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之路,道阻且长》 第1章 [gl百合] 《撮合之路,道阻且长作者:懿肆_【完结】 文案: 上朝的第一天,濮初谨就受到了惊吓。 只见过一面的皇帝。 非常草率的扬言要将女儿嫁予她! 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濮初谨不知道……她只知道…… 自己家那位老父亲答应了! 答应了!!! 他竟然替自己答应了! ——相府 濮初谨[爹!] 濮存义[滚去找长公主去!别在这给我叨叨。] ——皇宫 阚衾寒[父皇,我不嫁。] 皇帝[等着啊,过几天我就让你们一起出去。] 濮初谨,阚衾寒[……] 于是俩人从此过上了公费旅游的生活。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女扮男装 正剧 搜索关键词:主角:阚衾寒/濮忆谨 ┃ 配角:林暮絮/寒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总被强行撮合,如何!在线等!急 立意: 第1章 调戏 一位老人卧在床上,面色蜡黄而泛白。 一位女子身着华服立于较远一处,目光悠远。 老人眼眸半阖,眼角的皱纹,脸庞上的皱褶交错在一起,延伸至鬓角。灰白的碎发点点斑布在发间。 静默弥漫在俩人之间。 “衾寒……”老人淡淡念到。半阖的眼眸似乎微微颤了颤。 可对面那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只是站立在那儿,仿佛一座雕塑。 “……我是你父皇!”老人颤抖着睁开眼,混浊的眼眸中是一闪而过的不甘。他伸出如枯木一般干瘦的手狠狠拍了下床沿。木制的床沿发出一丝脆响,仿佛下一秒便要碎开。 对面那女子缓缓移过眼眸,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她微微低首道,“儿臣知道。” “你……你,你怎可!” “……也罢……也罢。”皇帝仿若泄气一般,摇摇头。 “想来,当时你母亲也是这样对朕的……”老人的声音愈加的低落,一声叹息萦绕在这空落的屋子里。 “朕,今天唤你来,想告诉你,朕怕是……想让你多帮帮你三弟,他…他还小。”老人的语气满怀着希望,只是说着说着声音又慢慢淡了下去。 “朕会给你你想要的,别急着拒绝。”皇帝努力望向阚衾寒,试图与她对视,可在对上的那刻,又落荒而跑。 女子抬头望着皇帝,望着父皇,眼里的淡漠,令人害怕。 “儿臣知道了,今日父皇身体欠安,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阚衾寒依旧低垂着头,不等皇帝允诺,便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的犹疑。 “小赵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皇帝见那远离的背影,似是感慨,似是后悔。 “这……”赵公公犹豫的望着床榻上的人,从兜里掏出粒药丸和着水,让皇帝咽下。“皇上,吃药的时间到了。” —— “妹妹。” 走出这屋子,不过一个转角,便又看到了一个男子。 眉目阴柔,仿佛被一阴影遮盖一般,萦绕着昏暗之意。 “嗯。”阚衾寒微微颔首,擦肩而过。 屋外阳光正好,暖暖的洒在阚衾寒的身上。那阳光将她笼罩在光芒之下,可惜她的心灵一角无法被着阳光影响。 她慢慢的往前走,不知怎么的便走到了宫外的河边。离了那宫墙,心中仿佛松了口气,可咽在心中的那块痰却是怎么也无法吐出。硌着慌。 “这河……倒是没什么变化呢。”阚衾寒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怎么的说道。 “是啊,还是那条河,罪魁祸首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脚边突然传来愤懑的声音,不经意间仿佛带了一丝稚气。 “嗯?”阚衾寒眉头一挑,微低头,便看到一个身着男装的人正蹲在地上,从地面上捡着小石子,不断的投向河流。也不嫌手酸。 盯着时间长了,那人不自在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便撞进了阚衾寒的眸子,深潭一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却偏生让人生出种,她只望着你一人的错觉。 那人一惊,当着阚衾寒的面便疯狂的摇着头,似要将什么甩出去似的,透着滑稽。 “你……疯了?”阚衾寒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前面只觉这人有些好笑,没想着竟然是疯了。 “怎么可能!小生只是……不曾想到会遇见如此貌美的姑娘。”那人踟蹰片刻,腼腆一笑。清秀的脸庞衬着这腼腆的笑容,阚衾寒竟然生出这是个女子的想法。 “嗯。” “原以为你是个孩子,没想到你是个疯子。以为你是个疯子,却没想到你竟还是个无赖。”阚衾寒面色平静的说完,却见面前这个男子脸色逐渐涨红,一脸想辩解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憋了半天,就见那人来了句…… “我…我不是无赖!” 这人脸皮可真真是薄啊。 阚衾寒感慨了一句,又见那白白净净的脸庞泛着粉红,一双桃花眼简直眉目含情。鬼使神差的就伸出手摸了摸,嗯…手感很不错。 如果那人没有用看流氓的眼神看自己就更好了…… “流…流氓!”那人急的跳脚,涨的通红的脸怕是烫的可以煎个蛋了。 “噗,你不会是个女子吧。”心里升腾出一丝异样,阚衾寒挑眉问道。唇角竟然也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我当然不是女子了!如假包换!”那人眼眸闪过一丝慌乱,站了起来,不顾泛麻的脚,一瘸一拐的就跑了。 “这人……哈哈哈”阚衾寒轻笑几声,摇摇头,又望了眼她离去的方向,背手离去。 只是心中却感到一丝畅快。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 回到公主府,阚衾寒从房内捏了把剑,复又走了出来,在这庭院中便舞了起来,风微扬,树微晃,斑驳的树影间,那纤瘦的身影灵动而引人注目。 “公主,贤王求见。”一个仆人走进来,半跪在地,低声说道。 “不见。”阚衾寒顿了顿,又再度举起剑,挥起。一系列的动作流畅自然,已然是练习过无数次。 不久,那下人又再次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神色和那略显焦急害怕的声音,到是有一丝滑稽呢。 “公主,贤王不听劝阻,执意要进来,奴才拦不住。” 话音才落,另一声音又随之响起,仿佛提前算好了时机一般。 “妹妹莫不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愿见?”略显磁性的嗓音,在这样的人身上可是真真可惜。 一抹轻蔑的笑容在阚衾寒的脸上一滑而过。 阚衾寒收起剑,问道,“那么皇兄来找本宫所谓何事呢?” “今日在父皇屋外遇见你,想必是父皇唤你去的吧。”阚景清嘴角噙着一抹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暖意。 “他同你说了什么呢?” “或者说,他是不是让你辅佐我们的弟弟呢?”阚景清兀自走向树底下的石桌边,坐下。一手点着石桌,一手半握放于腿上。 “嗯?”阚衾寒模棱两可的嗯了声。 “若是了,那哥哥希望妹妹能够思考清楚……若不是,那又另当别论了。”阚景清笑的愈加邪魅,手依旧不紧不慢的点着石桌。 “这就不劳烦皇兄操心了,本宫自是会好好思考,慎重决定。”阚衾寒抬手将飘荡在自己面前的竹叶一剑挥断。 “望妹妹能够不负哥哥的希望。” “皇兄就不再继续叨扰了。” 阚景清笑着离去,不见身后的阚衾寒笑的令人寒意顿生。 第2章 威胁 皇帝垂危,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出下一任皇帝。 “皇上,臣有事启奏。”殿内,有位大臣手持象牙玉笏板,往前一步,低头扬声道。 “爱卿有何见解?”皇帝倚靠着龙椅,手微微抬起,示意他讲。 “臣!恳请皇上早立太子。”下面那人中气十足的说道。眉目紧皱,抬眼,直勾勾的望向皇上。 “臣等附议。”不等皇帝说些什么,边上的大臣们便齐声接道。不用多想便可以猜到他们是计划好的,就等着上朝来朝皇帝施压。 “那卿们觉得谁可以胜任这太子之位?”皇帝阖了阖眼,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 殿内的臣子微微偏头互相用那眼神沟通了一番后,一位大臣走了出来。 “臣以为,大皇子最为合适。” “大皇子最为年长,虽为庶子,但嫡子早逝。况且大皇子上朝参政时间最久,于情于理都该是由大皇子来接替这个位子。” “哦?其他爱卿呢?” “都认为该立大皇子为太子么?”皇帝声音洪亮,硬喝道。他慢慢扫视了一遍静默的大臣,嘴角颤抖着咧出一个笑容。 “皇上息怒。” “臣等不过是提个建议。” “此事还要由皇上定夺。”几位朝臣跪在地上,将象牙笏举过头顶,颤声说道。 第2章 “呵,朕还没病到,立太子都要你们来指手画脚!”皇帝狠抓着扶手,青筋暴出,蜡黄的脸此时又平添了一丝不正常的红。 “退朝!” 等着这群人散了,皇帝一下瘫回龙椅,猛咳起来,那架势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皇…皇上!”赵公公尖叫着冲了过去,替皇上擦去衣襟上的鲜血,慌乱的把药丸塞入皇帝的手里。再见那皇帝颤巍巍的替进嘴里。 “水,给朕水……”皇帝大口喘气,手在身侧乱舞。 —— “妹妹。” “你也看到了,太子之位我是势在必得。”阚景清在阚衾寒面前倒是毫不遮掩,把对皇位的野心暴露的一干二净。 “还希望妹妹不要走错了道啊。” 阚衾寒抬眼看向挡住自己路的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忽又闭上,摇摇头,侧身想离开。谁料这人偏生是要她说出个所以然,跟着她又再次挡住了她面前的路。 “父皇不会答应的。”阚衾寒冷淡的看着面前阴魂不散的男子。 “呵,妹妹不来捣乱便好。”阚景清勾起笑容,又是那邪魅的笑容。 “自然。”阚衾寒配合着笑笑,侧身走开,还不忘拍拍身上被碰到的地方。 “盯紧了她。” 阚景清之所以这么忌惮阚衾寒,不是没有原因的。熟悉阚景清的人都知道,阚景清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只可惜,从来没有人熟悉阚景清。 可幸运的是,阚衾寒看清了他。 阚衾寒是他们兄弟之间,第二个上朝参政的。阚景清本可以凭借年龄的优势与他拉出距离。可这人太过聪慧,而虽是整日寒气逼人的,可对人却也是真心相待,在素质上能文能武,这样的一个人又有谁会对她产生什么意见呢。 幸而她是个女子,群臣虽亲近她,却不会推她为太子,省去了个大麻烦。 “今日外面为何如此喧闹?”阚衾寒问道。可她身边分明什么人也没有。 “殿下,今日乃科举考试。”树上的叶子掉落了几片,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是个男子。 听罢,阚衾寒便往屋外走去。 自那日之后,又好久没有出宫了啊。 —— “少爷,你一定可以高中状元的!”濮忆谨身边的小厮兴奋的嚷嚷着。 “对,我一定要考好!”以报哥哥的志愿! 濮忆谨望着府邸,长长的出了口气,抬脚踏入。 不曾想到里面乱的堪比集市。 “说,是不是你撞了我家少爷!” “是不是……” “官爷,放放水啊……” “小兄弟,待会……” “信不信我打你!” “诶诶诶!” ……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个声音响起,另一个声音便强行插入,啪叉一声交错撞击,哄的就炸开,就在濮忆谨的耳畔。 “小兄弟,小兄弟?” 来人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濮忆谨这才意识到这人在和自己说话。 “什么?” “我说!我们交个朋友吧!” “待会我们可以……” “不了这位兄台。”濮忆谨笑的勉强。拨开人群走向了自己的位子。 濮忆谨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望着不远处的考官发呆。思绪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安静!安静!” “所有考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马上就开始考试。”考官声嘶力竭的喊到。他拍打着桌子,木桌被敲的轰轰响,却依旧敌不过这些人的喧闹声。 考官试图挽回局面。可惜,事与愿违,现在的局面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吵架的吵架,贿赂的贿赂,交友的交友,哪有人听他的话,更何况他们根本听不见…… 突然间,院内角落的一张桌椅,“哗”的一声就裂了,若仔细观察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剑影。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停下了吵闹,动作,如画面随之停滞了一般。 而站在院子前方的考官更是吓的连拍桌的手也僵硬的停滞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他颤声着问道,“谁,谁!” “抱歉惊扰了你们。” “公主让你们快些开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一个男子低首沉声说道。他微微抱拳,从暗处走了出来。 站在屋顶的阚衾寒看烦了这吵吵闹闹的画面,终于是派自己的暗卫去采取些措施。 考官看着这陌生男子的一举一动,再想到之前那脆弱的木桌,顿时噤声,也不在意对方到底是不是公主的属下,壮胆似的拍拍桌子。 “听到没有!赶紧坐好,考试了!” 下面的人,慌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论是宦官子弟,还是穷酸书生都乖巧的和之前判若两人。 面对威胁,所有人的行为都不谋而合。 第3章 权势 整治了这闹闹哄哄的画面,阚衾寒就离去了。 心情甚至因着这也的场景变得有些不耐。这儿尚且如此,那么别处就更不用说了。 濮忆谨埋头奋笔疾书,时间在分分秒秒间流逝,终于在笔的影子从一点变为斜长,再逐渐转淡之时,她停下了笔,抬起头,望望天,轻叹一口气。将笔放于试卷右侧,粗略的浏览一遍自己的卷子。单手支着下巴,望着台上的考官发着呆。 盯着那考官,将考官的五官一一分割,一一评价,再重新组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论是组合起来,还是分开来看,既不清秀,也不惊艳。落下普通一词。 想来甚是无趣。 濮忆谨再偏头往隔壁看去。 哗!一个考生正在光明正大的作弊。 她瞧着那人,在考官的眼皮底下,一把扯过后排考生的卷子,就这么目中无人的抄起了卷子,嘴角甚至还肆意上扬,笑的得意。 濮忆谨有些着急的移回头,望向考官,前面还和她对视的考官,此刻竟然闭目养神了起来。就好像……故意配合那人一般。 其实全场在作弊的不在少数,只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还真只有那一人。 穿着华丽,玉坠挂在腰侧,一看便是不菲。再望向其他,身上无一不再彰显着他自身的家世。 如此纨绔子弟凭什么进入考场?!权势?有权势便可以如此嚣张跋扈吗?!这把十年寒窗的子弟视作了什么?!可有可无的蜉蝣吗?! 濮忆谨握紧了手,目光紧紧锁定住隔壁的男子,不悦和愤恨在心中蔓延。 大概过了几十分钟吧,纨绔子弟终于是抄完了,这刚抬眼,便见濮忆谨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就像盯着自己的弑父仇人一般。 他头一次被这么盯着。 不悦涌上心头。 大概在他心中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吧。 那人“刺喇”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木凳向后倒去,砸向地面。他把卷子拧成一团,丢还给后面那个考生,直愣愣的就走向濮忆谨。 接着一脚便踢向濮忆谨的桌子,桌子应声往后与后边的桌子撞击在一起,那考生吓的急忙站起来,慌忙站在旁边,生怕这事端会波及到自己。 “……”濮忆谨往后看去,伸出的手顿住,询问的话语也噎在喉中。半晌后,濮忆谨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转身,无所畏惧的和那纨绔对视。 “看什么看!” “考试不考,就看本公子,本公子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得,这下还倒打一耙。 “你自己作弊还不让人看,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被倒打一耙的濮忆谨,气的脸色迅速涨红,手使劲的捏着桌角,不让自己爆发。 “我作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弊了?!”那人一把上前,一只手揪起濮忆谨的领子,本就是女子的濮忆谨自然轻的很,就这么被他拎到了半空。 “就算我作弊,那又怎样,你还能怎样!” “这里谁不知道我们项家?” “谁敢与我们项家对着干!”男子笑的狰狞,带着轻蔑,完全不将濮忆谨放在眼里。 项家。 京都里最富的商人,其父为商人,其叔为当地的知府大人。 倒是给了他们为非作歹的“理由”。 项家大儿子还算出息,随父从商。二儿子不成器,项父便想让知府行个方便,讨个七品官来当当。 所以便有了这一幕。 而此人便是项家二儿子——项原琼。 可惜了这家世,如此不知好歹。 “住手!” 就在濮忆谨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男声喝到,打断了这场闹剧。 瞧着,还是那人。 公主的“随从”。 “这是考场,你们作为考生的素质就是这样的!?”来人一脚就将项原琼踹的飞了出去,足有三尺远。 “还有你大人,作弊就不说了,考生当众挑事该管吧,如此下去,谁还能专心考试!”来人冲着考官吼到,丝毫不畏惧。大概是因为是公主的关系吧。若是怪罪下去,也无甚大碍。 第3章 濮忆谨摸摸自己的下巴,站在男子背后,又整整自己的衣襟,不知怎么的,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你,你竟敢!竟敢踹我!” “信不信我告诉我叔叔去!”项原琼觉得自己掉了面子,心有不甘,又有些胆怯。壮着胆子吼道,却略显心虚。 男子冷冷撇了那人一眼,谑笑一声,纵身离开。 —— “哦?” “无事,如此之人,迟早会遭到教训,不过提早了罢。” 阚衾寒抿了口茶,雾气从杯中袅袅升起,氤氲了面前的一片墨绿。沙哑的声音从吼间溢出,伴随着一丝轻笑。 “倒是那濮忆谨,没想到他竟然会为此出头。”阚衾寒觉得好笑一般的摇摇头。 “你觉得他像女子么?”沉默了半晌,阚衾寒偏头看着面前弯着腰的男子,挑眉问道。 “嗯?公主是觉得他不似男子么?”阚衾寒觉得面前的男子好像抖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呵。”阚衾寒轻笑几声,听着有些不真切,却似是真实的笑意,不是嘲讽,也是敷衍般的笑。 阚衾寒唇角微勾,本布满寒霜的脸庞像是融化的坚冰,泛着些微春意。 春意? 大概是他看错了吧。 男子自嘲着笑笑,将身影和气息隐匿了起来。 他陪在公主身边七年之久,也没见过她开怀笑过几次了,不要说春意了,更何况是向这个认识了不过几天的人儿露出春意!不可能的!不可能。 而走远的阚衾寒则对这个名作濮忆谨的人产生了好奇心。该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对考场作弊之事义愤填膺呢,再想起她那被调戏过后女儿家一般的作态,真真是越发的好奇了呢。 濮忆谨。 她的背景,家世,倒是可以派人去查查看了呢。 第4章 太子 催着立太子的声音太过于激烈,皇帝疲倦的捂着额头,本就不堪负重的身子,现下更是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脆弱的,仿佛那绷紧的弓箭,只是一个弹拨,就可以崩断,再无修复的可能。 “皇上,服药的时间到了。”赵公公依旧立于身侧,双手将药捧上。几粒褐色的药丸在那药盒中,随着赵公公手的颤抖而摇晃,碰撞,碎屑滑落。 盯着那药丸,皇上叹了口气,将药丸放进嘴里,咽下。 “朕……何时才能不吃这药!”怪异的味道在嘴中蔓延,连着喝了几口水,却也不能将那味道冲散。这味道仿佛就在他嘴里生根发芽一般,挥之不去。 “这……”赵公公为难的将药盒揣回兜里,望着皇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罢了,替我唤来濮卿吧。”皇上支着赵公公,撑起身子,蹒跚的走向桌前,倚靠着那龙椅的边,缓缓坐下,那动作一点也不像五十岁的中年人,倒像是个岁到暮年的老人。不过,确是符合了他的身体情况。 “咳咳咳” 皇上坐在龙椅上咳个不停,奴婢在旁边畏畏缩缩的拍着她的背,倒着水。而赵公公则领命去请了濮卿——濮臣相。 “濮卿,你来了。”过了半个时辰,人来了。 瞧着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灰白的胡须从下巴留到了喉结处,脸上布满了皱纹,大抵也是饱经风霜的人啊。 来人眉目抖了抖,声音洪亮。和皇上大相径庭。 “臣叩见皇上。”濮卿身子双手在前,抬起衣襟,双腿跪下,双手压于地,头垂下,抵在手上。以示忠诚。瞧着是恭恭敬敬。 “濮卿免礼。”皇上虚虚摆手。这礼他见了无数次,心却从未看清过。 “朕今日叫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关于太子的问题。” “不知爱卿是何看法?” 濮存义觉着这虚无的汗沿着额头顺滑而下,低落于地上。 濮家三代均为臣相,靠的是皇帝的喜爱,更是他们的圆滑世故,才叫这皇帝在清理门户,重立势力的时候,免去了灾祸。 而如今,皇帝身体愈加衰弱,下一任皇帝会花落谁家更是个迷,贤王对这皇位暗藏心思,可这皇帝却对贤王不甚在意,甚至……有一丝厌恶。 现在皇上问他看好谁。 这…… “臣以为皇上的想法才是最为重要的。”思索了片刻,濮存义沉声道。 回答了和没答似的。 “呵!” “朕是问你你认为谁适合当这阚朝,这天下的皇帝!”皇上大喝一声,寒芒锐利的刺向濮存义,仿佛他不给出个答案,下一刻就会让他,不,让濮氏消失在这大千世界之中。 怒气还在空气中蔓延,寒芒划破了空气,擦出了火星,刺目的光芒直击濮存义的眼眸,那人慌忙跪下,头低垂的要碰到地面,人卑微的到了尘埃里。暗红的朝服与那亮眼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反差,亦如俩人的地位。 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又知道这一人之下的苦楚,稍不留神,便丢了性命。这男儿膝下的黄金早就给国家充公了去。 “臣以为小皇子最为适合这个位子,应做这天下的君王。”濮存义紧绷着身子,最后道出了这样一句话。一句经过深思熟虑的话。 “濮卿认为阚景明何以为这阚朝的皇帝?”皇上的声音又再次变得虚弱,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只是眸中没有什么笑意。 “臣以为,小皇子虽小,善在学习期,倒是可以予以辅佐,培养成明君。” “换作贤王,虽年长,性格却已形成,那阴柔的模样,确实不太适合这太子一职,更不适合当这皇帝。”濮存义依旧跪于地面,说的抑扬顿挫,似乎很有道理。 “呵,这倒是说的不错。” “朕就是担心这贤王会残害兄弟,才不允的。”皇上倒是借机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一个不把太子之位给贤王的好借口。 “那卿以为,谁适合辅佐这阚景明?”皇上又问。 濮存义多想伸出手抚平自己的鬓角,拭去额上的冷汗。 今日的皇上,问题有点多。 “这,臣认为……公主是最适合的人选。” “其一,她为女子,其二,她年龄,政龄也适合。而贤王让其辅佐朝政有逆谋之险,应是不适。” “嗯,卿有个儿子?”淡淡嗯了声,皇上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却又突然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对,臣确有一个小儿。”濮存义的心在瞬间旋起,僵在了半空中。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求无事。 “前几日科举,可有他?” “臣的小儿的确在其中。” 紧张,俩字如影随形。自从走进这大厅,空旷的屋子只让他觉得透不过气,窒息感将他笼罩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外边的光透不进来。他失去了一个女儿,并不希望这一个独子还会出什么差错。 “甚好,甚好。”皇上笑了起来,笑的让底下的濮臣相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事会让皇上笑的如此开心。 “若是他中了这状元,朕便要让朕的公主与她成亲!” “濮卿觉得如何?” 咽下喉中积蓄着的唾沫,濮存义那张皱巴巴的脸露出一抹笑容,心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咔擦一声,裂了一条缝,幸而还在搏动着,幸好没有落入那无底的深渊。 “得了这庄亲事是臣小儿的荣幸,是臣的荣幸,是濮家的荣幸!”连道三声荣幸。再皇上的挥挥手后,濮存义踏着碎步离开这殿内。外头的阳光明媚,而亮目。代替了那灰暗,撒在他肩上。 他觉得比先前温暖了几分。 比起性命,还是牺牲情感来的好吧。 他这么想着,出了宫。 —— “皇上,皇子们到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四人齐声说道。 皇上点点头,复又摆摆手,一句话不说,让他们离去。 皇上阖起眼眸,复又睁开,看着四人走向门外。间隔的老远。 “景明。” “你留下来陪朕说几句吧。”皇上轻声说道。 可听在那几人耳中却甚是响亮,简直如雷贯耳。 第5章 心窍 这边,皇帝在和阚景明语重心长的讲着朝政之事,讲着家长里短的小琐事,讲的眉开眼笑,讲的皇帝慈爱的拍着阚景明的肩膀,笑成了一朵花。可惜是朵苍老的要凋零的花,感受不到丝毫的春意。 而外边……今日这皇宫到是热闹的很,又有人来了,打着关心皇帝的幌子,拎着一食盒,提着轻盈的步伐,就来了。 “贵妃娘娘驾到。”太监捏着嗓子,说的洪亮而又刺耳,打断了屋内谈心的俩人。 “臣妾参见皇上。”贵妃半蹲着身子,俩手交叉,左手在上,放于左侧,低眉着道。端庄而又得体,不难让人想到她是为什么坐上这位子的。 “爱妃不必多礼。”皇上笑笑便拉过贵妃的手,要拥进怀中。 这一手白嫩的仿佛吹弹可破,指甲也圆润的很。美的让人不好意思去触碰。可拉着这手的那只手,斑黄色,粗糙,瞧着有些干裂,指甲也有些灰败,容易泛起一丝害怕。 第4章 贵妃温顺的坐入皇帝的怀里,眉目柔和。 何为伊人,此为伊人。 阚景明起身,向母妃施施然行完礼,道了声,“儿臣参见母妃——”故意拉长了音,接着就作势要扑到贵妃的怀里。 贵妃莞尔一笑,张开怀抱,便将阚景明抱住。三人就像是叠叠乐,一层又一层…… “爱妃,朕若立景明为太子,如何?”皇上的手在贵妃的腰侧游移着,他凑到贵妃的耳畔,吐息着,热气喷在了贵妃的耳畔,自然还有那因病而起,且不能消的异臭。 人老了,可心思到是不会变。 发旋就在眼前,贵妃暗自叹气后,揉揉那脑袋,向后靠了靠说着,“景明自然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这便是应下了。 “甚好,甚好!” “景明啊,朕瞧着你定会成为明君的!”皇上哈哈笑着,沉闷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屋子里竟然显得可怖异常。 而屋里的三人,一个兀自欣喜,一个暗暗盘算,还有一个高傲的像个斗胜的公鸡,谁都瞧不见谁的面容,谁也不在意谁的神情,只是画地为牢,把自己圈在一个世界,自己的世界。 —— “皇上,当下应立下太子以安定人心。”大臣便是这样搞事情的存在。下边一臣子依旧手持象牙笏,微弯着身子,低垂着头,卑微的样子,可声音却是不卑不亢嘹亮的很,足以响彻整个殿堂。 “你的意思便是朕时日无多了?!”皇上大喝道,青筋在额间暴出,脸色迅速涨红,还算凌厉的眼神锐利的刺向那位臣子。 “臣绝无此意!”那人慌忙跪下,沉稳的声音带了些许慌乱。 “朕今日便是来告诉你们,朕要立阚景明为太子!”皇上不屑的撇了那人一眼后,硬是提着嗓子,声如洪钟的说道,这样看上去倒是像极了未病之前的模样,有了几分君王的威严。 “万万不可啊皇上!”下面反对的声音与想象中的一样,几位大臣明着就是要和皇上唱反调,其他大臣缄默不语,心中的想法,难猜。 可做法的原由却相同。 不过为了保命,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亦或者要活得比现在更好而在暗自揣测着要怎么才能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小皇子还小,不足以胜任啊。” “朕便趁他还小,培养他做个明君,有何不可!”皇上说的理直气壮。下面的臣子一时之间难以辩驳,只是无奈的重复着让贤王为太子才是最为合适,并且指出一系列的依据,想让皇上改变主意。 可皇上却铁了心似的要立阚景明为太子,愣下面怎么说也不予改变,紧接着便硬生生的要喝退朝臣,在赵公公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 “大人,小的方才将此次科举榜单贴出去了。”士兵一手握着剑,一手紧贴在身侧,对上边的礼部侍郎说道。 礼部侍郎正小酌着,便是随意的点点头,挥挥手便让走了。谁到这人才刚刚走出这大门,便又被喝住了( ˙˙ )。 “什么!你说你把什么贴出去了?!”礼部侍郎酒醒了大半,瞪大了眼睛。 士兵瞬时就定在原地,怔怔的回过头来,一字一顿的说了句,“科举……” 科举来自才说出口,礼部侍郎的粗口就爆出来了,他急急的冲了出去,泛红的脸庞也不知是醉了的,还是气了的…… 接着瞟了士兵一眼后,便“哒哒哒”的跑走了。 —— “少爷少爷,放榜了!放榜了!”外边那小伙子,还没走进来,便高声嚷嚷着,神情洋溢,放着光彩。仿佛信誓旦旦的自家少爷定会上榜。 “放榜了?”濮忆谨从屋子里迎了出来,神情到是和那小伙子如出一辙,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脸上还多了一丝忐忑,对这名次多少是在意的。或者说,在意的不行。 可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她哥哥的愿望。 “你瞧见我了么?”濮忆谨就差没拉住这面前的小伙子的手,但想了想后,又觉着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虽然对方不知,可是心中还是觉得不好,最后双手合十,紧握着,神采奕奕的望着面前人。 “没。”小伙子羞赧的挠挠自己的头顶,傻笑两声,“我看到放榜太激动就直接跑回来了嘿嘿。” “哈,也好,我便自己看去。”濮忆谨开怀的笑笑,将扇子一挥,扇了扇。又迅速收回,踹在兜里,拔腿就开跑。什么气质,都走开吧。 想着自己应该是会进那三鼎之甲吧。 宦官子弟终归还是和那穷酸书生不大一样的。家世不一样,学习的程度也不一样,教授知识的老师也不一样。要说什么可能是一样的,怕是只有努力的程度了吧。 不曾想,她兴冲冲的跑到了这榜前,仔仔细细,一字一字看的清清楚楚,一整溜看下来……没有,完全没有,甚至连濮字也不曾看到。 这怎么可能呢,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第6章 不知羞! 这样的结果,濮忆谨不相信,这榜单让她该是如何相信! 她瞧着这榜单头行写着的第一位是个叫项原琼的人。 呵!项原琼? 他为状元?! “简直不知羞!”濮忆谨压低了声,愤恨的说道。 这项家是给了这官员什么样的好处!此等纨绔子弟进了朝堂,是将朝堂当做了什么?一个用钱便可以得来的玩物么? “这……少爷!”小伙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这榜单,险些将脸都贴了上去,就想从里面扣出个濮字,可惜,并不如意。 “我们回家!”濮忆谨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满意,很不满意,连着对现在的皇帝也产生了埋怨。腐败,哪哪都充斥着腐败,皇帝?吃喝玩乐?便可以当这皇帝了,那看起来天下人都可以轮流当上一当了。 “哈哈!”濮忆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笑的讽刺。血统便是这皇位的凭证么,真可笑。 濮忆谨把扇子撑开,复又甩在自己的掌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热闹非凡之地。 兄长,这便是你所希望加入的地方吗? 憋着一肚子的气和不解,濮忆谨走进了相府。 “少爷,老爷在大厅里等你。”濮忆谨才踏入这家门,守在一旁的管家便垂首,迅速说道。没有给濮忆谨片刻喘息的机会。 “我爹?” “好,我这就去。”濮忆谨点点头,随手把扇子递给跟着自己的下人。便独自走向大厅。 她还有一堆苦要和她爹倾诉呢,刚好,这下一次吐个痛快。 濮忆谨不会想到,正有一波狂风暴雨在等待着她呢。 “爹……” 濮忆谨称呼才刚脱出口,就被濮存义打断,打断她的不是濮存义的声音,而是他的动作。 濮忆谨来之前,濮存义在大口大口的喝着茶,上好的茶,他就如饮白开水一般的,大口吞咽,没了品味的心思。 待他隐约听见管家的声音,外边的脚步声,瞧见濮忆谨的脚,再清晰的听着濮忆谨唤他爹,他便不等这人说完话。火便已然点燃,从心中爆开,冲至五脏六腑,手不受控制的将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压向桌面,茶水在杯中翻腾,掀起巨浪,接着轻松的溢出杯子,木桌湿了一片。 清脆的碰撞声。 彰显着他的心情。 而濮忆谨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被惊到了。 “爹?”濮忆谨不明白自己父亲怎么突然之间就暴躁了……而她还什么都没有说。 “你中榜了吗?”濮存义压下心中恼火,凝声问道。 “没…但这不是……”濮忆谨低低的否定了,却又突然间着急着要解释什么。 要解释什么呢? 解释自己其实是可以考的上,还是解释是项家动的手脚,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想来想去,最后却没有得到解释的机会。 “我不想听你的辩解。” “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和那考官打个招呼?”濮存义说的笃定,沉闷的声音带着威严,想来是宰相做的久了,被皇帝压制后,便要寻思着找个人出气,对下属威严着,便带进了生活的各个角落里。 “我,我没有,但是我认为我……”还是句没有,濮忆谨低垂着头应到。她张张嘴,再次想要替自己辩解。这次她不用纠结到底应该辩解什么,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认为自己不需要靠家世,她靠才识,靠自己,依旧可以取得好成绩。 然而,濮存义依旧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因为他不需要,也不想要听到她的解释。 那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你认为你可以是吗?是,你可以倚靠着你自己的才学,那你就应该安分点!” “得不到状元,也不会落到这榜单上连个濮字都瞧不见!” “这是你的资本,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事情!若你光明正大的告诉那考官,你是我濮存义的儿子!会有后面的事情?项家?项家算个什么东西?” 第5章 劈头盖脸的责骂,顺带讽刺一把项家。 濮忆谨隐忍的低下头,几次想要反驳,抬头瞧着她爹气的铁青的脸庞,顿了顿,只好再次垂下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即使被这样骂了,濮忆谨也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做人,光明磊落。不靠家世,没有背景,她依然能做的漂漂亮亮,为什么,为什么!偏要这样?! 此时的濮忆谨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在这里没有背景难以给自己留下一隅之地。 可这样的世道,家世确确实实决定了太多太多。 况且皇帝老了,不需要培养新势力,便更不需要培养草根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总的来说,生的不是时候啊。 “唉——”濮存义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再次一口灌入,茶香留在唇齿之间,却无人在意。 “你,给我滚去书房里好好想想!”濮存义放下杯子,杯底的茶水轻轻晃,却没了先前的气势,只剩点点波澜。 濮丞相丢下这一句,走了。 头也不回的。 濮忆谨转身,默默盯着她爹径直走出,也懒的猜她爹怒气未消的,这是要去做什么,只是过去用茶壶,趁着没人管,喝了口茶,润润喉,走出大厅,听话的顺着小道走向了书房。 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觉着比说话还累。 她和她爹根本三观不合。 这或许,只是因为阅历不同吧。 —— “让开让开!” 礼部侍郎终于急匆匆的赶来了,他挥开人群,给自己挤出了一条路。 他才刚挤进去,旁人便又再次靠了过来,甚至伸出手在榜单上这戳戳那戳戳。指指点点。大家都想着先睹为快,推推搡搡的,好不骇人。而礼部侍郎俩下子便出了汗。 “停!”礼部侍郎大喝一声。 也许之前因着微醺没有威严,大家并不怎么在意,也没有发现这人还是个官员,只当是个普通秀才来关心成绩了。 这一喝,才堪堪认出,慌忙退开。 “挤什么挤!”礼部侍郎没好气的骂道,伸手一把抓下榜单,推开面前的人,迅速的离开了。 第7章 状元 离放榜过去几天。濮忆谨郁闷的呆在书房里,所谓反思,反思,反思,便是她发呆的日子,整日空想着。也不愿去看那些四书五经,她只觉乏味。余出空闲的日子,便有了想她人的时间。 胡思乱想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前些日子的那个女子,身着华服,瞧着定不是什么市井小民,本就出生于这样的家庭,又偏生长的那样美艳,真真是上天待其不薄啊。濮忆谨的笔在空白的宣纸上涂鸦着,不久竟勾勒出了阚衾寒的模样的轮廓。 “啊,想出去,说不定能碰到。”濮忆谨喃喃道,她低头望着自己勾勒的轮廓,自动脑补出了对方的五官,最后她微咬唇,将宣纸小心翼翼的塞进另一堆白纸中。 便当是个偶遇吧。 随便逛逛就能总是遇到,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少爷,老爷让你快去正厅。”下人跑的气喘吁吁,稍稍稳定了下呼吸便急匆匆的说道。 “嗯,我这就去。”濮忆谨点点头,放下笔,便往外走去。她爹已经挺久没有主动和她交流了,也不知这次找她又是要说些什么。 来到正厅,她突然挺住了脚步。厅内,濮存义正双腿并在一起,跪在地上,身子直立,颔首低眉。而站在她爹面前的,是一个头戴红顶花翎,身着蟒袍补子,上边绣着仙鹤,栩栩如生。只是来人略为猥琐,衬不出这展翅而飞的仙鹤。 “快来。”濮存义撇了濮忆谨一眼,冷声说道。 濮忆谨愣了愣,乖乖的走了过去,犹豫了三秒后学着她父亲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科举,濮存义之子濮忆谨博览群书,才高八斗以夺得头魁,特邀其进宫面圣。” “钦此。” 太监的声音刺耳的撞入濮忆谨的耳朵里,刮伤了她的耳膜,同时也刺伤了她内心那片天真纯白的一片净地。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前些日子,那榜单上,可是连个濮字都无法找到,可如今这濮字,瞬间就跑到了头行。 她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悲伤。 “臣领旨。”濮存义双手高举,接过这诏书。随后提起衣摆,起身。濮忆谨也随之起身。她瞧见她爹从身上摸索出银两递给了面前那位眉开眼笑的人,那人笑的脸上的皱褶全都堆积到了一块,有些扭曲。 “有劳公公。”濮存义说道。嘴上是这么说,可心中却对这太监不太看的起。 “那就走吧。”太监翘起兰花指,接过濮存义手中的银两,掂量掂量后,收了起来。 “……嗯。”濮忆谨咽下心中的不适,跟在这太监身后,向外走去。 “我瞧着你的模样挺讨喜,便告诉你一句。” 模样讨喜?呵,自府出来,濮忆谨就不曾露出过个笑容,就是假笑也没有,何来讨喜一说,不过是拿了钱后,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罢。 “在皇上面前可不要多嘴,嘴杂可是要坏事。” “没问就不要说。”太监在前头走着,也不回头看看濮忆谨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讲,他讲了便好,对方听与不听,他可管不着,也懒的管。 “嗯。”濮忆谨情绪淡淡的,不太愿搭理这太监,或者说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腹诽中,难以自拔。 太监见濮忆谨不似要听的模样,自顾自的讲完后,也不愿再多讲几句。俩人沉默无声的进了宫。 随后另外俩人也到了,三人一齐进了殿里,见到皇上。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濮忆谨觉着后边一直有人在瞪着自己,那目光让她硌得慌。而她也十分好奇到底是谁在盯着她。 她抬头瞧见皇帝正在批改着奏折,漫不经心的模样。思索片刻,迅速的回过头去。 呵!那纨绔——项原琼也来了。 三人在太监的指导下,排成了一排。 “小赵子,给朕斟杯茶。”皇上放下笔和奏折,缓缓抬头,瞧着三位年轻人,用威严震慑着他们。 局促,大方,无谓,便是面前这三人的状态。他们分别是项原琼,濮忆谨,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是,皇上。”这位太监,便是赵公公。赵公公躬身轻手轻脚的走上台阶,手里捧着一杯茶,如图捧着什么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生怕惊了这位身子羸弱的皇上。 “来做个简短的介绍。”皇上抿茶,倚靠在龙椅上,说道。 “我是项家项原琼,我爹是项齐,我叔叔是项任,京都的知府。”项原琼骄傲的说着,从小的目中无人,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知府和皇帝虽为上下级,却也差不了太多。 先前因威压而产生的局促,瞬时间消了大半。 皇上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是在想知府项任到底是谁,还是在嫌弃项原琼的态度。 “草民濮存义之子——濮忆谨。”濮忆谨微微低头,压低了嗓音说道。 俩人也不知在争些什么。 皇上眼眸微亮,点点头。 “草民景辰,参加皇上。”第三个人阴着脸,声音低沉,给人以阴冷之感。 皇上的眉毛皱了一瞬,又很快松开。 年老了,遇上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感觉不舒服。 “朕唤你们来也无甚大事,不过想考考你们。” 于是,接下来,皇上和这三人开始了高谈阔论。从天南聊到地北,从民事聊到政事,大抵是要考验这三人的临时应变能力和他们参政的水平。 濮忆谨和景辰对答如流,也从皇帝身上学到了些什么,只有不学无术的项原琼在其间混水摸鱼,听的一头雾水。 他只觉一个头俩个大。 “项兄为何不参与?”趁着空闲时间,濮忆谨突然问道,她瞧不惯这样的纨绔,这样的发难是在赵公公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濮忆谨如此的看不惯此人。 “我…我今日身体不适,有些发晕,怕是答不上来。”项原琼绞尽脑汁,最后堪堪想出这样一个撇脚的理由。 “诸位公子想必口渴了,喝口茶吧。”赵公公说道,挥挥手让他的徒弟端上茶水。免去了一段尴尬的场面。 濮忆谨略显不悦的低哼了一声。 但也是解气了。 皇上向赵公公招招手,在其身侧低声说了几句。 “既然身子不适,那项原琼便先行离去吧。” “择日领旨便是。” 赵公公高声说道,这便是让他走了。 离开了这是非之地。项原琼这才舒了口气。 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个环节啊…… 第8章 女人。 “濮忆谨。”皇帝唤了一声。 突然被点名的濮忆谨瞬间抬起头,怔忪的望着远处的皇帝。皇帝很老,很苍白。 “你见过公主吗?”皇帝问了一个不明不白的问题,让濮忆谨摸不着头脑。 第6章 “没有。”濮忆谨呆呆的说着。 皇上点点头,眸子划过一丝欣喜和满意。 “甚好,甚好!” “过些日子,你便可以瞧见了。”皇上仿佛是在自说自话,实际上却是在和濮忆谨说话。瞧着濮忆谨的眸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和蔼之意,像在看……在看……他未来的女婿一般的。 “喔……噢”⊙_⊙濮忆谨呆愣着点点头,她完全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想要让自己和公主见面。 可旁边的景辰却知道了,他神色不明的望向濮忆谨。 “你们先回去吧。”濮忆谨和景辰向皇上行礼后,转身离开。 殿外的阳光温暖的洒在濮忆谨的脸上,暖暖的。濮忆谨叹了口气,复又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她张开手臂,五指撑开,拉了拉身子。风从指尖扫过,带走了粘腻在指尖的汗水,也暂时驱赶走了心中烦躁的小怪兽。 —— “父皇,你找儿臣。”阚衾寒作揖后,低声说道。 “嗯。”皇上望着离自己老远的公主,皱皱眉,可眉间却又透着一丝的温暖,对于他孩子独有的。 “站过来点。” “不用了,儿臣听的清。”阚衾寒的脚仿佛在那个位置生了跟似的。她定定的站在那儿,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笔直的宛如一棵树。 “你!”皇上轻易的就被阚衾寒带动了情绪,可片刻后又暗自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只是放在扶手上的枯手却巍巍然的颤抖着,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衾寒,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朕觉着那濮臣相的儿子倒是不错……”皇上说道。他有一丝的紧张,意识则牢牢的紧抓住这一丝紧张,害怕心情的泄露,让阚衾寒看破了去。 “有。”阚衾寒冷淡的说道。简单的一个字,近乎冷漠的语气,不掺杂着一丝一毫的甜蜜,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有喜欢的人,而像是在说一个和她无关的陌生人。 “有!?”皇上的声音骤然拔高,他皱眉盯着这个女人,试图从她的面目表情里分辨出她到底是否真的是有了意中人,还是只是用来搪塞自己。 “是何人?”皇上放弃了,那冰冷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里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只是让他自个感到了恐惧和愧疚。 人老了,以前做的事,倒是怕了起来。 “女人。”阚衾寒说道。依旧淡漠,像是在说一个玩笑。 却让人生不出她在开玩笑的感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而威压也随之而来,愈演愈烈。 面对这威压,阚衾寒却开起了小差。她突然间想起了濮忆谨那张似女人一般清秀的脸庞,还有她那在被调戏过后涨红了脸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又消逝。 可却被盯的紧的皇帝看到了。 冰块也有露出笑颜的一天。这瞬间让皇帝相信了阚衾寒是有喜欢的人了,顿时愤怒了起来,惊的瞪大了眼。浑浊的眸里满是不可置疑和怒意。 “你怎可喜欢女子!?”皇帝气的拍桌,就从椅子上“腾”的站了起来,指着下边的阚衾寒破口大骂。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给我们皇家丢脸!” “不管怎样,朕不许你和女子在一起!”皇上突然间气的气上不出来,脚一歪,便跌到在了龙椅上,立在一旁的赵公公吓的慌忙跑了过去,要给皇上顺气。又倒口茶给皇上喝,让他平息平息怒气。 “父皇还是多在意在意自己的身体为重。”莫多管闲事。阚衾寒依旧低垂着头,沉声说道,她没有一丝的惧意,只有对这个人的失望,厚重的失望。 她父皇半身入土的人了,面对自己的女儿,在意的是面子,而不是儿女的幸福,她便是要做这皇权的牺牲品?不,她绝不。 阚衾寒冷眼瞧着赵公公忙里忙外的,道了句,父皇保重身子,儿臣择日再来向父皇请安。便自行离去了。 皇上的司马昭之心可是明显的很,迫不及待的提及濮忆谨,生怕她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想利用她牵制住权势愈加大的濮存义。濮忆谨虽让她有些好奇,可不至于让她甘于做她“皇弟”的皇位的牺牲品。 从小,她因性别受到的差别对待还不够么,父皇虽由着她习武,识文断字,与别的皇子接受着同样的教育。可也因着她的天资聪颖,因着她与别的皇子的不同,因着她是个女子!她不止一次在经过母后屋前听见皇上对母亲的感叹,听见父皇惋惜的说着,可惜寒儿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 她无从决定自己的性别,所以她努力的,努力的去超越别人,希望改变自己的地位,改变自己在别人眼中的看法,改变别人对女性的看法! 可如今,她所做出了努力后,便是连自己的婚姻也无法抉择么! 阚衾寒在一片绿茵处蹲了下去,望着面前开的娇艳的花儿,轻轻取下,随后却握紧了它,一朵美艳的花就此断了性命。 因着阚衾寒,也因着当今皇上,更因着这世道。 阚衾寒冷哼一声,将残花挥向空中,又以极快的速度击落,踩着走了。 她便是要嫁,也要嫁予所爱之人! —— “小赵子,她中意女子……”待阚衾寒走了,皇上这才回味过来自己的反应是让人伤心的。可皇帝终归是皇帝,他的身份,他所受的教育,让他不会轻易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有等来结果才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所以他只是叹息自己和阚衾寒的关系又变的更僵了,叹息自己的孩子不听自己的。 “朕绝不允,定要让她嫁给濮忆谨那小子!”皇上固执的说。 哪怕关系会变得更僵。 第9章 奉承[修] “和那人起争执了?”濮忆谨踏入家门,走至长廊,经过偏厅,这句话便再厅内响起,略显严肃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内甚至产生了少许回音,在厅中回荡。 “爹,我瞧不过去。”濮忆谨低低的唤了声名讳,情绪依旧不高。忆起那人,再忆起方才父亲的语气,顿时心生不悦。 “行了,挑衅可以,少当着皇帝的面来。”濮存义皱着眉挥挥手,不大想理睬濮忆谨。 “那爹我先回屋去了。”濮忆谨瞧着濮存义似乎没啥后话了,又说了句,瞧见她爹点头后,便抬腿回屋去了。 孰料到,才没走出个两步,又被唤住了。 “期儿。” “等会,爹还有话要说。”后方再次传来濮存义的声音。 他唤着期儿。 濮衷期,是她的兄长。她记着她哥哥对她可好了,好吃好喝,要啥给啥的……可现在,她却顶着自己哥哥的名字苟活着,想来也真是可笑。 濮忆谨唇角微抿,脚步略显凌乱的往回走。 她有些害怕爹唤她期儿,这让她愧疚,让她于心不安。 “今日,皇上可有为难你?”濮存义试图旁敲侧击。 “没有。”濮忆谨偏头思索了半晌,摇摇头,在瞧见自己父亲舒口气的动作时,忽又开口道,“对了,皇上问我可否见过公主,也不知为甚问的,怪的很。” 濮忆谨自顾自的点点头,没瞧见面前人表情黯淡了些许。 他也为自己的孩子可悲,可他却无从选择。 “他可还说了些什么?”濮存义关切的问道,只是声音依旧严肃,感受不到所谓的关切之意。 “只说过几日便可以见到公主了。”濮忆谨顿了顿说。“父亲,为何这皇上频繁提及公主呢?” “我…也不知。”濮存义盯着濮忆谨那茫然的不甚作假的脸,犹豫了片刻,复又咽下了唾沫,最后重重的说道。 “大概是公主那有你不得不见的原因吧。”濮存义见她瞪大眼,略显失落的模样,又多补充了一句,随后便挥挥手让濮忆谨回屋去了。 濮忆谨不言不语的走回屋,鹅软石的地面被她踩在脚底,木制的鞋底与之碰撞,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扰人思绪。 “少爷,外边有人找你。”濮忆谨走回屋,正要关门,进行一番对于不得不见的事情的思考,却被这样一道声音拦下。 “谁?”竟有人寻她?濮忆谨诧异的望向跑的气喘吁吁的下人。 “不知,老爷只叫我唤你。” 濮忆谨点点头,便走了。 待走到外边,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再走近了一瞧,呵,是个男人。她大概猜到知道那人是谁了。 考官。 那人手提着一袋礼品袋,不知里边装的是啥,但总归是些名贵之物。那人正低眉顺眼的和她父亲在说些什么,脸上的献媚之意呼之欲出。 见她走过来了,那堆着假笑的脸也随之转了过来,随后他的唇张开,吐出几句令人作呕的话语,是个人都可以听出他的巴结之意。 第7章 “令公子今日夺得头魁,又被召见皇上,定是前途无量,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公子今后能够多提携提携我。”考官笑的皱纹堆在一块,他将礼物递给濮忆谨。 濮忆谨盯着面前的那堆礼物良久,侧身躲开礼物,向濮存义行了个礼,唤了声父亲。 那人提着礼物的手僵在半空,面上的笑意也微凝固住,逐渐转为尴尬。不过尴尬在他的脸上出现不过几秒,他又再次回过头来,对着濮存义露出了笑容,将礼物给了濮存义。 “令公子定是害羞了不愿接。”他给自己强行找了个台阶下。 “呵呵。”濮存义配合笑了两声,接过了礼物,又和这人寒暄了几句,那人才离开。 “父亲,为何收他礼?”濮忆谨有些不悦,她觉着她父亲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与他们一样同流合污。可事实便是她的状元之位都是因为她父亲而得来的,虽然并不代表她并没有实力,可事实确实如此。 “为何不收?”濮存义反问道。 “……” “因为那人并不是真心如此!”濮忆谨憋了半晌,才憋出了这样一句。她觉着这是不该的,该有无数个理由来反驳她父亲的做法,可实际上,她却说不出只言片语来反驳。 “真心?” “若你要走上官场,阿谀奉承便是常事,何来真心。”濮存义说的语重心长,就希望他的儿子可以阴险一些,不要带着少年有的天真去面对那些老油条,到时候吃亏的都是她。 “总…总是该有的。”濮忆谨固执的说道。 “唉,愚钝啊,我的傻儿。”濮存义摇摇头,对这样固执的人他也没法子,大抵是吃过亏后才会有所改变的吧。 —— 不出几日,那圣旨果然到了,濮忆谨被封为殿内侍御史。 接过那圣旨,明日便可上朝,说不出是兴奋高兴还是沉重而悲伤。 但转眼又想到皇上前几日说的马上就可以见到公主了,想来便是指上朝的时候吧,这样一想,竟然……竟然生出了些许期待。 公主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濮忆谨在脑中幻想着公主的模样,发挥着想象力勾勒着她的模样。最后竟是在脑中勾勒出阚衾寒的模样,这样一对比,是了,阚衾寒的气质还真是像极了。无可挑剔般的美人,望而却步般的气质。 “不会吧……”濮忆谨喃喃自语,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过那张脸庞还真是让人希望再瞧见几次呢。 —— “明日便要见到濮忆谨了。”阚衾寒的面前摊着一本书,她略略读了几句,都是已经琢磨的烂透了的文章,今日再翻出不过是来换个心情读书罢。瞧着这书,心便飞远了。 “那孩子……” 其实濮忆谨不比阚衾寒小了几岁,只不过在阚衾寒的眼中,那羞赧害羞的模样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孩子。这才唤着孩子。 “濮忆谨。”期待再一次看见你啊。 阚衾寒抿了口茶,,轻笑了一句。走出门。 第10章 上朝 翌日,濮忆谨身着绿袍,束带束缚其腰间,长而宽大的袖子垂于俩侧。濮忆谨略显兴奋的摆了摆,抿唇一笑。 而她的父亲则穿着紫色朝服,腰间别着金鱼袋。头上带着乌色的帽子,灰白的胡须留至脖颈,长长的袖口处露出了个象牙笏。他抿唇不带一丝笑容,威严肃穆之意浑然天成。 俩人着装完毕,便一前一后的向大殿走去。 俩人走到殿外,父亲带着濮忆谨向几位好友介绍着他的孩子,而濮忆谨在打个招呼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开始往别处瞟。望着旁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官员,她不禁在猜测着那个会是公主呢。 其实,好猜的很,这漫漫人海中,唯一的一个女性便是她所期待着见到的公主了。 更是她经常忆起的那河畔边的女子。 这么来回扫视着,她终于是盼来了阚衾寒。 阚衾寒依旧身着华服,和那日一般,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目。她微眯着眼,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忽而间转过头来,不期间与之对视。 阚衾寒走在这路上,不知怎么的忽而间觉着有一道视线凝固在她的身上,大抵又是哪个色迷心窍的人吧。阚衾寒不耐的扫视过去,锐利的眸子与之对视,忽而转柔,不再那么的冰寒刻骨。 是那人。 濮忆谨。 她的目光倒是温暖如这春日啊。 没想到在这门口便能遇见这人,瞧着穿上了官服,却依旧不改当日的模样,透着一丝的稚气,还是那豆蔻般的年纪啊。 阚衾寒叹口气,又转回头,往台阶上走去。 “爹,我待会自己进去吧。” 阚衾寒的余光瞟到濮忆谨转头与她父亲说了些什么,接着便转头朝自己奔来。 朝气蓬勃的模样真招人羡慕。 明知对方奔着自己而来,阚衾寒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故作不知般的继续抬脚前行。 “等等我……”濮忆谨气喘吁吁的在后边压低了嗓音吼了这么一声。 阚衾寒这才堪堪停下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问道,“何事?” “你……你是那日在河畔的那个女子对吧!”濮忆谨略显兴奋,忽略掉了她那冷漠的声音,努力亲近着阚衾寒,不因着什么,只因这人就是有这么一种魅力,无意间吸引你的注意力,即便那样冷淡。 “是有如何?”阚衾寒依旧冷冷的说着,可眸中却有着一闪而逝的笑意。 “嗯…那你可是这安朝的公主?”濮忆谨努力跟上阚衾寒的脚步,微扬起头,瞧进阚衾寒的眸中。阚衾寒的眸子黝黑而深邃,叫你一眼望不清情绪。 “……”阚衾寒不答,可周围的气压瞬时又低沉了下去。她同样望着濮忆谨的眸子,濮忆谨的眸子和她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纯净的不掺杂丝毫的杂质。表面还浮着一层淡金。比阳光美。这样的人该是会有多么的爱憎分明。 俩人并肩走进殿中,很快就分开。 只是濮忆谨的目光到是追随了好一阵子,不过萍水相逢,她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好奇着打量这殿堂,打量着龙椅,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如一个初来乍到的宝宝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 阚衾寒听着下边的人的汇报,最近无甚繁忙事物可以做的,下边的臣子竟是蠢蠢欲动,开始要求这要求那,上次是太子,这次则是婚事。 当真是操碎了这些陌生人的心。 阚衾寒讽刺的想。 倏然间,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男子极少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她想。偏头去看,意料之内的瞧见了濮忆谨正准备汇报些什么。 上朝的第一天便要发表意见么,这可是新鲜事。 “臣认为科举考试为大事,应多加重视。”濮忆谨说道。她想压低声音却发现难得很,特别是对她而言。压低了听不见,抬高了,又太过于暴露…… “喔,为何出此言?”皇上依然依靠在他的龙椅上,微微提提兴趣,却不似真的愿意听他讲话,而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令人背脊发凉。 “吾此番科举,瞧见隔壁的那位位兄台将后位兄台的卷子扯过,抄的眉开眼笑,没有丝毫的胆怯。” “可却没有人去阻止这一场闹剧的继续。” “如此纨绔怎可进入政事,只是徒增烦恼。” “如此人品怎可做这考官!”濮忆谨说的义愤填膺,一腔热血洋溢在她周身,却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了口气,大抵是没有想到濮存义这个老油条的孩子会如此吧。 “有这事!”皇上怒目圆瞪,声音洪亮的说道,全场寂静,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来自皇帝震颤的回声。 “朕定会派人查清楚的!”皇上锐利的目光扫过下面的一干人。 胆战心惊之感。可到底会不会查却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 “你…你说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濮忆谨回到府上,就有得到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 人老,对自己孩子是啰嗦的很。 “不要太过于耿直,要懂得把握时机……”濮存义内心有着一堆他入了官场几十年来的经验,可却不知该怎么和濮忆谨说,而年轻气盛的濮忆谨也听不进去。耿直的像是一根实木,宁折不弯。 濮存义见她一副不愿听从的模样,摇摇头,只得放弃了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实践得出经验啊。 濮忆谨哼了俩声,上街去了。 她可记着走之前公主瞥了自己好几眼,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要不是她父亲“拉”着她,不让她独自离开,她…她早就…早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搭话了。 如此貌美又知性的小姐姐,她也是好奇的很啊—— “卖糖葫芦了……” “便宜又好吃的包子哟……”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第8章 不过早晨,街区已经热闹的很了,各种小摊小贩已经摆了出来,可谓是热闹之至。 第11章 活色生香。 濮忆谨出门想和阚衾寒来个偶遇,阚衾寒也在这沉闷的日子里找到了一丝乐子,回到府上,换了身男装便也溜了出去。这个世道还是男装来的方便。 俩人抱着同一个心思走出家门,又来到这相同的地方,想要遇见可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偏生让俩人生出有缘的很的错觉。 “公主?”濮忆谨站在一手饰摊的面前,捏着一个钗子,来回打转着,可眼神却不曾在这钗子上逗留过,倒是一心一意的留意着周围的一景一物,终是不负期望,见到了那人。只是她身着男装的模样…俊俏的很,很像一个人……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那人是谁,只得放弃。 也许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吧,濮忆谨这么想着,阚衾寒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打量着她手里捏着的钗子。 “唤我衾。”阚衾寒抿唇严肃的说道,“被认出来就不好了。”为了避免濮忆谨多想,阚衾寒又多补充了一句。 “啊…喔。”濮忆谨舔舔略显干燥的嘴唇,谨慎的点点头。随后又咧开了一抹笑容。 “这么喜欢这个钗子?” “要送给谁?”阚衾寒突兀的问道,声音带了一丝促狭。 “啊?!”濮忆谨合时机的抖了一下,手中的钗子险些被她给抖飞。 “没…没有!”濮忆谨慌忙放下手中的钗子,脸上浮现了一层异样的红晕,灼热的让她恨不得钻入那河中,获得一身清凉。 “没有~”阚衾寒故意重复道,没有俩句被她说的幽转的如那九曲十八弯一般,曲曲折折的绕上一圈圈后向上一挑,颇为诱人。 分明瞧着是个冷傲之人,却偏爱调戏她,濮忆谨觉得自己压根猜不透阚衾寒到底在想什么,又是为什么调戏自己,只觉着自己被这人压的毫无回旋之地。 “那你说说是为何对这钗子如此着迷,你一男子定是无法戴的……”阚衾寒眉头一挑,向濮忆谨那处微微俯去,一手撑在桌子上,以更加强势的姿势圈住濮忆谨。 “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女子。”阚衾寒凑到那人耳边,热气从口中喷洒而出,尽数落在濮忆谨的耳廓,耳廓的红霞顺势蔓延,与脸颊上的红晕糊成一片,本就白皙的脸庞,白里透红,诱人的很。 “你……你!”濮忆谨被迫向后仰去,后边的店主早已堪堪退开。她有些气恼的推了推身上之人,分明才见过几面,却这般……这般无礼,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虽她俩都同为女子,可…可她还没说自己是女子啊! “你别过来啊……”濮忆谨的声音微微发颤,底气有些不足,都说当朝公主文武双全,她可怕极了在这街道上被胖揍。 今日一见这公主,什么文武双全没见着,到是见着了这人的道貌岸然啊! “过来又怎样~”阚衾寒见她愈来愈红的脸颊,心中的邪恶因子也跟着燃烧了起来,顿时就没了放过这人的心思,放纵的去靠近她,就想着见这人猝不及防的模样,真真是可爱的很。 “过来……过来我就喊非礼了!”濮忆谨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拔高,她伸手搭在阚衾寒的肩上,使劲又要往外推,可这人就如那磐石,怎么也无法推移。 “那你便叫吧,我便瞧着有没有来救你。”阚衾寒狭长的凤眼微眯,划过转瞬而逝的笑意,双手就要搭向她的腰处。 活脱脱的一个街头流氓,不过穿的好点罢了。 “非礼了!非礼了!”濮忆谨高声嚷道,眼见没法子,而她又不想低声求饶,情急之下,还真就喊了出来。 阚衾寒长的妖孽,性子却清冷,两种特质结合,本就是浑然天成的美人,而濮忆谨也是眉目清秀,一个俊俏的小人儿。俩人动作暧昧,又同为男装,让她这么一喊,周围迅速的就围过了一堆人,将她俩围在圈里,观赏着现场版“活色生香”。 人是来了,却没人出手,只是抱了个鸡爪,瞧的是津津有味。 “走了。”瞧着周围人越聚越多,阚衾寒想调戏濮忆谨的心情只能自行压制。她起身理理自己的衣服,抚平皱褶,说道。 “去哪?”濮忆谨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就连发出的声音也略显沙哑。她从摊子上起来,埋怨的嗔了阚衾寒一眼,却无半点威力。 她没想到散发冷气的公主却是个如此不正经的人,见面就是调戏她,就连她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不放过! “随便走走。”阚衾寒又再次恢复到冰美人的模样,觑了濮忆谨一眼,示意了后,转身离开。 随便走走,就走到了烟花之地的附近…… 阚衾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到是无事,骚扰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可濮忆谨就不一样了,白白净净的模样,一点都不骇人。竟给人好欺负的认知。 这不……阚衾寒完完整整的走过了这块地,连袖子都不曾被人蹭过。可她却被这老 鸨给缠上了,那人直接扯着她,讲个没完,眼看就要被拉进那扇门之后,濮忆谨焦急的喊到。 “衾!”老 鸨吓得她喊公主的名字喊的是毫不犹豫。 她瞧着那背影怔在原地,片刻后才转回头,就瞧见了濮忆谨被扯的内衫都外露的模样,一时间竟然露出了笑容,笑容可是夺目,让濮忆谨忘记了挣扎,只是傻傻看着她的笑颜发呆。 觉着美极,仿若天仙。 于是脚下一个踉跄,就被这阶梯一钩,啪的就要摔下去,吓的她手舞足蹈着,闭上了眼,迎接疼痛。 可是,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感觉到,她窃喜的睁开眼,以为着定是公主来了个英雄救美,孰料她一转回头,就瞧见老 鸨笑眯眯的瞧着她,她的手臂还被老 鸨紧抓在手中。再使劲回头去看阚衾寒,好家伙,她还在俩米开外的地方“幸灾乐祸”的瞧个没完呢! 心里还没感叹好公主的一点都不乐于助人,下一秒她就又要被扯进去了…… “衾……”这次声音染上了凄婉之意。 阚衾寒勾唇,终于是出手拯救她了。 “不过进个烟花之地,你就好像进刑场一样。”救下无力的挣扎着的濮忆谨,笑话着那人。 “我要是进去,你就见不到明天的我了( ˙˙ )”濮忆谨翻了个白眼,吐舌说道。她若是进了那个地方不就等于准备要暴露自己是女子的事情了么! “哦,也不怎么想见。” “……”濮忆谨愤愤的看向阚衾寒。 俩人熟稔的仿佛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即使俩人身份有差,即使濮忆谨到现在都不在她到底叫什么。 阚衾寒偏头看向这人,微翘的唇角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第12章 不像 “往这边走。”阚衾寒低头瞟了濮忆谨一眼后,朝着一小摊贩走了过去。 是一个老人儿,手里持着一把木头,木头上扎着芦苇,数十根冰糖葫芦就扎在上边,鲜红的山楂外边裹了层糖浆,淡黄的糖浆把山楂连接在了一块,瞧着好不诱人。 “一串糖葫芦。”阚衾寒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她掏出几块铜板递给小贩,自行从木墩上拔出一根,转身就递给了濮忆谨。 “你不吃么?”濮忆谨双手接过冰糖葫芦,捏着那细棍凑到她跟前问道。 “给你的。”阚衾寒点点头,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波动,可眼眸却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嗯?”濮忆谨略感惊喜,她从没和这人说过想吃冰糖葫芦,更从未提及这四字,可她却买了,真是怪极。 “衾怎么知道我想吃冰糖葫芦?”濮忆谨咬了颗山楂,山楂酸瞬时间在口中弥漫,而甜味也随之而来,破碎的糖在口中化开,酸酸甜甜的。直达心尖。 “你猜。”就你直瞅那小贩的模样,换作是谁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吧。阚衾寒无奈的摇摇头,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这不是濮忆谨么?” “真巧。” “幸会幸会。”来人笑呵呵的瞧着濮忆谨,双手放于胸前合十,身子微微一鞠。行了个礼。 “你是谁?”濮忆谨慢半拍后,也缓缓行了个礼,却不知来人是谁。 “过来。”没等那人回答,阚衾寒就伸手拽着她的衣袖,将她拉了过来,和那男子有了一段距离。 “怎么了?”濮忆谨觉得这俩人此时是剑拔弩张,而她却是雾中看花,朦朦胧胧的,只能瞧见个雏形,猜不透俩人在打什么哑迷。 “在下贤王,阚景清。”阚景清勾唇一笑。 此时的阚景清和以前的阚景清不一样,他少了份阴鸷,却多了分优雅。 阚景清,当朝年龄最大的一位皇子。这三个字有如如雷贯耳一般,濮忆谨慌忙行礼。生怕有些许的无礼。怠慢了面前的这位贵人。 她见过这个人,在小时候。 不曾想他长大后是这样一番模样。 第9章 倒是依旧生的一副好皮相,犹如翩翩君子,和某人一点都不一样。 想着,濮忆谨又幽怨的瞧了阚衾寒一眼。但转念又想到了手中的这跟糖葫芦,好似……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她可是记着那分甜呢。 “今早听说濮兄上朝第一天便向皇上提出了建议,这到是新奇,虽然我没有去,但也想一睹濮兄的风采,幸而今个恰巧在这大街遇见啊。”阚景清唇角上扬,露出了个清爽的笑容,只是不知为什么竟觉着有些怪异,笑的僵硬。 大概是笑的久了吧。 随便找了个理由,濮忆谨便将这一点小插曲给抛到了脑后。 “只可惜皇上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濮忆谨勉强笑笑,说实话她此时却是一点儿也不想提及此事,只想放空一下脑子。她虽执拗却不是傻气,皇帝那敷衍的处理方式,她可不想抱有希望了。 “但本王认为濮兄说的对极,此类人事若是不加以处罚,那才是无法无天。”阚景清说着挥了挥手,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若说在兴头上,竟停不下来。 见有人赞同自己的说法,濮忆谨的开心之意可是溢于言表,便自然而然的与这人攀谈起来。 而阚衾寒此刻就站在濮忆谨对身旁,静默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飙演技,看着他拉拢濮忆谨这个傻孩子。 阚景清说着说着,片刻不停,最后说得自己口干舌燥的,也只见对面的人正疯狂的点着头。颇为赞同的模样。 随后,濮忆谨又说了些自己的看法,最后俩人才堪堪放弃继续聊天的机会,挥手说再见。 而被凉在一旁的阚衾寒,寒着一张脸就这么站在他俩身旁,散发着寒气,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走吧……”等阚景清走了,濮忆谨才发现阚衾寒的脸已经如一块坚冰,无甚表情,眼眸却凌厉的将你凝滞。 “衾……” “我……” “这不是那个贤王一直在讲话,我一直插不上嘴嘛……” “我也不能打断他是吧…” 濮忆谨扯扯阚衾寒的袖子,见那人冷冷的觑了她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一脸漠然。慌忙口不择言的解释着。手还不忘扯着濮忆谨的袖子。 “你喜欢他?”阚衾寒的脸色稍微有了转暖之意,唇微张,一开一合的,四个字又出乎意料的冒了出来。 “……不吧。”濮忆谨被意料之外的问题惊诧在了原地,她愣怔几秒后犹豫着说道。 “……”阚衾寒抿唇,一双柳叶眉蹙起,半晌没说话,盯着濮忆谨慎得慌。 “怎…怎么了……”濮忆谨堪堪躲过阚衾寒的视线,她眼眸里的色彩太过复杂,又太过深邃,令她不敢与其对视,怕失了方向,失足跌入。 “别信他。”阚衾寒顿住,语气冷硬仿佛不容置疑一般的。 “嗯。”濮忆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复又抬头看向阚衾寒。狭长的凤眼微眯,寒眸却锐利的刺向了贤王所站之位,眉目配合着微蹙,其瞬间造成的威严险些让她仓惶而去。周围喧闹的人群好似也安静了不少,都在暗自打量着这俩位男子。 “还走么?”太阳从低矮的东处升至俩人的头顶,热烈的招呼着她们。街道边吆喝着买包子的人也收拾行囊打道回府,确实到了回家觅食的时刻。 “那还是回府吧。”濮忆谨抬头与太阳对视,堪堪辨别个时间,便要和濮忆谨道别。 “嗯,路上小心。”阚衾寒目送着这人离开,也踏上了回府的路,只是走之前,眼眸却带着刺眼的寒芒向街角扫去。 —— 躲在街角的阚景清,冷哼一声,低声唤道,“青,给我盯紧了濮忆谨,好好看看她的弱点在哪,突破口又在哪!” 阚衾寒啊阚衾寒,若你要和我作对,那哥哥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濮忆谨。 这个人,濮氏这一家人必须站在他这边! 第13章 成亲 “今濮卿的儿子高中状元,朕心甚悦,那小儿相貌堂堂且一表人才,朕认为其不论相貌还是才华都适合我阚朝的公主!” “而濮卿也对这桩婚事毫无异义,特来提亲。朕于此允诺这场婚事!” “婚期择日再定!” 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着,飘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皇帝坐在上方,傲然的扫视着下方的臣子以及自己的儿臣,他们有的仍旧低着头,仿若双耳失聪,事不干己。有的则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起来,模糊的影像。他们的表情,皇上看不清,也没有看清的欲望。 只是徒增感伤罢了。 他能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寒芒要将他刺穿,于是他做贼心虚一般的挺直了身板,混浊的眼眸不捉不到正确的人选,只是散乱的望着混沌的人群。 虽瞧不清,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是谁的视线。 除了阚衾寒,再无她人,敢这样蔑视他作为天子的威严。 他轻声叹气,却无人在意,无人听清。 阚衾寒的手垂于身侧,却紧攥在一起。她说过她不愿嫁!可是她所谓的父皇,所谓的亲人,却用最为强硬的手段将她和别人凑合在一块。不过问,不在意,这便是那人的态度了么! 她眉目紧锁皇上,暗暗期待这人收回自己的话。却也知是个奢望,天子哪有收回成名的道理。 恨意早已在心中滋生,如今却已蔓延至四肢百骸, 母亲那么爱父皇,弟弟那么信任父皇。 可父皇却负了他们,而如今又对她的想法视而不见,要她如何自处! 阚衾寒不愿意,她奋力挣扎,却逃不过这这身份的摧残。 一颗名为取代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现如今长为大树,虽不能唤其为苍天古树,却已然经得起这风吹雨打的折磨。 天下当以能者居之! 而这门婚事,不愿的不止阚衾寒一人,还有那濮忆谨。 可谓是糟糕透顶的婚事,要结婚的俩人都不愿接受要结婚的事……双双奋起反抗。 濮忆谨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父亲的身影,恨不得立时就到自己父亲的身旁问清楚,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是从何而来的,又是为何而来的…… 她作为女子时,不能掌握自己的婚事。那么作为男子时,也同样不能么…… 上朝时间浑浑噩噩的,到是过的很快。 一下朝,濮忆谨就想在这流水一般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人拦住了。 “恭喜濮兄……”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濮忆谨便敷衍着点点头,随后迫不及待的拨开面前人,追赶自己的父亲去了。 被成功无视的阚景清,瞧着那人逐渐消匿在这人群里,唇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挥袖离去。 —— “爹!” “为何让我与衾…公主成亲!”濮忆谨一顺嘴,险些就叫错名,惊的急忙顿住了嘴,抿唇半晌后才改成了公主。 “我和她这才认识几天罢了!” “友谊还未尝可建立,更是如何谈论爱情!”濮忆谨说的理直气壮,昂着头瞧着父亲。 “我不管你们认识几天!” “君命不可违!” “既然你得到了荣华富贵,得到了身份,就应到付出代价!” “而情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濮存义说的斩钉截铁,从管家手里接过的拐杖用力的瞧着地面,发出“bangbangbang”的声响,犹如他的话语,敲在了濮忆谨的心中,让她的心裂开了一条缝。 “那我宁可不要这荣华富贵!”濮忆谨义正言辞的吼道。 若是失了情,那要荣华富贵存于何处,用于何地! 濮存义气的挥起手中的拐杖“啪”的就朝濮忆谨的关节处敲去,力气恰到好处的让濮忆谨“嗙”的一声,双腿膝盖敲击在地面,跪在了这庭院之中。 濮存义挥起拐杖眼见就要落在濮忆谨的身上,可却又在管家焦急的语气中停下,管家嚷嚷着不可,而面前的人依旧无惧的瞧着自己。最后拐杖还是堪堪落下,无力的抵在地面上。 “儿啊,我们濮家世代为臣,皇上本就忌惮不以,却又因着我们却有才能,才堪堪忍着。” “试问哪个君王希望留个隐患在身边?” “该表忠心的时候,义不容辞啊傻儿子。” 濮存义拍拍濮忆谨的肩膀,第n次语重心长的对濮忆谨说道。 “你没得选。” 濮存义摇摇头。眼前的人咬着唇,那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低头接受的模样,可真真是叫人无可奈何。想当年,他也有个放在心底的人儿,只可惜他的父亲为了权势,要她取了个将军的女儿啊。 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去喜欢公主吧。” 濮忆猛然抬头看向父亲,父亲饱经风霜的脸浮上一丝怀恋,转瞬而逝。他低眉瞧着自己,弯了唇角,这么说着。 “这样你就感觉不到悲伤了。” 第10章 “这样你就不用付出那所谓的代价了。”濮存义笑着要摇头,好似在嘲笑着自己这可笑的点子。 情何时由己。 濮存义觉着可笑,濮忆谨却是认认真真的思考起这个想法。 这个公主和那些脸上带着假笑的人似乎不太一样。她不爱笑,笑时却让你晃神,让你生出全世界只因她的存在而美丽这样可笑的想法。她冷着脸,却颇爱调戏自己,分明被她调戏的红了脸,却又不想就此离开。可真是……出乎意料。 可阚衾寒她是个女子啊…… 况且,她分明是有意中人的啊—— 虽然……是几年前的记忆了,可却的记忆犹新,她记着那人眉目,五官。还有他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流露着风骨,气韵流畅。 而就在昨日,她还见过他……只是,那人似乎不记得她了……而那男子似乎和从前也有些……不大一样,感觉不大一样。 这俩人仿佛一座天平,立在濮忆谨的心里,不断的来回打转,她不清楚自己对公主是种什么情感,却也不愿意去看清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可心底的那片白月光也不再清晰,不再在黑夜中清晰的照亮一隅之地了。 第14章 喜欢 濮忆谨此时心切的想见到公主,她独自一人坐在这亭中低矮的木制长凳上,脚倒扣在地面,脚尖划着地面上的灰尘,手紧扣在边角,轻轻向后翘起,像极了一个稚童,可面部表情却不似如此,清秀的脸浮着迷茫和犹疑。 她想知道公主的想法,想破开这层迷雾,望进那片清澈。 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公主。 “唉……”濮忆谨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转到了椅子的最边处,往后一靠,便躺在了这条细长的凳子上,直视着天空。 天蓝的清澈,偶尔漂浮着的白云带着一丝仙气。却离她好远好远,根本遥不可及。 “少爷,少爷!” 一人嚷着嗓子,跑了进来。 “外边有个公子找您,说在河边等您。” 濮忆谨起来的身子一顿,一阵迷茫,她认识的人不多,只是泛泛之交的人自然不会来找她,但也不排除瞧着她“前途光明”来巴结的,可除此之外,能来找她的可是少之又少。 会不会是那人呢? 濮忆谨茫然后心中一喜,忙问那小伙子,“你可记着来人的模样?” “记着记着,那公子瞧着冷然的很,不想却长的很……”下人说着说着,突然一顿,似是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那位公子。 “我……哈,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啦,我形容不出来的。” 可濮忆谨已经不需要继续听下去了,她早已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梨涡在脸庞漾开。 跑了一段路,到河边时,已然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几根发丝凌乱的浮于脸庞。濮忆谨一把撩到了旁边,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公主的身旁。 “衾。”濮忆谨试探性的轻声唤出,生怕惊扰这人一般。 “嗯?”阚衾寒略一偏头,瞧了眼濮忆谨。濮忆谨的脸庞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润,一层细汗蒙在额间,也不见擦擦,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擦擦。”阚衾寒递给濮忆谨一条手帕,手帕是墨蓝色与素白相间的格子,只是在右下角简简单单的绣了个衾字,表明着手帕的主人是谁。 濮忆谨怔愣的盯着面前的手帕,头脑还不能做出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复又望向了阚衾寒,接着又低头看着手帕,大脑一片混沌,缓慢的才出现了一行字——公主让我用她的手帕擦汗! 活像一台卡机了的电脑。 终于,做出反应的大脑终于是操控着手,要去接了。 谁知…… “怎么,难道你是想我帮你擦?”阚衾寒挑眉,冷硬的线条再次因着这人变得柔和,她勾唇,满脸戏谑。 “我自己可以……”濮忆谨的脸庞迅速涨红,红的和她前不久吃过的那根山楂有的一拼。她迅速的接过手帕,胡乱的在自己的脸上,额间涂抹了一下,擦去了汗,却擦不去色彩,她甚至闻到了那手帕上那淡淡的香气,感觉脸烧的更红了。 “我下次洗净还你。”濮忆谨低喃着,小心叠好手中的手帕,在放进自己的兜里,如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嗯。”阚衾寒点点头,瞧她那副严谨的模样,敛下的唇角又有了翘起的趋势。 “今日,父皇让我们成亲。” “你怎么看?”阚衾寒今日找来濮忆谨,一来是想听听她的想法,二来则是……想和她呆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时间就会很快,心情也会很愉悦,会有难得的轻松感。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我……我不知道。”濮忆谨嘟囔了半晌,干巴巴的说道。她不知道应该从何讲起。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她似乎反抗不了。 “你有喜欢的人么?”阚衾寒又跳到了另一个话题,绕的那人一时一头雾水,反应不过。 “应该算是有吧。”濮忆谨踟蹰俩秒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却还是个疑问句。 “谁?”阚衾寒觉着自己的心突然间有点闷,愉悦的心情倏然泛上了烦躁一词,可她又万分想知道濮忆谨喜欢的人是谁,便冷着脸问道。 “……”濮忆谨以沉默作为回答,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又如何作答。 可阚衾寒却以为她是不愿答,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怪异的气氛在俩人之间弥漫开来,你不答,我不问。俩人仿佛都在固执的坚持着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濮忆谨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向濮阚衾寒示弱了,她撅嘴可怜巴巴的望着比自己略高的公主。觉着自己真是没用极了,无端的害怕这人,害怕这人生气了便不理自己了去。 “……好。”阚衾寒觉着哪里怪怪的,却没有找出怪异到底出自何处,只得放弃,点点头,答应了。 “衾,你呢?” “我……顺其自然吧。”阚衾寒本想顺着自己的本意说出,可又想着会不会伤了这孩子的心,便又改了口,复又摇摇头,道自己真是想太多。 “衾当与所爱之人成婚才对的!”濮忆谨耿直的说道,她挺直了身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不知怎的,她觉着衾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错愕的愣住。 同样愣住的还有阚衾寒。 瞳孔微缩,诧异的背后是一片欣喜,她勾唇莞尔一笑,夺走了濮忆谨的所以目光,那清澈的眸子里仿佛只有阚衾寒一人,再添一景一物都是多余。 她伸手摸摸濮忆谨的脸蛋,发出了淡淡的轻笑声,敲击着濮忆谨的小心脏,酥麻着她的小耳朵。 “你这是在邀请我喜欢你吗?” 她笑着说,如沐春风。 “嗯,我在邀请你喜欢我。”濮忆谨抿唇,慎重的点点头,竟然就应下了。若是忽略了她耳廓上的一片绯色,或许会以为这样的发展是她的本意。 可此时明显不是的。 这是她心间的答案,出乎其然,在这样的时机里明明白白的揭开了谜底。 于是她应承下。 唇角上扬,咧开嘴,笑的可爱。 “所以,衾要试试么?” 阚衾寒怔在原地,笑容尚且挂着,可眉目间的震惊却不曾掩盖。 她以为……这人只会脸红的啊。 第15章 值得 “衾要试试么——” “我在邀请你喜欢我啊——” 这俩句话混合着濮忆谨那张微粉的脸,无限循环着。 在眼前,在耳畔。 “……”阚衾寒坐在屋檐上,仰望着天空,月朗星稀,月亮在黑夜中太过耀眼,周围没有一颗星星敢于靠近,可在较远的一处,她却发现了一颗,发出了微暗的亮光,守在月亮的身旁。 阚衾寒摩挲着自己的衣角,低低笑了起来,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呵,怎么会喜欢我呢。”阚衾寒摇头,仿若不可思议一般。 “濮忆谨啊濮忆谨……” 她喃喃的念叨着。母亲离开了自己多久,弟弟离开了多久,自己独身一人,周旋在这冷漠的世界,险些就要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险些就要背弃这个世界,与其为敌。却在这样的时刻望见了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让自己感到暖意,让自己略感心悸的人,这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一般,孤注一掷的把性命交予那株稻草,拼命的抓紧,牢牢的不愿松开。 而阚衾寒,在这冰寒的世界找到一簇火苗,裹紧了衣裳,悄然靠近。 她同样想要牢牢锁住这簇火苗,却害怕她在半途熄灭。 所以她有所保留,害怕着,胆怯着,不敢付出全部。 所以她以沉默作答。 我想点头啊—— 可我真的能点头么…… 第11章 认识到我的冷漠后,你真的还会喜欢我么…… 阚衾寒扯出一抹嘲笑的笑容,苦涩又难看。 “公主,回屋吧。” 含着苦涩,暗自伤怀的阚衾寒被熟悉的男声打破。 “谁允许你出来的?” “寒封,别管太多,做好自己的事情。”阚衾寒收起笑容,表情素然,声音泛着寒意,像一把锐利的剑刺向名为寒封的男子心间。 “会着凉的。”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固执的说着。他的身形隐匿在黑暗之中,瞧不起脸,声音也因着面罩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用不着你管!”阚衾寒喝到,她的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和怒意。公主终归是个公主,况且阚衾寒还是个心怀野心的公主,天子的威严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八分相似,如她父亲在命令时的模样一般。 “小的恳请公主回屋歇息!”那男子如中邪一般,不卑不亢的说着,执拗的要求阚衾寒回屋。 出于什么,喜欢么? “寒封!”阚衾寒又喝了一声,可却只是停留于表面,而非出手教训这个不听话的手下。 “不要对我存有别的感情。”似是警告,似是劝说。阚衾寒深吸一口气后,声音低了下来。又不住的摇着头。 “不值得。”阚衾寒用几近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说罢,跳下屋檐,离去。 “值得的。”寒封瞧着那人走远,低声说道。 离了屋檐,阚衾寒来到书房,试图用那书本锁住思绪,可却无甚作用。 