倒是反被泼了一身的脏水。 而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晚秋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也忍不住怀疑了起来,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最后晚秋迟疑道:“这、这……那要不要给爷找个大夫来瞧瞧,看……”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乌拉那拉氏给否定了。 乌拉那拉氏神色凝重:“不行,不能请大夫,这事关爷的颜面,且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若是擅自请大夫,定会让爷不高兴的。这事你我暂且就全当做不知道,不可擅作主张。” 这种事对于任何男人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哪怕身为妻子也不能过界,这点分寸乌拉那拉氏还是有的。 耿梨没想到这主仆俩讨论到到最后只得出了个按兵不动的结论,顿时觉得有些没趣了。 忍不住嘟囔道:“这古代人还真是讳疾忌医啊,有病就去治啊!早治早好,难怪从弘时出生后到弘历出生的这七年时间里,四爷后院只有宋氏生了一个格格,而且还早夭了,这样拖下去能生出孩子才有鬼了。” 摇了摇头,耿梨也懒得再听下去,就从乌拉那拉氏的院子离开去找胤禛了,却没有听到两人之后的谈话。 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道:“而且也许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说不定爷是因为别的原因,所以这段时间才一直不进后院的。” 晚秋有些莫名:“还能有什么原因?”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嘴,没有回答,抬头朝着北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语气悠悠。 “晚秋,你不觉得爷最近去庄子上去的太勤了些吗?这可不像是爷往日的做派?甚至爷还亲自过问耿氏害喜之事,以前就连李氏害喜的时候都没见爷这么重视过。” 晚秋先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乌拉那拉氏的担忧,忍不住失笑道:“福晋不会以为爷是因为耿格格才不进后院的吧!那福晋真是想多了,爷也就是这些天耿格格害喜厉害才多去了庄子几次而已,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爷真的那么在意耿格格,当初怎么会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爷突然对耿格格有了兴趣了,但是以爷的为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耿氏就不进后院了呢?爷可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 而且这几天咱们也总去庄子,耿氏那缺心眼冒失的性子福晋你也是见了的,福晋觉得就她那性子会是爷喜欢的类型吗? ”晚秋真的是觉得福晋想太多了。 “……你说的倒也是,以爷的性子怎么会独宠一人呢?而且耿氏那个样子,的确不像是爷会喜欢的。” 听晚秋这么说,乌拉那拉氏顿时又想起了耿梨抱着她痛哭流涕的表情,头上忍不住冒出了几条黑线,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认为爷不进后院回和耿氏有关。 强把心中那莫名的感觉压下去,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捏了捏心眉心道:“罢了,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行了,先不说这些了,既然爷明日要去庄子,那你就去厨房吩咐一声吧,做他们明早多做一些点心,好让爷带了去。 ” “是,福晋。”晚秋应道。 而胤禛从乌拉那拉氏的院里出来后,就径直朝着书房去了。 本以为耿梨会像往常一样跟着自己离开,但是却没想到今天的耿梨却没有跟上来,反而一反常态地留在了乌拉那拉氏处。 这让胤禛有些疑惑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生怕她心血来潮做些恶作剧把人吓到。 毕竟前段时间“诈尸”的风波才刚刚平息,他可不想他府上再出什么闹鬼的传闻。 只是此时他人都已经出来了,现在再回去未免太过突兀,只能自己先回书房。只是等了一会没见耿梨的人影后,胤禛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胤禛想着自己是不是去福晋那里看看情况时,耿梨自己回来了,这让胤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胤禛放心,突然就听到耿梨先叹起气来,然后用一种极为惋惜的眼神看着他,一边叹气还一边摇头,看地胤禛一脸的莫名其妙。 “哎,四爷你也是挺惨的,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病,想必你心里也很不好受吧!”耿梨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这种病在现代都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更何况是在古代?尤其四爷这样的身份得了这种病,想必更受打击了。 病?他什么时候生病了? 看着一脸同情之色的耿梨,胤禛满心疑惑,不知道对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以为自己病了。 想到乌拉那拉氏的决定,耿梨接着叹气:“哎,话说这也不是什么绝症,但是你们古代人也太好面子了,四爷你大男子主义不想让人知道我能理解,怎么连乌拉那拉氏也藏着掖着不给你看病?还说什么怕你会不高兴?话说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听到这里胤禛是越发纳闷了。 什么叫不让他知道?福晋不给他看病?越发好奇耿梨到底误会他得了什么病了。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胤禛越发糊涂了,想到刚才乌拉那拉氏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乌拉那拉氏可能是故意。 只见耿梨一拍手,一脸恍然之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也许乌拉那拉氏就是故意地也不一定。毕竟她现在也有儿子了,四爷你能不能做对她而言影响也不大,说不定她还巴不得少几个小妖精来碍她的眼呢! 虽然说这乌拉那拉氏看着挺大度的,但是女人嘛,哪有真乐意看到自己丈夫找别的女人的? 要是再弄出几个孩子来,那属于自己儿子的那份家产肯定少了,这要是换了我我也不乐意啊!难怪乌拉那拉氏面对四爷你的病无动于衷了,倒也是情有可原。 ” 耿梨将心比心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理解的表情,看地胤禛眉头皱的更紧了。 胤禛:“……” 做?做什么?这怎么有和家产扯上关系了? 虽然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的现代词汇,但是有时候胤禛对耿梨的那些话理解起来依然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只是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耿梨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些天的经历却让胤禛却本能地生出的一种不大好的感觉,只觉得耿梨说的话绝对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果然,只听到耿梨叹气,看向胤禛的眼神越发的同情:“只是苦了四爷你了,美人在怀却有心无力的滋味不好受吧!年纪轻轻就不行了,真是作孽啊!” 有心无力?不行? 听到这里,胤禛要是再不明白耿梨在说什么那可真是傻了,脸色一下子黑了,恨不得当场怼回去。 他这一个月之所以一直没进后院,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就没点数吗? 被这么一个东西在旁边看着,就算是西施复生,杨妃在世,他怕是都难生出半分涟漪了。 而且更让胤禛郁闷的是,被耿梨质疑不行,他暂且忍了,毕竟这些日子下来,他也多少知道她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但是让胤禛没想到的,现在就连福晋都怀疑他了?想到这里胤禛越发觉得心梗。 就在胤禛兀自在这里生闷气的时候,刚才还为他叹息的耿梨突然高兴起来,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庆幸之色。 “幸好我现在已经怀孕了,要不然我这些日子可算是做无用功了,毕竟四爷你都已经不行了啊,更不要说生孩子了。” 想到这里,耿梨越发觉得自己幸运了,要是再等个几年,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到时候说不定连黄花菜都凉了。 听到这里,胤禛更是气得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脸色更是瞬间黑成了锅底。 虽然早就知道耿梨这段日子对他的那些种种殷勤的举动都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但是听她这般直白地说出来,胤禛还是觉得心里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第86章 尤其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对耿梨的关心和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胤禛更是有种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丝毫没察觉到胤禛脸色的变化,耿梨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胤禛:“不过嘛,四爷你也不用自卑,就算你真的不行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人,呃,仅在我的孩子之下。 ”耿梨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胤禛:“……” 那我还要谢谢你! 看着耿梨鼓励的眼神,胤禛心里的憋屈越发重了,重重地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生硬地说了句:“睡了。” 然后“唰”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往里间的寝室走去了。 而看着一身怨气比鬼还重的胤禛时,早就习以为常的苏培盛的表情一丝波澜都没有,眼中满是了然之色。 得,看样子刚才爷又被格格给气到了,小事。 其实一开始对于这种情形苏培盛还是挺担忧的,生怕爷被气出个好歹来。但是随着这每天一小气,三天一大气,他也从一开始的担忧到现在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苏培盛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格格总是都能把爷气到脸色发青,这到底是爷的气量太小了,还是格格气人的本事又上一层楼了? 作为奴才的苏培盛都习惯了胤禛这三天两头的黑脸,更不要说神经大条的耿梨了。 见胤禛这么早就睡了,耿梨也乐得高兴,熟练地就在胤禛一侧躺了下来,只是即便躺着,嘴巴也依然一刻都没停下,就像是把之前没来那几天的份全都补上一般。 耿梨是说的高兴了,而一侧的胤禛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被吵得嗡嗡的,心中着实是后悔,早知道今天的耿梨精力这般充沛,他这么早“睡”做什么? 现在好了,就算被气到再心梗也不能有任何反应,谁让他现在已经“睡着”了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眼看着就快三更了,就在胤禛觉得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快麻痹僵化了的时候,耿梨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 “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也该睡了,早点睡,明天早起还有正事呢!” 终于要走了? 听到耿梨要走了,胤禛心中顿时一喜,只是听到耿梨说明天早起有正事,不由得有些纳闷。 在胤禛的印象中,耿梨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更何况现在还有孕了,能有什么正事? 就在胤禛疑惑地时候,就听到耿梨自言自语道:“怀孕到现在,都没有再好好骑过踏云了。现在好不容易把害喜给控制住了,明天一定要骑着踏云跑上两圈才行。” 一想到明天就又能骑踏云了,耿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四爷,我走了,我今天得早点睡了,明天得趁春桃他们醒来前起来才行,不然让他们发现了,我又骑不了踏云了。” 说着耿梨就敷衍地挥了挥手,然后瞬间消失在胤禛面前。 胤禛完全没想到耿梨口中的正事居然是这个,脸色瞬间黑了。 再次觉得耿梨之前害喜严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她能安分一些。 第56章 因为这些天一直忙着耿梨害喜的事情,胤禛连当初让十四阿哥胤祯抄写《礼记》这事都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而一直闭门谢客的胤祯,经过近十天废寝忘食的抄写,终于在最后一天把那九万多字的《礼记》抄完了。 看着面前自己抄完的那厚厚一沓的《礼记》,一脸黑眼圈的胤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我,这是抄完了?”胤祯一脸梦幻道。 “是的,爷,您抄完了,可以不用再写了。”小喜子一脸激动地点头道,忍不住为自家爷这段时间的辛苦鞠了一把辛酸泪。 从晨起到月落,爷一天里起码有六七个时辰都在抄书,连用个膳都急急忙忙的,实在是太不容易,四贝勒爷当初罚地也太狠了。 “哈哈,我终于抄完了。” 在确认自己终于抄完之后,胤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狂喜之色,但是随即脸色一变,把手中的狼毫狠狠往地上一扔,胤祯瞪着面前的《礼记》咬牙切齿。 “把这些都拿走,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打从有记忆起,他就没这么狠地抄过书,都快把他抄吐了。 小喜子也能体会自家主子的这心情,连忙识趣地把抄好的《礼记》收起来,问道:“那奴才这就把这《礼记》送到四爷府上去了。” 一听小喜子要把《礼记》送到四哥府上,胤祯顿时不乐意了,赌气道:“送?为什么要送过去?四哥不是说他会亲自过来校阅的吗?不送! 四哥要想检查就自己过来,快过来给爷我捏捏背,这些天累死我了。 ”说着胤祯就往身后的罗汉床一躺,不动了。 小喜子却没有动,表情很是为难:“可现在都快中午了,四爷到现在都没有进宫,说不定已经忘记这件事了,要是四爷今天看不到爷您抄的这《礼记》就不好了。” 胤祯却没有听出小喜子的言外之意,侧躺在罗汉床上没好气地嗤笑一声:“没看到就没看到,那是他自己的事,我难道还求着他看不成?等他自己想起来再说。” 他能把《礼记》抄完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给送过去吗?想都不要想! 小喜子一愣,脱口说道:“可是爷,当初四爷可是说了,要是十天内没看到爷您抄的《礼记》,那您就得重头再抄了,您这九天等于白抄了。” 爷是不是这些天抄书把脑袋都抄懵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靠!”在小喜子的提醒下,胤祯终于想起来当初的确还有这么一条的规定,顿时吓得整个人一激灵,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抄了这几天,他手都快抄废了,再来一遍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快,赶快把这《礼记》送到四贝勒府上,越快越好。”一想到自己差点又要再抄一遍《礼记》,胤祯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连忙吩咐道。 但是随即又觉得这样不保险,胤祯皱着眉道:“不行,这样也不稳妥,要是四哥故意刁难我、不看你送过去的《礼记》怎么办?到时候说没收到,那我岂不是还要抄一遍?” 小喜子的嘴角抽了一下,干笑道:“爷,奴才想以四贝勒的人品,应该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吧!” 四贝勒又不是他们爷,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胤祯却不这么认为,一脸凝重道:“那可就难说了,他这个人一向看我不顺眼,难保不借着这个机会整我。不行,我得确保让四哥今天亲眼看到才行,不能给他半点再罚我的机会。” 小喜子:“……” 四贝勒看爷不顺眼?这话说反了吧!明明就是他们爷看四贝勒不顺眼,要不然上次在庄子上爷会和四贝勒的一个格格杠上? 没看到小喜子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胤祯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当下也坐不住了,连忙带着抄好的《礼记》就出了皇宫,往胤禛府上去了。 一开始胤祯的速度很快,只是越靠近四贝勒府速度越慢,最后在离胤禛府上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彻底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刚才因为心里着急,胤祯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快点把这事了结掉就匆匆过来了。但是一路过来,胤祯整个人已经冷静多了。 一想到这次要是过去怕是会直接面对自己那个古板的四哥,胤祯心里忍不住就开始发憷。 尤其想到自己过去怕又要被四哥给说教了,胤祯打心底就抵触。 而小喜子看着自家爷突然停在那里不走了,有些不明所以:“爷,您怎么不走了?” 刚才爷不是还一副火烧房子的架势吗?他差点都没追上,现在怎么又不走了? “……咱们不去四哥府上了,去十三哥那里。”胤祯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对于胤祯的突然到来,胤祥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当胤祯说明来意之后,胤祥整个人都无语了。 “……十四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抄好的《礼记》送四哥家去?你为什么不自己送过去?”胤祥看着桌上的《礼记》,眼角抽了抽,表情很是微妙。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四哥家就在前面的一条街上,离他府上不到二里的距离,所以……十四这般脱裤子放屁是为哪般? 胤祯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可笑,表情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两声,表情有些游离,嘴上却不肯认怂。 胤祯梗着脖子,硬声硬气道:“不为什么,十三哥你就说这个忙帮不帮吧!” 胤祯脸上的不自在胤祥看在眼里,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胤祥摇头笑道:“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今天哪怕就是我送去也没用啊,四哥现在可不在府上。” 第87章 “不在府上?”胤祯一愣随即皱眉,“难不成四哥是在衙门?” “不是。”胤祥摇头。 “小四嫂前些天害喜害地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四哥放心不下,今天一早就去了庄子。” 胤祯一开始还没想起这所谓的小四嫂是谁,随即意识到胤祥说的是耿梨,不由得想到自己那天的惨败,脸色一下不好了,顿时冷哼了一声。 “四哥倒还真是宠这个耿氏,不过是害喜罢了,自己居然还亲自过去,也不怕别人参他一本,说他宠妾灭妻。” 只不过当听到耿梨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胤祯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兴奋,连忙问道:“那个耿氏果真害喜地这般的厉害?” 胤祥:“……” 不过去庄子上看一个看有一个有孕的格格罢了,怎么还跟宠妾灭妻挂上了? 还有,虽然他也知道这两人有过节,但是这般幸灾乐祸,不太好吧! 胤祥干笑了一声:“呵呵,前段时间的确害喜地很厉害,各种法子都没用,四哥四嫂也是愁地很。 不过还是你额娘有法子,最后派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用一个偏门把小四嫂的害喜给治好了,听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 “已经好了?”听说耿梨的害喜已经好了,胤祯不由得大失所望,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额娘也真是的,管她害不害喜?依我说就应该让她好好吐上几个月才是……” “……”听着胤祥的抱怨,胤祥的眼角再次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什么话?耿氏肚子里怀着的怎么也是德妃娘娘的孙子吧,德妃娘娘怎么可能不管?十四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此时的胤祥心中甚是无语了,没好气道:“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四哥在庄子上就快把《礼记》送去吧,过了规定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你也是知道四哥的性子,最是爱较真,要是迟了,怕是真能让你再抄一遍《礼记》。 ” 听了这话,还在抱怨的胤祯当即脸色一青,只是一想要自己要面对爱说教的四哥,还有自己败北的耿氏,脸色越发青了。 “十三哥,要不……” 胤祯刚想说让胤祥代为去庄子一趟,就见胤祥抢先一步,状似无意道。 “哎,本来说我代你去一趟庄子也未为不可,只是可惜等下要去趟户部,也抽不开身来,只好你自己去一趟了。” 说着胤祥叹了口气,一脸的遗憾之色。 胤祥一番话把胤祯的打算全部堵死了,心中郁闷地厉害,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僵着脸道:“既然十三哥忙,那我就不麻烦十三哥,我自己送过去就是了。” 说着胤祯一把抄起桌上的《礼记》,沉着脸就要离开。 只是还没等脚步踏出屋子,胤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脚步一下停了下来。 “老十四,前几天八哥被皇阿玛训斥了,这事你知道吧!”胤祥意味深长地说道。 “八哥?”听到胤祥提到胤禩,胤祯耳朵微动,神色有些不自然。 “听到一耳朵,不过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哥太子不都照样被皇阿玛训斥过,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胤祯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那一丝不自然还是被胤祥看在眼里。 见胤祯这个反应,胤祥顿时明白对方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些,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这个老十四牛心左性不开窍,那样的话,这老十四和四哥的关系就难修复了,现在的情况可是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不过胤祥也没有多说,毕竟做了这么些年的兄弟,他对胤祯的性子多少也有些了解,天生的犟种,说多了反而逆反。 胤祥只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是,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咱们这帮兄弟又有谁没被老爷子训过呢?我倒是白说这一句了。行了,你去吧,我等下要也要去户部了。” 说着胤祥换来了奴才,准备更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胤祯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胤祥苦口婆心劝和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却什么都没说,心中顿时就像是被堵了一口气一般,下不去上不来,却又好说什么,心中越发郁闷了。 出了十三阿哥的府邸,小喜子看出胤祯脸色不好,小心问道:“爷,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还去昌平四爷的庄子的吗?” 听到胤禛的名字了,胤祯的脸色再次黑了一下,很想说“回宫”,但是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是再抄一遍九万多字的《礼记》,到底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胤祯没好气道:“不去庄子去哪里?难不成让四哥再找理由罚我不成?” 说着胤祯翻身上马,朝着庄子的方向而去。 此时在昌平庄子上的一块草地上,胤禛正背着手站立着,而在他前面的耿梨正在和踏云交流着,一脸念念不舍之色。 “踏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几天没有骑你了,你想不想我?” 耿梨一下一下摸着踏云的鬓毛,脸上满是懊悔之色,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就睡过头了呢? 自从有孕以来,耿梨就再也没有骑过踏云了。好不容易把害喜的症状给止住之后,耿梨本打算今天早些起来,趁着春桃她们不注意偷偷骑着踏云跑上几圈过过瘾。 但是她却忘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尤其是这几天被害喜害地吃不好睡不好的。 这陡然没了害喜,她的身体就像是要把之前欠的觉一次性补偿回来一般,别说早起了,要不是胤禛把她喊了起来,她怕是要睡到晚膳才醒。 而踏云就像是听明白了耿梨的话一般,黝黑的大眼睛流露出人性化的委屈之色,然后长长地嘶鸣了一声,接着用自己的面颊蹭着耿梨的掌心,看着很是眷恋。 看着这一人一马一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画面,站在一旁的胤禛嘴角抽了抽,心中无语的同时也有些庆幸。 昨晚在知道耿梨的“正事”之后,胤禛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早起后带着苏培盛早早地就往庄子上来了。 本以为自己可能来迟了,但是到了庄子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杞人忧天了。 耿梨别说骑马了,连床都没起呢!自己去的时候正抱着被子打着呼噜,睡的可以说比猪都要香。 要不是后来他怕她睡的太多不好,把人强行喊起来,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耿梨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过头看向身边面无表情地胤禛,一脸的可怜兮兮道:“四爷,我真的不能骑踏云吗?” 看着耿梨惨兮兮的表情,胤禛毫不为所动,态度坚决道:“不能,难道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见红的了?” “那好吧!”见胤禛态度这么坚决,耿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过头对着踏云安慰道。 “今天就算了,等四爷走了,我再来骑你。” 听到这话,胤禛的脸色顿时一黑,没好气道:“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孩子生下之前骑马这种事就不要想了,这几个月你就安心养胎吧。” 都怀孕了还想着骑马,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对于胤禛的这些话,耿梨自被诊出有孕之后已经听烂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连头都没回,耿梨敷衍地摆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四爷你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记在心里呢,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哄哄踏云罢了,不是真的要骑。” 看着耿梨这敷衍的态度,又看到她那咕溜溜的眼神,胤禛哪里还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注意?脸色越发不好了。 “……是吗?如此这样自然最好。”胤禛冷呵一声,面无表情道。 “但是要让我知道你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骑马的话,那我只能把踏云送给别人了,相信大哥太子他们都很乐意饲养踏云。” 耿梨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突然就听到胤禛煞风景地来了这么一句,脸上顿时露出了幽怨地表情。 “四爷,你我相识这么多时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就这么脆弱吗? 看见耿梨又在开始演戏,胤禛的嘴角再次忍不住抽了抽,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回一句。 “信不信任不好说,但是就你那胆子,我觉得我要是不把话说重点,我怕是人一走,你就骑着踏云满山跑了。” 耿梨被胤禛这话说得顿时一噎,却又不好反驳,又见胤禛态度这般坚决,也知道胤禛不是说说而已。要是自己真的敢骑踏云,踏云怕真的要被送人了,不由得有些气恼。 “不骑就不骑,有什么大不了的。”耿梨有些赌气地转过头和踏云小声嘀咕。 “踏云,某人肯定是嫉妒你和我亲近胜过他这个原主人这才不然我骑你。踏云,你等着,等我把肚子里的小包子生下来,我天天带着他一起骑着你到处跑。” 胤禛:“……” 看着耿梨抱着踏云在那里碎碎念抱怨、丝毫没有避讳意思的意思,胤禛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第88章 这女人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灵魂离体的状态——他听得见! 胤禛没好气道:“行了,咱们也出来走了半天了,回去吧!” “哦!”听到胤禛说回去,耿梨倒也没有什么异议,牵着踏云就往回走,只是走到一半,耿梨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爷,今天就是我诊出有孕的第十日了吧。”耿梨有些期待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胤禛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十四弟有没有把罚抄的《礼记》送来。”耿梨摆了摆手,笑眯眯道。 “当初爷罚十四弟十天内抄写完《礼记》,也不知道现在抄完了没?” “……倒是还没收到。”胤禛一怔,这才忽然想起还有这件事,这些天被耿梨害喜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早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胤禛其实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当初也不过是为了给胤祯一个教训,外加安抚耿梨,才会把条件设置地这般苛刻。 但是如今见耿梨这般期待的样子,胤禛就知道对方还记恨着当初的事,不由得有些头疼。 胤禛本以为耿梨会为此不满,只是随即耿梨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收到?这么说,十四弟很可能没抄完?真是太好了。”耿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之色,看的胤禛一愣。 这反应不对吧! 胤禛有些迟疑道:“我以为你会不高兴。” “不高兴,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只是有些同情十四弟罢了。”耿梨有些奇怪地看着胤禛,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明显了,连忙咳了两声,以作掩饰。 “不是四爷你自己说的吗?十天内抄不完《礼记》那就重头再抄,什么时候能在规定时间内抄完才算完。 唉,十四弟也真是可怜,九万多字多《礼记》又要重新抄了,这手怕是都要抄废了,四爷你倒也是狠心,到底是你的亲弟弟,你当初怎么罚地这般狠?我就说四爷你当初还不如打他一顿就算了。 ” 说着耿梨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胤禛,似乎在说他当时罚地太重了,看得胤禛眼皮子直跳。 “……呵呵。” 可怜?这是会从耿梨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有,难道打一顿就算轻的了? 看着一脸假惺惺的耿梨,胤禛面无表情地干笑了一声:“你要是真觉得十四可怜的话,那咱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毕竟十天抄完近十万字的《礼记》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怎么行。”一听胤禛要算了,耿梨瞬间不乐意了。 只见耿梨一本正经道:“虽然说十天的时间看着是紧了些,但是十四弟要是真心悔过的话,定然会在十天内抄完的,反之就说明十四弟不够诚心。 我虽然觉得十四弟可怜,但是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十四弟错了,那就是要受罚的。 再说,爷当初把话都放出来了,现在要是再破了这规矩,那置爷的威信于何在?就算是为了爷,十四弟也必须在十日内把这《礼记》抄完。要是抄不完,也只能委屈十四弟从头抄了。 ”耿梨咬着牙说道,脸上的表情坚忍又忧伤。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了那个倒霉孩子呢?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胤禛:“……你倒是真为我考虑。” 看着一脸义正言辞、生怕他真的算了的耿梨,胤禛只觉得眼皮子跳地更厉害了。 自己小心眼就小心眼吧,还扯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真当别人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 第57章 懒得再和耿梨辩解,胤禛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了,要是明天之前十四弟没有把《礼记》交上来的话,我会让十四弟重新抄写的,可好”胤禛没好气道。 “好好好。”见胤禛没有和稀泥,耿梨顿时露出了笑脸,头点地就如同小鸡啄米似的。 就在耿梨心满意足的时候,苏培盛就过来了,说十四爷来了。 听到胤祯来了,两人纷纷一愣,都没想到胤祯还会再来这里。 毕竟当初在这里他们闹地可不算愉快,以十四那好面子的个性,怎么还会再来庄子上? 尤其是耿梨,疑惑的同时又有些狐疑:“他来做什么?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吧!还是上次输了不甘心、想同我再比一场?” 虽然对胤祯这个倒霉孩子有些意见,但是一想到有机会能骑踏云了,耿梨不禁有些兴奋,连忙看向胤禛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不介意,爷你看……” 看着耿梨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胤禛眉心又跳了跳,没好气道:“想什么呢,十四又不傻,都知道你有孕了怎么还可能找你赛马?我看他八成是来送抄好《礼记》的。” 胤禛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耿梨的那点小心思,顺便又添了一把堵。 果然,在听到胤禛说胤祯是来送《礼记》的,耿梨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又谴责的表情。 “爷,别说这么恐怖的话,不吉利。” 她还等着那倒霉孩子再抄一遍《礼记》呢,现在要是真送来了那她的算盘不是落空了吗? 胤禛:“……” 这是哪门子不吉利? 胤禛只觉得脑瓜子隐隐作痛,却也懒得耿梨辩了,有些无力道:“行了,既然胤祯来了,就先回别院吧,别让人等久了。” 说着胤禛也不等耿梨就阔步朝着别院去了——他怕自己在留下来要郁闷死。 见胤禛就这么走了,耿梨一愣,也连忙牵着踏云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 “管他等不等呢,要我说反正你们兄弟早晚都要反目成仇的,还不如趁现在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胤禛:“……” 他都说了他听得到! 胤禛越发觉得头疼,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现在的他只想离对方越远越好。 胤禛回到别院,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胳膊站在大门外面、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胤祯,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此时的胤祯正等地有些耐烦了,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胤禛板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后,顿时头皮一紧,还没能等大脑反应过来就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低下头低声行礼 “见过四哥。”一副准备聆听教诲的样子。 等做完这些胤祯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怂了,不由得有些懊恼,立刻又抬起头看向胤禛,想要表现地有骨气一点。 只是目光刚触及胤禛那淡漠的眼神后,胤祯只觉得心中莫名一寒,刚生出的那点勇气瞬间又被丢到爪哇国去了,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一触即逃的胤祯忍不住在心中狠狠骂自己。 有什么好怕的?四哥不就是比自己年长几岁,看起来又严肃了些吗?又不会吃人,自己怕他干嘛? 只是虽然这么想,但是胤祯到底是不敢再和胤禛对视了,心中越发郁闷了。 胤禛并不知道胤祯此时心中的想法,见胤祯的态度尚且还算端正,微微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落在后面的耿梨就已经追了上来。 只见耿梨一边牵着踏云一边抱怨道:“四爷,你就不能慢点吗?十四弟又不会跑,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还牵着踏云呢……”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大男人居然让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来牵马? 绅士风度在哪里?同情心在哪里?关爱精神在那里?真是太没良心了! 耿梨牵着踏云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抬头就看到了胤禛身边的胤祯,先是一怔,但随即脸色一变,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哇”地一下弯下腰来狂吐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围了上来关心。 “格格,您没事吧!” 胤祯一开始也是被耿梨这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吓了一跳,但是见对方吐地这么厉害心里就莫名地开心了起来,就连心中那口郁气也出了不少。 但是周围人都在关心,他要是表现地太过异样的话未免有幸灾乐祸之嫌,只能装模作样地关心了几句,叹道:“看来耿格格的这害喜之症还真是挺厉害的,不会一直吐到生吧!” 胤禛自然听出了胤祯话中的幸灾乐祸之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只有些担心地看向耿梨。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吐了?可是春桃他们的按摩手法不到位,止不住这害喜?” 说到这里,胤禛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昨天见耿梨精神就没有再进宫找德妃要人了。 “我也不知道,明明刚才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耿梨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自己也有些奇怪。 只是当看到一旁看热闹的胤祯时,耿梨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一拍手,耿梨一脸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想必是看到了脏东西被恶心到了吧!难怪会吐呢!” 第89章 她就说自己之前害喜的症状已经大大减轻了,怎么会突然又泛起恶心来呢!果然是事出有因。 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胤祯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黑了。 脏东西?这耿氏难不成是在指桑骂槐吗? 其他人的表情也很是一言难尽。 虽然说,他们也都知道耿梨因为上次被胤祯强逼着赛马、还差点小产的事对其意见很大,但是……就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人是脏东西,是不是不大好啊? “别胡说八道了,哪有什么脏东西?”胤禛看着一脸认真地耿梨,又看了看脸都铁青了的胤祯,忍不住开始头疼。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张嘴气死人不偿命,也不怕得罪人? “我又没说错……” 耿梨刚想反驳,就见胤禛正狠狠瞪着自己,虽然耿梨并不畏惧,但是考虑到对方一家之主的面子,耿梨到底把话咽了下去,心里忍不住嘀咕。 她哪里胡说八道了?她就是被恶心到了嘛!不然怎么会吐呢? 见耿梨总算安分了,胤禛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只是看着脸色又青又红的胤祯,胤禛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我们也进去说话吧!我让下人备茶。” “不用了,在这里说就行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见耿梨被四哥训斥地一声不吭,胤祯心里多少好受了些。但是即便这样,胤祯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拿出抄写的《礼记》让小喜子递了过去,胤祯僵着脸道:“这是四哥让我抄写的《礼记》的,四哥看看你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就走了。” 听到胤祯是来送《礼记》过来的,胤禛还没说什么,一旁还在心里碎碎念的耿梨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表情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你抄完了?” 她还指望着这倒霉孩子再抄一遍呢,要是真抄完了那她的算盘岂不是落空了?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耿梨忍不住露出了怀疑的目光,狐疑道:“你不会以为四爷不会检查,漏抄少抄了吧!” 一天写一万字,而且还是毛笔写,触手怪都不敢这么快! 看着耿梨怀疑的神色,本来就憋屈的胤祯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色胀红,看着耿梨怒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一个字一个字检查,要是我少抄一个字,我重抄十遍。” 胤祯这纯粹只是气话而已,但是熟知耿梨性子的胤禛却当即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要遭。 果然,听胤祯这么说,本还在沮丧的耿梨顿时眼睛一亮,一拍手,然后朝着胤祯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脸敬佩之色。 “真不愧是十四爷,说出来话就是豪气!行了,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了。” 本来她还担心这次算盘要落空了呢,既然当事人自己都发话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啊?”本来暴怒的胤祯听了这话顿时愣了。 豪气?豪气什么?什么交给她了?这话他怎么听着有些不大懂? 虽然有些糊涂,但是胤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妙,尤其看着耿梨那兴奋的表情,胤祯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 而就在胤祯还在发懵之际,耿梨已经开始行动了。 耿梨看着胤禛笑嘻嘻道:“我知道四爷您没工夫看,这校阅的工作就交给我了,四爷您在这里帮我看着十四弟别让他跑了就行了。” 胤禛听了眼皮子一跳。 看着?看这个架势,这是要来真的啊!这是要抄死十四不罢休吗? 耿梨可不管胤禛怎么想,不等他说什么就一把从胤禛手里夺过还没有翻看的《礼记》,像是怕被抢似的,一边提着裙子朝着院中跑去一边大声吩咐道。 “何三,你先牵着踏云回馬廄,春桃,你帮我把《礼记》原件找出来,我要对照着检查,春杏,你给我泡壶浓茶来,我要提提神,免得犯困……” 胤祯:“……” 胤祯愣愣地看着耿梨欢快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缓缓地转过头来。 看着一脸一言难尽的胤禛,胤祯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她这是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去检查吗?” “……似乎是这样的。”胤禛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怜悯地看了胤祯一眼,叹了口气。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的。” 胤祯被胤禛那同情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寒,又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说什么大话啊!但是现在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后悔也晚了。 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胤祯梗着脖子硬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了我就敢认。再说我本来就没有少抄,随便她怎么查。” 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是胤祯却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抄的时候有没有少抄漏抄。 尤其想到有几次自己因为太困了,抄写的时候都是凭本能,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想到这里,胤祯着实有些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多检查一下呢?现在只能干着急。 “……如此便好。行了,外面天气冷,我们还是进去等吧!” 看着色厉内荏、额头却已经开始冒冷汗的胤祯,胤禛呵呵干笑了两声,却也没有拆穿他的逞强。 “不用,我在这里等就是了。”胤祯昂着头,一脸倔强之色。 “是吗?既然你想等,那就等着吧。”看着死要面子的胤祯,胤禛冷笑一声,也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 “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耿氏没念过多少书,这九万多字的《礼记》她校阅起来,怕是要花些时间了。”说着也不管胤祯是什么反应,就直接进了别院。 胤祯听了脸色顿时僵住。 没念过多少书?那这得要检查到什么时候? 其实对胤祯而来,本来在外面站个一两个时辰倒也没什么,毕竟年轻力壮的。 只是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北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哪怕庄子因为有温泉的关系温度比别的地方高些,但是一直站在外面依然还是会冷。 刚刚站了一会,胤祯已经感觉自己的手脚变凉了,恰巧这时又是一阵北风吹过,胤祯更是被冻的一哆嗦,再次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逞强,现在只能在这里挨冻了。 就在胤祯在脑中挣扎着是面子重要还是实在重要的时候,就看见被冻得脸色发红的小喜子在那里搓手,顿时眼睛一亮。 “你冷了?”胤祯有些兴奋地问道。 “呃,是有些冷。”小喜子一愣,有些疑惑爷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听小喜子这么说,胤祯脸色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嘴上却不住地抱怨道:“你这个奴才还真是没用,现在才十月就觉得冷了,这要是到了寒冬腊月要怎么过? 罢了,还是进去等吧,你要是冻坏了,我身边也少了伺候的人,也是麻烦。 ” 说着胤祯一甩袖子就进了别院,看得小喜子一脸懵。 小喜子:“……”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有些冷而已,怎么就引来了爷这么一大段长篇大论的? 话说,以前也没见爷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啊,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看着胤祯有些匆匆的背影,小喜子脑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爷不会是自己被冻到了想进去取暖,但是又不好意思张口,才借着关心他的名头来给自己台阶下吧…… 成功找到台阶下的胤祯快步走进别院,刚跨进正堂,胤祯就感受着那温暖的气息,只觉得浑身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在看到坐在上首处的胤禛后,胤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免有些尴尬,又不想输掉阵势,僵着脸粗声道:“来四哥这里半天了,四哥也不让人上杯茶吗?” 胤禛:“……” 刚才是谁说不喝的?还有,这是被冻得受不住了进来的吗? 胤禛嘴角抽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招了招手吩咐苏培盛上茶。 苏培盛领命,没一会功夫就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 胤祯用过茶水和点心,觉得心里放松了些。只是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胤禛,胤祯的一颗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尤其想到前些天发生的事,虽然胤祯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到底是理亏的一方。 胤祯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胤禛说教的准备,默默在心中打着腹稿,想着待会自己待会该怎么应对。 只是等了半天就不见胤禛有什么动静,反而拿着一本《资治通鉴》看了起来,似乎丝毫没有同他搭话的意思,这让胤祯忍不住愣了愣。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胤祯最乐意见到的,毕竟以往他最讨厌被四哥说教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四哥说教惯了,这样的转变让胤祯有些不适。而且想到自己准备了半天,对方却不按套路出牌,这让胤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觉得莫名的憋屈。 第90章 尤其随着时间的流逝,胤祯见胤禛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似乎懒得再和他多说废话,心中顿时觉得莫名地委屈,感觉自己无形中被抛弃了一般。 这种念头一起就像是刹不住车一般,胤祯越想越委屈,把手中的茶杯往一旁的茶几上重重一放,发出重重地“嗑哒”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胤禛皱了皱眉,眼睛从书上移开看向一脸不爽之色的胤祯,脸色微沉:“干什么?” 这小子又想做什么? 胤祯被胤禛那清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激灵,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些年被兄长训斥的经历,不禁心中忐忑,下意识的乖巧地回了一句:“没、没干什么,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放重了。” 胤禛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注意着些。”然后又低头看起书来。 见胤禛没有计较,胤祯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是见胤禛对自己又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心中顿时又生出一股怒气来,又重重地咳了两声,把静谧的氛围再次打破。 “……你这又是怎么了?”胤禛的眉心跳了跳,合上书放到一边,语气也差了起来。 好不容易决定这次不能像之前那样训人、免得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但是眼下胤祯的这态度……是逼他再发火吗? “没怎么。”顶着胤禛不善的目光,心中发虚的胤祯梗着脖子强装镇定道。 “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四哥倒是和往常不一样,我还以为这次来怕是又要被四哥说教一顿呢,没想到四哥居然这么好说话,倒是稀奇。”胤祯故作讽刺道,心里却忍不住开始冒汗。 四哥等下不会揍他吧! 胤禛:“……” 他不教训他了反倒是不习惯了?用耿梨的话来说,这人是抖m吗? 胤禛眼皮子跳了跳,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对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上次我就已经说了,你但凡带点脑子自然就会明白里面的道理,也不必再说。但你要听不进去,我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既然如此,我何必浪费我的唇舌。” “我怎么没脑子了?我、我……” 胤禛一番话把胤祯怼地脸红耳赤,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只是“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反而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 “我只是有些不想相信八哥他们真的会算计我!”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一静,胤禛也忍不住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倒还算有点脑子。”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胤祯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胤禛面前把这话说出来,本来还有些难堪,听胤禛这么说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又不好反驳,有些憋屈地瓮声小声嘀咕道:“我本来就有脑子,就是不愿相信罢了。” 对于十天前发生在庄子上的事,一开始胤祯的确没想过自己是被人算计,只当一切只是偶然,是自己太过冲动所致。 即便当时在庄子胤禛已经有所暗示,但是当时的他因为刚被训斥的关系,心里窝了一团火,对胤禛的怨气极大,哪里还会把对方的话听进去? 只是能参与到最后夺嫡大战的胤祯自然不可能是没有脑子的人,虽然一开始被自己的情绪左右了自己判断,但是回去冷静后,就发现里面的不对劲了,感觉好像一切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走一般。 只是此时的胤祯毕竟还年少,虽然身在皇家,但到底没有经历过九龙夺嫡后期那些波谲云诡和阴谋算计,不想把人心想的太坏。 尤其这人还是一向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八哥九哥,更不愿相信是他们算计了自己,还在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只是当连康熙都开始插手到这件事后,胤祯哪怕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怕是真的是被人当了刀子使了。 想到这里,胤祯眼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和难过,整个人也没了刚才的桀骜,耷拉着脑袋,脸上满是沮丧之色。 胤祯自嘲道:“果然是天家无亲情,本以为八哥九哥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也不过是八哥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天家无亲情,胤祯从未像现在这般体会到这句话中的含义。 第58章 “老八是别有居心,不过但凡你谨慎小心些,又怎么会轻易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胤禛冷嗤一声。 只是看着一副深受打击之色的胤祯,心中又有些不忍,但是胤禛本就不会安慰人,顿了顿,最后只硬邦邦道。 “行了,别苦着一张脸了,现在知道倒也好,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强。” “我知道了。”胤祯憋屈道,随即想到自己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胤祯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恨阴郁之色。 胤祯恨声道:“不过八哥九哥这次这般算计我,这口气说什么我十四都咽不下,我怎么都要报复回去!” 胤祯本来就是爱憎分明之人,之前因为心中存着一丝幻想,还有些挣扎。 可现在幻想破灭,胤祯心中的怨气更是成倍地增加,一想到胤禩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心里恨地紧。 看着一脸仇视的胤祯,本来还松了一口气的胤禛只觉得眉心一跳,当即重重地呵斥一声:“胡闹,刚才让你三思而后行,现在又冲动了?什么报复不报复的,那是你的兄长。” 胤祯正想着该怎么做才能出了心中的这股恶气,突然被胤禛训斥,不由得心生委屈,犟声道: “兄长怎么了,他们算计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是他们的弟弟?既然他们做了初一,难道就不允许我做十五?” “你当这是江湖恩怨仇杀呢,还初一十五的?”胤禛没好气道。 不过见胤祯不服气又委屈的表情,胤禛不由得有些头疼,只得软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能任着你的性子胡来的。 皇阿玛本来就很不喜欢我们兄弟之间相互争斗,之前就因为大哥和太子的事大动肝火,你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不是正撞上皇阿玛枪口上吗? 你要是心里还是难受,大不了以后慢慢远着他们就是了,但是明面上不能撕破脸皮,明白吗? 胤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是也知道胤禛说的不无道理,嘟囔了一句:“明白了,我不会和八哥九哥撕破脸的。” 见胤祯虽然面有不甘,但是却并无勉强之色,胤禛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明白就好,明年你也要上朝参政了,还是早点适应这种这些尔虞我诈才行。以后万事多留个心眼,做什么都不能冲动,要三思而后行才是。” 听着胤禛话中的关心之意,胤祯不由得心中一暖,但是面上却依然装作不在意地样子,只点了点头,低声道:“四哥教训地是,我明白了。” 按理说,气氛到这里,两兄弟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多少该说些温情的话、增进兄弟间的感情才是,只是长久以来的生疏让两兄弟之间一直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两人都在心中等着对方先开口好打破僵局,但是等了半天都没见对方有开口的意思,两人瞬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了。 而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耿梨正在自己房间认真地校阅着胤祯送来的《礼记》。 一开始耿梨是让春桃在一旁读原文,自己则听着对照着检查,但是后面发现这样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毕竟春桃虽然识一些字,但是也不多,读起来磕磕巴巴的,尤其是面对《礼记》这种需要一定文学基础的文章,断句都不知道在哪里,听得耿梨是云里雾里。 所以在读了几页之后,耿梨也不耐烦了,一把夺过春桃手中的书吐槽道:“行了,照你这个读法,这校对到明天天亮怕是都校对不完,到时候十四弟怕是早就跑了,还不如我自己来。” “……”春桃被耿梨训斥了有些委屈。 她本就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罢了,能识得几个字已经是很不错了,难不成格格还指望她能像那些进士翰林一般倒背如流不成? 就在春桃委屈的时候,就见耿梨两手同开,把书页翻地哗啦哗啦直响,眼睛更是在两本书册之间来回地转着。 虽然说耿梨之前也没有读过《礼记》,但是自成为阿飘以后,她的很多能力都大幅度得到了增长,就好比这校对,刷一眼过去就能辨别是否有不同的地方,速度都快赶上后世电脑查重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耿梨就看了整整五页的内容,比刚才春桃读的还要多。 耿梨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但是却看得春桃眼睛都直了。 “……格格,您能看清书上写的什么吗?”春桃嘴角抽了抽,委婉地问道。 这哪里都在校阅,这分明就是在翻书而已,翻地速度这么快,鬼能看出这上面写的什么? 完全没听出春桃的言外之意,耿梨头也不抬地回道:“怎么看不清?不都是写的清清楚楚吗?” “……是吗?格格能看清楚就好。”春桃干笑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怀疑。 第91章 格格查的这般敷衍不会是为了吓唬一下十四爷、做做样子的吧。 耿梨要是知道春桃心中的想法,怕是要翻白眼了。 她好不容易等这个机会能亲自给自己出气,哪里可能会做样子? 本以为九万多字的《礼记》,找出一两处错漏的地方易如反掌,但是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耿梨都没有发现胤祯少抄一句,顿时愣住了。 “没道理啊,这么长的《礼记》怎么可能会没有少抄呢?又不是word复制粘贴?”耿梨来回翻着两册《礼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难不成那个混蛋臭小子真的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把整本书给抄下来了? 看着耿梨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旁的春桃嘴角都忍不住抽了。 就格格那个校对的法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两本书给翻完了,这能检查个什么出来?有什么好震惊?格格这演戏演地也太假了些吧! 还以为耿梨在演戏的春桃假笑一声道:“十四爷也是打小就熟读四书五经的,不过是抄写一部《礼记》而已,自然是不在话下,既然格格您没有查出什么错处,想必十四爷的确是没取巧少抄,那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一听春桃说算了,耿梨当即不高兴起来了,鼓着脸不满道:“什么叫做算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不行!肯定是刚才我没检查仔细,有些地方漏了,我再检查一遍。” 耿梨越想越不甘心,重新拿起胤祯抄的那本《礼记》检查起来。 虽然刚才看了一遍,大致内容都还记得,耿梨也不用对照了,就直接翻看起来,而且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这次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从头翻到了尾,看得一旁的春桃杏雨很是一言难尽。 春桃杏雨:“……” 他们格格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这样把书翻一遍有什么意义吗? “……格格检查出十四爷有少抄的吗?”春桃干笑了一声,问道。 “……貌似没有。”耿梨越看越失望,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沮丧之色。 哎,怎么这倒霉孩子就这么实诚呢,还真的从头抄到尾?这还是那是雍正登基了都敢和对方对着干的大将军王吗?这也太怂了。 看着趴在那里揪着书本小声碎碎念吐槽、满脸不开心的耿梨,春桃忍不住眼皮子直跳。 看来格格还真是想让十四爷再抄十遍《礼记》啊! 眼见这耿梨的怨念越发森重,春桃不禁有些头疼,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格格要是真想罚十四爷再抄十遍《礼记》还不容易,上次十四爷和格格赛马输了不是答应了格格三件事吗?格格只管让十四爷抄就是了。” 话说出口之后,春桃就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草率了。 她这不是坑人吗?这要是让董嬷嬷知道了,她还不被训死? 果然,刚才还有些死气沉沉的耿梨听了春桃这话就如同满血复活一般,一脸红光。 耿梨激动地一拍手掌,兴奋道:“对啊,他还答应我做三件事呢,那我还费什么劲找理由?我可以直接让十四抄啊!” 耿梨有些懊恼,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没错,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一想到等下就能看到胤祯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耿梨脸上的笑容越发重了,人也坐不住了,当即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跑,却被春桃给拦住了。 “格格,您这是要干嘛?您不会是真的要十四爷抄十遍《礼记》吧,这要抄死人的。” 春桃一脸紧张地问道,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多嘴说了这事,以格格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十四爷怕是有苦头吃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耿梨却是一脸失望地看着春桃,叹气道:“春桃,难道在你的心中,你家主子就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吗?十四弟到底是爷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哪能真的让他抄十遍《礼记》呢?是不是?”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浪费在抄书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上呢?多糟践她好不容易赢来的赌注啊! “……”春桃表情有些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是吗?他们格格不是一向都是不讲道理的吗?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不过看着一脸诚挚的耿梨,春桃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格格想地太过恶劣了。 想了想,春桃试探道:“那格格,您是不打算为难十四爷了?” “开什么玩笑。”耿梨如同变脸一般,脸上的失望之色霎时一收,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孔子云,以德报怨,何以报直?这笔账要是不算的话,也太对不起孔子他老人家这至理名言了。 再说了,想我这样的人,要是念头不通达的话,可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耿梨捂着胸口,脸上带着一丝惧色。 那些玄幻小说不都是说了,修真者修炼讲究个念头通达,要是一味忍让的话轻则修为停滞不前,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够飞升成仙,但是也不能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红颜薄命吧! 好不容易变成人,她还没活够呢! 耿梨自认为自己的理由很充足,但是这在春桃她们看来,和哄三岁小孩完全没区别。 “……”看着自家格格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春桃张着嘴巴久久没有回神。 虽然说她一直知道自家格格一向歪理一大堆,但是怎么也想不通格格是如何扯到走火入魔上面去的?格格又不是和尚? 而且这事和孔老夫子有什么关系?格格还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什么都能生搬硬套啊! 不过有一点春桃倒是听出来,就是格格还真没打算轻易放过十四爷,所以…… 刚才格格之所以之所以没借着《礼记》的事为难十四爷,难道是因为嫌文章太长了、校对起来太麻烦了懒得查不成? 耿梨出现在正堂的时候,胤禛两兄弟正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氛围中,都有些坐立难安。 看到耿梨的出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不用在面对那么尴尬的局面了。只是随即胤祯就紧张起来,尤其看着耿梨那满脸笑容的样子,胤祯当即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女人笑得这么开心,他不会是真的漏抄了哪里吧! 想到自己可能要再抄十遍的《礼记》,胤祯的后背顿时冒出一层的汗珠,右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胤禛同样也以为耿梨找到了胤祯漏抄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十遍《礼记》他自然是不可能让胤祯再抄的,倒不是说他偏袒自己的弟弟,而是胤祯身为皇子,虽然还没有如朝参政,但是每天的功课依然还是不少的。 之前那九万多字的《礼记》已经耽误了胤祯不少时间,要是再来十遍,别说胤祯能不能抄下来是个问题,皇阿玛那里就过不过去。 只是如果不让胤祯抄的话,耿梨这边更是会有意见,以她那小心眼的性子,还不知道要用手段报复回去呢。而他的耳根子也别想清净了,怕是要被念叨死。 一想到这里,胤禛只觉得越发头疼了。 但是这事是躲不过去的,胤禛只能硬着头皮、有些忐忑地问道:“你校对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查到十四弟有漏抄的地方?” 而胤祯此时也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耿梨,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噩耗。 听胤禛这么问她,耿梨不由得有些失望,语带谴责道:“四爷,十四弟到底是您的亲弟弟,您怎么能这么不相信十四弟的能力? 不过是区区九万多字的《礼记》而已,十四弟怎么会犯漏抄这样的低级失误呢? ” 果然是历史上刻薄寡闻、生性多疑的雍正大帝,连才十几岁的小孩子都怀疑,难怪会怀疑她会偷偷骑踏云呢!果然人品有问题! 胤祯:“……” 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漏抄? 虽然觉得耿梨这话说得有些别扭,但是胤祯心中的石头到底落了地,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尤其听耿梨这般夸自己,胤祯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本来还对这位小四嫂还有些意见,此时也改观了些。 而一旁的胤禛却是被耿梨这一言论给惊住了。 尤其看着一脸谴责的耿梨,胤禛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手有些痒。 什么叫做他不相信十四的能力?明明就是她一直在致力抓十四的把柄,现在反倒是倒打一耙,成了他的过错了?还要脸吗? 不过虽然心中满是恶气,但是耿梨话中的内容却引起了胤禛的注意。 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你真的从头到尾都校对了一遍吗?”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不到三刻钟的功夫吧! 就耿梨那对《礼记》半知不解的程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近十万字的《礼记》校对完? 第92章 还是说这女人不会是压根没有校对吧! 而胤祯听了这话也愣住了,有些狐疑地朝着耿梨看去。 丝毫没察觉到两人的怀疑,耿梨有些不满地纠正道:“不是一遍,是两遍,我整整校对了两遍。”说到这里耿梨就有些郁闷。 本来自己可以找了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教训一番这臭小子,谁知道检查了两遍愣是没找到漏抄的,不仅如此连字都没抄错一个,让她想找机会发难都不行。 幸好还有之前赛马赢的赌约,否则她今天怕是得要郁闷死。 “两遍?”胤禛的嘴角抽了一下,干笑一声,“那你校对地倒还挺快的。” 这话是骗鬼呢?十万字的文章全部认真看下来都不止要两刻钟,更何况还要连着校对两遍?不会是只把书翻了两遍吧! 尤其看着耿梨身后那两个婢女那不自然的神色,胤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忍不住默默吐槽起来。 虽然对耿梨的行为有些无语,但是胤禛心里却不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耿梨并没有为难十四的意思,刚才那般大张旗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看向耿梨的眼神不禁多了些欣慰之色。 虽然平时疯癫了些,但是在大事大非上倒也算是明事理。 而胤祯也同样也是如此认为,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对耿梨的态度又转变了一些。只是他嘴上一向不饶人,加上之前赛马还败给了耿梨,更不想在耿梨面前服软。 只见胤祯背着手,冷哼一声,一脸倔强道:“耿氏你还是再好好校对一遍吧,我胤祯说过的话就不会收回,但凡少抄了一个字,我再抄十遍,决不食言。” 一句话把胤禛听得眉心直跳,恨不得给自己这个蠢弟弟的脑袋狠狠地来一下。 刚才说了半天让他三思而后行的话全白说了,现在耿梨明明都已经给他台阶下了还一副铮铮傲骨的模样。 激怒耿梨有什么好处,真当十遍《礼记》是好抄的?这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吗? 一瞬间,胤禛忍不住生出一种“管他去死”的念头。 耿梨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看着一脸傲娇的胤祯还以为对方在嘲笑她,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地骂对方小人得志。 不就是准备无误地抄了一遍《礼记》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以为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呵呵,真天真,不知道有句老话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吗? 耿梨假笑一声道:“我都已经校对两遍了,就不用再校对了,也省的浪费时间了。” 胤祯其实本来刚才话说出口时也后悔了,懊悔自己又冲动了,后背更是忍不住冒冷汗,生怕耿梨真的再校对一遍,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现在听得耿梨这么说,一颗心一下着了地,刚想再说两句撑面子的话,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怂了,只装作若无其事道:“那就好,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在这里收到了太多的惊吓,现在的胤祯只想快点回去,总觉得自己似乎和这里八字相克似的。 而一听到胤祯要回去了,耿梨心中一急,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谁让你现在回去的?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账?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账?”胤祯愣愣地看向耿梨,神色有些茫然,胤禛却是忍不住抚住脑门,一副头疼之色。 他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了结。 而看着胤祯一连茫然地表情,耿梨的表情顿时黑了,干笑一声道:“十四弟,俗话说得好,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当初咱俩赛马的时候,你可是亲口答应我的,输了就答应我办三件事。现在不过才过了短短十天,你可别告诉我忘了。” 耿梨狐皱着眉看着胤祯,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这一脸不知道的样子,不会是想赖账吧! 胤祯自然看到了耿梨眼中的鄙夷,脸色顿时又胀红了,紧握拳头怒道:“我自然没忘,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亏他刚刚还对这个耿氏的印象有些改观呢,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果然是个无礼的女人。 “我说过的话绝对会做到,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抄十遍的《礼记》?”胤祯梗着脖子硬声道——不过没注意到他略微发颤的语气的话。 “那十遍《礼记》不过是个玩笑罢了,我怎么能真的会让十四弟你抄十遍《礼记》呢?十四弟你也太小看我。”耿梨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满。 怎么一个两个都会认为她只会让人抄书,难道在这些人眼中她连个像样的整人法子都想不出来吗? 第59章 “那你要我做什么?”听到不是让自己抄书,胤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到底不敢完全放心。 胤祯死死地盯着耿梨,生怕她会提出别的什么过分要求来。 看着如此紧张的胤祯,耿梨眼中的笑意更甚了,笑眯眯道:“十四弟你也不用紧张,你到底是我们爷的亲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哪里会提出什么过分的事为难你呢?这不是打我们爷的脸吗?是不是,爷?” 胤禛:“……你倒是懂事,那你这次想让十四做什么?” 看着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地看着自己寻求认同的耿梨,胤禛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话说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的面子有这么大?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和她说了那么多事,她有一件是完完全全照他说的做吗?这次又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也不是什么难事啊!”耿梨笑眯眯道。 “我就是想让十四弟以后每五天出宫去看一趟我们爷,然后再陪爷用一顿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兄弟俩谁也没想到耿梨提的会是这个要求,纷纷愣了愣,随即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虽然说,经过刚才的坦诚相对,兄弟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毕竟这么多年生疏下来了,两人相处起来依然尴尬地很。 虽然两人都有心改变他们之间目前的相处模式,但是两人都是性情倔强又拉不下脸面的人,谁都不想先低头。 而耿梨现在提的这个要求,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刻意在给他们兄弟培养感情制造机会一般。 尤其是胤祯,一想到以后自己每隔几天都能和四哥一起用膳,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期待,看向耿梨的眼光也多了一丝感激。 胤祯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道:“既然这是小四嫂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以后定然会准时去四哥府上的。”这次连称呼都改了。 说着胤祯小心地看了一下胤禛的脸色,见他没有不满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却把一旁的耿梨看懵了。 耿梨:“……” 话说,这个反应似乎不太对吧! 和自己最厌恶的四哥一起吃饭,而且隔几天都要去一次,这难道不是一种莫大的煎熬吗?这又期待又忐忑的表情时什么意思? 还有,这倒霉孩子之前不是一口一个耿氏叫着?怎么突然改口叫自己小四嫂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四哥,小四嫂,我走了。” 就在耿梨一脑袋问号的时候,这边的胤祯已经提出了告辞,然后耿梨眼睁睁地看着胤祯离开屋子,直接完全看不到人影才回过神来。 “爷,我怎么觉得十四弟的反应好像不大对啊!他不是应该既愤怒,又羞恼,最后却也无可奈何吗?”耿梨有些茫然地看着胤禛,脸上满是不解。 “……他为什么要恼怒?”胤禛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胤禛迟疑道:“你不会是认为十四厌恶不想见我,这才让十四每五天都来一趟我府上,就是想给他找不自在吧!” “是啊,要不是为了给他添堵,我怎么会浪费这么宝贵的条件呢?”耿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 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宫里宫外进出不方便这个实际因素,耿梨都想让胤祯每天都到四爷那里报到一次,让四爷每天都好好训一训这倒霉孩子呢! 不过随即耿梨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话似乎太过“恶毒女配”了些,立刻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一脸认真道:“刚才说错了,不是添堵,而是想让爷您能多管教一下十四弟而已。” 接着耿梨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的忧色:“十四弟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既冲动又任性,还不服管教,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大亏的。 虽然说我只是区区一个格格,十四弟的事按理说我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十四弟到底是四爷你的亲弟弟,爱屋及乌,我怎么能忍心十四弟就这么走上歧途呢?想必四爷你也不希望吧! 所以,为了十四弟好,还请四爷您好好教导教导十四弟吧! ” 末了耿梨在“好好”两个字上面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得胤禛眉心直跳,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这女人以为他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吗?什么好好教导,这分明就是让他给十四找苦头吃吧! 第93章 原本胤禛还以为耿梨让十四每五天去一趟他的府上用膳是想缓和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有些欣慰她终于会为人考虑了。现在才发现,还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胤禛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一声:“呵呵,你的想法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十四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懂事,很多道理他心里却是明白的。” 说着胤禛就把两人刚才的对话稍微说了说,随后看着一副晴天霹雳表情的耿梨,胤禛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胤禛把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有些欣慰地朝着耿梨点了点头,笑道:“本来我还苦恼着该怎么和十四拉进关系,毕竟我俩都不是善于言辞之人。 现在好了,有你在其中助力,想必我和十四之间的隔阂也能很快化解,额娘也会高兴的,说来还真是要谢你了。 ” “……”耿梨脸上的表情瞬间裂了。 她本来的目的是想缓解这两人的隔阂吗?她就是想给那倒霉孩子添堵而已,她要什么谢? 而且一想到要是四爷和那个倒霉孩子的关系缓解后,自己怕是再不能对他提什么过分要求了,耿梨更是有种不想活了的冲动。 这天,胤禛难得是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离开庄子的。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耿梨却连着emo了好几天。 她就想不明白了,历史上这两兄弟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可能和好呢?难不成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 因为心里存着气,耿梨每天晚上都跑过去胤禛那里在他耳边碎碎念地抱怨自己的亏大了。 胤禛被耿梨念地一个头两个大,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硬扛着,只盼着耿梨心中的这股无名火能早点消下去,他的耳根子也能清净两天。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耿梨的无心插柳之下,胤禛两兄弟的关系开始逐渐缓和起来。 对于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德妃了。 这当娘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和平共处,互相扶持呢?只不过这两兄弟就像是天生不对付一般,见了面都没个好脸色,关系僵地还不如陌生人。 尤其这两年,朝中局势越发不明朗,大阿哥和太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德妃整天担心,这两兄弟会不会也走向手足相残的对立面。 现在看两兄弟的关系缓和,德妃的心也瞬间落了一半。 而康熙同样也很高兴,不过高兴地同时,康熙更多的是疑惑,毕竟这两兄弟的关系都已经僵了这么多年,前段时间爆发了不小的矛盾,老四当时还把老十四教训地够呛。 康熙本以为以胤祯那样冲动的性子,这两人的关系怕是更僵了,还有些头疼,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着实出乎了康熙的意料。 “奇怪了,难不成是老十四那个木鱼脑子想通了?朕还以为他转不过这弯来呢!” 干清宫西暖阁中,听完梁九功的汇报的康熙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诧异。 听到康熙说胤祯木鱼脑子,梁九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赔笑道: “俗话说得好,这兄弟哪有隔夜的仇?更何况四贝勒和十四爷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皇上您别看这两人平时僵巴巴的,但是其实心里都是惦记着彼此的,只是嘴角不肯服软罢了。尤其是十四爷,这不,《礼记》一抄完就巴巴地亲自送去四贝勒那里了,显然是没有记恨当初的事。 ” “朕看他怕是时间过了要重抄,这才急着把抄好《礼记》送过去吧。” 康熙冷哼一声,嘴上说的刻薄,不过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显然表明他的心情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还是这些年被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明争暗斗给惹得心烦,康熙越发地厌恶自己这些儿子之间的争斗算计。 如今见胤禛和胤祯的关系和缓,康熙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不过对于胤禛和胤祯之间关系破冰,除了德妃和康熙少数人外,其他人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尤其是八阿哥胤禩那里。 自从上次被康熙敲打之后,胤禩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当下也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所以这段时间,胤禩很是沉低调,除了上朝办差,连门都少出,目的就是为了挽回在康熙的印象,以后再慢慢图谋。 就连胤祯这里,胤禩也没有急着去修复两人的关系,想着等胤祯气消之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说和,根本没想过胤禛兄弟俩会和好。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十四弟一向都是冲动要强的性子,这次被四哥在大庭广众下训斥了,这关系就算不恶化,也绝没有会好的道理。 而四哥的性子也古板,加上这次还是胤祯的错,更不会拉下面子主动去缓和两人的关系了。 只是胤禩万万没想到,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的,本来水火不容的兄弟,居然有了缓和的迹象,这让胤禩不由得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这下胤禩坐不住了,这天一下朝,胤禩胤禟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府,而是绕到了阿哥所胤祯所在的宫殿。 听到胤禩胤禟两人来拜访自己,胤祯不由得想到了两人对自己的那些算计,脸色瞬间冷下来了,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 刚想说不见,但是想到四哥说的不能撕破脸皮的话,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气,胤祯僵着脸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喜子本以为以自家爷那爱憎分明的性子,这次八爷九爷过来怕是又要无功而返了,却没想到居然忍下来了,不由得有些纳闷。 自家爷转性子了? 不过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小喜子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听到胤祯同意见他们,胤禩和胤禟心中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之意。 “十四你可终于肯见我们了,我还以为我这有生之年都不能进你这阿哥所了呢。” 一进屋子,胤禟就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很是豪爽,但是话中的抱怨之意任谁都能听出来。 胤祯听了不由得脸色一沉。 这是打算先发制人吗? 强压着心中的戾气,胤祯淡笑道:“九哥说笑了,只不过是前些时间是一直忙着抄书,实在是分不出时间见人。后来书抄好了倒是有时间了,只是这之后八哥九哥也没再来过了。” 胤禟本打算先发制人占据话语上风,却没想到胤祯四两拨千斤又把话给弹了回来,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 见情势不好,胤禩连忙上前,有些愧疚道:“十四莫怪,这些天我和你九哥的公务着实繁忙,所以才没有功夫过来。” 说着胤禩仔细打量了胤祯的脸色一番,叹了口气:“才半个月未见,十四弟你就清减了不少,看来十天时间抄完一本《礼记》,的确太伤身体了。” 胤禟这时也煽风点火,一脸愤愤替他报不平道:“说来四哥也太不近人情了,我瞧着他那个格格不也没什么事吗?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幸好十四你一向身强体健的,要是真抄出什么事,我看四哥怎么办。” 胤禩胤禟这一唱一和的,要是以往的胤祯怕是早就被说的火冒三丈,对胤禛的感官又差了一层。但是经历过这件事后,两人的那点心思他哪里还看不透? 见胤禩到现在还在离间他们兄弟,胤祯的眼神越发阴郁,差点没直接一拳挥过去。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胤祯淡淡道:“多谢八哥九哥关心,不过是一篇《礼记》罢了,也就费点功夫罢了,哪里就伤身子了? 再说了,当初庄子的事本就是我的错,犯了这么大的错,四哥只罚我抄书已经算是轻的了,更不要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九哥莫说这话了,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对四哥的名声可不好。 ” 听到胤祯居然认错、还对胤禛这般维护,更让两人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见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胤禩的脸色有些阴沉,干笑道:“是我一时失言了,我还以为因为庄子上的事,十四弟你心中还在记恨四哥呢。” 胤祯假笑道:“八哥这话说得,我和四哥是亲兄弟,哪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四哥呢? 我当时一时气盛、不肯和四哥服软才闹地有些僵而已。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我也早就冷静下来了,已经和四哥认过错了。 ” “可是……”见胤祯如此直白地承认了,胤禟的脸色越发不好了。 刚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胤禩一下按住了手腕,然后朝着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胤禟只能无奈闭上嘴巴。 “十四你能这么想就好。”胤禩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 “话说话来,庄子上的事,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要不是我邀你去庄子上玩,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十四,你不会怪我吧!”胤禩一脸自责道。 看着胤禩这般假模假样在自己面前做戏,胤祯心中只觉得莫名地暴躁,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快挂不住了。 第94章 忍着心中的恶心,胤祯干笑道:“八哥怎么会这么想呢?这本来怎么能怪到八哥身上?一切都是我的冲动造成的,八哥也是好心带我去庄子散心解闷而已。况且这事已经了了,八哥你也就别自责了。” “到底是十四弟深明大义。”见胤祯这么说,胤禩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接下来近两刻钟的时间,三兄弟都进行着和睦友好的对话,一切似乎很是和谐。 半个小时后,胤禩胤禟两人起身告辞,而胤祯也笑着将两人送到了宫门口,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 只是等两人的一离开,胤祯就如同变脸一般,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毫不留恋地就回了殿中,更是让人把两人用过的茶杯全被给扔了。 如此幼稚的举动,看得小喜子很是无语。 “爷,这不大好吧!”小喜子委婉地劝道。 “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四哥不让我和他们撕破脸皮,我这两杯子就直接砸他们脸上了。 什么玩意,算计了我,还敢厚着脸上门,谁给他们的脸? ”胤祯一脸怒色道。 一想到胤禩胤禟两人在自己面前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胤祯越发觉得怒火中烧。 作为心腹太监,小喜子自然明白胤祯为何这般生气,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就胤祯的性子,越劝反而越糟。 只说道:“爷你也不要动气了,索性咱们已经看穿八爷九爷的险恶用心了,以后慢慢远着他们就是了。但是就像四贝勒说的,您和八爷九爷到底是兄弟,这面子情还是要维系着面的,不然皇上可就不高兴了。” “要不是给皇阿玛看,谁乐意和他们演这兄友弟恭的戏码?”胤祯冷嗤了一声道。 不过听小喜子提到四哥,胤祯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不过今天八哥九哥到我这里来,还呆了这么长时间,四哥不会误会我又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拉拢回去吧!不行,我得和四哥说清楚。” 胤祯的话听得小喜子一愣,心中有些莫名。 告诉四贝勒?当真稀奇,他们爷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四贝勒的想法了? 就在小喜子发愣的时候,胤祯已经连忙吩咐人给自己换衣服了,都忘了胤禩胤禟才刚走没多久。 而此时的胤禩胤禟在离了皇宫后,脸色也迅速阴沉起来。 一上马车,胤禟就忍不住冷笑起来:“看来我们担心地没错,老十四那个忘恩负义的果然被四哥拉拢去了,四哥还真是好手段啊,平时真是小看他了。” 胤禩神情同样阴郁,强行压下眼中的愤恨,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罢了,不管四哥用的什么手段,但是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十四已经不再信任我们了,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十四一直在和我们兜圈子,咱们要再把他拉拢回来,很难了。” 听胤禩这么说,胤禟越发不甘心,狠狠地锤了木质的车框:“八哥,难道咱们就任由老十四倒向老四那边吗?太子的势力本来就强,要是再来个老十四,那哪还有咱们的机会?” 胤禩被胤禟说地脸色一沉:“倒也未必,太子的势力是强,但是皇阿玛还在呢,而且我瞧着,皇阿玛的身体健康,就算再活个十年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觉得以太子的性子,能忍得了十年吗? 只要太子犯错,咱们就有机会,多一个少一个老十四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 “……八哥说的也是。”胤禟勉强地点了点头,但是到底咽不下心中这股恶气。 胤禟冷笑一声,脸上满是恶意:“老十四天生反骨、又不喜欢受拘束,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受老四这老古板多久!” 不过话刚说完,正在行驶的马车就突然乱了起来,两人来不及控不好身形,胤禩的头直接撞上了前面的门框,当时就“哎呦”一下叫了出来。 “八哥,你没事吧!”胤禟连忙问道。 “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胤禩捂着头道。 “头都青了怎么会没事呢?”胤禟本就因为胤祯的事心情糟糕,这下更是火冒三丈。 当下“彭”地一下推开了车门,大骂起来:“你这个狗奴才怎么赶的车,想死吗?” “九爷恕罪,并非奴才要突然停车,而是十四爷的马刚刚过去了,挤到了奴才的马,不得已才停的车。”车夫被胤禟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慌忙解释。 “十四爷?”听到胤祯的名字,胤禩和胤禟两人纷纷一愣,忙向前看去,发现前方马上之人果然是胤祯,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胤禩有些不解道:“老十四现在不是在皇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着方向好像还是……老四府上!” 胤禛的名字一出来,两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胤禟的表情更是黑成了锅底,气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好半天胤禟才哆哆嗦嗦道:“好、好,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这对好兄弟的情谊能维系多久!” 而胤禩只直直地盯着前面一言不发,眼神越发阴郁。 第60章 “……爷,您刚才不小心逼停的马车,似乎和八爷府上的马车有些像。” 小喜子看了眼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车,咽着口口水,小心提醒道,神情有些不安。 他怎么感觉,马车上的人在瞪他们?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好像还听到了九爷的声音…… 相反的,身为肇事者的胤祯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什么叫似乎,就是八哥的马车!还有,我不是不小心逼停的,我就是故意的。” 刚才在宫里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口气怎么能不把握机会? 小喜子:“……爷,您这样容易招人恨的。” 他说怎么感觉后背凉凉的呢,感情不是自己的错觉啊! “怎么,他们算计了我还不许我收回点利息了?行了,别说废话了,快走吧!”丝毫不理会一脸幽怨的小喜子,出了气的胤祯心情大好,骑着马就朝着四贝勒府去了。 听到胤祯来了,胤禛先是有些惊讶,毕竟今天并不是耿梨规定给胤祯的每五天到他府上的日子。 不过在听到胤祯的来意之后,胤禛只觉得无语。 “你来我这里,就是想告诉我老八老九去找你了?”胤禛有些一言难尽道。 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吗?还值得特意出宫来告诉他? 完全没察觉出胤禛的无语,胤祯轻咳了一声,有些骄矜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那你想的那么冲动,哪怕今天八哥九哥过来恶心我,我也没有和他们撕破脸皮,一直表现地很是兄友弟恭。” 除了刚才小小的发泄了一些。 胤禛:“……” 所以,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 胤禛的嘴角抽地更厉害了,但是看着胤祯那隐隐带着期待、却又害怕他误会的有些忐忑地眼神,胤禛的心不由得一软。 胤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地不错,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该具备的能力,以后接着保持。” 被胤禛夸奖了,胤祯的脸色有些发红,强装不在意什至有些不耐烦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四哥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我先回去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祯的脚步却没有任何动作,胤禛也看出了胤祯的口不应心,笑着道:“来都来了,也不急着走了,用过膳再回去吧!” 听到胤禛留自己用膳,胤祯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迟疑道:“可是明天不才是小四嫂规定的五日之期吗?” “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所谓的,反正她又看不到。你要是不想违背誓言,明天再来一趟就是了。”胤禛无所谓道。 “……四哥说的也有理。”胤祯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对了,四哥,我还欠小四嫂两件事没有做,你帮我问问小四嫂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竭力帮她完成。”胤祯认真说道。 虽然说输了赛马让胤祯很是不甘,一不过对于这个赌约胤祯却从头到尾没想过赖掉。 尤其这次耿梨不仅没为难他,还“帮”他们兄弟增进感情,胤祯对耿梨更是多了一丝感激,就更加不会逃避了。 而胤禛在听到胤祯居然想要耿梨提第二个要求的时候,脸一下黑了。 他这弟弟缺心眼吧!耿梨那边本来就因为上次没出到气而怨念颇深,已经在他耳边碎碎念抱怨了好几个晚上了。 这个时候不好好躲着,还上杆子去,是嫌自己死地不够惨吗? 胤禛面无表情道:“这事还是缓缓吧!耿氏在庄子上衣食无忧,暂时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胤祯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有些遗憾,叹道:“既然如此,暂且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还请四哥转告小四嫂,剩下的两个要求不管是什么我胤祯都会尽力去做,绝不违诺。” 胤禛:“……” 第95章 看着一脸认真的胤祯,胤禛的眉心忍不住跳了,只觉得头开始痛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这么急着找死做什么? 囫囵地说了句“以后再说吧!”,心里想着短时间绝不能让老十四这倒霉孩子再去庄子上了,不然难逃一劫。 同时胤禛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弄一些东西转移一下耿梨的注意力。 这些天他也是被耿梨的碎碎念给念叨够了,他也想耳根子清净两天。 这样想着,胤禛的行动很快,花了不到两天的功夫,就搜罗了一大箱东西,快马加鞭送到了庄子上。 一开始看着胤禛的到来,耿梨心里还有几分埋怨,不过当看着那一箱子的东西,从小说话本到泥娃娃,从鲁班锁到九连环,凡是市面上能搜罗到的玩意箱子里几乎应有尽有。 耿梨一下就精神了,一会拿起这个看看,一会又拿起那个摸摸,嘴边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爷,实在是太感激了,我这些天的正觉得无聊呢!你就给我送来这些,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耿梨拿着一对雕工精致的瓷娃娃,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她有了身孕,像骑马这种的“危险”事情就被禁止了,就连爬山这样的户外活动也被半禁止了,这乐趣一下子少了大半。加上天越来越冷了,庄子本就地处偏僻,现在更是少见人出来,连个热闹都没有。 她正愁该怎么找乐子呢,她这个便宜老公就送来了这么大堆消遣的玩意,实在是太懂她的心意了。 胤禛:“……” 如果真的感激的话,起码也该看着他表达感激的吧! 看着从刚才起眼神就没有放在他身上的耿梨,胤禛嘴角抽了抽。不过见耿梨这么高兴,胤禛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好了起来。 胤禛嘴角微翘,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我也是想着庄子上寂寞,你又在孕中,怕你无聊,就搜罗了这些东西来。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是用来打发时间倒也合适。” “合适合适。”耿梨一边把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一边放下手中的瓷娃娃摸向一旁的华容道,眼睛依然看都没看胤禛一下。 胤禛:“……” 罢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也习惯了。 春桃一开始见贝勒爷给自家格格送了这么大箱子解闷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毕竟这也是自家格格受宠的证明。 只是看着那些泥娃娃、九连环、鲁班锁,春桃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 用胳膊肘杵了杵一旁的杏雨,春桃压低声音有些纳闷道:“杏雨,我怎么觉得爷给格格搜罗的这些玩意怎么这么、这么……。” 春桃想找个词来形容这些东西,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这时杏雨默默地接过话,用淡定地语气说道:“像小孩子的玩具。” “对对对,就是这个。”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春桃连连点头,但是随即就意识到不对了。 看着还在那里捧着玩具傻乐得格格,又看了看身边面不改色的杏雨,春桃有些幽怨道:“所以,在爷的心里,格格的心智怕是和小孩子没什么差别吧!” “咳咳。”董嬷嬷轻咳了两声,强压着嘴角的笑意道,“其实这样也好,等小阿哥出生了,这些东西还能用的着。” 春桃:“……”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耿梨却是玩地不亦乐乎,毕竟这些古老的玩具,她上辈子还真没玩过,自然觉得新奇。 不过再新奇也只是玩具而已,没几天耿梨就腻了,不过好在那次胤禛除了玩具还带了不少话本小说过来。 耿梨粗粗翻了一下,有几十本的样子,除了有上辈子自己看过的《<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演义》、《西游记》这些,也有自己没看过的《西湖二集》、《石点头》等。 一开始耿梨还有些兴趣,但是对于在某点和某江混过来的耿梨来说,这些的小说的故事内容都太老套了,再加上古板迂腐的价值观,更是看得耿梨一边皱眉一边吐槽。 “果然是黑暗西游,这被打死的妖怪全都是没背景的草根,但凡是有后台的,全都死不了,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什么反抗精神?反抗个毛线!” “还有这个崔莺莺,是不是脑子有坑,没成婚就把自己的身子给这个张生了?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吗?都得到了你的身体还会珍惜你?想得倒美!果然恋爱脑要不得……” 看着在那里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一脸义愤填膺的耿梨,春桃他们脸都要抽了。 完全不明白这些老生常谈的话本到了格格那里,怎么就得到了完全不同的解读? 要不是他们都听过这些话本,怕是都真信了格格的话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觉得格格骂地厉害,但是细细品起来,又莫名地觉得格格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 听耿梨吐槽了半天,最后春桃实在是忍不住了,干笑道:“格格,不过是个小说罢了,格格倒也不必生气,格格要是这本不喜欢,换别的就是了,反正市面上这种话本也挺多的,总能挑到自己喜欢的。” “哪里多了?就市面上那几本小说的,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耿梨抬起眼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统共就几十本而已,和后世那庞大得上网文量完全没得比。 不过虽然说小说的质量和数量都让耿梨很不满意,但是在这个没电没网的古代,也找到什么好看的小说,也只能先将就着了。 这天晚上,胤禛照常在书房里处理中衙门里的公务,耿梨则是像往常一样趴在他的旁边,碎碎念地抱怨着自己最近看的小说。 “哎,你们古代的小说内容还真是单一的很,大部分都是些什么历史、英雄、世情、公案之类的小说。哪里像我们现代,大大小小的种类几十种,什么玄幻、武侠、军事、灵异、科幻、同人、穿越、耽美、仙侠的,应有尽有,实在是太无趣了。 种类单一也就算了,关键是数量也太少了还少,市面上流行的统共也就那么几本。 哪像我们现代的网站,一个分支都能有几万本书,多的几十万本都有,而且字数还多,尤其是某点,一百万字以下的都不能叫做小说,就算是一千万字的都有。 先不管质量怎么样,起码量大管饱,保证能看得过瘾,哪里像现在的那些小说,一个时辰都看完了,一点也不过瘾……” 听着耿梨的这些碎碎念,胤禛的眼睛忍不住抽了一下,很想吐槽回去。 这能一样吗?后世多少人识字,现在又有多少认字?光是这群众基础都是不一样的。 况且对于现在的读书人来说,这小说可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你看凡是身上有功名的有几个会去写小说,都是些不得志之辈的意淫之语罢了。 而且后世的网络小说之所以会发展那么快,很大程度是接着互联网的发展才崛起的。 不过是借了时代的光而已,有什么资格批判他们这个时代的小说?这些明摆着的事这女人心中没点数吗? 丝毫没察觉到胤禛的脸色的变化,耿梨还在那里大肆批判着这个时代的小说话本。 “数量少,内容单一,唯一的优点也就行文比较优美了,但是小说最重要的就是内容,写的的再漂亮没有内容又有什么用?再说了,这文学价值最高的《红楼梦》还没出来呢! 俗话说的好,由奢入俭难,看过《红楼梦》之后,其他垃圾我也看不下去了。哎,曹雪芹大大就不能早生几年吗? ”耿梨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之色。 这《红楼梦》怎么就没出来呢? 垃圾? 胤禛的眉心又是一跳。 虽然说他对市面上的这些小说也是持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但是这种贬低的话在耿梨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连带着自己被贬低了的错觉。 忍不住恨恨地在心里回一句,你行你上啊,光说大话谁不会? 而耿梨就像是听到了胤禛心里的话一样,突然一拍手,一脸兴奋地道:“对啊,既然没人写出我心目中满意的小说,那我大可以自己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听到耿梨要自己写,胤禛表情一滞:这还真打算自己写? 而这边耿梨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该写什么类型的小说了。 耿梨深沉地点了点头:“唔,本大神的第一本小说,一定要慎重,第一本要写什么类型的小说呢?要不写我的最爱——耽美?” 胤禛:“……?” 耽美?这是什么类型的小说? 而一提到耽美,耿梨整个人激动了:“说来当年的耽美当属绿晋江的最有名了,类型最多,什么abo 、星际、幻耽、古耽的,数量也是最多,质量也最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清水了。” 说到最后一条,耿梨脸上露出了深深的遗憾之色。 想当年,绿晋江的车速多快啊,不仅拳拳到“肉”,还什么禁忌爱情都敢写,什么父子、兄弟、强制爱、多人运动,五花八门,写的可真是肥而不腻,看得读者那叫一个兽血沸腾,恨不得一个个化为狼人嚎两嗓子。 第96章 结果迎来了净网,虽说然耽美的类别被勉强保留了下来,但是也被迫改了名,更重要的是,车速没了。 一想到那通篇比清水还清水的内容和满页坑坑洼洼的完形填空,以及一连串带锁的飘红,耿梨就觉得痛心疾首。 越想越憋屈,耿梨忍不住抱怨道:“这倒霉的净网行动,也净地也太干净了些吧!这不能写,那不能写的,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这么多条条框框的?” 胤禛:“……” 所以这耽美小说到底是什么小说? 看着一脸不满的耿梨,胤禛只觉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有一点胤禛倒是听出来,就是后世的朝廷开始了一场类似禁书的运动,限制了那个什么耽美的。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能让朝廷亲自出面限制的,这个耽美小说,能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胤禛各种猜测的时候,耿梨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这个净网搞的我连看小说的兴致都没有了,太清水了,还不如看隔壁泰兰德的耽美腐剧了,那拍的多大胆啊,别说接吻了,连床戏都有不少,都快赶上小电影,看得那叫一个刺激。 国内就不行了,耽美小说都这么清水了,更别说耽改了,别说接吻了,连个牵手抱抱都少的可怜,后面更是直接被广电爸爸给一刀切了,得,那么多耽改剧全都给殉了。 话说这广电爸爸也是的,虽然说两个男的之间恋爱的剧情的确是不宜搬上银幕,但是那些男男之间的踉踉跄跄都改成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了,就算拍成电视剧又怎么了……” 接吻?床戏?男男? 终于明白这所谓的耽美是什么的胤祯脸色瞬间绿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气得浑身都打摆子。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 这龙阳之好本就是令人不齿之事,常人藏着掖着都来不及,这后世之人居然还有专门写这种男男之事的小说? 难怪后世连朝廷都要出面制止,原来后世之人的礼义廉耻都已经崩坏到如此地步了吗? 胤禛一脸悲愤地想道。 耿梨摆了摆手,一脸的意兴阑珊:“哎,算了,这些糟心事就不提了,殉了就殉了吧,反正我都穿越了,耽改就算能再见天日我也看不到了,我还是想着这写书的事吧!” 耿梨一句话,听得本就悲愤地胤禛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一想到耿梨会写出那种龙阳之好的耽美小说,胤禛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胤禛在心中发狠,哪怕是把庄子上的纸笔全都烧了,也不能让这女人把她那所谓的耽美小说给写出来,不然他怕是终身都有阴影。 虽然耿梨的确挺想写耽美文的,但是考虑到先是情况之后,耿梨到底还是放弃了。 耿梨摇了摇头,一脸遗憾道:“耽美还是算了吧!古人的思想这么封建,男女之间的爱情小说都有人骂伤风败俗,更何况还是男男之间的呢?我可不想我辛苦写出来的东西没人懂欣赏,那多无趣啊,是换个种类写写吧!” 听到耿梨不打算写那个耽美小说了,胤禛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还真怕她不管不顾就要写那个什么耽美,那他到时候也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至于耿梨说的写其他的,胤禛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胤禛看来,不管写什么小说,都不会比那个耽美小说要更糟糕了。 耿梨还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胤禛的心情已经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起起又落落,气都快提不上去了,还在那里思考着自己该些什么类型的小说。 “四爷,你说我该写什么呢?宅斗?都市?仙侠?历史?同人综漫?呃,综漫就排除了,这古人怕是连漫画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都市文就更不要说了,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事,更写不了了,玄幻也没有什么群众基础……要不,就写历史穿越文吧! ”耿梨眼前一亮,有些兴奋道。 “这历史嘛,都是有遗憾的,谁穿越到了过去不想改变历史呢?再说这历史演义小说也都是有群众基础的,大众也能接受,再加上一个穿越因素,金手指瞬间拉满,想不爽都难啊。” 耿梨越想越可行,眼睛都开始发亮了,而胤禛听了却忍不住皱眉。 历史穿越? 虽然胤禛以前没听过这所谓的历史穿越文到底是什么小说,是就从字面上的的意思胤禛也能大体猜到这是一种什么类型的小说了,无非是就是后世之人穿越到古代,做出一些改变历史的小说,不过…… 就后世之人那狂妄的思想和大胆的做派,若真能穿越到古代,应该不会只想当什么匡扶社稷、锄奸扬善的忠臣吧…… 果然,只见耿梨兴奋道:“四爷,你说我这个穿越的朝代该选在哪个比较好呢?隋唐初期,和李世民争天下?利用先知和现代的科技发明击败李世民,夺取大唐江山、称霸天下,这个故事四爷你看怎么样? 那个朝代的名将多,势力也多,这写出来的场面一定很波澜壮阔。 ” 胤禛:“……”他觉得不怎么样! 胤禛的脸色有些发青。 虽然早就有猜到耿梨口中的历史穿越文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真正从耿梨口中说出来,胤禛依然有种要爆粗口的冲动。 这他么的不就是穿越到过去造反吗?这和那早被就列为禁书的《水浒传》有什么区别? 起码《水浒传》里面起义的结局以失败告终,梁山的重要将领也都被招安了,也算是全了朝廷的脸面。她这倒好,造反还成功了? 胤禛突然觉得,其实写那个耽美小说倒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内容有违世俗和人伦,但是起码合法。 不像这所谓的历史穿越文,披着历史文的外衣,行的全都是些大逆不道之事。 第61章 烛火太过昏暗,耿梨没有注意到胤禛那难看的脸色,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和胤禛探讨着要穿越的年代。 “要不再提前一点,穿越到东晋十六国也行?话说那个朝代的百姓真是惨啊!异族大肆屠戮中原,百姓死了有七成,更甚者还有被当成两脚羊吃掉的,实在是太惨了。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现代穿越者,一定会结束这场战乱,给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的。 ” 耿梨一会捂着胸口一脸悲戚之色,一会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最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胤禛眼皮子直跳。 东晋十六国?就东晋十六国那么混乱的局面,哪怕是太祖皇帝在世都不一定能有所作为,更何况一个一直长于和平年代、从未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小屁孩,想得倒美! 耿梨又继续说道:“其实明朝穿越倒也是个不错的题材,某点明穿小说也是最多的,很多都能借鉴一下。 只是可惜,明朝后面就是清朝了,我总不能写穿越成了崇祯皇帝,把清朝的开国祖宗努尔哈赤皇太极他们打得股滚尿流、复我汉家河山吧! ” 说着耿梨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之色。 哎,题材是好题材,就是不能写,实在是太可惜了。 看着耿梨脸上那遗憾的表情,胤禛气得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中的毛笔给捏断。 胤禛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一边在耿梨不注意的时候颤颤巍巍地朝着太庙的方向向祖宗拱手躬身忏悔。 真是家门不幸,他一个人被这么个孽障缠上也就罢了,如今还连累祖宗都跟着一起受辱,他实在愧对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 再三地在心中默念忏悔后,胤禛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还在那里碎碎念挑选穿越朝代的耿梨,深深地吸了口气。 看来,他是该好好打听一下有什么法子能加重一个人的害喜了。 他倒是要看看,吐得连路都走不了,这女人还怎么写她的历史穿越小说? 此时耿梨正全身心考虑着自己笔下的男主应该穿越到哪个朝代建功立业,突然感觉后背一凉,然后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真是见鬼了,鬼也会打冷战吗?不会是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吧!” 耿梨抱着胳膊自言自语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胤禛到底没有使什么手段去加重耿梨的害喜症状。 倒不是说他于心不忍,或者有什么顾虑,而是耿梨自己在经过再三思考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写历史穿越文,改写仙侠了。 耿梨虽然彪,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生活的时代是在文字狱大兴的满清,历史穿越文虽然是小说,但是内容的本质到底还是造反,这种书在历朝历代都是禁书的存在。 耿梨摇了摇头,一脸可惜道:“算了,还是写仙侠文吧!你们满清的文字狱太厉害了,我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写的小说最后打了水漂。还不如写仙侠文了,仙侠文都是修炼者成仙成神的事,再套一个平行世界,谁也挑不出我的错来。” 第97章 不过很快耿梨又振作了起来,挺直了脊背站在胤禛面前,一脸得意:“四爷,你就等着看我写的仙侠小说,说来这也是四爷你的运气,要不是我穿过来了,你哪有机会能看到那么波澜壮阔、精彩绝伦的小说?我的小说,可是会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 胤禛:“……” 精彩绝伦?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看着一脸得意的耿梨,胤禛的脸都要抽了。 要不是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他都以为说这话得到话是哪个文学大家了。 而且他算是哪门子的幸运?倒了八辈子血霉还差不多,要不是因为她的穿越,他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怕她这个火药桶不知道哪天就炸了。 还有,他不爱看小说! 虽然心里吐槽地厉害胤禛,但是听到耿梨总算放弃了写历史穿越文的想法,胤禛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要不然,他真的只能对对方采取“强制措施”,免得她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耿梨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确定了要写小说之后,一向喜欢睡懒觉的耿梨难得一大早就起来了,这让已经习惯了耿梨睡到日上三竿的春桃她们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们也没多问什么,毕竟这样的情况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过,就像之前格格也曾早起过去看朝阳或是骑着踏云去遛弯。 本以为耿梨今天早起也是为了看朝阳什么的,却发现耿梨在梳洗过后就来到的花厅的书案前铺起纸来,似乎要写什么的,这就让春桃有些看不懂了。 “格格,您这是要给爷写信吗?”春桃一边研着墨,有些纳闷地问道。 格格昨晚不是已经给爷写了信吗?怎么现在又写,难道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爷不成? “不是啊,我是在准备写小说呢!”耿梨抬头说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写小说?”春桃的动作一滞,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就格格那半吊子的文化水平,找个诗词都需要把唐诗宋词翻个遍、连《礼记》都没看过,还想写小说?谁给格格的勇气? 许是春桃质疑的表情的太多明显,耿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有些不高兴道:“怎么?我就不能写小说吗?” 这副不信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她的能力? “格格自然是能写小说的。”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过于明显了,春桃立刻扬起笑脸。 “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格格怎么突然想起写小说来了?”难道是这几天看了太多的话本被勾起了兴致? 听春桃问起原因,耿梨忍不住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一丝嫌弃。 “还不是因为那些小说写的太难看了,还传播着不良的价值观,看得我如鲠在喉、如坐针毡的。没办法,既然看不到自己满意的小说,只能我亲自出手了。” 说着耿梨叹了口气,一脸的任重道远之色。 春桃的眼睛忍不住抽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想吐槽。 格格嫌弃那些小说写的难看也就是罢了,毕竟又不是银子,哪能做到人人都喜欢呢?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格格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写的小说就比旁人写的好? 只是看着一脸兴致勃勃地耿梨,春桃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嘴角扯着一个勉强的笑容,违心说道:“格格说的是,这市面上的小说质量都参差不齐的,格格要是认真写肯定比他们写的要好。” “这话说的不错。”听了春桃的恭维,耿梨的心情不由得大好,笑道。 “春桃,你等着,你快你就能看到一部可以载入史册的史诗级的鸿篇巨作。” 春桃:“……”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都要不认识鸿篇巨作这四个字了。 不管春桃在心里怎么的吐槽,耿梨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仙侠小说的创作之中了。 春桃本以为要过个三五个月才能看到耿梨的小说,但是没过半个月,耿梨就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春桃,说是她写的小说。 “格格,您小说写好了?”看着面前的书册,春桃脸上露出了震惊和怀疑的神色。 这不是才写没几天吗?这么快就写好了?这写出来的东西能看吗? “没有呢,这才写了个开头呢!不过我怕你等不及了,就让先让你看看。”耿梨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催促道。 “你快看看,我这小说写的怎么样?” 春桃:“……” 这哪里是怕她等不及,明明就是格格自己等不及了。 虽然心中有些吐槽,但是这几天看格格写的不亦乐乎地,春桃倒是对格格的那个小说起了一点兴趣。 有些期待地翻开书册,只是在看了第一章 之后,春桃整个人都无语起来。 这也叫小说? 要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一时间,春桃居然有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她就不说内容怎么样了,就那通篇的白话是什么鬼?简直完全就和日常对话没有任何区别,哪里像小说? 到底把吐槽的话咽了下去,春桃委婉提醒道:“格格,您这小说的这个用词……是不是过于口语化了些?奴婢瞧着人家那些小说写的都挺讲究的。” 耿梨完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这就不懂了吧,看小说本来就是图一乐,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词语干嘛?没得看得人心累!这小说最重要的就是故事,故事好看才是最重要。” 春桃:“……格格说得倒也有理,白话一点的确适合小说。” 这是什么强词夺理?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耿梨,春桃只觉得嘴角抽地更厉害了,却也懒得和耿梨辩解,反正辩也辩不过,对方总有一堆歪理来反驳,还不如顺着对方来,起码自己的耳根子能清净些。 不过虽然说第一次看如此白话的小说春桃有些不习惯,但是在接受了那简洁的大白话和古怪的行文方式后春桃倒也看出几分趣味来,甚至慢慢沉溺其中。 尤其小说里描述的庞大世界观和繁杂的修炼体系、五花八门的天材地宝武器丹药等等,看得春桃这个土著是眼花缭乱,整个人都快陷入了人生怀疑中。 “格格,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正的修仙世界就是这样的呢!也不知道格格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春桃一脸赞叹道。 耿梨心里嘀咕,还能怎么想到的,自然是从后世那些庞大的网文中看来的。 不过看着春桃那惊叹的表情,耿梨不禁心中有些飘飘然,有些得意道:“现在还只是个开头呢,后面的情节更加精彩,春桃,你等着,很快你就能看到一个波澜壮阔的修仙世界。” 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耿梨都在给春桃科普这个修仙世界的世界观,把本就见识不多的春桃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等胤禛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耿梨犹如一个得道者一般正在高谈阔论,那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模样,看得胤禛脸上的肌肉无意地扯了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这女人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四爷,你来了?”看到胤禛到来,耿梨顿时喜笑颜开,也不理春桃了,一把抄起自己的小说,欢欢喜喜地就朝着胤禛跑过去,一脸兴奋之色。 “四爷,我刚才正在和春桃谈论我写的小说。”说着耿梨就把自己的小说塞到了胤禛手上,催促道,“爷你快看看。” “小说?你的小说不是才写吗?这么快就写好了?” 胤禛情有些纳闷道,却也没有拒绝,接过耿梨的小说,一边往里走一边漫不经心的地翻看起来。 “虽然还没写好,仅仅仅仅一个开头,就已经能看到旷世佳作的雏形了。”耿梨一本正经地说道。 胤禛正往里走,突然听到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脚下瞬间一个不稳,差点没直接摔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胤禛瞪着耿梨,没好气地反讽道:“你倒是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 胤禛就不明白了,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吗?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完全没听出胤禛话中的讽刺之意,耿梨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不是自信,是实事求是。” 融合了那么多网文最精彩的梗,要是还不好看,那她这些年的小说还真是白看了。 胤禛:“……” 这女人好赖话听不懂是不? “……算了,我还是看你写的怎么样吧!”看着一脸自信地耿梨,胤禛只觉得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一样,心里觉得憋屈地很。 也懒得和耿梨再说什么,胤禛看着手中那所谓的小说来。 许是这段时间耿梨晚上一直和他念叨后世的网文,所以对于耿梨这种白话的写作方式,胤禛虽然觉得别扭,但是倒也有了一定程度的适应,只是…… 本是天之骄子,一朝被打入尘埃,被万人嫌弃,又遭遇未婚妻退亲……这小说情节,他怎么看着这么像耿梨之前和他说过的后世那本著名的退婚流小说呢?就是斗气变成修仙了而已,就连小说的名字都是那本小说的变种——《剑破苍穹》? ? ? 第98章 所以……她这小说是抄后世的网文吧! 想到这里,胤禛的嘴角抽地更厉害了。 “……你这故事,是你自己想的吗?”胤禛抬起头问道,语气很是一言难尽。 耿梨眨了眨眼睛,随即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我自己想的,四爷难道觉得不好吗?” 如果再推后三百多年了,这故事自然不是她的,但是谁让她现在年纪大呢?她先写出来那她就是原创作者了。 见耿梨这般的理所当然,胤禛很想问问她还要脸吗?抄别人的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胤禛干笑一声,违心道:“没有不好,我就是觉得你这小说写的挺不错的,挺新奇的。” 完全没发现胤禛说这话时表情有多么的勉强,听到胤禛夸自己的小说新奇,耿梨脸上的笑容越发盛了。 耿梨得意道:“我就说我的小说好吧,这么精彩的故事,可是古今少有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好的小说,要是只是咱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不,我出书,四爷你看怎么样?” 越想越觉得这个操作可行,耿梨高兴地建议道。 而胤禛则在听到耿梨要把这小说印刷成册的时候脸色忍不住僵了。 说她胖她还喘上了,自己写的什么玩意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敢出书?拿出去丢人现眼吗? “不行。”胤禛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耿梨正做着出版的美梦呢,就听到胤禛这毫不留情的拒绝,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 “爷,好的东西是要给众人分享的,你不能自己喜欢就不让别人看啊,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过于自私了。” 她还指望着自己的小说流传到后世了,这不让出版怎么行? 看着耿梨那谴责的眼神,胤禛被噎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什么他喜欢就不让人看了?他那是怕丢人! 胤禛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自古小说都是完结之后再有印刷成册的,你这小说才写了个开头怎么出版?就是书铺也不会收的。你要是真想出版,起码也要先把小说写完才行。” 现在胤禛只能用拖字诀暂时打消耿梨的念头了。 “是吗?”耿梨努力想了想,发现的确是这样的,只是暂时放弃。 耿梨一脸遗憾道:“哎,看来只能先把小说写完了才能出版了,估计要等上一两年了。” 见耿梨终于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胤禛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一两年后的话胤禛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胤禛看来,耿梨不过是三分热度,现在正在兴头上自然写的开心,但是说不得写了几天就烦了,更别说出书了。 但是让胤禛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耿梨格外的有毅力,每天都坚持写小说,就连每天给他的书信,也全都变成了小说的手稿,美其名曰怕他等不及看,让胤禛很是无语。 不过不得不承认,虽然心里吐槽地厉害,但是看着看着胤禛倒也看出几分兴趣来了。 虽然谈不上痴迷,但是现在每天晚上看耿梨的小说倒是慢慢成了他的习惯了。 倒是胤祯,在一次去胤禛府上用膳的时候,偶然在胤禛的书房里发现了耿梨小说的手稿,当时就惊为天人,深深被里面那广阔的修仙世界给吸引了,看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茶饭不思。 虽然在知道这本小说是耿梨写的之后很是别扭了两天,但是实在是抵不住小说的诱惑,没坚持两天,又眼巴巴地跑到胤禛府上要后面的章节了。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时间也来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气也越发冷了,庄子上也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 不过虽然天气冷了,但是因为临近过年的关系,本来还有些冷清的庄子上反而热闹起来。 从腊八开始,董嬷嬷就开始带着庄子上的仆妇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今天做枣糕,明天就是炸丸子,有时候忙起来就连春桃杏雨都被拉去帮忙。 不过虽然忙,但是毕竟是过年,全庄上下都喜气洋洋的,但是要说最高兴地,莫属于耿梨了。 毕竟当了太多年的阿飘了,别说过年了,连人都少见。这十六年来第一次过年,耿梨可以说是相当的兴奋。 因而这些天,耿梨上午写小说,下午则挺着个肚子跟在董嬷嬷身边,美其名曰帮忙,实则是凑热闹。 见耿梨挺着个肚子跑来跑去,董嬷嬷实在是担心会磕到碰到她的肚子,为了耿梨的安全,董嬷嬷特意让人去城里买了一副麻将回来,想让转移她的注意力。 麻将买回来后,也的确如董嬷嬷所料,耿梨一下就打上瘾了,每天都要拉着人打几圈才罢。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耿梨依然没放弃凑热闹,所以为了不耽误打麻将的功夫——她把小说停更了。 变成了上午打麻将,下午跟在董嬷嬷她们身边瞎折腾,晚上则是习惯性到胤禛那里串门,这日子可以说过得是相当充实。 这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庄子上没什么事,耿梨就让春桃把自己的被子挪到了窗边的炕榻上,又叫杏雨给自己冲了一个汤婆子,自己则抱着汤婆子钻了进去。 而被子上面架着茶几,上面放着话本和糕点,炕榻旁的炭火盆上还支了一个铁架子,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不过耿梨不怎么爱喝茶,因而里面换成了牛乳。 茶壶旁边则放着一些红薯、玉米、土豆、花生之类的吃食,虽然这些东西在平时很少吃,但是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时候,喝一口温热的牛乳,再吃上一口鲜甜的烤红薯,别提有多惬意了。 “哎,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我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把春桃剥好的瓜子仁一把扔进嘴巴里,耿梨看着窗外的雪景,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难怪现代那些人都想穿越到古代,这么腐朽奢靡的生活,是个人都会沉沦。穿越这几个月来,耿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格格现在怀了小阿哥,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多着呢!” 看着耿梨像猫一样慵懒的样子,正在剥瓜子的春桃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想到耿梨现在的情况春桃又忍不住皱起眉来。 第62章 春桃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是现在都已经二十二了,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接格格回府。” “接我回去?好端端地接我回去做什么?”耿梨正准备剥红薯,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 “回去过年啊!”春桃理所当然道,“这过年了,自然是要和家人一起过才行,这样才吉利嘛!” “家人?”耿梨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神情越发不解了,“这不是在这里吗?” “……格格,奴婢说的是爷、福晋、李格格和宋格格他们。”春桃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地说道。 虽然说早就知道格格没把府上的人当做一家人,但是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哦,你说的是他们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经过春桃提醒,耿梨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随即有些怪异地看了看春桃。 “春桃,是不是这屋子里太暖和了,把你脑子给热傻了?你忘了当初你家主子是怎么来到庄子上的?府里可没有一个待见我的,我这要是回去,这府里上上上下的,还能过一个好年?” 当初她找回肉身的时机有些不凑巧,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场“诈尸”,以至于到现在府里有着她的传说呢! 耿梨敢肯定,她这要是回去不用说定会被指指点点的,她虽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也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找不自在。 听耿梨提到这事,春桃顿时萎了,忍不住为耿梨抱委屈,嘟囔道:“格格明明就是因为有孕反应太大才会假死的,这些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现在连过年都不能回府。” 倒是耿梨,却是丝毫不介意,挥了挥手,一脸的无所谓。 “别抱怨了,不回去不是更好吗?府上规矩那么多,动不动就要行礼问安的,哪有庄子上这么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要我回去我还不乐意呢!这个年啊,我就跟我家小包子在庄子上过。”说着耿梨就喜滋滋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只是手刚放上去,耿梨就感受到肚子里传来一股轻微的震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春桃,我、我刚才肚子动了。”耿梨皱了皱眉,神情肃穆。 “格格你又吃撑了?”听到耿梨说肚子动了,春桃第一个反应就是格格又吃撑了,忍不住开始唠叨。 “奴婢刚才都已经让你少吃一点了,才用了午膳,怎么还能吃这么多呢?格格你可不能因为不再害喜就不控制自己的饮食,奴婢听老一辈人说,补地太过也不好……” “……不是。”耿梨有些无语地回头看了眼还在絮叨的春桃,语气幽怨,“我的意思是,我的小包子动了。” 在春桃的眼中,她就这么饭桶的吗? 第99章 “小阿哥动了?”春桃愣了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格、格、格、格、格、格格,你不会是胎动了吧!”春桃指着耿梨的肚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让耿梨严重怀疑她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耿梨有些纳闷地看着一脸紧张地春桃:“不过是胎动而已,怎么说话还结巴了?不知道还以为我这屋子里藏着一只下蛋的母鸡呢!”这“格”了半天的! “格格,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呢!不行,奴婢得赶快找董嬷嬷才行。” 虽然被耿梨给怼了,但是处于紧张中的春桃也懒得计较这点小事了,当即一溜烟地去找董嬷嬷去了,看得耿梨有些无语。 不就是胎动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春桃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功夫,董嬷嬷就来了。 许是被春桃的态度给影响到了,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的耿梨也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了。尤其是肚子里的胎动又开始时,耿梨整个人都忍不住僵了僵。 等春桃把董嬷嬷找来的时候,耿梨已经半躺在在炕榻上,身子微微有些发僵,就连额头也开始微微出汗出来。 “格格,您怎么了?”董嬷嬷有些被耿梨此时的样子给吓到了,连忙给她把起脉来。 不是说胎动吗?这样子她怎么感觉这像是动了胎气似的? “他刚才,又动了。”耿梨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些艰难地说道。 虽然说早就知道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也经常用魂力探查肚子里小包子,但是这种切切实实的胎动耿梨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让耿梨莫名地有些发慌,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董嬷嬷难得见到一向散漫的耿梨有如此的紧张地一面,忍不住笑了起来,但还是安慰道。 “格格的身孕都已经四个多月了,会有胎动是正常的,格格不必紧张。格格脉搏强健有力,一定会生出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是吗?”虽然得了董嬷嬷的安慰,但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耿梨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第一次感知到胎动之后,耿梨莫名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好似突然有了灵魂一般,而不像之前只是一个能感知到的生命。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耿梨紧张的同时又莫名地开始心慌。半天下来,耿梨整个人都变得紧张兮兮的了。 “不行,我得找个有经验的人问问情况才行,这一会动一会不动的,太吓人了。”耿梨盯着自己的肚子,神情越发肃穆。 这哪里吓人了? 董嬷嬷听了不由得有些无奈,不明白先前知道有孕都敢骑马的耿梨,这会不过是胎动了而已,怎么就突然紧张了起来? 但是董嬷嬷倒也能理解她初为人母的心情,想了想道:“那,老奴找宋嬷嬷过来?她经验多,想必能帮到格格。” 宋嬷嬷是庄子上的厨娘,虽然今年才三十出头,但是已经生了八个儿女了,哪怕是在讲究多子多福的古代也算是高产的了。 耿梨听了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有些怀疑道:“问她能行吗?她怀的又不是爷的孩子,血脉都不一样,她的经验能用到我身上呢?” 董嬷嬷听了忍不住抽了抽,有点想吐槽。 这怀的不都是孩子吗?又没有跨物种,怎么宋嬷嬷的经验不能放在格格身上了? 只是想到耿梨那一身的鬼神之力,保不齐她的孩子真的和寻常的孩子不大一样,本来还笃定的董嬷嬷自己也忍不住迟疑起来。 想了想,董嬷嬷不确定回道:“应该……可以吧!” 耿梨:“……” 在经过慎重考虑后,耿梨还是决定找一个有经验的、且与自己的孩子有血缘关系的人好好打探一下情况。 最终耿梨把目光锁定到了已经为胤禛生了三个孩子,并且现在还怀着未来的三阿哥弘时的李氏身上。 所以天色一黑,耿梨就把人赶了出去,自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准备去找人。 而此时在京城的贝勒府中,李氏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对自己的小丫鬟发火。 至于发火的原因,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只是李氏份例的红罗炭用完了,小丫鬟给她换了普通的黑炭,结果自然引起了李氏的不满。 闻着空气中那有些呛鼻的味道,李氏皱着眉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炉,有些不满道:“为什么用的是寻常的黑炭?以往不是用的红罗炭的吗?” 见李氏有些不高兴,小丫鬟彩画小心回道:“格格,咱们红罗炭的份例已经用完了,现在只能用黑炭代替了。” 李氏听了越发不高兴了:“用完了你不会找福晋要吗?我现在怀着贝勒爷的孩子呢?福晋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吗?” 彩画被骂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心里有些委屈,低着头道:“奴婢去问了,但是福晋身边的晚秋姑姑说,府上的红罗炭已经全被爷送到昌平的庄子上了,就连福晋那里都是用的次一等的炭,实在没有红罗炭可用了。” 听到说红罗炭被送到庄子上了,李氏当时眼睛就红了,把手上的手炉重重地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恨恨地骂了一句。 “又是耿氏这个贱人!”一想到这段时间胤禛对耿梨的种种特殊对待,李氏只觉得妒火中烧,心中对耿梨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不难怪李氏会如此生气,毕竟在耿梨穿过来之前,她可以说是后院最得宠的,就连福晋也不如她,这府中大半的孩子都是出自她的肚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自从耿梨穿过来后,李氏感觉自己的受关注程度一落千丈,这让李氏对耿梨极为有意见。 尤其发生了上次胤禛为了帮她缓解害喜特意问到了她那里后,这让李氏对耿梨的怨念是越发深了。现在又出了红罗炭一事,李氏自然一下就炸了。 而刚灵魂出窍的耿梨一过来,就听到李氏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大骂她自己是贱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是贱人? “……美女,我好像你没得罪你吧!怎么就成了贱人了?”看着坐在那里咬牙切齿,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李氏,耿梨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虽然一过来就听到自己被骂贱人,但是耿梨倒没有多生气,更多的只是有些纳闷。 毕竟在耿梨的记忆中,她和李氏的交集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原身刚进府最是谨小慎微,对谁都不敢得罪,更别说有着身孕又得宠的李氏了。至于耿梨穿过来后就更不要说了,除了在她诈尸的时候见过一面,耿梨第二天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就在耿梨暗自疑惑的时候,就听到李氏一脸怒色道:“真不知道这耿氏对爷使了什么手段,不仅哄得爷对她嘘寒问暖的,还勾地爷隔三差五地就往庄子上跑,不知道地还以为昌平那地才是贝勒府呢。” 听到这里,耿梨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吃醋了啊! 但是随即心中有些无语,话说,四爷去她哪里的次数也不多吧!也就七八天才去一次,而且最近因为下大雪的缘故胤禛已经十来天都没去庄子上了,就这点飞醋还要吃? 耿梨心中忍不住嘀咕。 殊不知,虽然胤禛七八天才去一次庄子,这个频率对于现代的小情侣来说不算高,但是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就已经算是频繁的了,尤其是放在一向冷淡的胤禛身上,就更加显得不寻常了,自然让李氏打翻了醋坛子。 见李氏越说越生气,本来还在一旁装透明人的绿柳不得不出面安抚,毕竟李氏现在还有些身孕,要是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绿柳笑着道:“格格您想多了,爷那样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岂是区区耿氏能勾引地了得?爷要是真的这么在乎耿氏,早就接回来了,还能就这么放着她一个人在庄子上,就连快过年了,爷都一点没接她回来的意思。想来爷也不过是看在她肚子的子嗣的份上才待她好点,格格不必生气。” “什么爷的子嗣,谁知道她怀的是个什么东西?”听到绿柳提到耿梨肚子里的孩子,李氏越发生气了,忍不住嗤笑一声。 “耿氏刚怀孕的时候就死了一回,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说不定是恶鬼转世都说不好。依我说,趁着这个鬼胎还未出生,一碗药打掉算了,也免得爷的名声受损。 且耿氏刚有孕那会就大病一场,之前又见红了,想来就算这孩子生下来也不会是个健康的,也就是个早夭的命,还不如早早打了,耿氏以后也免得更伤心。 ”李氏不无恶毒地说道,眼中满是阴狠的戾气。 而本在安静吃瓜的耿梨,在听到李氏居然这般诅咒自己的孩子,脸色一下冷了下来,看向李氏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分杀意。 其实对于别人对自己的诋毁和咒骂,耿梨向来不在意,但是诅咒她的孩子,却是她不能忍的。 第100章 看着还在那里肆意诅咒着的李氏,耿梨看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危险,一抹无形的风刃在耿梨的手中慢慢凝聚。 就在耿梨思考着这风刃应该扎在李氏身上什么部分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动了一下,耿梨一愣,手中的风刃瞬间消散。 “你这是不让我杀人吗?”耿梨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迟疑地说道。 而肚子里那个弱小的灵魂就像是在回应她一般,又轻轻动了起来,让耿梨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耿梨笑眯眯地拍了拍肚子,一脸宠溺道:“行吧,看在你们两个好歹是同一个爹的份上,我就放李氏一条生路。不过嘛,要是什么都不做,我这口气实在难消,既然这样……那就小惩大诫好了。” 随即耿梨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第63章 耿梨慢慢地走到李氏的后面,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李氏还在那里肆意地诅咒着耿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感觉耳后根一凉,似乎有一阵冷风在自己身后吹过一般,冷地李氏忍不住打了寒颤。 “彩画你怎么搞的,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关窗户?”以为是丫鬟没关窗户的李氏忍不住缩着脖子,指着小丫鬟骂道。 无端被骂的彩画有些委屈:“格格,屋里的窗户都关着呢!” 而李氏骂过之后也才发现了窗户都是关着的,不由得有些疑惑:“那我怎么感觉屋里有风?算了,绿柳,你帮我倒杯茶吧!我有些渴了。” 虽然心里疑惑,不过李氏倒也并没有放在心里,只当时自己走路的时候带的风,就径直于炕榻上坐下歇歇,毕竟骂了这会子,她也累了。 只是刚坐下,李氏就感觉耳后根又吹来一股凉风,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回头。 “格格,怎么了?”正在倒茶的绿柳见李氏突然回头,不禁有些奇怪。 “没、没什么,就是总感觉这屋子里有风似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李氏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刚才那风……应该是错觉吧! “格格可能是冷了吧,格格先喝杯茶暖暖身子,等会奴婢再给格格冲个汤婆子。”绿柳也没把李氏的话放在心上,笑着把茶杯递了过去。 “……也许吧!”李氏接过绿柳端过来的茶水,想要喝口茶压一压心中的恐惧,只是刚接过茶,李氏就看到手中的茶碗中飘浮着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吓得李氏当即尖叫一声,连忙把手中的茶碗扔了出去。 “啊,鬼啊!” 绿柳和彩画见李氏突然把茶杯扔了,还大喊大叫起来,纷纷有些不明所以,连忙上前。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 “鬼、鬼、有鬼!”李氏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已经被摔成碎片的茶杯,一脸的惊恐之色。 “格格,这不过是杯茶而已,怎么会有鬼呢?”绿柳看了看茶杯又看向李氏,眼中透着一丝怀疑。 “真的有鬼,我刚才看见了,那茶杯里有一个七窍流血的鬼脸。”像是怕绿柳她们不相信一样,李氏仔细描述着刚才的画面,表情依然惊慌地厉害。 但是对于李氏的话,绿柳她们却是不信的,只当她是出现幻觉了,绿柳安抚道:“格格,你是不是看错了,可能是茶叶太多了,烛火又昏暗,才让格格您一时看岔了也说不定。” “……是这样吗?”虽然刚才那恐怖的画面让李氏依然惊魂未定,但是在绿柳她们的安慰下,李氏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看错了。 “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李氏抚着胸口,看着碎了一地没有丝毫特别之处的茶水,恐惧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算了,把这里打扫一下,我今儿个累了,想早些歇息了。”被刚才那么一吓,李氏也没心思说闲话了,只想早些上床休息。 看着已经渐渐平复的李氏,一旁的耿梨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这么快平复下来了?难道是因为我刚才太过收敛了?这可不行,这夜才开始呢,现在就睡了也太早了,还是让你精神精神吧!”说着耿梨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而李氏这边这说要歇息之后,绿柳就连忙帮她铺起了床铺,等铺好床铺后,绿柳就退了出去准备冲汤婆子,而李氏也准备脱衣就寝。 只是绿柳刚走,正在脱衣服的李氏就看到本来只有绿色锦被的床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只见这人头戴凤冠、一身穿红衣嫁衣,就如同出嫁的新娘一般,只是这个新娘却脸色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看着极为恐怖,犹如死人一般,当即让李氏倒吸一口凉气。 更恐怖的是,在李氏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本该是闭着眼睛的新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冲着已经被吓地快魂飞魄散的李氏咧嘴一笑,然后轻轻地说了句。 “你来啦!” 床上的这个新娘自然是用耿梨用魂力制造出来的幻象。 她的魂体虽然不能被人看到,但是这归山的这十六年时间,为了打发时间她也琢磨出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法术,就像是刚才在李氏茶碗中凝聚的鬼脸也是一样。这个幻象维持的时间不算长,但是用来吓唬人已经足够了。 而李氏本来在看到床上的新娘时就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唇直打颤,现在听到新娘冲她说话,更是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李氏大喊一声“鬼啊”,然后头也不回就朝着屋外冲去,想要离开这间可怕的屋子。 而外间的绿柳和彩画没想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氏突然发起狂来,吓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看到李氏冲了出去才反应过来,想要把李氏拉回来。但是此时恐惧已经占满了李氏的全部心神,整个人几乎崩溃到了极点,任凭不明所以的绿柳和彩画怎么安慰都没用。 一时间,整个屋子乱成了一团。 而就在此时贝勒府的另一个地方,胤禛正和乌拉那拉氏在正房用宵夜。 而耿梨出现的那一瞬间,那熟悉的悸动就让胤禛感知到了耿梨的到来,不过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胤禛也没有在意。 本以为耿梨会像往常一样,来他这里絮叨今天发生的事。但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对方过来,这让胤禛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不明白今天的耿梨到底怎么了。 因为担心耿梨,胤禛有些出神,以至于连自己现在在用膳都忘了,还是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才让他反应过来。 “爷,您怎么了,可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要不要我让厨房再重新做几道?”见胤禛盯着目前的膳食久久没有动筷子,乌拉那拉氏还以为胤禛不喜欢今天的菜肴,连忙表示道。 “嗯?没有,我只是觉得不过是个宵夜罢了,这一桌子的菜实在是太丰盛了。”回过神来胤禛看着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说道。 大清的用餐和其他朝代差不多,基本上只有两餐,早膳一般在卯正以后(早晨6-8点),晚膳则是在未时前后(下午1-2点左右),但是不代表其他时辰就没有膳食了。 尤其是在皇家,在早膳和晚膳这两顿正餐之外,还有“早点”和“晚点”,这用晚点时间一般在酉时(晚上6点)。不过相比于丰富的正餐,两顿副餐的膳食会简单不少。 乌拉那拉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爷不常在家用膳,难得在家吃上一顿,多准备几道也是应该的。爷,尝尝这道砂锅煨鹿筋吧,鹿筋具有补肝、强筋、补血之效,冬天用最是滋补了。” 说着乌拉那拉氏起身就为胤禛夹了一筷子煨鹿筋。 胤禛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点了点头,刚准备吃菜,就听到后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让胤禛夹菜的动作顿时一顿,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大晚上的,谁在大呼小叫的?”乌拉那拉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她一向自认治家有方,却没想到有人会在在府上喧闹,还是在胤禛的面前,这让乌拉那拉氏的面子怎么过得去? 倒是胤禛却并没有乌拉那拉氏想象中的生气,只是在听到尖叫声的那刻,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要是没感知错的话,刚才尖叫发出的地方……貌似就是耿梨所在的地方吧!这不会是耿梨做了什么吧! 晚秋迟疑了一下,说道:“听声音,似乎是李格格在叫。” 而就像是验证晚秋的话一般,她的话音刚落,后院此时又响起了一声尖叫,确确实实是李氏的声音,而且众人还清晰地听到李氏叫着“有鬼、有鬼”之类的话。 而听到李氏喊“有鬼”,本来心中就感觉要出事的胤禛顿时脸色一僵,只觉得头疼万分,不明白耿梨又是抽哪门子疯,居然捉弄起李氏来?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容不得胤禛思考这些了。 想到耿梨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又想到李氏现在还怀着身孕,胤禛是一刻都坐不住了,连乌拉那拉氏都顾不上了,“啪”地一下就放下筷子,急匆匆地就往李氏的屋子而去。 第101章 见胤禛这么急着去后院,晚秋还以为他是担心李氏的情况,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爷可真是担心李格格,不过是叫了两声罢了,爷就这么着急过去做什么?” 乌拉那拉氏虽然因为胤禛的行为而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行了,别说这些了,李氏叫成这样,必然是有缘故的,还是去看看情况吧!” 乌拉那拉氏了解李氏,虽然矫情做作还喜欢扮可怜,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像这样的大喊大叫几乎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而刚才的惨叫,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让李氏惊吓至此。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也连忙跟了上去。 胤禛来到李氏的小院的时候,就看到披头散发的李氏在那里尖叫连连,嘴里一个劲地喊着“有鬼”,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一看就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而两个丫鬟则在旁边安抚着,想要让李氏冷静下来,至于罪魁祸首耿梨则是撑着下巴蹲在廊檐下,脸上还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到胤禛的到来,耿梨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里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嘟囔道。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李氏果然还真是四爷你的心肝小宝贝,不过是叫了两声而已就巴巴地过来了,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胤禛听了顿时脸色一黑。 他能不紧张吗?要是让她折腾下去,后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的任性妄为! 虽然对耿梨的行为很是恼火,但是胤禛却也知道耿梨并不是真的蛮不讲理的人,甚至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性子,她会这样吓唬李氏,必然是李氏做了什么触及了她的底线。 只是现在胤禛也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因由,先把李氏的情绪安抚下来要紧,毕竟李氏现在还怀着身孕,再让她这么惊惧下去,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而此时的李氏也看到了胤禛,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李氏发疯似的朝着胤禛冲了过去,死死地抱着胤禛一脸惊惧道:“鬼,爷,屋子里有鬼!” “别胡说,这里是贝勒府,哪里有什么鬼的?你是不是看花了眼了?”胤禛瞥了一眼旁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耿梨,越发觉得头疼了。 胤禛本想先让李氏进屋,毕竟正值寒冬腊月,外面冰天雪地的,加上这两天一直大雪的缘故,外面更是冷地很,李氏怀着身子的人要是受了凉就不好了。 但是一听说要进屋,李氏脑中瞬间就浮现出那红衣新娘的画面,本来就惊惧的她越发激动了,死活都不进屋,让胤禛很是头疼。 恰好这时乌拉那拉氏也赶了过来,商议之下决定先把李氏安置在了旁边宋氏的屋子。 宋氏其实刚才就听到李氏这里的动静了,本来想出来看看动静,但是听到李氏喊有鬼,吓得她又回去了。 现在胤禛和乌拉那拉氏指明要把李氏安置在她这里,她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以她的身份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还把自己刚暖好的炕榻让了出来。 坐在暖和的炕榻上,又喝了一口乌拉那拉氏让人上的姜茶,再加上现在人多的关系,李氏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些,但是心里依然惊惧地厉害,哆哆嗦嗦地描述着当时自己看到的画面,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 “爷,真的,我的屋子里真有鬼,那鬼穿着鲜红色的嫁衣,就躺在我的床上,满脸都是血的,死状很是凄惨,她还冲我笑,还对我说'你来了'!爷,你说这个厉鬼是不是来找我索命的吧!” 李氏描述的很是细致,甚至连“女鬼”当时的语气都一般无二,再配上她那一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让本来还不以为意的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寒意,更不要说本就怕这些脏东西的宋氏了,当即就打了个寒颤,死死地握住丫鬟红云的手,似乎想要获取一丝慰藉。 其他人也被李氏描述的这一画面吓得不轻,各个脸色都有些发白,唯有知道实情的胤禛一脸淡然,只是当看到紧挨着李氏坐着、正虚空戳着她脑门的耿梨时,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要是让李氏知道这个“女鬼”此刻正贴着她坐着的话,怕是会被吓疯吧! 胤禛轻咳一声,打破了一屋子凝滞的氛围,一脸正气道:“什么索命不索命,你又没有做亏心事?怎么会有女鬼缠上你呢?别瞎想了。” 听到胤禛说李氏没做亏心事,正在那里“戳着”李氏的脑门的耿梨拧着眉不高兴了。 “谁说她没做亏心事的?她居然敢诅咒我的小包子,就这么吓唬了她一通已经算是便宜她的了,要不是小包子拦着我,我非得在她身上捅几个窟窿不可。”耿梨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看向李氏的眼神也多了一道戾气。 听到这里,胤禛也总算明白一向“好脾气”的耿梨,为何会一反常态地往死里吓唬李氏了。 孩子就是她的逆鳞,之前胤祯因为无心之失害地她动了胎气,要不是他极力在里面斡旋,胤祯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现在李氏敢诅咒她的孩子,以耿梨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放过去?这只是吓唬了一下、让李氏撞了一回“鬼”,的确算得上是轻放。 不过想到平时在他面前一向温顺可人的李氏居然会在私底下诅咒耿梨的孩子,胤禛看李氏的眼神也忍不住冷了下来。 此时的胤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对待耿梨的态度是越来越偏了。 只是不满归不满,但是李氏现在肚子里到底怀着他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子嗣,胤禛也不能真的放任李氏不管。 第64章 而这时乌拉那拉氏也反应过来,连忙安抚道:“是啊,天子脚下,哪里有什么女鬼?我瞧着你应该是最近太累了,加上临近生产,把床上的被子看成了那个东西,都是你的错觉罢了。要不然都在一个屋子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看见鬼,你的丫鬟却什么都没看见?” 乌拉那拉氏也不确定李氏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先前耿梨的“诈尸”的影响好不容易才消弭下去,要是现在又来个闹鬼,府中怕又要人心惶惶了。为了府上的安稳,乌拉那拉氏也只能笃定李氏看错了。 李氏的两个丫鬟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格格,您肯定是产生幻觉了,咱们什么都没要看见。” 虽然李氏描述的画面的确让两个忍不住头皮发麻,但是就像福晋说的那般,她们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自家格格像疯了一样的喊着“有鬼有鬼”的,这让她们也忍不住怀疑格格是不是真出现幻觉了。 虽然李氏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但是在两夫妻和众人的连番洗脑下,李氏也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又加上胤禛让人去李氏的院子仔细过后依然什么都没发现,李氏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在恐惧慢慢退去之后,李氏的理智也渐渐地开始回笼,心里安定不少,甚至开始思考起怎么利用这次见鬼一事博取胤禛的怜惜。 心念一转,李氏顿时眼眶一红,昂着头楚楚可怜地看着胤禛,用期盼又害怕的语气道:“爷,您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实在是怕!” 说着李氏还主动拉起了胤禛的手轻轻摇晃着,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看着李氏这幅作做派,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了。 毕竟和李氏“斗”了这么多年,她哪里能看不出来李氏的这点小伎俩?不过是在邀宠罢了。 这让乌拉那拉氏不得不怀疑刚才的那见鬼一事是不是李氏在自导自演。 而作为这间院子主人的宋氏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她本来就不愿意李氏过来挤占她的地方,现在李氏居然还在她的地盘堂而皇之地勾引爷让爷留下来陪她?这把她这个主人的面子置于何地?这让府中上下会怎么看她? 而本来兴意阑珊的耿梨看到这一幕眼睛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只见耿梨上下打量了李氏一番,忍不住啧啧了两声:“啧,瞧这勾人的小眼神和那娇滴滴的声音,真不愧是顶级绿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勾引男人的本能却是没丢,看来是我刚才吓得太轻了啊,得再加重点剂量才行。” 其实若是放在以往,耿梨还是很高兴看到胤禛后院的这些宅斗戏码,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趣味。不过今天是个例外,谁让李氏刚得罪过她呢?她怎么会让李氏如愿以偿呢?李氏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眼看着耿梨看李氏的眼神越来越危险,胤禛的头上汗瞬间流了下来,想都没想就一把甩掉李氏的手,厉声喝道:“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李氏万万没想到在胤禛会这么不给她面子,脸上顿时一白,又是难堪又是羞愤,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地委屈巴巴道:“爷恕罪,我只是太害怕了,才一时失了礼数。” 若是以往李氏摆出这委屈可怜的样子,胤禛少不得要安慰她一番,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他若是对李氏关心太过,那不是在帮她了,而是在害她了。 第102章 想到这里,胤禛对李氏的语气越发冷淡:“行了,你今天就也吓着了,早点歇息吧,福晋,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先回书房了。” 说着没等李氏再说什么,胤禛就径直出了屋子。 胤禛说走就走,让一屋子的人大感意外,毕竟李氏之前一直都是胤禛宠爱的,本以来这次受惊会让胤禛大为怜惜,却没想到胤禛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冷淡,甚至还隐隐有些不耐烦之色,这让众人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就连本来打算再出手整治李氏一番的耿梨也被胤禛这一操作搞的有些懵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没道理啊,按理说李氏这副小白花的姿态,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调调,是个男人都会怜香惜玉的啊,怎么四爷你的反应这么冷淡呢?”看了看一脸冷色的胤禛,耿梨摸着下巴,脸上满是纳闷之色。 黑夜中,胤禛听到这话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呵呵了两声。 要不是因为平息她的怒火,他至于对李氏如此冷淡吗? 他如果不对李氏的态度差一些,鬼知道她等下会使出什么手段对待李氏呢! 就在胤禛在心中吐槽不已的时候,一旁的耿梨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拍手,一脸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忘了四爷你已经不行了,自然就不会被李氏的这些小手段拿捏了。” 想到这里耿梨就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呵呵,对着一个不行的男人使这些绿茶手段,不是等于抛媚眼给瞎子看吗?难怪四爷你会这么生气?这不是踢到铁板上面了吗?” 听到这话,胤禛脸色顿时一黑,头上的青筋更是忍不住狂跳,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 这话是在嘲笑李氏呢,还是在嘲笑他呢?还有,他没有不行!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想到福晋这些日子对他的旁敲侧击,话里话外想要给他找郎中调理身子,心里越发觉得郁闷了。 胤禛也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反常已经引起乌拉那拉氏的怀疑了,但是让他耿梨面前上演活春宫,他实在是做不到。 而他这些年受到的教育,更是不允许他白日做这种事,只能就这么囫囵地拖着了。 不过胤禛却也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际,更何况明年还是大选之年,以他的身份,后院必然会再进人,夫妻间地房事是避无可避的,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开始头疼。 或许,他应该从现在起努力适应着这个女人的存在? 胤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旁还在喋喋不休唠叨地耿梨,心中暗暗想道。 此时耿梨还在那里说这事胤禛不行的事,一脸可惜道:“话说回来,四爷你一向都是冷冷淡淡的、真像个老古板,我倒是挺好奇你在和人做那事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反应,是和你平时一样矜持,还是会变的异常狂野?哎呀,想想都好奇!四爷,你的不举之症还是快点好吧,我还等看你床上的表现呢!” 说着耿梨还虚空地拍了拍胤禛的肩膀,脸上满是鼓励之色。 胤禛:“……” 他觉得,自己的“不举”还是晚几年再好吧! 被气到几乎心梗的胤禛一脸寒霜地回到了书房,等乌拉那拉氏安抚好李氏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胤禛一脸煞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 虽然说李氏大晚上在院子里闹着见鬼的确有些不像话,但是爷也不至于气到现在吧! 看见乌拉那拉氏到来,胤禛强压着心中的郁闷,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李氏那边已经安置妥当了?” “已经安置妥当了。”见胤禛问话,乌拉那拉氏忙敛了敛神,回道。 “李氏总觉得她那个屋子闹鬼,不肯回去,我就先把她安置在宋氏的屋子里住着。 虽然挤了点,但是多个人陪着,李氏多少也能安心点,等过两天的李氏情绪再稳定了些,我再把她挪回去,只是……”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顿了一下,试探道:“刚才爷待李氏的态度有些冷淡,李氏心里不好受,刚刚还哭了一场,爷要不要明儿个抽个时间去看看李氏,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让他去安抚李氏?那不是把李氏往黄泉路上再送一遭吗? 胤禛看着一旁虎视眈眈、一副大有他敢去安抚李氏,她就把李氏孩子都吓出来的架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女人,心眼还真不是一般地小! 胤禛沉着脸道:“不好受就让她不好受去,这快过年了,她还闹着有鬼有鬼的多触眉头?还嫌我这贝勒府的流言蜚语不够多吗?不用管她!” 见胤禛对李氏这么不留情面,耿梨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像拍皮球一般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宠溺道:“宝贝,今天你爹也算给你出气了,为娘的心中的这口气,总算是消了。” 乌拉那拉氏虽然觉得胤禛这话有些过于绝情,但是却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就如胤禛所言,这大过年了,李氏却提什么鬼不鬼的,的确很不吉利,况且之前还府上还因为耿氏诈尸一时而流言四起,现在若再出一个闹鬼的传言,那他们整个贝勒府怕是都要成为京城的笑柄了。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道:“爷你也不用太过生气,想来李氏也不是有意的,看到李氏有孕的份上,爷也不要和李氏计较了。” “行了,李氏的事就这样吧!你上点心就是了。”胤禛故作不耐烦地说道。 他怕在提李氏的名字,会再度勾起耿梨的不满,要是再让她这么一吓,李氏肚子的孩子还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是。”乌拉那拉氏见胤禛已经不耐烦了,自然也不会和胤禛对着来,故而转移话题道。 “对了,爷,今儿个已经是二十二了,是不是要把耿氏接回来?也免得大过年的耿氏一个人在庄子上孤零零的。”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接自己回来,胤禛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耿梨先不干了。 “四爷,别听你老婆说的,我在庄子上可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有小包子有春桃有董嬷嬷,热闹地很。反倒是这府上,规矩一大推,我可不耐烦待,你可千万不要答应接我回来!” 看着那一脸不乐意的耿梨,胤禛眼角忍不住开始抽搐。 她不想回来,他还不想接她呢!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胤禛也已经对耿梨的性情了解了十之八九,虽然谈不上疯狂无智,但也绝对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万事只凭自己的性子来,旁人的话全当耳旁风。 这样的性子如果只是在庄子上倒也罢了,毕竟作为庄子上唯一的主子,让她放肆一丝倒也不算什么。但是若是回到府上,那可就要闹翻天了。这次李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人还没回来呢就闹出这么大一动静,这要是回来了,胤禛不用想就能知道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 那到时候不仅贝勒府乱了套,更有可能会引来京中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窥视,如果让人发现耿梨的秘密,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胤禛沉声道:“还是算了吧!这些天京城大雪,京城到庄子的路上积了不少雪,马车来回不便,耿氏又怀着身孕,更是难行,就让她在庄子上过年就是了。” 此时耿梨正在胤禛耳边碎碎念地抱怨着这贝勒府那拘束的规矩,乍一听胤禛不打算接她回去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在意识到胤禛说了什么后顿时怒了。 只见耿梨双眼圆整,单手叉腰,指着胤禛就开始骂了起来。 “四爷你这个负心汉,这大过年的,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居然如此狠心抛下我们母子两独自在庄子上,你好狠的心! 早知道你刻薄寡恩,没想到这居然对你们妻儿都如此绝情,难道我们这些日子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早知道你如此冷心冷情,我还写了那么多信给你做什么?可怜我一片真心,全都喂了狗了! ” 说着耿梨摸出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帕子,拭着眼睛压根就不存在的泪水,看向胤禛的眼神幽怨中带着愤怒,凄婉中又带着一丝绝望,看着很是复杂。 胤禛:“……” 这又是跟他演哪出? 看着又演上了的耿梨,胤禛只觉得眼皮子跳地越发厉害了,严重怀疑这女人上辈子是不是混那个什么娱乐圈的,这么爱演? 还有,刚才不是她自己嫌贝勒府规矩多不想回去的吗?现在又指责他不接她回去是几个意思? 乌拉那拉氏看不到耿梨,自然不知道就刚才那一会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听到胤禛要把耿梨留在庄子上,乌拉那拉氏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 “这……不大好吧!我知道爷是为耿氏考虑,但是今年到底是耿氏进咱们府的第一年,她又怀着爷的子嗣,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在庄子上过年,耿氏难免会多想,要是有个什么就不好了,别人也会说闲话的。”乌拉那拉氏试探道。 还有一个理由乌拉那拉氏没有明说,那就是耿梨在庄子上呆的时间太久了,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是她这个福晋容不得人才故意把耿氏留在庄子上。 第103章 虽然说乌拉那拉氏不是一个小气量的人,但是听到这种闲话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本想借着过年这个机会趁势把耿氏接回来,那些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却没想到爷居然不打算接耿氏回来,这让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有些心焦。 对于乌拉那拉氏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胤禛也是知道一二的,不觉心下有些愧疚。但是耿梨的特殊,注定是不可能让她回京城,因而对于福晋的暗示,他也只能当做听不出来。 看着那边已经演上瘾、还在一个劲指责他是渣男、负心汉、没良心的耿梨,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一下已经升高的血压,淡淡说道。 “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这个月二十九,我会去一趟庄子上,提前和她过个年,也是安她的心了。” 其实不是为了安耿梨的心,而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胤禛觉得,自己要是不陪她过这个年的话,他之后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第65章 听胤禛说二十九会去庄子上同耿梨一起过年,别说乌拉那拉氏愣住了,就连已经把自己代入王宝钏、林品如这类苦命女子的耿梨也瞬间止住了“哭”声。 在愣了一秒之后,耿梨猛地扎进胤禛的怀中,然后双手住他的腰身,用脸使劲在胤禛怀里蹭了蹭,脸上满是开心地表情。 “哈哈哈,我就知道四爷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们娘俩的,四爷,你真好。” 胤禛本来正对耿梨没好气着,突然被耿梨“抱住”,不觉全身一僵,就连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按理说现在的耿梨是魂体的状态,胤禛是感觉不到耿梨的拥抱的。 但是不知为何,看着耿梨那开心的笑脸,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一般,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起来,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宠溺。 胤禛没有察觉,但是一直留心他反应的乌拉那拉氏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那打心底流露出来的宠溺,乌拉那拉氏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发现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觉得脑袋懵懵的,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再去细想,又发现依然是一团迷雾。 最后乌拉那拉氏只抿了抿嘴,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微笑道:“这样也好,虽然说耿氏不能回府一家团圆,但是爷能过去,想必耿氏心中多少也能有些慰藉。届时我让人多备些过年吃的用的让爷带过去,毕竟是过年,也该有个过年的样子。” “嗯,还是福晋你想的周到。”胤禛笑着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些杂事后,乌拉那拉氏就起身离开了。 只是一出胤禛的书房,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了,眉头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乌拉那拉氏神色不好,晚秋还以为她是在为胤禛要去庄子陪耿梨过年的事而不满,忍不住劝道。 “这事福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奴婢瞧着爷也不过看在耿格格怀着身子的份上、又一个留在庄子上才对耿氏稍微顾惜了些,况且只是二十九而已,又不是大年三十,算不得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我总觉得爷待耿氏与旁人不同。”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今晚发生的事你也是在场的,不管李氏是真见鬼还是假见鬼,但是看着的确是受惊不小。若是以往,爷必定会好生安慰一番,但是今天爷的态度你也是看见了,对李氏很是冷淡,完全不复以往的怜惜。 反倒是对于耿氏,爷虽然没有接她回府的意思,但是却主动说要去庄子陪她过年。这两相一对比,差别一目了然。 ” “害,这有什么,左不过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罢了。这李氏得宠多年,爷腻了也是正常,这耿格格毕竟才进府不久,爷一时新鲜更是平常不过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任凭她们怎么争,福晋您的地位都是稳稳的,您呀,只要看着就是了。 ” 晚秋却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毕竟李氏得宠这些年,多少有些骄狂,晚秋早就看李氏不顺眼了,现在自然也乐得看她吃瘪。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是……” 如果真的只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乌拉那拉氏自然不会太在意,但是胤禛对耿梨的特殊对待,总让她不由自主联想到爷这几个月的反常。 不知为何,乌拉那拉氏也发觉得,爷这几个月不进后院,也许不是因为身体出了什么原因,而是因为这个耿氏。 想到胤禛刚才那宠溺的眼神,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更是忍不住暗了暗。 “可是什么?”见福晋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晚秋不由地有些奇怪。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强行把那莫名其妙地想法给压了下去。 “行了,咱们也回吧,明天还有好些事情要料理呢。”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看着这苍茫的黑夜,然后坚定地向前走去。 因为感受到了胎动,加上知道胤禛要来庄子上陪她过年,耿梨这几天的心情都非常的好,每天都喜笑颜开的。 而庄子上的人在知道胤禛会在二十九过来之后,也全都紧张了起来,本来还算清闲的庄子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做点心的做点心,就连董嬷嬷也带着春桃和杏雨开始做灯笼,说是之前做的灯笼有些少了,不够喜庆。 总之整个庄子都一副欢欣鼓舞、喜气洋洋的景象,都等着胤禛的到来。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只是这天早起,已经晴了好几天的京城又开始下起雪来,一开始雪势还不算大,只有零星一些雪花,但是到了中午,这雪陡然就变大了起来,就连到了晚上依然没有停,这让众人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到了二十九早上打开大门一看,地上的积雪都已经到小腿的高度了,不仅如此,外面的雪依然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到这个情景,众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点数:雪下得这般大,贝勒爷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耿梨也怔怔地看着看着外面如柳絮一般的漫天飞雪,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耿梨一言不发,春桃不禁有些担忧,毕竟她可知道格格这些天有多么期盼爷能过来陪她过年,甚至为了过这个年,格格这些天连断了好几天的话本又重新写了起来,说是怕爷来了没得看,得赶快把之前的补上。 想了想,春桃走上前安慰道:“格格,你也不要难过,这到底也不能怪贝勒爷,谁能想到都二十九了,还会下这么大的雪呢?” 难过谈不上,但是耿梨的确是挺失望的。 当了十六年的阿飘之后,耿梨本以为自己也算是习惯了孤独了,更何况今年她也不算是孤独一个人。 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身边还有春桃董嬷嬷她们,耿梨原本以为自己会满足,但是一想到胤禛不在,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哎,这人啊,还真不容易满足的动物,得到了这个就想要那个,真是太贪心了。”耿梨按了按脑袋,总觉得自己最近似乎越来越贪心了。 “算了,不来就不来吧,反正平时也看不到爷,我就当自个儿是寡妇了。 春桃,你把杏雨和董嬷嬷叫过来,让她们陪我打几圈麻将,反正爷今儿个怕是来不了了,她们也不必忙活了,左不过明天才是大年三十呢! ”耿梨挥了挥手,故作轻松道。 听到耿梨把自己比作寡妇,春桃听了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这哪有把自己比作寡妇的?这是在咒自己还是在咒爷呢? 不过虽然心里嘀咕,但是春桃也看出来格格的心情不是很好,当下也敢多说什么,连忙应下来,找来了董嬷嬷和杏雨。 不一会功夫,春桃就支起了牌桌,四人一块打起了麻将,只是耿梨的兴致不高,牌桌上也不像以往那么热闹,整个屋子看着有种诡异的安静。 而此时在京城的贝勒府上,胤禛看着这漫天的飞雪,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地很。 昨天早上开始下雪的时候,胤禛就感觉不大好了,担心这雪会下大,结果果不其然,这雪从昨天一直下到现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么大的雪,别说马车了,就是走路都费劲。虽然说京城的各主干道上会衙门的人安排扫雪,但是出了京城的官道上可就没人管了,到时候可就是寸步难行了。 尤其想到昌平到这里的距离,胤禛越发觉得头疼了,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犹豫。 只是刚打完退堂鼓,耿梨那满脸期待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胤禛一怔,随即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 “苏培盛,备马吧!”胤禛按了按头,认命地叹了口气。 罢了,摊上这么一个人,他认命了。 “爷,这个天还要去庄子吗?”听到胤禛说备马,苏培盛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第104章 “你觉得,就耿梨那脾气,我能不去吗?”胤禛白了苏培盛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 苏培盛也想到耿梨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由得尴尬一笑,顿时不说话。 “行了,别说废话,赶快准备去吧!不过马车是走不了了,只能骑马了。”胤禛深深地吸了口气。 