阚衾寒疲倦的捂住眼睛,眼眸陷入黑暗,得到片刻的歇息。 寒封是她几年前救起的孩子,虽称做孩子,却似乎和她一般大。还记着那孩子醒来的时候,问他,怎么也不吭声,到了吭声后却执意要留在她身边,最后只得让他习武,做个自己的暗卫。 她问他为什么,他说为报救命之恩。 原先也许是这样的,可现在这份情变质成了什么样,谁都说不清,也没人愿戳穿那层纸糊。 —— 这几天,贤王频繁的来找濮忆谨,讨论天下大事,八卦流传之事。总之能谈之事,都可以被贤王挖出,和濮忆谨讲个没完。 濮忆谨觉得奇怪,奇怪于贤王这样的态度,奇怪于贤王的变化。他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虽然有些小大人的模样,可却不不会这样一个劲的说着,像是一把机关枪,“哒哒哒”的扫射着,而子弹则无穷无尽的自动填装着。 这不,今天她又来了…… “濮兄,今日朝上的一番见解可真是令本王佩服,本王可否与濮兄一谈?”贤王抱拳,问道,给足了濮忆谨面子。 濮忆谨觉着这人今日有点怪怪的……昨日和今日的感觉不大一样……好像今日更加礼貌?濮忆谨甩甩脑袋,觉着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复又点点头,随着贤王一道去了。 “对了,今日好似景辰没来……”濮忆谨和贤王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想起,就这么随意的说了出来。因着她与景辰是同一日进这朝堂的,自然会更加关心一下。便到处搜寻他的身影,不曾想脸也没有看见。 “……” 本来只是单纯的想到了这号人,可贤王却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停驻后,僵硬的转过头问道。 “你很在意他?” “毕竟同一天考入的。”说着到是不假。 “那就好那就好……”嘟囔俩句。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那小石桌聊吧。”贤王指着不远处的小石桌提议到,在对方同意后,俩人面对面坐在了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濮忆谨盯着面前和公主又几分相似的脸,神思早已跑到了远方。 她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和公主好好说话了,她依旧记得,公主在听到自己的话时的反应,对方诧异后,只是变得沉默,最后温柔一笑,摸摸她扎起的长发,摇摇头。 她没有明确的拒绝自己,是不是表示自己是有希望的! 濮忆谨肯定的点点头,给自己加了一番油,至于贤王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可是不是很在意,虽然以前喜欢过,可现在心却不再为他剧烈跳动。不再为他而心悸,而是因着公主而漏了拍子。 “今天主要来告诉你,注意户部尚书。”大抵是知道了濮忆谨的心不在焉,那人也不想再费口舌,便直入主题,微黄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回神了后,说的慎重,好像在交代什么大事一般。 “为什么?”濮忆谨问。 “因为他最近不太安分,有动手动脚的嫌疑。”贤王说的信誓旦旦,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还真把这蠢孩子给糊弄过去了。 “喔…好的。”濮忆谨应了后,微一施礼后,忙离去。 她想和阚衾寒呆在一起,只是看着也觉着空气变得更加沁人心脾。 第16章 悸动。 经过濮丞相的悉心指导,皇上的刻意默许,濮忆谨终于是摸到了去找长公主的路,知道了这件事的濮忆谨兴奋的很,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哒哒哒”的就往公主府跑去。 —— “公主,外边有位公子执意要见您。” “不见。”阚衾寒毫不犹豫的说道,现下正是习武的时刻,挥舞着手中的一柄剑,将竹林中的竹叶挥的哗哗响。 “他道自己名为濮忆谨。”下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话说完整。 “谁?”阚衾寒持剑的手一顿,眉头一挑,声音染上浅淡的笑意。 “濮忆谨。”下人应道。 “让她进来。”阚衾寒放下手中的剑,快步走向石桌,抿了口茶,目光直直的望向路口,期待着那人的到来。 这么傻站了俩秒后,阚衾寒盯着那处,复又收回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手中的那柄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突兀的勾起一抹笑,又再次挥起了手中的剑,剑锋锐利,反射着阳光的刺目,恰巧晃到了走入的濮忆谨。 濮忆谨的脚步逐渐停滞,目光紧锁着阚衾寒,仿佛凝滞在她身上一般,目光随着她的摆动而变化,那人灵动的身姿,随意扎起的长发,随着她的摆动而飞舞,划出一段段弧度,剑锋带着劲风。阚衾寒的回眸,唇角噙起一抹笑,仿佛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衾,你好美。”濮忆谨回过神,阚衾寒已经收好剑,朝她招手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不是轻佻,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呵呵。”达到了预期效果的阚衾寒满意的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的笑声是那般悦耳,如有只小手在骚动着你的心。 阚衾寒抬手摸摸濮忆谨的脑袋,见那人没什么反抗的行为,便更加肆意妄为的乱摸一通,收手时还偷偷的摸了一把这人的小脸蛋。 果不其然的,见到这人的脸庞再次染上了一片绯红,似朝霞一般染遍整片天空。 其实,阚衾寒一直觉着濮忆谨该是个女子。 而到了此刻,她能够更加确定面前这个比自己略矮些许的小男生或许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可她却不想去拆穿。难言之隐每个人都有,没必要一定要将它亲手戳破,瞧个究竟。 她希望的是等到濮忆谨亲自告诉她她是女子的这件事。 “真的。”濮忆谨怕这人不相信自己,复又强调了一遍,执拗的要得到个回答。 “嗯。”阚衾寒又笑了。最近她笑的有点多,面部肌肉似乎在遇见濮忆谨以后就不大听话,总是不由自主的扬起,想要露出里边的白牙,冲濮忆谨甜蜜一笑,表达自己的欣喜,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最近贤王总是来找我。”濮忆谨和阚衾寒一同趴在用竹子搭起的栏杆上。她向公主抱怨道。虽然对贤王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就这样被强行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却是她所不愿接受的。 她还想走去追妻的道路啊,别挡着啊…… “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阚衾寒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有好几次她都想过去,径直拉走濮忆谨,可是却是拉不得,她身为女子当场去拉一位男子,又会被传出什么样的八卦,不得而知。以前她不在意,可现在却因着面前这位可人儿想去维持形象,至少……不要有为人诟病之事吧……而皇上也可能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她接受了他的做法,从而变本加厉的来做出下一件更加上伤人的事情。 “可是他……他……”濮忆谨简直欲哭无泪,她特别想替自己解释一句——都是贤王缠着她,不让她走! “那我们下朝以后一起走好不好?”濮忆谨挣扎了片刻后,放弃了,她蹙眉,撅嘴,思索了片刻,陡然灵光一闪,咧嘴笑起。 “好。”阚衾寒唇角弯起,眼眸里盛着对她一人的宠溺,仿佛一涡漩涡要将濮忆谨吸入吞没,融为一体。 而濮忆谨就这么毫无挣扎的陷入,温顺的如一只年幼的小羊羔,脸红的似一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究竟是个女子。 第12章 阚衾寒深深的望入濮忆谨那清澈的只剩下欢喜和真挚的眼眸,多庆幸她是个女子,多庆幸她的不加掩饰。 —— 今日上朝,亏了贤王阚景清的功劳,濮忆谨这一早朝只注意了俩个人,一个就是所谓的在暗动手脚的户部尚书,一个就是她所心心念念的公主了。 盯了户部尚书十来分钟,那人严肃且认真的汇报着这些日子来的事情,可以算的上是事无巨细,而在他说完话时,侧耳倾听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奸佞小人。 觉着无聊的很,那人根本不像!濮忆谨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便心安理得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将视线凝固在了阚衾寒的身上,阚衾寒那本柔顺惑人的线条因着那泛着寒意的表情而变得冷硬,朝堂上面无表情的阚衾寒与记忆中勾唇轻笑的人重叠,心中不禁泛起甜意,脸庞溢出笑意。 活脱脱一个思春期的少女。 景辰微侧头,眼神里倒映出不远处濮忆谨的笑脸,目光暗沉晦涩难懂。 整个思想被阚衾寒占据,贤王叮嘱的事情被挤在了一隅角落,一时半会儿不会跑出来闹腾。随着皇上的一声退朝,濮忆谨便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阚衾寒的身边,选择性的无视了向这边走过来的贤王。 “衾…公主。”濮忆谨挤过一堆人群,来到阚衾寒的身边,扬起笑颜,一个衾字就脱口而出,却又在阚衾寒的眼神下慌乱的改了称呼。 “忆谨。”阚衾寒抿唇,掩住想要扬起的唇角,微张唇,唤道。 濮忆谨的双眸瞬时染上霞光一般的,清澈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阚衾寒的模样,欣喜的情绪险些溢出眼眶,仿若镀上了一层淡金一般,让阚衾寒不愿移开眼,不愿错过那份发自心底的喜悦。 “公主。”濮忆谨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她唇角高扬,微浅的梨涡陷于脸庞,点缀着一张清秀的脸变得更加可爱。梨涡嵌在微粉的脸颊中,让人心念一动,想要戳一戳。 阚衾寒扼制住内心的悸动,再次唤道。 濮忆谨几年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除了带来悲伤,怀恋,还能带来甜蜜。听着公主轻声唤她的名字,声线那般温柔,那滋味就像是喝了罐蜂蜜一般,甜到了心底。 “濮兄。” 俩人正含情脉脉的对望着,煞风景的人就这么强行插入了俩人之间。 “贤王。”濮忆谨微低首,嘴角微撇,心下不满,愣谁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打扰都不不悦,更何况,还是这个缠了她十天半月的人…… “本王瞧着濮兄和皇妹相处甚是融洽啊。”贤王的目光晦涩不明,在俩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深深的盯着阚衾寒,唇角微翘却没有半点笑意,只让人觉着寒意顿生。 “皇兄有何事?”阚衾寒冷声质问,她对这个道貌岸然的男子,本就无甚好感,现在还对她的濮忆谨打起了主意,自然更不能忍。阚衾寒浑身的气质骤然转冷,散发着寒意,让人打颤。 “本王来找濮兄谈话,怕是无需与皇妹汇报吧。”贤王依旧笑着,如一翩翩君子,只是话语却不客气的很,与阚衾寒针锋相对。 “自然和本宫有关系,濮忆谨今日接下来和本宫讨论问题,皇兄要和她谈话,可是在浪费本宫的时间。”阚衾寒高昂着头,与面前的贤王对视,气势毫不示弱,依旧冷傲的,将一切屏蔽在外。 “即便如此,你也该过问濮兄的意思吧。”贤王本就无血色的脸,紧盯着面前之人,复又转过头,牵起一抹僵硬的笑容,等待着濮忆谨的答案。 “我今日确与公主约好,自是该跟着公主,还望贤王勿……打扰。”濮忆谨配合着阚衾寒,她早就急不可耐的想摆脱贤王,想要拉着阚衾寒离开这低沉的大殿了,她仿佛瞧见外边的阳光在热烈的招呼着她们出去,到这外边来。 阚衾寒的眉目划过一丝笑容,肌肉险些牵起笑容,硬是被阚衾寒压了下去,被濮忆谨冲散的寒意全数倾注在阚景清的身上。 阚景清盯着这狼狈为奸的俩人,心中的怒意喷薄欲出,他的眼眸染上血丝,冲着濮忆谨说道,“濮兄,别忘了我前些日子说的事情。” 方才甩手离去。 第17章 生闷气。 “……” 俩人相顾无言的走在这小道上,不知通向何处。 至少……濮忆谨不知道。 濮忆谨小心翼翼的瞥向一旁兀自行走,散发着寒意的阚衾寒,微咬唇。衾生气了,从那个大殿里走出来,不是,该是从那贤王抛下那一句话,走开之后,就开始的,话不说,只兀自走的飞快。 “衾——”濮忆谨向阚衾寒那处靠了靠,低声唤道。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濮忆谨伸手微微扯动阚衾寒的袖子,巴眨着眼睛,就希望阚衾寒能多看自己几眼,顺带着别生闷气。 “我没有生气。”阚衾寒闷闷的说道。感觉到有人捏着自己的衣袖,抿唇,却勾不出一丝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是气濮忆谨没告诉她阚景清和她说了什么还是气自己根本没有一个恰当的身份去过问她这样的问题…… “那你笑笑,衾笑起来最美了!”濮忆谨“啪嗒啪嗒”的跑到阚衾寒的面前,止住了她的步子,固执的拉住她的衣袖,与阚衾寒对视,真挚写满脸庞,一字一顿的说道。 阚衾寒低头就这么望进濮忆谨的眸子,清楚的看到她心底的想法。 她不是不会掩饰,而是不想掩饰。 阚衾寒忽然间就释然了,她轻轻扬起笑容,带着轻松的笑意。盛满笑意的眸子与濮忆谨那溢满期待的眸子相撞,濮忆谨也笑开了,笑的宛如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糖果一般,纯净的只剩下满脸的欢喜。 “这样的衾最美了。” 濮忆谨再次重申,她微仰头,阚衾寒的发丝扎的一丝不苟,白皙的耳廓,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衾害羞了! 唇角不受控制的咧开,拉到最高点,不大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笑意浸润着她,“衾~”她低声唤道,声音末尾上扬勾起,勾的阚衾寒心中一颤。 “嗯?”阚衾寒喑哑着嗓子应到。 “衾你想知道贤王前面说的是什么么?”见阚衾寒的心情不再堵塞,濮忆谨又再次提起这件事情,这个罪魁祸首,濮忆谨可不想堆积在那,给俩人添堵。 “你想说么?”阚衾寒避而不答,反而问着濮忆谨,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没有隐去。 “我想说,因为我喜欢衾,所以衾有权知道的。”濮忆谨认真放点点头,无意间又解了阚衾寒心头多凝滞的一块化不开的痰。 濮忆谨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阚衾寒,偏头等着阚衾寒说些什么。 “他不可信。”阚衾寒摇摇头,还是这么说了。她觉得蹊跷的很,里面定有猫腻,可这时候却不能这么直白的告诉濮忆谨,怕打击这人的积极性,况且只有亲眼所见才能让濮忆谨认清楚阚景清那道貌岸然的模样。 所以,她避重就轻的说道。 “可是,我认为还是调查一下的好。”濮忆谨撅嘴反驳,却正中下怀。 无论是阚衾寒还是阚景清都期望着这人可以亲自去查看,一个想让濮忆谨人清贤王的真面目,一个却是想让她倒戈到自己一边而不择手段。 “嗯,我相信你。”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脑袋,莞尔一笑。 若是此时有哪个侍女在一旁,见到阚衾寒的模样,定会诧异不以,冰山融化的模样可不是谁都能欣然接受的。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俩人肩并肩继续走着,一条小路蜿蜒伸向远方。 “到了。”阚衾寒停下了脚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排马厩,几个闲散人员,有的投放着食物,有的牵马溜达。而马的身上固有的味道扑面而来。濮忆谨从未骑过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马群,顿时慌乱的瞥向阚衾寒。 “第一次见到?”阚衾寒略感讶异,要说丞相府上没有马,她可是不信的。 “不是,只是没有近距离的……”濮忆谨犹豫忸怩的说着,眼神不断的飘向一旁的马,无处安放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裳,生怕那马从马厩里冲出来。 “想学么?”阚衾寒挑眉问道。 “公主。”别处的饲养人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喊到。 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不用管本宫。”阚衾寒蹙眉望向男子,眼神里没有半点情感,虚无的望了眼饲养人员,可那人却好似吓到一般,怯懦着点点头,三步并作一步般落荒而逃。 “嗯?想学么?”阚衾寒的声音再次染上柔情,眼眸温软的可以沁出水来,如那春季融溶的雪水般,沁人心脾。 “……嗯……”濮忆谨犹豫着点点头,又再次望向那边的马,她觉着自己对马可真是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在瞧见那马把她府上仆人踹到躺了三月之后……可她又不想错过如此好的与衾一同相处的时光,这么一对比,心中的天平还是难以控制的倾斜了。 第13章 “噗。”阚衾寒轻轻笑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自然而然的拉过濮忆谨的手,就往那边走去。 细腻的触感从指尖处直达神经中枢,挑拨着她的某根神经。脸颊顿时烧了起来。低头看去,濮忆谨白皙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俩人的手轻轻交握,她能感觉到阚衾寒那骨感的手掌泛着热气,几乎可以灼伤她。 烫手的想要松开,却又舍不得放手。 濮忆谨的脸庞迅速涨红。她的双眸泛着潋滟,粼粼波光,总能勾起她人欺负她的小心思。 “我教你,别怕。”阚衾寒松开濮忆谨的手,手中的那份温暖顿时消弥的只剩下余温,随着清风吹过而散去。 心中猛的浮现起一丝失落。 濮忆谨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张开,握起,如此反复,试图唤起那片柔软,那丝丝温暖。 她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黑马,马高昂着头,鼻子冲天般往上,而阚衾寒则抚摸着它那温顺的黑色鬃毛,脸庞依然不带笑容,可眼眸里却是对自己的马的淡淡喜爱和暖意。 阚衾寒爱抚黑马后,便翻身上马,整个动作流畅且帅气,让阚衾寒的气质更硬气了些。 濮忆谨站在下方,瞪大了眼睛瞅着面前的那只手,微低放于自己的面前,似乎在招呼着她,快来一般。 她犹豫,万分犹豫。 面前的黑马似乎桀骜的很,也不知……认不认主。 “别怕,有我。”阚衾寒低声说,声音暧昧的响彻在濮忆谨的耳畔。 “嗯!”终于,濮忆谨下定决心拉住了阚衾寒的手,借力上了马。 虽动作瞧着……有些滑稽,但总归……没有扯的俩人一起人仰马翻。 第18章 羞涩 “主子,公主和濮侍御史一同……在外。”一个黑衣女子单腿跪于贤王的面前,低声说着。 “嗯,你给我继续盯着。”贤王了然的点点头,“谨慎些。” “是。” “阚衾寒……” “濮忆谨。” “你们开心的很啊。”阚景清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阴霾笼罩着他的周身,如置身于阴暗危险的洞窟里。 —— “衾……” “我……我可以不学了嘛……”濮忆谨巴巴的望着阚衾寒,声音粘腻,不自觉的就向阚衾寒撒起了娇。 “……嗯。”阚衾寒的眼里是濮忆谨扬着那泛红的脸,泫然欲泣的模样,耳畔间回荡着的是她那软濡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寓意,可爱的让她不忍拒绝。于是一个单音节就这么不打招呼的兀自冒出。 “呼——”濮忆谨长出了一口气,仿若心口悬着的一颗大石才缓缓落下。 学了这么久,也没见学成了什么技能,只是一早上就这么恍恍惚惚着,耳畔是衾低哑的声音,背后是衾那温暖的体温,而呼吸间也都是衾的冷香。她的脑中总是产生她俩呼吸混杂在一起的错觉,脑子晕乎乎的,刷着屏。 她想逃离这种感觉,又舍不得这么做,干脆沉溺其中。 而现下是终于被这匹马给唬到了,自衾从马背上下来之后,它就不安分的躁动了起来,一不小心就来了个人仰马翻,幸而下边的衾堪堪接住了她……否则(●—●)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也不知是残疾还是毁容。 “呵,真的那么可怕么?”阚衾寒轻笑着摸摸濮忆谨的脑袋。俩人并肩走在回去的小道上。 “小黑大概对我有什么意见……”濮忆谨点头如捣蒜,一脸坚定,仿佛在说你快相信我啊! “噗。”阚衾寒无奈的摇摇头,转头,却撞进这人眼眸,俩人不期间,对视了。 濮忆谨咧起嘴角,梨涡浅浅的漾在唇角,阚衾寒的心中一颤。手控制不住的抬起,抚上她的脸颊,在那小涡上戳了戳。 滑嫩的皮肤,微烫着阚衾寒的指尖。她才恍然回神,手很很的颤了一下,就要收回,却见濮忆谨笑的唇角咧的更大,微浅的梨涡骤然间变得更加明显,明晃晃的好似在说,快来戳我啊。 离脸庞一厘米的手指,停在空中。半晌后,又在内心欲望的驱使下,再次戳了下去。软软的,感觉甜甜的。阚衾寒觉着心仿佛跟着软了下去,异样的心情浮上心口,驱使着她再去做些什么。 另一只手放在身侧,轻轻握住。这才止住心中的悸动,收回了手。 “可爱。”阚衾寒低低的说道,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濮忆谨不懂的神色。 可濮忆谨清楚的见到里边还含着另一种简单的情绪,开心。 被夸奖了的濮忆谨笑的唇角扬到了天边,她的耳廓红的如那血色的夕阳,吸引着你的目光。乍看之下,如一个害羞的女子。 而实际上,她也确实是个害羞的中女子。 —— “去哪了,现在才回来!”放桌上,濮存义火大的很,以前那个只是宅在家中读书的儿子最近几日总是跑到哪去也不知道,虽然已经当官了,可终归是个孩子。 还是该管教管教。 “去找公主了。”濮忆谨不畏的说道,她心里清楚其实她父亲巴不得她见的是公主,和公主打好关系,可是对濮家大有好处。 “……别太晚回来。”果然,找公主这一句话,成功扼制了濮存义含在嘴里,预备冒出的一大堆大道理,最后只能这么干巴巴的嘱咐了一句。 “嗯。”濮忆谨点点头,快速的吃完饭,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却在半路被一个侍女拦下,她记得很清楚,这人是她母亲的婢女。 “小少爷!” “怎么了?” “夫人让我找您去她房中。”侍女行礼后,不慌不忙的说道。 濮忆谨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母亲。”濮忆谨低头行礼,唤道。 声音平淡,端的是文质彬彬,没有一个小女孩对母亲该有的亲昵。 “瑾儿。”濮母点点头,眼眸中划过一丝心疼和愧疚。她朝濮忆谨招招手。 濮忆谨几步走到濮母的面前,一双手就被濮母拉住,被濮母坐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瑾儿,听说皇上给你赐婚了……” “是公主对么?”濮母愧疚又心疼的盯着面前的濮忆谨,她不放过濮忆谨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试图找出一丝不甘。 如果是前些日子,也许,她可以看见不甘,可如今…… 她瞧不出,瞧不出任何不甘,可她却发现了一丝……羞涩。 羞涩? 濮母怀疑自己看走了眼,她的眸子骤然瞪大,想反驳自己。可事实却告诉她,濮忆谨可能喜欢女子。 濮忆谨和濮母没了以为的亲近,却仍旧保留着那份信任。 “瑾儿,可有喜欢的人?”濮母颤声问道。 “……有。”濮忆谨踟蹰了半晌,点点头。 “可是……公主?”濮母的声音颤抖着,问的小心翼翼。 濮忆谨明显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担心,还是……害怕? “嗯。”濮忆谨深深地望了母亲一眼,郑重的点点头。 她不想骗这个唯一知道自己是女子的人,虽然她这么做不只是为她,可她母亲还是改变了她本在闺房里度过的一生,她不该有怨言的。 “可……可你们都是女子啊!”濮忆谨的手一下子被拽紧了,濮母的声音一下抬高,不可置信的望进她女儿坦荡的眉目中。 “可是我现在是男子。”濮忆谨欲挣脱开母亲紧握着的手,濮母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力了,慌忙松了下来。这时她执拗的昂起头,振振有词的说道。 “可是公主不知道你是女子!”濮母蹙眉,脸庞上的皱褶也随之扭曲在一起。说不出的沧桑。 “你们结婚,同房,不说她现在喜不喜欢你,若是以后她知道你是女子,她还会喜欢你么!”濮母迅速反驳濮忆谨的话语,不给她留下一丝的空间,逼着濮忆谨缩到角落,无法言语。 “会的!”濮忆谨大声的说着,掩饰着心中的慌乱,她用力挣脱母亲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跑去,甚至在路上踉跄了几步。 她怕极了。 第19章 哭泣。 目送着濮忆谨离开的背影,那踉踉跄跄的模样,心难受的如同被人用手□□一般。 她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当初的决策到底是对还是错…… 濮母的眼眸充满了悲伤和愧疚,却独独没有后悔。 若是当初能够预想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预想到皇上的赐婚,预想到她喜欢上公主,她还会不会这样做呢…… 答案无从得知,但也许还是会吧。 濮母摇摇头,她是自私的,可她却不认为濮忆谨作为一个女子活下来,会活的更加精彩,更加生动。也许她会有一个女子该有的日常,可她将会以各种各样的缘由嫁给一个比自己老上十几二十的老男人,又或是被当做物品交换出去。再或者活在那个比人高上无数倍的红墙里,为了活下去,而与别的女子争风吃醋。运气好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可那希望终归渺茫的如那尘埃,是让人难以捕捉到的存在。 第14章 婚姻是悲剧的,生活亦如此。 出府多困难啊,亦如她当年一般。 她是将军的女儿,她也想和自己的兄长一般上战场,铁骨铮铮的,如一个热血男儿,可生活只能给她当头一棒,将她嫁给现在这个男子,丞相的儿子。 一辈子的相夫教子…… 她错在不该将自己的期望寄予她的身上,可替代她的兄长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她不后悔。 —— “公主,今日有人跟踪。”寒封半跪在地板上,汇报着。 “阚景清?”阚衾寒直接念出了贤王的名讳,会做这样的事情,现下,也只有他有这个胆量了。 “看上去是这样的,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嗯?” “跟踪濮忆谨?”阚衾寒眉头一挑,想到濮忆谨,唇角飞快的划过一丝笑意。 “你去相府看看。”阚衾寒不再泛着寒意,比起前些日子暖了些许,大抵是因着濮忆谨的存在。 “我的职责是保护公主。”跪在地上的寒封不愿动弹,只是固执的低着头,如此说道。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不愿去找濮忆谨。 “你不愿?”阚衾寒声音瞬时便生了寒意,直抵寒封的周身,让人毛骨悚然。 “不愿。”寒封硬着头皮,低声说道。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不愿?”阚衾寒好气又好笑的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狠狠的剜了寒封一眼,转身离去。 “呵,那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阚衾寒冰冷的话语刺骨的如她的人一般。不给他留半分情面,尽管这人跟着她几年之久。 “我跟了公主你这么久,抵不过那人半分么!”寒封不知死活的问道,他依旧跪在地上,放于头顶的手垂下,狠狠握紧,仿佛怒意无处宣泄。 “抵不过。”阚衾寒撇过头,冷冷觑了一眼后,抬脚离开。 说过不要对我存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为什么就不听呢。 阚衾寒离远了,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后,长吁口气,无奈而又惆怅。 她不可能会喜欢他。 不如让他早点断了这念想。 —— 跑出屋外的濮忆谨,望着天空。 天空亦如先前那般晴朗,心情却大相径庭。 公主的唇角轻扬那勾人的模样印刻在她的脑海,那喑哑低沉的嗓音也恍若在耳畔打转,她记着前面她还高兴的像个孩子,现在却伤心的像个茫然无措的小兽,到处乱转,只能像个受伤的小野兽,发出破碎的低吼,来抵抗内心的不甘和悲伤。 她如无头苍蝇的在房间的小庭院里来回走动,屋里的侍女全让她给叫了出去,雾气在眼中氤氲,眼前的世界糊成一片,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愈来愈慢,最后靠着墙,缓缓滑下,蹲在地面,抵着墙壁,手抱着自己的腿部,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天空是亮的,夕阳透过泪水刺进眼眸。 她把头埋入双臂,任泪水浸润袖子。 夕阳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无处可躲。 于是,等公主来到这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坐在地面上,那清秀的脸庞埋在臂弯里,身子隐隐颤抖。 心倏然就痛了,闷闷的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抱住这人瘦小的身子。她急忙跳下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可那人甚至都没什么反应。 “忆谨!”阚衾寒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心中的急切。 那人闻言这才顿顿的抬起头,泪水糊满面容,那记忆中的小梨涡早已不知躲到了何处。 “公主?”濮忆谨震惊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儿,讷讷的唤道。 “忆谨。”阚衾寒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觉得这人不对劲,以前在她一人面前从不喊自己公主的,前不久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了。 “谁欺负你了?”阚衾寒伸手小心翼翼地抹去她脸庞上的泪水,眼里的心疼要漫出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濮忆谨的在意超过了她所以为的程度。 “没有……”濮忆谨低声闷闷的说道。 “没有?”阚衾寒不信,她蹲在濮忆谨的面前,死死地盯着濮忆谨,仿佛不听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 “公主……” “说过,唤我衾!”阚衾寒突然不悦的说道,面对这人突如其来的客气疏远,仿佛要把自己隔离一般,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却又见这人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又生生忍下。 “腿麻了……”濮忆谨愣是不唤,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唉……”阚衾寒叹了口气,她到是没想到这人固执起来是这般模样。 “你忍忍,小心点。”阚衾寒环住濮忆谨,一使劲,就这么堪堪抱起濮忆谨。 面对突如其来的公主抱,濮忆谨慌忙环住阚衾寒的脖颈,鼻尖都是濮忆谨身上的馨香,阚衾寒的温暖,让她如此不舍。 她不想就此放手,可又害怕知道真相。 不自觉的又勒紧了些。 怀里那人紧紧的抱着自己,阚衾寒的眸子微沉,定是有人和这小傻子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这般的害怕。 阚衾寒刻意放慢了脚步,一小段路,硬是走了一俩分钟。这一百二十秒,就像是一时辰一般漫长,让俩人都不愿松开手。 “现在可以和我说了么?”将濮忆谨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盖上被子。阚衾寒坐在床边,温柔如水的目光浸润着濮忆谨。 她忽然间,很想去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不会介意她到底是男是女。 第20章 可爱。 “我……”濮忆谨纠结,兀自纠结着。 “衾,你喜欢我么?”濮忆谨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一瞬不眨,就这么望着上方的人儿。 望着这人……红了耳朵。 “哈哈哈。”阚衾寒抿唇不说话,可濮忆谨却得到了答案,开心的笑了起来,可脸上的那窝梨涡依旧藏匿着不肯出来。 “可是呢,我是女子啊。”濮忆谨艰涩的说道,苦涩在整个口腔里弥漫,酸涩从肺腑直冲鼻腔,眼泪又要落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知道。”阚衾寒伸手抹去濮忆谨眼角的那滴涌现的泪珠,不让她的泪轻易落下。 温暖的手指,有些粗糙,却感觉那指尖的暖意直抵心尖。 濮忆谨的双眸略微瞪大,瞳孔微缩。不可思议的瞧着阚衾寒,她想过阚衾寒很多种回答方式,很多种表情,却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的回答方式,和她面带浅笑的模样。 “哪个男子会像你这般容易害羞,又长的如此清秀俊俏,想让我不想怀疑都难。”阚衾寒的手在濮忆谨的脸庞勾画了一周,轻轻笑了笑。 微乱的青丝垂下,滑乱了那一张美丽的让人心醉的脸庞。 濮忆谨抬手勾起阚衾寒的青丝,别到了她的耳后,望着她的脸,她的眼,恨不得溺毙在其中。 “那你还这么撩拨我。”濮忆谨低低的说道。羞赧的瞥了阚衾寒数眼,仿佛在控诉她的行为。 “因为你可爱。”更因为你的毫不保留的真诚。阚衾寒的笑容依旧挂在她的脸上,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幸好,只是这样的小事,幸好她还能哄她不哭。 濮忆谨的小梨涡终于不再躲藏,显了模样。 “眼睛都哭肿了。” “待会记得让人拿个蛋敷一下。” “然后乖乖睡觉,小哭包。”阚衾寒握着濮忆谨的手,塞入被窝里,掖好被子,低声嘱咐了几句,瞧着那人依依不舍的模样,眷恋的目光。温柔再度浮上面容,低语呢喃着说了声再见,捏捏她的鼻头,瞧见了她微红的脸庞,才转身离去。 —— 走出了房屋,阚衾寒抬头往去那黑夜中远去的背影,戾气浮现在眼底,她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看来她得给监视的人一个下马威了。 —— 翌日。 濮忆谨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以为她会受到严重打击的濮母诧异的看着似乎活力无限的女儿,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她的女儿了,昨天那个踉跄的背影……今日…… 濮母怎么会知道她的女儿在这件事情上比她幸运百倍呢。 她扬着明媚的笑容,和父亲前后脚去早朝,一进去就见阚衾寒和某个男子站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幸而公主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冷,周身是浑然天成的寒意,要不她觉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大醋缸了。 而那男子……有点像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 濮忆谨瞧见俩人凑在一起聊天,再想想前些日子她和衾的谈话。莫不是因为她与户部尚书关系好,才替他说话的。 可想想又觉着衾不是这样的人,慌忙将这样的猜测甩出脑袋。 “公主!”一下朝,濮忆谨便再次雀跃的跑到了阚衾寒的身边,像个小媳妇一般。 “忆谨。”阚衾寒低低的唤了一声,远远望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有人会想到她正如此亲密的唤着她的名字,除了濮忆谨也再没有人瞧见她眼底的笑意和宠溺。 第15章 “公主和濮侍御史俩人关系可真不错。”户部尚书恰巧从一旁经过,憨憨一笑。 “嗯。”阚衾寒点点头,和他打了个招呼。 “衾前面和尚书大人讲了什么?”心里劝着自己不要在意,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心,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嗯?” “我让他小心些跟踪他的人。”阚衾寒环顾四周,没瞧见阚景清,便低声说到。 她没必要向濮忆谨隐瞒。 “有人跟踪他?!”濮忆谨觉着这个消息简直如雷贯耳,她震惊又错愕的望着阚衾寒。 “嗯。” “现下想要加害一个人容易的很。” “不能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俩人走到大殿外边,阚衾寒安慰的摸摸濮忆谨的脑袋,这小傻子,单纯的模样,真令人不舍得她入这污浊的考场,如此污秽了她的心,该是如何是好。 “嗯……”濮忆谨有些失落,她相信着阚衾寒,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贤王,那个不断以各种名义接触自己的男子。 她现在还记着那人小时候在学堂的模样,可真真是令人心念一动,可惜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而现在,这个男子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没怎么变,让人捉摸不透到是依旧如此。 这个贤王……是不是道貌岸然的小人呢…… 衾说他不可信啊…… “想什么呢?”阚衾寒捏了捏她的脸,眯着眼眸,满足的喟叹一声,问道。 “想起了贤王。”濮忆谨抿唇说道。 “为什么想他。”阚衾寒眉目骤然蹙起,前面那一副得到满足的猫咪模样瞬间被推翻,换上了不满的脸,略显不悦地盯着濮忆谨。 她有些失望,和她在一起,却想着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虚伪小人。 难道一夜过去,她的对她的吸引力也翻篇了么! “在想他是不是小人,没有想别的的。”濮忆谨急忙向阚衾寒解释,生怕她误会了什么,即使她喜欢他,也是在小时候,那懵懵懂懂的时期,哪能作数。 “不准想别人。”阚衾寒抿唇,紧张又霸道的说道。瞧着濮忆谨那张脸庞,复又动手捏捏濮忆谨的脸庞,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过濮忆谨。 “嗯嗯,只想着衾。”濮忆谨咧嘴笑了起来,显然对阚衾寒的霸道很是受用。 虽然在别人眼里,阚衾寒冷漠的让人畏惧。可在濮忆谨的眼中却是温柔而又宠溺。这样的人,让她如何不心动。 第21章 婚期。 “公主,皇上唤你去御书房找她。”阚衾寒送濮忆谨回府后,回到自己的府中,便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也不知这次,她的这个“好”父皇又要打什么主意。 “皇姐,这么急着可是要去找父皇?” “可是想着要如何取消婚约?”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嘲讽,如同一个上位者般嘲讽着她。 不用回头,她也能知道,这又是她的另一个“好”皇弟,皇帝亲封的太子——阚景明。 “用不着皇弟来操心。”阚衾寒加快了速度,疾步走向御书房,她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恶心人的太子说话,浪费时间,还浪费口舌。 从这到御书房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她缩短到了几分钟。 “儿臣参见父皇。” 父女虚与委蛇的过了遍形式,阚衾寒就再次站直了身子,如一棵苍劲的老木,立于殿中,一动不动。 “朕,今日唤你来,就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这婚期该定于何日。”皇帝倚靠在龙椅上,瞧着女儿这副模样,也不想再和自己的女儿多说什么,便不再和阚衾寒嘘寒问暖,而是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 “呵。”阚衾寒在心中冷笑,决定不了自己的婚事,现在却让自己来决定这婚期,这是来秀下限呢,还是在她身上找乐子亦或是找点成就感? “父皇自行决定就好,不用过问儿臣的意思。”阚衾寒眼眸划过寒芒和讽刺的笑意,她现在见到这个人她就泛恶心,尽管他是自己的父皇,可她却不想再唤他一声父皇。 虚假的。 可能是受濮忆谨的影响吧,她突然间厌倦了和他打马虎眼,俩人都贴上一层假面,互相说着违心的话语,真是令人难受。 “朕认为还是衾寒自己决定的好。” “毕竟结婚的是衾寒你。”皇上的脸上是一层假笑,假装好意的让阚衾寒自己决定婚期。 “现在知道结婚的是她了?”阚衾寒险些脱口而出。她咽下这句话,不愿再计较什么,她和这皇上计较了这么多,这么些年,却从未扒下过他那张假脸,从未见到过里边真实的模样。 唯一见到的,真实的,也许是那怒意吧。 “就最近吧。”阚衾寒叹口气,无奈的说道。 她是喜欢濮忆谨的。 可她却没有爱上濮忆谨。 所以她还没有准备好把自己的一颗心交付出去,还没有让她能够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与她成婚。可现下似乎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做下决定了。 那么就先这样吧。 “好,朕会在最近选个好日子,让你嫁的风风光光。”皇上呵呵呵的笑了起来,阚衾寒只觉着反胃。对面前这位坐在那皇位上的男子感到深深的反胃。 她突然间想濮忆谨了。 想起她的可爱,她的天真。 可爱的让她心软,让她放下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 拿出真诚去换她的真诚。 这时候,太子终于是来了。 以龟速到达。 还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假,假的很。 “儿臣。”他喘了一口气。 “参见父皇!”他行完礼,又喘了几口气。也不等皇上有什么表示,就“啪嗒啪嗒”,自顾自的来到了皇上的身旁,张开手臂,环住这老皇帝的,来了一个深深的拥抱。 “多大的人了,都为太子了,该稳重点。”老皇帝教训了他几句,可眉目却洋溢着喜悦,显然对他这样的行为欢喜的很。 “不嘛,不嘛,父皇还是父皇。” 阚衾寒复杂的瞧着上方的父子情深大戏,心中感叹着,这太子演技到是不错,前面还嘲讽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现在又演的像个天真的九岁孩子。 想着前面那矮自己半截的小人昂着头对自己说恶心人的话,她就觉着……无奈。 “儿臣就先行一步了。” “嗯。” “皇姐不多呆会儿?” “我可想听听皇姐和驸马的事情了。” 这殿中三人谁不知道,这婚事是皇上自己赐下的,和阚衾寒的选择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而阚衾寒和濮忆谨的关系除了阚衾寒和濮忆谨几人知晓,旁的都以为俩人不过是泛泛之交。他们以为的难堪就是这么来的 这样的话一出来,其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不过想想濮忆谨那张笑脸,好像也就没那么不悦了。 阚衾寒以沉默作答。 可皇上却是恼怒的很啊,人家当事人是什么事没说,正欣慰没闹腾,这太子就来挑衅了,这不是搞事情是什么?! “阚景明,你是怎么和自己长姐说话的!?” “你作为太子,基本的礼仪,基本的尊重呢?!” 皇上愤怒的斥责太子,眼眸的怒吼简直要喷薄而出。 阚景明什么时候见过父皇这么对自己吼过啊,当下眼泪哗哗的就夺眶而出,好似多委屈一般。 若是濮忆谨在场,估摸着要呕出来了。 而阚衾寒只是微勾唇,瞧着这一场闹剧。 好似与她无关一般。 皇上和太子一位责骂,一位哭泣,就连阚衾寒什么时候走了,他们都无从得知。 出了这屋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是淡淡的感叹了一句——不愧是父子啊,个个都是戏精。 —— 而另一边,贤王上门拜访了。 贤王只身一人来到这相府,接受了来自濮臣相的厚待,随意的和这人谈论了几句,便提出了要见濮忆谨。 而濮存义自然是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立马叫来了濮忆谨,而濮忆谨则是满心不愿的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前厅,见到了这个在他心中将要贴上道貌岸然四字的贤王。 “贤王。” “濮兄。”贤王朝濮忆谨笑了笑,拱手行礼。 濮忆谨也行了个长揖,头微低,手高举,自上而下。这么久她恍然发现,这人和衾长的有点像,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不过……也只是长的有点像了,气质,性格,完全不同。 