胤禛要去庄子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正院忙碌过年事宜的乌拉那拉氏耳朵里。 听到胤禛要去庄子,惊地乌拉那拉氏连忙把手头的事放下,匆匆赶了起来阻止。 看着已经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胤禛,乌拉那拉氏就知道胤禛的确是要去庄子上,连忙劝道。 “爷,外面雪下得这般大,这路都盖住了,说不定马车就卡在半道了,这庄子还是不要去了吧!耿氏一向善解人意,想必也能理解爷的。” 听到乌拉那拉氏说耿梨善解人意,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耿梨善解人意?福晋这是对她有多大的误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胤禛淡淡道:“福晋不必担心,这雪虽然下得大,但是也不至于走不了路,况且这里到庄子上一路都是官道,坐马车的过去也许有些麻烦,但是骑马倒是无妨的。” “可是这雪实在太大了,爷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爷……”胤禛的话完全没让乌拉那拉氏放心下来,心中越发着急,刚想要再劝,却被胤禛一下打断。 “好了,既然我之前也已经传信过去今天会去,自然是不能食言的,福晋放心,我会早去早回的。” 说着胤禛也不等乌拉那拉氏再说什么,接过苏培盛手上的毡帽戴上就朝着门外走去。 乌拉那拉氏怔怔地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那个被她埋在心底的猜测,在这一刻又再次浮了上心头。 也许,她真的一直都猜错了…… 就在胤禛冒着风雪往庄子上赶的时候,耿梨还在和春桃董嬷嬷三人在屋里搓着麻将。 不过不同于以往打麻将时的积极,今天的耿梨却总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还总不由得自主地朝着门外张望一下,在发现没人进来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众人也明白她的心情不好,一开始倒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随着耿梨叹气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到了摸一张牌就要叹一口气的地步,众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尤其是春桃,在耿梨第108次叹气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格格,您不用看了,今儿个雪下得这般大,爷怕是不会来了。”春桃木着脸说道,想要耿梨认清现实。 耿梨刚把头转过去看门外,听到这话又把头转了过来,一脸幽怨地看着春桃。 “春桃,你就不能让我心存点幻想吗?这不是还没天黑吗?说不定爷就来了呢?” 虽然说就目前这个情况,四爷基本上是不会来的了,但是这做人嘛,还是要有梦想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春桃依然板着脸,不为所动:“格格,不是奴婢非要打击您,而是今儿个这个情形,奴婢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理由让贝勒府冒着这样的大雪从几十里外的贝勒府来咱们庄子。” “……倒也不是没有理由。”耿梨想了想,认真回道。 “什么理由?”听到耿梨说有理由,众人都有些好奇,就连一向寡言的杏雨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理由就是爷对我情根深种,不忍我失望,即使大雪封山,也会不顾一路的艰难险阻来这里陪我过年。”耿梨一本正经地回道。 众人听了纷纷嘴角一抽,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格格……可真敢想啊! 春桃狠狠地抿了抿嘴,强压下心中的吐槽,干笑一声道:“格格,奴婢觉得,要不您平时还是多打打麻将吧!那些话本就不要写了,免得到时候连现实还是做梦都分不清就不好了。” 耿梨:“……” 这是在嘲笑她白日做梦吗? “……我想想还不行吗?”耿梨狠狠地瞪了一眼,没好气道。 这个春桃,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讨喜!本来看她伺候还算尽心的份上还打算过年给她包个大红包的,现在看还是算了! “好了好了,格格也不必失望,爷不来就不来吧!不是有咱们陪着吗?格格,咱们继续打麻将吧!”眼看着耿梨不高兴了,董嬷嬷连忙打圆场道。 “算了,打麻将打麻将。”耿梨本来也没有计较的意思,被春桃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正当耿梨准备专心打麻将时,蓦然发现自己面前所剩无几的铜板时,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我的钱怎么就剩这么几个铜板了?我记得我拿出来好几个银角的?” 她的钱呢? 这时春桃凉凉地提醒道:“格格,您是不是忘了,您今儿个本来就没胡几把,而且还总看错牌,诈胡了三把,赔三家,那些银角铜板自然是输出去了。” 今天就格格那心不在焉的状态,能赢才有鬼呢!她怀疑要是格格以这个状态打到晚上的话,这一年的份例都能输出去。 杏雨这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也好,以前格格赢了奴婢们不少钱,难得格格今儿个手气欠佳,也该轮到奴婢们赢钱了,也算是过年添点零花。”” “……不行,我得把这钱给赢回来。”耿梨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道。 钱不钱的,耿梨不在乎,但是在牌桌上输钱却是她不能容忍的,她上辈子在牌桌上就没输过,没道理穿越过来还能输给古人! “格格,爷来了!” “谁?”耿梨正摩拳擦掌,想要把本扳回来的时候,就有小丫鬟进来说胤禛来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再次确认的确是胤禛来了之后,耿梨想都没想就把手中的麻将一推,然后噌的一下站起来,捧着肚子就朝着屋外冲去。 而董嬷嬷春桃她们在听到胤禛来了之后也都懵了,毕竟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谁都没想到胤禛居然会真的会冒着大雪过来。 在看到耿梨跑出去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春桃更是吓出了一声冷汗。 “格格,您不能出去。” 春桃连忙跟上去,想要把拦住耿梨,但是就她的速度怎么赶上耿梨? 没一会功夫,耿梨就冲出了别院的大门。 看到不远处风雪中正牵着马艰难地向她这里走来的熟悉身影。 这一瞬间,耿梨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在心中破土而出,耿梨忍不住大喊一声: “四爷!” 终于要开窍了! 第66章 虽然来之前,胤禛已经预料到这次去庄子一行怕是不会太顺利,但是一路过来,他发现这一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冷就不必说了,虽然来之前他已经把能穿的都穿上了,但是到底是在骑马露天的环境下,自然不比在马车能遮风挡雪,这腊月的天气冻得人浑身直打哆嗦。 不过好在骑的时间长了,这身子也渐渐热了起来,倒也没有开始那么冷了。 只是人虽然不冷了,但是这路却很不好走。 虽然一路走来的都是官道,但是由于大雪覆盖地太深,一路走来都是磕磕绊绊的,加上越靠近庄子,这土路越多,不知道哪里就是一个坑。 这几个月来胤禛经常往返于庄子和京城,对这段路也算是熟了,但是现在遍地的白雪把路都淹没了,想要分清楚哪处有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已经很小心了,还是不可避免地踏了几次坑。 好在坑都不深,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从马上滚了下去,但是周围都农田,加上有雪的缓冲,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就这样,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程,这次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两人才到达庄子的山脚下。 “爷,不是奴才多嘴,您今儿个就不该过来,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遭罪了。”苏培盛一边牵着马往山上走,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身形很是狼狈。 毕竟这一路过来,他摔得跟头也不少,虽说没有受伤,但是身上也被蹭地都是泥。 胤禛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也是一块黑一块黄的,看着有些滑稽。 听苏培盛这么说,胤禛也觉得自己来庄子这个决定做的有些草率了,想到待会还有冒着风雪再回去,胤禛心中更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后悔之意。 但是来都来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胤禛皱着眉道:“行了,都已经到庄子上了,就别说这些废话了,赶快进别院吧。” 现在的胤禛只想尽快喝上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看在已经近在咫尺的别院,胤禛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刚想走快些,突然发现别院的大门里窜出来一道红色人影。 风雪太大,还没等胤禛分辨出这人是谁的人时候,就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呼喊声。 “四爷!” 胤禛一愣,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像只飞舞的蝴蝶一般冲了过来,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中。 第105章 耿梨紧紧地抱着胤禛的腰身,抬头直直地望向胤禛的眼睛,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 “四爷,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眼中更是满是自己倒影、一脸喜悦的耿梨,胤禛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狠狠地振动了一下。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路过来的艰难都算不上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胤禛脸上扯出一个发自肺腑地笑容,然后用力地回抱住怀中的人,轻声说了句。 “嗯,我来了。” 天寒地冻地,外面又下着雪,两人没在外面抱多久,就被随后赶来的董嬷嬷和春桃等人拉进了别院中。 两人来到耿梨的屋里,下人们火速抬来了火盆和热水,又拿来干净的衣服来给胤禛换洗。 至于耿梨则是被春桃按在了床榻,然后又用厚厚的棉被给裹住,三令五申让她不要再乱动了,刚才格格就那样跑出去可是把她给吓坏了,要是再来一次她都要疯了。 耿梨这次倒也听话,乖乖地裹着棉被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正在换衣服的胤禛傻笑。 “笑什么?”胤禛刚脱了外面沾了泥水的外衣,正准备换上干净的衣服,转头就看到耿梨在那里笑,像是被感染般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幸福的。”耿梨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胤禛。 “这样的雪天,有四爷你,有孩子陪在我身边,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胤禛心中越发柔软,也没有接过董嬷嬷递过来的衣服,而是走到耿梨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耿梨的脑袋,眼中满是温柔:“那我们躺下,一起说说话?” 耿梨眼中顿时一亮,连忙掀开被子,自己则是往里边退了退,拍了拍自己刚坐的位置,语气兴奋道:“四爷,快上来。” 看着耿梨那迫不及待样子,胤禛不禁莞尔一笑,却没有说什么,利落地脱了靴子就爬上床,然后一把把耿梨抱进怀中,那熟练的动作,就好像之前已经做过千百次一般。 看着这两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上/了床,众人都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最后还是董嬷嬷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把人都带了出去,最后默默地关上了门。 “没想到爷居然还真过来了,看来爷真是把格格放在心尖尖上了。” 一出屋子,春桃就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一脸兴奋地说道。 虽然说之前春桃嘴上一直在说耿梨异想天开,但是打心底,她还是希望格格的心愿能达成。不过她也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毕竟今天这雪实在的太大了,却没想到爷还真来了。 想到这里,春桃就忍不住激动。 董嬷嬷却没有春桃的高兴,反而越发忧心忡忡起来。 她本来就不希望两人走的太近,这个局面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人的关系会淡下来,但是刚才两人之间那种谁都插不进去的氛围告诉她,她的期望怕是要落空了。 注意到董嬷嬷神情的不对劲,春桃不禁有些奇怪:“嬷嬷,你不为格格高兴吗?” “爷能来陪格格过这个年,我自然是为格格高兴的,只是有些担心爷待会怎么回去。”董嬷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 “瞧爷这一身狼狈的样子,这一路过来怕是不容易,眼下这雪还下着,回去怕是更难了。” “这倒也是。”春桃倒也没怀疑董嬷嬷的话,却也不怎么担心。 “嬷嬷也不必担心,我瞧着这雪比先前那会小了不少,说不得待会就停了,要是实在回不了,大不了明儿个再回去也成。”春桃笑嘻嘻说道。 “你这算盘打地倒是精,还想着爷陪着格格过三十呢?别想了,明天一早爷可是要进宫朝贺,爷就算有心留下来也是不成的。还是准备晚膳去吧,让爷和格格好好过个年。”董嬷嬷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 “是,嬷嬷,我这就叫人去安排。”春桃笑嘻嘻地行了个礼,然后拽着一旁掩嘴偷笑的杏雨就往厨房去了。 等春桃她们一走,董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淡了下去。 看着紧闭的屋门,董嬷嬷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这两人都不是她能劝得了的,只希望在未来,爷不后悔现在的决定。 房间里,胤禛和耿梨两人正躲在被窝里聊得不亦乐乎。 耿梨抱着胤禛,感受着那比自己稍高一些的体温,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和爷你一起睡的感觉最舒服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说,这次并不是耿梨第一次和胤禛睡同一张床,上一次为了缓解她的害喜症的时候胤禛就留下来过。 但是当时耿梨正是害喜最厉害的时候,什么感觉都不记得,只知道有胤禛在自己的身边,她晚上终于不用再吐了。 直到这一次,耿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和四爷一起睡是什么感觉,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既温暖又安心,甚至有种一直这么睡下去的冲动。 看着耿梨那像猫一样慵懒的表情,胤禛不禁想到每晚耿梨躺在自己身边那满足的样子,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常来陪你一起睡?” “爷你真好!”听胤禛这么说,耿梨的眼睛顿时一亮,然后把脑袋扎进胤禛的怀中使劲蹭了蹭,想要表达自己的欢喜。 只是刚蹭了一下,耿梨就感觉胤禛的胸口又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忍不住按了按:“爷,你胸口藏着什么呢?这么硬。” 胤禛一愣,这才想起了胸口还放着的桂花糕,连忙拿了出来。 “桂花糕?”看着面前用油纸包着、已经有些碎了的桂花糕,耿梨忍不住一愣。 四爷的怀里怎么会有一包桂花糕? “是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府上的桂花糕吗?我特意给你带的。”胤禛理所当然道,然后自然地把桂花糕递到耿梨的手里。 “本来我还让人给你准备了一车子吃食的,但是因为下了大雪,这马车不好走,都带不来,就只带了这几块桂花糕来。”说着胤禛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早知道这雪会下得这么大,他还不如早几天就把东西送来了,现在全都白准备了。 耿梨却是直直地看着手中那还带着胤禛体温的桂花糕,眼神怔怔,只觉得有一股陌生的暖流从心底喷涌而出,心口更是莫名地发胀。 “怎么,你不喜欢吃碎的?”胤禛见耿梨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嫌弃桂花糕碎了,不禁有些歉意。 “不喜欢就不吃吧!过年了,吃碎了的糕点的确不好,我让人扔了,待会让董嬷嬷再做好的来就是了。”说着胤禛伸手就要把桂花糕拿走,却被耿梨一把按住。 “没有,我要吃。”听到胤禛要我把桂花糕扔了,耿梨立刻回过神来,抓起帕子里的桂花糕给塞进了嘴巴里。 没一会功夫,几块桂花糕就全进了耿梨的肚子,胤禛连拦都来不及。 “……没人跟你抢。” 看着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耿梨,又看了看这满床的桂花糕的碎屑,耿梨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认命地把床上的碎屑一点一点地拂下床去,胤禛又下床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耿梨的嘴边,一边帮着她擦着嘴角的碎屑一边抱怨道。 “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吃个东西还弄得满嘴都是?来,喝点水,别噎着。” “……”看着嘴边的茶水,又看了看无奈中又带着一丝宠溺的胤禛,耿梨再次怔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幽怨地看向胤禛。 “四爷,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产生非分之想。” “什么非分之想?”胤禛一愣,心中却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 难道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耿梨想了想,一脸认真道:“把你锁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伺候我。” 胤禛脸色顿时一黑:他就知道这女人嘴里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 “四爷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耿梨笑眯眯道,然后就着胤禛的手咕噜两口喝完了茶,最后不顾形象地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看到这里,胤禛忍不住摇了摇头,把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后又回到床上,准备再躺一会,毕竟赶了这一路,他也是累了。 只是刚躺下,胤禛既听到怀中的耿梨轻声道:“不过爷,我刚才说的也不全是开玩笑,你对我太好,我真的会有非分之想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胤禛完全没把耿梨的话放在心上,敷衍地附和道,然后又把耿梨肩处的被角仔细掖了掖。 “行了,别乱动了,小心漏风。” “爷,我这次说的是真的,别敷衍我。”听出胤禛话中的敷衍之意,耿梨有些不满地踢了踢被子里胤禛的小腿,当即疼地胤禛龇牙咧嘴起来。 第106章 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吗?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被驴给踹了。 “行,你说,我听着,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被踢地有些发痛的小腿,胤禛咬着恨恨说道。 他倒是要听听这次这女人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耿梨沉默了一下,一向欢快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茫然。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你要是再对我这么好的话,我会离不开你的。” 胤禛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尤其看着耿梨那茫然的表情,有什么答案这一刻呼之欲出。 强忍着心中的悸动,胤禛伸出手摸了摸耿梨了脑袋,语气温柔且缱绻:“我是你的丈夫,你离不开我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吗?”看着一脸温柔的胤禛,耿梨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犹豫,但是很快地,这丝犹豫又被冷漠所代替。 耿梨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四爷你终究不可能陪着我一辈子的,要是对你太过依赖,以后你离开我,我会受不了的。” 在禁锢了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当了十六年无人发现的孤魂野鬼之后,耿梨的要求真的不多。 她只是想要一个能一直陪着她的人就好了——她实在不想再经历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了。 所以她才在拥有自己的身体后,迫切想拥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在她看来,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不会抛弃她。 至于胤禛,耿梨虽然觉得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着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就像是某种契约一般。但她更明白,这位未来的雍正皇帝终究不可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东西,以后还有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入他的人生,而她只占据他人生的极小一部分而已。 她如果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注定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已经孤独了太久了,绝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了,要不然她怕是连现在的理智都维持不了——她真的会疯的。 耿梨眼中的冷漠和孤独像一根尖刺一般,狠狠地扎进了胤禛的心里,不算太疼,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之感。 “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不适合你。你呀,就该每天开开心心的。”胤禛伸出手轻轻摩挲着耿梨的面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随即胤禛的眼神暗了暗,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对于耿梨灿然一笑:“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 胤禛的笑脸让耿梨出现了片刻的晃神,随即下意识地移开眼睛嘟囔道:“四爷,人的一辈子很长的,别轻易许诺,不然我会当真的。” “那就当真。”胤禛捧着耿梨的脸又再次扳回来对着自己,脸上虽然笑着,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的认真。 “我一辈子都陪着你,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双写满了坚定地眼睛,耿梨感觉自己心中好像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一般,就像是有颗种子在这一刻突破了最后那层束缚自己的障碍,发出新芽,破土而出了。 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耿梨点了点头,同样回了胤禛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 第67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春桃发现,这次贝勒爷来之后,格格和爷的感情是越发好了。 虽然说以前爷和格格的感情也好,但是她总觉得这两人间似乎是隔了什么似的,有点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确切地来说,是爷在陪格格过家家。 但是这次爷和格格相处的时候却丝毫没有之前那种的儿戏感,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和谐和亲昵,甚至有时爷和格格那对视时那甜腻的眼神,她一个外人都看得眼红心跳。 “董嬷嬷,我怎么觉着格格和爷之间的感情越发好了?”看着席上正在用膳的两人,春桃侧过身子小声对董嬷嬷问道,脸色有些发红。 董嬷嬷心中忍不住有些嘀咕,能不好吗?从刚才到现在,这两人的眼睛几乎都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爷更是一个劲地给格格碗里夹菜,那股子殷勤劲,她照顾了他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他这样过。 又看了看席上紧紧挨着、都快成连体婴儿的两人,董嬷嬷默默地叹了口气:“可能是这次爷冒雪过来陪格格过年,让两人的感情更好了吧!” 罢了,她老了,也管不了了,该怎么就怎么吧! 胤禛和耿梨用过晚膳后,两人又到床上一块躺着了。 天南地北说了一些闲话之后,时间也一点点过去了,也到了分离的时候。 此时风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积雪却也比早先胤禛来的时候更厚了些,这路更不好走了。 耿梨就让何三把踏云牵了过来给胤禛,毕竟作为马王,踏云不仅跑得快,对危险更是异常敏锐,加上这段时间耿梨陆陆续续给它输了不少魂力,现在的踏云是越发神骏了,就算是一两米高的深坑也能轻松跳出来。 别院大门处,耿梨摸了摸有些不情不愿的踏云,笑着道:“好了,别委屈了,平平安安把爷送回去,知道了吗?” 踏云用脸颊蹭了蹭耿梨的手掌,又回头看了看胤禛,不轻不重打了个响鼻,勉强算是答应了。 看到此情此景,胤禛不禁有些无语。 说来这踏云还是他先驯服的呢,却没想到自己想要再骑它还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也是没谁了。 压下心中的吐槽,胤禛牵过踏云对着耿梨说道:“行了,就送到这里吧,天气冷,你快些回去吧!别冻着了。” 耿梨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事,这点温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说,肚子里的小包子也想送你呢!对不对?” 说着耿梨又伸出手摸了摸肚子,低头笑着说道。 看着耿梨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胤禛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忍不住把手覆了上去,而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像是有感应一般,也肚子里动了一下,让胤禛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看来,你这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是个好动的,以后的性子定然同你一样……” “样”字刚说出口,胤禛突然想到了耿梨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脸色顿时一僵。 一个耿梨已经够头疼了,要是再来一个,这天怕是都要捅破了…… 耿梨还没注意到胤禛神色的变化,喜滋滋道:“那敢情好啊,到时候小包子就能同我一块玩了。” 胤禛:“……” 这生孩子就是为了玩吗? 胤禛有些无奈,但是看着一脸欢喜的耿梨,胤禛的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算了,这样也好。 在稍作告别之后,胤禛就骑着踏云带着苏培盛离开了,耿梨则是一直站大门外目送着对方离开。 看着迟迟没有回去意思的耿梨,春桃忍不住劝道:“格格,回吧,外面凉,别冻着自个儿。” 耿梨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了看那依然敞亮的天空,喃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送爷一程。” 送爷?春桃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不是刚送的吗? 不过没等春桃想明白,耿梨就转身进院了,春桃也来不及再想,也连忙跟着进去了。 虽然回京城的路途比来的时候还要艰难,但是因为有踏云的缘故,这次回去的过程出奇的顺利,不仅没出现踏空的情况,甚至连回去的时间都少了不少。 但是即便这样,等他们赶到内城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贝勒府,苏培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脸庆幸道:“幸好有格格的踏云,不然咱们这一路怕是不会这么顺利了。” 胤禛本来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 什么叫做格格的踏云?这分明就是他的踏云! “行了,别说废话了,快些回去吧,要不然福晋他们怕是要着急了。”胤禛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准备回去。 只是踏云刚动,胤禛心中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悸动,连忙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爷,怎么了?”看见胤禛突然又停了下来,苏培盛不禁有些奇怪,连忙问道。 “……没什么!”看着坐在自己怀中、正紧紧抱着自己一脸满足的耿梨,胤禛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我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挺幸福的。” 苏培盛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 爷今天是中邪了吗?居然会有这么肉麻的感慨!这还是他那个冷漠刻板的爷吗? 丝毫不知道苏培盛心中的吐槽,心情大好的胤禛一甩缰绳,大声道。 “走,咱们回家!” 四贝勒胤禛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冒着风雪前往汤平庄子陪庄子上有孕的耿氏过年这事,到底在府上引发了不小的热议。 府上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这耿氏怕是要翻身了,之前还以为是就在庄子上老死的命,现在不仅有了爷的孩子,还让爷如此上心,这以后这前途怕是不小,这李格格的侧福晋之位怕是悬了。这话传到李氏耳朵里当即把李氏气得够呛。 第107章 李氏本来就因为前段时间见鬼反被胤禛责怪一事颇为伤心,现在听到这话更是直接在屋里哭了半天,丫鬟左哄右哄都没用,最后还是自己哭累了才渐渐停了。 隔壁的院中的宋氏心里自然也不好受,说来她还是这后院资历最老的人了,甚至还为胤禛生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是现在她反倒成了这后院最不得势的,这心里怎么得劲? 不过在看到李氏哭地那般伤心之后,宋氏顿时觉得自己心里好受多了,甚至还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毕竟说到恩怨,她和李氏的恩怨自然更多,如今看到李氏失宠,她自然也乐得高兴。 府上的这些闲言碎语自然逃不过福晋乌拉那拉氏的耳朵,因而乌拉那拉氏也是颇为心烦。 但是更让乌拉那拉氏忧心的,却是胤禛对耿梨的心思。 乌拉那拉氏着实没想到,那位一向绝对理智的爷,居然也会像话本小说里面为一个女人守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匪夷所思。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只觉得有种莫名地可笑和荒谬。 贝勒府正房乌拉那拉氏的起居室中,晚秋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正在梳妆镜前一言不发的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奇怪,却有不好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在又等了一会儿,见乌拉那拉氏还是没有动作,晚秋忍不住提醒道:“福晋,刚才前面传话,说是爷已经去了前厅,要不咱们也去吧!” 乌拉那拉氏却没有动,眼睛依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昨天,爷,去了耿氏那里。” 以往照镜子倒还不觉着什么,现在看来,自己似乎真的已经不年轻了。 晚秋一愣,还以为她是在因为昨天爷冒雪前往庄子陪耿氏一事而生气,忍不住劝道:“福晋,奴婢觉得这事您也别放在心上,左不过只是一个格格罢了,爷就是再宠爱,顶了天也不过是个侧福晋的身份罢了。再说了,这耿氏远在庄子,也碍不着福晋您的眼,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了,福晋您就当她存在就是了。” “你觉得,爷对耿氏真的只是宠爱吗?”乌拉那拉氏转过头看着晚秋,语气莫名。 “福晋这话……是什么意思?”晚秋刚想说是,但是随即意识到福晋这话里有话,语气不禁有些迟疑。 乌拉那拉氏眼眸低垂,语气平静地近乎诡异,淡淡道:“从今年九月起,爷就再也没有让人谁伺候了,甚至连在后院歇一晚都不曾有过。” 晚秋不成想乌拉那拉氏突然提起这事,不禁有些疑惑,迟疑道:“福晋,您不是说许是爷是因为身体的有碍才……福晋您不会真的认为爷不让人伺候是为了耿氏吧!” 像是明白了什么,晚秋当即脸色一变,瞪大眼睛说道。 晚秋随即僵笑道:“福、福晋,您是不是想太多了,爷那样理智的人,怎么可能只守着耿氏一人呢?肯定是因为身体才……” “但是我仔细查了爷这几个月的饮食起居,爷这几个月并没有用过任何补身子的药。”不等晚秋话说完乌拉那拉氏就直接说道,眸色深沉。 “若是爷的身子真的出了问题,爷怎么可能会不急?就算这种事不好和我说,自己也会想法子医治的,但是爷却没有!而且爷这几月的气色你也是见了,哪里像是气亏肾虚之人?” 想到胤禛那红润的脸色,晚秋也不禁有些动摇,但还是有些不信:“就算爷的身体真的没事,但是也不一定是因为耿氏啊,说不定是因为别的原因也说不定,福晋你别多心。” “我也不想多心,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我不多心。”想到自己的调查,乌拉那拉氏眼神又暗了暗。 “还有一件事晚秋你可能不知道,我查到这几个月以来,爷和耿氏几乎每天都保持着书信联系。晚秋,你能想象爷那样的人会每天都像一个情动初开的毛头小子给一个女子写信吗? 还有爷对耿氏的态度,爷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次提到耿氏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温柔和宠溺,这种温柔和宠溺,我从来没见他在哪个女人身上有过。 ” 乌拉那拉氏仰着头看着屋顶,脸上挂着凉薄的笑容,眼中却满是落寞。 对于外人来说,她的第一身份是四贝勒府的四福晋,其次才是胤禛的妻子,哪怕是在乌拉那拉氏自己心中,在也是更看重四福晋这个身份的。 但是这不代表,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宠幸别的女人不会难过。 尤其想到胤禛居然会为了耿氏不再碰其他女人,乌拉那拉氏更是觉得心里像针扎一般,突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就像是个笑话。 “福晋……”看着这样的福晋,晚秋忍不住愣神。 这样的福晋是她从未见过,晚秋只觉得莫名地心酸,嘴巴张了张,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瞬间滚落了下来。 “你这个傻丫头,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事,哭什么?”见晚秋哭了,乌拉那拉氏也觉得眼眶热热的,但是到底忍了下来,笑骂了一句。 “再说了,这事说到底也是我自个儿的猜测罢了,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说不得压根就是我想多了!”乌拉那拉故作轻松道。 见福晋这个时候还想着安慰她,晚秋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哭惹得福晋再伤心,立刻擦干眼泪,笑了起来:“福晋说的是,爷和耿氏这事怎么听都像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也太假了。” “就是,这也太像故事了。”乌拉那拉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今天大年三十的,难得高兴,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扶我去前厅吧,爷和孩子们还等着咱们了。”乌拉那拉挥了挥手站了起来。 “是,福晋。”晚秋笑着应道,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乌拉那拉氏扶着晚秋的手出了屋子,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前厅走去,步伐虽慢,却异常坚定。恰好此时一簇烟花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开来,极为绚烂,让乌拉那拉氏脚步为之一顿。 “福晋,您看,府上放烟花了,这五颜六色的真漂亮,以前可从未见过,定是内务府新制的样式。”晚秋指着天空的烟花说道。 “是啊,新的烟花,真漂亮。”乌拉那拉氏仰头望着夜空中的烟花,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 看着那绚烂的烟花,乌拉那拉氏喃喃道:“但愿这新的一年,也能如这烟花一般有新的气象。” 第68章 胤禛去庄子陪耿梨过年一事,不仅把本来还算平静的贝勒府搞地沸腾起来,还传到了府外其他有心人的耳朵里,自然也免不了被一番议论一番。 康熙四十三年大年初一,紫禁城的干清宫举行宗亲宴,康熙所有的儿子,包括皇室近支亲藩全都来了,所有人齐聚一堂。 在行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之后,宴会才会真正开始,酒过三巡之后,众人也都放松了下来,甚至开始互敬起酒来,说些新年的祝福。 而胤禩胤禟胤俄三人一向交好,此时自然是聚在一起,说着说着就谈起了胤禛。 看着不远处正在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安静用膳的胤禛,老九胤禟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语气更是轻蔑异常。 “没想到我们这四哥还真是一个情种啊,前天下那么大的雪,居然还敢就只带着一个奴才就去到几十里外的庄子,就是为了和他那个心肝妾室一同过个年,这般深情,可真是古今少见啊。” 胤俄却是有些纳闷:“不是说这个格格是因为之前惹了四哥忌讳才被送到庄子上的吗?怎么这会子又宠爱了起来了?” “谁知道呢?也许四哥就喜欢来点刺激的也不一定。”胤禟嗤笑一声,不在意地说道。 但随即胤禟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凑到胤禩耳边小声道:“八哥,你说咱们要不要让我们的人参四哥一个宠妾灭妻,给四哥添点堵?” “你还是不要折腾了,就这点小事罢了,还能够得上宠妾灭妻的?” 胤禩本来没打算发表意见的,听到胤禟居然想让人去参胤禛,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无奈道。 “虽然那天的风雪的确是大,但是四哥到底不是除夕去的庄子,哪里不合规矩了?咱们能参什么?而且这事你当皇阿玛那边不知道吗? 皇阿玛都不在意,咱们瞎参什么劲?再说了,要说到宠妾灭妻,老九,你身上的问题怕是更严重吧! ” 想到胤禟那一团乱的后院,胤禩不禁有些头疼,忍不住道:“前段时间,你福晋董鄂氏还和你嫂子哭诉,说你偏爱府上的妾室,纵容府上的格格对她不敬。 老九,不是我说,就算你真的不喜董鄂氏,但是作为你的嫡福晋,这该有的脸面还是要给她的,不然要是传出去,这让别人怎么看你?就是皇阿玛也会不高兴的。 ” 胤禟没想到胤禩一个回旋镖甩到了自己,不禁有些尴尬,却也辩驳不了,因为事实的确如胤禩所说,他对董鄂氏的确有些薄待了。 第108章 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胤禟干笑一声:“八哥说的是,这些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八哥,咱们真的不趁机做点什么吗?” 胤禟的神色带着点惋惜,总觉得不拿着四哥这点事做点文章实在是太浪费了。 “急什么?”胤禩不动声色地朝着胤禛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如果四哥对这个耿氏只是一般地宠爱,我们做什么都没用。反之要是真的对这个耿氏宠爱太过,不用我们动手,四哥后院自己就会先乱。到时候我们想做点什么,就大有可为了。” 胤禟胤俄两人一愣,随即朝胤禩偷来佩服的目光。 “到底是八哥,想的就是周到,也是,现在情况未明,咱们贸然出手怕是会引起皇阿玛的猜忌,只有等四哥自己先露出破绽,咱们才能直击要害。” 三人相视一笑,看向胤禛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恶意。 作为当事人,胤禛自然也感受到了三人那略带恶意的眼神,忍不住皱了皱眉。 胤祥也注意到了胤禩他们,连忙杵了杵胤禛的胳膊,提醒道:“四哥,八哥九哥他们一直往你这里看,是不是又想算计你什么呢?” 这几个人又在打什么算盘呢? 胤禛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不过却也不怎么担心,淡淡道:“别管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不行差踏错,他们就是算破天都没有。” “四哥这话倒也是。”胤祥想了想道,也觉得这话有理,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四哥你最近闹地有点大哦,前天那么大的风雪都不能阻挡你去见小四嫂,现在都有人传你对小四嫂情根深种了,说不定明儿个八哥那边就撺掇人参你一本说你宠妾灭妻了。”说着胤祥朝着胤禛挤了挤眼睛,调侃意味十足。 饶是胤禛一向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烫。 轻咳了一声,胤禛强装镇定道:“别听那些小道消息,我之所以会冒着风雪过去是因为这事是之前就已经定好的。俗话说得好,君子一诺千金,我总不能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失信吧! 再说耿氏的性子你之前也是见了的,最是小心眼了,我要是不去,她怕是要念叨我好久了,我也是嫌烦。 ” “哦~~原本四哥是怕小四嫂念叨啊!”胤祥把“哦”字拖得老长,脸上的调侃之色越发明显,让胤禛本就有些发烫的脸庞温度又高了几分。 “……其实倒也不是怕她念叨,只是她到底怀着身子,我要是不去她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要是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胤禛一脸认真说道,似乎这样就能说服胤祥。 胤祥识趣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深了:“四哥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胤禛:“……” 你明白什么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太子来了,该给太子敬酒了。”眼看着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胤禛只能无奈地转移话题了。 说话间,胤礽已经走了过来。 “四弟,老十三,你们俩说什么这么热闹呢?”太子举着酒杯大步朝着胤禛胤祥迈来,脸上满是豪爽的笑容,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胤礽的心情的确挺不错,虽然说去年九月间,康熙赐死了索额图,算是断了太子的一大臂膀,让太子很是惶恐不安了一阵子。但是之后,康熙为了稳定朝局,又重新厚待了他,他的地位比之前还要稳固,这自然让太子心情大好。 “太子。”见胤礽过来,胤禛胤祥连忙行礼。 “大过年的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说些吉祥话、唠唠家常罢了。”胤禛轻描地把话题带了过去,笑着给太子敬酒。 “祝太子在新的一年身体康泰、万事如意。” “你也如意。”胤礽笑着接受了胤禛的祝福,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胤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不过说到家常,四弟,最近你的事倒是挺出风头的啊!孤倒是没想到,四弟你也能干出这种风雪会佳人的事,孤平日倒是小看你。” 说着胤礽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对他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胤禛:“……” 怎么连太子都八卦起来了? 看着一脸揶揄之色的太子,胤禛嘴角抽了抽,干笑道“……不过是微末小事罢了,没想到还传到太子耳朵里,实在是让太子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男人嘛,为心仪的女子干几件傻事不是很正常吗?” 见胤禛脸色窘迫,胤礽的心情越发愉悦了,看得胤禛嘴角抽地越发厉害了。 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和对方周旋。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子,胤禛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这口气松完,大阿哥胤禔就走了过来,而且不同于太子的还先唠了几句别的,胤禔一开口就是—— “老四,听说你二十九那天冒着那么大的风雪跑到几十里外的庄子上会红颜去了?” 胤禛:“……” 所以这事有完没完了? 胤禛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今晚这事怕是过不去了。 而事实也的确也如胤禛所料的那般,几乎每个前来给胤禛敬酒的都问到了胤禛的这件“壮举”,区别只在于是直接地问还是委婉地问罢了。 都是兄弟叔侄,胤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把郁闷往肚子里咽。这一通酒敬下来,胤禛的脸都僵硬了。 等到胤祯过来敬酒的时候,胤禛终于怒了,板着脸呵斥道:“怎么?你也是来问我那天的事的?” “什么那天的事?”胤祯被胤禛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 “我只是想问问四哥你,小四嫂那本小说的最新章节出来了没,都已经好些天没更新了。”胤祯有些急切道。 自进腊月以来,许是因为犯懒的缘故,耿梨小说的更新就越来越少了,有段时间更是因为沉迷于打麻将断更了好几天。 这作者不更新,这读者自然就没有的看,胤祯已经有好些天都没有看到新的小说内容了,自然是等着心痒难耐,所以才来胤禛这里打听消息。 “你说的是这个啊!”听胤祯问的是小说,胤禛不禁有些尴尬。 轻咳了一声,胤禛装作若无其事道:“前天去庄子的时候带了一沓最新的书稿回来,现在在我府上书房放着,你要是有空直接去取就是了。”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四哥你府上去取。”听到有最新章节的书稿,胤祯当即高兴地挥了挥拳头,随即问道。 “所以四哥,腊月二十九那天,你真的冒着风雪骑马到庄子上陪小四嫂过年了?” “……”看着一脸好奇的胤祯,胤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小说的手稿还是烧了吧!急死这个缺心眼的傻弟弟! 虽然说胤禛因为二十九这天的“壮举”很是当了一段时间众人茶前饭后的谈资,但是谁也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在众人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会有一两个偏宠的妾室更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宠妾灭妻、在外人面前给足正妻的脸面就好了。 哪怕是宫里的德妃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责怪自己的儿子半句,只是把乌拉那拉氏叫进宫说了一些体己话,又赏了一些布匹首饰,算是安抚了。 面对一脸轻描淡写的德妃,乌拉那拉氏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强笑着接受了德妃的安抚。 从德妃的永和宫一出来,憋了好半天的晚秋就忍不住急道:“福晋,爷和耿氏那事您怎么不和德妃娘娘说呢?让娘娘劝劝爷也是好的啊!” 乌拉那拉氏不由得苦笑:“你让我怎么说?就凭我的那些猜测?无凭无据的事,你觉得额娘会相信最是规矩方正、冷心冷情的四贝勒,会为了一个女人把整个后院都弃了吗?” 晚秋被反问地语气一滞,但还是有些不死心。 “这还要什么证据?爷都能为了见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雪去庄子上,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而且这年后爷去庄子上的次数更勤了,甚至还在庄子上留宿了。再这么下去,爷怕是要把整个贝勒府搬到庄子上了。 ”晚秋是越说越生气。 本来爷之前虽然也去庄子上,但是也就七八天去一次,不算太频繁,也几乎从来不在庄子上留宿。 但是年后的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仅去的次数多了了,而且每次去都必定会留宿。而且看爷每次从庄子上回来后都满面春风的样子,傻子都知道在庄子上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晚秋在心里把耿梨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已经有孕的人了,为了笼络爷,居然还勾着爷做那种事,也不怕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了。 如果晚秋的心里话被胤禛知道了,怕是脸都要黑了。 他是在庄子上留宿了没错,但是也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什么都没做。难道在别人的心中,他就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第109章 晚秋恨恨说道:“就算娘娘一开始不信,但是只要福晋你说了,娘娘心中必然会存个影的,到时候福晋你再多敲敲边鼓,由不得娘娘不怀疑,到时候由娘娘出面,这事就好办多了。” 乌拉那拉氏被晚秋说地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道:“还是算了吧!爷和额娘的关系僵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才有所缓和。要是因为耿氏的事再闹僵了,当真是我的罪过了。” “爷都对福晋您这样了,您还这么向着爷。”听乌拉那拉氏这么说,晚秋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也知道想借着德妃的手解决耿氏怕是行不通了,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福晋,对于爷和耿氏这事,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乌拉那拉氏眼睛微眯,语气有些飘忽。 “二月底,就是大选了。” 晚秋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起来:“对啊,二月就是大选了,以爷的身份,这后院肯定是会进人的,倒时候由皇上下旨,爷就是不想不要也不得不要。只要有了新人,爷想要再只守着耿氏就不可能了,到时候区区耿氏算得了什么?” 虽然说晚秋也不乐意这后院再进人,但是比起让耿氏独占了爷的话,她宁愿这后院的人多些,不让把福晋至于何地? “福晋,还是你这主意好,既然解决耿氏的事,又不会引起爷的反感,简直是一举两得。” 晚秋说这话时一脸的兴奋,仿佛都能看到耿梨失宠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了。 不过相较于高兴的晚秋,乌拉那拉氏却没有这么的乐观。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如晚秋想的那么顺利。 “福晋,你怎么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问题吗?”见福晋还是眉头紧皱的模样的,晚秋不禁有些奇怪。 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了吗?怎么福晋还这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李氏的身孕,还有不到一个月李氏就要生了,该准备的也该准备了,要是一旦有个万一,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乌拉那拉氏勉强一笑,随意找了一个由头,到底没有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原来福晋担心的是这个,这就不用担心了。”晚秋满不在乎道。 “李格格都已经生过三个了,也算是有经验的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还是注意着些吧,我瞧着李氏最近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听她院里的丫鬟说,这些天李氏总是哭。”想到李氏最近的状态,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有些头疼。 胤禛对耿梨的特殊,是个瞎子都能看见,李氏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李氏并没有乌拉那拉氏知道的多,但是胤禛对她的冷淡,李氏自己怎么能感觉不出来? 之前还能骗骗自己是胤禛公事繁忙才少去她那里,但是在出了二十九那事之后,李氏怎么还骗的了自己?因而这些天心情一直郁郁。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也暂时管不上胤禛和耿梨的事了,开始把注意力着重于李氏的生产上了。 第69章 随着李氏的产期临近,不仅乌拉那拉氏开始关心起李氏来,就连之前基本上只在胤禛身边打转的耿梨,也开始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倒不是说耿梨对李氏肚子这位来未来的三阿哥有什么兴趣,她只不过是想在李氏这里取取经罢了。 毕竟作为耿梨目前能接触到的唯一待产妇,她的生产经验对于同为孕妇的耿梨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的。 所以这些天,耿梨晚上也不围着胤禛打转了,而开始时不时地往李氏那里跑打探情况。 一开始耿梨在李氏那里的呆的时间还不算长,不过一时半刻的。但是随着李氏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耿梨留在李氏身边观察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胤禛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耿梨会不会对李氏不利,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见耿梨没有瞎胡闹也放下心了。 不过随着耿梨留在李氏那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胤禛开始不满了。 二月十三这晚,耿梨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到胤禛这里。 看到胤禛,耿梨就习惯地就冲到胤禛的怀里坐着,然后熟稔地抱着他的腰,使劲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一脸的满足。 “四爷,我又来了,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啊!” 看着耿梨,哪怕胤禛感受不到对方的触碰也不由得心中微荡起来,眼中更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丝宠溺之色。 胤禛发现,自从发生了他那次冒雪去庄子陪耿梨过年的事之后,耿梨对她的态度开始有些变了,确切地来说,变得更加亲密了。 虽然说以前的耿梨对他也亲密,但是这种亲密更多地像是亲人、朋友,对他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在里面。但是自那之后,这层疏离好像一下不见了,耿梨对他也越发的依赖起来。 想到这里,胤禛看耿梨的眼神越发的温柔起来,本来搭在扶手上的双臂慢慢抬了起来,再合拢,仿佛想要把怀中的人圈起来一般。 只是还没等胤禛把手合拢上,怀里的耿梨就“刷”地一下从胤禛的怀里跳了出来,把胤禛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举动被耿梨发现了,心跳都忍不住停了一下。 耿梨倒是没发现胤禛的异常,她只是觉得自己该走了。 想到自己的目的,耿梨的表情当即严肃了起来:“行了,不能在你这里耗了,李氏这两天就要生了,我得去盯着点,回见了您呐,四爷。” 说着朝着胤禛敷衍地挥了挥手,然后没等胤禛反应过来就离开了书房。 听到耿梨又要去李氏那里,胤禛顿时脸色一黑。 又是去李氏那里?这都观察多少天了,还没观察完? 想到这些天耿梨留在她这里的时间越来越短,今天甚至仅仅就敷衍地抱了他一下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胤禛的心里越发觉得不平衡。 “天天往李氏那里跑,不知道地还以为她李氏有什么意思呢!我看她以后也不要来我这里了,直接去李氏那里得了。”说着胤禛把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扔,一脸的郁郁之色。 听着胤禛这满是醋意的话,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脸都要抽了。 要是李格格是个男人倒也罢了,但是李格格是个女人不说,还是爷的妾室,爷连李格格的醋都吃,这醋劲大地是不是有些过头? 而且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的爷可是巴不得格格早点离了他这里吧!现在格格终于不缠着爷了,反倒是爷不乐意了? 这陷入爱恋的人果然是没道理可讲! 苏培盛干笑一声:“爷也不必生气,说到底格格也是为了能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小阿哥,这也是人之常情。” 胤禛本来也没有生气,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罢了。 “罢了,随她吧,反正李氏生产的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她也去不了几天了。”胤禛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毛笔,准备处理公务。 但是提到李氏,胤禛像是想到什么,手一顿,抬头问道:“李氏的预产期到了,福晋可有准备好生产的用的一应东西?” 虽然说这些日子以来,胤禛对于李氏的心思早已经没了,但是不管是不出责任,还是看在李氏给他生的那些儿女的份上,他也不可能对李氏不闻不问,对于李氏这次生产,胤禛还是很是上心的。 “爷放心,有福晋在呢,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连稳婆福晋也已经安排在府中住着了,以防万一。”苏培盛连忙回道。 “嗯,这便好。”听到福晋都已经安排好了,胤禛也就不再过问,继续处理公务来。 耿梨来到李氏的院子的时候,李氏还是像往常一样,正捧着肚子在自己屋子里来回踱步以便更好生产。 见李氏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耿梨当即就忍不住“啧”了一声,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这怎么还没生?这都多长时间了?乌拉那拉氏不是说李氏最近忧思过重,可能会早产吗?怎么还给我拖到了足月?这所谓的忧思过重不会又是李氏的争宠手段吧!” 等了这么长时间,耿梨实在是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本来么,她就是想从李氏这里吸收一点生产的经验,虽然说辈子耿梨在电视剧上看过不少生孩子的桥段,但是电视剧就是电视剧,里面都有很多艺术的成分,加上为了过审,很多都遮遮掩掩的,看了也等于没看,什么有用的知识都没有,还是真人比较靠谱。 只是之前听乌拉那拉氏和自己丫鬟说,李氏最近忧思过重,有早产的风险,还早早地把产房、乳娘、稳婆等都准备好了,搞的她也以为李氏随时都要生了,不得不每天都过来看一下情况,连和她家四爷相处的时间都变少了。 结果么,李氏肚子里的那块肉一直安安稳稳的,到现在都没有要生的意思,让耿梨很是失望。 “小包子啊,你的这个三哥在他娘肚子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怕也是闷得慌了,要不……咱们帮他一把,让他早点来到这个世界?” 第110章 耿梨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向李氏那圆滚滚的肚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而李氏丝毫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人正在打着让她早产的想法,在走了一段时间微微出了汗之后,李氏就不走了,被绿柳扶着在炕榻上坐着歇息了。 而耿梨这边,在经过认真思考后,到底还是打消了让这位未来的三阿哥弘时提前出来的想法。 “算了,我以前还没用魂力帮人催生过,这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弄个一尸两命就不好了。”耿梨叹了口气,看着正在喝茶的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色。 “我还是去找四爷吧,总是在这里呆着实在太没意思了。” 耿梨摇了摇,准备离开,只是刚飘到门边,就听到身后的李氏说起了胤禛,顿时身形一顿。 “绿柳,爷现在还是在书房吗?”得到绿柳的肯定的回答之后,李氏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伤心之色。 “我这都快生了,爷都不来看看我吗?想当初我怀弘昀弘盼的时候,爷几乎每天都来看我,还一直陪我说话,现在才几年的光景,爷就对我不闻不问了?如此薄情,当真好狠的心。” 每天去看李氏,还一直陪她说话? 听到这里,耿梨的眼神忍不住眯了眯,然后抬头朝着胤禛现在所在的书房方向看去,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看来,四爷之前和李氏的感情还真是挺不错的啊,居然每天都去看她?这可比来庄子上见自己的频率高多了。 耿梨本来之前还觉得四爷对她还挺不错的,现在看来,自己居然还不如李氏?这着实让她有点伤心了。 要不……她找四爷出出气去? 想到这里,耿梨的眼神情不自禁冷了冷。 “阿嚏!” 此时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胤禛,突然一阵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爷,您可还好,可是着了风?”见胤禛好端端地打了个喷嚏,苏培盛心中一紧,忙问道。 “……没事,就是觉得鼻子有些痒。”胤禛揉了揉鼻子,自己也感觉有些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打了喷嚏。 苏培盛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奴才小时候常听村里的老人说,这突然打喷嚏,若不是伤风了,就是被人念叨了。爷既然没着了风,想必是有人在想着爷呢。” “这是从哪听来的歪理?尽胡说八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却不由得想到了现在还在李氏那里的耿梨,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涟漪,但是随即就把这荒谬的想法压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在白天,她想见自己随时都能见,还用得着想他? 胤禛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摇了摇头,吩咐道:“许是屋里有些冷吧!行了,再去添点炭吧。”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到底还是二月了,这夜里就更冷了。 说着胤禛就又继续处理起公务来,刚才那个突然的喷嚏也被他抛之脑后了,丝毫没想过这喷嚏会不会代表着一种危险的警示。 而耿梨这边,此时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十几种给自己出气的法子。 就在她想着该用其中的哪一个,或者是每种都在胤禛身上试一遍的时候,就突然看到刚才还哭唧唧、看着好不可怜的李氏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嗑在茶几上,李氏的脸上满是恨色:“都是耿氏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迷惑了爷的心智,爷怎么会对我如此无情?一切都是因为她!” 耿梨:“……” 怎么又骂起她了?又不是她不让四爷不来她这里的? 看着又在那里用各种恶毒语言对她进行人身攻击的李氏,耿梨的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虽然说对李氏的这些辱骂,耿梨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也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 但是就正常人被人这么骂都会生气,她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不是显得她太窝囊了、一点脾气都没有?也对不起她这一身的本事不是? 想到这里,耿梨看向李氏的眼神顿时又危险起来。 李氏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在找死的路上越走越远,还在那里对耿梨大肆诅咒着。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的关系,骂着骂着,李氏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开始阵痛,当即脸色一白,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 “格格,你怎么了?”见李氏状态不对,绿柳连忙问道。 “肚子、我肚子疼。”忍受着腹部传来的疼痛的,李氏喘着粗气说道,脸色越发难看了。 而与此同时,李氏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腿间流了出来,这对于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李氏来说,这实在是太熟悉了。 李氏咬着牙道:“绿柳,快去告诉爷,我羊水破了,要生了。” “格格你要生了?”听到李氏说要生了,绿柳不由得心中一惊,但是伺候李氏这么多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绿柳很多就冷静下来,连忙让人前正院禀告,自己则连忙把李氏扶到早就准备好的产房待产。 虽然说古代生孩子不像现代那样要去医院生,但是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会在孕妇生产前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作为产房。 这倒不是出于关爱孕妇的目的,而是纯粹是因为妇人分娩是件“不洁”的事。为了避免屋子沾染晦气,所以才另设他室作为产房。而李氏的产房就是自己院子东边的厢房。 而一旁正打算教训李氏的耿梨在听到李氏要生的消息后也忍不住愣了愣。 “这就生了?” 虽然说着些天耿梨一直盼着李氏能早点生,但是真听到李氏说要生了,耿梨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不过反应过来的耿梨很快就高兴起来:“这下好了,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要生了,不行,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四爷去,他小老婆要给他生儿子。” 说着耿梨就立刻朝着书房飘去,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胤禛。 “四爷,你小老婆要生了。” 胤禛此时正在喝茶,耿梨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给吐出来,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茶水咽下去,又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然后默默地在心中安慰自己。 不气不气,这种事之前不是常有吗?就当是重温了以前的感觉了。 看着一脸兴奋的耿梨,胤禛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是李氏要生,又不是她要生了,这么激动做什么?这突然出现,吓得他差点露馅了。 耿梨不知道自己刚才又把人吓到了,还在那里兴高采烈说着事情的经过。 “……本来说李氏总是拖着不生,我都想是不是该采取点方法帮她催生,让这三阿哥早点出来了,没想到今天就生了,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胤禛听了眼皮子直跳。 帮李氏催生?这怎么催?李氏怀的又不是哪吒,瓜熟蒂落自然就生了,还用得着催生吗? 就在胤禛在心中的吐槽的时候,耿梨已经结束了汇报工作。 “行了,我等赶紧回去看李氏是怎么生孩子了,先走了,你等下赶紧过来。”说着耿梨朝着胤禛挥了挥手,然后又消失在屋中。 胤禛:“……” 所以,这火急火燎跑过来就是告诉他李氏要生了?她是不是忘了,他是“看不见”她的? 看着火急火燎离开的耿梨,胤禛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合上面前的公务放到一旁,却并没有起身去李氏那里的意思,而是抽出一旁耿梨写的话本看了起来。 “爷,今天不处理公事了吗?”见胤禛把账册放在一旁开始看话本,苏培不禁有些惊讶。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处理公事看起话本子来了? 胤禛摇了摇头,一边翻着手中的话本一边说道:“今天就不了,李氏要生了。” 虽然说李氏生产他不一定非要过去,但是这个晚上的贝勒府注定是平静了,他怕是想好好处理公务都不行了。 “李格格要生了?”苏培盛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怀疑。 爷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就这么确定李格格今天就会生产? 就在苏培盛在心里暗自嘀咕的时候,张起麟就走了进来,一脸严肃道:“爷,刚才李格格那边来人说,说是李格格羊水破了,怕是就要生了。” 苏培盛:“……?” 爷还是未卜先知吗? 第70章 诚如胤禛说的那样,李氏要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贝勒府,本来安静的贝勒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自不必说了,在知道李氏要生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去了李氏所在的小院。 在乌拉那拉氏的指挥下,本来还有些乱糟糟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每个人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安排好这些后,乌拉那拉氏就让人把李氏要生的消息告知了胤禛,虽然说,她并不认为胤禛会来。而诚如乌拉那拉氏所预料的,胤禛也的确没第一时间过来。 第111章 毕竟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当父亲的一定要侯在妻子产房外等待这一说法,而且越是大户的人家越讲究,更何况李氏还只是区区一个格格,就更加不可能陪产了。 贝勒府的这个几个孩子,也只有乌拉那拉氏生弘晖、以及宋氏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胤禛在产房外等过,其余的都是孩子生完了告知胤禛,胤禛才过来的。 所以胤禛没有过来,别说乌拉那拉氏习以为常,就连正在生孩子的李氏也没有多失望,唯独耿梨,在知道胤禛不来后,很是愤愤不平,当即就飘到胤禛准备好好谴责对方一番。 一进书房,耿梨就看见端坐在书桌前拿着她的小说看着一副悠闲自得模样的胤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说人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你生孩子,你不进产房陪产也就罢了,居然连在外面等都做不到,还在这里悠哉悠哉地看着闲书,你们这些男人好狠的心。” 一想到自己将来生小包子的时候,这个男人也会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耿梨心中的委屈更甚。 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耿梨一脸哀戚道:“宝宝,还没出生呢,你阿玛就如此不重视你,你以后可怎么办吗?” “……”看着又演上了的耿梨,胤禛的眼皮子又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先不提他们这个年代本就没有男子陪产的说法,就算有,可李氏羊水才破,离生产起码还要一天的时间,他难道一夜都不睡了,就在李氏门外守着吗? 还有,明明正在生孩子的是李氏,跟她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不重视她的孩子了?牵强附会也不是这么个牵法啊! 看着已经进入谴责阶段的耿梨,胤禛顿时觉得头疼无比,只希望耿梨说痛快之后早点离开她这里,他的耳朵也能落个清净。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戏瘾发作,还是真的想到了未来自己的境况可能会落得和李氏一样,耿梨是越说越激动、甚至说到后面还说出带着孩子离开这个伤心地的话,这下胤禛终于坐不住了。 扔下话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胤禛脸色有些发青。 “苏培盛,陪我去看看李氏。”说着胤禛提腿就朝屋外走去——他怕他要是再不去看看李氏,这女人就要真的要给他演一回带球跑了! “嗯?”见到胤禛突然去看李氏,苏培盛有些愣住了。 以前李格格生产的时候爷可从来没去过,今天是怎么了? 但是此时的他也来不及想太多,见胤禛走了,自己也连忙跟了上去,只留下还在那里编织自己未来悲惨生活的耿梨还有些懵。 “……”看着胤禛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耿梨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这怎么就走了呢?她才编到自己带着孩子离开贝勒府后艰难求生的戏份呢,这悲伤的情绪才刚酝酿出一点,这主角之一就走了,那她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 但是人走都走了,耿梨就算不乐意也只能跟上了。 熟门熟路地飘到了胤禛的背上,耿梨搂着胤禛的脖子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你还真是会挑时候走,起码让我把这段演完啊!这演到一半就被打断,这滋味真的很难受……” 听着背后人的抱怨,胤禛的嘴角抽了抽。 她还难受?他还没说他被她吵得脑壳疼呢!要不是她一直在那边碎碎念,他能走? 尽管心中抱怨地厉害,但是胤禛的双手却下意识地背到了身后,就像是要托住趴在他身后的某人一般…… 胤禛的到来让乌拉那拉氏很是吃惊,毕竟以往这种情况,爷向来都是不来的,连忙迎了上去。 “爷,你怎么来了?” “……听说李氏要生了,左右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情况。”看着一过来就甩下他、急吼吼地朝着产房飘去的耿梨,胤禛眼角抽了一下,心中有些无语。 既然这么着急想知道李氏是怎么生孩子的,那刚才还在他那里耗了半天? “……原来如此。”虽然对胤禛给的解释乌拉那拉氏并不是很信服,但是她也聪明地没有问太多。 笑道:“爷放心,稳婆和大夫都说了,李氏的情况很好,且这也不是李氏第一胎了,定然能平安生产的。只是李氏才刚开始宫缩,离生怕是还有段时间了,爷不妨先进里屋歇会吧。” “嗯,也好。”胤禛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异议。 他本来就不是真的过来等结果的,纯粹是为了耳根子清净罢了。现在乌拉那拉氏这么说,他也就趁势进屋闭目养神起来。 而产房里的耿梨,一开始还想着自己要认真地观察着李氏的一举一动、学习相关生产经验。 但是在看了半天,发现李氏只是蜷缩在那里皱眉,却依然没有要生的迹象之后,耿梨有些不耐烦了。 在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耿梨一脸失望地出了产房,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道:“这李氏不是羊水破了吗?怎么还没生呢?这要等到什么……咦,四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看着还在正屋里的胤禛,耿梨先是有些愣,随即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道:“四爷你还真是宠爱李氏啊,居然一直在这里等着,怎么,怕你的心肝宝贝生产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吗?真是儿女情长!” 胤禛:“……”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指责他无情无义、不来陪产吧! 现在才过了多久,又说他儿女情长、在这里待地时间太长了?这到底是嫌他不关心李氏呢还是太关心李氏呢? 胤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对于耿梨这前后不一的行径心中是一百个无语。 刚想在心里吐槽两句,只是看着耿梨误以为他是因为担心李氏而留在这里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胤禛忍不住愣了愣,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一个念头。 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胤禛怔怔地看着还在那里碎碎念抱怨的耿梨,突然捂着脸无声地笑了,如果这时有人掰开他的手就能发现,此时胤禛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突然捂住脸,还以为他困了,忙道:“爷可是困了?要不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成了。” “倒也不困。”看着一听说要回去立马停止碎碎念、目光炯炯看着他的耿梨,胤禛的心情越发愉悦,脸上的表情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胤禛皱着眉看向产房的方向,语气有些紧张:“李氏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稳婆可说什么时候会生?” 听胤禛不仅没要回去的意思反而还问起了李氏的情况,耿梨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是下一秒,耿梨看胤禛的眼神就危险起来。 “看来,四爷你还真是喜爱李氏未来的这位齐妃娘娘啊!” 耿梨此时虽然笑着,但是眼中的笑容却未达眼底,尤其耿梨说到“喜爱”两个字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听到胤禛顿时觉得心中一凉。 糟了,撩拨过头了! 看着耿梨眼中的冷色,胤禛额头忍不住沁出了点点汗珠,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了。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丝毫没察觉胤禛此刻的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般在剧烈变化,还在叙述李氏的情况。 “听稳婆的意思,这宫口应该快要开了,但是生的话,可能要到夜里,甚至得明天早上了,爷要是等的话……” “那就不等了。”没等乌拉那拉氏把话说完,就被胤禛打断。 只见胤禛一脸严肃道:“明天我还要上朝,这里就交给你了,李氏若是生了,你派人告知我一声就成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胤禛没等乌拉那拉氏说什么就直接朝着屋外走去。 而听到胤禛说要回去了,耿梨就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上此时满是笑容。 一下子就飘到胤禛的后背上,就像来的时候那般搂着胤禛的脖子,耿梨的语气很是欢快。 “这才是了嘛,左右现在又生不了,咱们总在这里耗着不是浪费时间吗?还不如回去睡觉了,我都困了。” 说着耿梨还打了个哈欠,又在胤禛的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趴下,似乎真的困了。 “……”听着耿梨那欢快的语调,胤禛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吐槽。 还女人,还真是翻脸跟翻书似的,顺了她的心,什么都好说,但是要是不顺心了,还真有几分从地府爬出来的厉鬼的味道。不过…… 歪了歪脖子看着趴在她肩上打着哈欠、一脸慵懒模样的耿梨,胤禛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又弯了下来。 若是一直被身后这只厉鬼缠着,他乐意。 像来时一样,胤禛双手背到了身后,背着身后的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而乌拉那拉氏在胤禛离开的时候则是一下懵了。 虽然说乌拉那拉氏早就知道胤禛是不可能在这里久呆的,能等到现在已经很让她意外了,但是这说走就走,也着实让乌拉那拉氏有些没反应过来……明明刚才爷不是还一脸担心的问她李氏的情况吗?怎么一转眼就要回去了? 第112章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里面的因由,胤禛已经出了屋子了,乌拉那拉氏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追出去相送。 刚想开口让下人掌好灯,乌拉那拉氏突然就注意到胤禛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是自然垂下,而是背在身后,整个人的姿态就像是身后趴了个人一般,有种莫名的诡异……爷的背后不会是趴着什么脏东西吧! 一瞬间,乌拉那拉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冷了?”晚秋还以为乌拉那拉氏是被冻到了,就要扶她进屋。 “福晋,快进屋吧,夜里冷,这要是冻着了可就不好。” “……也好。”乌拉那拉氏搓了搓胳膊,没有拒绝。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累到了,还是进去歇歇为好,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吗? 先别说那些鬼神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就算真的有,爷乃大清皇子,有龙气傍身,诸邪避退,怎么会有脏东西敢靠近爷呢?一定是她想多了…… 虽然乌拉那拉氏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看着胤禛那有些佝偻的背影,她的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她可能忽略掉什么重要的事了…… 从李氏的院子回到书房后,胤禛就直接就寝了,耿梨也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而是留了下来。 用她的话说,她还要观摩李氏生产的过程为自己累积经验,一来一回太麻烦了不说,而且她实体状态下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好了,沾上枕头就像是吃了安眠药一般,就很再醒了,还不如留下来,以防万一。 耿梨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却忘记了,即便是魂体状态下的她不能真正入睡,但是只要是在胤禛身边,她个整个灵魂就会格外的安心放松,就如同两人初遇住在岫云寺的那几晚一样。 而这一放松的结果就是,直到苏培盛过来告知胤禛李氏生产结果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从放空的状态慢慢回过神来。 刚醒来的耿梨还没听清楚苏培盛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太监实在是太不识趣了,大半夜的过来扰人清净。 耿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满地嘟囔着:“有什么事不能留着明天说吗?这大半夜正睡得舒服呢跑过来做什么……” 好久没有在魂体的状态下“睡觉”了,这让她都有些不习惯了,总觉得人恍恍惚惚的。 可话刚说到一般,耿梨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打哈欠的手一顿,眼睛更是蓦然瞪大,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胤禛的身边,瞪着苏培盛急切问道。 “不会是李氏生了吧!” 不然呢? 看着眼睛瞪地跟铜铃似的耿梨,胤禛心里有些无语。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今天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培盛看不到耿梨,自然也回答不了她的问话,但是他过来本来就是汇报这件事的,躬身道:“爷,福晋说了,李格格和四阿哥母子平安,让爷放心,同时让奴才问问爷,要不要过去看看四阿哥?” “真生了?”耿梨哀嚎一声,一脸的懊恼之色,“早知道我就不睡了,守在李氏身边了。” 为了蹲李氏生产,她可是足足等了大半个月,眼看等到李氏终于要生了,她却完全错过了,这大半个月的努力全都泡汤了。 耿梨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迁怒起胤禛起来:“都是你,你明知道我睡眠质量好,怎么就不知道提醒我呢?害地我全都错过了。 嗯,不对啊,李氏生的不是三阿哥弘时吗?怎么苏培盛说是四阿哥?四阿哥不是弘历吗? ” “……”看着一脸谴责之色的耿梨,胤禛心中的无语更甚。 这个女人是睡糊涂了不是?又忘了她现在是魂体的状态,别人都看不见她的情况下他怎么提醒她?让他不打自招吗? 还有,她就没想过,既然她刚才在睡觉,他难道不是应该也是在睡觉吗?总不能他大半夜不睡觉一直在等消息吧! 再者,李氏生的本来就是老四,弘昀才是老三,总不能因为老二弘盼早夭就直接把人给抹除了吧! 本来见天色暗沉又更深露珠的,胤禛本不想去的,但是听着这耳边的抱怨怕是短时间内是很难消停了,这想睡也睡不了了。 胤禛索性也就起身穿衣,往李氏院子去了,跟着去的自然还有一直胤禛耳边抱怨的耿梨。 此时已经是将近五更天,天依然黑地厉害,但是整个贝勒府却是灯火通明,尤其是李氏的院子,远远地就能看到人影绰绰、人来人往的,看着很是热闹。 而耿梨则是嫌胤禛的速度太慢,早就半道上就自己先一步去了,看得胤禛有些无语,这都已经生了,现在这还急着去还有什么用? 胤禛按照自己的步伐来到小院,早有等候了多时的乌拉那拉氏过来给他道喜。 “恭喜爷、贺喜爷,李氏平安为咱们府上又添了一位阿哥,以后弘晖弘昀也多一个弟弟作伴了。”乌拉那拉氏脸上满是笑容。 “是吗?”胤禛的脸上情不自禁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容。 倒不是说他对李氏还有什么感情,而是和这个时代所有的男子一样,胤禛对于子嗣还是很是在意的。现在听到李氏给他生了儿子,他心里自然高兴。 想了想,胤禛觉得自己对李氏还是关心一下,问道:“李氏现在怎么样了?可还好?” 乌拉那拉氏:“爷放心,李氏一切都好,就是生产的时候有些脱力了,现下已经睡过去了,爷可要去瞧瞧?” 胤禛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听到李氏已经睡了更就不会去了,淡淡道:“不用了,她也是累了,就让她好好歇着吧!你让人把四阿哥抱过来让我瞧瞧吧!” 相较于李氏,胤禛还是更关心刚出生的四阿哥。 乌拉那拉氏自然更没有异议,连忙让奶娘把四阿哥抱出来。 从奶娘手里接过襁褓中的四阿哥,乌拉那拉氏亲自抱到胤禛面前,笑着道:“爷,你快看看,四阿哥长得多好看,瞧着眉眼,和李氏很是相像,嘴巴像爷,长大了肯定是个俊俏的孩子。” 虽然说对于李氏的儿子,乌拉那拉氏并没有多少情感,但是看着怀中的孩子,乌拉那拉氏不禁想到了弘晖出生时的场景,眼神也不禁温和起来。 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所以胤禛也没有打算打破惯例亲自上手的意思,只是就着乌拉那拉氏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自然算不上好看,但是父子连心,看着在乌拉那拉氏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胤禛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眉眼的确像李氏。”胤禛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地用手指蹭了蹭四阿哥的眉心,眼神越发温柔了。 胤禛的动作并不大,但是对于刚出生的小婴儿来说,可能有些过于烦人了,当即就动了动脑袋,哇哇地哭闹起来,看样子很是不满自己这个阿玛的行为。 胤禛忍不住笑道:“这个小家伙,也是个暴脾气的,摸一摸就嫌烦了?怎么,阿玛还摸不得吗?” 说着胤禛又轻轻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的小脸,自然引来了更大的抗议,反而让胤禛笑得更开心了。 “爷,您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呢?”看着胤禛这难得孩子气的举动,乌拉那拉氏不禁好笑起来,却没有阻止的意思,眼神越发的温柔。 胤禛和乌拉那拉氏逗弄着怀中的四阿哥,就如同一对普通人家的夫妻在逗弄他们的刚出生孩子一般,画面温馨而美好。 “四爷,李氏怎么生完就睡了,我连个产后感想都捞不到……” 刚从李氏屋子出来的耿梨本想找胤禛抱怨,只是一出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顿时愣住了,嘴巴就像是上了封条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瞬间,耿梨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 耿梨好像第一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她的四爷,他同时还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一想到这里,耿梨的心里第一次觉得莫名地堵得慌,好像有一块千钧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一般,沉甸甸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远远的天际似乎泛出了点点的鱼肚白,耿梨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我说心口怎么这么难受呢,原来是天亮了啊!的确也该回去了。”耿梨语气喃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自己解释。 耿梨嘴角重新扯出一个笑容,本想像往常一样,过去和她的四爷抱一抱、做个告别再回去。 但是看着那和谐的一家三口,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一步都迈不出去。 耿梨神情怔了怔,随即轻笑一声,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71章 胤禛从耿梨从李氏屋子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本以为以耿梨的性子肯定会跑到他跟前一通唠叨,已经做好了被骚扰的准备了。 第113章 但是等了半天却发现她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带着一丝以往不曾见过的落寞,让胤禛不禁有些纳闷。 这是怎么了?就算错过了李氏的生产也不必如此受打击吧! 就在胤禛暗自疑惑的时候,就发现耿梨整个人突然不见了,不由得一愣。 这是……回去了? “爷,您怎么了?”看着本来在逗弄四阿哥的胤禛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眼睛盯着李氏寝屋的屋门发呆,乌拉那拉氏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李氏的情况,试探问道。 “爷可是在担心李氏的身体?要不爷还是去瞧瞧吧!李氏已经生产完了,现在进去也是不妨碍的。” “……不用了。”胤禛转过头看了看乌拉那拉氏,又继续看着耿梨消失的地方,眉头皱地更紧了。 回去也就算了,可是……她怎么没来抱他? 想到耿梨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告别,胤禛心里有些不自在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总觉得刚才的耿梨怪怪的,和平常的她很不一样。 就在胤禛疑惑的时候,恰好这时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天边升起,胤禛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天亮了啊!” 他说怎么人急匆匆地就走了呢,原来是天亮了。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的疑惑顿时一扫而空,对耿梨刚才的反常也就不奇怪了,又继续逗弄起乌拉那拉氏怀中的四阿哥来。 春桃觉得今天的格格有些怪怪的。 首先就是早上她去格格房里伺候的时候,发现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格格居然已经醒了。 这倒也算了,毕竟格格虽然贪睡,但是也不是没有早起的时候,之前没诊出有孕的那些天可是每天都一大早起来骑着踏云跑两圈,有时还会早起看朝阳。所以对于今天格格的早起,春桃倒也不是很惊讶。 但是接下来格格的举动却是差点没惊掉她的下巴——格格居然没把早膳用完? ! 要知道,以前的格格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对食物格外的执着,除了害喜那些天,格格一向都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所以她们每次给格格的早膳都是严格控制着分量来的,就是为了确保格格不会把自个儿的撑死。 但是就这样也难不倒格格,常常趁着她们不注意去厨房偷吃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多出来一些小零食,她们怎么防都防不住,让春桃很是头疼。 但是今天的早膳,格格居然只用了两口粥就说饱了,然后就让人撤了早膳。春桃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和格格确认后才信了格格是真的不吃了。 不仅如此,春桃还发现格格今天其他行为也很反常。 既没有去馬廄看踏云,也不看话本写小说了,更不拉着他们打麻将,而是来到了庄子后面的花圃折了一大捧花,迎春花、桃花、茶花、樱花、杜鹃……各种各样的,却不是带回去插屏,而是一瓣一瓣地把把花瓣扯下来。 一边扯,格格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扯秃完一朵就扯另一朵。 不一会功夫,耿梨身边就散落一地五颜六色的花瓣,以及一大摞被扯秃了的花枝。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唔?这枝梅花是“不喜欢”?貌似有点不准吧!那再换一个看看吧!嗯?怎么没了?算了,我再去摘点。” 眼看格格又开始霍霍花圃里的花了,春桃连忙给拦了下来。 “格格,您这是干嘛啊,您这都已经扯了半天的花瓣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别拿花撒气了,庄子上的花匠种出这些花也不容易。” 看着这横尸遍野的花瓣,春桃呲了一声,一脸的心疼。 多么漂亮的花啊,这要是拿回去插瓶该有多好看啊,结果全都让格格给祸害了,格格还真下得了这狠手? “谁说我拿庄子上的花撒气了,我这个想不通,这才用这些花瓣来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呢。”耿梨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格格您用这扯花瓣的方式来确定自己的想法?”春桃瞪着眼睛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格格,脸都要抽了。 虽然说早就看出来格格的想法很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是却也没想到格格还能荒唐到这个地步? 强压着心中的无语和暴躁,春桃干笑一声,尽量委婉道:“格格,不是奴婢说,您自己心中的想法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用这种扯花瓣的方式……怕是不准吧!” “我就是不是太确定,才会用这种方式帮我确定啊!”耿梨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远方的山峰,神情带着一丝忧伤,看着很是落寞。 春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魂落魄的格格,心中的那点暴躁就像是被轻烟一般瞬间被吹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担心。 “格格,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您要是有什么只管和奴婢说说,奴婢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愿意为格格您分忧一二。再说了,说出来人也不憋屈,这总是闷在心里,可是会伤身子的。” 想到格格这一天的反常举动,春桃不由得有些担心,尤其想到一向自我到了极点的格格居然也会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来安慰自己,春桃是越发心疼。到了最后语气都变得急切了起来,就连眼睛都开始胀胀的。 格格这是出了什么事? 春桃急切的声音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耿梨拉了回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春桃,耿梨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就是不太确定自己对四爷的心意而已,春桃这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是,春桃,我就是不太确定我对爷的心意而已,你这么担心做什么?”耿梨连忙说道,她怕自己再迟一秒春桃就要哭出来了。 “对爷的心意?”春桃语气一滞,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也一下被憋回去了。 “格格对爷的心意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春桃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似乎没想耿梨纠结了半天是在纠结这个。 “有啊!”耿梨点了点头,单手摸着下巴一脸严肃道。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爷了,但是又不太敢确定,所以想用这个方法验证一下。” 哎,上辈子关于自己的经历她是忘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道自己谈过几段恋爱,反正她现在是连喜欢人的感觉都忘了,现在只能用这种笨方子来验证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春桃:“……”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想打人的冲动,春桃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一声。 “格格您可真会开玩笑,格格您不是一向最喜欢爷的吗?怎么还会不确定对爷的心意呢?” 格格这不会是在耍她玩吧! “有吗?” 耿梨眨了眨眼睛,回顾了一下过往的记忆,随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脸的轻描淡写。 “哦,那个不算,充其量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虽然说她已经不太记得喜欢是什么感觉了,但是也能知道之前自己对四爷的感觉和现在很不一样。 之前的她的确挺喜欢四爷的,但是更多地像是一种依赖,这就好比人在陌生环境会本能地会去亲近依赖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而当时她最熟悉的就是四爷了。 更何况她的魂体与四爷之间似乎还有某种特殊的羁绊,这让她对四爷有一种天然的依赖和亲近,呆在四爷身边总觉得格外的舒心。 那种感觉无关情爱,就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就如同小孩子间喜欢那样纯粹。但是现在这可就说不好了…… 想到自己看到胤禛在产房外等待李氏生产时心里那莫名的不爽,以及看到他和乌拉那拉氏相处时那莫名的刺心和胸闷,耿梨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 她要是没弄错的话,那种感觉应该就是言情小说里的吃醋和难过吧!啧,这滋味果然很是不好受呢! 耿梨心中的想法春桃自然是无从得知,但是在听到她把她和胤禛的关系比作小孩子过家家时,春桃的脸一下子抽了。 小孩子过家家?这是什么要命的说法? 感情格格之前对爷表现地那般情深不悔、至死不渝,都只是在过家家吗?格格这话还真敢说啊,这要是被爷给听到了,怕是要给气出个好歹来。 春桃一脸无语道:“格格这有什么可纠结的?爷是格格的夫君,格格喜欢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更何况爷待格格还这般好,格格有什么理由不喜欢爷呢?” 春桃真是觉得自家格格这纠结地有些莫名其妙了,这时间所有的女人不都是应该倾慕自己的丈夫,格格喜欢上爷不是很正常吗? “没有理由吗?”耿梨歪着头思考了片刻,想到胤禛对自己的种种,耿梨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好像的确没什么理由,爷待我这么好,要是不喜欢他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下一秒耿梨就话锋一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来,神情有些苦恼:“可是我不太想喜欢爷哎!” 第114章 春桃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因为爷不够喜欢我啊!”耿梨撇了撇嘴,捂着胸口,神情有些委屈。 “我要是喜欢上爷,我心里会受伤的。”亏本的买卖,谁乐意干啊! 春桃:“……” 春桃张大嘴巴看着还委屈上了的格格,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格格的眼睛出问题了吗?爷对格格虽然说不上要星星不敢摘月亮,但也都快赶得上百依百顺了。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庄子上送不说,格格做了那么多荒唐事爷都没有曾训斥过半分,格格居然还说爷不够喜欢她?格格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春桃呵呵了两声,面无表情问道:“格格,那您觉得,爷要喜欢您到什么程度,您才能放心喜欢爷呢?把天上的星星摘给您?” 她倒是还要听听,格格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倒是不用,这个难度对于身为人类的爷来说着实有些大了。”没听出春桃话中的讽刺,耿梨摆了摆手,悠悠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爷要是能散掉他那后院这一屋子的人,这辈子只守着我一个人,我也就勉强放心了。” 虽然说吧,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一个不仅是二婚,而且还有小三小四甚至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且大了她几百岁的老男人是有点吃亏,但是谁让她中意四爷呢?也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了。 春桃:“……!!!” 这要求还叫不高?格格这还不如让爷给她摘星星了! 看着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一副屈尊降贵表情的耿梨,春桃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吐槽,总觉得好像说什么都赶不上格格的厚脸皮了。 想了想,春桃问道:“奴婢记得,刚才格格扯了那么多花,好像最后是“不是”的结果比较多?” 完全没意识到春桃说这话的用意,耿梨想了想:“好像是,花瓣扯到最后,“喜欢”的有12次,“不喜欢”的有14次。” “这不就是了嘛!”春桃脸上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不喜欢”的比“喜欢”的次数多,这不就说明格格压根就没喜欢上爷吗?既然如此,那格格您就不用纠结了,您肯定没喜欢上爷。”春桃无比肯定地说道。 虽然说,她们做奴婢的都希望自家主子能够受宠,但是格格的心大地让她有点胆寒。 让爷一辈子只守着格格一个人?这话也只有格格能说出来,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春桃觉得,格格还是不要喜欢爷比较好——她怕真有一天格格会一厢情愿过了头,真敢要爷把后院都遣散了,只守着她一个人过一辈子,到时候场面不好看了。 耿梨:“……???”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春桃刚才不是还说这扯花瓣的方法不准吗?现在怎么又准了? 第72章 四贝勒府上新添了一位小阿哥一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虽然不是嫡子,但好歹也是一位阿哥,所以从早上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门恭贺道喜,就连宫里得到消息的康熙和德妃都遣了人过来,整个四贝勒府人来人往热闹了一整天。 而作为“大功臣”的李氏的院子也同样热闹非凡,身边围了一堆的丫鬟嬷嬷说着恭喜的话,把李氏说的整个人都飘飘然了,甚至有些胆大的人为了拍李氏的马屁更是连侧福晋的称呼都说出来了。 对于此,李氏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的,但是脸色却板了起来,假装训斥道:“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个格格,哪里是什么侧福晋?这话可不要说了,要是被旁人听到了,还当我觊觎侧福晋之位呢!” 说这话的婆子也看出李氏没有生气,一边笑着打了自己的嘴一边夸张道:“瞧奴婢这张嘴,一时口快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格格您又为爷诞下了一位阿哥,现在这府上的子嗣除了福晋的大阿哥外都是格格您生的,您不晋这侧福晋,那还有谁有这资格呢?” 李氏听了心情越发好了,脸上的冷漠也维持不住了,但还是“谦虚”地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侧福晋之位何等重要?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还是等爷的决断吧!” 接下来屋里又是一片的恭维声,听得刚准备进屋的胤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尤其听着屋里那左一句侧福晋右一句侧福晋的,胤禛更是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这刚生了孩子就开始肖想侧福晋之位,是不是有些急了?” 苏培盛不禁有些嘀咕,李格格这又不是才生了一个,这都给爷生了好几个,肖想一下侧福晋的位置也是正常吧! 不过苏培盛也明白,爷心里属意的侧福晋只有庄子那位,怕是只等那位一生产,爷就会立刻向万岁爷请封,李格格现在这如囊中之物的态度,自然会让爷很不高兴。 而贝勒只能有册立一位侧福晋,李格格是注定没戏了。 苏培盛陪笑道:“想来李格格也刚生产完太虚弱了才一时胡言乱语吧,爷,外面冷,咱们要不要进去?” “……罢了。”虽然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李氏到底为自己生下孩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关心一下。只能忍着心中的烦躁,胤禛推门进屋。 胤禛一进来,本来还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连忙躬身行礼,识趣地退了下去。李氏的眼中更是写满了惊喜之色,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一下子虚弱下来。 “爷,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您了呢!” 只见李氏泪光点点,一边用帕子拭着眼角,用虚弱又委屈的语气抽噎着,看上去我见犹怜,很是惹人心疼。 若是以前的胤禛,定然会有触动,不说会心疼也肯定会上前好生安慰一番,但是现在看李氏这幅表情,胤禛的心中却一丝波澜都没有,甚至脑中还不由自主想起耿梨那故作委屈夸张做作的表演,虽然知道她不过是在和自己演戏,但是却总会被对方的情绪所牵动。 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胤禛走到李氏床前,却并没有坐到她身边,而是让苏培盛搬来一把椅子不远不近地坐着,然后不咸不淡地问着李氏的情况,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好了,你刚生了孩子,就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现在感觉可好?” 李氏虽然觉得胤禛的态度有些平淡,但是正处于喜悦之中的她没有太在意,加之胤禛又问起了她的身体,李氏连忙回道:“多谢爷关心,妾身身子没事,虽然还有些虚,但是大夫说了,将养几个月也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李氏就皱了皱眉,神色看着有些痛苦。 苏培盛:“……” 说是没事,但是这话里话外地不都是在说自己生产遭了大罪、在博爷的怜惜吗? 有些无语的苏培盛小心看了看胤禛的脸色,果然胤禛的嘴唇抿地越发紧了。 点了点头,胤禛勉强扯出一句安慰的话:“既然如此,你这段时间就好好歇着吧,有什么缺的直接找福晋就是了,福晋那要是没有,直接找苏培盛就是了,务必养好身子。” “多谢爷,爷自己也要保重身子才是。”听胤禛这么说,李氏眼中的笑容越发深了,一脸关怀道。 “听说昨晚爷因为担心我,在产房外一直等到深夜,今早更是不到五更就过来了,爷的脸上都有倦色了,爷要好好歇着才是。”想到昨天胤禛居然会守在自己的产房外面,李氏心中就不禁涌出一丝甜蜜。 虽然说爷并没有守到最后,但是这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这不也正好说明爷对她的关心吗? 胤禛的表情却有些微妙。 守到深夜?要不是耿梨一直在他耳边吵,说他冷血无情,自己的妾室生孩子都不去看一下,他实在被吵地脑壳疼,不然怎么会过来? 不过对于这里面的误会,胤禛也没打算解释,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也歇着吧,不必送了。” 说着胤禛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李氏不过是随口一说彰显一下自己的体贴贤良而已,却没想到胤禛真的走了,不禁有些懵。 这……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爷不是应该对她更加赞赏怜惜吗?怎么就走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让李氏思考这里的因由了。 眼看胤禛真的要走了,李氏心中一急,就要下床阻拦,却忘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爷,等等,我……啊!” 下床的瞬间,下/身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李氏脸色一白,当即惨叫出声来,脚下更是一软,直直地向前摔了过去。 看着李氏摔到,离她最近的胤禛下意识地上前搀扶,结果自然是被李氏抱了个满怀。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好巧不巧,就在胤禛抱住李氏的瞬间,耿梨来了。 “四爷,我来了……你们俩干嘛呢?” 第115章 还是像往常一样,耿梨一来就欢快地打着招呼,只是看着这紧紧相拥的两人后,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眼睛更是一下子眯了起来。 对于喜不喜欢胤禛这件事,耿梨纠结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决定过来一趟,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 只是一来就看到这么碍眼的一幕,只觉得心中莫名的不爽,就连语气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当即就嘲讽起来。 “呦,当着人的面都搂搂抱抱了起来,感情可真好啊,都说古人保守,我看也不见得吧! 只是这感情再好也要悠着点吧!这李氏才刚生完孩子呢,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 胤禛:“……” 听着耿梨这阴阳怪气的话,胤禛的脸色忍不住黑了。 他迫不及待什么了?他只不过是扶了一下李氏而已,怎么在对方嘴里就把他说地这么不堪呢? 不过看着耿梨那满是醋意的小表情和喋喋不休的酸话,胤禛的嘴角忍不住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个小醋坛子! “好好的,下床做什么?快回去躺着,小心伤着。”胤禛面带关切地扶着李氏回到床榻,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耿梨的表情。 见耿梨的眼神越发幽怨,胤禛的心情也越发好了,对李氏的语气也更加温柔了起来。 李氏虽然刚才疼地脸色都青了,但是这会子也缓过来了,现在被胤禛这么温柔地对待,更是有种受宠若惊的的感觉,立刻打蛇上棍装起可怜来。 “妾身以为爷要走了,也是一时着急了。” 说着李氏握住胤禛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胤禛,期盼道:“爷,你留下来陪陪妾身好不好?” “李氏你还真是绿茶地可以啊,这刚生完孩子就开始勾引四爷你。还有四爷,你的手怎么还不放开?李氏的脸这么好摸吗?死渣男……” 看着李氏这一越轨的举动,还没等胤禛先有什么反应,本就觉得不爽的耿梨就先炸了。对着两人就是一顿输出,只是刚骂了两句耿梨就愣住了。 她骂四爷和李氏干嘛?往常这个时候她不是在起哄调侃看热闹的吗? 耿梨拍了一下脑袋,然后眼神幽怨地看了眼罪魁祸首的胤禛,悠悠地叹了口气。 “哎,看来我果然是喜欢上四爷你了,居然都开始迁怒李氏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之前还有些不大确定,现在彻底确定了,她真的喜欢上一个有妻有子、还有小三小四甚至还大了她几百岁的老男人! 想到这里,耿梨就忍不住扶额。 本来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她怎么就突然喜欢上四爷了呢?这不应该啊! “这可怎么办啊!”耿梨急的团团转,转头却看到胤禛还在那里和李氏你侬我侬的,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呸,死渣男,都是你害的。”耿梨后槽牙咬地直响。 “算了,我还是先回你书房,在这里看你和你小老婆调情实在是太碍眼了,走了走了。”说着耿梨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李氏屋子。 胤禛本来只是想利用李氏让耿梨吃一下醋,却没想到听到耿梨亲口说出喜欢他的话,顿时心中震动。 虽然从之前的种种迹象胤禛已经察觉到了耿梨对自己感情的变化,但是真的从耿梨嘴里亲口说出来,胤禛还是觉得欣喜无比。感觉心里像是又什么东西填满了心口,胀胀的,无比满足。 尤其看着耿梨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胤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不断涌动的欢喜,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低低地笑,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胤禛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屋子,把正沉浸在胤禛制造的温柔错觉中的李氏吓了一跳。 “爷,您怎么了……”李氏有些莫名所以。 要知道,胤禛的性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李氏入府这么多年,哪怕是再高兴的时候,她都没有见他如此大笑过,今天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奇。 今天的爷,似乎很是高兴? “没什么,就是心里高兴而已。”胤禛笑着摇了摇头,看都没看李氏一眼,更不要说解释了。 “行了,我得走了,你好生歇着吧!”胤禛敷衍地说道,然后起身就离开了李氏的屋子。 他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那个小醋坛子可真的要把醋坛子给打翻了。 李氏本来想留下胤禛,只是刚才她已经留了一次,要是再留就是不识抬举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胤禛离开。 等看不到胤禛的身影,李氏才回过神来,看着绿柳直皱眉。 “刚才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爷好似特别高兴似的?” 李氏还是觉得胤禛刚才有些奇怪,她从来没见爷这么高兴过。 “爷还能怎么,格格您才给爷生了一个小阿哥,爷能不高兴吗?这有什么可疑惑的?”绿柳满脸兴奋道。 “爷是因为我生了四阿哥才这般高兴的吗?”听绿柳这么说,李氏心中不禁有些欢喜,但是更多地还是疑惑。 毕竟她生的到底不是这贝勒府的长子也不是嫡子,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之前几次生产也没见爷笑得如此开怀,怎么单单这次生四阿哥爷会高兴成这样? 绿柳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脸理所当然道:“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格格你想啊,这些天咱们府上可就格格您这一桩喜事,而且爷还是在格格您这里笑得这般开心的,这什么原因不是明摆着了吗?” “爷这么高兴,看来格格您的侧福晋之位是稳了,想来等您出了月子,您的册封旨意就下来了,奴婢先恭喜侧福晋了。”说着绿柳就笑着朝李氏行起礼来。 李氏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是被绿柳这么一说,也信了,尤其绿柳左一句侧福晋右一句侧福晋的,把李氏说整个人都说的飘飘然起来,心中的那点怀疑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胤禛踏着欢快的脚步回到书房,一眼就看到蹲在屋角又生气又郁闷的耿梨,嘴角的弧度顿时又扩大两分。 同样耿梨在看到胤禛的那一刻,顿时眼睛一亮,本来还有些气闷的脸上情不自禁染上了一丝欢喜之意。 “四爷,你可回来……” 刚想像往常一样扑过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喜欢上眼前这个人,耿梨顿时表情一僵,又一脸懊恼地蹲了下来,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一边碎碎念。 “没道理,我怎么会喜欢上四爷呢?当了这么久的阿飘,我的意志有这么薄弱吗?还是说,就是因为阿飘当地太久了,所以遇到一个稍微对自己好点的就动心了? 又或是说,我是因为一直在庄子上,接触的男人太少了,所以才会喜欢上接触最多的四爷?那我是不是该和别的男人多接触接触,就能消弭掉这种喜欢了……” 耿梨起初那番的这些自我剖析胤禛听得心情大好,只是当听到耿梨说要和别的男人多接触时,脸色一下黑了。 喜欢上他是这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吗?这女人怎么这种时候还能想着给他戴绿帽子的事?他明知道她是个阿飘都能喜欢上她不是更匪夷所思吗? 胤禛被耿梨这异常的脑回路气得有些心梗,不过看着耿梨那纠结的表情,胤禛的心情又舒坦了不少。 算了,明知道她和正常人不一样,还是给她点时间接受吧! 想到这里,胤禛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他能怎么办?也是只能认了。 胤禛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只是看向耿梨那满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全部。 第73章 胤禛拿了一本书就耿梨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边漫不经心翻着手中的书页一边听着耿梨的碎碎念,心里只觉得异常地满足。 而耿梨在碎碎念了半天后,也终于接受自己真的喜欢上胤禛这一可怕的事实。 “哎,没想到我堂堂一个21世纪、接受过最新式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居然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大我几百岁、又封建又古板的老男人,这要是让现代那些网友知道了,我怕是要被嘲笑死了。” 耿梨叹了口气,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向胤禛的眼神的很是忧伤。 这个什么老掉牙的剧情?现在绿晋江都不流行这种狗血剧情了,流行的都是那种自立自强、一人独美的大女主,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她怎么还走上了十几年前的老路了? 大几百岁的老男人? 本来心情不错的胤禛听了嘴角顿时一抽。 他们只是生活的年代不同而已,这算哪门子大了几百岁? 要说谁更老的话,在现代就已经和他差不多年岁、又在他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的耿梨似乎年纪更大吧!他没嫌弃她老牛吃嫩草呢,她倒是先嫌弃他老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就像春桃所说的,四爷你对我这么好,喜欢上四爷你也是应该的。” 耿梨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接受自己喜欢上胤禛的事实。 第116章 但是紧接着耿梨话锋一转,嘟囔道:“不过我以后是不能再来四爷你这里了,免得对四爷你的感情更深了,到时候想断都不断不了了。” 断了? 听到耿梨说要断了对他的喜欢,胤禛顿时“咯噔”了一下的,眼睛微眯。 他们现代人不都是讲究大胆追求自己所爱的吗?而且就他对耿梨的了解,她也不是那种拉不下脸来的人(其实说是没脸没皮更恰当),怎么突然地就要放弃对他的感情呢? 看着还在那里碎碎念、却神色认真的耿梨,胤禛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耿梨也不想不喜欢胤禛,毕竟和胤禛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安心了。 耿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四爷这样让自己舒服安心又喜欢的人了。 只是虽然不舍,但是是耿梨却明白该舍还是得舍的道理——这段感情,她必须舍。 耿梨坐到胤禛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胤禛的侧脸,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哎,恍惚记得上辈子刚接触小说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那种穿越言情小说了,每次看到那些穿越到古代的穿越女,都能找到一个懂自己、爱护自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意中人,然后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当时总是觉得这样的情节特别美好,想着自己要是穿越到古代也找到这样一个爱人就好了。 但是长大了才渐渐明白,在男女平等且一夫一妻制的现代都常有劈腿出轨的事,更何况到了小三合法的古代去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更是痴人说梦了。那样美好的结局注定是只会在小说里出现。 ”耿梨叹了口气,一向自信的她难得自嘲了起来。 小说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她也想像小说里那样,让四爷只守着她一个人,但是问题是这可能吗?尤其像四爷这种未来要当皇帝的人,不用想就更不可能了。 “算了,实现不了就实现不了吧!反正人又不是不谈恋爱就会死。”耿梨摆了摆手,强打起精神来。 只是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是一想到真的要放弃胤禛了,耿梨的心闷痛了一下,但是很快被耿梨强硬压了下来。 “四爷,我走了,以后,你多保重吧!”再次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耿梨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留恋、遗憾、不舍、失落……但最后全部被决绝所代替。 哎,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只是可惜,他们没有生活在对的年代,要不然,她也许会争一下的…… 耿梨离开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看着对面空空的座椅,胤禛把手中的书册狠狠地摔在了桌上恨恨地骂了一句,脸上带着一丝气恼。 “还真是有够果决的,这么些日子的感情,就这么说断就断?”回想起耿梨离开时那决绝的眼神,胤禛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 本想自己等了这么多时日,总算是等到对方开窍了。 却没想到,这开窍是开窍了,但是开窍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想要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撩了我,还想全身而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胤禛冷笑了一声,眼神有些发狠。 只是想到耿梨说要放弃时脸上的难过和不舍时,胤禛心中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刚积聚的怒气一下又散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胤禛的眼神慢慢暗了下来,嘴角却开始上扬,最后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弧度。 “呵,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到呢?” “哎~~” 庄子的东厢房中,耿梨趴在靠窗户的茶几上,望着窗外院中飞舞的桃花瓣,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格格,您怎么又在叹气?” 提着食盒的春桃推开门一进来,就是看到耿梨又在那里叹气,不禁有些无奈。 “我都失恋了,还不能让我叹叹气吗?”耿梨头也没回,嗡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就这么放弃了,还不允许她难过一下吗? 看着这一脸委屈之色的耿梨,春桃不仅没有上前安慰,反而眼皮子一跳,顿时没好气起来。 “谁说格格您失恋了,是您自个儿说要不喜欢贝勒爷的,您非要自个儿找苦吃,旁人有什么办法?” 春桃真是服了自家格格。 就在三天前,一向没心没肺的格格居然开始纠结起自己喜不喜欢贝勒爷,甚至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把庄子上的花草都给霍霍了一遍。在折腾了半天后,格格总算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其实到这里也算是皆大欢喜了,春桃虽然嘴上说格格喜欢贝勒爷不好,但是打心里还是觉得格格这样也挺好的。 但也不知道格格又突然开始抽哪门子风,非觉得自己喜欢上贝勒爷不好,非要断这段感情。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格格甚至连每天给爷的信都断了。 可决心是表明了,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每天都蔫蔫的。 不仅不爱出去玩了,连话本子都不写了,就连踏云那里都不去了,说是怕睹马思人。每天就这样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地还叹口气。 一开始春桃还很担心耿梨的状态,劝了好些话,但是对牛弹琴,一句都没听进去。久而久之,春桃也都免疫了。 “可是要是继续喜欢爷下去,我以后的生活会更苦。”耿梨嗅了嗅鼻子,一张小脸皱着更紧了。 想到上辈子看的那些宫斗宅斗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女人一生只为一个男人而活,把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寄于一人,甚至为了得到对方的宠爱而争风吃醋、手段百出,最后搞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这样,耿梨顿时心中一寒,本来还有些惆怅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罢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不起四爷,这代价太大了。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现在感情还不深,这段孽缘还是趁早断了的好,免得最后泥足深陷,想抽身都难。” 说着耿梨“唰”地直起身,一脸的大彻大悟,却看得春桃的眼皮子跳地更厉害了。 孽缘?格格本来就是贝勒爷的人,名正言顺的,这是哪门子的孽缘?格格这脑子里又脑补什么了? 对于格格这些乱七八糟的观点,春桃心里也是无力吐槽了,也懒得再劝什么了——反正她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听,还不如不说了。 而且伺候格格这么些日子,春桃也知道格格这人有多善变,说不定过两天,格格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格格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春桃违心地敷衍了两句,有些无力地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点心放到耿梨面前。 “格格,这是董嬷嬷新做的桂花糕,格格可要尝尝?” “桂花糕?”看到面前的点心,耿梨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就捻起一块扔进口中,一边吃还一边抱怨。 “你怎么不早点说,这会子都有些凉了。” “……呵呵,奴婢刚才见格格难过,急着安慰,一时给忘了。”看着吃的狼吞虎咽、一副怕别人抢的耿梨,春桃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这也是她不担心格格最大的原因。 胃口这么好,说明格格还是不伤心,要不然“失恋”这些天,她也没见格格少吃一口饭不是? 在春桃的无声吐槽中,一碟子桂花糕都已经进了耿梨的肚子。 “行了,吃饱喝足,也该做正事了,春桃,帮我研墨,我要写话本。”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茶,心满意足的耿梨站起来撑了个懒腰。 这话本子断了好几天了,再不写,她都忘记之前写了什么了。 听到耿梨说要写话本子,春桃心里有些高兴。 毕竟这几个月下来,她也习惯了每天追更的日子了。只是这几天格格心情“郁郁”,也没心情没写话本子,她也不好去催,都等地有些心急了。 当即收拾了桌子研好墨,只是刚准备落笔,耿梨就顿住了。 “春桃,爷这几天是不是没给我回信啊!”耿梨用笔头戳了戳下巴,有些迟疑道。 “格格您这几天都没给爷写信,爷自然是没有给您回信。”正在研墨的春桃想都没想回道,很是理所当然。 既然没有去信,那哪来的回信? 但是这话在耿梨听来却莫名地不舒服,气鼓鼓道:“怎么?我没有先给爷写信,爷就不能先写给我吗?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写主动?这是什么道理?” 春桃忍不住愣了愣:“……是没这个道理,可是格格,您刚才不是还说不要喜欢爷吗?爷不回信给您不是正好吗?” 格格失忆了?自己刚说过的话就给忘了? 耿梨自然没忘,但是却更生气了。 “哪里正好了?”耿梨的语调瞬间高了两度,眼中满是怒火。 “我只说我不要喜欢爷,又没说不要爷喜欢我?我这好几天都没给他写信了,他都不觉得奇怪吗?居然连问都不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第117章 “……”春桃愣愣地看着满脸愤怒的耿梨,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格格这是什么大型双标行径?自己不想喜欢爷,还非要爷喜欢自己? 耿梨是越想越生气,又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真心付出换来了这个一个“悲惨”的结局,耿梨顿时觉得悲从中来,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悲愤之色。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好的时候把我视若珍宝,一旦腻了,就弃之如敝履。 可怜我为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迎来送往、孝敬长辈,爷居然如此待我?爷真当是好狠的心肠啊! 呜呜~~古有陈世美抛妻弃子,现有四爷薄情寡义,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地不闻不问,连贝勒府都回不了,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啊~~” 终于回过神来的春桃,看着拿着帕子在那里拭泪却一滴泪水都没有、一脸悲愤的格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生儿育女格格勉强能够得上,可这后面两条操持家务、迎来送往格格做了哪一条了?这府上的一切不都是福晋在打理吗? 更不要说孝敬长辈的话了,皇上和德妃娘娘都在宫里,格格现在这身份连进宫请安的资格都没有,孝敬个毛线吗? 还有爷哪里对格格不闻不问了?爷来格格这里都快赶得上去宫里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次数,格格还嫌不够? 而且明明是格格自己不要回贝勒爷的,怎么现在帽子又全扣到爷头上了?还落了个陈世美的骂名? 虽然对耿梨的双标行径很是无力吐槽,但是眼看着格格的愤怒都要把屋顶掀翻了,春桃连忙赶紧安慰。 “格格您别生气,爷一向最是看重格格,怎么会不管格格呢?许是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才一时忘了给您写信吧!等过两天爷忙好了,一定会主动来找格格的……” 在春桃的竭力安抚下,耿梨的心中的怒火总算降了些,只是终归意不平。 “那你倒是说说,他忙什么呢,连给我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耿梨瞪着春桃,眼神有些危险。 问她做什么?她又不是爷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爷这些天在忙什么? 春桃忍不住暗暗叫苦,但是一脸的不善、大有她说不出来的一二三来就要开始无理取闹的格格,顿时心中不由得一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 “应该是在陪李格格吧,毕竟李格格前些天刚生产完,爷心疼李格格也是有的。” 耿梨:“……” “啪”地一声,耿梨手中的毛笔瞬间断成了两截。 春桃:“……” 她要是现在把自己扇晕的话,格格应该不会为难一个伤者吧! 耿梨倒是没为难春桃,毕竟也不是春桃辜负了自己,她为难一个丫头做什么?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陈世美再世”的胤禛在耿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批判和抨击。 甚至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她小说中以四爷为原型的主角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时刻。 主角被反派虐得死去活来不说,绿帽子更是被戴地飞起,其凄惨程度直追最惨男主苏铭,让人实在是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第74章 耿梨倒是没为难春桃,毕竟又不是春桃辜负的自己,她为难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陈世美再世”的胤禛,在耿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批判和抨击。 甚至这种愤怒还延伸到自己写的话本里的主角身上,因而这几天,男主角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时刻。 主角被反派虐得死去活来不说,绿帽子更是被戴地飞起,其凄惨程度直追网文最惨男主苏铭,让人实在是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京城四贝勒府的书房里 在看完最新的一章小说内容后,胤祯慢慢地合上话本,然后捂着自己有些心绞的胸口,觉得自己可能要花点时间来缓缓。 “四哥,我怎么觉得最近这几天这小说的情节转折有点大啊!”胤祯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的吐了出来,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 “这男主不是天之骄子吗?怎么突然就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不仅一身修为被废,还被打入万魔窟、每天承受万魔噬心的痛苦呢? 就连自己情投意合的小师妹也背叛了他、转眼投入了他人的怀抱?这一切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小四嫂是怎么想出来这么炸裂的情节的? ” 想了半天,胤祯只能用“炸裂”来形容小说现在的发展走向,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能不炸裂吗?这作者本人这几天都快爆炸了,写出来的小说还能正常到哪里去? 想到这些天董嬷嬷那里传来的消息,胤禛眼皮子微跳,随即端起手边的茶壶给还在喘气的胤祯倒了杯茶——压惊。 胤禛不动声色淡淡道:“可能是耿氏觉得之前主角太过顺风顺水,剧情有些平淡了,所以想来点刺激点的吧!先喝口茶吧!”说着就把茶杯推了过去。 “刺激?的确刺激,但是这也太刺激了点吧!”胤祯顺势端起茶杯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主角一夕之间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从万分追捧的贵公子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身份转变也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主角现在修为都没了,他还怎么翻身啊?等等,这小说不会是悲剧结尾吧,小四嫂接下来不会是想把男主角给写死吧! ”想到一种可能,胤祯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问道。 老天爷,他辛辛苦苦追了几个月的小说,可千万别告诉他是这么个结局,那他可就悲剧了。 胤禛刚想说“不会”,但是想到最近日益暴躁的耿梨,本来还很确定的胤禛也不禁有些迟疑了起来。 “呃,应该不会,耿氏之前和我说过,这小说是篇男主升级成长史,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胤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什么叫做应该啊?”胤禛眼中的迟疑没有逃过胤祯的眼睛,见胤禛都不能确定,胤祯不由得急了。 “四哥,你可赶紧和小四嫂说一声,可千万不能把男主给写死,不然我以后连觉都睡不好了。”胤祯合掌哀求道,一脸的可怜兮兮。 胤禛:“……” 让他去劝?就耿梨现在对他的愤怒程度,他去的话怕这主角会死地更快吧!就这最新的小说章节,还是他偷偷从董嬷嬷那里弄来的呢! “不就是个小说罢了,这么在意做什么?行了,过些天我和耿氏说一下,让她注意着些。”胤禛嘴角抽了一下,敷衍说道。 反正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他是不敢去见耿梨,他怕她见到他一激动,会让他先死一死,那他真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了。 不过想到即使已经愤怒到这个地步了,这些天耿梨都没有再给他写过一封信,晚上更没有来找过他和他算账,胤禛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 看来,这次耿梨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断了他们之间感情了,要是他不拿出点诚意来,他们怕是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想到即将要办的事,胤禛忍不住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选秀,要来了…… 自顺治爷定下选秀的规定之后,选秀已经成了定式,凡是八旗人家,家中凡是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孩,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大选,又称大选,而康熙四十三年,正是大选之年。 所以从去年六月开始,户部、礼部和内务府就开始为大选各事宜做准备。而全国各地的适龄秀女也都在家人的安排下,务必在大选开始之前赶到了京城。 因而这些天,本就繁华的京城越发热闹了,而那些大户人家太太小姐这些天的聊天话题,也从平常的家长里短、胭脂水粉,变成了此次大选的秀女。 谁谁家的闺女被宫里的贵人给内定啊,谁谁家的侄女来京城后水土不服病地起不了身、怕是又要再等三年啊,谁谁家的孙女听说已经找好了人家、准备一落选就交换庚帖啊……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连宫里的娘娘小主们,这个时候也全都把目光投到了这次选秀上。 那些年轻尚轻、且还没有子嗣的妃嫔,自然是对这些可能进宫的秀女抱有敌意的。 毕竟皇上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去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了,这后宫要是再进几个人,她们这些老人的宠爱就越少了,想要怀上龙嗣的几率也越发渺茫。这可是关系着自己后半生的日子,她们怎么能不紧张? 而那些年纪大、且已有子嗣的妃嫔同样也关心,不过不同于那些没有子嗣的年轻妃嫔害怕新人分薄自己的宠爱,她们在宫中沉浮多年,早已经不甚太在意康熙的宠爱了。 且她们位份有子嗣,地位稳固,也根本没把这些在宫中没半分根基的秀女放在眼里。之所以会这么关心,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第118章 就像是德妃、荣妃、宜妃、惠妃这些儿子都大了的娘娘们,复选一过就差人从内务府那里要来了通过复选的名单,开始为自己的儿子甄选福晋、侧福晋或是格格的人选。 毕竟这选秀虽然说是皇帝的选秀,但是这么多秀女自然是不可能全部都进后宫,实际上这些秀女中,只有极小部分会被留下成为妃嫔,大部分都会被赐婚给宗室子弟。而德妃她们这些妃嫔的行为,自然也是康熙默许的。 一时间,整个后宫很是热闹。 昌平庄子,四贝勒爷别院,东厢房。 看着面前抱着胳膊、死死地瞪着他、一脸煞气的耿梨,苏培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老虎盯上的兔子,一颗心都被提到嗓子眼了,头上的汗是更是一层接着一层的冒。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他都想大声喊救命了。 苏培盛真是想给他们爷跪了,格格和他闹情绪,他自己不来,让他一个奴才顶在前面算什么? 想到这几次来庄子见格格,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下了趟地府见了次阎王爷,那是三魂去了七魄,小命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苏培盛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都是什么事啊! 耿梨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胤禛的依赖越来越重之后,耿梨就决定挥剑斩情丝,及早了结这段“孽缘”。 因此她下定决心,哪怕四爷对她示好,她也要不为所动,坚守住自己的本心。 本来计划地挺好的,只是实施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她突然发现,好像不用她出手,四爷对她的那根情丝,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从她不再找胤禛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几天了,这期间胤禛不仅没有来过庄子一次,更是连一封书信都没有,虽然说隔个三五天就会让苏培盛来庄子看一下自己,但是耿梨还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每每想到这里,耿梨心中就凭空生出一股恶气,看向苏培盛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怎么,你们爷今天又没来?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是在衙门忙着国家大事,还是在家陪刚生产完的李姐姐呢?” 耿梨说到“李姐姐”时,把这三个字咬地嘎吱作响,大有他敢说是后一个原因,就把他脑袋打破的架势,听得本就心惊胆战的苏培盛更是心中一寒,当即打了个哆嗦。 “格、格格说笑了,爷每天日理万机的,哪里有在家的功夫?自然是因为朝政繁忙这才没有功夫过来的。”苏培盛擦了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汗,嘴角努力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不过爷虽然人没过来,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格格的,这不,这次爷让奴才带了好些东西过来,尤其是这些点心,可都是特意让厨房给您做的。 除了格格您最爱吃的桂花糕,还有杏仁佛手、翠玉豆糕、 豌豆黄、金糕卷、马蹄糕、芸豆卷、椰子盏……格格你可要尝尝? ” 苏培盛说一样点心的名字就打开一个食盒,妄图用美食打消耿梨的怒火,同时也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一直看着自己——被那样的死神一般的眼神盯着他实在受不了,他总觉得下一秒可能就会有什么他看不见的脏东西会突然出现把他带走,那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随着一道道精美的点心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耿梨心中的怒火也一点一点消了下来,到了最后甚至还悄咪咪地咽了一下口水。 但是耿梨还是装作不满的样子,冷哼一声:“这次地点心怎么送地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下次让爷少送点,省得糟蹋了。” 嗯,这次的点心里面有几样之前没吃过,待会先吃那几样,看看味道怎么样。 吃不完?格格说的这话自己信吗?凡是到了格格手里的吃食,哪有一次不是吃得一干二净的?还能有剩下的? 看着目不斜视,实则一直用余光打量着那些点心,甚至还时不时地咽一下口水的格格,苏培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不过见格格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苏培盛不由得暗暗地松了口气。起码目前看来,他的生命安全算是得到保证了。 接下来苏培盛再接再厉,充分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总算把耿梨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 耿梨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嘴硬说道:“行了,不来就不来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想他过来,你可以回去了!董嬷嬷,替我送苏公公。” 苏培盛:“……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不想爷过来?您老人家要不是每次因为看不到爷都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的话,这话说不定还能有一分的说服力。不过…… 看着说着说着脸色就又阴下来的耿梨,苏培盛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还是赶快跑吧,这位主儿这几天阴晴不定的,要是等会她心情又不好了,他怕要被祭天了。 匆匆行了个礼,苏培盛像逃命一般离开了,因为走地太急,甚至还被门槛给绊住了,当即摔了个马大哈。却连灰都来不及掸一下,爬起来就匆匆跑了。 “……又没有鬼追他,他跑这么快做什么?”看着跑地飞快,转眼就不见人眼的苏培盛,耿梨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春桃:“……” 就格格您刚才那副表现,也和恶鬼降世没什么区别吧!苏公公能不跑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格格,春桃眼角抽了一下,面色如常淡淡道:“可能是府上有什么急事,这才急着回去吧!” “是吗?”耿梨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又不是在现代,有什么急事一个电话就知道了,在这通信不发达的大清,苏培盛人在这里怎么知道府里有急事? 不过虽然疑惑,耿梨却也没有太在意,在想了一下没想通之后就把这事丢一边去了,毕竟现在更重要的事情。 捧着已经六个月的肚子,“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急地跑到苏培盛带来的那些食盒前。 看着面前这一盘盘各式各样的糕点,耿梨迫不及待捻起一块杏仁佛手放进嘴巴里,脸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嗯,和她想的一样,这糕点果然好吃。 见耿梨这如猫一样满是餍足的表情,春桃的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笑道:“爷果然还是最疼格格你的,这才几天没来啊?就差苏培盛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带好些吃的用的东西来,像是生怕咱们怠慢了格格您似的。” 不提胤禛的名字还好,一提到胤禛,本来正吃地开心的耿梨,就像是触碰了她的某种开关一般,顿时蛾眉倒蹙,怒目圆睁,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什么最疼我,他就是个负心人!这都一个月了,他不说亲自来看我,连封信都没有,就送这些不值钱的糕点来打发我,谁稀罕啊!” 耿梨越想越生气,又抓住一块芸豆卷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脸的愤怒。 嗯,这芸豆卷不错,下次苏培盛来让他多带点。 春桃:“……” 您要是真的不稀罕,那爷送来的这些糕点就别吃啊?也不知道谁每次看到这些糕点,就像是看到元宝似的,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就好比现在。 看在嘴上说着嫌弃、却一口一个正吃地不亦乐乎的格格,春桃忍不住想吐槽。 还有,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贝勒爷也就十来天没来庄子而已,哪有一个月这么长? 想了想,春桃还是觉得要为贝勒爷说句公道话。 第75章 “那个,格格,离贝勒爷上次来庄子上到现在只有十三天,还不到一个月。”春桃提醒道。 不说还好,一说耿梨越发生气了,一边咬着手中的糕点一边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十三天进一下就是十五天,逢五进一不就是一个月吗?我哪里说错了?” 春桃:“……?!” 这还能这么算的吗? 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耿梨的脸上露出一丝凄苦之色。 “我的宝啊,你阿玛不管我们了,看来咱们母子俩以后真要相依为命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会把你拉扯大的。” 说着耿梨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拿起一个椰子盏重重地咬了一口。 唔,这个糕点的口味更好,也要多带些。 春桃:“……” 就贝勒爷这身份,哪怕格格真的失宠了,也不至于吃糠咽菜吧!格格这又是把自个儿代入了什么苦情话本了? 此时的春桃也懒得吐槽了,索性也不说话了,就立在一旁当哑巴,免得格格越说越来劲。反正就冲格格这好胃口来看,就算伤心估计也伤心不到哪里去,她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 至于格格对贝勒爷的那些无理取闹的指责和抨击,她就全当听不见吧——反正格格又不是第一次骂爷了,她也该学着习惯了。 耿梨也没在意春桃的反应,依然在那里对着胤禛这些天的种种“无情无义”的行为各种输出。 直骂了半盏茶的功夫,耿梨这才觉得心里顺气些,这才暂且打住,坐在椅子上直喘气:“说地我嘴巴都干了,春桃,倒茶。” 第119章 吃了那么多点心,又说了这么些话,嘴巴能不干嘛? 春桃心里吐槽,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只“哦”了一声,机械地给耿梨倒起茶来。 耿梨接过茶咕噜咕噜灌了下去,顿时觉得舒服不少,只是想到胤禛这些天的异常,耿梨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忧伤。 虽然说从理智出发,胤禛这些天的“无情”她应该是喜闻乐见,毕竟这的确更有助于她能早日对四爷死心。只是话虽如此,但是她也是真的有点被伤到了。 耿梨低下头,一下一下摸着肚子,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跳动,神情有些委屈。 “春桃,你说四爷这些天为什么不来啊,他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 此时春桃因为被耿梨刚才的喋喋不休的抱怨吵地脑瓜子疼头昏脑涨,想都没想就回道:“想来爷是忙于公务吧,再加上这几天又是大选了,爷不来也正常!” 不过话刚说完,春桃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格格这人小心眼又爱吃醋,还说这种要命的话,这不是找死吗? 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就看到耿梨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顿时浑身一颤。 春桃:“……” 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体会刚才苏培盛的心情了。 就在春桃懊悔自己又多嘴的时候,就听到耿梨悠悠开口道。 “哎呀,你不说大选我都快忘了,想来爷这几天是忙着新人进府的事才没工夫不来我这儿呢!也是,有了新人,哪还记得我这个旧人呢~~” 耿梨轻轻一笑,“旧人”两个字在她嘴里饶了十八个弯,可谓是百转千回,听得本就七上八下的春桃更是心中一寒。 格格这是气疯了吧! 咽了咽口水,春桃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点什么挽救一下。 干笑道:“格格多虑了,爷这么宠爱格格,怎么会忘了格格呢?再说爷一向不近女色,这次大选也不一定会有新人进府。” “是吗?”耿梨冲着春桃冷笑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盘膝坐下,然后五心向天,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春桃本来心中很是忐忑,担心她会就此发作,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一下。 “……格格,您在做什么呢?” 格格这是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呢? 耿梨面无表情:“做法引雷,劈死那丫的负心汉。” 春桃:“……” 董嬷嬷在送苏培盛出了别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一直送到了山脚的马车旁。 看到两人过来,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赫然就是那位忙于公务、无瑕过来的四贝勒胤禛。 “嬷嬷也来了。”胤禛朝着董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满头大汗的苏培盛,胤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纳闷之色。 “从别院到这里统共也没几步路,而且还是下山,你居然还能跑地满头大汗的?怎么连董嬷嬷都不如?”上下打量了苏培盛一番,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和嫌弃。 这苏培盛的身子有这么虚? “爷,不是这山路难走,而是格格太可怕了。爷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格格那一身的煞气,跟要吃人似的,奴才生怕格格一个没压住脾气,奴才的小命就没了。” 说到这里,苏培盛就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 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董嬷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为苏培盛说起话来:“爷,这还真不是小苏子身子弱,格格这些天的脾气……的确是爆了一点。” 确切来说,不是一点,而是已经快爆到极致了。 “是吗?也是辛苦你了。” 见两人都这么说,胤禛的眉头的忍不住皱了皱,叹了口气道:“看来,她这些天是真的气地不轻啊。” 随即嘴角勾出一抹庆幸的笑容:“幸好我没去,不然今天怕是要难收场了。” 这么多天没见到耿梨,胤禛说不想是假的,但是考虑到耿梨最近的情绪状态,胤禛觉得还是为了小命着想,只能先不见了。 苏培盛:“……” 本来被安慰还有些感动的苏培盛听了这话瞬间噎住了,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所以,爷果然是拿他当炮灰顶在前面吗? 董嬷嬷当即“噗呲”一声一笑了,但是看着苏培盛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董嬷嬷也觉得有些不太厚道,连忙压下嘴角的笑意,摇了摇头。 “行了,小苏子,你先去一旁守着,我和爷说几句话。” 支开了一脸憋屈的苏培盛,董嬷嬷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转而涌上一丝忧虑。 董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爷,有句话不知老奴当讲不当讲,这次格格下定决心断了对爷的念头,是个难得千载难逢的机会。爷要是错过了,以后想要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虽然说去年腊月二十九那件事之后,董嬷嬷已经看清楚这小两口之间的感情,本也不打算再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了。但是这次不同,却是格格自己先下定决心了断两人的情谊。 她虽然不知道一向最喜欢粘着爷的格格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但是却也看来了,这次格格像是动真格的了,就好比这些天,格格明明很想爷,却忍着一次都没去见爷就可见一般。 胤禛点了点头,神色平静道:“嬷嬷说的不错,这一次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我脱离她的机会。按理来说,我要是想回归正常的生活,的确应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但是……” “我不愿意。” 胤禛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山腰别院的方向,就像是在看某人一般,眼睛瞬间柔了下来。 “嬷嬷,我觉得,我要是真的错过了她,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嬷嬷,我不想后半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 胤禛的语气不轻不重,就这么的淡淡的,就好像在和她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但是听到董嬷嬷耳朵里,却感受到了他不可动摇的决心和执着。 董嬷嬷愣了愣,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了,她一个老太婆又何须干涉太多呢? 想到这里,董嬷嬷也笑道:“既然爷都已经做了决断,那老奴也不多言惹人嫌了。只不过爷还是要抓紧、尽快给格格一个承诺才是,要是时间长了让格格误会了,爷说不得有性命之忧了。” 想到耿梨最近那日益不受控制的脾气和后山上那一颗颗被拦腰切断的大树,董嬷嬷的心就忍不住一颤。 普通女人就算再生气,也就砸砸碗碟,撕撕绣帕而已,但是格格要是真的生气了,那可真是能要人命的。 胤禛却有些不以为意,笑道:“嬷嬷这话严重了,耿梨就算再生气,但是心地还是良善的。当初她还是鬼魂的那十六年都没有造下杀孽,更何况现在是人……” 胤禛信心满满,只不过还没等他话说完,本来晴空万里的高空突然“咔嚓”一道闪电劈下,把胤禛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胤禛:“……” 董嬷嬷:“……” 不远处大树下正在望风的苏培盛抬头愣愣地看着这闪电,摸了摸脑袋,一脸的疑惑。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打雷了呢?难不成是要下雨了不成?只是这太阳这么大,也不像是下雨啊!真是见鬼了……” “……嬷嬷,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事的确要抓紧了,总是拖着,不干不脆的,也太没有担当了。” 胤禛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 董嬷嬷:“……”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格格心地良善的? 永和宫中,一宫主位的德妃正坐在靠窗的炕榻之上,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看着,一边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戴佳氏不行,上次在御花园见了,漂亮是漂亮,但是行为举止却有些轻浮了,到了老四府上怕是要家宅不宁了。 这个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不错,只可惜她阿玛和大阿哥走的太近了,要是指给老四,太子那边怕是该有意见了。 这个刘佳氏父祖官位虽然都不算高,但对老四也有些助力,按理当个格格倒也够了,只是到底是汉军旗出身,老四府上汉人出身的格格也够多了,再来一个就不好……” 看着德妃这么尽心尽力地为胤禛挑选格格的人选,一旁伺候的白嬷嬷忍不住会心一笑,笑着打趣道。 “娘娘还真是心疼四贝勒爷,不过是个格格而已,值得您这般费心?您这都挑了两日了,还没挑好?别的娘娘可都把名单报给万岁爷了,就娘娘您还挑着呢!” 面对白嬷嬷的打趣,德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以后要一辈子伺候老四的,自然要慎重些。” 随即又有些伤感道:“再说这些年来,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怎么关心过他,给他挑个贴心的,我这心里也能安心些。” 第120章 听德妃这说,本来还在打趣的白嬷嬷瞬间心疼起自家娘娘来,忙护犊子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娘娘您怎么会不关心四贝勒呢?您对四贝勒的疼爱,绝不比对十四阿哥少半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当年先皇后她……” “好了,嬷嬷,别说了。” 听到白嬷嬷提到孝懿仁皇后,刚刚还在伤感的德妃神情立刻冷了下来,语带警告道:“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还要本宫告诉你吗?” 被德妃怎么厉声一呵,白嬷嬷也瞬间清醒了,额头上顿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跪下来请罪。 “娘娘恕罪,是老奴一时失言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娘娘降罪。” 看着伺候了自己近三十年的老嬷嬷,德妃不禁有些心软,叹道:“罢了,起来吧,我也知道你也是为我鸣不平,只是当年的事,其实也不能全怪先皇后。 其实以我当时身份,我本来就是抚养不了老四的,老四只能养在阿哥所。要不是先皇后抚养了老四,我还晋不了德嫔、成不了一宫主位呢?说来我其实还要感谢先皇后呢。 ” 虽然这么说,但是回想起当年种种,德妃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自嘲和悲凉。 如果可以,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别人抚养?不过是形势比人强,无可奈何罢了! “娘娘……” 见德妃这个样子,白嬷嬷自然知道她又想起来了当年的往事,心中着急,想要安慰却一时不知从哪里安慰起。 “行了,今天是好日子,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而且现在一切不都好起来了吗?”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德妃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笑了起来。 “你看这半年来,老四和本宫的关系不是缓和多了吗?平日里常来请安不说,还时不时地留下陪我说笑,也和寻常母子差不了多少了。” “娘娘说的是,四贝勒最近对娘娘是亲近了许多呢!”见德妃不想再提起往事,白嬷嬷也识趣地没有再提,笑着应和道。 “就是,”想到自己长子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德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表情一下柔和了下来。 “行了,不说这些了,继续给老四挑人吧,也不知道我选的这几个合不合老四的心意?”德妃笑道,复又拿起名册认真看了起来。 “要是老四在这里就好了,毕竟他喜欢什么样的他自己最清楚,也免得我挑的他不中意。” 说曹操曹操到,德妃刚提到胤禛,就有小宫女进来传话,说四贝勒爷来了。德妃顿时心中一喜,连忙让人进来。 “儿子见过额娘。” “快起来吧!快上茶点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德妃和胤禛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两人相处也不像以前那般拘谨。 胤禛行了礼后,就在德妃旁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陪德妃说起话来,就如同普通母子一般。 德妃一脸柔和道:“听小喜子说,老十四这些日子总是到你那里去,昨天他还硬拉着你一同去了西山围场一同赛马打猎了?怕是耽误你办正事了吧! 这个老十四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一点事都不懂?他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整天去叨扰你?实在太不像话了。老四你也别生气,改天额娘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 德妃狠狠地骂道,可虽然这么说,德妃的嘴角的笑容却从来没有下来过,显然是很乐意见到两兄弟这般亲近。 昨天的章节因为失误,有一百多字发重复了,又不好删除,今天多了两百多字,算是补上吧。 第76章 胤禛自然看出来德妃心中的想法,笑道:“额娘严重了,不过是到我府上用几顿饭而已,这算什么叨扰?况且这些日子我一直闷在府上,难得出去,十四找我去猎场,正好解闷了,说来我还要谢十四弟呢! 对了,昨天打猎儿子还猎了一头鹿,我已经让人料理好了,今天带了些来,已经交给额娘的小厨房了。这鹿肉味甘性温,有补脾益气、温肾壮阳之效,听白嬷嬷说额娘您经常手脚冰凉,用这鹿肉最是好了。 ” “好,好,好。” 见提到胤祯的时候,胤禛的表情没有丝毫勉强之色,德妃也知道两兄弟的关系的确不错,不由放下心来。 又听到胤禛还给自己带来了鹿肉,德妃自然更是高兴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 又说了一些闲话,胤禛开始把话题引到这次选秀上来。 “听十四说,额娘这几天在帮儿子挑选格格?”胤禛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睑下垂,不动声色问道。 丝毫没察觉到胤禛的用意,见胤禛问起选秀,德妃当即笑了起来。 “是的呢,我挑了好几个,但是一直拿不定该选哪两个。正为难呢,正好你来了。老四你看看,这几个秀女秀女你看上哪个了,我就和皇上说说,让他赐婚。” 说着德妃就拿出秀女的名册,就要给胤禛介绍起各个秀女的情况。 还好几个?这个嫌他死地不够快吗? 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额娘,胤禛有些苦笑道:“额娘,儿臣觉得后院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添人了。” 胤禛在“不用”这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不过正开心的德妃却没听出胤禛的言外之意,只当他是怕人说闲话,依然低头翻着手中的名册,不以为意道。 “就你后院里那几个人,多个什么?再说了,李氏刚生完孩子,要歇上几个月才能伺候你,耿氏更是还怀着身孕呢,这就更久了。你身边也就剩下福晋和宋氏了,年纪也都不小了,怕也是伺候不好你了,你就是多选两个也没人能说什么。 而且你福晋上次进宫也说了,让我在这次选秀给你挑两个合心可意的。既然你福晋都这么说了,你也就不要推脱了。 ” “福晋?”听到德妃说是乌拉那拉氏的意思,胤禛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来,眼神微闪。 “福晋来找过额娘,让额娘给儿臣选格格?” 为什么这事他没有听乌拉那拉氏和他说过?乌拉那拉氏……这是想做什么? “这还有假?”德妃不在意地笑了笑,说着就指着名册上的一个名字。 “老四,你看这个钮祜禄氏怎么样?虽然说其阿玛凌柱只是一个四品典仪,但是钮祜禄好歹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虽然这个钮祜禄氏并非出自于弘毅公额亦都一脉,算不得正宗,不过做个格格,倒是也够了。 而且这个钮祜禄氏我也见过了,虽然说容貌不及李氏艳丽,也不及耿氏娇俏,但是却也是温婉可人,人也端庄守礼,配你正好。我私下里也问过给她诊平安脉的太医了,这个钮祜禄氏身体极好,以后定能给额娘多生几个乖孙……” 说着德妃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对自己选出来的这位候选人很是满意。 钮祜禄氏?凌柱? 胤禛没想到额娘给他选的格格就是“历史”上那位有名有福气的太后钮祜禄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可同时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在耿梨的那个“历史”中,钮祜禄氏应该就是在这次选秀被赐给他当格格的,德妃会挑上钮祜禄氏,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管是情理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胤禛都没有打算让这位钮祜禄氏进他的后院,确切地说,他不打算再让任何人进自己的后院了。 “额娘,您可能没明白儿臣的意思。”胤禛深吸一口气,拦住了兴致勃勃的德妃,表情异常严肃。 “儿臣说不用再添人,是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添人了,不管是大选的秀女,还是小选的宫女,都不用了。” “不用了?” 德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什么一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望着胤禛。 “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额娘不是已经猜到了了吗?”胤禛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望着德妃。 德妃是猜到了,毕竟从一个小小的包衣宫女做到如今四妃的位置,德妃可不是什么愚昧的后宫妇人。但是明白归明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耿氏?”此时的德妃已经冷静了下来,表情很是复杂。 “你是为了她,才不想让后院再进人的?” 去年腊月二十九那个事,德妃自然是有所耳闻的,甚至宜妃为了和她较劲,都拿这事和暗暗戳戳地嘲讽她,说爱新觉罗家又出了个像世祖皇帝的情种。 不过对于这样的闲话德妃向来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格格罢了,老四再上心又能上心到哪里去?更何况老四一向矩步方行、恪守规矩,怎么会为了一个格格而乱了规矩? 不过现在看来,她可能想错了。 胤禛没有回答,但是沉默的态度已是表明了一切。 德妃的脸上的复杂之色越发浓了。 第121章 德妃觉得自己是应该好好劝劝自己这个儿子的,或者拿出母亲的身份,好好训斥一番,让他早打消这个荒谬的念头。 只是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吐出来的却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你这个孩子,还真是被耿氏迷了心窍!她有什么好的,就这么得你的心?” 她有什么好?他也想知道那个整天气她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胤禛在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抹深深的宠溺。 他自己也不知道耿梨有什么好的,甚至可以说毛病一大堆,还是颗不定时炸弹。但是就是这么个人,他却觉得非她不可。 德妃抱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胤禛就知道额娘是不打算干涉这件事了,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么说,额娘您同意了?” “额娘要是说不同意你会听吗?”看着自己儿子那欣喜的样子,德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既然敢这么和她开诚布公,显然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的。她要是非要反对,只会让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子关系再度出现裂痕。 为了一个个格格,不值当。 “罢了,你不想要再添人就不添吧,反正你后院里也有几个,也不算太缺人服侍你。等什么时候你对耿氏的兴头过了,额娘再给挑两个好的就是。”德妃摆了摆手无奈道。 在德妃看来,胤禛现在不过是对耿梨还在兴头上,这才不愿意再要别人。 但是男人嘛,都是爱颜色、爱新鲜的,等新鲜感一过、耿氏的年华不在,胤禛怎么可能还会一直痴迷于她? 哪怕是当年的宸妃海兰珠和孝献皇后董鄂氏,之所以能让大清两代帝王如此宠爱,也不过是因为她们死地太早的缘故。这要是一直活着,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色衰而爱驰,这是每个女人都逃不过的宿命,这也是德妃敢这么痛快答应胤禛的原因。 胤禛:“……多谢额娘体恤。” 德妃的打算胤禛不是看不出来,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就算说了旁人也是不会信的,他现在最重要地是先熬过这最关键的前几年。 等以后拖得时间久了,他就算依然不打算添新人,想必额娘也都习惯了。 “你先别急着谢我,就算我是同意了,但是你皇阿玛那里可未必。”德妃皱了皱眉,神情有些担心。 “要知道次选秀给你挑人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你皇阿玛的意思。你这突然一个都不要,你皇阿玛那边怕有意见了。” 提到康熙,胤禛心中顿时一紧,随即笑了起来:“那接下来就要看额娘的本事了。” 说着胤禛就站起身来朝着德妃深深做了个揖:“劳烦额娘在皇阿玛那里帮儿臣多担待一下。” 看着一向稳重的长子难得这般俏皮的时候,德妃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和十四呆地久了,把十四的那些个卖乖耍滑的恶习都学会了。”德妃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罢了,额娘就帮你在你皇阿玛那里说说吧,想来你皇阿玛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胤禛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真诚了两分:“那就再次谢过额娘了。” 挑了个合适的机会,德妃去了干清宫,把胤禛这件事告诉了康熙。 自然了,德妃自然不可能傻到说实话,只说胤禛暂时无心女色,不想花太多的精力在内宅上,所以后院这次大选就不挑人了。 康熙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却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说知道了,就让德妃回去了。 德妃一时也拿不准康熙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只好先回去了,连忙差人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胤禛。 得知康熙的反应后,胤禛本能地皱了皱眉,只觉得皇阿玛的反应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按理说不过是不想添人这种小事而已,皇阿玛按理说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毕竟大阿哥和八阿哥当年和福晋恩爱的时候,都拒绝过纳妾,尤其是八阿哥到现在后院里除了福晋别的一个女人都没了,皇阿玛也没有多说什么,没道理到了他这里反而犹豫了起来。 这让胤禛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想象中的顺利。 果然,第二天小朝会后,康熙就把胤禛单独留了下来,这让胤禛本能的心中一紧。 但是事已至此,胤禛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出乎胤禛意料的是,康熙留下胤禛只是问了他一些最近工部的事,胤禛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怠慢,一一回答了。 等问地差不多了,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看来当初朕把你放在工部是对了,有你盯着工部,朕安心多了。不过公务要紧,但你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说着康熙皱起眉来,谴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心:“朕听说你在衙门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去?甚至还把公务带回府上去办?你也太过操劳了,这要是累出什么病来可怎么好?” 胤禛连忙道:“多谢皇阿玛关心,儿臣会注意的,只是为皇阿玛办事,儿臣并不觉得辛苦,而且儿臣回去也无事可做,处理些公务,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用公务打发时间?这种奇葩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康熙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这儿子那工作狂的性子,康熙也就见怪不怪了。 “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是还是注意着些,别累着自己,勤勉是不错,但是也要学着偷着懒,那些不要紧的交给底下人办就是了。”康熙教训道。 胤禛也不反驳,躬身应道:“是,皇阿玛。” 又说了两句,康熙就关心起胤禛最近的生活来,最后像是无意的,康熙说到了这次选秀。 “朕本来想趁着这次选秀指两个家世好的秀女给你,但是昨日听你额娘的意思,你似乎这几年不打算再添人了?” 康熙的脸上带着一丝纳闷,就像只是随口一问一般,但是胤禛却不敢随便一答。 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恭敬应道:“回皇阿玛,儿臣只是觉得儿臣后院的人已经不少了,要是再添,旁人怕是要议论儿臣、说儿臣耽于女色了。 而且儿臣的性子皇阿玛也知道,一向古板沉闷,平常大部分时间也都忙于公务,甚少有闲暇去后院,要是真指给了儿臣,反倒是耽误了人家,倒不如指给别人。 ” “这就是你的理由?怕不只是这样吧!”康熙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似笑非笑。 “朕听说,你最近似乎对昌平庄子上那位耿格格颇为上心啊!你没空去后院,却能隔三差五去庄子看望这耿氏?” 听康熙提到耿梨,胤禛心中微沉,却并不慌乱,毕竟这种局面是来之前就已经猜到过的。 胤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局促,干干道:“这,到底是瞒不过皇阿玛。儿臣对这耿氏的确是有些偏爱,她又有些小性子,儿臣也不想她不高兴,所以这想着这次选秀就不添人了。” 说着胤禛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似乎对自己行为很是不好意思。 但是康熙见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就是了,只是朕倒是没想到,老四你居然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倒真是稀奇地很,哈哈……” 康熙一脸的戏谑之色,似乎自己这个儿子的行为很是取悦了自己,但是胤禛却并不觉得难难堪,心中反而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事,应该是过去了吧! 果然,笑过之后,康熙摆了摆手,笑道:“行了,这人既然你不想要就不要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没道理你不想要朕还强塞给你的,反倒是叫你怨上朕。 只是有一点,这耿氏你宠归宠,但是万万不可宠妾灭妻,明白了吗? ” 康熙这么一说,胤禛就明白康熙是答应了,最起码这几年,康熙是不会再给他塞人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胤禛连忙应道:“皇阿玛放心,儿臣有分寸。” 胤禛眼中的激动没有逃过康熙的眼睛,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忍不住顿了顿,复又笑了起来。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朕也要批折子了。” “是,皇阿玛。” 第77章 只是胤禛刚走,康熙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然后康熙从书案中抽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册,封面明晃晃地写了《剑破苍穹》四个大字,赫然就是耿梨写的那本小说。 看着手中的书册,康熙眼睛微眯,喃喃道:“老四对那个耿氏挺上心的,为了她,连朕指的人都不要了。” 梁九功一时也摸不清康熙心中的想法,只得小心回道:“四贝勒爷现在正是稀罕这耿氏的时候,会这般在意耿氏的想法倒也是正常。 第122章 不过这耿氏到底是个格格罢了,想来等过两年,四贝勒爷的兴致淡了,也就过去了,皇上不必担忧。 ” “……话虽如此,但是朕总觉得,老四对这个耿氏,有些不一样。”康熙眯了眯眼睛,语气微妙。 康熙总觉得老四对这个耿氏有些太过在意了,起码之前老四宠幸李氏的时候可并没有拒绝德妃赐的人,就好比这耿氏,不就是那个时候去的老四府上的吗? 但是这次老四却为了这耿氏明确拒绝他给他指人,以老四那内敛的性子,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这让康熙不由想到了老八也是这样死守着福晋一人,哪怕大婚数年郭络罗氏都没有为他诞下一子半女,老八都死咬着不肯纳妾。 想到这里,康熙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怎么把耿氏和郭络罗氏比较起来了?郭络罗氏是什么人,这耿氏又是什么人? “……罢了,也许真的是朕想多了。”摇了摇头,康熙又把目光移到手中的书册上,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剑破苍穹》?这些稀奇古怪的情节这耿氏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不过……写得倒有些意思。” 说着康熙就翻看手中的书册,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从干清宫出来后,胤禛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喜色,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般。 直到离开了紫禁城的范围,胤禛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察觉到胤禛的神色有异,苏培盛有些纳闷:“爷,您怎么了?” 万岁爷不是已经应了这次选秀不指人给爷了,爷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怎么还这个反应? 胤禛也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是回想刚才和皇阿玛之间的机锋,他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阴霾,总觉得皇阿玛似乎并没有像表面那样相信他的说辞。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胤禛捏了捏眉心,心有些累。 算了,就算真的被发现又如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当个闲散的王爷、再也无缘那个位置罢了。 反正自从下定决心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了,能和他的小女人在一起,也算值了! 想到庄子上的耿梨,胤禛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脸上满是笑容。 “走,去庄子。” 现在,他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耿梨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胤禛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耿梨对于胤禛的“无情”很是暴跳如雷了一阵,但是时间久了,她也渐渐觉得自己死心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生气,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颇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庄子后山的一颗樱花树下,耿梨伸出手接住树上飘落的花瓣,一脸的怅然。 “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1我就像这林妹妹一般,一旦凋零,又有谁珍惜呢?” 想到自己最近的处境,耿梨越想越心酸,忍不住为了自己滴了两滴泪下来——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春桃:“……”这是自己在咒自己早死吗? 看着格格又在那里无病呻吟了,一旁垂手站立的春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然后对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按理说,主子这般伤心难过,她这个贴身丫鬟应该心急如焚才是,但是看着一向没心没肺的格格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春桃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 这就像鲁智深突然改了性子变成了林妹妹一般(虽然她也不知道谁是林妹妹),有种莫名地荒谬之感。 而且格格多愁善感也就罢了,说话的时候还要拽个诗文,酸地她牙齿都要掉了,哪里还担心地起来? 但是该安慰的还是要安慰的,要不然等下格格就该说她失了宠,连身边的奴才都瞧不起她的话、然后就哭唧唧地找董嬷嬷给她评理去,那倒霉的就是她了。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上次她就是因为安慰的话慢了一拍,被格格给告了黑状,然后被董嬷嬷给狠狠地训了一通。 想到上次被训地给孙子一样的场景,春桃顿时浑身一激灵,连忙上前安慰道:“格格您多虑了,爷怎么会在意您呢?这些天爷送来的东西的都没断过,都是格格您喜欢的,想来爷是真的忙于朝政才没法来的,等忙过这一阵,爷定然会来看望格格的。” 春桃的安慰让耿梨的心里舒服了点,但是脸上的悲色越发浓了。 抬了抬手,耿梨一脸忧伤地止住了春桃的话,然后仰天望着头顶的樱花,喃喃道。 “你不必安慰我了,都道是自古男儿都薄情,对于现在的境况我早已经有所觉悟,但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地这么快? 可怜我红颜未老恩先断,怕是也要像宋姐姐那样斜倚薰笼坐到明了。 ”说着耿梨掏出帕子拭了拭已经干了的眼睛,一脸黯然。 这眼泪怎么干地这么快?她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挤出来的! 坐到明?她怎么觉得格格每天晚上睡得香地很啊? 见自己越是安慰反而让格格越发地来劲,春桃也意识到常规的安慰怕是不管用了,只用用杀手锏了。 春桃一脸认真道:“格格,已经未时了(下午1点),想必董嬷嬷的晚膳已经备好了,要不咱们先回去用膳吧!” 耿梨正在酝酿情绪想要再挤出几滴泪来,听到春桃这话顿时擦眼泪的动作一滞,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郁闷。 这丫头真是没眼力劲,她正在酝酿情绪呢,说什么吃饭啊!多煞风景!刚有那么点感觉,现在泪水又给憋回去了,又得重新来过。 耿梨越想越郁闷,但是为了维持现在的人设,她也不好发火,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越发哀伤。 “不了,我没胃口,你要是饿了就先回去吧!” 额,该说不说,她的确有些饿了,早上为了表达自己的哀伤,她就喝了半碗粥,现在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摸了摸干瘪的胃,耿梨突然有些后悔。 要不……她还是先吃饱了再来伤感? 耿梨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春桃的眼睛,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 春桃倒也没有拆穿耿梨,而是顺着她的话,一脸担忧地劝道:“奴婢知道格格没胃口,但是不吃饭怎么行呢?格格您现在还怀着身子,要是饿坏了腹中的小阿哥可怎么比好?格格,哪怕是为了小阿哥,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摸了摸高挺的腹部,耿梨重重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是我真的吃不下,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耿梨决定,春桃再劝两次,她就借坡下驴去吃饭! “这样啊!那是在是太可惜了。”春桃却并没有再劝,而是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来之前奴婢听到厨房的宋嬷嬷说,今儿个晚膳有格格最喜欢的罗汉大虾呢!这个时节海虾难得,要是错过了,下次想要再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既然格格没胃口,那就不吃了吧!” 耿梨:“……” 耿梨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春桃:“春桃,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我都是快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能这般任性、因为一点点个人情绪就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春桃你放心,就算为了我的孩子,哪怕我再没有胃口,我也会把咬着牙把饭吃完的。 ” 春桃:“……” 这脸变地是不是有点快啊! 看着一脸义正言辞的格格,春桃心里一整个大无语。 刚想要吐槽两句,耿梨就已经抱着肚子,迫不及待朝着别院的方向跑去了,连忙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让她慢点。 急匆匆地赶回了别院,耿梨直奔用膳的花厅而去,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眼巴巴地看着春桃。 “我已经回来了,快让厨房上膳吧!肚子里的小阿哥已经饿了。”耿梨说这话的时候两只小手还下意识地小幅度地拍打着桌子,活像一个讨食的小孩儿。 春桃:“……” 什么叫做肚子的小阿哥饿了,她看饿的是格格吧!不,格格那不是饿,是馋! 看着不住悄悄咽着口水的耿梨,春桃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心中很是无语。 不过无语归无语,但是春桃的动作却是不慢,连忙下去吩咐厨房传膳,没一会功夫一桌膳食就摆满了整个八仙桌。 “罗汉大虾、 八宝野鸭、红烧狮子头、奶汁鱼片、 辣白菜卷、 鸡丝银耳、 鲜蘑菜心、明珠豆腐,还有龙井竹荪汤。 ” 耿梨用筷子一一点过桌子上的菜肴,每报出一个菜名,耿梨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说到最后更是整个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看来今天的晚膳很是丰盛啊!”耿梨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筷子,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正在布菜的春桃。 “春桃,今天的点心和水果是什么?” 春桃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的汤碗给砸了,心里着实有些无奈。 就这八菜一汤难道还不吃的吗? 第123章 但是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着、满是期待之色的耿梨,春桃的心一下软了下来。 笑着把盛好竹荪汤的碗放在耿梨面前道:“今天的点心有桂花糕、金丝酥雀和如意卷,水果则有苹果、枇杷和柑橘,看格格想吃哪一种?” 耿梨想了想,却也没有多纠结,一挥手:“都上吧!”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自然是全都要! 春桃:“……!” 格格还真是不怕把自己撑死! 春桃此时的心里是一百个无语,尤其想到刚才格格还在她面前表现地一副食不下咽食不甘味的样子,现在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顿时叹道。 “这些天格格心情不大好,本来奴婢还有些担心格格,现在看来奴婢的担心真是多余了。想来以后就算爷真的再也不来了,格格想必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不过话音刚落,春桃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果然,本来还高高兴兴喝着竹荪汤的耿梨,在听到春桃的话之后顿时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爷瞬间淡了下来。 耿梨用汤勺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汤,轻笑一声道:“是啊,就算以后我的人生没有四爷,我也会过地很好的。” 耿梨的语气悠悠,像是在说给春桃,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春桃本就心中忐忑,听耿梨这么说,越发慌乱了,急忙解释道:“格格,您可千万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爷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不来您这里了?爷对格格的喜欢,奴婢可是看得真真的,满心满眼都是格格你。爷这么喜欢格格您,怎么会不来看格格了呢?” 这些天因为贝勒爷一直没有来庄子的关系,耿梨这些天的情绪很是不稳定,时而暴怒,时而又像刚才那样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 虽然说大部分时候春桃也知道格格是在瞎胡闹,但是却也知道,格格这次的的确确是伤心了,只不过是在用这种夸张的方式在掩盖自己的难过。 见春桃这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耿梨忍不住扑哧一笑。 “还满心满眼都是我,你怎么不说爷恨不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呢?”耿梨好笑地摇了摇头。 “行了,不用安慰我了,我自然知道爷现在还是喜欢我的,毕竟爷又没有失忆,我也没给爷带绿帽子,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春桃:“……” 绿帽子?格格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春桃的嘴角抽了抽,但是随即又有些疑惑:“格格既然知道爷的心意,那格格您这几天怎么还瞎胡闹什么?” “……我哪有瞎胡闹?”耿梨没好气地瞪了春桃一眼。 这丫头,可真不会说话。 “我就是想让自己尽快死心而已。” “尽快死心?”春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说法? “是啊,尽快对四爷死心。”耿梨撑着下巴,转头望向窗外院中盛开的梨花,面容平静。 “春桃你要知道,除了父母对子女的爱,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能永恒不变的,爷对我的感情也是如此,更何况四爷,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四爷。 他现在身边有福晋,有李格格、有宋格格,很快又会有新人进府,而未来他身边的人爷会越来越多。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尽快对爷死心,尽可能攒够多的失望伤心和愤怒,这种情绪多了,心也就慢慢麻木了,也就不再难过了。 ” 就如同当初她被困在归山的那十六年一般,攒够了害怕、孤单、恐惧、绝望……她也就渐渐习惯了那种日复一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了。 “格格……” 耿梨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平静,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唉声叹气,甚至嘴角还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但是却让春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春桃突然觉得,格格现在这样子还不如之前发脾气拽诗文了,那样起码还有点活力,哪像现在,像极了哀莫大于心死。 备注1:出自《红楼梦》 第78章 春桃见耿梨的状态不好,连忙劝道:“格格您别这么说,就算爷身边有其他人,但是奴婢相信您在爷心中肯定是最特别的……” “我要的不是特别,是唯一。”春桃话还没说完,就被耿梨打断了。 耿梨转过头来,本来平静的面容此时满是冷漠和决绝。 “如果他爱新觉罗胤禛的身心不能只属于我一人,那我宁愿不要。” “格格,您这想法也太……” 春桃刚想说格格这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抬头就看到耿梨那如看死人般冷漠的眼睛,顿时觉得心中一寒,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你还真当真了,我和你说着玩呢!” 就在春桃僵地四肢都不能动弹的时候,只见刚才还冷漠的耿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遭的寒气瞬间一散而空,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耿梨重新拿起筷子,一边往碗里扒拉着菜一边说道:“我就是一个格格,哪里轮到我要不要爷?四爷能不忘了我就感激涕零了。” “格格!你又骗奴婢。”春桃有些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格格刚才的样子可真是有些把她吓住了,是玩笑就好。 只是随即春桃又有些疑惑:“那格格您这些天这般反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四爷这么多天没来看我,还不容许我矫情一下吗?”耿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扯了一只野鸭腿,耿梨用力地从鸭腿上啃下一块肉下来,边吃边说:“这都半个月了,四爷连个影都没见着,连书信都没一封,我能不着急上火吗?你说,四爷是不是真的忙着给自己挑人呢? 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我们这些黄脸婆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呢?更何况咱们老的老、有孕的有孕,也伺候不了爷啊,你说是不是? ” 耿梨本来只是想随口敷衍一下春桃,但是说到最后反而把自己说生气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耿梨把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一脸杀气腾腾。 “mmp,果然应该来道雷,劈死那丫的负心汉。” 春桃:“……” 她果然是白担心了,格格果然还是那个格格。 董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耿梨用筷子使劲戳着那八宝鸭,一副要这鸭子五马分尸的架势,顿时一愣,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头看向一旁的春桃:“格格这又是怎么了?” 这两天格格不是在走苦情路线吗?整天把自己整地跟守了十八年寒窑的王宝钏似的,今儿个怎么又这么大煞气了? “还能怎么?因为爷不来不高兴呗!”春桃侧过身子掩住口小声低语道,神情有些无奈。 “装了两天到底没装住,这不暴露本性了吗?” “原来如此。”董嬷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当格格还能装再装两天,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了。不过等下,想必格格就会开心了。” 摇了摇头,董嬷嬷走到耿梨面前,笑道:“格格,外面有人想见您。” “不见!我烦着呢!”耿梨正把面前的鸭子当做是胤禛,正戳地起劲,想都没有直接回绝道。 “怎么?你不想见我?” 耿梨话音刚落,一道熟悉且略带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胤禛,耿梨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四爷?”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紧赶慢赶来到庄子的胤禛难得看到耿梨这副傻愣愣的样子,顿时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嗯,是我,我来了。” “四爷,真的是你。” 确定是四爷来了,耿梨的脸上满是惊喜,一把甩掉手中的筷子,唰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当即就想像之前每次那样扑到胤禛的怀中。 只是刚张开双臂,耿梨就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绝了对胤禛的那些念想了,再像之前那样相处是怎么回事? 而且,就是眼前这个人,已经冷落了她大半个月了!她为什么还要高兴? 耿梨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张开的双手也瞬间收了回去抱在胸口,转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爷您大驾光临啊!听说您老人家最近忙着新人进府的事呢,怎么还有空来我这破地?怎么?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了红雨了?” 胤禛:“……” 半个多月没见,这张嘴还是这么的损。不过……这是在吃醋了吗? “想我了?”胤禛看着一副气鼓鼓模样的耿梨,眼中的笑意越发浓了。 耿梨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说话语气活脱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显得自己太在意对方了。尤其胤禛眼中的戏谑之色,更让耿梨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脸顿时一红,当即就要解释。 第124章 “我才……” 只是话还没张口,耿梨又意识到这样做只会显得自己更在意对方。 想到自己的目的,耿梨顿时心中一冷,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整个人变得无比平静。 耿梨静静地看着胤禛,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说道:“爷数日没来,妾身自然是想念的。妾身刚才失仪了,还望爷见谅。” 说着就耿梨朝着胤禛微微欠了欠身,态度很是恭谨。 “……”失仪?这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胤禛的嘴角抽了一下,只是看着耿梨那冷漠的表情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不觉心中一紧,随即有些苦笑起来。 这个女人,这决心还真是有够坚决的,想来他要是再晚来半个月,还真能把对他的感情断地一干二净了。 像是没有看到耿梨眼中的冷漠和疏离一般,胤禛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耿梨,脸上的笑容越发重了。 “是吗?我这些日子也很想你呢!” “想我?”正努力让自己心冷下来的耿梨,听着这毫不避讳的情话,不由得一愣。 今天的四爷吃错药了吗?怎么突然这么肉麻起来了? “是啊,很想很想。”胤禛呢喃地叹了口气,表情越发温柔缱绻,但是看向耿梨的眼神却写满了认真和坚定。 他张开双臂,大笑道:“所以,不让我抱抱你吗?” 耿梨:“……” 这是在求和吗? “四爷!” 在经过了三秒钟的挣扎之后,耿梨脸上的冷漠像开春的雪一般,瞬间化了。 一下子扑倒胤禛的怀中,耿梨紧紧地保住他劲瘦的腰身,然后使劲用脸蹭着他的胸膛,脸上满是幸福和满足之色。 “四爷,你怎么才来啊,这些天我也好想好想你。” 算了,虽然说为了自己以后不伤心,对四爷的这些感情和依赖必须要断干净的,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 而且她现在还怀着孕呢,就算要跑路,也要等到孩子生了之后再跑不是?不急不急,还有时间,她先享受享受几天四爷的宠爱也不迟。 这么想着,耿梨越发心安理得了,蹭地也越发来劲了。 而胤禛则是紧紧地把怀中的人抱紧,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看着这一幕,董嬷嬷和春桃忍不住相视一笑,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把这温馨的时刻留给了小两口。 对于胤禛的到来,一开始耿梨的确很高兴了,尤其是趴在胤禛怀里的时候,这让她更是感觉受到了久违的安心。这些天一直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恨不得一直这么抱下去。 不过舒服归舒服,随着自己的理智慢慢回笼,耿梨开始算账了。 “好了,不要抱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说,你这些天为什么没来看我!”耿梨伸出芊芊手指手指戳了戳胤禛的胸膛,一脸恶狠狠的表情。 呵!一上来就使用美人计,真当她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吗? 这些天的对她的冷落她可是一桩桩都记着呢!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是那种受了委屈往只会隐忍、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虐文女主吗?也太小看她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耿梨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有什么说服力,就这么赖在胤禛的怀里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就像是没骨头一样。 胤禛也丝毫没有觉得被威胁,反而有种对方在向他撒娇的感觉,尤其是胸口被耿梨手指戳过的地方,更像是过电了一般,酥酥麻麻,又痒又舒服,让他差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强按下心中的蠢蠢欲动,胤禛握住耿梨那不安分的小手,有些无奈道:“别胡闹,你还怀着孕呢,这个时候不宜行房。” 耿梨:“……” “呸,谁要和你行房,我是在和你算账呢!” 耿梨脸色一红,随即挣开胤禛的手然后地拍了下来,一脸的恼羞成怒。 “说,你这些天为什么不来看我,就连一封信都没有?你是不是被外面的野女人给勾了魂,想对我始乱终弃了?” 呸,这个死渣男!左手大老婆,右手小老婆,还想睡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想的倒美! 不过……貌似她好像还没有和睡过,这四爷也算是她这辈子看得最顺眼也最喜欢的人,要不然……她在走之前尝一尝这禁果是个什么滋味? 一时间,耿梨的想法有些跑偏了。 “……哪来什么野女人?我就是这些天忙着选秀的事,才一时没有办法过来的。”捂着被拍地已经发红的手背,胤禛龇牙咧嘴道。 这女人,手劲还真大! 耿梨本来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在走之前好好享受一把,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听到胤禛这话顿时肺都气炸了。 “唰”地一下就从胤禛的怀里跳了起来,耿梨指着胤禛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好你个喜新厌旧的胤禛,你还真是在忙着给自己选小老婆呢?外人都说你四贝勒清心寡欲、不重女色,现在看来,全是扯淡!说说,这次给自己选了几个,要不要我帮你把把关?”耿梨咬牙切齿道。 本来还想在离开之前尝一尝这禁果的滋味,现在看来不尝也罢! 算了,要不她还是给四爷做个阉割手术一了百了吧!免得自己生气。 耿梨转头看向胤禛双腿间的某位置,眼神很是晦暗不明,看得本来搓手的胤禛顿时心中一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就连瞳孔都微缩起来。 胤禛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这些天不是忙着给自己选人,而是在求皇阿玛和额娘不要给我指人。” 说着胤禛还把手覆在双腿之下,看向耿梨的眼神很是警惕,生怕她一时暴起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那他真的悲剧了。 “让皇上和德妃娘娘不指人给你?为什么?”听到胤禛的解释,本来还杀气腾腾的耿梨一下愣住了,心跳却忍不住快了起来,脑中模模糊糊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说为什么?”胤禛的眼睛直直地瞟了一眼耿梨,没好气地说道。 思考了片刻,耿梨的眼睛看向胤禛双腿间的某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忧虑。 “四爷,你的不举之症真的这般严重吗?都这么久了还没好?连皇上指的人都不敢要?” 唉,说到底也是为了那可怜的男性自尊心啊! “……!!!我没有不举!” 耿梨的一句话几乎没让胤禛噎死,他大声吼道,整张脸涨地通红,让人很是担心他会不会一激动下直接抽过去。 胤禛死死瞪着耿梨,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再说一次,我没有不举。” “……没有就没有吧,四爷你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心虚呢。”被胤禛这么恶狠狠地盯着,一向无所畏惧的耿梨难得瑟缩了一下,小声说道。 “……”他心虚? 再次被噎到了胤禛抚着不断起伏的胸口,突然有些犹豫自己到底是否真的要和这女人过一辈子——他真担心自己早晚有一点被气死。 “……算了。”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胤禛有气无力道。 “要不是某人心眼小,又爱吃醋,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边,我用得着这些日子总是一个人独眠,还冒着被皇阿玛厌弃的风险请求皇阿玛不要给我指人吗? 某人倒是好,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不感激涕零就罢了,还冤枉我不举?还真是……”胤禛越发越觉得自己憋屈。 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所以说,四爷你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我?” 猜测得到了证实,耿梨愣愣地看着胤禛,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但是整颗心却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迅速地沸腾了起来。 最后像是受不了一般,耿梨“嗷呜”一声就抱住胤禛,然后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吧唧”一口。 “四爷,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胤禛被耿梨亲地心中一荡,心中的那点怨气瞬间一扫而空,甚至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不过为了不显得自己太好说话依然板着脸,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这下开心了?不骂我喜新厌旧了?不冤枉我不举了?” “不骂了不骂了,四爷,你就是天下最最最痴情的人。”耿梨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看向胤禛的眼神闪闪发光。 因为顾忌她的感受,几个月不近女色,还敢回绝康老爷子的圣意,看来四爷对她很是情根深种啊!那她对四爷的那些念想暂时也不用那么急着断了。 要不,她还是先留下来,享受享受四爷的宠爱? 耿梨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是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又重新归于平静。 深吸一口气,耿梨看向胤禛笑道,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 “对了四爷,你似乎还不知道我的闺名吧!我叫耿梨,要不四爷你以后就叫我阿梨吧!也显得咱们亲热些不是?” 第125章 这是……不走了? 胤禛的心抑制不动地跳了起来,看向耿梨的眼神却是越发温柔。 胤禛郑重地点了点,就像是许下了自己的一生的承诺。 “好,阿梨。” 第79章 自从打定了主意之后,耿梨是看眼前的人是越是顺眼,本就放肆的行为也越发没个顾忌了。 吃饭要贴贴,喝水要贴贴,就连要午休了也要胤禛抱着自己过去,就好像是自己没长腿一样。 胤禛虽然觉得这些很不合规矩,却也享受着被耿梨依赖的感觉,加上也没有外人在再稍作挣扎之后,胤禛也就半推半就顺着对方的意思了。 见胤禛如此迁就自己,躺在床上的耿梨越发美得冒泡了。 “四爷,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就是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情深义重?” 问出这话耿梨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地用余光打量着胤禛,手指还无意识地搅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很是娇羞,但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胤禛的脸直接给抽了。 “四爷你是看上了我的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我温婉可人的性情,又或是我举世无双的才华?” 胤禛:“……” 倾国倾城的容貌?温婉可人的性情?举世无双的才华? 脸呢?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看着还在那里故作娇羞的耿梨,胤禛的喉结狠狠滚动了几下,强压下想怼回去的冲动,望了望头顶的床帐,喃喃道。 “大概,是因为眼瞎吧!” 不仅眼瞎,心也瞎,不瞎的话,他怎么会就看上了这么个人? “四爷!” 耿梨怒了! 什么就做眼瞎才看上她?这是在骂他自个没眼光还是在骂她一无是处呢? “好了,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生什么气呢?”眼看这人就要炸毛了,胤禛连忙把人按了下去,笑道。 “至于原因,我其实也不太知道,不知何时突然就……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胤禛叹气,表情有些忧伤。 要是他能知道原因,也不会让自己这么一步步陷进去了,现在是想抽身都难了。 看着胤禛那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耿梨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甜蜜,但是面上却依然装作不满的样子。 “什么叫做已经迟了?怎么,喜欢上我让四爷你很为难?” 可不是很为难吗?喜欢上一个曾经是鬼、现在还半人半鬼的人,怕是个人都会觉得为难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朝谁借的胆。 胤禛心里嘀咕,却笑着哄道:“自然是不为难的,今生能遇到阿梨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和惊喜。”虽然一开始是最大的惊吓。 “这还差不多。”耿梨得意的一笑,但是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 迟疑了一下,耿梨又忍不住看向胤禛的双腿之间,隐晦道:“四爷,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看着耿梨那隐晦的眼神,胤禛真的有些无奈了。 她怎么就不相信他是真的“可以”呢? “嘿嘿,四爷你别生气,这毕竟关系到你我的终生幸福,我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耿梨冲着胤禛讨好地笑了笑,随即一本正经道:“再说,四爷你这宝贝也好几个月没用了吧,也不知道到底还好不好使。就像是武将们的兵刃,哪怕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要经常拿出来保养保养不是? 要不四爷你抽个时间好好检查一下,免得到时候不好用。 ” ……不好用? 胤禛几乎都要被气笑了。 看来要是不证实一下自己的“好用”,这个坎怕是一辈子过不去了。 “你说的倒也有理,是该要检查一下的。”胤禛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笑了起来,看向耿梨的眼神满是促狭之色。 “那日不如撞日吧,要不就今天吧,你帮我查一查可好!”说着就解开了腰带然后慢慢地爬向耿梨,表情沉静又危险。 看来胤禛那张越来越靠近的脸,耿梨的心忍不住颤了颤,而胤禛吐出来的气息打在脸上更是让耿梨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现在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这是……要开荤了?可,是不是有点快啊! 咽了咽口水,耿梨往床角移了移,干笑道:“那个,四爷,我现在还有些身孕呢,不宜……” “不妨,我问过太医了,六个月的时候胎像很稳固了,只要稍微注意着些,是可以行房的。”胤禛淡淡一笑,外套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耿梨心一抖,脸上的笑容越发僵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不过两天再……” “无妨,我准备好就行了,反正不需要你做什么。” 胤禛的外裤也脱了。 “但是……啊!” 看着越脱越少的胤禛,耿梨还想挣扎一下,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已经准备就绪的胤禛一把把被子掀开,然后在耿梨的惊呼声中直接钻了进去,在一阵窸窸窣窣中,两人的亵衣亵裤,乃至耿梨的肚兜都被扔出了被子。 最后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一室旖旎…… 时间慢慢来到了三月中旬,康熙四十三的选秀已经到了尾声。 虽然说大清的选秀是为了皇上充实后宫、繁衍子嗣,但是康熙自觉年轻大了,精力不比从前,加上他的子嗣已经不少了,也用不着再增加了,所以对于这次进宫的秀女并不多,而且基本都是些家世低微的,给的位份也低。 而这次入选的其他秀女,大部分则是被康熙指给了自己的这些儿子和宗室子弟。 所以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有传旨的公公到各个府上,而乌拉那拉氏也一直盼着这道旨意。 但是直到选秀结束、李氏都出月子了,乌拉那拉氏也没有接到任何赐婚的旨意,这让她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四贝勒后院正房 乌拉那拉氏眉头紧锁,嘴唇紧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攥着帕子在屋子里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上百个来回了,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色越发凝重了。 晚秋不禁有些担忧:“福晋,您都走了半日了,还是歇歇吧,要不然晚上该脚疼了。” 满族贵女虽然不像汉女那样裹小脚,但也都养尊处优惯了,走地时间长了自然受不了。 “我心里不静,实在是坐不下来。”乌拉那拉氏摆了摆手,脸色有些疲惫。 这一个月来,她发现胤禛去庄子上是越发勤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她能看得出来每次从庄子回来之后胤禛的心情就会极好,显然和庄子上的那位感情越发好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做过努力,明示暗示都用了,想让胤禛雨露均沾,甚至还在府上选了几个有姿色的丫鬟,但是全都被胤禛当做听不懂、顾左右而言其他给糊弄过去了。 既然她阻止不了爷一错再错,也只能借别人的手,让爷“回归正途”了。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越发心焦,问道:“晚秋,你说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别的阿哥皇阿玛都有赐婚的旨意下来,怎么单单到爷这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额娘没有给爷选人?” 想到德妃之前和胤禛那僵硬的关系,乌拉那拉氏心中免不了有些猜疑。 “应该不会吧!”晚秋迟疑道。 “这几个月来,德妃娘娘和贝勒爷的关系不是缓和了许多了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德妃娘娘也犯不着卡着不指人给爷吧?福晋您实在是想多了,要不坐下来喝杯茶歇歇吧。” “你说的也是。”被晚秋这么一说,乌拉那拉氏也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急昏了头想岔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强撑了。 就手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乌拉那拉氏接过晚秋递过来的茶杯,却捧在手中没有喝,茶杯盖一下一下地扣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皇阿玛怎么到现在都迟迟都没有给爷指人?连十四弟那里皇阿玛都指了一个格格过去了,爷这里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乌拉那拉氏一脸不解道。 晚秋一时也没想到原因,但是看乌拉那拉氏如此坐立难安,只得安慰道:“福晋,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两天赐婚的旨意就来了,您瞧八贝勒爷那边,皇上不是也没有指人吗?娘娘,别想了,先喝杯茶歇歇吧!” “……就八弟府上那个情况,怕是这辈子就不会有赐婚的旨意了。”听晚秋提到胤禩,乌拉那拉氏有些无奈道。 先不说八弟妹那强势的性格,八弟怕是有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况且八弟和八弟妹两人的感情本就极好,府上除了八弟妹一个侍妾都没有。想来这次选秀,八弟那里也是早早地就告知良妃娘娘说不要秀女……不要秀女? 乌拉那拉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瞬间一滞,一个不妙的猜测出现在乌拉那拉氏的脑中。 第126章 爷,不会做了同样的事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盏一下就砸在了地上,裙角立刻被茶水溅湿了,但是乌拉那拉氏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把,脸色白地厉害,把晚秋吓了好一跳。 “福、福晋,你怎么了?”晚秋担忧的同时又有些不解,福晋这是想到了什么,怎么这脸色这般难看? 乌拉那拉氏愣愣地看着前面,喃喃道:“晚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皇阿玛之所以没有给爷赐婚,其实是爷的意思?” 晚秋起初似乎有些没明白自家福晋的意思,下意识地自我理解道:“福晋是说,是爷去求了万岁爷,所以这次赐婚的人中才没有爷的。” 话刚说完晚秋也忍不住一惊,忙道:“福晋,不会吧,爷一向理智,就算再喜欢庄子那位,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格格就做这种事呢?一旦弄不好,怕是会惹得万岁爷大怒的,那耿氏哪有那个能耐?” 若说是八爷为了八福晋,她还能信,毕竟八福晋的身份家世摆在这里,为了拉拢八福晋身后的家族,八爷少不得会冒些险。但是那个耿氏不过是区区一个包衣罢了,凭什么? “他都能为了庄子上那个守身到现在了,哪还有什么理智?” 乌拉那拉氏牙关紧咬,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伤心,整个人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胤禛问清楚。 只是到底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一丝理智的,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胤禛,无异于直接摊牌,要是激怒了对方则无异于把他推地更远,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况且乌拉那拉氏到底心里还是存着一分奢望,只希望是自己猜错了,说不定爷并没有去求皇上、这赐婚的旨意只是迟了呢? 不过在这里干等着结果实在是煎熬,想来想去,乌拉那拉氏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我进宫一趟问问额娘,额娘一定知道些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乌拉那拉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也该好好想一下,等下该说些什么了。 彼时胤禛正好在书房处理公文,听到乌拉那拉氏么准备进宫的消息忍不住皱了皱眉。 放下手中的毛笔,胤禛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怎么突然就要进宫了?这也没到给额娘请安的日子吧!” 苏培盛也有些奇怪:“这个奴才就不知道,只是福晋应该是临时起意的,好像还挺急的。” “急?”胤禛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忍不住暗了暗。 终于察觉到了吗? 把自己靠在椅背上,胤禛叹了口气,语气悠悠。 “看来,有些事情是该和福晋说清楚了。” 第80章 让丫鬟快速地给自己重新梳了一个端庄的旗头,又换好进宫的吉服,乌拉那拉氏就准备出门。 只是还没等她踏出屋门,胤禛就进来了。 “爷,您怎么来了?”看到胤禛的瞬间,乌拉那拉氏面上一愣,心里却是不住地往下沉,但还是面带微笑,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疑惑。 “倒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听说你要出门,就过来看看。”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胤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越过乌拉那拉氏就上首的椅子坐下,然后指着她身上的吉服,问道。 “怎么,穿成这样是要进宫给额娘请安吗?” 胤禛不走,乌拉那拉氏也只好坐下来陪着,只是笑容有些勉强:“是啊,这不是想着这两天忽冷忽热,正是冷热交替的时候,我有些担心额娘的咳疾,就想进宫去瞧瞧额娘。” “你倒是有心了。”胤禛点了点头,但是随即话锋一转,笑道。 “我以为你进宫是为了向额娘打听此次大选皇阿玛给赐婚的事呢!” 被胤禛戳穿,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惊,但是事已至此,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脸上挂着依旧温婉的微笑:“看来还是瞒不过爷,那既然爷都猜到了,那妾身也就直说了。 妾身就是想着这次大选都快结束了,怎么这赐婚的旨意怎么还没下到咱们贝勒府,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就想着进宫问额娘打探一下消息,问问这新妹妹何时进门,我也好做些准备。 ” 胤禛深深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随即眼眸低垂,淡淡道:“如果福晋进宫只是为了这事,那就不必跑这一趟了,我可以直接告诉福晋,这次选秀府上不会有新人,皇阿玛不会给我指婚的。”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过这个可能,但是真的从胤禛的嘴里说出来,乌拉那拉氏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咻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道。 “为什么!” “为什么?”胤禛顿了一下,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眼神有些复杂。 “原因福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真的是因为她?”见胤禛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乌拉那拉氏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瞬间萎了,颓然坐了下来,一脸的失魂落魄。 见她这般模样,胤禛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对于自己这位结发妻子,他对她或许没有爱,但是心里却是万分敬重的。 如果不是遇到了耿梨这个变数,他想他们怕是一辈子就会这么相敬如宾下去。可惜,没有如果。 想到耿梨,胤禛眼中的愧疚和不忍瞬间退去,又变得坚定起来。 挥了挥手,示意人都下去,晚秋虽然担心,但是主子都发话了她也没办法,只得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胤禛直直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语气低沉:“你放心,你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依然是这贝勒府的福晋,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宠妾灭妻之事,弘晖的世子之位也不会有任何动摇,耿氏甚至今生都不会进贝勒府一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会有任何变化?现在我的丈夫都成了别人的了,爷却跟我说没有任何变化?爷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爷,你可当真是狠心啊!”乌拉那拉氏讽刺一笑,脸上满是凄楚之色。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嘲讽,胤禛辩无可辩,因为他的确是有负乌拉那拉氏,只能沉默以对。 见胤禛这个态度,乌拉那拉氏越发觉得心凉,尤其想到自己和胤禛结发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家务,但是在他的心中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格格,心中更是陡然涌出一股恶气。 “爷,都说女人的嫉妒心是最为可怕的,你对耿氏如此痴情,为了她连你我这些年的夫妻情分都不顾了,你就不怕我恨上耿氏,对耿氏做些什么吗?”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看向胤禛,脸上更是满满都是恶意,就好似在心里威胁对方一般。 但是胤禛却神色不变,淡淡道:“你不会的。” 见胤禛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乌拉那拉氏还以为他执意要护耿梨,本来只有一分心思、九分赌气,瞬间也变成了九分,脸上的嘲讽之色越发浓了。 “看来爷是很自信自己能护住耿氏?只是爷莫非忘了,您作为大清的贝勒爷,不可能一直都留在耿氏的身边保护她,您总有要出京办差的时候不是? 就算爷在耿氏身边留了人,但是这一辈子还长呢?爷焉知自己没有懈怠的那一天?等到那个,耿氏的生死就由不得爷来决定了。 ”这一刻,乌拉那拉氏是真的耿梨动了杀心。 看着一脸恨色的乌拉那拉氏,胤禛的眼神暗了暗,心中闪过一丝戾气,但是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胤禛也没有发怒,表情依然淡淡的,甚至还有空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 “我想福晋你误会了,我认为你不会,并不是觉得自己能护住耿氏,而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情,是不会做出残害妾室这种恶毒之事。 即使你心中有再多的怨气和不甘,但是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家族的荣耀、父母的期望、你的脸面,乃至弘晖的前途……种种这些都时时刻刻地束缚督促着你,不会让你做出任何超出规矩外的事,也不会做出任何越过我底线的事。 ” 胤禛放下茶盏,语气仍是淡淡的,却让乌拉那拉浑身一震,刚刚强行提上来的气势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戳就破了。 乌拉那拉氏抚着额头,低低地笑了,慢慢地笑声越来越大,笑声中更满是悲凉。 “爷,您可是真是太了解我了。是啊,为了区区一个耿氏,我怎么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弘晖的前途呢?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这声不值得,也不知道说的是这件事,还是说自己。 胤禛也没有说安慰的话,这个时候任何安慰之语都只是空话,他只静静地看着她,只等她自己想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拉那拉氏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端庄大方、秉性和顺的四福晋了。 “爷的意思我明白了,爷放心,我不会做那等不理智的事的。爷,我有些累了,想歇歇了,就不留爷了。” 第127章 乌拉那拉氏朝着胤禛福了福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胤禛自然也不会留下来,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有好些公务还没处理,福晋您好好歇息,我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位置,胤禛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道:“我刚才说过的承诺不会食言,你依然是这贝勒府唯一的福晋,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没法扭转,只能在自己最大能力范围内去尽力弥补。 乌拉那拉氏背对着胤禛,一句话都没有,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胤禛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屋子。 胤禛走后,晚秋进来,就看见乌拉那拉氏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顿时心中一惊,忙上前问道:“福晋您怎么了?可是和爷吵架了?因为那个耿氏?” 想到贝勒爷居然为了一个格格和福晋起争执,饶是对方是这贝勒府的主人晚秋也忍不住对胤禛起了怨怼之意。 晚秋脸色难看道:“爷也太不像话了,为了一个区区格格连皇上赐婚都拒了不说,还为了她和福晋您起了争执,这像什么话,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宠妾灭妻了? 还有耿氏这个狐媚子,原当她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比那李氏还要可恶!不行,福晋,咱们得好好给这个耿氏一个教训才是,让她知道何为规矩。 ”晚秋咬牙切齿道,一脸愤恨。 “呵呵。”乌拉那拉氏却只是轻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和凉薄。 “是爷要宠的耿氏,我们教训耿氏又有什么用?爷的心被勾走了,我做什么都是徒劳。况且,我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胤禛对自己的那番剖析,乌拉那拉氏的精气神一下垮了下来,连心都灰了。 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晚秋却不明白:“福晋你怎么就不能做什么呢?你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四福晋,是这贝勒府的女主人,你就算真的教训了耿氏,爷还能为她和你翻脸不成?” “罢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乌拉那拉氏挥了挥手,眼中的光越发淡了。 “我累了,想睡了,你出去吧!” “可是……”晚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乌拉那拉氏已经起身去了内屋,晚秋无法,只好退了出去。 “晚秋姐姐,福晋这是怎么了?今儿个不进宫了吗?”喜鹊不知道这其中内情,见晚秋出来后关了屋门,不禁有些奇怪。 晚秋虽然心中憋屈,也不好说出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争执之事,更不好叫人知道争执的原因居然还是为了一个格格,只得强笑道。 “福晋突然有些累了,就先睡了,今儿个暂且就不进宫了。” “这样啊。”喜鹊虽然觉得福晋累地有些突然,而且爷这刚走福晋就睡了,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但是看晚秋的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当不知道,心里却是有些嘀咕,难不成刚才爷和福晋吵架了不成? 正疑惑着,突然又小丫鬟过来:“晚秋姐姐,李格格过来了,说要和福晋请安。” 晚秋心里正因为耿梨恼火着呢,又听到李氏过来,心中的火气越发大了,当即劈头盖脸就把小丫鬟骂了一通。 “请什么安,没看到福晋已经睡了吗?让她回去!下次再这么没眼力劲,我直接把你打发出去!” 小丫鬟本来只是例行过来通传一声,却没想到无缘无故地就被骂了一顿,委屈地眼睛都红了,却不敢在晚秋面前掉眼泪。 小丫鬟强忍着泪水:“我、我这就让李格格回去。” 说着匆匆行了个礼,跌跌冲冲就要离开,但是刚走了没两步,却又被晚秋叫住了。 “等等。” “晚、晚秋姐姐,还是什么事吗?”小丫鬟还以为晚秋还要教训自己,忍不住瑟缩一下,弱弱地问道。 晚秋却没有在意小丫鬟的紧张,只见她牙齿咬着嘴唇,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现在的耿氏是福晋的心腹大患不假,但是之前的李氏何尝不是个碍眼的?既然福晋不愿动手,那不如……驱虎吞狼? 想到这里,晚秋顿时眼睛一亮,一个大胆的主意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晚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算了,你不用去了,李格格到底也是半个主子,还是我亲自去回她吧。” “啊?”听到晚秋要亲自去回李氏,不仅是小丫鬟,就连喜鹊都忍不住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态度怎么突然一下变了这么多。 还没等两人想明白,晚秋已经急忙忙地朝着二门走去。 看着垂花门外等候的李氏,晚秋眼神微闪,随即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李格格,让李格格久等了。”晚秋欠身行礼。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贴身心腹,李氏自然也不会拿大,当即笑着让人起来。 “晚秋姑娘客气了,我也是才来一会罢了,对了,现在福晋可有空?我想向福晋请安。前些日子一直在月中,都没来和福晋请安,现在既然已经出了月子,自然是要多多伺候福晋才是。” 多多伺候福晋?她竟然不知道,这李氏还有这么好的心?这话谁信啊! 晚秋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一脸叹息的表情:“李格格想向福晋请安今天怕是不成了。要不格格改天吧,今儿个福晋的心情着实有些不大好。” 李氏:“福晋为何心情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和爷争了两句,正赌气呢!”晚秋叹道。 李氏果然被勾起了兴趣,连忙问道:“爷一向最是敬重福晋了,怎么会和福晋拌嘴呢?晚秋姑娘莫不是搞错了吧!” 李氏说这话是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但是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之色却没有逃过晚秋的眼中,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 笑吧,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这如何能搞错了?说来爷和福晋起争执,还和格格您的侧福晋之位有关呢!”晚秋脱口而出道,但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般,连忙闭嘴不言,一脸的懊恼之色。 “侧福晋?”听到晚秋提到侧福晋,李氏再也不复刚才看戏时幸灾乐祸的心态,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晚秋姑娘,你说什么?爷和福晋是因为我才起的争执?这侧福晋是什么意思?”李氏的心怦怦直跳,额头冒出来一层汗来,手中的帕子更是被她揪成了麻花。 对于侧福晋的位置,李氏是惦记了好久了,都快成执念了,现在听晚秋提起,哪里有不紧张的? 尤其听晚秋的意思,她的这个侧福晋之位似乎出现了变数,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没、没,李格格您听错了,奴婢没提什么侧福晋。”晚秋却是言辞闪烁,让本就有所猜测的李氏越发笃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会听错!”李氏抓住晚秋的手,苦苦哀求道。 “晚秋姐姐,你就告诉我吧!这侧福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这一夜都睡不好。” 为了得到消息,李氏连姐姐都叫出来了。 晚秋神色越发为难,但是像是抵不住李氏的哀求一般,最后一咬牙,叹道:“罢了,反正这事格格您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奴婢早些告诉您,您也能早点有个心里准备。” “心里准备?”李氏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本就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左右小心看了一下,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晚秋这才小声说道:“前些日子,福晋和奴婢说起格格您,说格格您入府多年,加上为贝勒爷生了三子一女,于整个贝勒府都是大功臣,这格格的身份着实有些委屈李格格你了,也该晋一晋了。 所以福晋就趁着爷这次过来,把这您晋侧福晋事说了。本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但是却没想到却被爷给否了。 ” 说到这里,晚秋顿了顿,看向李氏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让李氏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了。 “否了?你说爷给否了?”李氏喃喃道,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是啊,爷否了。”晚秋叹气道。 “福晋也没想到爷会否了格格您的晋封之事,毕竟爷之前对格格您还是很是宠爱的,这次却……福晋本来想为格格您争取一下的,奈何爷执意不答应,福晋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爷为什么不答应?我伺候了爷这么些年,为爷生儿育女,难道还配不上一个侧福晋之位吗?” 对于这侧福晋之位,李氏一向都是志在必得的,尤其在生下四阿哥之后,更是认为这侧福晋之位已是掌中之物了。 虽然她也知道爷最近对耿耿氏很是宠爱,但是她自认为不论是资历还是家世都在耿氏之上,更何况她还为了爷生了三子一女,说一句是贝勒府的功臣也不为过。以爷那最是端方守正的性子,这个侧福晋也合该就是她的。 却没想到现实却给了她重重地一击,李氏怎么也没想到,爷居然真的没打算晋封她为侧福晋? 第128章 李氏越想越伤心,加之刚出月子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只觉得脑袋发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磕到了墙上,被晚秋及时给扶住了。 晚秋扶住李氏,安慰道:“格格,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要是因为这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说着晚秋又叹了口气:”再说了,这也不是格格您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而是在贝勒爷心中,这侧福晋之位已经有了人选了,格格您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有了人选?”一个人影瞬间出现自己脑海,李氏猛地抬头,死死地看着晚秋。 “是谁?” 晚秋眼神微闪,但是脸上的怜悯之色越发浓了。 晚秋摇了摇头,叹气道:“哎,格格是聪明人,这还用奴婢言明吗?最近除了庄子上那位,你还看过爷在乎过哪个吗?” “耿氏!”李氏死死地咬着这个名字,眼睛一下子红了。 “果然是她!” 一时间,李氏可谓是把耿梨恨到了骨子里。 见目的达到,晚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却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继续火上浇油,假意安慰道:“格格您也不要太气了,毕竟现在人家正在风头,是爷心尖上的人,连福晋都吃了挂落,谁又能和她争呢? 不过格格您倒也不必太过灰心,左不过爷现在还年轻,皇上又看重爷,说不得过个七八年的,皇上就晋封爷为郡王了,到时候就能多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了,以格格您的资历,这侧福晋之位早晚都是您的。 ” “七八年?”等到那个时候她怕是已经人老珠黄了,后院的女人也只会更多,爷还会记得她这个人吗? 果然,听了晚秋的话,李氏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安慰,反而让她的怒火越发高涨。 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知道这里不是在自己的屋子,李氏都要勃然大怒了。 努力压制着心中不断翻腾的怒火,李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晚秋姐姐说的是,时间还长着呢,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大家都是姐妹,谁坐上这侧福晋之位不是一样吗?我只要能一直伺候爷和福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旁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怕是把这侧福晋之位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吧! 看着还在自己面前装大度的李氏,晚秋心里很是嗤之以鼻,但是脸上却露出来欣慰的笑容。 “格格您能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了,福晋还担心您会想不开呢!这下倒好了。等耿侧福晋回了府,也不用担心你们之间会起什么龃龉了。” 晚秋左一个耿侧福晋又一个回府,听得李氏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勉强说了句:“既然福晋歇了,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向福晋请安。”就匆匆离开了。 “格格慢走。” 晚秋也没有再留,笑着目送李氏离开。 只是李氏刚走,晚秋脸上的表情一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快,就有好戏要看了…… 第81章 昌平,四贝勒府皇庄。 这些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耿梨心情极好,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的,和之前要么是暴跳如雷要么是长吁短叹的状态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加上正值春日,到处都是百花盛开、鸟语花香的景象,本就坐不住的耿梨就更不爱呆在屋子里,天天都往外跑,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有孕六个多月的孕妇了。 春桃她们劝也劝不了,只能一步不离跟着。 这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耿梨像往常一样,带着春桃杏雨就往后山的林子去了,说是后山里的那几颗野枇杷果子熟了,要去摘枇杷。于是几个人带了篮子和摘枇杷的工具就往后山去了。 “左边左边,摘左边那个,不对,是那一串。” “春桃别摘这颗树了,换这颗树,上面的枇杷颜色更深一些……” 虽然一开始因为是新手的关系,三人这摘枇杷的网兜用地都不是很熟练,但是摘了一会了,也就慢慢熟了。不一会的功夫就摘了半箩筐。 “这么多枇杷,看来能吃好几天了。” 看着自己辛苦了半天的劳动成果,耿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随手拿了一个撕开外面的皮吃了起来。 只是刚咬了一口气,耿梨的脸色就变了,然后立刻“呸呸呸”地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酸?”她的牙都快酸掉了。 “奴婢才就告诉格格了,这种山里长的野枇就是酸,寻常不能入口,格格非要过来摘。要是真的想吃枇杷,奴婢差人去城里买些就是了,何必遭这罪。” 春桃看着酸地直吐口水的耿梨,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倒出一颗蜜饯递了过去。 她早就提醒过了,但是格格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她又有什么办法? 吃了蜜饯,耿梨觉得好多了,但还是固执道:“不对,肯定是因为这些枇杷还没有成熟随意才这么酸,这样,春桃,你去把那顶端的那几串枇杷摘下来,那是受日照最多,肯定是熟了的。” “……格格,这树顶有些高,咱们的摘网够不到。”看着离地面起码有两丈高的枇杷树顶,两人都有些无奈。 她自然知道树顶的果子会更甜,但是要是能摘到的话刚才就摘了,还等到现在? “够不到吗?”耿梨眨了眨眼,看了看不到一丈长的摘网,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像的确是够不到啊,算了,既然摘网不行,那你们就用石头砸下来吧!”耿梨理所当然道。 “……砸下来?”春桃看着树顶的枇杷,两人神色都有些为难。 毕竟这枇杷不是枣子,想要砸下来怕是不容易。 但是既然主子发话了,她们也只能照办了,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开始砸树顶的枇杷来。但可砸了半天,枇杷叶倒是掉了一片,果子却愣是一个都没砸下来。 “不就是砸个果子吗?有这么困难吗?”看着两人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耿梨不耐烦了。 弯腰顿随手捡起一个石子在手中抛了抛,然后手上稍微用力,石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咻”地一下向往树顶砸去。 因为速度太快,春桃根本就没有看到石子的轨迹,只听到一声尖利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眼前飞过去了,然后就看到枇杷树顶上那串黄澄澄的枇杷掉了下来,落在了草地上。 春桃杏雨:“……”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人没想到耿梨这么容易就把枇杷给砸下来,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愣着干嘛,还不快捡起来?”耿梨拍了怕手上的灰,一脸自然道。 “……格格,你是怎么做到的?”耿梨的声音把两人拉回神来,春桃一脸惊奇地问道。 还能怎么做到的,靠魂力呗!别说树顶的枇杷了,就是九天之上的雄鹰她都能给砸下来! 耿梨心里得意,却是一脸轻描淡写地说道:“什么怎么做到的?这随便扔扔不就砸到了吗?” 说着耿梨又捡起一个石子扔了过去,又一串枇杷应声落地。 看着耿梨砸地这么容易,两人越发佩服了,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这要把树顶的枇杷果砸下来有多不容易。 看着两人敬佩的目光,耿梨心中越发得意,砸地自然也越起劲,小石子更是咻咻乱飞,但几颗枇杷树却因此遭了殃。 因为魂力的加持,一颗石子射出去的威力不下于子弹,被砸下来的不仅有枇杷果,就连一根根的枝桠都要砸断掉落下来,不一会功夫,地上就已经满是被砸断的枝叶了。 春桃两人也由原来的震惊变为惊恐,有次因为没瞄准砸在了树干上,那婴儿小臂粗的枝干差点没把正在树下捡果子的春桃给砸到,吓得春桃直叫。 “格格,够了够了,这些枇杷够吃的了。”春桃捂着受惊的心脏,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从来不知道他们格格的劲会这么大!难道格格就是那所谓的天生神力不成? 耿梨却是不干,正在兴头上的她哪里肯就这么回去? “这哪够啊,砸到现在,也就吃了几颗甜的,再砸。”说着就又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准备像先前一样朝树顶砸去。 只是魂力刚运转到一半,耿梨突然觉得肚子一凉,就连周身的魂力瞬间出现了片刻的凝滞,手上的刚刚凝聚的魂力也顷刻消散了,这耿梨不由得一愣。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肚子,感受着肚子里那活跃的气息,耿梨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她要是没有感知错的话,肚子里的小家伙刚才好像是在吸收自己的魂力吧……? ? ? 见耿梨停了手,春桃还以为她终于砸过瘾了,连忙道:“格格,您今天砸地也够多了,要不咱们就回去吧。” 春桃的声音让耿梨回过神来,当即撇了撇嘴,不乐意道:“我还没砸过瘾呢,等过完瘾再回去。” 第129章 说着又随手扔出去一颗石子,这次并没有出现魂力凝滞的情况,随着石子飞过,树顶的枇杷应声而落。 嗯,这次没有出现魂力突然消散的情况,所以刚才应该只是意外吧! 春桃:“……” 这要砸到什么时候才过瘾,才这样砸下去,这几株枇杷树都要被砸死了! “格格,你看,山下那辆马车是不是要往咱们庄子上来?”就在春桃头疼的时候,就听到杏雨迟疑的声音。 “马车?是四爷来了吗?” 听到有马车过来,耿梨顿时眼睛一亮,也顾不得砸果子了,连忙伸长脖子往山脚看去,果然看到一辆做工精致的马车正徐徐地向山上驶来,顿时兴奋起来。 几乎想都没想,耿梨就向山腰处的别院跑去,动作之迅捷,丝毫看不出是个已经有孕6个月的孕妇了。 “格格!” 见耿梨又跑了,春桃急地直跺脚。 “这性子怎么这般急,再说不是前才见的爷吗?怎么像是分别了几个月没见似的?”春桃一边跟上一边抱怨着,很是恼火。 “格格和爷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杏雨冲着春桃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偷笑道。 春桃也不禁想到爷和格格夫妻间的那点事,春桃顿时羞红了脸。 爷和格格实在是太胡闹了!格格还怀着孕呢!就不能等把小阿哥生下来再说吗? 不过看着那徐徐驶来的马车,春桃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过来的真的是爷吗?这马车怎么看着不像是爷平常坐的那辆,似乎没见过?” 春桃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只是还没等想明白,就看见耿梨跳着跨过了一个三尺长的渠沟,吓得她心跳都停了半拍。 “格格!你给我停下来!” 春桃大喊一声,也顾不得心中那点疑惑了,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一鼓作气,耿梨就从山上俯冲到别院。 何满刚从大门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挺着肚子朝这里本来的耿梨,手里似乎还攥着一串……枇杷? 连忙迎了上去:“格格,您回来了,董嬷嬷正要差奴才去找您……”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耿梨打断,耿梨一脸迫不及待问道:“四爷呢?四爷在那里?” “呃~~”何满一愣,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刚才有说来的是爷吗? “格格,这次来的是李格格……” 只是耿梨性急,没听到何满后面说的那三个字就已经冲了进去,只留下何满愣住在原地,一脸的疑惑。 “……格格和李格格的关系有那么好吗?这么着急去见面? “四爷,你来了……怎么是李格格你?” 耿梨兴冲冲地跑回了自己的东跨院,刚想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突然发现来人不是胤禛,而是李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好看的秀眉慢慢皱了起来。 怎么来的是李氏? 来的自然是李氏。 自打从晚秋那里知道胤禛有意把本属于自己的侧福晋之位给耿梨后,李氏心中的火气就没有平复过,这几天一直都寝食难安,一直思考着该怎么扭转这糟糕的局面。 她也不是没想过直接找胤禛,用昔日的情谊博取对方的怜惜,让他改主意。 但是李氏也是了解男人的,知道自己现在刚生产完,相貌和身材都没有恢复,尤其是肚子上的那一道道妊娠纹更是难看异常,试想会有哪一个男人对这样的女人有兴趣? 福晋那边更不要说了,这侧福晋的位置给谁都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更何况福晋已经为她和爷争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冒着被爷不喜的风险硬和爷过不去? 至于她母家这边,她不过是包衣出身,父亲不过只是个七品知县罢了,就这还是借了爷的势才谋的缺。可以说连在爷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左右侧福晋册立一事? 于是李氏想来想去,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于是第二天的,李氏就以回娘家看望父母的理由请示福晋要出府一趟,乌拉那拉氏倒也没有怀疑,毕竟李氏刚生了四阿哥,回去一趟也是应该的,就同意了。 李氏出了门之后的确也回了趟自己的娘家,毕竟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只是李氏在娘家并没有多呆,只留了一会儿就推脱有事,然后就往庄子上来了。 来的这一路,李氏一直要告诫自己,等要不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只是真当她看着耿梨时,还是差点没住心中的愤恨。 尤其是耿梨越发娇俏的脸蛋、润泽的肌肤、和除了那肚子丝毫没有走形的身材,更是让李氏嫉妒不已。 虽然李氏自认自己怀孕后的状态并不差,和没有怀孕时相比没差多少,但是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 皮肤暗沉了不说,就连脸上的斑都有了,身材也开始走形,甚至到了后两个月更是全身开始浮肿,哪怕现在已经出了月子也都没有缓解多少。 李氏本以为所有孕妇都是一样,但是今天今天见过耿梨,这才知道,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耿梨不仅没有没变丑,反而如同突然长开了一般,在怀孕之后更漂亮了,尤其是眉目流转间那漫不经心的风情,怕是男人一见身子就先酥了半边了。 可惜李氏不是男人,尤其想到耿梨就是用这样一副狐媚子的做派勾引的爷的,对耿梨本就嫉妒的她更是又添了三分厌恶。 强压着心中愤恨,李氏站起身来,款款笑道:“妹妹你来了?见你不在我正准备差人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当真是巧呢!” “巧什么?我在山上远远的就看到有马车上山了,还以为是爷来了呢,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早知道来的是你,我就不来了。” 耿梨没好气说道,往榻上随意一躺,心里很是郁闷。 早知道来的不是四爷她还不如留在山上继续砸果子玩呢!现在好了,还得她陪着。 对于小心眼又爱吃醋的耿梨来说,对胤禛的这些前小三小四小她五自然是不会有多少好感的。尤其是这李氏还曾经诅咒过自己的孩子就更难有几分好脸色了,她没有把她赶出去就不错了。 耿梨自认为自己对李氏算是客气了,但是在李氏看来,耿梨这种态度无异于是在羞辱她,当即气得脸色都红了,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看耿梨的眼神更是像是淬了毒一般。 还真当自己侧福晋的位置板上钉钉了不成?居然这么如此羞辱她? 且等着,等她成了侧福晋的,今天的受到的屈辱定要加倍还回去,不然难消此恨。 李氏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第82章 李氏的愤恨耿梨不在意,却逃不过董嬷嬷的眼睛。 看着一脸愤恨的李氏,董嬷嬷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看向耿梨的眼神满是无奈之色。 她是知道格格的性子的,一向是随性惯了,说话也直,庄子上的人也都习惯了格格那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李格格可不是庄子上的,这么说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但是董嬷嬷也知道,耿梨就算知道李氏会不高兴,也不会收敛自己的性子的。毕竟她就算是在胤禛面前都是口无遮拦的,常常把对方气得哑口无言,更何况区区一个李氏? 看着李氏气得脸色都发青,董嬷嬷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打着圆场:“李格格您别在意,我们格格是在和您开玩笑呢!是吧,格格?” 说着董嬷嬷朝耿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敛一点。 耿梨撇了撇嘴,却也没有拆对方的台,敷衍地回了一句:“许久没见府上的人,一时有些激动了,说话有些没过脑子了,还望李姐姐见谅。不知道这次李姐姐突然来我这破地方做什么?” 看着一脸敷衍的耿梨,李氏心中的怒火更盛,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李氏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李氏强笑道:“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我自然是没放在心上。之所以过来,主要是想来看看妹妹您。” 说着李氏换上一副愧疚的表情,叹道:“说来自你被爷打发到庄子以来,我一直都想过来看看你,只是当时姐姐我也身为六甲,爷担心我的身子不让我过来,我也没法子。只得一出了月子,姐姐就来看你来了,妹妹不怪姐姐吧!” 耿梨闻言忍不住眼睛微眯,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还真是几日不见,这李氏身上的绿茶味是越发重了。 什么叫做爷担心她一直不让她过来?这是来看她还是在来气她的? 还有,她才不相信李氏有这好心来看她,当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暗地里对她的咒骂吗? 她不来害自己就已经是遵守道德底线了,还能好心来看她? 耿梨心中嗤之以鼻,不过不管李氏到底来是什么目的,她都没兴趣知道。 不咸不淡“哦”了一声,耿梨侧身斜躺,单手托腮,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130章 “那就多谢李姐姐还惦记着我了,不过既然李姐姐是来看我的,想必带了不少东西来吧!” 说着耿梨朝着李氏伸出手,然后动了动手指,似笑非笑道。 “姐姐给我带的礼物呢?” 这话一出,别说李氏懵了,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愣了愣,春桃更是嘴角都抽了。 当着人的面就要东西,这还真是只有他们格格能干出来的事啊! 要是往常,她说不得要唠叨格格两句,但是今天,她只能说干地漂亮! 春桃环顾了一下和以往并无二样的屋子,忍不住撇了撇嘴,看向李氏的眼神多了一丝鄙夷。 说是来看望格格却什么都不带,这是看望人的态度吗?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格格打她的脸了。 果然,李氏瞬间脸色涨地通红。 她本来就不是真心来看望耿梨的,哪里会带什么礼物来?况且她也舍不得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尤其这人还是耿梨。 本以为自己就算不带东西来,耿梨就算背后嘀咕,但是当着她的面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却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当面向她索要起东西? 果然是小家子出身的贱人,居然能做出这种当面索要财物之事?这种人若能成侧福晋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一时间,李氏又气又恼,可谓是把耿梨恨毒了。 但是李氏到底是内宅混出来的人物,在羞愤之后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李氏笑道:“瞧我,说了这么半日的话,都忘了把东西给妹妹你了。绿柳,把我妹妹准备的那百年人参,金丝血燕和上次爷赏的那四匹苏州制造进贡的缎子拿给耿格格。” 百年人参?金丝血燕?苏州锦缎?李氏居然带这么些好东西来看望格格? 听到李氏说的这些东西,所有人又再次愣住了,就连春桃也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一下。 难不成是她错怪了李格格,许是东西没拿下来,还在马车里? 但是要说到最懵的却是绿柳了。 格格压根就没带东西过来,她哪里去找格格说的这些东西? 不过绿柳也是个机灵的,看到李氏给自己使的眼神,一下就领会了李氏的意思,当即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氏面前,一脸的诚惶诚恐。 “格格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昨晚睡的有些迷糊了,因而格格昨晚准备的这些东西,奴婢来的时候忘记带上了。” “忘了?”听到东西没带,李氏一脸吃惊地站了起来,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你怎么能给忘了呢?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居然给我忘了?你……”李氏一脸嗔怒,似乎想要发火,但是好像顾忌着这里不是自己家里,又给按了下来。 “妹妹,你看,这……姐姐我御下不严,真是让妹妹见笑了。”李氏转头一脸为难地看着耿梨,似乎对自己丫鬟的过失很是不好意思。 耿梨:“……”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地搁她这里唱双簧呢?真当她都是傻子不成? 耿梨在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依然笑眯眯的,很是大度道:“哎呀,不过是小事一件罢了,姐姐何必这般生气?想来你这丫鬟也不是故意的,快让人起来吧!可怜见的。” 听耿梨这么说,李氏还以为这事揭过去了,心里松一口气,嘴角更是忍不住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只是还没等李氏得意一秒,下一刻就听到耿梨说道:“大不了等姐姐你回府后,再差人把姐姐说的这些东西送来就是,这迟个一两天的我又不是等不起? 姐姐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要赔罪的话,再添个三四倍送来,妹妹我也是不介意的。 ”耿梨一脸真诚道。 李氏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三四倍?她怎么不去抢?这耿氏怎的这般厚脸皮,还真盯着别人要东西? 看着耿梨那灿烂的笑容,李氏恨地牙痒,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抓花。 强忍着内心的滴血,李氏艰难地点了点头,咬牙笑道:“到底是妹妹明事理,明天姐姐就让人把礼物送来。” “那就谢谢姐姐了。”耿梨咧嘴一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然后亲自给李氏倒了杯茶。 “姐姐,喝茶。”刚坑了李氏一把,耿梨的心情大好,也乐意对李氏“好点”了,不过这“好点”只限于茶水,点心还是要留给自己吃的。 这样想着,耿梨又慢慢地把李氏面前的点心碟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心里对董嬷嬷有些抱怨。 不过是个李氏而已,上这多点心做什么?她自己都吃不够呢! “……多谢妹妹了。”李氏没发现耿梨的小动作,更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也觉得自己的确是该多喝些茶了,不然心中的火气都降不下去。 春桃有些怜悯地看着头上汗都出来的李氏,忍不住为她默哀了一秒。 爷在格格面前都讨不了巧,还敢和格格耍心眼?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在连喝了好几杯茶之后,李氏终于平复了心情,终于准备进入正题了。 叹了口气,李氏放下茶碗,用怜悯的眼光看着耿梨:“哎,说来爷也是太狠心了,当初你诈尸一事到底是个误会,更何况你又怀着爷的孩子,爷怎么能让你一直呆在庄子上呢?妹妹,你怎么就不求求爷,让爷接你回去呢?” 让她回去? 正在吃点心的耿梨一愣,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话说当初她之所以在诈尸第二天就被打发到了庄子,还有这李氏一分功劳吧!而且李氏不是一直都希望她永远不回贝勒府吗?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倒是想让她回去似的? “李姐姐是在为我鸣不平?当真是意外呢!我还以为姐姐会不希望我回贝勒府呢!”耿梨放下手中的点心,直勾勾地看着李氏的眼睛,似笑非笑道。 李氏被耿梨看得有些心虚,干笑道:“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回府呢?说来你我虽然平日相处不多,但是你年纪最小,我对你总是存着一分怜惜的。 而且许是当了母亲的关系,在生了四阿哥之后,我总是会想起你,一想到四阿哥能在生活在府上,在爷和福晋的关爱下长大,而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却只能在庄子上孤零零的,我这心里就难过。妹妹,你不该在这里受苦的。 ” 说到动情处,李氏还掉下几滴泪来,看得耿梨着实有些羡慕。 真好,这眼泪说掉,不像她,挤个眼泪跟挤命似的,难怪春桃常说她光打雷不下雨,戏太假了。现在看来,别的不说,光哭戏这一项她的确和专业的绿茶比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但是随即耿梨又不服气地撇起嘴来。 光哭戏好又有什么用?演戏不走心,剧情逻辑有bug ,哭地再好都是一眼假。 什么对她存有怜惜?这是那个每晚都在骂她狐媚子的李氏会出来的话吗? 而且李氏这也不是第一次当娘吧!怎么只有这次生了四阿哥才母爱泛滥,之前生的都是棒槌吗?这话还能再假一点吗? “呵呵,真是多谢姐姐这般怜惜我,只是我觉得在庄子上过得挺好的,这回不回去倒也没那么重要了。”耿梨笑眯眯道,一脸的心满意足。 “你这哪里过的好了?”听到耿梨说不想回去,李氏不禁有些急,连忙劝道。 “你看看你这吃穿用度,再看看你住的这地方……呃~” 李氏刚想例举耿梨在庄子上的这些境遇让她回心转意,却突然想到刚才喝的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这茶就是她那里也都是极少的,至于这点心更是不简单了。 这点心她虽然没吃,但是看样式,却是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子百味斋特有的。 这百味斋的点心除了好吃,最大的特点就是贵。爷和福晋一向节俭,所以府上采买的次数也不多,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这么多不同种类的! 更让李氏嫉妒的是,她竟然还发现耿梨身上穿的衣裳竟然是今年江宁织造最新进贡的妆花缎所制?这让李氏当即忍不住眼睛一红。 这料子别说她没有了,就连福晋那里都只有几匹,平常也难上身。但是现在这么好的料子竟然出现在耿梨身上?而且看只是平常穿的衣服,上面甚至还沾了几根没来得及清理的草屑。 这屋子里的陈设更不说了,说富丽堂皇可能是夸张了点,但也是雕梁画栋,清雅中透着精致,多宝阁上更是摆满了古董陈设,有些陈设她曾在爷的屋里见过,不用想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一时间,李氏只觉得嫉妒像毒蛇一般噬咬着自己的内心,贝齿几乎被咬碎。 这些本该都是她的! 李氏眼中的嫉妒没有逃过耿梨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扩大了几分。 把身子往李氏跟前凑了凑,耿梨一脸天真道:“姐姐觉得我这里怎么样?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她最乐意看到不喜欢的人吃瘪了! 第131章 “……倒也不算太差,你毕竟还怀着爷的孩子,爷到底还是怜惜你的。”努力把心中的嫉妒压下去,李氏艰难说道,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只是虽说爷没在这些吃穿用度上亏待妹妹你,但是这庄子到底不是久居之地。先不说庄子离群索居,平常连个人都见不到,长此以往下妹妹难免会心情郁郁,要是伤及腹中胎儿可就不好了。 且说句不中听的,爷现在喜欢妹妹,自然常来看望妹妹。但是男人的宠爱哪有长久的?一旦爷有了新欢,妹妹的处境怕是要难了啊! 若是在府上倒也罢了,福晋公正,就算是为了贝勒府的脸面,咱们也能一生衣食无忧。可庄子上山高皇帝远的,一旦妹妹你失了势,那起子攀高踩低的奴才岂不是要踩到你脸上?以后妹妹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况且妹妹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的将来考虑啊!妹妹你想啊,府上所有孩子都是诞生于贝勒府中,要是只有你的孩子出生在庄子上的话,姐姐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别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怕是会轻视妹妹和妹妹的孩子。 就算是为了妹妹自己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妹妹还是尽早求爷接自己回贝勒府的为好。 ” 李氏这一番长篇大论,让本来还存着看笑话心思的耿梨很是意外。 她本来以为李氏说想她回去是随口说说,或是想讽刺她被四爷发落到庄子上不能回找点心理上的平衡,并不是真心。 但是听这一番话的意思,倒是真的像是为她考虑似的? 李氏吃错药了? 耿梨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83章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耿梨绝不相信李氏是真心诚意想让她回去的。 她又不瞎,李氏看她的眼神都跟淬了毒似的,怎么可能真的乐意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眼珠子一转,耿梨计上心来,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意。 “李姐姐这话说的不错,是该早些为自己做些打算的。这庄子虽然自在,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住的地方。既然姐姐这么心疼妹妹,那不若姐姐去爷跟前说说,让爷接我回去?” 李氏没想到耿梨会让她去向胤禛求情,不由得脸色一僵,讪讪道:“姐姐我倒是想帮这个忙,只是这种事我一个外人去说爷未必会听,还是妹妹你亲自向爷开口比较好。 不过妹妹也不必担心,爷这么疼妹妹,定然会同意妹妹的请求接妹妹回去的。就算一次不成,妹妹多求爷几次就是了,为了妹妹的将来,妹妹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李氏一脸真诚道,像是真的在为耿梨的将来出谋划策。 耿梨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重了。 这么想要她回去,却又不肯帮她求情,而是一直撺掇她自己去找胤禛,李氏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李氏自然是不想耿梨回府的,毕竟谁乐意和夺了自己宠爱和前途荣华的仇人朝夕相对呢?若是可以,李氏恨不得耿梨在庄子上呆到老死。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加剧耿梨的担忧和不安,自己主动去向胤禛提出回府一事而已。而一旦耿梨这样做,必定会引来对方的不喜。 在李氏看来,胤禛一直没接耿梨回去,肯定是因为顾忌之前诈尸一事,所以哪怕耿梨已经有孕在身了也一直没有接她回去。 所以耿梨一旦向胤禛提出回府的事,无异于自掘坟墓,届时她在胤禛跟前敲敲边鼓,不愁离间不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哪怕胤禛真的宠爱耿梨至深允许耿梨回府,李氏也是不怕的,甚至会更乐见其成。 之前耿梨因为诈尸一事,在府上惹出了好大的动静。虽然到现在已经平复下去了,但是府中上下的人都还记着呢!若是在耿梨回来的后府上再出几件闹鬼的事,傻子都会把这事联想到她身上。 到时候,耿梨别说侧福晋之位了,怕是连昌平这里的庄子都呆不下去了,定会被打发地远远的,还凭什么和她争? 想到自己的后手,李氏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深深的得意,似乎已经看到耿梨凄惨的未来。 李氏自认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前提——就是耿梨要有回府的念头才行,但是不巧的是,这个念头耿梨半分都没有。 耿梨虽然不知道李氏到底在谋算什么,但是也知道对方没安什么好心思。 在猜不到对方打什么算盘之后,耿梨索性也就懒得猜了。 轻轻打了个哈欠,耿梨神色慵懒道:“还要多求几次?那还是算了吧!我这人一向不爱求人,回不了府就回不了府吧!反正这几个月我也习惯了庄子上的生活,要我回府我怕是还不习惯呢。 至于我的孩子,那就更不用我担心了,他身上怎么说也流着爷的血脉,虎毒还不食子呢,爷肯定不会不管他的,姐姐就放心吧! ”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晚期的缘故,还是她刚才为了砸枇杷动用了不少的魂力,她都有些困了,现在只想躺回被窝,好好地睡一觉。 “我怎么能放心?妹妹,你怎么连试都没试就这么放弃了?”见耿梨不打算回去了,李氏心中大急,连忙劝了起来。 只是李氏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激起耿梨回府的念头,但是奈何只是白费口舌,激不起耿梨心中的半分涟漪。 到了最后,耿梨也被说烦了,直接道:“姐姐说了这么多话不觉累得慌吗?要是累了就尽早回去吧!回去晚了福晋怕是要怪罪了。” 对于如此直白地赶客,李氏脸色一僵,勉强一笑:“倒也不是很累,许久没见妹妹了,我这心里高兴,再说这天色还早,再留一会也是无妨。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是……”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对李氏如此不死心,耿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复又笑了起来。 “姐姐想留就留吧!只是姐姐还得有心里准备地好。” “心理准备?”李氏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心理准备?” “倒也没什么,就是我这庄子建在山上,所以难免会有小动物来我这屋里玩,姐姐若是看见了可憋太惊讶。” 说着耿梨懒懒地往身后的靠枕一躺,单手撑着额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李氏,看得李氏心中莫名的一寒。 “小动物?”李氏的声音有些颤,总觉得耿梨嘴里的小动物和她想象的可能会不大一样。 “是啊,还不少呢!”耿梨语气低沉,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深了。 “像是什么蜈蚣啊、蜘蛛啊、癞蛤蟆的,可是经常能在我这屋里发现这些小动物的身影。哦,对了,昨天的晚上,我还在窗台发现了一条竹叶青,浑身碧绿碧绿的,煞是好看呢!不过,这些小动作寻常人不太能接受,想来姐姐也不会很喜欢。”说着耿梨摇了摇头,看着很是可惜的样子。 蜈蚣?蜘蛛?癞蛤蟆?竹叶青?格格/耿氏在说什么呢? 不仅李氏被吓到了,就连春桃她们也是一脸懵。 庄子因为建在山上的缘故是有这些虫蛇不假,但是别院每天都是有专人打扫,还会定期撒上一些祛除蛇虫的药粉,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进来呢?更何况还是进格格的屋子,就更不可能了。 还有格格说的那个什么竹叶青,她们好歹也是贴身伺候格格的,怎么没有看到? 唯独董嬷嬷皱了皱眉,看着一脸坏笑的格格,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格格,这不会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妹妹真爱开玩笑,这主子的屋子都有丫鬟婆子们每天清扫,怎么会有蜈蚣、蛇这种东西呢?妹妹这是吓唬姐姐呢!” 虽然李氏被耿梨描述的画面吓地脸色都有些白了,不过心底还是有些不太信这些话的,只当耿梨是在故意吓她。 “没有吗?”耿梨眉头一挑,指了指李氏的右肩,一脸无辜道,“那姐姐肩膀上趴着的那是什么?好像是一只蜘蛛呢!” 蜘蛛?格格说笑吧! 众人一愣,随即下意识地顺着耿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连李氏自己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然后她就看到一个铜板大小的蜘蛛就停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沉默了一秒钟之后,屋子里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声。 “啊,蜘蛛,快掸走,快掸走!” “格格,您快别动,它跑到你头上去了。” “头上,啊啊啊……” 虽然蜘蛛的突然出现打得众人一个兵荒马乱,但是好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众人的努力下,李氏头上的蜘蛛终于被拍下来了。 就是李氏的簪子掉了、发髻也散了,本来梳地一丝不苟的发丝散落了好几缕在鬓角两侧,就像是刚刚狠狠地和人干了一仗似的。 “为、为什么你这屋子里会有蜘蛛?”李氏半依在丫鬟的身上,一脸的惊魂未定。 耿梨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我刚才都不是说了吗?这庄子建在山上,自然会有蜘蛛这些蛇虫的。再说不过是个蜘蛛罢了,姐姐又何必大惊小怪的?” 第132章 耿梨蹲下来看着已经被踩死的蜘蛛,脸上满是怜悯,在心里给默默地给它念了一遍往生咒。 哎,也算你运气不好吧,谁叫你贪图我的魂力急急忙过来呢?现在送了命也算是命中有此一劫了,下辈子还是投个有智商的胎吧! 这蜘蛛,自然不是耿梨屋子里本来有的,而是她用魂力吸引过来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刚好就落在李氏的肩上这么巧。 说来这用魂力引动物的伎俩,还是耿梨当初还在当地缚灵的时候自创的。当时的她被困在归山出不去,就只能用这种方法吸引小动物过来给自己解闷。好些日子没用了,倒也没生疏。 李氏被耿梨这轻慢的态度气地脸色发青,却又不好对她发作。不过当她眼睛扫到一旁的春桃时,李氏突然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怒气冲冲骂道。 “你这个贱婢是怎么打扫屋子的,这么大个蜘蛛居然都没有发现?如此轻慢,等我回去回禀爷和福晋,看不揭了你的皮。” 彼时春桃正在耿梨身后劝她赶紧起来,却不成想先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接着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委屈地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却也不敢辩解,只能一直认错。 看着春桃脸上那醒目的巴掌印,耿梨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看李氏的眼神又多了一分冷意。 什么时候,她的人轮到一个外人来教训了? 看到耿梨眼中的冷意,董嬷嬷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太了解格格那护犊子的性子,别看格格平时总是怼春桃,但是在她的心中,春桃的份量怕是仅次于爷和未出生的小阿哥。现在李氏竟打了春桃,格格岂会善罢甘休? 现在她只能祈祷格格能收住一点,要不然闹地太过的话,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此时的李氏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在发了一通火之后,李氏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理了理鬓边的落发,李氏看着耿梨假笑道:“妹妹,我替你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奴婢,你不会怪姐姐我吧!” 耿梨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自然道:“我怎么会怪姐姐呢?说到底是奴婢们的错,清扫屋子的时候连这么大个蜘蛛都没看到,惊着姐姐了。说来应该是妹妹向姐姐赔罪才是,还请姐姐莫怪。” 说着耿梨朝着李氏深深地福下身来,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 “格格。”看着耿梨因为自己向李氏低头,春桃眼眶又是一红,觉得自己连累了主子。而一旁的董嬷嬷却是重重地摇了摇头,看李氏的眼神越发地怜悯。 格格现在把姿态放地越低,怕是要百倍地还回去,李氏……要倒大霉了。 见耿梨这般识趣,李氏心中很是满意,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罢了,都过去了,妹妹也不必自责了。不过不是我说,你这奴婢实在是太不中用了,还是趁早打发了吧,今儿个被吓到的是我也就是罢了,但是妹妹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要是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不知妹妹觉得姐姐说地可对?” “姐姐说的倒是有理,可是有一点妹妹觉得不太通。”耿梨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这些小动物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被吓到呢?” “可爱?”李氏看着那已经被踩死的蜘蛛,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扭曲。 “妹妹可真会说笑,这些东西又不是猫儿狗儿的,怎么会可爱?” “可是我真的觉得可爱啊!”耿梨眼睛微闪,然后指了指李氏的脚下,脸上的笑容灿烂地让人晃眼。 “就像姐姐你脚边的这只小青蛇,姐姐你不觉得它身上那翠绿的青色就像是上好的翡翠吗?这颜色真是漂亮呢!” 小青蛇?怎么又出来一个小青蛇? “……”看着李氏脚边那盘成一盘、大拇指粗细、翠绿的竹叶青蛇,众人都有些懵了。 这蜘蛛也就罢了,长得小,藏在边边角角不容易发现也是正常,可是这么长一条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 不过不管这条竹叶青是从何而来的,此刻众人也来不及思考这些了。 不同于蜘蛛,大部分人虽然不喜欢,却也不至于太过害怕,就连李氏刚才也是因为离她太近没有思想准备,猝不及防下才被吓到的,也并不是真怕。 但是这竹叶青蛇就不同了,她们是真怕啊!关键是,这蛇还是有毒的! 这下所有人都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就连春桃也顾不了心里的难受,连忙把耿梨护在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是要说最害怕的,无疑是离得最近的李氏,看着只离自己鞋不到两寸的竹叶青,李氏刚恢复了一点血色脸吓得瞬间又白了,尖叫着连连后退,想要逃离这条恐怖的蛇。 但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本来还算安静的竹叶青咻的一下就窜到了李氏的手臂。 看着手臂上的竹叶青,李氏的尖叫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李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第84章 “格格!”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绿柳大急,本能地想要上前解救李氏,却被耿梨拦了下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耿梨抱着胳膊轻飘飘说道。 “现在这蛇可是在你们格格身上呢,要是受到惊吓咬了你们格格可就不好办了。这里可不是京城,要是医治不及时,我可不能保证你们格格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听耿梨这么一说,绿柳被吓得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但是心里越发着急了。 “可、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急什么,我瞧着这竹叶青也没有要咬人的意思,说不定等下它就自己走了。”耿梨笑眯眯道。 绿柳:“那它什么时候走?” “估计等它玩腻了了,就自己走了吧!”耿梨一脸意味深长道。 此时所有人因为竹叶青的出现都绷着一根神经,也没听出耿梨话中的深意,春桃更是一个劲地把耿梨往屋外拽,生怕那条蛇窜到自家格格身上去,只有董嬷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怕是只有等格格出完这口气,这蛇才能从李格格身上离开吧! 就如耿梨说的那样,在缠上李氏的手臂之后,竹叶青并没有去攻击李氏,反而顺着李氏的手臂开始在李氏的周身游走起来,一会是手臂,一会是大腿,一会又是腰身,甚至还在李氏的脖子上缠了两圈,就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吓得李氏差点翻了白眼。 竹叶青的确是在找东西,确切地来说是在找耿梨释放出的魂力。 不管是刚才的蜘蛛还是现在李氏身上的竹叶青,都是被耿梨用魂力吸引过来的。而竹叶青之所以缠上李氏,则是因为刚才耿梨在她身上留了一丝自己的魂力。 但是魂力离体之后是不能长时间留存的,因而李氏身上的魂力很快就没了。但是对于没有开启智慧的竹叶青来说却不懂这些。 在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丝让自己心醉的气息之后,竹叶青开始逐渐暴躁起来。 游走到李氏脖颈的位置,竹叶青慢慢地弓起身子,绿豆大小的竖瞳直勾勾地看着李氏,鲜红的蛇信吐出来,又快速收回去,完全是一副攻击的状态。 本就惊恐万分的李氏,现在更是吓得心都凉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支撑着自己,她怕是直接叫出声来,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的好,那她就不用面对这恐怖的一幕了。 “格、格格,奴婢怎么瞧着这蛇,这蛇好像要咬人了啊!”春桃使劲咽了咽口水,只觉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春桃你以前驯过蛇吗,这都能看出来?”耿梨惊奇地问道。 “格格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开玩笑了,这不是明摆着吗?格格咱们还是离远点吧,要是误伤了你就不好了。”春桃有些急道。 谁知道这蛇会不会再来咬别人?格格现在的情况可是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咳咳,格格,这情况看着不太妙,咱们要不要还是想想法子把这蛇弄走吧!李格格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董嬷嬷轻咳了两声,意有所指道。 “唔,看样子的确是快撑不住了。”耿梨摸了摸下巴,看着一副摇摇欲坠、都快昏过去的李氏,有些不大满意地皱了皱眉。 这李氏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就一条小蛇就吓成这样了? 罢了,她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今天就这样吧,大不了今晚再去李氏那里让她撞一次鬼就是了! 摇了摇头,耿梨手中凝聚出一丝魂力,想要把竹叶青引开。 只是魂力刚刚凝聚,耿梨突然觉得肚子又是一凉,刚凝聚的魂力瞬间消散,情况和之前在山上砸枇杷时时一模一样。 耿梨不由得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耿梨愣神的时候,那边的竹叶青已经向李氏发起了攻击。 只见它弓起脖子、张大嘴巴,然后尾部发力猛地朝李氏的脖子咬去。 第133章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绿柳更是吓地直接尖叫了起来,把走神的耿梨思绪给拉了回来。 眼看着竹叶青就要咬到李氏的脖子了,耿梨眉头一皱,然后一道魂力射了出去,竹叶青当即就被轰开,直接从李氏身后的窗户飞了出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众人本以为李氏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这蛇突然就飞了出去,就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控制了一般。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懵,不明白这蛇怎么就飞出去了? 李氏却不管那么多,劫后余生的她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整个人一下瘫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放声大哭,旁人劝都劝不住了。 耿梨虽然乐意看李氏笑话,但是哭多了她听着也烦,再说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确认。 见李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耿梨悠悠地来了一句:“姐姐想哭就哭吧,只是这屋子里说不定还有其他蛇,姐姐别把它们都招来就好。” 一句话吓得李氏脸色都白了,哪里还敢在呆下去?当即逃命似的离开了庄子。 “总算是走了。”见李氏一行人走了,春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心累地紧。 但随即春桃又有些疑惑:“奇怪了,咱们这别院里怎么会有蛇呢?以前可从未见过啊!它怎么进来的?” 难道真的是打扫的婆子没上心? “还有那蛇,就像是盯上李格格了一样,只围着她一个人转,最后突然飞出去也奇怪地很。这眼看着就要咬到李格格了,怎么就突然飞出去了呢?”春桃摇了摇头,越想越觉得离奇。 “谁知道呢,可能是那蛇成精了吧!”耿梨随口回了一句,手掌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看来,真的不是她的错觉啊…… “……格格真会说笑了,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什么精怪?” 虽然心里也知道格格怕又是在和她开玩笑,但是想到刚才那诡异的场面,春桃还是没得心中一寒。 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就在春桃思考着是不是该去庙里求点开过光的符纸的时候,就见耿梨起身向里屋走去,连忙问道:“格格,您这是要做什么?” 耿梨:“睡觉。” 她得确认一下心中的猜测。 “睡觉?”春桃一愣,连忙阻拦。 “格格,您现在不能睡啊!咱这屋里有蛇,要是藏在你的被窝里怎么办?格格,你就算真想睡也得让奴婢把这屋子重新收拾了再睡啊,格格,你有没有听到奴婢的话……” 京城四贝勒府后宅 虽然说之前胤禛的绝情很是伤了乌拉那拉氏的心,但是就如胤禛对她的评价一样,她心中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任何一件都比这虚无缥缈的情爱要来的重要。 在难过了一个晚上之后,乌拉那拉氏又成了那端庄大方、贤良淑德的四福晋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乌拉那拉氏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正堂上首的椅子上,翻看着府里的账簿。 不知不觉,大半日就过去了,乌拉那拉氏账簿也看累了,准备喝口茶,顺便歇歇。 “晚秋,倒茶。”乌拉那拉氏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道。 乌拉那拉氏本以为晚秋会立刻把茶盏端过来,但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抬头一看,却发现晚秋一直向外张望着,神情焦虑,似乎在等什么。 乌拉那拉氏眉头一皱,声音高了两分:“晚秋,你在看什么?” “福晋恕罪,奴婢是在看李格格什么时候回来呢!”晚秋这次终于听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急忙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神色如常道:“福晋你说,您允许李氏回娘家探望,她倒好,去了大半日了都没有回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晚秋一边倒茶一边抱怨道,似乎对李氏的行为很是不满。 听晚秋这么说,乌拉那拉氏倒也没怀疑,接过茶盏说道:“罢了,她也久没回娘家了,许是想念地紧了,就让她和家人好好聚一聚吧!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到底是福晋宽宏大量。”晚秋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在主仆俩说着闲话的时候,突然屋外就传来一阵阵嘈杂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还夹杂着阵阵哭声。 “怎么回事?”乌拉那拉氏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这就去看看。”见福晋不高兴了,晚秋连忙表示,只是没等她走出屋子,就有人先冲进来了,不是旁人,正是李氏的贴身的丫鬟绿柳。 还没等乌拉那拉氏问绿柳过来的用意,就见绿柳“噗通”一声跪在了乌拉那拉氏面前,声泪俱下:“福晋,您快去看看我们格格吧!我们格格不好了。” “什么叫不好了?你们格格出什么事了?”听到绿柳说李氏不好了,乌拉那拉氏顿时心中一紧,连忙站起身来问道。 绿柳摸着眼泪哽咽道:“格格在庄子上受了惊吓,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发热,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还一直说着胡话,福晋,您快请大夫去看看格格吧!” “等等,你们主子不是回娘家省亲的吗?怎么说是在庄子上受到惊吓?”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乌拉那拉氏不由得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氏不是回的李府吗,怎么又说是庄子上?难道是在李府自家的庄子?又或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乌拉那拉氏眼神一凝,急忙问道:“你们去了昌平的庄子?” “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绿柳的哭声不由得一滞,眼神也下意识地躲闪起来。 本想辩解自己说错了、把这事蒙混过去,但是看着乌拉那拉氏那凌厉的眼神,绿柳瞬间气弱了三分,缩着脑袋讷讷道。 “是……” “你们……”乌拉那拉氏刚想发火,就被晚秋拦了下来。 “福晋,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先去看看李格格吧!听情况,李格格似乎不太妙。”晚秋不动声色劝道。 乌拉那拉氏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轻重缓急,深深看了一眼绿柳,沉声说了个“走”,然后一行人就急匆匆往李氏所在的东小院去了。 如绿柳所说,李氏的状态不太好,额头滚烫,人也一直昏迷着,嘴里还一直说着“不要过来”之类的胡话,脸上满是惊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乌拉那拉氏见状不好,连忙让晚秋请了大夫过来诊治。 经过大夫的诊断,得出的结论是受惊过度,以至于高热昏迷。不过这病虽然看着凶险,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在灌了一碗汤药之后,李氏虽然额上的热度没怎么退,但是神色却平和了不少,也不再说胡话了,沉沉地睡过去了。 见李氏终于安稳了下来,乌拉那拉氏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不过李氏虽然暂时没事了,乌拉那拉氏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得到解决。不明白李氏怎么就去了庄子,又发生了什么事会把李氏吓到高热昏迷这种程度。 只是虽然当事人已经昏睡过去了,她暂时也问不出来,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没办法了。 当即就审问了绿柳,她是李氏的贴身丫鬟,又是跟过去的人,自然清楚事情的始末。 绿柳也不敢隐瞒,只得地说出了事情的始末,不过有些不利于李氏的地方模棱两可模糊过去了。 至于李氏去庄子的原因,更是咬死了是李氏从娘家出来后心血来潮,有些想念庄子上的耿梨,这才去的庄子,却没想到受了这么大的罪。 乌拉那拉氏倒也没多问,似乎相信了绿柳的说辞。 第85章 乌拉那拉氏没有对李氏去庄子的原因继续盘问,而是问起了庄子上发生的事。 一开始,乌拉那拉氏以为是李氏和耿氏起了冲突,李氏人单势薄,耿梨又仗着受宠对李氏做了什么威胁恐吓之举,才让李氏受到如此大的惊吓,但是盘问之后,却发现事情的经过和她想象的全然不同。 “你说,你们格格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被蛇吓到的?”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地看着绿柳。 这怎么可能?庄子的别院是在山上不假,但是以爷对耿氏的宠爱,别院定然会被精心清扫看护,怎么会让蛇这种东西混进来呢? 况且这种建在山上的别院都会撒上祛除蛇虫的药粉,就更难有蛇了。怎么还会有蛇混进别院来,还进了耿氏的屋子?怎么看这蛇的来历都有些蹊跷。 “是的,是一条碧绿色的竹叶青。”一想到那个画面,绿柳到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 “那蛇不知怎么的就偏偏窜到了格格身上,还一直在格格身上游走,一直爬一直爬,最后甚至还缠上了格格的脖子,冲着格格吐着蛇信子,那双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格格看,实在是太恐怖了。”绿柳打着寒颤,一脸惊恐道。 第134章 众人虽然不在场,但是听着绿柳描述的那个画面,仿佛也看过了当时的场景,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凉意。 就连乌拉那拉氏都被说地心中一紧,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但是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 她怎么觉得这蛇是盯上李氏了呢? 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乌拉那拉氏又问道:“那你们格格是怎么脱困的呢?” “这,奴婢也不大清楚,眼看着那蛇就要咬到格格了,但是不知为何那蛇自己突然就窜到窗户外面去了,格格这才脱的困。”回想当时的画面,绿柳也有些混乱了。 她总感觉那蛇并不像是自己窜出去的,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出去一样。只是当时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绿柳觉得应该是自己看花眼了,又或是太害怕产生幻觉了。 “自己窜出去了?”都要咬上了还能自己窜出去? 乌拉那拉氏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不过她倒也没怀疑绿柳会骗她,毕竟当时在场的又不止她一个,她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欺瞒自己。 又问了一些细节,见问不出什么了,乌拉那拉氏就放绿柳回去照看李氏了。 绿柳走后,乌拉那拉氏撑着额头,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福晋,绿柳的话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晚秋端着茶递到乌拉那拉氏手边,小心问道。 “不妥?不妥的地方太多了。”乌拉那拉氏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两手端着放在双腿之上,眼睛微眯。 “首先就是李氏去庄子上的原因,李氏的丫鬟说李氏是从娘家出来后突然想起庄子上的耿氏,临时起意去的,这话你信吗? 别说耿氏去庄子之前,李氏和耿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且自从耿氏得宠之后,爷对李氏的眷顾就一落千丈,李氏不恨死耿氏就已经是她大度了,怎么可能还会去看耿氏?其中必有古怪,她不会是特意去庄子上找耿氏茬去的吧! ”乌拉那拉氏一脸的怀疑之色。 晚秋的神色却是有些不自然,干笑道:“福晋多虑了吧!李格格虽然平时有些娇纵,但是也是分得清轻重,怎么会特意去庄子找耿格格的茬呢?许是李格格刚生了孩子,一时母爱泛滥,又想到耿格格也怀了身孕,心血来潮才去的庄子吧! 况且福晋您刚才也听到了,李格格到庄子上后和耿格格也算是相谈甚欢,还一直劝耿格格早做打算、求爷接她回府,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找茬的……” 晚秋只顾打消乌拉那拉氏的怀疑,却没有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等晚秋注意到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福、福晋,您为何这般看我?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晚秋紧了紧满是汗水的掌心,强扯出一抹笑容来,想要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乌拉那拉氏眼睛依然直直地望着晚秋,语气很是淡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似乎对李氏倒是改观不少,现在都开始为她说起话来了。” 晚秋心中一惊,手心的汗又冒出了一层,几乎都要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福晋说笑了,奴婢也只是就是论事罢了,哪里是在为李格格说话?福晋……” “你还想瞒我?”晚秋的话还未收完,就见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变,把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声色俱厉道。 “我之前就发现,这两天你和李氏那边走动颇勤,和以往大不相同,李氏那里对你也是热络许多。 今天在审问绿柳的时候,更是发现你的神色很不是不对劲。还有那个绿柳,虽然动作隐蔽,但是我也发现她朝你那里看了好几次。而今天你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连让你倒茶你都没听见,想来你是早就知道李氏今天会去庄子上吧!说,你和李氏在谋划什么? ” 乌拉那拉氏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福晋的人,一下就看穿了晚秋的那些小动作,吓得晚秋脸色都白了,当即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福晋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和李格格在谋划什么。” 见乌拉那拉氏还是一脸漠色,晚秋毫不犹豫就竖起手指,一脸决绝:“奴婢可以发誓,奴婢要是有半点要害福晋的心思,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永世不得超升。” 见晚秋发了这么重的誓,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缓和不少:“行了,起来吧,以你我主仆这些年情分我自是信你不会害我的,不然我也不会私下问你,而是直接把你拿下了。 但你且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天你为何和李氏走的这般近,李氏又为何会去庄子上?这一切和你是否有关? ” “谢福晋!”听到福晋让她起来,晚秋就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听到乌拉那拉氏问到她和李氏走的近的原因时,晚秋不免又是心中一紧,但是却也不敢不答。 她已经擅作主张一次了,要是再隐瞒,怕是要真的失了福晋的信任了。 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对李氏的那些挑拨全都合盘脱出了。 当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心腹在里面挑拨离间,乌拉那拉氏气的差点心梗。唯一让她庆幸的是,晚秋只是挑拨,并没有参与李氏的那些谋划,不然这个奴婢她真的是留不住了。 不过现在肯定的是,李氏之所以去庄子上的确没安什么好心思,就是不知道做了什么。 突然袭击李氏的那条蛇,乌拉那拉氏顿时心中一凛,连忙道:“那条蛇不会就是李氏自己带过去的吧!” 乌拉那拉氏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恼火之色:“这个李氏好毒的心思,居然还敢带蛇过去咬耿氏?这是想让耿氏一尸两命不成?” 虽然对于耿梨,乌拉那拉氏心中是十二分不喜的,毕竟谁会喜欢抢了自己丈夫的人呢?但是就算是再不喜,她也没动过这种要人命的念头。 乌拉那拉氏清楚地知道,争风吃醋可以,取人性命是万万不行的。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上行下效,整个贝勒府怕是要乱了。 李氏今天不过是因为记恨耿氏抢了她的侧福晋之位就想除掉她,若是以后皇上直接赐下贵女,李氏是不是也要除掉对方呢?又或是,李氏想要自己的儿子坐上世子之位,那是不是还要把她的弘晖也一并除去? 一想到有人会威胁到自己弘晖的性命,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杀意。 李氏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踩到乌拉那拉氏的雷点上了。 晚秋不知道这一瞬间乌拉那拉氏已经想了这么多,还以为福晋是被李氏的行为激怒了所以才这般生气。 犹豫了一下,晚秋说道:“不是奴婢要替李格格说话,但是奴婢觉得,这蛇应该不是李格格带过去的。” 像是怕乌拉那拉氏怀疑她和李氏有所勾结,晚秋连忙解释道:“奴婢曾听说李格格幼时曾被蛇咬过,最是怕蛇了,就算她想要让耿格格受惊难产,也绝不会想出带蛇去这种法子的。 退一万说,李格格就算能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把蛇带过去,那也不会带条有毒的竹叶青过去的,毕竟这一路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要是咬到自己可就危险了。 就算能一路安全带到耿格格那里,并成功让这蛇咬了耿格格,但是这样也太打眼了,任谁都会怀疑这事和李格格有关。爷盛怒之下,李格格怕是不死也要脱成皮,想来李格格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 “……你说的倒也是。”听晚秋这么一说,乌拉那拉氏也惊觉自己可能的确有些想多了。 的确,李氏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况且李氏的性子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时是小心思多了一些不假,但是若说到害人性命,却是没这个胆子、也没那个魄力。 若这蛇是真是李氏带过去的,也不会让自己被吓到高热昏迷的程度了。 想到还在昏睡的李格格,乌拉那拉氏心中的杀意顿时弱了不少,但是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既然这蛇不是李氏带过去的,难道真的是自己钻出来的不成? 在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这蛇的来历后,乌拉那拉氏只是把这蛇归结于意外了。 “罢了,就当时意外吧!这蛇只要不是李氏带过去的就好。”喝了一口茶,乌拉那拉氏叹道。 “不过既然这蛇不是李氏带过去的,那李氏这次去庄子目的到底是什么吗?”乌拉那拉氏皱眉问道,反正她是不相信李氏是真的想让耿氏回来。 就在乌拉那拉氏暗自猜测的时候,突然发现晚秋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晚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晚秋迟疑了一下,说道,“奴婢也只是猜测,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不该说……” “那就说。”乌拉那拉氏眉头皱地更紧了,隐隐有了一丝不耐烦之意。 见福晋不耐烦了,晚秋也不敢再迟疑,连忙说道:“就是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绿柳前两天经常出门,行迹很是诡异,奴婢特意找人跟踪了一下,发现绿柳去城北找到了一家变戏法的班子。” 第135章 “变戏法?”这下乌拉那拉氏是真的纳闷了,“这李氏让人找变戏法的做什么?” 难不成是李氏闷了,想看看变戏法解解闷?可是这和李氏劝耿氏回来有什么关系? 绿柳顿了一下,说道:“听说这个戏法班子能表演不少非常人能做的事,诸如让鬼影飘浮在空中,白纸上出现文字,甚至还能让死去亲人的鬼魂上人身之类的,看过的都说画面很是逼真,就像是真有其事一样。” “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见晚秋答非所问,乌拉那拉氏眉头皱地更紧了,但是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这李氏不会是打着先让耿氏回来,然后再在府里制造几起闹鬼的事推倒耿氏头上的主意吧!” “看样子应该是的。”晚秋苦笑道。 “奴婢原不知道李格格怎么突然对这变戏法的感兴趣了,但是刚才听绿柳说,李格格去了不仅没有找茬反而劝了耿格格好些回府的话,奴婢就隐隐明白李格格怕是这么打算的。” 晚秋原本以为李氏去庄子上是因为侧福晋之位的事,对耿梨起了嫉恨之心,去找耿梨麻烦去的。但是现在看来,这李氏可比她想的要有“出息”的多了。 若是李氏的计划成了,耿梨在回府之后出现了这么多“闹鬼”的事,不管贝勒爷之前是多么宠爱她,心里也肯定会有疙瘩的。 不用说这侧福晋之位肯定是没了,这府里也定是待不下去了。而且这次,怕就不是被打发到昌平那么好的地界了,那可能真的要山高水远了。 可惜的是,李氏的计划功亏一篑,人没劝成功,自己反而先被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蛇吓到昏迷。 更糟的是,计划还被福晋洞悉,以福晋那对贝勒府名声的看重,李氏的这计划怕是再不会有成功的一天了。 第86章 果然,乌拉那拉氏刚刚稍微平复一点的心情,在知道李氏的打算之后,又再次动了真火。 “这个蠢货!”乌拉那拉氏怒道。 “她是嫌咱们贝勒府不够热闹吗?想要再来几件给府上添些热闹?” 去年就因为耿梨“诈尸”一事,府上就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好一阵了,更是招来了不少风言风语。 这要是再来几件这样的事,府上不得安宁不说,整个贝勒府怕都要处于风口浪尖了,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用来大做文章。 这李氏是要为了一己私欲,弃整个贝勒府的名声于不顾了吗? 乌拉那拉氏气得只咬牙。 “福晋息怒,要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好在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李格格的谋划,李氏也翻不了风浪了,再好生敲打她一番,也就是了。”晚秋劝道。 “这让我怎么敲打,李氏虽然有这个心,但是到底还什么都没做,她要是死不承认我又能如何?”乌拉那拉氏没好气地说道。 “那要不……告诉爷?让爷来决断?”晚秋迟疑道。 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按理说,这事让爷出面是最好的,但是以爷那谨慎周密的性子,保不齐会顺藤摸瓜查到你身上,那到时候就真说不清了。” 还有一个理由乌拉那拉氏没说,那就是她私心里还想留着李氏去制衡耿梨。 虽然说现在的李氏已经失宠,但是她到底得宠多年,还为胤禛生了好几个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胤禛也不会彻底冷落李氏,保不齐哪天又念了旧情。 而只要胤禛心里对别的女人有了心思,那耿氏那里就好对付了。但是倘若让胤禛知道李氏今天的谋划,李氏怕是要彻底被厌弃了,这对她实在不利。 “罢了,李氏今天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也算是得到教训了,就不要告诉爷了,免得节外生枝。至于李氏的那些算计,既然我们咱们已经知道了就好办了,你派人盯着些就是了,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乌拉那拉氏按了按额头,只觉得心累的很。 见乌拉那拉氏这般疲倦的样子,晚秋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本来想替福晋出口气,却没想到反而给福晋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晚秋忍不住安慰道:“福晋您也别太操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格格今天被这么一吓,想来也不敢再去庄子了。至于耿问,她虽然得爷宠爱,但是爷心中最敬重的还是福晋您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把这耿格格安置在庄子。” 听了晚秋的安慰,乌拉那拉氏不仅没有心情好转,反而苦笑起来:“是啊,爷对我,怕是只剩下敬重了,和庄子上那位,倒像是真夫妻。” “福晋,这话可说不得。”见乌拉那拉氏连这样的丧气话都说出来了,晚秋的心又是一揪,忙道。 “福晋你可是皇上亲赐的四福晋,是上了玉蝶的,那耿氏不过是个包衣出身,哪能和您相提并论? 在奴婢看来,爷不过是一时被庄子上那位迷了心智罢了。现在爷正新鲜着,自然眼里看不到旁人。但是再新鲜能新鲜几年?等过个三年五载的,爷对这耿氏的兴致淡了,自然会回到福晋您身边的。 ” 虽然也知道晚秋说的是安慰话,但是听到晚秋说到耿梨新鲜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不由得心中一动。 爷之所以这般痴迷耿氏,难道是平日见的少了,所以偶尔见一面才更让人难以念念不忘? 这就像是京城有些纨绔子弟一般,放着家里的妻妾不爱,偏偏喜欢养外宅,不就是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要是有人在里面硬拦着,那就更了不得,想分都分不了。难不成爷也是这样的心态?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乌拉那拉氏越想越是觉得是这么回事。 这耿氏虽然不是什么外室,但是一直住在庄子上,倒也和外室差不离了。爷也是突然在这耿氏去了庄子之后才对她突然起了兴趣的,在这之前爷对耿氏的态度可着实一般。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局就不难破了,直接把人接回来就好了。 她也无需做什么,就任由爷去这耿氏那里。但这两人朝夕相对,日子久了,想来再新鲜也新鲜不到哪里去了,而且这面见得多了矛盾也会增多,这感情想不淡都难…… 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心动,可随即又迟疑起来。 毕竟这说到底,也只是她的猜想罢了,若是事情不如她想的那样,她把人接回府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现在这样,她起码还能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福晋,您在想什么?”见乌拉那拉氏低着头久久不说话,一脸若有所思,晚秋不由地有些奇怪。 福晋想什么这么出神? 乌拉那拉氏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罢了。”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 站起身来淡淡道:“罢了,先不说这些了,爷快从衙门回来了,准备一下吧!” 这事再看吧,她现在还是先好好想想待会该怎么把李氏去庄子上和爷说。 胤禛从衙门回来后没一会儿功夫,乌拉那拉氏就去了书房,告知了李氏去昌平庄子一事和被蛇吓到高热昏迷一事。 “蛇?”听到耿梨屋子里出现了蛇还缠上了李氏,胤禛先是一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这蛇,不会是阿梨弄的吧! 尤其听到这蛇出现前,李氏还动手打了耿梨的丫鬟春桃,胤禛是越发笃定了。 毕竟以她那小心眼又记仇的样子,自己的人被打了,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用蛇吓李氏算是轻的了,若是心气再不顺一些,让李氏再见一次“鬼”都是可能的。 见胤禛神色有异,乌拉那拉氏还以为胤禛是担心耿梨,语气不由得有些淡淡:“爷放心,耿氏没事,也没没有受什么惊吓,爷不必担心了。” 胤禛的神色越发古怪了。 担心阿梨?她还需要人担心?别说一条小小的竹叶青了,就是豺狼虎豹在自己面前,那女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说不定还高兴的很。 “嗯,没事就好。”胤禛敷衍地点了点头。 嗯? 乌拉那拉氏这时才发现,从刚才起,胤禛的神色都很平静。按理说,被蛇吓到的是李氏,胤禛不在意也是正常,但是耿氏也算是当事人,那种情况爷就不担心的吗? 但是看胤禛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担忧,甚至都没有主动问起耿氏的情况,就像是笃定耿氏不会有事一般,就让乌拉那拉氏觉得很是怪异。 爷凭什么这么笃定? 就在乌拉那拉氏兀自疑惑的时候,就听到胤禛问起李氏来。 “李氏既然受到了惊吓,就让她好好养着吧。只是等李氏醒来后还望福晋好好提点她一下,让她以后没事就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免得再出事就不好了。”胤禛沉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之色。 虽然胤禛也没问李氏去庄子的目的,因为不用想知道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第136章 不让李氏再去庄子倒也是不担心李氏能对耿梨造成什么威胁,毕竟以李氏那些手段还不够耿梨一跟手指打的,但是去多了终究是麻烦了。 尤其耿梨身上还有许多秘密,耿梨又是个不会收敛的性子,保不齐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就像是今天这蛇,一次两次别人还能当时意外,要是次数多了,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再出事? 乌拉那拉氏的神情越发疑惑了。 今天李氏遇蛇这事不是只是一个意外吗?但是她听着爷的意思,怎么感觉爷像是笃定这是人为的呢?还是说,爷是知道什么? 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脑中闪过很多念头,但是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只怀着满心的疑惑出了书房。 乌拉那拉氏离开后,胤禛就开始等待耿梨的到来了。 本以为今天李氏去了庄子,还打了她的丫鬟,以耿梨那小心眼的性子,定会早早过来和他告状。 但是直到等到快亥时(晚上9点)了,都不见耿梨过来,这让胤禛很是奇怪。 难道是李氏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把人给气到了?但是这不是更应该过来找李氏算账吗?又或是说,李氏的到来又勾起了她想和他了断的心思? 想到耿梨那善变的性子,胤禛不禁有些头疼。 这该怎么哄? 因为耿梨不在,胤禛一个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一册公文看了半个时辰都没看完,这让一旁的苏培盛忍不住开始嘀咕。 这爷不是平时抱怨格格格格话太多,吵到他处理公务了吗?这难得格格不来一次,爷却是怎么连公文都没心思批了? 见胤禛又在那里发呆了,苏培盛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假笑劝道:“爷,说不定格格是有什么事被绊住了才来迟了,以往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爷您就不要担心了。时辰不早了,要不你还是去床上等格格吧!” “你知道什么?”胤禛白了苏培盛一眼,没好气说道。 他媳妇都要跑了,他能不急吗? 苏培盛:“……” 他怎么就不知道了?格格不是有好几次因为痴迷打马吊来迟了吗? 苏培盛被骂地有些委屈,也不敢辩解,只能讷讷地站在原地。 “罢了,先梳洗吧!”胤禛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也许同苏培盛说的那般,等会魂就来了。 因为等地时间有些晚了,加上白天又忙了一天,此时的胤禛精神也有些乏了。就让苏培盛打来一盆热水,把脸都埋进水中,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刚把脸埋进水中,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激动,然后一个熟悉且欢快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四爷,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今天来不了你这里呢!” 突然听到耿梨的声音,胤禛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却忘记自己此时脸还在水中,大量热水迅速顺着鼻腔进入气管,胤禛顿时剧烈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培盛:“……” 虽然说他看不到格格,但是就冲爷这熟悉的咳法,想来格格已经来了。 有些怜悯地看着把脸都咳红了爷,苏培盛默默地把手中的面巾递了过去。 爷自己选的路,是好是歹爷自己受着吧! 耿梨却是一愣,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这是怎么了? 看了看脸上全是水渍还在拼命咳嗽的胤禛,又看了看面前的水盆,耿梨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惊讶道。 “没想到四爷你的爱好还挺特别的,大晚上练憋气?不过我提醒两句,新手练憋气的话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这要是一味逞能,把自己呛死了就不好。四爷,你可悠着点,我可不想当寡妇。” 胤禛当即咳地越发厉害了。 他又不凫水练哪门子憋气?洗脸盆、脸巾都在这里,正常人不应该只会认为他只是在洗脸吗?要不是她突然出现,他何至于会被呛到? 虽然胤禛心里又气又闷,但是倒也听出来耿梨没有因为李氏的到来又动了跑路的念头,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心里又有些疑惑,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今天为何来地这么迟? 想到刚才耿梨说的“以为来不了”,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会来不了呢?难不成是害喜症状又反复了? 但是又不好问,只能静等着耿梨自己说出原因。 可等了半天,他都已经梳洗完毕准备就寝了,耿梨还在就“憋气注意事项”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大论,而且有发展到解说游泳的趋势,胤禛不得不做人为干预了。 轻咳了一声,胤禛对一旁的苏培盛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对了,和厨房说一声,明早多做一些点心,今天耿氏受到了惊吓,明天我去庄子上好好安抚一下她。” 果然,经过这么一打岔,耿梨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但是转移地有些偏了。 听到胤禛明天要去庄子上看她,耿梨高兴地眼睛都亮了,下一秒就像只花蝴蝶般围着胤禛转圈圈。 “四爷你明天要来庄子上吗?太好了,我可想你了。说来也奇怪,我以前虽然想你,但是却也没有这么想你?难不成是开了荤的缘故?”耿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男女之事做起来这么舒服啊!可惜了,我现在有些身孕,不能多做。 不过也快了,再过个三四个月,等我出了月子,我们就可以尽情做了,想想就开心。 ” 耿梨说这话时眼中泛着春光,就连魂体的双颊都染上了红晕,双手合拳放在心口的位置,一脸的期待之色。 “……!!!”这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胤禛的耳根子一下红了,然后不出所料的又开始咳了起来。 “咳咳咳……” 一旁的苏培盛正准备回话,见胤禛又咳了起来不由得愣住了。 格格这又说了什么,把爷气成这样?这耳根子都给气红了。 第87章 胤禛虽然知道苏培盛看不到耿梨,也听不到她的话,但是看着苏培盛那疑惑的表情,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人看了笑话一般,想都没想就怒斥道。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出去?” 苏培盛被胤禛的怒吼吓得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了出去,只是离开前瞥了一眼爷那微红的脸色,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怎么感觉,爷这不像是被气的,到像是羞地?错觉吧! 苏培盛走后,胤禛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转头看向耿梨,又忍不住头痛起来。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这要传出去,指不定她的名声要糟成什么样呢? 胤禛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哪天和耿梨说说道理,或者送些女训女则过去,收收她的性子?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胤禛就看到已经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的耿梨,正一脸欢喜脸色盯着自己,顿时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既无奈又宠溺的神色。 罢了,反正她在庄子又没有外人在,放肆一些又如何?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性子活吧! 这样想着,胤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在耿梨身边躺了下来,像之前所有夜晚一下,身体弓起,把身边的人“揽入怀中”。 耿梨也熟稔地滚到胤禛的怀里,然后像以往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和胤禛预料的一样,一开始几乎都是对李氏的控诉和批判,尤其说到李氏打春桃巴掌的时候,耿梨更是一脸义愤填膺,一副恨不得再让李氏见一次“鬼”的架势,吓得胤禛的汗都下来了。 就李氏现在这身体,耿梨要是动真格的话,那李氏以后怕真能一直见鬼了…… 好在最后耿梨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到底把这个念头按了下来。 摆了摆手,耿梨有些遗憾道:“算了,今天的魂力消耗太大了,就算了,不然我非得再教训教训她不可。就来你这里,我都是吸收了一个时辰的月华之力才勉强恢复了一些,一会就要回去了。” 魂力消耗太大?难道这就是今天耿梨迟来的原因? 听到这里,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又有些疑惑。 不就是用魂力砸些枇杷,吓一吓李氏吗?怎么会魂力消耗过度呢?之前也不见她会这样?难不成是像那次和老十四赛马一样、动用了本命魂元? 就在胤禛各种猜测的时候,就见耿梨摸着自己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修炼,但是现在看来,这貌似还可以遗传?这小家伙,居然都能吸收我的魂力了?” 不怪耿梨会没想到这里,其实在她还是阿飘的时候,为了解闷,耿梨就用自己的魂力做过了各种试验,其中自然包括把魂力渡给其他生物,看能不能培养出一只妖物来。 但是很可惜,这魂力虽然可以渡过其他生物,但是并不会在它们的身体里停留太长时间,充其量可以改善它们的体质、消除身上的灾病,就像踏云一样。 第137章 如今的踏云虽然在她魂力的滋养下越发神骏健硕,但说到底它依然还是一匹马,吸收不了月华,也凝聚不了自己的本命魂元,除了更通人性一些,其实和普通马并无本质差别的。 但是现在它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就不一样了。 虽然因为还在肚子里的关系,无法吸收月华之力,但是耿梨还是感觉到他在靠吸收她的魂力。相信等他出生之时,相信假以时日,他就能凝聚自己的本命魂元了。 其实按道理说,这种变化耿梨早就应该察觉的,但是他们现在是母子一体,胎儿就算有什么动静,耿梨也只当是正常现象,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这种吸收在前期的时候很细微,和她日常消耗差不多,也就是到了孕晚期,胎儿的自主意识越来越强烈才渐渐显现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等你出生后,咱们娘俩好好用魂力过过招,妈妈以后就不无聊了。”耿梨捧着肚子,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耿梨是开心了,但是一旁的胤禛却越听越心惊。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非人的力量能够遗传给下一代,但是真正从耿梨口中得到证实,依然不免有些惊讶。 真正让胤禛紧张的,却是这个孩子吸收魂力的太多了。 这才六个多月,这孩子吸收的魂力就已经让阿梨亏空到需要吸收了一个时辰的月华之力补足后才能够进行灵魂离体。这要是等到足月之时,阿梨还有命在? 想到这里,胤禛眼中的晦暗之色越发浓烈,看向耿梨的肚子闪过一丝深深的杀意。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孩子怕是不能留了…… 耿梨丝毫没察觉胤禛已经对她的孩子动了杀心,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孩子出生后的期许。 拍了拍肚子,耿梨一脸遗憾和不满:“哎,本以为多输给你点魂力你也长得快些,也能早点出来呢。但是却没想到你胃口那么小,吸收了那么点就不吸收了,害地我那么多魂力都浪费了,连来你阿玛这里都迟了,真是没用!看来只能等足月了你才能出来呢!” 今天下午在李氏离开后,耿梨就一直自己屋子里给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输送魂力。 虽然起初的目的是为了确认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在吸收魂力,但是等到真的确认之后,她就不满足了,想着让肚子里的孩子多吸收点,长好点,长快点。 所以越输越多,等耿梨意识到自己好像输地有点多的时候,她都已经把魂力消耗一空了,连来胤禛这里的魂力都是临时吸收月华之力才凑齐的。 此时胤禛正思考着该怎么除掉耿梨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让她不难过的法子,听到这里忍不住脸色一黑。 “……”感情她之所以会消耗掉所有的魂力,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吸收的,而是她自己作的? 她就不怕魂力输的太多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撑死?还让孩子早点出来?这十月怀胎不是基本常识吗?她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胤禛眼皮子直跳,心口一阵阵起伏,差点没控制自己的情绪跳起来。 不过虽然气归气,但是听到耿梨是自己主动输的魂力,胤禛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着目前的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胎儿吸收的那点魂力暂且还影响不了母体本身。 不过虽说现在没影响,不表示这个孩子在接下来的这三个月会不会脱离掌控…… 胤禛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向耿梨肚子的眼神冷了冷,又闭上了眼睛。 再看吧,如果这孩子不会对阿梨的身体造成负担,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可如果他的出生会威胁到阿梨的性命,那他只能没有这个孩子了…… 第二天,胤禛休沐,因为担心耿梨魂力被吸收一事,所以早早地就带着苏培盛出了门。 得知胤禛去了庄子,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有些失望。 昨天她见胤禛对耿氏屋子里出现蛇一事并不怎么担心,甚至都没多问几句情况,还以为他对耿氏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心中还隐隐有些期待胤禛能够回头是岸。 不过现在看来,胤禛不是不担心,只是把这份担心压在心里罢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往庄子去了。之所以没在她面前表露出来,想来也不过是顾忌她这个做福晋的脸面的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知道是该觉得欣慰还是该可怜自己。 罢了,既然自己丈夫的心都已经不在她这里,她苦苦挽留又有什么意思?这样只会显得她又可怜又可笑! 一瞬间,乌拉那拉氏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身旁就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 “额娘,你是累了吗?”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发现是自己儿子弘晖不知何时过来了,此时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看到儿子,乌拉那拉氏顿时感觉所有的烦恼和疲惫在这一刻全都消除了,就连嘴角情不自禁地开始上扬。 笑着把弘晖拉到自己怀里,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晖光溜溜的脑门,一脸慈爱道:“额娘不累,倒是你,今天先生难得放了你的假,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来额娘这里了?” 弘晖虽然被摸地有些害羞,却也不躲避,稚声稚气道:“虽然今日不上学,但是阿玛说了,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不可一日懒怠,即便没人监督,也要约束己身。” 见弘晖这小大人般的模样,乌拉那拉氏不由得忍俊不禁:“你这性子还真的和你阿玛如出一辙。” “我是阿玛的儿子,自然就应该像阿玛的。”弘晖挺了挺胸口,神情很是骄傲,但随即又害羞起来,有些扭捏道。 “不过儿子之所以这么早起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儿子听说阿玛今天也休沐,所以想来看看阿玛,额娘,阿玛人呢?儿子好些天没见到阿玛了。”弘晖东张西望道,一脸的慕孺之色。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复又笑道:“你来的有些不巧了,衙门有事,你阿玛刚才出去了,你怕是见不到了。” “阿玛又走了?”听到胤禛不在,弘晖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之色。 弘晖垂着脑袋有些丧气道:“早知道我就不贪睡那半刻,再来早些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见到阿玛。” 看着一脸失落的弘晖,乌拉那拉氏的心揪了揪,想到胤禛的绝情,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怨气和恨意。 强行把心中翻滚的情绪平复下来,乌拉那拉氏揉了揉弘晖的脑袋,叹道:“你阿玛公务繁忙,这也是没办法的好了,等你阿玛回来了,我就让他过去看你,也是一样的,可好?”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失望,但是弘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 “嗯,随额娘一起用早膳吧!”看着弘晖如此懂事,乌拉那拉氏越发心疼了。本来打算放弃的念头,又再次被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她是可以不要这个丈夫,但是她的儿子却不能没有阿玛,她算是为了弘晖,她也要争一争。 不过前提,是要先解决庄子上那位…… 想到庄子上的耿梨,乌拉那拉氏的眼神顿时幽深了下来,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晦暗,但是很快这丝晦暗之色又消失不见,就像是错觉一般…… 胤禛从贝勒府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庄子上,而是先去李太医家里。 耿梨魂力被吸收一直是胤禛一个刺,虽然说耿梨自己说了不妨碍,但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之所以找李太医,一是他和德妃有交情,之前也给耿梨诊过脉,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就算诊出什么也不会乱说。 再就是他这是临时起意,别的太医都在当值,想找一个空闲的也不容易,唯有前些日子因为老母亲去世丁忧在家的李太医最好请。 看到胤禛的到来,李太医不禁有些诧异,当胤禛说明来意后,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上次被两位爷带去庄子的场景,吓得脸色都变了。 那次他真是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颠散架,回来后躺了好几天才修养好了。 “敢问贝勒爷,咱们这次怎么去庄子?格格那里急不急?”李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赔笑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禛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说道:“自然是坐马车去,至于庄子那里,倒也不是很急,怎么?李太医今天还别的事要处理吗?” “没、没有。”听到胤禛说不急,李太医心里舒了一口气,不急就好。 连忙的:“微臣这就收拾药箱随贝勒爷去庄子。” 李太医收拾好药箱,几人就往庄子去了,马车速度不算快,在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才到达庄子门口。 第88章 因为昨天就知道胤禛今天要来的事了,所以用过早膳后,耿梨就在别院外的那颗大樟树下等着了。 不过干等实在不是耿梨的性格,刚好今天春太阳好,风和日丽的,耿梨就让春桃搬了桌子和摇椅,又让杏雨从厨房端来茶水和点心,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躺在摇椅上看着山下的风景,好不惬意。 第138章 尤其春天那温暖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地她差点没睡过去。要不是春桃把她喊了起来,她怕是真的要梦周公了。 “干嘛喊我?我这正做着好梦呢!”耿梨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脸谴责地看着春桃,对她这种扰人清梦的行为很是不满。 看着哈喇子都快出来耿梨,春桃嘴角抽了抽,心里很是无语。 格格这是不是忘了她本来是要做什么的了? 春桃面无表情道:“格格,爷来了。” “爷?什么爷?”耿梨揉着眼睛,一脸的漫不经心,就好像还没没睡似的。 只是话一出口,耿梨瞬间整个人就清醒了。 “是四爷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耿梨连忙向山下看去,果然看到一行人正往别院这里走来,走在最前头的赫然就是胤禛。 耿梨当即脸上就笑开了花,提着裙子就向人跑了过去。 “四爷!” “格格!”见耿梨又这么跑开了,春桃等人很是头疼。 虽然说这段时间下来,她们也算是知道了格格的身体有多好,说是壮地跟头牛都是轻的了,但是每次看到格格这大开大合的动作,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连忙跟了上去。 胤禛正向别院走,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快的呼喊,抬头就看到耿梨正朝自己飞奔来。那满脸笑容的模样,让胤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连忙加快了脚步,胤禛把扑向自己的人一把抱住,有些嗔怪道:“怎么跑地这么急,你还怀着孩子呢!要是摔着可怎么是好?” “可是人家想四爷你嘛!”耿梨直直地看着胤禛,因为高兴连眼睛都弯成月牙。 “从早起开始我就一直等着四爷你过来,等的地我是望眼欲穿,现在看到四爷就在我面前,自然是一刻都不想分开,只想和四爷你好好亲近亲近。” 耿梨这一番独白,听得随后赶来的春桃差点没对天翻白眼了。 什么叫做等地望眼欲穿?也不知道刚才那都快睡着的人是谁?格格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厉害了。 胤禛虽然也知道耿梨这番话有一半真心实意都是难得了,但是看着耿梨那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摸了摸耿梨的脸颊,胤禛的脸色越发温柔了:“那就真是让你等辛苦了,以后我常来看你。” “嗯。” 见这两人又在这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了,苏培盛不禁有些尴尬。 其实以往这样的场景,他们也见了不少了,虽然觉得爷和格格有些腻歪,但是看多了也习惯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 看着一旁从低眉垂眸、却一直暗暗打量着两人的李太医,苏培盛心里暗暗叫苦。 我的爷,你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外人在? 眼看着这两人接下来就要互诉衷肠了,不得已,苏培盛重重地咳了一声。 “爷,格格一直站着怕是累了,不如进屋说话吧!” 听到苏培盛的声音,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尤其是胤禛,这才忽然想到这次随行的还有李太医,不禁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耿梨也注意到了李太医的存在,不过她倒是不会尴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庄子极少会有生人过来了,忍不住问道。 “这老头是谁?四爷你给我新找的奴才?不过这么大年纪,怕是扫个地都扫不干净吧,那不成是看大门的?” 正准备行礼的李太医听了这话,顿时脸僵了僵。 看大门?这位耿格格是故意装不认识他呢?还是说是在给他下马威? 见耿梨一开口就又得罪人了,胤禛不禁有些无奈。 虽然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以她那随意的性子怕是真的把李太医这种不相干的人给忘了。 其实忘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后面这话就有些伤人——虽然这怕是她心里真的这么认为的。但是他觉得,有时候,真心话其实可以不用说出来了。 眼看李太医的脸色都黑了,胤禛连忙提醒道:“咳咳,阿梨,你忘了,这李太医你之前见过的,上次你见红的时候,就是他给你诊过脉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见过的,李太医你是给我诊过脉。” 听胤禛这么一说,被耿梨埋了好几个月的记忆又再次被翻开,耿梨一脸恍然大悟。 见耿梨终于想了起来,胤禛心里松了口气,就连李太医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只是还没等胤禛这口气松完,就又听到耿梨说道:“上次就是你给我开了一大堆没用的苦药!” 李太医刚晴了一点的脸瞬间又黑了。 胤禛:“……” 他就说了,有时候真心话真的是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别胡说,李太医医术高超,开出来的药怎么可能没用?”看着脸色又黑了的李太医,胤禛忍不住有些头疼,但也只能继续帮忙描补,不轻不重地训斥道。 “这次过来,也是想让他帮你诊诊脉。” “帮我诊脉?”听到这话,耿梨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掩嘴笑道。 “四爷,你也真会和我开玩笑,就我这身体,还要诊什么脉啊!再说了,就李太医那点医术,能诊出来……唔!” 在魂力的不断改造下,她现在的身体不说刀枪不入,但想要生点病怕是比登天都难了。就有身体真出什么问题,那也是魂力修炼出了岔子。但若是魂力出现了问题,一个太医又有什么用?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胤禛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唔?”耿梨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困惑。 四爷捂她干嘛,她话还没说完呢! “闭嘴!”胤禛眉心跳了跳,狠狠地瞪了耿梨一眼。 这女人,是非要把人气死了才甘心吗? 转头对着脸色已经快黑成锅底的李太医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李太医,咱们还是先进屋子吧!这里风大,都把人吹得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李太医:“……” 他看这四贝勒爷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都把过错推倒风上了。 李太医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不过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找借口,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来都来了,他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先不说这样做会不会得罪四贝勒爷和宫里的德妃娘娘,单就这几十里的路,他要怎么回去?靠两条腿吗? 捏了捏鼻子,李太医只能把这个哑巴亏给咽了。 几人回到别院后,胤禛也没有耽搁,直接进入正题,让李太医给耿梨诊脉——他怕再耽搁下去,又让耿梨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这李太医能被气得掉头就走。 而李太医虽说的确也被耿梨气得有些心梗,但是作为大夫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给耿梨诊脉。 至于耿梨,她虽然觉得这所谓的大夫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在胤禛的严厉的眼神警告下,她只能配合接受李太医的诊脉,而且还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四贝勒爷放心,格格身体强健,胎像更是稳固,定能平安生产。” 在经过认真地诊断后,李太医收回手,起身说道。 “看吧,我就说我的身体没事,四爷你还非要诊。”耿梨撇了撇嘴,看向胤禛的眼神满是幽怨。 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都说不用诊了还要诊,害她枯坐了半天,连动一下都要被眼神警告,更别说开口说话。 “你的身孕已经六个多月了,自是该多精心些,诊一下也好放心些。”看着耿梨气鼓鼓的脸颊,胤禛有种想捏一下的冲动,但是到底忍了下来。 “行了,别抱怨了,你先在这里自己玩,我去送一下李太医,等下进来和你说话。”说着胤禛捻起茶几上的一块绿豆糕塞进耿梨的口中,一脸的宠溺。 耿梨:“……” 这是拿她当小孩子哄吗? 耿梨心里有些郁闷,忍不住瞪了胤禛一眼,但是到底没舍得把口中的绿豆糕给吐掉。 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道:“那四爷你快点回来,别和不相干的人说太多废话。” 胤禛:“……” 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她开口的。 但是要说最郁闷的还是李太医了,临走了还要被人怼一顿,这是什么事啊! 万幸,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来这庄子上了,他一把年纪了,实在是受不了这位耿格格的心直口快。 李太医这般想道。 两人离开耿梨的屋子,一出别院,胤禛的表情就立刻冷了下来。 “李太医,你实话告诉我,耿氏的身体到底如何?” “四贝勒这话是何意?”看着一脸凝重的胤禛,李太医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刚才微臣说的句句属实,格格的脉象强健有力,腹中胎儿也很是康健。不瞒贝勒爷,微臣行医这几十年,还没有看到比格格状态还要好的孕妇。”李太医感慨道。 第139章 其实何止是孕妇,就算是在他所有人诊过的人中,这位耿格格的身体素质都是极为罕见的,简直壮地跟头牛似的。如果不是亲眼所在,他都不敢相信。 但是胤禛却没有因为李太医的话而放松,反而眉头皱地更紧了。 “那就没有别的不同寻常的地方?哪怕一丝细微的也没有吗?” “……”这四贝勒爷是非要他说出个好歹来是吗? 李太医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是无奈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怎么感觉,这四贝勒是笃定了耿格格的身体有恙似的? 迟疑了一下,李太医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说道:“要得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格格的胎似乎有些过于康健了,看着似乎比格格自己的情况还要好些。 这种情况有些像孕妇在孕中受补过度,把胎儿养地太好了。一般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危险的,因为胎儿如果养的太大的话,就容易被卡在产道,造成难产。 不过四贝勒也不用太担心,格格的胎虽然养的好,但是并不算大。就算大些也是无妨的,格格的身体很是康健,定然能平安诞下孩子的。 ” 果然! 听到李太医的回答,胤禛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子强母弱的征兆已经出现,虽然说就目前看耿梨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是离生产还有三个多月,谁也不能保证形势会不会继续恶化。 尤其耿梨这种特殊的情况,若是让胎儿一直继续吸收母体的魂力,谁也不知道耿梨的身体会受到怎样影响…… “……四贝勒?”看着浑身散发着凛冽气息、一脸晦暗不明的胤禛,李太医忍不住有些心惊。 他只是说这耿格格的胎儿养的有些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四贝勒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想把这胎儿给打掉呢! 虽然他早就听闻这四贝勒极为宠爱庄子上的这位格格,两次亲眼所在也能证明传闻不虚。但是就算再宠爱也只是个格格罢了,有必要如此吗? 深吸了一口气,胤禛让自己冷静下来,朝着李太医拱了拱手:“李太医,接下来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一下。” 李太医连忙回礼:“不敢,四贝勒有什么吩咐的直接说就是,微臣能做到的定然竭尽所能。” “那就好。”胤禛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那就麻烦你这些天照看一下耿氏的胎,你也不用做什么,给她诊一下平安脉,把诊脉结果告诉我即可。” 李太医顿时身体一抖,脸都皱了起来,深恨自己为什么要多这个嘴。 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想拒绝也不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太医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不知道贝勒爷让微臣几天诊一次平安脉?五日还是十日?” “这时间隔地太久了。”胤禛皱了皱眉,对这时间有些不满。 “这样吧,要不这些天你先每天都来诊治一次,我先看看情况,等情况稳定了再说。” 每天来一次? 李太医顿时脸色一黑,差点没一头栽了下来。 想到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要每天看到那看着天真活泼,但是说起话像刀子一样扎人的耿格格,李太医就已经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89章 送走了一脸萧瑟的李太医,胤禛又回到别院里。 看到胤禛回来了,正在吃糕点的耿梨立刻把手中的糕点一扔,然后欢快地扑倒胤禛的怀中抱怨道。 “四爷,你怎么才来,我等你等地好无聊,你和那个江湖郎中聊什么呢?” “……”无聊吗?他倒是觉得她等得挺惬意的。 看着茶几上糕点茶水果盘等吃食,以及还摊开着的话本子,胤禛有些无语。 牵起耿梨的手往炕塌走去,胤禛有些无奈道:“没什么,就聊了些孕妇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罢了。还有,人李太医是太医院得用的太医,医术高明,不是什么江湖郎中,以后可别当着人家的面说这样的话,容易得罪人。” 耿梨媚眼嗔了胤禛一眼,有些不满道:“瞧四爷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分寸还没有吗?怎么会当人的面说这种扎心的话呢?” 她瞧四爷这话就挺得罪她的,居然这么说她。 胤禛:“……是吗?” 你要是有分寸的话,刚才就不会把李太医气地脸都青了。 耿梨眼中的鄙夷看得胤禛眉心跳了跳,心中的无奈又多了一分。 罢了,早知道嘱咐她无异于对牛弹琴,他还是让董嬷嬷多注意些吧! “行了,不说这些了,吃糕点吧!”叹了口气,胤禛又捻了一块桂花糕递到耿梨嘴边。 耿梨也不客气,就着胤禛的手就吃起了糕点。 看着耿梨吃得那鼓囊囊的模样,胤禛心里不由得一软,嘴角忍不住开始上扬。 只是当他的目光移到她那越发滚圆的肚子时,胤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连眼神都变得阴郁起来。 这,终究是个隐患。 “四爷,怎么了?”敏感地察觉到胤禛情绪的变化,耿梨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体。”胤禛笑了笑,像是随口说道。 “都说女子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想着你也是第一次有孕,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几天更是总是梦到你生产的时候遭遇了难产,产婆问我保大还是保小,很是吓人。” “原来四爷你是做了噩梦才会找太医过来的啊!”像是明白了一般,耿梨顿时恍然大悟。 “那四爷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身体这么好,肯定不会出现难产的。”耿梨笑着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胤禛眼睛微闪,不置可否道。 “不过话说,若是你真的遇到难产,我绝对先会保全你的,你放心。” 虽然胤禛是用玩笑的语气说这句话的,但是眼神却格外的认真,就像是在告知她一般,听得耿梨不禁一愣。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四爷怪怪的? “四爷……” 耿梨刚想要说些什么的,胤禛就把话题直接岔开了:“对了,我从府上拿了带了一些新鲜吃食,这就拿去厨房让人热一热,你先吃着糕点,我等下过来。” 说着没等她反应过来胤禛就出去了,看得耿梨又是一愣。 “……让春桃去不就成了吗……”她怎么觉得四爷刚才是在刻意回避她? 看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耿梨忍不住皱了皱眉。 “春桃,我怎么觉得爷似乎不怎么待见我肚子里的孩子啊!”感受着那股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跳动,耿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肯定是格格您感觉错了。”春桃正在帮耿梨倒茶,听了这话还以为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顿时心中一紧,连忙一脸严肃道。 “爷这么喜欢格格你,怎么会不待见你的孩子呢?格格,您可千万别瞎想。” 虽然爷现在的确是喜欢格格不假,但是就冲格格那个作劲,早晚都能把这份喜欢给作没了,她可是要好好盯着一点。 “这倒也是。”听春桃这么一说,耿梨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起来,刚才心中的那点怀疑顿时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从发现耿梨的魂力一直在被腹中胎儿吸收后,胤禛就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总感觉这个孩子是个巨大隐患。 而且也如他料想的一样,在接下来日子里,胎儿吸收的魂力越来越多,甚至还影响了她魂魄离体的时间。 本来只要是晚上耿梨就能自由进行魂魄离体,但是现在却只能停留到子时就要被迫回去,且还有越来越短的趋势。 就连平时动用魂力的时候也出现了魂力凝滞的情况,虽然很快就能恢复,但不得不说这不是个好的兆头。 对此,胤禛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数次动了除掉耿梨肚子里孩子的念头,但是因为一直没想到万无一失又不引起耿梨怀疑的方法,只能暂时作罢,只是去庄子的次数越发勤了。 发展到后面,胤禛基本上不上朝都会去庄子一趟。 唯一让胤禛感到安慰的就是,耿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依然是能吃能睡,这让胤禛稍微有了些安慰。 胤禛频繁地去庄子上很快就引起了府中人的议论,就连府外都有了些风言风语,甚至有好事的还专门到乌拉那拉氏这里打听情况的,让她很是难堪。 不过还没等乌拉那拉氏先发作,就有人先她一步爆发了。 这天早上,李氏和宋氏照例去上房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本来在例行行过礼之后,两人就可以各自回去了,但是李氏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留了下来。 李氏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福晋,爷最近的种种行为您也是看到了,为了这耿氏都快疯魔了,您身为福晋,一定要好好规劝爷啊!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仅让外人看了笑话,怕是连皇上对爷都要有意见了吧!爷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第140章 提到耿梨的名字,李氏的眼睛就忍不住开始泛红,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恨意。 自从上次在庄子上被蛇惊吓后,李氏缠绵病榻半个多月才勉强下床,但是却也落下了容易心悸的毛病。 现在只要看到蛇状的东西就会害怕,就连绿色看多了也会心里不舒服,因而这些天她连门都不怎么愿意出,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里。 自己受了这么大一个罪,李氏自然是要找一个发泄口了,而不用想耿梨就是最佳的选择。 在李氏看来,如果不是耿梨没有让人把庄子打扫干净,怎么会让蛇进来,自己怎么受这么大惊吓?甚至说不定这蛇就是她自己招过来的,要不然蛇为什么就偏偏缠上了她?自然把耿梨恨上了。 尤其想到她受惊这么多天来,胤禛仅仅只去看过她一次,却几乎每天都往庄子上跑。 如此天壤之别的对待,更是让李氏把耿梨恨到了骨子里。 但是她也知道以她的一己之力,想要对付耿梨太难了,更何况先前的计划因为犯了福晋的忌讳,被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就更加不可能了,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放弃了。 她是没办法,但是不代表别人就动不了耿氏那贱人。 看着端坐在上首处、那位端庄大方、总是一副尽在掌握中的乌拉那拉氏,李氏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她就不信了,都在这个地步了,这位四福晋还能忍得下去? 如李氏所想的那样,乌拉那拉氏的确被她的话说的气血翻滚、心烦意乱,但是长年累月的养气功夫,还是让她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乌拉那拉氏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李氏你要慎言,爷是宠爱耿氏不假,但不过是去庄子上勤了一点罢了,哪里就疯魔了?听闻耿氏现在胎像不稳,爷多关心一些也是正常,想来等这一阵过去也就好了。” “福晋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自欺欺人呢?”李氏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乌拉那拉氏还是这般不为所动,怒气越发压抑不住,苍白的脸上涌出一抹潮红。 李氏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爷都快住在庄子上,福晋也能说出爷只是去的勤了一些的话?福晋当真是以夫为天的好福晋啊,一切都以爷的心意为大。” “李氏!你的规矩呢!”见李氏这般放肆,乌拉那拉氏也怒了,狠狠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厉色。 “这次我谅你大病初愈就不予计较,下次若再这般言行无状,我定严惩不贷!” 李氏其实在话出口也意识到自己怕是戳了乌拉那拉氏的痛处了,隐隐有些后悔。 毕竟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宠爱,侧福晋之位更是没她的份了,以后想要在这贝勒爷立足,怕是只能依靠乌拉那拉氏了,得罪了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受的苦,李氏到底咽不下心中那股气。 站起身来,朝着乌拉那拉氏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李氏皮笑肉不笑说道:“福晋恕罪,妾身前段时间受惊太过,有些伤了心神,以至于刚才胡言乱语了,以后定然谨言慎语,务必不失了贝勒府的规矩。只是……” 李氏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轻蔑和嘲讽,意味深长道:“咱们这贝勒府现在还有规矩吗?” 说着不等乌拉那拉氏说话,李氏又朝她福了一福,说道:“妾身有些身体不适,不能陪福晋说话了,先告退了,绿柳,我们走。” 说着李氏就带着丫鬟毫不犹豫离开了这里。 李氏一走,乌拉那拉氏就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本来挺地笔直的脊梁一下弯了下来,一脸的颓然。 “福晋,您没事吧!”见乌拉那拉氏这一脸灰败的模样,晚秋心中着急,忙道。 “福晋,您千万不要把李氏的话放在心里,她就是自己恨上了耿氏,却又没有对付她的法子,这才故意激你呢!您要是信了她的话可就真上当了。” “我自是知道她是在激我,但是她的话又有哪里不对吗?爷现在不就是快住到庄子去了吗?这贝勒府,倒像成了摆设似的。”乌拉那拉氏强行提起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嘲讽。 她本以为胤禛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够荒唐了,但是事实证明,他还可以更荒唐了。 “福晋……”晚秋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心酸。 “行了,什么话都不要说了,还是先解决耿氏的事吧!”乌拉那拉氏抬了抬手,神色越发疲倦。 “福晋打算怎么做。”见乌拉那拉氏终于要有动作了,晚秋连忙问道。 “自然是先把耿氏接回来。”乌拉那拉氏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冷。 其实在上次因为弘晖,她就动了这个念头,只是到底没彻底下定决心,毕竟她实在不想再见到这抢了自己丈夫的人,想着看是否有其他法子把胤禛的心回转过来。 但是现在情况都已经这样了,她就是不想接也得把人接回来了,要是再放任下去,爷的名声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她怕是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想到上次和八福晋五福晋等几个妯娌小聚的时候,被八福晋明里暗里地嘲笑她拢不住丈夫管不住小妾,乌拉那拉氏的眼眸瞬间深了下去,手中的帕子更是在无意识中被绷地没有一丝褶皱,仿佛随时就要裂开一般。 “福晋要接耿氏回来?”晚秋大吃一惊,不明白福晋为何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这分隔两地爷就耿氏痴迷地这般厉害,这要是再把人接回来,见面就更方便了,那爷眼里还能再看的进谁?福晋这是气糊涂了吧! 不过当听了乌拉那拉氏的分析之后,晚秋才惊觉是自己小看了主子了。 “福晋这法子的确是妙,这见得多了,的确也就不新鲜了,这矛盾也自然多了不少,奴婢就不信两人还能像现在这般如胶似漆。 退一步说,就算短时间内没什么效果,但是爷也不用成天往庄子上跑了,也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这叫胳膊折在袖子里,福晋当真是好计策。 ”晚秋眼睛明亮,一脸的惊喜,但是很快又迟疑了起来。 “只是,福晋,以贝勒爷对耿氏的看重,爷怕是不会允许咱们私自把耿氏接回来吧!”晚秋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为难。 “所以,我们要在爷不在的时候,把人接回来。”乌拉那拉氏眼神微闪,低声说道。 “福晋是打算先斩后奏?” 晚秋一惊,连忙劝道:“福晋三思啊!您要是这么做怕是会触怒爷的,爷……” “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怕触怒不触怒他吗?再说我堂堂贝勒府的嫡福晋,难道连接一个格格回来的资格都没有吗?” 晚秋的话就像是触动了乌拉那拉氏某一根敏感神经一般。想到自己做了十几年的四福晋,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以夫为天,不敢有半分逾矩,但是到头来却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乌拉那拉氏心中的戾气陡升,忍不住大声怒吼道。 晚秋伺候乌拉那拉氏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福晋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噤若寒蝉,立在一旁,不敢再劝。 看晚秋那畏惧的模样,乌拉那拉氏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 捏了捏心,一脸疲倦道:“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只是把人接回来而已,又不是要对耿氏做什么不利的事,爷就算再有不悦,还能为此问责我什么?顶多也就冷落我罢了。” 而这些日子,她已经被冷落地够多了,还怕再彻底一些吗? 见乌拉那拉氏心意已决,晚秋也不好再劝,讷讷地问道:“那福晋打算何时接耿氏回来。” “未免夜长梦多,就明天。”乌拉那拉氏目光灼灼。 “今晚你就点齐了人手,明早爷一去上朝,我们就出发去庄子!” 乌拉那拉氏虽然平日看着温婉,但是真拿定了主意,却也不拖泥带水、瞻前顾后。 第90章 自从打定主意后,第二天胤禛前脚去上朝,后脚乌拉那拉氏就带齐了嬷嬷丫鬟,坐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庄子去了。 贝勒府上虽然也有胤禛留下来的人,但是乌拉那拉氏此行目的很是保密,除了心腹,旁人根本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他们虽然觉得福晋今天有些反常,但是却也不敢多问什么,不过张起麟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派人远远地跟着,以防万一。 而此时庄子上耿梨,还不知道即将会有一位不速之客即将到来。 在照例睡到日上三竿,耿梨打着哈欠在春桃的服侍下开始梳洗穿衣。 “格格,奴婢瞧着您今天好像没睡好的样子,要不就再睡一会吧!”看着耿梨又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正在给耿梨梳头的春桃不禁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格格这些天比之前更容易困倦了。虽然说孕妇越到后面就越容易累,容易困倦也正常,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格格不应该如此。 “不用了,就是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最近抢能量抢地有点凶,我有些供应不上,加上昨天晚上又在四爷那里呆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才有些困。等下我洗个冷水脸,再吹了西北风就清醒了。”耿梨又打了哈欠,口齿不清地说道。 第141章 自从肚子的小家伙被她发现偷偷吸收她的魂力之后,耿梨就发现这小家伙就好像破罐子破摔了一般,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始大大方方地吸收魂力了。这半个多月,她的魂力消耗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快了起来。 虽然说现在被吸收的魂力还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但是若是照目前这个速度再增加下去,怕是不出三个月,连她都有危险了。 不过好在,不用两个多月她就要生了,等胎儿离体自然就不会再吸收她的魂力,而她消耗的魂力也能通过吸收月华补回来。 春桃:“……” 她觉得格格现在的确是挺不清醒的,昨天爷都没来,格格去哪里见的爷?再说了,现在才四月下旬了,哪里来的西北风给格格喝? 春桃有心想吐槽两句,但是听到耿梨说肚子的胎儿抢她能量的话,又想到这段时间,经常来庄子上给格格诊脉的李太医的话,春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迟疑了一下,春桃说道:“格格,要不您最近的膳食奴婢都给您减半吧!李太医也说您最近的膳食有些太好了,这若是把肚子里的孩子补地太大就不好了。” 正在打哈欠的耿梨听到这话差点没被风给呛了,本来还有些困的她更是立马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你敢!” 耿梨当即怒了,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春桃一眼,眼中满是威胁之色:“你要是敢克扣我的伙食,信不信我半夜让你见鬼?” 膳食减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春桃:“……” 见鬼?这是什么个威胁法? 春桃有些无语,但是看着格格那一副猫儿炸毛的样子,也知道这节食是行不通了,想了想,道:“那等格格用了早膳之后,奴婢就陪你去后山转转吧!听说山上的野李子和桑果都熟了,格格正好去摘些。” 既然这膳食断不了,那就多走走吧,听老人说,孕妇生产是要多走动走动才能生地顺,厨房那生了八个的宋嬷嬷更是说,她到临产前都在烧饭洗衣,想来这也是有用的,格格也喜欢。 想到等下格格那欢喜的表情,春桃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摘果子?”听到春桃居然主动让她去后山采水果,耿梨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春桃平时最不喜欢她到处乱跑的吗?今天是怎么了?还笑得这么诡异? 想了想,耿梨伸出手,在春桃没反应过来就一把摸上了她的额头,然后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你发烧了?” 春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可怜格格的! 在得知了春桃的本意之后,耿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好意。用过早膳之后就提着篮子急忙忙带着春桃杏雨上山了。 找到一颗李子树,三人就开始开打,只是还没等她们打下几颗李子来,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叫她们。 往山下一看,耿梨就看到何满正气喘吁吁地朝她们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格格!格格!”神情急切。 “又出了什么事了?”耿梨眉心一跳。 每次这样着急叫她肯定没好事。 “来、来了。”因为跑地太急,何满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说道。 “谁来了?”耿梨眉心又是一跳,心中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今天有大朝,她自然不认为来的是胤禛,要不然她也不会出来摘野果。 想到最近常来庄子上的人,耿梨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不会是那个江湖郎中又来了吧!” 耿梨口中的江湖郎中自然就是李太医。 一想到李太医又来了,耿梨的脸色就满腹怨气。 耿梨也不知道胤禛最近是怎么了,莫名担心起担心她会难产来,为此每天都让那个李太医给她诊脉。 其实诊脉什么的她倒也不是很介意,但是给她开了那么多苦地掉渣的汤汁子是怎么回事?还让董嬷嬷监督她喝下去,她现在想起都觉得反胃。 可以说现在李太医算是耿梨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要不,她还是给这个李太医一点教训吧,不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还真当她是泥捏的吗? 耿梨阴恻恻地想道。 要是耿梨的想法让李太医知道,怕是要大呼冤枉。 是他自己想来的吗?他明明才是被强人所难的那个。而且每天坐两个多时辰来返两地,他这把老骨头都快废了,论受罪谁更受罪? 再说了,这些强壮母体的药明明就是四贝勒硬逼着他开的,他都说了格格身体强健无需这些但是贝勒爷不听,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又有什么法子? “……”人李太医明明是正经太医,怎么在格格嘴里就成了江湖郎中了? 听到格格又把李太医称呼为江湖郎中,春桃嘴角忍不住,但是也有些奇怪。 毕竟在格格的严厉抗议下,李太医给格格的诊脉已经改成了四日一次,前天李太医已经来过了,这日子还没到,怎么李太医提前来了?难不成是贝勒爷吩咐的? 就在春桃各种猜想时,何满终于喘匀了气,急忙道:“不是李太医,是福晋。格格,福晋来了。” “福晋?乌拉那拉氏?”听到是乌拉那拉氏来了,耿梨脸上的戾气一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诧异。 “她怎么来了?” 之前她因为孕吐厉害的关系,乌拉那拉氏倒是来过几次,但是这之后就没有来过了。现在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突然又想起过来了? “奴才不知道,但是福晋带了好些人过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何满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道。 听到乌拉那拉氏带了许多人过来,春桃不禁心中一紧,忙道:“格格,福晋看着来者不善!您要多当心啊!” 想到最近贝勒爷总是频繁来庄子上,春桃心中更是忐忑。 福晋不会是因为爷来庄子的次数太多、心里不高兴,特意来教训格格的吧! “福晋不过就是多带了些人而已,怎么就不善了?”耿梨正在思考乌拉那拉氏来意,听到这话不禁有些纳闷地看了春桃一眼。 “说不定福晋是为了防山贼呢,毕竟这荒郊野岭的。” 说着耿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春桃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谏:“小小年纪,心理别这么阴暗,容易短寿的。” 春桃:“……”她心理阴暗? 春桃被气地几乎心梗,她不过是好心提醒了一下格格,怎么就心理阴暗了? 还有,这附近一带都是皇庄,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里打劫?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下次再提醒格格她就是猪。 “行了,走吧,说不定福晋只是来单纯看看我的。”摆了摆手,耿梨说道,然后带着人就下山往别院去了。 只是还未进大门,耿梨就发现有些不对了。 首先看守大门的人换成了两张生面孔,不用想就知道是乌拉那拉氏的人,这让耿梨不由得有些疑惑。 就算乌拉那拉氏来看她,但是有必要把看门的人都换了吗?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来捉她的呢! 耿梨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往里走。 只是越往里面就越不对了,从院门到二门,再到她的屋子前,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就站了十来个嬷嬷婆子,而且各个看起来都孔武有力,一看都是干惯了粗活的,此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就好像是她是什么稀罕物件一般。 “……春桃,看来你说的是对的,福晋此次过来,怕真是来着不善啊!”耿梨一脸感慨道。 春桃:“……”刚才她提醒了还说她心理阴暗,现在知道她是对的了? 若是在平时,春桃怕是要好好吐槽一下了,但是现在的她完全没心思想这些。 看着这一个个看起来一个能打她两个的婆子们,春桃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格格,福晋这是打算做什么啊?”福晋带这么多人来,不会是想教训格格的吧! “做什么?进去问问福晋不就知道了吗?”耿梨眼神微闪,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就向自己屋子迈了过去,春桃杏雨虽然担心但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进屋子,耿梨就看到屋子里站满了人,但是却一声咳嗽声都不闻,安静到压抑。 而作为主角的乌拉那拉氏则是坐在自己常住的紫檀宝座上喝着茶,她梳了一个标准的架子头,头上首饰并不多,只一根银制的八宝流云簪,两朵通绒花草,身上一身雪灰纹缎绣衬衣外罩着蓝地绸绣兰蝶金团寿纹琵琶坎肩,大方又不失端雅。 看到耿梨进来,乌拉那拉氏也不说话,依然慢条斯理用着手上的茶,就像是没看到人一般。 耿梨眼睛眯了眯,朝着立在一旁的董嬷嬷看去,只见她眉头紧皱,看见她进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冲她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担忧。 耿梨顿了顿,复又笑了起来,上前两步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双手放到腰间一侧,然后深深地蹲了下来。 第142章 “妾身见过福晋。” 乌拉那拉氏终于正眼看了耿梨。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真当看到这抢了自己丈夫的人时,乌拉那拉氏依然觉得心中怒火翻涌,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淡淡道:“你还有着身孕,起来吧!” “谢福晋。”耿梨笑眯眯地道谢,然后不等乌拉那拉氏说话就自顾自地坐到了下首的的椅子上,很是利索。 “……”乌拉那拉氏心里又是一滞,本来就积了许多气的胸口又添了一分,只觉得心中越发胀了。 按了安隐隐发痛的胸口,乌拉那拉氏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罢了,正事要紧,这些小节先放放。 敛了敛心神,乌拉那拉氏笑道:“许久没来庄子上看你了,耿氏你的身子如何?” “拖福晋的福,妾身的身体很好。”耿梨的回答很是标准。 “是吗?但是怎么我听说这些天李太医总是来庄子上给你诊脉,可是你这胎有什么问题?”乌拉那拉氏看了看耿梨的肚子,似乎很是担心担忧。 耿梨:“让福晋担心了,腹中孩子无事,不不过是寻常的平安脉罢了。” “没事就好。”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耿梨的说辞。 但是随即话锋一转,乌拉那拉氏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胎已经有七个多月了,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这个时候是最要当心的时候,难免不出什么纰漏。为了以防万一,耿氏你还是随我回府吧。” 回府? 耿梨没想到乌拉那拉氏这次来的目的是接她回府,不禁有些诧异。 刚才场面那么凝重,她还以为这福晋是来找她茬的呢?没想到只是接她回府?只是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想起来接她回府? 而且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四爷不是和她说过不会接她回去吗?怎么这乌拉那拉氏还过来?有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乌拉那拉氏到底是什么目的,耿梨都没有打算回去了。 耿梨笑道:“福晋的好意,我原不该拒绝的,只是这段时间,我在这庄子上已经是住惯了,要是再回贝勒府怕反而不适应。况且之前我诈尸一事在府上闹地人心惶惶的,这要是回府,这府上怕又要不安宁。既然如此,那妾身就不惹人嫌,就呆在庄子上吧!” 乌拉那拉氏却是不为所动,笑道:“你这话就差了,你本就是府上的格格,住在贝勒府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会惹人嫌呢?当初让你来庄子上虽然的确和诈尸一事有关,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当初的风波也早就平息了,正是该让人回来的时候。 至于不习惯府上,这更不是什么问题了,你之前也是在府上住过的,等多住几天,也就适应了。 ” “可是……” 耿梨还想说什么,却被乌拉那拉氏直接打断:“好了,有什么话等回府再说吧!晚秋,让人给格格收拾东西,这屋子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免得格格回府后用不习惯。” “是,福晋。” 看着这主仆俩自说自话,完全没把她放在眼中,耿梨的眼神暗了暗,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多了一分冷意。 第91章 耿梨的反应董嬷嬷看在眼里,当即心中一凛,连忙站了出来,劝道:“福晋,格格回府一事还是再斟酌一下吧,格格现在的身孕已有七个多月,庄子里贝勒府路程不短,这一路马车颠簸,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嬷嬷放心,这些我都是考虑过了,耿氏坐的那辆马车上我已经让人垫了厚厚的褥子,就连车轮都裹过了布条,务必不会感受到一丝颠簸的。” 见乌拉那拉氏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董嬷嬷也明白福晋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想到这样的后果,还是硬着头皮劝道。 “福晋思虑周全,只是当初把格格送到庄子上是贝勒爷定下的,如今要把格格接回去,还是得先知会一下爷才是……” “嬷嬷!”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冷,没等董嬷嬷话说完就打断道,语气生硬。 “我是这四贝勒府的福晋,照看后院本来就是我的职责,难道我连这点小事都得都做不主了吗?”说到后面乌拉那拉氏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见乌拉那拉氏这般疾言厉色,董嬷嬷自然也知道自己用贝勒爷来压福晋是下下之举,但是如果真由着福晋的意思,那倒霉的只会是福晋。 尤其看着越发沉默的耿梨,董嬷嬷只觉得心中发紧,还要再劝。 “可是……” 只是刚开口就又被乌拉那拉氏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嬷嬷不必再言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知道嬷嬷是伺候贝勒爷的老人,爷平日对你一向也很是敬重。但是再怎么样,也要分得清尊卑才是,嬷嬷认为我说的可对?”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董嬷嬷还是第一次见到乌拉那拉氏用如此态度对自己,不由得心中微苦。 她何曾不知道尊卑有别,只是…… 看着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的耿梨,董嬷嬷心中直打鼓,只盼着这位主能控制一些自己的脾气,要不然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见董嬷嬷不再说话,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直接就让人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自己则继续坐下喝茶,丝毫没有问过耿梨的意见。 看着这来来往往给她的东西装箱的丫鬟婆子们,耿梨恍然想起了当初她被打发到庄子的情景,乌拉那拉氏也是这样迅速的,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她的行李全都打包好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庄子上了。 想到这里,耿梨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当初她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赶出了贝勒府,而如今,也是在没有丝毫顾忌她意愿的情况下接她回去……还真当她是泥捏的啊! “你笑什么?”见耿梨莫名地笑了起来,乌拉那拉氏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觉得有些好笑罢了。”耿梨笑眯眯说道,就好像再说一件有趣的事。 “对了,福晋,你能让她们先停停吗?我有件要紧的事想单独和福晋说。” “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乌拉那拉氏敷衍道,她根本不认为耿梨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只当她是在拖延时间,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和耿梨单独相处。 “可是我就要现在说,如果福晋不听的话,那我今天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都不会回去的。”说着耿梨就抱着肚子把脖子一扭,撅着嘴巴、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就像一个负气的孩子一般。 “你!”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耿梨会这般威胁她,不禁心头一怒,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到底把这股怒火按了下来。 恨恨地挥了挥手,无奈的乌拉那拉氏示意众人出去。 晚秋虽然觉得这耿氏是在是得寸进尺,但是福晋都已经发话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甘心地瞪了耿梨一眼,然后就带人就出了屋子。 至于春桃和杏雨,虽然有些担忧,但她们还以为耿梨真有什么话要和福晋说,也就默默退出去了。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董嬷嬷,在听到耿梨让所有人都出去后,顿时心中一激灵,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格格这是要打算做什么? ! “嗯?嬷嬷怎么还不出去?”见董嬷嬷立在久久不动,耿梨歪着头着问道,语气轻柔,眼中还带着点点的疑惑,就像是单纯的不明白而已。 但董嬷嬷见了只觉得手心的汗更多了,全身更是绷得僵直,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老奴担心这里没了人福晋和格格怕是会有不便,想着还是留下来伺候,不会叨扰格格的,格格你看如何?”询问的语气很是谦卑。 乌拉那拉氏听了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明明她才是福晋,为什么不问她反问去征询耿氏的意见?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格格?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董嬷嬷对耿氏的态度太过谦卑了,和她认识的那个连在皇上面前都不卑不亢的董嬷嬷很是不同。 耿梨:“那倒不必了,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嬷嬷先出去吧!