就像面前这个男子完全勾不起她与他聊天的兴致,只能让她想起阚衾寒,想起阚衾寒的温暖,想起她那勾人的模样。 这么一想,耳廓不禁红了起来。 如此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贤王。 贤王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呼——”阚景清长处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努力让自己阳光起来,“濮兄,你最近有注意户部尚书么?” 第16章 “濮兄,濮兄?”见那人没啥反应,阚景清又唤道,如此锲而不舍,终于是把她给唤回神了。 “嗯,注意了,怎么了?” “本王觉着这户部尚书近日会行动,想让濮兄多注意注意。”阚景清慎重的说道。 然而濮忆谨只是木然的点点头后,又开起了小差。 她就不懂了,这贤王怎么就总是想和她说这件事呢…… 就像是居心叵测的人一般。 第22章 亦如昨日。 “濮卿可有好主意?”皇帝的手搭在龙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手柄,偏头看向下方的濮存义。 他不吭一声兀自解决了阚衾寒的婚事,就因着想断去她喜欢女子的念头,可现下却又不甘心的,内心不安的想要弥补些什么。他愧对了她的母亲,而现如今,又愧对了她的女儿…… 这可真真是个笑话。 “臣以为让俩人多些相处时间为佳。” “尽管如此于理不和,可却为上上策。” “况且公主如此英姿飒爽,自是不会在意。”濮存义微垂着头,低声说道。 “嗯……这个想法不错。” “近日可有什么契机?”皇帝沉思片刻点点头,唇角微勾,一张苍老的脸庞皱巴巴的扭成一团,笑起来可怖的很。 “臣以为河间市为最佳,那儿最近闹饥荒,正好以着朝廷派发粮食的契机让俩人熟识熟识。”濮存义思索片刻,又悄然瞟了几眼皇帝,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是在询问他的想法后,才如此言道。 “嗯。”皇帝点了点头,觉着这方法可行,朝着身旁的太监招招手,示意其过来。 随后,皇帝就在这教案上,挥舞起笔墨,简简单单的一道圣旨就这样颁布了下去…… 于是俩人就开启了美好的度假…… —— “期儿,明日启程后,定要对公主多加照顾。”濮存义叮嘱了几句,又深深的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灼烧出一个洞一般。 “嗯嗯。”濮忆谨点点头,心情迫切的就如那在弓箭上,即将离弦而出的箭一般。轻轻一松手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恨不得立时就来到公主的面前,等待着她一同出发。 这种心情盖过了一切,甚至盖过了曾经的那一幕所带来的苦衷和悲痛。 她无心应答,濮存义只得作罢。 无奈的摇摇头,离去。 可意外的是,他竟有些替他小儿感到欢喜,不用感受那刻骨铭心的的道别,没有那份身不由己时对曾经的海誓山盟的悔恨。 可同时,他又不得不替他孩子担心。公主,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濮忆谨呢……濮存义为自己的异想天开感到无奈,摇摇头后,走开。 —— “他让我和忆谨一同去河间市……”阚衾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同样领到了圣旨,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相信他竟然已经为了撮合她们俩人,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简直可以说是触到某些老顽固的逆鳞了。 这不,今天早晨,几位老顽固的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她,好似在挖掘这什么一般…… 接下来,那几个臣子派出了一个代表,以此弹劾皇上这次的做法,可惜此时的皇上可谓是巴不得俩人结婚,对于这样的言论,一概不予理睬。 甚至还要旁敲侧击的批评了这位臣子。 后边几个臣子瞧着彼此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闭口不言,任其发展。 于是,翌日,俩人顺利的踏入旅程。 —— “衾——”濮忆谨眼巴巴的望着牵着马走在前头的阚衾寒,拖长了尾音说道,疑似强行卖萌撒娇。 不用猜想,便可知道她此时的模样。阚衾寒深呼吸了一口,转过头来,却还是被她的模样所吸引。 濮忆谨逆光,望着她,眼眸里都是点点斑斓与璀璨的光芒,这么一对眼眸,巴眨着,里边水光潋滟,叫人难以拒绝与忘怀。 “怎么了?”阚衾寒明知故问,她偏是恶劣的想要濮忆谨说出自己的弱势。 “我……我,不会骑马啊!” 濮忆谨还在庆幸自己躲过了骑马这件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又再次迎来了骑马这个让她深恶痛绝又甘之如饴的活动…… 而她猜测这次……只有深恶痛绝,没有甘之如饴了。 “喔~。”阚衾寒发出了个单音节,美眸微阖,漫不经心的扫过面前的人,喉咙微动。 “说了该学的吧。”阚衾寒走上前,瞧着面前之人委屈巴巴的模样,笑的无奈,她伸手摸了摸濮忆谨的头发,如喟叹一般,叹了口气。 “上次……上次,不是太烈么……”濮忆谨仍然在做挣扎,倔强的抬起头,勇敢的与阚衾寒对视,却无意撞进她那双透着淡淡宠溺的眸子,尽管,那份宠溺转瞬即逝,快的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只是她的臆想。 “噗,那你现下想学么?”阚衾寒的眸子重新染上宠溺,齁得濮忆谨的脸庞刹时一顿,红霞顺着耳廓向里蛮言情。 “不,不了!”濮忆谨撇嘴,眼神却不断往阚衾寒的身上飘去,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可阚衾寒却假装没有看到一般,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濮忆谨焦急的轻哼几声,伸手就要去扯阚衾寒,她想让阚衾寒看着她,那双深如幽谭的眸子,倒影这她一人,恍如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人一般。 让人心醉。 “那,忆谨的意思……”阚衾寒仿若故意般停顿下来,挑衅般瞟了市区里把目光所在凝聚在濮忆谨身上的人。 “是……”阚衾寒学着濮忆谨拖长了尾音,声音微微上扬,像个孩子一般用拙劣的手段来吸引濮忆谨的的注意力。 “想和衾骑同一匹!”见这人憋了半天,才出了个字,不想再做煎熬的濮忆谨,高声说道,强行压过了阚衾寒的问话,控制了自己的言行,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理反应。 “好啊,阿瑾。”阚衾寒突然之间改了名讳,压低了嗓音,喑哑的声线顺着喉咙滑出,直抵心尖,酥麻一片。濮忆谨瞧着这人翻身上马,身形利落,干脆。只觉着这马上之人,耀眼的让人目不转睛,只想一睹来人的尊颜。 “上来,阿瑾。”阚衾寒向濮忆谨伸出了手,亦如昨日。 第23章 客栈。 濮忆谨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阚衾寒的马,身下的小黑似是不悦般抬起蹄子,在地面上狠狠滑了俩步,欲吓跑濮忆谨一般。可惜此时的濮忆谨早已神飞天外去了,感受到这突如奇然的变化,也只是抱紧了身后的阚衾寒,如一小媳妇一般依偎着阚衾寒。 阚衾寒低头瞧着怀里的人,忍不住戳戳她的脸颊,轻笑了几声。惩罚般拍了拍身下的马儿,拉绳,马便不情不愿的载着俩人向前跑去。 而一旁的几个随从则自觉的移开视线,默默跟上。 俩位身着男装的人儿,抱在一块,可真是吸睛的很,况且这俩人还长的颇有特色,一个清丽一个妖媚,可真真是让周遭的一切都失了色彩。 河间市离都城总归是有些距离的,天色渐暗,马儿也逐渐感到颓乏,高昂着的头因为赶路而向下低垂,嘴微微开合,似在喘息。而随行的几人也都显现出疲累的模样,而最重要的是……怀里的这位可人儿…… 阚衾寒低头,就瞅见濮忆谨已经赖在了自己的怀中,双手依旧挂在自己的身上,可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已然阖上,眉头则随着颠簸一皱一皱的。阚衾寒无奈的勾唇轻笑,揽着濮忆谨的那只手扣的更紧了些,生怕这人掉下去似的。 “找家住店休息一晚上吧。”濮忆谨压低了声音说道,在看见属下点头的举动后,又低下头端详着濮忆谨的睡颜,她的五官所流露出的可爱之感满溢至阚衾寒的心间。 忍不住便又在她的脸庞上摸了一把,露出了笑容。 好像自从濮忆谨出现后,阚衾寒那所谓的难得一见的真实的笑容和笑意,在濮忆谨的眼中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一般的存在。 属下的办事效率还算快,没多久前去探路的小伙子便回来了,道前面有一家店,不如便在那儿歇息。 而心系濮忆谨的阚衾寒也随意的便应答了下来。 结果,位置到了,可濮忆谨却依旧在阚衾寒那温软的怀抱里睡的死沉死沉,还时不时巴扎俩下自己的嘴,大抵是做了什么有关佳肴的梦吧。阚衾寒无奈的摇摇头,抱着怀里的人,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的稳当,不给下方等着接住的人一丝的机会。 换了个姿势,可惜濮忆谨仍然睡的犹如一摊水,浸润在阚衾寒的身上,难以轻易风干。 “小二,一间房。”阚衾寒坦然道。前边对着濮忆谨还柔情似水的脸在抬头望向店家小二的时候,如一火炉被浇灌了一盆水似的,瞬时冷了脸,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男子,令人突兀的毛骨悚然之感。 “嗯…嗯。”小二略显慌张的把牌子和钥匙递给阚衾寒。如贡一尊大佛似的,略显慌张的把诚恳阚衾寒都贴上脸颊去。 第17章 “嗯。”阚衾寒淡然的接过了的她手中的钥匙,冷淡的觑着手里的那一环钥匙,转身望着身边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又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低头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上走去。 而目睹了全过程的店家,此时脸黑的似那黑炭,完全没有接待客人所应有的欣喜,让人觉着危机四伏。 “小懒猪?”阚衾寒将濮忆谨轻放于床铺上,低声喃喃道,脸颊上的笑容轻扬,笑的清浅却温柔缱绻,捏着濮忆谨小巧的鼻头,终于是让她醒了过来。 三个字在耳朵边低回打转,低柔的女生让她仿佛失去了主神,颇显呆愣的望着面前的阚衾寒,一时之间并没有回过神来。 而小懒猪三字就当是个魔咒在她的脑海中开会打转,让她勉强苏醒。 “衾——”濮忆谨低声拖着声音,软萌而又软孺的对着阚衾寒叫到,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儿,喉咙还略显干涩,便这么喑哑的念着阚衾寒,一双眼眸如秋水一般清冽,滴溜着转。 “嗯?”阚衾寒从桌上倒了杯水进来,递给濮忆谨,轻声应到,声音依旧低沉,就好似害怕打扰到谁一般。 “喝点水,润润嗓。”阚衾寒把水凑到濮忆谨的嘴边,那架势就好似濮忆谨现在是一级伤残人员一般,失去了基本的行动力,需要倚靠她人才能行动。而事实上,濮忆谨只是困的很而已。 大概是前一日,兴奋的睡不着觉吧…… “我们到哪了?”被伺候的无微不至的濮忆谨的脸颊微微泛红,不大好意思的望向阚衾寒,伸手想挠自己的发型。 却不料在半途中,被濮忆谨抓住,温暖的手被一只温凉的手给握住,医着那生理反应,冷热相交,手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感受着那人突然颤抖了的身体,阚衾寒怔在了原地,慌忙间松了手,却又觉着指尖所残留着的温暖随着指尖传达到了四肢百骸。 她恨不得与濮忆谨一齐缩于被窝,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跑到九霄云外。 瞧着自己的手,简直要生出一个洞似的,哀伤的模样一点也不似她。 于是,濮忆谨又顺从了自己的心,这次轮到她抓住阚衾默默收回去的那只手,温暖瞬时间包裹在每一寸皮肤,令人鸡皮疙瘩顿时立了起来。 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明天在赶一天,就该到了。”阚衾寒伸出另一只手替濮忆谨理顺额前放碎发,轻声说道。 濮忆谨瞧着阚衾寒温柔的仿若沁出水来的面庞,心下一动。手顺着濮忆谨的手往上攀爬,来到了她的脸庞,嘴唇。 濮忆谨的手不自觉的便在周围摩挲了起来。 房门紧闭,外边和里边仿佛是俩个世界,濮忆谨在里边瞧着阚衾寒摘下了自己伪装的面具,向自己露出舒心和畅快的笑意,她便也兴奋的像个孩子。 而到了外边,公主还是那个公主,冷漠寡情,不把皇权放在眼里,满心满眼只有对父亲的失望和些微的恨意。 第24章 亲吻。 果然不出阚衾寒所料,一行人紧赶慢赶的,还真是在翌日的后半夜到达了这个河间市。从她们一路走来瞧起来,状况似乎比申报上来的还要严重些。 —— 虽然到了这河间市的范围,却还没到这城中,略显灰败的郊野,时不时都能瞧见一具尸/体,破碎的衣服随意的套在尸身上,可谓是衣不蔽体。不远处的那具尸体正躺在一块草坪上,脸已经腐烂的不大能够瞧出原本的模样,成群的苍蝇在尸体的周围打转着…… “别看。”阚衾寒顿时紧张的抬手遮住濮忆谨的眉目,清冷的说道。可其间却又泛着一丝担忧,波澜不惊的眸子也因着泛起了一丝波澜,如那平静的湖面被一颗掉落的石子击的泛起阵阵涟漪。 只可惜,这颗石子,不是面前这些惨遭饥荒侵扰的人民的惨状,而是想放在心尖疼爱的人儿的反应。 “嗯……”濮忆谨咽下口中积蓄着的口水,故意眨巴了几下眼睛,长睫毛扫过阚衾寒的手掌,痒痒的,让人心悸。 而后,她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似的,如此往复。听着耳边传来那人佯怒的警告,高兴的扬起嘴角,仿佛忘记了自己置身于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四周是随处可见的尸体,想着,阚衾寒只得宠溺一笑,随了她。 她和阚衾寒的反应可以算得上是截然不同的。 她还尚且具有一颗柔软的心,也有着一个正常人看到一具惨不忍睹的身子的直观感受。 在见到这些大大小小的人后,她在同情,悲伤,愤怒过后,泛起的是深深的恶心感。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胃在不停的翻滚,有如那翻江倒海之势。 而在这马的颠簸下,她早已吐了不下四回,所以阚衾寒才会如此紧张。 “衾。”濮忆谨低声喃喃道,她靠在阚衾寒那温暖的怀里,唇角微弯,单一字给她念的是百折千回,甜腻存在于每一个转折,每一段声音里。 甜到了心尖。 “嗯?” “能不能给他们些银两,她们瞧起来好可怜。”濮忆谨煞风景却又不意外的说。 随着他们的往里走,逐渐靠近了城区,活人多了,却个个瘦骨嶙峋,皮包骨似的。他们面色蜡黄,手里执着块碗,扯着路边瞧起来有些富贵的人,一顿讨饭,可惜最后只得了一顿乱打。 而阚衾寒他们一行人自然也是不例外。 扒衣角的扒衣角,抱马腿的抱马腿,拦路的拦路,讹钱的讹钱,总之是使全了他们的要饭十八般武艺。 最开始,阚衾寒还因着濮忆谨的撒娇,因着下边人那太过于凄惨的模样,起了些恻隐之心,递了些盘缠。可后来,她见到了只有比之更惨的,很快就放弃了现在施舍救济的想法。 “傻孩子,人都是贪婪的,得了一点就想要更多,等到了那儿,我们在选个日子放粮吧。”阚衾寒揉揉濮忆谨的头发,瞧着她有些失落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从哪出摸出了颗糖果。 “吃颗糖,开心点好不好?”阚衾寒拆开糖纸,摊于掌心,放在濮忆谨的面前。一颗深海蓝般的糖果就这么放在阚衾寒那白皙的手掌中央,衬得那咳糖果愈加的好吃。 “那……好吧。”濮忆谨虽心中对这样的安排不大满意,瞧着那一堆蓬头垢面之人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心中的难受是不言而喻的,可现下却没有更好的计策了,只好哼哼唧唧的接过了那颗糖果,塞进了口中。 先前还满是苦涩的心情,却因着喉中的甜意而变得愉悦。 “乖。”阚衾寒的眼眸划过笑意,脸却崩的紧紧的,转瞬间又锐利起来的眸子滑向四周的人群,欲震慑住这些人,可生死攸关之时,还有什么事情能害怕的过生与死,他们依旧毫不畏惧的扑过来。 阚衾寒只好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却也因此伤到了几个来不及躲闪的人。 —— “阿瑾?”阚衾寒和濮忆谨俩人依旧是同一间房,明明于理不和,俩人却是觉着理所应当。 阚衾寒紧张的盯着面前这个不愿理睬她的少女。少女抱腿坐在床铺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好似要和她断绝联系一般。不安瞬时间席卷而来,占据了她心中的位置。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去找个大夫。” 阚衾寒有些慌张,她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自从前几分钟开始,她的阿瑾就变得对她爱理不理的一般,就好似,好似…好似在生闷气! 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明显阚衾寒在脑袋过了一遍后,果断选择了后者,就想走出去。 “衾——”阚衾寒焦急的声音在不断的响起,微乱的脚步,都昭示着这人内心的焦虑。濮忆谨这才闷闷的喊了一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露出了个头,竟有些软萌可爱。 “怎么了?阿瑾?”阚衾寒几步走上前,坐了上去,满心满眼的关心和担忧。 濮忆谨忽然间觉着不应该生闷气的。 “衾前面为什么要让马从他们身上踩过去?” “他们都那么惨了……”濮忆谨低低的控诉着阚衾寒的“罪行”,小嘴撅起,有些怨怼。 “我……阿瑾,是我太着急了。”阚衾寒勾勾濮忆谨的小指头,眼眸微眯,掩去了里边微暗的眼神,讨好的说道。 阚衾寒是个公主,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可她此时却讨好的望着濮忆谨,变相的希望得到濮忆谨的原谅。 “嗯……”濮忆谨眼神微动,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绯色,她瞧着自己的心上人,微微向自己倾斜,字里行间却都是对自己的喜爱,不由得心神一动,飞快的凑了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又迅速的弹开。 淡淡的绯色成了那晕染开来的大红水粉混合着七八种不同的橘黄橙红等颜料在她的脸颊上炸开。唇角不可自抑的上扬,一窝小梨涡在唇角漾开。 “别气,衾。” “我只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第18章 “休息呐,你都累一天了。”濮忆谨低声呢喃道,拉着阚衾寒的衣袖,眼神却四处飘转,不敢与之对视。 “嗯。”阚衾寒的脸也是同样的绯红,她试图捕捉濮忆谨的眼神,是那样的羞涩和害臊,又听见这人的话语,心中略略的不开心也随之飘散,变得荡漾起来。 她呆呆抚上自己的唇角,小心翼翼的摩挲着,柔软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唇边,虽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尝,她就急急着离去了,可那份触感,那种甜蜜就像是一粒种子,深深的埋在了阚衾寒的心尖,冒出了白嫩的芽尖,感受着细雨的滋润。 越来越喜欢你了啊,濮忆谨。 第25章 暖阳。 “走吧,阿瑾。”阚衾寒抓起桌面上的剑,悬于身侧,侧身望向濮忆谨,眸色温暖,如旭日。 “嗯嗯。”濮忆谨束好头发,跟到了阚衾寒的身侧,低头直瞅阚衾寒那空落落的手,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虚握了俩下,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抬手抓住了阚衾寒的手。 和想象中的一样,冰凉的像是一块柔软的冰块般。 阚衾寒下意识的就要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可手却在下一秒被握紧,挣不来,也舍不得挣开。 撇眼看去是那人暖阳般的笑意。 耳廓不自觉的便红了,泛着灼意。 “走吧。”阚衾寒别扭的收回视线,强迫不去在意心中的颤栗和面上的羞意,故作自然的拉着濮忆谨走向大街。 耳后传来的是濮忆谨那毫不顾忌的笑声,清脆悦耳,如那风铃,轻易的吸引着你的注意。 “衾好可爱。”濮忆谨笑的如绽开的花朵,唇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意。 可爱?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阚衾寒不可置信的挑眉,驻足,回眸,凝视着濮忆谨。瞧见这人因着小小的举动,笑靥如花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勾起笑容,亦如这人一般。 在遇到她之前,阚衾寒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因着她人的欣喜而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够牵动她的情绪,让她感受到如此真切的名为喜悦的情感。 “嗯,衾可爱。”濮忆谨重重的点点头,好似对这样的话语深信不疑,她的眸光里的每一寸映着的都是阚衾寒。 阚衾寒觉着自己仿佛被包容在这眸子里,移不开眼。 她不置可否的笑的更深,本就微微上扬狭长的眼角因着微眯显得更甚,可谓是勾人。 绯色仿佛从她的衣服染上面颊。 可惜好景不长,俩人这样弥漫着几分暧昧气息的氛围被一只沾满了泥土,污垢,黑的让你一眼便觉着上边满是居住着千奇百怪细菌的手给打断了……这只手非常给面子的抓上了濮忆谨的衣摆…… 一身白衫布上点点污黑。 “几位爷,行行好,给点钱吧。”那人如所以行乞之人一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一双眼眸也混浊的瞧不见光。 “……” 阚衾寒不悦的低头瞧去,眉头深深的蹙起,对于打断她和濮忆谨相处时间的人,她向来是不客气的。况且这人的手现下已然抓在了濮忆谨的白衫上了。 阚衾寒伸手便去够腰间的那柄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让她的爪子从濮忆谨的身上移开。 “衾——”濮忆谨一把抓住那只手,疑似撒娇般唤道。 自从阚衾寒知道她是个女子后……她似乎就变得更加的少女化了。 她其实知道冷漠无情才是阚衾寒的常态,她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而感到怜惜。可濮忆谨却不希望阚衾寒在这样的情况下滥杀无辜,尽管……可能是因为自己…… 阚衾寒叹了口气,松了劲,就让濮忆谨这么抓着她,低头瞧见那乞讨之人依旧扒着濮忆谨,又再次心生不愉,“松手。” 濮忆谨慌忙松开,倏然间有些惊慌失措,却在下一秒再次被阚衾寒捉住,紧握在一起,她才倏然意识到衾原来是在对这个扯住她的陌生人说话。 心像是被一张温暖的手包裹住。 “姑娘,行行好,给几个钱吧。” “我已经饿了三天了。”男子充耳不闻,依旧口齿不清的嚷嚷着,手却是有力的很。 “给你。”濮忆谨犹豫了几秒后,还是于心不忍的掏出了个钱袋,从里边掏出了些许银两给了这个勇气可嘉的男子。 “阿瑾。”阚衾寒想阻止,却已错过时机。 男子心满意足的松了手。可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却是在瞬间围堵了过来,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感。 好不容易来了个有钱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求求你……” “上有老下有小……” “家里老母亲重病在身……” “小儿……” 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错乱的在她俩的耳朵畔盘旋。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窝蜂,不论是形态还是声音都如同苍蝇一般,全部都往他们这儿涌来,很快就围了个水泄不通,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眼里是贪婪是渴望。 一群人围着他们,却散发着恶臭。 阚衾寒觉得自己不吐是给他们最大的尊重了,还想让她给钱,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阚衾寒身边的那个傻孩子却是抵不过众人的眼神,动了恻隐之心。将今日濮忆谨刚给的一身盘缠全都贡献出去了。 可人群依旧不散。 甚至有几个已经动手去抢她人的财物了。 “衾……”濮忆谨弱弱的喊了声。有想过给了钱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也许会有三俩人再巴巴的跑过来要钱,可现下的却完全脱离了她所想,不是三俩人,而是一窝蜂的人。 更令她不可置信的不是涌来的人群,而是他们出手,以暴力的手段来获取钱财。 她忽然间,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不应该把手中的银两给他们的。 因为他们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而是贪婪的夺取着。 这甚至让她怀疑起先前的话语,是否只是一个他们为了得到钱财而编出的谎言。 原定的今日勘察一下民情,这下好了,足不出户,只来到客栈门口,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什么叫做贪得无厌,让她清楚且直观的感受到饥荒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别怕,有我呢。”阚衾寒无奈的摇摇头,摸摸濮忆谨的发尾,在心中衡量是叫暗卫来的稳妥,还是自己出手更佳。 纠结了几秒后,阚衾寒果断掏出腰侧的剑,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挥出了剑,一道耀眼的白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闹的最欢,贪的最多的那个人,手中的碗早已被划为俩半,紧握在手中的银票,也随着剑锋,断为几截,失了效果。 吵闹的人群瞬时间安静了,静谧的仿佛这些人都只是人像,做的逼真了些。 若是忽略这刺鼻的臭味的话…… “朝廷派本宫来放粮,不是来看你们强取豪夺的,今日在此闹事之人,待放粮之日,不可得半粒粮食。”阚衾寒释放着独属她一人的威严,镇压住这群躁动的人民,她的冷眸狠狠扫过他们,冰冷刺骨,深邃的眸子就好像要把你看穿一般。 这些人终于是做鸟兽状散去。 只是听到放粮一词后,就仿若得到保障一般,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说辞,抱着自己的破碗离去。 解决了这些人,阚衾寒回过头去,却瞧见前面还慷慨解囊的濮忆谨,此时却眉头紧蹙,恨恨的盯着远去的人群。 “怎么了?”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脑袋,关切着。 “衾,你说他们所言真的属实吗?”濮忆谨第一次面色冷静的,不像她自己。 她讨厌欺骗,特别是这样的欺骗。 第26章 喜欢。 “公主您也瞧见如今这情形,街上的乞儿愈来愈多,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不敢出门,生怕惹得一身腥。”河间知府和公主面对面而坐,替阚衾寒斟了口茶,叹口气,忧心忡忡的模样。 “嗯,可有异动?”阚衾寒抿唇点头,说着抿了口茶,粗茶的淡香在口中漫开,虽没有宫中的茶香,较之起来,却也仍旧是清凉解渴的很。 “这些日子,几个壮汉受不住这日子,上山当了这山贼,粮食频繁被劫。”知府大人懊恼的说着,无助的抚上额头,眸里是显而易见的愧疚。 “也派过官兵去绞杀过他们,可他们实在是视生命为草芥,我们这边的人,敌不过他们。”知府微垂首,摇着头,无可奈何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虽为莽夫,却胜过了经起训练的官兵?”濮忆谨冷冽的盯着面前有意无意推卸责任的知府,妖媚的五官凝着寒意,屋里的气压低的如寒冬时纷纷而落的鹅毛大雪,落在你的眉间,却感觉不到寒冷。 因为已经冷的失去了感应。 “……”知府的嘴唇颤抖着,却始终应不上一个嗯字,他不敢抬头与阚衾寒对视,甚至连瞧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第19章 朝廷说当今天下的公主实力不可小觑,果真如此。 “所以你们就坐以待毙?!” “冷眼旁观日渐增多的乞儿?!”阚衾寒几声质问,一声比一声来的响亮,一声比一声来的刺骨,仿若要将你置于死地。 坐在另一侧的濮忆谨的眸光也冷淡下来,她用着不亚于阚衾寒的寒意,冷觑着知府,如此铁石心肠之人,如何造益于民? 她不会忘记先前在街道上,那为了钱财,为了生存自相残杀的模样。她固然对于这样不择手段的事情感到厌恶,可那直击人心的惨状,却也是真真切切的触目惊心,她不喜,却也不想追究。 只是道一句吃一堑长一智。 而面前的这个知府大人,则根本没有尽到所能,并没有让她于心不忍的理由。 “知府大人便是这样打理河间的事情么!”濮忆谨忿忿的说道。 “是臣的疏忽,还望公主多多相助。”知府从座位上站起,在公主面前缓缓跪下。 面子,在生命面前都是虚无。 谁不知道,当朝皇子间,除却现下的小太子,权利,人脉,无人能及阚衾寒。 “寒封。”阚衾寒不愿再将视线多分那知府一丝,望向外边那紧闭的红门,唤道。 不到几秒钟,就来了一个黑衣男子。 “你去探查一下山贼的地理位置,水源等。” “切记小心。” 寒封点点头,却在离去时深深地凝视了一旁的濮忆谨,眼神晦涩难懂,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千般情绪。 濮忆谨愣在原地,又是这样一双眸子。只是更加复杂,更加的陌生。 她记忆中…… 也有这样的一双眸子,只是与之相比,更为稚嫩和温暖。 那双眸子到底是谁的呢? 濮忆谨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身影,双眸失焦,仿佛陷入混沌。 “濮忆谨。” “忆谨!” “阿瑾!” 焦急的声音仿佛在遥远的地方响起,混沌中是那熟悉的声音,本该清冷的声音,此时染上了慌乱。 阚衾寒让知府先离开,就想叫濮忆谨,和她一起商量一下如何讨伐山贼,却没想到这人却如此失魂落魄的盯着门外,双眼失去了焦点,迷茫萦绕在眼底。任凭她如何叫唤都没有反应,仿佛将她人隔绝于外。 声音忽远忽近,凉意袭上裸露在外的手,濮忆谨终于是被唤醒了。她茫然回视着阚衾寒,发出一个单音节,懵懵懂懂的模样。陡然间,她抓紧了阚衾寒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却忽略了阚衾寒手上的凉意,只是焦急的问,“那人是谁?” “谁?”关心的话掐在喉咙,阚衾寒艰难的咽下,掩盖住眼底的阴暗,回握住濮忆谨略显颤抖的手,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男的。”濮忆谨顿了下,回答道。 “你喜欢他?”阚衾寒松了手,想挣开濮忆谨紧拽的手,眼眸被阴暗席卷,黝黑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牢牢的锁在濮忆谨的身上,晦涩不明。 不是说喜欢我的么? 为什么在我担心你的时候,你想的却是别人呢? “不……不是。”濮忆谨没想到阚衾寒会这样误解,顿时间也慌了,忙把心中揪着的那个问题抛开,抓着阚衾寒的衣角,讷讷的解释着。 可阚衾寒黯下来的眸子里的躁动着的因子却没有因此安分下来,依旧满是寒意,看着濮忆谨,就像在看一个骗子。 “我…我真没有!”受到质疑的濮忆谨不受控制的拔高了自己的声音,说的理直气壮,抬眼不畏的与阚衾寒对视。 眼眸里的固执和对阚衾寒的爱意,终于是暖了阚衾寒的眼,阴翳在她的眸中逐渐消散。 “你是我的。”阚衾寒俯身抱住濮忆谨,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霸道的宣誓主权。 濮忆谨埋在阚衾寒的怀里,阚衾寒的怀抱和她的手不一样,她的怀抱温暖的像是专门为她敞开。濮忆谨蹭了蹭阚衾寒的小腹,手环上了阚衾寒的腰。 她以为阚衾寒是温柔的,现在则发现她还有着深深的占有欲。 她这么不安么? “我喜欢你的啊,衾。”濮忆谨低声呢喃般道,她唇角噙着笑,收紧了手。 “什么?”阚衾寒挑眉问道,她能感受到怀里这人唇微动,在说些什么,也猜到了这人在说什么,却想听这人再大点声的告诉自己,她的想法。 “我喜欢你。”濮忆谨又说了便,声音稍大了些。 可阚衾寒却还是不满意,又问道。 “衾明明听到了……”濮忆谨哼哼唧唧的把头往阚衾寒的怀里蹭,欲盖弥彰般的想遮住自己那张火烧的脸庞,却让那可爱的耳朵暴露在了空气中,任她火烧火燎。 “阿瑾这是不愿说咯?”阚衾寒捏捏这人的耳垂,轻笑。 悦耳的笑声酥至濮忆谨的心尖,耳廓上冰冷的触觉顺着皮肤,神经,直达大脑。俩者无一不让她周身一颤。 “……我喜欢衾。”濮忆谨的敏感出被捏着,阚衾寒灼热的呼吸直喷她的脖颈,她嘤咛一声,示弱般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是。”阚衾寒向上移去,凑近了濮忆谨的耳廓,嗓子喑哑着说道。 感受着怀中的人明显僵住的身子,阚衾寒既是心疼又是欣喜。 第27章 山贼 莽夫为山贼,若是没有所谓的知识分子作为他们的参谋,想要让他们投降,并不难。无非便是截其水源,断其粮食,没了这俩者,想要活下去,唯有投降。 可等寒封回来后,才发现那座山对于山贼来说,是占据有利位置的。毕竟山贼自然熟悉自己的领地,而溪流又有数条,想要轻易截断水源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他们对于山贼存放粮食的位置也不清楚,想用拖延法使其投降,可谓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若是用毒呢?”濮忆谨和阚衾寒盘腿面对面而坐,商讨着对策。面对这样的情形,脑海里回荡着的是山贼抢夺粮食的画面,而他们的粮食也正在运输的路上,那粮食可是所以河间百姓的希望。这么一想又觉着这山贼可恨的很,便提议道。 苦衷谁都有,可这不是他们欺压人民的理由。 “若是用毒,确是容易不少。”阚衾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后又了然的点点头。 “阿瑾不是不希望他们死的么?”阚衾寒撩起濮忆谨落下的碎发,别于耳后。莞尔一笑。 “可是,我更不希望我们的将士平白牺牲!”濮忆谨在心中找了一堆理由来说服自己。撅起嘴,振振有词的说道。 可心中尚存不忍。 “呵呵。”阚衾寒轻笑起来,笑容温柔缱绻。 “我们不用下毒,只要让他们以为自己中毒就可以了。”阚衾寒眼眸中划过冷意,却转瞬间便被温柔的笑容掩盖,她瞧着面前的人儿因着自己的说法眼眸轻松的亮了起来。她只觉着眸里的光景胜过了外面千千万万的一切。 “寒翎。”随着阚衾寒的呼唤,一身黑衣的女子随之出现,好似是随时待命一般的存在。 “你去……” —— 阚衾寒派寒翎悄然潜入山中,找到水的总源头,将药粉撒入其中。这药粉和普通的毒粉不同。这药粉有效期仅为七天。不过七天足以。这药粉可以使人浑身长红斑,且奇痒无比。一天比一天痒。只有过了这第七天,才会消去。 药粉入水,于无形。 莽夫本就靠武力取胜,再等见着这模样,即使不相信中毒,让人散布怪力乱神只说,他们也只有举手投降的余力。 阚衾寒等人等上俩天后,确定有不少山贼中招后,让自己的暗卫中的其中之一盯紧住知府的大门,瞧瞧都有谁从其中走出。便带着自己的十几人随从来到了山脚下,围住了所有出去的路,派人上去招降,让自己的暗卫中的其中之一盯紧住所谓的知府。 结果显而易见。 没有一个人愿意改邪归正,而是嚣张极了的驱赶公主派去的人。 大抵是觉着天高皇帝远,所谓公主也不过是胡编乱造的。 尽管现下市中已然对于公主来放粮之事吵的沸沸扬扬,可对于无粮抢不出门的他们来说,对此根本就不相信。 “公主,他们让我们离开此处。”士兵双手作揖,说道。 “原话。”她到是想知道,他们有多嚣张。 “他让我们滚。”士兵颤声重复道。 “可有见到中毒之人?”阚衾寒又问。 “未有。” “未有?” “可有嘈杂之音?” “报告公主,这个……也无。” 答案出人意料,阚衾寒的眉头蹙起,这样的结果始料未及。也不科学的很,除非他们不喝水,否则只要汲取一定量的水,必然中招。而这药粉极少见,知其解药更是少之又少,他们怎么可能在中招之后却毫无反应? “公主,我在山的背侧,发现数具尸体。”这时候,寒翎来了,带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第20章 为什么会没有声音,为什么会没有患者? 答案呼之欲出。 濮忆谨立于阚衾寒的身侧,手紧攥着,骨节泛白,似乎有一股怒气抑于心间。设想了很多山贼会为了脱身,为了解决问题的做法,却独独没有去想他们自相残杀的做法,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喔?” “那静候上几天,剩下的估计也只有尸体了。”阚衾寒嗤笑一声。对于这样愚不可及的做法,表示乐见其成。 使点小手段,就能使他们所谓的组织土崩瓦解,那么她可真是好奇这个知府到底是为何放任他们为非作歹了。 —— 几天过的飞快。 这几天内,山贼数次派人下山突围,可惜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可却又固执的不愿投降。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下来之人也愈来愈少。 可见,山上死伤惨重。 瞧着便是没有人怀疑水源。即便是有人怀疑了,不喝这水,又下不了山,岂不意味着死亡? 能去当了这山贼,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不易的生命。 “寒封,再去一次。” 阚衾寒抬头望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湛蓝色映于瞳孔,。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就是和他们耗,耐心也该耗尽了。 阚衾寒抿唇,目光紧盯幽深的树丛,她的手搭在坚硬的石头上,掐着时间,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闷响。好似在计算着到达山顶又回来的时间。 当她的手指敲下去,再次抬起时,卡在半空中之时,寒封回来了。 “他们同意了。”寒封依旧面无表情,并无喜悦。 “呵。” “上山。” —— 山上。 “卑鄙!”一行人才刚踏入他们的寨子,一糙汉子拎着大刀就砍了过来,只是绵软无力,空吓人。 只冲了过来,虚晃一下,便被侍卫踹到了三米开外。 “你们在指责我们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想想你们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阚衾寒冷淡的问道,丝毫没有被那个汉子吓到,也没有被寨子里的惨状吓到。 “抢夺百姓的粮食?” “自己过的自在逍遥?” “这便是你们口中所谓光明正大的事情?”阚衾寒呵呵笑着,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她慢慢的走向那个被踹飞的汉子,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的脸呢?”阚衾寒突然勾唇笑了。笑容在她那张本就生的妖媚的脸庞上,妖冶得让人顿生寒意。 第28章 山寨 山寨。 宛如一个空巷。 没有人说话。 除了先前那个莽撞之人外,就只有几个面目狰狞,斜靠在椅子上,平躺在地面上扭动着的,试图抑制身体内躁动的痒因子的人。那模样,滑稽的很。而除去那不绝于耳的呻/吟声。濮忆谨简直快要以为这个山寨里的人都不翼而飞。 逍遥,是他们的选择。 狼狈,却不是他们以为的结果。 “把他们绑起,带下山。”阚衾寒扫了一眼这群浑身奇痒难耐的人群后,挺直了背,径直向那最大一间,象征着地位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前时,唇角倏的上扬。 阚衾寒抬脚,踹上。“咔嚓”一声,门应声而落,又发出了“砰”的一声,灰尘纷纷扬扬的落下,里边陈旧的混合着草药的味道迎面袭来,刺鼻难闻。看来也不是没有在毒方面做过挣扎。阚衾寒也不急着进去,往后退了一步,瞧着这灰尘飘飘洒洒的,落在袖间,落在发梢,归于尘土。 等静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脚进去。 继而,脸上的弧度更大了。 “知府。” “在这山上,过的可潇洒快活的紧?”阚衾寒抬手,似是漫不经心般的问道。她悠哉悠哉的拍去袖口处的灰尘,眸子透过这房内昏沉沉的光线,打量着面前这个努力用手够着后背,趴在床上,不停扭动着的知府。 “公主,公主,我错了。” “能不能救小人一命。” “小人一定感恩戴德!” “呵。” “那还是请你这山贼的头目先和我们走一趟吧。”阚衾寒敛去笑意,冷觑着他的眸子,没有半点笑意,只是这么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她。 仿佛在看一件无机质的物件。 知府被五花大绑后带了出去,摔在庭院中央,和他的小弟们一起。 濮忆谨的眼神死锁着知府,眸里的怒火如那滔天般的洪水,汹涌的翻滚着,却又被她死死的压抑着。 若不是尚存理智,她现下只想冲过去给他来上几下。一个不尊重爱惜百姓的官员,根本不值得别人去尊重。 “走吧。”阚衾寒凉凉的说。冰冷的手指却抚上了濮忆谨紧攥着的拳头,火融化了冰,而冰也使得这炽热的火变得平稳温和了起来。 “松开。”阚衾寒微蹙眉,话语间是那不易察觉的愠怒,她扒开濮忆谨的手指,与之交握。 “你想伤了自己吗?”阚衾寒低头瞧着濮忆谨那湿漉漉的双眸,水光好似在诉说着她心中的委屈,和对这件事情深深的怒火。 对上这样一双眸子,被她激起的一腔怒火,怎么也无法发泄出来,无奈之下,阚衾寒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捏捏她那翘挺的鼻子,低声说着安抚她的话语。 温柔的如那秋日的阳光,不温不火,既不过分热烈,伤了人却又让你备感温暖。 “公主,所有人都已擒拿完毕。”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缱绻温柔之意。 阚衾寒不悦的轻哼一声,拉着濮忆谨的手向外走去。 如此可爱的公主大人,真是想让人调戏一番呢。 被安慰了的濮忆谨,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跟着阚衾寒亦步亦趋的往外走。 “那便回城吧,粮食也该到了。” —— 经过商量,阚衾寒和濮忆谨俩人决定将山贼一干人当街游行示众,以示警戒,游行三天后,处以极刑。 这三天,民众的愤怒和喜悦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中,在游行的过程中,虽边上有着士兵拦着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可他们还是免不了遭受这烂菜叶,臭鸡蛋的攻击,每次出去,山贼和那知府大人都是臭烘烘的回来,特别是那知府大人,狼狈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百姓对于这知府大人早已是积怨已久。 而经过这一场类似于闹剧一般的事情,百姓们对于这远道而来的公主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所谓的民心就是在这不知不觉中堆积起来的。 而今日便是放粮之日,解决了这些事情,简直大快人心。 放松了心情,便睡的死沉。 “起床了,阿瑾。”阚衾寒揽着濮忆谨的腰,面前是濮忆谨阖眼,唇角弯起,整个人窝在自己怀中,如小猫一般蜷起般可爱的倦容。听着她的呼唤,竟不满似的皱了皱鼻子,又蹭了蹭她的肩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沉沉谁去。 “噗,小懒猪。”阚衾寒勾唇笑起,伸手捏捏濮忆谨的鼻尖,又滑过她的脸颊,最后堪堪落于濮忆谨的唇边,轻轻摩挲。唇被她的手指□□的娇艳欲滴,好似在招呼着阚衾寒过去一亲芳泽。 濮忆谨阖起的眼眸半睁,懵懵懂懂的面前这张五官精致的脸庞,朦胧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衾的皮肤真好,不论远看细看都毫无瑕疵,若抚上,定是如一匹丝绸般顺滑。 精致的五官,微勾的唇角,戏谑的眉目,还有那腰间的柔软温热…… 濮忆谨终于是清醒了…… “衾……衾。”濮忆谨结结巴巴的说道,她的脸唰的一下便红的如那鲜红的旗帜般,招摇,无处安放的双手想要推开阚衾寒,却无处施力,面前的公主,内衫微敞,宛若凝脂般的皮肤处处透着风情,诱惑。 “阿~瑾~”阚衾寒笑的愈加妩媚,声音微微向上挑起,一字一顿的唤着濮忆谨,就差没伸手勾住濮忆谨的下巴,好好调戏调戏了。 “嗯……”濮忆谨的声音小的若不是阚衾寒就在她的眼前,定然是听不见她的声音的。 “噗,该起了,小懒猪,我们得去发放粮食了。”阚衾寒又摸了把濮忆谨的小脸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起身拉过衣服,披在了肩上,好笑的看着仍旧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濮忆谨。 “难道,阿瑾想让本宫帮你穿?”阚衾寒眉毛单挑,妖冶的脸上一邪气扑面而来,却是止不住的妖媚,让如关公般红脸的濮忆谨费大劲生出的起床劲顿时间又烟消云散。 若是能够窝在被窝里,瞧着这张脸一早晨,想来也是不错呢。 第29章 吃醋。 在床上磨磨唧唧着,外边那不怕死的下人催了又催,终于是让这俩人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过是黑了一张脸。 虽无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可却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什么对百姓的爱,都不知道被堆到了那个角落。心中只存了面前这一人,却又偏生被打断了这“难得”腻歪的好时光,不悦挂在脸上,濮忆谨恨恨的盯着那下人,却又无法怪她什么…… 第21章 只是一腔幽怨无从谈起。 “好了,乖,你不是最担心这百姓么,怎的终于是到了今日,却又不肯动了?”下人被濮忆谨那快化为实质的怨气吓的躲了三尺远,眼巴巴的瞧着阚衾寒,就希望她伸出个援手。被这么盯着,复又和濮忆谨那眸子对上,无奈勾唇,安抚着濮忆谨那欲喷薄而出的负面情绪。 “可是,今天放完粮,就该回去了……”濮忆谨委屈的垂下眼眸,黯然神伤般盯着自己的脚面,低喃着说,似是有那千般不舍噎于喉间,却又难以倾诉。 “既不是生离,又在身侧,别难过了,嗯?”阚衾寒微弯着腰,单音节从鼻中酝酿而出,低回绕梁,勾的濮忆谨心一颤。 濮忆谨心虽一颤,可随之而来的难过却又有如排山倒海之势,掩盖住了这一丝弦颤,眼泪迅速沁满眼眶,眼眶红了圈,抬头倔强的与阚衾寒对视,泪水糊了视线,却清晰的传达着心中的不情愿。 离开了,如此相处的时间便少了啊。 青蓝的天,飘来几朵乌云,有席卷之势。 “那,我们再逛上几日回去,可好?”阚衾寒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悬挂着的泪珠,捧着濮忆谨的小巧脸庞,询问道,“莫哭,哭了便不好看了。” “好。”濮忆谨软濡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她一把抱住阚衾寒的纤腰,不盈一握的腰微微向濮忆谨靠去,阚衾寒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扬起抹宠溺的笑容,轻轻的搭上濮忆谨的背,安抚式的轻拍着。鼻尖涌来的濮忆谨的发香。 而先前站在一旁的侍女抱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想法,早就“哒哒哒”的跑了个没影。 —— 大街上,百姓们都早已排好了长队,瞧着是精神抖擞,先前那邋里邋遢的模样,如今也整顿的勉强可以入眼,那扑面而来的臭味,也稍稍好了些,至少不会在那般熏人,那直刺胸口的气味,想来濮忆谨一行人怎么也不会忘记。 发粮的是濮忆谨和十来个随从,濮忆谨本是不用加入进去,只是站在一旁监督不出什么乱子便好了,可她看着后面那一排又一排,末尾拉的老远,面上却无不是急不可耐的表情的人们,她就撸起袖子,加入了进去。 阚衾寒对她这样的举动,也只是抱以无奈一笑,便随了她的意,只是在她汗流满面的时候,帮她拭去额间的汗水,面露心疼之色。 而边上同样汗流浃背的随从,却没有人帮助擦汗,只能扯起袖子,粗暴的抹去脑门上的汗水,再次投入忙碌中。 虽然累的如那夏日里在田间忙忙碌碌的老牛般,是那黝黑的眸子,褐色的皮肤,微张喘息的唇。可眸子里映画着的是领了粮食,心满意足的百姓的笑颜,就忽然间觉得好似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瞧见了在这场饥荒之前,这儿的百姓是如何和谐平静的生活。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三天,饥荒的情况稍稍有转好的迹象。现下若是皇帝与百姓配合,该是会较好的度过此次的饥荒。 而其所谓游玩,在这时候也无甚可玩耍的地方,天虽蓝,地虽绿,可面黄肌瘦却是依旧。濮忆谨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要去那逛,她现下清醒了,才意识到,他们在闹着饥荒,可她却要和阚衾寒一起闲逛,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太好。 如此便在客栈里纠结着,却还没等她纠结出个所以然,现实就帮她做出了决定。 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窗间,一个白色的小脑袋灵动的旋转着,像个好奇宝宝左望望,右瞅瞅,动作间是那浑然天成的可爱。 濮忆谨瞪大了眼,笑了起来,似乎在笑她的可爱,正准备走过去,就见那白鸽朝房间里飞了进来,似在找寻着什么。 她在找寻什么呢? 阚衾寒告诉了她答案。 门吱吖一声开了,阚衾寒从外边走了进来,敲击濮忆谨,摇摇头,勾唇一笑,抚去了她脑门上翘起的那根呆毛。 还没等阚衾寒说些什么,另一只动物就扑棱棱的飞来,在阚衾寒的面前争宠似的绕着飞了一圈,落在了阚衾寒伸出平放的那只手上,圆滚滚如豆粒般大小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阚衾寒,水灵的很。 “淘气。”阚衾寒拆下她脚上的信,轻轻摆弄她的白毛,嗔怪的说了句,把她送至窗前。见那鸟儿又绕着她兴奋的飞了几圈后飞入了天空,这才收回视线,投到了手上的那一张卷起的小纸上。 可她却没有想到目睹全过程的小醋缸此时已然嘟嘴,哼哼唧唧的坐回了床上,心里巴巴的吐槽那只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鸟。内心不住的刷屏——会飞了不起吖! 濮忆谨在独自一人碎碎念,而阚衾寒则站在窗前皱起了眉。 信上所说,阚景清现下已经开始向户部尚书下手了,等不到濮忆谨,现下已然派另一人弹劾户部尚书。 有所提防的户部尚书还是难逃黑手啊。 阚衾寒轻声叹了口气,转身回来,想着要失约了呢。 不曾想到却见到她就小媳妇坐在床上,撅着小嘴,哼哼唧唧的念叨着什么,唇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好似受到多大委屈似的。呵,瞧那乱动的小脚,真是可爱极了。 “怎么了?”阚衾寒捏捏濮忆谨嘟起的小脸,挑眉问道。 “谁又欺负我可爱的小濮小朋友了?”阚衾寒笑眯眯的弯起眼,眼角微扬,唇轻勾,一双薄唇轻抿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用妖媚惑人来形容全然不为过。 “那只鸟!”濮忆谨说的振振有词,在这屋里呆了许久,好不容易有只鸟来作陪,却没想到是来与她争风吃醋的! 第30章 心。 “噗,吃醋了?” “吃小白的醋?”阚衾寒笑了起来,弯了眼角,白皙的柔荑袭上濮忆谨的发间,却不想被濮忆谨堪堪别开头,一张小嘴撅的比天高,好似一只傲娇的小猫高傲的昂着头,在抵触着铲屎官的抚摸,内心却又十分的渴望亲密的举动。 濮忆谨高傲的昂起头,哼了一声后,侧过身子,仿佛在说着快来哄我…… “不理我了?”阚衾寒好笑的拉正濮忆谨的身子,单指轻挑濮忆谨的下巴,唇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沉静的眼眸里流光溢彩,闪烁着笑意。 濮忆谨想着要别开头,被禁锢着的下巴却并不如她所愿,她与阚衾寒对视,羞涩漫上,却又固执的想要掩藏住什么。 俩人别扭的纠结着,天空并不是那么晴朗,风呼呼的吹着,让站在外头的暗卫只觉阴恻恻的,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信中说阚景清不安分了,信中还说皇上的身子愈加脆弱了。 她想,要变天了。 阚衾寒和濮忆谨简单的叙述了事情,脑中所纠结的应该去哪个地方才会显得不那么轻视百姓的疾苦的濮忆谨二话不说便随着濮忆谨收拾行囊,准备回都城。 约定好的事情无法履行,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俩人又约定好下次定然要一同出城玩耍,而下次到底在那日谁又能得知。 几经奔波,俩人紧赶慢赶的在第三日回到都城。 俩人拥抱着,似是不舍般相望,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僵持着,仿佛谁都不愿意先松开,如那打了结的绳索,没了第三者的相助,俩条绳子交缠着扭曲在一起,无从解开。 俩人相顾无言的对望着。 她们到时,阳光已经从东方升起,直至当头,灿烂的照耀着她们,如见证者一般瞧见他们的浓情蜜意。太阳瞧着她们,瞧着瞧着,就到了归家的时候,似是无奈般叹息的黯淡了光芒,微微垂下,又似不舍般勉强伸长了脖子,期望着瞧见俩人今日分开的结局。 俩人等着啊,终于是等到了一个不耐的第三者,那人来唤公主回府又尴尬的不愿靠近,踟蹰着站在不远处,面露无措。 俩人终是分开。 不舍袭上瞬时空落的心,沉沉的空空的,仿佛缺失了些什么,缺了什么呢?濮忆谨边走边想,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低垂着头,郁郁寡欢的模样。 一路想到了家,朝她打招呼的下人均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失了魂魄,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隔绝了她人。 后来,她回到了书房,心满意足的太阳终于垂落到了地平线下,英勇的跳入海洋,藏匿起来,月亮代替了太阳的位置,见证着俩人放寂落。清冷放月光洒在树梢,摇动的烛光滴着火红的烛泪。 濮忆谨想啊想的,抚上自己的左胸,感受着跳动的生命力。忽然之间她知道了,她丢了什么。 他们丢了什么。 丢了自己的一颗心。 那胸前跳动的那一颗又是什么呢。 阚衾寒同样望着天空那微凉的月光,发梢随风而动,糊上了她的面容,遮去了她的视线。 是对方的心吧。 躲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的。 濮忆谨喜欢发呆,她喜欢无所事事的望着院落里的那棵苍劲的大树,喜欢望着阳光透过间隙,流露出斑驳的光。 以前,她必须读书,所以她没有时间。可现在她却有着大把的是时间望着天空发呆,呆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心上人,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和心上人光明正大的拥抱。 第22章 而阚衾寒则与之不同。 她忙的很,只有在忙里偷闲的时候,才能放任脑中闪现出濮忆谨的身影。阚景清烦人的很,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他卯足了劲,给她使绊子,给小太子使绊子。偶尔让他得逞了,可大多时间里,他总是与成功错开。 可那人依旧坚持不懈。论毅力,她到是很乐意给他颁个嘉奖,至少他的确胜过小太子。可这个皇位,她是不会让他坐上的。 最近,户部尚书来的很频繁,阚景清像是把矛头指向户部尚书一般,在做完别的事情后,又开始了对户部尚书的“攻击”,阚景清和他拉帮结派得来的大臣一起,做起了手脚,尽管户部尚书有所防备,却防不过这么多人针对一般的行为。 户部尚书只能向阚衾寒求助。 而阚衾寒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会出手帮忙。 而无所事事的濮忆谨又迎来了那个死死纠缠着她不放的男人——阚景清。 阚景清表现的十分明显。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让濮忆谨去查户部尚书,毫不掩饰,仿佛笃定户部尚书定然有问题一般。如那狗皮膏药一般贴在她周围。 濮忆谨觉得奇怪。 首先他的行为,想法很奇怪,其次,贤王给人感觉很奇怪。 至于感觉哪里奇怪她却说不上来,就是有点……不一样。 “濮兄,户部尚书定然是要去查的,若是你查出来的,得益定是在你,何乐而不为呢?” “你不正希望这样的官员消匿于官场吗?” “这样的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珍惜?” “你到底在等待纠结什么?”阚景清跟在濮忆谨身边,步步紧逼。 阚景清几乎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他闲散的如街边那乞儿,每日除了乞讨就没了其他可以做的事情,而阚景清则是除了要求濮忆谨查户部尚书就没别的事情可做。 他不能失去这样一个机会。 她已经布好局,就等着濮忆谨入局。他需要一个让濮忆谨信任他的契机,也需要一个看清濮忆谨本质的契机。 而现在这个是最好的机会。 若是可以利用自然的最好。若不能留着,便是个祸害。 杀死老鹰最好的机会便是在对方还是雏儿的时候,掐死它。掐死所有的隐患。 濮忆谨的父亲濮存义是个老鹰,而且是一个正值壮年,飞得最高的那只老鹰,它老而有劲,心机,计谋和圆滑都完美的融合于他的身上。 这样一个人所生养的儿子,即便出了些差错,也不会沦落的如那草根一般。 她定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定然不可放过她! 第31章 作假。 最后,在阚景清锲而不舍般的纠缠下,濮忆谨还是妥协了,和阚景清联合着一起,默默关注了户部尚书好几天,如阚景清所言,户部尚书的马脚逐步露出。 他不是个好官。 濮忆谨这么想。 他若是被弹劾处置了,便是死有余辜。 濮忆谨歪着头,兀自颔首。 他和阚景清一同进了这户部尚书的屋子,虽不为礼法所能容,可在阚景清的蛊惑与怂恿下,濮忆谨还是随着这人一同进了这屋子。 屋内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无一不再证明着什么。 瞧见这证据。濮忆谨震惊,无言。她想到,衾那么信任着户部尚书,可户部尚书却是这样对待她人给予的信任,真令人心寒。 她犹豫着,踟蹰的想着若是衾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难过么,还是悔恨? 只是这么想着,濮忆谨便觉着不能忍,她不愿让衾难过。 所以她不打算告诉衾,他们发现的证据。她不想让衾提前难过。 欺骗的感觉定然是不好的。 她是这样打算了。可现在,她独自一人坐在这月光之下,冷然的月光洒在手上。宁静而静谧。 她恍然之间觉得有些蹊跷,户部尚书是这么的粗心,做这需要万分小心的事情,行事却大大咧咧,好似张扬的很,仿若专门等着你上门来揭穿她一般。 可笑的很。 也怪异的很。 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在这凄清的月光下倏然清醒。 那月光就如阚衾寒平日里不带丝毫暖意的目光,直射你的内心。 是否是对这个统治太过失望而导致的盲目的仇视大臣。 濮忆谨呆愣的与那清冷的月光对视,心中哗然,倏的,想起父亲的敦敦教诲,这世道又真的干净之人么,活的迷迷糊糊才是最好的么? 大脑又乱成了一团浆糊,各种各样放想法在大脑里碰撞,试图抢夺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们互不相让,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濮忆谨颤抖着手去够那桌上的一口茶水,毫不犹豫的灌入口中,动作一气呵成。 冰冷的茶水带来片刻的清凉。 濮忆谨倏然间睁大了眼,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望向墙头,那儿半蹲着一人,身姿绰约,似曾相识。熟悉感扑面而来,一种猜测在心中蔓延。 那人纵身一跃,翻身从墙上跃下,动作潇洒利落,发梢在空中飞扬,月光洒在其间,闪着一闪即逝的光辉。 她有多久没见到公主了? 大概有半个月?不,她早上才见到公主。 可见到衾,却已然半月。 作为公主,即使她巴巴的凑过去,可亲那般忙碌,俩人相处时间便是少之又少。 濮忆谨“噌”的就从石凳上站起,几个小碎步就跑到了阚衾寒的面前。阚衾寒的面容隐在暗处,可微翘的唇角却淡淡的隐约间传达出来。她扣住濮忆谨的小蛮腰,低头靠在她的耳畔处,缱绻而缠绵道“想我了?” 声音低哑而性感,像是一只慵懒而高贵的猫。 “嗯……”濮忆谨低嗅着这淡淡的清香,舒适的蹭了蹭阚衾寒的肩膀,唇角高扬,小梨涡深漾在脸颊,绯红逐渐染上,仿佛抹上了红妆似的,清丽极了。 自从濮忆谨知道阚衾寒不介意自己是女子后,便愈加的放肆了起来,举手投足间都在活脱脱的展示着一个怀春少女的作态。 “我也想你。”听到心中多希望的回答的阚衾寒唇角也随着拉大,喜悦染上眉梢,圈着她的媳妇,轻笑两声。 温暖的怀抱抵御这袭来的寒风。 阚衾寒依旧抵在濮忆谨的耳畔,喑哑的嗓音仿佛在倾诉情长,忽然,温软的刺激在耳垂处蔓延开来,毛孔倏然竖起,酥麻感顺着耳廓直达四肢百骸。脑中“轰”的炸开一团烟火,绚烂而夺目。 柔软后,是那湿濡的舌尖在绕转轻佻的勾舔着。 眸子暗沉的盯着濮忆谨日趋转红的耳廓,阚衾寒的眸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情/欲的色彩。 阚衾寒的手悄然在一旁握起,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想法。 怀中可爱的人儿还微喘着起,绯红从耳廓染至鼻尖,那泛着潋滟水光的眸子,好似在勾引着你去做些什么。 “最近和贤王走的比较近,嗯?”阚衾寒压下心中的异样,忽略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故作镇静的问道。甚至带上了一丝吃醋的意味。 “啊,没有!只是……他要我和他一起查户部尚书……”说道户部尚书,濮忆谨又开始犹豫了,她眼神略微躲闪着阚衾寒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阚衾寒挑眉,单音节从她的鼻尖发出,目光紧随着濮忆谨的晃动而转移,话语里的疑问,显而易见。 “真的!”濮忆谨瞪大了眼,写满了诚挚。 “可有发现什么?” “没,没有。”濮忆谨结结巴巴的说道,眼神躲闪,欲盖弥彰的模样瞧在阚衾寒的眼里,可真真是可爱的极了。这人儿就深信不疑自己会不知道他们暗中窥探户部尚书的事情么。 “真的?”阚衾寒故作怀疑又问道。 “真…真,假的…”濮忆谨别过头去,撅嘴不情不愿却又只能巴巴的说了出来。 “噗嗤,阿瑾,你信贤王么?”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脑袋,柔顺的乌发在手中滑过,她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与之相对的话语。 “可是,那是我亲眼所见!”濮忆谨骤然看向阚衾寒,唇微张,瞳孔放大,红润的脸庞有了泛白之势。 “阿瑾,户部尚书不年轻也不傻。”阚衾寒摇摇头,笃定的说着。 不年轻,不傻。 阚衾寒说户部尚书不会鲁莽行事,更不会傻到留下那么多的线索,仿佛在将自己所行偷鸡摸狗之事昭示于人。 就和濮忆谨所怀疑的一样。 除非人为,否则谁会做的这般明显呢。 第32章 妖冶。 “公主,易钟阁阁主求见。”下人半跪于地,沉声道。 道是下人,可这公主府中谁人不会点武功,谁人不忠于公主。 “她?”阚衾寒眉头微皱,翻页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后才缓缓松开,兀自合上书本,点点头。 “让她进来。”阚衾寒声音冷淡,似乎并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可那皱起的眉头,却在说明着她的心情并不如所表现出的那般平静无波。 第23章 易钟阁,拥有着最大的情报网和与之相比并不落败的势力。 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有钱,都可以在易钟阁这分一杯羹,势力也好,情报也罢。可她却明确写着不为朝廷所用。所以朝堂上的人儿都在她的黑名单,除了……阚衾寒。 这对外是个秘密。可对内,却是个鲜为人知的事情。 易钟阁的人对此甚为不解,却也不得有半句多言,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俩人的关系却在私下里被属下传的沸沸扬扬的。 随便扯个阁里的人都能说出些俩人之间的暧昧琐事。一个状似妖艳,一个神似冷清,瞧着可真是天仙配妖孽,美得极了。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可实际上,俩人却已然是许久未见,她们是不需要见面的,书信便是最佳的选择。可今日,她突然上门…… 所谓何事? 那人轻佻的模样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的眉深深皱起,陷入沉思。 “小衾寒~”魅惑的声音倏然回荡在其间,阚衾寒猛的回头,盯着门外,却不见其人。 呵,所谓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便是如此吧,可她却没有故事中的人那般的心情。 她不想和她拉拉扯扯,她有喜欢的人。 “哟~,这么久没见小衾寒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我呢,可我却日日思念着你啊~。” “小衾寒还是这般的冷淡。” “姐姐会很伤心的。” 一声声暧昧的话语从她的红唇中吐出,如蛇蝎般吐着毒液。 一位身着大红霓裳,一段红色绸缎将青丝高高扎起,垂落在青丝的一侧,青丝与绸缎,随着她婀娜般的身姿,轻柔的步伐而摇摆,扎起的长发依旧垂落至腰间,她勾着轻佻的笑容,妖媚而惑人,眼角勾勒着长线,狭长的眼眸微眯,勾人的情丝在眼底丝丝缕缕,仿若要将你紧紧裹紧在她所创造的陷阱中。 她伸出手,白皙纤长如青葱般的手指试图轻轻抚上阚衾寒的脸庞,轻柔细腻的触觉将在脸庞上扩散。 阚衾寒退后一步,生生隔绝了那人的举动。 “林暮絮!”阚衾寒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是显而易见,不是不易察觉。 林暮絮的手只僵上了一秒,便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抬手抚摸上自己的手,略显失望的摇摇头,“小衾寒生气了呢。” “小衾寒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上次还会乖乖的给姐姐摸的。”林暮絮顾影自怜般的哀叹一声,这叹息婉转而绵长,好似在等待着你前去安慰她。 可惜阚衾寒只是冷觑着她,一副警惕的模样。 若是阚衾寒有猫耳朵,那么此时定然是竖起,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抖动的模样。 “上次,那是几年前的事情。”阚衾寒冷静的陈述了事实,让它听起来并没有那么暧昧。 “谁让小衾寒都不来看姐姐我呢。”林暮絮依旧用着凄凄惨惨戚戚的话语描述着,好似自己有多惨一般。 “那是因为林暮絮你太……太……” “太什么~”林暮絮扬着调调,勾着一缕青丝,偏头瞧她。 媚眼如丝。 “逾矩!”阚衾寒说的掷地有声。 说着别过头去,不看林暮絮。 林暮絮比阚衾寒大了五岁左右,借着年龄大,便肆无忌惮的调戏阚衾寒,本就长的如那狐狸精一般,再刻意妩媚勾引阚衾寒,那场景…… 能和阚衾寒这般相处的,怕也是只有林暮絮一人了。 能让阚衾寒的情绪完完全全的不遮掩,怕也是只有这一人。 虽然……阚衾寒并不是那么想见到她…… 因着她那不明不白的调戏,因着她那过分暧昧却又说不清的行为。 但说到底,林暮絮是不一样的。林暮絮和濮忆谨在她心中也是不一样的。但都是难以割舍的。 “小衾寒你现在真是愈来愈不可爱了。”林暮絮无不可惜的摇摇头,从阚衾寒的身侧挪过一凳子,自然的坐下,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抬头瞧着阚衾寒。 “林暮絮你来做什么?”阚衾寒同样坐下,端端正正的坐着,话语却不客气的很。 “当然是有事咯。” “你也知道姐姐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呢。”林暮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唇角扯起抹妖冶的笑容。 “嗯。”阚衾寒淡淡的嗯了下,不再多言语。 只是望着林暮絮的眼眸里染上了幽怨。 林暮絮总是这样。 虽然随意的行事,却从来不会因为因着点鸡毛蒜皮的事而登门。 “唉…”林暮絮轻轻叹了口气,短暂而真实,她长而卷的睫毛低垂,遮去眼眸中的色彩,片刻后才微微抬起。 “按你说的查,阚景清的确朝皇上下毒,户部尚书的事情,该找的证据也都找到了。” “那人先是抵死不愿坦白,可惜最后还是答了。” “看来,这贤王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尖,没用上心腹。” “只是贤王最近总缠着濮存义之子濮忆谨,想来是想拉濮忆谨为盟,你要多注意注意。” “濮臣相的儿子确是不可多得的,他此举定是抓住了濮忆谨耿直的性子,想借机拉拢濮忆谨,你可不能让他得逞,否则濮臣相为了抱住个儿子,怎么也要辅佐贤王来保儿子。”林暮絮滔滔不绝的叮嘱着阚衾寒,眸中的担忧不假。 阚衾寒听着她话,瞧着她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该是多久没有如此交谈了呢…… 第33章 惊艳。 百般拉拢,却又在关键时刻在阚衾寒的一扯之下,强行拉入了正轨,好感先不说,没被濮忆谨列入黑名单已然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阚景清恨恨的拍向桌子,桌子拍的闷响,“阚衾寒!”嘴里的名字随之冒出,却被着声音盖过,掩去了那抹恨意,却难掩眸中的愤怒和阴狠。 一人数次被同一人半路劫了道,心中积蓄的不悦可想而知。 “罢了,姑且放你一马,可这户部尚书,本王是害定了!”阚景清并不想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老羊,即便他老的不在肥嫩,可却也是不可多得的。 —— “……” “林暮絮。” “怎么了,小衾寒?”林暮絮瞧着铜镜,慢悠悠抹着唇脂,从镜中瞧见阚衾寒那略显不悦的神情,饶有兴致的问出,就好似根本没瞧见她那暗沉的脸色一般。 “林暮絮,半个时辰了!”阚衾寒语气微冲,喷薄而出的怒意。 俩人约好今早一同去找濮忆谨,可等她起早了,却不曾想这个林暮絮还窝在被窝里睡的香甜。等着那太阳兀自往上跃了许久后,这人终于是起了,可却又摩挲着,瞧着这时间愈来愈晚,憋在心中的那一口气终于是冲出了闸门。 “嗯?” “想你的濮忆谨了?”林暮絮抿唇,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倏然勾唇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满意的点点头后,回头挑眉恶劣问道。 “林暮絮!”阚衾寒又高声唤了句她的全名,羞意和怒意全蕴含在了里边。她不知道为什么林暮絮会知道她和阿瑾的关系,分明她还什么都没有说。 “看你那不自然的模样,想不知道都难。”林暮絮无奈的摇摇头嫌弃的站起身。依旧是一身红衣,招摇的很,生怕她人忽视了她,忽视了她的妩媚。她那浑然天成的魅惑。 “走咯。”林暮絮眉目微扬,扭着腰肢,花枝招展一般的走出了房门。 阚衾寒愣在原地,思忖着自己表现的真的有那么明显么,半晌后才想起那人后面又说了写什么,气的将手中的扇子丢在了她的书桌上,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为什么今日要带着林暮絮一同去找濮忆谨,阚衾寒也说不上来,只是心中有这样的一种想法在滋生,催促着她去做些什么。 她想着,那带着林暮絮去见见濮忆谨吧,可内心深处好像又在抵触着这一想法一般,在内心深处似乎在排斥着她的想法,行为。这让她更加的惶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消除这个想法。 她喜欢的是濮忆谨啊! 林暮絮瞧着身旁那个脸色变幻莫测的人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俩人很快就到了相府。 阚衾寒想着是要光明正大的拜访,可光明正大的拜访,惹来的非议却是烦人的很,况且她还带着个……如此放荡不羁的女子。 站在相府的不远处,阚衾寒略带嫌弃的撇嘴,带着那身着红衣的女子绕到了另一侧的墙边,停步驻足,转头与一脸不可置信的女子对视。 “跳吧。”阚衾寒语气冷淡的好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为什么不走正门?!”林暮絮眉头皱起,虽然她会武功,可武功不是用在这种地方上的吧……这大白天的带她来拜访,却让她翻墙,节操呢?!礼节呢?! 身为公主的优雅呢?! 第24章 “你觉得你穿成这样适合走正门吗?”阚衾寒面带微笑,盯着林暮絮,仿佛惩罚她一般的说道。 “……阚衾寒你身为公主的优雅呢?被濮忆谨吃了?”林暮絮恨铁不成钢的说着,瞧着那有俩个成人般大小的墙,深吸了一口气,以免自己被当场气死。 “……” “要来人了,赶紧跳。”阚衾寒催促着说,瞧着面前的人半分都没动,颇为不自在的撇过头去,泛红的耳廓暴露在林暮絮的视线内,仿佛把周围都带上了氤氲般的气体。 “噗嗤。”林暮絮陡然笑了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抛下一句,“现在我到是好奇这濮忆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呢。” 于是,正好站在庭院中的濮忆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正坐在石凳上伤春悲秋的想着阚衾寒,就瞧见一位红衣女子利落的落在了墙上方,发丝随风飞扬,媚眼如丝的瞧着她,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就好像瞧见猎物的豹子,随时准备扑上去。 若不是一时间,声音卡在喉中,她早就唤了下人来了。 正午还没过呢…… 怎么小偷就来了,还穿的这般招摇过市。 “嘘。”林暮絮把手指放在唇上,白皙的手指衬的那暗红色的唇愈加的妖冶。她作着不要作声的动作,眼睛微眯,染着淡笑。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你当真闭了嘴。 随后,那红衣女子在她的注视下,纵身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庭院里。 并且朝她抛了个媚眼。 濮忆谨怔在原地,呆愣的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人儿。 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就被另一个同样突然间冒出的人儿给吸引了。 阚衾寒同样的纵身跃下,立于那女子的身侧。 不知怎么回事,看上去有些……相配。 濮忆谨的眉头深深皱起,嘴微撅,对自己着突然间冒出的想法,表示深深的厌恶,她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想将这可笑的想法甩出脑外。 衾明明是她的! “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阚衾寒瞧她那副模样,几步上前,爱怜的抚上她的眉头,轻柔的付弄着,好似一心要将她的眉头抚平。 濮忆谨摇摇头,挣开手,把头埋在阚衾寒的怀里,使劲蹭了蹭,心中的不安感才得到一丝的缓解。 那女子给了她惊艳感不假,可当她见到衾出现在她的身侧时,那深深的不安才是最真实,最明显。 第34章 退让。 林暮絮双手单挑眉,戏谑的望向腻歪的俩人。 阚衾寒小心翼翼安抚着濮忆谨的模样,可真真是体贴的很,瞧着确实像极了个年长的温柔大姐姐的模样,可在自己面前却气急败坏好似孩子一般,俩者的差距可真是…… 林暮絮好笑的勾唇,摇摇头,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 “寒翎~。”那俩人在边上腻歪的紧,恋人间的小九九,林暮絮也不好打断她俩,轻声唤道。她可没有忽视濮忆谨在瞧见阚衾寒时候对她的敌意。 “阁主。”躲在暗处的人儿闪了出来,单腿屈膝,半跪于地,恭恭敬敬的唤道。 “怎么这么写日子不见,你变得和阚衾寒一般不可爱了。”林暮絮的眉头蹙起,似是不悦一般说道,语气中是深深的不愉。她伸手去拉寒翎,试图将这人从地面上拉起,却不曾想这人硬是固执的维持着这个愚蠢的动作。 真叫人恼火。 “我还以为阁主正是喜欢这样的呢。”寒翎抬起眸子,不甘的与其对视。 “起来!”林暮絮扯着寒翎的衣袖,不悦的情绪溢满喉间。 “寒翎,起来听见没有!”见那人还是无动于衷,林暮絮气的挥袖,瞪了她一眼后,转身就要走向阚衾寒那处,意欲打断俩人腻歪的场景。 她现在很不舒服,但她不能让自己一个人不舒服。 “……”寒翎依旧半跪在地上,眼神紧锁在林暮絮的身上,眸里染上的d是固执和浓的化不开的伤感。 “唉……”走了俩步,林暮絮又绕了回来,终是不舍般的蹲在了寒翎的面前,伸手捏捏寒翎的耳垂,深深地叹了口气。 “乖点不好吗?”林暮絮扯出抹略显苦涩的笑容,凝视着寒翎,与其那怨怼又欣喜的复杂眼神对视。 “你喜欢主子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管我啊!”寒翎的声音染上鼻音和淡淡的呜咽声,她似是认输般的靠在林暮絮的肩上,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感受着身上那温暖的体温,千般委屈都在此时化作一缕烟尘,落于地面,归于尘土。翻不出什么风浪。 “傻子。”林暮絮轻柔的拍着寒翎的背,幽幽然的叹着气,“谁说我喜欢阚衾寒了?” “没人……”寒翎低声应答着,她蹭蹭林暮絮的肩膀,大红的衣裳,霎时染上泪水,泪水沾湿布料,变得暗沉。 “那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林暮絮将这人从地面上拉起,白皙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替她拭去那断断续续的泪水。随后,一个淡淡的吻印在了她的眼角,轻柔而温暖。 “寒翎……”林暮絮的目光凝滞在她的身上,低喃着这人的名字,却又好似失语一般的,说不出多余的半字,只是这么念着,万语千言好似都倾注到这俩字上一般。含着无数复杂情绪,混杂着摸不出个所以然。 “林暮絮,你又要逃了吗?”寒翎扯出抹笑容,嘴角高扬,却是说不出的难看。 其实寒翎长的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出挑。可她此时却笑的让人难以言喻。 “我……”林暮絮的话语卡在半中央,久久不能言语。 林暮絮看着似乎多情的很,好似百花从中走,片叶不沾身般的,可实际上,她虽妖媚动人,可在情感上却是一塌糊涂般,她有着她自己的苦衷,却和这俩人拉拉扯扯的,好似不死不休一般的。 叫人无奈。 “林暮絮,你要是逃了……” “我便不再存有丝毫念想。”寒翎抵在林暮絮的肩膀,凑到耳边,低声呢喃,这句话只有他们俩人听到。泪水倏然间又从眼中滑落,顺着脸颊的轮廓,在肩上洇晕出圆圈。 这句话更似是说给她自己听一般。 “寒翎!”林暮絮的低吼在寒翎的耳廓间低回绕转着。寒翎暗咬着唇,似乎在和内心做着挣扎。 她在逼林暮絮,逼着林暮絮做出选择。 俩人依偎在一起,却陷入了沉默。 正如阚衾寒先前所想,她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那般的谈过话一般。寒翎她又是有多久没有和林暮絮这般依偎在一起,不掺杂丝毫的杂质。 “和我在一起,只有无尽的躲藏,寒翎。”林暮絮闭上眼,心中的那天平左右摇晃,却始终不能得出个公正的结果。 她夸大了局势,却忽略了寒翎的决心。 “林暮絮,你什么时候能胆子大点啊……”寒翎染着哭腔,在林暮絮的肩头哭成了个泪人。她真的太久没有这么近的,带着如此真实的情绪和林暮絮接触了。 这让她不太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真的喜欢林暮絮啊,可林暮絮……为什么就不能胆子大一点,只要大一点啊。 她向林暮絮走了九十九步……还不如林暮絮向她走上那么一步来的有用。 “对不起……翎。”林暮絮难忍的情绪噎在喉中,她艰难的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惨白而又难听。 做出让步的始终是寒翎。 这次也不例外。 下次,下下次也许也不会例外。 可感情却不是寒翎能够自如控制的。爱上了,就意味着给了她伤害自己的权利,而此时的林暮絮就在行使着这样的权利,挥着利剑,在她的胸腔里划上难以磨灭的疤痕,再用她那温热的舌尖轻轻舔/舐,试图缓解她心中的疼痛,却只是徒劳,平添伤痛。 俩人抱在一起,深陷其中。 阚衾寒和濮忆谨从站立改为坐在石凳上,她望着抱在一起的俩人,眼眸里的神色难以形容。阚衾寒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表现出什么模样。 她不在意吗? 她想落落大方地说不,可内心深处却在告诉她——不,她在意的,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 阚衾寒将视线落到濮忆谨的身上,那人正紧张的望着自己。 眉间都是担忧。 手不自主的落在她的眉间,仿佛钟爱那儿一般的摆弄着。 心中的那根弦,倏然间在她的眉眼下,又一次地触动了。 她能够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欢的是濮忆谨。可她却不能说清自己对于林暮絮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第35章 因为。 阚衾寒带林暮絮来这相府着实是没有什么目的,就似是带着她来闲逛一圈似的,好似只是路过时,想起,进来打个招呼一般。 从俩人变成三人,又成三人变成四人。 四人互相打着招呼,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寒翎因着泛红的眼圈,不住的往后站去,林暮絮拉着她的小手,勾起戏谑的笑容。阚衾寒和濮忆谨站在一侧,濮忆谨双眸紧盯着面前俩人,眸里紧张而又害怕。阚衾寒则略为担忧的数次瞥向濮忆谨,又面无表情的瞧着面前做着小动作的俩人。 第25章 在这样的场景里,四人互相做着介绍。 林暮絮说:“我是林暮絮,她是小寒翎。” 寒翎向她投去不悦的神色,却又宠溺着不去计较什么。 阚衾寒说:“这是濮忆谨,本宫的驸马。” 听闻,林暮絮和寒翎不约而同的挑眉,林暮絮更是轻笑出声。 而濮忆谨则露出一抹傻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淡淡的甜意。 随后四人坐着相谈,说着四人,实际上却只有林暮絮和濮忆谨在做着简单的交谈,阚衾寒和寒翎淡淡的坐在一旁,偶尔补上那么一句。大多时间里,这俩人只是在喝着茶水,观着景。不愧为主仆。 庭院中有何景? 怕在她俩眼中,所谓景观,便是身旁的这俩人了吧。 他们聊着天南地北的奇观,聊着对美好生活的幻想,也聊着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事。时而哄堂大笑,时而蹙眉深思。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说道这个整日缠着她,不知有何目的的人——贤王。 于是,濮忆谨在林暮絮这进一步的了解到了贤王的为人,贤王在她面前表现的虽是缠人的很,却也是一个翩翩君子的形象。可在林暮絮这儿,却全然被推翻。 心中一个整洁有礼的君子倏然间在她的言语下变成了个险恶用心的小人,他奸诈可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对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变化,濮忆谨怔愣在桌前,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了,呆愣的看着林暮絮那张妖冶张狂的美。 她觉得她应该是要相信林暮絮的,虽然瞧着轻佻,可这人却是阚衾寒的朋友,所谓爱屋及乌是不假的。可她又不愿就这般简单的推翻了贤王在自己面前树立的形象,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这样欺骗了自己。 她觉得可笑的很。 也觉得无奈的很。 贤王为什么处心积虑的维持一个与之相违背的形象来接近她呢? 这么想着濮忆谨不自觉的便喃喃出口。 “别忘了你可有个如狐狸般狡猾的父亲喔~。”林暮絮小口的抿唇,轻佻的勾起抹坏坏的笑容,像极了一个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啊……”濮忆谨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单音节,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只是眉头皱起,似是厌恶极了。 接着她把视线投向阚衾寒,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质疑。 她想知道,如果每个人靠近都是有一个目的,那么,阚衾寒的目的是什么呢? 也是因为她的父亲吗…… “因为你可爱,阿瑾。”阚衾寒的饮茶的动作猛然顿住,她慌忙放下手中的茶水,猛然说道。 水在茶杯里来回晃荡,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濮忆谨瞳孔猛然一缩,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一丝丝小小的喜悦。可在这层喜悦的背后,她不禁揣度着这句话里敷衍的程度有多少呢。 她明显没有被这句话安抚到,阚衾寒的眸子愈深,愤愤不平瞧向对面那个笑的幸灾乐祸的女子,却得到了一个蕴含着无辜的笑容。 简直让她欲啐了这口银牙。 林暮絮觉得自己无辜极了,本只是想让濮忆谨人情阚景清的人为,却没想到让她多想了去,这小衾寒到底是向这濮忆谨暗示了多少次,显得她十分的处心积虑…… 林暮絮暗自吐槽着,偏头打量着寒翎的脸庞,情不自禁地便伸出了手,抚上寒翎的眉目,勾唇笑的妖冶。 手仔细的抚摸着她的眉目,一寸一寸,一下一下的向下移去,好似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手抚摸过的地方,便如火星来到的地方,星星点点,燃过了每一寸,每一寸肌肤。有如燎原之势。 微妙的酥麻感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与那泛红的眼眶连成一片。显得她那黝黑清亮的眸子愈加的清艳。 林暮絮的笑容在唇角扩大,丝丝情意真实的包裹着她,温热的指温,顺着皮肤一路向下。 倏然,温软的唇印上了她的唇,轻轻的摩挲着,舌尖悄然探出头,如一只警觉的小兔子,轻巧的舔了几下后,又缩回了头,来回打探。 寒翎清亮的眼眸染上情/欲的色彩,她的手抚上林暮絮的肩,用劲,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她略喘着起,拉着林暮絮的手,十指紧扣,站起。 “我们就先走了。”这么说着,也不等僵持的俩人回答,就拉着林暮絮走了。 而林暮絮还幽幽然的转回了头,勾唇妩媚一笑,唇微张,笑着说——加油喔~小衾寒~ 只是没出声。 可是视力极好的阚衾寒和濮忆谨瞧的清清楚楚。 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 特别是在瞧见那三字的时候。 心中满溢的苦涩,突然涌了上来嘛。 莫名其妙的。分明阚衾寒说喜欢的是她,可……她就是难受。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太小肚鸡肠了吗?濮忆谨这么想。这样不好。她又想。 想着,她低下了头,抿唇不语,像是个做错了事,在面壁思过的孩子。瞧在眼里那般可怜。 “阿瑾……”阚衾寒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好似哭过一般。 可是她没有。 “我和林暮絮没什么,真的。”像是欲盖弥彰一般的解释。 濮忆谨没问,她说了。 却好似此地无银三百两,可那人儿只是对自己的情绪敏感吧。 濮忆谨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悲伤什么。可她此时为何就是如此的情绪纷杂。 令人难堪。 第36章 站队。 阚衾寒拉着濮忆谨的小手,走进房屋。 俩人坐在床上,相顾无言。 俩人面对面坐着,面色沉静,外边的阳光似乎透不进来,阴寒的气息仿佛萦绕在屋内,笼罩着她们。 分明阳光明媚,却感觉身在寒冬腊月般。 “阿瑾……” “衾……” 俩人不约而同唤道。声线低沉,好似蕴含着说不完的感情,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衾。”濮忆谨好似生怕对方抢了自己话头,迅速的又唤了一声,只是这声显得掷地有声,好似确有要事相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 “只是有点难受……”濮忆谨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触及到阚衾寒的眉目,又迅速的缩了回来,如一只遇见天敌的小动物一般,矫捷而灵敏。 “我知道,你和……林暮絮没什么关系。”濮忆谨讷讷的说着。只是低垂着的头让阚衾寒瞧不清她眼里的色彩。 是平静还是难受。 林暮絮和寒翎的关系多明显啊。不用多说便可以看穿的关系,可她们间那似有若无的牵连感,就难免不让人多想。即便她不愿这样揣测,可潜意识里,大脑还是这么想了。 濮忆谨觉得这应该与她无关吧。可这样说着又觉得可笑。那不是她的大脑,还会是谁的。 “阿瑾……”阚衾寒瞧着这人低垂着头,泫然欲泣的模样,心蓦然间痛了起来,好似被一只手抓住,强行拧在一团。而她奋力挣扎,最后却只是徒劳。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样那样的痛苦。 她伸出手,跨过濮忆谨,揽住她的肩,往自己这儿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她轻轻地揉揉濮忆谨的头发,顺着下滑,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那不平静的心情,瞧着她那安静的模样,好似也安抚了自己的心。 “阿瑾,我和林暮絮的关系,不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阚衾寒把抵在怀里的人儿的发旋处,轻声喃喃。 “简单的来说,她救过我。” “可往复杂的来说,我们之间的牵扯……真的太难解释。” “但是,我和她绝对不会是那种关系的!