一会我再叫你进来。” “可是……” 董嬷嬷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森冷的星眸之中,整颗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了一般,随时就要在胸膛炸开。 “老、老奴这就出去。” 董嬷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脸色更是白地厉害,几乎是用全部力气说了这句话,然后连礼都没行就匆匆向门外走去,让乌拉那拉氏不由得一愣。 是她看错了吗?她怎么觉着董嬷嬷像被吓到了似的? 不止乌拉那拉氏有这种感觉,就连门外的春桃杏雨也是如此。 看着一脸苍白的董嬷嬷,春桃忍不住一愣:“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第143章 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的汗,不知道还以为里面打起来了呢!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格格。”董嬷嬷此时的笑容很是勉强。 “嬷嬷是担心格格会和福晋闹起来吗?” 春桃却误解了对方的意思,用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晚秋等人,小声安慰着。 “嬷嬷倒也不用太担心,格格虽然平时在爷面前没什么规矩,但是在外人跟前还是有分寸的。况且就算格格偶有失规矩的地方,但是格格现在还有着身孕呢,想来福晋也不会太过为难格格的。” ……福晋为难格格?那也得福晋有这个本事啊! 心中的担忧不好和别人说,董嬷嬷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愿吧!” 但愿格格能理智些,做任何事前能多多想着爷些,不然福晋就真的危险了。 董嬷嬷正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突然本来还开着的门“哗啦”一下关上了。 董嬷嬷:“……” “咦,这门怎么就突然关了了?刚才有风吹过来吗?嬷嬷,你有感觉到……嬷嬷?” 看着突然关上的大门,春桃愣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刚想问问董嬷嬷有没有感受到风,突然发现对方一脸震惊地僵在那里,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 关门的响声也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思绪。 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屋子,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皱了皱眉,神情带着一丝不满。 外面哪个奴婢这么不懂事,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就在乌拉那拉氏兀自疑惑的时候,就听到耿梨开口。 “福晋,现在没有人能进来打扰我们了,咱们俩就好好聊聊吧!” “你想说什么?”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丝毫没注意到耿梨说的是“能进来”,而不是会进来。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在这里正式知会福晋您一声,我不打算回府,现在不打算回,以后也没不打算回。希望福晋你能识趣一些,以后都不要来庄子上烦我了。” 耿梨往身后懒懒地一躺,然后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乌拉那拉氏,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乌拉那拉氏不常见到耿梨,在她的印象中,她还是那个有些羞怯拘谨的格格,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可以说上以下犯上的话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呆了呆。 但是反应过来后的她当即怒了,狠狠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耿氏,你放肆,你当真认为有爷宠爱你,你就可以对我如此无礼吗?” 这个耿氏,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没有啊!”耿梨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我对你无礼是仗着我自己的本事,和四爷又有什么关系?” 都什么年代了,还靠男人?太落后了!再说了,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虽然四爷看着比普通男人靠谱点,但是再靠谱还能比她的魂力靠谱? 但是这话在乌拉那拉氏听来,无异于是在嘲讽她,气得手都抖起来了,心中的怒火再以压抑不住了。 “好好好,今天我若是不好好惩戒你一番,那我这个福晋也是白当了!来人!给我把耿氏绑了!” 乌拉那拉氏冲着门外高声喊道,想要给耿梨一个教训。 但是喊了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进来,就好像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一样,这让乌拉那拉氏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进来? “来人!来人啊!”乌拉那拉氏的声音越发急了。 “福晋,别喊了,我在这屋子里设了结界,外面的人是听不进你的声音的。” 耿梨掏了掏耳朵,捻起手边碗碟里的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结界?什么结界?外面的人怎么会听不到我的声音呢?”乌拉那拉氏此时的声音有些抖。 她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结界是什么,但是本能地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对她而言。 “这结界怎么说呢?”耿梨咬着嘴里的糕点,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和乌拉那拉氏解释。 “结界就是以一种超自然的特殊力量创造的一个小型空间,而在这个空间内,可以阻拦外来的一切,不管是声音,还是攻击。 简单点来说,就是在结界里面,外面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结界里面发生的事,也进不来,自然了,你也出不去。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福晋你有超越我的力量,也是可以打破这个结界强行出去的。 ”耿梨一本正经地科普道。 耿梨解释地很认真,但是乌拉那拉氏却越听越慌。 “什么超自然,什么空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懒得在这里听你疯言疯语。” 乌拉那拉氏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跳动越来越快的心脏,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她站了起来快速朝着大门走去,想要逃离这里。 只是当她的手快要触到大门时,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她反弹了回去,因为没做好准备,差点摔到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氏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屋门,然后不死心用拿手去推,最后理所当然地又被反弹了回来。之后她又试了几次依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下乌拉那拉氏是彻底慌了神了。 难道耿氏说的没错,这里真的被她设了什么结界,所以她才出不去? 可是这种鬼神手段,不是小说话本子里那些鬼神精怪才会的?为什么耿氏不过是一区区凡人也会这种非人手段? 突然间,乌拉那拉氏突然想到了去年耿梨大病、甚至一度假死之事,一股凉气瞬间从脚底冒出,然后直冲到天灵。 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现在这个耿氏,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耿氏了吧…… 而这时,耿梨的声音刚好悠悠地从身后传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屋子里我布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耿梨自认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但是这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耿梨的话就犹如九幽深处恶鬼的呢喃般恐怖。 想到自己居然和这么一个怪物同处一室,乌拉那拉氏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恐惧,疯狂地尖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有鬼!” “晚秋!晚秋!快进来,救我!” “有没有人,快来人啊!” 看着乌拉那拉氏像疯了一样,在那里又砸结界又大喊大叫的,耿梨好看的绣眉慢慢地拧紧了。 “吵死了!” 耿梨右手抬起,魂力瞬间覆于乌拉那拉氏全身,然后虚空一扯,本来还在门边的乌拉那拉氏一下就倒飞回去,然后稳稳地坐在她之前坐的椅子上,一丝不差。 而本来正在求救的乌拉那拉氏也突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飞了出去,而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一下懵了。 她是飞过来的? 但是下一秒,乌拉那拉氏就又疯狂尖叫起来。 “救……” “都说了,吵死了!” 乌拉那拉氏刚说了一个字,耿梨就一道魂力扔了过去,直接就封了她的嘴。 为了避免麻烦,耿梨同时又用魂力禁锢了她的全身,免得她乱动。 在被封禁的那一刻,乌拉那拉氏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涌进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一般,全身都被禁锢了起来。 她明明看得见也听得见,但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更无法逃离这恐怖地方,像是陷入了无比可怕的噩梦一般。 不是人,这个耿氏绝对不是人! 第92章 乌拉那拉氏在心中疯狂呐喊,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恶鬼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看着乖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她说话的乌拉那拉氏,耿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我不过是想和福晋你好好说一说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好了,现在我要说出我的要求了,你不要闹了哦。不过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福晋你能答应我吗? ”耿梨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看着很是天真无邪。 乌拉那拉氏眨了眨眼睛,一句话没有。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没法说。 身体被封禁,她除了能呼吸,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只有眼珠子,她还怎么回答? “福晋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答应吗?”耿梨皱了皱眉,似乎对乌拉那拉氏的沉默有些不满。 随后又叹道:“福晋你怎么就这么倔呢?算了,虽然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是既然福晋你执意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只好勉强自己去强人所难了。” 第144章 耿梨接着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 她想做什么? 在乌拉那拉氏越发惊恐的眼神中,她看到一一抹类似火焰的、几近透明的淡青色气旋在耿梨的掌心慢慢凝聚。 气旋转动地速度飞快,但似乎却并没有什么规则,偶有电光在其中闪烁,更添了一丝狂暴的气息。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本能地觉得这团气旋非常恐怖,多看一眼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连整个灵魂都跟着战栗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耿梨握着手中魂暴递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笑得像个孩子。 “福晋,看到这团气旋了吗?我管它叫做魂暴,你别看它只是一团小小的气旋,感觉风一吹就散了,但是它的威力可不小呢!我要往地上这么一扔,整个屋子就会被炸成粉霁,砰!” 说着耿梨做出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看着乌拉那拉氏那越发惊恐的表情,耿梨顿时发生了银铃般的笑声。 “福晋这么害怕做什么,这是我的屋子,我还能把我住的地方炸了不成?那我住哪儿啊!我和您开玩笑呢!不过嘛,既然福晋来都来了,我怎么着也得让您开开眼不是?该怎么给您展示呢?” 耿梨眼睛在屋子里来回扫动着,当看到乌拉那拉氏手边茶几上的那盆君子兰时,瞬间眼前一亮。 “就这个吧!”说着耿梨就握着手中的魂暴慢慢地朝着君子兰覆盖过去。 接下来,乌拉那拉氏就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 整盆君子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湮灭了。 没错,是湮灭,不是毁坏,也不是燃烧,而是彻彻底底地湮灭。 魂暴所过之处,君子兰的枝叶、根茎,连同泥土甚至花盆在内,全都彻底毁灭地一干二净,连丝残渣都没有,就好像这盆君子兰从头到尾都不存在过一般…… “哎呀,以前我这魂暴用地都比较粗暴,像这般慢悠悠地用的情况倒是挺少的呢!突然发现,这要是用来干什么坏事倒是挺方便的,就好比毁尸灭迹的话,那就是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你说对不对,福晋?” 耿梨征询问道,笑容很是甜美,但是在乌拉那拉氏看来,却和魔鬼无异。 她想摇头,想要尖叫,甚至想直接昏过去,但是在魂力的禁锢下,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福晋,你现在还想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可是说好了,我这魂暴连我自己都没法完全掌控,要是不小心伤了福晋你,可就不好办了。”耿梨笑眯眯道。 不想,她一点都不想! 乌拉那拉氏在心中疯狂呐喊,但是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哎呀,好端端地怎么就哭了呢?我就是不想回贝勒府而已,福晋你有这么为难吗?”耿梨伸出手指轻轻擦去乌拉那拉氏眼角的泪花,神情有些苦恼。 “如果福晋你真的执意让我回去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只能先让福晋你和后院的宋姐姐和李姐姐消失了。谁让我这个人一向小气呢?不喜欢别人和我分享四爷,你们的存在实在是太碍我的眼了,福晋你确定要选第二个法子吗?” 乌拉那拉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怎么哭的更厉害了?这个法子也不喜欢吗?你还真难伺候!”耿梨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不过随即耿梨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迟疑道:“不过话说回来,福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要是就这么放你回去不太好吧!你要是找人来对付我怎么办? 唔,为了以后的安稳生活,我是不是应该要杀人灭口,!有句话不是说地好吗?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 说到最后,耿梨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深的杀意,完全和平日里天真可爱的形象判若两人。 耿梨伸出右手,淡青色的魂暴再次在掌心凝聚,乌拉那拉氏眼睁睁地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却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这是要死了吗? 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没有死。 在魂暴在离乌拉那拉氏的鼻尖还有一寸的时候,耿梨停了下来,然后只见她“噗呲”一笑,掌上的气旋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耿梨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福晋你不会当真了吧!我这么心地善良、天真可爱的一个人,怎么会干杀人灭口这样残忍的事呢? 哈哈,福晋,你看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像不像小说里的那种变态杀人狂,这演技要是搁现代,高低也能得个影后当当,就是冲击一下奥斯卡也不是没可能的。可惜,生不逢时啊……” 看着在那里哈哈大笑一脸欢喜的耿梨,乌拉那拉氏懵了。 这耿氏难道是疯了不成?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觉得耿梨的行为举止异常怪异,完全不像正常人,但是乌拉那拉氏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耿氏……姑且还是叫耿氏吧,应该是不打算杀她了吧! 但是随即她的心又绷了起来。 就像耿氏说的那样,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怎么可能放过她?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但她的下场怕是比死还不如! 想到自己听过的那些灵异鬼怪的传说,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深深的绝望。 “行了,话都说开了,玩也玩够了,我也乏了,就不留福晋你了。” 耿梨打了个哈欠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手一挥,直接解开了乌拉那拉氏身上的禁制。 就在乌拉那拉氏各种猜测自己接下来会有怎么样下场的时候,突然感觉那股神秘的力量抽离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一松,一下就软倒在了椅子上,头上流云簪掉了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要放了我?”终于拿回身体自主权的乌拉那拉氏惊恐地看着耿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不然呢?难不成真杀了你不成?你要是死了那得多麻烦啊!这贝勒府一旦没了人打理,四爷怕是要花更多经历在这些俗事上了,这陪我的时间不就少了吗? 再说了,你要是死了,这康熙老爷子怕是又要给四爷赐婚了。我好不容易把四爷的那些烂桃花都打折了,再来一个又要多费多少事?我才不干呢!所以福晋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说着耿梨又打了个哈欠,完了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唉,这些天魂力消耗地太大了,不过是设了个结界、动用了两次魂暴而已,其中一次魂暴还没有释放出来,居然就困成这样,等到生产那天情况怕是要更糟了。 这个小兔崽子,还真能吸。 “……”仅仅是为了这点原因就要放了她? 乌拉那拉氏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忍着心中的恐惧,乌拉那拉氏颤着嗓子问道:“你就这么放了我,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别人吗?” “怕?我为什么要怕?” 耿梨挑了挑眉,一脸的玩味:“就算福晋你把这一切告诉别人又能怎么样?你觉得别人会信吗?” 在世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被打发到庄子上、有些得宠的格格罢了,你陡然给我安这么大一个罪名,别人只会当你是容不下我才这般诋毁我,根本就不会把福晋你的会当真。 就算真的如福晋你的愿,别人对我产生了怀疑,但是福晋你觉得就凭你们这么凡人的手段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哦,也许你们会忌惮我、孤立我,但是福晋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耿梨说这话时下巴微抬,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中却满是轻蔑之色,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乌拉那拉氏瞬间哑然。 是啊,她就算告诉别人谁又会信她的话?只会认为是她这个福晋在故意诋毁府上的妾室。 就算真信了又能如何,耿氏目前所展示出来的手段已经是非鬼神不能及,他们区区凡人又能把这个怪物怎么办?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失魂落魄起来,一股深深的绝望弥漫在心头。 但是于此同时,她的心底又生出一丝深深的不甘,尤其看着耿梨那一切尽在掌控的眼神,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那你就不在乎爷怎么看你吗?我如果告诉爷你是这么一个怪物的话,你觉得他还会亲近你……” 乌拉那拉氏的声音瞬间被卡在了喉咙里——不是被吓到说不出来话的那种卡住,而是她的整个咽喉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勒住了。 而且这股力量被勒越紧,就像是一条丝带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几乎让她要窒息。 不仅如此,乌拉那拉氏还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升到半空中,就像是被人吊了起来一样——是耿氏,是耿氏在对她使用那种力量!她要杀了她! 只见耿梨本来满是笑容的脸上此时满是冷漠,那一双毫无波动、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直直地看着她,轻笑道。 第145章 “福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也不是那么聪明啊!想威胁我?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耿梨的声音不算重,甚至可以说是轻柔,但是在乌拉那拉氏听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怕。 乌拉那拉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敢告诉胤禛的话,那耿氏一定会杀了她的! 这种感觉无比的强烈,哪怕就是刚才被那么恐怖的魂爆威胁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都颤栗了起来,全身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乌拉那拉氏拼命地摇头,想要求饶,但是座上的耿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真的想杀了她一样。 就在乌拉那拉氏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上的束缚一松,然后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然后趴在地上剧烈咳了起来。 她活了! 就在乌拉那拉氏激动自己捡回一条命的时候,突然看到本来坐在椅子上的耿梨站起来身,一步一步走到朝自己面前。 然后在乌拉那拉氏惊恐的眼神中,耿梨捡起地上的流云簪,弯下身来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髻中,轻笑道:“哎呀,一时有些冲动了,没控制好脾气,福晋您可千万别介意啊!地上凉,福晋快起来,要是冻着就不好了。” 说着耿梨就拉起乌拉那拉氏,然后就着她的耳朵,语气轻柔且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地她骨头都开始僵硬了。 “哦,对了,忘了提醒福晋了,福晋你要知道,我不杀人只是嫌麻烦而已,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懂?” 一个“懂”字,让乌拉那拉氏又反射性地颤了颤。 “我懂……”她真的懂了! “懂就好。”见乌拉那拉氏乖了,耿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帮乌拉那拉氏拍了拍身上的灰,自己又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耿梨捻了一块绿豆糕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好了,福晋您收拾一下吧!继续做回那个端庄贤淑的四福晋,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是。” 像傀儡一般,乌拉那拉氏机械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妆容和衣装。 很快,那个端庄的乌拉那拉氏就又回来了,除了那依然惊恐的眼神和有些苍白的脸色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93章 “嬷嬷,你说好好的,福晋怎么突然就想着要接格格回府呢?难道是爷的意思?可是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啊,爷这些天总过来,也没听爷说起这事啊!” 门外,春桃瞅了一眼不远处廊檐下站着的晚秋,小声对董嬷嬷问道,脸上满是纳闷之色。 “也许是福晋临时起意吧!”董嬷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却忍不住苦笑。 这自然不会是爷的意思,而且,如果爷要是知道福晋这么做的话,是绝对不会让福晋做出这种纯粹找死的事的。 “是吗?”虽然觉得董嬷嬷的回答有些敷衍,但是春桃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点了点头,春桃也朝着屋门看了过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格格在里面和福晋说了什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不过也是奇怪,从刚才起就没有听到里面一点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没人呢!” 董嬷嬷终于转过头来,脸上的苦笑越浓了。 怎么可能听的到?整间屋子都被格格设了结界,不仅声音传不出来,人也出不来,现在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就连福晋是生是死都不好说。 想到这里,董嬷嬷心里越发担心,有心想进去看看,但是一想到结界的存在,只能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于是乎越发着急了。 就在董嬷嬷等地都快心急如焚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人一愣。 这是结束了?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之际,董嬷嬷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当看到全须全尾、似乎和来时没有什么不同的乌拉那拉氏,董嬷嬷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看来格格还算是有分寸,并没有对福晋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当她抬头看到乌拉那拉氏那惊恐的眼神,脸色顿时一僵。 看来她还是高估格格了…… “嬷嬷,你怎么了?”看着董嬷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后面跟上来春桃不免有些奇怪,总觉得从刚才起对方就怪怪的。 一直心不在焉不说,刚才门开了福晋也没发话董嬷嬷就先进来了,进来后更是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和平日那个规矩守礼的董嬷嬷很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门是谁开的?明明她们进来的时候福晋和格格都在位置上坐着,难不成是格格开了门之后又跑回去坐着了? “……没什么。”董嬷嬷僵着脸回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半躺在椅子、嘴里还吃着点心,一副懒散模样的耿梨,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了吗? 乌拉那拉氏的异常反应也引来了晚秋的怀疑,看着脸色苍白的福晋,晚秋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忧。 “福晋,您怎么了?”福晋这样子,怎么感觉像是被吓到了? 想到刚才在屋子里的除了福晋只有耿梨,晚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尤其看着耿梨那没规没矩的轻慢模样,更是怒从心起。 “耿氏,你刚才……” “够了!” 晚秋刚想发难,但是却猝不及防被乌拉那拉氏厉声呵斥。 “福晋……”看着一脸厉色的乌拉那拉氏,晚秋不禁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福晋为什么突然对她发起火来。 乌拉那拉氏却不敢晚秋心中的疑惑,小心朝耿梨的方向看了看,又很快移开眼来,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强装镇定道:“我们回府。” “是。”晚秋有些委屈,但是看福晋这一脸怒气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把气撒到下面的婆子身上。 “你们,没听说福晋要回府吗?还不赶快把耿格格的东西装起来……” “耿氏不回去!” “什么?”晚秋又愣住了。 “我说,她不回去!回去的只有我们。”这句话几乎是乌拉那拉氏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可是……”晚秋有些懵。 来之前福晋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了吗?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耿氏带回去,怎么临时突然又改主意了? “没有可是!”乌拉那拉氏毫不留情打断带,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眼睛都已经开始充血,她死死地盯着晚秋。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奴婢不敢。”见福晋动了真气了,晚秋心中一凛,当下也不敢再问,上前就去搀扶。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晚秋总觉得今天福晋握住自己的手格外的用力,握地她骨头都疼了起来,顿时脸色一白。但是看着福晋那一无所知的样子,晚秋也不敢吱声,只能硬着头皮扶着乌拉那拉氏出了屋子。 “福晋慢走。”耿梨笑着说道,却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依然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着糕点,很是随意。 只是当乌拉那拉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耿梨的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了。 耿梨伸出手看着掌心愣愣地看着,神情有些茫然——刚才乌拉那拉氏说要把她的身份告诉四爷的时候,她真的动了杀心…… 想到这里,耿梨眼中难得带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若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因这区区的一句威胁而动怒,就算她的身份真的被胤禛发现,她也不会有任何在意。 说句不好听的,之前的她对胤禛就算有些许好感,但是更多的只是对方把她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坟场带出来的雏鸟情节。 所以就算她的身份真的被胤禛发现,她也不会有任何担忧和心理负担,大不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顶多有些遗憾罢了。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耿梨却发现胤禛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越来越不想离开他。 而与此同时,她的潜意识里也越来越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对方知道——她怕他害怕她。 这也是刚才刚才乌拉那拉氏说要把她的身份告诉四爷时,她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耿梨就忍不住有些叹气,神情越发忧伤。 “哎,想当年,姐最是鄙视那些恋爱脑了,为了个狗男人要死要活的,却没想到穿了一回,我也生了恋爱脑。 果然,穿越有毒啊!连我这么潇洒利落的人,一碰到感情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真是太没出息了。 ”耿梨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现在的自己。 不过鄙视归鄙视,但是就让耿梨现在这么放弃胤禛,她还是打心底不乐意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就这么放弃是怎么回事?被鄙视就鄙视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不过想到要是胤禛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不是原来的耿氏,而是被另外一个灵魂借尸还魂了(虽然说现在这具身体本应该是她的,但是……谁信啊!),耿梨就又开始头疼了。 第146章 “哎,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我总不能瞒着四爷一辈子吧!唔~要是能一直瞒下去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情侣之间应该要坦诚相对吧,我这么一直瞒着四爷也不好啊! 要不我找个机会给四爷透透口风?不过要是四爷真的因此畏惧于我怎么办?哎呀,真是烦死了。 算了,反正这人类之间的爱情最是短暂了,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的我对四爷的感情都淡了,不用四爷撵我,我就先带着宝宝跑了,何必现在找不痛快,先享受了再说吧! ” 越想越纠结,在实在想到什么两全之策后,耿梨索性也不想了,彻底摆烂了。 算了,爱咋咋样吧,到时候再说。 “福晋……这就走了?” 看着乌拉那拉氏远去的背影,春桃有些懵。 福晋不是要接他们格格回府的吗?怎么就这么回去了? “怎么?你想跟福晋回贝勒府吗?”耿梨本来就因为担心被胤禛发现的事而心烦着,听着春桃这质疑的语气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当即就阴阳怪气起来。 “奴婢自然不想。”听着耿梨那没好气的语气,春桃连忙回过神来。 “只是奴婢有些奇怪,刚才福晋的态度那么坚决,怎么眨眼功夫就改了主意了?格格,您刚才和福晋说什么了?”春桃有些狐疑道。 她们格格的口才有这么好吗?连福晋都能说服。 “没什么啊!我就是用我强大的武力值威胁了一下福晋而已。福晋刚才吓得可是够呛,哪里还敢再提带我回贝勒府的事?怕是此生都不想见我了。”耿梨不在意地随口说道。 春桃:“……格格您真爱开玩笑。” 春桃嘴角抽了抽,有种深深的槽多无口的感觉。 格格要是不想告诉她真实原因直说就是了,何必编这样的话来骗她? 就格格那细胳膊细腿的,还挺着个大肚子,能威胁到哪一个?还武力值?格格当真是最近话本子写多了人都魔怔了吧! 春桃并没有把耿梨的话当真,只当她不想说出实情,刚想和杏雨吐槽两句,抬头却发现董嬷嬷的神情很是凝重,不由一愣。 这董嬷嬷不会是把格格的那些胡言乱语当真了吧! 董嬷嬷的确当真了,尤其作为少数知情者,她也没法不当真。 虽然刚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当时自己知道,但是就冲格格那话,就可想而知福晋当时的心灵受到了怎样的冲击,这让董嬷嬷忍不住对福晋有些怜悯了。 但是最让她头疼的就是,格格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虽然说就目前情形看,福晋暂时被格格给吓到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定会想尽办法去消灭格格这个“怪物”,想到这里她就不免头疼。 现在她只希望福晋能够有所顾忌,不要把事情闹大,不然为难的只会是爷。 “嬷嬷,你别把格格的话当真,就格格那点本事怎么威胁地了福晋,她就是喜欢开玩笑罢了。” 见董嬷嬷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春桃忍不住小声劝道,心里实在有些不明白,嬷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信格格的那番鬼话。 “……我明白,我就是想着格格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怕是刚才有些吓着了,有些担心罢了。”董嬷嬷勉强笑了笑,违心道。 “是吗?”春桃连忙朝耿梨看去,发现格格的脸色似乎的确没有先前那般容光焕发,苍白了不少不说,眼中更是有着明显的困倦。 春桃顿时联想到了这次格格能留下来,怕也是费了极大心力和福晋周旋的,要不然也不会累成这样,不由大为心疼。 连忙上前道:“格格看着有些累了,要不奴婢扶你进屋睡会吧!” “也好。”耿梨也没有反对,她的确是累了,不仅魂力消耗过度,心里更是烦燥,她现在需要用睡眠来好好修复一下身心。 耿梨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然后站了起来扶着春桃的胳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我要睡了,你们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吧!” 这乌拉那拉氏,走的倒是快,也不知道把她的东西放回去,现在只能他们自己归置了。 “格格放心,这些奴婢都会收拾好的。” 春桃扶着耿梨朝着内屋走去,只是当她路过上首处的茶几时,看着空荡荡的茶几,脚步不由得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格格,这茶几上的君子兰呢?”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茶几上是有一盆君子兰的吧! 耿梨打哈欠的动作一顿,随即如无其事道:“这里有花吗?没在意,可能是福晋走的时候偷偷带走了吧!罢了,不过是一盆花了,拿走就拿走吧!我就不计较了。” 春桃:“……是吗?” 什么时候他们贝勒府这么穷了?一盆花福晋还要偷偷摸摸的?再说了,福晋走的时候她又不是不在,那么大盆花福晋能藏哪?还不计较?这怎么计较?自己找抽吗? 春桃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对耿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很是无语。 不过对于这君子兰的去向,春桃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就如格格虽说的,不过是盆花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许是刚才福晋让人给格格收拾细软的时候把花搬到外面去了。 这样想着,春桃就继续扶耿梨进屋休息了。 而董嬷嬷却是愣住了。 因为她明确记得,这里的的确确是有一盆君子兰的,起码在格格让所有人出去之前,那盆君子兰明明白白就摆在那里。 但是现在,这盆兰花却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看都透着一分诡异。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董嬷嬷忽地脸色一变,快步朝着茶几走去,果然在原先放君子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花盆底大小的浅坑。 坑非常浅,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有坑,就好像是花盆太重了,把茶几压出来了一个浅坑一般。 如果这放在泥土上,倒是很常见的情况,但是问题是,这茶几是红木的啊!怎么可能会按出印子来?这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放君子兰的红木茶几尚且如此,那盆消失的君子兰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福晋怕是眼睁睁地见证了这盆君子兰的消失,董嬷嬷眼中的怜悯之色越发浓了。 福晋当时怕是吓坏了吧! “嬷嬷,你怎么了?” 杏雨正带着庄子上的小丫鬟把箱笼里的摆件衣料各归各位,转头就看见董嬷嬷对着一张茶几发呆,不由得有些奇怪。 一个茶几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张茶几有些旧了。”董嬷嬷回过神来,语气悠悠。 “杏雨,把这茶几抬到厨房烧火用吧!” 杏雨:“……” 第94章 从别院出来之后,乌拉那拉氏几乎一刻不停,带着人坐上马车火速离开庄子。 一路上,乌拉那拉氏双唇紧抿,一言不发,表情格外凝重,让人望之生寒。 好几次晚秋想开口询问,但是一看福晋这副模样,吓得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中很是疑惑,总觉得今天的福晋实在反常了。 就在晚秋兀自疑惑刚才在庄子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乌拉那拉氏开口问道。 “晚秋,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庄子的范围吗?” 此时乌拉那拉氏声音格外的沙哑,就像是好久都没有说话一般,又像是得了一场严重的伤寒未愈,声音粗粝地晚秋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福晋,两刻钟前咱们就出了庄子的范围了。”晚秋回道,心中越发担心。 福晋这是怎么了? “……是吗?那就好!” 乌拉那拉氏低着头,旁人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是晚秋却敏锐地察觉到福晋说这句话时那微不可查的庆幸,甚至还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之感,越发不明白了。 刚想问问原因,晚秋突然发现刚才还好好的福晋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而且抖地还越来越厉害,不由得一惊。 不仅如此,晚秋还发现本来只是面色凝重的福晋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就连瞳孔都在放大,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惊吓一般。 “福晋,您怎了吗?” 晚秋大惊失色,不明白福晋遭遇了什么会吓成这样?明明她一直都和福晋呆在一起…… 晚秋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顿时浮出一抹凶狠之色。 “福晋,是不是那个耿氏做了什么?她对福晋您不敬了?”晚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刚才在庄子别院的时候就觉得福晋的态度很是奇怪。不仅临时改了主意没有带耿氏回去,走的时候也很是匆忙。 只是她当时只以为耿氏可能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把福晋气到了,福晋这才有些反常,并没有想太多。但是现在看来,怕不只是这样。 想到区区一个格格居然敢对当家福晋行大不敬之举,晚秋只觉得怒火上涌,护主心切的她当即道。 第147章 “奴婢这就去找她算账!” 说着晚秋咬着牙就要往外冲,却被乌拉那拉氏死死地按住了胳膊,动弹不了。 乌拉那拉氏牙关紧咬,颤着嗓子道:“不能去,耿氏她,不是人。” ……不是人?福晋在说什么? 晚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看着福晋那惊恐至极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好像也被感染了一般,声音也不知不觉也抖了起来,就连说话都结巴了。 “福、福晋,您说什么呢,这、这耿氏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是怪物,她是怪物!”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在庄子所经历的一切,乌拉那拉氏依然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但是事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耿氏,真的不是人! “……我原本以为去年那所谓的“诈尸”,不过就是一时闭气造成的假死,但是现在看来,真正的耿氏怕是早就在去年九月的那次大病就死了,现在的耿氏不过是厉鬼借了她的身子借尸还魂了,不然何以解释耿氏会有这样的本事?那样的手段,已经是非鬼神不能有了。” 乌拉那拉氏哆哆嗦嗦说道,一脸惊恐之色,还是用力掐着手指的虎口,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至于晚秋,则早被乌拉那拉氏话中的信息给惊住了。 什么结界?什么魂暴?还借尸还魂?她怎么听都像是在听志怪小说,福晋真的没和她开玩笑吗?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福晋是在和自己说笑,但是伺候福晋这么多年,晚秋深知道福晋的性子,不是会开玩笑的人,更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福晋说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和一个怪物在同一屋檐下,晚秋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气从心中升起,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不、不行,太、太危险了,福晋,咱们一定要除掉这个耿氏,她是个怪物!她是厉鬼!” 在知道真相之后,晚秋方寸大乱,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一脸的惊慌。 但是乌拉那拉氏,在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后反而镇定了些,就连心底压得那块巨石也好似轻了一点,但是也只有一点。 想到耿梨那鬼神一般的本领,乌拉那拉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畏惧,苦笑道:“你觉得拥有那种本事的人,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轻易除掉的吗? 她既然敢放了我,就说明她根本无所畏惧,我们若不能一次除掉她,绝对会激起对方的怒火,那个时候,我们谁能逃得掉? ” 她不想死,她怕自己死后她的弘晖无人照拂,但更怕自己的冲动会连累弘晖,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冲动行事。 “可、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此时的晚秋急地都快哭了,但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顿时眼睛一亮。 “对了福晋,我们把这事告诉爷吧!爷一定有法子的……” “绝对不能告诉爷!” 乌拉那拉氏却脸色大变,想到耿梨对自己的警告,连忙厉声喝道。 “会死!” “福晋……”晚秋被乌拉那拉氏眼中厉色给吓住了,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乌拉那拉氏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又睁开,沉声道:“这事一定要从长计议,我们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法才行。 好在这个耿氏很是自信自己的本事,不屑杀我灭口,而且她似乎很喜欢爷,就算是为了维持自己在爷面前的形象,她多少也会收敛些,这是我们的机会。 ” 晚秋听了却是一愣。 “福晋的意思是……用爷来稳住这个耿氏吗?”她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福晋是这个意思吧! 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是想到她的弘晖,她的心又坚定了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况且这耿氏已经警告过我,不能向爷透露一点今天发生的事,爷那边我也是有心无力。但是你放心,她要是想害爷早就害了,不会等到现在,说明爷现在还是安全的。” 看着一脸笃定的福晋,晚秋嘴巴张了张,总觉得福晋的想法有些不对劲,但是细想又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能归结于是自己想多了。 “但愿爷真能稳住这个耿氏,不过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福晋,这个耿氏,还是要尽早想办法除掉地才好。” 一想到在耿氏人类外皮下是一个厉鬼,晚秋深深地打了个寒颤,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朗朗乾坤,怎么还会有厉鬼现世,还偏偏降临在他们府上,难道是他们贝勒府的风水不好吗?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嘴,本来还有些畏惧的眼神慢慢被坚毅所取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放心,一定会除掉这个厉鬼的。” 胤禛刚从宫门出来,就看到本该留在府里的张起麟出现在了宫门口,不由得一愣。 这张起麟怎么来了? 而早已等地着急上火的张起麟,看到胤禛出来,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迎了上去。 “爷,您可算出来了,奴才等了你半天了。” “怎么到这里来了,是府上是有什么事吗?”胤禛皱了皱眉,一边低声询问一边往前走。 宫门口人多眼杂、耳目众多,他不想引人注意。 张起麟也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亦步亦趋地跟在胤禛的后面,同样小声说道:“是福晋,今早爷您一上朝,福晋就带着不少丫鬟婆子出门了。” “福晋出门了?”胤禛有些诧异。 倒并不是诧异福晋会出门,而是诧异她要出门这件事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前脚刚走,福晋后脚就出门了,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瞒着在瞒着他,更何况还带了那么多人,怎么看都很不寻常。 “你知道福晋去哪儿了吗?”胤禛皱眉问道。 张起麟立刻回道:“福晋没说,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奴才担心会出事,就擅作主张让小顺子悄悄跟了上去。 据小顺子回来说,福晋离府之后就直接朝城北去了,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城。城外空旷不好遮掩,小顺子怕被福晋发现就没敢再跟,但是根据小顺子的描述,福晋行进的方向大致应该是昌平……”张起麟暗暗用余光看了看胤禛的脸色,小心回道。 而去昌平,不用说就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耿梨所在的庄子。 胤禛脚步一顿,当即心下一沉。 福晋这是要做什么? 胤禛不知道福晋为什么要去庄子,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行的目的绝不是他喜闻乐见的,要不然也不会瞒着他偷偷去。 又想到耿梨那无法无天的性情,胤禛只觉得眼皮子直跳,头又开始疼了。 苏培盛是知道这里面厉害的,一想到格格会和福晋撞上,不免有些慌了神,连忙问道:“爷,现在怎么办?” 虽然很想现在直接就去庄子,但是看着自己这一身的官服和来来往往的官员,胤禛到底压下心中的焦虑和担忧。 胤禛按了按眉心,一副心累的表情:“先回府。” 但愿阿梨能控制一些自己的脾气,不然可真的要出大事了。 胤禛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但是却也知道让耿梨委曲求全无异于比登天还难,一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头疼了。 胤禛带着苏培盛等人连忙向贝勒府赶回去,等胤禩胤塘三兄弟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四哥这些天做什么呢?怎么感觉每天都行色匆匆的,除了上朝,平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胤俄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疑惑。 胤塘忍不住嗤笑一声道:“还能做什么?急着去见他的那个宝贝小妾呗。这些天四哥几乎天天都往庄子上跑,连工部衙门都少去了。 听说少了这么一个冷面王在,工部那些官员都快弹冠相庆了,唯独咱们的太子爷可是不高兴的很。也是,少了四哥这个既能干又忠心的弟弟,他能指望哪一个?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这四哥能宠爱这小妾宠爱到这个份上。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连四哥这样的人都逃不过啊!我以前倒是高看他了” 胤禟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九弟你倒也不必如此说四哥,听说这耿氏的胎像不太好,李太医这些天也几乎隔三差五地去庄子上诊脉,四哥担心子嗣也是情有可原。”胤禩微微一笑,一副和事佬的做派。 胤禟却不可置否,脸上的表情越发嘲讽了:“什么担心子嗣,天天来回地跑,我看四哥都快住庄子上了,也难为四嫂忍到现在,这要是换成八嫂,早给他脸都抓花了。” 胤俄:“……” 这嘲笑四哥就嘲笑四哥吧,这九哥怎么还把八哥带上了? 胤禩更是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心里对这个比较很是无语。 摇了摇头,胤禩若有所思,眼神微闪:“不过话说回来,四哥要是再这么下去,这四贝勒府怕是要乱了。四嫂虽然贤惠大方,但是却也不是吞声忍气的性子。四哥要是再不收敛,四嫂怕是迟早要出手了,到时候……” 第148章 “那不是正好吗?”胤禟适时地接过话来,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到那时怕都不用我们出手,四哥那边怕就先从内部分崩瓦解了,还有功夫腾出手对付咱们? 就算不能,可四哥如戏宠爱一个妾室,连朝政都怠慢了,你们觉得皇阿玛那里会不知道吗?他老人家的消息可是灵着呢!不说只不过是还对四哥有期望。可要是还这么下去,皇阿玛还能像如今这般看重四哥?等那个时候……嘿嘿。 ” 胤禟嘿嘿一笑,话并未说完,但是三人都是明白人,哪里不明白这里面的未尽之言? 三人相视一笑,一脸的心知肚明。 “哈哈,今天高兴,咱们去醉仙楼好好喝个痛快!” 三人笑着离开了。 急匆匆地赶回了贝勒府,胤禛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常服,刚准备让苏培盛去牵马,张起麟就进来说,福晋已经回来了,现在人已经到后院了。 听到说乌拉那拉氏回来了,胤禛倒也不急着去庄子了,而是先去了后院。 一进屋子,胤禛就看到了跪在佛前念经的乌拉那拉氏,不禁一愣。 从庄子回来就念经?这是什么说法? 第95章 听到外面又动静,乌拉那拉氏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只是当看到进来的是胤禛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有恐惧,有难过,有痛惜,有怜悯,还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歉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都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一切化为平静。 “爷,你怎么来了。”乌拉那拉氏站了起来走到胤禛面前,低声问道。 乌拉那拉氏眼神的变化没有逃过胤禛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乌拉那拉氏刚才会用如此复杂的神色看自己,今天庄子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胤禛走到一张椅子坐下,语气平静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今天去了耿氏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从庄子到回府的这一路,乌拉那拉氏自认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但是真当听到耿梨的名字时,她还是反射性的颤了一下、握住佛珠的双手骤然握紧,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又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佛珠,好似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安慰一般,乌拉那拉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笑道:“倒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再过一个来月,这耿氏就要生了,这些天她那里又频繁请大夫,我这心里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就想着过去看看,顺便把她接回府来。 毕竟这庄子千好万好,但是到底不如府上,离京城又远,这要是有个万一,这找大夫都来不及。不过耿氏似乎不愿回来,我也不好勉强,也就随她了。 ” “……是吗?”胤禛眼睛微眯,心中有些沉。 胤禛不是不相信乌拉那拉氏的话,而是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就回来。 虽然不太明白福晋为什么执意要接耿梨回府,但是作为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他还是很了解乌拉那拉氏的性子。虽然看似温婉,但是骨子里却是极为刚毅的。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接耿梨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更不可能因为耿梨的一句不愿就改了自己的主意。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来的计划。 联想到她刚才那异常的反应,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佛珠,胤禛心中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别不是耿梨在乌拉那拉氏面前显露了魂力、让她察觉到什么了吧! 胤禛心中忍不住又沉了沉,不动声色试探道:“福晋说的倒也有理,耿氏现在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好,这庄子太远了,要出了个什么事,怕是都来不及赶过去。要不就依福晋的意思,把耿氏接回来吧!” “不要!” 听说胤禛要把耿梨接回来,乌拉那拉氏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道。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撞上胤禛那疑惑的眼神,乌拉那拉氏强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耿氏自己不愿回来,我们勉强也不好。再者我都已经应了她了,要是再接她回来,她心里怕是埋怨我这个做福晋的出尔反尔了,我可真是没脸见她了。 索性这庄子虽然离府上远了些,但是到底也在京城边上,庄子上的东西也一应都是全的,耿氏留在庄子上倒也无妨。 ” 胤禛:“……福晋说的倒也有理。” 胤禛笑着点了点头,心却沉了下来。 果然,耿梨的身份暴露了! 想到这里,胤禛就忍不住头疼,不过却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就耿梨那任性自我的性格,乌拉那拉氏要带回她的话肯定是不乐意的,而展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则是解决这些麻烦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过有一点让胤禛觉得奇怪的,就是既然福晋已经知道了耿梨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反而千方百计的向他隐瞒?难不成是被威胁了?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胤禛明白,他在福晋这里怕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只有等晚上耿梨过来,才能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什么。 当天晚上,胤禛如愿等到了耿梨,虽然说比平常要晚一点,但是到底还是来了。 不过不同以往一过来就一边急着朝他扑过来一边喊着“想死他”的话,今天的耿梨却有些不同。 不仅没有扑过来,脸上也没了标志性的笑容,只离他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眼神满是审视之色,最后还围着他转起圈来,似乎想要把他这个人研究透彻。看得胤禛由开始的莫名其妙,变得心中打鼓起来。 这是怎么了? 这就胤禛心中各种猜测的时候,刚才还一脸凝重的耿梨突然笑了,一脸的得意。 “看来这乌拉那拉氏还是挺听话的,的确没和四爷你说今天的事,也不枉我单独设了结界和她讲了那么一番大道理,还特意给她展示了一下我的魂暴,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看着和以往并无不同的胤禛,耿梨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之前她还有些小担心,怕这乌拉那拉氏豁出去也要把她的身份在四爷跟前抖露出来,现在看四爷还是一如往昔,她就放心了。 胤禛:“……” 结界?魂暴?讲道理? 胤禛沉默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福晋不敢把耿梨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了,敢情是被威胁了啊! 想到乌拉那拉氏当时的遭遇,饶是胤禛对她已经没了感情了,也忍不住心生歉意。 难怪乌拉那拉氏一回来就跪在佛前念经,想当初他一开始被她缠上的时候,也是被吓得在寺庙了住了好几天。 今天乌拉那拉氏的遭遇,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还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福晋看上去暂时是给我吓住了,但是想必她心里是不甘心的吧!四爷你说,福晋她会不会现在就在在背地里想方设法除掉我这个妖邪呢?”耿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胤禛忍不住有些无语。 这不是废话吗?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会放纵这么一个“怪物”活在世上?而且还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是胤禛却并不怎么担心乌拉那拉氏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或者说,就算她真的想除掉耿梨,也绝不会把这件事闹大,而是私下进行。 就如同当初他和乌拉那拉氏摊牌所说的一样,她的这一身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种种这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枷锁,让她想随性都不能,就连当初的他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她恨不得耿梨就此消失掉,但是考虑到弘晖的未来,贝勒府的声名,她的面子,她也绝不会把这件事嚷的天下皆知。 而只要乌拉那拉氏不把事情闹大,耿梨就是安全的。唯一要担心的,反而是乌拉那拉氏。 毕竟背负着如此恐怖的一个秘密,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不知哪天就会被压垮、精神失常都未可知。 想到这里,胤禛不禁有些担忧。 就在胤禛想着什么法子能缓解一下乌拉那拉氏的恐惧的时候,就见耿梨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不行,大意失荆州,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背地里策划什么对付我的丧心病狂的计划?为了我的将来,我还是得好好盯着一下福晋,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面。” 说着耿梨就瞬间消失在了屋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胤禛。 胤禛:“……” 丧心病狂?到底是谁丧心病狂?而且就你这身鬼神之力,还怕福晋区区一个凡人对你做什么? 胤禛的眼睛抽了抽,心中甚是无语,但是同时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他倒是不担心耿梨会对乌拉那拉氏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是像对李氏那样吓一吓,见见鬼什么的,也足够瘆人的了,尤其是在福晋已经知道耿梨并非“人类”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心理阴影。 第149章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耿梨离开故作不知,只盼她能收敛些,不然整个贝勒府真要乱套了。 胤禛在书房着急等待着,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耿梨久久未归,这份担心又多了几分。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事,内院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胤禛也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了。 就在胤禛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寻个理由去内院一趟探探情况的时候,耿梨总算出现了。 只是还没等胤禛松口气,就听到耿梨在那里骂骂咧咧,而且神情萎靡,就像是受到极大伤害一般。 “不行了,那个地方不能呆了,太受罪了,再呆下去我怕是真的要被超度了……” 胤禛不由得一愣。 不是去探听福晋举动的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福晋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呢…… 乌拉那拉氏的确是没有能力对耿梨做什么,但是耿梨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了。 “四爷,你这福晋还真是有够行的啊,我在那里呆了小半个时辰,愣是听从她《金刚经》念到《严华经》,又从《严华经》念到《法华经》,我走的时候还在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念的我是头昏脑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唐僧转世呢!这么能念经。”耿梨捂着依然发胀的脑袋,一脸痛苦道。 她本来想去乌拉那拉氏里听听她背地里有没有在谋划什么除掉她的计划,但是听了半天却什么都能听到,光听经文了。 到现在她都觉得脑子嗡嗡的,一连串的“阿弥佛陀”在脑海中回荡着,要不是本命魂元没有异样,她真的要怀疑自己真的要被超度了。 胤禛:“……”念经? 听到乌拉那拉氏在念经,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但是想想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也是,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个念头就是求神拜佛,想当初他也是在寺庙里住了好几天,甚至还暗地里寻了不少法子,目的也是为了想借助神佛之力除掉那一直跟着自己的“邪祟”,只是可惜,一点用都没有。现在福晋倒是在走他之前的老路了。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胤禛忽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感觉好像那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而此时的“邪祟”本祟,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和胤禛抱怨着。 “算了,随她背地里有什么算计吧!我是不想管了,这经文再听下去我头都要炸了。 不过如果福晋真想除掉我的话,光念经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鬼,念再多经文也超度不了我。就算我真的是鬼,她一个凡人念出来的经文又有什么威力? ”耿梨忍不住抱怨道。 就算真有用,她估计也不是经文的作用,而是单纯是被吵死的。 “我觉得啊,她还不如在我的饮食里下点砒霜鹤顶红什么的,或是去找几个亡命之徒买凶杀人,但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我生产时最虚弱的时候动手,这样搞死我的几率可能会比较大。”耿梨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胤禛:“……” 胤禛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隐隐觉得心脏有点疼。 这人缺心眼吧!他还没见过有谁主动想法子让别人弄死自己的,说的什么混账话! 虽然早就习惯了耿梨的这些百无禁忌的言论,但是看见这般轻言自己的生死,胤禛还是忍不住生气。 就在胤禛暗自生闷气的时候,突然感觉对面有些过分安静了。 正当胤禛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就突然听到对面响起了声音。 “四爷,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话,你会怎么对我?” 什么? 胤禛一愣,似乎有些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本来还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耿梨已经离自己不到三尺了。 此时的耿梨正双手趴在书案的对面,滴溜溜一双大眼睛对好奇地看着自己,看上起很是乖巧可爱——如果不是出现地那么突兀的话,的确是一副很美好的景象。 “……”胤禛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总觉得他的心脏似乎更疼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把人吓到的耿梨歪着脑袋上下审视了一番胤禛,随即站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边摇头一边道。 “哎,估计四爷你也会吓得够呛吧,别看你现在对我喜欢的要死,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真知道我的真面目的话,怕是早吓得有多远你就跑多远了,表现可能还不如福晋淡定呢!” 说着耿梨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胤禛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虽然在晋江小说里面,多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桥段,身份不同、种族不同却相爱在一起的戏码不要太多,她和四爷这种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但是考虑到四爷这老封建的身份,她觉得自己更有可能拿的是聊斋里那画皮的剧本。 丈夫恋上貌美的小妾,小妾却是鬼怪变的,一直在吸食丈夫的精气。而妻子在历经千难万险后最终救回了丈夫的命、除掉了害人的小妾,丈夫也终于看清了谁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最后来个大团圆结局…… 这怎么听着那么悲催呢?她穿越一场就只配落这么一个结局吗? “……”有多远他就跑多远? 胤禛的眉心跳了跳,只觉得牙有些痒。 他在她的眼中就这般不堪吗?还说他不如福晋?她是从哪点得出这个结论的? 虽然气归气,但是不得不说胤禛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了。 毕竟一开始他被她缠上的时候,的确是想有多远就跑多远,要不然也不会在她找回身体的第二天就把人给送到庄子上来。后来之所以没再有行动,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跑再远也没用,人家能瞬移到他身边…… “哎,四爷,你说,你要是真的讨厌了我我可怎么办啊?”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耿梨一脸的忧伤。 “哎,仔细想想今天实在不应该冲动的,要是福晋真的不怕我的威胁把我的真面目告诉了你,四爷你怕是不会想再见到我了!甚至会想尽办法除掉我吧! 不过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你们眼中,像我这样的应该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存在吧! ” 说着耿梨自嘲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落寞,看得胤禛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就好像心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连呼吸都疼了。 这一刻,胤禛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两人之间不再有一丝隐瞒和欺骗。 就在胤禛准备和耿梨摊牌的时候,刚刚还一脸伤怀的耿梨突然脸色一变,眼神一下子阴狠了下来。 “所以说啊,当时就不应该一时冲动让福晋知道我的身份的。”耿梨此时的语气极为低沉,看向乌拉那拉氏所在的方向的眼中更满是凶光。 “四爷,你看要不我还是杀人灭口算了!毕竟古话说的好,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 胤禛:“……!!!” 第96章 虽然很心动,不过想到乌拉那拉氏若是真死了,整个贝勒府怕是再也安稳不了不说,她怕是也难有这么惬意的生活了。 更重要的是,乌拉那拉氏要真死了,四爷怕是又要再娶了,她才不乐意呢! 想到这里,耿梨到底还是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哎,算了算了,谁让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善良呢?杀人灭口这种事实在不是我这种天真可爱、温柔美丽、心地纯洁的人该干的事,就暂且先放过她吧。” 耿梨虚趴在胤禛的腿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今天的魂力用的有些过了,哪怕睡了大半天都没法完全补足,这么一会功夫,她就又觉得累了。 胤禛:“……” 你那是善良吗?你那明明就是嫌麻烦了! 胤禛嘴角抽了抽,心中很是无语。 刚想吐槽两句,就又听到耿梨嗡嗡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福晋能一辈子保持沉默,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四爷,你会不会也想福晋那样害怕厌恶我?如果真这样,我会难过的……” 许是太累了,说着说着,耿梨的声音就慢慢地弱了下来,最后竟就这么趴在胤禛的腿上沉睡过去了。 而睡过去的耿梨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胤禛带来多大的触动。 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如同婴孩般沉睡的耿梨,胤禛心中的那点郁气霎时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闷痛。 胤禛低下头伸出手虚虚地拂过她的脸颊,表情缱绻而坚定。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永远都不会。 睡梦中的耿梨恍惚听到了胤禛的话一般,本来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甚至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容来,就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在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付耿梨之后,李氏就只能把希望寄予福晋乌拉那拉氏身上。为此,她不惜冒着触怒福晋的风险使了激将法。 第150章 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结果还是很让她满意的。 尤其在知道第二天乌拉那拉氏就趁着胤禛不在的时候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李氏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为此,李氏高兴地连饭都多吃了半碗,就是有些可惜,不能亲眼看到福晋收拾耿氏那个贱人。 这一天李氏在屋里着急地等着结果,但是等到爷回来了,连福晋也从庄子上回来了,都没有等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爷和福晋没有因为耿氏而争吵,庄子那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整个上房异常的安静,安静地就好像福晋从来都没有去过庄子一般。 “绿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福晋真的只是单纯地去了一趟庄子吗?” 东小院庭院中,李氏站在一株梨树下眺望着福晋所在的上房,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她好不容易鼓动了福晋出手对付耿氏,结果就这? 绿柳虽然也觉得李氏的期望八成是落空了,但是看着脸色苍白地没有一点血色的李氏,生怕她再受刺激,这身体就越发难好了。 连忙劝道:“格格你别急啊,你想啊,福晋一向心机深沉,哪能明目张胆地就去教训耿氏?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定是用了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还能让爷挑不出错来。 格格再等等吧,既然福晋已经有所行动,就必然不会停手的,早晚都会收拾掉耿氏,咱们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 李氏虽然不甘心,但是却也觉得绿柳说的有道理,勉强地点了点头。 李氏说道:“罢了,那就再等一段时日吧!我倒是要看看,耿氏那个贱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氏说这话时直直地看着庄子所在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李氏一直等着乌拉那拉氏能够出手收拾耿梨,好出一口恶气。 但是等啊等,却一直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反而发现乌拉那拉氏突然间开始热衷上求神拜佛起来。 昨天去了岫云寺,今天去了观音庙,明天又打算去道观捐香油钱,就连萨满法师都被福晋请到了家里,说是做法祈福。 这让李氏彻底懵了,不明白福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或者是说福晋难不成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让爷回心转意? 其实别说李氏看不明白了,就连府中上下的奴才也都看不明白了。 这府上最近也没发生什么邪祟之事啊,这福晋怎么就突然开始求神拜佛起来?去年出了耿格格诈尸那样邪门的事,也都没见福晋找几个和尚来府里念念经,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过虽然疑惑,但是主子的事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哪里敢置喙,也就私下里说两句罢了。 况且这京城里头,喜欢求神拜佛的夫人小姐不要太多,要论狂热程度,福晋这都排不上号。所以在嘀咕了两句之后,众人也就不在意了。 而唯一知道真正原因的,只有胤禛了。 贝勒府的书房里 胤禛看着托盘里一件衣服样的东西,沉默了一下,问道:“又是福晋送来的?这次又是什么?” 看着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胤禛,苏培盛干笑一声:“回爷的话,这是一件亵衣,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亵衣,听说这亵衣的缎子由西藏喇嘛进贡的,上面不仅绣有卍字型暗纹,更是由高僧开念经祈福过的,听说能够祛除邪祟,诸邪不侵。” “又是驱邪的?”胤禛脸上满是一言难尽之色。 想到这些天福晋送来的东西,不是开了光的佛珠,就是开了光的玉佩,开了光的扳指,甚至连他的衣裳里子都被偷偷缝上驱邪的符纸,胤禛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顿时没好气道:“这些天她都给我弄了多少见驱邪的物件了?她还真当我是被邪祟给缠上了不成?” 苏培盛:“……” 其实就格格这种情况,也和邪祟差不多吧!而且当初爷被格格缠上的时候,不是也弄了许多开过光的“法器”,想要除掉格格吗? 说句不中听的,爷当时可比福晋想的法子更多,各种偏门手段都使尽了,就连岫玉寺的镇寺舍利都被爷给软磨硬泡地请出来了,就差没给格格泼黑狗血了。总不能因为没成功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看着已经选择性失忆的胤禛,苏培盛嘴角狠狠抽了抽,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起来,却也不敢说出来,只陪笑道。 “福晋这也是不知道实情嘛,说到底,福晋也是为了爷好。反正这些东西对格格没什么用,爷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为我好?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胤禛脸上的气恼一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我好,她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把阿梨的身份告诉我、让我远离对方吗?而不是送来这些所谓的开过光的法器让我穿戴。 说到底,也是想借着我去庄子的时候,想利用我身上这些所谓的法器除掉阿梨吧! ”胤禛语气淡淡说道,并没有被利用的愤怒和不满。 他倒也没什么失望的,官场沉浮这么多年,胤禛对人性早已看得透彻,亲父子兄弟都能相互算计陷害,更何况是夫妻之间? 相较而言,乌拉那拉氏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只是在她心中,比他重要的还有很多。弘晖的安危、她自己的脸面,贝勒府的名声和荣光,甚至她的母家都在他的前面。 为了这些她在意的,让他冒些险又算得了什么? “爷……”苏培盛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福晋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寒人心了。 福晋也不想想,如果耿格格真的是什么妖魔邪祟的话,福晋这法子先不提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肯定是会激怒对方。到时候带来这些法器的爷必然首当其冲,活不活下来都说不好。 又或者说福晋是想到了这些的,但是在福晋心中,可能除掉格格才更重要吧! “罢了,她想折腾就随她吧!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来。”胤禛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苏培盛把这亵衣撤下去,随后又问起了弘晖的情况来。 胤禛:“对了,弘晖这些天如何,在园子可还住的惯?” 胤禛说的园子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花园,而是康熙给自己修建避暑用的畅春园。 本来能住畅春园的,除了康熙本人,也就只有后宫里的妃嫔和以及未成年的阿哥公主了。弘晖虽然是胤禛的嫡长子,但是按理说也是没有资格住进去的。 但是因为出了耿梨这一事,乌拉那拉氏这些天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她的弘晖受到耿梨的“戕害”。思来想去,她觉得只有康熙身边是最安全的。 毕竟作为皇帝,康熙身边的护卫是最多的,况且生为天子,身上少不得身负什么大气运在身的,想来寻常妖魔鬼怪是不敢近身的。 不过直接送到康熙身边是不行的,所以乌拉那拉氏就借着“尽孝”的名头,把弘晖送到了德妃身边。 乌拉那拉氏送弘晖进园子是先斩后奏,事先胤禛并不知情。等知道的时候,弘晖已经住进去了,又是以尽孝的名头,他也挑不出错来,他也只是捏着鼻子认下了。 苏培盛立刻回道:“爷放心,有德妃娘娘照应着,大阿哥一切安好,而且……” 胤禛迟疑了一下,小心说道:“而且奴才还听说明天礼郡王家的弘晟阿哥也会进园,到时候大阿哥的玩伴怕是又多了。” “连三哥也送弘晟进园子了?”听到胤祉把弘晟也送进了园子,胤禛一怔,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无奈之色。 自从乌拉那拉氏把弘晖送进园子后,众兄弟们看胤禛的眼神都变了,还以为他是想借着儿子在皇阿玛跟前讨欢心,因此没少在他跟前说些似是而非的酸话。 尤其是在弘晖在一次练习骑射时被康熙夸奖之后,众人也都坐不住了,开始纷纷以尽孝的名义把家里的孩子往畅春园送。 大阿哥、太子、老五、老七,现在就连一向在人前高风亮节的三阿哥胤祉也都把孩子往园子里送了。 如今整个畅春园都是孩子,热闹地很,倒是有几分耿梨说的后世幼儿园的趋势。 想到这里,胤禛就觉得头疼万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康熙对于这满园的孩子倒没什么意见,似乎还挺乐意看到这么多孙子聚在一起的,甚至还时不时地会去抽查他们的功课,倒是有老一辈的隔代亲的意思。 胤禛叹道:“罢了,送就送吧,这是三哥家的事,我们也做不得他的主,况且皇阿玛都没说什么,我就更没立场置喙什么。不过弘晖那边,你还是让伺候的人注意些,毕竟不比家中,别让他受了怠慢。” 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倒也并不很担忧弘晖。 毕竟是康熙的亲孙子,宫人们除非吃了豹子胆了,否则没谁真敢怠慢弘晖,更何况德妃这个当祖母的也在园子里,有她照拂,弘晖自然不会被人欺负。 真正让胤禛担心的却是庄子上的耿梨。 第151章 随着预产期的越发临近,耿梨魂力越发呈嫌大幅度削弱的态势,到了现在,耿梨每天灵魂离体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不到一个时辰,就连白天都有些没精打采的。 对此,胤禛哪怕心中担忧,却也没有丝毫解决的办法,只能盼着这个孩子早点生出来,那就能解脱了。 “但愿一切顺利。”胤禛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第97章 耿梨看着面前这尊乌拉那拉氏刚派人送来的白玉观音像,忍不住有些沉默。 这是发现上次送的念珠不管用,所以这次就改送观音了吗? 虽然那天用暴力手段威胁了乌拉那拉氏了,但是耿梨也知道以乌拉那拉氏的性子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此认命的。 她也曾想过乌拉那拉氏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对付自己,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想着借用那虚无缥缈的神佛来对付自己。 念珠、佛器、经书、符纸…… 短短几天的时候,她或明或暗接触到了这些法器都超过两掌之数了,部分是通过四爷接触到的,部分则是被乌拉那拉氏以赏赐的名义送到她身边的,就好比这尊白玉观音像。 不同于耿梨的无语,春桃看到这尊白玉观音却是高兴地紧,从刚才起眼睛就一直黏在这观音像上移开过。 “格格,福晋这次送来的观音像好漂亮啊,跟画上一样。要不奴婢等下给格格放您床头吧,一定能保佑你得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哥。” 保佑她?想她死还差不多吧!再说她的儿子白胖不白胖还用这破石头保佑? 耿梨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做的跟那些丧葬铺子的假人似的,我半夜要是起来乍一看到还以为见到鬼了呢!我可不想被吓得早产。” 春桃正在仔细地擦拭着观音像,听到格格把观音像比作鬼,脸都青了。 格格这是什么眼神?这观音像如此慈眉善目的怎么会像那些丧葬铺子的假人呢?格格也不怕被天上的菩萨感应到遭报应? 虽然觉得格格又在胡说八道了,但是不得不说,被耿梨这么一说,春桃突然发现这观音像的确有些假,尤其那笑容,看久了心里莫名觉得瘆得慌,拿在手上更是觉得烫手。 连忙把观音像放进盒子,春桃结结巴巴道:“那、那我还是收起来吧!反正格格胎像稳固,也用不着这观音。” 说着吧嗒一声盖上了盖子,又快又准。 盖子盖上后,春桃顿时觉得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纳闷:“不过也是奇了怪了,这些日子福晋怎么总是差人给格格您送赏赐?福晋这究竟是何意?” 春桃发现,自从上次福晋上次来过庄子之后,就对自家格格很是上心,经常派人送些赏赐来。 什么佛珠、玉佩、卍字福的棉被什么的,虽然不是每件都珍贵,却也是寓意极好的,现在就连这么尊贵的观音都送了。 虽然说格格有孕的确该赏,但是格格这不是还没生吗?现在就样大番赏赐是不是有些早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福晋就是想除掉我呗!”耿梨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春桃有些无奈道:“格格您又说胡话呢,这些东西又不是暗器毒药,哪能杀人?再说福晋也没有理由除掉格格!” 春桃只当她又在开玩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谁说没有的?乌拉那拉氏都快把她妖魔化了,要不是上次被她吓得太过厉害了,怕是都要请个十个八个高僧高道直接送到庄子上,给她超度了。 “啊,奴婢明白了。” 就在耿梨在心里嘀咕的时候,春桃突然叫了起来,一脸的了然之色,看得耿梨一愣。 明白什么? “格格,奴婢明白了,福晋之所以这番大肆赏赐,不会是福晋看上格格您肚子里的孩子了,想要抱走自己抚养,这些赏赐定说不定就是福晋对您的补偿。”春桃紧张道。 “……呃。”耿梨声音一滞,一时竟然有些跟不上春桃的脑回路了。 就目前这种情况,乌拉那拉氏除非是疯了才会想抢她的孩子,又不是嫌自己死地不够快?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别说傻话了,福晋有儿子,怎么会想要我的孩子呢?你有这个功夫胡思乱想,还不如帮我铺床去,我困了,要午睡了。” 说着耿梨又打了个哈欠,眼中的困意越发重了。 昨天在四爷那边又呆的有些长了,魂力消耗过多,她现在都还有些虚呢! “铺什么床啊,都什么时候了,格格你怎么还能睡得着!”见耿梨不相信自己的话,春桃忍不住有些急了。 春桃恨铁不成钢道:“格格,您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呢?您可能不能被福晋这些天的优待给骗了,福晋指定是在打您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呢。” 耿梨:“……”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被骗了?她不都说了福晋送这些东西来是想除掉她吗? 只是还没等耿梨再说什么,已经自我脑补过度的春桃已经急地坐不住了。 “不行,可不能就这么让福晋把格格您的孩子抢走,我去找董嬷嬷来,咱们几个商量商量对策,务必不能让福晋的算计得逞。” 说着春桃就蹬噔噔噔地跑出了屋子,耿梨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给我回来,你还没给我铺床呢!”看着已经跑地不见人影、空无一人的屋子,耿梨嘴角抽了抽,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都说了不是了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这人走了,谁给她铺床? 耿梨越想越气,一边扶着滚圆的肚子慢慢地爬上床,一边在那里碎碎念地发着狠话。 “春桃这个丫头,早晚我要把她给开了,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居然扔下我一个孕妇就这么跑了? 还抢我孩子?人家乌拉那拉氏又不是没孩子犯得着抢我的孩子?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不过话说回来,弘晖今年就该没了吧! ” 耿梨钻被窝的动作一顿,摸着下巴仰天向天回想自己上辈子看得那些小说。 “是几月来着,五月还是六月?反正不可能是四月吧!都过了……” 就待耿梨要细想的时候,就感觉大脑传来一阵困意,也懒得去想这些了。 “算了,管他几月呢,和我有没什么关系,困死了,我要睡了。”耿梨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不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过了端午后,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虽然比不上六月心那般酷暑难耐,但是天气也已经同样闷地人难受。 不过对于京城那些王公大臣来说却不算什么,他们府上的地窖里每年冬天都会存储大量冰块,到了夏天就会拿出来用,是降温最有效的办法, 而在乌拉那拉氏所在的上房中,就摆了好几盆降温的冰块,桌上更是摆满了消暑的瓜果茶饮。 按理说整个屋子瞬间清凉不少,但是一想到庄子上那个怪物,她的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头上的汗一层一层的冒,就连手中的帕子也早就被手心的汗渍浸湿了。 “晚秋,你说那么多法器送过去了,那个怪物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难道说她的道行已经深到这般地步了吗?”乌拉那拉氏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眼中闪过丝丝绝望。 她不明白,她诚心诚意拜了那么多的神佛,求了那么多法器,为什么就一点用都没有呢? 自从那次耿梨在乌拉那拉氏面前露了一手后,已经过去十天了。 慑于耿梨的威势,这段时间乌拉那拉氏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她倒也并没有坐以待毙。 这些天,她几乎跑遍了京城大小寺庙,连宫中的宝华殿都去了,求取了不少开过光的法器。 这些法器全都被她直接或者间接用最隐蔽的手段送到了耿氏的身边,希望这些法器能够除掉对方。 但是让乌拉那拉氏绝望的是,她弄了这么多法器,对耿氏没有造成丝毫影响,这让她不由得大失所望,心中越发焦虑。 相比起焦虑的乌拉那拉氏,晚秋反而镇定不少,甚至可以说神色有些过于平静了。 毕竟当初她也没有亲眼见到耿梨“大发神威”的场景,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被福晋所描述的景象吓得不轻,但是到底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这就好比听故事一样,不管当时听得多惊心动魄,但是过后也就那样了,并没有多大的真实感。 尤其这些天,她见福晋明里暗里送了那么多法器到庄子上,但是那耿氏却丝毫没有影响,更让晚秋觉得,福晋大概、也许、可能是弄错了。 可福晋言之凿凿,就像是笃定了一般,她一个奴才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眼看着福晋一天比一天神经质,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倒下了,晚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第152章 迟疑了一下,晚秋用很是委婉的口吻说道:“福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耿氏压根就不是什么怪物呢?那天在庄子上,福晋看到的其实都是幻象呢?” 随即像是怕乌拉那拉氏生气一般,晚秋没等她说什么就连忙解释道:“奴婢并没有质疑福晋您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若这耿氏真的是那借尸还魂的怪物的话,不可能面对这么多法器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这耿氏就是一普通凡人,福晋那天在庄子上所见到的,说不定就只是耿氏不愿回府耍的一些小伎俩而已。 就像是之前李氏准备用来栽赃耿氏的那些戏法一般,看着唬人,其实都是骗人的玩意。说不定耿氏就是使了这些手段,故意吓唬福晋您呢! ” 晚秋说的头头是道,这让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对自己写的记忆产生了片刻的怀疑。 难道真的是她搞错了?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乌拉那拉氏就想起当时那被那诡异的力量束缚、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种如砧板上的肉的自己,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心中的那点怀疑瞬间化为乌有。 “不可能的,你没有经历你不知道,耿氏的那些手段绝不是区区戏法就能做到的,这耿氏就是一个怪物。”乌拉那拉氏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就连身体也因为恐惧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见福晋说的这般坚决,晚秋也知道一时半会怕是很难说服福晋,又怕再刺激到她,连忙安慰道。 “福晋你别怕,奴婢冷眼瞧着这耿氏就算真的借尸还魂了,也不像是那种害人的玩意。 福晋你想啊,从去年到现在也已经大半年了,这耿氏在庄子上一直都挺安稳的,庄子上的奴才和佃户也都活的好好的,并没有出现什么横死之事。 就连爷也一点也没有小说话本子里那种被精怪吸干了精气的样子,这大半年更是一次大夫都没有请过……” 晚秋说这些本意说这些是想让福晋安心的,但是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是啊,这耿氏若真的是厉鬼借尸还魂了,还能这么安分的生活?还不早闹翻天了?福晋肯定是搞错了! 晚秋的话说地乌拉那拉氏也忍不住愣住了。 仔细一回想这大半年发生的事,突然发现耿氏的确如晚秋说的那般,虽然有些言行无状,但是却也算老实本分,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让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厉鬼也有好的不成? 虽然内心有些动摇,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虽然现在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谁知道她以后不会做吗?万万不可被她现在的表象所迷惑,若不尽早除掉她,等到她狂性大发的那天一切就迟了。” 乌拉那拉氏越说越觉得耿梨可怖,当即也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另想他法,对了灵光寺供奉了佛牙舍利,很是灵验,想来定能要除了这个妖孽。晚秋,备马车,我要去灵光寺。” 晚秋:“……是。” 这话倒是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前提是这耿氏是真的异类啊! 晚秋心中叹气,但是见福晋如此固执,她也好再劝了,只好去备马车。 第98章 乌拉那拉氏这些天的异常举动,自然也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关注,而这些人中,就有胤禩胤禟等人。 不过不同于其他人只是单纯的好奇,他们更多的却是失望。 八贝勒府中,胤禩胤禟相顾而坐,闲聊中两人说起了此事。 “八哥,你说这四嫂怎么就突然热衷起求神拜佛起来?难不成是被四哥的绝情伤透心了,转而寻求神佛这虚无缥缈的慰藉了?四嫂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卑微了?”胤禟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西瓜,一脸的不甘。 对于四贝勒府上的这场妻妾争宠大战,胤禟自然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以四嫂那外柔内刚的性子定不会就此忍气吞声的,四哥那里少不得要闹上一场,说不得也能给四哥制造点麻烦。 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四嫂不仅没闹,反而开始像那些深宫怨妇般求神拜佛起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四嫂吗? 胤禩同样也觉得乌拉那拉氏的态度很奇怪。 明明之前他从福晋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四嫂对庄子那位的忍耐的确已经到了极点,那天也带了不少人去了庄子,绝不像是息事宁人的架势。 但是突然间,四嫂就变了态度,不仅再也没去过庄子,更是开始出没于京城各大寺庙道观中,频繁地就好似要皈依佛祖了一般,实在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胤禩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遗憾之色:“不管什么原因,这种事只是四嫂不站出来,旁人再怎么议论都没用,也就四哥的名声可能会不大好罢了。 况且这些天四哥去庄子那边也没那么勤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太子那边敲打过四哥,这下旁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可惜了,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四哥那里乱一乱的,现在看来怕是彻底不成了。 ” 胤禩本来想让四哥自己先从内部自己垮掉,那他们也能乐得轻松些,现在看来,终究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好了。 胤禟同样也不甘心,咬牙切齿道:“也是,四哥一向老奸巨猾,哪能轻易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我都怀疑这耿氏是不是四哥弄出来迷惑我们的障眼法,这背地里说不定在谋算着什么呢,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般,胤禟又道:“对了,前段时间四哥还把弘晖送进了园子,听说很是受皇阿玛喜欢,皇阿玛还时不时地带他去骑射游园。 四哥真是好算计啊,这种讨好皇阿玛的法子也能想到?可惜啊,我们这帮兄弟又不只有他一个人有儿子,大哥三哥他们这些天也都把侄子们送进了园子,我看四哥这算盘还能打得响打不响。 ”胤禟语气酸地厉害。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儿子往园子里送,可他府上妻妾虽然不少,但是到现在却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儿子更是一个都没有,他想送都送不了。 现在看到自己那帮兄弟哗啦啦地把儿子送到园子里讨皇阿玛的欢心,他心里自然眼红。 一个个都把儿子像下饺子一样把儿子们往园子里送,怎么?当这畅春园是自家后花园吗?也不怕打扰到皇阿玛! 胤禟愤愤地想道。 胤禩却有些黯然。 他倒不是羡弟兄们能把孩子往园子里送,而是羡慕他们能够有自己的孩子。 胤禩和福晋大婚至今已有五年,虽然感情甚笃,但是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往日看到兄弟们聊到自家的孩子时,他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只是太医也检查过,两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想来也是缘分未到。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等这个缘分了。 想到这一年前皇阿玛对他的那些隐隐不满和告诫,胤禩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膝下无子,可惜说是他现在最大的弱点,甚至还要甚于他母家的卑微。 不仅皇阿玛那里会对他不满,就连朝中大臣对他也不完全放心,不敢完全倒向他这里。 胤禩倒是也不是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只是他之前一直背靠着福晋母家的势力才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若直接纳妾只会开罪福晋,得不偿失。 不过现在,他已经在朝中站稳脚跟,身边也多有朝中重臣拥趸。郭络罗氏一脉的助力已然对他不大了。 况且他已经守了福晋五年,今年的选秀更是再次推拒了皇阿玛的赐婚,他对福晋算是重情重义了。这个时候他若是纳妾,谁也不会挑出毛病来,只会体谅他。只是这妾室的身份还要斟酌一下…… “八哥,你想什么呢?”见胤禩久久没有说话,胤塘不禁有些奇怪,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侄子们进园子皇阿玛似乎挺高兴的,这些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就连脾气也少发了,这倒也挺好的。”胤禩按下心中所想,笑着说道。 胤禟却脸色一僵,表情越发不好了,没好气道:“好什么?就知道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讨好皇阿玛。这四哥也真狠心,就这么一个嫡子就往园子里送,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也是,庄子上他的那个宝贝妾室都快生了,说不定就是个儿子,他哪里还看得上其他儿子?说不定还巴不得弘晖出点什么事好给他那个心肝的孩子腾地方呢。 ” 胤禟说这话时脸上满满都是恶意。 胤禩却听得心中一动。 他自然不是认同胤禟那番因庶废嫡的言论,四哥就算再宠爱庄子上那位格格,在这种事还是分的清轻重的。 不过有一点老九说的不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说不定就会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胤禩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却似乎又有暗光在中流转,很是晦暗不明。 第153章 胤禩喃喃道:“是啊,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家里,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自从众皇子争相把自己的儿子往畅春园送之后,整个畅春园是越发热闹了。 直郡王胤禔的长子弘昱,太子胤礽的三子弘晋,礼郡王胤祉的长子弘晴,五贝勒胤祺的长子弘升,七贝勒胤佑的长子弘曙,还有就是最早送来的胤禛的长子弘晖,都进了园子。 其余阿哥道不是不想把自己的儿子送过来,只是无奈都像胤禩胤禟一样,不是还没儿子,就是儿子太小离不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们把儿子送到康熙跟前承欢膝下,心里酸地厉害,却也只能认了,谁叫自己晚生了几年呢? 康熙也难得看到这么多孙子绕膝的场景,心里也是高兴地很。 不过人多了也有人多的烦恼,毕竟这几个人都不是住在一处,加上园子又大,想要看到这些孙子难免就有些费事。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同时为此方便自己看孙子,康熙就把所有的阿哥都安排在了畅春园东路的澹宁居。 那里场面大,就算人再多些也能住的下,加上离康熙所在的春晖堂也近,以后过去也方便。 又怕这几个宝贝孙子离了人旁人照顾不好,又特意调了些精干的嬷嬷太监去照顾阿哥们的饮食起居。 同时还特意在畅春园里设了学堂,又请了朝中有学识的大臣,教导自己这几个孙子的学业,也算是煞费苦心。 而这些被送进畅春园的小阿哥们,虽然说是嫡亲的堂兄弟,但是毕竟不住在同一府中,平时见的次数也多,也算不上多熟悉,起初相处起来还有些拘谨。 但是孩子嘛,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容易玩到一块去的。更何况他们的年纪都相仿,最小的七贝勒假的弘曙是康熙三十六年十二月生人,最大的五贝勒家的弘升也不过的是康熙三十五年四月出生的,仅仅只相差了一岁多而已。 所以这些八九岁的孩子,往往一个游戏下来,两人都好的跟亲哥俩似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有些血缘羁绊的堂兄弟,这关系就更亲密了。 不到两天的功夫,几个孩子的关系就很好了,就连随身的东西就互相分享起来。 这一天,也不知道是那个胆大的奴才撺掇的,弘晋甚至还把自家养的小牡丹犬都带了进来给众人一起玩。 此时在澹宁居的弘晋的屋子里,六个小家伙滴溜溜着一双双大眼睛看着中间小太监怀里抱着的小狗。 只见这狗全身雪白长毛、面部宽扁、眼睛又大又圆,身子却不大,看着就和普通的家猫差不多大小的样子。 看着弘晋带来的牡丹犬,众人一脸的好奇和羡慕。 弘昱:“这只京巴好好看,身上的毛好白啊!” 弘晴:“这毛是挺白的,连跟杂毛都没有,像雪团似的。” 弘晖:“所以它的名字才叫雪球啊!” 弘升:“我也一直想养一只,但是额娘怕狗,一直不肯养。” 弘曙:“我额娘倒是挺喜欢猫啊狗啊的,但是她不会养,养一只死一只,年初的时候还撑死了一直小奶狗,阿玛就不让她养了,说怕造孽……” 弘昱:“弘晋,你这京巴犬哪来的?狗房抱的吗?” 几个小家伙围绕着小京巴七嘴八舌的,顺便在不经意间泄露着一下自家的老底。 弘晋到底年纪不大,看着众人羡慕的眼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不是狗房,雪球是去年我生辰的时候,阿玛特意送给我的生辰礼。” “生辰礼啊!” 听到是生辰礼,众人越发羡慕了。 他们虽然身份也算得上尊贵,但是到底都是小孩子,这生辰自然是不会大办,也就家里热闹一番,这生辰礼也顶多就是一些例行的笔墨纸砚,外加一些金银锞子什么的。 相比之下,这牡丹犬虽然不算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却是一份难得的心意。关键是,这狗可爱啊,毛茸茸的,看着跟个雪团似的,众人越发羡慕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弘晖,羡慕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他阿玛就没有送过他这样特别的礼物。 弘晴像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二叔对你可真好,过生辰还送小狗。不像我,生辰那天阿玛送了我一整套的笔墨纸砚后,说要让我试试这新的纸笔好不好用,然后就让我写了二十张大字,我写到二更才写完。” 一想到这里,弘晴的眼神都幽怨了起来。 生辰还要练字,这是什么人间苦难? 弘晖: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羡慕了,起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的阿玛没让他生辰那天还要练字。 其他人也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弘晴,生辰过的比平时还累,也算头一份了。 弘晋的眼中也满是同情之色。 常听阿玛说,四叔是他们兄弟间最为严苛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三叔的严苛程度也不下于四叔嘛! 想到自己怎么也算是弘晴的兄长了,自己这做哥哥的怎么也得安慰一下弟弟。 想了想,弘晋说道:“罢了,不就是生辰礼吗?有什么可难过的,大不了我把雪团借你玩一天。” “真的?”弘晴也不沮丧了,一脸惊喜问道。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弘晋挺了挺胸膛,一脸说着就对抱着雪团的小太监道:“小春子,把雪团给弘晴。” 听到弘晋要把雪团给弘晴,叫小春子的小太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倒不是不舍得,而这狗虽然也经过调教过很是乖顺,但是到底是畜生,要是一不小心伤了眼前的这些小主子,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看着弘晋那一脸催促的表情,小春子到底不敢拒绝,犹豫了一下,就把怀中的小京巴递了过去。 弘晴立马接了过来,高高兴兴地撸起狗来。 小京巴突然被陌生人抱着,似乎有些不安,在弘晴的怀里动了动,汪了两声,但是到底也是受过调教的,在小春子的安抚下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任由弘晴抚摸起来。 看着弘晴和雪团相处的这么好,其他人更加羡慕了。弘晴也不是小气的人,在自己玩地差不多之后就把雪团递给了其他人。 “来,你们也抱抱,它的毛可软了!摸起来可舒服!” 听弘晴这么说,早就等不及的众人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抱起了狗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轮番被生人逗弄的关系,加上小孩子下手没个轻没重的,小狗多少有些焦躁了起来,不过在小春子的安抚下,倒也还算安静。 很快就轮到了弘晖。 看着有些焦躁的雪团,弘晖自然地拿了块肉干想要哄哄它。本来这很正常,之前弘昱弘升他们也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轮到弘晖时,却发生了变故。 只见本来还算乖顺的雪团突然汪地一声叫了起来,然后一下就咬向离自己最近的弘晖。 弘晖正在拿着肉干喂狗,见状一惊,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但是到底有些迟了。 弘晖的右手内侧被尖锐的犬齿划破,当即破了一层皮,流了了丝丝血渍。 第99章 “弘晖!” “弘晖哥哥!” “世子。” 看见弘晖被雪团咬到了,而且还咬出了血,本来还欢欢喜喜的众人都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伺候弘晖的小太监似乎冷静地多,看到血的一瞬间就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弘晖的伤口裹上了。 这是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年纪最小的弘曙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这要不要请太医啊,都流血了。” 一听到说请太医,众人都有些犹豫,毕竟一旦请了太医,被狗咬到了的事肯定是就瞒不住了,那不会想,咬人的雪团肯定要要被打死的。 一想到雪团要被打死,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忍心,尤其是弘晴,他是几人中最喜欢狗的,也和雪团玩的时间最长,自然不希望它被人打死。 连忙央求道:“还是别请太医了吧,太医要是知道了,皇玛法就知道,那雪团怕是活不了了,就一个小伤口,弘晖回去点药就没事了。” 看着被小春子抱在怀里的雪团,弘晴一脸的不舍。 弘升却觉得有些不妥,他到底年纪大些,想的更多,听弘晴这么说,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是我听说过被狗咬了之后有可能会得一种很不好的病,很危险,要不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弘昱却一脸的不以为意:“不过划破了一个小伤口罢了,能得什么不好的病?弘升你别危言耸听。” 弘晴也跟着点头:“是啊,这狗又不大,伤口又这么浅,回去用水洗洗、再拿药膏搽一下就好,能得什么病?弘升你别咒弘晖。 再说了,打死雪团事小,要是让二叔知道了是弘晋把狗带进园子的,还伤了弘晖,弘晋少不得要被二叔狠狠教训了,这可怎么办? ” 第154章 不得不说,弘晴的脑瓜子的确转的灵光,这一招祸水东引,不仅弘升顿住了,其他人也都犹豫了起来。 毕竟相处了这些天,众人的感情都有些深了,自然都不愿意看到弘晋受到责备,弘晖自然也是如此。 虽然被咬地有些疼,但是看着一脸惶恐不安的弘晋,弘晖到底有些不忍心,说道。 “算了,弘晴说的对,就破了点皮而已,我涂点药就行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弄得大家都不安生。再说了,小钱子都已经帮我把伤口包上了,也没事。” 小钱子就是刚才给弘晖裹上伤口的那个小太监,是进园子后康熙拨过来伺候的。 见苦主都这么说了,弘升也不好多说什么,弘晋更是朝弘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过因为出了弘晖被咬一事,众人的兴致减了大半,玩了没一会儿就散了,弘晖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回去后,弘晖手上的伤自然瞒不过照顾他的宋嬷嬷,看到弘晖受了伤,当即心里惊了一下。 “小钱子,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居然让主子把手都摔破了。”宋嬷嬷厉声呵斥道,脸上带着一分薄怒。 不难怪她生气,她是弘晖的奶娘,是看着弘晖长大的,对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上心,这次进园子也是唯一跟过来伺候弘晖的,现在看弘晖受了伤,哪里有不心疼的? 只是弘晖到底是主子,她不好说什么,只能责怪跟着伺候的人了。 见宋嬷嬷迁怒小钱子,弘晖连忙为对方辩解:“嬷嬷误会了,我这不是摔的,是弘晋他……” 只是话还没说完,小钱子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惊慌道:“嬷嬷莫怪,是奴才的错,没有照顾好阿哥,让阿哥受伤了。” “小钱子你怎么……”弘晖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钱子,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随即弘晖就想到要是让宋嬷嬷知道实情的话,这事保不齐就闹大了,那答应弘晋的话就办不到了,自己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弘晖当即语气一转,哀求道:“嬷嬷,这是我不小心摔的,你就别怪小钱子了,当时还是他给我包扎的呢。” 弘晖指了指桌子刚拆下来的帕子求情道。 宋嬷嬷自然不可能被这弘晖这拙劣的演技给骗到,尤其刚才弘晖还提到了弘晋,她就更加猜测弘晖这次受伤不简单,怕是和弘晋这些个阿哥们有关。 但是宋嬷嬷也只以为两兄弟发生了什么摩擦,才让弘晖受的伤,并没有想到其他。 不过原因是“知道”了,但是宋嬷嬷却息了深究的心思。毕竟这事涉及到阿哥们,岂是她一个嬷嬷能置喙的了,她难不成还能为这点事找德妃娘娘做主去不成? 就算找了,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了,说了也无益。 更何况弘晋还是太子的儿子,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了贝勒爷和太子的关系,那她就罪过大发了了。 想到这里,宋嬷嬷好似也明白弘晖隐瞒的原因,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嬷嬷知道了,嬷嬷不会怪小钱子的,嬷嬷这就给你上药。 只是阿哥记住,咱们这里虽不是在自家府上,但是却也不是寄人篱下,要是受了什么委屈,阿哥只管说出来就是,自有德妃娘娘做主,可知道? ”想了想,宋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毕竟自家孩子什么品性她太知道了,最是谦和懂事的,但是也因为太懂事了,很多时候受了委屈也不说,都自己默默忍着,就好比这次受伤一事也是,由不得让人心疼。 以前在贝勒府,弘晖是府里嫡出的世子,下人自然不敢给他委屈受。但是到了这畅春园,他这贝勒世子的身份就不够看了,少不得会受些委屈。 想到这里,宋嬷嬷着实是有些不理解福晋的做法了,原本阿哥在府里呆地好好的,也不明白福晋为什么执意要把阿哥送来畅春园来?难不成福晋是最近热衷上了求神拜佛,连唯一的儿子都照顾不上了吗? “我知道了,嬷嬷。”见宋嬷嬷不追究了,弘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却没有注意到小钱子那一脸庆幸的表情,似乎比他这个当时人还要高兴。 太阳落下山头,黑夜降临,月亮慢慢升上了夜空,柔和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大地。 在伺候弘晖睡下之后,本应该回去歇息的小钱子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悄地出了澹宁居。 只是刚出大门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弘昱身边伺候的太监小路子,此时正提着夜宵的食盒往回走。 就着月色,小路子认出了小钱子,不禁有些诧异:“小钱子,这个点你不歇息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被小路子撞见,心虚的小钱子的不由得心中一紧,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着出来转一转。” “睡不着?”小路子越发诧异了。 虽然澹宁居的差事不算重,却也不是无所事事,也是累了一天了,怎么会睡不着呢? 随即小路子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脸恍然大悟道:“你是担心你老家的旱灾吧!也是,你老家都闹了几年旱灾了,家里的地怕是都要绝收,难怪你会睡不着。” 听小路子提到他的老家,小钱子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之色,干笑道:“是啊,是担心家里。” 天色太暗,小路子也没察觉到小钱子神色的不对劲,叹道:“也是造孽,你家那地方都连着旱了三年了吧,眼看着今年又要大旱了,这简直就不给人活路,要不然你当初也不能进宫做了太监。 不过虽是当了太监,对于咱们这穷苦人家也算是一条出路了,起码有吃喝不愁,每月还能有些月银拿,好的时候还有赏银拿,也能补贴一下家里。 ”想到这些天的收到的赏银,小路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自从被调到澹宁居后,他们的月银都翻了一倍不说,娘娘们那边也多有赏赐,而这些福晋也怕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每次来都会赏赐不少。小路子来这十来天,得到的赏银都赶的上以前一年的月银,想想他都觉得像做梦一般。 小路子笑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有了你的这些补贴,想来你家里今年肯定能熬过去的。” 熬过去?他们家真的能熬过去吗? 小钱子的脸色越发僵了,表情也越发地勉强,模糊道:“是啊!一定能熬过去,行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也赶紧回去吧,要是耽搁弘昱阿哥的宵夜,他可是要生气的。” 小钱子指了指小路子手里的食盒,转移话题道。 “啊,宵夜。”果然,被小钱子这么一说,小路子这才想起来院里还有一个等着吃夜宵的主子,一拍脑袋,有些着急道。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耽搁了,这小祖宗又要闹了。” 这位小祖宗可是真真随了直郡王的脾气,性子急地很,尤其在这吃的上面,更是一刻都不容耽搁。 想到这里,小钱子也不敢耽搁了,连忙就提着食盒匆匆往澹宁居走去。 见小路子走了,小钱子舒了一口气,然后向着东北角去了,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正急着回去的小路子在走到大门处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正好看到小钱最后子消失的方向,又是一愣。 “奇怪,怎么往那地方走,那连个鬼影子都没,去那里有什么好转的?” 不过虽然奇怪,但是小路子着急把宵夜带回去,也没有多想,就急忙忙进了院子,很快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分开之后的小钱子,在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畅春园府君庙旁的一处假山。 府君庙位于前湖和后湖中间的堤岛最靠东的位置,因为两面临水,这里并不适宜居住,所以这里虽有建筑,但是并没有主子住这里,最东边的更都是庙宇之类的,如关帝庙和娘娘庙都是位于湖畔和小岛中,而府君庙则是被土山环抱着。 白天的时候主子们过来玩的时候还有些人气,但是等到了晚上,就安静地可怕了,除了几个值守的太监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绕过一片黑黢黢的山石,小钱子就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太监服的人已经在那里了。 那人身材适中,长相也是普普通通没有一丝特色,完全就是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看到这人,小钱子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到还在牢狱中受苦的老爹,小钱子咬了咬牙,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那人压低嗓音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了吗?” 小钱子点头:“我已经照你吩咐的办了,不仅让那狗咬到了弘晖阿哥,也把你给我的那东西涂在他的伤口上了。” “是吗?那就好。”听到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似乎很是高兴。 见人这般高兴,虽然早就有所猜测的小钱子心中预感越发不好起来,忍不住问道。 “你给我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得在弘晖阿哥被狗咬伤后才能给他擦上,这东西它……” 第155章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小钱子一眼:“你说这话就有些没意思了,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那若是什么好东西,你觉得我让你这般偷偷摸摸地去做?” 小钱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是呀,如果真的是什么好东西,还用得着这般偷偷摸摸的?还找上他?他不过是自欺欺人、想让自己心里良心好受一点罢了。 只是他没有办法,为了救他爹,他只能答应给这人的要求。 就在三天前,小钱子接到家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他爹因杀人被下大牢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小钱子怎么不敢相信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爹会杀人呢? 在通过多番打听之后才知道,才知道和邻村的抢水有关。 这所谓的抢水就是两个相邻的村争夺灌溉农田的水源而发生争抢,这在乡下尤为普遍,尤其在那些降水少的地方,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了。毕竟水就那么多,你们村用的多了,我们村就少了,这水一少,这庄稼还能活了? 都是靠种地谋生的农民,这地里的庄稼都是他们的命,为了自己的命,能不拼命吗?而且还不是单纯的吵架,那是真要动手打架的,而且是上棍上锄头甚至上砍刀的那种。每年全国上下都会有因为争夺水源而丧命的。 小钱子的老家是在山东,按理说原也不像陕西河南这些黄土高坡这般缺水,每年旱季的时候虽然也有抢水的事发生,但是却也争地不厉害,顶多也就赤膊打几架,动棍子的都少。 但是从康熙四十一开始,老天爷就变了脸,连着三年出现了大旱的情况,水自然就金贵了起来,这抢水就抢地凶了起来,每次抢水,几乎整个村子的青壮男子都上了。 小钱子的爹自然也不例外,今年拿着锄头和隔壁王家村干了好几次仗,最后一次甚至还用锄头柄把隔壁村长儿子的脑袋给敲破了。 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谓皇权不下乡,尤其是这种涉及到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的打斗,为了避免激起民变,县里那些当官的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们就当做不知道。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却没想到,那个被小钱子爹敲破了脑袋的村长儿子在回家三天后突然死了,这下事情一下闹大了。 儿子死了,家里人自然哭地死去活来,王家村的村长更是当天就击了鸣冤鼓告到了县里,小钱子的爹当即被拿了下了大狱。 小钱子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却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他爹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一想到他爹就要死了,小钱子整个人都绝望了。 虽然说当初他被家里送进宫做了太监,但是小钱子并不怨恨爹娘,他也知道家里实在是没办法,连连旱灾,他们家早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他要是不进宫,全家都得饿死。 所以进了宫之后,他也没有和家里断了联系,反而一直把月银往家里送,就是希望家里爹娘和弟弟妹妹能过得好点,却没想到遇到这种天大的祸事。 小钱子不是没想到求人帮忙,但是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太监,谁会愿意帮他,更何况还是这种板上钉钉的死罪?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这人找上门来,说可以帮他救出他爹,条件就是让弘晖阿哥在逗弘晋阿哥狗的时候被狗咬到,然后咬伤之后用他给的那瓶像唾液一样腥臭的东西涂在弘晖被咬伤的伤口上。 小钱子虽然进宫的时日不算久,但是却也听过宫里不少阴损的事儿,自然也能大概猜到这人做的是什么目的。 被狗咬伤,像唾液一样的东西,这是摆明了想让弘晖阿哥染上恐水症! 只是就算猜到了,但是当时的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加上这人保证就算真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怀疑上他,只会以为是一场意外,小钱子一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想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就算想再下来也是不能够了,小钱子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好,我也不问了,不过既然我坐了你让我做的事,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履行你的承诺,救出我爹了?” 那人轻笑一声:“急什么?今天才是第一天呢,我总要看到成效才能帮你吧!这样好了,只要等弘晖身上的症状发作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救出你爹的。” 一听要等到弘晖身上的恐水症发作再去救他爹,小钱子大急,连忙道:“这恐水症发作的时间有长有短,短则六七天,长则三个月的都有,等那个时候我爹的判决文书怕都下来了,你们还怎么救我爹?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说到这里,小钱子本来还算清秀的脸瞬间阴狠下来,眼中满是凶光,威胁道:“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我把话撂这里了,要是再我爹判决书下来之前你还不能救出我爹,我就把你们让我害弘晖阿哥的事抖出去,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到时候就连你背后的主子也逃不掉。 我虽然不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但是我不信行皇上还查不出来! ” 见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敢威胁自己,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杀意,但是又立刻被他掩盖下去的。 这人笑道:“我只是说看到效果的那天会救出你爹,又不是说没救,你着什么急啊!放心,答应你的我自然会办到。我已经派人和县衙那里打过招呼了,让他们照应你爹,你爹这些天不会挨打了。 同时我也让对死者家里使了银子,让他们改了口供,就说是回去后自己又跌了一跤磕到脑袋,和你爹没什么关系。想来过些日子,等这风头过了,你爹就能出来了。 ” “真的吗?”见这人这么说,小钱子大喜过后,不可置信道,“我爹很快就能出来了?” “自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这人微微笑道。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写封信回去问问就能知道你爹现在的情况了,只不过为了避免落入口舌,这事还是要缓着些,不能立刻放了你爹。” “好好好,我这就写信回去问问情况。” 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救了,小钱子连说了三个好字,也没心思再和人扯皮了,急急忙忙地回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100章 八贝勒府书房里。 李贵进来的时候,看见胤禩还是像往常一样练着字,并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一柱香之后,胤禩收笔,李贵这才上前笑道:“爷的字是越发好了,瞧这字,笔走龙蛇、遒劲有力,怕是那些书法大家相较于爷来都有所不如呢!” 虽然胤禩也知道这是下面人的马屁,但是这话还是让他心情很是愉悦,笑着摇头道:“你这马屁拍的也太过刻意了,就我这字,虽算不得差,但是比之那些书法大家可是差远了,还要再练。” 说着胤禩就把纸扔进了一旁的炭盆,没几秒的功夫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好了,说正事吧,你这次过来是那事有什么进展吗?”胤禩走到靠窗的罗汉塌坐下,然后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问道。 “是有进展。”提到正事,李贵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然后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已经成了,那个小钱子在已经把那东西给弘晖阿哥用上了。” “成了?”胤禩眉毛微挑,眼睛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这个小钱子倒是果决,下手倒是快,总算是没辜负我的期望啊。”胤禩喝了口茶,似乎很是愉悦。 李贵笑道:“他的亲爹现在还是牢里带着呢,说不得哪天就要判斩立决了,他能不着急吗?再说了,他也是才调去伺候弘晖阿哥的,又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下起手来没什么犹豫。 不过小钱子怕是怎么没想到,他爹之所以会因杀人下狱会是咱们的手笔。 ”李贵得意道。 没错,小钱子父亲杀人这事,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胤禩在幕后操作的。 其实在弘晖这些阿哥们入住畅春园之后,胤禩就一直在布局怎么利用这事做些什么。 但是他在畅春园的眼线并不多,份量也不重,没有办法在弘晖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只是虽然弘晖身边没有自己的人,但是不代表他就没办法让这些人变成自己的人。 收买人心的手段他太了解了,钱权利,不外乎这些。只要是人,都有弱点,都有被收买的可能,只不过难易不同罢了。 在调查弘晖身边所有人之后,胤禩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这小钱子身上。 虽然小钱子不是这些奴才中最贪财最重利的一个,但是却是最重视亲情的一个。哪怕是被宫里送进宫做了太监也念着家里,所得的月银大部分都被寄回了老家补贴家用。 不过胤禩并没有用拿他的家人威胁小钱子替他办事这种手段。这种手段虽然有效,但是却也太容易反噬了,保不齐就激起了对方的仇恨心理,留下什么证据,牵连到他就不好了。 第156章 正好小钱子老家村子那些天都在和隔壁村为争夺水源而干仗,小钱子的爹也上了场,还打伤了隔壁村几人。 他就顺水推舟让人暗中弄死了其中一个地位最高的一个。虽说皇权不小乡,但是这死人了性质就不同了,小钱子的爹就理所当然被抓了起来,下了大牢。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们利用小钱子的救父心切心理,成功把小钱子变成了“自己人”。只要小钱子的爹还在牢里一天,就不愁他不乖乖为他们办事。 “还是爷的法子好,这样一来,任谁也不会怀疑咱们和这小太监有什么关系。”李贵恭维道。 胤禩微微一笑:“现在朝中形势不甚明朗,咱们自然要低调些,有些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要亲自出面,借别人的手也是一样的,咱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是。”李贵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盛了,只是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立刻压低声音道。 “对了爷,那个小钱子一直催促咱们救他那个在牢里的爹,还扬言要是不尽快救出来就把这事告到皇上那边去,爷你看咱们是不是……”李贵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满是狠色。 胤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监还敢威胁自己,脸上不由得一冷,冷笑道:“不愧是敢对主子下手的人,这胆子的确是不小。” 不过虽然有所不满,但是胤禩却没有冲动,皱眉沉吟了一下,道:“罢了,暂且不要动他,弘晖那边还需要他持续跟进。且这个时候要是死个人的话就太明显了,难保不让人怀疑。先让我们的人稳住他,等弘晖的事发了后再办吧! 而这主子若是出了事,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少不得要挨板子,那身子骨若是弱些的,说不好一顿板子下来人就没了不是很正常吗? ”在轻描淡写中,胤禩就断了一个人的生死。 “贝勒爷英明,奴才明白了。”李贵笑着弯腰拱手,暗叹自家主子的手段是越发高明了,连后顾之忧都一并扫除了。 胤禩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只吹了吹手中的茶水,却并没有喝,而是看着杯中的茶叶上下沉浮,眼神暗沉。 “其实说起来弘晖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他对我这个八叔也一向尊重。若不是四哥总是步步紧逼,我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出手。弘晖……可惜了。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接下来就要看老天爷怜悯不怜悯我这侄子了,要是他能躲过去,就说他命不该绝,若是躲不过去,那只能说这就是他的命数了。 ”说着胤禩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之意。 虽然虽然嘴上说着可惜的话,但是胤禩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心里更是早已对弘晖判了死刑。 虽说各人体质不一,不少人就算真被疯狗咬了也不会染上恐水病,但是若是伤口一直接触疯狗的唾液怕是不想染上都不可能了。 而一旦染上了恐水病,那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自古以来,几乎没有染上恐水病还能活下来的例子。 李贵自然也知道自家爷这说的不过是场面话,立马配合地递台阶:“爷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也是弘晖阿哥的命数了,谁让他是四爷的儿子呢? 这几年来,四爷一直帮着太子对付咱们,坏了咱们好几次大事,爷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顾忌兄弟情分了,现在弘晖阿哥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四爷自己做的孽。 ” 李贵这话完全可以说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但是有一点李贵却是不明白,犹豫了一下,问道:“爷,有句话奴才不知道当问不当问。爷您若真的想要除掉弘晖阿哥,咱们大可以换别的法子,为何非要让他换上恐水病呢?这是不是有些太过麻烦了?” 李贵着实有些不明白自家爷的算计了,在他的印象中,他们爷一向都是精明无比的人,喜欢用最小的代价办最大的事,这次怎么反其道而行? 胤禩却笑了起来,放下了茶杯,一脸意味深长道:“李贵,你真的以为我的目的是想除掉弘晖吗?” “难道不是吗?”李贵有些懵。 若不是,爷干嘛还要费这么大的心思? “自然不是。”胤禩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运筹帷幄。 “我是与四哥不睦,但是却也不至于到要杀他的儿子来泄愤的地步。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要分化太子和老四的关系,让两人彻底决裂罢了。”说到这里,胤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他就不相信在这事之后,老四还能坚定地太子那里,做太子的马前卒! “太子?”李贵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但是随即李贵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惊道:“原来如此,难怪爷让人撺掇弘晋把他养的京巴带进园子,又让小钱子伺机让这狗咬到弘晖,就是想要让人误以为弘晖阿哥会得上恐水病是被这条狗咬的关系。 虽说是无心,但是弘晋阿哥怎么都逃不了责任。而弘晋阿哥乃是太子的儿子,面对杀子之仇,哪怕四贝勒对太子再忠心,焉能心里没有芥蒂?太子和四阿哥之间的关系必然一落千丈,说不定四贝勒以后还调转枪头对付太子都说不好。 ” 李贵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就是对自家主子的越发的佩服拜服。 “还是爷想的长远,就奴才这脑子,是万万想不到这些的。” “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胤禩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眼中却满是期待之色。 “接下来,现在咱们就静静等待事情发展吧。” 他相信,他很快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自弘晖被狗咬伤之后,已经过去六七天了,这些天,园子里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天早上,宋嬷嬷还是像往常一样叫弘晖起床读书。 “大阿哥,已经卯时了,该起了。” 但是连喊了好几声,床帐了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宋嬷嬷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拉开帘账,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弘晖。 不过此时的弘晖状态可不好,眉头紧皱,眼睛要睁不睁,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宋嬷嬷顿时一惊。 这是发热了? 连忙伸手向弘晖的额头摸去,果然有些烫手。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一丝清凉,弘晖艰难地睁开眼睛,语气微弱道:“嬷嬷,我觉得有些难受,想要再睡会,你能不能帮我向先生告个假,今天我怕是要晚点才能去上书房了?” “还让什么学啊!阿哥您都发热了。”宋嬷嬷一脸心疼道。 虽然有些担心,不过宋嬷嬷却并不惊慌,毕竟小孩子发热是常有的事了,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让人请了太医,又把这事告诉了韵松轩的德妃。 在知道自己的孙子发热之后,德妃心中也颇为着急,很快就带着人匆匆从韵松轩赶来。 刚好今天有朝会,胤禛也在畅春园,德妃也没有隐瞒,朝会一结束后,就让人把这是告诉了胤禛。 听到胤禛发热了,胤禛不禁有些担心,当即就去了澹宁居。 等他到的时候,太医已经离开了,屋里只有德妃和几个伺候嬷嬷太监。 此时的弘晖已经服过药,但是许是服药时间太短的缘故,药效还没有发挥出来,额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 看着小脸烧的通红的弘晖,胤禛抿了抿嘴,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弘晖的脑门。 “别担心,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就好了,阿玛在这里陪着你。”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然胤禛平日对弘晖严厉了些,但是心里对这个儿子还是寄予厚望的,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 弘晖也难得感受到胤禛这么温情的时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没一会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见弘晖睡了,胤禛和德妃都退了出来。 德妃叹道:“也是我没有照看好弘晖,昨天晚上弘晖去我那里用膳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孩子吃地少,人也没什么精神。 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天太热的缘故才会这般,只让人备了一些开胃的小菜,也没想着请太医来看看。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就该……” “额娘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见德妃自责,胤禛连忙表示道。 “额娘又不是大夫,哪能知道弘晖是病了还是怎的?再说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就是再怎么防也是防不了的。我看弘晖烧地也不算厉害,太医也开了方子,想来很快就能好了。” “但愿如此吧!”听胤禛这么说,德妃的心思好受了些。 “昨天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烧起来来了呢?”德妃看着还在昏睡的弘晖叹了口气,随即又迟疑道。 “弘晖病了的事要不要告诉你福晋?毕竟她是孩子的额娘,应该来看看的。” 听到要把弘晖病了的事告诉乌拉那拉氏,胤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第157章 “还是罢了吧,她要是知道了怕又要担心了。弘晖也不是什么大病,等过一两天烧退了也就好了。她这些天身子也不大好,没必要为了这点事闹得她不安生。”胤禛按了按太阳穴,神情有些无奈。 其实她倒不是因为怕乌拉那拉氏会担心才不告诉她,在知道耿梨的身份之后,乌拉那拉氏这些天一直都神经兮兮的。 要是让她知道弘晖病了,怕是又要以为这是耿梨在里面使了什么“妖法”了,倒时候还不知道她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呢。 “倒也好。”德妃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她其实也并不太想把弘晖病了的事告诉乌拉那拉氏。虽然小孩子病了是常有的事,但是到底是在园子里病的。 儿子还好说,但是这儿媳妇保不齐不会怪罪她这个当婆婆的没有照顾好她这个当婆婆的。 看来这婆媳之间的矛盾,自古有之,就连在皇家也不例外。 第101章 不过提起乌拉那拉氏,德妃就不由得想到了这些天的传闻,犹豫了一下,委婉问道:“对了,还有一事要额娘问你,我听说你媳妇最近喜欢上求神拜佛,这些天去了京城不少道观寺庙求神进香。 我记得她以前虽也礼佛烧香,但是却也不像现在这般频繁,可是她最近遇到了什么难事了,还是她有什么所求的? ” 还能有什么所求的?她不就是想让天上的仙神佛陀灭了庄子的那个所谓的“妖孽”吗? 胤禛嘴角抽了抽,心中一百个无语。 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囫囵道:“儿子也不太清楚原因,可能是前段时间一直做了噩梦,总是心神不宁,所以才想求个心安吧!” 知子莫若母,看着胤禛那避而不谈的态度,德妃就知道他没有和自己说实话。 不过想到胤禛后宅那点事和京城里这几个月的闲言碎语,以及乌拉那拉氏每次过来请安时差了不少的精气神,德妃自觉已经知道了真相,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是夫妻间的事,哪怕就是她这个亲生母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委婉提醒道:“额娘也知道男人都是喜欢新鲜的,庄子上那个耿氏,你若是喜欢多宠爱一些也无妨,毕竟当初也是委屈了她,只是再怎么宠爱妾室,也要有度才是。 乌拉那拉氏始终都是你的嫡妻,不仅为你生下了嫡子,还为你操持整个贝勒府,也是不容易,该有的体面和尊重还是要给的,别让她心寒,额娘的话你可明白? ” ……乌拉那拉氏哪里是因为这个才去求神拜佛的? 胤禛有些无奈,但是看着敦敦教诲的德妃也不好辩解什么,只得应道:“额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乌拉那拉氏是我的福晋,我绝不会做任何宠妾灭妻之事的。”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这就是了。”见胤禛应了下来,德妃还以为胤禛听了她的劝,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容。 又说了几句话,胤禛见德妃脸色不大好,就让她先回去了。 “额娘在这里忙了半日了,脸色都有些不好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累坏了额娘就是儿子的不是了。”胤禛道。 “也好。”德妃也没有拒绝,她早上刚梳洗完就得知了弘晖病了的消息,早膳都没用就急匆匆过来了。又忙了这半日,的确是有些精力不济了。 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德妃就带着人离开了澹宁居。 德妃走后,胤禛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回到了弘晖的寝室陪在他的身旁。 摸了摸弘晖的额头,发现温度依然没有降下来的迹象,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就让人打了盆水来,自己亲自动手给弘晖擦起身体来。 只是擦到弘晖的右手时,胤禛突然发现他的手掌内侧有一条带着血丝的伤口,顿时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宋嬷嬷的带着一丝不满。 “弘晖的手是怎么回事?这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虽然说弘晖手上的伤口不大,看着并不严重,但是宋嬷嬷没有上报却很能说明问题。 这才离了府上不到一个月就敢把主子受伤一事瞒下来,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要奴大欺主了吗? 想到这里,胤禛看宋嬷嬷的眼神瞬间多了一分冷意。 宋嬷嬷心中一紧,连忙道:“回爷的话,大阿哥的手是七日前不小心摔伤的,只是奴婢想着爷事多,就没告诉爷。 不过奴婢当时就已经把此事告诉了德妃娘娘,前几日福晋来园子看大阿哥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事的。 ” “是吗?”听到说额娘和福晋都知道,胤禛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只是在听到这伤口是七天前摔的,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按理说,这伤口不算大,七天的时间足以愈合了,但是到现在还能看到血肉,显然是有些慢了。 不过胤禛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夏天天气炎热的缘故,所以这伤口才会愈合地慢。 比起伤口愈合的速度,这伤口的形状的倒是更让胤禛怀疑。 抬起弘晖的手又看了看,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违和感:“你确定弘晖这伤是摔的吗?你亲眼看到的?他是怎么摔的?” 他怎么觉得这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似的。 宋嬷嬷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吞吞吐吐道:“奴婢虽然不是亲眼看到的,但是大阿哥是这么说的,奴婢也只能这么信。想来是和几位阿哥玩闹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吧!” 宋嬷嬷脸上的不自在没有瞒过胤禛的眼睛,只是见她特意提到“几位阿哥”,胤禛稍一思考大概也猜到弘晖是怎么伤的了,无非是几个孩子打闹、或是起了冲突,才不小心伤到的。 想到这里,胤禛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德妃和乌拉那拉氏没有把这事告诉自己了。 因为这种事说了也没用,毕竟说破了天也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又都是自己的侄子,他还能为了这点小事上纲上线吗?还不如当做不知道。 皱了皱眉,胤禛:“罢了,这次就算了,以后弘晖遇到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让他来园子不是让他受委屈的。要是呆地不顺心了,咱们大可以回贝勒府。”胤禛一脸郑重。 宋嬷嬷听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之前她把这事告诉德妃娘娘和福晋的时候,两人虽然心疼大阿哥,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只有爷,虽然平时看着对大阿哥严厉,但心里却还是很维护大阿哥的。 连忙道:“贝勒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大阿哥的,务必不让大阿哥再受委屈。” 就在胤禛和宋嬷嬷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直立在一旁装透明人的小钱子,在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回贝勒府?大阿哥怕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偷偷用余光暗暗地瞥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弘晖,小钱子眼中的愧疚越发深了。 只是一想到他爹很快就能从牢里出来了,他心中的愧疚顿时少了不少,脸上浮出一抹喜悦之色。不过想到这里的场合不对,小钱子连忙把这分喜悦压下。 胤禛回头时刚好看到到小钱子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喜色,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小太监是在高兴? 胤禛待要再去看,小钱子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胤禛还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并没有深想。 虽然想在这里多留一会,但是畅春园毕竟是康熙所居之地,里面嫔妃众多,虽然离澹宁居都比较远,但是久留的话难免招人闲话。 在嘱咐了宋嬷嬷一些事之后,胤禛就带着苏培盛离开了澹宁居。 只是刚行到畅春园的大门处时,就看到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从另一个方向也朝着这里走来。 “四哥。”看到胤禛,胤禩连忙上前打招呼,胤禟虽然不乐意看到胤禛,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只得也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四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八弟九弟。”看到两人,胤禛神情微微有些诧异。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胤禟本来就不怎么待见胤禛,听了这话更是心中不舒服,当即就皮笑肉不笑嘲讽起来:“瞧四哥这话说的,四哥不也是在园子没出去吗?怎么?四哥能在这,我们就不能在这?” “……”见胤禟说话这般阴阳怪气,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的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老九是吃了枪药了吗?说话这么冲? “九弟,四哥不是这个意思。”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地,胤禩连忙上前打圆场。 胤禩笑道:“这不是刚去给额娘和宜娘娘请安吗?因着多说了一会话,所以这才出来的有些迟了。 对了,我听说弘晖病了,可有什么大碍? ”说着胤禩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问道。 虽然说胤禛平时和胤禩胤禟他们并不对付,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胤禩关心弘晖,胤禛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多谢八弟关心,弘晖只是普通的发热,没什么大碍,太医已经开了药了,等退了热也就好了。” 第158章 “是吗?那就好。”胤禩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很快就一闪而逝。 三人本来就是面和心不和,尤其在知道这两人的真面目之后,胤禛对两人就更没有什么好感了。 若是平时胤禛还能耐着性子虚以委蛇两句,但是今天胤禛的确没什么心情,所以在泛泛聊了几句之后,他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看着胤禛毫不犹豫离开的背景,胤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狠啧了一声,声音狠厉。 “八哥你看,四哥现在真是越发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说走就走,如此的敷衍,还真以为仗了太子的势就能无所顾忌了吗?太可气了!” 相比起来,胤禩的态度却格外的平顺,甚至可以说很好。 “九弟,别这么说四哥,四哥不是这种人,说不定四哥真的只是担心弘晖的病,才没心思和咱们多聊的。”胤禩笑了笑,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八哥你也别为四哥开脱了,什么关心弘晖?我看他是怕弘晖病了,就没人在皇阿玛跟前帮他挣脸面,所以才心情不好吧!”胤禟讽刺一笑,满怀恶意地猜测道。 随即又有些不甘起来:“说来四哥这法子还真是够绝,把弘晖送到皇阿玛身边,让自己的儿子讨皇阿玛欢心。你看看这一个月,皇阿玛对老四的态度明显好了。连带着对送去儿子的大哥太子三哥他们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对了,我听说因为这事,大哥太子三哥他们这些日子的关系都和缓了不少,见面不说其乐融融,却也不像之前那般跟乌眼鸡似的了,咱们倒像是被排挤出去。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他们还会先联合起来对付起咱们了。 ” 说到这里胤禟的神情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连忙道:“不行,八哥,咱们也想想办法破坏他们的关系才是,他们要是齐心了,咱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齐心?”胤禩眼睛微眯,想到澹宁居那边传来的消息,胤禩嘴角勾勒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放心好了,他们这辈子都不会齐心的,说不定的很快还会斗起来呢!” “八哥你怎么这般笃定?”见胤禩这般胸有成竹,胤禟一愣,心里有些不解。 八哥就这么肯定吗? 意识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胤禩眼睛微闪,笑道:“倒也不是笃定,这不过只是我自己的感觉罢了。只是你想,大哥想太子的位置都想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会因为几个小孩子关系好了就放弃了这几十年的念想呢? 三哥平时看着无欲无求,实则野心不小,不然也不会一直利用修书的名义在拉拢朝中的读书人。 有这么同一个目标,他们怎么可能真的相处甚欢?不过是知道皇阿玛乐意见到兄弟和睦相处的场景,而故意表现地如此,但也是面和心不和罢了。 ” “原来如此,还是八哥看得明白。”胤禟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脸轻松道。 “所以啊,你也用不着做什么,他们自己说不得一点小事他们就又斗起来了。你要是在这个关头先掀起风波,必然会恶了皇阿玛,反而得不偿失。”想了想,胤禩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他在弘晖那边的谋划已经成了,现在只要静待事情发展就好了,要是胤禟在横插一脚,说不得就横生枝节,反倒是坏事。 第102章 又过了两天,时间来到了六月。 一进六月之后,京城的天气是越发的热了,哪怕是在最为避暑的畅春园,也免不了有些燥热,尤其上了半天朝后,所有大臣的后襟都湿了。 好不容易等下了朝,那是一刻都不想多呆,纷纷往外走,只想早些回家呆着。 胤禛因为惦记着还在发热的弘晖,所以下了朝就急急离开了,只是刚出了九经三事殿的大门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四哥,等等。” “十三弟。” 看到是胤祥,胤禛的神色缓和了些:“有什么事吗?” 胤祥:“没什么,就是听说弘晖这两天身子不大好,现在可好些了?” 提起弘晖,胤禛不免有些烦心,勉强笑了笑:“也就那样吧!虽然太医也开了药了,但是这温度总是退步下来,但是好在没出现高热惊厥,想来没什么大碍。” 虽这么说,胤禛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开始的时候,胤禛还以为弘晖的烧能很快退下来,但是现在都连续烧了两天,这让他由不得不担心。 胤祥安慰道:“四哥你也别担心弘晖了,小孩子发烧是常有的事,想来很快就好了。 倒是四哥你,我瞧着你最近脸色可是不大好,可是要好好保养身子才行,别弘晖还没什么你就先倒下了。 ”看着脸色明显憔悴不少的胤禛,胤祥不禁有些担忧,劝道。 “其实倒也不全是因为弘晖的事。”想到最近发生的事,胤禛嘴角扬了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 朝堂上的事就不用说了,自春天起,山东几个省份就又出现了大旱之象,到了现在这旱情是越发严重了,怕是又是一个绝收之年,因而他这一个月来忙碌异常。 而家里面同样也不消停。 在知晓耿梨的身份之后,乌拉那拉氏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的,这一个来月是拜完菩萨拜道祖,整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放在家里驱邪。 而耿梨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随着生产临近,她的魂力也越发被削弱了。 这些天为了积蓄生产的所需的魂力,每天都忙着吸收月华之力,连到他这里的惯例都打破了,他也是有连续两天晚上都没有见到耿梨了,虽说庄子上来信说耿梨一切安好,但是胤禛还是忍不住担心。 现在连弘晖都无故发起烧来,到现在都没好。 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着实让胤禛身心疲惫,尤其这两天,他心里总是突突的,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对于胤禛身上的这些事,胤祥也是知道一些的,不免心生同情。 胤祥叹气道:“四哥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事情总有方法解决的。” “但愿如此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的脸上没有半分轻松之色。 “老四,老十三,这么大太阳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晒着。”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又有人出来了。 “大哥、太子、三哥。” 看见来人,胤禛胤祥连忙拱手行礼,对于平时不对付的三人为何会走在一起,两人倒并不惊讶。 自从康熙把几个小阿哥都挪到澹宁居之后,他们也或多或少察觉到了康熙的心意,知道康熙乐意看到他们兄弟这兄友弟恭。 所以哪怕是最莽撞的大阿哥胤禔,也不敢这个时候触了康熙的眉头,所以这些天几人都是同进同出的,就是为了在康熙面前展现他们兄弟间的友好。 “都是自家兄弟,别行这么虚礼了。”太子笑着抬了抬手,显然心情不错。 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去年因为索额图被赐死而伤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 更重要的是,许是因为杀了索额图的关系,康熙也感觉对太子有愧,对太子越发厚待,不怪乎太子心情会好。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聊地这么起劲。”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弘晖的事。”胤祥叹道。 “这两天弘晖一直发热了吗?这烧一直都没退下去,所以四哥有些担心。” “哦,我恍然知道这事,弘晖是病了。”胤祉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心。 “弘晖的病严不严重?现在可好些了?” 胤禛:“劳三哥关心,弘晖现在的情况尚可,应该很快就能康复的。” 胤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那就好。” 看着一脸虚伪的胤祉,胤禔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屑。 还真能装啊!这要是真的这么关心弘晖的话,直接和老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里装什么好长辈! 比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太子,他这个总是假仁假义模样的三弟同样也让他恶心。要是平时,他说不得要出言讽刺一番,但是想到皇阿玛的心意,胤禔到底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大意啊!”胤禔皱眉道,一脸担忧之色。 “正好,今天我有空,也随你去看看弘晖吧!没看到人,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 “大哥要去?”见胤禔主动提出要去,胤礽和胤祉都忍不住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弘晖了? 但是随即两人就明白,胤禔这哪里是关心弘晖呢,这是在借机彰显他这个当长辈的对晚辈的关心呢! 尤其现在正是下朝的时候,人来人往的,定然能博一个关心晚辈的好名声。 若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就更了不得了,以皇阿玛最近对他们兄友弟恭的看重,胤禔这种关心侄子的行为定然会受到皇阿玛的嘉奖。 第159章 想到这里,两人脸色一变,连看胤禔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老大,平时看着莽撞,没想到算计地这么深,连这种法子都想到了? 虽然心中唾弃,但是两人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能不表示,不然真要被胤禔压一头了。 胤礽连忙道:“孤也一块去吧,我也好久没见弘晖了,我这个当二伯的也有些想他了。” 胤祉也连忙表示也去看望弘晖。 三人打得什么算盘,胤禛自然是清楚的,觉得很是头疼。 要是平时,胤禛还能耐着性子周旋一下,但是这些天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对于兄弟间的这些明争暗斗只觉得心力交瘁。 就在胤禛准备想什么方法拒绝的时候,就看到德妃身边的李公公神色匆匆向他们走来。 看到胤禛,李公公脸上惊慌之色越发重了,连这里是在外面都顾忌不上,急忙道。 “四贝勒爷,您快去澹宁居看看吧,弘晖阿哥有些不好了!” “弘晖不好了?” 听到弘晖不好了,众人都是心里一惊,尤其是胤禛更是眉心狠狠跳了跳。 他们都是知道这些宫里的规矩的,尤其这李公公还是德妃宫里的统领太监,也是宫里的老资历了,如果不是弘晖真的出了什么事,是绝不可能说出“不好”这两个字的,纷纷脸色都变了。 胤禛只觉得心中一寒,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又冒了出来,而且比之前还要强烈。尤其想到之前耿梨就和他提到过弘晖就是今年没的,胤禛更是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 也来不及细问,胤禛径直越过李公公就往澹宁居去了。 “四哥等等我。”胤祥也意识到事情不大对了,连忙跟了上去,只留下胤禔胤礽胤祉三人还留在了原地。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咱们……要跟过去瞧瞧吗?”胤祉迟疑道。 这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有什么好事啊! “……去,怎么不去。”胤礽皱眉道。 “弘晖看着似乎不大好,咱们这些当叔伯的怎么都要看看。” 胤礽其实也不太想过去,但是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再回避就落人口舌了,还不如跟着去。 “那走吧!”三人也没有过多犹豫,就跟了上去。 因为刚刚下朝的关系,殿外还有不少人,胤禛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着胤禛等人匆匆往园子里走,刚出来的胤俄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哥太子他们都往里跑?” “好像是弘晖有些不大好,所以大哥太子他们都往澹宁居去了。”七贝勒胤佑迟疑道。 他出来的早些,听了一耳朵,但是因为不好意思靠近,听得有些不真切,只恍惚听到和弘晖有关。 “这么说来,我前两天是听四哥说过弘晖这两天好像在发热。” 胤禩眼神微闪,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看四哥这么着急的样子,弘晖的病好像有些严重,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人家又没让咱们去,我看咱们还是不要不请自来了。要是去了,说不定四哥还觉得咱们是在装模装样呢。 反正大哥太子三哥他们都去了,咱们也就别多此一举了。 ”胤禟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 他倒是对弘晖这个侄子没什么意见,但是对胤禛这个四哥意见就不小了。更何况大哥太子三哥们都在,他越发觉得不自在了。 只是话刚说出口,就被五贝勒胤褀给训了。 只见胤褀一个眼刀过去,语气严厉道:“说什么混话,就你心眼多,四哥岂是那样的人?再说弘晖都病了,哪怕没让你去,你这个做叔叔的去看看不是应该的吗?” 胤褀是胤禟的嫡亲兄长,两人都是宜妃所出,所以对于胤塘这番言论,别人不好说什么,他却是好说的,所以训起来一点都不留情面。 而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胤禟还是有些敬畏的,被骂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嘟囔道:“可都是晚辈去看望长辈的,哪有长辈看望晚辈的道理,咱们都过去,也不怕折了弘晖的福气……” “你还说……” “好了好了。”眼看胤褀又要开训了,胤禩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五哥,我看老八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这也不是在咱们自家府上,咱们要是都过去了,确实有些兴师动众了。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吧,分开去也不突兀。” “……也好。”胤褀想了想,也觉得这话有道理,点了点头同意了。 而胤禛这边,已经来到了澹宁居。 只是刚进澹宁居还没屋子,胤禛就听到从弘晖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这让胤禛心中又是一紧。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胤禛还是很了解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很乖巧懂事,说话行事更是规矩地很,怎么会有这把大喊大叫的时候? 心中的不安越发大了,胤禛连忙三不并两步就进屋子,一进屋就看见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弘晖,心中一惊,连忙上前。 “弘晖!” 但是他的动作好像刺激到弘晖了一般,弘晖往里缩地更厉害了,而且还一直大叫着“别过来,别过来”,就像是不认识胤禛一般,让胤禛错愕不已。 “弘晖,我是你十三叔啊!”胤祥本来也想上前去抱弘晖,同样也刺激到了弘晖,叫地更厉害了,只得无奈地往后退。 “德娘娘,弘晖这究竟是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了?可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胤祥一脸担忧道,总觉得弘晖这病不像是普通发热造成的。 “额娘,弘晖到底得的什么病,怎么这个样子?”胤禛着急地看着德妃,希望她能出来说两句。 “弘晖他……”德妃哽咽了一声,却什么话抖说不出来,只摇了摇头,眼睛因为哭多了的缘故红地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 胤禛心中一沉,又向其他人看去,所有人也全都是瑟瑟发抖、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就连太医缩在一旁,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一副怕他注意到的样子。 种种这些,让胤禛的心又是重重一沉,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忍不住大声问道。 “谁能告诉我弘晖到底是怎么了?说话啊,一个个都哑巴了吗?” 弘晖到底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会让所有人都这个样子? 胤禛突然的呵斥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忍不住抖了抖,但是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只把头低地更深了。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胤禛看向缩在一旁的张太医,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张太医,你是一直给弘晖诊脉的,你说,弘晖到底得了什么病。” 被胤禛问到,张太医就是想装透明人都不能了,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声音颤抖。 “回四贝勒的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世子得的,怕是,怕是,是……”看着胤禛的表情越发的狠戾,张太医狠了狠心,一咬牙道。 “世子怕是得了恐水症。” 说着张太医就跪了下来,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第103章 恐水症三个字一出,胤禛脸上出现了了片刻的茫然,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 而一旁的胤祥脸色却是瞬间变了。 恐水症?那不是被疯狗咬过才会得的病症吗?这种病症一旦得了基本只有死路一条,弘晖怎么可能会得恐水症呢? 张太医的话刚好也被后跟过来的大阿哥太子三人听到。 听到弘晖得了恐水症,胤礽当即脸色变了,直接一脚就踢了过去,一下就把把张太医给踢翻在地。 只见胤礽一脸狰狞道:“狗东西,胡说什么,弘晖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恐水症?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诅咒主子的话孤就撕了你的嘴。” 胤礽之所以这么愤怒,也不全是因为担心弘晖的缘故,而是他是知道弘晋前些日子是把自家养的狗带到园子里来的。 现在弘晖突然被诊断得了恐水症,要是有人故意把这责任扣到弘晋头上就大事不妙了,所以胤礽才发这么大的火。 胤褆胤祉也同样想到了这里,表情都有些微妙。只是他们才进来,前因后果都还不知道,也不好发表什么,只静静地站在不出声。 胤礽这一脚没有留情,张太医被踢的胸口闷痛,却不敢有丝毫抱怨,反而连忙磕头,一脸惶恐之色。 “太子息怒,微臣怎么敢诅咒世子呢?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世子已经出现了极度惊恐、恐水、怕风、呼吸困难和吞咽痉挛的现象,种种这些,都是得了恐水症才会有的现象啊……” “你还说!”胤礽怒目圆睁,表情越发狰狞,就要伸腿去踹,被一旁的胤褆胤祉连忙给拉住了。 “太子,别冲动!” “太子,你冷静点,太医也是实话实说!” 第160章 “老大,你什么意思,什么实话实说,他就是一庸医……” 就在三人拉扯之际,就听到“嘭”地倒地声,众人回头一看,发现德妃不知何时昏了过去。 “额娘!”胤禛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把德妃扶了起来。 看到德妃都昏过去了,胤礽三人也吓了一跳,也不敢再闹了,连忙让太医给她诊脉。 不过好在德妃只是伤心过度才一时晕厥,没有什么大碍,胤禛就让人把先德妃抬回韵松轩。 送走了德妃,胤禛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缩在床角一脸惊恐的弘晖,不由得心中一痛。 使劲掐了掐掌心,胤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 “弘晖的病,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还是要再请太医来看看才能决断。” “对对对,再请好的太医来,这个庸医一定是诊错了。”胤礽狠狠瞪了一眼张太医,看得对方又是瑟缩了一下。 见胤禛脸色难看,胤祥连忙安慰:“是啊,四哥,你别急,这恐水症哪里是这么容易得的?想来弘晖就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胤褆胤祉虽然觉得胤祥这话简直和睁眼说瞎话没什么两样,弘晖这个样子摆明了不是简单受到惊吓这么简单。 但是看着脸色都快白地跟死人一样的胤禛,两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的话,纷纷安慰起来,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 因为太子发了话,所以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不过同太医一起来的,还有康熙。 毕竟是在畅春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很难瞒过康熙的耳目,更何况德妃还是被抬回韵松轩的,康熙当下就觉得不好,连忙让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当知道是弘晖得了恐水症之后,康熙更是大吃一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带着人来到了澹宁居。 看到康熙到来,众人纷纷行礼,不过此时的康熙心烦地厉害,也懒得说那些场面话,直接就让赵太医给弘晖诊脉。 康熙都发话了,赵太医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给弘晖诊治。 但是在经过一系列的望闻问切之后,太医们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尤其在赵太医把水端到弘晖面前,本来已经有些平静的弘晖在看到水之后,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弘晖!” 众人一惊,刚想说什么,就见弘晖开始大喘气起来,拼命地开始吞咽,就像是有什么掐住他的喉咙一般。 这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胤禛一个箭步上前,把弘晖抱在怀里,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弘晖安抚下来。 只是安抚是安抚了,但是看到弘晖这个反应,哪怕太医不说,他们也能看不出来,弘晖怕是真的得了恐水症。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沉痛。 康熙更是脸色铁青,怒道:“太医呢?当初给弘晖诊脉的太医是谁,为什么到现在才诊出弘晖得了恐水症?之前是干什么吃的?” “微臣冤枉啊!”再次被点名的张太医“噗通”一声在康熙面前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皇上明鉴,微臣先前一直不知道世子有被狗咬伤过,也就没有把世子的发热往恐水症上想 况且这恐水症在初期的时候其实是诊不出来的,开始的时候就和普通发热差不多。只有其在发作的时候,根据病患的表现才能发现端倪。皇上若不信,可以问赵院判,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 为了活命,张太医只得把另外赵太医给拉进来了。 感受到康熙那凌厉的目光,赵太医不觉心中一寒,心里把张太医骂了个半死。 本来被拉来诊这种不治之症已经是够倒霉了,还要替别人擦屁股,还不能不帮。 赵太医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张太医所言非虚,恐水症在发作前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就算是把脉也极难诊断出,刚才微臣等也都是通过世子的各种反应才确诊世子是得了恐水症。” “那你可有法子救弘晖?”康熙死死地盯着赵太医,如鹰隼一般的眼神看得赵太医瞬间心中一寒。 赵太医心中发苦,他要是能治得了恐水症的话,那他就不是太医,而是神仙了! 古往今来,他还没听说过恐水症发作后还能活下来的! 感受着那一道道灼热的目光,赵太医咬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微臣医术不精,怕是无能为力。” 赵太医心中有些可惜,其实若是在被被狗刚咬伤的十二个时辰内就取咬伤之狗的脑髓,用脑髓敷在伤口,是有极大的可能性不会染上恐水症。 但是现在,这弘晖世子的恐水症已经发作,想来距离被狗咬伤已经过去至少十天了,这个法子已经没用了。 听到赵太医说救不了,哪怕众人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还是觉得一阵窒息。 尤其是胤禛,更是觉得大脑一阵眩晕,连退了两步,被一旁的胤祥给扶住了。 “四哥……”胤祥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中只觉得沉甸甸地厉害。 “查!” 康熙嘴里蹦出这一个字来,阴鸷的目光慢慢地从屋子里那些嬷嬷太监身上扫过,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梁九功,给朕狠狠地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害朕的孙子!” “是,皇上。” 梁九功心中一另,知道皇上这是动了真怒了,当即拍了拍手,一群太监就从屋外跑了进来,把屋子里的这些嬷嬷太监抓了起来。 期间也有想求饶的,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塞了抹布堵了嘴拖了下去。 看到这个场景,众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唯独胤礽的眼神有些飘忽,心里有些担忧。 弘晖这恐水症,不会真的和弘晋带来的那条狗有关吧! 这个念头刚升起,又被胤礽给按了下来,在心里狠狠摇了摇头。 不会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再说了,那条牡丹犬是由专人调教过的,一向温顺地很,怎么会咬人呢?一定是园子里不知哪里跑来的野狗咬到的弘晖。 胤礽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当真审问结果出来后,胤礽的脸色瞬间青了。 还真和弘晋带来的那条牡丹犬有关! 听着梁九功汇报的结果,脸色铁青:“梁总管,你可审问清楚了?弘晖怎么可能是弘晋的狗咬伤的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胤礽很想发火,但是想到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毓庆宫,到底把脾气压了下来,有些不安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康熙,心里把自己那个倒霉儿子骂了半死。 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太子,梁九功身子一抖,心中忍不住暗暗叫苦。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自己审错了,但是事实如此,他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又看了看板着一张脸,脸上看不出喜怒的康熙,梁九功心中又是一抖,身子伏地更低了。 “回太子的话,据那个叫小钱子的太监所招供的,弘晖世子的确是被弘晋阿哥的那条牡丹犬给咬伤的。这个小太监是贴身伺候弘晖世子的,想来不会有假。” “贴身伺候就不会有假了吗?”胤礽怒目道。 “据我所知,这个小钱子也是进园子后才调来伺候弘晖的吧,他要是被人收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见胤礽百般推脱责任,早就忍不住的胤褆忍不住嗤笑一声,嘲讽道:“我说太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叫来弘晋一问不就知道了?” 见胤褆这个时候还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胤礽心中越发愤怒,当即反驳:“怎么,大哥是把弘晋当成犯人审问吗?” 胤褆不甘示弱:“只不过是叫弘晋过来问个话罢了,怎么能叫做审问呢?倒是太子这百般推脱,难不成是做贼心虚吗?” “胤褆,你血口喷人……” “够了,吵什么吵!朕还没死呢!”眼看着两人越吵越凶,康熙只觉得额上的青筋直跳,用力地一拍桌子,现场瞬间静了下来。 胤禛胤祥胤祉连忙请罪:“皇阿玛息怒。” 胤礽胤褆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眼看康熙已经动了真火了,也不敢再吵了。 康熙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事已至此,不查也得查了。 捏了捏眉心,康熙沉声道:“梁九功,去上书房,把几位阿哥都请过来。再把胤褀和胤佑也都叫过来,他们想必也没走远。” 听说连自己的儿子也要请过来,胤褆胤祉都有些不乐意。 胤祉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皇阿玛,虽说弘晖被狗咬伤的时候弘晴也在场,但是这事事怎么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吧,就不用把他叫来了吧!” 胤褆更是直接嚷嚷道:“皇阿玛,您不会是想要把属于弘晋的责任分摊给弘昱他们吧!皇阿玛,你可不能因为弘晋是太子的儿子就这般偏袒啊……” “给我闭嘴。”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康熙一个茶杯给砸了过来,恶狠狠道。 第161章 “我就问个话,你们就这般叽叽歪歪,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全都打发到宗人府去。”康熙神色狰狞道。 虽然早就知道这几个逆子面和心不和,这些天其乐融融的景象八成是做给自己看的,但是亲眼看到这几个相互倾轧,康熙依然觉得被气的不轻。 见康熙气地连“我”字都出来了,胤褆很是被吓住了,胤祉更是肩膀一缩,不敢再说话。 梁九功走后,整个屋子异常安静。 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沉默地像快顽石一般胤禛,康熙嘴巴张了张,想安慰两句,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最后只叹了口气道:“等下弘晋他们来了,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至于知道真相后该有什么惩罚,康熙却没有任何表示。 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讽刺,然后眼睑下垂,轻轻地道了声“是”。 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一般。 得知康熙传唤自己,还未走远的胤褀和胤佑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康熙怎么突然把他们叫回去了。 当得知弘晖得了恐水症之后,两人可以说非常震惊了。怎么也没法把这恐水症和弘晖关联到一起。 但是震惊之余又有些不安,弘晖得了恐水症叫他们过去做什么?他们又不是太医?这皇阿玛不会怀疑弘晖这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相较于长辈们的惴惴不安,被从上书房叫回来的弘昱弘晋等人只是单纯的有些奇怪。 不过看着皇玛法、阿玛连同平日不怎么常见的叔叔伯伯都齐聚一堂,而且各个都一脸严肃的表情,小家伙们都不禁有些害怕,就连平日最调皮的弘昱都拘谨起来,不敢造次。 第104章 “皇玛法,你把我们从学堂叫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年纪最大的弘升问道,神情有些不安。 “别怕,皇玛法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没什么大事。”康熙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问道。 听到只是问问题,几人松了一口气,弘昱挺了挺胸膛,一脸豪迈道:“皇玛法,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问,孙儿们一定知无不言。” 还知无不言?知道要问的是什么吗?就敢夸这样的海口,这脑子长哪去了? 胤褆暗暗地瞪了一眼自己那没脑子的傻儿子,心里只觉得发堵,要不是时机不对,他早就给这倒霉儿子一鞭子了。 “那就好。”康熙满意地笑了笑。 “皇玛法就是有件事想和你们确认一下,就是十天,弘晖是不是有被弘晋带来的牡丹犬给咬伤了?” 康熙的话一问出口,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弘昱几人,尤其是胤礽,更是连掌心都沁出了汗。 几个小家伙也没想到康熙问的是这事,忍不住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安。半晌弘晋站了出来,手指捏着衣角,有些颓然地看着康熙。 “皇玛法都知道了吗?” 见弘晋就这么承认了,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窃喜、失望、惊讶都有,胤禛则是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手掌却紧紧握成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连指尖都泛白了。 但是要说情绪最为激动的,莫过于胤礽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真当弘晋亲口承认了,他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起来。 “孽障,谁允许你把这狗带进园子的?” 胤礽突如其来的怒火把本就胆子不大的弘晋吓得脸色都变了,要哭不哭道:“当、当时儿子要带雪团进园子的事告诉多阿玛了,阿玛当时也同意了……” 当时明明就是阿玛允许他带的,怎么现在反过来责备他? 胤礽呼吸一滞,恍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是他允许弘晋把狗带进园子的。 但是随即胤礽就越发恼怒起来:“你这个逆子还敢顶嘴?就算我同意了你为何不好好看着这畜生?如今伤了弘晖,还隐瞒不报,以至于闯下如此大祸,我、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孽障不可。” 说着胤礽就撸起袖子冲了过来,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胤祉和胤褀等人给连忙拉住。 “太子你冷静点,你吓到弘晋了。” “太子有话好说。” 而看着胤礽这一脸狰狞的模样,本就要哭不哭的弘晋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其他孩子似乎也被吓到了,全都吓得搂作一团。 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康熙额上的青筋再次跳了起来,刚想训斥,就看到弘昱张开手臂站在弘晋面前,虽然怕地要死,但还是鼓足勇气为。 “太子二叔,你就不要怪弘晋了,雪团伤了弘晖这事弘晋也是很自责的,你要是怪弘晋隐瞒不报的话,就怪我们所有人吧,是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不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的。” “……你说什么?” 胤礽一愣,瞬间停止了挣扎,而本来一脸冷漠的胤禛更是瞳孔骤缩,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弘昱,脸色地越发苍白。 其他人也都弘昱的这番话给震住了,尤其是正在看热闹的胤褆更是瞬间脸色一变,厉声怒呵道:“弘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说着胤褆忍不住看向神色越发冷漠的胤禛,不觉心中一寒,心里把自己这儿子骂了个半死。 这孩子是脑子有坑吗?这种要命的事还敢自己身上揽?没看到老四脸色都难看成什么样了? 胤祉此刻脸色也有些不好,干笑一声:“弘昱,三叔知道你们堂兄弟的感情一向都很好,但是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胤祉极力想把这事撇开,但是话还没说完,他自己的儿子就跳出来打了他的脸。 “阿玛,弘昱没胡说,我们怕二叔怪弘晋,所以就决定把这事瞒下来的,这事还是我提议的。”弘晴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自己的阿玛,不安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他们不就是把弘晖被狗咬了的事瞒下来吗?弘晖又没有大碍,阿玛他们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弘晴!” 胤祉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气来,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 这事居然还是他儿子提议的? 胤祺和胤佑此时的脸色难看起来,连忙朝着自家儿子看去:“你们俩呢?你们俩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吗?” 弘曙年纪最小,还有些懵懂,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实回道:“我都是听哥哥们的。” 而年纪最大的弘升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迟疑道:“我当时也曾提议请太医过来看,但是也怕弘晋受到责备,加上弘晖自己也说没事,我就没有坚持。” “这样啊!”听弘升这么说,胤祺稍稍松了口气。 幸好自己的儿子还懂事些,还想着要请太医。 但是随即整张脸又苦了起来。 就算想到请太医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同流合污”了吗?弘晖到底是被耽误了。 想到这里,胤祺整个人都颓了下来,甚至都不敢看胤禛的眼睛,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虽然说不是他们的儿子把狗带进的园子,但是他们却齐力瞒下了弘晖被狗咬伤一事,所犯的错不比弘晋小多少。 要知道,如果他们一开始把这件事如实告诉的话,弘晖还是有极大的几率不会染上恐水症的。现在却弄成这样的结局,谁都逃脱不了过错,所有人看胤禛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心虚。 唯一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怕只有胤礽一人了。由之前的一人担责,变成了多人担责,他也不用担心受皇阿玛太多的训斥。 但是一想到胤禛怕是会因为此时对他有了嫌隙,他不由得又头疼起来。 众人此刻的表情,最上方的康熙尽收眼底。 但是即便是在朝堂上杀伐果决一言九鼎的康熙,此刻也有些茫然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 看了看神情越发冷漠的胤禛,康熙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愧疚。 弘晖的事,怕是只能委屈老四了…… “皇玛法,您叫我们过来问话,难不成弘晖这次生病,和上次他被狗咬了有关了?” 见众人迟迟没有说话,弘升心里有些不安,局促道:“我曾听说,被狗咬到,有可能会得一种很不好的病,难道弘晖就是得的这种病了吗?那他要不要紧?” 其他孩子也都看着康熙,脸上都写满了担心。 看着一张张毫不掩饰的担忧,若放在平时,康熙会觉得很是欣慰,但是现在心里却只剩下叹息。 