阿瑾。” “林暮絮,她喜欢的是寒翎。” “而我,喜欢的是你啊,阿瑾。”阚衾寒的声音低哑却蕴含着万分的肯定。濮忆谨能够感受到阚衾寒抱着自己的手,缩紧了。 她安抚着自己。 心中漏空的部分,好似被补上了一层纸糊。让她暂时的不在透风,遮起一片独属她俩人的天地。 “衾我喜欢你。”濮忆谨就抱着阚衾寒,声音闷闷的,与那跳动的心脏形成共鸣。 —— 俩天过去。 终于又到了这上朝之日。 而贤王终于是憋不住了,怂恿,吩咐和他一派的臣子,出言弹劾户部尚书。 一大早的,皇上就接到了来自臣子对户部尚书的弹劾,让他猝不及防。最近身子越来越差,就对政治懈怠了些许,万万没想到就出了这幺蛾子。 皇帝的眉深深皱起,不悦的藐视着下边跪着的臣子。 又把质疑的视线投向户部尚书,从某方面来说他对户部尚书的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对方表现的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模样,现下突然间被扣了顶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帽子,震惊自然是不假。可掺杂其间的还有一丝怀疑。 第26章 下边那人叭叭叭的说个没完没了,终是落了话头,众多臣子的视线落在了皇上的身上,有期待,也有质疑。 好似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发话。 贤王瞧着他凝眸不语,心觉不妙,忙出声助势。 这让与户部尚书交好的几位大臣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甚至是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不妙了。 若是先前,他们会觉得还好,毕竟贤王虽针对,却没有亲自出手,可此时贤王的帮腔,无疑加重了他们的嫌疑。 “儿臣以为户部尚书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实不为能做出此事之人。所以儿臣以为此事还有待考察。” “儿臣愿意将此事查清。” 就在全场沉默的时候,阚衾寒出声了,打破了静谧的局面。她坦然的接受着阚景清的注视,里边潜藏着的恶意如一把锐利的剑刺向阚衾寒。 阚衾寒自然而然的无视了他的视线。转而把视线放在了皇上的身上。说是放在他的身上,也不过是皇上因着离着较远的原因,看的模糊得到的结果,实际上,阚衾寒只不过是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侧。 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皇上,可真真是让她不愿多瞅上一眼,即便连接着俩人的是那不可消匿的血缘关系。 “好,朕就等着这句!”垂危的老人兴奋的高声说道,赞赏的看着自家公主,喜悦的拍了拍身侧的龙椅。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朕就予你十日的时间,查清事情真相。” 下面部分人群的脸白了几分。 “若确有其事,朕定当从严治理!” “若是造谣生事也别怪朕手下无情!” 皇上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内,响彻在他们的耳际,久久不散。 下朝后,户部尚书几人团团围住阚衾寒,向她道谢。那场景,就好似大家都笃定阚衾寒定然是可以查清真相一般。 可事实也确实如此。 阚衾寒有实力,而他们又的清清白白,为何不能给自己多些信心。 而一旁的阚景清也同样被团团围住,只是与之不同的是,围着他的人面带焦急,略显惨白。好似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一般。 剩下的几波人,有的意味深长地在俩人之间来回打转,有的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还有的直接走到了阚衾寒的身侧,和站在阚衾寒身侧的臣子,攀谈了起来。 好似在试图加入他们的行列。 一切都在暗搓搓地进行着,无论是站队还是什么。 第37章 极刑。 证据早已握在手中,阚衾寒和林暮絮坐在院落竹下的小桌前,颇有闲情逸致的小酌着。一点也不担心某人在着十天内又会做出什么妖。 她只需要给阚景清她正在查,并且焦头烂额的错觉,就已经是成功的一半了。 俩人依旧是相顾无言的面对面而坐,阚衾寒面无表情,而林暮絮则是眯着眼,似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咪正晒着太阳,慵懒而撩人。 只不过,阚衾寒的心却不再触动。 她小口地抿着茶,倏然间叹了口气。 “小衾寒~”林暮絮突然唤道,面带揶揄,笑的十分的欠揍。 阚衾寒飘忽的视线转向她,便是作答。 “你后面有对小濮做些什么爱做的事情吗~”林暮絮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句简单的话硬是让她染上了旖旎的气息,虚虚的飘动着。 林暮絮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阚衾寒冷冷的觑着林暮絮,肆无忌惮的把愤怒迁怒到了面前这人身上。若不是这人多嘴,那日她的阿瑾会如此而为么。 “你觉得呢!”阚衾寒把杯子压向桌面,嗓音低沉,内里含着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的很。 满满的怨怼。 “啊啦,看来小衾寒什么都没做呢,可真是个乖宝宝呢~”林暮絮依旧柔媚的说道,好似没有听出她话里放不悦似的。肆无忌惮的调侃着阚衾寒。 “林暮絮!”阚衾寒唇角抽了抽,愤愤的头向林暮絮。她真不知道这寒翎是怎么受的住这样的一个人,更不懂自己当初是瞎了什么眼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现在关是这样和她面对面坐着,心中就已然憋闷不已。 “嗯?”林暮絮的声音绵柔而无骨,狐媚的眸子眯成一条狭长的缝,纤长的睫毛挡住了里面那复杂的眼眸。 …… 俩人住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吵吵闹闹。阚衾寒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尚在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不用有所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好似要把这几年所憋在心头的情绪都发泄出去。 若是俩人在谈话时被熟人撞见了,也许那人会来上一句,公主变得开朗了,更似儿时了。 阚衾寒和濮忆谨偶尔见上那么几面,前些日子的矛盾已然化作云烟淡化在俩人之间。而林暮絮则和那寒翎在一旁拉拉扯扯,拌拌小嘴,当然通常情况下都是寒翎抿唇寒着张脸,怒视林暮絮,或者是寒翎涨红了小脸,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而在这期间,阚景清也在不停的负隅顽抗。试图让对方找寻不到是他刻意所为的证据。可证据已经牢牢的握在了阚衾寒的手中。再多的行为都是无用功。 幸而贤王还没有傻到真信了阚衾寒这徒劳无功的表象,从而认清了本质。 阚景清气啊,气自己轻视了濮忆谨耿直的性子,却忘记了她旁边还窝着一头如狼似虎的公主。 眼见这十天即将如期而至。 他的想法也从如何让阚衾寒找不到证据转为了如何让自己与这件事情无关。 他与求助的臣子虚与委蛇,却在那人走后,对自己的暗卫说,“若是入狱,便杀了他。” “伪造成自杀。”阚景清冷淡地说道。 跪于地面的男子略微颔首,直起身子,飞身消匿于此地。 而在这屋子的另一侧,正坐着另一人,隐于阴暗处,正饮着茶,玩弄着手中的杯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阚景清。 “不错。”阚景清走了过去,赞扬的说着。眼里划过得意和阴暗的快乐。 那男子听闻,似是欣喜极了,无措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巴巴的望着阚景清,俨然一副讨赏的哈巴狗的模样。 “哼,可真是经不起表扬。”阚景清不屑的哼笑了一句,满满的讽刺蕴含在其间。 可令人惊奇的是,被嘲讽的那人却并未生气。只是眸色微黯,略显失落的模样。只是这样子转瞬即逝。随后那人复又端起那杯茶,似是轻抿。 阚景清这才满意的呵了一声,转身离去。 十日,不过过眼云烟。 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今日上朝,底下的窃窃私语明显纷杂了起来。大家都对那日之事提心吊胆,生怕无关自己的事情,却也被牵连其中。 皇上不悦的皱起眉头,身旁的太监连忙扯着嗓子喊了声肃静。 尖锐的嗓音终于是引起了下边的臣子的注意。一抬头便瞧见那皇上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刺向自己,慌忙闭了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 “朕还健在,你们便如此,看来朕这皇帝当的可真真是太失败了!”皇上的声音充满了肃穆和怒气,她愤愤的指责着下面的人群,声音在这单薄的大殿里,显得那样的洪亮,那样的令人胆战心惊。 只可惜,在这怒吼过后,接踵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猛咳。 太监的心提起来了,下边的臣子却舒了口气。 心道,定要找个好下家。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甚至是一派担心关心的模样。 个个都是演技派。 等皇上终于缓过神来,止了咳,停了颤。才终于沉声问上回那件事情的后续情况。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都虚的很,似乎没了力。 接着,阚衾寒不负众望,将户部尚书并未刻意结党营私,贪污腐败的证据理由一一摆在了皇上的面前,说的那个叫做振振有词,抑扬顿挫。让周遭的几位臣子脸色发白,目光空洞,急急的将视线投向贤王,却发现那人根本不看自己。 冷汗须臾便流至下巴,随着害怕而摇晃着。 “儿臣以为,诬告陷害户部尚书之人用以险恶小人之心,该处以极刑,以示警戒。”在最后,阚衾寒这么说道。她毫不畏惧的与皇上对视,眼里溢满了理所当然。丝毫不为那处以极刑这四字而动容。 处以极刑,在她看来好似就只是被人扇上一巴掌一般简单。 第38章 撒娇。 俩人视线交错, 皇上败下阵来,证据面前,一切的解释都成了诡辩。下面跪着的人, 正煎熬地等待着皇上对她的宣判。 皇上闭着眼, 点点头。高声宣布了结局, 如阚衾寒所愿,处以极刑。 摆在那人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死。 可那人害怕啊,怯懦的望着皇上,又望着阚景清。眸里似是在哭诉, 似是祈求。哭诉我为你做了这替罪羊,可你却不能报我一命。又不甘如此的卑微的祈求着,祈求着她在随后关头就他一命。 第27章 那人无声的怨怼, 化作实质,直击心扉。只可惜, 这阚景清的心扉是那黄金矿石所制成, 坚硬的很,根本不是他能够轻易打破的。 于是那人又试图威胁——既然我横竖都是死, 那我便把你供出来又如何。 察觉到这人这般的想法,阚景清眸子,瞬间便铺满寒意,如锁定猎物的的饿狼,凶狠的目光直击他的大脑。 威胁, 对阚景清向来是没有用的, 因为他没有在乎的人。所以他的把柄才极难被人捉住。 他那化作实质的目光仿佛在警告着跪于地面的人——如果你敢的话, 那么就等着在黄泉路上遇上你的所有血缘族亲吧。 那人怕了,畏畏缩缩地低下头, 把头垂于胸前,似是懊悔一般的。 阚景清这才不屑的哼了声,收回了目光,转而投降阚衾寒。那个与他作对的女子。心中冷笑着,对于她收集了证据这件事,依旧是不屑的很。可那不安却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滋生。 如此之人,该杀之。 阚景清阴冷的笑笑。 而跪于朝堂之中的臣子则兀自颤抖着,好似哭泣一般。可他周围的人啊,却没有一个因为他的颤抖而心生怜悯,只是心中喟叹着还好,还好不是自己。还好没和着阚景清勾结在一块。许许多多的还好汇成一块化不开的痰噎在喉中,卡的你生疼。 没有一人将视线投放在那人身上,生怕沾了一身腥。 底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人胆敢公然喧哗,皇上觉着有些疲累,捏捏鼻梁,轻叹口气。无力的挥挥手,在太监的高声中,臣子的毕恭毕敬的言语中。退朝了。 皇上起身离去,等走了。外边的士兵便进来拿人。丝毫不允告别的机会。如此恶人,在这从不予宽容。 那人被几个将领禁锢着到了监狱中,一把摔向地面,不屑的哼了声,落锁,离去。脸与冰冷粗糙的地面接触,摩擦,划出道道血痕。 那人疼痛的掐着自己的手,试图缓解自己脸上的阵痛。用一种疼来缓解另一种疼,效果还算不错。 不久,皇上的指令便下来了,令其于三日之后处以极刑。 蹊跷的是,在一日之后,这人便自缢于牢中,面目狰狞,好似万分不甘。 怪吓人的。 对此,阚衾寒是见怪不怪了,而林暮絮听闻此事,更是面不改色,好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这次并没有把着贤王牵涉进来,是预料之中。而这人炮灰般的下场也是自然无比。 可在濮忆谨眼里就不一样了。 一个刚及笄没多久的少女,怀着耿直的想法,世界非黑即白的思维来到了这官场。却猛然发现自己错了,她忽然发现,耿直不适合官场,世界里除了黑白,还有各种各样的灰,淡灰深灰等等。 若是放在以前,她定然会想,啊,这人只是受不住这极刑便自杀了。 可现在,她的大脑只会牵连起一系列的想法,问题。 比如——他为什么要自杀? ——他真的是自杀吗? ——若不是,又为何要伪造自杀呢? ——杀死这人对那人来说有如此大的诱惑吗? ——那么杀死这人的到底又是谁呢? 一系列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随之出现的,还有阚景清的那张脸。不是阚景清面带笑容,笑容灿烂如阳光的那幕,而是她无意瞥见,以为看走了眼的阴暗和近乎变态的笑容。她一度以为自己那日眼神出现了问题。直到今日,才猛然发现,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而是阚景清最为真实的一面。 到底是否为贤王所为呢?自己小时候喜欢的小哥,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残了,变得如此的险恶,奸诈。 如此想着没结果,濮忆谨便试探性的询问了阚衾寒和林暮絮的看法。毫无疑问,俩人的看法直击阚景清,那笃定的模样,几乎让她以为她俩人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 阚衾寒将她的分析耐心的讲给她听,而林暮絮则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瞧着那变幻莫测的表情,适时地补上一俩句,换来着俩人一俩个不约而同的白眼。 不愧是一对。 林暮絮轻笑着拍拍濮忆谨的肩膀,似是万分感慨。 这次,濮忆谨被说服了。她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如循环播放一般。这才不显得她又多傻多天真,竟相信了一个这样的男子。 她说过,她讨厌欺骗。 这样带着目的性的哄骗,更是让她恨的深入骨髓。 内心那片无暇无污染的地方逐渐让上了灰色,在悄然间扩散。 若是下次还有人这样靠近她,她相信,那人得到的是一个巴掌,而不是一个真挚的笑容。若是下一次的出谋划策里有她,那么她也不会再固执的不用任何狡诈的做法了。 这样的做法换来的不过是她人嘲讽的笑容。 而她的内心却从未因着自己曾经的做法而平静。 她忽然间相信了父亲所说出的道理。意识到了父亲曾经的教诲才是一个经历了大风大雨的人能够说出的话语。 多么令人可笑。 濮忆谨低垂着脑袋,暗自伤神。不再多说一词。 “阿瑾,不要想太多了。”见濮忆谨郁郁寡欢的模样,心蓦然一疼,那滋味好似有人故意拿着皮鞭,趁你不备时,便挥起它,甩向你。如此猝不及防,心抽疼着。 阚衾寒拉过濮忆谨,让其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安抚着她,也安抚着自己。片刻后,她稍稍拉开俩人的距离,又让其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肩上,一个温柔的不带丝毫侵略性的吻,轻柔的落在她的耳鬓,轻轻厮磨。 “更不要责备自己,阿瑾。”阚衾寒略显缠绵的嗓音极尽温柔,在她的耳畔徐徐响起。濮忆谨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敏感的耳廓总是被她这般侵扰,可真……真真是羞耻的很啊! 可那温暖的怀抱却如此令人贪恋。即便此时刮上一阵风,可俩人相贴的身子,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温热,传递到彼此心间。 如此一来,林暮絮就显得凄惨了许多。 只见这人又给自己斟了杯茶,趁着俩人你侬我侬之时,不知从哪出摸来几只用具,兀自给自己画了个憔悴的淡妆。上妆前,她眉梢眼角间尽是风韵,上妆后,期艾凉薄之感倏然跃然纸上。 于是,林暮絮便顶着这可怜扮相,小口小口地抿着茶,平日里经常噙着的那抹淡笑,硬是让她给换成了一下弯的唇角,若不是还饮着茶,那瞧着可真是一被心上人冷落了的小女子。 可惜她那饮茶的动作暴露了她优雅的情操。 终于,阚衾寒还是受不住了。她扭回头,与这无故挑事者大方对视,眼里满是嫌弃。 “寒翎早上哪去了?”林暮絮盯着手中的茶,嘴角一列,问道。 “做事去了。”阚衾寒打着马虎眼,似是故意不告诉她,让她看着她们俩人的腻歪,兀自难受,这才解气。 “……小衾寒,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还是说你想更开心一点?”林暮絮单眉一条,眉梢上扬,一遍在脸上这擦擦那抹抹的,待这一切做完了之后,她又不紧不慢的缓声说道。甚至伸手单指挑起阚衾寒的下巴,笑的妩媚勾人。 俩人的举止不知道有多么暧昧。 阚衾寒抱着濮忆谨不好移动,只好暂且被她吃个豆腐,待会再令她后悔现在所做的举动。 令三人没想到的是,寒翎这么早便回来了,更没想到现在这样的模样竟然被撞见了。这种情绪就好似丈夫在家被捉奸在床一般的难以琢磨。 好似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 虽然问心无愧,却也依旧担心。 心跳如鼓。 可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什么促使她心跳加速,而直到此时,她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林暮絮!” “你什么时候能够安分点?” 寒翎走进屋,眉头便深深皱起。她当然知道林暮絮的性子便是如此,可该吃的醋这上天怎么会允许她错过。 她站在林暮絮的身侧,目光深邃,直愣愣的望进她的眼眸,压低了嗓音,似是不悦极了。 “小寒翎,我错了嘛~。”林暮絮扯着寒翎的衣袖,无耻的卖着萌,祈求着她的原谅。 而事实证明这招好用极了。 第39章 姓阚。 那瞧着力气平平的女子原来竟是个大力士, 将林暮絮抵在石桌前,灿烂的阳光勾勒着她那冷硬的面庞。 “林暮絮,回家。”寒翎也不想在守着自己的主子了, 主子。的安全自有她的伙伴们保护, 可面前这个整日就知道乱来的女子, 却是属于她自个的。谁也夺不走。 不等林暮絮作出什么反应,就被寒翎打横抱起。一声惊呼从林暮絮口中冒出。如此猝不及防, 她的手慌忙扣住寒翎的脖颈。可惜不过须臾,惊慌便从她的面上消失,仿若不曾存在一般。 她妩媚一笑, 轻而易举的靠近她的耳廓,轻笑着,热气直扑向寒翎的耳廓,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了颤。连带着那颗压抑的心。 第28章 “林暮絮……”寒翎的声音压低了不少,走着的脚步却在颤抖后, 继续向前, 又是一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似先前被林暮絮撩拨的不是她一般。 “怎么了, 小寒翎~”可惜寒翎佯怒的声音并未使林暮絮感到害怕,一丝一毫的胆怯也没有。不是因为她不害怕她生气,而是因为,她瞧见了这人逐步染红的耳廓。 多么可爱啊。 白里透红的。 林暮絮的轻笑在耳畔环绕着,不停歇。 仿佛一只慵懒小猫在撩拨着她,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她的心扉。 后来, 这只小猫在她的屋子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得了惩罚的小猫, 赖在床褥间,一日下不来床, 只是扶着自个的小蛮腰,幽怨的哀叹着。等着欺负她的铲屎官进来了,她又变得无赖起来。险些再次受那爱的惩罚。 那边俩人整日腻歪着,欢乐的很。 可阚衾寒这就不显得那般明媚了。 这一大早的,就受到了那皇帝的召唤,要她进宫去。 阚衾寒不愿啊,但想到这人已然是垂危之时,虽见着了心烦的很,可却也是不得不听其指令,进宫面圣。 皇上依旧是在书房召见她。 他一人侧卧在桌前,面前叠满了折子,而他则捏着个章子,眯着眼,小觑着。 阚衾寒顿足,站里在门口,冷着脸。凝视着那牌匾,深吸了口气,抬脚踏入。 “寒儿。”他如此唤道。 阚衾寒站在下方,手藏在袖间,紧紧的攥在一起。冷凝的气息在眸中凝结成一块块冰霜,险些化作实质刺向上方的皇上。zxxf 他没有资格如此唤自己。 阚衾寒不答,回答他的,只有自己那从口中宣泄而出的叹息。 皇帝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他抬手捏捏自己的鼻梁,似是疲惫不堪道,“朕瞧着如今你与那濮氏小儿已然熟识,而现下,恰逢无大事,朕想着,衾寒你的婚期……” 说着说着,他消了音,似是询问般望着阚衾寒,可也只有阚衾寒知道这眼神中带着的情绪有多少。愧疚,感慨,算计。各种各样的。 愧疚,便这样来弥补么? 阚衾寒嗤笑一声,笑这人白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如此可笑。 又或是嗤笑这人拿自己的幸福来换她皇弟未来掌权之路的轻松。 幸好,幸好她所嫁之人,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也不是那些自予为风流倜傥的自我认知不够透彻的傻子,而是那个可爱又有点傻的孩子,濮忆谨。 幸好我喜欢她,她亦喜欢我。 她们之间的情感无关性别。 “此时自然是由皇上做主。”阚衾寒冷硬的说着,把这春意盎然的春季,染成了万物枯骨的冬日,仿佛都搭上了层层皑皑白雪。 皇上深吸一口气,冰渣仿佛随之刺进喉咙。 “朕的衾寒还真是乖巧的很啊。”皇上似乎被气的不轻,出言讽刺。 他这个父亲做的多么失败啊,俗话说女儿是那贴心的小棉袄,可他却得时时当下她这个习武的女儿什么时候给自己来上一刀,让自己一命呜呼。 这么一想,气愤更甚,直冲天灵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此时爆发,他狠拍桌子,木桌被敲的发出闷响。 肉与木的接触,发出“啪啪啪”的脆响。 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 “阚衾寒你可知你还姓阚!” “你便是这样对你父皇的吗?” “连一声父皇都不愿喊,你把朕当做了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下面的人儿脸色一句比一句寒冷,寒意沁润在她的全身。 她只是孤傲的昂着头,与皇上对峙,不执一言。 冷凝的气息弥漫在俩人之间。怒气萦绕在胸口,吼间,刺的喉咙发痒。终是抑制不住咳了出来。怒火让这番咳嗽变得撕心裂肺了起来。 可阚衾寒依旧昂首挺立,眼眸里平静无波,见到自己父皇如此的惨状却似是瞅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淡漠。 到是外边的太监听到这咳嗽声,踏着小碎步跑了进来,那模样好似这皇上才是她父亲一般。 阚衾寒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半晌过后,皇上终于在太监的伺候下,缓过神来。他挥挥手,让这太监下去。 这下太监到是毫不犹豫的走了。丝毫没有先前的担忧之情。 阚衾寒的眉头略微挑起。 有趣。 太监走了,屋内又归于平静。 “不知朕多年前派去的任务,如今,可是完成了?”皇上打破了沉默。突兀的问道。 “儿臣愚钝未能完成。”阚衾寒的话虽是这样说的,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贬低自己的意味。 “喔,那朕这个妃子可真真是厉害极了,竟能藏过朕的眼底。”皇上呵呵笑了起来,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等了这个答案等了几年了!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从这高严的宫墙内逃走,正如他从未想过他当初惋惜是个女子的孩儿如今也成了这朝廷中的一员。 不过,没事。 终归是个女子,掀不起大风浪。 只有他的明儿成为储君,只要他足够优秀。 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 皇上这么想着,眼底划过笑意。 与面上的笑容不同,那是最为真是的情感。 站在下方的阚衾寒虽然不能清楚地知道对方在想写什么,可也能猜上一二,再瞧见他那眼底的喜悦,一股恶意油然而生,几近作呕。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偏要让这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皇上愉悦的臆想着一切一切。 却忽略了下方阚衾寒眼里的雄心壮志和势在必得,以及那掩盖在这上方的厌恶。 他呵呵笑着,笑着笑着便喷出了血。 那场面可真是壮观啊。 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在空中绽开,如那花朵在春日阳光下绽开一般艳丽,夺目。 那垂危的老人扶着胸口,扶着椅子,血液从他的唇角渗出,下滑。混浊的眼眸里充满了可怖与害怕,他挣扎的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阚衾寒,嘴里喃喃着俩字——救我。 阚衾寒却丝毫没有被这场面吓到,瞧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心中泛过一丝异样和快意。嗤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路过一个太监,停滞了步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去宣太医。”她这么说着。抬脚离去。这次她走的很顺畅,一路不曾停下。 而那太监听闻,急忙走进书房,见到捂胸双目紧闭的皇上,吓到连滚带爬的往外冲,嘴里嚷着,“快,快宣太医!” 当日只有阚衾寒和皇帝在书房中,大家不难把视线放到阚衾寒的身上,可阚衾寒作为皇上的孩子,却又让人难以想象她竟然会对自己的父皇做出谋逆之事。 大家众说纷纭。 而阚景清则勾起了嘴角。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得人心吗? 那便让你尝尝成为众矢之的的痛苦吧。 可阚衾寒让他失望了。 皇上也让他失望了。 就连那一帮大臣也都让他失望了。 阚衾寒不甚在意她人的看法,只是盘算着怎样才不会失了人心。好在她平日里的做风让那一帮大臣并不觉得她是做出如此之事的人,从而并没有对她过分针对。 而皇上更是让太医院严查此事。 虽然他身子不好,可最近……太过于频繁,疲累感也更甚,如此一来有人作妖的可能性又大上了不少。 那一排排太医站在烈日中,思忖着。 一个个进去出来,再进去,出来。 如此进进出出,互相比对,诊断。 最后得出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人刻意给皇上下毒。 这样的一件事直到今日才被查出,可见藏的有多深。而这次若是没有全体太医出动,恐怕还得不出这样的结果。 简直令人胆寒。 第40章 婚期。 皇上恼怒极了, 他千方百计维持生命,却遭人在背后陷害,一切努力废为虚无。他苟且偷生着, 可现下这羸弱的身体在不停的告诉他, 你命不久矣。 他害怕啊, 他痛苦啊。 世界那么大,他可以做的事情还那么多, 这么轻易就死去,多么不甘心。 他还想多看这江山几眼,再多与自己的太子相处几日, 再亲眼看着阚衾寒真的嫁予那濮忆谨。只有这样他儿子的皇位才能坐的稳当。 可现在他却只能病卧在这龙榻上,望着那明黄色的帘子,干涩的眼里满是不甘, 绝望与痛恨。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唤来濮卿。 濮卿跪于下方, 对于皇上这时候唤他来并不惊讶。 皇上现下愈渐羸弱, 怕是想要嘱咐他什么。 皇上嘴唇开合,有气无力的说着什么。只是濮存义一句都听不清, 只觉着好似有无数只虫子在耳边嗡嗡嗡的叫个不听。 第29章 皇上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微弱吧。他招招手,指尖在猛的颤抖着。 “朕要你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加害于朕!”声音虽弱,可语气却满是恨意和不甘。 濮存义怔忪了三秒后,低头应答。 他没想到这时候皇上竟是叫他来次说这话的。 …… “朕要休息了,下去吧。”皇上又叮嘱了俩句后, 仿佛泄气了一般的收回了脑袋, 轻声长叹, 这么说着。 是在驱客了。 濮忆谨低垂着头退下。 皇上近来不能上朝,就这么拖了几日, 终于是让他在这次的上朝日中从床榻站了起来。虽依旧羸弱不堪,却已然在补品的滋润下,恢复了些许。只是依旧面色蜡黄,找不出血色,嘴唇发白,瞧着便令人觉得发苦。 皇上在太监的搀扶下,以一步停三秒的速度,一路走到龙椅上,靠着那龙椅,长吁着气。 皇上缓了数十秒,开了口。 这次,她的声音不再微弱了,与前些日子相比,果然是大了不少,至少下方的人听上去,不至于太过于费力。 他说了很多,边边角角,什么都讲。 好似在拖延着要说些什么重点,轰炸下方的大臣。 阚衾寒冷冷的觑着她,好似在计算他会拖到什么时候。 她断定今日这皇上会为自己定下婚期。 不然,可就晚了啊。 不出其意料,不久后,这皇上终于说了。 “朕经思虑,予公主阚衾寒于一月之后与濮丞相濮存义之子濮忆谨结为连理。” “濮卿你以为如何?”皇上这么问着,看向濮存义。虽为问句,可却没有丝毫问的意味。 “臣以为如此为最佳。” “多谢皇上赐婚。”濮存义拉起衣摆,跪于地面应答,毕恭毕敬。 这事事关濮忆谨和阚衾寒,却没一人询问那俩人的意愿。 可悲又可叹。 幸而二人是予那往日成婚之人不同。 性质相同,感觉却不甚相同。 一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忙了,这日子,自然就短了。 濮忆谨不忙,阚衾寒也不忙,可宫里却是热闹的很,仿佛成婚的不是她俩人而是宫里的那成堆的忙碌的人。 这结婚之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愁的,是那濮忆谨的母亲。 眼看着那婚期逼近,濮母就越是害怕。 还记得那日,圣旨到家的时候,太监捏着嗓子刺耳锐利的刺伤了她的耳膜,与地面接触的双膝,冰冷的地面透着薄裙穿透皮肤,直抵膝盖骨。 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成了真。 若是这公主知道了她家小儿原是女子,这欺君之罪,她们家可是承受不起的。何况这女子和女子……太过惊世骇俗了。 “瑾儿……” “你与这公主成婚之事……” “可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濮母问的小心翼翼又觉着有些难堪,每句话都要停顿好一会,才会有勇气说下去。 “没有。”濮忆谨说的斩钉截铁,眉头皱起,似是十分不开心。 “我喜欢她。”濮忆谨如此重复,如此坚定着自己的内心。 同为女子又如何? “唉,我……只是担心,日后公主发现你是女子的时候,那是欺君之罪啊……”濮母边叹气边说着,她自然也对俩个女子在一起之事感到诧异,可她更为关注的是这日后的日子可会因着几日之后的婚事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生活早已磨平她年轻的棱角。 却也使得她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闻此,濮忆谨连忙宽慰自己母亲几句,安抚后,才悄然离去。 她母亲所言,自然没错,欺君之罪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可现在她却不会因此而担心。阚衾寒不会介意她是个女子,而且她们互相喜欢,怎么可能会发生这般的事情。 濮忆谨站在院落,笑的异常欢欣。 终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衾住在一块了,终于,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握着衾的柔夷。濮忆谨盯着自己的手,脑中记着的那份感觉,该是多么柔软,多么细腻,牵在手中,怕用了劲,便会留下点点乌青。 “阿瑾。” 在濮忆谨陷入对前些日子的相处的回忆时,这么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和濮忆谨记忆中的那一声呼唤想重合,忽远忽近,似实似虚。 见这个可人儿还是没什么反应,阚衾寒无奈的摇摇头,勾起抹宠溺的笑容。倏然间,一只手便捏上可濮忆谨的脸,有些小肉肉的脸颊瞬间被捏大了些。 瞧着是可爱极了。 噗嗤一声便轻轻笑了出来。 在濮忆谨面前,阚衾寒那一张崩着的脸庞总是不自觉的放松,不自觉的便被调起了情绪。 “衾——”濮忆谨笑笑,伸长了手,抱住阚衾寒的腰,在她松了手后,向一只遇见主人的小狗,使劲的往主人怀里蹭。 阚衾寒好笑的摸摸濮忆谨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 “想出去玩吗?”阚衾寒低垂着眼睑,柔情似水的眸子漾在濮忆谨的眼里。 “嗯呐。”濮忆谨又把脸埋进那温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腹部发出。阚衾寒轻声笑了起来。 濮忆谨觉得自己仿佛能够听到阚衾寒的那颗心在胸腔中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随后,阚衾寒带着濮忆谨从正门走了出去。 没有一人对此有意义。 只是一个问题不约而同的在他们脑中响起。 为什么她们的少爷在公主旁边会那么……受气,像个……小媳妇。 而后他们猛摇头,觉得一定是他们自己眼神出现了错乱,不然怎么会…… 说的出去玩,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只是想拥有个俩人独处的时间。 所以,阚衾寒带着濮忆谨避开了喧闹的人群,来到了她们初次相遇的地方——河边。 河边依旧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柳叶随风飞扬,发梢也在风的控制下,飞散在风中,撩过濮忆谨的脸庞,痒痒的亦如胸腔内的那颗小心脏一般的感觉。 有一丝小骚动。 阚衾寒和濮忆谨站在河边,望着那滚滚流动的河水,清风拂面,只觉沁人心脾。濮忆谨笑靥如花,想到了那日初见衾,自己突然间的接话,和她如泄气一般肆无忌惮的调戏,眉心一跳。 面色一红。 她慌忙在河边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好似在找寻着什么。 阚衾寒伸出手,一把拉住濮忆谨的手,细腻的肌肤瞬时间覆上濮忆谨的手,濮忆谨手一颤,泛红的脸颊以燎原之势烧至脖颈。 红放趋势一点也不亚于那次的吻。 阚衾寒的笑容轻轻漾在唇角,眼里心底满是愉悦的欢欣。 拉上了小手,阚衾寒却没有把濮忆谨拉到身边,而是任她在那探头探脑的,牵着的手随着她的摇动而轻轻晃着。 濮忆谨不大自然的扭头,终于是看到了想找的——一条小溪。 其实她就是想洗把脸……去去脸上的热度。 可是现下她却不大想了……她不想洗手了!洗手就要挣开衾的手,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松开这柔夷。在庭院中的幻想在此时得到实现。 心中的喜悦,如那夜晚炸开的烟火,渲染极了。 阚衾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条小溪。挑眉,便拉着她走了过去。 不曾想这人却苦着脸,好似对阚衾寒的做法十分不满。 “怎么了?不想洗洗么?”阚衾寒好笑的捏捏濮忆谨的小鼻子,柔声询问。 “不想。”濮忆谨头摇的如波浪似的,好似对面前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抱以极大的怨气。分明这人前几分钟还在奋力寻找它的。 “喔~,那便走吧。”阚衾寒挑眉,捏捏掌中的手,意味深长地应到。 那疑似调侃的一个音节让她陡然间觉着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只觉着面上感觉更烧了,烧的她心颤了颤。 第41章 大婚。 三十天如风一般来的猛烈, 消逝的迅速。不过须臾之间,所定成婚之日便如期而至。 阚衾寒坐在这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倏然间叹了口气。 这皇帝老儿为了让她出嫁, 出手也是阔绰。想着前些日子, 上门找寻濮忆谨时瞧见的场景,可谓是琳琅满目, 再贫穷的人在这场婚礼后,也该是富起来了。 “公主,是时候上妆了。”寒翎站在身后, 淡声道。 林暮絮今日倒是乖乖的呆在屋内,没有跟来。看起来,寒翎最近调/教地很不错。 阚衾寒偏头看向桌上摆放着的梳妆盒, 凤冠和嫁衣,心中兀自叹了口气。她不曾想, 自己竟然这般早的就成婚了。 还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寒翎, 你说现如今我该嫁吗?”阚衾寒从铜镜内望向寒翎,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波澜。 “公主若是欢喜, 便是好的。”寒翎摸出梳子,轻巧的在阚衾寒的发上梳着,轻声回答她的话。 第30章 “我自是欢喜。”阚衾寒这么说着,勾起一抹笑容,暗含甜蜜的滋味在其间, 一颦一笑都带着独属于女子的神采。她想到了濮忆谨, 那傻孩子现下在做些什么呢?是否穿上了那华服, 等候着她。 这么想着平静的心倏然快了一瞬。 她清晰的听见了自己那骤然加速的心跳。 “欢喜便是最好了。”寒翎答着,瞧着公主那副模样, 心中泛起一丝欣慰,这日子过的太过于苦闷,还好有了这么一个人给生活添上一抹不一样的色彩。这么想着,手却不停歇。她将阚衾寒的头发扎起,盘在上方。经过几番调整和修改,拿着那凤冠九翚四凤,小心翼翼的戴于阚衾寒的发上,那冠后下方有左右各三扇博鬓,展开后如同那五彩缤纷的凤尾,夺人视线。 戴上了冠,寒翎接着拿出打扮妆容的物件,还没往阚衾寒的脸上招呼,门便吱吖一声打开了,只是这吱吖一声,大的很,好似使了大力一般。 俩人猛的回头,入目的是——林暮絮。 可真真是不出人意料啊…… 林暮絮合上门,径直朝俩人走来,接着颇为自然的在寒翎的唇上印上一吻,顺带着顺走了她手中的东西,待寒翎回味过来的时候,就瞅见自家媳妇朝自己调皮的眨巴着眼睛,慵懒悠闲的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尾音向上翘起,调皮的像个捣乱的孩子。 寒翎故作愤怒的瞪了她一眼后,却站到了一旁,给她让出了个位置。 林暮絮在这方面的确是比她强,只要她不捣乱的话。 这一举动让林暮絮更加开心了,直接无视了坐在桌前,饶有兴致盯着镜子看的阚衾寒,抱着寒翎就啃了起来,画面一时间香/艳的很。 也让人羡艳的很。 最后还是寒翎善留一丝理智和羞意,推开了这个随时随地发/情的阁主,若不是她的及时推开,恐怕下一秒,阁主就要扯着她,不负责任的抛下这位新婚的人儿,回屋运动去了。 屋内环绕着是那暧昧的气息和阚衾寒打趣调侃的目光。 林暮絮依旧肆无忌惮的扭动着她的腰肢,百般妖艳的帮着阚衾寒上妆,而微喘息的寒翎则站到了较远的地方,企图给自己找一片净土,净化一下心灵,可惜已然是为时已晚。 时间流逝着,镜前的人儿随之便是焕然一新。 妆容让她本就撩人的模样变得更加的美艳动人,带着凤冠,穿着那红衣,红衣上绣着的是那长尾山鸡。她对镜莞尔一笑,已然是倾国倾城之貌。 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 而驸马濮忆谨这边,则身着便服,佩玉带,来到了这清和门。由于不会骑马,这一路强撑的很辛苦…… 到了这清和门,在太监的带领下,换成了一身华服,腰间悬挂着一块玉佩,一脸的正襟危坐,似乎对今日万分的看重。跟着这个太监来到了殿外。 将随身携带的大雁、币帛等聘礼放置门外,等着皇帝让人前来取走。她深深的脚边的大雁。古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说的便是这大雁。瞧着,心中便暗暗发誓,自己定要如这忠贞之鸟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独爱衾一人。 接着太监前来宣旨,这圣旨内容到底是什么,她已然无心倾听,只道是听完这道圣旨,她便能离开这儿,去找她的媳妇,她的衾寒。 于是,在皇帝赏赐时便走神的很,一点也不走心。一心朝着宫内的某处,一颗心牢牢系在阚衾寒的身上。 千等万等,终于是等到了皇上说完的时候,濮忆谨稳步走向殿外,可才走到殿外,便撒丫子跑了起来。一身华服随风摆动,那块玉佩更是有着飞出去的架势。 一路小跑,把那步撵甩在了身后,终于是提前到了这公主的宫内。 停下步伐,濮忆谨依旧在喘个不停,她双手支着双膝,勉强抬头望进宫内,想着里面一定坐着个美人,而那个美人是衾,她终于是自己的媳妇了。 这么想着,心便快速的跳动着,亦如当日,亦如先前跑步时,炽热的内心。甚至更甚。 等着那布撵终于一步一步的抬到了门前,濮忆谨整理好衣襟,深呼气,掩盖住内心的紧张,抬脚向前走去。 推开门,吱吖一声,勾了一脚,就这么险些摔到了地上,一个踉跄,脸上便布满了红晕。她支支吾吾的想解释着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阚衾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林暮絮则搭在寒翎的肩膀上,出声调侃,“哟,害羞了?”说罢便呵呵呵的轻笑起来,眼里依旧是淡淡的情丝,只是着淡淡的背后隐藏的是深深的羡慕。 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光明正大的与寒翎成婚,予她一个体面的身份。 “衾——”濮忆谨低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是掩盖不住的欢欣。她瞧不到阚衾寒的脸庞,她的脸庞隐在昏暗中,但她却能清晰地瞧见衾那挺直的腰,以及那掩盖不住的气质。穿上红衣后的衾寒,美的不可方物。 那样的夺目而又招摇。 濮忆谨简直挪不开视线。 她忽然间意识到,为什么林暮絮那般喜爱红衣了。 “嗯…阿瑾。”阚衾寒如清泉般泠泠的嗓音,应答着濮忆谨,轻声的唤着她,如爱人的低语呢喃。潜藏着丝丝爱意。 阚衾寒从椅子上站起,与濮忆谨一同走向门外,她偏头看着一侧的濮忆谨,好似化妆后的她变得英挺了许多,只是……还是那般的小媳妇。 阚衾寒默默勾起了嘴角,愉悦在唇角飘荡。 心开始不安分的跳动起来。 濮忆谨那肩膀虽不太宽阔,却足以承载住她和她的生活。 虽然有些傻傻又耿直,可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就是她么,那般可爱。她相信濮忆谨定不会甘于平凡的。 亦如现在的自己。 走到门外,濮忆谨现在才发现,原来那轿子是没有屏障的,而一旁此时又多了一个骑马的人,大概是当今的太子。 瞧着不过几岁,可却是迟到了。 迟到了太子,这么想着濮忆谨略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今日是她衾寒大婚,可身为太子却如此不放在心上,根本是没将这皇姐放在眼里。 这么一想,濮忆谨便愈加不悦,心中暗暗思忖着待他坐上皇位,自己该是要如何给给他来个下马威。又暗暗吐槽这样的人当真可以成为皇帝么。 当然前提是,自己要走到足够高的位置。 这么想着便暗下决定,望着阚衾寒的目光也笃定了许多。藏着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帮上衾的忙,无论什么。 阚衾寒笑着在背后悄悄捏捏濮忆谨的小手,她隐约知道她在气什么,期望着什么。 她的期望,也是她的期望。 她希望面前这个小人儿能和她父亲一般成为丞相,一位只属于她的女丞相。 托着衾寒登上轿子,才恍然发觉今日的阵仗竟是这般的大,他们拎着蜡烛灯笼二十副,随行的有相应使臣,头插钗子的童子八人,他们捧着方形扇子四把,圆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以及行障,坐障。而在公主轿子的背后,是公主的亲戚,各方达官贵人。 驸马在前头骑着马,一副悠然自得的目光,可实际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是如何的战战兢兢,生怕这马儿突然不乖巧了,硬生生地将她从马背上摔下。 即便如此,她却依旧止不住的回头,就想着再一睹自己媳妇的容颜。阳光下的她更加的夺目了,好似要与那太阳同争辉。只是在濮忆谨的心里,那太阳早已不是太阳,取而代之的是她心中的太阳——衾。 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濮忆谨觉得自己媳妇还没看过,可阚景明却觉得怎么还没到。 不管大家怎么想,总之,这驸马府就是到了。 这府中也是热闹非凡。 皇上在这府上举行了九盏宴会,行人忙忙碌碌。 这个端着糕点,那个则执着扫把。 头顶着冠,与平日里的简单束起相较起来,自然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仿佛有千斤重压在自己的头上,不习惯,行动自然也是不便极了。 而濮忆谨则除了那身翩翩红衣与平常却并无太大差异,她兴奋的扯着阚衾寒的衣袖,笑的像是个偷了腥的小猫咪,只不过她这只小猫咪与旁的不同,她是光明正大的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牵着阚衾寒,慢悠悠的走到了院落中,这院落依旧种着棵棵主竹子,成片的立下那儿,院落的后方,则是一间屋子,屋子前挂着火红灯笼,贴着喜字,门紧闭着。 想来是已经打理好了,这儿并无人。 濮忆谨心一动,轻轻的在阚衾寒的面上擦过,擦至唇角面上泛着红,不知是悸动还是害羞,她勾唇傻傻的笑着。 “傻。”瞧着她那模样,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阚衾寒亦如她一般笑着,只是笑容里带着的是淡淡的宠溺。 她拉过濮忆谨的小脑袋,唇抵在她的唇上,舌尖在濮忆谨的唇角打转,一点一点的舔舐着。在她恍然间又收了回来,细密的吻接踵而至,吻的她透不过气来。 第31章 吻够了,阚衾寒欲放开这孩子,却不想这孩子却搂住了自己,又凑了过来。 这次她又比上次来的更加的猛烈,她们互相交缠着,难舍难分。 等松开彼此之时,都已是气喘吁吁的模样,好笑又缠绵。 瞧着彼此泛红的脸庞,心跳如鼓。 吻到了心爱之人,便心满意足了。 在这院落前絮絮地倾吐着彼此的心意。 直到宴会到来。 宴会,是皇上举行的,自然是热闹的极了。 这热闹本该是与濮忆谨和阚衾寒息息相关的。只是她们俩人的心都不在这宴会的身上,而在彼此之间。 殿中的舞女翩翩起舞,也有人儿放声高歌,亲戚们互相庆祝。只是濮忆谨却只把目光锁在了阚衾寒的身上,好似一生便只望着你一人一般。 阚衾寒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第42章 云卷云舒。 宴会结束的很快。 太子先行一步, 留下濮忆谨阚衾寒俩人以及阚衾寒的公婆。 一系列的礼节,在她们之间缓缓进行。这时,时间反而慢了下来。一分一秒, 仿佛能够感受到她的流逝, 一点一滴的垂落。 又过了一段时间, 才终于是礼成。 礼成,濮忆谨便一秒都不愿在这屋内多待, 在父母的允许下,拉着衾的小手,便离去了。 衣摆随之摇动, 阚衾寒瞧着她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勾了勾唇。 真是可爱之极。 屋内,不知谁已然为她们点好蜡烛, 火苗随着她们的推门,而随风轻轻摇曳, 赤红的火苗扭动着她的身姿, 在桌上肆无忌惮地跳着舞蹈。 桌上还摆着由一个瓠分成的两个瓢,瓢内盛着些许淡酒。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让他们在这新婚之日合卺。所谓“合卺而醑”便是如此。 濮忆谨拉着阚衾寒的手, 走到桌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那柔夷,瞅上了好几眼才终是罢休般的把视线转到了那瓢上。 瓢由又一根红线系在一起,象征着俩人的婚姻。 濮忆谨瞧着这红绳,好似把她和阚衾寒联系在了一起, 便傻傻的笑了起来。 这酒定然是需要俩人一同抬起, 一人喝完, 另一人再喝,否则只是落得个洒落的下场。到是教导她俩人要学会互相忍让又要齐心。 濮忆谨抬头瞅向阚衾寒, 眼里的期待如那溢满的杯子的水,顺着杯壁滑落,而她的情感则顺着眼眸轻易得传达到了阚衾寒的心中。 心下了然。 倏然又勾唇笑起。 她将手伸至那瓢的外围,轻轻搭上。待濮忆谨也如此做了之后,俩人默契的一同抬起,放置胸前。 “衾,你先。”濮忆谨未等阚衾寒说些什么,便抢先说道。若是她的背后有尾巴的话,定然可以瞧见她那尾巴上翘着,努力而使劲的摆动着,像是在讨要着表扬一般。 “好。”阚衾寒唇角的笑容愈深,被如此在意的视线举动牢牢锁住,没有比这还要令人欢欣的事了。 阚衾寒轻抬手,酒缓缓流入喉中,微辣的就在喉中炸开,酒香也在喉间四处蔓延,到处乱窜。 濮忆谨见她放下瓢,自己连忙也将酒倒入喉中,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好似生怕有人突然闯进门来,将她们打断似的。她一把将酒倒入喉中,却不曾想到这酒是如此之烈,险些让她一口喷出。她硬生咽下,脸瞬时涨红。 “喝这么急做甚。”阚衾寒嗔怪的摇摇头,将她俩人手中的瓢叠在一块。 “嘿嘿,我想快些的。”濮忆谨朝阚衾寒吐吐舌,粉嫩的舌尖点点露在空气中。可爱又呆呆的,让人好生怜爱。 “该是去沐浴的。”即便是在今日,大婚。阚衾寒依旧是不想放过沐浴的机会,看着濮忆谨淡声问道。 “衾——”濮忆谨则不同了,她比起沐浴,更希望的是俩人并肩于席间,互诉清肠。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呆在她身边便是好的。 是极好的。 “乖。”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青丝,轻声说。 如此,濮忆谨只好乖乖听话去沐浴了。只见她依依不舍的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巴巴的折了回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道,“那等我。” “嗯,去吧,我在这等你。”阚衾寒笑了起来,如沐春风。她捏捏阿瑾的鼻头,才松手放她走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吧,白白净净的阿瑾终于是推门走了进来,而此时的阚衾寒则坐在桌前,低首看书,听见声响,抬头。 看见的是披头散发的阿瑾。她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发间,垂直肩胛骨。脸上本就清秀的五官更是随着妆容的卸去,发型的变化,从而变得更加的柔和了。 这时候的五官,在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一件事,她是一个姑娘。 对于这个认识,阚衾寒勾唇笑的更加开心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抚向濮忆谨的脸庞,细腻的皮肤,泛红的脸颊,还有那蕴含着无数情意的眼眸,都让她难以离开视线。 少女怀春的模样不少见。 可是濮忆谨真正长发害羞的模样,阚衾寒却是少见的很。一时间心跳乱了,她能察觉心的热度在不断的扩散至四肢百骸。 不过,最后还是理智暂了上风。 她松了手,夸道,“小美人喔。” 如此,濮忆谨便嘿嘿的笑了起来。瞧她那傻样,定然是要被阚衾寒吃的死死的。 阚衾寒也要去沐浴。 眼巴巴望君归的濮忆谨再次上线了,她坐上床沿,小声的说了句,“我给你暖床喔。” 惹得那阚衾寒眼角眉梢都轻轻的带上了笑意。 大喜之日,可谓是大喜。这一日笑容仿佛从没在她脸上消失一般。 门又是“吱吖”一声的打开。濮忆谨眼前一亮,缓慢回头看去。便见衾穿着件白衫,同样披散着及腰的长发,施施然朝自己走来。 没了那累赘一般的冠,阚衾寒觉得自己轻松了不是一点点。 见她走过来了,濮忆谨没有兴奋的说着话,而是哼哧哼哧的移到了里边一侧,冰冷的被窝刺的她一颤。 不曾想真是暖床。 阚衾寒躺上床,被窝内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温暖顺着四肢百骸流至心尖,顺带着颤了颤。她淡淡的说了句,“傻。” 可那人还高兴的昂着头,嘿嘿笑着说,“不傻,不傻。” 手轻轻抚上濮忆谨的脸庞,白皙的脸庞在昏黄的烛光下,映着淡淡光亮。那双眉目似乎也含情脉脉。 脸庞随着她的触碰而泛红。 阚衾寒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傾身,压上。柔软去的唇印在了另一张唇上,柔软的互相厮磨,交缠,留下点点湿痕。 俩人慢慢朝着床板倒去,濮忆谨被阚衾寒压在身下,她面色红润,如被浸润过的一般。阚衾寒的手几乎禁锢着她。她的青丝从耳后落下,轻轻的搭在濮忆谨的脸上,随着她的晃动而左右摆动。 轻轻的,痒痒的。 亦如她此时的心情。 深深的对视,濮忆谨的情绪一览无余,有欢喜,有紧张,还有那浮在最外层的情/欲。 阚衾寒俯身,再一次的唇齿相依。吻够了,便不满足于此了。 她从唇向上移,吻过鼻尖,吻过眼角,吻过眉梢,吻在眉心。很快的,她又转至耳后,舌轻柔的包裹住了她的耳垂,湿滑的触感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声声水音,酥麻撩人直抵她心,心和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一声嘤/咛从喉间发出。 浑身便燥热了起来。 翻云覆雨才是今晚该有的姿态。而先前的林林总总,不过是一些琐碎的事情,惊不起波澜,却给心中的那一片湖面带去阵阵涟漪。 唇经过每一寸肌肤,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 嘤/咛声此起彼伏,分不清到底是谁发出来,也没有人纠结是谁发出来的。 她们互相求索,彼此缠绵。 隐约在期间听到了一句,“可以吗?” 又听到了一句,“想要/你。” 回答她的,是含羞带臊的一句轻哼。 一室的旖旎的风光。 —— □□的俩人相拥而眠,阳光透过窗子照耀进来,落在她俩人身上。 没有俩人的应允,外头的婢女不敢进来,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端着洗涑的用品。 阳光终于是唤醒了阚衾寒,她恍然抬头睡眼惺忪的望着身旁多了的人,勾唇轻笑。 她再次抚上濮忆谨的眉眼鼻子,以及那微肿的红唇。她轻轻拂过她脸上的轮廓,将她揽在怀中,却倏然听见怀里的人儿轻哼一声,嘟囔着说,“不要了,衾。”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怀里那人勾人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阚衾寒轻舔下唇,呵呵笑了起来,轻声道,“真是甜啊。” “小懒猪。”阚衾寒这般唤着濮忆谨,可却并没有唤她起身的动作。她替这人将发丝勾至耳后,露出那粉红可爱的小耳朵。 第32章 怀里睡着的人儿也是不安分的很,在她怀里扭动着,紧抱着她的腰身,嘴里嘟嘟喃喃着说着什么。 阚衾寒凑到她的边上,也就听清那一个衾字,可就是这一个字让她笑的灿烂,如三月份的阳光。 就这样,俩人又在床上赖上了好些时候,才到了不得不起身的时候。 太阳早已日上三竿。 阚衾寒勾着濮忆谨的小鼻子,下她耳边交替着唤着,“小懒猪”“阿瑾”。在念叨了无数遍后,这人终于是睁开了她的眼睛,朦朦胧胧略带慵懒的望着阚衾寒,可爱一词再次袭上心头,心猛的一跳。 又听见这人用着软濡的声音唤了她一声,“衾”。 心便瞬时软作一滩水。 她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发间,低声道,“早,阿瑾。” 第43章 误会。 成婚是件喜事, 却也是件麻烦事。 俩人顺理成章的住在了一块,可这应酬却是多了起来。垂危的老人似是不想自己女儿的风光被抢去,在之后又大办宴席, 本就支撑不住的身子, 就更弱了。 只用药物吊着那最后一口气, 让他得以在多活些日子。 长生不老,终究是个梦。 拖着个残破的身子, 一腔情绪无处发泄。 唯一陪伴着皇上的,是那贵妃。 还有那几位各怀心思的孩子。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皇上却依旧揪着那下毒之人不放。就是死也不能放过加害自己的人。皇上恶狠狠的想着。 其实这样没错, 只是苦了濮卿和濮忆谨。 本这事是交予濮存义的,可奈何这濮忆谨是濮存义之子,瞧着人手不足, 便把濮忆谨拉来当了助手。其实就算人手足够,濮存义怕也是想将自己孩子拉进来。多锻炼, 才会成长, 不是么。 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到完美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的,这件事亦如此。查着查着, 终于是摸到了蛛丝马迹。 濮忆谨急忙跑去找自己的父亲,把找到的证据给父亲看。听到她查到证据的濮卿原是开心的,可当看见证据的时候,脸色却愈发凝重了起来。 那是一块玉佩。 玉佩上雕饰的纹路并不常见,玉佩质地也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的上的。这块玉佩凭何出现在太医院里, 有许许多多的猜测。也可以有许许多多的解释。 可这解释里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也许结局是不好的。 濮存义将玉佩交还予濮忆谨, 让她带着这块玉佩, 去找阚衾寒。 濮忆谨觉得奇怪,却还是顺从的跑去找自个媳妇了。 濮忆谨跑到阚衾寒的面前, 阚衾寒正坐在窗前,望着天空那云卷云舒,发着呆。她和阿瑾成婚好些日子了,同进同出的日子过的好不滋润。可现下却正是风起云涌的时刻。她们能够平平淡淡相处的日子,不长了。 这么想着,眉头便皱起,没了看书的兴致,只是望着天空发呆。 “衾,我们这几天查线索,发现了这块玉佩,父亲让我拿给你看。”熟悉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熟悉的气息在身侧漾开。 阚衾寒松懈了下来,勾唇笑笑,接过濮忆谨手中的玉佩,定睛一看。 便蓦然瞪大了眼睛,她将这块玉佩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后,将玉佩还给了濮忆谨。 沉声说道,“这是,贤王的玉佩。” 这下,濮忆谨也瞪大了眼睛。 贤王? 贤王的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这太医院,若是做一个简单的假设,那定然是他与这次谋害皇上息息相关。 “这……他为何?”濮忆谨怔愣的望着摊在手心的玉佩,不可思议的问道。 “因为皇位。”阚衾寒答的从善如流。 这皇位该是有多大的魔力,才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啊。 濮忆谨皱起了眉头,不解之意显白的很。 阚衾寒瞧着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轻叹一口气,抚上她的发间。 “贤王在我们阿瑾心中是个什么印象呢?”阚衾寒柔声问道。 “以前觉得贤王落落大方,有着翩翩君子的风范,可现如今觉着他为人险恶,该是面善心恶之人。”濮忆谨思忖片刻,如此作答。 阚衾寒勾唇笑笑,“阚景清作为长子,本该是最为得宠的,可却因着母亲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而变了样,而他的性子孤冷阴寒,当时那年轻气盛的皇上自然是不喜的很,而现在老了的皇上喜欢的更是那听话乖巧的三皇子。想想,他是多不甘,就好似他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 阚衾寒轻声笑了,只是这笑声却不带丝毫的笑意,只是含着浓浓的嘲讽。 “嗯……”濮忆谨鼓起嘴,点点头。 “所以啊,他自小便认为东西要抓在手中才是自己的,对这权势更是趋之若鹜。”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脸颊,似是不大在意的陈述着。 “可是,他不当以如此手段去取得皇位。”濮忆谨任由阚衾寒摸着自己的脸颊,甚至舒服的微阖起眼眸。一副任你乱摸的模样。可爱极了。只是嘴上还在辩驳着。 在她濮忆谨看来,他可以为了皇位而去争取,就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无事,使点手段也无伤大雅,只是他错在不该把这手段用到当今天子,他的父皇身上。 那是他的父皇,怎可这般冷血。 阚衾寒得寸进尺一般,把濮忆谨揽到了怀里,她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勾唇笑的宠溺。 阚景清的做法,她不会去做。可也同样不会阻止。选择了什么,所选择的后果就应该承担。而这件事的后果,正是她所乐意看到的。 若是能在这件事上添上一把火…… 乘机除了这个贤王。 呵,那可真是妙哉。 只是怀里这个人……不知她会作何想法。 “阿瑾,如果有一个人想加害于我,你会怎么做呢。”阚衾寒下意识的加重手里的力度,歪着脸,从侧面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眸中看出情绪。 “我定当加倍奉还!”濮忆谨回抱着阚衾寒,她能够从阚衾寒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安,可为什么不安,难道确有其事。 她不知道,可是她想知道。 她更害怕,害怕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所爱之人。害怕自己不能如现在所说的一般,用十倍百倍去让那人偿还。 “那,如果那人是贤王呢。”阚衾寒又问。只是话里多了一丝轻松和笑意。 “只要谁对衾不好,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可恨。” 濮忆谨软软的声音里是不可置疑的笃定。她定要让自己有能力起来,就如她的父亲一般。这样的她,才配站在衾寒的身边,光明正大的告诉她人,她是阚衾寒的恋人。 “哈哈。”阚衾寒笑了起来,笑的爽朗,好似特别的开心。 她凑到濮忆谨的耳廓亲了一口,“我的阿瑾最好了。” 如此,正经的谈事情,又化作了腻歪的场景。 她还是不想让濮忆谨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了,就容易受伤了。她想着,待到时机成熟,她自然会告诉阿瑾她的计划的。 她计划着,借皇帝的手除掉阚景清。 反正,他那般阴狠不是么。 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分吧。 日子在过,案子也在继续查。 查出一个头,便能黏连出一片。 将视线瞄准了阚景清,意外的发现了许许多多边边角角的线索,以前瞧着没有什么,现在想来却是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其中与贤王的关联。 这是若是搁在以前,濮存义定然就撒手不管了,随便抓个替罪羊来顶替掉这个罪名便是了,可现如今,不一样了。他的儿子同那公主成了亲,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帝的亲家,更是自然而然的被归到了阚衾寒那一方派别,若是说没有,谁人相信。 如今顺藤摸瓜的摸出阚景清的马脚,解决他,即便不行,削弱了他的势力,也是极佳。否则若是他篡位成功,他的项上人头,他们家的人都该如何是好。 所以自然是不能让他得逞。 如此一来,俩人便达成了共识。 背着濮忆谨,开始动起了手脚。 这也同样是俩人不约而同的做法,毕竟,耿直的孩子,比较难沟通不是。 阚衾寒望着那愈来愈多的证据,笑的漫不经心。 濮忆谨摆着一个个证据,皱起了眉头。 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的贤王不是这样的,虽面色清冷,可却是个内冷外热之人。对身边亲近之人,基本算得上是体贴了。 可现在这个人,已然是面目全非。 “怎么了,不开心?”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脑袋,瞧着她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出声询问。 “嗯——”濮忆谨拖长了音,瞧着是副撒娇的模样。阚衾寒觉得她几乎都要在她这可爱的模样下缴械投降。 “衾,我以前认识大皇子。” 第33章 “你认识他?”这次,阚衾寒惊讶了,这个消息如一个炸弹轰的在她心间炸开。她抿唇,压下心中的担忧,出声询问。 “嗯,小时候,父亲有段时间,让我与皇子们一同学习。” 听她这么一说,阚衾寒觉着好像有点印象了。 当时好像是有个小屁孩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只是,她记着,那是个男孩啊…… 怎么会…… “那时候我经常跟在他的身后,屁颠屁颠的,就看着她读书……”濮忆谨的说话声愈来愈低,好似十分失落一般。 那时候那个小男孩倒是没有经常跟他,只是后来,好似换了一个娃子来,那个娃子…… 是了,那个娃子,整日望着她,正如她所言,屁颠屁颠。 阚衾寒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之人。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漾开。 “怎么了,衾?”濮忆谨巴巴的说着,抬眼就发现媳妇正用一种吃屎了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愣怔住,顿顿的问道。 第44章 无奈。 “你当时为什么整日屁颠屁颠地跟着贤王?”阚衾寒依旧是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濮忆谨, 目光里是无奈是开心,庆幸,又好似有着些许的不悦。 总之很是复杂。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现下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嗯……大概因为他很漂亮。”濮忆谨不好意思的说着, 过了片刻又补上了一句, “还有就是……他很聪明而且认真吧。” “然后相处了以后, 就觉得他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濮忆谨偏过头,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阚衾寒沉默的看着濮忆谨, 无奈的勾唇一笑。 “你可知当时你跟着的人根本就不是贤王?”阚衾寒宠溺地捏捏濮忆谨的鼻尖,轻声笑她的痴傻。 “可……可”濮忆谨可是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有然, 只是脸涨红,似乎着急着想要解释着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到是有个小孩总是跟着我哦。”阚衾寒眯着眼睛, 饶有兴趣的瞧着面前的人儿上演着变脸的一场大戏。 “啊……”濮忆谨发出一个单音节,目光呆愣。她僵在了原处, 不可置信的望着阚衾寒, 心中在不住着刷屏——小时候的那个是我媳妇!? “你当时怎么会以为那是大皇子呢,当时贤王早就不和我们一道读书了。”阚衾寒又撸了一把她的头发, 瞧着面前的可人儿的脸庞愈加红润,坏心眼的笑出了声。 “我……我也不知道……”对啊,她当时怎么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大皇子呢?是因为她身上的气质么?那仿佛可以独当一面的气息,那作为长者的风范。 “傻。”阚衾寒无奈的摇头,将濮忆谨拉入怀中, 轻叹了口气。 原来, 她们那般早的就认识了吗? 那么, 她可以将之称为,缘分吗? 阚衾寒唇角微扬, 清甜之意从唇角溢出,染上眉梢。 “阿瑾,你……”阚衾寒欲言又止,她想问,小时候她见着的是否是俩人,一男一女,可又问不出口,怕戳中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块伤心事。 “嗯?” “衾……”濮忆谨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疑惑。既然她俩小时候就认识,那么,她定然也认识自己的兄长。 何况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有一个哥哥。”濮忆谨靠在阚衾寒的怀里,口中的热气直呼在阚衾寒的胸口。 “可是他在很多年前就不在了。” “母亲在和父亲成婚之前是将军的女儿,却深知作为一个普通女子的坏处。” “看着哥哥消失在那江流里,母亲便让我扮作了他,她想知道,当一个女子作为男子生活,日子是否会变得不相同。” 濮忆谨声音略低的阐述着这样一个故事。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的让记忆模糊了当时的感受。她只记得那当时的害怕和心中的恍然,以及那延续至今的悔恨。 阚衾寒轻轻的拍着濮忆谨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她那颗不安的心。沉稳的让她平静,仿佛一艘小船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港湾。 “我原来不唤濮忆谨的,只是在这之后我要换上了我哥的名字。” “以我哥的身份活下去。” “我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我觉得我是对不起哥哥的,可是我又不希望自己活得太过像他,所以在我强烈要求下,父亲终于是同意我改了名。”忆谨,她在忆自己的哥哥,可难道就不是在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那个自己吗? “阿瑾……” 若是你哥没死,你要该当如何? 多么庆幸当时的事情,才能让我遇见这样的你。 阚衾寒自私的想,她摸着濮忆谨的青丝,却暂时不打算告诉她她哥哥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当年在河边捡到一个男孩。那男孩一见到他,便请求她收留他,他道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乞儿,不甚摔入河中。 她瞧着那人跪于地上的狼狈模样,也就将他带了回来……不曾想…… 阚衾寒暗自叹了口气,轻的就连她怀里的人儿都不曾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 “那些日子好过么?”阚衾寒问着显而易见的问题,点点心疼泛上心口。 “哈哈,现在想来,定然是比一般女子要来的好的。” “虽没了玩耍的时间,可换来的却是满腹经纶和……你。”说着濮忆谨兀自红了脸,她小小声的说着情话,却在阚衾寒的耳朵里无限放大。 一个吻落在耳鬓间,是阚衾寒的吻。 怀里的人儿啊,简直傻的可爱。 —— 翌日,濮忆谨照旧出门搜集证据,而阚衾寒则在院落内练剑。她提着剑,从屋内走出,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挥出剑,而是将剑挂在腰间。冷风从她的面上拂过吹动了她的衣角。 “寒封。”她寒着声音,唤道。 随着她的声音,一个男子从那个角落冒出,落在她的面前。双手抱拳,跪于地面,“公主唤属下有何事?” “寒封,你到底是个孤苦无依的乞儿,还是个……出声名门的贵公子?”阚衾寒勾唇笑的讽刺。 面前的黑衣男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把头垂的更低了。 “自然是……乞儿。”他犹豫了片刻这般答到。 “寒封,你该知道,本宫最讨厌的是什么。”阚衾寒冷声不容置疑的说着,她甚至用上了本宫这样的字眼。 平常她是极少用的,昭示着她心情的不愉。 “属下……属下只是不愿坐在那椅子上,日日背诵那诗歌词赋……只是向往那挥动剑柄的感觉。”寒封声音抖了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这次他不再抵赖,而是这般为自己开脱。 在阚衾寒的眼中,这便是开脱。 想着自己的阿瑾在那段时间里过的日子,定是胆战心惊,苦不堪言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男子,即便她所开心的是现在遇到阿瑾的局面,可这不代表着她就不心疼自己的媳妇。那该是怎样的日子。光是想着阿瑾那时的模样,心便阵阵闷疼。 于是,寒封不可避免的得到了处罚,在那大殿的石制地面,跪上一天。 等着濮忆谨回来了,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男子,带着黑色面罩,跪于地面。就连她从他面前走过,也未能让这人抬起头,好似什么也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有许许多多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寒翎,林暮絮,以及各房各处的婢女,仆人。 林暮絮本想着要调戏他一番,可碍于寒翎在前面走着,左右权衡,最后还是选择做了一个乖宝宝,乖巧的跟着寒翎进去,找阚衾寒。 走进屋内,阚衾寒和濮忆谨面对面坐着,似在交流着什么,走近了才听清俩人说着的是外边跪于地面的男子。 林暮絮最近一直和寒翎住在一块,过的好不舒适,以至于经常跑阚衾寒这儿晃悠俩下,惹得大家的白眼。都怪她那性子。幸而她今日是带着事情来的。 一走进屋内,她便扬声唤道,“小衾寒——” 一个称呼便让那三人皱起了眉头,而寒翎甚至动手掐了林暮絮一下,惹的那人可怜巴巴的回过头来,十分恶劣的卖着萌,好似在祈求着寒翎的原谅。 寒翎眨巴着眼睛,瞬时间又别头投去,硬生生的忽视了自己内心那跳的欢脱的小心脏,佯装出不悦的模样。 林暮絮这下有些慌了,连忙凑到寒翎的旁边,低声细语的哄着她,可看着寒翎为自己吃醋的模样,内心又欢喜的不行,直接便搭在了她的身上,活似一个摇着尾巴的泰迪,有着妖娆的身姿和人来疯的思想。 很危险。 濮忆谨和阚衾寒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被这样的人喜欢上该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过瞧着寒翎的模样,似乎确是开心的很,不自觉的便为这俩人感到了开心,打从心眼里祝福着他们。 虽然她以前还算得上是一个情敌…… 以前她喜欢过林暮絮。 第34章 可在林暮絮的躲闪的态度下,渐渐变了质。变成了令她难以言明的存在。可现在,她终于是明白了,明白了林暮絮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林暮絮,就如亲人一般。 和濮忆谨一齐放在心间。 只是一位是恋人,一位是亲人。 二者缺一不可。 瞧着面前打打闹闹的俩人,阚衾寒轻轻勾起唇角,都能找到在乎彼此的人,真好啊。 于是本来林暮絮和寒翎是来找阚衾寒正经地谈论事情的,可却在这个屋内演变成了一件暧昧的事情,俩人纠纠缠缠,嘟囔的说个没完。而阚衾寒和濮忆谨也好似开了屏蔽状态似的,只望得见彼此,俩人直接将这俩人无视,也开始了她们自个的谈情说爱。 可真真是……无奈的很。 第45章 戏码。 谈着恋爱, 可该做的事情也不会落下。四人在黏糊过后,终于是做了下来,认认真真的进行了一次交流。 关于这才事情的讨论。 该是如何做, 才能让这贤王彻底倒台, 再翻不起丝毫波澜。 而在这次交谈中濮忆谨也终于是知道了阚景清对阚衾寒所做的事情, 心中对他的厌恶又更深了一层,对于阚衾寒和林暮絮打着的主意便是不加阻挡, 恨不得让他也尝尝被人害的滋味。 千辛万苦,最终收集了该有的证据,证据有真有假, 但都明确的指向了一个人——阚景清。 瞧着手中的证据,濮存义笑了起来。笑的奸诈。 他小心翼翼的将证据大多数埋在了院落中,作出在该处种上种子的假象, 再小心翼翼的淋上些许水,滋润种子, 做完这些, 才拍拍身上的衣服,抖落泥土, 怀揣着另一部分不甚重要的证据,回了屋。 在合上门之时,唇角倏然间上翘,嘲讽之意染上眉梢。 幸而无人见得。 —— “濮存义今日随身携带证据,直到傍晚十分, 才终于是把证据放于屋内。”黑衣男子, 跪于地面, 答的毕恭毕敬。 “呵。”阚景清嗤笑一声,似乎在笑濮存义的愚蠢, 竟然想与他作对,看来是年老了,对于朝政的把控能力也见小了。 “可还有见其有其余动作?”阚景清笑过,漫不经心的问。 “……未曾。”那人思索了片刻,这般答到。 “很好。”阚景清点点头,语毕,又轻笑一声,笑声里是满满的嘲讽。 濮家,本王到是要看看你要如何与本王作对! “知道怎么做吧。”阚景清满怀深意的望向面前之人,在瞧见这人点头的模样后,又是心满意足的一笑。 随后阴寒骤然蒙上周身。 当夜,濮府,濮存义房间着火。 幸,无一人受伤。 当时,濮忆谨在驸马府与阚衾寒过着滋润的小生活,濮存义在相府书房苦读,而其母则于厨房为濮存义煮着宵夜。 唯有那屋子骤然起火。 听闻此事,濮存义丢下手中的书,踉跄着冲向房间,旁的仆人则拎着水桶,前去救火。 大家都火急火燎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濮存义急的满头是汗,急匆匆的便要冲入,幸而被那管家死死拽住,才未跑入,否则,此时瞧见的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濮存义了。 他焦急的模样一点也不似假。 隐于黑暗的男子确认无误,瞧着那熊熊烈火吞噬了这屋子,点头,离去。 却因此忽略了被火光映照的濮存义,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只中,不是么。 等着,一个时辰,俩个时辰,那屋子被烧的成了一片黑漆漆的废物,混着泥土,踩在上边,发出嘎嘎的声响。落下的黑炭险些与泥土混为一片。 濮存义不嫌脏的趴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扒着土壤。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所谓做戏要做全套,更何况骗的还是贤王。 濮存义扒着土,跪坐在地面上,低气压笼罩着他的全身,名为绝望的情绪染上眸子,他的手里紧攥着一把泥土,死死的攥住,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间。 看着便令人胆寒。 也不知道,他这副模样有没有完完全全的传达到阚景清的耳中,形幻在他的眼前。 濮存义仿佛看到阚景清的眼眸里虚假的笑意,得逞的自得。同时,他也看见阚景清蹲在牢里,抓着栏杆悲愤不甘的模样。 只是这么想着,便觉着快活了不少。 听闻相府着火。 濮忆谨坐不住了,谈情说爱的“戏码”提前结束,她慌忙起身,束胸,穿衣,“哒哒哒”便要跑出府。 她坐不住了,阚衾寒又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人前往,连忙一同起身,扯过衣裳,利落而迅速的将衣服穿好,便和濮忆谨一同走出了驸马府。 一路上,不忘安抚濮忆谨那颗砰砰跳个不停的小心脏。 虽然紧迫可画面也算得上温馨。 到了相府,俩人便直奔濮存义的房间。 入眼的是一片灰烬,几块烧的墨黑的木炭,以及那个跪在地面的濮存义。 旁的站了一排下人,还有濮母。 濮母没有上前,只是目光复杂的望着跪于地面上的男子,默不作声。 似是哀默。 而濮忆谨和濮母可就不同了。她吓了一跳,忙跑了过去,就要拉着父亲起身。这可不得了,该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父亲一脸灰败的跪于地面上。 而濮存义等着便是濮忆谨的到来。他早就想起身了,可碍于演戏,又碍于没有往下走的台阶,只好继续这样漫无目的的跪着,寻找着,瞧着就好像在为自己的未来,为濮家的未来哀默。 可信度也随之提高。 俩人拉扯几下,濮存义才终于是依依不舍的从地上起来,他颤巍巍的,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濮忆谨拉着濮存义离开废墟,走向了远处的书房。而阚衾寒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灰烬,倏然挑眉,跟着俩人走了。 主角一走,配角自然也作鸟兽散,纷纷离去。 —— 书房内。 濮存义依旧低垂着头,郁郁寡欢。 阚衾寒打开门,复又合上,过了半晌,又开门,走了进来。 “都走了。”阚衾寒淡淡的说着,在濮存义的默许下,寻了个位置坐下,拉过一个椅子,示意她的阿瑾坐下。 瞧着她那副模样,早已是焦头烂额还一副懵逼的模样。 濮忆谨听着媳妇的话,乖乖坐下,只是依旧把目光投向她父亲。 “呼——”濮存义在阚衾寒说完后,长长的出了口气,表演了这么久,可真不是他这把老骨头可以撑得住的啊。 “什么走了?”濮忆谨这才后知后觉衾前面说了啥,又再次一脸懵逼的回过头来,盯着身旁的媳妇看。 总觉着这俩人有什么瞒着自己啊…… “监视的人走了。”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小脑袋,笑的颇为无奈。想着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可爱要控诉咯。 “啊……谁监视我们?”濮忆谨再度问道,可谓是懵逼三连击。 “贤王。”这次回答的是濮存义。他面色沉稳,饮了口桌上早已冰凉的茶水,润润嗓,开口道。 早已没了先前那副强弩之末的模样。 “为了证据?”濮忆谨不可置信的说道,却在阚衾寒的示意下压低了嗓音。虽是没了旁听之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的好。 “对,现下贤王知道我们搜集的证据或许与他有关,那他定然不会让我们得逞,所以……”阚衾寒说道这便没了声,她摸摸濮忆谨的小脸蛋,微勾唇,笑容挂在脸上。一副宠溺的模样。 后半部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幸而,濮忆谨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怔然的望望媳妇,又望望父亲,最后还是默默地认同了俩人的做法。 她虽然耿直,却不是傻子,更不是圣人。这事本该就是贤王自己做出的事情,所造成的后果自然要他们自己承担,凭何让他祸害了濮家,祸害了她的媳妇。既然他想对他们出手,那么她们的不择手段,就理应让他一人来承担。 那么为什么她最近的证据越来越多便有了原因了。 濮忆谨哼唧一声,故作不满的别过头去,这俩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媳妇,居然联合起来骗她,简直太过不可思议了! “生气了?”阚衾寒捏捏她那粉红的小耳朵,调笑着问。 濮忆谨依旧不回答,她撇着嘴,就是不看阚衾寒,摆明了一副不哄你就完了的模样。 简直……可爱啊。 阚衾寒这么想着。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可爱。 “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阚衾寒低声安抚着耍脾气的孩子,蹲在了濮忆谨的面前,微仰着头,强行夺取她的视线。 “不好,,^,,”濮忆谨依旧哼哼唧唧,不过如果忽视那颤抖着上扬的嘴角,一切都会变得可信的很多。 第35章 “不好?”阚衾寒反问,她站起来,弯腰抱住了阿瑾,馨香在鼻尖炸开。柔软的质地也在鼻尖晕开,濮忆谨的头埋在了阚衾寒的胸口。 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小别扭也闹不起来了。 阚衾寒轻笑起来,揉揉她的头,笑的十分甜蜜。 “嗯咳……”坐在一旁的父亲咳嗽一声,强行刷了一把存在感。他无奈的摇头,尴尬的起身,“现在时辰不早了,就在这早些歇息吧。” 语罢,他摆手,一步一顿的走向门外。 心中不住的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不知道矜持呢…… 第46章 存活。 阚景清在屋内听着来人禀报所见之景, 脑中濮存义那副狼狈的模样应由而生。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了抹奸邪的笑容,他嗤笑一声,挥手让其退下。手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指, 又再次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而濮存义则在大殿内面色暗沉的饮茶。 阚衾寒和濮忆谨则呆在驸马府中, 依旧按部就班的做着琐事。仿佛完全不受这件事情的困扰, 又或者说是,完全对这件事情的影响完全不知情一般。 不过, 阚景清却对这样的局面万分理解,毕竟在没到绝境的时候,人们总会对一切抱有希翼的目光。知道希望最终被狠狠敲碎。 只有介时, 她们才会知道,什么是绝望。 冷哼从他嘴里冒出。 等待上朝的日子是那般艰难,最近皇上的状态趋于崩溃, 他能明显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也许都等不到查清谋害自己的凶手到底是谁, 于是, 他变得愈来愈烦躁,愈来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有那温婉娴熟的贵妃依旧陪伴在身边,还有那太子偶尔来刷个存在感。除此之外,再无半个人烟。 一切都是那般寂静,好似以入空洞。 即使是垂垂老矣,皇上依旧拖着这羸弱的身子, 在太监的搀扶下, 来到了大殿的龙椅上。说是搀扶, 倒不如说是瘫在某人的身上,而那人使劲力气带着他来到这上朝。 不知道的人也许会道当今皇上甚是贤明, 身患重病依旧带病处理朝政之事。可知道之人却是明白他的心思,不过是想等一个结果,一个谁谋害他的结果。 幸而,濮卿没有让他失望。 濮存义今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披了件外套,弯着身子,悄悄的跑到院子中,刨土,取证,最后露出了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在朝堂上昂首挺胸,侃侃而谈。一份份证据摊在皇上的面前,他一字一句的把贤王的罪证列的清清楚楚,他毫不犹豫的把矛头指向阚景清。 阚景清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浓的化不开的恨意。 他张嘴想辩解什么,可每一个证据都指向他,不论真假,他无从解释。 而坐在上方的皇上大怒,他狠狠的拍着椅子,可却不曾想发出的声音弱的几乎微不可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可那蜡黄的手却是痛极,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虽不喜这孩子,可自予对其也不算太坏,可这儿就是这般对待她的,可真真是……狼心狗肺! 皇上气极,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在太监的拍打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可心中的怒气依旧如那滔天巨浪,滚滚不平息。 最后他憋着一口气,用尽了力气,大吼一声,“来人,将阚景清拉入大牢,从起贬为庶人!”他说完这一句话,一口鲜血亦从口中喷出,场面瞬时间混乱了起来。 皇上身体的情况,下边的臣子,此时更是理解了不少。 可理解了又如何,至少现在,他依旧是个皇上,依旧拥有着总领一切的权利,决定你生死的权利。 他们缄默无言,只能看着阚景清被蜂拥而上的士兵牵制住,带走。 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兀自愁苦,在这一方大殿中,是那般明显。 总而言之,场面一片混乱,阚衾寒几人看着阚景清被带走,将他他眼里的狠厉收入眼底。除去了一大祸害,可是不知怎么的,阚衾寒觉着一切似乎还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关入大牢,不是置于死地不是么。 仿佛一切都还有翻身的机会,分明阚景清的结局已然是显而易见了。 皇上在大殿上当众喷血,弄得人心惶惶。太医跪在皇上的龙榻之外,颤抖着,不力的说着,臣等愚钝等话语,再明显不过的结局了。皇上活不久几乎是他们之间无需隐藏的秘密。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害怕皇上就此将怒火牵引到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不好过。 只因无法医治这个回天乏术的老人。 “罢了……”皇上虚虚的说着,刚暴怒过的他现下好似冷静了不少,他挥退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空洞的眼眸里是一片灰败,他全身无力,好似连移动一根指头也得动用她身上无尽的力气,说一句话得拉扯他那干瘪的嗓子,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他呆着呆着呆了数十分钟,那模样就好似早早离世,空留一空壳,可伸手探鼻,却又还善存一息。 这副模样持续到,太监的脚步声响起,前来报信说,“公主前来请安。” 他这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木然的点点头。 确实该见见阚衾寒的,明儿[三皇子/太子]还那般小,阚景临根本做不得数,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以帮的上太子。他可得让她注意着。 根深蒂固的偏见让皇上并不担心怀疑阚衾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昧的相信阚衾寒不会谋逆,更不会与自己的弟弟作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阚衾寒在他臆想之时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与皇上打了个招呼后,便默不作声。分明就是她来请安的,可此时她却是默不作声了,只等着皇上说话。那模样,可真的说的上是不卑不亢。 阚衾寒等着,等着老皇帝终于受不住与自己交代些什么。 还好,老皇帝的确受不住了。 他颤着声说,“寒儿,你从小就极喜文,喜武,偏生又极有天赋,与朕的那几位姐姐都不一样。” “朕知道你与她们不同。” “所以,朕想让你辅佐太子处理政务。” “介时,朕会下旨的。” 不知说他心大还是什么。 而老皇帝压根没有力气偏头去瞧阚衾寒,更没法看清她眸里的情绪。 所以他只是兀自说着。 “儿臣自当不负父皇之命。”阚衾寒行礼,谢过。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而躺在床上的皇上也如一个残障,听不懂,看不见。 这样的情况下,不过是一个倾听一个接受,*即便此时阚衾寒将他抹了去,他也发不丝毫的声响。 不过幸而,他还有用。 