怎么可能不要紧? 康熙嘴角勉强扯出来一抹笑容,轻声道:“是有些严重,但是不要紧,宫里有太医,一定能治好弘晖的。” “那、那就好。”弘晋脸上露出了一丝欢喜,转头看向其他人:“要不我们去看看弘晖吧,看看他好点……” 第162章 弘晋本想说一起去看看弘晖,但是话音未落,就听到胤禛冷冷地拒绝:“不用了,弘晖现在不方便,你们还是去上学吧。” “老四。” “四哥。” 看着一脸冷漠的胤禛,所有人脸上满是尴尬与愧色,几个小的也明显感受到这个四叔/四伯比平时更冷厉了,不禁有些害怕,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康熙心里越发叹息,勉强冲着弘昱几人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康熙轻声安抚道:“听你们四叔伯的,弘晖刚服了药,已经睡了,你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去上学吧,别耽误了功课。” “是,皇玛法。”见康熙都这么说,弘晋红升等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都乖乖地点了点头。 弘晋道:“那就让弘晖好好养病吧,等他好了,咱们再一起上学。” 一起上学?恐怕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所有人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之色,胤禛更是身子一颤,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 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几人,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康熙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弘晋等人,强笑这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弘晋弘晴等人一走,胤禛就站了出来,朝着康熙躬身道:“皇阿玛,既然前因后果已经知晓了,那儿臣就不留下来了。弘晖那边没人,儿臣不放心,就先退下了。” 康熙知道胤禛心里不好受,点了点头,叹道:“罢了,你先下去吧,朕等下去看弘晖。” “是。”胤禛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然后无视太子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径直离开了大殿。 见胤禛就这么走了,除了一个胤祥因为担心跟了过去,其他人都没有动。 倒不是他们不想说些什么,而是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无济于事,反而显得装模装样,加上心里有愧,只能眼睁睁看着胤禛离开。 等胤禛出了大殿,本来还算平静的康熙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众人心中顿时一颤,知道康熙要开始兴师问罪了,连忙跪下来请罪。 “皇阿玛息怒。” 康熙虽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却也知道这事怪不到他们头上,强压着怒火道。 “行了,朕还没有是非不分到这个地步,这事你们先前也是毫不知情,自然也不怪不到你们,起来吧。” 皇阿玛不怪他们? 众人没想到康熙这次会这么好说话,不禁一愣。不过看着一脸阴郁的康熙,他们知道这事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胤祉一向机敏,首先站了出来,一脸痛心道:“弘晖发生了这样的祸事,皆是儿臣教子无方所致,儿臣实在是愧对四弟。不管皇阿玛要怎样责罚儿臣,儿臣都没有半句怨言。” 胤祉开了口,众人纷纷醒悟过来,连忙表示甘愿受罚。 胤礽更是狠了狠心,咬牙道:“皇阿玛放心,这件事到底是因儿臣那逆子所起,儿臣无论如何都会给四弟一个交代。 等会儿臣就把那个逆子绑到四弟面前,要杀要剐,儿臣绝无二话。 ” 见胤礽连要杀要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胤褆等人眼中纷纷闪过一丝不屑。 谁都知道弘晋非长非嫡,胤礽虽然平时对弘晋宠爱,但是最看重的还是长子弘皙。 舍弃一个不重要的儿子来平息皇阿玛和老四的怒火,就如同刘备摔孩子,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 只是虽然不屑归不屑,但是众人对于太子的魄力还是有些心惊的。 换作是他们,是断断舍不得舍弃自己的儿子,尤其是胤褆,他膝下只有弘昱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嫡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见胤礽如此说,康熙的神色缓了缓,挥了挥手:“行了,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弘晋他们虽然有错,但是却也罪不至死,说起来也是年纪太小,不知道事情轻重。如今造成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说着康熙又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在场的都没有蠢人,自然听出来康熙这是打算把这事压下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胤礽,心里更是一松。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种事康熙大概率是不会真的把几个孩子怎么样的,但是康熙到底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所有人都有些没底。 现在既然康熙有了表示,那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但是所有人也不敢表现地太过高兴,依然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胤礽小心道:“皇阿玛怜惜弘晋他们,是他们的福气,只是弘晖的事……终究是因他们而起。常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没有任何惩戒的话,不仅于礼于法不合,怕是更会寒了四弟的心了……” 提到胤禛,康熙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愧疚,长叹一声。 “老四那边,朕会好生安抚的,放心,老四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不会把责任怪到几个小的头上的。”康熙语气沉重道。 康熙自然也知道自己此举对胤禛对弘晖都不公平,但是也只能不公平了。 自己一个孙子没了,难道还要把这些孙子都搭上吗?若真如此,到时候怕是连这几个儿子都要和他离心离德了。 为了大局,他只能委屈胤禛了。 “至于对弘晋他们几个的处置……还先看看弘晖的情况再说吧,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弘晖若能转危为安,那也是皆大欢喜了。”康熙捏了捏眉心,叹气道。 得了恐水症的哪还能有什么转机?这不过是康熙的一点自我安慰罢了。 虽说已经有了决断,但是因为心中有愧,康熙只觉得心中那团无名火是越烧越旺。 既然不能拿儿子孙子出气,那总要有个发泄口 康熙冷声道:“不过话说回来,弘晖被狗咬伤,弘晋弘晴他们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是正常,但是当时跟着的奴才如此不懂事就不应该了。” 想到若不是这些奴才害怕担责任瞒下弘晖被咬的事,以至于造成如今的局面,康熙的脸色冷地就像是三九寒冰一样,如鹰隼一般的眼中满是杀意。 “梁九功,传朕的旨意了,当时所有在场的人每人打三十大板,然后发落慎刑司。要是弘晖有个三长两短,就让他们都去陪弘晖吧!” 他的孙子要没了,那这些狗奴才凭什么能活着? 第105章 从康熙那里出来后,胤禛就径直来到了弘晖的住处。 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弘晖,胤禛只觉得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沉地厉害。 看着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连表情都没有了的胤禛,胤祥心里很是担心,忍不住道:“四哥,你还好吧!” 胤禛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直直地看着弘晖,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放心,我没事的。” ……就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啊! 听胤禛这么说,胤祥越发担忧了,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却发现现在除非有能让弘晖康复的办法,不然说什么都没用了。 越想越憋屈,胤祥咬牙道:“四哥你放心,皇阿玛一定会为弘晖做主的,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简单就算了。” 这次胤禛终于有了反应,只见胤禛讽刺一笑:“做主?你让皇阿玛怎么做主?是杀了把狗带进来的弘晋,还是瞒下此事的弘晴弘昱他们?你觉得可能吗?最后的结果,想来也就是打杀几个奴才了事吧!” 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胤禛就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最后结果了。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离开,也是不想再和他们虚以委蛇,更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胤祥一愣,随即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 是啊,这让皇阿玛怎么做主?弘晖是他的孙子,难道弘晋弘晴他们就不是了吗?皇阿玛就算再心痛,也绝不可能让弘晋他们给弘晖赔命的道理。 更何况这事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意外,就像四哥说的那样,这件事大概率也只会是不了了之了。 对于康熙的处置结果,胤祥不是不理解,但是一想到整件事受害的只有弘晖,胤祥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受,就连眼睛都不自觉开始发胀起来。 “四哥……” “好了,别摆出这个样子,弘晖现在还活着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想到庄子上的耿梨,胤禛的心紧了紧,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胤禛也不知道以耿梨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救得了弘晖的性命,更不知道以她那冷心冷情的性子会不会帮弘晖。但是他知道,一旦他开了这个口,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到此为止了。 而此时远在庄子上正在看话本的耿梨,像是心有所感一样,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格格,你伤风了吗?”正在剥蜜橘的春桃一愣,有些疑惑道。 第163章 “没啊,我的身体这么好,怎么会伤风?”耿梨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该不会是有人在想我了吧!”像是想到什么,耿梨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 “啊呀,这四爷也真是的。不就是几天没见吗?这就又想我了?还真是一日不如三秋兮,四爷也太黏人了。” 说着耿梨更是直接把脸给蒙进话本中,一副害羞到了极点的样子,看到一旁的春桃脸都僵了。 春桃:“……” 所以,她们家格格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喷嚏想到是爷在思念她的? 用格格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脑补是病,得治? 还有,格格自己知不知道,这副娇羞的小女儿家做派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她! 看着越发娇羞的格格,春桃总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角抽地更厉害了。 剥了一瓣直接塞到耿梨的口中,春桃面无表情道:“格格,您要是乏了就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我不困!”耿梨含着蜜橘瞪着春桃,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个春桃,非要这么扫兴吗? 咽下口里的蜜橘,耿梨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拿出点当主子的做派来,好好教训这个越来越不把她放眼里的奴才。 只是嘴巴刚张,一股困意袭来,要训的话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哈~~” 春桃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的表情:“奴婢就说格格乏了吧!格格,奴婢扶你进去午睡吧,说不得梦里还能见到爷呢!” 说着春桃就把耿梨手中的书给拿下放到桌上,然后扶着耿梨就要朝寝屋走去。 耿梨本来想表现地坚定一点直接拒绝的,但是大脑深处不断涌现的困意让她的坚持维系了不到一秒就放弃了。 算了,这丫头什么时候都能教训,她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就像春桃说的,说不定梦里还有四爷呢! 这样想着,耿梨的心情又愉悦了起来。 打着哈欠爬上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耿梨就进入了梦乡。 而畅春园这里,胤祥只当这是胤禛在自欺欺人,心中越发难过,却也不忍拆穿,强笑道:“四哥说的是,弘晖现在还好好的呢,说不定太医院医术高明,能治好弘晖也说不定。” 胤禛自然看出来胤祥的口不应心,却并没有过多解释,说道:“弘晖的病,太医院那边定会竭尽全力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但是我这边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帮我办一下。” 说着胤禛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胤祥,你帮我查一下弘晖被狗咬伤时在场的那些奴才的底细,看看里面有没有猫腻。” 虽然说就耿梨说的历史,弘晖的确是在今年夭折的,但是历史上的弘晖却不是因为恐水症而死。即使现在的大清因为耿梨的到来多了一个变数,但是胤禛总觉得弘晖这事有些不对劲。 胤祥瞬间听出了胤禛的弦外之音,瞬间脸色一变:“四哥你的意思是,弘晖被狗咬伤一事有蹊跷?” 胤禛:“我也不确定,只是有所猜测罢了,也许只是我多心了。” 胤祥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四哥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若是这真的只是个意外也就罢了。但是若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我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胤祥咬牙切齿道,一脸狠色。 胤祥离开后,胤禛看着依然昏睡中的弘晖,心中越发沉重。 苏培盛知道自家爷此刻心情很糟糕,也不敢说什么,只站在一旁,心里很是担忧。 捏了捏眉心,胤禛有些疲惫道:“苏培盛,你回一趟贝勒府,把福晋接过来吧!” 听到胤禛要把乌拉那拉氏接来,苏培盛顿时心中一惊。 爷这是打算把大阿哥的事告诉福晋吗? 苏培盛不禁有些犹豫道:“爷,真的要把福晋接来吗?以福晋对大阿哥的看重,要知道大阿哥得了……奴才担心福晋会受不了。” 胤禛的心有些沉重,他自然知道乌拉那拉氏对弘晖有多看重,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 胤禛挥了挥手,沉声道:“去吧,她是弘晖的额娘,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之后的事……” 胤禛顿了顿,叹道:“我相信她能挺过来的。” ……就算能挺过来,但是怕是也会丢了半条命吧! 苏培盛心中叹息,但是也明白胤禛说的是实情,躬身道了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对于畅春园的发生的事,还在贝勒府的乌拉那拉氏一无所知。 此时贝勒府正院的小佛堂里,乌拉那拉氏正对着一座菩萨像跪拜祈福。 只见乌拉那拉氏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眼睛轻闭,双手拨着佛珠,嘴里还小声念着经书,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虔诚。 整个念经跪拜持续了一个时辰,乌拉那拉氏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早就守在一旁的晚秋见乌拉那拉氏念经终于结束了,连上前把搀扶到一旁的罗汉榻上休息。 “福晋,快歇歇吧,您跪了这么久想必腿都麻了,奴婢给您捶捶。”说着晚秋倒了盏茶奉到乌拉那拉氏手上,然后又跪到她脚边给她锤起腿来,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因为跪地太久加上念了半天经的关系,乌拉那拉氏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干的厉害,也没有力气说什么,接过晚秋递过来的茶就一饮而尽,依然觉得不解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晚秋见状,越发心疼,劝道:“福晋,依奴婢说,这些菩萨什么的您就别拜了,奴婢瞧着他们也不灵,你求了这一个多月,庄子上那位不是还是好好的?” 自从认定耿梨是妖孽之后乌拉那拉氏就开始求神拜佛起来。晚秋本以为这都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福晋会慢慢醒悟过来,但是却没想到反而越陷越深。 现在福晋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些神佛之上,早晚都要念经祈福不说,还要抄写佛经,有时甚至抄写到了三更半夜,比那庙里的和尚都要虔诚。 要是福晋这么做真能除个妖降个孽她也就认了,但是福晋这摆明了是在做无用功,除了糟蹋自己的身子能有什么好处? 晚秋越想越觉得憋屈,这些天连带着对这些所谓的神佛也都看不顺眼起来。 只是晚秋的劝说当即遭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呵斥。 “胡说八道,菩萨怎么可能会不灵呢?” “咔哒”一声,乌拉那拉氏把茶盖重重一合,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定是我的心不够诚,菩萨这才迟迟没有显灵。又或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没有立刻除了那个妖孽。”想到耿梨肚子里的孩子,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 在乌拉那拉氏看来,耿梨虽然是妖孽无疑,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到底还是原来的耿氏留下来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那些开了光的法器没有办法对她有效果。 想到耿梨肚子里的孩子,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说道:“等那个妖孽生产后,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庇佑,菩萨一定会第一时间除了这个妖孽的。” 晚秋:“……” 福晋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不够心诚吗? 晚秋忍不住心中苦笑,但是见乌拉那拉氏已经生气了,她也怕引起对方不喜,也不敢多劝,只好先安抚,改日再慢慢劝导。 晚秋笑道:“福晋说的是,刚才是奴婢失言了,菩萨怎么可能会不灵呢?想来是菩萨慈悲,不忍爷的子嗣有损,才迟迟没有产生效验。 不过等那个妖孽生产后,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庇佑,菩萨一定会第一时间除了这个妖孽的。 ” “这就是了。”听晚秋这么说,乌拉那拉氏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见乌拉那拉氏消气了,晚秋松了一口气,但是为了避免福晋越发焦虑,她也不想再说耿氏的事,于是就转移话题道。 “对了,福晋,大阿哥已经在园子里住了一个多月了,前几天去园子里去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大阿哥还说想家了,福晋您看,是不是该把大阿哥接回来了?” 提到自己的儿子,乌拉那拉氏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思念,但是却又摇了摇头,叹道。 “罢了,现在府上不安全,还是让他呆在皇阿玛那边吧!等解决掉耿氏这妖孽,我再接他回来。” 因为害怕耿梨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乌拉那拉氏第一时间就先斩后奏把弘晖送到了她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说现在就连她自己想见一面自己的儿子都难了,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坚定地认为,为了弘晖的安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晚秋:“……” 就冲福晋这求神拜佛的做法,怕是有生之年都除不掉耿氏吧! 晚秋心中越发无奈,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倒也好,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园子里凉快,大阿哥呆在园子里人也不受罪。” 第164章 听晚秋说凉快,乌拉那拉氏不禁担心起弘晖受凉,迟疑道:“上次见园子,我见弘晖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贪凉用多了冰受凉的缘故……不行,明天还是得进园子一趟,好好嘱咐一下宋嬷嬷精心些。”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连忙吩咐晚秋收拾弘晖的衣服,准备明天去畅春园的时候这些衣服一起带过去。 对于,晚秋没有丝毫异议。 在她看来,福晋只要不求神拜佛,做什么都好,更何况是为了大阿哥的事。 就在乌拉那拉氏和晚秋一起翻箱倒柜找衣服的时候,喜鹊进来了,说是苏培盛回来了,现在人就在外面。 第106章 听到苏培盛回来了,正在者衣服的乌拉那拉氏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培盛来了?爷没回来吗?” 这个时候苏培盛不是该跟着爷在园子上朝吗?就算下朝了也是两人一起回来的,怎么就单单苏培盛一个人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也没想太多,就直接让人请了进来。 “苏公公,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爷呢?可是被皇阿玛留在园子商议政事了?”乌拉那拉氏端坐在椅子上,微笑着问道。 “……回福晋的话,爷现在的确在园子里,但是却不是被皇上留下商议政事。” 看了一眼还一无所知的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然后深深地弯下腰来。 “福晋,传爷的话,让奴才接福晋去畅春园,请福晋尽快动身吧。” “接我去畅春园?” 就在乌拉那拉氏疑惑胤禛留在畅春园不是因为朝政还能是因为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苏培盛要接她畅春园,不禁有些诧异。 又听到苏培盛让她即刻动身,心中顿时有些担忧:“可是额娘的身子有什么不适,需要我去侍疾?” “……不是去照顾德妃娘娘,而是去照顾大阿哥。”苏培盛的眼神越发不忍。 想到太医的诊断,苏培盛的语气沉重也越发沉重起来:“大阿哥病了。” “弘晖病了?” 听到弘晖病了,乌拉那拉氏顿时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心中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 “弘晖生什么病?是发热还是风寒?”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念叨起来:“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呢?果然是夜里冰用多了受了凉?宋嬷嬷是怎么伺候的,可请太医了……” 看着还在一直念叨着的福晋,苏培盛忍不住心中叹气。 若大阿哥只是普通的发热或是风寒,爷就不会把这事会告诉福晋徒增担忧,更加不会让他来接福晋过去照顾大阿哥了。 “不是受凉……”苏培盛眉目低垂,有些不太敢看对方。 “从前天早上开始,大阿哥就一直低热不退、全身不适。后经太医诊断,大阿哥是得了恐水症……” 听到恐水症三个字,乌拉那拉氏一开始还表现地有些茫然,但是紧接着她就瞳孔骤缩,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逆流。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弘晖怎么会染上恐水症?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乌拉那拉氏哆嗦着嘴唇说道,一双眼睛都开始涣散了起来,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 恐水症,那可是十死无生的绝症啊…… 一旁的晚秋和喜鹊也懵了。 大阿哥得了恐水症?她们没听错吧! 也不知道是恐惧过头了,乌拉那拉氏心中生出一股巨大愤怒,想都没想就厉声呵斥起来。 “混账东西,苏培盛,你别以为你是爷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什么恐水症,我弘晖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呢?你下次要是再敢说这种诅咒主子,我直接家法伺候!” 看着一脸疾言厉色、但是整个人看着都快厥过去的福晋,苏培盛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而心中越发难过了。 他也是看着大阿哥长大的,哪里会想大阿哥得这东西?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苏培盛当即跪了下来,一脸沉重道:“福晋恕罪,奴才一个小小太监怎么敢诅咒主子?大阿哥这病……是好几位太医会诊得出来的结论。 不仅是贝勒爷,连皇上德妃娘娘,连同太子和几位郡王贝勒都是在场的……福晋,当务之急,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 听到连康熙和德妃都已经知道了,乌拉那拉氏这下终于是绷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瞬间白地像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晚秋虽然也惊地厉害,看在看福晋这个样子,生怕她迷了心昏过去,连忙道:“福晋您先不要急,说不定是搞错了呢?这恐水症岂是那么好得的?这畅春园是皇上避暑的行宫,怎么会有疯狗混进去呢? 就算真有,那伺候大阿哥的人难道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任由大阿哥被咬到?说不定是这些太医误诊了,大阿哥只是伤寒厉害了点罢了。 ” “对,你说的对,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弘晖是不可能会染上恐水症的。” 晚秋的话就好似让乌拉那拉氏找到了救命稻草,本来灰下去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 “弘晖一定只是普通的的发热,我要进园子照顾他,晚秋喜鹊,你们赶快备马车,我要去畅春园。”说着乌拉那拉氏就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屋子。 喜鹊虽然觉得福晋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当下这种情况也不敢多说什么刺激到福晋,连忙跟了上去。 几人乘坐着马车快马加鞭朝着畅春园赶去,一路上乌拉那拉氏都在向上苍祈祷弘晖没有染上了恐水症,哪怕就是让她折寿都在所不惜。 只是可惜,上苍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当看到那极度惊恐,就连呼吸都困难的儿子时,乌拉那拉氏再也骗不了自己,整个人像是心中的坚持坍塌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弘晖,我的弘晖啊!” 毕竟是多年夫妻,看到乌拉那拉氏如此悲痛,胤禛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却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用,只静静地看着,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痛苦。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眼中满是哀色,尤其是照顾弘晖的宋嬷嬷,本就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万分,如今见到乌拉那拉氏这般,愧疚难当之下更是都哭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拉那拉氏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不再哭了。 只是不哭不代表她就不难受了,相反的,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已经悲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起来。 慢慢擦掉脸上的泪水,乌拉那拉氏朝着胤禛福了福身,也许是因为太过悲痛了,此时她的脸上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了,语气更是平静到诡异。 “爷,我想带弘晖回家。” 看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乌拉那拉氏,胤禛顿了顿,然后微微点头。 “也好,弘晖离家一个多月了,想必也想家了,回吧。” “多谢爷。”乌拉那拉氏平静地道了声谢,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 乌拉那拉氏要带弘晖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春晖堂康熙这里。 听到乌拉那拉氏要带弘晖回去,康熙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 “这也好,弘晖在朕这里呆了这么些天,最后的日子,就让他留在自己阿玛和额娘身边吧!梁九功,等下你让太医院再派两个太医跟过去吧,看能不能有所转机。” 虽然这么说,但是康熙却也知道,以弘晖的情况,就算是把整个太医院都派去也是无济于事的,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梁九功也知道康熙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只小心道了声“是”。 “至于弘晋弘晴那边……”康熙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后挥了挥手手,一脸疲惫道。 “罢了,他们也在园子里呆地长了,想必他们的阿玛额娘也想他们了,等弘晖的事过了,就让他们各自都把孩子们都接回去团聚吧。” 本想借着小辈们交好来缓和胤礽胤褆他们日益恶化的关系,但是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桩祸事。 想到这里,康熙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胤礽他们相继把孩子送进园子时自己没有阻止了。现在不仅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让事情更糟糕了。不仅连累了弘晖的性命,太子他们只会怕是更加交恶了。 只是事已至此,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尽力去消弥这件事的影响了。 想到此,康熙也不再消沉,本来有些伤感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沉声道:“还有一件,吩咐下去,让所有知道弘晖得了恐水症的奴才把嘴巴闭严实,朕不想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风言风语。” 虽然说弘晖一事只是一场意外,但是难保不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到时候不仅太子的名声不保,怕是连朝堂都会不稳。 第165章 所以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为了朝堂的稳定,康熙都不能让弘晖“死于”恐水症。 只是虽然心里有了决断,但是想到胤禛,康熙免心中有愧,喃喃道:“梁九功,你说老四会不会恨朕啊!” 梁九功连忙道:“皇上您多虑了,四贝勒对皇上您一向孝顺,怎么会恨皇上呢?再说这事说到底只是一个意外罢了,四贝勒一向都是明事理的,更不可能把这事怪到皇上您头上的。” “是吗?但愿如此吧!”虽然这么说,但是康熙心中却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 又想到在知道弘晖患上恐水症后已经昏了两次的德妃,康熙心中的愧疚越发深了。 “罢了,你随朕去看看德妃吧!也不知道她现在醒了没。” 在康熙去看望德妃之时,胤禛这边已经让人收拾好行装,和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回到了贝勒府。 得知大阿哥回来了,府中的上下都有些惊讶。 这大阿哥不是被福晋送到园子里陪德妃娘娘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尤其这这大阿哥还是被抬着回来的,这让众人纷纷猜测,这大阿哥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爷和福晋这才要把大阿哥从动园子里接出来?一时间都有些议论纷纷。 “格格,格格,不好了,出大事了。” 东小院中,刚洗过澡的李氏正在梳妆镜梳妆打扮,正画眉时,这时候彩画冲了进来,嘴里还一直说着“不好了不好了”的话,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李氏的手一抖,眉笔一下就画歪了,当时脸色一寒,当即就把手上的眉笔砸到了彩画脸上,声音尖利道。 “什么不好了?你家主子好的很,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揭了你的皮。” 自从失宠又在耿梨那里受了惊吓伤了身子之后,李氏的脾气是越发的尖酸刻薄起来,稍不顺心就会打骂下人。 以往若是有这种苛待下人的情况,乌拉那拉氏还会管一管,但是自从她把精力都花在怎么除掉耿梨身上后,她对后院的把控松了不少,这让李氏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现在就连心腹绿柳都不敢轻易触她的霉头。 彩画也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主子的忌讳,脸色顿时白了白,连忙跪下来请罪。 “格格恕罪,是奴婢说错话了,格格自然不好,是大阿哥不好了。” 李氏本想借机发难,听到这里不由一愣。 “谁?你说谁不好了?” “是大阿哥。”彩画瑟瑟发抖道。 “大阿哥不好了?你没骗我吧!”李氏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怀疑。 “再说大阿哥不是在畅春园呢,你怎么就知道大阿哥不好了?” “奴婢怎么敢骗格格?”彩画连忙道。 “奴婢是亲眼瞧见的,大阿哥已经从园子里回来,而且还是被抬回来的,跟着去的宋嬷嬷已经都哭肿了,晚秋喜鹊她们更是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现在府中上下都在说,大阿哥在园子里得了重病,怕是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哦?” 李氏眼睛一亮,也不生气了,嘴角更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说福晋怎么大中午的时候就出门呢,还以为又是去哪个庙里求神拜佛去了,原来是去接大阿哥回来啊!也是畅春园是皇上住的地方,大阿哥要是死在园子里,那多不吉利啊! 哎,可怜福晋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了,怕是要心痛死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氏眼中的笑容却是越发深了。 尤其想到若是弘晖若是没了,那她的弘昀就是这贝勒府的长子,说不定还能继承这贝勒府的爵位,她也能母贫子贵,李氏的小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弘晖真要死了才行。 想到这里,李氏也坐不住了,连忙让绿柳把她画了一半的装给卸了,又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换上,然后匆匆就往上房去了,想要打探一下情况。 但是还没正院子,就被守门的婆子给拦了下来,这让李氏的脸色有些难堪。 不过好在,被拦下的不止她一个,宋氏同样也都被拦在了外面,这让李氏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只是越发好奇弘晖得了什么病了。 第107章 日落月升,繁星洒满天空,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虽然下人们在各处都点了灯,但是因为弘晖的事,整个贝勒府反而比平时更加寂寥。 所有人都知道主子们现在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哪怕是最近脾气很不好的李氏,这个时候也收敛了起来,连同她生的几个孩子也被拘在屋里不出来,就怕碍了乌拉那拉氏的眼。 而此时的书房里,却是一片漆黑,只有胤禛所在的书桌前有一盏油灯,微弱的烛火被晚风吹得在风中晃来晃去,仿佛随手都要熄灭在这黑暗之中的。 苏培盛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胤禛双手撑着脑袋就坐在书桌前,也不知道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也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半晌,胤禛才抬起头来,许是烛火太暗的关系,胤禛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福晋现在怎么样?”许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此时的胤禛的声音有些嘶哑。 苏培盛小心回道:“还是和回来的时候一样,一直守在大阿哥身边,不吃也不喝,就像丢了魂一般。” 胤禛点了点头,脸色淡漠,又问道:“那弘晖呢?太医说他还能支持多久?” 苏培盛头皮一麻,却不敢不回答,只越发小心了起来:“太医说,大阿哥现在正处于病发的狂躁期阶段,这个时间大概会持续1到3天的时间,狂躁过后就会趋于平静麻痹,这个时间大概是3到九个时辰,而过了麻痹大阿哥就会……” 后面苏培盛不敢再说下去了,不过哪怕不说胤禛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心里猛地沉了一下。 “……也就是说,弘晖还有顶多不到三天的时间吗?”胤禛喃喃道,神情有些茫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会这么快。 但是很快地,胤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眼神又坚毅了起来。 “苏培盛,你说,以阿梨现在的情况,能救回弘晖?” “爷是想让格格救大阿哥?”苏培盛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家爷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仔细一想,就大阿哥现在的这种情况,除了格格也没有旁人能够有办法了。 可一想到耿梨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苏培盛只觉得的浑身发毛,连忙道:“爷,您千万要三思啊,先不论格格能不能救大阿哥。但是你若是直接求格格,岂不是直接告诉格格你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吗?格格要是知道爷您瞒了她那么久,怕是会大怒的,以格格的性子,届时爷您怕是……” 想到可能的后果的,苏培盛深深打了个寒颤。 胤禛何尝不知道把实情告诉耿梨会有什么后果,但是…… 胤禛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有的选吗?” 苏培盛瞬间哑然。 是呀,爷毕竟是当父亲的,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吧!哪怕再危险也要试一试。 只是虽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苏培盛还是忍不住担忧:“爷,事情未必就到这个地步了,奴才听说城西新来了个大夫,医术极为高明,极善医治疑难杂症。要不明天咱们把人请来给大阿哥看看,说不定能治好恐水症也的方法也不好说。” “再说吧!”胤禛淡淡道,心里却并不把这事当真。 太医都治不好的病症,一个民间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抹了抹有些僵硬的脸,胤禛站了起来,看向已经升至中天的太阳,喃喃道。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想必今天阿梨是不会来了,那就明天再说吧!先陪我去福晋那里吧,看看弘晖怎么样。” 而到了明天,也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时光轮转,日升月落,当太阳的第一缕光刺破云层,新的一天又来了。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新的一天代表着希望和新的开始,但是对于对于现在的乌拉那拉氏来说,时间多过去一点,她心中的绝望就多一分。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这新的一天永远不要来临。 看着已经守在床前一整夜的乌拉那拉氏,晚秋心中甚是担忧。 “福晋,您已经在大阿哥面前守了一整夜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要不您去歇歇、闭闭眼睛吧!这里有奴婢守着不必有事的。”晚秋劝道。 “身子?”乌拉那拉氏勾了勾唇角,眼睛却依然看着床上的弘晖,眼中满是木然之色。 “弘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 这话听着着实不详,晚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连忙道:“福晋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对了,奴婢听喜鹊说,刚才爷带着苏培盛出门请大夫去了,说是城南有一个神医,治疗疑难杂症甚是厉害,说不定能治好大阿哥的恐水症。 ” 第166章 乌拉那拉氏却没有多大反应,只轻轻说了一句“是吗?”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显然是并不相信这所谓的神医有这个能耐。 晚秋语气一滞,心中忍不住叹息。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漏洞百出,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那所谓的“神医”能有什么能耐?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只能用这些话给福晋提气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地要好。 乌拉那拉氏淡淡道:“既然爷等会要请大夫过来,你就帮我那块湿毛巾过来,给弘晖擦擦身子吧!也能清爽些,弘晖也能舒服些。” 得了狂犬病的人畏水怕风,所以乌拉那拉氏只说拿湿毛巾,并没有说打盆热水来,就是怕再刺激到弘晖。 晚秋自然不会反对,连忙“哎”了一声,没一会功夫就拖着一块热腾腾的脸怕进来。 乌拉那拉氏接过脸怕,开始细细地给弘晖擦拭起身体来。 看着乌拉那拉氏如此小心翼翼,晚秋越发心酸,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却又怕福晋看了难过,只得强忍着上前帮忙,强笑道。 “福晋不必太担心,奴婢瞧着今日比昨日安静多了,想来是好些……” 只是话未说完,晚秋瞬间瞳孔骤缩,然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 “怎么了?”晚秋的异常自然引起了乌拉那拉氏的注意,心中猛地一沉,连忙问道。 “福、福晋,你看看,大阿哥、大阿哥是不是没有呼吸了?”晚秋转过头看向乌拉那拉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她好像感受不到大阿哥的心跳了! 乌拉那拉氏眼睛猛地睁大,连忙把手指伸到弘晖鼻下,感受着那几乎微不可查的鼻息,她的脸色瞬间惨败了起来。 “太医!太医呢,都给我进来!” 听到动静,守在门外的太医很快就进来了,看到弘晖现在的情况,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诊治起来。 乌拉那拉氏就这么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连指甲掐进掌心都毫无知觉。 也没过多久,太医们就起身站了起来,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 看到太医这个样子,晚秋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大阿哥的情况已经糟到这种地步了吗? 乌拉那拉氏更是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用尽量平静的口吻问道:“事已至此,太医们有话不妨直说,我撑得住。” “既然福晋都这么说了,那微臣就直言了。”赵太医站了出来拱了拱手,硬着头皮道。 “就大阿哥目前的情况来看,各项反应都趋于平静,怕是已经进入恐水症的最后一个阶段了。” “怎么会?”乌拉那拉氏还未说什么,晚秋先失声叫了出来,一脸震惊道。 “不是说这种狂躁的状态会维持三天吗?怎么才一天多,就已经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了?” 赵太医耐心解释道:“三天是极限,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维持三天,有的人可能在一天后就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而一旦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想到这里,晚秋脸色又是一白,连忙回头看向乌拉那拉氏,只见此时的乌拉那拉氏脸色已经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只愣愣地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弘晖,就像是还没回过神了一样。 木然地走到床边,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没有丝毫地起伏:“你们全都出去吧,晚秋留下来了就成了。” 乌拉那拉氏径直坐在床边,然后牵起弘晖的手防在自己的脸旁,就好像单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熟睡的孩子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乌拉那拉氏经受了怎样的打击,虽然也伤心,但也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都退了出去。 “福晋,事已至此,您千万要想开些才是啊!”对于弘晖的病情,晚秋虽然伤心,但是更让她担心地却是乌拉那拉氏此时的状态。 看着一副心如死灰的福晋,晚秋只觉得心惊,生怕她会想不开,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到她,一颗心顿时绷了起来。 就在晚秋越来越心慌的时候,就听到乌拉那拉氏喃喃道:“晚秋,你说我拜了那么多的菩萨神仙,虽不敢说夙兴夜寐,但也是日日跪拜,添油祷告,念经抄文,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可我已经这般虔诚了,他们怎么就不保佑我的弘晖呢? ” 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就像是单纯地不明白似的。 “福晋……”晚秋看了却越发心酸,眼泪差点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但是随即心底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恶气来。 “奴婢早就说过了,这些神佛都是不灵的。什么菩萨?什么神仙?福晋您日日烧香拜佛都,可这些神佛何曾保佑过您、保佑过大阿哥,我看他们都是些尸位素餐的泥塑罢了。” 伤心和怒火冲昏了晚秋的大脑,连平日对这些神佛的敬畏都暂时忘了,此时晚秋双眼通红,恶狠狠地骂着这些神佛,像是要把心中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出来一般。 要是以往晚秋这般,乌拉那拉氏早就出言训诫了,但是此时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乌拉那拉氏只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喃喃道:“是啊!看着的确不灵。我都已经拜遍了诸天神佛,只要我的弘晖平安无恙,哪怕用自己性命相抵都在所不惜,但是他们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应我。既然神佛不肯救我的弘晖……” 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来,似乎认命了一般。但是下一秒,她木然的表情骤然变得狰狞起来,本来死寂的眼神更是瞬间染上了一抹深深的疯狂。 “那我就拜妖魔,只要她肯救我的弘晖,那她就是我唯一的神明!” 乌拉那拉氏的眼中的疯狂让处于愤怒之中的晚秋瞬间清醒了过来,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晚秋从来不知道,自家福晋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但是……这所谓的“他”是谁,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谁能救大阿哥吗? 突然间,一个荒谬的猜想从晚秋的脑海中冒出。 福晋说的“他”,不会就是庄子上的那个耿氏吧! 第108章 就是弘晖病危的时候,胤禛正带着苏培盛出发去了城南找那个所谓的“神医”。 胤禛不是不知道这所谓的神医治好弘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的确需要给弘晖的康复找一个“正常”的理由,所以这个“神医”,是势必要有的。 只是刚把人找到,胤禛正要把人请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本该守在家中的张起麟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气喘吁吁、一脸慌张的张起麟,胤禛不禁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不详之感,还以为弘晖出了什么意外,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弘晖的病情出现变故了?” “是。”张起麟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歇息,连忙回道。 “爷走后不久,大阿哥的情况就不好了,太医们说大阿哥已经病症的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了。” “什么,这么快?”胤禛脸色一变,失声道。 他虽然知道恐水症的狂躁阶段最多只会持续三天时间,但是却也没想到弘晖只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撑不住了,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胤禛沉声道:“苏培盛,你带张大夫带回贝勒府,我先走一步。”他现在必须要去庄子见耿梨了。 张大夫,就是胤禛找的那个“神医”。 “是。”苏培盛也知道胤禛的打算,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张起麟还以为胤禛是要回府,急忙说道:“爷,现在的大阿哥已经不在贝勒府了,福晋带着阿哥出去了,奴才就是过来说这件事的。” “出去了?她疯了吗?”听到乌拉那拉氏带弘晖出去了,胤禛大怒。 “弘晖都这个样子了,她还要带他去哪里?” “奴才们也不知,只恍然听到福晋说要救大阿哥,然后就带着大阿哥往城北的方向去了,奴才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奴才无法,只能让人先跟着,自己过来找爷。” 说起这件事,张起麟自己也觉得福晋是真的疯了。 大阿哥都快死了,福晋不让他好好地在府里走完这最后一程不说,反而带着他出去?难不成接受不了大阿哥病危的事实? “救弘晖?城北?”胤禛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巨变。 “你确定福晋往城北的方向去了,你没有弄错?” “是,是城北,奴才没有弄错。”看着脸色铁青的胤禛,张起麟心中一惊,不明白爷的脸色为何会这般难看,哪怕就是刚才听到大阿哥病重也不见得爷有这般激动。 得到张起麟肯定的回答,胤禛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简直是在找死!” 胤禛真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居然也打上了耿梨的主意? ! 第167章 虽然已经极怒,但是胤禛到底还没有丧失理智。 深吸了一口气,胤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着脸走向一旁一看起来四五十年、一脸惴惴不安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张大夫,事情有变,不回府上了,还劳烦张大夫立刻随我走一趟。” 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张大夫,听到胤禛要自己出诊,脸上不禁露出了苦色。 张大夫不是傻子,虽然自认为自己医术不错,但是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和宫里的那些太医比肩。 他可不觉得人堂堂贝勒爷放着宫里的太医不用,用他这个江湖郎中是看重了他的医术,这显然是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才会病急乱投医投到他身上。 况且刚才这三人的谈话,虽然因为站的远的关系他没听到说什么,但那一脸惊慌的样子他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显然这府上得病的那个又出了什么变故,怕是命不久矣了。 虽然有心拒绝,但是他一个普通大夫哪里敢拒绝地了一贝勒? 尤其胤禛虽然说话客气,但是看着他那凉飕飕的的眼神,还有话中那隐隐地威胁之意,张大夫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这事的决定权压根就不在自己。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张大夫也只能应了下来。 而此时去往昌平官道上的一辆马车中,乌拉那拉氏抱着已经昏迷的弘晖,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 “弘晖别怕,额娘很快就会找到人救你的,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乖,再忍一下……” 看着喃喃自语的乌拉那拉氏,晚秋忍不住心里发毛。 在大阿哥昏迷之后,福晋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执意认为庄子上的耿氏能够救大阿哥,然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带着弘晖前往庄子,拦都拦不住。 这让晚秋很是担心,如果大阿哥真的没了,福晋怕是真的要疯了。 “晚秋,还要多久才行到庄子?” 就在晚秋心事重重的时候,就听乌拉那拉氏问话,连忙回过神来,小心应道:“回福晋的话,快了,等绕过前面的弯,就到庄子山脚下了。” “是吗?”乌拉那拉氏眼睛一亮,然后轻轻摇抚摸着弘晖的脸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弘晖,你听到了吗?我们就要到庄子了,等到了庄子,她一定能治好你的,她一定可以的。” 此时乌拉那拉氏的眼中满是笃定与希望的光芒,却看得晚秋越发担忧了。 就福晋如今这样子,如果大阿哥活不下来的话,怕是不仅福晋会疯,怕是就连没“治好”大阿哥的耿氏也会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晚秋不由得有些焦虑,忍不住掀开窗帘先后张望,只盼着能早点通知到爷阻止福晋的这场闹剧。 而此时的庄子上,刚刚睡醒的耿梨如同往常一样,在被春桃像提现木偶一样刷牙洗脸穿衣梳妆之后就来到花厅的八仙桌上趴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等着开饭。 看着耿梨困地头一点点地都要磕到桌上,正在摆碗筷的春桃不禁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些天格格越发困倦了。 春桃忍不住有些担忧:“格格您昨晚不是一早就睡了吗?怎么还这么困倦?” 加上白天又还要睡至少两个时辰的午觉,算起来格格一天中差不多有大半时间都是睡着的。 要不是太医再三保证格格的身体没有问题,她都怀疑格格是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了,这么能睡。 “谁说我一晚就睡了,我每天晚上修炼都辛苦地很。为了积蓄能量,我现在每天都要修炼到子夜时分,能不困吗?” 说着耿梨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擦了擦眼角因为哈欠生理性留下的泪水,一脸的睡眼惺忪。 没办法,这肚子里的小兔崽子吸收的魂力的越来越多了,她虽然说不至于供应不上,但是想要再干点别的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就连灵魂离体的时间都越来越短了。 为了以防有什么意外,她只能加长修炼的时间,勤奋程度都快比得上她当阿飘的时候了,这觉自然就睡地少了。 但是这话在春桃听来,无意义是在敷衍她。 什么修炼?还子夜时分?格格是最近没也话本子了把自己带进去了吧! 春桃的嘴角抽了抽,半点没把耿梨的话当真。只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已经算是她这个当奴婢的最大的回应了。 “要是格格真的困了,要不就先回去再睡会吧!这早膳奴婢让董嬷嬷迟些上就是。” “那不行。” 耿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我就是为了吃早饭才强撑着起来的,要不然我起来这么早做什么?你快去厨房催催,我饿了。” 春桃:“……” 感情格格起来是为了吃饭的? 见耿梨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忘来吃饭,春桃的眼睛眼中忍不住抽了一下。 为了顿吃的,格格还真是有够执着的,只是,现在已经不早了吧! 看着已经升上来的日头,春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行,奴婢去厨房催催,看看早膳好了没了。” 春桃福了福身,刚想退回去,就看到董嬷嬷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董嬷嬷,本来还困倦的耿梨瞬间眼前一亮,一脸欢喜道:“嬷嬷,你来了,我的饭呢!”说着耿梨就眼巴巴地往董嬷嬷的身后看去,想看看今天吃什么。 奇怪了,怎么没看到她的饭,难道是董嬷嬷没把她的饭带来? 但是董嬷嬷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吩咐人传膳,反而一脸凝重道:“格格,福晋来了。” “来就来呗!我的饭呢?”饿着肚子、正急着在找饭的耿梨也没有注意董嬷嬷说的是谁,继续要着自己的饭。 只是话音刚落,耿梨突然意识到董嬷嬷说的是谁了,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 “你说谁?” “是福晋。”董嬷嬷深吸一口气道,“福晋现在就在外面,说想要见您。” “福晋要见我?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耿梨这下也不找饭了,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我以为自上次的事之后,福晋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我了呢?今天居然会来找我?” “福晋怎么会不想看到格格您呢?”春桃一脸不解,不明白耿梨会这么说。 “再说了,格格您生产在即,福晋来看您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让春桃不解的是,福晋来看望格格就来吧,直接进来就是了,怎么还要让董嬷嬷通报呢?又不是下人? “看望我?春桃,你想地可真是美。”耿梨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乌拉那拉氏来看望她?怕是巴不得她早点死才好呢! “嬷嬷说说吧,这次福晋来是做什么?”耿梨打着哈欠,一脸惺忪地问道。 哎,本以为上次的手段能让乌拉那拉氏安分几个月,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又找上门了? 是她的威慑力不够强大了,还是求神拜佛了这一个多月,终于让乌拉那拉氏找到消灭她的方法、打算和她撕破脸皮了? 哎,看来等下还是要再好好给福晋露两手了,不然这日子还真没法安生。可惜她好不容易修炼的魂力,怕又要消耗不少了。 不过这次给福晋展示些什么呢?是让她在屋子里鬼打墙个三天三夜?还是让她在天上飞上给几圈?又或是像对李氏那样,凝成个女鬼一直跟着她…… 就在耿梨想着等下该怎么对付乌拉那拉氏时,就听到董嬷嬷说道:“福晋没有说,只是福晋看着很着急,说一定要见格格,而且福晋还是带着大阿哥来的。” “大阿哥?弘晖?她带弘晖来做什么?”耿梨打哈欠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吗?这带儿子来是几个意思? 嫌自己死地不够快?还是担心黄泉路上太孤单了想把儿子带上一起作陪?不过她也没这么凶残吧! “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奴婢看着大阿哥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好,整个人像是昏迷了。而且奴婢刚才试了试,大阿哥的呼吸都微了。”董嬷嬷此时的神情很是凝重,眼中带着一丝震惊。 弘晖的狂犬病发地太快了,加上封锁了消息,所以远在庄子的董嬷嬷压根就不知道弘晖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月前大阿哥被福晋送进了皇上所在的畅春园。按理说,就算生了什么病,自有太医医治,可如今一看,怎么像是快不行了似的? “这、这怎么听着大阿哥好像是病了?”听着董嬷嬷的描述,春桃不禁有些害怕,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是病了,而且快要死了。”想到历史上的弘晖就是今年死的,耿梨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 死劫到了。 “格格别胡说,大阿哥不过是病了,怎么就要死了呢?” 见耿梨就这么直白地说弘晖要死了,春桃吓了一跳,连忙往屋外看去,生怕福晋这个时候进来,那格格就倒霉了。 第168章 发现没人后,春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忍不住抱怨道:“既然大阿哥病了,怎么福晋还把大阿哥带过来?也不怕大阿哥的病情更严重吗?也不知道福晋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的?自然是发现她拜的神佛不管用了,所以想求她的这个妖魔去救她的儿子呗! 耿梨歪了歪脑袋,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乌拉那拉氏,倒还是挺敢想的啊! 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意图,董嬷嬷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心中越发担忧起弘晖的病来。 她虽然不知道大阿哥究竟得了什么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但是能让福晋压下心中恐惧前来求格格,可见大阿哥的病已经严重地何种程度了。但是这治与不治,全在于格格一念之间。她若是不想,谁也勉强不了她。 若是福晋逼迫太多、激怒了格格,那后果只会更加不堪设想。 董嬷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小心试探道:“那格格,老奴是让福晋进来还是让她回去?” 耿梨眼睛眯了眯,随即笑道:“让福晋进来吧!怎么说也是赶了一路来的,见都没见就这么让人回去了多不好啊!” 见耿梨同意见乌拉那拉氏,董嬷嬷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格格到底会不会救大阿哥,但是只要肯见,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连忙道:“老奴这就让福晋进来。” 只是刚转身,就被耿梨叫住了:“等等。” 董嬷嬷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还以为她又改变主意了,却只听到耿梨打着哈欠道。 “嬷嬷,你赶紧把我的早饭赶紧端上来,我快饿死了。” 唠了这么半天,还是没把她的早饭送来,真是一点都不顾忌她这个孕妇。 董嬷嬷:“……” 第109章 乌拉那拉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耿梨正坐在桌子上用早膳。 一口包子一口粥,吃相很是豪迈,因为吃地太急的缘故,嘴角甚至还沾着一粒白米饭,显得有些娇憨。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看到这张脸,乌拉那拉氏心中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反而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尤其想到弘晖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就在对方手上,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强压着心中迫切的心情,乌拉那拉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耿梨,眼睛更是红地厉害,就如同充血了一般。 见乌拉那拉氏从进来后就红着眼睛瞪着耿梨,春桃还以为她是被自家格格这懒散的态度给气到了,吓得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连忙拽了拽耿梨的胳膊,小声催促道:“格格,您快别吃了,福晋来了,快起来行礼。” 春桃真是服了格格了,再怎么恃宠而骄也不是这个娇法啊!人家福晋都来了,这格格还在这里吃,合适吗?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乌拉那拉氏立刻说道:“不用行礼,坐着就好了。” 哪怕现在已经是心急如焚,但是乌拉那拉氏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激怒了耿梨。 强忍着心中的急迫,乌拉那拉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耿、耿姑娘,能让其他人先出去吗?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语气很是卑微。 “啊?” 春桃正疑惑着福晋怎么突然对格格这般客气,就听到福晋让她们都出去,不由又是一愣。 福晋要单独和格格说什么? 见乌拉那拉氏这个时候还能忍得住,耿梨忍不住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很好,还没有发疯,还知道要先问她的意见。 本来么,耿梨想着如果这乌拉那拉氏一开口就让她救人的话,那她绝对会直接就把人打出去了。现在嘛,倒是可以再看看。 对于识趣的人,耿梨一向会多给一些优待,挥了挥手道:“董嬷嬷,先带人出去吧!” 见耿梨答应了,乌拉那拉氏顿时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相较于激动的乌拉那拉氏,春桃却是满心担忧。 她虽然不知道福晋要和格格说什么,但是福晋突然而至,还带着病重的大阿哥,这事怎么看都诡异地很。 而且福晋对格格这称呼也怪地很,什么叫做耿姑娘?格格又不是未嫁人的小姑娘,怎么这个称呼,福晋这是不想承认格格的身份吗? 又想到福晋这次来还带着生病的大阿哥,春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笑道:“格格,你还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要不奴婢就留下来伺候你吧!” “放心,你家主子还没有行动不便到这个份上,出去吧。”耿梨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 就乌拉那拉氏那小体格,她哪怕就算要死了也能一手打她十个。 “可是……”春桃还要再劝,却被董嬷嬷给拦了下来。 “春桃,格格既然这样说了,咱们就出去吧。” 看着眼中满是血丝的乌拉那拉氏,董嬷嬷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就看福晋自己能不能说动格格了。 董嬷嬷带着人出去后,屋里只剩下耿梨,乌拉那拉氏,还有她怀中抱着的已经昏迷到不知人事的弘晖。 “福晋,现在人都走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了。”耿梨敲破一个鸡蛋,一边剥着蛋壳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她倒是想看看,乌拉那拉氏会怎么求她? 在耿梨嘲弄的眼神下,乌拉那拉氏的心不由地一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把怀中抱着的弘晖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榻上了下来,自己则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然后整个身子匍匐在耿梨面前。 “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耿梨剥蛋壳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在耿梨的预想中,乌拉那拉氏就算会对她下跪,也是到最后无可奈何的不得已而为之,一开始顶多也就哀求哭诉之类的。 毕竟作为堂堂四贝勒福晋,哪能一开始就这么卑微呢? 却没想到这乌拉那拉氏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放王炸,这倒是打地耿梨有些措手不及了。 稍稍愣愣神之后,耿梨复又笑了起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的冷漠。 “救你的孩子?凭什么?凭你这些日子持之以恒送来那些开光法器? 福晋,既然你都这般想置我于死地了,现在居然还让我救你的孩子?你觉得我是这么纯洁美好、善良慈悲、伟光正直的人吗? ” 耿梨托着下巴冲着乌拉那拉氏眨着眼睛,眼中满是嘲弄之色。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耿梨早就知道到了法器的存在,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尤其耿梨那嘲弄的眼光,更是让她心中的绝望又添了一分,整个人几乎快要窒息。 但是看着一旁昏迷的弘晖,乌拉那拉氏还是牙关紧闭咬,苦苦哀求。 “之前的种种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怎么对我都行,哪怕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我只求你救救我的弘晖! 他还那么小,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求求你,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朝着耿梨磕起头来,力道之大连地砖都震动了起来,没两下额头就红了起来。 看见乌拉那拉氏这般卑微,耿梨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本来还想捉弄一下对方,出出这些天的郁气,现在也没心思了,一挥手就停下了对方的动作。 “起来,别跪了。” 她又没死,跪她做什么? 见耿梨拦住了她,乌拉那拉氏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眼中顿时迸发出希冀的光芒来。 连忙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么说,您是同意救弘晖了吗?” “不同意啊,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别人跪我而已。”耿梨咬了一口气鸡蛋,自然地说道。 “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不想耗费我的魂力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这很符合常理吧。” 耿梨笑眯眯地看着乌拉那拉氏,脸上带着一种有种天真的残忍,却看得乌拉那拉氏浑身冰凉,整个人就像是被打入了万丈深渊一般,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再次跪了下来,乌拉那拉氏声泪俱下道:“不,我求求你,你救救弘晖吧,我求你……” 见乌拉那拉氏又给她磕起头来,耿梨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之色。 一挥手,加重了力道,乌拉那拉氏直接被打了出去,一下趴在了地上。 耿梨神色冷漠:“福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都说了我不会救就是不会救,你再求下去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弘晖的死本来就是命定的事,你就认命吧!” 这人怎么这般死心眼呢?她话不是说的挺明白的吗?再说今年本来就是弘晖的死劫,遵循命运的安排不好吗? 见耿梨如此决绝,乌拉那拉氏明白她是不会救自己弘晖了,心中的那点坚持轰然崩塌了。 “认命,你就我怎么认命?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骨血,他就是我唯一的命啊。 第169章 我已经没了丈夫,要是没有弘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乌拉那拉氏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也许是乌拉那拉氏此刻的表情太过绝望了,耿梨心中越发觉得不舒服了,尤其乌拉那拉氏那句“没了丈夫”,让耿梨有种莫名的心虚,整个人也变得越发的烦躁起来,神情也更加冷漠了。 “那是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和你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哈哈,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把弘晖送进了园子,他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祸事。弘晖,我的弘晖,都是额娘害了你。” 乌拉那拉氏又是哭又是笑,最后甚至抱着昏迷的弘晖唱起了摇篮曲,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 耿梨狠狠地抿了抿嘴,只觉得心情有些糟糕了。 她本想就想看个乐子,没想到却把自己看得心情郁闷了。 尤其是乌拉那拉氏那绝望疯癫的样子,这让耿梨莫名地想到了自己被困在归山时的那段日子,有段时间她也同这乌拉那拉氏一样,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这让她不禁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悯之情。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耿梨又狠狠地摇了摇头。 什么档次的人,也能和她比?当初她可是被困在归山那个鬼地方十六年,整整十六年都没法出那个牢笼,想死都死不了,可比乌拉那拉氏惨多了,就乌拉那拉氏这点痛苦算地了什么?她还同情她? 虽然这么想,但是乌拉那拉氏这心若死灰的样子耿梨是越看越觉得憋闷,最后把手中的筷子一扔就站了起来。 “你想疯就在这里疯好了。”说着耿梨就端起桌上的一笼包子,然后气鼓鼓地向外走去。 真是吃个早饭都不安生!刚才就不应该放她进来。 气哼哼的耿梨端着包子径直越过乌拉那拉氏,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看着依然抱着弘晖坐在地上、如同痴傻的乌拉那拉氏,耿梨心中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中更是蓦然生出了“救弘晖也不是不可以的”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萌发,耿梨就清醒过来,不由得懊悔起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关她什么事,弘晖又不是她害死的?她干嘛要冒这么大风险救弘晖?她又不是圣母? 再说了,她现在的魂力自己都快不够用了,还要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多不值啊! 这样想着,耿梨顿时又心安理得了起来,冷哼了一声,端着包子就出了门。 而就在耿梨和乌拉那拉氏单独在屋里的时候,外面的人也是忧心重重。 尤其是春桃,这次乌拉那拉氏突然带着病重的弘晖而来,还把人都支出去,在她看来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 对于福晋,春桃不敢说什么,只好把火我发到了同来的晚秋身上,阴阳怪气道:“你们家福晋也真是有够奇怪的,既然大阿哥病了,福晋不去找太医,反而来找我们格格做什么?我们格格是大夫怎么的?还能给大阿哥治病?” 被一个小小格格身边的丫鬟这般讽刺,晚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却也没办法辩驳,因为福晋的确是来找耿格格看病的。 但是这个理由真要说出来晚秋自己也觉得荒谬地很,只得硬声回道:“我们福晋怎么做自然有我们福晋的考量,还用不着和你一个小丫头解释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春桃不配。 要是以往,面对晚秋这样强硬的态度她早就怂了,但是想到屋里的耿梨,春桃心中的担忧早已大过了畏惧,立刻反唇相讥起来。 只见春桃冷笑一声:“我一个小丫鬟,的确是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不过等爷来了之后,怕是要让福晋亲自去给爷解释了。 而且别怪我没有提醒,我们格格临盆在即,要是福晋到来让格格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连福晋也会不好过吧! ” “你……” “好了,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董嬷嬷被两人的争吵闹地心烦意乱,忍不住呵斥起来。 “大阿哥现在情况不好,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尤其是春桃你,别挑事。” “嬷嬷,你怎么向着她说话,我这不是担心格格吗?”春桃没想到董嬷嬷居然向着晚秋不向着自己,心中忍不住有些委屈。 “而且我哪里说错了,大阿哥都病成这样了,福晋居然还带着他过来找格格,这事怎么看都奇怪地很。该不会是有些人见格格要生了心里不平衡,想要对格格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春桃用敌视的眼神看着晚秋,看得晚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但是不得不说,春桃这话却是让晚秋有些动摇,想到福晋和耿格格的那些恩恩怨怨,晚秋自己都开始忍不住怀疑福晋这次执意要来庄子的目的了。 难不成福晋其实不是想让耿格格救大阿哥,而是真如春桃说的,就只是想拉耿氏母子和大阿哥陪葬? 就在晚秋疑惑的时候,就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就看到耿梨端着一笼包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啃着。 “格格!”看到耿梨出来了,春桃顿时欢喜了起来,心中担忧一扫而空,第一个跑了过去,上下打量她。 “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耿梨啃了口包子,然后朝着里边努了努嘴,一脸漫不经心道。 “有事的是她。”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耿梨努嘴的方向朝屋里看去,就看到瘫坐在地上把弘晖抱在怀里的乌拉那拉氏,不由得一惊。 怎么才一会功夫,这福晋就这样呢? “福晋。”晚秋更是脸色瞬间大变,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此时的春桃还有些懵,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难不成是她们格格把福晋欺负了,不能吧! “还能怎么?她求我救弘晖,我不干,她受了打击,就这样了呗!”耿梨咽下口中的包子,一脸淡定道。 现在的年轻人抗压能力真差,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了? “求格格您救大阿哥?福晋是怎么想的?”春桃没想到乌拉那拉氏过来的目的真的是让耿梨救弘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冲瞎子问路——找错人了吗?格格怎么可能会看病?福晋这个魔怔了不成? “谁知道呢?”耿梨看着里面痛苦的乌拉那拉氏,有些走神。 “可能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董嬷嬷却是心中微沉。 虽然知道以格格那冷心冷情的性子未必会救大阿哥,但是耿梨当真拒绝了,董嬷嬷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格格,到底还是不肯啊! 董嬷嬷虽然有心劝一劝,但是之前她已经做地够多了,再说什么怕是就要被怀疑了,只能按下心中的着急,只盼着贝勒爷能早点发现不对劲、早些过来。 “行了,不管福晋了,咱们走。”越看越心烦,耿梨咬下最后一口包子,提脚就要离开。 见耿梨要走,春桃一愣,连忙问道:“格格,咱们就这么走了吗?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春桃往屋里看了看,表情有些为难。 虽然说格格既不是大夫,也不会救人,但是就这么把福晋和大阿哥扔在这里不管,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让我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弘晖咽气吗?我是这么无情的人吗?”耿梨瞪着眼睛说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春桃想解释一下。 只是刚张口,就被耿梨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别说废话了,走了,走了。” 虽然说她是没打算插手弘晖的生死,但是这一幕苦情戏码实看着在是有些闹心,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地好。 见耿梨就这么走了,春桃也不好说了,连忙跟了上去。 第110章 耿梨捧着一屉包子出了屋子,本来想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自己的早饭问题,但是乌拉那拉氏的哭声实在是吵得她实在是脑壳疼,没办法,她只能走得远些。 只是哪怕去了隔壁的西跨院,耿梨依然觉得乌拉那拉氏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晖那心如死灰的画面总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这让耿梨忍不住心浮气躁起来。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耿梨一拍脑袋,冲着正院吼了起来,一脸不爽道:“烦死了,吃个早饭都不得安生,能不能别哭了?” 哭成这样,搞的她像罪人似的,明明这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耿梨突然发怒,春桃不禁有些懵:“格格,你说什么啊,这哪有什么哭声?” 还是她耳朵出了问题了吗?她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看杏雨同样茫然的表情,她觉得耳朵出问题的可能是格格。 “格格,您是不是听错了?咱们都离了这么远了,福晋的哭声再大也传不到这里啊!”春桃干笑一声,提醒道。 第170章 “你懂什么,她是在我脑海中哭呢。”耿梨白了春桃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春桃:“……” 这是什么话?福晋又不是什么脏东西,还能钻进格格的脑中哭? “……说了你们也不明白。”看着春桃两人一脸不信的表情,耿梨也没打算解释,只是越发觉得烦躁。 沉默了一下,耿梨按了按脑袋,也懒得再想:“算了,我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就算弘晖真的没了,以福晋的心性也肯定能挺过来的。” 她不信乌拉那拉氏是一个这么经受不住打击的人,历史上的乌拉那拉氏可是活到雍正十年才挂的,这次肯定能挺过去的。 “话虽如此,但是要是大阿哥这次真的熬不过去了,福晋怕是要难过死了。”想到弘晖的结局,哪怕春桃之前对福晋有些不满,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怜悯,叹道。 “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是没了,这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更何况大阿哥还是福晋唯一的孩子,就更加当成命根子了。 奴婢估摸着大阿哥要是真没了,福晋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了,唉,想想福晋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把唯一的独子养这么大,结果又……” 春桃正唉声叹气感慨着,突然发现对面没声了,抬头一看却发现耿梨正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谴责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深深的幽怨,让她不禁吓了一跳。 她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耿梨语气悠悠:“春桃,你不会是想让我愧疚才这么说的吧!” 这说的,怎么感觉她是害地乌拉那拉氏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似的? 春桃:“?” 她有说什么让格格愧疚的话吗?再说这事和格格又没什么关系? 就在春桃疑惑时,突然手中被塞了一个包子笼屉,只见耿梨没好气道:“算了算了,救就救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我还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呢,真让弘晖死在我这里,我还嫌晦气呢!这个给我拿着,我完事了再吃!” 说着没等春桃反应过来,就一脸不爽地扶着肚子就折返回正院。 真是欠了她的,早知道会摊上这破事,当初一怀孕她就该带球跑了,不然哪能落到这个地步,居然被道德绑架了? 救?救谁? 看着耿梨风风火火的背影,春桃抱着笼屉有些懵。 又想到福晋刚才那奇怪的态度,春桃脑中不禁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她们格格不会真的会治病? 耿梨再回来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还是维持着走的那个姿,依然势紧紧地抱着弘晖,表情呆滞且麻木,对于耿梨的进来,没有半点反应。 晚秋倒是注意到了耿梨的到来,但是此时的她忙着安慰乌拉那拉氏都来不及,哪还在意得了耿梨进不进来? 唯有董嬷嬷,看到耿梨去而复返,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格格这是…… 脑中瞬间浮现出一种猜测,董嬷嬷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果然,格格到底还是善良啊…… 耿梨望着神情灰败的乌拉那拉氏,狠狠地抿了抿嘴,一脸烦躁道:“行了,别摆出这个作态,难看死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耿梨居然敢对福晋如此不客气,晚秋心中一怒,刚要呵斥,突然发现本来心如死灰的乌拉那拉氏突然浑身一颤,整个人一下激动起来。 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乌拉那拉氏她死死地盯着耿梨,一脸不可置信问道:“你这是答应了吗?” 她这次没有理解错? “我能不答应吗?”耿梨瞪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心里很是郁闷。 本来只是想看个热闹的,却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被搅乱了心绪,她要是真的见死不救,这事怕是要成为她的心结了,以后修炼都会不顺畅了。 唉,到底是修炼不到家,居然还会被这种可笑的情绪所影响。 越想越憋屈,耿梨径直往椅子上一坐,一脸烦躁道:“算了,就当是为我的孩子积德了。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让人都出去。” 耿梨的语气很不客气,甚至是颐气指使,但是现在的乌拉那拉氏哪里还在乎这个,手忙脚乱地就把晚秋董嬷嬷他们赶了出去,深怕慢一步对方就真的反悔了。 “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出去。” 晚秋自然是不想出去的,毕竟这事太蹊跷了,但是此时的乌拉那拉氏哪里还管得了他的想法?没等她开口就被推了出去。 “人、人都走了,你现在可以救我的弘晖了吗?”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晖,死死的盯着耿梨,深怕她会说出反悔的话,现在她已经承受不了再一次打击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耿梨自然不会反悔,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总感觉自己是被道德绑架了似的。 耿梨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答应你了,我自然不会反悔,只不过我帮福晋这么大一个忙,福晋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耿梨倒不是真的想趁机敲竹杠,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想要趁机刁难一下出出气而已。 但是乌拉那拉氏却不敢不当真,连忙表示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见乌拉那拉氏答应地这么爽快,耿梨还以为她在敷衍自己,心中越发不满了,没好气道:“福晋这话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那如果我要四爷的话,福晋您也愿意割爱吗?” “好!” 耿梨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乌拉那拉氏会答应,却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讽刺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乌拉那拉氏就这么把四爷给她了?这么痛快的吗? 迟疑了一下,耿梨问道:“福晋,我刚才说的是,我要四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道。 早就上次的时候,她就看出耿氏对胤禛的执念,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在她说出要把她的身份告诉胤禛的时候那样威胁她。 “你明白还把四爷给我?”这下轮到耿梨诧异了,一脸惊奇道。 “福晋,那可是你的丈夫啊!你就这么干脆把你的丈夫让给我了?” 怎么说乌拉那拉氏和四爷也当了这么多年夫妻吧,就算比不上儿子重要,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痛快把四爷退给她一个“妖魔鬼怪”吧? 这犹豫都不带一下的,搞的她都以为四爷是无关紧要的人呢! 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只要你肯救弘晖,别说我的丈夫,就是你要我的福晋之位我也会拱手相让。” 和弘晖的性命比起来,她自己都微不足道,更何况一个心都不在她身上的丈夫? 既然对方开口和她要胤禛,她就给她便是。 耿梨:“……” 她是该感慨着乌拉那拉氏太过舐犊情深呢?还是该可怜四爷不值钱呢?就这么被她老婆给送出去抵债了? “……我要你福晋之位做什么,每天忙地要死不说的,那要守这样那样的规矩,傻子才会做这个福晋呢?”耿梨嘀咕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乌拉那拉氏这般识趣把四爷让出来,还是相当取悦了耿梨了。 也不计较心中的那点不情愿了,耿梨满意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会食言,把弘晖放榻上吧!对了,他是得了什么病来着?” 说着耿梨挽起了袖子,准备探查弘晖的情况。 见耿梨终于要救弘晖了,乌拉那拉氏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把弘晖平躺在罗汉榻上,说道:“弘晖得的是恐水症。” “你说啥?恐水症?”听到乌拉那拉氏说的是恐水症,正在挽袖的耿梨眼睛瞬间瞪大了,连忙把手放至弘晖的额头上,感受着那糟糕到极点的脑部情况,耿梨的脸色瞬间绿了。 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乌拉那拉氏,耿梨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弘晖得的是恐水症?” 她原本以为,弘晖得的顶多就是肺炎、疟疾之类的病,严重一点的顶多就是天花。以她的现在的魂力,治起来也不会太费事。 但是现在却告诉她,弘晖得的居然是狂犬病?而且看这情况,还是已经到晚期了,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了。 ……你也没问啊! 乌拉那拉氏有些懵,但是看着耿梨的表情,她瞬间也意识情况有些不妙了,整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慌张道。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你不是会法术吗?难道还治不了恐水症吗?” “你当我是神仙啊,什么都能治?”耿梨收回手,没好气道。 这狂犬病就是放在现代都是非常恐怖的病毒,只要患上了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哪怕是她,怕是也要耗费不少魂力才行。 要是全盛时期的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她魂力被吸收地太多了,魂力不及全盛时期的三成。要是真救了弘晖,她怕是要喝一壶了,甚至本命魂元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第171章 这样一想,耿梨隐隐打起了退堂鼓。 听耿梨这么说,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又“唰”地一下白了,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眼中满是绝望和死气,看得耿梨又是一阵头疼。 “打住,我又没说不治,别摆出这一副面孔,我看着头疼。”耿梨连摆手打住。 她实在是对乌拉那拉氏这副样子过敏,总感觉自己像是欠了她似的。 “不过事先说好了,我要是帮你救了弘晖,四爷以后就真的归我喽,你以后可不能要回去了。”耿梨想了想,说道。 既然反悔是不能了,她也只能为自己争取找点赔偿了,原来要四爷只是玩笑话,那现在她就要当真了。 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什么都不要岂不是太亏了?想了想去,也就只有四爷有点价值了,起码她现在还是挺喜欢的四爷的。 “好好好,只要你能救弘晖,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爷尽管拿去就是,哪怕他以后天天住在庄子上我都不会抱怨半个字。”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都快绝望了,见耿梨能救,什么都满口答应,如果胤禛现在在这里,她怕是能直接把人绑了打包送给耿梨。 耿梨:“……” 看来四爷在乌拉那拉氏这里还真的不值钱啊! 看着乌拉那拉氏那迫不及待的表情,耿梨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总感觉自己像是捡了别人不要的破烂似的。 但是不得不说,得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承诺,耿梨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点高兴的。 这样一来,她们也算是等价交换了吧! 第111章 耿梨把手放置于弘晖的额头上,魂力瞬间顺着掌心倾泻而出、然后渗入他的大脑,一点点修复着被病毒损坏的大脑和病变的身体。 而在魂力的作用下,弘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正常,连心跳也都强劲了起来。 这一切变化乌拉那拉氏都看在眼里。 看着自己的儿子越来越健康,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激动起来,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到对方,唯恐出了什么纰漏,只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在经过一刻钟的治疗之后,耿梨收回了手,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了,你儿子命保住了。” 耿梨退到一旁坐了下来,神情看着很是疲惫。 但是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注意到耿梨的异常。 看着悠悠转醒的弘晖,她顿时激动地眼泪都下来了,连忙跑了过去查看,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弘晖,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还认不认得额娘……” “额娘?” 弘晖刚刚醒来,记忆还有些混乱,看着一脸激动的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茫然,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会不认得额娘了?” 虽然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但弘晖还是懂事地安慰道:“额娘,你慢慢地,儿子现在感觉很好,没有什么不适,额娘不要担心。” 见弘晖神色如常,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乌拉那拉氏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眼泪却又忍不住流下来了。 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乌拉那拉氏颤抖着声音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的弘晖,都是额娘的错,额娘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额娘……”看着哭泣的额娘,弘晖心里有些发酸。 他虽然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是生了场大病,额娘才会这般反常,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眼泪也下意识地流了出来。 忍不住回抱过去,弘晖哽咽道:“额娘放心,儿子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母子俩相拥而泣,如此温馨感动的画面,换作谁看了怕是都会忍不住动容落泪,但是却被一声煞风景的咳嗽声给突然打断。 “咳咳,我说,你们娘俩要母慈子孝能不能出去表演,这里是我的屋子。”耿梨揉了揉异常刺痛的脑袋,语气有些恶劣。 耿梨真觉得这次实在是亏大发了,狂犬病的医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消耗魂力,她现在感觉有上千根银针在扎她的脑袋一般,疼得厉害。 更糟糕的是,尤其大量魂力骤然流失,让她的胎动也突然剧烈了起来。 感受着腹中越来越激烈的胎动,耿梨不由得有些没好气。 不就是多用了一点魂力吗?这小崽子怎么这么小气?再说这魂力本来就是她的,还不来自己支配了? 耿梨突然出声,一下惊醒了正沉浸在伤感的两人,乌拉那拉氏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把救命恩人忽略了。 忙擦了擦眼泪,乌拉那拉氏感激道:“耿姑娘见谅,看到弘晖安好,一时太过激动了,有些忘乎所以了。多谢姑娘,救了弘晖。” 而一旁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弘晖却是有些懵了,看着耿梨的眼神满是不解。 这不是耿姨娘吗?额娘为什么说是她救了他?而且耿姨娘不是一直住在庄子上吗?难道他们现在在庄子上? 就在弘晖一脑袋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紧,然后就被乌拉那拉氏拉着胳膊往床下来,催促道:“弘晖,快跪下磕头,多谢你耿姨的救命之恩。” 弘晖:“……???” “你别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耿氏吧!”耿梨按了越来越痛的肚子,额头沁出了点点汗珠。 “还有,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你要真谢我就赶紧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她得赶紧好好调息一下流失的魂力给补充回来,把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安抚下去,不然他要是这个时候给她出来,那情况就不妙了。 “你、你没事吧!”这下乌拉那拉氏也看出耿梨的不对劲了,忍不住有些担忧。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见乌拉那拉氏这般婆婆妈妈,耿梨的脾气越发暴躁起来,忍不住大吼一声。 只是刚吼完就感觉双腿之间涌出一股暖流,耿梨瞬间愣了愣,随即抚了抚额,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之色。 挥了挥手解开屋子里布置的结界,耿梨虚弱道:“那个,你能帮我叫一下董嬷嬷他们进来吗?我好像要生了。” 这小兔崽子还真是能起哄啊,偏偏非要这个时候出来?是嫌她现在的情况不够糟糕吗? “要生了?”乌拉那拉氏也愣住了,随即猛地看向耿梨双腿之间,看着那已经浸透衣衫的羊水,乌拉那拉氏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出去叫人。 “来人,快来人,耿氏要生了。” 门外,董嬷嬷等人正焦急等待着里面的结果,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越发让人担忧起来。 春桃在门外一直来回踱步,一脸担忧道:“都说了这么长时间话,格格怎么还没出来啊,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格格也真是的,就算会一点医术,也不能就这么答应救大阿哥啊,这要是救不了怎么办?” 春桃虽然不知道格格是从哪里学来的半吊子的医术,但是这大阿哥的病摆明了不简单,格格那点医术够什么的? 越想越觉得危险,春桃正襟道:“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要是格格救不了,福晋盛怒之下伤了格格就不好了,格格身孕都九个多月,要是被弄个早产就不好了。” 说着就要进去,却被董嬷嬷连忙拦了下来。 “放心好了,福晋是伤不了格格的。”董嬷嬷苦笑道。 以格格的那一身手段,福晋要是能动得了早就动了,以不至于整那些没用的法器来。 “嬷嬷你怎么这么肯定?”见董嬷嬷这般笃定,春桃眼中露出了怀疑之色。 上次福晋就想硬带格格回贝勒府呢,怎么就不会做对格格不利的事了? 有些是董嬷嬷也不好解释地太细,只道:“你听我的就是了,格格会没事的。” 但是话音刚落,就像是打她的脸一般,就听到乌拉那拉氏大喊着耿梨要生了,不由得心中一惊,董嬷嬷也瞬间变了脸色。 格格怎么突然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多吗? 但是此时也容不得董嬷嬷想太多,连忙随众人冲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椅子上的耿梨。 不同于以往的意气风发、任何时候都精神奕奕的,此时的耿梨的样子看着可不太好。 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头上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珠,双手抱着肚子喘着粗气,就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格格!”看着耿梨这个样子,董嬷嬷大吃一惊。 不就是给大阿哥治个病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大阿哥的病这般棘手吗? 春桃更是急地差点都哭了:“格格,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是很明显吗?她要生了! 看着几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耿梨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第172章 她是要生了,又不是要死了,这一个个天塌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刚想说怼上两句,但是刚一开口,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宫缩袭来,一下子把她的话全给眼回去了,只剩下了呻吟。 看到耿梨如此,众人越发紧张了起来,唯有乌拉那拉氏还算冷静些,连忙指挥起来。 “你们格格要生了,董嬷嬷,赶紧把耿氏先扶到床上去,春桃,你去准备纱布剪子这些东西,杏雨,你赶紧让厨房打来热水。晚秋,你也别光站在那里杵着,把弘晖带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乌拉那拉氏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福晋的人,加上这些年的威信,虽然一开始还有些杂乱,但是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唯有晚秋,却是一脸茫然。 其实当听到耿氏要生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大阿哥出了什么问题,福晋一时失了理智对她做了什么,才会造成对方的早产,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只是进来之后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先不说耿氏如何,起码福晋看起来很正常,正常地甚至让晚秋觉得诡异。 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发疯,甚至都开始安排起耿氏的分娩来,而且一脸镇定自若,看不到一点先前的癫狂和绝望,就好像又回到了大阿哥患病前一般。 这让晚秋越发茫然了。 福晋这是被大阿哥的事刺激过头了不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帮耿氏接生? 就在晚秋越发迷惑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 “晚秋姑姑,额娘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出去吧!耿姨娘要生弟弟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大阿哥!你没死?”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弘晖,晚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阿哥不是快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这是怎么回事? 弘晖忍不住皱了皱眉:“晚秋姑姑这是什么话,我不过病了几天而已,痊愈了就好了啊,怎么会死呢?” “可、可是……” 可是大阿哥得的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十死无生的恐水症啊,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痊愈的啊! 晚秋震惊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大脑越发混乱,浑浑噩噩之间被弘晖拉着出了屋子。 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晚秋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阿哥的恐水症,该不会是耿氏治好的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福晋说的都是真的,耿氏真的不是人? 想到这里,晚秋瞬间又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神过来。 在知道乌拉那拉氏的打算之后,胤禛就在第一时间追了过去,但是由于一南一北相隔的距离甚远。哪怕胤禛已经加快了速度,但是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追上乌拉那拉氏的马车。 等到了庄子别院,还没进二门,胤禛就看到下人都一副形色匆匆的模样,脸上还都带着急色,当即心中一沉。 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忍着心中的着急,胤禛随手抓了一个小丫鬟问道。 “回贝勒爷,是格格,格格要生了。”被抓住的小丫鬟看到是贝勒,不觉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要生了?不是还有半月吗?难道……” 想到一种可能,胤禛瞬间瞳孔一缩,也不等小丫鬟说什么就直接冲了进去。 一进院子,胤禛就看到本来已经昏迷的弘晖此时竟然好好站在廊檐下,心中的猜测顿时成真,胤禛不由得紧紧握住手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弘晖能康复,胤禛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正是因为救了弘晖才造成耿梨的早产,胤禛心里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让他沉重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玛?你怎么也来了?” 看到胤禛到来,弘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情,也不顾灼热的太阳,直接从廊檐下冲出来跑到胤禛面前,脸上满是孺慕之色。 “……阿玛听说你额娘带你来庄子了,就过来看看。”摸了摸弘晖温热的小脸,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是想到乌拉那拉氏的所作所为,胤禛的眼神立刻又冷了下来。 胤禛直直地看向从弘晖身后走来的乌拉那拉氏,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眼神很是冷漠:“耿氏现在情形如何?” 乌拉那拉氏被胤禛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嘴唇,说道:“虽然事出突然,但是耿氏生产要用的东西早在之前就准备妥当了,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且耿氏此时的精神也尚好,想来是能平安生产的。” “是吗?”胤禛冷笑一声,却不相信这番说辞。 如果耿梨的情况真的好的话,以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是绝不会让自己早产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耿梨的魂力已经失控了!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心中着急,也不想在和乌拉那拉氏说些什么了。 “阿玛进去看看你耿姨娘怎么样,你和你额娘好好呆在这里,知道吗?” 胤禛笑着摸了摸弘晖的脑袋,只是当看向乌拉那拉氏时,这脸上的笑容又顷刻间消失不见,沉声道:“弘晖就交给你了,我进去了。” 说着胤禛就直接把弘晖交给了乌拉那拉氏,然后向屋子走去。 第112章 见胤禛就这么直接进了产房,晚秋不由得有些着急,连忙道: “福晋,产房到底是污秽之地,贝勒爷堂堂男子怎么能进去呢?咱们不劝劝吗?” 倒不是说晚秋对耿梨有什么意见,毕竟经过刚才的事,她就是再傻也能明白耿梨就算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绝对是不是什么“普通人”,哪里还敢对她心有不满? 而且耿梨还救了弘晖一命,对于耿梨,晚秋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但是感激归感激,惧怕也是真的。 一想到贝勒爷和那不知是神那是魔的呆在一起,晚秋就忍不住有些担心,想要让福晋劝一劝。 晚秋的担心乌拉那拉氏自然也明白,忍不住摇了摇头:“放心,不用有事的,既然爷忧心耿氏的安危,就让他进去吧!耿氏心里怕是也是想见爷的,我们又何必阻拦?” 她算是看出来了,耿梨对于胤禛有着一种相当的执念,她也不知道这种执念是喜欢还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耿梨是不会伤害胤禛的,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更何况之前为了救弘晖,作为交易她已经把胤禛给让出去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没有资格去管束“别人的丈夫”。 说遗憾吗?心里自然是会有一点的,但是若是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瞬间又释然了。 只是看着胤禛离开的背影,乌拉那拉氏总有一种莫名地违和感,总感觉自己像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就在乌拉那拉氏思考着自己漏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弘晖稚嫩的声音问道:“额娘,耿姨娘还有多久才能把弟弟生下来?” “耿姨娘这才刚开始生,怕是还有好一阵子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呢。”见弘晖问话,乌拉那拉氏连忙回过神来笑道。 只是看着弘晖那因为天气炎热已经汗津津的小脸,不禁有些心疼,忙掏出帕子,一边擦拭汗渍一边道。 “弘晖,这天太热了,咱们去旁边的屋子等吧,你的身子才好些,要是再中了暑气就……” 只是话未说完,乌拉那拉氏的表情突然凝滞了。 她终于知道哪里违和了——爷刚才丝毫没有问起弘晖的病情! 想到胤禛看到弘晖康复后那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又想到刚才胤禛对自己那冷漠的态度,乌拉那拉氏瞳孔骤缩——爷不会早就知道耿氏的身份不简单了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猛地看向屋子,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胤禛本以为耿梨提前生产,里面的情况肯定会很糟糕。 只是进屋之后,董嬷嬷等人的确都是严阵以待,唯有要生产的当事人,却一脸淡定地坐在罗汉踏上,左手一个肉包右手一根油条,吃地津津有味,瞬间愣住了。 不是说要生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吃东西? 这让胤禛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耿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生的人。 就在胤禛疑惑的同时,正在吃包子的耿梨也发现了他的到来。 看到胤禛,耿梨顿时眼睛一亮,笑容顿时在脸上绽放开来,也不吃了,只把手上的包子油条往茶几上一放,然后一抹嘴就在其他人的惊呼之中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胤禛的面前一把抱着对方的腰身就开始撒娇。 “四爷,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提前生产你会赶不上呢!”耿梨很是高兴。 本来以为自己早产,她儿子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爸爸了,现在倒是好了。 “小心些,都要生了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要是摔了可怎么好?”看到耿梨又把油渍蹭到了他的身上,胤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很是无语,不过见耿梨这个时候还能和他撒娇,他到底安心了些。 第173章 又重新把人扶回榻上坐下,胤禛有些无奈道:“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 弘晖的病有这般棘手吗? ……还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儿子! 耿梨忍不住嘀咕道。 弘晖的恐水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许多,因而救治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魂力,以至于她身体里的魂力出现了混乱,开始肆意游走在全身经络之中。 本来这种程度的魂力失控虽然麻烦,但是只要花了两三天也能恢复的过来,但是问题是,现在她的身体里不止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如果任由魂力肆掠,搞不好孩子就会胎死腹中。 而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像是感知到了危险一般,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他呆了九个月的房子,她怎么安抚都没用。 不得已,耿梨只能提前生产。 想到这里,耿梨再次有些后悔帮了乌拉那拉氏了,总觉得自己这次这圣母当地太不值了。 正好乌拉那拉氏这时也进了屋子,耿梨不由得有些没好气道:“可能是逆天而行,做了不该做的事,糟了报应吧!” 乌拉那拉氏被耿梨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毕竟事实如此,对方若不是为了救弘晖,也不会早产。 轻咳了一声,乌拉那拉氏把手中的海碗放到茶几上,道:“我叫人下了一碗鸡汤面,你吃些吧,也能补充一下体力,等下生孩子也能有劲些。” “一碗面能有什么用……”耿梨撇了撇嘴,不屑道。 她是魂力耗损严重,又不是体力不支,别说是一碗面了,就是拿人身灵芝来都补不了她的亏空。 不过虽然嘴上抱怨,但是看见吃的,耿梨还是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正好她嫌那些包子油条有些干了,既然乌拉那拉氏端来了面,耿梨也不客气了,捧着海碗就开始吸溜起面条来。 看着耿梨吃地欢快,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吃地这么香,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乌拉那拉氏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是当她的目光看向胤禛时,她的表情又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现在的乌拉那拉氏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胤禛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耿氏的不同寻常。 但是乌拉那拉氏不确定的是,胤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后来发现的?既然胤禛知道耿氏的身份,那他之前对耿氏表现出来的情深义重,难道只是为了迷惑耿氏?还有这次弘晖得了恐水症,爷就没想过求耿氏救弘晖…… 一时间,乌拉那拉氏心中有太多太多疑问想要好好问问这个相识了十几年的枕边人,但是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暂且把所有的疑惑放进肚子里。 胤禛自然也注意到了乌拉那拉氏看他那探究的眼神,不由得心下微沉,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引起对方的怀疑了。 不过胤禛却并没有多少紧张,毕竟就算乌拉那拉氏不找他,他也会找乌拉那拉氏。 想到若是弘晖活下来的消息传到皇阿玛那里会给耿梨造成怎样的麻烦,胤禛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深深的戾气,若不是顾忌着耿梨现在生产在即,他怕是要和乌拉那拉氏直接对峙起来。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胤禛静静地看着正在吃面的耿梨,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无论怎样,他都要把这个人保下来! 对于这两个的那些心思,耿梨是一无所知,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吃面的快乐之中。 不过这种快乐到底是短暂的,没几分钟,一大碗面就被耿梨吃地一干二净。 “福晋,这面能再来一碗吗?”耿梨叭了叭嘴,意犹未尽道。 就在乌拉那拉氏走神的时候,就被耿梨的声音拉了回来。 “再来一碗?”耿梨的声音把正在走神的乌拉那拉氏又重新拉回了现实。 看着空空的海碗,连汤都没剩下一口,乌拉那拉氏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呆滞:“……你都吃完了?” 她刚才走神的时间有这么长吗?这才一会的功夫就把面吃完了? “吃完了啊,面又不多,就一小碗。”耿梨接过胤禛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神情略微的不满。 味道不错,就是分量少了点,这乌拉那拉氏也真是的,下面也不知道多下点,就这么一小口,都不够塞牙缝的。 堂堂福晋,也是家大业大的,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呢?下个面都抠抠搜搜的? ……那叫一小碗吗?那明明是一海碗,足够一个成年男子都饱了,而且耿氏在吃面前还吃了不少包子稀饭油条吧!还要吃?这胃是个无底洞吗? 看着在那里吧唧嘴的耿梨,乌拉那拉氏的眼角抽了抽,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我再给你下一碗。” “那敢情好。”耿梨顿时笑了起来,连忙道,“这次我不要吃鸡汤面了,换成三鲜的吧!记得面多一点,再放点辣,刚才的味有点淡了。” 乌拉那拉氏:“……好。”这还提上要求了? 乌拉那拉氏嘴角抽了抽,就拿去拿碗,却被春桃抢先一步给端走了。 春桃紧紧地捧着碗,冲着乌拉那拉氏讨好地干笑道:“哪能劳烦福晋去下面啊,这点小事交给奴婢就好了,格格您这次想吃多少奴婢给您下多少,再给您卧两个鸡蛋怎么样?” 说着春桃暗戳戳地朝着耿梨使了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一点。 虽然说格格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昏迷的大阿哥苏醒过来,但是也不能如此居功自傲啊! 在福晋面前一直缠着爷撒娇卖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指使起福晋了,格格也不怕福晋给他们小鞋穿? 对于春桃的那些暗示,耿梨是半点没接收到,不过她本来也不在意是谁下的面,对于她来说,好吃就行了。 刚想让春桃随意,只是刚开口,耿梨就感到一阵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宫缩袭来,脸色瞬间白了。 “怎么了?”耿梨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胤禛的眼睛,不由地心中一紧,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次,我好像是真的要生了。”耿梨沉默了一下,有些遗憾地说道。 看来,这碗面她是吃不上了。 听到耿梨说要生了,胤禛本来是应该出去的,但是因为太过担心耿梨的安危,执意要留下来。 众人也都有些紧张,不过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齐了,加上耿梨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所以众人倒也不是那么担心。 在所有人看来,格格虽然早产了,但是也只提前了半个来月而已,加上状态不错,想要平安生产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只有耿梨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痛,是耿梨现在唯一的感觉。 而且这种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更是整个灵魂都感觉在战栗。 也许对于普通孕妇来说,早产半个月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对于耿梨来说,早产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这九个月来,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是一体的,尤其是两人现在共享着同源的魂力的情况下,两人的魂体在一定程度上都是牵连的。 本来等到瓜熟蒂落时,让母体子体自然分离的话倒也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顶多也就是虚弱几天。 但是现在提前生产,可以说是以一种强硬的手段硬生生地把孩子从她身上劈开。 肉体的疼痛,耿梨尚且还能承受,但是魂体的割裂,几乎让耿梨生不如死。 加上本命魂元受损,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于耿梨来说都是煎熬,有好几次,耿梨都想把以为自己要过去了。 但是生产已经开始,她想终止也终止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格、格格,你、还好吧?可还能撑得住?” 而其他人虽然无法感受耿梨现在的痛苦,但是只看耿梨现在的反应就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对劲了。 虽然耿梨没有大喊大叫,甚至可以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喊过半个“痛”字,但是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额上冒出来的青筋,脸上那层层的汗珠,无比彰显耿梨现在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尤其是胤禛董嬷嬷这些知道耿梨能力的人,更是心中猛沉。 连魂力都不能缓解生产的痛楚?情况已经糟到这个地步了吗? 胤禛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紧紧地握住耿梨的的手,喃喃道。 “没事的,我在这里,你一定能够平安生产的,没事的……”始终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安慰耿梨,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董嬷嬷春桃等人也一边帮她擦汗一边打气:“格格,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生了,努力啊!” 听着这一句句加油鼓劲的漂亮话,耿梨忍不住想翻白眼。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她不想努力吗?只是她现在体内情况糟糕地连调动魂力都困难了。 但是她也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要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更糟糕。 第174章 强忍着魂体割裂的痛苦,耿梨调动全身魂力汇集到腹部,然后推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身体。 “哇~哇~”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耿梨心心念念许久的孩子终于诞生了。 第113章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 看着闭着眼睛在那里嚎啕大哭的婴儿,所有人喜出望外。 本来看耿梨那如此痛苦的样子,他们还以为这次生产会很艰难,甚至可能还会难产,却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顺利,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就连乌拉那拉氏也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临时充当稳婆的董嬷嬷连忙剪断脐带,然后熟练地打了个结,快递地擦拭了一番婴儿身上的羊水,董嬷嬷就用襁褓裹住孩子抱到胤禛面前,一脸欢喜道。 “爷,您看,是个小阿哥呢,瞧这眉眼,简直和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不过相较于激动的众人,胤禛的内心并没有多么波澜,甚至可以说,自从知道耿梨怀孕到现在,胤禛有好几次都想除掉这个孩子。 一开始是因为惧怕,后来纯粹是因为他吸收了耿梨太多的魂力,已经对耿梨的身体产生了副作用,这让胤禛对这个孩子越发地没有好感。 虽然说现在孩子终于出生了,可以不用再吸收耿梨身上的魂力,但是一想到这个耿梨对这个孩子的执念,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天天盼着,出生后怕是更没有他的位置了,胤禛心中不由得有些酸,越发高兴不起来。 不过虽然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好感,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甩脸子,同时也不想别人认为他不喜这个孩子。 扯了扯嘴角,胤禛到底把孩子从董嬷嬷手上接了过来,抱到耿梨面前,勉强笑道:“孩子出生了,你心里可欢喜?” “欢喜欢喜,快把他给我。” 丝毫没有注意到胤禛脸色的耿梨把头点地跟拨浪鼓似的,看着胤禛怀里的小小一团,眼睛更是因为欢喜弯成了一道月牙。 这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啊! 一把从胤禛手里报过抱过自己的儿子,只是看到孩子的正脸时,耿梨的表情瞬间纠结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四爷?” 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居然不像她?这是什么道理? ……爷的孩子,不像爷难道还要像别人吗?真要这样爷怕是要绿云照顶了。 众人此时的表情很是微妙,看着脸色有些隐隐发青的胤禛,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怜悯。 乌拉那拉氏倒是有些理解耿梨心中的想法,笑道:“都说女儿像父,儿子肖母,现在孩子还小,等再大些就会越来越像母亲了。” “是吗?”耿梨虽然有些怀疑,不过乌拉那拉氏的话还是取悦了她。 “算了,反正不管像谁都是我的孩子。” 耿梨抱着怀中的婴儿,高兴地用脸蹭了又蹭。 “哎呦,我的小宝贝啊,妈妈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只要你能陪在妈妈身边,妈妈可以什么都不要。” 胤禛的脸色越发黑了。 他就知道这女人没有心肝,有了孩子丈夫也不要了,这些天的甜言蜜语全是哄他的吧! 想到这里,胤禛看向耿梨怀中的婴儿越发阴恻恻起来。 早知道这样,他之前就应该把这个孩子给打掉的…… 而怀中的婴儿像是感知到了危险一般,“哇哇”地哭了起来。 “怎么突然哭起来了?”耿梨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能是饿了吧!”胤禛面不改色,随口说道。 胤禛理直气壮道:“要不我让人把孩子抱下吃奶吧!正好你才刚刚生完孩子,身子也虚弱,也该好好修养一下,他在这里也吵地你不安生。” 虽然说因为早产的缘故,之前挑选的奶娘怕是不能及时过来,但是庄子的山脚下还是有不少佃户的,哺乳期的妇人也有好几个,也能暂时解决燃眉之急。 耿梨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的确该该好好休息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在透支自己的本命魂元了。 这样一想,耿梨也不再强撑了,直接收回了魂力,而魂力一撤,耿梨被魂力强行激发血气瞬间萎靡了下来,脸色更是苍白无比,如白纸一般。 “既然这样,四爷,你就把他带下去吧。”耿梨有些不舍得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苍白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柔和。 “四爷,还请你好好照顾他,别让他饿着,也别让他渴着。我不在的日子,麻烦你们都费心了……” 这话听着颇为不详,本来还很开心的众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似的? “阿梨,你怎么了?”看着脸色又变得苍白无比耿梨,接过孩子的胤禛只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声音忍不住有些颤。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而已。”耿梨说这话时,脸色瞬间又虚弱了几分,连声音都气若游丝起来。 越发暗淡的眼眸慢慢地从乌拉那拉氏董嬷嬷春桃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就像是这是最后一眼,想要在自己的最后的时刻把所有人的模样记在心里一般。 最后停留在胤禛脸上,耿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什么叫靠他们?这是要把孩子托付给他们了? 众人听得越发心凉,胤禛更是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大声道:“什么叫靠我们,那你呢,你这个当娘的就什么都不做吗??” “我?”看着一脸愤怒的胤禛,耿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四爷为什么突然生气? 但是此时开始消散的她意识已经无法支持她思考太多了,耿梨下意识地回道。 “我?我怕是不能陪他了……” 耿梨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声音也越来越低,还没等耿梨把话说完,就彻底合上了眼睛。 如果忽视掉耿梨那不再起伏的胸膛外,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死了? ! “格格!”春桃当即尖叫一声,一下子扑倒耿梨的榻边,然后巍巍地把手指放在耿梨的鼻子下面。 感受不到丝毫呼吸,春桃的眼泪瞬间下来,一脸无助地冲胤禛哭道。 “爷,怎么办,格格没气了。” 这孩子不是生地很顺利吗?怎么格格还没气了? 众人脸色一变,胤禛更是瞳孔骤缩,想都没想就怒声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东西?阿梨怎么会死!” 死?她那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就算这里所有人死光了,他的阿梨也绝不可能会死! “滚开!”越想越愤怒,胤禛把怀中的婴儿往一旁的乌拉那拉氏怀里一塞,然后用力地把春桃扯到一边,把手搭在耿梨的手腕上,想要查看耿梨现在的情况。 却没有感受到丝毫脉搏的跳动,胤禛的脸色又是一变。 “没有脉搏……这怎么可能?” 不死心地扒开耿梨的眼皮,看着那已经开始扩散的瞳仁,胤禛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瞳孔放大,这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现象…… 虽然胤禛竭力告诉自己耿梨没有死,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又或是因为灵魂离体的缘故才会没了气息。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耿梨是真的死了! 一想到耿梨死了,胤禛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的突然碎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灰白起来。 伤心吗?似乎是伤心的,但是此时的胤禛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伤心这种情绪了,就好像已经痛过了极限,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 胤禛颤抖地抓住耿梨的手,嘴角勾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阿梨,别淘气了,别装睡了,快起来。” “阿梨,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能一直陪着你吗?现在你如愿了,你看看他,长的多好……” “阿梨,你快醒醒……” 胤禛一声一声地唤着耿梨的名字,在场所有人听了无不心酸。 春桃抽泣道:“还请爷节哀,格格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想看到爷这般难过……” 只是话还没说话,春桃像是忍受不住一般,又抱着杏雨大哭起来。 就连乌拉那拉氏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所感染,心头忍不住涌上一股悲意。 说实话,如果是今天之前,耿梨死了的话,乌拉那拉氏绝对会非常高兴。但是在她救了弘晖的性命之后,乌拉那拉氏对耿梨只有感激。 尤其想到耿梨之所以落得这么个结果全是为了救弘晖动了胎气才会如此,乌拉那拉氏心中的愧疚更是无以复加。 看着怀中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乌拉那拉氏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喃喃道:“孩子,我对不住你啊!” 第175章 说到底,是她欠了他亲娘的一条命! 倒是董嬷嬷,对于耿梨的死亡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倒不是她冷血,而是作为少数几个知道耿梨身份的人,董嬷嬷总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不会死,或者说,起码不应该就这么容易地就死了。 犹豫了一下,董嬷嬷劝道:“爷您先别急着伤心,奴婢觉得格格应该没死……”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伤心的春桃给打断了。 只见春桃红着眼睛哭道:“我知道嬷嬷不能接受格格已经没了的事,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嬷嬷还要看开才是。” 董嬷嬷:“……” 她怎么就没看开了? “我不是……” 董嬷嬷刚想要解释,就见伤心的春桃放声大哭起来,而且一声比一声高,直接把董嬷嬷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格格,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 “格格,小阿哥才出生就没了娘,你要他以后怎么办?” “格格……” “吵死了!” 就在春桃越哭越大声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怒吼。 只见刚才那位已经断了气的可怜人一把拽过手边的枕头朝春桃砸去,眼中满是怒火。 “我都说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了,你们还在这里鬼哭狼嚎个什么。”耿梨恶狠狠地看着一脸呆滞的众人,一脸的不善。 本来么,好不容易把那个小兔崽子生了下来,她的魂力亏空的厉害,就连本命魂元都受损不少,急需要打坐调息。 结果她刚刚进入龟息状态,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阵哭声,哭地她是心烦意乱。 她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没想到这吵闹声越来越大,尤其春桃那两嗓子,更是差点让她的魂力岔了经络,气的她直接发飙了。 就算不知道她在调息,也能知道她一个产妇要好好修养吧,这一个个在那里鬼哭狼嚎的是怕她好地太快了吗? 耿梨阴恻恻地想到。 而看着“死而复生”的耿梨,所有人都惊呆了。 “诈、诈尸了~~” 眼泪都还没干的春桃抱着耿梨扔过来的枕头,一脸呆滞地看着坐在那里生气骂人的耿梨,一时间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格格这有又是诈尸了吗?还能一年诈两回的?格格和阎王爷是亲戚吗? 乌拉那拉氏更是震惊地看着耿梨,结结巴巴道:“你、你没死?” 不是没气了吗?怎么又活了? ……这不会是在咒她吗? “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我怎么会死呢?”耿梨狐疑地看着一脸震惊的乌拉那拉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怎么说她也算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吧,虽然说也是拿人家丈夫来换的,但是怎么说也是把人救回来了不是? 这事成就翻脸,不太好吧!还是说,乌拉那拉氏其实后悔把四爷让给她了、所以盼着她死呢? 想到这里,耿梨看乌拉那拉氏的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隐隐威胁道:“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你帮了你,四爷就归我了,别想着反悔,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她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宅妇人,想赖她的账,做梦! “……我没想反悔……”乌拉那拉氏嘴角抽了抽,有点想吐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刚才有提到反悔吗?这耿氏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看耿梨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乌拉那拉氏也可以确定,耿氏的确没死,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要是耿氏真的有个什么的话,她怕是真的要内疚一辈子。 只是乌拉那拉氏不明白,既然耿梨没死,那刚才怎么像是断了气一般? “不想就好。” 见乌拉那拉氏还算识趣,耿梨冷哼一声。 刚想再放两句警告的话,突然发现自己的脸被人捧住了,然后转头就看到胤禛正双手捧着的脸颊,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四爷,你干嘛呢?”耿梨的脑袋在胤禛的掌心歪了歪,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她脸上有脏东西吗?怎么这么看她? 第114章 胤禛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看着耿梨,手指从她的脸上慢慢地开始移动。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脸颊,最后抚上了脖颈,依然没有停止,眼看就要滑到胸口了,被耿梨一把抓住了手掌。 耿梨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一脸娇羞地白了胤禛一眼,嗔怪道。 “四爷,你收敛点,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忍得很辛苦,但是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做这种事啊!而且我才刚生了孩子身体虚着呢,你就算想要也起码等我做完月子再说啊!” 这个老色批,怎么成天就想着这种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真是太不像话了!等没人的时候她一定要和四爷好好说道说道。 胤禛:“……” 在她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吗?还有,这种话也是能在人前说出口的?还有没有脑子? 感受着背后的那一道道探究的视线,胤禛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暴躁,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没死?” “?……!我当然没死啊,四爷你怎么觉得我死了呢?”耿梨被胤禛的话瞬间惊住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福晋也就算了,怎么四爷也问她死没死?难不成四爷嫌弃她了、想让她早点去死? 想到这里,耿梨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出离悲愤了,脑海中更是闪过无数绿jj那些各种女主重生复仇文,心里瞬间凉了一下。 她不会也遇到那种骗身骗心、其实一直想暗戳戳弄她的渣男了吧! 就在耿梨把这些女主的经历往自己身上套,就听到胤禛冲着她一身怒吼。 “你没死你断什么气?你刚才连脉搏心跳都没了你知不知道?你是要把人都吓死吗?” 像是要把心中恐惧都发泄出来一般,胤禛冲着耿梨怒吼起来,眼睛却是红地厉害。 他刚才真的以为他的阿梨死了! 被胤禛这么一吼,耿梨吓得一激灵,刚生出来的一点悲愤瞬间都到爪哇国去了。 愣愣地看得脸都被气红了的胤禛,耿梨有些迷惑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 “我,刚才断气了吗?” 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发现自己的确是“断气”了。 她这次元气受损不小,普通的调息恢复起来太慢了,所有她用了一种自创的龟息术,这种龟息术能让她全身的魂力聚拢混元合一,最大程度修复受损的魂元。 只不过这种龟息术运转的时候会封闭气息,看起来就像断气了一般。 想到这些,耿梨这才恍然为什么自己刚才醒来这些人会一个个问她死了没。 耿梨不由得有些心虚,刚想解释一下,却发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只见刚刚还冲自己发火的胤禛,紧紧地保住自己,力道之大,就像是想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胤禛把脸埋进胤禛的脖颈里,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太好了,太好了……”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胤禛身体在发抖,耿梨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软。 刚想安慰两句,突然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一片湿润,耿梨眼睛瞬间一缩。 四爷这是……哭了? !就这么害怕会失去她吗? 一时间,耿梨心中震荡地厉害,连脑袋有些懵懵的,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疯长,几乎要把她的理智淹没。 强行压住心中那莫名的情绪,耿梨双手回抱了过去,一向轻佻的脸上此时满是柔和。 耿梨拍了拍胤禛的后背,笑着道:“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陪着你过一辈子呢!以后啊,咱们一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本来,耿梨觉得以后要是再四爷这里呆地不开心了,她就带着孩子离开就是了。 好不容易变成成了人,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才是。 但是现在么,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好!”胤禛用力地点了头,把怀中的人抱地更紧了。 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乌拉那拉氏也识趣地没有打扰,招了招手,就带领着众人默默地退出了屋子。耿梨就这么任由胤禛抱着,静静地享受着这种被人担心宠爱的感觉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只是精神上是享受了,但是身体和魂体的双重疼痛却告诉她,该停下来了。 “四爷,别抱了,我要睡了,再不睡,我就要撑不住了。” 重新开始运转龟息术,耿梨的气息又瞬间衰落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气若游丝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不过这次耿梨留了一个小小的穴窍没有封闭,虽然这会让魂力恢复的速度慢上一些,但是总好过再次刚才那种诈尸的乌龙的好。 第176章 看着耿梨的脸色又苍白起来,虽然胤禛也大致猜到她是在运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在治疗自己的伤势,但是看着耿梨那如烛火般、好像随时都要熄灭越发微弱的气息,胤禛的心还是不由得一紧。 “你这次要睡多久?”胤禛心捏了捏手掌,强压下心中的担心问道。 “不知道呢,这次伤地有点重,也不知道要睡多久。短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吧!”耿梨虚弱地笑了笑,意识越发混乱了,闭着眼睛喃喃道。 这次伤害这么大吗?要这么久的时间去恢复? 胤禛心里越发担忧,却轻轻地给耿梨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睡吧!孩子我会好好照料的。” “那就好。”耿梨闭着眼睛笑了笑。 “那就交给……” “你”字还没有说完,耿梨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整个人一动不动了。 哪怕胤禛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看着几乎没有丝毫气息,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到一点胸口的起伏,他还是整颗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全身更是紧绷地厉害,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胤禛把耿梨放下,给她盖上薄被,又留恋地看了看耿梨的的睡颜好一会,然后起身推门而出。 胤禛出了屋子,一直侯在门口的董嬷嬷立刻走上前。 “孩子呢?”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耿梨的孩子,胤禛问道。 董嬷嬷忙道:“爷放心,小阿哥没事,福晋把他带到东配院喂奶去了。” 胤禛本来就对这个儿子好感不大,也是随口一问,听到被乌拉那拉氏抱走了也没多大反应,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董嬷嬷眼睛朝着屋内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爷,格格现在情况如何?可还严重?” 董嬷嬷虽然知道耿梨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就从刚才种种也能看出来耿梨的情况是不大好,不由得有些担心。 胤禛嘴角勾了勾,勉强笑道:“还行吧,只不过怕是要睡上十来天去修复受损的魂元。” “要睡这么久?”董嬷嬷皱了皱眉,眼睛不由自主朝着屋子里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要不是奴婢没有拦住福晋,格格也不会早产遭此劫难,说到底是奴婢私心了。” 胤禛苦笑一声:“这事不怪嬷嬷,嬷嬷心疼弘晖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救不救弘晖,决定权全在于阿梨,她要是不想救,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更何况……” 胤禛顿了顿,道:“就算福晋不来,我也是会来求阿梨救弘晖的。” “爷?!” 见胤禛为了给弘晖治病居然想和耿梨摊牌,董嬷嬷不由得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 “爷,大阿哥究竟在园子里得了什么病?非要求到格格头上?难道宫里的那些太医都没有办法吗?” 胤禛嘴唇嗫嚅了一下去,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然后吐出三个字。 “恐水症!” “恐水症?”董嬷嬷顿时脸色变了。 她终于知道福晋为什么怕格格都怕到如此地步还敢来见格格了,原来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难怪了,若大阿哥得的真是恐水症的话,那的确也只有格格能救了……”董嬷嬷喃喃道,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又是一变,急忙问道。 “爷,皇上可知道大阿哥得的是恐水症?”董嬷嬷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胤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皇阿玛和额娘知道。”不仅如此,就连太子、大哥、三哥、五哥、七哥也都是知情的。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得到胤禛肯定的答复,董嬷嬷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凉。 “皇上要是知道大阿哥的病好了的话,怕是会……” “怕是会怀疑上阿梨了。”胤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董嬷嬷的话说道,脸色越发凝重。 这也是胤禛今天为什么要去城南找那个所谓的“神医”了。 并不是他相信这个神医能治好弘晖的恐水症,而是他需要为弘晖的康复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哪怕这个理由再怎么的拙劣,但是只要“事实”摆在眼前,哪怕康熙心中再怀疑,也只能去相信。 但是现在乌拉那拉氏这一出,把胤禛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虽然说他还是也把张大夫带了过来了,但是不得不说他要是再说那些话已经不让人那么信服了。 对于大阿哥和太子他们那边,胤禛倒并不怎么担心,他们就算真的有所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不能明着做什么。但是对于康熙,胤禛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作为一个帝王,怎么会容许有不在他掌控范围之内的东西存在?尤其这还是最不可控的鬼神? 想到康熙的性情,胤禛的喉咙忍不住有些发紧,眼神却慢慢暗了下来,里面似乎有厉芒闪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董嬷嬷同样也想到了这些,饶是董嬷嬷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此时也瞬间没了主意,不由得有些着急。 “要是皇上真的怀疑上格格的身份,定然容不下格格的,这可怎么办啊……” 见董嬷嬷着急,胤禛安慰道:“好了,嬷嬷,不必这般紧张,事情不是还没到这个地步吗?何况现在皇阿玛还什么都不知道吗?总能想出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阿梨的身体,她刚生产,又动用了大量的魂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还要劳烦嬷嬷好好照料阿梨的身体,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她。 ”胤禛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既然阿梨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那么他也只能让她的实力尽快恢复到巅峰,应对即将可能到来的危险。 任何阻拦阿梨恢复的因素,他都不会不计一切代价扼杀在摇篮之中! “……”就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法子? 董嬷嬷心中发苦,但是见胤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格格的,格格的近身的事,除了我和春桃,任何人都能插手。” “那就好。”胤禛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东配院,眼睛微眯。 “现在,是该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第115章 此时正院之中,乌拉那拉氏把刚吃过奶的小婴儿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已经病好的弘晖则是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弟弟。 “额娘,这就是耿姨娘生的弟弟吗?好小一只。”弘晖本想伸出手戳一下,但是又怕伤到对方,最终还是放弃了,眼中的好奇之色越发浓了。 虽说弘晖也有弟弟妹妹,李氏就生了好几个孩子,但是李氏平日里防乌拉那拉氏就跟防贼似的,生怕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对于乌拉那拉氏的孩子自然也防地厉害。 所以对那几个弟弟妹妹,弘晖平日里接触还真不算多,这会子近距离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自然是好奇。 看弘晖这么好奇,乌拉那拉氏把婴儿转向弘晖,笑着道:“没关系的,这是你弟弟,轻轻摸摸也无妨。” “可以吗?”弘晖顿时眼睛一亮,伸出手指小心触碰着婴儿的脸蛋。 感受着那软软的触感,弘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么喜欢弟弟?”见弘晖这么喜欢耿梨的孩子,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笑道。 “喜欢。”弘晖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歪头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不知怎的,儿子看弟弟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而且弟弟身上的气息好舒服,就像是在哪里感受过似的。” 乌拉那拉氏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是因为耿氏用那种力量救过弘晖,而这孩子又是耿氏所生,所以弘晖才会感到格外亲近吗? 乌拉那拉氏心里隐隐有些猜测,面上却不显,笑着道:“那你以后可要和弟弟好生亲近亲近才是。” “嗯。”弘晖用力的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就在母子俩逗弄着小婴儿时,大门被人外面推了开来,只见胤禛逆着光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一滞,脸上的笑容迅速淡了下来,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丝毫没察觉到父母之间的不对劲,看到胤禛来了,弘晖脸上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色,高兴道:“阿玛,你是来看弟弟的吗?弟弟好乖的。” “是吗?”胤禛朝着乌拉那拉氏怀中的婴儿看了看,勉强笑了笑,“是挺乖的。”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胤禛看向乌拉那拉氏,语气平静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也好,妾身正好也有事情要问爷。” 乌拉那拉氏眼睛微眯,然后把手中的婴儿交给一旁的晚秋,淡淡道:“带两位阿哥去旁边的屋子。” 随即笑着摸了摸弘晖,一脸慈爱道:“你先同你晚秋弟弟和弟弟去别的地方玩,额娘等下再来找你们,好不好?” 第177章 “好。”弘晖也没有什么不对,见乌拉那拉氏让他带弟弟出去,直接就应了下来。 只有晚秋,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睛闪过深深的担忧,但是她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留下来也没用,也得抱着孩子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后,屋里只剩下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两人。两人相顾而坐,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了一下,乌拉那拉氏先开口问道:“耿氏现在情形如何?” 胤禛:“伤了元气,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听到耿梨没有性命之忧,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沉默了一下,乌拉那拉氏说道:“有些事情,妾身想要问一问爷,希望爷能够如实告知。” “问吧!”胤禛没有迟疑,直接说道。 乌拉那拉氏:“爷早就知道现在的耿氏不是原来的耿氏了吧!” 胤禛:“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耿梨不是原来的耿氏。” 乌拉那拉氏手猛地一紧,问道:“什么时候?” 胤禛沉声道:“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去年九月我去岫云寺小住那次,那次之所以没有当天回来,不是因为要和主持探讨佛法,而是那天在回来的途中被当时还是鬼魂状态的耿梨缠上了,而且不知为何,只有我一人能看到她的魂魄。 不得已,为了不连累府上,我只得半道折回岫云寺,本以为佛寺能够除掉她,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不得已,我只能回来。而则是耿氏刚好因病离世,阿梨就趁机上了她的身。 ” 胤禛没有再隐瞒,毕竟发生今天的事,他就是想瞒都瞒不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承认。更何况,接下来的事,他还需要乌拉那拉氏的配合。 乌拉那拉氏虽然知道猜到耿梨就是在耿氏离世的时候上的身,但是却没想到这个鬼魂还是胤禛带回来的,忍不住喃喃道。 “难怪自耿氏诈尸之后,爷就直接把耿氏发落到了庄子,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耿梨?原来那个女鬼的名字叫做耿梨吗? 失了会神,乌拉那拉氏又继续问道:“既然爷早就知道耿氏已经不是原来的耿氏了,那么这半年多来,爷你对耿氏表现出来的情深义重,是不是只是为了迷惑……” 乌拉那拉氏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胤禛无情地打断。 只见胤禛漠然地看着乌拉那拉氏,淡淡道:“我知道福晋在想什么,以为我对耿氏只是虚为委蛇,但是我对耿氏的心意全都是真的,没有半分掺假。” 乌拉那拉氏顿时呼吸一滞,随即心里又涌出强烈的不甘心,几乎不受控制地问道。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正常人,是鬼魂借尸还魂,你为什么还会喜欢她?爷,你一向理智,怎么还会做这种荒谬的事,你是被她迷了心窍了吗?” 乌拉那拉氏恨声道,也不知道是不甘还是愤怒,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直直地看向胤禛,执意要一个答案。 乌拉那拉氏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理智的胤禛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胤禛吗? 为什么喜欢?他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胤禛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清楚,一开始可能只是可怜她的境遇而对她有些怜惜,但是后来,也许是喜欢上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到如今,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喜欢她什么了。但是……” 胤禛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又决绝,直直地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睛,一脸认真道:“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只要阿梨一个人就够了。” 看着如此决绝的胤禛的,乌拉那拉氏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忍不住嘲讽起来。 “四爷你还当真是情种啊!真是好大的口气,只要她一个就够了?那是不是你连整个贝勒府都不要了?我们这些人对你来说难道只是累赘吗? 还有弘晖,这次弘晖染上恐水症,差点死去,如果不是我带他过来求耿氏,你是不是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就怕给你心爱的女人惹麻烦? 一想到弘晖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乌拉那拉氏就痛地喘不过气来,而作为阿玛的胤禛明明有办法却无动于衷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她的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戾气,更是对胤禛生出一股深深的恨意。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愤怒,胤禛却显得很是平静,淡淡道:“贝勒府是我的责任,从我背上这个责任起我就没有打算抛下你们。 弘晖更是我的儿子,我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来求阿梨救弘晖的。 ” 胤禛的这些话并没有安抚到乌拉那拉氏,反而让她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嗤笑道:“爷这话说得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既然也说来求耿氏,为何还要去找那什么劳什子的神医?爷你不是糊弄我是什么。” 乌拉那拉氏红着眼睛怒吼道,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想要把这半年多来所积压的憋屈、郁闷、愤怒全是发泄出来一般。 “不是糊弄你,是糊弄皇阿玛和太子他们。”胤禛深深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意味深长道。 “福晋,以你的聪慧,你真的猜不到我要糊弄的是谁吗?”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唰”地一下一白,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在察觉到胤禛早已知晓耿氏身份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就已经猜到胤禛找这个神医的目的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现在被胤禛直接点破,她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我,把一切都弄砸了。”乌拉那拉氏捂着脸,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愧疚。 胤禛抿了抿嘴,道:“这也不全然都是你的错,当时那种情况,阿梨的确是你唯一的希望了,怪也怪我当初没有把阿梨的事告诉你,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一开始得知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去找耿梨的时候,胤禛的确非常愤怒。 乌拉那拉氏这一手,几乎把事情推向了最糟糕的走向。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谁也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该怎么解决此事。 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胤禛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向皇阿玛坦白了一切。” “爷,你疯了吗?这事瞒都来不及,你怎么还敢把这事告诉皇阿玛?”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胤禛居然要向康熙坦白耿梨的事,一脸的不可思议。 随即厉声反对:“我不同意,皇阿玛对鬼神之事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甚是忌讳,若是让他知道了耿氏的诡异之处,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随即乌拉那拉氏看向胤禛的眼神闪过一丝讥讽:“爷刚才还说什么对耿氏的心意绝无虚假,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就够了,那叫一个信誓旦旦啊! 怎么,现在知道瞒不住了,担心皇阿玛怪罪下来连累自己,就要把耿氏交出去撇清干系了?爷对耿氏还当真是情深意切啊! ”此时乌拉那拉氏咬着牙说道,心中的失望和愤怒更是几乎达到了顶点。 她怎么就就嫁了这么一个没种的男人? 看着一脸寒霜、看他的眼神几乎都快喷火的乌拉那拉氏,胤禛却没有生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神情古怪道。 “福晋为何这般生气?我记得福晋之前不是很想除掉阿梨的吧!甚至不惜利用我、在我身上藏了各种能降妖除魔的法器,就是为了能除掉阿梨。 现在福晋我把阿梨交出去福晋不是如了福晋的愿,福晋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反而如此生气? ” 胤禛语气淡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看的乌拉那拉氏心头的怒火越发高涨,神情也越发冷了。 乌拉那拉氏怒道:“是,之前的我的确想除掉耿氏,甚至不惜利用爷你来达到目的,这点我不否认。 但是来这里之前,我曾经发过誓,不管耿氏真实身份是什么,只要她能救弘晖,我就奉她为神明。现在耿氏已经救了弘晖,那她就是我的神明,我绝对不会背叛耿氏的。 如果爷执意要把耿氏的事告诉皇阿玛,那我只好让耿氏好好看看,她看上的人这副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心肝。 ” 听着乌拉那拉氏这隐隐威胁之意,但是胤禛却不怒反笑。 “看来我没有看错福晋的为人,福晋的确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胤禛一脸愉悦道。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福晋不愿配合,现在有福晋这番话,我倒是放心了。” “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胤禛的反应出乎乌拉那拉氏的意料,瞬间脸色僵了起来,隐隐觉得自己像是被算计了。 “难不成爷其实并没有打算把耿氏的事告诉皇阿玛,刚才那番话是为了试探我的决心?”乌拉那拉氏此时的表情有些难看。 她被耍了? 第178章 “福晋这话说的,什么叫试探?这不过是我的最坏的设想罢了。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阿梨的事的。”胤禛淡淡笑道,并没有完全否认。 乌拉那拉氏的神色缓和了些,有些期待道:“这么说来,爷有主意了?” “算是吧!”胤禛眼睛眯了眯,神情却有些凝重。 “虽然福晋你的突然这一手,坏了我的布局,但是眼下这布局也不算全部废了。 那个大夫在我已经赶来庄子的时候也带了过来,也算有个由头,加上庄子里都是我的人,只要让他们串好口风,未必不能让人相信弘晖是被我找来的这个神医救回来的,也就不会怀疑到阿梨头上了。 ”胤禛沉声道。 乌拉那拉氏却对这个计划有些不放心,怀疑道:“爷未免也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吧!弘晖得了可不是什么普通病症,那可是恐水症,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能被一个普通的大夫给治好? 再说了,庄子上的人也就罢了,都是爷和董嬷嬷亲自调教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不知从哪找来的大夫能配合咱们做这场戏吗?一旦穿帮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 乌拉那拉氏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总觉得胤禛这个计划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胤禛却不以为意,笑道:“福晋放心,这个张大夫来之前我也试探过了,医道上的确有几分独到之处,算是有些真本事。 他虽说不是咱们的人,但是只要咱们给足了好处,就不愁他不帮咱们。要是他实在不识相的话,那就让识相一点就是了,我就不信,他的骨头这么硬! ” 说着胤禛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了,眼中满是狠色。 非常时期采用非常办法,要是这个张大夫不肯乖乖配合,他也只能使一些手段让对方乖乖听话了。 第116章 正在别院西配院一间偏房里,正在用饭的张大夫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突然感觉浑身一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呦,张神医这是怎么了,可是感冒了?”见张大夫突然打了个喷嚏,苏培盛连忙问道,一脸关心。 “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突然浑身发冷就打了个喷嚏。”张大夫看着被喷了一地的饭粒,不禁有些尴尬懊恼,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打起喷嚏来了呢? 为了缓解尴尬,张大夫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位苏公公,我来了这里也快小半日了,什么时候能给你家公子治病啊!” 张大夫不由得心中嘀咕。 之前这四贝勒带他来时,那叫一个十万火急,一路子鞭子都快抽烂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了。没想到到了之后反倒是不急了,不仅没让他诊脉,还让他先歇息吃饭? 苏培盛眼神微闪,笑道:“张神医莫急,我家阿哥的病没有大碍,耽搁个一时半刻也不打紧。反倒是张神医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也是辛苦了。贝勒爷体恤神医辛劳,让奴才招待神医先好生歇息歇息,神医先用些膳,喝口茶再去也不迟。” “是这样啊!也好。”张大夫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是见看着苏培盛这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张大夫也就信了大半。 来之前他就怕遇到什么棘手的病症,还有些担心自己治不好触怒这些贵人。现在看来,这阿哥就算真生了什么病,怕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然也不会这么不急不慌的。 这样一想,张大夫心里顿时一松,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苏公公也别叫我什么神医了,老夫也就是一个乡野郎中,侥幸医治好几个病人、得了些虚名,哪里算得了什么神医?这神医二字实在是折煞我了。” 若是面对是普通百姓,对于这个称呼张大夫也就半推半就应下了,但是对面的可是堂堂贝勒府有品级的公公,什么医术高明的太医没见过? 他可不敢在对方面前拿大,不然没得被人背地嘲笑他妄自尊大、坐井观天。 苏培盛脸上的笑容越发盛了,一脸真诚道:“张神医您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您的医术,那可是出神入化,连宫里的太医都远远不及呢。 要我说啊,叫您一声神医都算轻的了,您啊,简直就是华佗转世,扁鹊重生! ” 看着都快把他夸出花来的苏培盛,张大夫不禁有些懵了。 华佗转世?扁鹊重生?还连宫中的太医都远远不及? 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本事?还是说这宫里出来的公公拍主子的马屁拍习惯了,见个人都这么说话? 张大夫一脸懵,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劲,就在这时,苏培盛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来,张神医,咱家给您倒酒,真要感谢您能过来一趟,要不然这事就难办了。”苏培盛一脸感慨道,看着张大夫的眼神越发和善。 虽然被福晋这么一弄,爷的计划有了瑕疵,但是只是人在,就不愁这个谎圆不回来,不过提前是要张大夫好好配合了,他可要把人伺候好了。 虽然最后怕是免不了要用强的,但是俗话说得好嘛,先礼后兵,开始的时候还是要客气一些的,总要人看看他们的诚意不是? 张大夫:“……” 看了看面前倒满的酒杯,再看了看笑得如同给鸡拜年似的苏培盛,张大夫只觉得刚才那股极寒之感回来了,冷地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张大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而胤禛这边,乌拉那拉氏在听过胤禛的计划之后,神情依然没有多舒展,眉头反而皱地更紧了。 乌拉那拉氏眉头紧锁,沉吟道:“话虽如此,但是爷的这个计划怕顶多只能瞒过太子直郡王他们吧。以皇阿玛的多疑,怕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爷的这番说辞。” 想到康熙的多疑猜忌,乌拉那拉氏很是忧心。 太子他们也就罢了,就算真的有所怀疑,但是胤禛好歹是堂堂贝勒,他们就算再怀疑也会有诸多顾忌,也做不了什么,最后怕的确会不了了之。 但是康熙就不同了,他可是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做了四十几年人的,什么样的手段把戏没见过?胤禛的这些障眼法,怕是很难瞒过他。 更重要的是,他不像太子大阿哥他们那般有这个那个的顾虑。一旦有了怀疑,只要他下定决心去查,绝对会被查个底朝天。一旦被康熙发现他们是联合欺骗他,怕是罪加一等了。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越发忧心了。 但是胤禛却是不慌不忙,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道:“我自然知道以皇阿玛的睿智,我们的这番说辞怕是骗不了他老人家的。我这么做,主要是想瞒过太子大哥他们就够了。至于皇阿玛那里……” 说着胤禛的眼神就暗沉了下来,眼睛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道:“怕是也只能实话实话,把阿梨的事如实告知了。” 听到胤禛还是打算把耿梨的事告诉皇上,乌拉那拉氏心中发急,刚想要劝劝胤禛再想想其他办法,就看见听见胤禛淡淡说道。 “也许只有真正让皇阿玛知道了阿梨的恐怖,皇阿玛才会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胤禛的打算,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 “你在威胁皇阿玛?” 这是疯了吗?那可是皇上! 胤禛收回眼睛,谦和地笑了笑,一脸坦然道:“怎么能叫威胁呢?我只是把事实摆在皇阿玛面前而已,至于后面皇阿玛会怎么做,不都是皇阿玛的自己的选择吗?” ……皇阿玛的选择?问题是这给皇阿玛选择了吗? 这就好比一个杀人犯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放他离开,除了放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乌拉那拉氏咬了咬牙:“爷当真是好算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爷你就不怕届时你的计划不奏效,皇上太过忌惮耿氏的能力,不惜鱼死网破也要除掉耿氏?” 胤禛眼睛眯了眯,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随即又平静下来,笑道:“福晋说的这个可能我自然是想过的,我也从来没有天真的认为我的一番话就能打消皇阿玛顾虑,更不认为以皇阿玛的性子会甘心被别人要挟,他要是执意要对阿梨出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 胤禛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那到时候谁鱼死,谁网破,就说不好了……” 看着一脸淡然的胤禛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疯狂的话,乌拉那拉氏震惊地半晌没说出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疯了,真疯了,除了疯子,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爷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最后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气急败坏道:“爷,你疯了不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见乌拉那拉氏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胤禛又笑了起来:“福晋也不必这般担心,这不过是我预感的最坏的结果而已,现在事情不是还没到这个地步吗? 第179章 而且以我对皇阿玛的了解,我觉得皇阿玛退让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皇阿玛作为帝王,虽多疑,但是身上的顾忌也更多,也不敢贸然用江山来赌的。若是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 乌拉那拉氏:“……” 所以说,还是有可能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吗? 乌拉那拉氏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就如同胤禛所说,这件事最坏的结果毋庸置疑就是康熙和耿氏梨直接对上。 若耿氏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也就算了,但是耿氏偏偏是那种掌控了鬼神之力的人,怎么可能心甘引颈就戮?届时必然是一场龙争虎斗,谁也阻止不了。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也只能认命了。 但是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一个女人居然疯到这个地步,乌拉那拉氏又有些不甘心,讽刺道:“但愿爷你能劝得了皇阿玛,若是皇阿玛容不下耿氏,纵然她有通天本领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怕是也要远遁他乡,以后再也与爷无缘了。” 乌拉那拉氏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胤禛脸色难看,却没想到胤禛的表情却很平静。 胤禛淡淡道:“若真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无话可说,只要阿梨能好好活着,旁的都不重要。” 想到那双孤寂的眼睛,胤禛只觉得心抽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 “她的前半生已经够悲惨了,余生不该再遭受那些苦难。哪怕她和皇阿玛的冲突避无可避,我也希望她能在我不在地方开心自在地活着。” 乌拉那拉氏突然愣住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胤禛对耿氏的感情有多深刻。 不是仅仅想一辈子长相厮守,更是哪怕不能相守,也拼尽一切所能让你余生平安喜乐。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突然变得索然起来,之前心中对胤禛的那点执意,在此刻也突然间没了。 一个心彻彻底底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她这么执着还有什么意义? 冷哼一声,乌拉那拉氏嘲讽道:“皇阿玛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爷就说的这般凄凄惨惨,不知道地还以为皇阿玛已经派人杀了过来、你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呢! 放心,耿氏是弘晖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哪怕是为了我的良心,我也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皇阿玛那边若是问起,我会尽力配合的。 ” 见乌拉那拉氏这般说,胤禛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就算没有乌拉那拉氏的配合,胤禛也有把握说动康熙,但是若是有了乌拉那拉氏,更会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胤禛站起来,真诚地向他作揖:“多谢福晋,胤禛感激不尽。” “用不着爷来谢我,握做这一切又不是为了你,用不着你的感激。”乌拉那拉氏刻意尖酸刻薄道。 “……”看着毫不留情的乌拉那拉氏,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发现自己和乌拉那拉氏彻底摊牌之后,乌拉那拉氏在他面前也没了往日的恭顺和谦卑,整个就像是变成了炮仗一般,一点就着。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弘晖和耿氏的孩子那边还等着我呢,走了。” 乌拉那拉氏一脸不耐烦地站了起来,没等胤禛说什么就径直朝着屋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转身看向胤禛,眼中闪过一道释然,唇角微微翘起,道:“爷,从今天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丈夫了,你自由了!” 胤禛先是一怔,随即脸色露出了喜色,忙道:“福晋你这是想通了?” 是想通了,但是见胤禛这么高兴,乌拉那拉氏还是心里不爽,冷笑道:“不是,这是你的阿梨救弘晖的条件,我们说好了,若是她肯救弘晖,你就归她。 现在弘晖已经好了,我自然要言而有信,以后你就和你的阿梨一起过吧! ” 这样的丈夫,给她她都不稀罕! 胤禛:“……” 他是这两人谈判的物件吗?还有乌拉那拉氏,就这么容易把他舍出去了? 虽然心里有些无语,但是胤禛对于乌拉那拉氏还是由衷地感激的,站起身朝对方深深一拜。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福晋的成全。” 见自己都这个态度了,胤禛都还没有生气,乌拉那拉氏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了。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刚才这番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神情也慢慢缓和下来。 乌拉那拉氏叹道:“罢了,出去吧。外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呢!” “好。” 胤禛也没有反对,两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只是当两人分开时,胤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嘱咐道:“对了,福晋,以后你晚上的时候,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这话何意?” 什么叫做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 胤禛:“阿梨在晚上的时候能够灵魂出窍,能够瞬间出现在我百丈范围之内。只要在我周身百丈之内,她哪里都可去得,她有时候喜欢去你那边溜达溜达,要是被她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说着胤禛就径直离开了,只留下一脸震惊的乌拉那拉氏站在原地,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她听到了什么?灵魂出窍?还在她那里溜达? 想到这一个多月来晚上和晚秋商议的那些事,怕是早就被耿梨看得一清二楚,乌拉那拉氏顿时觉得顶梁骨走了真魂,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乌拉那拉氏突然觉得,这耿梨的脾气还真是不错,这要是换了她知道别人在背后一直在谋划要害死自己,怎么都要狠狠报复回去。 耿氏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还能以德报怨救她的儿子,当真是心胸宽广了。只是…… 突然间,乌拉那拉氏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若是耿梨能够在灵魂出窍后瞬间出现在胤禛百丈范围之内,那岂不是说,就算耿梨最后真的被皇上逼地远走天涯,也能随时回到他的身边吗?那胤禛刚才在她面前那般伤感和不求回报的表现岂不是演的? 一时间,乌拉那拉氏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胸口开始剧烈起来,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气息在自己心中涌动,几乎要把她的胸膛炸开。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说出了那个她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字。 “艹!!!” 第117章 虽然对胤禛那“诈骗”的行为愤怒至极,但是已经答应的事,乌拉那拉氏想反悔也没这个脸,加上她也是真心想要帮耿梨,只能咽下这个闷亏,和胤禛一起开始筹谋该怎么在康熙去演这场戏了。 只不过心情到底不好,一整天都是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还以为弘晖的病又出了什么变故呢! 而此时,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离开了贝勒府前往皇庄,和耿梨早产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畅春园康熙的耳中。 听到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晖去了昌平的庄子时,康熙大为疑惑,不明白弘晖都病成那样了,乌拉那拉氏怎么还带他出去? 昌平……康熙眼神一凝,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皱眉道问道:“朕记得这个庄子就是四贝勒那个有孕的格格所在的庄子吧!” 对于庄子上的这个耿氏,康熙自然是很有印象的,先不提去年诈尸一事。今年年初的时候,胤禛为了这个格格连选秀要指给他的人都不要了,可谓是宠爱至极。 这一个多月福晋突然迷上了求神拜佛外面都在传是胤禛对这个格格宠爱太过,以至于福晋心如死灰,这才寄情于神佛。 现在乌拉那拉氏带着病重的弘晖哪儿都不去,偏偏要去这耿格格所在的庄子,怎么看都不寻常。 乌拉那拉氏该不会是因为弘晖一事被刺激过头了,把怨气发到了这耿氏的头上、想要让这耿氏给弘晖陪葬吧! 想到这里,康熙连忙问道:“你可知四福晋去这庄子上做什么?” 魏珠偷偷地用余光觑了一下康熙的脸色,小心回道:“奴才们跟着福晋的马车跟到了庄子,不过却被福晋的人拦在庄子外面了,也不大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没一会功夫,庄子里面就乱起来了,说是庄子上那位格格早产了。” 魏珠是弘晖患恐水症时,康熙派过去四贝勒府照应情况的,乌拉那拉氏带弘晖出府的第一时间他就跟了上去,只不过乌拉那拉氏到底还算警觉,没让人跟进别院。 “早产了?!”还真是这样!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康熙的脸色还是不由得难看起来。 作为人父,康熙对于乌拉那拉氏此时的心情不是不能也能理解,但是一旦牵扯到残害皇家子嗣,康熙还是不能容忍。 见康熙脸色不好,魏珠连忙道:“不过好在,四贝勒这个时候总算赶了过来,还带了大夫,总算是母子平安。奴才也是看没闹出什么乱子,才赶回来禀告皇上的。” 第180章 听到说胤禛及时赶过去了,康熙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又听到母子平安,康熙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喜,连刚才因为乌拉那拉氏的不满也消了不少,连忙问道。 “是个阿哥?” “是,是个小阿哥,奴才亲眼见了,小阿哥虽然早产,但是却也足足有七斤重,哭起来中气十足,一看健康地很。而且这小阿哥的眉眼像极了四贝勒,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过分。” 见康熙高兴起来,魏珠连忙细细地描述了这刚出生的小阿哥,果然听得康熙越发高兴了。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出来康熙的确很高兴。 不仅仅是因为多了一个孙子的关系,而是在这个节骨眼,弘晖显然是保不住了,胤禛痛失爱子必然会伤心难过,甚至会怨上太子都不一定,这绝不是康熙想看到的。 但是这个时候胤禛若是多了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自己最宠爱的妾室所生,不仅能缓解胤禛的丧子之痛,更多多少少也能化解胤禛和太子之间的隔阂,所以康熙才这般高兴。 至于乌拉那拉氏难不难过,则完全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之内。在康熙的心中,自己儿子关系和睦、朝堂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虽无情,却也是一个帝王最真实的心理写照。 康熙连忙吩咐道:“这耿氏突然早产,庄子怕是也乱地很,什么都不齐全。这样,魏珠,你等下去内务府挑两个身体康健的乳娘带过去,至于赏赐,就照你郡王之子的份例来,再告诉四贝勒,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派人来告诉朕。” 欢喜过后,康熙这才又想起弘晖的事还没有解决,神色不禁又阴郁了几分,沉吟了一下,问道:“对了,弘晖怎么样了?” 见康熙问起弘晖,魏珠的神情又忐忑起来,支吾道:“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四福晋带着弘晖世子进了别院之后,奴才就没见过世子,不过听说四贝勒带来了的神医正在给弘晖世子诊治,想来世子的病情应该有所好转。” “……是吗?”不过这话在康熙听来,不过是安慰之词罢了,康熙心里自然也明白,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伤感,但随即又冷肃下来。 “罢了,弘晖那边的事要是有结果了,你即刻让人快马回来禀告朕。记得,让四贝勒控制住场面,务必好生安抚住福晋,不要再发生之前的事了,你可明白?”康熙眯了眯眼睛,一脸的意味深长。 堂堂福晋残害有孕小妾,还致使对方早产,这名声是传出去,不仅胤禛名声受损,皇家颜面都要扫地,若是再让有心人把弘晖的事翻出来,那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虽说乌拉那拉氏所为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康熙却不管这些。耿氏早产的事康熙看在弘晖一事也就不计较,但是要是再闹出什么风波,他就不能容忍了。 魏珠心中一寒,立刻明白了康熙的意思,连连点头哈腰:“皇上放心,奴才明白。” “若皇上没有其他吩咐,那奴才这就去忙了。” 康熙挥了挥手:“去吧!” 魏珠走后,康熙神色松了松,笑道:“老四又添了一子,怎么说也是喜事一件,德若是知道定然会欢喜的,这病也能好些,走吧!” 说着康熙就带着梁九功往德妃的韵松轩去了。 “四嫂带弘晖去了耿氏的那个昌平庄子?” 听到乌拉那拉氏去了庄子,八贝勒府中,正在作画的胤禩脸上露出了一个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的表情,忍不住摇了摇头。 “到底是女人,想的就只有自己那点子事,要她对外动手就泄了气了。” 和康熙的想法一样,在胤禩看来,这乌拉那拉氏定然是被弘晖一事被刺激到了,才把怨气发到了这得宠的耿氏头上,实在上不得台面。 不过胤禩本来也没有指望乌拉那拉氏能对太子他们做些什么,现在能对自家有孕的妾室出手,让外人看到堂堂四贝勒连自家后院都管不好,也算是意外之喜。 胤禩放下手中的画笔,有些期待道:“那这耿氏怎么样?可是难产了?” 李忠也知道自家爷心思,有些为难道:“想来是这四贝勒去得及时,这耿氏虽然早产了,但是还是平安生下了一位阿哥。” “阿哥?”胤禩顿时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记恨,喃喃道。 “四哥倒是好运气,这一个儿子要没了,老天爷就又给他送了一个儿子,还真是……”越想胤禩就觉得心口闷。 他怎么就没有儿子? 强压住心中的愤懑,胤禩淡淡道:“四哥添丁是喜事,那让账房那边备一份贺仪,送到四贝勒府去。对了,另外再备一分奠仪。” 说着胤禩眯了眯眼睛,道:“弘晖虽说是晚辈,但是也是好歹也是我的嫡亲侄子,送份奠仪,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胤禩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漠然之色。 又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失了最看重的嫡子,还落得个家宅不宁,现在有和太子他们生了间隙,四哥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这样想着,胤禩的心里顿时觉得好受不少。 “对了,那个小钱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心平气和下来,胤禩问起了其他。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那么有些人就没必要存在了。 李忠连忙回道:“昨天被打了五十板子抬回去后,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怕是不成了。” “哦?是吗?”胤禩顿时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愉快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省的我们动手了。传话下去,让人好生盯着他些,别让他死前留下什么把柄。”胤禩眯着眼睛说道。 他做事,一向讲究滴水不漏。 “是,奴才明白。”李忠神色凛然,领命退了出去。 李忠走后,胤禩看向窗外的天空,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阴戾的笑容。 “四哥,我倒是要看看你对太子是不是真的这般忠心,连丧子之痛都能去忍?” 而此时,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太子、大阿哥等人这些知情人的耳朵里,不由得心中沉重。 这四弟妹(四嫂)都已经迁怒到得宠妾室的头上了,可见弘晖的情况很不乐观了。 只是就算再沉重,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静静等着弘晖的死讯传来,但是直到夜幕降临,庄子那里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不过众人也没有太奇怪,只当是弘晖的状态尚好,还能撑一段时间。 只是当第二日依然没有接到弘晖夭折的消息传来,康熙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畅春园 永晖堂西暖阁 “梁九功,魏珠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康熙看了看窗外高悬天空的太阳,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按照太医的说法,弘晖的情况是无论如何都撑不到今早丑时的,可现在都快正午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报丧? 梁九功也同样觉得奇怪,迟疑了一下,挑说道:“可能是弘晖世子吉人自有天相,病情有所好转也不可知,所以魏珠那里才迟迟未有消息过来。 听魏珠说,四贝勒昨天带了一个神医去了庄子,说不定是这个神医有什么法子能救弘晖世子也说不得。 ” 康熙确实不信,摇了摇头,叹道:“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一个江湖郎中能有什么办法?指不定是哪来的骗子,老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康熙也能一个父亲的心情。到底是自己的嫡亲骨肉,又是嫡长子,不过最后一刻哪能就这么放弃了? “罢了,许是魏珠在那里忙着帮老四处理弘晖的后事,所以才一时没来得及过来传消息吧,先不管他了吧!” 康熙重新回到书案前坐下,开始处理政事。 只是刚抽了一本奏折准备批阅,就听到说魏珠回来了。 康熙还以为他是来报弘晖的死讯的,心中不由得微沉。但是自从知道弘晖的病因之后,康熙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也不算太惊讶,直接就把人叫了进来。 只是魏珠进来后,脸上不仅没有惊慌,反而一脸的喜色,看到康熙,当即跪了下来道喜:“皇上,大喜啊!弘晖世子已经性命无忧了,现在已经大好了。” 康熙瞬间愣住了,随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震惊道:“你说什么?弘晖已经脱离危险了?” 这怎么可能?弘晖不是得的是恐水症吗?怎么可能治得好? 魏珠丝毫没有察觉出康熙的震惊,还以为皇上是欢喜过头了没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啊,奴才亲眼所见,现在世子都已经能正常饮水了,可不是大好了吗?” 而且赵院判和张太医两位太医也都给世子诊过脉,都说世子已经没有大碍。 ”魏珠一脸喜色道。 这两个太医就是就是之前康熙派到胤禛府上给弘晖诊脉的太医。虽说昨天乌拉那拉氏去庄子的时候没有带这些人,但是只要弘晖还没死,他们就不能离开,所以魏珠还是把人送到了庄子上。 第181章 康熙并没有急着把太医召,毕竟这种事一查就查出来,不管是太医还是魏珠,都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来欺骗他,也就是说,弘晖的的确确是真的康复了。 想到这里,康熙心中不由得欢喜起来。 “好好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尤其弘晖的事还关乎着太子和胤禛兄弟之间的情谊,康熙自然希望弘晖能好好的。现在如愿以偿,康熙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但是欢喜之余,康熙心中越发疑惑了。 这恐水症不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吗?怎么突然就好了? 忍不住问道:“你可知道弘晖的病是谁治好的?” 还能是怎么康复的?自然是治好的啊! 魏珠连忙道:“回皇上,就是昨天四贝勒带来的那个大夫,姓张,是他治好了世子。据说这个大夫是前些天才来京城的,医术很是了得,一手金针刺穴之法那更是出神入化,他就是用此法治好弘晖世子的?” “金针刺穴?你是亲眼见他用此法治好的弘晖?”康熙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怀疑。 金针刺穴的方法康熙自然是知道,但是这还能治好恐水症? “呃~~”魏珠愣了一下,道:“这奴才倒是没有亲眼见到,但是这是四贝勒亲口所说,想来不会有假。” 心里却有些嘀咕,皇上问地这般仔细,难不成是想招这位大夫进宫做太医不成? “老四说的啊……?”康熙低头沉吟了片刻,眉头皱地更深了。 虽然说魏珠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康熙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一个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居然被一个民间大夫用什么金针刺穴给救回来了?这可能吗? 反正康熙是不太相信的。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好像除了这个可能就没有别的解释了。 总不可能是天上那些神佛看在乌拉那拉氏这些天这般虔诚侍奉的份上,才救了她的儿子……神佛? ! 康熙瞬间瞳孔一缩,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 第118章 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康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对了,耿氏呢?那个耿氏现在怎么样?” “耿氏?”魏珠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耿氏是哪个? 随即意识到康熙问的是四贝勒那位早产的格格耿氏,心中越发纳了。 皇上问一个格格做什么? 尽管心中疑惑,但魏珠还是老实道:“耿格格因为早产的缘故,有些伤了身子,一直在屋里调养着。” “这么说来,你一直没有见到这个耿氏?”康熙死死地盯着魏珠问道。 “呃,是没有见过,贝勒爷说耿格格现在的情况要静养,不宜见人,因为奴才也没见着这位耿格格。” 魏珠愣了一下,回道,心里却有些嘀咕,不明白康熙怎么这么关心一个格格的动向? “是吗?”康熙的语气有些微妙,有些浑浊的眼神一点点暗沉了下来,似有风暴在眼中酝酿。 魏珠低着头,看不到康熙此时的表情,但是一旁一直察言观色的梁九功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心惊起来,心中很是不明所以。 按理说,弘晖世子康复,那四贝勒和太子他们的矛盾顷刻而解,皇上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怎么反而这个表情?还是说这耿氏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梁九功在心中暗暗猜测的时候,康熙的神色又平静了下来,眼神更是平和地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刚才的风暴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康熙淡淡道:“既然弘晖身体已经康复,那太医们再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了,就让人回来吧,反正庄子那边已经有了神医,就算再有什么变故,想来神医也能应付地过来。 等会你等会去御药房取些补品带过去,这两天你就呆在庄子上吧。四贝勒那里出了那么多事,想必也是手忙脚乱的,你就在那里帮帮忙,替四贝勒好好分忧,万事记得留心可明白? ”康熙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说道。 让他留在庄子? 魏珠顿时有些傻眼了。 这弘晖世子都已经好了,耿氏也平安生产了,还有什么事可忙的?再说庄子上一个四贝勒的心腹苏培盛,一个伺候过先皇后的董嬷嬷,就连四福晋都过去了,哪里还用得着他去分忧?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不过当听到“万事留心”这句话时,魏珠心中的疑惑瞬间化为了惊疑。 皇上这不会是让他监视四贝勒吧,可是……为什么啊?四贝勒做了什么犯皇上忌讳的事吗?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康熙既然已经发话了,魏珠还是老老实实地领命下去了。 魏珠离开后,康熙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香案上供着的佛像。 香烟缭绕,把康熙的面庞都熏地有些模糊不清了。 梁九功虽然不知道康熙此时在想什么,但是却也看出来康熙此时的心情绝对不会是高兴。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什么,只静静地立在一旁。 又过了半晌,康熙终于开口了。 只见康熙依然盯着面前的佛像,目光深沉:“梁九功,你说,作为一个母亲,在自己的独子生命垂危时,她心里最大的心愿会是什么?” ……皇上这不会说的是四福晋吧! 梁九功一愣,不明白康熙怎么问起乌拉那拉氏来,但还是顺着康熙的话回道:“那这个母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独子能好起来。” 康熙叹道:“是啊,自己的独子病重,做母亲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哪怕以命相抵都在所不惜,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会放过。那么……” 康熙的表情骤然变得无比凝重,连声音都添了一分阴沉。 “那为何老四媳妇在明知道弘晖都要命不久矣的情况,还要执意带着弘晖去庄子上?” 这话问地梁九功又一愣,刚在想这里面原因皇上之前不都是已经猜到了吗?不就是四福晋看着弘晖世子不成了,就把气撒到了人得宠的格格头上,要不然那耿氏也不能早产啊!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梁九功脑海中就浮现了康熙刚才的问话,瞬间懵了。 是啊,当时弘晖世子的情况那么危险,四福晋这个亲生母亲不是应该想尽办法去救自己的儿子吗?怎么还会有心思找一个小妾算账?就算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要等弘晖真的没了再去吧!那四福晋去庄子是做什么?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梁九功脱口而出道:“难不成是庄子上有能救弘晖世子的办法,所以四福晋才会带着世子去庄子上?” 可是当时四贝勒不是还没带大夫过去吗?总不能还有别人有办法吧?难不成是那粗通医术的董嬷嬷? “呵呵,看来庄子上有高人啊!”就在梁九功大脑越发混乱的时候,就听见康熙突然轻笑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位高人,到底是神是佛,又或是……鬼?!” 说到“鬼”字,康熙本来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凌厉,眼中更是闪着一道道寒芒,声音更是就像是三九寒冰一样。 想到这半年多来庄子上的种种不寻常之处,胤禛对这位耿氏的维护,以及这一个月来乌拉那拉氏求神拜佛的反常,康熙的眼神越发幽深了起来。 原来是……是这么一回事! 鬼?皇上怎么会突然说到了鬼?难不成皇上认为弘晖世子的病是被鬼怪给治好的? 康熙此时的表情冷地梁九功硬生生地打了寒颤,心中更是涌出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梁九功几乎都快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干笑着结结巴巴道:“皇、皇上说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再说这青天白日的,这鬼也不能显形……” 话说到一半,梁九功突然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惊恐。 他记得,庄子上的那个刚刚早产的耿格格,在去年的时候就诈尸过吧!难不成…… 一想到这种可能,梁九功只觉得全身都凉了。 不可能吧! 没有在意几乎都快石化的梁九功,康熙从香案上捻起一炷香,然后就着烛台上的烛火点燃,在充分点燃后又把火扇灭,最后对着面前的释迦牟尼拜了三拜,最后插在了佛前额香炉中。 做完这一切,康熙这才又仔细地打量起佛像来,突然又笑了一声,笑声讽刺,却似乎又包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惊惧。 “这辈子,真佛朕是没有见过,不过这真鬼朕可能要见上一见了……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康熙眯着眼睛看着北方,眼中满是凛然之色。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东西! 弘晖被神医以金针刺穴“救活”的消息,在胤禛刻意的放纵之下,传到了太子大阿哥几个知情人的府里,纷纷大为震惊。 要知道,自出了弘晖这事之后,太子等人也是颇为烦心,虽然康熙严令此事不准外传,他们私下里还是找了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是都表示对恐水症无能为力。 第182章 本以为弘晖的病无药可医了,却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外地来的游方郎中给治好了? 虽然几人心中都有些怀疑,但是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把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但是不管怎么样,弘晖脱离危险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喜事一件,尤其是胤礽,更是喜出望外。 本来他还担心弘晖若是死了,他和老四的之间定然要生间隙,以后老四怕是不会再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了,说不定还会像老大那样转头对付他,那他就要腹背受敌了。 因而这两天,胤礽忧心地厉害,脾气也暴躁了许多了。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弘晖居然好了? 要不是怕自己过去太过惹人注目,胤礽都要亲自去庄子上道喜了。 不过即便人没有亲自过去,胤礽还是让人备了不少贺礼,接着洗三的名义送到庄子上去。 胤褆胤祉他们虽然不像胤礽这般夸张,但是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也同样背了不少贺礼送过去,搞地其他不知道真相的众人很是不明所以。 不就是个阿哥的洗三礼吗?而且这小阿哥的生母还只是区区一个格格,只不过稍微得宠一点罢了,有必要送地这么多礼吗? 而且这四嫂/四福晋的嫡子似乎还刚刚生了一场重病,这个时候为新生的妾生子这般大张旗鼓地庆贺,就不怕落了嫡福晋的面子吗? 都有些不解,但是见连太子直郡王都送礼了,众人也不好特立独行,也好跟着送了起来。 因为这两天的庄子很是热闹,经常有高门大户的下人,往庄子上送礼的情景。 八贝勒府书房 得知弘晖康复的消息,胤禩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说什么?弘晖康复了?这绝对不可能!你在骗我!” 弘晖德的恐水症不是无药可医的吗?怎么可会康复? “奴才怎么敢骗爷!”看着一脸阴戾的胤禩,李忠吓得连忙跪下,为自己辩解。 “但是奴才接到的消息,弘晖阿哥的的确确已经康复了,据我们安插在礼郡王府里的人套出来的话,这弘晖阿哥是被四贝勒找来的一个神医,以金针刺穴之法救活的。”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忠自己也异常震惊。 这恐水症不是号称十死无生的吗?怎么还能被救活呢?这个大夫是华佗在世吗? 胤禩不相信真的有华佗在世,他只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 “不可能的,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怎么可能治得了恐水症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胤禩喃喃道,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但是不管是谁救了弘晖,他的计划都失败了。 弘晖不死,老四和太子永远不可能走向对立,想到想到自己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却被人给破坏了,胤禩心里几乎恨到发狂。 胤禩一脸恨色,厉声道:“查,给我好好的查,我倒是要看看,弘晖到底是谁救的!”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和他作对! 李忠却是一脸为难:“爷,昌平的庄子被四贝勒管理地如同铁桶一般,我们的人根本就混不进去,就连靠近都会引起庄子上的警觉。” 自从去年自家爷算计了十四爷的时候连累了庄子上四贝勒的宝贝妾室之后,四贝勒就对庄子加强了防范。现在他们的人别说探听里面的消息了,就连有几次稍稍靠近些,都引来了庄子佃户的盯梢。 但是还在气头上的胤禩却不管这些,怒道:“那你就不会收买庄子下面的那些佃户吗?” “……”李忠的表情越发苦了。 普通的佃户收买了有什么用?他们又进不了庄子里?而且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得还会打草惊蛇,查到他们头上就更麻烦了。 胤禩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终于冷静了一些。 胤禩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罢了,都不要做了,弘晖已经好了已经是事实,再查是谁救了他还有什么意义,这事到底为止吧!” 虽然心中很不甘心,但是事已至此,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以后再筹谋了。 捏了捏眉心,胤禩沉声问道:“对了,那个小钱子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吗?” 李忠脸色一僵,小心回道:“还未,听我们的人说,这小钱子发了三天高热,硬是挺了过来。” “没死?”胤禩的表情又骤然阴沉了下来。 弘晖没死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敢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胤禩心中的戾气又重了起来,眼神格外的狠厉。 “既然没死,那就好好地送他一程!” 弘晖他暂且没办法,可要是杀一个太监,易如反掌! 第119章 这些天,前往庄子送礼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大部分都是些不知内情的人,见到太子直郡王他们都送了厚礼,也都跟风去送了礼。还有少部分就是像太子胤题这些知道真相的,过来打探弘晖病愈的消息的。 对此,胤禛也没有阻拦,毕竟能治好恐水症这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了,藏着掖着反倒是惹人怀疑,还不如大方一点,反倒是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果然,见胤禛如此坦荡,太子等人心中的怀疑少了不少,又见这使出金针刺穴之法的张大夫侃侃而谈,显然对医道的研究颇深,也都信了他的那套说辞。至于是真信还是假信,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弘晖的确是好了,这对于他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这天,胤祥和胤祯也来到庄子上,没说上两句话,胤祯就催促着胤禛带他们看望“大病初愈”的弘晖。 虽然弘晖染上恐水症一事被康熙下了封口令,对外只说是伤寒,但是胤祯毕竟不是外人,尤其德妃还因此自责地大病了一场,就更加瞒不住自己的亲生儿子胤祯。在胤祯的再三追问下,胤祯还是知道了实情。 在知道弘晖得了恐水症之后,胤祯也是大惊失色,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却突然被告知弘晖已经好了? 也不管是真是假,胤祯急忙拉着胤祥快马来到了庄子这里。 胤禛倒也没有推脱,直接带着两人就去了东配院。 仔细打量着坐在床上的弘晖,见他脸色红润、精神也不错,显然是身体大好,胤祯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唏嘘起来。 “四哥,你可不知道,知道弘晖得了恐水症的时候我可真是被吓地不轻!幸好老天爷保佑,可算是没事了!” 胤祯双手合十向天说着感激的话,一脸的庆幸。 胤禛端着茶盏的收顿了顿,眼神微闪,和乌拉那拉氏对视了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道:“到底是张神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要不然弘晖也不能病好,说到底还要感谢张神医才是。” 说着胤禛看向一旁的张大夫,那冰冷中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的张大夫浑身一激灵,整个人都要哭了。 什么妙手回春,医术高明?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那天那个苏公公为什么要给他戴那么高的帽子了,感情是要把这治好恐水症的“功劳”按在他头上啊! 这要是普通的伤寒肺痨什么的,这功劳他接就接了,但是这可是恐水症啊!他行医几十年还没听说过这恐水症还能治好的,这让他怎么接? 张大夫虽然不明白这堂堂四贝勒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这世子爷的恐水症是真是假,但是却敏感地察觉到这里面大有文章,说不得还会牵扯到朝廷纷争,自然是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 可他一个小小的大夫哪里反抗地了一个贝勒? 最后还是在一系列的威逼利诱之下,张大夫只能含泪答应“同流合污”,做这个有名无实的神医了,心中一万次后悔,早知道当初四贝勒找上他是这个破事,他说什么都不会过来。 但是此时在胤禛幽深的眼神,他是一句话抱怨的话都不敢说,反而配合地躬了躬身,一脸谦逊笑道。 “四贝勒谬赞了,医者父母心,草民也是竭尽自己所能罢了。也是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得上苍庇佑,加上福晋悉心照料,大阿哥这才能转危为安,并非草民一人功劳。” 虽这么说,但是张大夫说这话时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就好像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一般,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地信服感。 毕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除了医术,他这唬人的本事也练是练得炉火纯青了,不然怎么让那些有钱人相信他、乖乖掏钱看病? 也幸好有这个本事,要不然这几天接连应付这些太子郡王贝勒的,他非得露馅不可。 张大夫苦中作乐地想到。 果然,听张大夫这么说,胤祯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敬佩之意,摆手道:“欸,张神医不必自谦,这恐水症可不是谁都能治好的,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可见张神医医术高明远胜宫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太医了。” 第183章 说起宫里的那些太医,胤祯心中很是不满。 连额娘这点小病都拖拖拉拉治了好几天都没治好,还敢称太医?还不如民间那些赤脚大夫呢! 这样想着,胤祯突然心中一动,说道:“张神医的医术既然这般高明,不若我举荐你去进太医院可好?有你这位神医在,皇阿玛额娘以后要是生了病,定能药到病除啊!” 胤祯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大夫,一脸地期待,却让张大夫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后背的汗都出了一层。 当太医?开什么玩笑呢!这要是在以前,这太医的名头他可能还有些心动,但是现在他可是被冠上了医好恐水症的名头,要是再来一个恐水症怎么办?他拿什么去医? 这医不好也就罢了,可若是让皇上发现自己和四贝勒做的那些“勾当”,那可是欺君大罪!人家是亲生父子自然不会有事,可他区区一个庶民,犯了这样的大罪还能有命在? 按下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张大夫强装镇定道:“多谢十四爷的美意了,只是草民的毕生心愿是救治更多穷苦百姓,让百姓摆脱疾病的困扰,进宫当太医实乃不是我愿。 况且宫中太医甚多,医术在草民之上更是大有其人,草民实在担当不了太医这份职责,十四爷的抬爱草民只能心领了。 ” 说着张大夫朝着胤祯欠了欠身,神色淡然,一副不为淡泊名利的模样,眼神却忍不住瞄向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心中却在暗暗发誓,等这事了了之后,他一定要离京城远远的隐姓埋名,再也不来这可怕的地方了。 张大夫的小动作被胤祥收进眼底,又看了看一旁一副不动如山状的胤禛,皱了皱眉,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对此胤祯却毫无察觉,听到张大夫不想进宫,不禁大为诧异:“张神医不想进宫?” 谁年头还有大夫不想进宫当太医的? 连忙劝道:“张神医,要不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以你的医术,不进太医院着实是屈才了……” 胤禛也没想到胤祯会起了让张大夫进宫当太医的念头,还这么执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让张大夫当太医是绝不可能的,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要是被人查出什么端倪,那就麻烦大了。 当即咳了一声,淡淡道:“十四,人各有志,既然张大夫他不想进宫我们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可是……”胤祯刚想要再劝,就见胤祥也过来笑着劝道。 “十四,你就别为难人家张大夫了,再说了,你以为进太医院这么容易吗?那可是要通过层层考校审核的,你说一句就能进去的?这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你这般胡闹,怕是要罚你了。”胤祥看了看神情有些暗沉的胤禛,说道。 “就张神医这医术,弘晖的恐水症都能治好,还需要什么劳什子考核?”胤祯不满地嘟囔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想到康熙,胤祯还是有些怕了,加之张大夫态度坚决,胤祯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胤祥叹道:“罢了,不进就不进吧,反正张神医留在京城,要是真有什么,传唤起来也不麻烦。” 说着胤祯看向弘晖,露出了一个自认凶狠的表情,威胁道:“小弘晖,这些天你可要好好养身体,乖乖吃药知道,不准嫌苦,知道没?” 可是张大夫也没给他开药啊! 弘晖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张大夫,又看了看故作凶狠的胤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弘晖虽然不太明白阿玛额娘为什么不让他把是耿姨娘救他的事和别人说,但是却也知道阿玛额娘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乖巧地点了点头,弘晖恭敬道:“十四叔放心,弘晖一定会好好吃药,早日康复。还请十四叔向皇玛嬷转告,就说弘晖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让皇玛嬷不要担心了,等过两日,弘晖就去给皇玛嬷请安。” “弘晖真懂事。”见弘晖这般懂事,胤祯脸上的凶狠也维持不住了,忍不住摸了摸弘晖的脑门夸了一句,一脸的欣慰。 “不过这请安就不必了,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歇着吧,等什么时候身子好全了,再去给皇玛嬷请安也不迟。 不过我瞧你天天躺在床上,怕是也无聊的很,可惜这次来没给你带些小玩意来给你解闷。下次,下来来十四叔一定给你带来。 ”胤祯笑着打着包票说道。 话说出口,没等其他人说什么,胤祥就先嗤之以鼻道:“得了吧,你自个儿不务正业,必,就别带坏弘晖了。再说弘晖怎么就闷了,我瞧着这桌上不是有书吗?” “这书能解啥闷?怕是又是四书五经的。” 胤祯撇了撇嘴,随手抄起桌上的书,刚想说两句:“我说四哥,你也不必这般严苛吧,弘晖才大病初愈的,你就让他读书……《剑破苍穹》?!” 看着书名,胤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不是小四嫂写的修仙小说吗?四哥这是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四哥居然会让弘晖看这种“不正经”的小说? 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四哥,你居然会让弘晖看小四嫂写的小说?” 不过话一出口,胤祯就觉得这话不妥。 真正的四嫂可是在这里呢,他叫耿氏小四嫂,不是打乌拉那拉氏的脸吗? 而且他这两天可是听了不少传言,说是弘晖病重后,四嫂整个人都要疯了,甚至迁怒上了耿氏,想要耿氏一起陪葬。要不是四哥及时赶来,耿氏怕不止是早产这么简单了。 胤祯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这个平日看着端庄温婉,但实则刚硬无比的四嫂发火。 “哈哈,四嫂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 胤祯干笑两声,刚想解释两句,就听到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十四弟说的不错,弘晖大病初愈,的确该放松放松,耿氏写的这小说诙谐有趣,正适合弘晖看。” 胤祯瞬间愣住了。 四嫂居然没生气?难道是弘晖身体康复,四嫂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才不计较?还是说四嫂是装的,实际上在心里气的厉害? 就在胤祯发愣的时候,只听到胤祥笑着上前打圆场道:“哈哈,四嫂说的对,弘晖现在病才好,的确不该绷得太紧,看看话本子也挺好。 行了,咱们也在这里呆了好半天了,也该出去了,别打扰弘晖养身子。再说咱们兄弟也好久没一起聚聚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喝两杯。 ”说着胤祥朝着胤祯暗暗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但是对于胤祥的暗示,胤祯却是完全没接收到,只听到让他们出去,不由得有些心急,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 “咱们兄弟什么聚不是聚?也不用非要今天啊!我瞧着弘晖现在精神尚好,也没到歇息的时候,我这个做叔叔留下陪他吧,也免得一个人留屋里孤单。你们喝你们的吧,不用管好。” 胤祯这话说的大义凛然,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手中的话本,脸上满是迫不及待之色。 最新的第十三卷 小说啊,他等了快一个月了!之前他一直以为小四嫂孕晚期精神不济,这新的一卷还没写出来,没想到居然早就出来了吗? 要不是不好意思抢侄子的东西,他怕是早就拿着最新卷的话本子就跑了。 胤祥:“……” 这货好赖话听不懂不是?再说弘晖哪一个人,四嫂不是在吗? 而胤禛看着胤祯那直勾勾看着话本子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什么陪弘晖?明明就是自己想看小说才不想离开的。都快大婚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虽然心中无语,不过胤禛倒也没有再劝。 “罢了,你既然想留下陪弘晖就留下吧!我和你十三哥出去了。” 说着胤禛摇了摇头,就和胤祥一同出了屋子。 摇了摇头,胤禛和胤祥就径直出了屋门。 两人也没有走远,出了屋子后来到东配院的一间耳房,遣退了伺候的奴才,两人就闲聊起来。 “说起来,在知道弘晖得了恐水症的时候,我真的认为弘晖真的没救了,都想着弘晖没了之后我该怎么好好安慰四哥你了。 幸好遇到了张大夫妙手回春,弘晖当真是命不该绝啊。 ”胤祥摇着手中的折扇,半开玩笑道。 胤禛眼神闪了闪,淡笑着点了点:“的确幸运,幸好及时找到了张大夫,要不然弘晖怕是真的挺不过去了。” 胤祥一顿,又笑着打趣道:“四哥你可不是幸运吗?不仅弘晖的身子好了,还又新得了一个儿子。哦,对了,忘了问四哥了,听说小四嫂这胎是早产,不知道小四嫂现在身体可好?” 见胤祥问起耿梨的情况,胤禛脸上的笑容微滞,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眉。 对于胤祥会问起耿梨,胤禛并不感到奇怪,两人虽然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胤祥也是知道耿梨在他心中的分量的,会客套关心两句也实属正常。 但是胤祥会把耿梨生产一事和弘晖康复一事放在一起问,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第184章 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胤禛心中微沉。 第120章 看着一直微笑着的胤祥,胤禛不露声色笑着点点头:“劳十四弟关心,耿氏的身体很好,不过因为早产的关系,有些伤了身子,需要静养些日子。” “……是吗?那就好。”胤祥一顿,复又笑了起来。 “不过虽然弘晖已经转危为安了,小四嫂也平安诞下了小五,但是四哥你最好还是亲自去告知一下皇阿玛。他老人家重视子嗣,你不亲自去说一下,皇阿玛估计也不放心。 只是皇阿玛一向谨慎多思,怕是会问不少弘晖康复的细节,四哥你去之前怕是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应对了。不然要是让皇阿玛怀疑上什么,也是一桩麻烦事。 ”胤祥意有所指道。 这下胤禛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胤禛嘴唇抿了抿,苦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胤禛没有再拐弯抹角地试探,两人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试探下去就没意思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最信任的弟弟,若是之前没发觉也就罢了,但是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胤禛也不想再用那些敷衍外人的话去骗他了。况且经此一事,知道阿梨的身份也不少,多胤祥一个不多。 胤禛苦中作乐地想道。 “……其实在来之前,我只是有一些怀疑罢了,毕竟弘晖病好地太过蹊跷,而四嫂的性情我也是深知道的。 既然她能在弘晖那么危险的关头来到庄子找小四嫂的,应该不仅仅是传闻中的泄愤这么简单,想来还有其他深意的,而小四嫂又恰好在这个时候早产,也容不得我不多想了。 ” 虽然来之前胤祥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当从胤禛口中说出来,胤祥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震。 胤祥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而且刚才在弘晖屋里,我见那张大夫虽然侃侃而谈,却一直看四哥眼色行事,就更怀疑弘晖的康复和这个大夫没什么关系。不过说到底,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罢了,但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四哥,弘晖真的是小四嫂救的?” 胤禛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这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让胤祥心中又是一震。 胤祥一脸失神地喃喃道:“难怪每次见小四嫂,总感觉小四嫂的性情乖张,和常人迥异,原来本来就不是人吗……” 这话听着刺耳,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性情乖张异于常人他认了,什么叫做他的阿梨本来就不是人?这不是骂人吗? 当即咳了两声,胤禛板着脸语气强硬道:“不要胡说,她现在就是人。” 胤祥正沉浸于震惊之中,听到胤禛这护犊子的话顿时回过神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就耿氏这情况,还能算作是人吗?就算现在借尸还魂变成了人,但是也不能改变她曾经不是人的事实啊! 不过见胤禛这般维护耿梨,胤祥忍不住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眼神复杂。 “四哥,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小四嫂的身份,你还是想要和这样的小四嫂过一辈子吗?” 胤禛对耿氏的感情,胤祥自然是知道的。以前不知道耿氏真实身份之前,他也倒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也就被外人说一句宠妾灭妻罢了。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哪怕胤祥不是迂腐之人也不得不劝了。 说到底人鬼殊途,虽然说这鬼已经成了人了,但是呆地时间久了,谁能保证这不会对四哥有什么伤害? 但是胤祥却也知道,以胤禛那执拗的性子,自己的劝说很可能会徒劳无功。 果然,只见胤禛只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又无比地坚定:“我答应过阿梨,这辈子都会陪在她的身边,我绝不会食言。” “……四哥你还真是不怕死啊!”看着一脸坚定的胤禛,胤祥忍不住在心中叹气,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 要不是和胤禛从小长大,对他了解甚深,他都要怀疑自己这个耿氏是不是对四哥使了什么迷魂术了,才让四哥对她这般情根深种。 “罢了,既然四哥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多劝了,只是希望将来四哥你不要后悔你今天的选择。”胤祥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有些疼。 这都是什么事啊!人情归未了?这是跟他演聊斋呢? 见胤祥没有反对,胤禛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真诚道:“十三,谢谢你。” “别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可什么都没做。”见胤禛给自己道谢,胤祥忙伸出手打住,没好气道。 “而且你们俩未必能成呢,别忘了,上面还有皇阿玛呢!既然我都能看出蹊跷,想来以皇阿玛的老辣,必然也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你觉得要是让皇阿玛知道小四嫂的存在会轻易善罢甘休。” 胤祥说这话原本只是想给胤禛添添堵,但是话说出口后,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四哥,皇阿玛那里你打算怎么应付?皇阿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到康熙的多疑和狠厉,胤祥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皇阿玛这关……可不容易过啊! 胤祥本以为胤禛也会对此烦忧不已,却没想到胤禛却笑了起来,一脸淡然道。 “放心,皇阿玛那里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你就不要担心了。” 虽然说他的这个办法凶险万分。 “四哥你真的有应对之法?”胤祥一愣,心中很是怀疑。 以皇阿玛那猜忌的性子,四哥真的有把握说服皇阿玛吗? “是。”胤禛笑着点点头道,没有说这是什么办法。 不是说他不信任胤祥,而是他的这个方法就算说了对方也帮不上忙,只会跟着担心,还不如不说。 “……既然四哥你有应对之法,那我就放心了。”见胤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胤祥虽然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毕竟哪怕是亲兄弟,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过界的。况且就这事,他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相信胤禛自己的能力了,只是心中还是止不住担心。 看出胤祥的担忧,但是这事胤禛也不好说多,只笑着安慰道:“好了,这事你四哥心里有分寸,你就不用操心了。 对了,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弘晖被狗咬伤这一事是否有蹊跷? ”说起这件事,胤禛神情有些冷。 虽然说,这几天胤禛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想着如何把耿梨这事圆过去,但是这不代表他都弘晖被狗咬伤一事忘了。 见胤禛提到这事,胤祥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如四哥所料,弘晖被狗咬伤一事的确有些蹊跷。” 我问了弘晋,他说自己起初并没有把狗带进园子,但是后来也不知道听谁说,园子里的阿哥都喜欢狗,这才想着把狗带进园子,想着和大家一起玩。 ” 虽然之前也想过弘晖的事可能并不是意外,但是此时胤禛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沉了下来。 沉声道:“这么说来,是有人撺掇了弘晋?是谁?” “这个就不清楚了。”胤祥苦笑道。 “弘晋毕竟还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加上当时几个小的都喜欢分享自己的东西,还当这就是他自己的主意,更别说记得谁撺掇地他了。”胤祥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胤禛皱了皱眉,神色有些迟疑:“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其实你也不能完全确定弘晋真的是被撺掇的?” 胤祥:“一开始的确不确定,直到查到那个叫小钱子的太监头上,我才基本肯定,弘晖染上被狗咬伤一事八成不是单纯的意外。” “小钱子?你说的就是那个瞒下弘晖被狗咬伤的小太监?”听到小钱子的名字,胤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对于小钱子的名字,胤禛是记得的。在胤禛看来,要不是这个小太监把弘晖被狗咬伤的事瞒下来,事情也不一定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对于这个小太监,胤禛说不迁怒是假的,但是随即胤禛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胤祥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小太监,必然是查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连忙道:“你的意思是,他和弘晖被狗咬伤有关?” “八九不离十。”胤祥点了点头。 胤祥:“我听弘晋他们说,当时弘晖被狗咬伤的时候,那狗就是被这个小钱子抱着的。” 四哥你是知道的,这些进贡的狗都是有专人调教过的,一向甚是乖顺,一般不会无端咬人。就算这狗可能是因为突见生人受到了惊吓,但是在弘晖之前,弘昱弘晴他们都逗过狗,也都没事,怎么到弘晖这里就偏偏出事了呢? 而如果弘晖被狗咬一事若真的是人为,光是撺掇弘晋把狗带进园子是不行的,还需要有人配合才行,而这个小钱子无疑就是最可疑的。 ” “怕不仅仅是让弘晖被咬伤这么简单吧!”胤禛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寒光。 第185章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一瞬间,胤禛想明白了一切。 胤祥却是一愣,有些疑惑道:“四哥这话是何意?” 胤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十三,你知道人被狗咬伤之后,得恐水症的概率有多大?” 胤祥思索了一下,回道:“我对恐水症了解的并不多,也是发生了弘晖这事才去了解了,但是据太医说,一般人就算被狗咬到后得恐水症的几率并不大,哪怕咬人的是疯狗,得恐水症的几率也不到三成……” 突然间,胤祥的脸色变了。 是啊,被病犬咬伤得恐水症的几率都不到三成,怎么弘晖就那么好巧不巧地染上恐水症?更何况咬弘晖的那条牡丹犬根本就不是病狗!那弘晖依然染上了恐水症岂不是…… “看来,弘晖被狗咬伤只是一个幌子,而弘晖之所以会染上恐水症,恐怕是这个小钱子用病犬的唾液或是血液之内的东西一直在和弘晖的伤口接触。 一天染不上就两天,三天染不上就三天,长久下去,总有一天会染上的。 ”胤禛喃喃道,脸上的表情却冷地几乎都快结冰。 之前他一直以为弘晖是运气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哪里是运气不好,明明就是已经算准了弘晖必死无疑! 而胤祥更是愤怒地浑身都颤抖起来,神情狰狞,要不是顾忌着隔壁的弘晖和胤祯,他几乎都要拍桌子了。 胤祥红着眼睛,压低嗓子怒吼道:“他一个太监怎么敢这样对弘晖?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一个太监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胆子,他背后定然是有人主使的。” 用最大的毅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胤禛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冷冷说道:“看来,咱们要好好审审这个小钱子了。” 胤祥语气一滞,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恐怕审不了了。” “为什么?”胤禛一怔,随即皱起眉来,眼神有些冷。 “你是担心皇阿玛不让查?” 胤祥却摇了摇头,叹道:“不是皇阿玛,而是小钱子,他,已经死了。” “死了?”胤禛一怔,眉头皱地越发紧了。 “我记得当初皇阿玛盛怒之下,在场所有的奴才都挨了板子,这个小钱子和那个养狗的小春子罚地最重,难道这小钱子没撑过去?” 虽然这么说,但是胤禛隐隐觉得小钱子的死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果然,就听到胤祥说道:“我查了这小钱子的死亡记档,小钱子的死因的确像是被杖刑后伤口感染致死。当时皇阿玛盛怒,行刑的太监也不敢留手,几乎都是照死里打的。 听小钱子同屋的小太监说,小钱子抬回去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随后高烧了三天三夜,眼看就不行了。好在这小钱子也算命硬,挺了三天,这烧竟然慢慢退了,能吃进东西,人也清醒了些。 但是谁知道就在当天晚上,小钱子的病情又急剧恶化起来,然后不过一夜的功夫,人就死了。 ”胤祥眼神幽深,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 这也是他会怀疑上小钱子的重要原因。 挺过了最危险的前三天,却死在了有好转迹象的第四天?这怎么看都有问题。 现在看来,他的直觉果然不错。这小钱子的确是有问题,而且还是大大的问题。 胤禛眼睛一缩,随即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看样子,这是被灭口了啊……” “应该是。”胤祥咬着牙恨声道。 “这个狗奴才,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但是随即胤祥又沮丧起来:“可惜他这一死,线索全断了,想要再查他背后的人就难如登天了。” 胤禛皱了皱眉,也觉得有些棘手,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道:“再查查吧,这小钱子虽然人死了,但是想来也是留下些东西,看看他的遗物,是否有什么财物、信件什么的。 或者询问与他交好的人,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说不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这幕后之人。 ” 胤祥叹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话虽如此的,两人都有些沮丧,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第121章 胤禛和胤祥两人又说了些话,见天色不早了,胤祥就起身告辞了,还带走了看话本看上瘾、正和弘晖聊书中剧情聊地起劲、完全不想走的胤祯。 送走了胤祥和心不甘情不愿的胤祯,胤禛就来到了乌拉那拉氏处。 对于胤禛的到来,乌拉那拉氏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一点也不惊讶,问道:“十三弟和十四弟走了?” “走了,十四还闹着要在这里过夜不肯走,被老十三强给拽回去了。”胤禛点了点头,随即神情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弘晖是狗咬伤一事不是意外的事告诉乌拉那拉氏。 “走了就好。”听见胤祯走了,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松了口气。 倒不是她虽胤祯有什么意见,只是这庄子上有太多秘密了,要是被发现了什么又是一件麻烦事。 只是一抬头,乌拉那拉氏就发现胤禛眉头紧锁,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妙,连忙问道:“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十三已经察觉到了阿梨的身份。”胤禛沉吟了一下,到底没有把弘晖的事说出来。 毕竟现在要证据没有证据,要动机没动机的,说出来只会让乌拉那拉氏凭添忧愤,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还不如等查到这幕后之人再说。 “什么,十三弟察觉到耿梨的身份?” 乌拉那拉氏也没有怀疑胤禛的话,因为就他说的这件事就已经让她心神震动,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失声叫道。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说话声音太大,连忙压低声音,一脸急切道:“爷,你糊涂了不成?这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你有没有把十三弟糊弄过去?” 胤禛却是不急不慌,一脸淡定望着房梁:“能有多大?反正皇阿玛都察觉到了,我还担心被十三弟发现?” 乌拉那拉氏:“……” 提到康熙,乌拉那拉氏瞬间哑声了,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甚至有种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 见乌拉那拉氏一脸无语之色,胤禛不在意道:“放心好了,十三弟也不算是外人,他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他只会站在我这边,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准备应对皇阿玛那里吧!” 乌拉那拉氏无奈地点了点头:“成吧,你既然有把握,那我就不多嘴了。不过话说回来,爷打算什么时候去见皇阿玛?”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担忧。 虽然说对于康熙那里,他们早已经商定好了应对之策,但是乌拉那拉氏打心底还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最好的结果就是康熙就像太子十四他们那样,什么都没发现,那自然皆大欢喜。但是显然,现实并没有她想地那般美好。 这些天,康熙虽然没有把胤禛召去问话,也没有下什么有深意的旨意,但是却把魏珠留了下来,其目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而想到康熙,胤禛脸上的淡然之色也瞬间消失了,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已经计划这么久了,他虽然沉重心里却并不太紧张。 之所以拖这么长时间没去康熙那里,并不是觉得靠拖就能把这件事拖过去,主要还是要给耿梨争取足够的修养时间。 这些天,耿梨基本上都处于昏睡的状态,即便偶有醒来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并不太清醒。而经过旁敲侧击来看,耿梨的魂元要全部恢复,起码还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所以他只能慢慢拖。 犹豫了一下,胤禛道:“再等几日吧,等过了这几日,我再去皇阿玛那里解释。” 胤禛的迟疑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胤禛的打算,忍不住叹道。 “我知道你是想等耿氏的身体完全恢复有自保之力再去找皇阿玛摊牌。但是爷,已经七日了,皇阿玛的耐心是有限的。” 乌拉那拉氏自然也想让耿梨把身体恢复到最佳情况来应付即将可能的危险,但是康熙那里却不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 一旦激怒了康熙,若是真派大军过来,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胤禛也意识到了这点,不由得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后天我就去找皇阿玛。” 见胤禛答应了,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着道:“爷也不必太过忧心,我看着耿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即便真有个什么冲突也绝对有自保之力。不过……” 乌拉那拉氏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胤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爷,皇阿玛那里你是有了应对之策,不过耿氏那里呢?你有何打算?” 乌拉那拉氏的话让胤禛心中瞬间一紧,但随即又松了下来,面不改色道:“阿梨那里能有什么打算?不是还一切照旧吗?” 第186章 “……爷,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看着为了保护耿梨连康熙都敢威胁算计,却不敢和喜欢的人坦白真相的胤禛,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叹气。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它既能给了人无限勇气去对抗世间一切险恶阻拦,但它同时,又让一个本来果敢干脆的人在心爱的人面前变得犹犹豫豫、畏缩不前,就连爷这样地人也逃不过。 乌拉那拉氏意味深长道:“爷,其实你我都清楚,现在之所以还能这么风平浪静,是因为耿氏养伤的缘故,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不清楚。即使有醒来的时候,她的意识都是不太清醒的。 但是耿氏早晚都有彻底清醒的时候,而耿氏虽然平时看着狂悖无常、没心没肺的,但她也不是傻子。 一旦理清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就算再迟钝也会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到时候爷你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 乌拉那拉氏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彻底撕开了胤禛一直在回避的问题,脸色顿时一白。 胤禛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和耿梨之间相处固然美好,但是胤禛却时不时地感到莫名的忧心,因为他知道对她隐瞒了太多东西的了。 胤禛也曾经想过和耿梨坦白,但是每次这个念头一起,就又立刻被他按了下来。 他不敢! 他倒不是耿梨会因此生气、甚至杀他,他只是担心她会对他失望、会离开他! 一想到耿梨会离开他,胤禛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不算太疼,但是却植入骨髓。 胤禛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桌角,似乎想要缓解心口的闷痛,又似乎想给自己一些力量。 闭了闭眼睛,胤禛强压下心中的不断涌动的情绪,淡淡道:“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想过了,阿梨清醒后,必定会先找上你探口风的,你就说来之前你已经做好了怎么应付众人的准备了。 就说你已经告诉我,你是走投无路才来找她的,毕竟她之前死而复生过一次,所以你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而阿梨之所以能够救弘晖,是她在去年断气的那段时间,灵魂曾进入过地府,得仙人传授了金针刺穴的医术,这才救了弘晖。 而这张大夫不过是你怕引起外人的猜忌,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找来的。到时候再让庄子上下统一好口径,未必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 “……这能糊弄地过去吗?耿氏也能信?”见胤禛为了不让耿梨知道他早就知晓她底细一事,连魂游地府这样鬼扯的话都编出来了,乌拉那拉氏瞬间目瞪口呆。 这能行吗?她怎么觉得这么儿戏啊! 胤禛却不怎么担心,语气悠悠道:“放心好了,阿梨的思维一向异于常人,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向来不怎么计较,只要让董嬷嬷春桃把嘴巴闭紧了,装作深信不疑的样子,那她自然也会相信的。” 乌拉那拉氏:“……” 虽然这话听着有一定的信服力,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爷这是打算一直瞒下去吗?”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忍不住心中忧虑,劝道。 “爷,我知道你不想让耿氏知道的心情,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纵然这次瞒过去了,但是以后要是被耿氏发现了爷你一直在骗她,怕只会让她更愤怒,到时候怕是更难收场了。 ” 胤禛何尝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饮鸩止渴?但是现在的他的确没有做好和耿梨坦白的准备。 胤禛表情紧绷,硬声道:“我知道福晋你的担心,但是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起码现在的阿梨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 “好了,这事就我已经有了决断,阿梨那里,你们谁都不准多嘴!” 乌拉那拉氏还想再劝,就又被胤禛按了下来,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不说这些了,阿梨等下要醒了,我去看看她。对了,小五呢,等下阿梨若是见不到他怕又要闹了。” 见胤禛如此强硬,乌拉那拉氏也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只好最劝的话到底咽了回去。 叹道:“罢了,爷你既然有了主意我就不多劝了,小五刚才饿了,我就让奶娘抱去喂奶了,董嬷嬷也在,这会子怕是吃饱了,你去隔壁找他吧。” “行,你照看弘晖吧,我带小五去看他娘了。”说着胤禛就径直出了房子。 看着胤禛的背影,乌拉那拉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忧色。 第122章 介于耿梨现在的特殊状态,为了不引起外人怀疑,胤禛下了命令,除了春桃杏雨董嬷嬷几人外,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东配院,就算是打扫庭院的婆子也只能在院子,不准进屋。 下人只当是耿梨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需要静养,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至于春桃杏雨,她们虽然不知道耿梨的真实情况,但是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即便觉得耿梨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也不会多说什么。 此时虽然已经是盛夏,但是山上的温度比山下还要低些,加上满屋子都放着冰盆,哪怕外面的知了已经叫地嗓子冒烟,屋内也依然凉爽地很。 春桃和杏雨两人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打着络子,只是杏雨这络子打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内屋张望着,眼中不时地闪过一抹忧虑。 作为极少数几个能接触到耿梨的人,杏雨自然知道自家格格现在的情况有多古怪。 不仅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有十一个半时辰都是睡着的,就连呼吸和脉搏都微弱的很,有时候甚至直接就没有了! 更让杏雨心惊肉跳的是,昨天晚上起夜,她居然看到格格在吸收月华之力? ! 那丝丝月光,犹如有生命的雨线一般,全都涌向格格的身体,把格格缠绕地如同一个会发光的茧一般,而且这个茧竟然漂浮在空中! 当看到这一幕时,杏雨吓得她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好半晌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说杏雨也早就从董嬷嬷的只言片语的暗示中察觉到了这格格怕不是常人,但是真正亲眼看到,她还是觉得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格格的异常都那么明显了,但是贝勒爷和福晋却一点不在意,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杏雨虽然震惊,但作为董嬷嬷调教出来的心腹,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也知道有些秘密是要烂在肚子里,不该说的打死都不能说。 不过她能保守秘密,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看着面前这一边哼着歌,一边打着络子,好似还什么都不知情的春桃,杏雨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该试探一下。 叹了一口气,杏雨状似无意闲聊,有些疑惑道:“格格现在几乎一天到晚都是睡着的,都好几天了,有时候连呼吸都微弱地很,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了。” 春桃却像是完全没听出杏雨的试探,一脸无所谓道:“能有什么大碍?张大夫和董嬷嬷不是都说了吗?格格只是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就是要睡的,等过几天这身子康复了,就不用睡这么久了。” 杏雨:“……是吗?” 这不是只用来糊弄外人的说辞吗?难不成春桃还真信了吗? 别人进不来不知道实情也就算了,她们可是天天守在格格身边的,春桃难道真的不认为格格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吗? 看着神色自然的的春桃,一时间杏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春桃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再试探试探的时候,就听到春桃悠悠说道。 “杏雨呀,我说你就不用担心格格了,咱们格格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爷庇佑,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 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只要好好的伺候好主子就成了,旁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明白吗? ” 杏雨:“……” 看着语带警告之意,正一脸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春桃,杏雨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是她先试探地她吗?怎么反而她被警告了?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见春桃这么说,杏雨现在可以确定,春桃的确也发现了格格的不同寻常,甚至可能比她更早察觉,不然也不会这么淡然。 不过从春桃的态度,杏雨也看出她是站在格格这边的,不然也不会这样警告她。 想到这里,杏雨不由地放心了,忙点头保证:“春桃姐姐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是绝不会出去乱说的。” “明白就好。”见杏雨这般识趣,春桃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耿梨的不同寻常,春桃自然是早就有所察觉的。 毕竟是进府后就一直伺候的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基本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耿梨的异常?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春桃的确以为格格是险死还生才会心性大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桃发现现在的格格和以前的格格有太多的差异了。 第187章 不仅仅是性情的差异,就连生活习性也都差了不少,尤其在很多时候格格其实并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她要是再没有发现不对劲那真是自欺欺人了。 不过伺候了格格这些日子,春桃已经对现在的格格很有感情了,自然不希望格格被人当做妖魔鬼怪给一把火烧了。 而且也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格格本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原来的那个格格才是鸠占鹊巢,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所以自察觉到了格格的异样之后,春桃对都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这件事藏在心底,甚至有时候还帮着格格遮掩。 不过从如今的情形来看,知道格格身份不寻常的怕是不止她一个。 春桃以前就觉得贝勒爷和董嬷嬷对格格的态度过于放任了,现在看来,怕是也早就知道格格的身份了。福晋就算开始不知情后来想必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来求格格救大阿哥。 而且从这几天贝勒爷和福晋对格格的维护和关心来看,他们对格格都是真心实意的,这让春桃倍感欣慰。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爷和福晋对格格真心好,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这样一想,春桃看着比她还小的杏雨,又觉得有些不放心了,脸上的笑容当即一收,咻而变得阴恻恻起来。 春桃抱着胳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语气阴沉道:“不过杏雨,有句话丑话做姐姐的我还是要说到前头的。 我知道你年纪小不经事,见识也不多,但是无论如何,咱做人还是要有原则的,要是受不住那三瓜两枣的诱惑,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是给自己招祸了。 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被雷给劈了,就不要怪自己命短了。 ” 杏雨:“……” 现在已经从警告变成了恐吓了吗?什么叫做她年纪小不经事?而且貌似她也没大她几个月吧! 看着一脸威胁之意的春桃,杏雨着实有些无奈了,叹道:“春桃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是不可能背叛格格的,先不提我和董嬷嬷的关系,我家这一支的包衣早就划到贝勒爷旗下了,我怎么可能会叛主呢?” 早知道,她就不起这个头了,现在搞地她好像真的心怀不轨似的。 杏雨这么一说,春桃才想起来她还是董嬷嬷的侄女,这才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误会杏雨了,不禁有些尴尬,笑着打起哈哈来。 “哈哈,我这不是担心你年纪小、怕你口风不严实吗?别气了,就当时姐姐我多心了,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啊,格格要醒了,咱们得赶紧把小阿哥抱过来了,不然格格见不到小阿哥,怕又是要生气了。 ”说着没等杏雨说什么,就把手中的络子往竹椅上的箩筐里一扔,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朝外走去。 杏雨:“……” 不是说要给她赔不是吗?就这么赔的?还有这一地的针线剪子就给扔这儿了?春桃还真是把格格的耍无赖学了个十成十啊! “哎!”看着春桃风风火火的背影,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线头布条,杏雨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认命地开始收拾了。 春桃本来是想去正堂把小阿哥抱过来的,但是刚出院门,迎面就看见胤禛抱着刚吃完奶的小包子朝这里快来,董嬷嬷则是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故而又折了回来。 在一片虚空的世界,耿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啊我是耿氏?四贝勒的格格?还是……耿梨?” 耿梨愣愣地看着这一片虚无的空间,神情带着些许茫然,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正在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意识才慢慢回笼,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魂力消耗过度加上魂元受损不得已使用了龟息术,她现在是在自己的识海之中。 “哎呀,看来这识海不能常进去,呆了这几天,我的记忆都快错乱了。”耿梨按了按额头,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虽然这副身体是自己的,识海也是自己的识海,但是在前十六年,这片识海还保存着另一个人的记忆——原先耿氏的记忆也全都留在识海之中。 虽然以耿梨的能力完全可以抹除这一部分记忆,但是她毕竟不是从出生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所以还要靠着耿氏的记忆去融入这个时代,因为就把原先耿氏的记忆留了下来,只封存在识海的一个角落,需要的时候直接翻阅就可以了。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现在魂本命魂元受损,又因为使用龟息术的关系,对识海的控制大减,以至于耿氏的记忆跑了出来。 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开始相互冲击甚至开始融合,虽然说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神魂耿梨能很快清醒过来,但是开始那片刻的茫然和傻傻分不清自己的感觉还是让耿梨很不喜欢,有种自己都被夺舍的感觉。 耿梨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随手斩断那段和自己记忆粘连在一起的属于耿氏的记忆团,丝毫不在意此举是否损害了耿氏的记忆。 耿梨一边把耿氏的记忆重新封印,一变自言自语叹息道:“算了,再忍两天吧,等本命魂元完全修复了,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不过我这本命魂元……现在是什么情况?成丹了吗?” 耿梨摸着下巴看着识海正中心那滴溜溜转着,隐隐发着金光的圆球,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她的本命魂元虽然原来也是圆球状,但是说到底只是魂力的集合,是她最精粹本源的魂力凝聚而成,本身并没有什么形状,她只是把这部分魂力凝结成了一个黑球而已。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修炼,这个黑球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由原来的篮球大变成了乒乓球大了。 虽然变小了不少,但是却明显感觉这颗“乒乓球”更加凝实了,隐隐有固体化的倾向,里面的魂力更加纯粹了,尤其是那黑球中不断闪现的金光,就连耿梨自己看久了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耿梨估算了一下,她现在的魂力起码是以前是两倍不止,甚至有种莫名的预感,一旦这颗乒乓球真正凝实,她的实力起码能暴涨五倍。 “我这不会是要练成金丹了吧,我要晋升金丹期了?”耿梨摸着下巴,迟疑道。 虽然说上辈子看了仙侠修真类小说,这辈子也算是半个修炼中人,但是耿梨的修炼路子完全是自己瞎折腾出来,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所以对于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耿梨自己也糊涂的很。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耿梨也懒得再想了。 “算了,管它是金丹还是什么的,反正我穿的又不是打生打死的修真界,修为再高又有啥用?我又不想称霸世界。有这闲工夫,我还不如多陪陪我家小宝贝呢!” 一想到儿子,耿梨不由得迫不及待起来,也不去纠结这些小事了,一个闪现就消失在识海之中。 第123章 而此时在外界,胤禛正坐在耿梨的床边,眼不错一下地看着还在沉睡中的耿梨。 见人一直没醒,胤禛不禁抿了抿嘴,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焦虑,转头问道。 “嬷嬷,阿梨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醒,不会出什么事吧!” 正抱着小五逗弄的董嬷嬷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无语了。 爷进屋到现在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这话都问了三遍了,不知道地还以为他们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呢! 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董嬷嬷笑着道:“爷不用着急,格格每天醒来的时辰并不固定,不过格格最是惦记小阿哥,一定会醒的,也就是这会功夫的事,爷再等等吧。” “……这话倒是,阿梨舐犊情深,自然舍不得孩子。”胤禛脸色一僵,望了望董嬷嬷怀中的小家伙,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说出来的话也很是勉强。 虽然为了恢复魂力,耿梨把自己进入了龟息状态,但是却也不是彻底就沉睡不醒了,每天还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清醒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见儿子。 想到这里,胤禛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心中更是吃味不已。 他对阿梨这么好,居然在她心中还比不上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真是没天理了。 强压下心中的羡慕嫉妒,胤禛话锋一转,义正言辞道:“不过话说回来,阿梨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要紧的小事上,还不如多修养身子,也能早日康复,这醒不醒地倒也不甚要紧。” 董嬷嬷:“……爷说的是。” 刚才不是还迫不及待吗?怎么现在又说不要紧了? 看着一副义正言辞做派,眼中却满是醋意的胤禛,董嬷嬷嘴角狠狠抽了抽,心里着实有些无语。 自己儿子的醋都吃,爷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无语着,董嬷嬷突然发现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睛,忙道:“爷,格格要醒了。” “什么?”一听到耿梨醒了,胤禛连忙转身,就看到耿梨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欢喜。 第188章 “阿梨,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耿梨刚从识海中脱离,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眼睛习惯性地弯成了一道月牙,甜甜地叫了声。 “四爷,我好想你。” 胤禛只觉得心头一软,一抹甜蜜几乎要从嗓子眼溢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耿梨的脸颊。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靠近,却被耿梨无情一巴掌给拍开,有些不满地抱怨道:“四爷你到一边去,别挡着我抱小福气。” 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呢? 而耿梨口中的小福气,就是耿梨自己儿子起的小名,耿梨自认能生下这个孩子是自己难得的福气,加上胤禛的几个孩子的小名都是都是福字打头,就起了这个名气。 其实耿梨本来是想直接起大名的,但是却被告知这大名需得康熙来取,就连胤禛都没这个资格。 自然了,康熙那么多孙子,让他一个个给他们起名字显然是不现实,除了个别自己看中的孙子,比如说太子的长子弘晰的名字是他亲自取的外,其他都几乎都是先由宗人府拟定几个寓意好的名字呈到康熙面前,康熙选择其中一个就行了。不过古代婴儿夭折多,这个取名一般要等周岁之后才会取。 对此,耿梨倒也不介意,毕竟不管叫什么不都是她的儿子吗?要不是因为小包子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她就直接叫这个名了。 想到这里,耿梨心中越发迫切,急忙朝着胤禛身后的董嬷嬷张开手,一脸激动道:“快,快把我家小福气给我,这么长时间没见,我都快想疯了。” 她的小心肝啊,可想死她了! 胤禛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望了望被拍飞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他这是被阿梨嫌弃了? “……”董嬷嬷看了看朝她伸开双手、一脸迫不及待的耿梨,又看了看一副深受打击、整个都快石化的胤禛,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悯。 小阿哥这都出生好几天,爷怎么还没有认清自己在格格心目中的位置呢? 有小阿哥在,格格眼里还能看见别人?还能敷衍爷一句已经算是心里有爷了。 默默地把孩子递过去,耿梨一把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蹭的,腻歪的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蹦。 “哎呀,我的小宝贝啊,妈妈可想你了,梦里梦外想地都是你。” “小宝贝,你有没有想我啊?肯定也想的吧!毕竟妈妈这么爱你。” “你再等等妈妈,等妈妈好了,妈妈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的小宝贝……” 而怀中的小婴儿好似能听懂她的话一般,也咿咿呀呀跟着应和起来,看得耿梨越发心花怒放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只听到这对母子的声音。 此时的胤禛也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只是听着这些肉麻至极的腻歪话,脸色越发僵了,只觉得心中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面上却半分情绪都不露,只见胤禛一脸和煦地笑道:“好了,别光顾着抱孩子了,你身子虚弱,又睡了这么久了,想必也饿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孩子就先给董嬷嬷抱着吧。” 说着胤禛朝着春桃杏雨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抬着一张小茶几就端到了耿梨的面前。 茶几不大,但是上面摆放的美食却是不少,凉菜、膳汤、细粥、糕点、水果、蜜饯应有尽有,全用一盏盏巴掌大的小碟子装着,看的耿梨食指大动,不停地咽着口水。 “那,嬷嬷你就帮我抱会吧!我先吃会饭。” 挣扎了一下,耿梨到底还是没能抵挡美食的诱惑,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董嬷嬷。 想了想,耿梨亲手打了一分莲子粥放在胤禛面前,又递了一双筷子过去,笑吟吟道:“四爷,这么多菜,你陪我一起吃吧!”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的,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她还是很乐意分享的。 胤禛本来因为耿梨对自己的忽视还心有些许怨言,看着面前耿梨盛的粥,顿时觉得心里顺畅不少。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矜持地点了点头、接过筷子,淡淡道:“虽然我先前也用过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陪你一块用些吧。” 就在胤禛期待着两人会用一顿温馨的午膳时,就听到耿梨说道:“董嬷嬷,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坐下来啊!你站那么高我吃饭的时候就看不到我家小宝贝了。” 说着耿梨指了指茶几对面的绣墩,一脸的迫不及待。 董嬷嬷:“……好。” 连吃饭都看着儿子吃,这又不是什么下酒菜? 董嬷嬷嘴角一抽,对耿梨对孩子的的看重程度又多了一分了解,只是…… 抬头看了看一脸黑气、正直勾勾盯着她怀里的小阿哥的胤禛,董嬷嬷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得,看来这小阿哥在爷心目中的地位又降了一分。 不止一分,是很多分。 胤禛端着粥碗,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耿梨怀中的婴儿,眼神一点一点地阴恻下来。 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把这个臭小子送地远远的,绝对! 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那紧张的氛围,耿梨吃了饭、看一眼儿子,在无比满足中用完了饭。 吃过饭后,耿梨本来想再好好和她家小宝贝再好好亲热亲热,却发现小家伙已经睡过去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就睡了,妈妈还想和你说说话呢!”耿梨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儿子软软的脸颊,眼中满是失望和疑惑。 “不是都说小孩子很折腾人吗?你怎么这么快就睡了?” 相较耿梨的失望,胤禛却是心情大好。 这个臭小子睡了,总算没有人和他抢阿梨了。 胤禛轻咳一声,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得意,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五出生还不到十天,这个阶段小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怕是要等到满月之后,他才会晓得要玩。既然小五都睡了,那就……” 胤禛刚想说让董嬷嬷把小五带下去,话就被耿梨接了过去。 只听到耿梨欢快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和我一起睡吧!正好我也困了。” 说着耿梨就直接抱着儿子往床上去了,胤禛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胤禛:“……” 他就不该对阿梨有什么期待! “四爷,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一起睡啊!” 胤禛木着脸站在那里,就在他心中的怨气几乎要达成顶点的时候,就看到耿梨朝着自己招手,不禁一愣,下意识地回道。 “一起睡?” “是呀,一起睡。”耿梨笑着拍了怕床的外侧,然后指了指胤禛,又指了指自己和身旁的小包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爸爸、妈妈、宝宝,一家三口一起睡午觉,这个场景,你不觉得很美好吗?” 有这个臭小子在,能有什么美好? 胤禛下意识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是看着耿梨那满是幸福的表情,只觉得就像是被感染了一般,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好,一起睡。” 几乎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的双腿已经朝着两人迈了过去。 就耿梨身边躺了下来,胤禛把人搂进怀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习惯性地轻轻地摩挲着耿梨的脸颊,看着闭着眼睛如同猫儿享受着他的抚摸的耿梨,胤禛的眼神瞬间温和了下来。 又低头看了看躺在耿梨怀中那已经熟睡的儿子,此刻好像也不是那么碍眼了。 这一刻,胤禛突然体会到了书中所说的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 心中不由得软的厉害,有那么一瞬间,胤禛想着时间若是能停留在此刻该有多美好。 只是一想到耿梨若是知道自己隐瞒她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一事,那片一直被压在心底的那片阴霾又浮了上来,胤禛的心又沉了下去。 看着身下昏昏欲睡的耿梨,胤禛眼中的情绪剧烈波动,在这一瞬间,胤禛突然生了浓烈的和耿梨摊牌的心思。 这个念头一起,瞬间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胤禛就坐起身来,脱口而出道:“阿梨,我有件事想和你坦白。” 此时的耿梨因为魂体要再度进行沉睡的缘故,意识又变得浑噩起来,听到胤禛这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道:“坦白什么?你说,我听着!”虽这么说,耿梨说这话时眼睛也已经慢慢闭上了。 而胤禛这边在话说出口之后也有些后悔了,但是说都说了,胤禛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早晚都有这么一遭,早说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个印象分。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阿梨,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九月的时候,我把你送去庄子上的事?” 耿梨把儿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了点头:“记得。” 第189章 胤禛的心越发紧张了,继而抿了抿嘴:“你当时就没想到,我为什么要在你大病初愈之际还要执意送你去庄子上?” 耿梨此时的意识又散去了几分,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胤禛此时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握了握拳,道:“众人都道我是因为忌讳你死而复生,才把你送到庄子上,其实不是这样的。” 这下耿梨连话都没有,只有眼睛微微眨了眨,像是在回应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彻底归于平静——耿梨已经完全进入了龟息状态。 而此时的胤禛因为即将开诚布公的关系,整个人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丝毫没有注意到耿梨此刻的情况。 “其实我之所以送你去庄子,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原来的耿氏,而且我也知道你的来历……归山,你还记得吗? 当初你的灵魂怎么跟着我出了归山,怎么随我回到贝勒府,又怎么附身到耿氏身子拿回自己的身体,以及你每晚来找我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全都记着。 阿梨,抱歉,我一直瞒着你。 ”说着胤禛就闭上了眼睛,一副等待宣判的决然之色。 但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丝毫动静,胤禛也由原先的忐忑变得奇怪起来。小心地睁开眼睛朝着耿梨的脸看去,却发现耿梨早已经睡过去了。 胤禛:“……” 他酝酿了半天,连最坏的结果都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了,结果就这?居然给他睡着了? 这一瞬间,胤禛突然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还有一种牙痒地感觉。 “真是早不睡晚不睡,偏偏这个时候给我睡,你是在玩我吧!”胤禛轻轻地捏了捏耿梨的脸颊,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得不说,耿梨的睡着,让胤禛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怔怔地看着耿梨恬淡的睡颜,胤禛手指改成了抚摸,叹了口气:“罢了,睡了也好,其实我现在也没有完全做好和你摊牌的准备,还是等你完全清醒之后再说吧!” 胤禛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在拖时间,但是能拖一天算一天,起码现在,他还能好好享受一段一家三口的快乐时光。 摸了摸耿梨的脸颊,又摸了摸睡在两人中间的儿子,胤禛重新躺下把两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也进入了梦乡,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容,就好像梦到了什么美梦一般。 第124章 这天一早,已经在昌平庄子呆了整整九天的胤禛终于离开了庄子,前往畅春园去了,同行的还有乌拉那拉氏。 听到梁九功的通传,康熙眼睛瞬间锐利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平和下来。 康熙眯着眼睛看向殿外,表情莫测,沉声道。 “终于来了吗?” 有些事,也该好好问个清楚了。 胤禛进入永晖堂后,发现殿中除了康熙外,只有一个梁九功在一旁伺候着,再无他人,瞬间明白了康熙的意图,顿时神色一凛。 但是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胤禛也早已有所预料,心里虽有些沉重,却也不太紧张,只深吸一口气,朝着坐在上首的康熙深深地跪下。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恭顺的胤禛,康熙眼睛眯了眯,却没有刻意为难,直接把人叫起来,淡淡问道:“你媳妇呢?不是说和你一起来的吗?” “回皇阿玛,乌拉那拉氏去韵松轩陪额娘说话了,皇阿玛若是想招她说话儿臣立刻派人让她过来。”胤禛站起身恭敬地回复道。 “倒也不用,德妃这些天也惦记着弘晖的身子,让你媳妇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康熙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太计较,甚至还有一丝赞许,又问道:“对了,听说弘晖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可是真的?” 胤禛回答地越发谨慎:“劳皇阿玛惦记,弘晖已经大好了。大夫说再调养些时日,弘晖的身子就能完全康复了。” 康熙点了点头,神情依然平静:“好了就好,朕之前还担心弘晖得了恐水症,怕是不成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能够化险为夷,当真是奇迹。 不过,朕还以为当天你就会才会来朕这里和朕好好解释!却没想到拖到现在才来?怎么?老四你是觉得朕老糊涂了,还是说,你以为凭你的那些小手段就能把朕糊弄过去? ” 说着康熙本来平静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桌子的茶杯被震地当当作响,就连一旁的梁九功都忍不住跟着抖了抖。 而胤禛的表现也像被吓到一般,连忙跪了下来,一脸的紧张之色,就连额头上的汗水都沁出来几滴。 只见胤禛一脸惶恐道:“皇阿玛圣明,儿臣怎么敢糊弄皇阿玛您!” “不敢?还是不想?”康熙的神情越发冷了。 “如果不是乌拉那拉氏突然一手打断了你的计划,朕怕是要一直都要被你蒙在鼓里,还真以为弘晖的病是那个江湖郎中治好的? 老四,你当真是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这个耿氏,究竟是什么东西? ” 康熙最后一句话声色俱厉,直接把所有试探全部掀开,把问题直接放在了明面上。 胤禛也知道这时在兜圈子已经没意义,反而只会惹怒康熙,沉了沉心,脸上露出一丝惊惧和害怕。 “看来皇阿玛也都猜到了。”胤禛咬了咬牙,一脸苦涩。 “皇阿玛想的不错,现在的耿氏,的确已经不是之前的耿氏了。” 绕是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见胤禛真的就这么承认了耿氏的身份,康熙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惊。 还真是……鬼啊! 康熙的拳头下意识地紧握成拳,努力把心中震惊和那丝微不可查的恐惧按下去,沉着脸道。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朕!” 胤禛也没有糊弄康熙,对于康熙这位已经做了四十几年帝王的人来说,见过的人和事太多,想要用那些拙劣的谎言骗过他太难了。 与其被抓到什么漏洞,只会引来更大的猜疑,还不如如实告知,他相信康熙会有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这种“如实”也是要打折扣的,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的。 就好比耿梨灵魂出窍和来自未来、知晓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一旦让康熙知道他的儿子们会闹成这样一个结果,那整个朝堂都会有动荡,那大清未来会变成怎样,真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但是即便胤禛隐藏了了一些事实,他说的那些已经足够让康熙心神动荡,神思恍惚,瞳孔更是不知缩了伸,伸了缩几次了。 康熙双手死死抓着宝座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忍不住泛白了起来。 看到康熙的表现,胤禛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半,面上却依然的一片惶恐。 “不是儿臣故意向皇阿玛隐瞒此事,而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匪夷所思了,儿臣一是担心皇阿玛不会相信儿臣,二也是怕说出来会吓着皇阿玛。 自然了,儿臣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儿臣也怕皇阿玛知道儿臣被这样一个东西缠上后就忌讳上儿臣,故而疏远了儿臣。 种种考量之下,儿臣最终还是瞒下了此事,想着什么时候解决了耿氏,那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只是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了,让皇阿玛知道了。 ”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理了!”康熙冷嗤一声,阴沉着脸道。 不过虽然对胤禛隐瞒下耿梨的事很是不满,康熙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一想到耿氏那些恐怖的能力,康熙只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来气,这种感觉是他以往面对任何情况都不曾有过的。 康熙回顾他这几十年的帝王生涯,无论是除鳌拜,平三藩,还是收腹台湾,对战沙俄等等,即便困难重重,也充满了各种艰难险阻,但是康熙从来都没有气馁过,甚至是斗志满满。 可如今他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拥有鬼神之力的超凡力量,他所掌控的那些权力就好比像笑话一般。想到这里,康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甚至还隐隐有些绝望。 但是作为一位能够名留史书的千古一帝,康熙的心性却是常人所不及的。 虽然在初听到耿梨的那些事迹之后康熙的确有些被打击到,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甚至开始思考怎么解决掉这个不定时炸弹。 闭着眼睛沉吟了片刻,康熙复又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睿智和坚定,仿佛又变成了那个老谋深算的康熙。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森森的凉意,沉声问道:“照老四你这种说法,这个耿氏并不知道你早就知晓她是借尸还魂之人,对你似乎也并不设防。那么在她和你相处的这大半年时间,你可有摸清她有什么弱点?” 来了! 虽然早就猜到以康熙的性子很难容忍像耿梨这种不受掌控的力量,但是胤禛还是忍不住沉了沉。 第190章 但是从康熙的话中,胤禛也不难听出他对耿梨也没有把握,要不然也不会向他询问耿梨的弱点,而是直接下旨诛杀了。 定了定心,胤禛一脸苦笑道:“皇阿玛所想,儿臣自然明白,但是和这耿氏相处这大半年,儿臣实在找不到她有什么弱点。 皇阿玛也知道,自被这耿氏缠上之后,我就在岫云寺住了好几日,其实就是想依靠佛门力量对付耿氏,甚至儿臣还请出了镇寺舍利,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 而福晋在知晓耿氏的身份之后,也曾经在京城寻求了不少开光法器,但是这些东西对耿氏也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 胤禛说的坦荡,因为这些事情他的确都做过——不管之后他对耿梨的感情如何,之前的的确很想除了对方,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康熙也没有怀疑胤禛说的这些话,这些事他之前也是都知道一二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虽然作为一个帝王,康熙其实并不怎么信这些神佛,但是现在既然真的鬼怪出现了,这些法器舍利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这让康熙感觉很是讽刺。 捏了捏眉心,康熙强打起精神问道:“既然这些法器不管用,那你就没有尝试些别的?比如说——下毒!” “毒”字一出,胤禛感觉整个殿中的温度骤降,胤禛同样觉得自己的心又冷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戾气。 皇阿玛,就这么真的容不下阿梨吗?一定要置阿梨于死地?连下毒这种下作的法子都说了出来? 胤禛握了握袖中的拳头,强行把心中翻滚的戾气给按了下去,脸上的苦色却似乎越发浓了。 胤禛苦笑道:“下毒……这个法子之前也是考虑过的,但是儿臣觉得,毒药怕是对耿氏并没有作用,她既然能解弘晖身上的恐水症,想来也并不惧怕毒药。 就算真能毒死耿氏,耿氏损失的怕也就是一具肉身罢了。倘若她要是再变成游魂,怕是会一辈子都会缠着儿臣,那儿臣怕永无宁日了。现在有一个肉身拘束着她,起码白天儿臣还是自由的。 ” 胤禛暗戳戳地强调耿梨本就是孤魂野鬼一事,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超凡生物,可是比一个活生生的人要难对付地多。 果然,听胤禛这么一说,康熙的神色变得犹豫起来。 虽然说以康熙的性情,是难以容忍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存在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怕是想除掉这个耿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康熙神色犹豫,胤禛知道皇阿玛已经起了退缩之心,不由得精神一振,依然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 胤禛小心地旁敲侧击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其实儿臣觉得,咱们也不是非要除去这耿氏不可。” “哦?这话怎么讲?为何说不用除掉耿氏?”康熙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胤禛心中一凛,回答地越发谨慎:“儿臣不是不想除掉耿氏,只是就目前儿臣对耿氏的了解来看,想要除掉她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在监视这耿氏这大半年时间,儿臣发现她的性情表现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些厉鬼那般残忍嗜血。相反地,她似乎很享受做人的生活,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诞下原来耿氏的孩子,平时也和常人几乎无异,也算是安分守己。 所以儿臣才想,既然这耿氏也不想暴露自己曾经是鬼的身份、想要以人的身份活下来,那我们何必也顺水推舟装作不知道?未必非要闹到你死我活、兵戎相见的地步。 ”胤禛语气诚恳,一副为大局考虑的样子。 虽然一开始,胤禛是想大肆渲染耿梨的恐怖,来达到威吓康熙的目的,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后来仔细思考之后,胤禛发现这样做并不妥当。 诚然,夸大耿梨的恐怖的确能吓到康熙,让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样的结果只会让康熙对耿梨的忌惮更深,越想除之而后快。 即便现在碍于耿梨的手段,暂时不会做出什么举动,但是以后的麻烦怕是少不了了。而且胤禛相信,以康熙的隐忍,绝对会在适当的时机给出雷霆一击,到时候怕是彻底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所以再三思虑之后,胤禛还是觉得要软硬兼施,既然让康熙惧于耿梨的手段不敢轻举妄动,又要给他一定的安全感,认为即便放任耿梨也不会对大清造成什么威胁,他刚才没把耿梨能够灵魂出窍一事说出来也是这个原因。 这种能力实在是太逆天了,如果想要杀一个人的话简直是防不胜防。虽然说耿梨的这种灵魂出窍有很多限制,可康熙却未必会信。一旦让康熙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丝毫保证,他怕是无论如何都会要除掉耿梨的,那就彻底没有缓和的余地。 果然,听胤禛这么说,康熙的神色越发犹豫了起来,眼中闪过丝丝挣扎,最后叹道。 “老四,你要知道,这个耿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就这么放任她不管,一旦哪天她突然发了狂,那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啊,你就这么确信她能一直安于现在的生活?” 话说到这个份上,胤禛哪里听不出来康熙心里已经动摇了? 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情绪,唯恐引起康熙的怀疑。 胤禛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儿臣知道皇阿玛的担忧,但是目前似乎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不过她这次能救弘晖,想来本性也不坏,应该也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的。 ” “嗯?”康熙抬头看向胤禛,眼神微闪,语气有些莫名。 “你这是在为这个耿氏说话吗?” 胤禛心中又是一紧,知道自己还是有些急了,怕是引起康熙的怀疑了,忙道。 “儿臣并无此意,儿臣只是觉得,就目前来看,我们和耿氏之间关系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和谐的。 况且耿氏的能力,我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彻底除掉她。既然如此,还不如暂且维持现在的平衡。等有了更妥善的方法在对付耿氏也不迟。 ” “是吗?”康熙的语气越发微妙,眼睛直直地看向胤禛,看的胤禛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几分。 但很快的,康熙又收回眼神,淡淡道:“你这话倒也有一定的道理,的确,能出手救弘晖,说明这个耿氏的本性的确算不上太坏。不过……” 康熙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微妙起来:“从老四你所描述地来看,这个耿氏似乎是个极为随性自我的人,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把这世间礼法放在心上。 可既然她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去救弘晖?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啊。老四,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康熙食指敲击着桌子,一脸的意味深长。 胤禛也知道想要打消康熙的怀疑没有那么容易,不过他也早有了应对之法。 第125章 胤禛苦笑一声道:“什么都瞒不过皇阿玛。的确,听福晋说,耿氏其实一开始是完全没打算救弘晖的,哪怕她跪地哀求也无济于事。还是福晋最后放了狠话、鱼死网破,说她若是不同意救弘晖,就把她的真实身份抖露出去,耿氏因为不想舍弃现在的生活,这才勉强同意救弘晖。” “就这么简单?”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原本以为,这个耿氏会救弘晖,当然是乌拉那拉氏答应了什么的,很有可能是像传说中要求献祭精血或是寿元,乃至人牲之类的,没想到却被这么一个看着很微不足道的理由给拿捏住了,心中诧异的同时不禁有些怀疑。 这未免太简单了吧这么厉害的一个东西能被乌拉那拉氏这点威胁拿捏住? 胤禛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一咬牙,低声道:“这个耿氏似乎很喜欢缠着儿臣,想来是不想让儿臣知道她的身份、对她心生恐惧吧!” 康熙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看向胤禛的眼睛瞬间瞪了几分,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震惊和古怪。 这个耿氏,难不成真当自己是个人了,想和老四做一世的夫妻不成? 不知为何,康熙莫名有种在看话本子的感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莫名的荒谬感,心里却莫名地觉得轻松不少。 一个本领强大的女鬼康熙自然会万分忌惮,但是若是一个只耽于男女情爱的女鬼,康熙却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轻咳了一声,康熙:“……那么之前你专宠于这个耿氏,也是为了稳住耿氏?” 胤禛没有多说什么,只朝着胤禛磕了个头,低声道:“皇阿玛圣明。” “唉,委屈你了,起来吧。”康熙长叹一声,看着胤禛的表情多了一丝怜惜。 “这段日子,想必你也不好过。” 胤禛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不过回想起一开始自己被耿梨缠上那段时间夜不能寐的日子,胤禛的确不由得心生感慨,面上不由得就带出来一些。 “劳皇阿玛记挂,儿臣,也算是习惯了。” 胤禛的反应被康熙看在眼里,心里又信了一分,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遭遇,不禁也多了几分同情。 第191章 康熙安慰道:“难为你了,只是如今看来,对于耿氏,暂且只能是按兵不动了。不过好在就如你说的,这个耿氏目前看着尚且还算安分守己,你也不要太过忧心。 而且她既然对你不设防,那么总有一天能找到这个耿氏的弱点,届时以雷霆手段一击必杀,定然能铲除这一心腹之患。 ” 说到最后,康熙的神情陡然锐利起来。那森冷的杀意让胤禛心中心中一冷,却又很快平静下下来。 胤禛知道,不管皇阿玛放怎样的狠话,皇阿玛终究是退缩了。 虽然胤禛也知道眼下的这分平衡就如同空中楼阁,稍微有一阵飓风刮下来就会打破这份平衡。他也从不认为就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打消康熙除掉耿梨的决心。 但是胤禛也知道,作为一个帝王,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只要让康熙一直看到耿梨的强大和安分,他就不会动。 胤禛心下松了口气,但还是连忙表示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看着这个耿氏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向皇阿玛禀告。”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你办事,朕放心。不过老四你自己也要当心才是,千万别让这个耿氏发现什么端倪才是。” 说着康熙眼带关心的看向胤禛,脸上满是忧色。 康熙的关系似乎让胤禛有些受宠若惊,一脸感动之色,连忙躬身道:“劳皇阿玛惦记,儿臣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让那耿氏察觉出什么异样的。” 康熙笑着颔首:“嗯,这事就这么着了,对了,你先下去吧!” 胤禛:“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胤禛离开后,康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半晌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康熙终于有动静了。 只见康熙收回眼神,悠悠问道:“梁九功,你说,老四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哪里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被点名的梁九功暗暗叫苦。 说实话,直到现在,梁九功脑子都是嗡嗡的。 虽然说之前从康熙的只言片语中,梁九功也曾猜测过四贝勒这位耿格格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谁能想到,她还他么真是鬼啊! 要不是这些年在康熙身边久了,也算是练出了一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是就刚才四贝勒说的那些事,他也好悬没被吓死,到现在心都有些砰砰跳。 使劲咽了咽口水,梁九功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干笑道:“这个,奴才也不好说,但是四贝勒对皇上您一向最是敬重孝顺,想来也不敢欺瞒皇上您。” “孝顺?敬重?” 康熙轻笑一声,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他把耿氏被鬼附身这么大的事一瞒就是大半年,这就是对朕的孝顺和敬重?如果不是被朕发现了端倪,他怕是要瞒上朕一辈子吧!” 一想到胤禛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瞒到现在,康熙就忍不住心中窝火。 这个老四,真是胆大包天!这种事也敢瞒下来? ! 梁九功:“……” 要是换作是他被鬼给缠上了,他也不敢告诉皇上啊! 这要是被人误会他是什么不详之人,他这个御前大总管的位置保不住了都是轻的,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四贝勒好歹是皇上的亲儿子,保命应该是没啥问题,但是以后前途怕是完了,这多有顾忌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过梁九功也知道康熙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多说为什么,唯恐触怒了康熙,只低着头沉默不言。 康熙也没有指望梁九功会回答什么——对于康熙这种自我骄傲的人来说,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也不需要询问他人的意见了。 之所以会问梁九功,他只是需要一个口风严实的倾听者罢了。 而在发了一通火之后,康熙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捏了捏眉心,康熙有些疲惫道:“不过你说的不错,老四这次说的关于耿氏的那些事应该都是真的,就算瞒下了一些东西,但是大体也不会差太多,不过……” 康熙顿了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道。 “朕总觉得老四对这个耿氏的态度有异,并不像他表现地那般对耿氏那般忌惮。” ……有吗? 梁九功心里嘀咕,他怎么没看出来? 梁九功想了想,迟疑道:“可能是这女…耿氏一向安分,加上也算是救了弘晖世子,所以四贝勒才没有那么忌惮这耿氏吧! 且四贝勒爷到底是皇上您的儿子,这心性自然坚韧不凡。纵然就算一时慑于这邪魔外道的威势,但想来也是很快调整过来了,要不然也不能和这耿氏周旋到现在都没有被其察觉,倒也不算奇怪。 ” 梁九功不动声色拍了个马屁。 “……是吗?”康熙眯了眯眼睛,不可置否。 虽然梁九功说的的确有理有据,但是康熙还是觉得胤禛对这耿氏的态度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尤其想到胤禛一直在强调这耿氏的那些诡异莫测的鬼神手段。虽然看着像是怕他不了解耿氏的厉害做出什么冲动之举,但是说的太过细致,就好像是在威慑他一般。 而与此同时,又在不经意地叙说这耿氏这大半年的动向,表明耿氏虽然拥有鬼神之力却安分守己,仿佛是在消除他对耿氏的敌意似的。 种种这些,就像是想让他投鼠忌器,不要去动耿氏才会如此说。 可是随即康熙又狠狠地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说不通。 可是老四久被这个女鬼所纠缠,他难道就不想让他帮他除掉这个祸害吗……对,他不想! 想到这半年间关于胤禛和这个耿氏的风言风语,又想到刚才胤禛在自己面前为耿氏总总隐晦的辩解,康熙瞳孔一缩,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的。 “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康熙的眼神有些呆滞,一脸震惊道:“不会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原因吧! “……皇上,您想到了什么?”见康熙震惊地人都战起来了,梁九功不由得有些好奇。 皇上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吓成这样? “……没什么,也许是朕想多了!”康熙抿了抿唇,又坐了下来,神色淡然,就好像刚才的失态是梁九功的错觉一般。 康熙看向空无一人的大门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喃喃道:“老四,看来你的胆子,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大地多啊!” 而从永晖堂出来后,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的胤禛也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在庄子的时候,胤禛已经预想过无数遍面对康熙是怎么一个场景,但是真当面对康熙时,胤禛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而刚才在康熙面前的那些应对,更是感觉耗空了自己所有的心力一般。 在人前还能强撑着,但现下突然松了下来,胤禛只感觉身心疲惫。 看到胤禛出来了,一直守在殿外的苏培盛连忙迎了上去,一脸忐忑道。 “爷,事情怎么样了?” 作为知情人,苏培盛可是知道这次自家主子去可不是去请安这么简单,一着不慎,下场怕是比圈进好不了多少,心中自然焦急万分。 胤禛点了点头:“暂且无事了。” 听到说没事了,苏培盛的一颗心终于石头落了地,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奴才就知道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皇上深明大义,也定会体谅爷的苦衷的。”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此时的胤禛只觉得累的很,也懒得理苏培盛的这些恭维了,道:“先去福晋那里。” 而此时的韵松轩内,正在陪德妃说话的乌拉那拉氏却也不轻松。 德妃并没有康熙那么敏锐的洞察力,并没有察觉到耿梨的异常,也和绝大部分人一样,把弘晖的康复归功于胤禛带来的神医。 但是正是因为德妃不知道实情,所以她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乌拉那拉氏是庄子的目的是因为弘晖病重的关系,迁怒到了耿梨,以至于造成了耿梨的早产。 所以虽然欣喜于自己的长孙能够康复,但是想到乌拉那拉氏差点连累到另一个孙子没法出生,德妃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所以借着这次乌拉那拉氏来请安,明里暗里敲打起乌拉那拉氏来。 面对德妃的训诫,乌拉那拉氏也没法解释,心中不由得有些苦笑。 自己经此一事后,怕是一个悍妇的名声是跑不了了。德妃这里都尚且如此,那些和她不对付的福晋夫人那里不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要是之前被人这般诋毁误会,乌拉那拉氏必定心中焦虑,定然会想方设法挽回自己的名声。 但是出了弘晖这件事之后,她似乎把什么都看淡了,就连这些人对自己的评价,乌拉那拉氏也都不在意了,顶多就是一些淡淡的无奈。 第192章 所以对于德妃的这些训诫,乌拉那拉氏也没有丝毫不满,只乖乖听训,反正被说教两句也不会少块肉。 不过比起德妃的唠叨,乌拉那拉氏更担心的却是康熙那边的情况。 想到到现在胤禛都没有过来,乌拉那拉氏不由得心中打鼓。 难不成,爷没把皇阿玛给唬住? 就在乌拉那拉氏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小太监通传,说四贝勒爷来了。婆媳俩当即默契地停止了谈话等胤禛进来。 “儿臣见过额娘,给额娘请安了。”胤禛进来后朝着德妃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朝着乌拉那拉氏使了个安心的眼色。 看到胤禛使得眼色,乌拉那拉氏顿时觉得心中一松,悬在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心里顿时觉得畅快不少。 只是没有听到胤禛亲口保证,乌拉那拉氏到底还有些不放心,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好多问,只能等离开这里后再细细盘问其中的细节。 而德妃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暗动作,看到胤禛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多了几分。 之前因为弘晖得恐水症的事,德妃愧疚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担心,还以为自己和胤禛的母子关系怕是又要回到当初那冷漠的状态了,郁郁了数日。 现在弘晖康复了,德妃的心病也好了,见到胤禛,颇有中失而复得之感。以往对胤禛还有些矜持放不开,这次再见面一下热忱不少,拉着胤禛问了好些话,倒是让胤禛有些不习惯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德妃,两人才起身告辞。 不过从韵松轩出来后,两人并没有任何交谈,直到出了畅春园、上了马车,乌拉那拉氏这才迫不及待问起胤禛情况来。 第126章 从韵松轩出来后,两人并没有任何交谈,直到出了畅春园、上了马车,乌拉那拉氏这才迫不及待问起胤禛情况来。 “爷,怎么样了?可是打消皇阿玛的顾虑了?”乌拉那拉氏一脸期待道。 胤禛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皇阿玛的心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容许阿梨这样的存在?想要打消皇阿玛的疑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说,皇阿玛忌惮于阿梨的手段,暂时不会去动阿梨。” 胤禛看的很清,虽然说刚才康熙看似妥协了,但是胤禛却也知道这不过是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不得已为之,内心对耿梨依然是极为忌惮的。 “这样啊!”虽然已经猜测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康熙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乌拉那拉氏叹道:“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这俗话说的好,这拖的越久,就越难下定决心。 皇阿玛没有当即对耿氏发难,以后只会顾虑的越多,说不定这事慢慢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乌拉那拉氏自我安慰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 胤禛却没有乌拉那拉氏这般天真。 耿梨的存在对于康熙来说,就如同扎在心中的一根刺一般,如鲠在喉,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过去了? 不过胤禛也没有多说什么凭添焦虑,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其实比起康熙对耿梨的态度(因为意料之中),现在胤禛更在意的是康熙对他给出的理由似乎有些过于相信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胤禛还可能会认为是自己把人给骗过去了,但是他面对的却是康熙。胤禛绝不认为自己给出的那些理由会让皇阿玛信服到连盘问都不盘问的地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康熙已经已经看出来他是在维护耿梨,甚至可能误以为他和耿梨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才没有过多询问! 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禛忍不住有些苦笑。 得,本来是想让皇阿玛忌惮阿梨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连他也忌惮上了。 不过苦恼归苦恼,但是胤禛却也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早在知道在耿梨的事可能被康熙发现之后,胤禛也考虑到这种后果,也算是做好了被猜忌的准备。 大清没有杀子的传统,所以皇阿玛再不待见自己,胤禛也不担心自己会因此丢了小命,唯一的后果就是,他以后在朝中怕是会被皇阿玛刻意打压,那个位子怕是彻底无缘了。 这要是在之前,胤禛可能还会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胤禛那份心已经淡了许多了。 尤其通过耿梨,胤禛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终将迎来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都不可能挡住历史的洪流,大清终究会走向灭亡。 既然如此,他何必要为一个既定的结局而殚精竭虑呢?少操些心、多看开些,他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多几年的时间陪着他的阿梨呢。 想通这些,胤禛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本来还紧绷的心一下松了,就连眼角也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来。 也许这样,也不错。 从畅春园出来后,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并没有直接回庄子,而是回了京城的贝勒府。 毕竟自上次离开贝勒府后,两人已经近十天没有回来了。虽然说府中下人行事一向都有一套章程,又有张起麟从中管束照看,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但是这么长时间没人主事,加上弘晖病重和耿梨早产的事又闹得满城风雨,府上的人也是人心惶惶。 这次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回府,府上的人心一下定了不少。唯一要说不高兴的,那就是李氏了。 之前弘晖病重,李氏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纵然她现在宠爱不再,怕是做不了这个侧福晋之位,但是只要大阿哥没了,她的弘昀就是长子了,她完全可以凭着长子生母的身份,母凭子贵,以后荣华富贵自不用说,说不得连福晋都要看她的脸色。 后来知道福晋因大阿哥病重居然失了理智迁怒到庄子上的耿氏,以至于耿氏早产,李氏更是心花怒放,还以为要双喜临门,老天爷一下帮她解决掉两个心腹之患。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半天,就传来耿氏平安诞下一子的消息,让她失望不已。 不过最让李氏接受不了的,却是本来病重的弘晖居然转危为安了? ! 不过一天的的功夫,李氏就经历了从动大起到大落,从大喜到大悲。 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这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更是直接气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好些,不过心里到底还抑郁着,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少。 不过现在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自己都是烦心事一大堆,也没心思去管李氏。加上府上还积压了好几天的事没有处理,更没时间询问李氏的情况了。 只问了几句关于几个孩子的事,就直接把人打发下去了,让本就郁郁的李氏越发气闷,却又不敢显露出来。回了自己屋后又跟自己的丫鬟发了好一通火,成功又把自己气躺下了。 而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刚回府之后,就有相熟的亲友上门拜访,毕竟前几天那些风言风语闹得不小。不管是出于关心还是看热闹的目的,总是要关心一下的。 不过之前人都在庄子上,他们想去不好直接过去,现在两人回来了,倒是可以上来探探口风了。 所以两人回来后一整天都没有闲过,不是在处理府中大小事物,就是在招待前来拜访的亲友。 而不同于那些一无所知的人,对于今天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进园的目的,胤祥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对于事情的结果,胤祥自然是万分关心的。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康熙的猜疑,他也不好立刻上门询问,只等了到傍晚时分,上门的人才渐渐少了,胤祥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登门,也不算打眼。 一见到胤禛,胤祥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起了情况。 “四哥,皇阿玛那里是不是还没有……”胤祥语带希冀。 胤禛知道胤祥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皇阿玛已经猜到了。” “已经猜到了?”胤祥脸色顿时一变,眼中露出一抹深深的失望。 虽然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皇阿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到底还存着一分奢望,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自己的父皇了。想到这事的后果,胤祥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看着胤祥焦虑的样子,胤禛安慰道:“放心,既然我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了,皇阿玛也没有追究,你就不必担心了。” “解决了?”听到胤禛说事情了了,胤祥脸上满是诧异之色,“皇阿玛这么放过小四嫂了?” 虽然说之前胤禛和他说过他有应对之策,但是胤祥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对于康熙的性子,胤祥是再了解不过了,最是多疑猜忌,怎么会轻易容忍耿梨这样地人存在? 迟疑了一下,胤祥委婉道:“四哥,不是做弟弟的要泼你冷水,你确定皇阿玛真的不追究了吗?我觉得以皇阿玛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第193章 想到康熙的态度,胤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随即意味深长道:“你说的不错,皇阿玛自然是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但是有句话叫做形势比人强,皇阿玛就算不想放过阿梨,也不得不放过。” 胤祥一愣,严重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叫做不想放过也不得不放过?皇阿玛他……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胤祥顿时脸色一变。 自己这个四哥,不会是用耿氏威胁了皇阿玛吧! 连忙道:“四哥,难道你……” 胤禛当即截住胤祥的话,面无表情说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向皇阿玛阐述了阿梨的真实情况而已。在皇阿玛面前,我身为臣子不敢欺瞒,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胤祥:“……!!!” 神他么的实事求是,这不就是威胁吗? 胤祥几乎要绝倒了。 早知道四哥是这么个解决法,他当时说什么都该好好劝一劝的。 不过无语之余,胤祥心中更多的却是震惊。 这个小四嫂的本事真的这般大吗?居然能让一向骄傲专横的皇阿玛妥协到这个地步? 不过想到这样的后果,胤祥忙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道:“四哥,皇阿玛不是傻子,你这样做,怕是会引来让皇阿玛猜疑的,你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就四哥这种“吃里扒外”的行径,换做是他也会猜疑的,更何况是皇阿玛那样的人?四哥这以后,怕是难了。 胤禛知道胤祥的担忧,却是不在意,反而笑着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了,怎么说我也是皇阿玛的亲儿子,皇阿玛再怎么生气,我的小命应该还是能保住的吧。再说我还有些产业,肯定饿不死。” “……四哥你还真是看得开。”胤祥嘴角抽了抽,心中很是无语。 从一个前途无量的贝勒,到只能保住小命的地步,还不够让人担心的吗? 看着一脸豁然的胤禛,胤祥犹豫了一下,问道:“四哥,为了区区一个耿氏和皇阿玛对上,真的值吗?” 胤禛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只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语气淡淡。 “没有所谓值不值的,而是这是我一定要做的。她要是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胤禛轻飘飘一句话让胤祥心中剧震,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个耿氏,在四哥心中的份量就这么重吗?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四哥你还真是看重这小四嫂啊!”胤祥干干地说了一句,心中着实有些感慨。 本以为自己这四哥是他这帮兄弟里最理智、最不会为感情用事的人,却没想到真正动起情来,那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难怪连皇阿玛都敢威胁了。 看着胤祥这般震惊的模样,胤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有些过于煽情了,难得有些羞赧,连忙转移话题。 “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我上次让你查那个小钱子,你查的如何了?” 见胤禛转移话题,胤祥也看出对方在不好意思,不禁有些好笑,对听到胤禛提到小钱子一事,胤祥的脸色还是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胤祥语气凝重:“是查到了一些。” 第127章 胤禛本来只是想转移话题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居然真查出了什么,表情也忍不住微变,忙正襟危坐,问道: “你查到了什么。” 胤祥语气低沉:“前日和四哥分开后,我就去查了这个小钱子,听同住的人说,这个小钱子为人本分,做事一向勤快,虽平日也不大爱和人接触,倒也没看到他平日和谁走的比较近,不过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差事,也难注意到别人全部的动向。 不过听说这小钱子很是孝顺,就算进宫当了太监,也时常记挂着家里,经常把积攒的钱财寄回家里。同住的小太监说,在弘晖出事前,这个小钱子的老家好像遭了旱灾,家里面日子很不好过。同屋的小太监经常看到他愁眉不展的,甚至还偷偷捧着家里来的书信哭。 ” “孝顺?”胤禛皱了皱眉,总觉得脑中似乎模糊抓到了什么,却又不是那么清晰。 “这是否孝顺和他谋害弘晖有什么关系?” 胤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和他谋害弘晖有什么关系,不过……” 胤祥顿了一下,神色凝重起来:“我并没有在小钱子的遗物中找到这所谓的家书!” “没有?难道这家书被那幕后之人给事先一步销毁了?等等!”胤禛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眼神一凝。 “不过是封家书而已,那幕后之人为什么要销毁这些书信呢?除非……” “除非这些家书里有着小钱子为什么会谋害弘晖的动机!”胤禛接过胤祥的话,神情异常的冰冷。 “我也是这样想的。”胤祥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 “小钱子没有留下什么财物,想来那幕后之人不是用钱财收买地他。但是小钱子孝顺,那他的家人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如果我弄清楚家书的内容,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招到这幕后之人。” 胤禛皱了皱眉,神色却没有多轻松:“可现在这信已经没了,这信中的内容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那倒未必。”胤祥眼睛微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意味深长道。 “信虽没了,但是人还在,知道这信中内容的,也不是只有小钱子一个。” “你是说派人去这小钱子的老家,通过这小钱子的家人探听这信的内容?”胤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胤禛的想法,顿时眼睛一亮。 胤祥拍手笑道:“四哥说的不错,在察觉到这书信的问题之后,昨日我就派人前往这小钱子的老家了。四哥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小钱子的背景查个底朝天,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幕后之人揪出来。” “那就好。”见胤祥都已经行动了,胤禛心中有些感动,发自内心感谢道。 “十三,真是多谢了,要不是你,弘晖的事怕是真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以胤禛的手段,想要查到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当时他的情况着实有些微妙,尤其还有耿梨这么一个大雷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异动,免得引起康熙的猜忌,胤祥做的这些可谓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害,咱们兄弟,说这些。”胤祥摆着手,不以为意道,“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非要至弘晖于死地?” 提到这幕后之人,胤祥一脸的咬牙切齿,恨声道:“也不知道是谁这般下作,居然会对一个孩子出手?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干的,定剥了他的皮不可。” 胤祥骂骂咧咧道,胤禛却是心中一动。 是啊,弘晖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人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朝中恨他、想把他拉下来的人是不少,但是却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对弘晖出手除了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那些人精是应该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的。 至于后宫争斗就不可能了,毕竟现在坐在紫禁城宝座那个位置的是皇阿玛又不是他,而弘晖只是皇阿玛的一个普通孙子又不是儿子。 就算有人和额娘有怨而牵怒到弘晖,但也不至于废这么大周折,还把弘晋弘昱几个孩子都牵扯进去……等等,弘晋! 想到弘晋背后所站着的太子,胤禛瞳孔骤缩。 难道说,害弘晖的目的其实压根不是为了报复他,而是想利用弘晖的死,让他和太子反目、彻底离间他和太子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有动机有能力做这些的,除了他那几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兄弟也没有别人。 但是当时大哥三哥他们的儿子也都在园子里,这个法子一旦用不好,就有可能把他们自己也牵扯上,得不偿失。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没有把孩子送进园子、且也在暗中觊觎着皇位的老八老九他们!而且多半是老八自己的主意,老九应该并不知情。 毕竟这事太过要命了,老八虽然信任老九,却未必敢把这么个要命计划告诉老久。而老九虽然狠毒、胆子也大、也听老八的话,但是要他做这种要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电光火石间,胤禛一切都想通了。 想到这里,胤禛的眼睛都要红了,后槽牙也几乎都要被他咬碎。 好,好,好!真是好啊!为了离间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居然想置他的儿子于死地? 他胤禛修了几世的福气?居然能和这样的人做兄弟? 虽然胤禛之前在耿梨的口中已经知道了九龙夺嫡的残酷,但是却也万万没想到会残酷到这个地步? 不,这已经不能让残酷来形容了,简直就让他恶心无比! 许是胤禛此时的表情太过狰狞,就连正在大骂那幕后之人的胤祥也注意到了,不由得一惊。 “四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有人想要害死弘晖,心中愤怒罢了。” 第194章 胤禛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胤祥。 并不是他不信任胤祥,而是担心对方愤怒之下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毕竟虽然照目前所掌控的情况来看,弘晖这事老八的确是最大嫌疑者,但是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老大老三他们为了洗清嫌疑才自污入局。 还有其他阿哥,以难保他们不惦记着皇位,只是故作不敢兴趣……一切都还要查过之后才能确认,谁才是这幕后真凶。 但如果真是老八做的,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哥哥的心狠了…… 想到这里,胤禛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把心中那快要冲出胸膛的愤怒与恶心强行给压了下去,朝着胤祥拱了拱手,神色凝重。 “接下来查小钱子一事,还是要靠十三弟你了,麻烦了!”说着胤禛朝着胤祯深深地弯下腰来。 “四哥你赶快起来,我们兄弟间何必如此客气。” 胤祥不知道胤禛心中所想,见胤禛行这般大礼,连忙把人扶起来,一脸郑重道:“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幕后之人查出来的。” 胤禛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多谢十三弟了。” 两人正商量着调查小钱子一事,苏培盛就走了进来,一脸着急。 “爷,皇上身边的梁总管过来了。” “梁九功来了?” 听到梁九功来了,胤禛和胤祥都心中一凛,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站了起来。 胤祥更是看向胤禛,欲言又止。 “四哥,难道是为了小四嫂……” 胤禛也想到了白天之事,心中也忍不住微沉,却也并不慌张。 定了定神,胤禛面色沉静道:“不管来的目的是什么,等下就知道了,苏培盛,把人请进来吧!” 又看向胤祥,淡淡道:“没事,十三,坐下吧!” 说着胤禛又重新坐了回去。 胤祥嘴巴张了张,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等着梁九功进来。 梁九功进来后,看到坐在上首的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和敬佩。 “奴才见过四贝勒爷,四贝勒爷金安。”梁九功的语气有些哆嗦,连看胤禛的眼神都带着丝畏惧和敬佩。 虽然以前也知道这位四贝勒在所有皇子中也不算个简单的人物,但是却没想到的他比他想象的还要了不得。 能和那种东西相处了大半年都没疯还面不改色的,这位爷可当真是个狠人啊!换做是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压下心中的异样,梁九功连忙躬身行礼:“奴才见过四贝勒、见过十三年,两位爷金安。 梁九功眼中的畏惧胤禛看在眼中,自然明白他为何有这种反应,倒也并不奇怪,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梁九功对胤祥这个时候出现在他府上一点都不诧异,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不觉心下凛然。 虽然之前胤禛已经有所猜测他现在怕是已经被康熙监视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心中微沉。 定了定心,胤禛沉声问道:“不知梁总管这么晚到我府上,可是有什么指示。” “不敢,奴才这次过来,是来传皇上口谕的。”梁九功连忙躬身。 “皇上下旨,命四贝勒督办山东赈灾一事,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听到康熙有口谕,胤禛和胤祥连忙站了起来听旨。 不过当听到康熙让自己去往山东督办赈灾一事,胤禛胤祥都惊讶地抬起头来。 山东因大旱一事胤禛自然是知道的。 从康熙四十一年起,山东就灾害频发,不是大旱就是大涝。今年年初就出现了旱情,到现在情况不禁没有好转,旱灾反而越发严重。 河流干涸,禾苗枯萎,眼看又是一个绝收之年。所以从年初开始,朝廷对于山东的赈灾就没有停过。 但是由于连连旱灾,导致当地士绅的日子也难过了,这赈灾粮款筹措艰难,赈灾工作推展地也很不顺利。 康熙这些天也的确有意在朝中选个有份量的人去督办赈灾工作,但是却因为顾虑众多,一事没拿定下人选,却没想到最后居然把这事交给了他?而且还如此急迫? 胤禛先是诧异,但是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一下就明白了康熙的目的。 皇阿玛这是要把他支开京城啊!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一寒,眼眸更是瞬间暗了下来。 皇阿玛……这是要做什么? ! 胤禛并没有对梁九功旁敲侧击,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没有结果。况且他也不会认为,以康熙的城府是区区一个太监能看穿的。 “……儿臣领旨。”强行按下心中的震荡,胤禛没有直直地看向梁九功,语气微寒。 “只是不知道皇阿玛让我何时启程?” 见胤禛没有追问原因,梁九功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胤禛那冰冷的眼神,他还是觉得心中莫名一寒,但还是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 “这,这,皇上的意思是山东灾情刻不容缓,所以还请四贝勒今晚尽快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启程吧!” 这四贝勒是和那东西呆地久了,也沾染到了那东西的阴气吗?怎么看地他浑身凉飕飕的? 还真是着急啊! 胤禛的眼神越发冷了。 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皇阿玛的意思我明白了,还请梁总管回去回禀皇阿玛,我明早就动身出发,绝不会耽误赈灾一事。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梁总管了,苏培盛,帮我送一送梁总管。” 见胤禛开始送客了,早就如芒刺在背的梁九功丝毫不介意对方话中的冷淡,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表示。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告退了。” 说着不得胤禛说什么,就连忙行了礼退了出去,那匆匆的背景,就好似背后有鬼追似的。 而梁九功前脚刚离开,一直故作不知的胤祥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的着急。 “四哥,皇阿玛这个时候把你支出京城,难道是想对小四嫂下手?” 胤祥不是笨人,白天四哥才和皇阿玛摊牌,傍晚四哥就收到了离京的口谕,显然是和小四嫂有关。 胤祥之所以这般着急,倒不是说他有多担心耿梨的安危,而是担心若是康熙真的动手,以耿梨性子,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胤祥虽然不知道这小四嫂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但是既然能借尸还魂,还救得了弘晖,显然不是简单之辈。 要是皇阿玛做不到一击必杀,反而激怒了对方,小四嫂一怒之下……一想到这个后果,胤祥心都凉了半截。 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胤祥越发乱了,急地如同热过上的蚂蚁似的,忙道:“四哥,我看你还是进宫一趟好好劝一劝皇阿玛吧! 我看小四嫂平时也算安分守己,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而还救了弘晖,皇阿玛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要是弄得个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啊……”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没有和皇阿玛说过?但是皇阿玛若是真的就这么容易听进去的话,也就不会特意把我支出京城了。”胤禛眼神冰冷,心中更是一阵阵的发凉。 果然,这就是帝王吗? 哪怕再安分、再没有异心,只要对自己有威胁,就要赶尽杀绝! 虽然心寒无比,但是胤禛却也并不大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胤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淡淡道:“好了,你也不用太着急了,皇阿玛没有那么冲动,就算真的想要除掉阿梨,也不会这般草率。 估计是对今天我的话抱有怀疑,所以才把我支出京城,想要好好探一探阿梨的底,再决定要做怎样的态度对待阿梨吧! ” 虽然接到康熙口谕的时候,胤禛的确也怀疑过康熙是不是想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除掉耿梨,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以他对康熙的了解,是不会在他已经细说了耿梨的恐怖之后还会执意动手的,最起码,现在不会。 至于康熙探耿梨底一事,胤禛就更加不担心了。 他并没有夸大耿梨的恐怖,耿梨这段时间也算是安分守己,任凭康熙怎么查,也查不出其他来。 这样一想,胤禛越发淡定了。 胤祥一开始也有些心急,但是听胤禛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 “这倒也是,以皇阿玛的为人,就算再容不下小四嫂,也得在确保有万全把握后才会动手,一时冲动的确不是皇阿玛的风格。” 不过虽然这么说,胤祥还是有些忧心,犹豫了一下,道:“那,四哥,要不你给小四嫂提一下醒,让她有个准备啊!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有过激举动,要是让皇阿玛误会了,就不好了。” 胤祥是打心底不希望两者对上的。 “提醒阿梨?”胤禛脸出一丝古怪。 怎么提醒? 先不说以耿梨现在这种状态,他压根就等不到她清醒就要离京了,更关键的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和对方摊牌呢! 这时候去提醒她,不是不打自招吗?说不定没等皇阿玛派人过来试探,阿梨就因为他对她的隐瞒先炸了,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第195章 就算退一步,耿梨没有因为他对她的隐瞒到现在生气,但是的……她会听他的吗? 想到耿梨那任性自我的性子,胤禛忍不住心中嘀咕。 要是他说什么,阿梨就能听什么的话,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四哥,你在想什么?”见胤禛久久不说话,胤祥不禁有些奇怪,问道。 “咳咳,没什么。”回过神来的胤禛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在这个家地位不高的窘迫。 “我是在想,皇阿玛是让我明天一早就启程,显然是想插手耿氏的事。我这个时候再去庄子上,定然会引来皇阿玛的不满,适得其反。不过好在还有你四嫂在,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胤祥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胤禛打断了。 胤禛笑道:“行了,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要是真放心不下的话,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帮我多照看一下府上和庄子吧!” “……好吧!”胤祥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胤祥也知道,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事情怕是不会像胤禛说的这么顺利,但是却知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了。 只心里打定主意,四哥离京之后,一定要好好留神庄子和皇阿玛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有个应对。 胤禛毕竟现在情况特殊,胤祥也不便久聊。 又坐了一会,胤祥就起身回去了,而胤禛来到了乌拉那拉氏的上房,和她说起了明日离京去山东赈灾一事。 听到是康熙的旨意,乌拉那拉氏也是忧心不已。 虽然她也想过康熙的疑虑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却不知道康熙的行动如此之快。他们坦白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把胤禛调出了京城,生怕迟则生变似的。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乌拉那拉氏知道再担心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乌拉那拉氏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如今之际,也只能顺着皇阿玛的意思去做了。只希望皇阿玛能冷静些,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起耿氏的注意,不然引起耿氏逆反就不麻烦了。” 毕竟自己那次就是前车之鉴。 耿氏平时看着是好说话、也没啥脾气,但是一旦惹她不高兴了,也是真能要人命的。 胤禛倒是不太担心:“放心,皇阿玛心里有数,没有万全把握之前不会冲动行事的。不过这两天是阿梨醒来的关键期。在阿梨得实力完全恢复之前,务必不要让任何可疑之人接近她!” 说到这里,胤禛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虽然说以胤禛对康熙的了解,应该不会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对庄子上的耿梨下杀手。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康熙头脑一热呢? 乌拉那拉氏也明白这里的严重性,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爷放心,这两天我不会让人有机会接近耿氏的。 就算皇阿玛想要除掉耿氏,我就算是用拖的,也会拖到耿氏完全康复、有自保之力的。 ”乌拉那拉氏一脸狠色道。 虽然在胤禛看来,自己被任命做这个钦差,督办山东赈灾一事,完全就是康熙为了把他调理京城而塞找的理由。但是对于不知道真相的人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 康熙的圣旨下地太突然了,几乎所有人是在第二天早上早朝的时候,众人才知道他被委任为钦差,督办山东赈灾一事。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九经三世殿几乎是一片哗然,都有些诧异,这事怎么落到了四贝勒头上? 倒也不是说胤禛的身份不够格做这个钦差,而是毕竟关于这赈灾钦差大臣一事,朝中都商议了大半个月了,一直都没个结论。 而胤禛这十天几乎都在庄子上忙着自己家里的那点私事,这事怎么看都轮不到他的头上。但是却偏偏把这差事派给了他,而且还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先把人派出去了,这里面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但是如今康熙都已经把人派出去了,木已成舟,他们想阻止都没办法了,又不敢去问康熙原因,只好把疑惑放进了肚子。 不过康熙那边不好去问,众人就只能去问胤礽了。 在众人看来,胤礽身为太子,胤禛又作为妥妥的太子党,定然是早就知道胤禛被委任钦差督办赈灾一事的。所以一下朝,胤礽周围就围满了旁敲侧击的大臣。 对此,胤礽自己也是有苦难言。 说实话,他也是昨天晚上接到胤祥递来的消息,才知道胤禛被委任为钦差、去山东赈灾一事的,不比这些大臣早多少。 对于这皇阿玛为何会下这个旨意,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说自己完全不知道,不然显得自己这个太子太过无能,连这点内情都不清楚。只好故作高深,说这是皇阿玛的决定,自有皇阿玛的道理,把众人给打发了。 众人虽然失望,但是面对的毕竟是储君,他们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失望而归。 纷纷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因为最近山东赈灾事宜推展的不顺利,让康熙动了怒,这才把差事交给了一向铁面无私的四贝勒。 不过不管朝中如何猜测,这天早上,胤禛带着一行官吏随从出了京城。 第128章 自从十多天前进入龟息状态后,耿梨这些天一直处于浑噩的状态,就算偶有清醒的时候,也总有一种脑子转不过弯的感觉。 但是这一天,耿梨突然从那种浑噩状态中脱离出来,感觉人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耿梨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而身体恢复,就代表着自己再也不用这样一直沉睡了。 尤其想到自己清醒后就能一直和儿子和四爷呆一起了,耿梨不禁有些欣喜。 但是伴随着意识的完全清醒,耿梨的理智也开始彻底回笼。 刚欢喜还没有三秒钟,耿梨就突然想到自己之前一时冲动救了弘晖一事,瞬间开始头疼了。 “唉,真不该一时圣母心发作的,这日子好好的,我管别人死活做什么?还被四爷抓了个正着,这下好了,我该怎么向四爷解释这事啊!四爷现在不会已经怀疑上我了吧!” 识海中,耿梨拍着脑袋,一脸的懊恼。 但是做都做了,现在就算再懊恼也没用了,只能想办法去补救了。 “要不,我给自己编一个隐士神医传人的身份?或者偶一夜间,有神仙入梦,看我骨骼清奇,天资卓绝,不忍明珠蒙尘,就传我修仙法门? 点娘那些爽文小说里的那些穿越男不都是这个操作吗?马甲套马甲,把那些配角唬地一愣一愣的,完全玩弄在股掌之下。 ” 耿梨摸着下巴沉吟道,认真思考着这个操作的可行性。 “不过这些个法子可行吗?毕竟那些爽文小说里的配角都是被作者给强行降了智的,智商基本不超过80。可是我这个四爷智商正常啊,会相信我编的这些理由吗?” 耿梨忍不住叹气,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 “等等,我记得从我救了弘晖在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吧!我看四爷这些天对我的态度和之前相比也没啥变化嘛,难道说四爷没发现这里面的不对劲?或者是福晋帮我把这事给圆过去了?”耿梨摸着下巴迟疑道,想着这几天胤禛对她的态度,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最后一拍手,耿梨一脸振奋道:“就是嘛,四爷要是真的怀疑我的身份,就算不跟我翻脸,怕也早就吓得有多远跑多远了,哪能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关怀备至?肯定没有怀疑上我的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天醒来的时候我好像都没看到四爷,难道又去上朝了?又或是……跑路了? ” “跑路”这两个字一出,耿梨的脸色又是一变,随即连“呸”了好几下。 “呸呸呸,别自己吓自己,要是真跑路了,堂堂四贝勒还能把大老婆和嫡子全都落在这里?定然是忙着政事去了,毕竟在庄子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再不办差,老康那里就该有意见了。 再说了,我每天醒来的时间那么短,没看到人不是很正常嘛? ”耿梨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给自己打气。 虽然这么说,但是真让自己现在面对胤禛,耿梨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想了想,耿梨还是觉得在直面胤禛之前,自己还是要先找人探探现在的风向,再决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所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耿梨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避开了正在外间打盹的春秋、隔壁耳房洗衣服的杏雨,以及这一路的丫鬟婆子,找上了现在“唯一”知道她情况的乌拉那拉氏。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正趴在正院东次间罗汉榻上的茶几上看着从府中带过来的账簿,毕竟这贝勒府这么大一家子,每天大事小事都有一二十件,要是不处理只会越积越多。 就在乌拉那拉氏聚精会神算一笔上个月端午节礼的账时,突然感觉窗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第196章 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看到本应该沉睡的耿梨双手拖着下巴趴在窗边,正眨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她,也不知道在那里趴了多久了。 看到乌拉那拉氏注意到她,耿梨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福晋,中午好啊!” 乌拉那拉氏:“……!!!” 好什么好!她要被吓死了! 要不是这些天也算是被练出了一颗大心脏,乌拉那拉氏几乎都要叫人了。 现在的她终于有点体会胤禛的感受了。 这大白天的、且对方都还是人的情况下她都差点被吓得半死;爷还是在大晚上,对方都还是鬼魂的状态,且几乎每天都来的情况,都还能保持理智、没被吓疯、还没被对方发现,当真是心性卓绝了。 但是即使没被吓得失声尖叫,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重重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 乌拉那拉氏的咳嗽声顿时引来了在隔壁整理床帐的晚秋,听到声音还以为她病了,连忙走了过来。 “福晋,您怎么了,可是受凉……耿格格,你醒了!” 只是在看到窗边的耿梨时,晚秋瞬间惊了,连声音都一下高了好几个分贝。 “嘘~~别这么大声,你要把人都招来呢。”见晚秋这么大声,耿梨立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下子就从窗子外面跳了进来。 鬼鬼祟祟地朝着屋外张望着,耿梨一脸紧张道:“要是让人发现我醒了,告到四爷那里就不好了。” 她现在还不知道四爷对她的态度呢,可要先瞒着她醒来的事。 乌拉那拉氏:“……” 晚秋:“……” 醒来不是好事吗,瞒着爷做什么? 看着这鬼鬼祟祟地耿梨,两人一脑袋问号,不过虽然不太明白耿梨为什么要隐瞒自己醒来的事实,不过看到耿梨真的完全清醒过来了,乌拉那拉氏还是打心底高兴的,心里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两天乌拉那拉氏面对的压力可不小,这压力,自然来自于康熙。 自从胤禛被康熙支开京城之后,乌拉那拉氏明显感觉这山脚下多了不少陌生的身影,就连康熙之前送来给小五的两个奶嬷嬷,这两天也开始鬼鬼祟祟起来,显然是得了康熙的旨意,开始探听耿梨的动向。 对于康熙的这些算计,乌拉那拉氏不是不知道,但是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办法做什么,只好明面上当做不知,暗地里小心提防。 不过好在耿梨及时醒过来了,她也算是完成了胤禛的嘱托。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嘴角忍不住浮出一模发自内心的微笑,合上手中的账簿,笑道:“放心好了,爷现在不在庄子上,还有,你要是实在怕有人进来,你可以直接设个你那个叫结界什么的东西啊!你不说那个结界能隔绝一切吗?” 乌拉那拉氏对这个结界实在太记忆犹新了。 毕竟上次她就是被这个所谓的结界困在屋子,任凭她怎么喊怎么叫,别人都听不到她的声音,自己也出不去,简直比最坚固的牢房还要可怕。 正在观察外面动静的耿梨被乌拉那拉氏这么一提醒,身子瞬间僵住了,眼中更满是震惊之色。 她居然忘了! 又想到之前她为了不别人发现她醒来她还千方百计避开春桃杏雨,耿梨更是差点给自己蠢哭。 她避开春桃杏雨有什么用?这两人要是发现自己不在床上的话,不是一下就知道自己醒了吗?她应该直接把两人弄晕啊! 都说一孕傻三年,但是也不是这么个傻法啊! 耿梨忍不住干笑一声,掩饰自己尴尬:“哈哈,你瞧我,睡了这么久,都快睡糊涂了,都快忘了我还有这本事了。” 说着耿梨把晚秋打发出去守门,又连忙给屋子设了一个结界,心里拼命安慰自己,她这么做也是有先见之明的。 毕竟要是真这么做了,而这时有人进来发现春桃杏雨昏了、而她又不在,怕是只会引来更大的混乱了。 不过想到要是等下春桃杏雨看不到自己怕是也会闹起来,耿梨的脸色又苦了起来。 她这是办的什么事啊! “耿氏,你怎么了?怎么看着脸色不好,可是身体还没有万全康复?”看着耿梨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奇怪。 这不会是身体没有好全、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担心起来。 要是皇阿玛真的趁爷不在的时候对耿氏发难,耿氏现在的情况能挡得住吗? “……身体倒是好了,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耿梨蔫蔫地回道,神情有些沮丧。 算了,反正她们现在瞌睡的瞌睡,洗衣服的洗衣服,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她不见。况且现在四爷也不在庄子上,就算自己醒来的事被发现了也一时半会也传不到四爷那里去。 耿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行了,不说这些废话了,我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的。”说到这里,耿梨脸色的苦色一收,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福晋,你老实告诉我,四爷是不是已经知道是我救了弘晖?” 听到耿梨问起这事,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瞬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随后轻咳了一声:“咳咳,这个,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当时那种情况,想瞒都瞒不住。” 而且爷知道的,可不仅仅是她救了弘晖一件事。 “哎,果然是知道了吗?”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当从乌拉那拉氏的亲口说出,耿梨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不过虽然失望,倒也算不上气馁,尤其想到胤禛这些天对自己依然关怀备至,耿梨又振作起来,一脸期待道。 “那么说,是你帮我把救弘晖这件事给圆过去了?那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咱们赶紧对对口风,别让四爷起疑了。”耿梨连忙催促道。 “话说回来,你是给我安了什么身份,才能打消四爷对我的怀疑的?不入世神医的传人?隐士修仙者收的关门弟子?还是说,你告诉四爷你偶然发现我这里藏着能解百毒的神药?” 乌拉那拉氏:“……” 神医传人?修仙者弟子?还解百毒的神药?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听到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乌拉那拉氏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心中却有些惊异,这耿氏的思维还真是异于常人,要是按贝勒爷之前的那个计划,说不定还真能把她给糊弄过去…… “……都不是,弘晖的恐水症几乎是绝症,外人怎么会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妇人能治好的? 尤其你之前还死过那么一次,京中已有风言风语了,要是弘晖在庄子上康复,必然会引来外人的猜疑。 为了不让人怀疑到你头上,我们就把救弘晖一事按在了找来的一个姓张的大夫身子。 这张大夫是刚从外面来到京城的,别人不清楚他的底细,加上他的医术的确也不错,对一些疑难杂症很有些独到之处,外人倒也没有怀疑。 ”除了康熙。 说到这里,乌拉那拉氏的眼中就不由得闪过一抹歉疚。 本来,这的确是最好的掩饰之策,但是由于她太过救子心切,差点让这个计划无法实施。虽然最后勉强圆了回去,但是还是被最想瞒过去的人察觉到了耿梨的异常。 以至于胤禛不得不以这种极端且危险的方式来对抗康熙,以为了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哦?”听到乌拉那拉氏居然来了一招偷梁换柱,耿梨顿时眼前一亮。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忍不住赞叹道:“福晋,你可以啊,这偷梁换柱的法子都能想到。太好了,这样一来,四爷就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耿梨一拍手,一脸喜滋滋的表情,但是随即又疑惑起来:“不对啊,福晋,你来求我之前就已经考虑地这么深了吗?居然做了这么万全的准备,连替身大夫都先找好了?你就没有想过我会不救弘晖?” 虽然说,能把整个贝勒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乌拉那拉氏肯定不是笨人,但是就算她的心思再缜密,还能在自己儿子都快死的情况下还把这些善后事都能考虑周全?更何况这还是她这个不相干之人的善后事? 看着耿梨那怀疑的眼神,乌拉那拉氏不由得开始苦笑。 “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当时弘晖病危,我已然几近崩溃,没有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跪下来求你已经算是我克制了,哪里还考虑到善后的事? 这些……都是爷的布局,就连这张大夫也是爷找来的。 ”乌拉那拉氏顿了顿,看着耿梨意味深长地说道。 耿梨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乌拉那拉氏这话的意思,下意识地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四爷不仅知道是我救的弘晖,而且还是他帮我把这事瞒了下来?” 第197章 随即耿梨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震惊道:“难道四爷已经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耿氏了?” 她这是掉马了吗? 第129章 一想到四爷已经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耿氏了,耿梨脸上顿时露出了如丧考妣之色,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还碎碎念。 “完了完了,这下四爷肯定不会喜欢我了,也是,什么人会喜欢一个借尸还阳之人?又不是晋江那些玛丽苏小说,还人鬼情未了的? 不对啊,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啊,是原来的耿氏鸠占鹊巢了十六年,现在不过个物归原主罢了。既然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我为什么要心虚? ” 想到这里,耿梨瞬间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但是随即整个人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丧下来。 “不行啊,这个解释怕是傻子都不会信吧!更何况四爷疑心病那么重的人?难怪这两天没看到四爷,他不会是在躲我吧!”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耿梨一脸沮丧道。 见耿梨都快语无伦次了,乌拉那拉氏不得不站出来安抚。 “那个,耿氏,你想多了,爷没有躲你,他只是这两天有事,派人指派他去山东督办赈灾一事,所以才没在庄子上的。” 乌拉那拉氏本意是安抚耿梨,但是对于脑回路异于常人的耿梨来说却是大大的惊吓。 只见耿梨眼中的挫败之色越发浓了,一脸受伤地看着乌拉那拉氏。 “怎么?四爷为了躲我居然都跑到山东去了?他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乌拉那拉氏:“……爷真的没有躲你的意思,去山东督办赈灾真的是皇阿玛的旨意,爷也不想去的。” 要躲早就躲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况且就你那灵魂出窍的本事,爷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都不顶用吧! 但是此时的耿梨完全听不进乌拉那拉氏的话,摆着手,一脸沉重道:“你不懂,四爷这人心思深着呢,哪里会让你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就算他心里不待见我,但是也顾忌着我现在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不想落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不好立刻和我撕破脸,这才想方设法慢慢疏远我。 说不定这旨意也是四爷特意向康老爷子求来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摆脱我?不然山东大旱了这么久,这督办赈灾的旨意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来? ” 乌拉那拉氏:“……?” 在耿氏心中,爷就这形象?还有这康老爷子?这说的是皇阿玛吧!这个什么称呼? 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见耿梨如此在意胤禛对她的看法,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想到之前胤禛也担心自己一直瞒着耿梨自己早就知道她的底细一事而寝食难安,心中顿时微妙起来不由得有些微妙和感慨。 这两人,倒还真是在意彼此的看法。 经历了弘晖一事,乌拉那拉氏早对胤禛死了心,自然也不会再干棒打鸳鸯的事。 想了想,乌拉那拉氏干咳了一下,语带暗示道:“其实,我觉得你倒也不必太过灰心。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爷既然肯花心思帮你掩盖下你救了弘晖一事,且你昏睡的这些天,爷对你一直关心至极,爷可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介意你的身份?” 但是正处于伤心的耿梨完全没有听出乌拉那拉氏话中的暗示,耿梨耷拉着脑袋,悲观地摇了摇头,神情黯然。 “福晋,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实际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纵然四爷碍于这些时日的情谊和弘晖的救命之恩,强行压下对我的恐惧,但是心中的芥蒂却无法消除。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芥蒂只会越来越深,对我也会越来越忌惮,甚至于往日那些点点滴滴的美好都会变成他人生的污点,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 ”耿梨撑着额头,苦笑道。 一想到四爷会用仇恨和猜忌的眼神看她,耿梨只觉得心脏更是像扎了针般,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地厉害,脸上的苦笑越发多了。 果然,爱情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她这种刀枪不入的伤到。 哎,怎么说她现在都是半个修仙者了,金丹大道都快给她摸索出来了,居然还沉溺于这种凡人的小情小爱,当真是太没出息了。 “耿氏你……”看着如此伤怀的耿梨,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愣住了。 她见过耿梨天真活泼,也见过她没心没肺、任性自我的样子,更是见过她疯狂冷酷的一面。 但是不管她有多少样子,在乌拉那拉氏看来,耿氏的这些情绪下都隐藏着她本质的特性——“疯”,尤其在了解过耿梨的过往之后,她越发觉得这种“疯”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之中的,到死都不会消除。 但是看着她此时这么伤怀的样子,乌拉那拉氏突然觉得,她好像变得正常了。 就在乌拉那拉氏暗自疑惑的时候,就见“变正常”的耿梨突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道。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四爷甩了我,怎么说也是穿越女,让一个土著男给甩了是怎么回事?这要让后世之人知道了这脸就丢大发了。 况且,是四爷自己答应我要一辈子陪着我的,现在就因为我的身份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就想拍拍屁股做人?做他的春秋大梦! ” 耿梨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深深的戾气,周身更是煞气四溢,看着就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恶鬼一般。 只见耿梨眼睛一眯,语气悠悠道:“我记得,我之前好像开发过一个迷魂术,能让人忘记一段时间的记忆。 虽然说吧,我这迷魂术有些风险,用过之后大脑会迷糊几天,而且用的次数多了还有变智障的可能,但是为了阻止四爷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也只能冒这个险了。 ” 这个迷魂术,还是当年她在归山的时候太孤单了,就利用鬼打墙把进山的村民困住,和对方进行友好交流,事后还为了对方的心理健康(主要是怕把人吓到了就没人再来了),特意开发了这迷魂术抹除这段记忆。 自从拿回自己的身体之后,她也用不着强逼着别人和自己聊天了,这个技能自然许久没用了,没想到再用,居然是用过了胤禛身上。 想到这里,耿梨的眼神闪过一丝愧疚,但是下一秒,就被疯狂的偏执给取代。 说什么,她都不会让四爷离开自己! 乌拉那拉氏本来正为耿梨变得“正常”而有些不适应,就见刚刚还在伤感的耿梨突然拍案而起,把她吓了一跳。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乌拉那拉氏就看到耿梨那冰冷的眼神,让她瞬间想到了那次她差点被耿梨掐死的场景,顿时心跳都停了。那周身的煞气,更是让她全身汗毛都炸开了。 果然,她就知道,耿氏怎么可能会变正常呢?这明明就是疯地更厉害了啊! 还没等乌拉那拉氏平复狂跳的心脏,就听到耿梨说要对胤禛用迷魂术的话,更是吓得亡魂大冒。 要是爷真的被这什么的迷魂术弄成了智障,那整个贝勒府岂不是乱套了? 想都没想就阻拦道:“千万别,爷早知道你的事了,你这个迷魂术对爷怕是起不了作用的。 此时整个人已经几近黑化、正计划着等到了晚上怎么清楚胤禛这几天记忆的耿梨,听到这话再次愣住了。 只怔怔地看着乌拉那拉氏,努力消化着刚才话中的信息。 耿梨愣愣地说道:“什么叫做四爷早知道我的事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四爷不是因为这次我救了弘晖才发现我不是之前原来的耿氏?那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那次你想带我回府失败之后?还是我教训了李氏的时候发现了端倪?又或是去年腊月的时候我戏弄了李氏?又或是……更早? ! ” 说到最后,本来还有些茫然的耿梨就像是被吹开了眼前的迷雾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清明了。 想到她第一次遇到胤禛时的情景;又想到在岫云寺那些天胤禛那反常的行为;她刚拿回身体后四爷那震惊的表情,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把她送到了庄子;以及这大半年他们相处的每个晚上偶尔的不自然…… 许许多多以前都不曾注意到细节,此刻就像是录像带般,正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放,耿梨瞬间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耿梨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嘴角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四爷,当真是瞒了她好大一个秘密啊! 无意中泄了胤禛底的乌拉那拉氏,此时也是懊悔的很,尤其看着耿梨那灿烂的笑容,还以为耿梨是被气疯了。 想到耿梨那鬼神莫测的本事,乌拉那拉氏顿时心中一寒,生怕她控制不住脾气直接失控,连忙劝道: “耿氏,你千万要冷静,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生气,但是爷也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的,毕竟当时你那个情况,爷实在是不敢让你发现他能看到你的事,只能故作不知……” 见耿梨没有反应,乌拉那拉氏像是怕她误会似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的告诉了耿梨。 第198章 对于胤禛和康熙摊牌一时,乌拉那拉氏没敢说,她怕以耿梨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在知道康熙已经对她起了杀心之后,为了一劳永逸会先下手为强干掉皇上,那整个天下就要大乱了。 最后乌拉那拉氏弱弱地说道:“爷其实也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但是你这几天一直昏睡着,所以爷才一直没有机会……” 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耿梨打断了。 只见耿梨理了理有些散乱的云鬓,轻飘飘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不咸不淡道:“谁说我生气了?” “嗯?”乌拉那拉氏本来已经做好了劝说失败的准备、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耿梨这么一句直接让她懵了。 爷一直瞒着耿氏,耿氏居然不生气?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啊! 愣了愣,乌拉那拉氏迟疑地问道:“你就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耿梨奇怪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 “就像你说的,我当时还是游魂状态,任谁被一个鬼缠上都会害怕吧!四爷的反应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况且我也一直瞒着四爷没有把我曾经是阿飘的事告诉他,这也算是扯平了。 ”耿梨一脸理所当然道。 乌拉那拉氏:“……这倒也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耿梨又道:“而且四爷在明知道我的身份的情况下,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甚至还把福晋你们所有人都弃之不顾,可见四爷对我是对我多么的情根深种?既然四爷这么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生气呢?” 耿梨越想越高兴,一双杏眼都快被她弯成了月牙。 耿梨本来还担心胤禛要是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她和四爷怕是要be了,为此还烦恼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世纪难题。 却万万没想到,四爷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耿氏了,甚至还在这种情况下还坚定地选择和她在一起。 想到这里,耿梨的眼睛明亮地都快把人给闪瞎。 不过是她选定的男人,就是有种! 看着脸上是满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眼睛都在发光的耿梨,乌拉那拉氏却是有些傻眼。 这场景……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这个耿氏的想法,似乎真的和正常人不大一样,被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不生气…… 虽然有些愕然,但是见耿梨没有因此发怒失控,乌拉那拉氏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为爷瞒你一事生气呢!” “谁说我不生气的?”就在乌拉那拉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见耿梨皱着眉说道。 只见刚刚还满心欢喜的耿梨此时正一脸不满地瞪着她道:“我这么天真善良的一个人,四爷居然以为我会害他?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而且四爷瞒了我这么久,害的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碎碎念,你知道我泄露了多少秘密给他,他害的我出了多少糗事、丢了多大的人你知道吗?这口气我怎么都要好好出一出。 ” 尤其想到自己刚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为了想要一个孩子使了那么多的手段,甚至都打上了红杏出墙的主意了,饶是耿梨脸皮厚,此刻都觉得脸上在发烧了,但是随即而来的更多的则是羞恼。 四爷可真是好样的啊,害的她居然在他这个老古董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实在是岂有此理! 乌拉那拉氏:“……???!!!”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不生气的吗?怎么现在又生气了? 看着如此反复无常的耿梨,乌拉那拉氏忍不住目瞪口呆,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耿梨的想法和常人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不过虽然耿梨嘴上说出生气,但是乌拉那拉氏却是莫名地安心下来,总感觉现在的耿梨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虽然嘴上说的凶,但是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乌拉那拉氏可不敢让耿梨知道,只干笑一声道:“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爷现在远在山东督办赈灾一事,怕是要月余才能回来,耿氏你就算再生气,还是等爷回来再说吧!” 虽然说耿梨现在看着情绪还算稳定,但是乌拉那拉氏到底还是不放心,毕竟对方的“疯”可是刻在骨子里的,说不定触到一个雷点就爆发了,那胤禛就危险了。 乌拉那拉氏之所以这么积极,倒不是因为她对胤禛还是有什么感情,而是胤禛毕竟是贝勒府的主心骨,这人要是一下子死了残了的,这整个贝勒府岂不是乱套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弘晖还没成长到独挡一面呢,可不能让人这个时候死了! 耿梨却是奇怪地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说道:“福晋,你是不是忘了我能够灵魂出窍啊,我还用等到一个月之后再见四爷?” 想见胤禛还不容易吗?不说分分钟的事,那也是一晚的事啊! 乌拉那拉氏:“……” 她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已经离开两天的胤禛,乌拉那拉氏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 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而此时,一个七八十人的队伍正行走在前往山东济南府的一条官道上,为首之人,赫然就是两天前被康熙任命督办山东赈灾事宜的胤禛。 虽然说康熙把胤禛支出京城的目的是为了不受干扰地调查耿梨底细,但是却也真心实意希望他办好山东赈灾一事的。 所以,钦差该有的仪仗、随行官员和和护卫侍卫等都不缺,只是康熙的旨意下地急,又让他们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所以哪怕此时已经是正午,烈日炎炎,一行人已经是汗流浃背,依然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就怕耽误了日子。 胤禛同样也骑在马上赶路,只是突然的,他感觉心中一冷,然后狠狠地打了个寒战,连忙勒了缰绳。 “驭~~” 见胤禛突然勒了马,苏培盛还以为有什么事,也立刻停了下来,连忙问道:“爷,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有些冷了。”胤禛搓了搓手臂,四周看了看,心中有些惊疑。 怎么刚才,他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不详预感? 苏培盛:“……冷?” 苏培盛抬头看了看高高挂在天正中、几乎把人烤化的太阳,那看了看身下吐着舌头大喘气的黄马,以及身后那一众衣衫湿透的官吏,忍不住沉默了。 到底是他们感知失灵,还是爷和格格呆久了有特异功能?这六月心都快中暑的天爷居然说冷? “……可能是热昏了头吧!”看着苏培盛那怪异的眼神,胤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莫名其妙了,慌忙掩饰。 干咳一声,胤禛故作淡然道:“行了,走了这半日,人马也倦了,刚好前面有个茶摊,去那里歇歇脚,喝口水吧!” 说着胤禛就下了马,只是还没走两步,胤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脚步一下停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阿梨清醒的日子应该就是这一两天,难道他刚才感受的那股莫名的寒意,是来自于阿梨的?她来找自己算账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胤禛的身子瞬间僵了僵。 不会吧! 第130章 “爷,你怎么不走了?” 看着胤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还异常凝重,就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威胁一般,苏培盛先是有些有些疑惑,随即心中一凛。 难不成附近有什么埋伏不成? 吓得苏培盛立马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真有什么山匪埋伏在四周,但是随即就觉得不对了。 他们走的是官道,这四周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岭的,哪有山匪会埋伏在这里? 况且就从他们这一身的打扮,就算是眼瞎的也都能看出他们是官,那些山匪目的是求财,又不是求死,怎么可能会劫他们? 就在苏培盛暗自疑惑的时候,胤禛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热,缓缓就好了。”只见胤禛抹了一把脸,强行把心中的担忧按了下来,一脸木然道。 刚才一定是他感觉错了,阿梨就算真醒了又如何?现在又不是晚上,阿梨怎么过的来? 再说了,以阿梨那没心没肺的性子,又不知道他一直瞒着她早就知晓她的底细一事,怎么会和他算账了…… 胤禛拼命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自我安慰起了作用,胤禛也慢慢冷静下来,加上一路着急赶路,很快就把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 等到了驿站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路随行官员侍卫人马皆疲,胤禛也同样疲惫地很。 也没什么胃口吃饭,直接让驿差打来热水,也没有让人伺候,自己脱了衣服就泡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续三天的赶路太过疲惫了,进入浴桶之后,胤禛就模糊睡过去了。 只是正迷迷糊糊地睡着,胤禛突然感觉心中莫名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199章 胤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还以为是水冷了,有些不愿地睁开眼睛,想要唤门外的苏培盛再添些热水来。 只是刚睁开眼睛,胤禛就看到已经数日没见的耿梨,此时就托着下巴趴在浴桶旁边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胤禛:“……!!!”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要不是已经习惯了耿梨的神出鬼没,胤禛差点没直接跳起来。但是即便如此,胤禛还是觉得自己被她这悄无声息的出现给吓到了。 此时胤禛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地很,就连头上的青筋都不受控制的冒出来,饶是再喜欢耿梨也忍不住对她有些怨念了。 不过虽然心中抱怨,但是不得不说,能再次见到耿梨,胤禛内心还是忍不住开始欣喜的。 毕竟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耿梨还一直昏迷着,虽然胤禛也知道她早晚能够恢复,但是没有看到人彻底清醒,胤禛到底不放心。 现在看到耿梨就在自己的面前,胤禛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更重要的事,一旦耿梨身体恢复了,那她就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他也再也不会担心康熙那边的压力威胁了。 只是有一点胤禛觉得有些奇怪。 阿梨怎么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说想他呢?反而一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他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福晋没有把事圆过去?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一紧,一颗心又忐忑起来。 就在胤禛暗自猜测的时候,殊不知自他醒来后,他看到她的那些下意识反应,全都已经被耿梨看在了眼里。 见胤禛初看到自己时,脸上的表情从惊吓,再到欣喜,到最后的疑惑和忐忑,耿梨的眼神慢慢地暗了下来。 原来……是真的能看到她啊…… 虽然已经从乌拉那拉氏那里得知了真相,但是真的证实了,耿梨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感慨。 其实回想起她每次出现灵魂离体来到胤禛身边是的情形,胤禛的表现都是有些不自然的,尤其是最初的那一个月,胤禛的表现更加明显。 只是她一向不怎么在意别人,加上胤禛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所以她也就一直没有发现。 就好比现在,胤禛虽然一开始被她的出现给有些惊到了,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不仅神色如常地在她面前穿起了衣服,甚至还从她一侧的身体穿过,就像是完全没看到她一样。 耿梨:“……” 看着直接从她身体穿过的胤禛,耿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演的真像!要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怕是要被一直被这丫的给瞒下去呢! 耿梨有些不高兴地嗅了嗅鼻子,但是想到自己的打算,顿时眼珠子一转,本来还有些严肃的脸庞一下子灿烂了起来,然后笑着飞奔进胤禛的怀中。 一边像往常一样在他怀中使劲蹭着,一边甜腻腻地述说着自己这些天的思念。 “四爷,这么久没见,我可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四爷,你可不知道,一醒来发现你离开了庄子,我有多么惊慌,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四爷,你怎么不等我彻底醒来再走呢?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吗……” “四爷……” 见耿梨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昵,胤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刚才真是多疑了,刚才阿梨之所以这么盯着他看,是太久没见他了、太思念他了、所以看不够? 又听着这一口一口的四爷的呼唤,胤禛只觉得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般,甜地都快从嗓子眼流出来了。 脸上冷漠的表情几乎都要绷不住了,眼中满是柔情,用尽全身控制力才没有去“拥抱”怀中之人。 一直暗中留意胤禛反应的耿梨,看着胤禛眼中那几乎溢出眼眶的温柔和眷恋,瞬间呼吸一滞,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随即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露馅了,不由得有些懊恼,暗骂四爷不讲武德,居然这个时候还对她使用美男计。 不过骂过骂,但是一想到胤禛刚才看自己的眼神,耿梨心中就忍不住涌出一抹甜蜜,同时又有点得意。 看来,四爷是真的很喜欢她啊,知道她的身份后还能对她如此情深,她果然她还是有那么点祸国殃民的特质的。 这一刻,耿梨都有点不忍心捉弄对方了。 但是一想到胤禛瞒了自己这么久、偷听了自己那么多的秘密和心事,这点不忍心瞬间就被耿梨丢到爪洼国去了。 再喜欢她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直在和她演戏?再说了,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也显得自己太好哄了,以后再骗她怎么办? 尤其看到看到苏培盛进来伺候时,胤禛暗暗对他比的那个她曾经见过不少次却没有放在心上的手势,耿梨的眼睛又忍不住眯了起来。 看来,还是得好好教训教训,连苏培盛都知道她的存在了,她居然还傻不愣登地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太伤她的心了。 想到这里,耿梨的心又坚定起来。 拍了拍胸口,耿梨一脸庆幸道:“话说回来,之前一时冲动用魂力救了弘晖,我原本还担心自己的身份会露馅,很是担心了一阵,没想到福晋这人还真讲义气,居然帮我把这谎给圆回来了,也不枉我为了救弘晖动了胎气早产了。不过……” 随即耿梨话锋一转,似乎有些疑惑:“我就是有些没想到,这'灵魂曾进入地府,得仙人传授奇术',这么离奇的说法四爷你居然也会信?我还以为像四爷你这种人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 说着耿梨看向胤禛的眼神带着丝丝怀疑,看得胤禛有些心慌。 虽然说,胤禛在离京之前已经决定和耿梨摊牌,但是那至少也是回去之后的事了,现在的他的确还没有做好摊牌的准备。 面对耿梨的怀疑,胤禛现在也只能当做没看见,心里安慰自己反正阿梨也只是有些疑惑罢了,也算不了什么。 虽然如此,但是胤禛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慌慌的,面前的公文半晌都没翻页。 见胤禛紧张了,耿梨眼中的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愉快的笑意,脸上却依然一脸无辜纯然之色。 只见耿梨又自说自话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好像除了这个理由,也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能让人信服了。总比告诉四爷你,我其实是借尸还魂的厉鬼,利用鬼神之力救活的弘晖吧!这个解释更离奇了。 这么一想,福晋的那个说法还不算离谱,还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 ” 说着耿梨又点了点头,似乎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也让胤禛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这口气完全放下,就又听到耿梨突然“咦”了一声,让胤禛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 只见耿梨歪着脑袋,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咦,不对啊,说来之前我回归自己身体的时候四爷你也是在的,府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我又治好了几乎算是绝症的恐水症。 这两个这么大一个bug加在一起,你换了谁都要起疑心。结果现在福晋随便给了一个理由你就信了,未免太容易了吧?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难道四爷你就没有一次怀疑过我不是原来的耿氏?还是说,四爷你其实已经怀疑我了,只是为了稳住我才故作不知道的?其实是想找机会除掉我? ” 说到最后,耿梨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看向胤禛的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 听到耿梨说他是为了稳住她才故作不知,实则是想除掉她,胤禛恨得忍不住有些牙痒痒。 这个小没良心的,要是他想除掉她的话,直接趁她最虚弱的时候动手不久好了吗?他又何必苦苦和皇阿玛周旋这么久,又是拖时间又是半威胁的,最后还把自己的前程给搭进去了,不就是为了给她争取恢复的时间吗? 现在居然怀疑他对她心怀不轨?还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胤禛心中不由得有些愤愤,只是看着耿梨那危险的眼神,胤禛的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现在该怎么解释,他真的没那个意思! 看着胤禛被她吓得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耿梨心中的笑意更浓了,脸上却依然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看得胤禛都快坐立难安了,才又收回视线。 拍了拍脑袋,耿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不对不对,我怎么能怀疑四爷你呢?四爷你这么爱我,平时对我那么好,样样都纵着我,怎么会想除掉我呢?我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四爷,我居然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说着耿梨一脸愧疚地看向胤禛,似乎为自己刚才的怀疑而惭愧。 看着一脸愧疚的耿梨,胤禛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放下心来的,但是不知为何,萦绕在他的心头那莫名的紧张感始终不曾散去。 总觉得,这事好像还没结束…… 第131章 胤禛感知没错,刚才还愧疚满满的耿梨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眉头一拧,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困惑。 第200章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明明记得我刚诈尸那会,四爷你对我还是很忌讳不喜的,不然也不至于在府上不过住了一天就被四爷你给撵到庄子上了,之后也好长一段时间对我不闻不问的。可是这之后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好奇怪哦! 难道就凭我那几封信就能打动四爷你,这未免有些过去简单了吧!四爷你看着也不像那么容易就被打动的人啊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 说着耿梨又用狐疑又带着压迫的眼神看向胤禛。 若是刚才,因真是定然会紧张,但是被耿梨这一连串的吓唬下来,胤禛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免疫了,确切地来说,是冷静了。 回想起从耿梨来到现在的种种举措,虽然看着似乎和平时差不多,还是一样任性妄为、胡言乱语。但是细回想起来,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除了一开始说了几句想他的话,之后的内容似乎全都是在围绕着他是否因为她救了弘晖而怀疑她而展开的试探。 但是以胤禛对耿梨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的性子,尤其是在这种“隐身”的状态下,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胤禛总觉得着似乎不像是试探,倒像是在故意戏弄他似的,那一收一放,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 又想到这次再见面,耿梨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审视着他什么,胤禛的眼神忍不住暗了暗。 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见胤禛低着头不说话,耿梨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心虚了,对于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不过,还不够。 瞒了自己这么久,就这种程度的吓唬怎么够呢?今天怎么都要让四爷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想到这里,耿梨在心中冷哼一声,眼中的怀疑更甚了,眯着眼睛道。 “这么一想,四爷你对我的确有些过于纵容了,实在不像四爷你原来的性子。难道说,四爷你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其实是想要用感情来麻痹我?!” 说到最后,耿梨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眼神就如同带着寒霜地利剑一样,直勾勾地看向胤禛,冰冷地没有一丝的温度。 只是还没等这抹寒意彻底冷下来,就见耿梨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开玩笑呢,四爷你对我能有什么企图呢?就算真的怀疑我是借尸还魂的,远着我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亲近我? 要说四爷你知道我是来自后世,倒还有些可能。毕竟作为后来人,熟知九龙夺嫡的历史不说,还掌握了不少远超于你们这个年代的知识。四爷你若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一些重要信息,为自己将来夺嫡增加筹码,也是很正常的……” 到了这里,胤禛要是再没有意识到耿梨已经知道真相了,那可就真是自欺欺人了,现在这摆明了是在报复他瞒她这么久而在吓唬捉弄他呢! 想到这里,胤禛心中不由得苦笑。 虽然说心里也清楚早晚有这么一天,但是却没也想到会来的这么的猝不及防,几乎把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但是虽然计划被打乱了,但是胤禛此刻心里却没有太过紧张或担忧的情绪,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尤其耿梨的反应,更是让胤禛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般捉弄吓唬他,是不是就是表示,阿梨其实已经不计较他对她的隐瞒了? 想到这里,胤禛忍不住朝耿梨看去,刚好看到耿梨那狡黠中又带着些得意的眼神,胤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的阿梨,到底还是心软啊…… 而耿梨殊不知自己刚才的一切小心思都被对方看穿了,还在那里慷慨激昂地指桑骂槐。 “……不过事实是,四爷你又看不见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我的秘密,就更加不可能用出卖感情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笼络我了。 毕竟穿来这多天,我几乎每晚都到四爷你这里来,四爷你都一点异常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换做谁看到一个阿飘一直跟在自己的身旁,早就吓都吓死了吧!还能那么淡定自若地处理公务,又不是缺心眼和弱智不是? ” 耿梨一脸信任地看向胤禛,似乎对他的人品很是,看得胤禛嘴角直抽抽,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心中无奈。 这丫头是在拐弯抹角骂他吧! 看胤禛用手盖住了脸,耿梨还以为胤禛是心虚地不敢看她,气势越发高涨,嘲讽地也越发露骨了。 “除非四爷你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半点破绽都不露,把我骗地死死的。要真这样,那四爷你的演技可真是牛大发了,绝对是影帝级别的,别说金鸡金马了,就连奥特曼的最佳男主角的小金人也非你莫属了。” 胤禛:“……” 这骂地还真毒! “难道不是奥斯卡的小金人吗?”胤禛放下手,叹气道。 “我就故意说的,我都不敢想奥斯卡你还没得奥斯卡?做梦去吧!有个奥特曼就不错了!” 听到胤禛说话,本就愤愤不平的耿梨下意识地没好气地回怼了回去了。 只是话一出口,耿梨就愣在了原地。 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书案前原本假装处理公务的胤禛,此时却撑着下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她,耿梨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道: “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你说呢?”胤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气道。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我能看到你的事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指桑骂槐地骂了我这么久。 我要是再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就没意思了,也显得我太没骨气和担当了不是? ” 耿梨:“……”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这场景,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样啊! 在耿梨原先的设想中,胤禛就算最后会向她坦白,但也不应该这么快才是,怎么都应该是在被她吓得疑神疑鬼、心惊胆战后,再经历过一系列的心理斗争和挣扎的流程之后,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她求原谅、挽回她的心?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这才开始发难了,四爷就先举白旗投降了?这要她接下来该怎么找四爷的茬? 胤禛承认地太快,反而让耿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耿梨发愣的时候,就见胤禛已经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取来,但是眼神的温柔和宠溺几乎都要溢出眼眶,轻声道。 “阿梨,瞒了你这么久是我不好,你心中气不顺骂我两句是应该的。要是还不痛快,就再打我两顿消消气?可好?” “……不好不好!”看着胤禛眼中的温柔和宠溺,耿梨心中大骂四爷卑鄙。 这么快认怂就算了,居然这个时候还在对她使用苦肉计温情计。她本来就不怎么生气,现在是越发觉得自己生不起气来了! “没意思没意思!”越想越憋屈,耿梨大喊着没意思,用魂力用力把一旁的太师椅拖到胤禛书案对面一屁股坐下,瞪着胤禛气乎乎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起码会坚持两天呢!这下好了,乐子没了,都怪你!” 胤禛:“……” 敢情捉弄自己就是为了找乐子? 而此时,在外面守门的苏培盛听到胤禛的声音,又听到桌椅搬动的动静,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连忙进来询问情况。 “爷,可是有什么事?” 只是看到胤禛书桌面前的椅子时,苏培盛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疑惑。 爷怎么搬把椅子放前面,有人坐吗? 正疑惑着,就听见胤禛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事,我和阿梨说话呢!出去吧!” “啊?” 苏培盛瞬间愣住了,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耿梨说了什么,只愣愣地看着胤禛不说话。 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爷说……他在同耿格格说话? ? ? ! ! ! “啊什么啊?你们爷不是叫你出去吗?” 看着苏培盛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本来心情就不爽的耿梨更是觉得不痛快了。 这奴才和他主子一个样,都是个不老实的,和他主子一唱一和地打配合,把她耍地团团转,后世影视圈少了这两个演技派,还真是一大损失! 越想越气,耿梨一挥手,直接把人给推出门去,然后重重地关上门,又随手设了个结界,免得不长眼的人再来打扰他们。 重重的关门声终于惊醒了处于震惊中的苏培盛。 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的苏培盛,看着门前紧闭的大门,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爷还能活下来吗? 看着苏培盛就这么被甩了出去,胤禛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我本来就打算和你摊牌的,而且上次其实已经和你说过一次,不过那次你睡着了,没听见,之后我就离京了,就没机会了,想着回京之后再和你说这事。” 第201章 “你的意思是,是我在无理取闹了?”听胤禛这么一说,心情本来就不爽的耿梨瞬间炸毛了,瞪着胤禛反驳道。 “你瞒了我这么久实情,还窃听了我这么多的秘密和糗事,难道我就不能生气吗?我不仅生气,我还觉得内心受到了严重的欺骗和伤害!四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实情?”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当时就你那个情况我要怎么告诉你实情?你觉得我敢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做什么?远着你都来不及呢!” 见耿梨胡搅蛮缠,胤禛嘴角又抽了一下,神情越发无奈了。 “再说了,说到伤害,真正受到伤害地应该是我才对吧!想想你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我一度认为,我就算不被你吓死的,早晚也要被你给气死。” 想到那段灰暗的时光,饶是胤禛已经撑过来了,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他能好好活下来,没被吓疯、也没被气出个好歹来,真算得是奇迹了。 “呃~~” 愤怒的中耿梨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回想起自己那段时间的言行,又想到自己为了想要一个孩子耍地那些小心机,甚至连红杏出墙的主意都打上了,耿梨心中难得生出了一点心虚,连看胤禛的眼神都有了闪躲。 自己当初对四爷好像、似乎、貌似、可能、大概、也许,是有点过分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随即耿梨又理直气壮起来,梗着脖子硬气道:“就算我一开始我的一些言行过分了点,但是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四爷你是能看到我的?言语稍微放肆点怎么了? 还有,要说一开始四爷你不了解我,忌惮我的能力不敢和我说实话也就算了,可后来四爷你明明都了解我的为人了,依然一直瞒着我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这次出了弘晖这事,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 耿梨起初只是想给自己找回场子,但是说着说着,耿梨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了。 亏她那个时候还担心四爷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后会接受不了,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傻兮兮地在那里担心地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确定你有吗?)实在是太傻了。 胤禛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原本的确是没有和你坦白的打算。” 听胤禛说从来没想过和自己坦白,本来还有些委屈的耿梨,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冒上来了。 四爷还真打算骗她一辈子吗? 刚想发怒,就见胤禛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抹伤怀,叹道:“我怕一旦我坦白,你就会离开我,这个结果,我承受不起。” 胤禛的话并没有多煽情,甚至连说这话时脸上也没有多大的起伏,但是却听得耿梨心中有些莫名地酸涩,本来还因为欺瞒一事的不满和小别扭,此刻也瞬间化为了乌有。 但是这就这么认输,又好像显得自己太好说话了,只得撇过脸来,小声嘟囔道。 “谁说我要离开的,这里呆着那么舒服,有人伺候还有人陪,我为什么要离开?” 看着耿梨那别扭的神色,胤禛心中的一块石头似乎也在此刻落了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身子微微前倾,胤禛眼角含笑,低沉的嗓音中更带着丝丝宠溺:“既然我这里呆地那么舒服,那这辈子就别走了吧!可好?” 许是胤禛眼中的宠溺太过,耿梨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恍惚,一个“好”字几乎都要脱口而出,最后关头才清醒过来,暗骂四爷狡猾,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蛊惑她。 恨恨道:“不好,凭什么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那我的面子往哪搁?我要回去睡觉了,走了!” 说完这句,耿梨就要离开,只是走之前停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抿了抿嘴,道。 “办完了差就早点回家,我和小福气在庄子上等你呢!”说着直接消失在了胤禛的面前。 胤禛一愣,这是……过去了? 随即笑了起来,而且这抹微笑越来越大,最后整个屋子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他的阿梨,终究是舍不得他啊! 九月初十,是胤禛回京的日子。 这天,一向睡到日上三竿的耿梨难得起了个大早,化了个美美的妆后就早早的来到山脚下,等待着那个思念已久的人。 但是从早上等到中午,又度过一个漫长的下午,依然没有看到胤禛的身影。众人都有些焦虑了,隐隐觉得,格格今天怕是等不到人了。 唯独一向最没耐性的耿梨,此刻却是安静地很,依然眺望着远方,就好像笃定了胤禛一定会回来一般。 就在太阳即将落下山头,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哒哒哒~~” 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朝服的男子,骑着骏马奔跑在官道上,由远及近,正是那自己等了数月的人。 “四爷!” 看着胤禛,本来还神色平静的耿梨,眼中顿时爆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如飞蛾般着朝着胤禛飞奔而去。 看着那朝自己跑来思念到骨子里的人,胤禛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只觉得整颗心都疼了起来,却一言不发,只更用力抽着身上的马。 只是在相距还有数米的距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不敢再迈进一步。 两人就这么眼不错一下看着对方,就像是怕眼睛一眨,对方就会消失一般。 半晌,胤禛突然“噗”地一笑,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阿梨,我回来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耿梨本来焦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随即粲然一笑。 “欢迎回家。” 两人相视一笑,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两人的身上,这瞬间的美好,定格成了永恒。 全文完 其实本应该继续写下去的,但是一想到我们的阿梨和四爷都已经互通心意了,再写下去就纯粹是为了矛盾而矛盾,还不如就在这里停笔。 不过正文里面没有交代清楚的,包括摊牌后两小口的日常、康熙的反应、我们的小福气弘昼等,我会在番外里写完。 第132章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掉马之后,耿梨索性也不装了。 有外人在的时候还知道遮掩一下,可在董嬷嬷春桃这些知情人面前,她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魂力那是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是用魂力劈树枝做木剑,就是隔空取了扇子点心,有次甚至嫌春桃唠叨了直接把人送到了屋子外面,吓得春桃人都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飞出去了。 对于耿梨的这些手段,董嬷嬷倒还好,本来就知道耿梨的底细,自然不会太惊讶,但是对于春桃杏雨来说却是相当震撼了。 虽然说,之前她们对于耿梨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正见识之后,她们才知道格格的本事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当真是做神仙手段了。 尤其是春桃,在看到耿梨居然让已经枯死的树枝发出新芽之后(其实就是输送了一点魂力),更是都快把耿梨当神仙看了,这些天对耿梨的态度越发恭敬了。 在董嬷嬷春桃面前尚且如此,在完全知道自己秘密的胤禛面前,耿梨更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其实本来对于胤禛对自己的欺瞒,耿梨觉得自己起码要晾对方十天半个月的,让对方好好急一急才是。 但是对于早就习惯胤禛陪伴的耿梨而言,这貌似有些难度,还没坚持一天,第二天晚上自己就忍不住去找胤禛了。 对于此,胤禛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自那天两人摊牌之后,胤禛也算是得到了耿梨的承诺,但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深怕她一个脑抽、又改了主意带着孩子跑路了,那他就悲剧了。 见耿梨没有刻意和他冷战,还是像往常一样来找他,胤禛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心中觉得安心了不少。 只是很快地,胤禛发现自己似乎高兴早了。 就像是要弥补这么多年没人聊天、只能一个人自说自话的遗憾,这几天耿梨一到晚上就兴冲冲地跑过找胤禛说话。 胤禛也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的孤寂,两人又正值小别赛新婚,胤禛也想和心爱之人多多相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是配合地很。 胤禛本意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两人的感情,想法是好的,但是却忘了耿梨那一开口就能把人气吐血的功力。 “四爷,你在发现我是阿飘的时候就不怕嘛?你是怎么做到跟没事人一样的?把我都骗过去了。” “四爷,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像福晋一样,想除掉我?” “四爷,你为什么会在明知道我不是原来的耿氏得情况下还能喜欢上我呢?我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四爷……” 听着这越来越刁钻古怪的问题,胤禛由开始的安心,慢慢变成了头疼,后面更是一听到“四爷”两个字都有种莫名心颤的感觉。 而且他还不能像之前没摊牌之前那样不回答,一旦他露出了半点敷衍之态,对方就会用一种看负心人的表情、一脸失望地看他,甚至于有时候还捂着脸哭自己的命苦,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对。 第202章 这时候的胤禛,往往心中都忍不住升起一丝后悔之意。 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不承认呢,现在好了,不仅耳根子不清净了,心脏还不好了。 正抚着额头在那里默默叹气着,就见又找到新的话题的耿梨说道:“四爷,你说,我要不要把后世那些高科技技术拿出来,造福大清的百姓?” 见耿梨又出幺蛾子了,胤禛只觉得头越发疼了,耐着性子说道:“就你知道的后世那点东西,怕是造福不了大清的百姓。” “怎么就造福不了了?”见胤禛这么说,耿梨瞬间不满了。 一脸谴责地看向胤禛:“四爷,我本以为经过我这大半年的熏陶洗礼,你的眼界好歹也是开阔了一些,怎么还这么固步自封、狂妄自大? 就现代那些高科技,随便拿出哪一件,不能吊打你们这个时代那落后的生产力?你不能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就阻碍社会的发展啊,这是因噎废食! ” ……他阻碍社会的发展?因噎废食? 胤禛几乎要被气笑了,咬着牙看着她道:“那好,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把后世哪些高科技技术搬过来?我就不说你口中的那些互联网和新能源了,就算是那些电气、内燃机、就算是最不济是蒸汽机,这些东西的制作原理你知道吧!” 相处这大半年,胤禛早已从耿梨口中知道了那所谓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的科技革命,自然知道这些科技对社会的生产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会给老百姓带来多大的好处。 但是问题是,这些科技的原理耿梨压根就不知道啊。 “嗯?” 耿梨这才想起来自己上辈子貌似并不是理工科毕业的,别说蒸汽机的原理了,她连纺织机都改良不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呃,她好像的确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知识储备,现在她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不过耿梨一向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嗔怪地白了胤禛一眼,似是谴责道:“四爷,你怎么这么性急呢?俗话说的好,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就大清现在这生产力,一下子跳到蒸汽时代也不现实啊! 你得结合实际情况,先从一些小的地方入手改变,再徐徐图之,正好我看了那么多的穿越种田<a href=https:///tags_nan/nri.html target=_blank >基建文,弄成几个新发明改善咱大清百姓的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咱们可以慢慢来。 ”耿梨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 ……就凭她看得那些网文?她还真当真了? 胤禛眼角抽了一下,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比如?” 见胤禛发问了,耿梨还以为自己的话说服了对方,兴奋道:“比如说肥皂、玻璃、牛痘,水泥……”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胤禛面无表情说道:“你说的肥皂,大清早有类似的替代品,宫里的胰子,民间的皂荚,都能去污,都不比肥皂差多少。而且肥皂制造要用到猪油,这东西,百姓们用来吃都不够,怎么可能舍得去做洗衣服的肥皂呢? 再说玻璃,大清其实也并不缺玻璃,皇阿玛更是在三十五年就就设立了琉璃厂,专为皇家烧造年节进贡的玻璃器。但这是属于内务府的,你觉得我能私下办厂和皇阿玛对着干吗? 至于预防天花的牛痘,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大清虽然早就有了种痘的技术,不过之前种的都是人痘,很是危险。相比起来,牛痘安全地多,但是我记得你说过,这牛痘是最先是从外国的那些奶牛身上得来的吧?现在大清都是黄牛,你让我到哪去给你找奶牛,而且还是得了痘的奶牛……” 见胤禛对她说的那些东西一一否定了,耿梨的表情也一点点地僵住了。 这什么意思,合着网文里的那些穿越发明,实际是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喋喋不休的耿梨,耿梨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道:“停停停,这些没用的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可就算这些这些东西对现在大清没用,那水泥和青霉素呢?总该有用的吧!”说着耿梨又自信起来,看着胤禛的表情很是得意。 她就不信穿越者这两大杀器还能没用! “水泥和青霉素?”胤禛脸上露出了古怪地神色,随即点点头。 “这水泥和青霉素我之前也听你说过,的确是厉害,前者不管是修建房屋还是浇筑堤坝建造城墙,都大有可为。后者之功效说是起死回生的仙丹都是不为过,不过……” 胤禛顿了一下,然后用遗憾、又有些郁闷的眼神看着耿梨,慢慢道:“你还记得这水泥和青霉素是制作原理吗?” 要不是已经知道耿梨早就忘记这两样东西的制造原理了,他早就想方设法从她口中套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真的给忘了!确切地来说,她好像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两个是怎么制作的! 本来信誓旦旦地想在胤禛面前露两手,让对方好好看看后世科技的能力,却没想到错估了自己的能力。 不仅没有拿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反而暴露了自己脑袋空空的真相,可谓是丢人丢大发了。 为此,耿梨emo了好久,最后还是在胤禛的安抚下,心情这才渐渐地好起来,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低落。 “四爷,我这么没用,一点都不像那些穿越者那么有本事,又能搞基建又能出搞权谋的,平时除了吃就是玩,再不就是睡,什么都帮不了四爷你,你不会嫌弃我吧!”耿梨躺在胤禛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满脸委屈道。 原来你对自己还挺有清醒的认知啊! 胤禛心中嘀咕,但是看着怀里委屈巴巴的耿梨,心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揉了一下,一下就软了。 虚虚地摸了摸耿梨的脑袋,胤禛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道:“我怎么会嫌弃我的阿梨呢?再说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要是事事靠一个女人,那我才叫丢人。 还有,谁说我的阿梨没本事的?你救了弘晖的性命,改变了他早夭的命运,这本事难道还不大吗? ” 胤禛的本意不过是安慰耿梨,不要妄自菲薄,但是在本就容易自我感觉良好的耿梨耳中,却是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只见耿梨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刷地从胤禛怀里站起来,一拍手兴奋道:“对啊,那些现代的科技原理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我有超能力,照样能帮到四爷你啊!” 说着耿梨看胤禛,脸上满是蠢蠢欲动之色,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阴沉和兴奋。 “四爷,你不是一直想当皇帝吗?那我帮你干掉八爷九爷那些竞争对手,让你少走一点弯路。 你要是觉得你爹在位的时间太长了,你等不及,我也可以帮你把康老爷子也干掉,你觉得怎么样? ” 胤禛:“……?!!!” 他觉得不怎么样! 第133章 在胤禛的疾言厉色的拒绝下,耿梨到底打消了帮他干掉太子老八和皇阿玛、助他登上皇位的想法。 对此,耿梨可是嘀咕了许久。 她都已经保证一定会做的毫无破绽,怎么四爷还是这么畏手畏脚的?难不成还是割舍不了父子之情、手足之意? 对于耿梨的嘀咕,胤禛脸黑了许久。 干掉皇阿玛?这是想让他成为千古罪人吗?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她是怎么想的? 气闷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和阿梨隐藏皇阿玛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的决定是正确的。 要不然他真会怀疑,她会不会为了避免后患去把给皇阿玛结果了。 对于耿梨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康熙自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的话,怕是再也不能安眠了——虽然说,自从知道耿梨的身份后,他也没睡好过。 虽然说为了打消康熙的顾忌,胤禛已经尽可能淡化耿梨的威胁了,但是对于一个多疑的帝王来说,耿梨的威胁实在太大,可谓是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若不是摄于耿梨的本事,康熙早就处置而后快了。 但是即便暂时不能动,不代表康熙就什么都不做。 把胤禛调离京城第二天,康熙就向庄子赐下了两个奶娘,美其名日担心小阿哥奶水不足。 但是不管是乌拉那拉氏还是董嬷嬷,都是心知肚明,这两个奶娘可不仅仅是奶娘这么简单,而是康熙派过来的眼线,究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探听耿梨的消息。 对于康熙的做法,乌拉那拉氏和董嬷嬷虽然心有不愿,也无可奈何。毕竟那是皇上,她们难道还能抗旨不成?只能装作不知道。 而被派过来的奶娘也同样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她们去监视一个普通的格格?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这到底是皇上的旨意,两人也不敢置喙,只乖乖照办就是了。 而这一观察,的确让两人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首先就是这个耿氏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按理说,耿氏作为一个早产的孕妇,就算再怎么不受影响,也还是要好好做月子的。 但是耿氏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不仅坐立自若,甚至还时常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行动比常人还要敏捷,完全不像个生过孩子的人。 第203章 要不是这耿氏对小阿哥的宠溺都快到了发指的地步,她们都要怀疑这孩子不是她生的了。 其次就是这耿氏的地位,似乎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高。 来之前,她们之以为这耿氏不过是四贝勒府一个受宠的格格罢了,因为四福晋不喜,就算生了孩子都不能回府,还有些可怜她。 但是现在才发现这耿氏一点都不可怜,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不说,那满屋子里的陈设摆件有的在宫中都很少见,可以说远超一个侧福晋该有的规制了,而耿氏现在还只是区区只是一个格格罢了。 这也罢了,这庄子上的奴才都对这耿氏很是纵容,纵容到已经到了无条件服从的地步了。 其实这要是普通的奴才也就罢了,这耿氏受宠,奴才们拜高踩低上杆子巴结也是常有的。但是让她们不理解的是,这董嬷嬷怎么也对这耿氏这般顺从? 要知道这董嬷嬷可是先皇后的心腹,四贝勒见了也要礼遇三人的人,就算是在皇上跟前也有几分脸面,按理说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一个受宠的妾室。现在却对耿氏言听计从,是她们万万没想到的。 更让她们觉得匪夷所思的,却是福晋乌拉那拉氏对耿氏的态度——恭敬。 没错,她们居然从堂堂一个贝勒福晋身上看到了恭敬,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妾室?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们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而这耿氏对四福晋的态度却是十分随意,甚至可以说是冒犯,但是四福晋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这让两人严重怀疑,这耿氏是不是拿住了四福晋什么把柄,这四福晋才对耿氏这般容忍? 此外,这庄子上还有许许多多不对劲的地方。 就好比这弘晖世子,明明身体都康复了,但是四福晋却没有半点把人接回府意思,依然放在庄子上,还任由他和一个格格亲近。 而耿氏本人也甚是奇怪,她们曾听说这耿氏是从德妃宫里出来的,按理说规矩应该很好才是,但是现在的这个耿氏却没有半分规矩而言,极为随性自在,说的话也古怪,总是让人云里雾里。虽然谈不上失心疯,但是行为举动的确和常人大相径庭。 不过到这里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真正让她们觉得这耿氏诡异的,却是每天晚上耿氏都会单独呆在屋子里,不留任何人在屋里,哪怕是疼到命里的小阿哥也从极少在耿氏的屋里过过夜。 之前没搬进东跨院的时候,她们还以为是这耿氏早产身体虚弱,为了修养身子所以才每晚把孩子送出来。 可搬进来之后才发现,这耿氏的身体极好,所以压根就不存在修养一说。就算真的要修养,按理说身边更应该不能离人才是。 但是每天晚上,耿氏屋里都不会留人,而这东跨院的奴才也没有丝毫的异议,不到第二天早上就绝不会进去,就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显得异常的诡异。 她们也不是没有猜测过这耿氏在屋子里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勾当,也曾想偷偷探查这屋里的情况。 但是不知为何,屋子里什么动静都听不到,就好像里面没人似的。就算透过窗户往里看也都什么都看不到。 屋子里面一点光都没有,就连月光也射不进去,就好像是一个黑窟窿一般,看得时间稍微长一点,感觉自己的魂都被都要吸进去了,让人心生恐惧。 但这还是不是最让人恐惧的,有天半夜秦嬷嬷起来如厕,居然发现这耿氏居然站在屋顶上面? ! 当时的耿氏披头散发,闭着眼睛昂着头面向着天上的月亮,加上一身白色亵衣直盖在脚裸上,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一般,吓得秦嬷嬷三魂去了七魄,要以为自己真的见鬼了。 虽然后面耿氏给出的解释是在屋顶看星星,不成想把人吓到了,但是在她们看来,这个解释却是牵强地很,但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 只是这让两人越发坚信,这个耿氏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说不定就是什么山精鬼魅变得,要不然怎么这么古怪? 对于庄子上这些的古怪和耿梨的异常,两人自然事无巨细把这些写成密折送到了远在畅春园中梁九功的手上,而这些密折的最终归宿,自然是落在了康熙手上。 畅春园春晖堂 西暖阁的书房中,康熙看着面前的密折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只是不过早在之前,康熙就已经知道耿梨的真实身份,密折上的内容只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怀疑,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康熙倒也并不多失望。 而且让他感觉有些欣慰的是,就如同老四所说的那样,这个耿氏似乎挺享受做人的生活,对人类也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就连和弘晖都相处的很是融洽,看着的确不像是话本中那种动则就要取人性命的厉鬼,这让康熙多少有些安心了。 只是耿氏的存在对于康熙这样的帝王来说,始终是根刺,想要真正放心,那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康熙眯着眼睛看着密折上耿梨的名字,意味深长道。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亲自会会这个耿氏,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表现的这么安分。要是真的倒也罢了,这要是装的……那说什么都要把人除掉!” 说着康熙的脸色一变,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第134章 对于康熙对自己的忌惮,耿梨这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现在的她,正忙着其他重要的事——她终于要出月子了。 虽然说,作为一个超能力者,耿梨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做月子的必要,但是架不住旁人认为她要。 所以哪怕她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主要是被董嬷嬷她们给念叨烦了),耿梨只得耐着性子足足地坐了一个月子。 这一个月,耿梨过得可以说是相当地无聊,晚上也就罢了,白天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要不就是看看话本子写话本子,逗逗小福气和弘晖,和乌拉那拉氏说说话。尤其等后来就连乌拉那拉氏和弘晖都回贝勒府就更无聊了。 毕竟弘晖“养病”了这么久,也该养好了,再待下去,就该惹人怀疑了。 再说府上还有一堆事情还要料理,哪怕乌拉那拉氏有意让弘晖和耿梨多亲近亲近,不得已也只能先带弘晖回去了,等有空的时候在过来。 除此之外,耿梨还不要时不时地应付一些不相干的人上门看望。 虽然说,这些“不相干”的人大部分和原先的耿氏都是认识的,里面甚至还有原身的爹娘,但是对于耿梨而言,就如同陌生人。 尤其前段时间进入龟息后,为了保证自身的记忆不被原身的记忆给侵蚀,耿梨割除了不少原身的记忆,以至于她这一世的爹娘过来探望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最后还是在春桃的帮助下才勉强没有露馅。 不过就算如此,耿梨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她马甲也掉地差不多了,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少,她也懒得再扮原来的耿氏了。 就这么熬着,耿梨总算把这一月熬过去了。 等一出月子,耿梨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骑马、爬山、划船、采莲……那是怎么折腾怎么来,就像是要把这大半年的约束全都补回来一般,最后甚至还计划搭粥棚,理由是四爷在前面为赈灾事宜奔波劳累,她这个贤内助,理应为君分忧。 对于耿梨这样的说辞,春桃她们是一个字都不信,不就是常玩的那些玩腻了,想要玩些新鲜花样吗? 不过对于耿梨的心血来潮,董嬷嬷倒也没有反对,毕竟施粥是好事。 前段时间山东受灾,京城来了不少流民,为了安抚这些里面,康熙也是下达过鼓励八旗王公大臣赈济灾民的旨意,这也算是奉承上意了。尤其格格现在的身份被皇上知道后,多做点慈善,也能让皇上安些心。 至于粮食,这里本来就是皇庄,下面有好几百亩良田,每年都会收获大量粮食,而且还是那种不用交税的,都堆在别庄后面的仓库里,数量不少。 虽说赈济整个京城的灾民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设一个小点的粥棚,供一两百个灾民吃上一两个月,还是能够的。 定了主意后,几乎不到两天的功夫,一个粥棚就在庄子山脚下的官道旁的一株大榕树树下搭了起来,甚至考虑到了夏天天气炎热,两个大粥桶旁还放了一大桶的山泉水给流民解渴,算的上是良心了。 虽然说这粥棚的开办没有敲锣打鼓、广而告之,但是对于那些饥饿了许多的流民来说,哪里还要人吆喝? 看着那袅袅炊烟,早就有机灵的流民往这里跑了。还没等锅里的粥煮好,粥棚面前就已经围了一堆人了,一眼望过去,少说有好几十个,远处还有正往这里赶的。 个个手上都拿着一个破碗,全都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的粥,那饥饿的眼神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狼似的,看得正在所有人都为之心颤,生怕这群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抢粥吃。 第204章 好在面对这种情况,董嬷嬷之前也是料到了,在设粥棚的时候就抽调了十几个佃农维持场面。 这些佃农虽然数量不及流民,且也都是些普通农民,也没学过什么把式,但是到底也是能吃饱饭地,比起那些跋山涉水逃荒来的、浑身瘦地没二两肉的流民可谓是强太多了。 加上各个手上不是拿着钉耙就是拿着砍刀,板着脸往那里一站,倒是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这些饿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的流民哪里敢造次? 没一会功夫,所有流民都排好了队伍,拿着碗等着施粥。 而作为这次设粥棚的发起人,耿梨自然也不会就在旁边干看着,不是帮灾民打个粥,就是舀碗水,忙地是不亦乐乎。 那些灾民原先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看她干活这么卖力还以为她是这庄子上的仆妇,知道她是这庄子上的主子后,连连跪在地上磕头,嘴里高喊着活菩萨。 虽说耿梨一开始设这个粥棚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找乐子,但是被这么多人感激着,还别说,这种感受还不错,这让耿梨干地越发起劲了。 对于耿梨这些举动,庄子上的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了,对于这些事传到康熙耳朵里,却是大感意外。 一个鬼,居然会管一些流民的死活?这是真好心还是另有所图? 康熙本来就对耿梨不放心,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找了个机会,康熙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带上梁九功和几个心腹侍卫,来到了山庄附近。 不过虽然下定决心好好会会耿梨,但是康熙也不是无脑之辈,在没摸清楚情况之前,康熙自然是不可能和对方碰面的。 一行人先来到了离耿梨所在粥棚二里开外、东南角的一座山头的别庄里,这所别庄是恭亲王常宁的,但是康熙要进来,却也是畅通无阻的。 而身穿常服的康熙,就手持着造办处制作的铜镀金单筒望远镜,望向耿梨现在所在的方向,静静地观察着耿梨的动向。 望远镜中的耿梨,脂粉未施、头包布巾,身穿荆裙布钗,打扮地很是朴素,手拿着大铁勺站在一个木凳上,正满脸笑容地给流民施着粥,看着很是亲切。 半晌康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眼神幽深:“这个耿氏,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啊!” 虽这么说,但是却不乏从康熙话中听出了淡淡的不解。 康熙原本以为这耿氏搭这个粥棚,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却没想到她是真的亲自动手施粥,而且看着似乎还有种乐在其中的意思,这让康熙心中多少有些动摇。 这耿氏看起来,似乎的确很是享受做人的感觉,连施个粥都这么乐在其中? “梁九功,朕让你跟流民打听这耿氏的消息怎么说?”想了想,康熙问道。 见康熙问自己话,梁九功连忙弯腰上前:“回皇上的话,奴才都打听了,耿氏在这些流民中的名声甚好。不仅亲自施粥,粥也煮地稠,甚至还在粥里面放菜放盐。 还说耿氏对这些流民的态度也甚好,没有半点官太太的架子,甚至还主动和他们唠嗑,端的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私下里这些流民都叫这耿氏活菩萨。 ” “活菩萨?”听到流民对这耿氏的称呼,康熙冷笑一声,脸上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一个鬼,居然被人叫做菩萨,还真是有够可笑的。 只是嘲讽之后,康熙又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耿氏现在的所有所作所为,似乎都在表明,她的确在努力地融入人类的生活,并不是什么厉鬼,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良善之辈。 但是不知道为何,康熙有种莫名的直觉,总觉得这耿氏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好心。 “看来,还是要亲自会会这个耿氏啊……”康熙喃喃道,随即眼神一凛,问道。 “董嬷嬷来了吗?” 梁九功连忙回道:“皇上的旨意,她不敢不来,已经在外间等候多时了。” “是吗?她倒是识趣。”康熙眼神一闪,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既然来了,那就照计划行事吧!” 这边,耿梨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正欢快地给流民们打着粥,突然就看到本应该留在别院里的杏雨出现在她面前,说是董嬷嬷出事了,让她赶紧回别院去一趟。 听到董嬷嬷出事了,耿梨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她不是回京吗?还能出什么事?怎么,被打劫了?” 耿梨本来只是随口说一句,却没想到杏雨却连连点头,一脸着急道:“听说是半路遇到土匪抢劫了,幸好有人路过救了。” “还真有人打劫?”耿梨没想到董嬷嬷还真是被打劫了,瞬间眼睛都亮了,一脸兴奋道。 “嬷嬷真幸运,这么刺激的事都能赶上。” 耿梨有些眼红,这么刺激的的事怎么没被她遇到? 杏雨:“……(⊙o⊙)?!” 这有什么可刺激的?这难道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吗? 许是杏雨的表情太多明显,耿梨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稍微有些超常规了,连忙轻咳了一声,换上了一幅痛心的表情,语气沉痛道。 “嬷嬷实在是太不幸了,居然让她遇到了这种祸事,我可怜的嬷嬷,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说着耿梨抬着袖口,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杏雨:“……嬷嬷只是受了点惊,倒也没有什么大碍,格格也不必这么难过。” 这怎么听着更不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嬷嬷已经死了呢! 杏雨的脸色有些黑,耿梨却不管这些,一把把铁勺扔给了一旁的仆妇,自己一边掩着脸哭泣,一边向庄子的别院奔去,嘴里还用特定的语调喊着: “我的嬷嬷哎,你等等,我这就来看你,我的嬷嬷哎~~” 杏雨:“……” 更像哭灵地了! 第135章 前院正房里,康熙和董嬷嬷左右相顾而坐。 此刻董嬷嬷一直低着头,脸色苍白,就好像真的因被打劫受到了惊吓一般,只是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对面的康熙,欲言又止。 相较而言,康熙却淡定许多,端起手边的茶杯,一边吹着上面的浮沫,一边头也不抬淡淡道: “嬷嬷不必紧张,朕不过是想验证心中一点猜测罢了,朕还没糊涂到在耿氏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嬷嬷你只要装作和朕不熟就可以了,相信以嬷嬷的本事,这种小事是难不住嬷嬷你的。 ” “……是,奴婢明白。”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康熙,董嬷嬷忍不住苦笑。 不紧张?她能不紧张吗? 早上的时候,董嬷嬷就收到了康熙让人传过来的消息,说是要单独见她。 对于此,董嬷嬷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皇上对格格的提防都这么明显,迟早会找上她这个明显知道内情的人,董嬷嬷也早就做好被传唤的准备。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康熙找她不仅仅是打探耿梨消息这么简单,他居然还要见格格? ! 知道康熙的打算后,董嬷嬷大为震惊,连忙劝阻。 但是康熙决定的事哪里是别人能轻易改变的?无奈之下,董嬷嬷只能配合康熙。 唯一让董嬷嬷庆幸的是,格格上次因为这次龟息的原因,忘了不少事,尤其是原来耿氏的记忆,更是忘得七七八八了,别说皇上了,就连这世的父母的样子都忘了。要不然等下皇上,非得穿帮不可。 只是让董嬷嬷不明白的是,是什么原因非让皇上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亲自见格格?皇上就不怕自己的身份被格格发现、格格怒之下伤了自己? 就在董嬷嬷脑中闪过各种念头时,突然听到院外有人叫她。 “嬷嬷、嬷嬷。” 听到声音,康熙和董嬷嬷脸色都变了变。 格格/耿氏来了! 这让两人都有些紧张,尤其是康熙,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是一想到等下要面对那种非人类,还是忍不住心紧了紧。 就在康熙想着等下该怎么应付耿氏的问话时,就看到耿氏一头扎了进来。 康熙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耿氏直接越过了他,朝着董嬷嬷奔去。 一边仔细检查着董嬷嬷,一边扯着嗓子哭道:“我的嬷嬷,你怎么这么命苦啊,怎么这么倒霉的事让你遇上了?嬷嬷,你伤哪儿了……” 康熙:“……” 他这是被无视了吗? 虽然被无视了,康熙倒也没有多生气,毕竟他现在也不是什么皇上,和耿氏也不认识,又是在董嬷嬷被打劫这样的大事的情况下,对方无视他也正常。 只是看着一直扯着嗓子在那里嚎,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的耿梨,康熙忍不住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个什么哭法?他怎么听着像是哭丧似的?而且不过是个打劫未遂,这耿氏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康熙的疑惑董嬷嬷看在眼里,顿时忍不住尴尬了起来。 第205章 看着面前又戏精上身、努力表演的格格,董嬷嬷重重咳了两声,连忙表示:“格格,老奴真的没事,那几个劫匪还没动手,就被这位路过的赵老爷给救了,老奴一点伤都没有。” 说着董嬷嬷朝康熙看过去,示意道。 还是赶快把格格拉回现实吧,她怕再让格格这么演下去,皇上要怀疑格格是不是疯了。 “赵老爷?”经过董嬷嬷的不懈暗示,总算让耿梨注意到了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只是看到康熙的脸庞时,耿梨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熟悉感,但是再去细想,记忆中似乎又找不到这人的身影。 耿梨也没在意,只当是原来的耿氏可能在什么地方打过照面。 不过看着面前一把年纪的康熙,耿梨对于董嬷嬷的话却是深表怀疑。 “嬷嬷,你确定是这个老头救的你?我怎么觉着他都半截身子进棺材了,还能救人?”耿梨凑到董嬷嬷耳边,用自认为小的声音说道。 这老头看着比嬷嬷年纪都大,还能打跑山贼? 康熙正准备谦虚一下,听到这话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了。 半截身子进棺材?这耿氏莫不是在咒他吧! “咳咳咳,格格您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赵老爷身体好着呢!而且当时赵老爷身边还有不少下人,也用不着赵老爷亲自动手。” 看着康熙气的脸都黑了,董嬷嬷吓得气都呛进了气管,心中更是叫苦不叠。 她就不知道不能让格格和皇上见面吧,先不说其他,就格格那能气死人的本事,爷都经常被气的心口疼,皇上都这把年纪,要是被气出个三长两短,她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董嬷嬷连忙朝着耿梨使着眼色,让她收敛点。 看着一脸铁青的康熙,又看了看一直冲自己眨眼的董嬷嬷,耿梨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么似乎有些伤人了,连忙表示道。 “哎呀,这位赵老爷,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看您老这么精神抖擞,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快死之人。要我说,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年近古稀之人,年轻地很。” 说着耿梨冲着康熙竖起了大拇指,一脸肯定道。 “……是吗?”看着一脸认真的耿梨的,康熙整个人都愣住了。 古稀?可是他今年才五十出头啊!他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回过神来的康熙隐隐觉得心口有些疼。 这耿氏到底是眼睛有问题,还是真的缺心眼?老四是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的? 而董嬷嬷,在耿梨这话说出口后,更是整个人都快麻了。 算了,爱咋咋地吧,反正就格格那性子,肯定是不会随着她的意愿走的,她还是少操点心吧!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 董嬷嬷摆烂想道。 因为有了这“救命之恩”,耿梨对康熙的态度和善了许多,起码没像其他陌生人那样,没说两句话就嫌烦了,就提脚走路了,甚至还让春桃上了茶水点头,表示感谢。 而康熙虽然一开始被耿梨那话气的心口疼,但到底也算是和耿梨搭上了话,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继续试探着对方。 只是越和耿梨接触,康熙越觉得对方怪地很。 倒不是说耿氏对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其实除了开始有些口无遮拦外,耿氏的礼数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算是周到,除了有些过分的自来熟外,和常人并无什么差别。 但是越是这样,康熙越觉得警惕。 不管耿氏多像人,她到底是由厉鬼变来的,当了那么多年的鬼,怎么可能还能和人一样? 康熙心沉了沉,面上却不显,笑道:“耿娘子太客气了,当时那种情况,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嬷嬷遭歹人之手而无动于衷?那还是人吗?想来耿娘子你遇到这种事也同样会出手吧。” 康熙本来只是想客套一下,谁知耿梨听了却连连摇头。 “要是我我才不会干这么傻的事呢!又不是我被打劫,刀剑无眼,要是伤了我怎么办?我肯定第一时间赶紧跑啊,要是那些人没抢够再来抢我怎么办?实在是太危险了! 耿梨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像自己就在现场似的。 现代人的生存法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可以,把自己卷进去可不行,要是讹上自己怎么办? 这是……见死不救吗? ! 耿梨的这番言论把康熙一下震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虽然说,遇到这种事,寻常百姓见死不救也是人之常情,可这耿氏并非常人,救人对她而言可以说拭易如反掌,也见死不救? 震惊过后,康熙忍不住皱起眉来。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耿梨,康熙眼眸暗了暗,心有些冷。 这个耿氏,倒是冷血。 就在康熙脑中闪过各种思绪时,就又听到耿梨说道:“赵大爷,也是看在你救了董嬷嬷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下次你要是还遇到这种事,你也别傻傻地冲上前救人了,谁知道这山上没埋伏着更多山匪呢? 要我说,你都这把年纪了,本来就没几年好活的了,要是因为逞英雄把自己小命给丢了,多不值啊,是不? ”耿梨一脸真诚道。 这个年纪,该吃吃、该喝喝,瞎折腾啥啊! “……耿娘子说的倒也在理,我会注意的。”康熙摸着又开始犯疼的胸口,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这个耿氏,不仅冷血,还能气死人。这老四是不是有病,这种人也能看上? 康熙现在很是怀疑,胤禛是不是受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刺激,不然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的女人,这除了给自己找气受,还能有什么好处? 努力压下心中的郁气,康熙此时的笑容已经很是勉强,强硬地转移话题道。 “对了,来的路上,听董嬷嬷说,耿娘子心善,看流民食不果腹,就在山脚下搭了粥棚给流民们施粥,还亲力亲为,端的是菩萨心肠,现在像耿娘子这样高义之人着实是不多见了,赵某很是敬佩啊!” 听康熙夸自己,耿梨嘴角立刻咧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施个粥罢了,哪里谈得上菩萨心肠,再说这京里施粥的太太小姐也不止我一个,赵大爷你过誉了。” 康熙附和道:“耿娘子倒也不必自谦,京城里施粥的太太小姐虽有不少,但是像耿娘子您这样亲力亲为的却是少之又少。且听说耿娘子这里施粥还与旁处一天一次不同,一天早晚施两遍粥,就这一点,耿娘子就远胜别人,只是……” 康熙犹豫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只是耿娘子虽然心善,但是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啊!” 耿梨正被夸着高兴呢,听到康熙说自己的行为不妥,顿时有些不高兴。 “哪里不妥了?” 这个赵大爷,怎么还挑起她这个主人家的刺来了,还有什么做客人的自觉吗? 无视耿梨的不满,康熙笑道:“我知道耿娘子心善,不忍灾民挨饿,才一天两遍的施粥。但是此举是不是有些过于出挑了? 毕竟旁人都是一天只施一遍粥,就连官府也是。若是耿娘子一天施两遍粥的事传出去,怕是会引来不少人的非议,于府上名声有碍。 况且这一天两遍的施粥,着实有些多了,这一两天也就罢了,但要是长久下去,庄子上的粮食怕是撑不住的吧。 ” “别人的非议,和我有什么相干。”耿梨嗤之以鼻,一脸的并不在乎。 “人活一辈子,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赵大爷你也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定哪天一蹬腿就没了,怎么还这么看不透呢? 至于粮食不够的问题就更不是问题,粮食不够就把粥棚给停了啊,我又不是他们爹妈,还能管他们一辈子不成? ”耿梨理所当然道。 她搭这个粥棚纯粹是给自己找乐子的,又不是真忧心这些人的死活? 再说了,赈灾本来就是官府的事,和她一个贝勒府的格格有什么关系?她不施粥谁还能逼着她不成? 康熙:“……” 就非要隔三差五地提醒他年纪大的事吗?还是说这是想把他咒死呢 康熙额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强把心中的那种恶气给咽下去,只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勉强了。 康熙叹道:“耿娘子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只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呢?总是要顾忌一下旁人的眼光的。 再者这停掉施粥一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停,需得慎重啊! 虽然这些天这群灾民都是靠娘子的施粥才活命的。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些灾民才更看重娘子您每天施舍的这两碗粥。 这要是停了施粥,等于断绝了这些灾民的活命,走投无路之下,要是激起民变可不是开玩笑的,娘子你可要三思啊! ” 康熙敦敦教诲道,似乎在教导不懂事的小辈一般。 却让耿梨听得不耐烦了。 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啰嗦呢?是不是她对他太客气了,现在都开始对她说教了? 第206章 耿梨眼睛一眯,脸上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笑道:“那这些灾民岂不是恩将仇报吗?这也太没道理了。 不过话说话来,要是真发生了民变,那这些灾民就不是灾民了,而是暴民了。 既然是暴民,那我还三思什么了,直接通知朝廷派大军镇压杀了就是了,赵大爷你说我说的可对? ” 耿梨轻描淡写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却看得康熙心中一寒。 这么多条人命,说杀就杀?这耿氏当真是好心性! 看着耿梨那一脸纯然的样子,康熙的眸色暗沉到了极致。 他想,他已经知道这耿氏是什么样的人了…… 第136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康熙也不打算在留下来了。 找了个理由,康熙就起身告辞了。 听到康熙要走了,耿梨也乐得高兴。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虽然看着和善,但是给她的感觉不怎么好,潜意识地喜欢不起来。 不过看在人家好歹救了董嬷嬷的份上,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甚至为了表示感谢,耿梨甚至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赵大爷,您老慢走啊,下山的时候当心点,小心别摔着,您这么大年纪,要是摔一跤也够呛,说不定就直接见阎王了。”耿梨好心嘱咐道。 康熙:“……” 都要走了,还要咒他一回是吗? 康熙的脸色有些发青,胸口堵着的那团气又多了一分,只庆幸终于要离开了,不然再呆下去他说不定真要被气出个好歹来。 “……多谢提醒,我自会小心的,耿娘子也不必送了吧。”没有再客套下去,康熙当机立断带着人就离开了。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康熙一行人,耿梨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嬷嬷,我怎么觉得这赵大爷好似不大高兴啊!” 为了表示感谢她都亲自来送了,还送了不少感谢礼,难道是嫌她给的谢礼少了? 董嬷嬷:“……格格看错了吧,我瞧着这位赵老爷心情挺好的。” 董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想死的心都有了。 高兴?就格格说的那些话,皇上没被气死都是好的,还能高兴? 期间董嬷嬷也不是没想给耿梨提个醒,让她说话注意点分寸,但是康熙就在旁边,她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格格在作死的路上越来越远。 不得不说,格格这说气人的本事还真是又上一个台阶啊! 句句都往人心口扎,又狠又准。要不是她了解自家格格的性子,她都要怀疑格格是不是知道皇上的身份,才故意这么说的。 “是吗?”耿梨眨了眨眼睛。 她看错了? 不过耿梨也没有深究,无所谓道:“算了,就当我看错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老头烦得很,罗里吧嗦地不说,还拐弯抹角地教我做人。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教训人啊!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嬷嬷你的份上,我刚才都想直接走了人……” 皇上这哪里是教格格做人,那分明是在试探格格啊! 看着喋喋不休的耿梨,董嬷嬷眼中的苦涩越发浓了。 到现在,董嬷嬷已经有些明白康熙为何非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格格了,就皇上刚才那些问话,看似随意,却句句都是在试探。 而就格格的那些回答,想必在皇上会越发忌惮格格了。 虽然说,这也不算是件坏事,皇上越忌惮格格,就越不敢轻举妄动,这局面也越加平衡。但是要是忌惮过头了,就有些不妙了。 想到康熙刚才看格格越发暗沉的眼神,董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耿梨正在和董嬷嬷抱怨着康熙刚才的行径,突然见她不说话了,还一脸沉思的表情,不禁有些奇怪。 “嬷嬷,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太阳晒得有些热罢了。格格,咱们进屋吧,小阿哥说不定已经醒了。”董嬷嬷勉强一笑,把话岔了过去。 算了,说不定是她想多了,皇上不是冲动之人,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康熙青着一张脸带着人下了山,只是到了山脚后,他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的不悦都是错觉一般。 康熙转过头来,深深地看山腰的别院一眼,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却一言不发。 梁九功一时也摸不清康熙的想法,却也知道皇上现在的心情绝不会好。 按理说,这个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想到那个厉鬼就在山上,要是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梁九功就忍不住忐忑起来。 就在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劝皇上尽快回去时,康熙回头了。 “回宫!” 康熙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脚步异常坚定地朝前走去。 接下来,该准备下一步棋了。 自上次康熙来过之后,董嬷嬷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康熙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但是却没想到,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之前康熙到来是她做的一场梦一般。 按理说,这种情况董嬷嬷也该放心才是,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以皇上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这么放弃的人,总觉得皇上在暗地里酝酿着别的计划。 因而这两天,董嬷嬷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焦虑了起来,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做事也三心二意起来,连旁人都注意到了。 这天早上,董嬷嬷和春桃伺候刚睡醒的小福气穿戴。董嬷嬷给小福气穿肚兜,春桃负责叠被子。 只是等春桃把被子叠好,却发现小福气的肚兜还没穿好,甚至都穿反了。 “……嬷嬷,小阿哥的肚兜你穿反了。”春桃嘴角抽了抽,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她要是没记错,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吧!董嬷嬷这是怎么了,连这种低级错误都犯了,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嗯?”董嬷嬷一愣,连忙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果然把衣服穿反了,按了按额头,神情有些疲惫。 “刚才有些走神了,我这就重新给小阿哥穿。”董嬷嬷叹了口气,伸手去解绳扣。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系地太紧了还是什么的,解了半天都没有解下来,反而系地更紧了。 眼看着就要打死结了,春桃连忙上前:“嬷嬷你歇着,还是我来吧!” 说着连忙把小福气给接了过来,她真怕董嬷嬷一个手劲大,就把小阿哥给勒了,那格格可要发大脾气了。 董嬷嬷也没有拒绝,直接把位置让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一旁。 “……嬷嬷,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瞧着你这几天总是忧心忡忡的。”春桃看着一言不发的董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看着脸带担忧的春桃,董嬷嬷心中忍不住苦笑。 心事自然是有的,但是却不是能和别人说的,只得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没什么,就是上次福晋派人来,说最近京城附近出了一伙流匪,已经抢了好几家人家,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心中担忧罢了。 毕竟咱们这庄子上可没多少人,要是抢到咱们这里,可就不好了。 ” 董嬷嬷这也不算是谎话,因为最近的确有这么一群流匪在京城附近作案,只不过这案发的地方大都在京城南边一带,和他们一南一北,相去甚远。 “还有这事?”春桃果然被董嬷嬷的话给带了过去,听到附近有流匪、还杀了人,神情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小福气,有些着急道。 “那咱们是不是要做什么防御措施啊,好比把山下的那些农户过来守卫庄子,或者让福晋派些侍卫过来? 不行,还是不够安全,要不咱们这些天还是先回贝勒府吧,等这帮子流匪被抓起来咱们再回来也不迟……” “什么也不迟?” 就在春桃六神无主的时候,已经梳洗完毕的耿梨走了进来,伸手就把春桃怀中的小福子抱了过来。 一边逗着怀中的儿子一边问道:“从屋外就听到你们说什么回去不回去的,回哪去?” “回贝勒府啊!”春桃连忙把京城附近闹流匪一事告诉耿梨,神情紧张道。 “格格,我看咱们最近还是先回贝勒府避一避吧,咱们这庄子,委实有些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山下那十几户佃户也顶不上什么用。 要是被流匪给盯上了,咱们也可真就叫人给瓮中捉鳖了,还是等这群流匪被抓了再回来吧! ” 虽然说这昌平这一带都是皇庄,风景秀丽,但正因为是皇庄,这附近的普通老百姓早就被迁走了,真要遇到什么事想找个人都不容易。 至于别的那些王公大臣的庄子,离得同样也不近,而且这到底只是个庄子,并不是府邸,庄子上顶多就几个看门的,哪里能对付地了凶残的流匪? 至于格格,她虽然觉得格格可能会些法术,但是到底也是女子,怎么对付地了那些穷凶极恶的流匪?那些可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第207章 春桃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回京最安全。 董嬷嬷也同样劝耿梨回去,她倒不是担心这些流匪,而是前些天康熙的到来,让她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皇上可能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还是暂时先回京城地好。 毕竟京中权贵甚多,皇上就算想做什么,也要顾忌会不会激怒格格、进而投鼠忌器。不比庄子这里,离京城远不说,且人烟稀少,要是皇上真要这时动手,那顾忌就太少了。 对于董嬷嬷个春桃的劝说,耿梨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在庄子上呆地好好地,失心疯才会回去呢!再说了,就那些乌合之众组成的流匪,还能把她怎么着? 最后被劝地烦了,就直接抱着儿子抬脚走人,耳根子清净。 对于耿梨这无所谓的态度,两人也是无可奈何了,只能暗自警醒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依然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管是董嬷嬷还是春桃都放松了许多。 耿梨也继续着自己的施粥工作,只不过和一开始的兴致高昂相比,此时耿梨的兴头已经减了许多。 反正她也没想给自己挣什么好名声,那些施粥的事她也懒得亲自去做了,直接交给了下面的仆妇,自己则让人在树下摆了把躺椅,又在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点心,自己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灾民,倒也有一番意思。 偶尔看到合自己眼缘的小孩子,就给一块点心,换来对方一堆感激的话,这让耿梨很是满意。 虽然说她并不缺这句感激的话,但是她也不想喂个白眼狼不是? 而就在耿梨这边悠然自在做着慈善时,排队的灾民末尾处,有四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不同于那些一直处于饥饿之中的灾民,这几人虽然也穿地破破烂烂,但是身子看着比普通灾民结实不少,脸色虽然黝黑黝黑的,却没有多少菜色。 更重要的是,四人脸上丝毫没有灾民常见的,反而时不时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让人生畏,一看就不是普通流民。 而事实上,这几人也的确不是普通流民,正是这些天一直在京城附近洗劫百姓的那伙流匪。 在抢劫了几次得手之后,这伙人的胆子越来越大,洗劫的对方也从原来的平民百姓,变成了商贾小吏,现在更是盯上了耿梨所在的庄子。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提前踩点的。 第137章 几人扮成灾民的流匪不远不近地坠在队伍的最后面,眼睛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小声交流着。 “林先生,你确定这庄子有钱?我看这耿娘子穿地也不华丽啊,头上连根金簪子都没有,素净地很,你那消息靠谱吗?” 为首的那个身材最壮实、长相凶狠的灾民看着正在给小孩子发点心耿梨的身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就打扮,都比他们县里的王大户家的小妾还不如,这家真有钱吗? 这林先生一副读书模样,虽然一身破烂,但是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书卷气,听了这话忍不住微微一笑,摸着脸上的胡子笑道:“大当家的放心,我这消息绝对靠谱,这庄子里面绝对有钱。 我都打听过了,这耿娘子是京城一个大官家的妾室,因为为主母不容才赶到了庄子上。 不过这大官很是宠爱这耿娘子,经常送东西来庄子上,肯定是有银子的。而且这耿娘子最近还生了儿子,想必得了不少赏赐,三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三子看向一旁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男子道。 这三当家的长得尖嘴猴腮,性子也同猴子一样急,早就等不及要干一票大的了,连忙帮腔道:“是啊,我听说这里一天给流民施两遍稠粥,而且粥里还有盐有肉,真是太舍得了。 连施个粥都这么大方,有几个大户人家能这么折腾?不用家底肯定不菲,咱们这次算逮到大鱼了。大哥,我看也别犹豫了,就这家了吧。 ” 说着二当家舔了舔嘴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这些天官府查的紧,好些天都没有开张了,这次可要好好捞一笔才是。 听两人都这么说,这大当家不由得有些心动,倒是一旁那长相看着憨实的中年汉子的二当家有些担忧。 “大官人家的妾室?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惹怒了那些达官贵人,咱们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那些官兵怕是要往死里缉拿咱们了,要不换一个目标吧。”三当家犹豫道。 这二当家虽然长了一幅老实巴交的脸,心却是三人之中最细,知道这打家劫舍绝对是件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一着不慎小命说不定就没了,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而且他也明白,他们之所以一直没被抓住,不仅仅是小心的缘故,有部分原因是他们打劫的都是些小户人家,死的那些也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所以官府追击地力度并不算大,这才让他们逍遥到现在。 虽然眼前的这户主人不过是个妾室,但是到底也是达官贵人家的妾室,要是人家动真格的,他们可就危险了。 二当家心里有些不愿意冒险,总觉得太过冒进了,只是他不愿意,有人却舍不得这块肥肉。 见二当家说放弃,早就急不可耐地三当家顿时急了,连忙道:“别呀,二哥,这事咱们都干过多少回了?哪里就危险了? 就算真有官兵又怎么样?咱们又不是没和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兵打过交道?都是些废物罢了。 等他们追来的时候,咱们早就逃了,往山里一藏,谁能抓地住咱们? 再说了,咱们都多长时间没开张了?底下人都有微词。要是再没有进项这人心可就要散了。 ” 三当家一番话,让二当家本来还想再劝的二当家也不好说什么。 至于大当家,本来就打算干这一票,闻言更加坚定了,只是作为头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林先生,你确定这庄子上只有十几个仆从吗?没打听错?”大当家神情很是严肃。 这可惜关系到性命的大事,万万是不能出错的。 面对大当家的冷脸,林先生却一脸从容:“大当家放心,李某敢用性命保证,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庄子上的仆从绝对不超过二十个,而且大部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极容易对付。 而且这庄子孤立无援,周围几乎没有别的村庄,山下虽然有十几户佃户,但是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别院的甚远,他们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传不到山下的。 咱们只要守好别院的大门就能把消息切断,到时候别院里的人就是瓮中的鳖,当家们想做什么都易如反掌。 ” “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大当家那张凶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准备吧,今天兄弟们休息一天,明天夜里三更一到,咱们就动手。” 大当家看向远处榕树下让丫鬟打着扇子的耿梨,舔了舔嘴角,眼中露出了一丝淫邪之意。 “这次,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二当家和三当家脸上也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囊中之物。 唯有一旁的林先生,虽然也好似很激动,但是细看却发现他的眼神没有一丝魔动,偶尔眼神扫过三人时还三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嘲弄之色,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嗯?” 而此时正在发点心的耿梨,也像是感应到什么,忍不住地打了喷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才,她怎么好像感觉到一股恶意似的?有人想害她? 耿梨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锐利的眼神在这群流民中来回扫射着,脸上更是带着一丝凶狠。 她倒是要看看,哪个刁民想害朕? “格格,格格,小阿哥醒了。” 就在耿梨想害她的人揪出来时,就听到杏雨从山下下来,怀中还抱着她的宝贝儿子,瞬间眼睛就亮了了,哪里还记得要抓人的事? 一下就冲到杏雨面前,抱着小福气是有亲又蹭。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可算醒了,妈妈可想死了。” 算了,就算有人要害她又怎么样?反正又打不过她,还是抓紧时间和她的小宝贝贴贴比较要紧。 耿梨紧紧地抱着儿子,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畅春园 春晖堂 西暖阁 这天深夜,梁九功领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从一个隐秘的小道来到畅春园春晖堂的西暖阁。 而此时,康熙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宝座上的康熙,黑袍人掀开头上的帷帽,露出了一张有些脏兮兮的面容,却是和白天出现在昌平庄子外的那位流匪李先生一模一样。 不同于白天的那副书卷气,此刻的李先生多了一分士兵的肃杀和坚韧,恭敬地跪在康熙面前,沉声道。 “奴才西林觉罗阿克顿,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嗯,起来吧!” 第208章 康熙点了点头,眸色深沉,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计划执行地怎么样了?” 阿克墩躬身道:“回皇上的话,计划很顺利,黑风寨已经决定下一个目标就是昌平四贝勒的庄子,明天夜里四更动手。” 听到这黑风寨明天就打算动手,康熙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倒还算果决,也不枉谋算了这么久,总算要开始了,他们没怀疑到你头上吧!” 阿克墩:“皇上放心,这段时间,奴才一直为他们出谋划策是,早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一直以为奴才是和他们一条心的,对奴才没有丝毫的怀疑。” “那就好。”康熙点点头,放下手中书卷,语气淡淡。 “那接下来,就照计划的行事吧,等他们攻入庄子的后,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就不要管了,找个机会离开,走地越远越好。” “不要管?”听到康熙让他离开不要管,阿克墩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犹豫。 见阿克墩迟疑,康熙神色一冷:“怎么?做不到?” “奴才不敢。” 见康熙冷了脸,阿克墩心中一惊,连忙跪下来请罪,小心翼翼道。 “奴才只是有些担心,这黑风寨都是些没什么底线的流匪,手上更是沾了好几条人命,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管的话,那庄子里的贵人怕是就危险了……” 想到白天那大当家临走前看那位耿格格淫邪的眼神,阿克墩不禁心中有些担忧。 阿克墩甚至可以想象,要真什么都不管的话,这位四贝勒的爱妾的下场怕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说这一个月来的康熙的种种举动,已经让阿克墩明白,皇上对四贝勒的这位格格充满了敌意,甚至是忌惮。 但是阿克墩不明白的是,皇上这敌意和忌惮是从何而来? 更让他不解的是,就算皇上不喜这耿氏,大可以让德妃娘娘出面敲打就是了,甚至直接让她“病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非要这般拐弯抹角地暗地里让他引诱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流匪去袭击这耿氏所在的庄子? 这一个弄不好,耿氏被俘,皇家颜面有损不说,留在庄子上小阿哥也极有可能遭受到什么意外,那麻烦就大了。 不过皇上说什么,他们这些当奴才只需做什么就好了。这些话,阿克墩原本也没有打算问,这次也是怕事情闹大自己收不了场,这才大着胆子探了探口风。 “危险?”康熙眼睛微眯,望着某个方向,表情莫测。 “要是真的能产生一点危险倒是好事,怕就怕,对她而言,一点危险都没有……” “嗯?”阿克墩一愣,神情越发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却没有再解释地意思,神情又恢复了平静,重新又拿起了桌案上的书来。 “行了,去吧!记住,万不可被庄子的人看到你的脸,更不能被抓住,倘若你不幸被抓落到了那耿氏的手中,就第一时间自我了断吧!” 康熙语气淡淡,却听得阿克墩心中一寒,再也不管心中的那点疑惑,当即道。 “奴才誓死完成皇上的嘱托。” 阿克墩走后,康熙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推开窗户,望着悬挂在天空的那轮明月,喃喃道。 “明天,就能知道答案了。” 第138章 此时丑时刚过,万籁俱静,唯有那皎洁的明月挂在黑暗的夜空,发出微弱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大地。 而就在这时,一伙人却出现了庄子山脚下,沿着山路不动声色地朝着山腰的别院走去。 这伙人数不算多,只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不过却个个都蒙着脸,且在这半夜三更出现,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而庄子上的人在忙碌一天后,早已进入了梦乡,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就连大门处守门的奴仆,此刻也熬不住困打起哈欠来。 就在他即将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的墙角处传来“咕噜”一声,顿时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什么东西?”守门人立刻站了起来,警醒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但是因为距离地有些远,加上天色昏暗,看了个半个也没出个什么,只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抄手门边的木棒,慢慢地朝着墙角走去。 但是走进后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道:“难不成刚才太困了,听错了?” 正当他暗自疑惑的时候,就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当家看着倒在地上的奴仆,啐了一口,有些得意道:“这狗奴才,倒还真警觉,差点就被发现了,可惜啊,还是栽在你爷爷我手上了。” “别说这些了,先帮我帮我把他捆上,免得出什么差池。”二当家从背后拿出一捆绳说道。 “好呐。”三当家应了一声,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已经昏迷的守门人五花大绑起来,最后还在他嘴里塞了一团破布。 做完这一切,两人这才打开大门。 “怎么这么迟?还以为出什么意外呢?”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当家压低嗓音,有些不满道。 “大哥莫怪,这守门的奴才实在太警醒了,所以才耽搁了一点时间。”二当家连忙道。 大当家也不是真的生气,而是等地有些太久有些着急而已,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已经搞定了守门的,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大当家站在大氅的大门,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大伙们,发财的机会到了,现在,随我进屋!” 听到终于要动手了,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要不是怕惊动别院里的人早就吆五喝六起来,但也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只等着呆会好好地搜刮一笔。 只是却又一个难题摆在面前,就是谁留下守门。 毕竟虽然搜刮财宝重要,但是守好大门也同样重要,这要是放跑一个,那他们就麻烦大了。 这要是以往 ,随便派一队人守好大门就成了,但是难得抢到这么大一只肥羊,不管是二当家还是那三当家,谁不想只傻傻地留在门口守门。 一时间,场面有些僵持。 “还是我留下来守门吧!”林先生站出来,笑着说道。 “反正我身手不行,进去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拖后腿,还不如带人守好门户,也是大功一件。” “好。”大当家见林先生如此知趣,心中不禁有些满意。 “还是林先生识大局,放心,等这事完了,我定不会亏待你的。”大当家使劲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一脸豪爽道。 林先生,或者说,西林觉罗阿克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脸上却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当家厚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敢奢求其他奖赏。” 没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屑,阿克墩的反应让大当家很是满意,再勉励了几句之后,大当家就带着早就急不可耐的一众冲进了别院之中。 而在大当家走后,不等阿克墩先说什么,一旁的人先为他抱不平了。 “大当家也真是偏心,怎么老要先生你干这种守门的差事?说来这庄子还是先生你找来的呢,也是大功一件,大当家怎么也该上先生里打先锋吧!要我说,先生你刚才就不该站出来的。”那人有些遗憾道。 虽然打先锋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虽然谁这每次抢到东西都要交给大当家来分配,但是要悄悄昧下一些,大当家也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这庄子看着这么富贵,稍微昧下一点也够花好一阵子了,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守着大门看别人抢财宝了,哪里不眼馋? “这也是没办法的,这大门总要有人来守吧?刚才那种情况,只有我站出来才是最合适的,反正我也的确不善打斗,还在留在这里的好。”阿克墩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先生不愧是读书人,当真是高风亮节。”众人听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不过我看大当家刚才那样子,似乎对先生的此举很是满意,说不定等这次事了了,大当家就会提拔先生你做四当家了,我这里先恭喜先生啊!”众人恭维的同时,心中都有些羡慕。 当家的位置啊,要是能爬到这个位置,那别说吃香的喝辣的了,银子更是大把大把的。可惜他们没林先生有那么好的学问,也不能帮大当家出谋划策,只有眼馋的份了。 四当家? 阿克墩眼中闪过一丝深深地不屑,更是感觉莫名地好笑。 恭喜他一个正四品的二等侍卫成了一个不到三十人流匪寨子的四当家? 面上却不露声色,仍是一副谦虚之色:“说这些都太早了,还是先干好这一票再说吧!行了,你们先守着大门,我去那边草丛方便一下。” 众人也没有怀疑,任由他远去。 就这样,阿克墩轻而易举的脱离了队伍。 在确定自己安全之后,阿克墩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一样的东西朝着东南方向吹了起来,发生了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就像是在传递什么讯号似的。 第209章 而就在这声鸟叫之后,东南方向本来漆黑一片的别院突然亮起了一抹微妙的烛火,似乎在回应对方一样…… 此时常宁恭亲王的别院一片漆黑,唯有梁九功手中的蜡烛散发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此时的梁九功疾步在院中行走,但因为几乎每隔两步都有两名佩刀的侍卫在把手,所以梁九功的速度反而并没有多快,好一会才来到一间偏僻的屋子。 屋子里同样没有点蜡烛,只有隐隐绰绰看到椅子上坐了一个人,赫然是本该在畅春园的康熙。 此时的康熙正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一般。 梁九功却没有丝毫打扰主子休息的忐忑,直接上前躬身道:“皇上,阿克墩已经成功把这群山匪引入庄子。” 果然,听了这话,本来闭着眼睛的康熙猛地睁开眼睛,就像是等待许久了一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终于要开始了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康熙起身就朝着屋外走去,梁九功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庄子中视野最好的一处高地,康熙看向远方那依然平静的别院,喃喃道。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吧!” 他倒是要看看,这耿氏到底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虽然解决了守门之人,但是对于别院里面的布局,黑风寨的人也是一抹黑,只能一间一间屋子摸索着来。 找到一个,就用迷药捂住对方的口鼻,然后再堵住对方的嘴五花大绑起来。 虽然说这种方法看着有些笨,但是效果却是不差。 没一会功夫,就已经好几个人遭到了毒手被捆了起来。 要是照这个速度下去,说不定整个别院的人都会遭殃。不过折腾到现在,哪怕他们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还是多少闹出了一点动静。 终于,在他们准备对下一个人下手的时候,因为开门的声音稍微大了点,被觉浅的宋嬷嬷给发现了。 “谁啊?” 起初宋嬷嬷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些迷糊,只是当看到对方手上闪着寒光的大刀时,瞬间倒吸了一口两期,然后尖叫起来。 “来人啊,家里进贼……呜呜呜……”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别院,在这寂静的深夜更是清晰万分,虽然说立刻被堵住了嘴,但是到底惊动了还在沉睡的众人,全都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院中。 春桃和杏雨同住一屋,听到声音吓得连鞋子都来不及,只着亵衣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到院中。 看到同样只穿里衣的董嬷嬷刚好也从自己的屋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一脸慌张道: “嬷嬷。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喊家里进贼了?”春桃有些慌张地看向董嬷嬷,希望自己只是听错了。 董嬷嬷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还冷静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我也听见了,好像是宋嬷嬷的声音。” 得到了董嬷嬷的肯定回答,春桃和杏雨的脸色越发白了,杏雨更是失声:“宋嬷嬷?今天不是轮到她在前面侧门守夜吗?这贼人难道都已经快到咱们东跨院了吗?” 刚好这时小福气的两个奶嬷嬷也听到了声音跑出了屋子,听到这话差点没昏过去,随即就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贼人?好好的怎么会进贼人呢?我们不会有事吧!呜呜呜……” 董嬷嬷本来就心烦,听到这哭声越发暴躁了,当即厉吼一声道:“好了,哭什么哭?这贼人还没有进来呢?说不定只是个小毛贼想进来偷东西,被起夜的宋嬷嬷给撞见了,前院的守卫现在听到声音自然回去查看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董嬷嬷心里也是没底,越想越不安心。 当机立断道:“秦嬷嬷李嬷嬷,你们快把小阿哥抱来格格这里,现在也只有格格那里最安全了。春桃杏雨,赶紧把格格叫起来。” 秦嬷嬷李嬷嬷正在忧心着贼人的事,听了这话瞬间一愣? 怎么就耿格格这里最安全了? 只是没等她们问什么,就见董嬷嬷春桃她们已经都朝格格屋去了,两人也只好照董嬷嬷地吩咐,去抱小阿哥过来。 董嬷嬷深知耿梨一旦睡着那就雷打都叫不醒的性子,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心中庆幸格格没有给自己屋子设结界,不然她们就算是把手拍烂了都进不了屋。 “格格,快醒醒,出事了。” 耿梨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猛地从从上拽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董嬷嬷一脸凝重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耿梨揉着眼睛不满嘟囔道。 “嬷嬷,你干嘛呢,这半夜三更地叫我起来干嘛?困死了。”说着就要倒下接着再睡,却又被董嬷嬷给拉了起来。 “格格,别睡了,家里进贼了。”董嬷嬷着急道。 “嗯?” 耿梨本来因为睡觉被打断心里不高兴地很,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睁大了。 也不瞌睡了,一脸兴奋道:“你说什么?家里进贼了?” 这大晚上还能有乐子看? “是啊,格格,都已经进二门了,你快想想办法吧!”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春桃脸上满是急色。 现在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希望格格能打退那伙贼人。 其实不用春桃说,在知道有乐子看之后,耿梨一下就从床上蹦了下来,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披上就兴冲冲地往屋外冲了。 第139章 而此时,黑风寨的人在宋嬷嬷叫出声后也明白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地,把外面剩下的人捆了之后,大当家就直接开始叫门了。 “里面的人听着,这庄子上下都被我们的人包围了,乖乖开门,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但是你们不肯开门,那就别怪我们心狠了。到时候等我们杀进去,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大当家刚放完狠话,下面的小喽啰也跟着呼喝起来。 耿梨刚从奶娘手里把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福气接过来,见到这个架势,眼睛又是一亮,用力点点头,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嗯,果然是真正的土匪,感觉就是正宗啊!” 见耿梨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春桃她们只觉得心里发慌,尤其听着外面的动静,贼人的数量绝对不少,越发心慌了。 “格格,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还是赶快把这些贼人赶走吧。” 春桃这种知道耿梨本事都忍不住害怕,更不别说秦嬷嬷和李嬷嬷这些不知道的了。 见外面的人都开始撞门了,两人吓得连连尖叫起来,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 “格格,既然这些贼人只求财,那咱们就放他们进来就是了,他们只要拿了钱财,就会放过我们了……”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脸铁青的董嬷嬷给厉声喝止。 “贼寇的话,岂能相信?都是到打家劫舍的地步,这种人的保证还有什么可信度?你们觉得,他们要是真进来了,就会只拿财宝?做梦! 以后再说这种话,就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了。 ” 董嬷嬷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对于格格说,外面的那些土匪不值一提,以格格的本事想要收拾这些人可谓是易如反掌。 但是倘若格格没有那些本事,只是一个普通人,真要把这群人放进来,格格这样好看的女子会遭遇到怎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两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把格格的安危放在心上,只顾自己。要不是这两人是康熙的人,她早就把两人给轰出去了,还会留在现在? 但是即便是现在,董嬷嬷也感觉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满是怒色。 两人被董嬷嬷看得不免有些心虚。 她们当然知道若是真放这群山匪进来,这位耿格格的下场怕是不大好。但是生死存亡之际,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尤其监视耿氏的这段时间,她们也隐隐察觉皇上似乎对这个耿氏很是不喜,也渐渐地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加上耿梨对人一向没什么架子,更让两人对耿梨有一种轻视之心,这个时候更是下意识地就把她推出来挡枪。 这会见董嬷嬷这般维护耿梨,心虚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她多管闲事,很不明白这董嬷嬷好歹也是伺候过先皇后的人,怎么就这么维护一个格格? 不过不管心中有多抱怨,但是以她们的身份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缩在一旁默不作声。 董嬷嬷还要再说什么,就见耿梨笑眯眯地拦道:“嬷嬷,你也不要生气嘛?我觉得两位嬷嬷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这些人大晚上地来一趟,咱们就这么把人关在外面多失礼啊,还是放进来吧!” 不放进来,她还怎么玩? “放进来?”两个奶娘刚才还被董嬷嬷骂地有些心虚,听到这话瞬间紧张起来,连忙劝道: “格格,三思啊,那外面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啊!” 第210章 虽然说,她们私心里也想破财消灾,但是心里却很清楚,这外面的可都是些杀人放火的山匪,这个时候躲都来不及,放进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啊!”耿梨一脸无辜道,“不然我放他们进来做什么?” “啊?”两人瞬间又愣住了。 这话她们怎么有些听不懂啊?难不成耿氏是吓疯了不成? 唯独董嬷嬷,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格格,你打算做什么?”董嬷嬷心中忍不住忧心。 她并不是怀疑格格对付不了这群山匪,而且怕格格一个刹不住,这伙人的小命全都交代在这样了。 虽然说这些山匪就算死了也都是死有余辜,但是全都死在这里,麻烦就大了。 尤其前段时间还皇上还来过这里试探过格格,要是知道格格一下把这么多人给弄死了,怕是会更加忌惮格格,欲除之而后快了。 耿梨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待会你就知道了。”说着一挥手就打开了东跨院的大门。 见耿梨没有回答,董嬷嬷心中无奈,只盼着格格能收敛一点,别把事情闹大才好。 秦嬷嬷和李嬷嬷正打算劝耿梨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突然看到格格一挥手后院落的大门就开了,眼睛瞬间瞪圆了。 门怎么自己开了? ! 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眼睛“唰”地一下看向右前方一脸淡然的耿梨,脑中突然产生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这门……不会是耿氏打开的? 外面的流匪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全都欢呼起来。 三当家的大笑道:“看来里面的小娘皮被吓破胆子了,咱们才稍稍恐吓了两句,就把门打开了。” 大当家也情不自禁摸着脸上的络腮胡点头笑道:“也好,省的咱们费事了,大伙听着,等下进去都收着些,别吓着里面的小娘子。” “明白了,老大。”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意会的表情,全都像打鸡血似的冲进了院子。 一下看到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冲了进来,饶是春桃和杏雨有了心里准备,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发白,两人紧紧地围绕在耿梨身边,似乎这样会安全一点。 至于秦嬷嬷和李嬷嬷两人,更是吓得一声尖叫,也不顾刚才心中那点诡异感了,连忙抱在一起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们。 董嬷嬷倒是面无惧色,只是时不时地看向耿梨,心中担忧,不知道等下格格会做些什么。 只有耿梨和她怀中刚睡醒的小福气,此时娘俩都睁大一双咕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果然是土匪呢,人还真不少。 耿梨在心里默默点着人数,脸上的笑容越发开了。 等下有的玩了。 大当家本想以为会看到一群瑟瑟发抖的女人,抱在一起尖叫连连的场景。 但是进来之后却发现,被吓得的也有,但是大部分人神情却看着并不怎么害怕,尤其是为首那个他之前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耿娘子,脸上更是半分紧张都无,甚至还在笑。 笑? 大当家的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这种情况下,这女人怎么还笑得出来的?难道是被吓过头了? 一旁的三当家看大哥一直盯着耿梨看,还以为他看上对方,立马道:“大哥是看上喜欢这小娘们?那等咱走地时候,就把这小娘们一起抢了,大哥你看怎么样?” 三当家的话把正在思考的大当家从愣神中拉了回来,看着耿梨那张漂亮的脸,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他越发意动了。 也顾不得那点不对劲了,大当家笑道:“一个怎么够,我看这小娘们旁边的那两个丫头长得也挺不错的,你和老二一人一个。”大当家一脸豪气道。 见也有他的份,三当家一脸惊喜之色,连忙抱拳:“多谢大哥!” 说着,眼中从春桃杏雨两人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了一丝淫色。 东躲西藏这么多日子,他可是憋坏了,现在总算是要开荤了。 就连一向稳当的二当家此刻也忍不住心思泛滥起来,只是他到底谨慎惯了,有些犹豫道:“可是这种大户人家的女眷……点子有点硬啊,咱们会不会有麻烦?” 大当家摆了摆手,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我早就想好了,最近官府盯咱们越来越近紧,这京城那是再留下去怕是要出事了,还不如尽早离开。既然要走了,那咱们也就别怕这怕那的了,索性就干一票大的,全抢了。” 听到让他们放开手去做,所有人眼睛都亮了,大喊着“大当家威武”。 就连一向谨慎的二当家也不说什么了。毕竟就如大当家说的,人都走了,还怕啥?倒是走之前好好捞一笔才是正经。 这样一想,他也彻底放开了,眼睛也忍不住朝春桃杏雨看过去,那张平日看着憨厚的脸上多了一分邪恶的气息。 见这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在她们面前讨论抢人的事,春桃和杏雨气的浑身发抖,就连董嬷嬷的脸色也青地厉害,突然觉得这群人要是被格格弄死也是活该。 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格格也是他们这种人能觊觎的? 耿梨倒没生气,只是觉得这群人虽然挺会做梦的,倒还真和电视剧里的那些土匪一样,真是抢钱抢粮抢女人,一样不落啊! 不过见他们一直自己说自己的,耿梨有些不耐烦了。 “咳咳,你们商量完了吗?商量完了该我说话了吧!”耿梨把怀中的小福气往上托了托,催促道。 这小东西,越来越重了! 见耿梨突然发问,大当家一愣,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总觉得面前的这个耿娘子似乎太冷静了些。 寻常女子在知道自己要被掳走,就算再是胆大冷静之人,此刻也是六神无主了,就算不痛哭哀求,也都会绝望紧张的。 但这些反应他通通都没从这耿氏脸上看到,甚至还问起他们话来?就跟没事人似的? 隐隐地,大当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其他人却没有发现里面的不对劲,三当家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调笑道:“哦?大嫂要问我们什么,我们定然知无不言,对不对,大伙?” “对!”所有流匪都跟着起哄起来,声音洪亮,脸上更满是恶意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对方被吓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耿梨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起来,高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问了。” 说着耿梨就把小福气往杏雨怀中一放,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本子,一脸认真道:“听说话本里的那些土匪都有自己的寨子,那你们的寨子是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寨子是不是特意选了那种易守难攻的山头、里面布置很多陷阱的那种?” “对了,你们打劫有什么口号吗?像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 “还有,你们打劫来的钱财会不会接济穷人啊,还是说你们只是自己花?那也太没有格调了?” “我看话本子说,很多落草为寇的土匪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那《水浒传》里的那被逼上梁山的108好汉一样,那你们有没有自己的故事呢?说说看?” 看着喋喋不休发问的耿梨,这些流匪也从一开始的戏弄,渐渐有些懵了。 不是,这女人没事吧,都被抢到家门口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别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就连董嬷嬷她们都被耿梨这一出搞得有些不明所以。 格格这又是搞哪出呢 第140章 春桃连忙暗暗扯了扯耿梨的衣袖,有些慌乱地看着对面那些山匪,压低嗓音问道:“格格,你问这些干嘛?” 这都什么时候了,格格怎么还和这些山贼唠上了嗑了? “收集资料啊!”耿梨一脸理由当然道。 “我最近写话本子写到主角和一伙山匪对上了,但是怎么写都感觉有些不对味,正好这时候来了群真土匪,岂不是天赐良机?要是错过了,想要再找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 说着丝毫不顾及土匪就在身边,自顾自地和春桃她们说起自己下面的剧情来。 收集素材都收集到土匪头上了? 看着高谈阔论的耿梨,一时间董嬷嬷春桃几个都有些沉默,看这群流匪的眼神也带了些怜悯。 虽然说吧,这些土匪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格格貌似也有些不尊重人了。 而这时,对面的流匪也都回过神来。 看着一脸欣喜之色的耿梨,所有人都莫名觉得心里毛发,二当家更是忍不住道。 “大哥,我怎么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对劲啊!” 大当家同样有这种感觉,尤其是董嬷嬷春桃她们看他们那怜悯的眼神,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待宰的羔羊一般,心中忍不住烦躁起来,冲着耿梨当即大吼一声: 第211章 “够了,真当这是在过家家呢?开玩笑开到老子头上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三,你带着一伙人先去找财宝,老二你留下,把这她们所有人全都堵上嘴捆了!” 二当家一愣,下意识地说道:“那小奶娃子也要捆吗?这么点大捆上一个一夜,怕是会活不了的吧!” 大当家刚想说不用捆,反正这么大的婴儿也跑不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耿梨那装神弄鬼的态度给吓到了,就忍不住心中恼火,冷笑一声道。 “死了不是正好吗?反正是个小杂种,就算没死我也要给他弄死。等成了我的女人,再给我生个十个八个的才是正经。” 大当家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愤恨,却丝毫不知道这就一句话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嗯?” 听到要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弄死,正在和董嬷嬷她们兴致勃勃讨论话本剧情的耿梨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平了下去,耿梨“啪”地一下合上手中的本子,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神情冷漠地没有一丝温度。让正觉出了口气的大当家深深地打了个寒战,总觉得,他好像犯了一个犯大的错误。 其他人都突然觉得温度一下降了许多,明明是还不到八月,却感觉到了隆冬似的。更诡异的是,他们居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惊慌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潜意识就是觉得,这些都和面前的这味道耿娘子脱不了关系,忍不住色厉内荏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是不是你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快放了我们,不然等一下我让生不如死……” 对于这些咒骂,耿梨充耳不闻,又重新从杏雨怀中把已经开始吵觉的小福气抱过来。 耿梨一边拍着小福气哄他入睡,一边头也不抬说道:“本来看你们没闹出人命的份上还想放你们一码的。但是你们居然想动我家小宝贝,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说着耿梨一挥手,所有人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一个个不受控制飞了出去,砸在了别院外面的空地上。 一时间,别院外面此起彼伏的都是惨叫声。 “啊,我的手、我的手。” “我的腿断了,啊啊啊,痛死我了。” “咳咳,我的肋骨断了,咳咳咳……” 本来在外面守门的那些流匪,突然看到这么多人像下饺子一样从天而降,吓了好大一跳,因为太过震惊全都愣在了原地,直到这些人呼痛这才连忙上前。 “当家的,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飞出来了?”有人问道,脸上满是疑惑。 当家的不是进去抢财宝的吗?怎么反而被人扔出来了?难道里面有埋伏? “妖怪,有妖怪,那女人是妖怪!”三当家指着别院,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那女人一挥手居然让他们全都飞出来了? !她绝对是妖怪! 妖怪? 众人面面相觑。 当家的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相比之下,大当家还算冷静些,虽然也被摔得半死,但是更明白现在不是说些的时候。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大当家艰难地站起来,声嘶力竭吼道:“快,快离开这里,要不然都得死。” 被这一嗓子一吼,其他人如同如梦初醒一般,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和心中的恐惧了,艰难地怕了起来,想要逃离这里。 没进去的流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这幅惨烈的景象,也知道刚才肯定出了什么变故,连忙扶起那些伤重的,想要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就听到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天空上传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流匪们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怀中抱着的孩子的女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看着温柔又可亲。 但是所有人看到她后,却是瞬间瞳孔骤缩,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因为,她是飘在空中的! 这还是人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不是人! 哪怕早就胤禛等人口中知道了她有着非常人所能及的手段,但是看着那一个个人被扔出了院墙外,康熙还是忍不住瞳孔一缩。 这么多流匪,居然被耿氏一瞬间全都扔出去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 还来不及压下心中的震惊,接下来的康熙又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耿氏居然飘在了空中? ! 一时间,康熙只觉得口干的厉害、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梁九功没有望远镜,虽然没办法像康熙那样清楚地看到耿梨那边的情景,但是也还是能模糊看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飘荡在别院的上空的。 那半空中飘的不会是耿氏吧? ! ——他可不认为这是别院里的人深更半夜没事放的风筝。 联想到耿梨耿氏的来历,梁九功只觉得头皮像是要炸开一般,麻地厉害,双腿更是软的跟面条似的。 要不是皇上在这里,梁九功怕是早就能滚都远就滚都远了,现在也不过是强提一口气罢了。 就在梁九功强撑着不倒下的时候,就听到康熙悠悠叹道。 “……回去吧!”康熙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颓然。 看来,他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皇上,咱们这就回去了?皇上不看后面耿氏怎么对付这群流匪了?”听到皇上要回去,梁九功虽然高兴,但是心中到底有些疑惑。 他可是知道,为了引这群流匪入局,皇上最近这一个月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为了不顾自身安危留宿到宫外。 他虽然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是也知道皇上这么做必定是有深意的。 可现在,皇上居然要离开了? “不看了,朕已经知道答案了。”康熙摇了摇头,看向那些流匪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惹怒了那么一个冷血凉薄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上次在和耿梨短暂的接触之后,康熙就看出,这耿氏虽然看着和善活泼,实则骨子里极其冷血凉薄,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种人,向来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尤其像耿氏这种掌控强大能力的,更是危险至极。保不齐哪天受到什么刺激发了疯,届时定然会生灵涂炭。 虽然说到目前为止,这耿氏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康熙一向喜欢防范于未然,尤其像耿氏这种危险的人,必定要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中。 但是康熙也明白,要是直接对耿氏出手,定然会激怒耿氏,在不清楚耿氏强到什么程度之前,这么做危险之至。 所以为了试探出耿氏的底线,康熙这才大费周章的引这些流匪入局,自己置身于幕后。 在康熙的设想中,若是这伙流匪能够给耿氏造成些麻烦,甚至是伤害,那是再好不过的,这至少能证明,耿氏并不是不可对付,那他除掉耿氏的把握,也能多了一分。 要是能直接解决掉这耿氏那就再好不够了,那他此后都能高枕无忧了,但是康熙也只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耿梨的恐怖远超过她的想象。 这么多流匪在耿氏面前连一合之力都没有,就被耿氏弄得损兵折将。尤其想到耿氏那一挥手就让人飞出去的邪术,康熙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到这里,康熙就算再不甘,也不得不暂时放弃对付耿氏的念头,只是对耿氏越发忌惮了。 梁九功虽然不知道康熙口中所谓的“答案”是什么,但是见康熙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甚至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也知道皇上现在的心情怕是糟糕地厉害。 也不敢多问什么,只小心翼翼道:“那奴才先扶皇上您回屋就寝吧!您都熬了一个晚上,想必也累了。” “嗯。”康熙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只是就在两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梁九功突然看到别院那里又有了动静。 “咦,那些流匪怎么好像都跑了,耿氏也没追?” 因为离得远,梁九功也不太确认,只勉强看到远处有不少黑点在四处逃窜,但是连漂浮在半空的人那抹白色他还是能看清的,却依然还是原来的位置。 “跑了?”康熙一愣,随即立刻又从怀中掏出望远镜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些受伤不轻的流匪在四处逃窜。 而耿氏对于这一切就像是没看到似的,一动不动,就像是定格了一般。 “这耿氏,不会是打算放过这些流匪吧!”梁九功不确定道。 梁九功原本以为,这群流匪怕是没命了,都已经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了,之所以劝康熙回屋,也是怕等会画面太血腥吓到了皇上。 就连康熙也从来没想到耿氏会放过这群冒犯自己的流匪,可现在事实就是,耿氏的的确确放任这群流匪逃跑,没有再追击。 但是要说耿氏大度、心胸宽广以德报怨,康熙却是完全不信,那天那短暂的接触,他就知道耿氏是多么冷血的一个人! 第212章 耿氏这么做,定然有别的目的! “梁九功,等下派人把这些流匪全都找到,秘密关押审讯,朕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康熙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倒是要看看,这耿氏在搞什么名堂! 第141章 看到飘在空中耿梨,所有流匪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心跳都快停了。 耿梨的轻声低语,在他们听来更像是恶鬼在召唤着他们,哪里还敢留下? 几乎不受控制地,所有人都发了疯地朝山下跑去,想要离这个怪物越远。 看着四散开来的流匪,耿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就这么跑了?还真是不把我放眼里呢?不过……跑的掉吗?” 耿梨轻笑一声,却没有追,而是把手按住额头,然后一颗散发着微弱青光青色、如同种子一般的光团出现了掌心之中。 一挥手,那光团又瞬间炸开成几十个更小的光团,然后朝着那些四散的飞去,最后没入他们的身体。 但是疲于奔命的人却没有发现这一点,依然埋头往前冲,生怕慢一点,那个怪物就追了上来。 “荷、荷、荷~” 漆黑的夜里,大当家在树林里飞快穿梭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感觉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这才停了下来。 “都跑了这么远了,那怪物应、应该追不上了吧!” 大当家扶着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还时不时地朝身后的看去,发现那个怪物没有追上来了,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靠着身后的歪脖子上,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休息了一会,大当家的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会,这才有心思回想刚才的事。 “鬼,那女人一定是厉鬼转世!”想到耿梨一身白衣飘在空中的画面,大当家狠狠地咽了咽口唾沫,眼中满是惊恐。 谁能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那种东西?他以前一直以前这是骗人的把戏呢! 尤其想到他们居然还抢到这东西的头上,大当家更是觉得后背发凉,但随即又恼怒起来。 “妈的,这个姓林的给老子找的什么人?还说这家好抢?命差点都交代这里了!等回去了,老子非得把他腿给打断不可!”大当家咬了咬牙,心中发狠。 他就知道这读书人不靠谱,要不是这姓林的一直撺掇他来这里,他怎么会遇到这种祸事? 却没有想过,抢庄子的事最后是他自己拍板定下的。 至于回头找人收拾耿梨,这种念头他是想都不敢想,甚至打定主意,明天他就离开昌平,并,是离开京城,走地越远越好。 反正打拼到现在,他也算是小有积蓄了,后半辈子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回到老家盖几间房、买几亩地,再娶个媳妇还是没问题的。 又歇息了会,大当家不敢再歇了,谁知道那个厉鬼会不会追上来? 捂着闷痛的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当家朝着自己老巢的方向走去,只是刚走没两步,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那轮明月躲进了云层里,天色一下变得暗沉许多,树林里更是不知何时起起了雾,朦朦胧胧的,让本来就受阻的视线越发看不清四周的景象的。 更诡异的是,本来树林里有不少虫鸣蛙叫之声,现在突然没了,好像一瞬间,所有动物都陷入了沉睡了一般,安静地可怕。 这,是怎么回事? 大当家咽了咽口水,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哈哈,可能是要变天了吧!毕竟现在都已经入秋了,有点雾气也是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了回去了。” 大当家自说自话地干笑了两声,仿佛这样就能消除心中的恐惧一般。 强迫自己忽视四周的异象,大当家继续往前走着,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那越来越快的步伐,表明他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快了,等穿过这片林子上了官道,他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快了…… 大当家拼命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今天这片林子好像格外地大。 他明明记得上次来踩点的时候,这只是一片小树林而已,一炷香就能穿个来回。 可现在他都走了好久了,但是依然没有看到林子的边缘,甚至于,他还好几次看到了一颗歪脖子,和他刚才靠着休息的那颗长得一样,就如同鬼打墙一般…… 不会的,不过是颗树罢了,长得相似又有什么稀奇的?一定是他受了伤,之前又跑地太凶累着了,这次觉得这片树林大而已。再走一会,他就能出这片林子。 大当家喃喃自语着闷头赶路,只是当他又看到那颗熟悉的歪脖子树时,他再也骗不了自己,大喊一声“鬼”啊! 然后发了疯在树林里狂奔起来,丝毫不顾忌锋利的杂草和树枝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大当家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这片林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直萦绕在林子的雾气散了,而一直走不完的林子,也终于显露出了他的边界。 他能出去了! 这一发现,他几乎处于崩溃边缘的大当家瞬间迸发出无限的动力,提起最后一口气,他一鼓作气冲出了树林。 看到熟悉的官道和路上的行人,大当家的几乎要喜极而泣。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不会死的,我绝不会死的!” 鬼知道他刚才都经历了什么!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正好此时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柔和的阳光瞬间撒满大地,沐浴着这温暖的阳光,大当家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人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而这一放松,身体的各种感觉也随之而来,疼痛、虚弱、疲惫、饥饿,几乎让他站不住脚。 勉强移到路旁的一个卖混沌的小摊前,朝卖混沌的妇人要了碗馄饨,也不管烫不烫的就直接吃了起来,丝毫没有觉得,在这荒凉的山路边,有一个卖混沌的摊子有多么的古怪。 因为饿地厉害,几乎眨眼的功夫,一碗馄饨就下了肚。 大当家摸了摸嘴,又重新叫了碗,不过有了之前那碗打底,这次他吃得慢了许多,甚至还有心思去看过往的行人。 只是这一看,就发现这路过的行人好像有些多,明明只是郊外,但从刚才到现在,这路上的人就没有断过。 不仅如此,这路过的人中,既有大人,也有孩子,有贩夫走卒,还有书生小姐,甚至是官吏囚犯也在其中。 就好像是一场戏一般,里面什么身份的都有。 更诡异的是,这些过路的人全都脸色惨白,嘴唇却是鲜红,就像是化了一个拙劣的妆容,但那加上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和僵硬的肢体动作,又像是纸扎店里那些用纸扎出来的假人似的。 “啪嗒”一声,手中的汤勺掉进了汤碗之中,大当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只觉得后背的汗下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店家,结账。”大当家本能地觉得不妙,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客官,你的馄饨还没有吃完呢?还是吃完再走吧!”一旁传来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不用了,我赶时间。” 强装镇定,大当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只是许是心里太慌了,竟然失手把装馄饨的碗给打翻了。 脆弱的瓷碗“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顿时摔成了四分五裂。 而这就像是一个讯号一般,本来各自行走在官道的行人,全都停下了脚步,然后齐刷刷的朝他看来,而那一双双本该镶着眼睛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只留下有一个黑洞洞的眼眶,就像是被人挖抓走了一般。 大当家“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这,还是人吗? 而这时,那道既轻柔又机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哎呀,怎么把碗打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一碗混沌。算了,我再打一碗给你吧!” 大当家“咔咔咔”地转过脑袋,就看到不知何时,刚才给他下混沌的老板娘已经变得和那些行人一样,面色惨白、没有丝毫表情,更重要的事,她的眼眶里也同样只剩下两个黑窟窿东的洞! “吃吧吃吧!别浪费了,这馄饨很难得呢!”老板娘面无表情地端着馄饨,一步步朝他走来。 而那些行人也都围了上来,整齐划一地说着“吃吧,吃吧!很难得呢!” 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 “啊啊啊啊啊!” 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大当家一把抄起身边的板凳就胡乱挥舞起来,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滚开、滚开,你们这群怪物!不要靠近我!” 但是对于已经发狂的大当家,所有人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依然缓缓却又坚定的向前包围过来。 第213章 “啪嗒”一声,老板娘手中的馄饨碗被打翻了,但是从碗里滚出来的却不是,却不是馄饨,而是一颗颗黑漆漆的眼睛。 那些眼睛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到这些眼睛,大当家再也承受不住,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而在彻底昏迷之前,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他刚才吃的,是这些人的眼睛啊! 而类似于大当家这样的经历,在那些被耿梨种下种子的流匪身上接连上演。 有的发现自己到了地府,有的看到被自己杀死的人死后复生找他们索命,有的则陷入一个迷宫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怖的幻象中无法自拔,也许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们才能脱离这场恐怖的噩梦…… 第142章 因为担心自己的存在会拖累到耿梨,所以在耿梨飞出去后,春桃董嬷嬷都识趣地留在了院子里没有出去。 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什么大动静,众人都有些着急,小心地来到前院,想要看看情况。 只是刚出来,她们就看到耿梨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而那群穷凶极恶的流匪却早就已经跑远了,瞬间急地直跳脚。 “格格,你怎么就把他们都放跑了,要是这些人把您的秘密说出去,那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事若是传到皇上那里去,说不定格格的小命就不保了,春桃越发着急,就连董嬷嬷和杏雨脸上也都有些忧心。 董嬷嬷叹道:“格格,你不该把这些就这么放走的。” 虽然说,她不希望格格闹出人命,但是就这么把人放跑也是麻烦事一桩。 春桃心急,一个箭步上前就把耿梨怀中的小福气抱过来,一个劲地催促道:“格格,你快去,快把那些贼人都捉回来。” “有什么可麻烦的,现在知道我的来历的还少吗?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任由春桃把小福气抱走,耿梨打着哈欠。 “再说了,谁说我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你家主子看着有这么良善?放心好了,我已经在他们的识海中都种下了一颗幻象种子了。” 她又不是圣母,惹到她头上还能全身而退?总要给点教训才是。 幻象的种子?这是什么东西? 三人虽然不懂,但是潜意识地觉得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格格,人被种下这个幻象的种子会有什么后果?”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董嬷嬷开口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就是会陷入一个接一个的恐怖幻象无法自拔而已,不过要是他们的意志力能强大一点的话,三天也就能脱离这种幻象了。”耿梨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三天? 几人瞬间沉默了。 一个人被吓了三天,就算不被吓死也都要被吓疯了,更何况这些山匪之前已经被格格摔地半死了,再吓个三天…… 一时间,三人都忍不住有些同情这些山匪了。 “行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回去了,大半夜的,困死我了。”耿梨一边往回走一边打着哈欠。 只是忽然间心中一动,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耿梨脚步一停,忍不住朝着东南的方向看去。 “格格,你在看什么呢?”见耿梨驻足不前,春桃忍不住问道。 “……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似的。”耿梨皱了皱眉,神情有些疑惑。 那种感觉没什么由来,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看你?”董嬷嬷下意识地顺着耿梨看的方向看过去,只是当她看到那所熟悉的别院时,瞬间心漏了一拍。 那不是上次皇上和她见面、恭亲王的别院吗? 联想到这次山匪突然袭庄,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出现在董嬷嬷的脑海中。 这次事件,不会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吧!甚至,皇上现在就在恭亲王的别院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然格格怎么会感觉有人在看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董嬷嬷后背的汗都下来了。 她不是惊于皇上敢算计格格,毕竟上次皇上来找格格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皇上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这次引流匪来对付格格倒也像是皇上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她却没想到,皇上算计了格格还敢留在附近看热闹?皇上就这么笃定就凭这点流匪能对付地了格格? 董嬷嬷也不知道康熙心里到底是不是这么个想法,也不能肯定这件事到底和康熙又没有关系,更也不确认他现在就在恭亲王的那所别院里。 但是董嬷嬷却知道,如果让格格发现皇上真的在那里,那就麻大了。 格格是懒散、神经大条不假,但是绝不是傻! 一旦发现皇上的存在,格格不难不会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和皇上有关,那皇上的性命可以说是岌岌可危,甚至比那些被种了幻象种子的山匪还要惨。 尽管心里慌得厉害,但是董嬷嬷面上却是神色如常,一脸淡然道:“格格感应错了吧!这深更半夜的,有谁会这么晚的还不睡觉?更别说往这里看了? 况且那里离咱们这里可不近,就算真有人看了,估计也什么都看不清吧! ” “是吗?那可能是我多心了。”耿梨眨了眨眼睛,不过对董嬷嬷的话,倒也没怎么怀疑。 虽然说自这次龟息闭关之后,她的魂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但是她也没自大地认为自己已经厉害到别人看一眼自己都能感应到自己的地步。 见耿梨没有深究此事,董嬷嬷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只是当她看向远方那依然漆黑一片的山庄时,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但愿经过此次之后,皇上能够收手吧! 这次好运,没有被格格发现!但是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行了,折腾了半宿,也都累了,都回去睡吧!” 摇了摇头,忽略掉心中那莫名的感觉,耿梨提脚就要回去,却被董嬷嬷给叫住了。 “格格,还是先解决掉这两个麻烦再睡吧!不然你的事要是被传出去,就不好了。”董嬷嬷看着那两个从刚才起就一直都在门后瑟瑟发抖、小福气的两个奶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虽然刚才为了贝勒爷,也为了天下苍生,她在格格面前瞒下了皇上,但是对于这两个耳报神,她就用不着客气了。 反正皇上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了,再也没必要再留着这两人了? 对于这段时间这两人那些吃里扒外的行径,她也忍够了。 “麻烦?”耿梨有些疑惑,顺着董嬷嬷的眼光看去,才知道董嬷嬷说的这两个麻烦是哪两个。 “哎呀,忘了刚才我动用魂力的时候你们也在呢!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让我杀人灭口?”耿梨有些苦恼道。 要是以前,她的身份暴露就暴露,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可现在,她的四爷在这里呢,她总不能不要四爷吧! 听到要杀人灭口,一直装鸵鸟、面色惨白的两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从门后跑了出来,跪在耿梨面前“砰砰”磕头。 “格格饶命啊,奴婢发誓,今晚发生的事我们们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格格,看在我们好歹奶过小阿哥的份上,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们一马吧!” “格格……” 听着这一声声哀求,春桃和杏雨有些不忍。 “格格,要不,留她们一命吧!到底也是内务府派过来的,要是就这么死了,怕是交代不过去。”春桃劝道。 “谁说要她们命的?”看着两个同情心发作的小丫头,董嬷嬷有些恨铁不成钢。 虽然她也没打算杀了这两个奶娘,但是这两人心这么软却是要不得的! 看来她还是要好好调教一下这两个丫头,现在庄子上的秘密这么多,要是没个铁血手腕,怎么镇得住这些人? “格格你不是会那个迷魂术,能消除人一段时间的记忆吗?就把这两人今晚的记忆消除吧!”董嬷嬷冷冷地说道。 “这个好。”耿梨顿时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迟疑。 “可是我这迷魂术不太好掌控好,中了迷魂术的人会在接下来好几天都浑浑噩噩的,甚至还可能会丢失一部分其他记忆。” 董嬷嬷有些无奈:“现在这情况,丢失掉部分记忆算什么?总比好过杀了她们吧!” 虽然说,她对这两人也烦,但是到底是康熙的人,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杀了,不然要是再度激起皇上的杀心,就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了。 听到这个迷魂术的副作用这么大,两个嬷嬷本能地都有些抗拒,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小命都是别人的手上,哪里还敢抗议?只能乖乖听话了。 在给两人施展了迷魂术之后,耿梨就把剩下的事交给了董嬷嬷她们,自己则是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却不是为了睡觉,而是去找胤禛。 第214章 她刚才忽然想到,最近这些天四爷一直忙着山东赈灾的事,就连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是在看账簿就是在算账簿,连她都不理了。 这次怎么说自己受了这么大惊吓,正好让四爷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耿梨的想法是不错,但是却忽略了现在的时间。 自从来到山东之后,胤禛就一直忙着赈灾的事宜,经常忙到半夜三更才能入睡。 不过即便睡得再晚,此时的胤禛早已也已经进入了梦乡。 就在胤禛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从床上拽了起来。 半睡半醒的胤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假哭声。 “呜呜呜,四爷,我好怕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呜呜呜~~” “……这大半夜的,你这又是怎么了?” 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装楚楚可怜的耿梨,胤禛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无奈的同情又有些疑惑。 对于耿梨的性子,胤禛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平时是胡闹了些、矫情了些,但到底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像这种大半夜的跑过来扰人清梦的事更是少之又少——主要是那个时候她自己也睡地比猪还香。 那今天是为了什么? 胤禛没疑惑多久,早就憋不住话的耿梨说开始诉苦起来。 只见耿梨一边抽着噎,一边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委屈巴巴道:“四爷你可不知道,刚才咱家进山贼了! 那么多山贼,各个都拿着那么长一把刀闯了进来,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四爷你了。四爷,我好怕! ”耿梨眨巴了一双大眼睛,试图唤起胤禛的怜爱。 嗯,她都表现到这个份上了,这样四爷就应该会心疼她了吧! “山贼?”胤禛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那这些山贼没死吧!” 耿梨的哭声瞬间一滞,也愣了:“四爷,你问山贼做什么?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先关心我有没有事吗?” 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胤禛奇怪地她一眼:“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要是有事的话还能到我这儿来?以你这身手,就算再来一百个山贼也要饮恨而归。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关心那些山贼的下场,你没杀了他们吧! ”胤禛有些忧心。 虽然说这些山贼死有余辜,但是若是死在了阿梨手中,只会让一直没有打消对阿梨疑心的皇阿玛更加忌惮。 尤其想到上次董嬷嬷写信来说,皇阿玛甚至亲自隐藏身份来见阿梨,胤禛就忍不住心中叹气。 皇阿玛,还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忌惮阿梨啊! 耿梨本以为自己这次哭诉肯定能捞一拨四爷的关心,却没想到从刚才到现在一句关心的话没有不说,反而关心起那些山贼来?瞬间恼羞成怒起来。 “没有!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地盘杀人?都放跑了,不过放跑之前我在他们每个人的大脑中了一颗幻想种子,四爷这下满意了吧!”耿梨冷哼一声,赌气说道。 这都是什么人啊,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他的? “那就好。”听到耿梨把人放走了,胤禛不由得松了口气。 至于幻想种子的副作用,胤禛则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这些敢攻打庄子的山贼,胤禛心中没有半分怜悯。要不是怕引起皇阿玛的忌惮,他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不过放心之后,胤禛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山贼来攻打庄子?”胤禛皱着眉,在心里默默分析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虽然说昌平的庄子不是什么高宅大院,也没有多少家丁守护,但是既然能被划为皇庄,昌平那一带的山匪流寇早就被衙门清扫一空了,一向太平无事、安全地很。 就算漏掉一两个,也是些单打独斗的小偷小摸,像这种成群结队的山贼按理说是不可能存在的,难道是过路的流匪?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了他的庄子? 耿梨正因为被胤禛忽视而生着闷气,听了这话越发没好气了。 “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招来的?” 耿梨只是随口赌气这么一说,但听到胤禛耳中却如同振聋发聩一般,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浑身一震。 胤禛愣愣地看着面前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耿梨,感觉自己好像知道原因了。 耿梨正生着闷气 ,突然发现胤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得有些奇怪。 忍不住摸了摸脸:“四爷,我脸上有东西吗?” 难不成刚才和那群山贼动手的时候脸上沾东西了?可是她现在不是魂体吗?也能沾上去? “……没什么了,就是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你了。” 胤禛勉强一笑,伸出手虚虚地摸了摸耿梨的脑袋,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愧疚。 “阿梨,你本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却为了我,困于这一隅之地。可我连陪伴在你身边都做不到,现在甚至还连累你遇到了危险……阿梨,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胤禛忍不住苦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挺为人不齿的。 割舍不了那点父子亲情,在明知道皇阿玛对耿梨欲除之而后快,因为担心阿梨会伤害到皇阿玛,一直隐瞒皇阿玛对她的态度,任由皇阿玛去试探阿梨的底线。 而他之所以敢这样做的,不过是笃定了不管皇阿玛用什么手段,阿梨都不会有事。 就连他自以为的那些能和皇阿玛对峙的手段,其实也不过是基于阿梨本身强大实力的基础上。 他以为自己能在爱情和亲情中做好平衡,但是实际上,这一切的和平不过是建立在阿梨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而做出的牺牲和妥协罢了! 胤禛越想越颓然,内心的愧疚几乎将整个人给淹没,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团凉凉的气团给捧住了,不由得一愣。 耿梨运转着魂力捧着胤禛的脸,一向喜欢玩闹的她此刻却一脸认真。 “四爷,别这么说自己,你怎么会没用呢?你把我从那个暗无天地的坟地给带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孩子,还给了一个家,让我今生再也不会孤单,这已经是旁人做不到的了。 四爷,我也用不着你的保护,我这么厉害,我能保护我自己,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这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 “四爷!”耿梨郑重了唤了一声,然后冲着胤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你啊。” 看着面前灿烂的笑脸,胤禛瞬间愣住了。 这一刻,他感觉好像有束光照进了自己心中,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心中那涌动的情感再次喷涌而出,有什么东西几乎要从眼眶里流出来。 胤禛想,是该到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第143章 在那次流匪袭庄后,已经过去三天了。 虽然当时有不少是直接在睡梦中就被迷昏了,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完全没印象,但依然有部分是被宋嬷嬷的尖叫声给吵醒,然后再被那些那些拿着大刀的流匪给绑住的。 不过因为都是被绑着,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一无所知,只依稀听到流匪们一阵阵惊叫声。 等他们被董嬷嬷解开身上的绳子后,那些凶神恶煞的流匪早就消失地一干二净,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董嬷嬷给出的解释就是,那些流匪是被贝勒爷留下来防身的火器给吓跑了。 对于董嬷嬷的这番说辞,庄子上的人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那么多山匪,能被一两把火器给吓住?更何况他们当晚也并没有听到枪响的声音。 虽然心中怀疑,但是作为奴才,最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有时候知道地太多,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道催命符。 既然主子们这么说,他们就这么信就是了,况且这次山贼袭庄并没有遭受大的损失。 格格和小阿哥安然无恙,庄子的财宝也没有少掉一文,除了守门的被挨了一棍子、伤地有点重外,也就小阿哥的两个奶娘为了保护格格和小阿哥也被敲昏了,糊涂了好几天,不过在喝了几天药后,也就慢慢康复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深究什么? 慢慢地,庄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庄子是慢慢恢复了平静,但是在康熙所在的畅春园春晖堂、氛围是越来越紧张。 自那晚引诱流匪袭击庄子的计划失败之后,康熙就开始派人抓捕那些四散的流匪。 本以为这群流匪四散逃命,抓捕起来的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却没有想到,不到两天的功夫,所有人都被找到了,然后被秘密关进了大牢之中。 知道人被找到之后,康熙第一时间来到关押的地方,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这些流匪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大好,可能问不出什么来。”阿克墩犹豫了一下道。 第215章 康熙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丝不满:“怎么?你给他们用重刑了?朕不是说过,在朕来之前,不允许用大刑的吗?” 他还要问这些人当晚的情况,要是弄死了,他怎么知道真相? “奴才不敢。”面对康熙的冷脸,阿克墩心中一颤,连忙请罪。 “奴才谨记皇上的旨意,并未对这些流匪用大刑,只是奴才们在抓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情况就已经非常不好了。” “抓他的时候?”康熙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明明记得,那晚这些流匪四散而逃后,耿氏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就算这些人从空中掉落,可那并不致命,还是说,耿氏的确是动了什么手脚? 想到那晚,这些流匪四散逃跑后,他隐隐似乎看到耿氏身上冒出来一团异样的绿光,康熙顿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他们怎么了?” 阿克墩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们……都疯了!” 康熙:“……?” 阿克墩的话让康熙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三步并两步来到大牢前,却看到了无比匪夷所思的一幕。 牢中的流匪,有哭的有闹的,有的呆若木鸡,有的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的,还有吃吃傻笑的,甚至还有疯狂徒手砸墙的,明明手上都已经鲜血模糊,却依然没有罢手。 除了几个昏迷的,竟然没有一个正常的,各个都神若癫狂,对他们的到来熟视无睹,就像是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之中。 康熙瞳孔一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怎么了?” “奴才也不清楚。”阿克墩看着这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奴才找到这些流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像疯了似的,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奴才本用了各种方法想要他们清醒,甚至还请来了大夫,却没有半点用,他们依然是这般模样。 只有把他们打昏,或者自己折腾到昏迷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可一旦清醒,就又会发疯,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说到这里,阿克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之色。 阿克墩现在万分庆幸,那晚他听从皇上旨意找机会先溜、没有跟进去了,要不然怕是现在也会变成和这群流匪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了。 只是,阿克墩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变成这样,难不成那庄子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又想到之前皇上千方百计地引这些流匪去攻打这个庄子,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某些真相,阿克墩莫名觉得心中一寒,不敢再想下去。 康熙没在意阿克墩的反应,他此刻的心神全在这些疯了的流匪身上。 看着这些疯疯傻傻的流匪,康熙可以万分确定,这些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定然和耿梨身上冒出来的绿光脱不了干系。 康熙本以为在知道真相后,自己会对耿氏更加忌惮,但是实际上此时的他,内心却并没有太大的波澜,确切地来说,他现在已经生不出半点对抗的心思了。 差距太大了! 康熙不是一个不能经历的挫折的人,但是像这种没有丝毫希望的无力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甚至到了让他害怕的地步。 这种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康熙强压下在心中不断蔓延地恐惧,复又睁开,声音沙哑。 “梁九功,那天晚上秦嬷嬷和李嬷嬷想必就在现场,她们怎么说。” “据奴才得到的消息,那天晚上她们好似磕到了脑袋,当晚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梁九功看着牢里的那些流匪,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这些,都是那些耿格格干的吗? “……是吗?倒也好。”康熙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对两人失忆一事起疑。 “既然伤了,就把两人撤回来好生修养吧,另外所有对于耿氏的监视,全都撤了,一切到此为止。” “皇上!”梁九功心中一惊。 皇上这是不打算对付耿氏了吗?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疯狂的流匪,康熙转过身来,一步步朝着大牢外走去。 有些事,非人力能够改变,有些人,他不想容,也得容了。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一般,很快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一切风平浪静。 耿梨依然在庄子上悠闲地生活着,没事写写话本子,逗逗越来越大的小福气,再不就是上山采野果,偶然乌拉那拉氏也会带着弘晖来庄子上和她说说话。 至于山下粥棚的事,因着山东灾情已经慢慢缓过来了,不少流民开始陆续回乡,所以也就停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九月上旬。 此时胤禛在山东赈灾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再完成收尾的工作后,胤禛就上书康熙禀明一切,并请求回京。 康熙接到奏章后沉默了良久,最后在上面批复了一个“可”字。 在得到康熙的回复之后,胤禛一刻都不停留,当即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 此时康熙已经结束避暑,从畅春园搬回了紫禁城,胤禛回京后当天,康熙就在干清宫的西暖阁会见了他。 可父子俩数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什么让人感动的温情脉脉场面,反而显得异常疏离。 康熙在上面询问山东赈灾的一些具体细节,胤禛在下面一丝不苟地回答,两人之间就如同上下级汇报工作一般,生硬地没有一丝温度。 最后康熙合上面前的账册,道:“嗯,做的不错,这几个月幸苦你了。” 虽是夸奖的话,但是康熙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欣慰之色,就是随口敷衍了两句一般。 胤禛也不在意,这个结果他是早就想过的,拱手伏了伏身子,语气也同样平淡。 “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当不起辛苦二字。” 胤禛的态度让康熙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行了,你一路奔波也是幸苦了,朕也不留你了,下去吧!” “谢皇阿玛!”胤禛再次拱手,准备退出去。 就在胤禛的脚步即将跨出西暖阁时,就被康熙从身后就叫住了。 “老四,你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胤禛的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康熙,语气平静:“皇阿玛是想说儿臣不在的这些时间,您派人引诱流匪袭击昌平阿梨所在的庄子一事吗?” 康熙没想到胤禛居然直接了当就点名了此事,忍不住微了眯了双眼,语气莫名。 “看来你都知道了啊!既然如此,你心里就没什么想法吗?” 阿梨?还真是亲密的称呼啊,看来老四对这耿氏还真是动了真心。 胤禛眼睑低垂,语气依然平静:“皇阿玛这么做自然有皇阿玛的道理,儿臣能有什么想法?儿臣只是希望,这样的事情皇阿玛以后不要再做了。” “你这是在跟朕求情?”康熙嗤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耿氏啊,朕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你这么一个情种儿子?” “不。” 出乎意料的,胤禛却否认了,抬起头来,淡淡道:“儿臣不是在为阿梨求情,儿臣是在为皇阿玛的安危考虑,毕竟,要是让她知道皇阿玛对她所做的那些事,会有什么后果,那些疯掉的流匪就是最好的例子。” 康熙先是一怔,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愤怒,连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胤禛,一字一句说道: “你,是在威胁朕?!” 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他培养了二十年的好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相处不到一年、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威胁他? ! 虽然康熙在上次看到那群流匪的结果后,他就已经打消了再动耿氏的念头,但到底,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可现在,他却是被威胁了不要去动耿氏,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一瞬间,康熙的愤怒几乎到达了顶点,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不孝子直接打入宗人府——他怎么敢?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陈述一件事实而已。” 面对康熙的愤怒,胤禛的脸色不变,只屈膝朝康熙跪了下来,然后以头触地,然后直起身来,神色依然平静。 “阿梨的恐怖,皇阿玛已经见识过了,她的心性,皇阿玛这段时间想必也是了解过的。皇阿玛觉得,她是那种被人算计不会反的人? 儿臣希望,皇阿玛能够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儿臣也希望,阿梨能够平稳地过完这一生。 ” 胤禛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一般,瞬间把康熙心中的怒火浇了个透心凉,本来还怒发冲冠的康熙,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这始终低眉顺眼的儿子,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朕明白了,朕以后不会再去试探耿氏了。你也走吧!以后无事不要出现在朕面前了。” 第216章 康熙此时的表情极为冷酷,看向胤禛的眼神更是没有丝毫的温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谢皇阿玛成全。”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看着康熙冷酷的表情,胤禛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从今天的开始,他们父子间情分不说走到头,其中的裂纹怕也是再也无法修复了。 胤禛心中苦笑,但是却并不后悔。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无论什么后果,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又朝着康熙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胤禛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只是还没等他踏出去,又从身后传来了康熙的声音。 “老四,耿氏生性冷血凉薄,你,早晚会后悔的。” 胤禛脚步一顿,但这次却没有回头。 “或许吧!但是眼下的岁月,儿臣只想一直陪着她。” 说完胤禛头也不回地就跨了出去,只留下康熙眼神复杂地已经空无一人的门框良久,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而从午门出来后,一直表现地淡然无畏的胤禛终于回过头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对于这座皇宫,胤禛不是没有憧憬过,尤其在从耿梨口中得知到那段历史后,那丝野心在某段时间更是疯长到了极点。 但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彻底斩断了他的那些念想。 说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但是和庄子上那人相比,好像一切又算不了什么了。 想到庄子上还等着他的耿梨,胤禛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思念在此刻喷薄而出。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见到阿梨,现在就想。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胤禛骑上马就朝着庄子赶去。 一路上,胤禛快马加鞭,没有休息半刻,终于在太阳落入山后的最后一刻,赶到了山庄前。 看着那守在路口不知等候多久、此刻正向他奔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某人,胤禛只觉得内心滚烫地厉害。 他想,他已经得到了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了。 第144章 “我叫小福气,今年六岁了。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住在昌平的庄子上。 庄子上有好多人,额娘、董奶奶、春桃姑姑、杏雨姑姑、何大叔、小满哥哥、宋奶奶……所有人我都很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我额娘了。 说起我的额娘,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额娘了,不仅每天都陪我玩、给我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还会教修炼魂力和厉害的法术。 有的时候额娘还会带着我去山下行侠仗义,用平时教我的那些法术惩罚那些行奸作恶的坏蛋,就像话本子里的那些侠客一样、好不威风。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额娘,却嫁给了阿玛这个大坏蛋! ” 想到阿玛,正拿着毛笔在一本黑色的小本本上写着什么小福气,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圆圆的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好半天才继续提笔。 “阿玛每天都很忙,所以两三天才回一趟家,但只要阿玛一来庄子上,他就会抢走额娘、不让我亲近额娘,还会教训我、抽查我的功课,我最讨厌阿玛了。 不仅如此,阿玛还禁止我和额娘行侠仗义,一旦被阿玛知道了,我的屁股都少不了一顿竹板炒肉丝。 额娘就更是惨了,每次都会被阿玛带走房间里挨打,我经常能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听着好可怜。 我也很想去拯救额娘,但是额娘似乎是怕阿玛会再度打我屁屁,每当这个时候,额娘就会在屋子里布置结界,把我拦在外面,我只能等阿玛打完额娘后才能进去安慰额娘。 看着每次被阿玛打完都满脸通红的额娘,我都好难过。 呜呜呜,额娘好可怜,脸都被阿玛抽红了,等我长大了练好魂力和法术,一定要找阿玛报仇! ” 小福气在纸上重重地写下“报仇”两个大字,并用圈圈圈了起来,神情很是坚毅。 虽然他现在年纪小,还帮不了额娘,但是他相信,等他长大了,他一定可以打败阿玛、拯救额娘的! 只是小福气有些不明白,阿玛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魂力都修炼不了,也不会法术,怎么能打过已经是金丹期的额娘的? 哦,说到这魂力和法术,都是额娘发明出来的,而且好像只有额娘和他能练,别的人都练不了。 董奶奶,春桃姑姑、杏雨姑姑,还有阿玛,都不会。他也曾偷偷教过弘晖大哥哥修炼魂力,但是他感应了好几天,始终就是感应不到魂力的存在。 额娘说,这是他们没有灵根的缘故。 他有问过额娘灵根是什么?额娘说她也不清楚,但是没有灵根就修炼不了,就像阿玛一样。 说到这里时,额娘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看上去有些失落、有些难过,又有些急躁。不过很快额娘又重新高兴起来,还拉着他要一起去山下行侠仗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嗯,一定是他看错了,额娘怎么会不开心呢? 小福气点了点头,继续在小本本上写了起来。 “除了阿玛和额娘,我还有好几个哥哥,姐姐,不过我不太明白,他们和我又不是同一个额娘,也不住在庄子上,为什么会是我的哥哥姐姐? 董奶奶说,只要有同一个父亲,那就都是兄弟姐妹,就像阿玛和十三叔十四叔那样。 唔,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是这么规定的,那就这样吧! ” 小福气咬了咬笔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府上的那些哥哥姐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弘晖大哥哥了,虽然说弘晖大哥哥比我大好几岁,也不会魂力和法术,就连爬树这样的基本功都不会。 但是大哥哥人很好,什么事都会让着我,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很耐心,还会把好吃的让给我。 这一点,额娘就比不了,额娘最是没有耐心了,更别说把好吃的让给我了,每次有好吃的端上来,额娘抢地比我还要快。 只是可惜,大哥每天都还要上学,只能等放假的时候,才能来庄子上看我。 虽然我也可以去京城的那个王府去看大哥,但是那个府上的其他人都实在是讨厌了,我很不喜欢去那里。 尤其是其他的那些哥哥姐姐,每次见了我他们都冷着一张脸,有时候还会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嘲讽我。 我本来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想理会这些无知之辈,但是他们竟然说我额娘是狐狸精变的,而且还是厉鬼转世,那我就不能忍气吞声了。 虽然来之前,董奶奶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能在外人面前用魂力,可是我难道不会告状吗? 我当时就哭着把他们欺负我的事告诉了大额娘(额娘说过,哭是女人最有用的武器,这放在小孩子身上也同样很能奏效嘛!) 对了,大额娘就是大哥哥的额娘,听他们说,她整个王府除了阿玛说话最顶用的人。而大额娘也是最最疼我的了,比疼大哥还要疼。 果然,大额娘听了很是生气,不仅狠狠地训斥了他们一番,还让他们罚了跪,就连他们的额娘也受到了牵连,被大额娘罚写抄好多好多书。哈哈哈,活该! ” 写到这里,小福气停了停笔,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让他们说额娘坏话,这下受到惩罚了吧! 得意了一会,小福气又继续写道:“除了大额娘大哥哥,和这些讨厌的哥哥姐姐外,我还有皇爷爷和皇奶奶。 只不过这两个爷爷和奶奶,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听说我的大名,却是这个皇爷爷亲自取的。 对了,忘记说了,我的大名叫做爱新觉罗弘昼,小福气只是我的小名。 而我的皇爷爷,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康熙皇帝,而我阿玛就是皇爷爷的第四个儿子,雍亲王胤禛。 董奶奶说,皇爷爷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对于董奶奶的话,我有些不信。 “那他有我额娘厉害吗?”我当时是这么问的。 董奶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有些支吾道:“这个,不太好比,你额娘是厉害,但是作为皇上,他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权势,这股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听着董奶奶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多,我一下明白了。 原来皇爷爷没有额娘厉害啊! 可既然皇爷爷没有额娘厉害,我又没有见过他,那他凭什么绕过额娘给我取大名? 春桃姑姑解释说,这取名字和谁厉不厉害没有关系,这是规矩,所有直系皇室子弟的名字都是由皇上取的。而且皇爷爷是他的长辈,他能取给我取名字,是我的福气。 ” 这是什么福气?皇爷爷给他取个名字就有福气了? 趴在桌子上的小福气,也就是我们的小弘昼,歪了歪脑袋,眼中满是不解。 算了,虽然他不觉得这是他的福气,额娘对于这个皇爷爷同样也很不喜欢,他就经常听到她和阿玛抱怨说,皇爷爷这个人太阴险,居然敢算计她,要不是看在阿玛的份上,早就给他一点颜色看了。 第217章 但是董奶奶说过,小孩子应该孝敬长辈、听长辈的话,既然皇爷爷是阿玛和额娘的长辈,那就听吧!反正庄子上也没人叫他的大名。 “除了皇爷爷和皇奶奶,我还有十四、十五、十六……?哎,太多了,我数不清了,反正我还有好多好多叔叔伯伯。同样的,还有好好多多的姑姑。有的已经不在了,有的还没我大。”弘昼掰着手指,一脸苦恼道。 皇爷爷实在是太能生了,他实在是数不过来了。 “不过叔叔伯伯姑姑们虽然多,但是我常见的只有十三叔和十四叔。 十三叔十四叔对我可好了,完全不像阿玛那样只会板着脸训我。 他们不仅教我骑马射箭,还会给我送来好多世界各地的稀罕玩意儿。尤其是十四叔,他最喜欢看额娘写的话本子了,每次来都会和聊话本子的内容。 每每这时,十四叔都会遗憾,为什么这个世上就没有修仙者呢?要不然他也能像话本子里的那些人那样修炼得道、飞天遁地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有些可怜十四叔。 修仙者有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十四叔没有灵根,是修不了仙的。就像阿玛一样,没有灵根,终究是凡人。 ” 写到这里,弘昼老气横秋地摇了摇脑袋,一脸的怜悯之色。 不过一想到阿玛区区一个凡人就把他这个修仙者打地跪地求饶,弘昼的脸上不禁闪过一抹不甘和悲愤。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向阿玛把场子找回来的! 就在弘昼在心中暗暗发誓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杏雨的声音。 “……小阿哥,午休时间过了,该去上课了,吴先生已经在书堂等着你呢。” 一听到要上课,正在心中暗暗发誓的弘昼动作一滞,脸色一苦,眼中的悲愤有多了几分。 这也是他讨厌阿玛的另一个原因,阿玛这个大坏蛋,为了不让他玩,居然找了个老爷爷看着他他念书? ! 本来以前阿玛不在的时候,他就能和额娘去附近的县城玩。 可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吴先生在,他不仅每天都要上课,还要写好多作业,完不成还要罚抄,他手都抄酸了,这一切都是阿玛的错! 弘昼越想越愤怒,很想硬气地回一句“我不去”,但是想到董奶奶说过今天阿玛会过来。 而一想到阿玛要是知道自己逃课那张面无表情的样子,弘昼摸了摸自己上次挨打还没有好全的小屁屁,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硬气的话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嗡声地回了句:“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 越想越憋屈,弘昼拿起笔化悲愤为力量,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添了一笔阿玛的罪状。 在结束了一天的公务之后,胤禛像往常一样骑着马来到了昌平的庄子。 因着第二天休沐,所以胤禛当晚就直接留在了庄子上。 在用完膳、洗完澡之后,胤禛就直接在床上躺下了。 不过彼时天色正早,耿梨也还在洗澡、也没个说话的人,闲来没事,胤禛就想找几本史书打发一下时间。只是翻阅了几本,都是看过很多遍了的,觉得有些腻了,就想着看看耿梨之前写的话本子调剂一下。 走到耿梨放自己写的小说的书架前,胤禛随意了抽了一本,却不成想一用力,好几本书都被带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胤禛皱了皱眉,然后弯下腰准备把这些都捡起来放回去,只是捡着捡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我的一生》四个大字。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阿梨的话本子他基本都看过,但他不记得阿梨有写过这本小说啊? 而且这么难看的字,也不是阿梨能写出来的,倒像是他那个倒霉儿子的字迹……不过《我的一生》……那小东西今年才几岁,还一生? 怀着好奇的心,胤禛翻开了这本黑色的小本本。 说是一生,的确是夸张了,毕竟弘昼去年才开始跟耿梨董嬷嬷认字,饶是他天资聪颖也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才能熟练书写,这上面记录的内容也就从年初开始而已,统共不到三十张纸。 但仅仅就这不到三十张纸的内容,差点没让胤禛气的冒烟。 和隔壁村孩子打架;放火烧马蜂窝害的好几个佃农被蛰;施展鬼打墙把山下喝酒后爱打老婆的佃农堵在茅厕一整夜;和她娘联手把两个盗墓贼困在树林里一天一夜、差点吓疯……等等诸如此类。 这上面写的那些事情,有些是他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但是有些,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他的那个好娘亲,还有宠爱他的董嬷嬷等人联手瞒下的,不然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是好啊,现在这些人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他都敢瞒了。 忍着心中的怒火,胤禛继续翻下去,来到了今天写的内容上。 只是看着这小东西给自己列举的一长串的“罪状”,以及后面各种复仇的行动,比如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胡子剃了、在他的帽子里涂满胶水、在他喝的茶里下泻药…… 胤禛“啪”地一下合上了本子。 很好,非常好!看来今晚的夜宵是有了,竹板炒肉丝下酒刚刚好。 “四爷,你看看人家,这件新做的睡衣好不好看?” 刚洗完澡的耿梨,换上了一件款式前卫大胆的睡袍,倚在门框处摆了一个性感的姿势,本想要给两人的二人世界增添一点乐趣。 只是动作摆了半天,却发现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耿梨有些不满。 她难得打扮地这么性感,四爷这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几个意思?还是说……四爷已经对她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耿梨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凶光,刚想给这个“负心汉”一点颜色看看,只是一抬头,却发现胤禛正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书,脸色狰狞,就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四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耿梨心中顿时一突。 她怎么觉得,四爷手中的那本书,有些像小福气藏在她那里、记录日常和心事的小本本呢? (至于为什么会藏在她这里而不是自己屋里,那是因为四爷每次来小福气的屋子都回遭受大检查,小福气藏得那些玩具、虫虫、弄坏的书籍和古董等等,通通都逃不过四爷的眼睛,后面他想了一个他自认为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东西藏在她这里)。 想到小福子在小本本上写的那些东西,一向脸皮比城墙都厚的耿梨难得心虚了一下。 耿梨咽了咽口水,干笑了一声问道:“四、四爷,你在看什么” 老天保佑,希望不是小福气的那个小本本,不然他就惨了! 胤禛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心虚的耿梨,冷笑一声:“我在看什么,你不知道吗?阿梨,你行啊,我说这小兔崽子怎么最近好像犯错少了,感情是你给他兜底了啊!” 耿梨:“……呵呵。” 得,看样子,老天爷是没保佑。 耿梨眼珠子一转,脸上瞬间又换了一副幽怨的表情:“四爷,你误会我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包庇小福气,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毕竟我太了解你了,你要是知道小福气犯的这些错,一定会很生气的,这要是气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我会心疼的。 ”说着耿梨捂着胸口,一脸心疼地看着对方,要是忽略那不断乱眨的眼睛,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对于耿梨的这些小把戏,胤禛早就看多了,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哼了一声:“是吗?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然后径直绕过耿梨朝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好好在屋子呆着,不准跟来,回来再找你算账!” 耿梨:“……” 见胤禛就这么走了,耿梨有些生气。 这个四爷,现在是越来越难搞了,也真是奇怪了,明明她都已经突破金丹期了,他怎么反而对她越来越没有惧怕了? 难道说她一直表现地太无害了,所以才被四爷小瞧了?那她是不是该给四爷露两手,让他好好认清一下自己的家庭地位? 嗯,就从这次拯救儿子开始,她要让四爷知道,动了她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耿梨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扯出一抹凶狠的表情,只是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到从隔壁厢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和求助声。 “哇,额娘救我,阿玛要杀人啦!哇,好痛好痛。” “呜呜呜~~额娘,你过来救我啊!” 声音之凄厉,让人不忍耳闻,耿梨的脚步瞬间脚步一顿。 在沉默了三秒后,耿梨调转方向,爬到床上躺了下来。 嗯,还是算了吧!四爷现在摆明了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她再过去就是火上浇油了,不利于家庭和睦。 而且这孩子最近也实在有些顽皮了,教训两顿也能老实些,反正小福气的魂力已经初窥门径,这一两顿打还是经得起的。 第218章 这么一想,耿梨瞬间心安理得多了。 罢了,玉不琢不成器,人生的道路上哪有一帆风顺?就当时他成长路上的历练吧! 这天晚上,不慎被搜到“罪证”的弘昼受到了狂风暴雨般的“爱的教育”,本来就没有好全的屁股再次遭了殃,只能趴在床上养伤,连地都下不了。 最后,眼泪汪汪的弘昼艰难地翻开一本新的小本本(因为原来的那本早就在胤禛的暴怒下灰飞烟灭了),一笔一画地写下今天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并且再次强调—— 今天这笔账,他早晚有一天会向阿玛讨回来的,一定! 第145章 打从一开始弘晖就知道,自己的命,是住在昌平庄子上的耿姨娘救回来的。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当是耿姨娘的医术真高明,就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比不过。 哪怕阿玛和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耿姨娘救他这件事埋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当时的他也没有多想,只理由当然地认为阿玛额娘这么做肯定是有他们的原因的。 直到长大以后,弘晖才明白,自己当时能活下来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耿姨娘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是当是他只是觉得,自从耿姨娘救了自己之后,额娘对耿姨娘的态度似乎一下变了很多。 虽然在那之前,额娘从来没有在自己表露过对耿姨娘的态度,但是从日常的点滴来看,他还是隐隐察觉出,当时额娘是不喜欢耿姨娘的。 但是在那之后,额娘对耿姨娘就变得恭敬起来,甚至到了敬若神明的地步,就连家里面原来供奉着佛祖的佛堂,也改成了耿姨娘的长生牌位。 当时的他虽然觉得额娘的反应有些过度,但只当额娘是太在意他,所以才如此感激救了他的耿姨娘。加上对于救了他的耿姨娘,他也是心里感激的,也就没有多想。 而且自从那次耿姨娘救了他之后,额娘就会经常让他去庄子上看望耿姨娘和刚出生的弟弟,不过自己却很少过去。 他当时有些疑惑,额娘明明很感激耿姨娘,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望她?还有既然阿玛和额娘都很喜欢耿姨娘,为什么不把耿姨娘接回家呢? 弘晖记得额娘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 “为什么要接回来?那就是你耿姨娘的家啊,是属于她和你阿玛的共同的家。既然是别人的家,那额娘自然就不能去打扰了。” 他当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觉得这话有些怪,但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在想不明白就抛到脑后了。 对于他的到来,耿姨娘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在额娘的坚持不懈下,耿姨娘似乎也慢慢接纳了他,甚至到了后来他在庄子上还有了自己的屋子。 而在庄子上呆的时间长了,他对耿姨娘也渐渐熟悉起来。 和他所认识的所有女性长辈都不同,额娘的端庄、宋姨娘的温婉、李姨娘的娇弱……等等这些品质,在耿姨娘身上通通看不到。 耿姨娘就像是风一样,活地随性自在,每天不是上山打猎,就是骑马放风,就连上房揭瓦、下河捉鱼这种事都能干的出来,怎么高兴怎么来。 在耿姨娘身上,他看不到半点被束缚的影子,就好像她生来就是这般自由。 就算是在阿玛面前,耿姨娘也都是我行我素,而一向刻板严肃的阿玛面对这样的耿姨娘,却只有一脸无奈,就像是拿对方没办法一样。 在幼时的弘晖心中,耿姨娘就像是迷一样的存在,像人捉摸不透。 只是当时的他年纪还太小,想不透其中的关窍。 而等他稍微长大一点、有了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彼时的耿姨娘早就像母亲一般渗透到了他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早就在这些年的潜移默化下给下意识地忽略了。 直到康熙四十七年六月的那天的。 弘晖记得,那天是小福气,也就是弘昼,耿姨娘唯一的孩子的生辰,他跟着阿玛额娘来到庄子上给弟弟庆贺。 当时宴席很热闹,所有人都很高兴,但是弘昼却悄悄避开所有人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说要给他看一种他娘教给他的法术。 他当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耿姨娘又琢磨出来了什么新奇的玩意,直到他看到了弘昼颤颤巍巍在他的面前飘了起来。 那一刻,他藏在心中的多年的疑问瞬间得到了全部的解答。 他终于知道他幼时得的那号称十死无生的恐水症,到底是怎么被治好的;也明白为什么额娘作为堂堂嫡福晋,会对只是区区一个格格的耿姨娘如此恭敬、奉若神明了;更明白皇玛法对耿姨娘那隐隐的忌惮和讳莫如深,是出自何原因了。 弘晖原本会以为,自己应该会觉得很震撼,甚至还会被吓到。 但是实际上,除了一开始有些茫然,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该一般。 所有的不寻常都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显露,只是他自己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而已了。 那天晚上,擅自泄露秘密的弘昼被阿玛和耿姨娘来了一个混合双打,额娘愣是没有劝住,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山庄、久久不能消散。 过后,阿玛单独找上了他。 他知道,阿玛是想让他保密耿姨娘和小福气的事。 他答应了,但是他问了一个一直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阿玛,这些年来你一直无条件地纵容着耿姨娘,几乎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是因为忌惮耿姨娘那鬼神莫测的能力吗?” 阿玛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看着对面屋子里,正抱着还在抽噎的小福气安慰的耿姨娘,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哀伤和沉痛。 “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就这么纵着她,但是,我怕自己是陪不了她的一生了。” 那一刻他明白了,阿玛早就已经把耿姨娘刻在了骨子里。 也是从那刻起,那丝一直埋在心中、对阿玛这些年对额娘忽视和冷落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就连着对耿姨娘和弘昼的那点隔膜,也都没有了。 那天过后,他的生活一切如常,除了和庄子的来往更频繁了外,好似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虽然他的生活没有变化,但是外面的世界却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年九月,当了三十几年太子二伯,被皇玛法以“赋性奢侈”、“暴虐淫乱”、“语言颠倒,竟类狂易之疾”等理由废黜了,成了大清建国以来第一个被废的太子。 而太子的被废,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无数太子党羽因此事受到牵连,每天都有人被打入大牢,贬官、乃至丧命的人不在少数。 哪怕他当时只是一个十几岁少年,也感受到了这场风波带来的冲击。阿玛更是为了太子一事每天都在奔波,几乎连回家的次数都少了,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虽然说第二年的正月,皇玛法又重新复立二伯为太子,但是就连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了。 一直遮遮掩掩的夺嫡之战,已然正式拉开了序幕。 大伯、三伯、八叔九叔,这些之前一直暗中使小动作的,开始明目张胆地窥视二伯的太子,并以为他们为首,朝中大批官员开始站队,就连阿玛都被迫卷了进来。 那几年,可以说几乎每天都有官员在互相攻讦下落马,整个朝堂不说人人自危,也是战战兢兢的。 不知道是被这些人逼地太紧了,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终于在康熙五十一年,二伯再次被废、圈禁于咸安宫,而这次被废后,二伯再也没有复立。 而二伯虽然没有被复立,但是其他人却也没有占到便宜,所有参与的人都被皇玛法迁怒,与二伯斗地最凶的大伯更是被削爵囚禁、步了二伯的后尘。 其他人也同样也没好到那里去,全都受到了冷落,元气大伤。 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觊觎太子之位,整个朝堂变得死气沉沉。 唯一没有变化的,怕也只有阿玛了。 这些年,阿玛因为执意要和“借尸还魂”的耿姨娘在一起、触怒了皇玛法,一直被皇玛法刻意打压疏远,就连爵位也十几年没有变动。最后还是在四十八年复立太子时,皇玛法为了制衡二伯,才和大伯三伯八叔他们一起被封为亲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是夺嫡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就连十三叔、十四叔都被迫卷了进去,阿玛反而是受影响最小的。 弘晖本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这样下去,阿玛会一直做他的孤臣亲王,就算皇玛法的生命走到尽头、新的继承人登临帝位,这样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六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阿玛和很多人的命运。 太后娘娘死了。 太后娘娘,也就是他的曾祖母,世祖皇帝的第二任皇后,仁宪皇太后,在这一天晚上薨了。 第219章 弘晖记得,太后娘娘没的那天,京城大雪纷飞,就像是为这位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丈夫宠爱的女人送行一般。 不过这一年,太后娘娘已经77岁了,已经算是高龄了,对于太后的死,所有人都已经所有准备,要说最难过的,也只有皇玛法了。 虽说太后并不是皇玛法的生母,却是嫡母,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让皇玛法对这位嫡母的感情异常深厚。 曾祖母的死,让皇玛法异常悲痛,皇玛法更是因此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挺过去。 弘晖记得那些天,整个京城的氛围异常紧张,皇玛法身边无时无刻都有好几个太医伺候在身侧,阿玛和叔伯他们更是轮番进宫侍疾,生怕皇玛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但是好在,在太医的精心医治下,最后皇玛法还是挺了过来。 只是这次的虽然皇玛法挺了过来,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 也许是多年相互扶持的嫡母的突然离世的打击,又或是这次病危让他深刻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所以这一生都无所畏惧的皇玛法终于开始怕了。 皇玛法开始怕死。 就和历史上所有皇帝一样,皇玛法想要追求长生。 但是和那些只知道听信无良的道士、服用有毒的丹药的皇帝不同,皇玛法是见识过这世间真正的不可思议。 耿姨娘的存在,让皇玛法坚信,人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所以,皇玛法就找上了阿玛,这个这些年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的儿子,想要谋夺耿姨娘手中的长生之法。 不得不说,皇玛法的确找对了方法,耿姨娘手中的确有长生之法,但是可惜的是,这个方法皇玛法用不了。 没有灵根,终是凡人。 多少年了,弘晖一直记得弘昼说这话是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记忆不仅没有变得模糊,反而越发清晰。 尤其等他到了皇玛法那个年纪后,他越发感受到了这句话蕴藏着多少绝望和无力。 不过此时的他还很年轻,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像弘昼和耿姨娘那样飞天遁地,却也并没有多在乎。 弘晖想,那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吧! 皇玛法没有灵根,自然是修炼不了耿姨娘手中的魂炼之术,但是弘晖想,就算把实情告诉皇玛法,他也是不会信的。 果然,出事了。 弘晖不知道那天皇玛法和阿玛说了什么,但是等阿玛再从干清宫出来后,就被皇玛法罚跪在干清门外的石阶上。 阿玛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弘晖知道,皇玛法不是在逼阿玛,而是在逼阿玛背后的耿姨娘。 对于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帝王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哪怕是他曾经忌惮到极点的恐怖存在,为了能长久地活下去,他也敢赌一赌。 而在阿玛跪在干清门外的第一个晚上,太和殿上的琉璃瓦全都被一股狂风吹了下来,砸了一地。 第二个晚上,一道闪电劈向了供奉先祖灵位的奉先殿,所有的牌位都被劈了个稀巴烂。 到了第三天晚上,在本来月白风清的的夜空突然变得昏天黑地,狂风和闪电席卷了整个紫禁城的上空,一副宛如末世降临的场景。 一时间,京城流言四起,都是说皇玛法不贤,上天这才降下警示,大臣更是联名上书要求皇玛法下罪己诏,以平上天怒火。 皇玛法到底还是妥协了,放回了阿玛、下了罪己诏,一切似乎回归平静了,但是弘晖知道,这只是皇玛法无奈之下的暂时妥协。 等事情平息后,皇玛法依然还会想法设法去谋夺耿姨娘手中的长生之法的。 阿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阿玛回来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耿姨娘和弘昼就消失了——并且在这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但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未来的这些,他和皇玛法一样,根本就不相信耿姨娘会死,只以为这是阿玛和耿姨娘为了逃避皇玛法逼迫的权益之计。 阿玛和耿姨娘这些年的感情,他们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皇玛法之前之所以敢如此逼迫阿玛,也有这个原因。 皇玛法赌耿姨娘舍不得阿玛,就像之前赌她顾忌阿玛不会对他动手那样。 只要阿玛留在京城,早晚有一天,耿姨娘会回来的。 皇玛法是这样坚信的。 耿姨娘走后的第一年,没有回来,皇玛法不动声色。 第二年,耿姨娘依然没有回来,皇玛法开始有些浮躁了,朝堂上时有官员被问责贬官。 到了第三年,还是不见耿姨娘的踪影,皇玛法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对大臣官员越发苛刻,就连阿玛和叔伯也常受到皇玛法的训斥甚至是罚跪。 甚至他时候感觉,皇玛法看那阿玛和些叔伯的眼神是嫉妒的,那眼神,不像是看儿子,倒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他知道,皇玛法是在妒忌他们都比自己年轻。 整个朝堂如履薄冰,连党争都变少了,平静地就像是一潭死水。 可到了第四年,也就是康熙六十年,还是没有耿姨娘的半点消息后,皇玛法似乎是接受了耿姨娘不会回来的现实,变得安静不少。 既不折腾底下的大臣,也不刁难叔伯们了,有时候还留下他们一起用膳下棋,甚至还考校起他们这群孙辈的功课来,就像是普通的老人一般。 而这时的皇玛法也如同普通老人一样,越发地衰老了,原本坚毅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挺直的腰板也佝偻了起来,甚至还拄起拐杖。 皇玛法真的老了。 等到了第五年的冬天,也就是十一月十三日这天,在位长达六十一年的皇玛法在畅春园的清溪书屋,平静地走完了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皇玛法驾崩了。 对于皇玛法的死,弘晖心中是有感伤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无比的轻松。 因为耿姨娘的缘故,自他幼年起,阿玛就一直被皇玛法冷待和打压,就连他和额娘也受到了不少冷遇。 就算皇玛法在他年少的时候对他展露过的少许温情,但也早就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且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模糊不堪。 后来,皇玛法更是为了谋夺耿姨娘的长生之法,对阿玛越发变本加厉、言语越发刻薄。 那个时候他时常有个阴暗的想法,要是耿姨娘在的话除掉皇玛法,那该有多好,那他们也不用这般战战兢兢了。 现在皇玛法终于死了,弘晖只觉得压在头顶上的那块巨石终于消失了。 只是在皇玛法驾崩之前,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决定。 他把皇位传给了阿玛了。 这样一道圣旨,别说阿玛没有想到,就连众叔伯和满朝大臣都没有想到。 毕竟这些年,皇玛法对阿玛的态度,满朝文武都是看到的,可以说是相当不待见。即便最后两年,皇玛法对阿玛的态度有所好转,但是也并未表现过任何要传位给阿玛的迹象。 但是这道圣旨,是所有文武百官、王公大臣的见证下,皇玛法亲口所述,甚至以防万一还留下了遗诏,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皇四子胤禛的名字。 哪怕有人再不愿意、就连阿玛也不愿意,也不得不登上了那个让众人抢破脑袋的皇位。 弘晖记得,阿玛登基的前一天晚上,养心殿所有人的太监宫女都被赶了出来,只有阿玛一个人在殿中。 等到第二天他再进去的时候,整个殿中的瓷器玉器被砸了一地,就连坚硬无比的黄花梨宝座都碎成了木渣,整个场面就像是狂风过境了一般。 阿玛则是青了一只眼睛坐在现场唯一一只完好的椅子上,一脸的苦笑。 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弘晖突然想起了在耿姨娘离开后的第四年,他曾经问额娘,耿姨娘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记得额娘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 “回来?她又何曾离开过?”额娘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既轻松又神秘。 当时的他还有些不理解这话的含义,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阿玛最终但是登上了皇位,成为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年号雍正。 登上皇位的阿玛每天都异常忙碌,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地满满的,每天不是在处理朝政,就是在处理朝政的路上。 不仅如此,在阿玛登基后的第二个月,他就被封为了太子,每天都被阿玛带在身边学习处理国事,似乎丝毫不担心他会抢夺自己的权利。 如此急迫,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好像是阿玛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如此着急让他能尽快熟练这一切。 雍正元年,阿玛发布上谕十一道,历举官场种种积弊,整顿吏治,并施行耗羡归公和养廉银、摊丁入亩的措施,增加财政收入。 雍正二年,青海平叛胜利,阿玛政权趋于稳固,开始惩治八叔九叔一党,削宗籍和圈禁。这埋藏了十几年的仇恨终于有了彻底的了结。 第220章 并发布了《御制朋党论》,严禁党争。 雍正三年,阿玛处置了隆科多、年羹尧等人,进一步加强了中央的权利。 雍正四年,阿玛开始对朝中各部官吏进行裁简,裁减了大批冗员。并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改土归流。 雍正五年,阿玛为平定西北,对准噶尔部用兵,并于西藏实施驻藏大臣制度。 雍正六年,开展火炮研制工作,并加强海军建设,并开海禁。 雍正七年,设立军机处,进一步加强皇权,并实施移民政策。 雍正八年…… 雍正九年…… 雍正十年…… 这十年,阿玛就像一台不知劳累的机器一样辛劳,而阿玛的这一系列改革措施,更是让本因皇玛法晚年怠政而逐渐糜烂的大清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并且越发地强大起来。 此时的大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似乎一切都在好的方向发展。 阿玛似乎也很高兴,但是这种高兴,却更像是一种完成了任务似的高兴。尤其在雍正十年春,皇玛嬷薨逝之后,他感觉阿玛身上的最后一块枷锁也没了。 弘晖犹记得,这一年的除夕,阿玛似乎格外的高兴,难得饮酒的他那天喝了个酩酊大醉,谁都劝不住。 正月里更是每天都会召见了很多宗族里的长辈叔伯进宫叙旧,像三伯、十三叔、十四叔等,那些天更是常常进宫来陪阿玛喝酒、聊天,阿玛甚至还去看望了被圈禁的大伯。 不仅如此,阿玛还抽出时间陪他下棋、赏花,逛园子、甚至关心起他平日生活的起居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孝顺额娘。 这一切就好像阿玛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对他忽略了,想要尽量弥补。 弘晖觉得,他应该要觉得开心的,但是实际上,看着这样的阿玛,他心中的忧虑却一天多过一天。 这一切太过反常,就如同是在交代身后事一般。 而就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正月刚过,阿玛就驾崩了。 阿玛去世的那天,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伺候的宫人叫阿玛早起上朝,但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见回应,进去一看,发现阿玛已经断气多时。 而在已经早已没有呼吸的阿玛床头边,则放了一份遗诏,就好像对于这场死亡,阿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 他不相信阿玛就这么死了,不仅仅是出于感情,更是因为他更相信以那位对阿玛的执念,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阿玛的生命走到尽头的。 他把阿玛驾崩的消息封锁了起来,养心殿的一切,包括阿玛那所谓的“遗体”在内,全都保持原样——他相信,阿玛一定会再次醒来的。 可就在这时,额娘过来了。 她坚定地告诉他,阿玛的确死了,绝无再生还的可能。 看着一脸淡然、仿佛一切都了然心中的额娘,本来心中还存有一丝奢望的他终于明白了,阿玛真的是死了的。 其实他心里一直也清楚,早在十年,阿玛就该走的,但是皇玛法临终前把天下交到了他手上,至此阿玛身上就肩负了一份责任。 这种责任太过沉重,哪怕阿玛再不愿意,也只能选择扛下。 这十年,阿玛如此辛劳,夙兴夜寐地处理朝政,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把这份责任放下。 而如此时机已经成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和心爱之人分离。 阿玛,终究是离开了。 他接受了阿玛离开的事实,接过阿玛交给他的重担,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弘晖记得,他登基的那天,霞光漫天,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带来无尽花瓣洒落天空,更有百鸟在紫禁城上空盘旋久久不离,宛如百鸟朝凤的景象。 最后,一只无比巨大的海东青在升起的朝阳中自东而来,口衔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落于他面前,就好像是在恭贺他登基之喜。 瞬间群臣皆跪,高呼天降祥瑞,他乃真命天子,大清必将万世太平。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阿玛和耿姨娘送给他最后的祝福罢了。 看着那飘然远去的海东青,弘晖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而现实,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额娘都已经去世,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阿玛和耿姨娘一次。 就连阿玛和耿姨娘的消息和行踪都半点全无,就好像他们真的消息在这个世界上了一般。 他也从一开始的期望,变得心生埋怨,最后却又一点点放下,最后归于平静。 尤其等他步入晚年之后,身体衰老,身上的小毛病开始显现,尤其那种生机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消逝、却无可挽回的恐怖和无力感,他开始逐渐理解那样英明神武的皇玛法为何会在晚年变得那般偏执和疯狂。 若这个时候再见到阿玛和耿姨娘,即便明知不可为,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重蹈皇玛法的覆辙。 也许阿玛也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所以才会选择再也不见。 相见不如怀念。 现在的他经常喜欢在傍晚时分一个人登上午门的城楼,然后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 阿玛、耿姨娘、弘昼,你们现在还好吗? 第146章 世人都知道,雍亲王胤禛有一个极为宠爱的格格,名为耿氏。 为了这位耿格格不被卷入后院的争斗,雍亲王竟然不顾规矩让其常年居于外面的庄子里,什么好东西都往庄子里送,一应份例都快赶上嫡福晋了,自己更是隔三差五地去探望。 甚至还有更离奇的传言,说雍亲王为了这位格格守身如玉,再也没有宠幸过别人,包括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不过对于后面这个传言,大部分人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好歹是堂堂一个亲王,怎么可能只守着区区一个格格?就连号称爱妻如命的廉亲王,这两年不也是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妾室吗? 不过即便后面这一条可信度不高,但是自这位格格之后,雍亲王府的后院的确是再也没有进过别的女人。 康熙帝似乎对雍亲王宠爱这耿格格的行为也非常不满,为此雍亲王多次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受到皇上的训诫,就连这亲王的爵位,也是在四十八年太子复立之后、为了敲打制衡太子,才同其他几位皇子一同册封的。 可即便这样,雍亲王也依然我行我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着这位耿氏。 但是俗话说的话,红颜薄命、天不见怜。上天似乎尤不待见这种漂亮又得宠爱丈夫的女人。 就如同那早逝的海兰珠与董鄂妃一般,在康熙五十七年四月的一天,这耿氏也没了。 不过与那些因病而亡的宠妃不同,耿氏的死因却是蹊跷地很,听说是在一次外出游春的路上,拉着马车的马突然发了疯,连车带人一同掉落了悬崖。 车上除了这位得宠的耿格格,还有她唯一的儿子,五阿哥弘昼,全都尸骨无存。 对于耿氏的死因,众说纷纭。 有说是耿氏的五阿哥年纪越来越发大、已经威胁到了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氏亲子的世子之位,这才背着雍亲王、趁着耿氏外出的时候,买通了车夫在马上做了手脚,置耿氏母子于死地。 又说是康熙帝看不惯自己的儿子因为这耿氏忤逆自己,这才派人下的手,理由是在耿氏出事之前不久,有人听到皇上与雍亲王在干清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雍亲王更是被暴怒的康熙给罚跪在干清门外三天三夜。 还有说是雍亲王后院的那些妾室,一直记恨耿氏独占雍亲王的宠爱、害自己一直独守空房,因而恨毒了耿氏,联手做的局。 甚至还有说这诸皇子中的某一位动的手,原因是担心雍亲王会成为自己登上帝位的拦路石,这才想借着耿氏的死让雍亲王一蹶不振……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耿氏的的确确是没了。 听说雍亲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不仅朝都不上了,连水米都不进了。 一直把自己关在耿氏生前所居住的昌平的庄子上,谁来都不见,就连最与雍亲王交好的十三和十四两位阿哥都被拒之门外。 就这让人不免有些担心,这雍亲王会不会不自己两位先祖的后尘,当年太宗和世祖也都是这样,在心爱之人逝世后不久没的。 就在外界各种猜测的时候,此时这位因心爱之人离世伤心欲绝、把自己关在庄子上的雍亲王,此刻却出现在了一处落崖边。 而在他的身边,正是那个已经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的耿氏,而他们的唯一的儿子弘昼则蹲在一旁的地上,正百无聊赖地挖着泥巴。 落崖边,身着湖绿色百褶裙的耿梨双眼含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悲愤和伤心。 “四爷,你我也算是夫妻一场,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当真要这样做吗?” 胤禛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又有些歉意地看着对方:“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他到底是我的阿玛,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为今之计,只能这么做了。” 第221章 但是这句话似乎是刺激到了耿梨,本来正伤心着的她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所以了成就你那父子之情,你就选择牺牲我吗?四爷,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说到愤怒处,耿梨的眼眶泛红,就连身体也都微微颤抖起来,感觉已经是绝望到了极点。 看着越发伤心的耿梨,胤禛的眼皮子微跳,耐着性子安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皇阿玛已经疯了,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再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了。只有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断绝他的念想。” “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吗?四爷?”耿梨瞳孔一缩,连退数步,似乎被对方的绝情给深深伤到了,眼中的绝望之色更浓。 但是很快却又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光却熄灭了,似乎彻底心灰意冷了。 耿梨轻笑一声,侧对着胤禛,“罢了,就这样吧,动手吧!四爷,一切如四爷你所愿,我是不会反抗的!” 说着耿梨闭上了眼睛,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拂乱了她的秀发,更添了一分凄凉之意。 这下胤禛终于忍不了了。 胤禛头上青筋直冒,冲着耿梨大声怒吼道:“我只不过是让你假死脱身,好逃避皇阿玛的逼迫,你也能自由些,要不是要你去死。你就非得要演上这出虐恋情深的戏码吗?”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陈世美白眼狼,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非逼着自己的妻子去死呢!他不要名声的吗? 听着胤禛那愤怒的咆哮声,正在无聊到刨坑的弘昼无语望天。 他就知道额娘走的时候一定会来这么一出,毕竟为了几天的这场诀别戏,她都在自己屋子里偷偷排练了好几天了,他都看腻了。 阿玛也是,明知道额娘在演戏还陪着她演到现在,还真是有够纵容的。 捂着被吼得有些发胀的耳朵,耿梨一脸委屈道:“我这一走,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就不允许我临走前过过戏瘾吗? 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虽然我不是真死的,但是见不过四爷你,不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嘛……” 听着这番委屈的小声嘟囔,胤禛心中那点本不多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地一干二净,心中的歉疚越发重了。 轻轻地把人报进怀里,胤禛安抚道:“好了,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了,谁说我们见不到的?你不是每晚都能来看我吗?无论我在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我的。” “可是那样不能切切实实地碰到你啊,总归和有身体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耿梨把胤禛的腰身搂地更紧了,嘟囔道。 虽然说这些年修炼下来,她的魂力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就连魂体都有了感知,甚至还被她误打误撞凝成了金丹,但是魂体状态的她终究和人还是不一样,仿佛总隔着一层似的,不真实。 耿梨越想越气,尤其想到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 “说来说去都要怪你那个好阿玛,之前那般忌惮我、想除掉我。现在老了,怕死了,又打起我的主意了,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达到目的,这是人干的事吗?”想到这些年康熙的所作所为,耿梨脸上的愤色越发浓了。 耿梨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和康熙早就见过,难怪她说她怎么一见那个老头就觉得有些烦,感情就是康熙啊。 更可气的是,她没想到这位康熙帝居然还敢阴她,引了那么多流匪去攻打庄子。要不是她有本事,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本来看在他好歹是四爷亲爹的份上,她也勉强咽下这口气了,可没想到这老头子不识趣啊! 这些年对四爷各种冷眼不说,现在居然还敢谋夺她手中的魂炼之法?甚至不惜折磨起自己的儿子来逼迫她! 一想到四爷跪在那冰冷的石阶上摇摇欲坠的画面,耿梨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四爷,说真的,要不是你拦着不肯,我一定劈死他!”耿梨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凶光。 什么玩意儿啊!她的男人也敢这样折辱?真当她脾气好? 看着耿梨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胤禛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生怕她一个暴脾气真的引一道雷过去,连忙安抚道。 “好了好了,不气了,这不都过去了吗?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况且……” 胤禛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伤感,长叹一声:“况且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的生身父亲啊!” 对于康熙这些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胤禛说自己不怨恨,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可以不慈,他作为人子却不能不孝。 耿梨也明白胤禛心中的纠结和伤感,怒火消了些,但还是冷哼一声,小声嘟囔道:“知道是你亲爹,所以我才一直忍着,要不然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 听出耿梨话中的嘴硬心软,胤禛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柔声道。 “好了,你别气了。反正今天以后,皇阿玛想找你都找不到了。过了这几年,等皇阿玛……我就去找你。” 想到再过不到五年时间,皇阿玛就要驾崩了,胤禛心中闪过一丝伤感,但是很快又消散了。 不管是出于礼法还是感情,他都可以不计较皇阿玛这些年对他的苛刻,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不会伤害皇阿玛,但同样也不会帮他活地更久,皇阿玛照着他本该的命数走完这一生,对谁都是最好的结果。 耿梨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我这一走,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耿梨一脸担忧道。 “先不说你这个亲爹,疑心最是重了,肯定不会相信我就这么死了,到时候肯定会迁怒你。 还有你那帮兄弟,也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老八,这两年有了儿子之后又抖了起来了,我这一走,他怕是又要给你下绊子了。 ”说到胤禩,护夫心切的耿梨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要说除了康熙之外她最厌烦的,就是这个廉亲王胤禩了。 为人阴险不说,还专爱在后面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明明四爷这辈子已经够低调了,康熙对这四儿子的态度也不咋地,还总是被这人给针对。 要不是试探过好几次这老八的灵魂是原装货,她都怀疑这老八是不是被人给穿了,这么针对四爷。 胤禛却不怎么担心,笑着道:“皇阿玛想迁怒就迁怒吧,反正这些年,他对我也没啥好脸色,我都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不是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保护禁制吗?谁能伤害地了我?至于胤禩……” 提起胤禩,胤禛也同样忍不住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憎恶和厌烦,连同语气都充满了嫌恶。 “不用管他,就他这种心性,不用别人动手,自己也早晚会自我毁灭的。”胤禛沉声道。 其实当初查到弘晖的恐水症就是胤禩在幕后搞得鬼后,胤禛自然是没打算咽下这口气的。 但是胤禛深知道,别说当时的他没有证据,就算有铁证,以他对康熙的了解怕也是大事化小。 即便冷落胤禩几年,但是父子之情还是割舍不掉的,终究伤不了他的筋骨。 所以胤禛选择了自己动手。 胤禩不是要害他的孩子吗?那他就让他尝尝断子绝孙是什么滋味! 让他生不出孩子,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但是单纯下药什么的危险太大,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效果,所以胤禛就找上了耿梨帮忙。 耿梨也对这个害的她快临产了还要调用大量魂力救弘晖,以致至于自己早产的八贤王满腹怨气,当即满口就同意了。 耿梨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把一道气打进了胤禩的身体里。 这道气平时不会对胤禩的身体造成了什么影响,但是想要生孩子,就不可能了。 所以这些年,哪怕胤禩陆陆续续纳了好几个格格,但是府上依然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生,甚至连怀孕的都没有。 这种情况,直到康熙五十二年才有所转变。 倒不是太医医术高明,帮胤禩祛除掉了他体内的那道气,也不是胤禛心软了,放过了对方。 而是胤禛无意中发现,因为一直以来没有孩子,胤禩对孩子的执念已经到了魔怔的程度,甚至打起了借种这种匪夷所思的主意。 毕竟都这么多年了,后院的妾室也不少,却一个有孕的都没有,任谁都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已经疯魔的胤禩找来无亲无故的流民,让这种人和被迷药迷昏的妾室同房,也达成借种的目的,事成后再把这些流民杀掉。 一个月后再让太医把脉,如果没有怀孕,再重复之前的事。 也不知道是胤禩运气不好,还是这几个妾室身体不行,又或是同房的次数太少,几个月下来,依然一个有孕的都没有。 胤禩开始急了,甚至开始把主意打到了嫡福晋郭络罗氏头上,耿梨无意中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胤禩正在垦求郭络罗氏帮他。 第222章 胤禛知道了更是大为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为了子嗣,胤禩已经魔怔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牺牲。 虽然以郭络罗氏的刚烈暂且没有答应,但是胤禛深知道胤禩的为人有多么的卑劣、手段又是多么的狠。 现在之所以没有像对那些妾室那样对郭络罗氏,不过是因为郭络罗氏的身份特殊,为人有机敏,一旦被她发现什么,就不好办了,她可不会像那些身份低微的妾室那样好说话。 还有一个原因,胤禛猜测胤禩可能想找一个能长期配合他的人,毕竟一个月一次,还要借助迷药,这样的效率太慢了,而郭络罗氏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得已,为了不酿成大错,他只能让耿梨祛除掉胤禩体内的那道气。 耿梨忍不住有些抱怨:“四爷,你也是太心软了,要我说,当初你就不应该让我把他体内的那道气给去掉。现在他有了儿子,那些小心思有起来了。太子被废之后,就他窜地最高。” 胤禛叹道:“我不是可怜他,我是可怜八弟妹,这些年,她也着实是不容易。” 这些年,郭络罗氏背着一个妒妇的名声不说,还要忍受外界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类的恶评。 现在更是要被快丧心病狂的老八逼着和那些卑贱之人同房,就是为了生一个孩子,来保住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所以哪怕胤禛对胤禩这个人已经恶心到了极点,但是为了郭络罗氏的名声和性命,他也只能暂时中止他的计划。 ,并顺便让耿梨给两人调理了一下身体。 总算赶在郭络罗氏快顶不住压力、答应胤禩的荒唐要求之前怀上了孩子,避免了一件不幸之事。 提到郭络罗氏,哪怕耿梨这个人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也忍不住起了一丝同情了。 第147章 提到郭络罗氏,哪怕耿梨这个人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也忍不住起了一丝同情了。 历史上的郭络罗氏是何等一个明艳洒脱的人,现实这位却差点被胤禩这个小人逼成了疯子,的确可怜可悲。 “罢了,罢了,就当是我积德了。”耿梨摆了摆手,有些不高兴道。 “这胤禩也是走了狗屎运,之前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一直低头装孙子,没像历史上那样跳得高,反倒是让他逃过了一劫。 现在太子被二废了,大阿哥也进去了,障碍莫名其妙就少了两个,他这时还有儿子了,反倒是让他出了头?老天还有没有天理了……” “好了,别抱怨了,这种人得志了便猖狂,走不远的。即便能得皇阿玛看重,不是还有你吗?老天能大过你?” “这倒是,要是你爹真敢立老八当太子,我两个一起劈。”这是一道威胁的声音。 “好了,别管别人了,让我好好帮你检查一下你的行李,看你东西带够了没?对了还有银票,出门在外,银子可不能少。”窸窸窣窣翻行李的声音。 “检查那个干什么?你还怕我缺银子用啊!我想要银子还不容易。与其检查这些不要紧的,还不要趁这个时候赶紧抱抱我呢。”声音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别胡闹,这是在外面呢!”某人无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外面又怎么样,反正又没外人在,四爷你就好好抱抱我嘛,好吗?”声音越发娇软了,听得人发腻。 “哎,你呀……” 眼看着两人都要合二而一了,一旁一直在努力装空气的弘昼终于忍不了了,忍不住重重地咳了起来,想提醒两人收敛一点。 只是刚咳了两声,就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就朝他看了过来,弘昼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阿玛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一凉,不由得暗骂自己多事。 这两人要抱就让他们抱好了,他管他们做什么?都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自己阿玛那闷骚的性子? 可随即弘昼意识到自己这么太怂了。 小时候也就罢了,可他现在好歹也算是修炼有成,虽说做不成额娘那样移山倒海,但是以一挡百还是轻而易举的,再像小时候那样畏畏缩缩就太不应该了。 弘昼越想越有理,刚想表现地硬气些、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就听到胤禛冷冷地问道。 “咳什么?” 刚鼓起的那点勇气瞬间被压下去了,弘昼咽了口口水,干笑道。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一下阿玛,阿玛从庄子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要是不尽快回去的话,被皇玛法发现就不好了。” 算了,算了,到底是自己的阿玛,哪能对自己亲爹甩脸子呢?就当是他尽孝了。 弘昼鸵鸟地想到。 “是吗?”胤禛冷冷地看了看都快把脑袋缩进脖子里的儿子,没有多说什么。 只转头看向耿梨,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行了,你先去检查一下行礼,我和弘昼说两句话。” “和他这个小兔崽子有什么好说的。”耿梨嘟囔了一声,有些不乐意。 她都还和四爷腻歪够呢! 但一想到他们这一走,再相见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福气修为有限,又不像她生来就能灵魂离体,这父子俩怕的确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到底还是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额娘这就走了? 又看了看蹦蹦跳跳走远的额娘,又看了看面前面无表情看着他的阿玛,长久以来被压迫的惨痛记忆让他后背都开始忍不住发凉了,弘昼简直都想哭了。 他真的不想和阿玛单独相处啊! 强按下心中的忐忑,弘昼硬着头皮开口道:“阿玛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胤禛点了点头,用淡淡、却充满命令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嘱咐你以后定要多照顾你额娘一些。 毕竟你额娘你是知道的,性子马虎又散漫,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别人骗了她她都不知道,所以你要放精明些,别让人欺负了她。 再者,你额娘这些年都是被人伺候的,养尊处优惯了。现在离开了庄子,很多事情少不得要自己来。你身为人子,理当尽孝,好好伺候你额娘,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对了,你额娘最喜欢吃咱们府上的桂花糕,这一走,想吃都不容易了,我就让府上的厨子把方子抄了一份,你尽快学会做法,好做给你额娘吃。 除了桂花糕,日常菜肴也要学着做起来,毕竟不是每个地方的饮食都能合你额娘胃口的。而你额娘这些年也习惯了你宋嬷嬷的手艺了,我就让人把她做菜的方式方法也抄了下来,你也跟着学起来做给你额娘吃……” 看着胤禛递过来的一本厚厚的菜谱,弘昼的脸色有些发黑。 什么叫做不能让人欺负了额娘?就额娘那身手,谁欺负地了她?不要命了吗? 还让他照顾额娘?这不都是当娘的照顾儿子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反过来了?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他给额娘做饭? !他在阿玛心中的分量就这么低吗?临走了不说两句贴心的话就算了,还尽是提要求? 虽然早就知道在阿玛的心中,自己的地位不及额娘的万分之一,但是弘昼还是觉得莫名的有些扎心了。 “……阿玛的教诲,儿子铭记在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额娘的。”弘昼接过菜谱,一脸郁闷地说道。 算了算了,他不早就知道阿玛不待见自己吗?还报什么期望啊! 反正额娘也是他的额娘,他这个做儿子的好好孝顺额娘也没毛病。 弘昼认命地想到。 本以为嘱咐完这些,阿玛就会让他离开,但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阿玛向往常一样嫌弃地撵人。 抬头一看,就发现胤禛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愣。 “阿玛还有别的要吩咐的吗?”弘昼有些奇怪。 这阿玛以前和他说话都是直接下命令,这样迟疑倒是少见。 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儿子,胤禛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复杂。 凭心而论,对于这个孩子的出生,胤禛起初的确抗拒和不喜的。 一开始是忌惮阿梨的身份,连带着对于这个孩子也跟着忌讳;后来和阿梨在一起后,发现他在母胎里就开始吸收阿梨的魂力强大自己,就更添了一分不喜。 再后来他出生后,阿梨有多一半的关心都放在了这个孩子上,就让他心生不满了。 加上弘昼这些年的干的那些“丰功伟绩”,更常常把他气得不轻——虽然说这里面大部分是被他那个好额娘带着一起干的,但是也不妨碍他对人不对事。 不过虽然平时很厌烦这个儿子,见了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且在他所有的孩子中,他和弘昼相处的时间也是最多的,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 现在突然要分离,再相见还不知道是何时,胤禛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胤禛想试着说些温情感性的话,但是长久以来塑造的严父形象,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23章 眼看着弘昼的眼神越发诡异,胤禛硬着头皮,慢慢伸出了手,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在了弘昼的肩膀了,然后拍了拍。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只这一句,再多的,却是说不出来了。 不过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把弘晖整个人砸蒙了。 刚才阿玛……是在关心他?他不是在做梦吧! 再次把刚才阿玛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想,弘昼瞬间有种被馅饼砸中的幸福感和梦幻感,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几乎想都没想,弘昼就忙不叠点头应道:“知道知道,阿玛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一副受宠若惊之色。 只是话说出口后,弘昼就清醒过来,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 他还是真是欠啊,平时阿玛对他那么忽视,不是打就是骂的,现在不过区区一句关心的话而已,他这么高兴干嘛?他高兴个锥子啊!他又没有额娘口中的那个什么斯德哥尔摩症? 弘昼心中越发懊悔,暗恨自己刚才没表现的高冷一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胤禛还不知道在这一瞬间弘昼就已经动了无数个念头。 只是觉得,这关心的话倒也没这么难说出口,又见弘昼这么听话,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别在这里杵着了,把你额娘叫过来吧,我还有好多话嘱咐她呢!” 虽然这个儿子皮是皮了点,但还是有责任心的、人也算靠谱,有他跟在她那个任性自我的亲娘身边,他也放心些。 弘昼:“……?!” 弘昼正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地太掉价了,想找回点场子,就被胤禛像打发要饭似的挥手示意离开,顿时觉得自己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来的,差点没把他憋死。 他就不该对阿玛抱有什么幻想! 愤愤地离开,看着这两口子又没羞没燥地抱在了一起,弘昼心中越发郁闷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离这两个不靠谱的爹娘远远地! 胤禛和耿梨两人又腻了一阵子,眼看时间不早了,这才依依惜别。 “今晚天一黑我就去找你,等我哦!” 耿梨拽着胤禛的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舍。 胤禛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叹道:“知道了,我会乖乖留在庄子里等你,哪里不回去的。走吧,时间真的不早了,我看着你走。” “不,我要看着你回去。”耿梨嘟着嘴执意道,“我速度快,一眨眼人就没了,留在这里还能看你好一会呢!” “你啊!”胤禛脸上的无奈之色越重,却也没有拒绝。 最终在胤禛的一步三回头中,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耿梨的视线中。 看着阿玛离开后,额娘瞬间落寞的表情,本来还嫌两人太过腻歪的弘昼不禁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道。 “额娘你要是真舍不得阿玛,那咱们还是留下来吧!反正以额娘你现在的修为,皇玛法也对你做不了什么。 即便你担心阿玛夹在你们中间两头为难,咱们也可以换个身份隐藏在京城的,那些普通人也发现不了咱们。 ”说到这里,弘昼自己都有些费解。 他能明白额娘为了避免皇玛法的纠缠而选择诈死这一劳永逸的方法,但是也不一定非要离开京城啊! 平常额娘黏阿玛黏地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像挂件一样粘在他身上,现在怎么突然肯离开阿玛了? 耿梨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京城是一定要离开,其实早在五年前金丹大成的时候,我就该走的。” “为什么?”这下轮到弘昼惊了,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额娘不是很喜欢阿玛吗?怎么还要离开阿玛?难不成额娘平日里表现地对阿玛的依赖和深情都是假的吗? 耿梨抿了抿嘴,望向胤禛离开方向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哀伤。 “你阿玛,今年已经四十了。” 弘昼一怔,然后整个肩膀也跟着搭了下来,一脸沮丧。 他终于知道额娘为什么执意要离开京城了。 还是那句话——没有灵根,终是凡人,而阿玛正好就是那没有灵根的凡人之一。 虽这么说,可这世上的又灵根的又何其稀少?这十几年来,他们也算是逛遍了京城及周遭,碰到有灵根的只有三个。 一个是已经快要入土的老爷子、一个是先天痴傻的小女孩,最后一个干脆不是人,只是他十岁生辰、阿玛送给他的一只海东青。 而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没有灵根,就意味着不能修炼额娘自创的魂炼法,就不能打破生命极限。 即便额娘再怎么用魂力滋养阿玛,阿玛最多也只有百年的寿命,百年之后,他就会化成一抔黄土,和那些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耿梨用力眨了眨眼睛,望着这蔚蓝的天空:“这些年来,我想尽办法都不能让你阿玛生出灵根,魂力在他的丹田里停留最多不到三天就会消散,根本没法修炼。 我早就想去那些传说中险境和仙缘福地,看能不能找到些机缘帮你阿玛生出灵根。只是我一直舍不得离开你阿玛,所以这才一直拖着。现在出了你皇玛法这档子事,也算是帮我做出决定了。 ” 耿梨故作轻松笑道,但是眼中的勉强,却看得弘昼心里发酸。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额娘一向都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他何曾看过这般难过的额娘? ! 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弘昼用夸张的口吻拍着马屁道:“不就是区区让凡人生灵根的方法吗?额娘都能自创魂炼之法,找到让凡人生灵根的方法定然是难不倒额娘的。 指不定等额娘在外面见识的多了,这心里一开阔,这法子就创出来了,阿玛就能修炼了。 ” 耿梨似乎也被这剂响亮的马屁给取悦了,本来阴郁的表情又变得明媚起来,一脸傲娇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就是一个让凡人生灵根的法子吗?早晚的事! 等你们阿玛生出灵根、修炼出魂力,我们一家三口就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到时候,额娘带你们见识见识新中国。 ” “额娘威武!” 这个来自某个妈宝男卖力的附和。 在一番商业吹捧之后,耿梨终于满意了,摆了摆手。 “行了,该走了,不然天就要黑了。”她可不想在荒郊野外过夜。 只是走之前,耿梨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禛离开的方向,眼中充斥着伤感、不舍、依恋……最后全都通通化为坚毅,然后转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她相信,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最好的相遇,终有一天,他们会再次见面。 而等那个时候,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哪怕是生死。 第148章 迫于某些原因,耿梨不得不与胤禛分离、带着儿子远离京城,颇有些生离死别的凄凉之感。 但是实际上,两人每晚都会见面,有时候想对方了,耿梨还会回来,反正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 这样的相处模式几乎和以前在庄子上没什么区别,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耿梨现在明面上到底是已经死了的人,即便见面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人前,只能偷偷的。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别赛新婚,让两人的感情越发好了。 每次弘昼看到两人见面时那甜到发腻的场面,总有一种眼睛要瞎掉的错觉,浑身鸡皮疙瘩更是掉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再后来看到两人搂在一起,弘昼就自动回避,美其名约是放风,实则是怕自己被齁死。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很快就来到了康熙六十一年的冬天。 这年冬天,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大清的事——康熙驾崩了。 对于这一天,不管是胤禛还是耿梨,早就有所预料,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康熙死前居然把皇位传给了胤禛。 听到康熙传位于他的那一刻,整个大殿一片哗然,但是要说最茫然的,却属胤禛本人了。 胤禛不明白,这辈子他并没有像历史那样积极去争夺皇位,甚至因为耿梨的缘故,一直被康熙忌惮、排斥,怎么这皇位就突然落到了他头上了? 只是看着康熙临终之前看自己那安心、又带着些许恨意和恶意算计的眼神,胤禛突然有些明白了。 皇阿玛在所有人中选了他继承皇位,怕不仅仅是因为对他能力和品行肯定,更是对他的报复。 他恨他不肯把长生之法给他、让自己活活老死,所以才用这天下最大的牢笼,想要困住他的一生。 不得不说,康熙的目的达到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皇位胤禛就是不想接,也不得不接。 不然,不仅他、他背后的雍亲王府和宫里的德妃都不会有好下场,就连整个大清都会陷入巨大的动荡之中。 第224章 万般无奈之下,胤禛只能接下这道圣旨。 历史就好像是有属于它自己的修正功能一般,哪怕再怎么努力改变,它终究还是会回到他既定的轨道上。 耿梨却不管什么历史不历史的,在知道了康熙把皇位传给胤禛之后,耿梨差点没气炸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康熙生前害得她和四爷分离就算了,现在人都死了还这么算计人?还要接管大清这个烂摊子? 更让她愤怒的是,胤禛居然还真接了? ! 气的都快冒烟的耿梨当天就杀到了紫禁城,想要把人带走。 但是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气的耿梨发了好大一桶脾气,第一次动手把胤禛给揍了。 心里虽然气的厉害,但是耿梨心中也明白,要是康熙没有传位也就是算了,但是如今这个局面,让胤禛把身上的责任放下是不可能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心里再次把已经见了阎王的康熙骂了个半死。 胤禛也明白耿梨之所以这般生气,并不只是不想和他分离,更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本来就没有灵根,如果被这些朝政凡事牵扯太多的精力,修炼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胤禛并不怕死,但是想到他若是死了,那个怕孤单的小女人会难过,他心里就抽地厉害。 所以他和耿梨保证,最多十三年,十三年后,不管大清会变成怎样,他都会和她一起离开。 而十三年,也是历史上的雍正在位的年限,他这也算是遵循历史了。 所以为了能更早和耿梨相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胤禛就如同不知疲惫的机器一般,开始处理朝政,几乎到了夙兴夜寐的地步。 耿梨虽然一开始对胤禛留下来当这个破皇帝很是不满,但是看到他为了能早点和她在一起拼到这个地步也忍不住担心了,甚至到后面开始劝他不要着急,晚几年离开也没什么。 胤禛明面上笑着答应了,但是过后依然我行我素,这让耿梨很是生气了,但也无法,只能每天用魂力滋养他的身体,经常抱怨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胤禛的治理下,不到十年,大清就一扫康熙晚年的吏治混乱和各种积弊,重新走向了繁盛。 胤禛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所以在雍正十一年的二月,在乌拉那拉氏的帮助下,胤禛顺理成章地“死了”,传位太子弘晖。 弘晖登基地那一天,胤禛让耿梨制造出各种祥瑞之象,还让小青给弘晖衔去了一颗夜明珠。 对了,小青就是弘晖那只海东青的灵宠,而这这颗夜明珠也不是普通的夜明珠,里注有一丝属于耿梨的本源魂力,经常与之接触,可以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算是他们最后的祝福。 “在我印象中,弘晖一向都是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当了皇帝,还挺有几分霸气的嘛!” 彼时,一家三口正隐身躲在屋顶上看着这场热闹的登基大典,耿梨看着远处坐在皇帝宝座上、一脸威严之色的弘晖,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一旁“已经驾崩了”的胤禛闻言不免好笑:“你都十几年没正经瞧过弘晖了,人总是会变的,再说了,弘晖现在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还当他是你记忆中的孩子呢?” 虽然这么说,但是看着记忆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变成了稳重庄严的一国之君,胤禛还是忍不住有些恍然。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一晃眼,孩子们长大了,而他,也老了。 看了看依然年轻的耿梨,又看了看被魂力滋养多年、却还是逐渐衰老的自己,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 “走吧,咱们该离开了。” 现在,一切事了,他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胤禛带着耿梨和弘昼三人离开了京城,来到了秦岭一座不知名小山的山庄上。 这座山庄是十五年前耿梨诈死离开京城后,请人在山腰上建造的。 山庄不管是布局还是里面的陈设都和昌平的庄子一样,甚至里面的很多摆件都是耿梨用惯了、直接从庄子里搬过来的。 不过为了帮胤禛找寻生出灵根的办法,这些年耿梨和弘昼都是满大清的跑,很少有时间留在这里,即便有,也都尽量隐藏行踪,极少和附近的人接触,所以和附近的村民几乎不认识。 所以对于胤禛这一家三口的到来,附近的村民都是十分诧异的,不过却也不怎么在意。 这个时候的人可不像是后世的人那么爱看热闹,常常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尤其像他们这种一看就颇有身家的有钱人,更是怕麻烦缠身。 所以也暗地里议论了几句,过后也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这样的局面也是胤禛想要的。 虽然在这里久居就少不得要和附近的人打交道,但是他们的情况太特殊了,自然是越少关注越好。 就这样,一家三口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开始为了胤禛的长生之路展开了漫长的研究和探索。 只不过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可以说进展很是缓慢。 哪怕耿梨每天持续往胤禛的体内输入魂力,但还是没办法让胤禛的体内生出灵根,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他的衰老。 对于这种情况,耿梨也算有所心里准备,起初还沉得住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根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胤禛还是一天天老去了,这让耿梨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倒是胤禛,却并没有多少沮丧之色。 当初在知道自己不能修炼的时候,胤禛的确沮丧过,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在之所以会配合耿梨研究这所谓生灵根之法,也是不想让对方失望。 既然始终没有找到让普通人诞生灵根的法子,那也不必强求。他现在已经比历史上的他活了不少年了,再多,就是贪心了。 就连弘昼也劝耿梨放弃。 这些年,弘昼觉得自己的额娘为了能让阿玛生出灵根都开始魔怔了,越来越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额娘。 但是对于两人的劝说,耿梨却完全听不进去。 每次看到胤禛逐渐老去的面庞,她总是不由自主想到他若是死了,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四爷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巨大的恐慌几乎让她窒息。 因此,在发现这些传统的方法不起作用后,耿梨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开始剑走偏锋起来。 用自身的魂力刺激胤禛体内的细胞、引动自己的识海想要勾连两人的神魂,甚至最后还尝试起灵根嫁接之法,妄图把别人的灵根嫁接给胤禛…… 最后一次,耿梨甚至疯狂到一次趁弘昼外出后,用定身术把激烈反对的胤禛定住,然后生生地把自己一半的金丹剖给了他! 等弘昼通过血脉牵连感知到危险、及时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额娘,和被迫接受金丹、被金丹那强大能量撑到昏迷的阿玛。 好在在弘昼的及时救治下,两人都保住了性命,只是失去了一半的金丹,耿梨的修为大损,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勉强恢复了一半的元气。 但是即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耿梨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被她剖出的一半金丹虽然成功放到了了胤禛的体内,但是却并没有让他生出灵根,也没有改善他日益衰老的身体。 那半颗金丹就像是在离开母体的那一刻就死了一般,就那么死寂地悬浮在胤禛的丹田之中,几乎没有半点生机。 这样的打击,几乎让耿梨的精气神一下没了,每天只静静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胤禛和弘昼本来因为她私自剖丹的一事极为生气,但是看着这样了无生趣的耿梨,心中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只剩下担心。 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只陪在她的身边,盼着她能早点想开。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年,一天耿梨从梦中醒来,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再这么浑噩下去,她浪费的只是四爷那为数不多的时间。 所以耿梨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在剩余的时间里,带着四爷去旅行。 听到耿梨说要出游,胤禛和弘昼都很是诧异,但是见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两人都有些高兴。 能有心思出游,总比那死气沉沉地躲在屋里的好,这大半年,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耿梨又钻了牛角尖,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况且这些年他们一直都住在这山上,虽说和附近的村民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是还是有接触的。 胤禛倒也罢了,但是耿梨和弘昼二十年如一日的容貌不变,早就引来不少人怀疑了。 加上庄子上秘密不少,耿梨为了避免麻烦在山庄附近布置了结界,致使山上终年迷雾缭绕,普通人在靠近山庄后会发生迷路、辨不清方向的情况,甚至还会出现鬼打墙。 久而久之,这座山庄传出了不少离奇的传闻,而他们这几个住在山庄上的,更是被视为山精鬼魅,闹得附近村庄人心惶惶的。 第225章 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要是被远在京城、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他们踪迹的弘晖知道,那就更不妙了。 现在耿梨说要出游,两人自然举双手赞同。 他们把庄子锁了,然后给庄子设了结界,免得有小偷强盗什么的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进庄子偷东西。 这毕竟是他们的家,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虽然说以耿梨和弘昼的修为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但毕竟是旅游,加上里面还有胤禛这个普通人,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徒步。 他们就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府城,找了当地最好的工匠,打造了一辆超大的豪华马车,当作他们的旅行房车。 又在府城里置办了一系列的旅行必备物品之后,弘昼当车夫,带着父母和一鸟,踏上了旅行之路。 第149章 因为他们现在就身在秦岭,所以他们先去了四川看了大熊猫。 和耿梨料想的一样,大熊猫和后世动物园里的一样可爱,就是有点凶,看到人类出现很是警惕,甚至还做攻击状。 不过在耿梨面前,却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一个定身术过去,就只能乖乖地被撸了。 那段时间,秦岭附近只要被耿梨发现的大熊猫,通通都被兴奋地耿梨母子俩撸了一遍,最后还是胤禛看不过去,才放过了这群被后世亿万人捧在手心里的国宝。 离开秦岭向西走,他们就来到了素有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自然奇观。 他们在长年覆盖冰雪的喜马拉雅爬了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又去看到了昆仑山、唐古拉山和冈底斯山这样的世界名山,最后还在著名的横断山地,看到了怒江、澜沧江和金沙江三江并流的壮丽景观。 甚至他们还深入了被称为“生命的禁区”的可可西里无人区,欣赏了在无与伦比自然风光,和成群的野马和羚羊群。 最后在精神得到无比满足后,他们又来了云南,见识了那被称为人间天堂的香格里拉;之后一路向东去了海南,在那洁白的沙滩上享受日光的沐浴、在蔚蓝的大海中尽情畅游翻滚。 接着北上,来到江南水乡,在那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上,听着那两岸那丝竹琴瑟之音,悠然自乐。 途中还悄悄回了一趟京城,看了看老朋友和弘晖,见一切安好后,他们就又安心踏上了新的旅途。 这次他们先去了东北的长白山,去看那神秘的天池;在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传说中的青铜门后,耿梨带着失望的心情来到了蒙古大草原,总算被那辽阔无垠的大草原给治愈了。 在这里,他们骑马、打猎、射箭,甚至还套起了野马,不过一首套马杆唱的不合时宜,引来了不少蒙古大汉的示好,成功让胤禛黑了脸。 因而这草原还没玩尽兴,就因为吃醋的某人而被迫结束了行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这次他们来到了甘肃。 在看过了那美轮美奂的敦煌壁画之后,耿梨突然突发奇想,想要像古人一样再走一遍丝绸子路,看看这个时代国外是怎样一个生活场景。 胤禛和弘昼虽然嘴上说她折腾,但是心里也都有些好奇,在准备了一番之后,他们就开始了只有三人一鸟的丝路之行。 他们从敦煌出发,经过新疆,来到中亚国家如爱乌罕、波斯、伊尔拉克、西里亚等国家,不过并没有在罗马停留,而是转道去了埃及,看了那巍峨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 又穿过爱琴海来到希腊,瞻仰了希腊众神的神庙,如著名的帕特农神庙,不过尤其威尼斯人与土耳其人的作战,神庙遭到破坏,他们去的时候神庙就只剩下一座石柱林立的外壳,让他们大失所望。 之后他们又去了法兰西、匈牙利、西班牙、英吉利、德意志等国家,见识了不少国家的风土人情,也尝遍了各地的风味美食。 不过对于这些所谓的美食,三人的一致评价是“难吃”,尤其是作为十年皇帝、吃遍山珍海味的胤禛来说,更是食不下咽。 有段时间一到饭点他就觉得反胃,人都饿瘦了好几斤,幸好有耿梨的魂力一直在滋养他的身体,不然他早就躺下了。 在欧洲逛了一圈后,发现没什么意思后,他们就准备启程返回大清了。 至于后世的世界霸主美利坚,此刻还只是欧洲各国的殖民地,连国都没建呢,他们自然也没去看看的兴趣。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按照来的方向原路返回,而是直接买了一艘大船从海上出发。 只不过考虑现在航海技术和造船水平,连苏伊士运河都没挖,直接环球航行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先走陆路来到埃及开罗,再买船从港口出发进入红海,经过亚丁湾后,最后驶入阿拉伯海。 这个时候,大航海时代已经开启,所以愿意出海的冒险者还是有不少的,加上他们的航线都在内海,离海边城市很近,危险系数并不高,耿梨给的工钱又极为丰厚,所以很快就征集到了一批精干的水手。 许是他们的买船的阔绰引来了某些人的贪念,所以在船下海的时候,一群拿着武器的士兵拦住了他们,以查细作的名义想要扣查他们以及他们的船只。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胤禛他们这一路走来也算是遇到多了,毕竟他们一行就三个人,又都是一张异国面孔,怎么看都像是软柿子。 想要找麻烦的、从他们身上捞好处的、甚至还有觊觎耿梨美色的数不胜数。 不过别管什么理由,这些人最后都被收拾地不轻,这些见钱眼开的士兵自然也不例外。 几乎不用耿梨出手,弘昼就带着小青把这些想要巧取豪夺的人渣给干趴下了,然后在一众水手敬畏的目光中走上船。 登上船后,他们并未直接回到大清,而是沿着内海的各个国家航行起来,每经过一个国家,他们都会上岸停留一段时间,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两个月。 就这样,他们途径了印度、明呀喇、缅甸、暹罗,然后绕过爪哇、吕宋等国后,最后在广州港登陆,重新踏上了踏在大清的土地上。 其实本来他们原本还计划着去日本看看、甚至考虑要不要给小日本一点教训,以报将来血仇,但是在途径吕宋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耿梨不得不终止行程,提前回来。 胤禛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大夫也不查不出来是什么病,但是就是每天昏昏沉沉的、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就连魂力也没发让他的身体康复。 吓得耿梨了立刻放弃了她原来的原计划行程,回到大清。 可一回到大清,胤禛就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病一下就好了大半,这让耿梨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四爷的思乡病犯了,所以才会生这种莫名其妙的病。 不过他们出来的时间的确是有些长了,从他们开始丝绸之路出新疆已经过去了十年,距他们第一次出行更是过去了二十年了。 回到大清的领土后,胤禛的病很快好了,不过耿梨也没打算再出去了。 毕竟以胤禛现在的年龄,已经不再适合舟车劳顿了。 此时胤禛已经九十五岁高龄了,距弘晖登基已经过去四十个年头了。 即便耿梨每天都用魂力滋养着他的身体,但是胤禛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记忆力减退、长睡不醒、食欲减少、视力下降、身形佝偻……胤禛就像是全天下所有的老人、正一步步迈入死亡的坟墓。 耿梨没有惊慌,这样的局面是她早就预想过的,所以她决定在胤禛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回到他们隐居的秦岭山庄,好好享受最后一段属于他们的时光。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又回了一趟京城,想要再看看昔日的故人。 只是这次,已经没有故人了。 除了弘晖还健在,其他人如胤祥、胤禛、春桃、杏雨、小满……就连李氏的子女,也全都不在了。 至于董嬷嬷、苏培盛、乌拉那拉氏、李氏宋氏他们,则早在他们上次去京城之前就已经亡故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胤禛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这些年游历世界,更是见惯了生死。只叹息了一声,也就过去了。 倒是耿梨,知道这些熟悉的人全都不在了,沉默了良久,更是一整天没有吃饭。 这让胤禛和弘昼对此很是担心,生怕她又钻了牛角尖、干出什么傻事来。 不过好在第二天,耿梨就又恢复正常了、和往常一样爱笑爱闹,这让两人松了口气。 三人又回到了秦岭的山庄。 不过介于他们只是离开了二十年,还有不少人记得他们的长相。 为了避免再传出什么离奇的传闻,耿梨和弘昼就在自己的脸上施了法术,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个陌生人。 至于胤禛倒是不用,他本就是普通人,这些年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越发明显,顶多就是有些惊讶于他的长寿,都这么些年了,居然还活着。 第226章 就这样,胤禛耿梨弘昼一家三口又在秦岭住了下来。 白天,耿梨会用特制的轮椅,推着胤禛到门口晒太阳、去山谷采花装点庄子、去秦岭深处撸熊猫。他们甚至还找到了一个有灵根的熊猫,当即就收了当灵宠,取名滚滚,也算是给小青做个伴。 而到了晚上,耿梨则带着胤禛飞上房顶看星星,甚至为了更方便看星星,耿梨还让人在房顶上加盖了一层平顶。 平顶上面放了一个桌子、一把摇椅,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常常一看就是大半夜,有时候甚至就这么睡过去了。 还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去镇上的市集逛逛,感受一下那热闹的俗世繁华。 于是小镇上多了一个常带着爷爷出来逛街的少女,少女活泼灵动,爷爷慈祥亲切,渐渐地,也和镇上的居民熟了起来。 每次来镇上,经常会有熟识的商户和他们打招呼。 “呦,老爷子,又带着你孙女逛街呢?” 对于这样的称呼,两人早在四十年前就听到有人这样说了。 一开始听到这样的称呼,耿梨会气的跳出来揍人,就连胤禛也是一脸苦笑。 但是而今,他们却毫无芥蒂地笑着点头,然后再顺势要一碗豆腐脑或是两碗油泼面打牙祭。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这样安宁又温馨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仿佛会一直一直这么过下去。 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奢望罢了。 在他们回到秦岭的第十年,本来身体还算康健的胤禛身体一下垮了下来,不仅人迅速消瘦了下来,甚至还整天整天的昏迷,任凭耿梨输再多的魂力也没有用。 耿梨知道,胤禛的大限要到了。 知道胤禛的死期将近,耿梨没有慌张,依然像往常一样守在他的身边,一守就是一整天。 只是越是这样,弘昼越担心,他太了解自己额娘对阿玛的感情了,很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一天,胤禛突然醒了,一开始弘昼还很欢喜,但是见他神智清明,口齿清楚,甚至还能吃的了东西了,他刚升起的这点点欢喜,甚至化为深深的哀伤。 回光返照! 弘昼知道,这次阿玛是真的不行了。 但是耿梨却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对于胤禛的醒来很是兴奋,甚至还说要亲自下起厨。 不过对于养尊处优一辈子的耿梨来说,做饭这种事着实有些为难她了。 进去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她就成功把厨房给炸了,除了匆匆抢救出来的一笼还没上锅蒸的桂花糕外,厨房里什么都没剩下。 弘昼只能去镇子上去买现成的。 临走前,他再三嘱咐耿梨在家好好呆着,等他回来。 耿梨满口答应了,却在弘昼前脚刚出门后,就打昏了小青和滚滚,扔到了山脚下,然后在整座山上设置了一个巨大的结界,隔绝了一切。 耿梨用魂力把没熟的桂花糕蒸好,然后两人一起分食了这一笼屉的桂花糕。 一开始还很和谐,你一块我一块的,只是吃到最后一块桂花糕时,两人尽然为了这块桂花糕的归属吵了起来。 耿梨说,这桂花糕是她做的,理应她多吃一块。 胤禛说,他都让了一辈子了,现在都是快死了的人了,还不迁就一下他? 两人谁也不服谁,狠狠地瞪着对方,但是瞪着瞪着,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耿梨把桂花糕一分为二,一半放进自己嘴里,一半塞到了胤禛嘴里,两人笑着品尝着这份甜蜜,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用过桂花糕后,耿梨就带着胤禛飞到了屋顶。 此时正值太阳西落,橙红的夕阳散发着绚烂的光芒,映射着整个天空就像是一片燃烧的火海一般,宛如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耿梨眯着眼睛笑道:“四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初次相见时的场景?” “怎么不记得?”似乎想到了什么,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笑意。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真的被你吓得不轻,十二万分的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捡那个汗巾,害的自己被鬼给缠上了。” 虽然这一缠,就缠了一辈子,但是他甘之如饴。 “可是我很高兴呢!”耿梨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我被困在了归山十六年,四爷你的到来终于让我摆脱了被束缚的命运,我当时可真是喜欢四爷你喜欢的紧呢!” “这么喜欢?”胤禛的脸上闪过一丝揶揄之色,“可我怎么记得当时某人不是还想着给我带绿帽子、找别人生孩子吗?” 当时的他知道阿梨这个想法时,可真是被气的不轻,可现在想想,其实那时阿梨就已经深深地住进了他的心里了吧! “四爷!你怎么又提这个了?”耿梨似乎被打趣地有些着恼,噘着嘴不高兴道。 “我这不是当时一个人生活地太久、太孤单了,所以才想要生一个能一直陪着我的孩子吗?有了小福气后我可是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了。” “是啊,幸好了有了小福气。”胤禛喃喃道,看向耿梨的眼中满是无限的温柔和安心。 “有小福气在,即便我走了,你也不会再孤单一人了。” 耿梨一愣,眼中的光在一瞬间熄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燃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是啊,有小福气在,我就不会是一个人了。而且我现在不仅有小福气,我还有小青和滚滚。 对了,我还能像我写的修真小说那样,开宗门、收徒弟,那样就会有更多人陪我的,到时候我就是一宗之主,谁都要听我的……” 说着耿梨开始说起这宗门的规划了,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自己已经是那一宗之主了。 胤禛含笑着看着面前手舞足蹈地耿梨,眼中满是笑意。 真好,他的阿梨就应该是这样生气勃勃的,只是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四爷,你说,我这宗门取什么名字好呢?天道宗?嗯,是不是口气太大了点?还是以咱俩得名字命名,不过禛梨宗……这名字是不是太难听了点?四爷,你帮我想想……四爷?” 正兴致勃勃地给宗门取名字的耿梨想要征求胤禛的意见,只是再抬头看去,却发现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呼吸。 胤禛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橙黄的夕阳刚好射过来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柔和,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耿梨一愣,但随即又笑了起来,上前把他的衣服拉了拉,就像是怕他受凉了似的。 “真是的,走的这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不过……” 耿梨伸出手帮胤禛理了理两鬓的白发,眼中是无限的温柔。 “我下去再同你说也不迟。” 耿梨把胤禛抱在怀里,然后伸出一手,一缕淡青色的火苗从手心里冒了出来。 耿梨看着手中微弱的火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把你炼出来这么些年了都没派上用场,没想到第一次正儿八经用,却是用在了自己身上,倒也有意思。” 耿梨知道,四爷是希望她活下去,不过对于她而言,没有四爷的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 耿梨随意把手中的火苗往地上一扔,本来至于豆大的火苗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庄。 就犹如传说中的三昧真火一般,房屋、树木、院落,包括两人的身体,都在这青蓝色的大火中快速的燃烧、消散。 但耿梨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然后在胤禛的额上印上了最后一个吻,脸上的笑容满足又灿烂。 “虽然分别的时候有些痛苦,不过四爷,如果咱们有下辈子,记得还要再来找我哟!” 她不知道她和四爷会不会有来生,但是如果有,她希望上天能让他们再相遇。 大火焚烧着她的身体,耿梨的意识慢慢开始消散,模糊间,她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凄厉悲凉的呼喊,响彻整个云霄。 她知道,是弘昼回来了。 耿梨心里有些歉疚,她想说声抱歉,但是火焰吞噬的速度太快了,下一秒,她的意识就彻底消散了。 而就在耿梨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后,胤禛体内的那半颗、早已死寂多年的金丹突然散发出了一抹微弱的光芒,就像是活了一般,从他的体内飘了出来、升到了半空中。 同时耿梨体内的金丹也像是被引动了一般,也跟着飘了出来。 两枚金丹就像是被吸引一般,慢慢靠近、旋转、缠绕,最后合二为一。 在两枚金丹合二为一的瞬间,突然发出了强烈的光芒,最后金丹直冲云霄,消失地无影无踪。 放心,不是悲剧,后面还有现代篇哈! 第150章 魔都,在一间豪华的别墅中,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男子剑眉星目、容貌俊朗,只是那微薄的嘴唇看着有些凉薄,让人不敢亲近,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他的身上形成了一抹金色的光环,更添了几分尊贵的气质。 第227章 此时男子正死死地盯着墙壁上那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仿佛在看什么重要的讯息。 不过此时上面播放的并不是什么时政新闻,也不是什么跨国会议,而是娱乐圈当红流量小花耿梨的八卦新闻。 “据悉,14号当晚,当红流量小花在参加完活动独自开车回酒店的途中遭遇私生跟踪别车,以至耿梨的车辆装上护栏翻车,现已送进医院。” “就耿梨遭遇私生以至车祸一事,其经纪人对私生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不排除追究其法律责任。” “耿梨的后援会和大粉,纷纷在网上表达对偶像的关心,部分激进粉丝甚至人肉私生的身份。” “距离耿梨车祸至今已经过去三天了,其绯闻男友、当红顶流赵昼仍未现身医院看望。据小道消息称,两人已经分手……” 看着上面的一条条新闻,赵禛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双好看的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最后甚至还在客厅里踱起步来,显得有些急躁。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李盛,那个臭小子现在怎么样了?能动了吗?” 而门外的人好像早已经有所准备似的,在他开口的时候就走了进来,李盛一脸为难道。 “老板,小赵公子让我和您说,他说他这些天消耗太多了,身体有些虚,还要再歇几天才能出发。” 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赵禛顿时怒从中起,尤其想到那人现在还在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心中越发焦虑暴躁,当即怒骂道。 “歇?歇什么歇?我是给他脸了?你去告诉他,现在就给老子下来!要不然,我揍他个满嘴找牙!”赵禛咬着牙,一脸狰狞道。 那个臭小子,当真转世了他这个当爹的就管不了他了?不听话还是一样揍! 作为自打毕业起都跟在赵禛身边的老人,李盛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发有这么大脾气的时候,连“老子”这样的粗话都说出来了,吓得他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连忙道是。 只是心里有些不明白,这个赵昼不过是子公司旗下的一个艺人罢了,虽然有些人气,但是论身份和地位,与身为赵氏集团的董事长的老板差太多了;他以前也没听老板和他提过这个赵昼,怎么突然间,老板就把这赵昼接到家来了呢? 难道真如外界传闻,这个赵昼,其实是已过世老董事长的私生子? 不过眼看自家老板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他也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连忙出去叫人了。 李盛走后,赵禛的怒气才消了一点,只是转头看向大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某人的照片,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难言的眷恋和悲痛。 赵禛,或者说是胤禛更准确,慢慢地走上前,怔怔地对着屏幕上的人发呆,半晌才叹了口气。 “你真的很不听话啊,都说让你好好活着,结果你还是跟来了,不过……” 胤禛顿了顿,情不自禁伸出手摸着上大屏幕上那灿烂如花的笑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放心,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即便跨越了三百年的光阴,他们终将再次相遇。 火! 漫天的大火! 青蓝色的火焰焚尽了一切,就连天地似乎都在火焰的燃烧下变得扭曲起来。 而在这片火焰之中国,却始终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在这双眼睛里,包含着无尽的温柔、眷恋、不舍,就好像她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又是这个梦! 耿梨猛地从病床上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剧烈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内心的激动。 只是想到梦的内容,她又忍不住苦笑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起,耿梨就常常做这样一个梦,梦到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中,一个男人痴痴地看着自己。 男人的样子她看不清楚,但每次看到那双眼睛,她的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深深的悲伤和心悸,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极致的生离死别一般,莫名地想要落泪,就连醒来都不能摆脱这股情绪。 甚至还让她有种莫名的错觉,感觉这就是她的前世一般。 虽然耿梨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但是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影响,甚至于还偷偷去找过这个梦中的男子。 自然了,找一个不知长相、不知姓名、不知年龄,甚至连存不存在都不确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反正这么多年,耿梨啥都没有找到。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场车祸的缘故,本来一两个月才会做一次这样的梦,已经连续三天持续梦到这个画面了。 她本来就因为车祸得了脑震荡,现在因为更是因为这个梦,越发头疼了、连睡都睡不好。 想到这里,耿梨就觉得来气,忍不住对着一旁的枕头就锤着起来,就像是在锤某人一样。 一边锤嘴里还碎碎念地骂道:“你这个混蛋,天天往老娘梦里钻影响我睡眠不说,还害得我当了这么些年单身狗,连个恋爱都不敢谈。等我找到你,非得好好揍你一顿,不然难消此恨。” 只是锤着锤着,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和委屈。 耿梨轻轻地抚摸着怀中枕头,就像是在透过枕头看某人一般,然后慢慢地把脸靠了上去,口中喃喃道。 “你到底存不存在啊,你要是真的存在,怎么还不来找我?我都这么红了,你难道还不到我吗?” 春桃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那个在人前一向光鲜亮丽的艺人,此时抱着医院的那个破枕头,眼神呆滞地坐在床上发呆,头发更是乱地跟稻草似的,吓了她好一跳,还以为是车祸产生了什么后遗症,连忙上前。 “哎呀,我的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头又痛了?医生,医生……” 本来耿梨还沉浸在找不到自己那个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恋人的伤感氛围中,结果自家经纪人一进来大呼小叫,什么氛围都给破坏了,忍不住翻白眼,没好气道。 “别叫了,春桃,我没事,我就是刚睡醒,在发呆呢。”这个刘春桃,就知道扫她的兴,想忧郁一下都不行。 “啊啊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本名,叫我的英文名mary ,你见过有哪个经纪人叫春桃这么土的名字的?叫我mary !” 一听到“春桃”这两个字,刘春桃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她最讨厌别人叫她的本名了,土到爆! 面对春桃的气急败坏,耿梨却丝毫不在意。 不就是一个名字嘛,这么生气做什么?再说春桃本来就是她的名字啊! 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耿梨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叫就是了,正好春桃你来了,那就帮我梳头吧!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那些无良媒体拍到可就不好了。” 不就是一个名字嘛,这么生气做什么?再说春桃本来就是她的名字啊! 春桃:“……” 这不还是叫了她本名吗? 看着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的耿梨,春桃只感觉到无比地挫败感。又见她一副等着自己伺候的大爷模样,春桃更是觉得心梗地厉害。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人家经纪人手底下的艺人都是乖乖巧巧的,怎么就她挑了这么一个祖宗? 让她想想,她当初是怎么在一众优秀的科班生里选出这么个货的? 对了,她是看她相貌不错,虽然并不算绝美,却是现在娱乐圈最吃香的甜妹长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笑起来就如同月牙一般,让人很是心生好感。 最关键的是,演技不错,虽然算不上惊为天人,但是也比同龄小花高出不少,很有灵气。 而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般,耿梨被签下的第二年,她就在一部仙侠大剧中,凭着一个出场戏份不多、但是人设绝好女三展露头角,获得不少关注。 第三年,她当主演的一部小成本网剧更是出乎意料地小爆了一把,进一步巩固了她的地位。 第四年,她主演的s级仙侠剧大爆,那虐恋情深的凄美爱情让无数男女走不出来,她饰演的女主更是暴风吸粉,让她一举坐稳了小花里头把交椅的位置。 而那年,耿梨才24岁。 这两年,耿梨是戏约不断,找上门的商务更是排着队求合作,一点点动向都会出现在热搜之上,可谓风光无限。 而耿梨的大爆,也给她所在的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让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影视公司,瞬间成为行业内的香饽饽。 外界人都说她眼光好,签到了一只金凤凰,但是只有春桃自己知道,这只金凤凰有多难搞。 挑吃的挑穿的也就算了,可连穿衣梳头这样的小事都要人帮忙就有些过分了吧! 更关键地是,明明早就给她配了生活助理,但是她却常常喜欢劳动她这个经纪人来做这些生活琐事。 就好比现在,明明生活助理小李就在外面,却非要她来帮她梳头?凭什么?她上辈子是欠了她的不成? 第228章 看着递过来的梳子,春桃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一声。 “梳头这些小事,你直接叫小李帮你就是了,她是你的生活助理,这些事本也是她的职责。” 春桃在生活助理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想要告诉对方,她是有助理的,不要什么事都来烦她。 她是经纪人,又不是助理! “我知道这是的小李职责啊!”耿梨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可是她没有你伺候地好,我还是喜欢你来。” ……还伺候地好?还真当她是丫鬟了不成? 春桃越发心梗,那么多的艺人,她怎么就一眼选中这么一个货? 春桃的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很想严词拒绝,但是每次看着对方那咕溜溜地大眼睛,她就狠不下心说拒绝的话。 最后还是像之前千百次那样,春桃认命地接过梳子,一边帮她梳起头发,一边碎碎念起来。 “真是欠了你的,我怎么当初就签了你这么个祖宗呢?要是让你的那帮粉丝知道你私下里是这么一副矫情的形象,绝对会幻想破灭、大面积脱粉的。” “我的粉丝怎么会脱粉呢?”耿梨头也不回,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心漫不经心地回道。 “对于粉丝来说,我可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不管我什么样子,他们都会自我洗脑成自己想象的样子。 你觉得我矫情,我的粉丝觉得我气质高贵着呢,和那些只会媚粉的妖艳贱货可不一样。 ” 春桃:“……”这是什么歪理? 虽然粉圈那套理论她也明白,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为了避免自己被气死,春桃主动转移话题:“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那几个害你出车祸的私生饭吧,你打算怎么处置?” 说起这次耿梨车祸的原因,春桃忍不住心生愤怒,恶狠狠地骂了起来。 “要我说,直接让公司法务团队给对方发律师函,告死这群私生饭!” 春桃之所以这般生气,不仅仅因为这群私生饭把耿梨撞到医院去了,而是因为,这几个私生压根不是耿梨的粉丝,是一个叫赵昼的秀人出身的爱豆的粉丝,简直是无妄之灾! 而赵昼的这几个粉丝之所以会跟踪耿梨,只是因为对最近耿梨和她家哥哥的恋爱绯闻心生不满,才想别车吓吓她出口气,却不成想没把握好尺度(春桃严重怀疑是故意的),把耿梨的车给别翻了。 不仅撞出个脑震荡不说,还好几天开不了工,损失至少百万上下,这让春桃怎么不气? 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伤到吃饭的脸,不然她真能把那群不知轻重的小年轻给活剐了不可。 耿梨却摇了摇头,一边刷着手机一边,不在意道:“哎,还是算了吧,说到底车祸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这几个小姑娘,我也有部分责任的,车技不精,把车给开翻了。 而且我听说那几个小姑娘都是在校学生吧,有两个还是高中生,这要是留下案底,这以后一生就毁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大碍,就把这件事压下去吧! ” “压下去?梨梨,你没烧吧!”听耿梨说算了,春桃震惊地眼睛都瞪圆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耿梨吗? 别看外表一副甜妹长相,私底下这心是又黑又狠,关键是下手还脏。 之前有个老资历的大导在酒桌上接着借着酒劲吃了她的豆腐,她当时笑吟吟地跟没事人一样。 但是当天晚上大导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人蒙了麻袋后,脑瓜子被人用搬砖开了瓢。堂堂一个大导被人打得尿失禁不说,左手更是被人硬生生给打断了,异常地凄惨。 而这下手这人,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甜美可人的当红小花。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不少。 虽然春桃也不知道这样小小的一句身体里哪来这么大的能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脱追责、犯了那么多起案子都没被找到的,但是她很明白一件是,那就是只要惹到这位姑奶奶,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可现在,她说什么?算了?这是会从她耿梨口中出来的话吗? 春桃震惊了。 第151章 震惊之余,春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梨梨,你不会是因为这几个私生是你那个小福气的粉丝,才不打算告她们吧!” 春桃口中的小福气,就是那几个私生饭的爱豆偶像,赵昼的小名。 而“小福气”这个名字,是他在参加那个什么创造有你自我介绍时自报的,说什么这是当初被扔到孤儿院门口,襁褓里的那个纸条就写了他的这个小名,小福气,他说,算是父母给他的最后的祝福吧! 春桃压根不相信这个说辞,孤儿院就罢了,这名字肯定是假的,坚定地认为这是他背后经济公司给了包装出来的人设,目的就是为了吸粉。 果然在他的这段自我介绍出来之后,直接就上了热搜。 孤儿的身份,带着祝福寓意的小名,瞬间让赵昼吸了好多妈妈粉,而且特别死忠,包括眼前这个。 春桃就不明白了,这位一向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的主,怎么就对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另眼相待,难道就因为对方可怜? 甚至还主动要求公司对接有赵昼参加的活动,还上同一个综艺,两人的绯闻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知道你还问?”耿梨瞥了一眼对方,没好气道。 “要是真告她们的话,网友不就知道他们是小福气的粉丝了吗?小福气选秀出身,身上的争议本来就多,这个消息要是再放出来,他怕是要被骂死了,在娱乐圈就更难混了,实在是太可怜了。”耿梨一脸唏嘘之色。 他家小福气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耿梨说赵昼可怜,春桃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匪夷所思道:“那小子哪里可怜了?背靠的恒星娱乐,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大公司,而恒星娱乐背后的母公司更是世界五百强的赵氏集团,实力雄厚地要命,比咱们这小破影视公司强上一万倍不止。 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夺得那个选秀冠军,不就是靠背后资本运作的吗? ” 见春桃这么诋毁她家小福气,耿梨有些不高兴了,放下手机板着脸道:“不准你这么说我家小福气,小福气的冠军是靠他的颜值和才华,和背后的资本没有一毛钱关系。” 春桃:“……” 颜值她勉强认了,才华在哪里?这些资本包装出来的爱豆有这个东西吗? 看着一脸严肃、大有她说个不字她就翻脸趋势的耿梨,春桃嘴角都抽了。 她看出来了,赵昼最大的脑残粉不是别人,就是她家这位! “行行行,你不说不告就不告吧!”春桃挥着手,没好气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春桃很是清楚,自家艺人的脾气有多硬,说什么是什么,连老板都拗不过她,只能妥协。 春桃忍不住嘟囔道:“也不知道这个赵昼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么偏爱他?要不是我了解你的性子,我都以为你看上他了。” “没办法啊!”耿摊了手,一脸的无奈之色。 “我一看到那个孩子,就忍不住心中欢喜,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己儿子一样,这世上哪有当妈妈的不偏疼自己的儿子呢?” 耿梨说的无奈,但是眼中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慈爱和温柔,却看得春桃眼皮子直跳,心里忍不住想吐槽。 儿子?她要是没记住的话,她老人家今年也才26吧,所以她是怎么能这么自然地把已经二十出头的赵昼看做儿子的?妈妈粉的自我暗示能力就这么大吗? 忍不住“呵呵”了两声,春桃嘲讽道:“你把人家当儿子,我看人家也没把你这个当妈的放在心上啊! 就出车祸都四天了,这四天,那么多相熟的、不熟的艺人都来看医院看你了,唯独你这个好大儿,到现在都没个人影,还真是孝顺呢! ” 春桃越说越气。 要说这个赵昼,要是能在出事的第一天时间来医院赔礼道歉,春桃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问题是事发都这么多天了,对方别说道歉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难怪春桃对他意见这么大,说话也刻薄了起来。 面对春桃的嘲讽,某位母爱泛滥的某人自然是不干的,只是对方没来看她的确也是事实,这让耿梨一下也有些气短,同时心中也有些纳闷。 她家小福气怎么没来看她?不应该啊! 而耿梨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谈论此时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好大儿已经来了。 而跟着他来的,还有别人。 医院的停车场上停着一座豪华的加长林肯上。 而在车里面,赵昼抱着胳膊与对面那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男子相顾而坐,此时两人都面色凝重,眼睛直直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味。 第229章 但是很快的,赵昼就先败下阵来。 赵昼,确切来说,他的全名是爱新觉罗弘昼,看着整张脸都快硬成冰块的某人,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那个,我不是解释过了吗?我是想先唤醒额娘的记忆,再来唤醒你的记忆。省得到时候你想起前世记忆的时候发现额娘忘了你、你会难过,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但是谁知道额娘的记忆这么难唤醒,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这也出乎我的意料。 再说了,我后来不还是先帮你唤醒记忆了吗?而且为此你之前也打过我了,怎么还生气呢? ”暗暗摸了摸发痛的屁股,弘昼心中有些委屈。 他不就是晚了几年帮阿玛唤醒他的记忆吗?有必要生这么大生气吗? 再说,打都打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 本以为这辈子阿玛的脾气能好点,没想到却比上辈子还要凶残,他这是什么命啊! 胤禛看着还在那里诡辩的逆子,只觉得心中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了。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胤禛冷笑道:“为了我好?难道不是因为不想我想起记忆后头上多了一个管你的?所以才一直迟迟不去唤醒我上辈子的记忆的? 还有,什么你帮我唤醒的?难道不是我偶然间看到了阿梨撞车的视频,被刺激到了,自己想起来的吗? ” 想到这逆子明明好几年前就已经找到他了,却没有想过帮他唤起上辈子的记忆。要不是他自己偶然冲开了部分的记忆,还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胤禛就恨不得把他吊起来再打一顿。 同时也后悔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关注这娱乐圈的动向,要是稍微关注一点,也许也能早点发现阿梨,他也不会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这个逆子的错。 想到这里,胤禛看弘昼的眼神越发冰冷。 “……那个,话也不能这么说,是阿玛你想自己想起来的不假,但是如果不是靠我,你想要解开全部的记忆,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呢!” 见自己的谎言被揭穿,弘昼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越发觉得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硬声道。 “再说了,谁让上辈子阿玛你总是欺压我来着呢?要是没有额娘撑腰,我敢先让您先恢复记忆吗? 况且,上辈子额娘明明答应了要好好活下去的,结果还是把我骗开,一把火追着阿玛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就不允许我耍个小脾气吗? ” 一开始弘昼只是赌气,但是想到当年的事,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感觉心里像针扎一样厉害。 虽然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处异样来,但是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泛红了。 “你……” 胤禛本来是生气的,但是听到弘昼说起当年的事,不禁一愣。 当年,他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却没想到低估了阿梨对他的感情,竟然在他死后就直接抱着他的躯体自焚了。 耿梨对做到了生死相随,他心里自然是感动的,但是这对于弘昼来说,却是无比的残忍了。 想到他独自一人承受着双亲的痛苦,独自走过这漫长的两百年的光阴、怀着那点微末的希望找到他们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转世,胤禛不觉心中一痛,不免生出一抹愧疚。 但是对于这个孩子,他向来没说过什么软化,只虎着脸硬生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都过去了吗,一个大男子,这副小女儿姿态丢不丢人? 再说了,你哪里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是还留了小青和滚滚陪着你吗?他们身为妖兽寿命长,现在更是都能化成人了。 ”说到这里,胤禛的表情严肃了不少。 虽然当初阿梨教两个灵宠修炼的时候,他就有想过他们可能会有化成人形的一天,但是真当看到两人从人变成妖兽的模样时,胤禛依然有些震惊。 谁能想到,弘昼身边的那个队友和经纪人,就是他们曾经收的灵宠呢? “他们和你们能一样吗?”弘昼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虽然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就把小青和滚滚当成自己的至亲了,但是终究,和阿玛额娘是不一样的。 ……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啊…… 胤禛心中叹息,心中的那点火气彻底没了,也不计较他刻意拖延了几年,叹道:“……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还是先去看你额娘吧。” 想要终于要见到他的阿梨了,胤禛心中陡然升起一抹火热的情绪。 只是没等他下车,就被弘昼拦了下来。 只见刚才还委屈巴巴的弘昼,此刻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阿玛,以我现在和额娘的关系,我来看望额娘自然是没问题,可是阿玛你,是以什么身份呢?” 胤禛:“……!” 他就说他刚才就应该揍狠一点的,这个逆子! 就在耿梨孩还在疑惑着她家小福气怎么还没来看时,外间的助理小李就推门进来,弱弱地道。 “那个,mary姐,耿梨老师,top1的赵昼和他的队友熊苗,连同他们的经纪人海青过来了,要是来探病,咱们要让他们进来……” top1,就是赵昼当初选秀出道的那个限定团的名字,这个男团共有七名成员,这个熊苗虽然只是以第四名的成绩出道,不过由于他和赵昼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也属于同一个经纪人,所以关系也比别人要要好许多,总是同进同出的,。 听到她家小福气要来了,本来还有些气弱的耿梨瞬间眼睛亮了,还没等小李把话说完就急急忙忙打断道 “要要要,快请进来。”随即看向春桃,一脸得意道。 “看,我家小福气来看望了吧!之前肯定是通告太多了,才没时间过来,人家毕竟是顶流嘛,忙一点正常,现在有空了不就过来了?” 她就知道她家小福气不会不关心她的。 看着耿梨一脸得意的表情,春桃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 什么没时间过来,她可是打听了,这几天这赵昼就呆在魔都哪里没去,就不能抽出点时间过来看看?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人到底是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不然又要被某个妈粉控诉她刻意针对她家崽崽了。 小李出去后没一会,就带着三个人进了病房,为首就赵昼。 赵昼高大帅气,一张俊朗的脸轮廓分明很是有型,但是配合着大大的杏眸却凭添了几分天真之感,有种又狼又奶的感觉。 只是当他看到身穿病号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耿梨,身形不由得一震,随即像是八百斤的孩子一般一个箭步就扑倒耿梨面前,声音哽咽。 “梨梨姐,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伤的很重吗?”弘昼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似的。 看着弘昼这浮夸的表现,春桃瞬间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这戏也太假了,耿梨车祸的消息在网上都炸了,她还亲自发给他发了消息过去,现在这表现地这一脸震惊悲痛的样子,当人都是傻子呢? 虽然春桃对弘昼的表现相当的不屑,但是显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傻子的。 看着昂着头看着自己、一脸担忧的弘昼,耿梨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轻声哄道。 “没事,没事,我就轻微脑震荡而已,医生你歇几天就能出院了,小福气别怕哈~”说着忍不住又摸了一把对方的脑门,心中越发柔软。 说实在的,虽然春桃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她会成为一个爱豆的妈粉,其实就连耿梨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偏爱这个孩子。 耿梨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情感充沛的人,甚至可以说她的骨子里都透着冷血,甚至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觉得她太独了,平时和她的关系很是疏远,但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从小到大,除了春桃,她几乎没交过真正的朋友,她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这个东西。 耿梨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生冷血的人,但是在碰到这个孩子后,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关心对方。尤其是叫着他的小名的时候,更有有种莫名的亏欠和心疼,就好像真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听到这熟悉的“小福气”三个字,本来只是假装的弘昼,不由得双手一抖,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委屈,同时觉得眼睛涨涨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般。 哪怕没了记忆,额娘终究还是最疼他的。 “嗯,梨姐姐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强留压着心中不断涌动的情感,他朝着耿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嗯,真乖。”看着对方那一股孺慕之情的模样,耿梨的内心软地一踏糊涂,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都想把人抱进怀里好好揉搓一番。 但即便如此,两人也越发地亲近起来,最后甚至凑到一起,旁若无人地说起悄悄话了。 那一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却看得春桃起了一身的鸡皮疼瘩,心中名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第230章 真是见了鬼了,她居然在这两个同龄人身上看到了只存在了母子之间的亲情,可按照正常逻辑,不是更应该出cp感的吗? 但是看着旁边那一脸理所当然模样的两人,甚至那个叫熊苗的爱豆还表现出一脸感动的表情,甚至眼泪都开始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春挑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所以……这是正常的?是她见识太少了? 第152章 就在春桃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时,这两母子聊得越发火热了。 唯一有些煞风景的就是,这期间弘昼的手机一直在响,不过他却一次都没有看过,每次电话一响就会被他在第一时间给摁掉,就像是应付骚扰电话一般。 最后还是耿梨先看不过去了,提醒道:“小福气,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有人有事找你,你要不还是接一下吧。” 还能有什么要事,不就是某个爱妻如命的暴力狂急着想见老婆吗? 弘昼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某人,随即扬起笑脸,一脸不在意道:“没事,就是卖保险的骚扰电话而已,不用管它,梨姐姐,咱们继续聊天吧! 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我的新专辑,梨姐姐,这次专辑由我亲自作词作曲,梨姐姐你一定要听哦……” 弘昼撒娇卖萌,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这手机就像是和他作对一般,还是响个不停,最后连进门后一直当隐形人的熊苗,也忍不住弱弱地开口道。 “那个,小主……哥,你还是接一下电话吧,要是耽搁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可就麻烦了。”他最后在“麻烦”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神情很时尚凝重。 尤其想到那个男人发起火来那凶狠的模样,熊苗忍不任瑟缩了一下,心里中却有些疑惑。 被大主人揍了那么多年,小主人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了,非得这么找死是为哪般? 弘昼却一副死猪不怕的模样,冷哼一声:“能有什么麻烦的?大不了我呆会再回过去就是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自己也明白,把阿玛晾外面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过分,那就是真的找死了。 他对额娘是千依百顺不假,对他这个儿子可是万般嫌弃地很,尤其想那些年自己吃的那些竹板炒肉丝,哪怕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超过当时的额娘,也忍不住心头一凉,下意识地摸了摸了屁股。 算了,他还是把人带进来吧,不然以阿玛那个暴脾气,真能揍他个满地找牙,他可不想自己都三百多岁的人了,还要像小时候一样被自己的亲爹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太丢人了。 弘昼说道:“额~梨姐姐,我出去回个电话,呆会就回来。” 对此耿梨自然不会反对,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嗯,去吧!” 弘昼出去之后,病房一下安静不少,耿梨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同她家小福气一起来的海青和熊苗这对兄弟,眼睛瞬间亮了亮。 不知道为何,对着这两人,耿梨同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没有像对小福气那种浓烈的母爱泛滥,但是每次看到这两人,她就心中欢喜,有种莫名想逗逗的冲动。 尤其是熊苗,每次看到他那双湿漉的、如同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她的内心总是忍不住升一股想要把他好好蹂躏一翻的冲动。 而就像是感知到了耿梨的心中想法一般,在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一刹那,熊苗心中一颤,心里欲哭无泪了。 熊苗就不明白,明明主人现在都没有记忆了,他现在也不是还是熊猫时那圆滚滚的模样,主人怎么还这么喜欢逗他玩?他看上去救那么好玩吗? 的确好玩。 看着这一副受惊过度的小可怜模样,耿梨更想欺负他了,看着他瘪着嘴哭、眼泪一串一串地落下,那感觉,一定很美妙。 好半天才把这邪恶的想法压下去,耿梨朝两人招了招手,用尽量轻柔的语气轻声哄道: “小苗苗,干站那里做什么,来,到姐姐这里来,陪我说说话。”说着耿梨拍了拍床边的空位,一脸的慈爱之色。 但是这话在熊苗的耳中听来,却犹如恶魔的呢喃一般可怕,刷地一下就跳到了海青身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就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一般。 耿梨:“……” 耿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么怕他干嘛? 一旁的春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但立刻又紧紧捂住嘴巴,只是看着自家这祖宗难得这般憋屈的样子,心中瞬间畅快不少,忍不住在心里嘲笑。 该,什么人都敢上手调戏,真当是自家养的宠物啊! 海青有些无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道:“耿老师,我们站在这里就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过去就不必了。” 海青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本为转世后的主人性子能变得温婉柔和一些,而在大屏幕上的她也的确装得像那回事,可是私底下的本性,却和上辈子没什么两样。 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就喜欢上手,他幼时的时候可没少遭主人的蹂躏。 好在他的本体是鹰隼,小一点还算可爱,一长大就显得有些凶相了,主人嫌他长残了,然后幸运地被嫌弃了。 但是滚滚就没么好运了。 小时候是一只圆滚滚的小团子,长大了就是一只可爱的大号糯米团子,除了体型变大了点外,还是一副毛茸茸、憨态可掬的模样。一直到主人殉情自尽前,滚滚都没有逃脱过主人的“魔掌”。 想到这里,海青不禁想到主人随着大主人离开那天那满天的火光,和小主人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海青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 那段时间,绝对是他们几个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大主人死了,而本可以长生的主人也撇下他们,用一把大火中毅丝决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追随着自己的至爱去了。 一夕之间,小主人两位最重要的亲人离世,几乎让他一蹶不振,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振作,但是海青很清楚,其实这些年小主人一直过得很不开心。 不过好在,这一切苦难都要结束了。 虽然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后,但终于又让小主人找到了两位主人,并且大主人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等把主人的记忆唤醒后,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想到这里,海青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只是一想到一旦主人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怕是再也没了顾忌了,海青又不禁开始头疼起来。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情况没有这么糟,滚滚现在毕竟已经化成人了,不是那个可以随便就抱在怀里任人揉捏的小熊猫了。 再说了,还有大主人在,主人应该会收敛些吧! 看着目光时不时往他身后瞟、一脸不甘心之色的主人,海青忍不住按了按鬓角,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不过来就不过来,当我稀罕似的,小气鬼!” 被拒绝的耿梨有些恼羞成怒了,忍不住小声碎碎念抱怨起来。 真是没礼貌,她好歹算是前辈,对前辈就是这个态度吗?再说她不就是见他可爱、没能忍住撸了他脑袋几把吗?有必要这么避她如蛇蝎吗? 还是她家小福气乖巧又贴心,不管她怎么样都不生气,对了,她家小福气呢?不过是打个电话,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耿梨朝着病房门张望着,而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弘昼这时正好推门进来,顿时心中一喜,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处多了一块淤青,瞬间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青了一块?” “……没什么,就是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墙上了。”弘昼捂着有些发痛的眼睛,龇牙咧嘴地回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心中忍不住抱怨。 他不就是晚了几分钟吗?有必要下这样的死手吗?早知阿玛会这么凶残,他就晚点教阿玛修炼了,好痛! 耿梨:“……?撞墙上?” 撞墙上还能撞出个熊猫眼来?这是怎么撞的?况且……她怎么觉得像是被人打的啊! 耿梨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唯独海青和熊苗,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株笑容,就连刚才还一脸紧张的熊苗此时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弘昼暗暗瞪了眼两人,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笑!有什么好笑的?老子打儿子本来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弘昼重重地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对了,梨梨姐,我有一个哥哥想见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哥哥?”听弘昼说他还有一个哥哥,耿梨果然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纠估这眼睛是怎么回事了,连忙问道。 “你不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哥哥?亲生的?”耿梨的脸上满是惊讶,就连春桃也有些惊讶。 第231章 毕竟弘昼当年参加那个全民选秀的时候,他的身世就已经被扒了出来。 从婴儿的时候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被院长捡了回去,与同为孤儿的熊苗一起长大,从小生活就很困苦,勤工俭学才上的了大学。后来被王牌经纪人海青发掘后才得以摆脱那困苦的生活。 当初她知道她家小气是被父母抛弃的时候,她可是真被气得不轻。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就这么给扔了?还是人吗?这要是她的孩子,肯定宝贝地跟什么似的。 私底下不知道和春挑骂了多少遍他那对无良的父母,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可现在却告诉她,小福气居然还有哥哥? “呃~是亲生的,不过是最近才找到的,所以梨姐姐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弘昼的眼神有些游离。 亲生的确是亲生的,不过不过亲哥,而是亲爹,不过现在他们俩这种情况,说是父子也没人信啊! “最近找上门的?”想到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八卦家庭伦理新闻,自认为明白了什么的耿梨不由得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小福气,该不会是你的家人看你现在飞黄腾达了,所以想过来沾你光了吧!” 说到这里耿紧瞬间脸一变,不等他说什么就破大骂起来:“我就知道你的那对父母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把那么小的你扔到孤儿院门口,现在还有脸找来?呸!什么玩意儿!” 弘昼:“……” 看着气得脸色通红、一副要吃人的额娘,弘昼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虽然他很乐意看到额娘维护他,但是额娘这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啊! “其实不是……”弘昼刚想解释一下,但是正处于愤怒之中的女人丝毫听不进旁人说话,依然强烈地表达着心中的愤怒。 “要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就应该被五马分尸,把孩子生下来却不养,直接给扔了。等他们长大了,有能力赚钱了,就上赶子来吸血?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小福气,对于这种人渣败类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不能被他们三言两给哄骗了。 先不说他们是不是你们的父母还不一定,就算他们真是又怎么样?被抛弃的小孩是没有赔养义务的。 你也不要担心自己是公众失物,怕影响自己的星途就此妥协,他们想道德绑架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 瞬间一个主意涌现脑海,耿梨眼中的凶光一闪,抱着胳膊“嘿嘿”阴笑了几声,脸上满是杀气。 “这年头混娱乐圈的,谁手上没有几个水军?春桃,立刻联系好你手下的那八百个营销号,只要他们敢闹事,立刻发动舆论淹死他们。 小福气,你看着,看我不骂死那不要脸的一家人。 ”耿梨咬牙切齿说道,只觉得心中的那股无名火烧的厉害。 春挑:“……!” 祖宗,水军这种事怎么也能往外说呢?你是嫌自己的名声太好听了吗? 况且恒星娱乐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你还当他们没有自己法务团队和公关团队吗?要你在这里充大头? ! 春桃在心里把这个整天口无遮拦祖宗骂了个半死,但是现在这么多外人在,她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只能尴尬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发誓,等人走了之后,她一定要把“母爱脑”给骂醒! 眼看着额娘都要对阿玛动用舆论武器了,弘昼连忙出声打断。 他怕再不解释,阿玛会以为是他教唆额娘针对他,他又要挨揍了。 “不是,梨姐姐,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哥他没有真的没想要沾我的光的意思,他挺有钱的,他这次过来,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一直照顾我的梨姐姐你而已。 至于我的身世,就有些复杂了,不过的父母真不是故意把我遗弃的,再说……他们也去世好些年了。 ”想要阿玛和额娘去世时那漫天的火光,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和恍然。 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啊! “……原来已经去世啦!”听到小福气的爸妈都已经死了,耿梨不禁有些尴尬。 虽然不认为那对夫妻当初抛弃小福气有什么苦衷,但是到底死者为大,这么诋毁两个过世的人的确有些过分了,况且他们到底还是小福气的亲生父母。 又见他神色黯然,耿梨还以为自己说的话让他伤心了,不由得心一慌,连忙转移话题道:“小福气你不是说你哥哥要见我,那赶紧让人进来吧,别让人等久了。” 心里却在盘算,等下人走了一定要让春桃好好查查小福气这个哥哥的底,要是识趣的话给点钱打发就算了,要是不识趣,她有的是法子惩治对方——她压根不信他说的,他这个哥哥挺有钱的话。 耿梨在心里打定主意,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答应的那一刻,弘昼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与凝重。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那,我这就让人进来。”弘昼深吸了一口气,冲着病房外喊了一声。 “进来吧!她答应见你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门外看去,海青和熊苗耿氏更是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一脸的敬畏之色。 在耿梨的不屑又带着些微好奇的目光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而在看到对方那双熟悉的眼睛后,耿梨只觉得“轰”地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那一刻,耿梨知道,自己苦苦找了那么久的梦中之人出现了。 而春桃看着小福气的这个所谓的哥哥,也同样忍不住心中一惊,一时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无他,那种上位者的气场太强烈了,要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上班族她打死都不信。毕竟作为混迹在娱乐圈这些人的经纪人,这点识人本事还是有的,但是…… “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春桃心中疑惑,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具体是在哪里,她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人得身份不简单。 就在春桃在努力思考自己在哪里看过这人时,就看到刚才还对对方嫌弃万分的祖宗,此刻就像是触电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唰”地一下冲到了来人面前,眼睛明亮地太阳一般。 “帅哥,想不想谈了恋爱,结婚的那种?” 春桃:“?!!!” 发生了什么?不是才刚见面吗?怎么就说到结婚了? 进来之前胤禛还有些忐忑,担心阿梨会对自己生疏,但是此刻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耿梨,他的心突然一下定了下来。 胤禛咧嘴一笑。 “好啊!” 春桃还没从耿梨突如其来的告白中回过神来,转头就听到这人居然答应了,脸上瞬间露出了怀疑世界的表情。 所以,到底是她没睡醒?还是当代年轻人的思想转变地太快了? 这这么一会的功夫,这两人的关系就定了? 春桃瞬间凌乱了。 第153章 不管春桃是怎么个想法,反正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了。 而且不到半天的功夫,两个人就变得亲密无间起来,两人相处起来极为自然和默契,丝毫没有陌生人之间那种拘谨和不熟,就像是两人早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般。 这让春桃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但是看着其他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眼中还闪过感动的泪光,她也只能归结于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耿梨这位新晋男朋友的身份,她倒是确认了,也总算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感觉到熟悉了——赵氏集团的董事长赵禛。 这个身份,可以说是相当的吓人了。 赵氏集团,是一个横跨房地产、电子商务、汽车、高新科技、新能源,餐饮、娱乐、游戏等各行各业的庞大集团,底下子公司无数,妥妥的世界五百强。 而且传闻这赵氏集团还不是普通的商人世家,它的前身是大清的爱新觉罗皇室。 虽然大清早就亡了,当今社会也讲究人人平等,但是人骨子里还是慕强的动物,对于这统治了整个华夏近三百年的家族,还是心生敬畏的。 虽然对于这个传言没有考证,但是赵氏集团的能量,在整个华国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而赵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自然让人趋之若鹜。 春桃忍不住在心中咂舌的同时,心中又生疑惑。 这赵昼说赵禛是他的哥哥,难岂不是说他也是赵家的儿子?可是她以前也没听过已经过世的赵老董事长夫妇还儿子遗落在外面啊,难道说是私生子? 唔,以前她的确听说过一些这已故的老赵董事长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要是真有什么私生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这也能解释这赵昼为何会被扔到孤儿院门口了,肯定是生母逼宫不成、一气之下把儿子给扔了。 自认为找到原因的春桃在心中点点头,看着俩“兄弟”那两张相似有五分相似的脸,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第232章 对于热恋期的情侣来说,两人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耿梨和胤禛这两人的情况也是如此。 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天,但是两人就像是认识了几十年一般,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之中,要不是两人平时的工作都很忙,那恨不得整天都粘在一起。 但即使是这样,两人也会想方设法见面,哪怕是多呆一秒都是好的,那腻歪程度,看得春桃头皮直发麻。 其实本来对于两人的恋情,春桃心里还是有些忧心的。 毕竟两人的身份差的有点大,明星的身份虽然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眼中,当真就只是戏子而已,打从心眼里看不起。 她也很担心这位赵董事长只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的这个疑虑是越来越小,甚至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两人一定会走进婚姻的殿堂的。 而作为当红流量小花,耿梨的一举一动都被各大八卦媒体关注着,像这样频繁的约会,自然是瞒不过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和站姐。 很快地,两人的恋情就在网上被曝光了。 照片人的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双手紧扣,任谁都能看出两人是在热恋之中。 一个是世界五百强跨国集团董事长,一个是娱乐圈当红说是小花,两人的恋情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一时间,整个娱乐板块有一多半的热搜都是关于两人的新闻,就连服务器都给挤崩了三次,不得不让技术人员加班修复。 毕竟两个人的身份都太特殊了,不管是不是两人的粉丝,全都是加入了这场盛大的吃瓜盛宴。 不过恋情在刚被爆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在这之前是一点迹象那没有,之前也没有听过两人认识,就连耿梨那些消息灵通的大粉更是持否定态度。 有说两人只是朋友、照片被人刻意曲解了,也有说那些照片是被p过的,还有的甚至说这只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 而就在众人众说纷纭的时候,耿梨直接发了微博。 她这次发的照片异常高清、任谁都不会认错,两人脸靠着脸,左右手合成了一个心形,底下只简单明了地配了两个字——“官宣”。 一目了然。 胤禛不玩微博,但是赵氏集团在有自己的集团微博号,在耿梨这条微博发出了第一时间就点赞了这条微博,并在下面评论了两个字——“祝福”,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条评论一出,彻底坐实了两人的恋情,于是刚修复好的微博又崩了。 虽然一开始网友们都有些震惊,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吃瓜群众,别人大大方方谈个恋爱他们能怎么说?自然是祝福了。 加上两边的公司在里面有意引导,所以这评论区还是比较和谐的,大部分都是“祝福”的话语。 就连耿梨的那些粉丝,就算不支持,也几乎没有跳出来脱粉回踩的,况且实际上,大部分粉丝也都是乐见其成。 虽然说大部分粉丝都不希望自家偶像谈恋爱、影响事业,但是那也要看人。 对方要是黑料一大堆的烂人,他们自然会强烈抵制,甚至手撕工作室和公司都是平常,但是到了赵禛这个身份地位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拜托,那可是赵氏集国的董事长,世界富豪榜排名前列的人,还前朝皇室血脉,简直是buff叠满了。 就是他是个丑人,也有一堆女人上赶子想要嫁进去,更何况这位董事长不仅不丑,还长得格外英俊,年龄还不大。 更重要的是他一向洁身自好,这些年网络上都没有出现过有关他的桃色所闻,私生活干静地就像和尚一样,和另一位同为富二代、却整个和女网红、小明星上封面头条的“国民老公”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完美对象,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现在却被她家偶像给拿下了,还官宣了,就算两人最后走不到结婚,但是这个牛也足够他们吹的了。 至于影响星途?开玩笑!有这么一个顶级富豪男友,什么影貌商务资源不是手到擒来?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就是他们家的,这年头,资源咖并必是贬义词。 因而这些天,耿梨的那些粉丝高兴地就像是过年一样。 但是他们高兴,有些人就未必高兴了。 毕竟是混娱乐圈的,这年头谁没个对家啊!对于那些粉圈追星人说,哪里见得别人压自己正主一头? 所以慢慢地,网上开始出现了一些酸言酸语起来,其中有一部分竟然还是弘昼的粉丝,甚至还有人攻击起耿梨的人品来,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按理说,一个生,一个花,一个爱豆,一个演员,不管是赛道还是资源上都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完全没有敌对的必要。 之所以会有如今这个局面,原因出自于那两人之前的绯闻。 也许是母子天性的关系,每次只要一看到弘昼,耿梨就很难控制自己,对弘昼表现地很是热忱。 而对于这个找了两百年妈妈的妈宝来说,弘昼更是如此,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挂件,整天挂在自己亲娘腿上才好。 虽然两人都是纯纯的母子情,但是在不知情人的外人看来,那些举动就有些过密了,自然而然就传出了绯闻。 而这种恋爱绯闻,对于双方的粉丝来说,都是最不乐意看到的。 而且在双方粉丝看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传闻,无非是对方看自家偶像火,想蹭自家哥哥/姐姐的流量才上杆子炒cp,典型的心机小人。 自然而然地也就出现一些过激的言论,之前弘昼的私生之所以跟踪别耿梨的车,原因也在这里。 不过好在,双方团队都竭力引导粉丝,所以虽然这两年发生过几次骂战,但是都是少数粉丝,相对也都比较克制,没出现什么大的冲突。 现在耿梨官宣了恋情,也间接澄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按理说,这对于弘昼的粉丝来说,也算是件喜大普奔的事,但架不有些脑残粉脑子不清楚。 看见耿梨官宣了恋情,莫名觉得自家偶像被人利用,忍不住为他鸣不平,甚至还有弘昼的粉丝,在微博上写了长长一个帖子,取名叫“感谢放过”。 虽然标题叫做放过,但是字里行间全是讽刺耿梨喜新厌旧、一脚踏两船之类的话,而且话还极为难听,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弘昼粉丝网友的共鸣。 在加上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拱火,这个帖子的转发阅读越来越高,最后直接升级成骂战,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当红流量花,一个爱豆顶流,两边粉丝体量本来就大,加上都有一批战斗力极强的死忠粉,撕起来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你攻击我家姐姐年级大,我攻击你家哥哥爱豆地位低;我嘲笑你哥哥没作品,我讥讽你姐姐混了这些年一个奖都没有…… 你来我往的,都是怎么扎心怎么来,看得人目不暇接。 1楼:真是好笑,一个什么作品都没有的爱豆,居然说有大爆剧在手的一番大女主蹭你家主子的流量,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2样:哇,好大的流量啊,签到人报连我家昼昼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还敢说流量?水流还差不多! 3楼:呵呵,微博签到还敢拿出来吹,这玩意只要肯花线,想买多少就买多少,骗商务罢了。 4楼:不好意思,不管是商务是,还是杂志,我家昼昼都吊打你家主子,就你家那点销量,连我家昼昼的零头都赶不上。 5楼:啊,对对对,除了商务和杂志,你家主子还有什么能吹的?出了粉圈有谁认识他吗?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6楼:哟,你家主子有多爆啊,不过是演了几部烂古偶罢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咖了? 而且在那部靠男主出圈的仙侠后,她还有什么像样的作品?早糊了! ” 7楼:你家主子才糊了呢!我家梨梨两年前就开始转型演正剧了?谁像你家主子,出道到现在还在秀人圈打转。 追一个前途一眼就望到头的秀人还这么高兴,脑残粉还真是脑残粉。 8楼:还转型正剧?就她那个演技,演个古偶都费劲,还演正剧?别糟蹋好本子了! 9楼:我还觉得你家主子强女干我眼睛呢,就那种辣眼睛的舞蹈,看一次吐一次,早点退圈算了! 10楼: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一时间,整个广场都是两人的骂战,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眼看就要引起有关部门注意了,两方团队不得不下场控评引导粉丝。 弘昼更是直接发表声明,表示自己和耿梨之间,没有亲情之外的任何情愫,这才勉强平息这番乱战。 但是经过这次乱战,仇恨的种子到底是种下了,说不定哪天出现了什么契机,就会再爆发。 不够网上吵地再怎么凶,都没有影响耿梨的好心情。 唯一让耿梨烦恼的就是,她在横店拍戏,胤禛的公司总部在魔都,不能每天见面。 第233章 不过好在,这是时代是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信息化的社会,远程办公更是一件很常见、又高效的事。 虽然作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长时间不在公司不太现实,但是短时间离开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在安排好公司的一切事务之后,胤禛就直接带着人助理秘书飞到了横店,入住了离耿梨剧组最近的酒店。 耿梨白天拍戏的时候,他就留在酒店修炼、办公,晚上耿梨下戏了,他就接她回来,偶尔也会去探个班,看看耿梨现在的拍摄进度。 第154章 这一天,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后,胤禛又来到了剧组。 虽然这些天胤禛几乎每天都会过来,不是来接人,就是来探班,对于他整个剧组也算是熟悉,但即便这样,每次对于他的到来,众人都还是有些拘谨。 就连本来葛优躺坐在摄像机前面的那位出过不少爆款口碑剧的知名大导,也在他到来了后,没有没有起身,但也连忙正襟危坐,更是连换了好几个坐姿,显然内心显然也不是表现地那么淡定。 胤禛也不在意,让秘书把带来的奶茶给场务送去,自己就在一旁静静的看他们拍摄。 耿梨现在拍的戏是一部民国谍战戏,她在里面饰演女一号。现在正拍到一场她被国军甩钱羞辱的戏。 这场戏没什么难度,只要饰演国军的演员拿着一把银元砸到女主的身上,脸上表现出自大蔑视的神情就可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演戏经验欠缺,还是被胤禛这么一直盯着的缘故,演国军的男演员一直放不开,拍了好几次都不理想,只能一遍遍重来。 而看着耿梨一遍又一遍的被钱砸,胤禛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这演员是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戏都演不好还当什么演员?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过虽然心疼老婆,但是片场的规矩胤禛还是知道的,他也不想让人觉得耿梨被人说闲话,只把心中的不满压在心里,但是看那演员的表情也越来越冷了。 演国军的那个男演员本来就被他看得心里紧张,又ng了这么多次,整个人越发紧绷。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里建设,让自己放松下来,这偶一抬头,就看到胤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吓得差点叫出声,手上一用力,本应该砸在耿梨身上的银元直接砸到了她的脸上。 银元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可整个现场却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安静地诡异。 所有人都暗暗地朝着片场旁边那个脸色黑地像锅底的男人看去,然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演国军的男演员,更是脑子嗡地一下,心里只要一个念头:完了,他要被封杀了。 倒是耿梨,虽然被砸到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演了这么对年的戏,遇到的突发情况数不胜数,这算是小儿科了。 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戏照着剧本继续往下演,不过这时导演却喊了“咔” “咔,原地休息十分钟再拍。” 看着整个人都快吓懵了的男演员,又看了看旁边那鹤立鸡群的金主老爷,这位中年发福的导演忍不住摸了摸有些秃顶的头顶,心里都快愁死了。 这位大佬每次过来,这拍摄的情况就顺不了,要是再多来几趟,这剧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能杀青呢! 同时心里也纳闷地很,这位赵董事长的身份虽然的确是很不一般,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商人罢了。而一个商人哪来那么重的威势,不知道还以为看到了国家领导了呢? 导演的一身“咔”总算解放了一颗心都快提到嗓门眼的众人,瞬间作鸟兽散,跑地干干静静,包括刚才那位对戏的男演员,更是跑地连影子都不见了,深怕被人秋后算账,自己的演艺生涯就此终结了。 不过此时的胤禛,哪里还会关注一个小小的演员? 看着朝自己的奔来的耿梨,胤禛身上那肃杀的气息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扬起一个宠溺的笑容,伸开双手,一把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来了?工作忙完了?”耿梨抱着对方的腰,眼睛亮晶晶的。 其实刚才耿梨就看到胤禛了,但是因为在怕戏不好过来,现在既然导演喊停了,自然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嗯。”摸了摸她的脸颊,胤禛脸色越发温柔。 “今天的公事都处理完了,想着你还在拍戏,就过来看看你。” 说到拍戏,胤禛顿时想到刚才她被银元砸到脸上的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不快。 “不过你这剧组的演员是怎么回事?演了十几条都过不了也就算了,还失误把道具砸到你脸上了,这要是杯开水,你刚才就毁容了。” “正常演戏怎么会用开水泼人呢?”耿梨有些好笑。 “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新人演员,演戏经验不多,有失误也是难免,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啥好计较的。”耿梨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道。 “……你倒是和上辈子一样好脾气。”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耿梨,胤禛不禁有些恍然,喃喃自语。 上辈子的阿梨,脾气也是这样好,就算她被他赶到了庄子上,也都没有记恨过他。 “上辈子?什么上辈子?”耿梨一愣,一种异样的情绪瞬间涌入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中冒出来,但仔细一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上辈子,也一定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回过神来的胤禛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 胤禛本来只是一句随口这么一说,但这句话显然取悦到了耿梨,也不再想刚才心中那点怪异的感觉,昂了昂头,一脸得意道。 “那是,就我这品行,可以说是当代四有青年的典范了,就算是去了四川,乐山大佛都能起身给我让座。” 胤禛嘴巴张了张,眼角更是狠狠抽了一下。 他很想问她一句,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般自恋的话来的,她自己什么性子她不知道吗? 先别说这辈子了,上辈子耿梨的脾气虽然平时是不错,但是一旦谁惹了她,还定会被整地很惨,出了那口气才会消停,心眼可谓是比针都还要小。 这辈子因为没有上辈子那么大的本事,她倒是稍微安分了些,但是却也消停多少,毕竟生在这个娱乐圈中,她作为当红小花,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太多。 即便后面有经济公司撑腰,但也不是次次都管用,总有那几个不开眼的仗着有点身份想要占便宜。 而对于这些敢打自己主意的人,耿梨的做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套个麻袋打个半死;要是再有下次的,直接打残。 论心黑手黑,比上辈子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和善良两个字压根沾不上边。 不过,这样也好。 想到耿梨这些年的遭遇,胤禛眼中闪过一道渗人的凶光。 看来,这娱乐圈还是太平静,还是需要一些大瓜来娱乐一下大众的日常生活,同时也能给国家税收做出一点贡献度,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耿梨只好和胤禛告别,念念不舍地回到了拍摄现场。 “你先回去吧!也不用来接我了,酒店又不远,拍完戏我可以自己回去。”耿梨远远地说道。 “嗯,我等会就回去。”胤禛笑着回道,但是脚下却一定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虽然胤禛此时的表情比刚才随和多了,但只要他这一站,就好像在监视班里的学生教导主任一般,谁都轻松不少。 这十分钟休息地毫无作用,演员们反而比之前崩地更紧了。 但是面对这么一尊大佛,谁敢赶人?只能让耿梨这边去劝了。 看着疯狂冲自己使眼神的导演,春桃心里直想骂人。 明明正主就在跟前,冲她使什么眼色?她的胆子难道就比旁人多一个吗? 可是看着一直眉目传情的两人,春桃也知道让她那个刚长出恋爱脑的艺人出面,怕是更不能把人劝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那个,赵董事长,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梨梨今天的戏份有点重,还要拍好几个小时,怕是要拍到晚上七八点,要是耽搁了你的事情就不好了。”春桃干笑道,心有点抖。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这位大佬,她总是有种莫名的敬畏,甚至还有种下跪膜拜的冲动?真是见鬼了。 “我……”胤禛刚想说他可以等,突然感觉心中一动,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另一番说辞。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个小兔崽子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虽然对这个儿子有些不耐烦,但是以弘昼对他的畏惧程度,这个时候找他显然有正事,胤禛也不好不去。 叹了一口气,对着春桃点了点头:“我不在的时候,好好伺候好阿梨,别让她受了委屈。” 第234章 “……”春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了。 她看上去很像伺候人的奴婢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让她伺候?这夫妻俩是故意的吧! 虽然很想霸气地回怼自己是经纪人,不是保姆,但是看着胤禛那平淡的眼神,春桃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行了个屈膝礼,躬身回道。 “赵董事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梨梨的。” 这个礼一行,春桃自己先懵了。 不是,这两口子把她看做保姆也就算了,怎么她自己还行起这当奴婢的礼来了? 太丢人了!刘春桃,站起身来,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 春桃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想要站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何,这身子怎么都直不起来,就像是没得到对面人的允许,自己就不能起来似的。 胤禛也同样愣住了。 看着那熟悉的行礼姿势,又看了看那张和记忆中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容,还有那相似的名字,胤禛突然笑了。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错。 “起来吧!”胤禛大笑着大步离开,一边挥手一边道。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是。”春桃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胤禛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怎么感觉这般熟悉? 但是下一刻,春桃猛地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了。 这些天她见这位赵董事长的频率都比见她家那个中二富二代老板都要高了,能不熟悉呢? 她是不是这几天太忙了,脑袋都忙晕了?不过……他怎么说梨梨是主子?这不是粉圈的称呼吗? 春桃有些疑惑,但是此时耿梨正好拍完了一条戏,她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上前去伺候了。 胤禛从剧组离开之后,就直接回到了酒店。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那个倒霉儿子正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怀里抱着的薯片,一边看着电视上放的动画片傻笑,而他门前的茶几上,更满是都是这样的垃圾食品。 看到弘昼这没规没矩的样子,胤禛的额上的青筋不由跳了跳,当即呵斥道:“成何体统,你好歹皇子出身,怎么还这样站没站相、坐没坐像的?还不坐好?” “……额娘也是这样的坐像啊,我也没见你说她没规矩啊!再说了,我这皇子的身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还能拿来说事?” 弘昼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但是看着胤禛那严厉的表情,愣是反一句话硬气的都没敢说,连忙收拾茶几、关电视坐好。 “这才像话。” 见弘昼这么识趣,胤禛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坐下问道:“说吧,有什么事非要让特叫我回来说?你直接到片场不就是了吗?” 去片场?就他和额娘现在这个情况,他还能去片场吗?这还不要爆热搜了? 想到这些天网上关于他的那些粉丝和额娘的粉丝的那些骂战,还有一群吃瓜群众在拱火,弘昼忍不住在心中骂人。 什么脑残粉?他和额娘的关系那么好看不到吗?居然骂起额娘来了,害的他现在想光明正大见一见额娘都不行了!真是倒霉! “是为了额娘记忆的事。”忍不住心中的憋屈,弘昼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关键他也不想拐弯,这话说的越多,挨骂地就会越多,他可不想凭白让阿玛找到机会骂他。 弘昼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期待:“阿玛,额娘你这些天和额娘在一起,有发现额娘有想起前世记忆的迹象吗?” 看着一脸渴望的弘昼,胤禛顿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这些天你额娘丝毫没有提到前世的事,应该还没想起来。” 对于这个答案,弘昼倒也不意外,毕竟自己的亲娘自己了解,要是真想起什么,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他这个儿子的,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显然是还没想起上辈子的事。 可是明白归明白,弘昼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忍不住嘟囔道:“怎么还没想起来?我还以为额娘一见到阿玛你就主动求交往,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呢,原来什么都没有吗?真是白高兴一场。” 胤禛虽然也对于耿梨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太在意,不过看弘昼这般失落,还是安慰了两句。 “这事也急不来,这几年,你和你背后的真理会想了各种的办法都没有让阿梨想起上辈子的事都没有成功,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正来日方长,慢慢来就是了。” 说到“真理会”这三个字的时候,胤禛顿了一下,眼神忍不住微闪。 胤禛口中的真理会,是弘昼在胤禛和耿梨自焚离世后创建的、全部由魂炼者构成的组织。 之所以会叫真理会这个名字,并不是为了追求真理什么的这种高大上的原因,单纯就是从胤禛和耿梨的名字里各取了“禛”“梨”两个字,取谐音梗合在了一起。 毕竟弘昼当初建立这个组织的初衷,就是为寻找两人。 当初耿梨抱着胤禛的遗体殉情自焚,等弘昼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耿梨的金丹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弘昼只能凭着那一点血脉羁绊感应到两人的灵魂并没有完全消散,但是要感知到两人的具体方位就难如登天了,他甚至都不能确两人的灵魂还在不在地球。 可即便如此,弘昼也没有放弃寻找两人,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于是他生出了找人帮忙的办法。 但以当时耿梨和胤禛的状态,普通人是肯定没有办法感受到魂魄的气息的,所以弘昼就想着把魂炼之法传授了那些有灵根的人,他们修炼之后,就能帮他找人了。 虽然有灵根的人极为稀少,但是在胤禛耿梨离世前的二十年,他们都在全国、全世界的旅行,还是遇到了一些有修炼资质的人,找起来也不算费劲。 弘昼找到他们,在考察了他们的品行后把魂炼之法传授给了其中一小部分。 只不过第一批有资质的人,修炼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也不是那么惊才绝艳之辈,除了小青和滚滚(也就是海青和熊苗),没有几个能修炼出本命魂元、突破生死界限。 不过虽然如此,这个组织却留了下来,经过几代人的发展,它的实力也一步步壮大,成了这个世界异常可怕的一股力量。 不过弘昼建立这个组织的初衷并不是称霸世界,加上有了之前康熙为了谋求长生之法一直逼迫阿玛额娘这个前车之鉴,他压根就不想让人发现组织的存在,免得影响自己找人。 所以一直以来,真理会都是隐藏于暗中,就算一不小心暴露了,也会在第一时间用迷魂术抹除对方的记忆。 而经过这两百多年的不断改进,耿梨开发的这款迷魂术早就没有当初那些副作用了,中术者也就当时恍惚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 就凭着这个逆天的技能,真理会一直隐藏在暗处没被人发现,直到现代卫星技术出现和互联网等高科技的普及,才渐渐暴露在普通人面前。 不过这个所谓的知道,也是仅仅局限于那些大国的高层领导,属于绝密信息。普通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神秘依然是一无所知。 就连胤禛这个身份地位,在没有恢复前世记忆之前,对于真理会这个组织也只停留在“听过”这个阶段,更不要说接触了。 之前的他虽然对这个“真理会”兴趣不大,但也还是有些好奇的,不过现在……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居然是他儿子创办的? ? ? ! 不得不说,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胤禛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虽然有些高兴这个一向懒散的儿子能创建出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但是他也清楚,这里面付出的心血可不是一点半点,尤其各国政府对真理会那若有似无的忌惮和敌意,想要平衡这些关系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其实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也只是想找到他的阿玛和额娘罢了……这内心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想到这里,胤禛看弘昼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一脸微笑道:“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好在你也找到你额娘了,咱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倒也不是那么重要,现在这个情况也挺好的。” 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胤禛,丝毫没感觉被安慰到的弘昼的脸都抽了,忍不住心里吐槽。 是呀,你当然觉得不重要,反正你现在老婆在手了,以后都不用愁了。可对于没有前世记忆的额娘来说,他还是外人呢! 之前想要贴贴亲近一下都要收着一些,现在有了老公,怕是更难和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亲近了,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越想越憋屈,弘昼咬着牙发狠道:“不行,我还是得要让额娘想起上辈子的记忆,现在这样子太不方便了。对了,我想到办法。” 像是想到了什么,弘昼一拍手,兴奋道:“之前听从按插在额娘身边的助理小李说过,额娘从小到大都会做通同一个梦,梦里满是青蓝色的火焰,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一直看着她,我想这应该就是额娘当初抱着阿玛你自焚时的场景。 第235章 既然额娘对这个场景这么记忆深刻,都转世了还保留着这个画面,说不定通过情景再现,能够刺激额娘想起前世的记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试试……” 弘昼刚想说试试放火重现当时的情景,抬头就看到胤禛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瞬间心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停了。 阿玛这个样子他有点怕。 “试试什么?试试用魂火烧你额娘吗?你当真是孝顺啊!”胤禛看着对方冷笑一声,心里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才心疼这倒霉孩子做什么?典型的缺心眼,放火烧自己的亲娘,这是多孝顺的儿子能干出这事来?就这脑子是怎么活了这两百多年的? 弘昼被胤禛那凌厉地眼神看得瑟缩了一下,心虚地干笑两声:“哪能真用魂火烧额娘啊,就用普通的火就成。额娘身上有金丹护体,加上有咱们在暗中保护,额娘也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给否决了。 强忍着心中的怒吼,胤禛淡淡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额娘,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反正你额娘体内有金丹,只有找个机会激发她金丹内的能量,她就能重新踏上修炼之路。我们今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没必要为了争这一点时间而损害了长远的利益,得不偿失。 ”胤禛神色淡淡,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 弘昼虽然还是觉得阿玛有些危言耸听了,但是看着他这般决绝的样子,也知道想要让阿玛改变主意是绝无可能得,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至于自己悄悄地去做这事?呵呵,弘昼表示自己还没活够了,他可不想在今后的日子里一直被阿玛追杀。 哎,算了,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弘昼有些无奈。 虽然弘昼打消了放火刺激记忆的这个方法,但有时候,有些事情你不做,他反而悄无声息地就那么发生了。 第155章 胤禛接到春桃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一个重要的董事会。 在知道耿梨被困在了火场后,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丢下了满屋子人离开了会议,所有人都一脸懵。 弘昼这边也是如此。 当时他正在临市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的录制工作,感受了留在耿梨身上的禁制动了后,一个瞬移就消失在了录制现场。 当时节目录制已经开始了,除了弘昼,现场有好几个同样参加节目录制的嘉宾,加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二三十个人在现场。 看到弘昼瞬间消失在原地,所有人都懵了,张大嘴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现场还有同为嘉宾的熊苗,在和海青的配合下及时对所有人使用了大迷魂术,又删掉了这一段视频,要不然要出大事了。 不过现在,两人也管不了这些,全都朝着耿梨出事的地方飞奔而去。 看着周围那炽热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被困在火场的耿梨忍不住想骂娘。 不是说好了就在外面放几把小火、再用灯具向屋内投射出火灾的光效吗?怎么就真的把屋子烧起来了?这道具场务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低级的失误都能犯? 耿梨心里把那些光那工资不干活的工作人员在心里骂了半死,不过骂归骂,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出去。 只是现在火势那么大,指望外面那些贪生怕死的冲进来救她显然是不现实,如今只能想办法自救了。 若是平常,耿梨早顶着衣服冲出火场了,但是不巧的是,耿梨这场演的是一场她被敌军抓住用铁链绑在柱子上、在大火中英勇就义的戏码。 那个秃顶的大导为了追求真实性,绑她的铁链全用的是真家伙,就算用电锯都要好一会才能锯开,哪怕耿梨天生神力,也很难挣开。 更糟糕的是,随着室内温度的升高和浓烟的增多,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身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小,就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耿梨竭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在她的那点挣扎在越来越多的浓烟下显然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点点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她这是要死了吗? 死? 蓦然地,一张刻入骨髓的的脸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一想到自己一旦死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的他了,耿梨猛地一醒。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还有她的小福气,这么可爱的孩子,她要是死了,这孩子该多伤心啊! 她决不能死! 陡然间,耿梨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疯狂地挣脱着身上的锁链,而一直沉寂在她脑海中的金丹,在这一刻突然亮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一点零星的微光,但是慢慢地,金丹上的光芒越来越多,就在耿梨的力量又要再次耗尽的时候,金丹上的黑尘全部脱落,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中迸发出来,然后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同时伴随着力量回归的,还有三百年前那长达近百年的记忆和情感。 四爷每天晚上的陪伴忍耐、昌平庄子上小福气出生的喜悦、干清门外三天三夜的无声抗争、诈尸离京的无奈、雍正十年后的相守归隐。 还有剖丹、周游世界、最后时间的平淡生活,以及那天傍晚的漫天大火……耿梨全都想起来了。 看着不远处两道飞速向自己靠近的身影,耿梨眼中满是缱绻和怀念几乎泛出眼眶。 这一刻,耿梨第一次如此感谢上苍,让她再次和她所爱的人再次相遇。 “四爷,小福气,好久不见啊!” 当红流量小花在拍戏的时候差点被烧死在片场,整个拍摄现场化为一片废墟。 这个新闻一出来,直接登上了热搜头条,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所有网友纷纷化身为正义战士,强烈谴责剧组工作人员的失误,尤其是耿梨的那些粉丝,看到自家偶然遭受如此大难,更是怒火冲天,直接把整个居住的工作人员骂地体无完肤。 尤其那个为了精益求精要求实景拍摄、还给耿梨身上帮了锁链的导演,更是被愤怒的粉丝喷出翔来,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把人给撕了。 网络上有骂声一片,以于没有人关注这么大的火下耿梨是怎么逃出生天的、这火又是怎么熄灭的,就算有一两个提出疑问的,帖子也很快消失不见,就好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一般。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精明的网友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动,只是还没等他们想出什么头绪来,又一个爆炸性的间冲上了热搜。 警方查到,这场火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有人在拍摄的房屋里事先泼了强助燃剂,一旦遇到明火,整个屋子就会迅速燃烧,而且常规灭火手段很难扑灭,摆明了是蓄意而为。 而更爆炸的是,这放火的嫌疑人不是别人,而是弘昼的一个狂热粉丝干的,起因正是一个月前耿梨的恋情。 这个粉丝坚定地认为是认为是耿梨利用了她家哥哥,一开始贴着她家哥哥朝cp 、蹭流量;等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后就一把把她家哥哥踹开。 还发动水军在网上给她家哥哥泼脏水,不仅害得她家哥哥名誉受损,还受到众人的嘲笑。 这也许是常人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对于那些把偶像看成生命里的光的狂热追星族来说,却是无法容忍的。 加上小姑娘年纪也不大,才上高中,一时脑袋一热,就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真相爆出来后,当真是石破天惊了。 本来现在饭圈文化已经让很多路人厌烦了,现在居然还出了这种为了自家偶像烧死对家的这种排除异己的恐怖行为,这让不少本来对娱乐圈不敢兴趣的人都忍不住参与进来讨厌,一下从普通的娱乐新闻升级到了社会热点。 本来大骂剧组和导演的网友,纷纷调转枪口骂起这个纵火犯来,甚至骂着骂着,都骂到弘昼本人身上去了。 骂他业务水平差算了,粉丝还祸害人,简直是娱乐圈的毒瘤……之类的话。 虽然说这有些无妄之灾,但是谁让犯事的是他的粉丝呢? 在广大网友看来,他没有引导好粉丝、树立良好的价值观,同样也是有责任。 就连本来都快被骂到自闭的导演,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在微博上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表示作为公众人物,明星应该积极引导粉丝,弘扬正能量。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任谁都知道说的是谁。 面对这种情况,弘昼的那些粉丝也不敢反驳什么,毕竟是他们粉丝做错了事。偶尔有几个看骂的实在难听看不过眼的,想要为自家偶像说句公道话,但是下一秒就会有一堆正义之士冲上来骂他们,那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这下粉丝也不敢说什么了,只盼着这件事的风波能早点过去。 一时间,弘昼和他的粉丝在网上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236章 而就在事情愈演愈烈的时候,弘昼站出来了,在自己的微博账号上发了一段道歉视频。 在视频里,弘昼诚恳地向耿梨表示了歉意,自责没有行束好粉丝,差点酿成无法挽救的大祸,同时也对这次时间造成如此大的社会影响对广大网友表达歉意。 一开始看到这里的时候,众人还是有些不买账的。 犯了错误才想起道歉是不是太迟了,早干嘛去了?想动动嘴皮子就把事情揭过去,未免想的太好了。 众人本以为弘昼发这段道歉视频是因为最近网上闹得太凶、他的形象严重受损,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挽回自己的路人缘,心中都有些嗤之以鼻。 毕竟这两年那些塌房的明星都这样,只要不是犯法、政治立场那种原则性问题,出了事就喜欢发道歉声明,等这阵风头过了再重新出来捞金。 本以为弘昼也是这样的打算,但是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却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在视频的最后,弘昼表示,为了弥补自己对耿梨造成的伤害,他决定永久性的退出娱乐圈,不再踏足半步。 并且在视频发出的半个小时后,弘昼注销了自己所有的社交账号,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志。 弘昼这一下,让本来都有些平息的事情又再次炸了。 不是,他们只是谴责一下这日益畸形的饭圈文化,顺便骂一骂这些高高在上的208岁,发泄一下生活的不满而已。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这件事说到底和这事和他的关系不大。 可现在,堂堂一个顶流就这从被他们骂到退圈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茫然,网络上对弘昼声讨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 看乐子的网友是没声音了,但是弘昼的那些粉丝却差点没疯。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也很难熬,但一直以为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一直在互相打气。但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不仅没有迎来曙光,反而等到了自家偶像被逼到退圈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粉丝圈都疯了。 弘昼作为秀人出身,他的粉丝本来战斗力就很强悍,之前在风口浪尖上,加上也是理亏,也怕给自家哥哥是招黑,所以才一直闭麦。 可现在,他们家哥哥被逼到退圈了、连房子都没有了,哪还有什么顾忌了? 开始无差别地攻击每个诋毁过弘昼的人,哪怕被封号也再所不惜,颇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一时间,整个网络彻底乱了套了。 对于自己退出娱乐圈引发的网络上的这些乱战,弘昼是丝毫不关心。 当初他之所以会进这个娱乐圈,不过是为了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额娘。 现在额娘的记忆已经恢复了,那他还留在这个娱乐圈做什么?自然是麻利地退了。 现在的他只想和阿玛额娘好好在一起,尽情地享受着这缺失了二百多年的幸福时光。 所以这些天,他几乎无时无刻都黏在耿梨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 而对于弘昼,耿梨也是充满歉疚的,虽然当年是她选择了离开,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在意这个儿子。 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团聚,耿梨的母爱几乎都要爆棚,一直把弘昼拉着身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尤其在知道弘昼自己为了找到他们俩,几乎跑遍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不说,期间还遇到了不少危险,有几次甚至差点丧命,耿梨瞬间眼泪汪汪起来。 “这些年,真是让你受苦了。”耿梨紧紧地拽着弘昼的脸,一脸的心疼之色。 “不辛苦,只要能找到额娘,这点辛苦算什么?死我都不怕!” 弘昼笑着说道,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但是那泛红的眼角、颤动的鼻翼和那眼中不断闪动的泪花,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看得耿梨越发心疼,抱在怀里“乖宝贝”“好宝宝”的叫着,看得一旁的眉心直跳。 这个小兔崽子,娱乐圈混了几年,现在和他额娘一样爱演了! 不过虽然胤禛有些吃味耿梨对这个小兔崽子太过在意,但是想到这么多年他为找到他们而吃的苦,也有些心疼。 现在看他们母子感情这么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时不时地帮耿梨整理一下头发、喂个点心、搂个腰什么的,彰显自己的主权。 胤禛的那点小心思尽数被弘昼看在眼里,差点没忍住对天翻白眼。 他这个阿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爱吃醋,两辈子都没改过来,真是没救了! 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这老婆奴,弘昼开始说起来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这让耿梨听得挺津津有味,尤其在听到弘昼创办了类似于修真宗门的真理会之后,更是来了兴趣。 上辈子在清朝的时候,她也想过像小说里一样,建立这样一个宗门,自己当开山祖师,号令天下。 只是当时的她一门心思都扑在找让凡人生出灵根的方法之上,根本没空想这事。 后来虽然放弃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只想好好同胤禛度过最后的时光,而且已经存了死志,就更加不会去创办什么宗门、组织什么的了。 却没想到,在她不在的这两百多年时间里,她的儿子居然真弄出了这么大一个组织,这让耿梨很是惊喜,对此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听得一旁的胤禛心里又不得劲起来,忍不住泼起了冷水。 “先别太得意,你儿子创办的这个真理会虽然厉害,但是现在早就上了各国家的灰名单了。虽然不说不死不休,但是也是忌惮地很。说不定哪天就联合绞杀这臭小子了。” 胤禛一开始只是想打击一下这倒霉儿子的士气,不让他太得意,但是说着说着自己却先忧心起来。 在恢复记忆的这些天,胤禛已经把这世界的形式又重复了解了一遍,尤其是各个国家对真理会的态度,那可当真算不上友好。 不过这也能理解,一个强大且不受自己控制的组织,任谁都会忌惮不已。 即便真理会这些年从未插手过世俗皇权的更替,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即便偶尔出了几个败类,也都被组织里的执法人员给清理了。但是,谁能保证这个组织会一直这么安分下去呢? 即便弘昼敢保证,那些上位者也是不会信的,就像当年康熙对耿梨的态度一样。 之所以一直容忍这个组织的存在,也是源于自身实力的不够,加上投鼠忌器,不得以为之。但是胤禛相信,如果他们有实力,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消灭真理会。 对于胤禛的担忧,耿梨却不在意,一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如果真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动手,直接干就完了。与全世界为敌是有些困难,但是暗杀几个国家的领头人这还不简单吗?群龙无首,我看他们还怎么联合。” 胤禛:“……” 那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乱了套了! 胤禛忍不住扶额。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就连弘昼这个妈宝听到这么不靠谱的建议,额头也忍不住冒出一滴汗来。 干笑了两声道:“哈哈,倒也没必要如此激进,他们会忌惮我们也是出于安全考虑,站在他们的立场倒也没错。我建这个真理会的初衷也不是为了争霸世界,既然他们这么忌惮我们,我们离开就是了。 正好我也觉得这个地球有些小了、呆了百多年也实在呆够了,等太平洋上的传送阵修好,咱们就离开。 ” 弘昼说的传送阵,是他一百年前寻找两人灵魂的时候,无意在太平洋深处发现的一个残破的阵法,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是存在过修炼者的。 弘昼虽然不知道那些修炼者怎么都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个传送阵通向何方,但是这个传送阵的存在的确给他们的未来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不必困死在这个地球。 对于离开地球这个建议,胤禛和耿梨都没什么意见。 诚如弘昼说的,地球实在是太小了,普通人生活还行,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修炼到一定高度的修炼者来说,就有些腾挪不开了。 不过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离开显然不太现实。 除了传送阵没有修好的原因外,两人现在的实力明显有些不够。 虽然现在两个人体内都有了耿梨当年的金丹,但是这些年来,这金丹为了护住两人的灵魂耗损了许多,能有当初几分实力都还不好说。 加上两人是转世,这金丹又激发不久,还需要一定时间来磨合,才能完全发挥金丹的全部能量。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原因,以他们现在的身份短时间内也走不开。 毕竟这一世的耿梨有父母,虽然对于这一世的父母和她的关系一向都不怎么好,但是既然当了人家的女儿,身上就多了一分责任,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显然有些违背孝义了。 胤禛这边倒是没什么亲人了,他的父母在前几年的空难中过世,要不然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当了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董事长。 第237章 至于其他什么叔伯、舅姨、堂表姐弟这些的亲戚,胤禛压根就没当过他们是自己的亲人。毕竟在他那种成长环境下,这些人都可以说是争夺他利益的对手,亲情几乎没有。 不过虽然没有亲情羁绊,但是掌控了这么大一个集团,他身上的责任却一点不比耿梨身上的少。 要是就这么抛下了,整个集团都要动荡,几万家庭的生计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不管是出于社会责任,还是做人原则,他都不能一走了之,需要平稳地把手上权利过度到继任者手上。 所以三人决定,等给耿梨这世的父母想老送终、胤禛卸下身上的担子,他们再离开,畅游整个宇宙。 不过现在嘛,他们还是要继续做回自己的大明星和大老板。 第156章 所以在片场失火的半个月后,耿梨就又回到剧组拍戏了。 虽然不乐意她和那么多男演员搭戏,但是胤禛也知道,演戏一向都是她喜欢的事业,只能同意,只是约法三章。 不能拍吻戏、不能拍激情戏,更不能拍裸戏。 听着这接连三个不能,耿梨心中直乐。 还真是个醋缸啊! 虽然很喜欢看胤禛吃醋的样子,但是眼看对方真的急眼了,甚至说出不答应就炸了剧组这样的话来,耿梨这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反正她之前拍戏的时候,也从来不拍这些亲密戏,拥抱牵手也就是算了,像吻戏这种她向来都是借位或者是找吻替。 就这样,只一个很平常的一天,耿梨重新回到了剧组。 耿梨这次回归很低调,毕竟之前粉丝放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折了一个顶流进去,她也不想再成为敌大众的焦点。 果然,她回归的消息一出来后,就立刻上了热搜,本来已经降下去的热度,又再次有了爆发的趋势。 不过因为事先有准备,所以在新闻有爆的迹象之后,立马安排人降了热搜,加上胤禛也让人敲打过那些大v、up主,也没有人带头起哄。 所以热度很快就降了下去,加上这时候又爆出了几个知名大导、制片人偷税漏税的新闻,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开始了新的吃瓜盛宴,耿梨这点事很快就没什么人关心了。 耿梨也乐得自在,专心地在剧组拍戏,下了戏了就回家和胤禛弘昼一家三口团聚。有时候还会去看看弘昼创办的那个真理会。 该说不说,这些天耿梨可是相当长了不少见识了。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能够修炼魂力的寥寥无几,除了她和弘昼,也就两个灵宠而已。 而这辈子,这个队伍就庞大多了,这人就不说了,是真理会的主力,只不过这里面的人得成分有些杂,不仅来自不同的国家、地区,就连人种都不同,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混血种的…… 组织里除了人,最多的就是动物了,确切地来说,到了这个地步,叫妖兽比较合适。 这妖兽比起人来,这种类就更多了,猴子、老虎、狮子、猫、狗、狐狸、老鹰、蛇,甚至还有蝙蝠……五花八门的,当真是有教无类。 不过对于万物灵长的人类而言,妖兽修炼妖困难不少,能够凝炼本命妖元的妖兽不多,能够完全化形成人的更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会保留兽类的部分特征,只能短暂隐去或者用幻术遮掩。 而在真理会里少数几个能够完全化形的妖兽里,其中两个就是耿梨上辈子收的灵宠。 当知道弘昼的那个经纪人海青和队友熊苗,就是小青和滚滚的时候,耿梨瞬间恍然大悟。 她说她当初怎么见到这两人也有熟悉的感觉了,尤其看到熊苗的时候,更是莫名有种撸猫的冲动,感觉就是她家滚滚啊! 高兴地耿梨当即就让他变回熊猫的样子,她要撸个够。 可怜的熊苗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在主人的眼神的压迫下,只能含泪地变回熊猫的样子,被兴奋地耿梨抱在怀里撸了一遍又一遍。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的熊苗抱着海青哭了好久,海青虽然心疼,但是对于这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盼着主人能早点腻了这种幼稚的行为。 不过这注定只能是奢望了。 不仅如此,耿梨还把魔掌转向组织里的其他妖兽上。 毕竟能修炼到这个地步的,无论是样貌、毛发、还是体态,都已经达到了几近完全的状态,把他们往各自种群里一扔,绝对是兽群里中最亮眼的那个崽。 于是乎,整个组织的妖兽修炼者都遭殃了。 那些蛇啊、蝙蝠啊,因为没有羽毛,耿梨不怎么喜欢,所以逃过一劫。但是其他那些带毛的妖兽也就惨了。尤其像猫、狐狸、老虎、雪豹这些本来就长得好看的,更是惨遭“毒手”。 不是没有兽想过反抗,但是耿梨的修为本来就高,还有弘昼这个死忠妈宝在一旁震着,所有反抗行为都被压了下来,只能屈辱被撸。 最后还是被胤禛发现了,这才阻止了这荒唐的闹剧。 如果只能撸撸普通的动物,胤禛倒也会在意,但是问题是这些动物都是有了灵智的妖兽,甚至不好都能化成人形了,这已经和人类没有多大区别了,这对于小心眼的胤禛来说,自然不会允许。 在胤禛的强烈组织下,耿梨只能无奈收手了,但是她的恶名,已经传遍了整个真理会,并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且随着真理会走向宇宙,耿梨的事迹也冲出了地球,并在经过再传播过程中的扭曲、变形、再加工后,更是让她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让最终她成为一个“传说”。 不过此时说这些还太早,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这个“传说”,还在积极为自己的影后之梦而奋斗着。 在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工作后,耿梨就来到了化妆间,准备卸妆回家。 在小助理帮自己卸妆的过程中,耿梨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放开神识,偷听周围人的说话打发时间。 这是耿梨最近的新爱好,只要神念打开,方圆五公里的所有声音尽入耳中。虽然一开始她被怕嘈杂庞大的声音冲击的脑袋疼,但是训练过一段时间后,也适应了,甚至开始无师自通地屏蔽那些无意义的声音。 虽然说大部分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聊天,但是有意思的对话也还是有不少的,毕竟这里可是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每天在这里拍戏的明星不知道有多少。 耿梨经常会听到一些惊天大瓜,那内容,可比网上爆出来的要劲爆多了。 什么男导演暗示女二号晚上去他房间聊聊剧本啊!当红小鲜肉在电话里让他那个地下女友把肚子里的孩子堕了;某个已婚的模范好丈夫影帝,在厕所里和自己的经纪人激情热吻…… 一切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听不到了,有时候听到带劲的,耿梨直接神识就飞到现场看热闹了,那场面,可比听还要劲爆。 不过今天没什么劲爆的新闻,只有一个一向在外人面前以甜美著称的小糊花私下里打骂助理外,就没有其他有意思的。 正当耿梨觉得无聊想要撤回神念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群演化妆间两个女生的聊天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你听说了,绿晋江的言情大ip《婉妃传》确定要影视化了,听说还是s+的大投资。”其中一个说道。 “《婉妃传》?怎么又是乾隆朝?”另一个女生哀嚎,忍不住抱怨道。 “关于乾隆朝后宫的那点事都影视化多少回了,怎么还拍?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吗?” 乾隆? 耿梨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这个时代也是有乾隆的,但却并不是历史上钮祜禄氏生的四阿哥弘历,而是乌拉那拉氏嫡出的大阿哥弘晖。 耿梨的出现,改变了他早夭的命运,并且成功登上了皇位,更是在她留给他的那颗夜明珠的帮助下,活了百岁高龄,比历史上的那个弘历在位的时间还要长。 不过虽然乾隆从弘历变成了弘晖,但是历史却没有太多的改变,大清还是亡了。 不过得力于雍正在位的那十年的政策,弘晖同样受到了影响,加之弘晖和历史上的那个好大喜功的乾隆在迥乎不同的性情,大清的发展也和历史有了很大的不同。 虽然最终没有走上资本主义,但是但是让整个国家在后来的世界混战中留下了一点底子,不至于像历史上那般屈辱,同时也给爱新觉罗家族留下退路,胤禛现在所在的赵氏集团就是证明。 耿梨有些叹息又有些恍然,看来,历史还真是变了。 就在耿梨追忆往昔的时候,两个女生还在谈论着这《婉妃传》的事。 那个女生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些没办法,也让乾隆帝在位时间长、后宫的女人多呢?这后宫人一多,冲突就多了,这宫斗戏不就好些吗? 而且乾隆后宫的这些妃嫔中,有好几个都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 第238章 有早年间为乾隆生下两而儿子却先后夭折的元皇后富察氏;也有乾隆中期选秀进宫,从一个低阶常在爬到贵妃位置,而且生的十五阿哥最终继承皇位的婉妃;还有到了老年还有生了最的乾隆喜爱的十公主的纯嫔。 此外还有什么苏贵妃、丽嫔、仪妃的……随便从哪一个妃嫔的角度出发写一本书,就是一场宫斗大戏。 ” 人可真多! 耿梨忍不住咋了咂嘴,眼中满是兴趣。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弘晖小时候看着老老实实一个孩子,长大了还挺会玩啊!后宫的这些饺子,不,是妃嫔,够快赶上他那个爷爷康熙了。 还是她家四爷好,遇到她之后就守着她一个!真是好男人的典范! 耿梨美滋滋地想道。 显然有人跟她的想法一样。 这个女生话刚说完,另一个女生当即就嗤之以鼻不屑道:“呵,一个渣男有什么好写的?这些女人也是愚蠢,为了一个男人斗来斗去。要我说,写乾隆朝还不如写雍正朝。 瞧雍正帝多痴情啊,一辈子就守着孝纯宪皇后一人,连死后还留下遗诏,不埋皇陵,尸身火化,骨灰撒在在孝纯宪皇后坠崖的地方,痴情到这个地步,这才是好男人的典范。 ”说着该女生的声音就飘忽起来,显然在犯花痴。 女人口中的孝纯宪皇后,就是耿梨了。 虽然历史上的耿梨甚至没能活到胤禛登基,但是她在整个大清,乃至整个封建王朝后妃中的名声却不小,根本原因就在于雍正对她的痴情。 很多史料都证明,雍正爱这位耿氏甚深,在耿氏之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别的女人,就连耿氏人都死了也同样如此,不像那些看似深情的皇帝,白月光死了也没耽误他们一个一个地找宛宛类卿的替代品。 就连十三阿哥怡亲王胤祥在写给十四阿哥勤亲王胤祯的心中多次提到这为耿氏,甚至还有“小四嫂”来称呼耿氏,可见耿氏的地位。 而当年胤禛一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册封她为皇后,比乌拉那拉氏还要早,更是在当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更不要说死后还把骨灰撒在耿氏坠崖的地方的地方,这份痴情,可以说整个封建王朝都罕见,更不要说放在一个帝王身上了。 想到现世自己看到的那些小说影视作品对她和四爷爱情之间爱情的高度赞扬,耿梨听了心中越发得意。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谁选的男人,能不好吗? 女生的话让她的伙伴有些无语,无奈道:“我当然知道雍正帝的痴情,痴情也的确是美德,但是这对于电视剧来说,就不好看了。 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还后宫还怎么斗地起来?整个后宫跟死水似的,有什么好写的?难不成写雍正的那些丰功伟绩?又不是男频小说。 不过孝纯宪皇后的人生的确足够让所有女人羡慕的了,能让一个帝王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值了。 唯一一点遗憾的,就是她死的太早了,皇后的身份是追封的,生前只是格格的身份,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挺憋屈的。 ” 女生叹息了一声,不过接而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耿氏的死因还真是挺蹊跷的,怎么就这么掉进悬崖死了呢,连唯一的儿子也跟着没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说到这里,那女生就义愤填膺起来。 “这皇家的马,都死专人饲养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发疯,定然是乌拉那拉氏因为丈夫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嫉恨耿氏;又怕耿氏的五阿哥会抢夺她儿子的世子之位,才下狠手杀害的耿氏母子俩。” 说到这里时,女生的牙齿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哪怕耿梨看不到也能想象的到她此刻定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耿梨:“……” 虽然她挺感谢这些小姐姐为她仗义执言的,但是她还真不是福晋害死的,不对,她压根就没死,只是诈尸罢了。 不过听到说她上辈子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耿梨突然恍然想起来,她和四爷的确没正式办过什么仪式。 所以,他们是不是该结婚了? 耿梨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这边女生的伙伴似乎也被她此刻的样子吓到了,干笑道:“这是你自己想的吧,历史上可没有说乌拉那拉氏害死耿氏,反而很多处都提及,乌拉那拉氏和耿氏的关系甚好,就连雍正先立耿氏为后一事她都没有反对,甚至还常年供奉着耿氏的长生牌位……” 小伙伴想为乌拉那拉氏说两句公道话,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女生怒气冲冲地反驳回来。 “这还没说明问题吗?这乌拉那拉氏要是没干什么亏心事,能不反对雍正先立耿氏为后?还供奉着耿氏的长生牌位?定然是心里有鬼,怕耿氏死后的冤魂缠着她呢!” 小伙伴:“……” 说的似乎挺有道理的,她竟然无法反驳? 听到这里,耿梨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得正帮她收拾东西的春桃有些懵。 “怎么了?傻乐什么?”春桃有些纳闷,这祖宗又想到什么乐子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生活挺美好的。”耿梨摇了摇头,笑着站了起来。 春桃:“……?” 这话文绉绉的,又搁这儿装什么诗人呢?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耿梨眼中泛起一抹怀念之色,上前给了正在心里吐槽的春桃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真诚。 “春桃,谢谢你两辈子都这么尽心伺候我,明天我结婚,一定请你坐主位。” 春桃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猝不及防、一脑袋的雾水,又听到说伺候她的话,心里更加无语。 怎么又说伺候她?还两辈子?还真是拿她当保姆上瘾了是不?还结婚请她坐主桌,这大饼画的……等等,明天结婚? ! ! ! “等等,你说什么?明天结婚?梨梨,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明天结婚,你疯了吗?不行,梨梨……” 春桃气急败坏地追着耿梨想要问清楚,而对方此时早就笑着溜之大吉了。 而此时,正在剧组门口等人的胤禛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一抬头,就看到他家那个正一脸欢笑从里面冲了出来,而春桃则追在后面跑,一脸的杀气。 胤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啊!”耿梨熟练地冲进胤禛的怀里,仰着头冲着他笑。 “就是我说我明天结婚,要请春桃坐主位,但是她好像有些不乐意,四爷,你说该怎么好呢?” 胤禛一怔,然后一下就把怀里的耿梨转到了自己背上,然后掂了掂。 “抓好了,要出发了。”胤禛身子微弯。 “去哪里?”耿梨趴在他的身上,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民政局。” 到这里,四爷和阿梨的故事就结束了。 下篇文,应该会写《古代农民求生手札》,这几年写了好几本清穿小说,灵感几乎枯竭、心也累了,所以想换了题材,转换一下心情。 新文会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故事,不会有太多的爱恨情仇和跌宕起伏的剧情,算是种田文吧,主打一个求生。也许不会有什么好成绩,但是就当是新的尝试吧!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