俩人的谈话的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僵持冷漠,只是平静的好似俩个不过萍水相逢的人在相遇时所用的语气一般。 “寒儿……” “像儿时一般唤朕一声父皇可好?”就在阚衾寒准备出声告退的时候,皇上的声音倏然想起,带着微颤,在这冷寂的空间里显得那般突兀。 “……”阚衾寒沉默了。她定定的望着不远处床榻上的老人,她只瞧见一个侧脸,鬓如霜。她还记得小时候的父亲总是笑的潇洒,如一翩翩君子,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白霜染上青丝,温暖的心被冰寒凝固。 与从前的那人相比,分明是俩人。 而现在这人让她唤一声他父皇。 她是唤的从前的皇帝,还是唤的现如今的皇帝? 是那个对她宠爱的人,还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不管是谁,踟蹰的最后,阚衾寒还是唤了他一声…… 父皇。 啊,皇上闭上了眼,艰涩在胸腔弥漫开来。终究还是不一样了,终究还是回不去了。同一人唤出的父皇,差距竟是这般大吗? 曾经那声甜腻的呼唤成了现如今的冰冷的利剑。 阚衾寒面色复杂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中微叹,若不是这人的不择手段,她们之间的情感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啊。 俩人就这么静默的对峙着,说是对峙,却丝毫没有对峙的气息,只有那弥漫在俩人之间无言的窒息,好似抓着你的喉咙,卡着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皇上挣脱了这只巨兽,对阚衾寒轻声说了句,他累了。如此阚衾寒便抬脚离去。 外边的阳光明媚温暖。 如记忆中的那抹阳光一般。只是当日这抹阳光的底下是当年那阴暗的回忆。 刚走出去,迎面碰上的是阚景明。她的三皇弟,当今太子,未来的储君。 阚景清不大,心思却不少,好似是知道了马上就要变天了,他对阚衾寒笑的天真烂漫,如一个未世事的小孩一般。可他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阚衾寒轻笑一声,擦身离开。 若不是当时那件事情,如今这太子之位怎么会由这个不知好歹,不学无术的人来胜任?她真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对她们那么狠心,对她母亲,弟弟都那么狠心!母亲难道还不够好吗? 第36章 硬是要弄成后宫佳丽三千,而他则是雨露均沾? 可悲而又可笑。 天空的光亮好似暗了许多,边上的云朵游移了过来,替太阳遮去了那一抹抹光亮。 第47章 驾崩。 墨色染满天空, 一轮明月遥遥挂在天空,淡黄色的光芒让周围的星点都黯然失色,悄然隐匿在了她的淡光之下。 夜静悄悄的, 大部分人都陷入了睡眠。唯有一个男子兀自行走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男子带着个斗笠, 披着黑色的披风, 悄然隐藏着他的容颜。 他行色匆匆。 疾步走着,最终来到一个鲜少人烟的地方。 牢房。 牢房的外边立着昏昏欲睡的士兵, 他们抱着长矛,头不住的垂落,显得疲惫极了。 男子扶住一个士兵, 悄悄唤醒他。士兵顿醒,大惊,执起长矛便要刺向来人。可动作却在那人明目张胆的贿赂下, 停住了。 男子把手中的一把银两塞到士兵的手中,低声下气着说道, “我就进去一会就出来。” 士兵看着手中满满的银两, 忍不住俩眼放光,打量了来人几眼后, 啧了一声,贪婪的收起了银两,说道,“早点出来!” 便放行了。 男子讨好笑笑,走了进去。 不过离去, 那气场顿时便与先前不同了。若是说先前的那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那么现在他就是阴翳存恨的模样。 就这样连过几道坎, 顺顺利利的走了进去。 早点出来。每个士兵在接受贿赂后,敷衍的语言。 而这个男子, 真的做到了。 不过几十分钟,那人便又出来了。依旧是头戴斗笠,身披斗篷,行色匆匆。只是不知怎么的,在他经过门槛的时候,离他最近的士兵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味。 他记得,来时没有。 士兵欲伸手去阻拦,却不曾想那人回过头来,冷觑着他,如厉鬼般的眼神,让他伸出的手顿时如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男子这才转头,抬步离开。 等着男子走了,空气中再次陷入了静谧。 “你们刚才有闻到什么味道么?”士兵问。 打破了空气的静谧。 可是周围的几人只是茫然的望着他,面面相觑。 味道?什么味道? 他们只知道,在接受贿赂的时候,这人身上干净的很。 得到这样的回答,士兵只得噤声,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当做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梦。包括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 也许是因为气极吧,也许是因为处置了凶杀,不过几日,皇上便驾崩了。在那张他躺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龙榻上。 自那日起,都城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每日那敲钟声总是不绝于耳,上朝照旧,只是下边的臣子身着缟素,依旧是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而坐在龙椅上的年迈老人,此时却换成了一个不过几岁的小孩,瞧着那孩子坐在龙椅上,颇为新奇的左顾右盼,如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孩。小孩晃动着他的脚丫,咚咚咚的踢着那龙椅。 似乎对父皇的死不甚在意。 连脚都不能放于地面。下方的臣子脸色不大好看,略显僵硬的看着上方兀自玩耍着的孩子,唇角抽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而阚衾寒则勾着唇,瞧着那些人变幻莫测的神奇,眼里满是讽刺。 那皇帝走了,可却真如那日所言,在遗诏中陈述了她的身份。如今的她,身后一众势力,面对那些失了首领的臣子,可谓是面对着一群燃尽了的枯苗。 只是她暂时还不能对这些枯苗做些什么。她不能轻举妄动。现下最令人担心的不是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小孩,而是那些面临春风吹又生之境的臣子。 那日,臣子们对皇上遗诏内容大感惊骇的模样,直至今日,依旧是记忆犹新。幸而他们不满归不满,面对皇帝的遗诏,还是存留了一定的尊重。并没有对此有太多的意见。 即便那人有些什么意见,在阚衾寒那如炬的目光下,还是悄然咽下了那呼之欲出的话语。 没了阚景清,以阚衾寒的手段和和势力,要做到只手遮天,遮了这小孩的天,是容易的很。可她从来要的都不是这个。 她要的也不是这个天下。她要的是个公正的世界,她要用自己来告诉天下,谁说女子不如男! 这天下不是他们男子的天下,而是强者的天下。 臣子不知道她的野心。只知道皇上对她的“信任”,想着便走一步是一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知道奏折基本都是阚衾寒处理的时候,也不再多言语。 毕竟,阚衾寒的能力已然摆在了他们的眼前。再多的言语在此时也显得无甚用处。 而不过九岁的阚景明,此时正坐在这书房之中,阅览着奏折。乍一看,有些意思,等着他多看俩眼后,便觉着生硬无聊的很。顿时便失了兴致,支着下巴,愣愣的看着奏折,开始了走神。 奏折上的字体,在眼前飞舞了起来,入了眼,却不入心。他的思想飞扬起来。如今,他如愿做了这个皇上,周围的人总和他说,当个皇上该是多好多好,总是让期待着他成为皇子,总是不忘说一句——待成了君王,别忘记提拔提拔小的我啊。 可如今,他确是坐上了这皇位,却也没觉着这日子有多好,在皇长姐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又在二皇兄面前招摇过市的走了一遍,获得了二皇兄那讨好的称赞。可除此之外,他便再找不出一个有趣的事情可做了。 真真是令人失望的很。 而那皇长姐好像拿走了很多本属于他的东西。念及此,小皇帝皱起了眉头,似是不悦极了。他最讨厌的便是抢走他东西之人!若是属于他的,那么他定要夺回来,牢牢的抓在手中,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它落在了别人的手中。 阚景明虽然年纪不大,可对事物的占有欲却是扶摇直上。即便没有那么喜欢,只要是他的,他便要抓在手中。这样的思想可谓是深入人心。 而现下她最为期待的还是那据说十分威武霸气的登基典礼,可不想这大臣缺告诉他,近期不能举行,真是令人恼火的很。 胡思乱想了一堆,阳光不过歪斜了些许。这样的时间如蜗牛般缓慢爬行。它一步一步,却始终走不快。 阚景明觉得无聊极了,他需要一个排解心中烦躁的人,需要一个可以供他找乐子的人。 而这个人的最佳选项自然是那个不受宠的二皇子——阚景临。 阚景临,身性懦弱,见着阚景明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身为兄长却像个仆人,巴巴的贴着阚景明,祈着这人给他留一席生存的空间。 如此之人,怎会不讨阚景明欢心。他什么不缺,就缺这种拍马屁之人。能够随叫随到,仿佛无时无刻的跟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玩球——他丢,阚景临捡的那种。 阚景明算着时间,平常出去玩耍的时间到了,他望着门槛,一下一下的数着数时间,数着那阚景临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数着自己还要在这个难熬之地呆上多久,出去才不会被母亲教育批评。 虽然母亲现下好似不大能管自己了,可瞧见母亲那失望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大好。 阚景明故作乖巧的趴在书房上,书房空落落的除了他之外,在难找到其余一人。 他就这么等着啊。 大约又趴了个半个时辰。在朦朦胧胧中仿佛听见太监告诉他,某某某求见。 他只觉着心头一喜,忙抬起头,就见阚景临脸上的笑容,随之便听见那他毕恭毕敬的礼仪,唇角不自觉的高扬了起来。 心不禁飘飘然,他昂起头,颇为高傲的点点头,来了句,“平身吧。”以此来展现此刻他们之间地位的不同。 阚景临瞧着似乎也不大在意,他笑的狡黠,望着那睡眼朦胧的小皇帝,忽然计上心头。 “皇上可要和我一同外出找乐子?”他这么说。 “好啊!”阚景明早就坐不住了,也不犹豫,顺势便答应了。 于是,他在阚景临的带领下,换了便服,跟着他一同到了那街道。 皇帝出门,哪有人胆敢阻拦,只得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阚景临结伴离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俩人走向的方向,会是那烟花之地——青楼。 皇帝虽小,可是对这方面在宫人的引导下却也是略知一二。 而此时,他瞧着面前抹着或深或浅的胭脂的姑娘们,只觉着心中一喜,大着声与阚景临说道,“好多漂亮的大姐姐!” 惹得周围一群女子捂嘴笑了起来。 只是她们没想到,阚景明的手却不似他的言语,已然悄然摸上其中一个女子的腰间。 那好色的模样和逝去的皇上一比,可是有过而无不及。 阚景临看着这一幕,原本献媚的笑容,倏然间就真实了不少。他笑眯眯的看着阚景明在花丛中飘来飘去。畅快的舒了口气。 第37章 第48章 青楼。 而此时的濮忆谨和阚衾寒则在大街上走着。 原本繁华喧闹的都城, 今日好像沉寂了下来,只有那钟声在耳边久久的回荡着,一声一声不绝于耳。原在街道上卖艺的人儿, 今日都已然收摊, 谁都不想因着奏乐被关入那大牢之中, 被扣上一个对皇上不敬的罪名。 留在街道上的,唯有那有着门户的小店, 和几家摆着馒头肉包的店铺。而那卖着猪羊牛的店铺都早早的关了门。 皇帝的逝世总得来说没啥影响,可对他们有着十足十的影响,所谓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 给他们造成收益上的伤害可是匪浅。 除此之外,人们该上街买菜的上街买菜,该开店铺的开店铺, 只是因着那钟声,显得颇为寂寥。 而濮忆谨和阚衾寒则拉着小手, 在这街道上闲逛着。 好不容易处理完政务, 在濮忆谨那张可怜兮兮卖萌的攻势下,还是承受不住, 带着这人离府,出门溜达溜达。 顺便再腻歪腻歪。 俩人走着走着,濮忆谨忽然瞅见不远处好似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身着华服,还有一个略大的人,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瞧着有点像……当今小皇帝。 濮忆谨凝眉远目, 瞧了半天, 愈发觉着可疑。 便拉着阚衾寒要往那走边走去。 于是乎,阚衾寒便感受到了她家媳妇的力量, 拉着她要往那边走去。阚衾寒宠溺一笑,跟着她便往那边走,不料一个抬头,便看见阿瑾要去的地方的名字——青楼。 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紧接着那眉毛便深深的蹙起,愣由濮忆谨怎么拉她,她就是纹丝不动。濮忆谨这才察觉了异样转了过来,转头瞧见的便是衾蹙眉不悦的模样,瞬时间她便愣在了那处,一脸懵逼的看着阚衾寒。 “衾?”濮忆谨呆呆的唤了声,声音里有一丝担忧。 “阿瑾,你知道你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么?”阚衾寒的眉头依旧蹙着,抿唇,稳住情绪,淡淡的问。 “什么地方?”濮忆谨再次懵逼,她傻愣着半晌,顿了顿,转回头去,认真的看了眼招牌。瞬时间便开启了变脸模式,一时间变幻莫测。 阚衾寒唇无奈的勾起,瞧着她那副模样她便知道这傻孩子之前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不知道便往那处走,真真是……傻的很啊。 “衾,我,我不是,我没有……”濮忆谨慌乱的想解释什么,却一时语塞憋了半晌就说出了这六个字。 焦头烂额的模样,竟也是可爱极了。 “怎么会傻的这么可爱……”阚衾寒轻叹了口气,摸摸濮忆谨的脑袋,眼眸里的宠溺仿佛可以将人溺毙在其中。 “我刚才,瞧见一个男孩走进去,长得特别像当今皇上。”濮忆谨蹭蹭阚衾寒的肩膀,察觉周围人那暧昧的目光,忙又躲到了身侧,脸倏然间便染上了红霞,涨红的脸与水光潋滟的眸子,瞧着便诱人的很。 阚衾寒的眸子暗沉,染上一丝情/欲的色彩,不过很快,她便压下了心中的躁动,捏捏手心里的柔夷,这么做完之后,倏而,莞尔一笑。 这一笑,可谓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周围投来的目光满是惊艳与羡慕。 周遭的一切好似都失了色彩,唯有面前的人儿才是最为光辉耀眼之人。 不过,这些眼神却还是让濮忆谨皱了眉,只见她撅起嘴,又往阚衾寒那儿靠了靠,仿佛宣誓主权一般。 阚衾寒好笑的勾起唇,瞧着这孩子气的举动。心微动。低头,便轻轻的在阿瑾的唇上印上清浅的一吻。 这一吻的威力可是比那勾着小手的威力来的大了不少。 濮忆谨本就红润的小脸,此时更是烧的像是那一轮红日,红的仿佛随时都能够沁出血来。而那一道道视线也从惊艳便为了赤/裸裸的羡慕,只是这羡慕之人换成了濮忆谨。 所有人的内心都不约而同的响彻着一句话,这人究竟是何德何能,得了这样一位女子。 美的如此不可方物。 这样的评价若是让濮忆谨听了去,她定是高昂起头,好似有多骄傲似的,告诉那些只瞧得见表面的人,她的媳妇有的不只是容颜还有那匪浅的知识! 濮忆谨拉拉阚衾寒的柔夷,小声嘟囔了句,“走了。” 她只觉着自己快要顶不住这些人投来的目光了。 阚衾寒压下勾着的唇,眼里的笑意却是满溢出来。就这么瞧着濮忆谨,她便觉着自己回融化在这无尽的笑意之中。难以自拔。 于是百姓们看着这个美人牵着那个清秀的小生,走向了青楼…… 令人大跌眼镜。 女子上青楼,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鲜少有人瞧见。更别说还带着个明显是自己的另一半的人了。 在外边拉客的女子,怔怔的看着俩人手牵手走了进去。到是那里边的老鸨,迎了出来,颇为亲昵的模样,嘴里说着的词语,好似与他们颇为相识。 可实际却只是初识,荒诞却也是意料之中。 那老鸨想着要在她俩身上捞上一笔。颇为殷勤的凑近俩人的身侧,这俩人衣着华丽,根本不是贫穷人家该有的模样。定是大户人家。 可惜老鸨还是失算了,向俩人推荐了( ˙˙ )一堆人风华秋月的女子,可那俩人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她瞧着俩人摆摆手,只叫她备座,准备茶水,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幸而在她脸色彻底暗下之前,阚衾寒递给了这人几块完完整整的银两,才又让这人露出了一张笑眯眯的脸,扭着腰肢,便往旁边走去。 一边招呼着俩人,倒腾了个好位置给她俩。 瞧着老鸨又笑成了一朵花,阚衾寒敛眉,向四处打量,寻找阿瑾口中那个与当今皇上极为相似的小孩。 不曾想环顾一周后,却是毫无线索可言。 别说人了,就是个尾巴,她都没有瞧见。 阚衾寒叹了口气,把目光放在了面前这个老鸨身上。若是说青楼有谁进来过,那最为清楚的人自然就是面前这位老鸨了。 她唤了老鸨一声,淡声询问是否有瞧见一个小孩子。 老鸨踟蹰的看着俩人,似乎在思考到底该不该说出口。而就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阚衾寒又塞了几块银子给老鸨,这回她不再犹豫了,只是把视线投降了一个屋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俩人一眼。 阚衾寒和濮忆谨也不在意她那揶揄的笑容,挥退老鸨,故作震惊的喝上一口茶水,等着那老鸨走的足够远了。阚衾寒才和濮忆谨从位子上站起,往老鸨指的那间房间走去。 不过才走到附近,俩人便听见了里边寻欢作乐的喧闹声。 这寻欢作乐的喧闹声中,竟然带着稚童的声音,那本该天真的声线,此刻却充满了□□的意味,一句句不堪入耳的声音飘进俩人的耳中。 濮忆谨明显撇撇嘴,又皱起眉目。 这声音,的确有些熟悉,可却不能就这样简单的认为那人便是当今皇上。她听闻皇上的声音可是少之又少,如此辩驳太过草率。 她偏头看着衾。衾与这皇上毕竟是兄弟姐妹,该是要比她清楚的。她瞧着媳妇眉梢轻挑,半晌后,朝她点点头。 便是在告诉他,她的判断没有错,此人的确是阚景明。 只是这带着皇上来青楼的人会是谁呢? 阚衾寒饶有兴趣的瞧着那紧闭的门,心中不住的猜想着。若是阚景明身边有这样一个猪队友的存在,那么……阚衾寒的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对这样的情况满意极了。 而一旁的濮忆谨则哼了一声,嫌弃额看着这房门,只要想到里边会是什么活色生香的画面,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先不说这小皇帝不好好处理政务就出来寻欢作乐,就他的年龄就让濮忆谨觉得难以接受,分明才九岁的稚子,却已然成了上流连于青楼之间的人,那么,他将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作为。 濮忆谨对这江山的未来的担忧在此时再次浮上心头。 俩人确定了身份,便要走。熟料肩膀却被轻拍了一下,阚衾寒条件反射的捉住那人的手,一回头,竟是林暮絮。也不知这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俩人的身后的。 林暮絮的手被阚衾寒抓住,却是眉头轻挑,眨巴俩下她那双狐媚的眼睛,泪水倏然涌上,溢满眼眶,瞧着那模样好似多委屈似的,阚衾寒皱起眉,便听见这人缠着声,“小衾寒~” 于是阚衾寒忙像触电一般松开了她的手。而那人依旧顾影自怜的模样。 濮忆谨勾着阚衾寒的手,往自个这拉了拉,唇微撅,脸微变,那模样既是在宣告主权,又好似在说着,不哄我就不开心了。 阚衾寒瞧着她这副模样,勾起唇,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着,温言软语的哄了半晌,只瞧着阿瑾的脸庞慢慢浮上红晕,这才作罢。 阚衾寒狠狠瞪了林暮絮一眼。又转回头,那张发红的脸庞好似在诱惑着她做些什么。她心微动。轻轻抚上濮忆谨的脸,俯首在她那发红发烫的耳廓上印上一个吻。 第38章 那柔软,那温度,直抵人心。 第49章 种子。 小皇帝不务正业, 小小年纪便学会外出寻青楼这件事情,在京城中迅速传开。登基典礼还尚未举行,三万声钟响还未停止。便出了这样一出。朝臣中的大臣的内心活动可谓是丰富的很。 瞧着台上的那个晃悠小腿的小皇帝, 心中的不满骤然生出。 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根本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模样。小皇帝心不在焉的模样惹得下方的群臣心生不满, 终于出声制止。 “臣以为,皇上该以江山为重。” “那烟花之地, 确不是皇上该去的地方。” 见皇上还年小,臣子们直言不讳。 “臣等附议。”其余几个大臣齐声说道。 “且先皇刚走,皇上更该以身作则, 不该享世俗之乐,而应尽孝道。” “皇上如今尚未行登基大礼,臣以为, 皇上更应在此前坐好表率。”几位大臣相视一眼,其中一位大臣上前一步, 附和着说。 “朕什么时候归你们所管理了!”小皇帝乱踢的腿骤然停在半空中, 他稚气对声音带上了理所当然和不悦。 “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天下是朕的!”小皇帝全然不顾全大局, 将这天下当做了自己的私有物,他说的铿锵有力,理直气壮的。也不知是什么给他了这样的错觉。 下方的大臣骤然脸色便变得难看了起来。 若是仔细看去,说不定还能看见他们那抽搐的嘴角,和微微开合的嘴唇, 停滞空气中。空气仿佛布上了阴霾, 所有人好似僵在了原地。半晌过后, 小皇帝见群臣不言语,便洋洋自得了起来, 以为自己制住了下方的众臣。 却不知道,他的形象从今日起,从那挂在天空的星星换作了一颗随风飘落的枯叶,纷纷扬扬,最后只是归于泥土之中,化作权利的牺牲品。 阚衾寒冷着脸看着台上作妖的人,心里冷笑了起来。她原以为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使群臣对这小孩失去信心和期望,却不曾想这人竟然如此高傲自满。即便她不出手,也能自己摔成个狗啃呢的结局。 小皇帝不听劝。 作为长姐,更作为当今拥有大权的人,阚衾寒怎么也得开口说上俩句,打破这尴尬静谧的局面。甚至还能在群臣的心中树立起与之相反的形象。念此,阚衾寒开口了。 言语间是作为一个长姐的敦敦教诲,是作为一个聪明人的指导。 而幻在小皇帝的耳朵里便成了帮着群臣说话,小皇帝那不悦的表情瞬时间便直射到了阚衾寒的脸上。 不过阚衾寒不甚在意。 因为她感觉到了群臣们赞赏的目光。 如此,心情甚悦。 无谓那阚景明的看法,就这样现在这般作妖的趋势,不过几日,便可以将一手好牌打成烂牌,且毫无回旋的余地。 她可是对那天期待的很呢。 可阚衾寒的确是不在乎,可皇位上的那人儿却是在意的很,一下便把矛头从群臣改为了阚衾寒。想着阚衾寒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觉着自己一腔气氛竟被她视作了无物,气闷和不痛快瞬时间席上心头。 倏的又想到这人好似抢走了属于自己的权势,怒意顿时间便轻易的幻化做了恨意,凝视着阚衾寒,好似要把她洞穿。 不过这只是,也只能是简单的恨意,暂时化不做那害人的命的祸害,只是这小小的情绪却化作了一粒小小的种子,深埋在他的心尖。 一颗名为清除阚衾寒的种子,在此刻被他悄然种下。 可却无人知晓阚衾寒心中那株名为权势的树苗,如今是否已成长为了那可以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 —— 上朝这件事情,带来了不快,却也带来了愉悦。阚景明一下朝,便甩手离去,面对那一堆老臣,他只觉得心烦,却也只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如此一来,心便更烦了。 而阚衾寒则在殿外被老臣们簇拥着,商量着要如何让当今的小皇上认认真真的做个明君,而不是跟着那不务正业的二皇子到处玩耍。吃喝嫖赌学了一身。 阚衾寒亦如往常一般无甚表情,而大臣们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却不知道阚衾寒的却在心中嘲讽着他们的可笑。九岁自然是抉择一个人的重要时期。可明显这个小皇子已然我个被宠坏的孩子,再在他人刻意的诱导下,现下怕是几匹马都难以将他拉回正轨。 而现在这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此刻正在那皇宫之中,她的母妃那儿,求安慰呢。 他趴在她母妃的身上,不满的嘟囔着,抱怨着底下的臣子都不听他的话,与那阚衾寒同流合污。那皇太妃,虽然深居宫内,却也是知晓在她孩子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当听闻自己孩子如此之小,便上了那青楼时,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也许那是皇上的通病吧,她既是失望,又是愤怒。 曾经的皇上不也是因着移情别的妃子,便硬生生冷落了皇后,又在冷落皇后之后,生生扼制了她活的期望。造成的结局,让她一腔情绪塞在喉中,无从发泄。只有那眼泪成为突破口,一点一点的滑落。 而那害得皇后失了皇上的便是她。而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若是早知如此,她宁愿从未踏进过这皇宫,从未得到皇上的欢心。 皇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在这冷硬额皇宫之中,死的悄无声息。 可那皇上的悲痛也不过只是一瞬间,多的便是那愧疚。于是这愧疚便从此倾注在了阚衾寒的身上。让人无奈又可笑。 那多害怕自己的孩子也成为这样的人。 可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现下发生的事情好像正在向她证明这一点。 告诉她,之前的想法不过是一个奢望。 贵妃摸摸阚景明的脑袋,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满腔的教诲,只剩下轻微的叹息。她的孩子现在贵为天子,怎么还会愿意听从他人的意见呢。 这么看着自己的孩子,仿佛瞧见了当年的皇后拉着一双儿女,眉开眼笑的模样,酸涩骤然漫上喉间。她咽下一口口水,试图缓解那酸涩的情感,半晌后,她怜爱的望着孩子,轻声细语的说着,说着让他做完该做之事后,才能做娱乐之事的话语。 而那小皇上听闻后,只是扬声说着,他还未登基,为何要听那些大臣的话。 任性的话语,让皇贵妃无奈极了,瞧着自己的儿子,小小的身躯身着明黄龙袍,头上那龙冠,摇摇欲坠。 轻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的儿子,能够在这位子上坐上多少日子。 她从来不奢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这江山的统治者,她只希望着自己的儿子一生不愁吃喝,不用享那人生的大喜大悲之差。 她只希望未来若是有人欲夺这皇位,能够善待他们母子。 皇上在他母妃那并未得到想象中的义愤填膺,可那温柔的安抚却也是让他平静了许多。平静的过后是对昨日欢愉的怀恋。 于是乎,刚走出宫殿的他,直奔阚景临的住所,他还想再去那个地方,没有这些烦人的事物,只有那些人儿的奉承,听着便令人心情舒畅。 —— “小寒翎~” “小小翎~” “小小小寒翎~” “我错了,原谅我嘛——”林暮絮巴巴地跟着寒翎,她转一下,她便转一下,她走一步,她跟俩步。左窜窜,右探探,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巴巴的扯着寒翎的袖子,如一个哈士奇一般,乖巧极了,只是这只哈士奇妖冶的很。 可是愣由她怎么叫,寒翎都不曾理她。 林暮絮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她昨日要不因为好奇尾随那奇怪的俩人跑去那青楼,哪有那么多事端,她哪会被那些陌生女子围住,被她们动手动脚的……扯着她不让走。 害得她染上一身陌生胭脂味,导致面前的人儿说什么都不愿理睬自己。 委屈染上眉头,愈想愈觉着委屈,扯着寒翎袖子的手骤然便收了回来,环起,也不开心了起来。 那模样瞧着是可怜极了。 寒翎见袖间的力道一轻,诧异的瞟了林暮絮一眼。就见她一脸不开心的望着她,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满脸写着本人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 平日那妖冶勾人的人儿,如今摆出这样一副神情,真是既叫人觉得可爱,又让她觉着无奈。 寒翎叹了口气,捏捏她的鼻尖,“林暮絮下次再去那烟花之地,我可与你没完!”她又使劲地捏捏林暮絮的脸庞,这才松了手。 而那可爱又勾人的林暮絮,瞬时间扬起了唇角,一双狐媚的眼里都是丝丝情意。她勾上寒翎的脖子,脸凑到了她的脖颈处,一个吻悄然落在了那儿,伴随着低喃,“不会再进那儿了,小寒翎。” 她如此保证。 第50章 夺权。 面对天子的不务正业, 夜夜笙歌,心中焦急的是那些为人正直的大臣与那些心系天下的臣子。眼见着那堆积的政务一点点的在天子的桌前堆成了小山。又瞧着奏折上公主的批示,心沉了下来, 轻叹了口气。 第39章 这样的天子, 看来是要做个傀儡啊。 既然如此, 有些许的臣子便直接跳过了小皇上,与阚衾寒沟通起来, 瞧着那架势,好似在暗暗告诉她,我决定要站在你这一方了。 毕竟, 天子和公主实力上的悬殊,不是那一俩句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阚衾寒唇角微扬。而阚景明的眼眸却暗沉了不少。 虽然他不看这奏折吧,可那奏折的数量他还是看的出来的。瞧着这日渐减少的奏折, 心中便特别不是滋味。他可以不务正业,可那些臣子不行! 于是, 他第一次期待起了上朝。 于是, 他在臣子心目中的形象再次拉低了不少。那无理取闹的模样可是深入人心。 现如今上朝仿佛成了一场闹剧。皇上坐在上方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撅着小嘴,把这当作一个简单的游戏, 不用心,不用劲。反倒是那阚衾寒起到一定的作用,至少,是她稳住了本就动荡的人心。 如此一来,阚衾寒和阚景明的形象在臣子的心中便一高一低。难以平衡。 “臣恳请皇上, 以江山为重!” “这样才不会愧对天上的先皇, 不愧对先皇对您的期待。”一个臣子挺身而, 跪于地面。按这样的趋势下去,人心惶惶, 最后旗开得胜,赢得人心的,怕是那手握大权的公主了。 一介女子当权,他还不想太早接受这个事情。 他只盼望着皇上能够早些醒悟。 阚衾寒一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皇上,想着她又要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语。 “朕可不愿当这空壳皇上,父皇把那权势给了长姐多少,握在朕的手中又有多少,你们觉得朕会不知道吗!”皇上果然,语出惊人。 让下方的臣子大吃一惊。 那稚嫩的声音带着愤怒的意味,还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说的那般响亮,脆声声的。 阚衾寒又是眉头一挑,但是除此之外倒也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没人能够看清她此时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而那与她最为亲近之人,却离她遥远的看不清她的面目表情。 濮忆谨听着这样的话,只觉着心中有一团怒火,在隐隐的燃烧着。她对现在这个皇帝不满。特别的不满。自这人继位起是否有做过什么对这个天下有益的事情,是否又为这天下分过一丝一毫的心思? 没有。 他只顾着自己一人的欢喜,夜夜笙歌。可现在竟然好意思厚着脸皮,向衾要权? 她不知道自己爱人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可她听到这话已然愤怒,那么衾的感受又怎么会与自己相差甚远? 濮忆谨愤愤的握紧自己的手,向前一步,高声质问。 “作为皇上,不务正业,无心朝政,凭何要求公主放权!”濮忆谨身着华服。前不久刚因着举报阚景清之事升了品级她,说的掷地有声。 她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懑。 阚衾寒却在这样的声音里,勾起了唇,眼眸里也染上了淡淡笑意。 “凭朕为皇上!”皇帝到是说的理直气壮。 让下方刚刚生了心思的臣子,又悄悄压下了心中向着皇上的小苗头。 “皇上的意思便是要本宫放权于你,而介时,你便可以将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阚衾寒淡着声问道。 “正是!这是朕的天下!” “那么,皇上这是要谋逆先皇的话,夺权?”阚衾寒依旧说的淡淡的。只是这淡淡的声响里带上了一丝威胁。 若是皇上应了,那便是对先皇的不敬,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扣上一顶帽子。这便给了阚衾寒的计划中画下了浓重的一笔。 夺权一词,敲响了群臣心中的警钟。 大家都把视线投放在了皇上的目光,似乎都在等待着皇上再说些什么出来。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皇上之前的总总表现无一不在表现着这点。 可夺权一词,谋逆一词,还是让扼住了他的嘴。他闭上了嘴,万分不甘。可若是开了口,他的直觉却在告诉他,不能答。 答了,就会失去什么。 皇上沉默了良久,恶狠狠的瞪着阚衾,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如一个孩子轻哼一声,这次上朝时间便在太监的高声中结束了。 阚衾寒轻笑一声,笑的讽刺。 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在这张牙舞爪的模样,瞧着可真是幼稚又可笑。 阚衾寒和濮忆谨成婚了。终于是不用遮遮掩掩,一听那太监宣布退朝,濮忆谨便穿过那茫茫的人海,来到媳妇的身边,悄悄的勾住阚衾寒的手指。让阚衾寒唇角的笑容顿时真实了起来,带着浅淡的宠溺之意。 旁人连忙从俩人身边绕开。免得这恩爱的一面闪瞎了他们的眼,而他们的父亲瞧着她们,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走了,只是心中喃喃着,自家孩儿真是……被吃的死死的,真真是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啊…… 不过若是濮忆谨听到此言,定是哼哼的嘟囔,她才不需要什么男子气概,只要有衾就好了。 俩人手勾着手,并肩走出殿堂。 阳光纷纷洒洒的落在俩人的肩上,濮忆谨偏头瞧着阚衾寒的侧颜,柔顺的弧度,带上了坚毅的意味,面容是说不出的美好。倏然,她偏过头来,眼眸里是淡淡柔情,在阳光的照耀下,映着点点光斑。 濮忆谨心一动,侧身蹭蹭阚衾寒的肩头,乖巧可爱的让她的心瞬间化成一片水,漾在心间。好似在朝堂中的不快都化作了轻烟,随风而逝。 阚衾寒揉揉濮忆谨的发丝,轻轻环住她的腰间。便听见这可爱的人儿在她的怀中嘟囔着说,“那小皇上可真是不知好歹,他到底在嚣张什么啊,明明能力都不及衾的……”她小小声的抱怨着。 对那阚景明的不悦显而易见。 瞧她这副模样,先前那掷地有声的质问仿佛又再次响彻在她的耳边。暖意一次次沁满心间。阚衾寒的声音温暖的,低沉着,“那我们不让他当这皇帝好了。”她好似在开着玩笑逗弄,安慰着阿瑾,可却也在试探着阿瑾的意思。 若是阿瑾不愿,那该当如何是好。 阚衾寒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志愿重要,还是自己的爱人重要。 没到最后一刻,她不想太早知道这个结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不过深陷温柔乡的濮忆谨却没有听出,就好似却根筋似的。 可是她的答案却没有让阚衾寒失望。 “嗯呐,他要是欺负衾,我们就不让他当这皇上。”濮忆谨窝在她的怀里软濡的说着。 阚衾寒倏然松了口气。即便她不知道濮忆谨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却还是不自觉的勾起了唇。 “那让谁当这皇上呢?”阚衾寒扬着笑,捏捏濮忆谨的鼻尖,瞧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笑的让你失了心魄。 “衾来当,我的衾那般聪慧,定然比那皇上好上数十倍!”濮忆谨的声音里洋溢着深深的自豪。对阚衾寒身为女子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疑虑,说的那般的坚定。 阚衾寒的唇角不自觉的高昂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深深的笑意,她低头吻在濮忆谨的眼角,温柔酥麻的触感从脸上漫开,漫至心尖,让她为之一颤。 早知她的小阿瑾是这种想法,那么她也就不瞒着她了。 阚衾寒将濮忆谨搂在怀里,抵在发间,发出一声幸福放喟叹。 —— 阚衾寒想着谋反,濮忆谨疑似支持…… 而濮存义则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他想着那老皇帝临终前对他的嘱咐,再想着小皇帝现在的表现,便扶额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先皇死前那挣扎着说出的四字——扶持太子。 小皇帝现下那不务正业,整日花天酒地的模样…… 还有今日,在朝堂上要求他家媳妇放权的声音,以及自己孩儿那愤愤不平的反驳,一堆事情砸向他濮存义。让他难以抉择。 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重新穿上那官服,抬脚朝那皇宫走去。 是时候找这个小皇帝谈谈了。 否则,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监狱里的那个大皇子,即使被□□了,可也是个祸害。而那二皇子,虽然看着无害,可……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存的什么样的心,怕也是只有他一人知晓。 这样下去,朝廷陷入党派之争,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第51章 监牢。 濮存义去找了皇上, 语重心长,搜肠刮肚的告诫着皇上。告诉他,这样下去, 结果无非便是他从这个皇位上狼狈的摔下, 再也无法在这大殿之内立足。 可皇帝是谁啊, 心高气傲,冷哼了一声。挥手让他退下。明显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于他此时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是单纯的开小差,还是对面前这个陌生老男人的“自不量力”的嘲讽。 濮存义定定地望了皇上,瞧见皇上那眉头蹙起, 嫌弃的不得了的模样,终于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那背影在硕大的宫殿中显得那般孤寂萧瑟。 第40章 濮忆谨觉着自己怕是要让先帝失望了。此小儿愚钝的, 让他生不出一丝一毫拥他为帝的想法,这为天子之人, 如今却只能得到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标签。念及此, 濮存义又不住的摇期头来。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啊! —— 濮存义回到家中, 苦恼的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喝着那苦涩的茶。他已经好些年不饮酒了。饮酒误事,若是饮了酒,将自己内心的那些小秘密暴露于众口之下,那他们濮家, 怕是就要折损在他的手下了。 默默饮茶, 艰涩的让他咽不下这口气。现下, 朝中除去那些朝臣,只剩下, 长公主——阚衾寒,二皇子——阚景临,皇上——阚景明。还有那在监狱中的,阚景清。 阚景清被濮家一手推入监狱之中,说什么,他都不能助他上位。而公主虽为他家之人,可却为女子,确是不太合适。唯有那阚景临,既为王室也为男子。可是这人太过软弱,只适合当个软弱的假皇帝…… 濮存义觉着皇撒手归西,自以为处理妥当,实际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他们处理。可党派之争本就不是那般好处理,况且现在这行列之中,还有个不学无术之人…… 他叹了口气,不到最后时刻,他定然不会选择扶持一个傀儡上台执政。 太累。 濮存义挥挥手,招来站在角落的管家,沉声说,“去请几位大人过来一叙。” 他说的隐晦,可那跟着他数十年的管家却是了然于胸,点头离去。 —— 几天过去,胡作非为成了他的常态,任性几乎是他的代名词。原先还存有让他悔改之意的臣子叹着气,一遍又一遍,终于是将这个想法堪堪藏起,上朝之时,便用那悔不当初的神色看着皇上。 眸里是深深的惋惜。 只有那阚衾寒几人以及那二皇子,笑的开心。 不过这俩天,他准备暂时的息事宁人了。因着那所谓的登基典礼要到了。他可要小心点,这样才便于以后的任意妄为。 若是让那些有些欣慰的臣子听到这样的话,呵,那气吐的血,怕是可以装满一池子了。 “阿瑾,你想去见见贤王么?”刚下朝,阚衾寒依旧身着官服,低头捏着濮忆谨的手指,玩的不亦乐乎。她似是心不在焉的问着。 “贤王?”阚衾寒不提,濮忆谨都要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自从他被关入那大牢之中,便好似与这个朝堂无关了一般,脱离了她们的视线,离开了她们的生活。 那段被缠着的日子,好似只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般。 “嗯,对他不大放心,觉着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阚衾寒点点头,斟酌着说。 阚景清这段时间安静的让她生疑。按理来说,被关入牢房的人,自然是掀不起半点风浪。可是阚景清怎么会是轻易认输的人。他不做出写幺蛾子来,而是乖乖的呆在那冰冷漆黑,永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怎么想,阚衾寒都不愿相信。 她不是在蛰伏,那便是在暗地里动些手脚。 所以,她今日才想去看看这人。 瞧瞧他近日以来的变化。 “贤王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竟还能干涉朝堂?”濮忆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若是如此,这贤王的生命力未免也太过强大,如那倔强的小草一般,春风吹又生啊。 “所以,阿瑾要和我一同前往吗?”阚衾寒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到了濮忆谨的小脸蛋上。她爱怜的勾弄着阿瑾细腻的皮肤,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你们这是计划着去哪玩儿~,小衾寒~”熟悉的声音,熟稔的称呼突兀的响起。阚衾寒的眉头反射性的皱起。这林暮絮真真是阴魂不散。总是来打扰她和自己媳妇的相处时间,真真是过分的很。 “牢狱一日游,你要跟着我们么?”阚衾寒没好气的答到。她现下可是十分不想这林暮絮打扰了她和濮忆谨的二人世界。分明那林暮絮也是有主的人了,怎么天天跟在她们时候,充当着个电灯泡。 还那般开心,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阚衾寒不知道的是,林暮絮之所以跟着她俩,不仅因为她想做个合格的电灯泡,更是以为她的媳妇的任务是保护这阚衾寒,这让她不得不跟在俩人背后,才能获得与寒翎那片刻的腻歪。 “好啊。”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便走吧。”阚衾寒眉头皱起,撇了那林暮絮一眼后,牵着濮忆谨的小手便抬步往前走。嘴上虽不答,可那略黑的面庞却显示着她对这个电灯泡的跟随十分不满。 不过很快,电灯泡从一个变成了俩,从独身成了一对。 四人兀自牵着自己的媳妇,一前一后,向那阴冷的牢房走去。 “参见公主。”站在外侧的士兵向四人行李,目送着四人进去,却不敢阻拦。经过重重屏障,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往里走去。 监牢潮湿阴冷。 阚衾寒自走进来后,周围那猛扑过来,抓着牢门,向她哭诉,向她呲牙咧嘴的人,层出不穷。与这阴暗之面相结合,不自觉的使人毛骨悚然。一声声回响在耳畔回荡。握着衾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些许。拔凉之意在周身缭绕。 只是这凉飕飕的感觉却在感受到阚衾寒那有力的回握之时,消散开来。 四人走着走着,面前士兵兀的停下,转身向阚衾寒,濮忆谨行礼后,望向她们左侧的监牢。 “公主,这便是阚景清。” 再没人唤他贤王,现在的阚景清在他们眼里也不过一草芥,与外边大街小巷之中乞讨之人并无差别。那宣告天下的废为庶人一句,谁人没有听见。 紧接着先帝驾崩,又还有谁人会把他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视同仁罢了。 她们的目光随之转过,入目的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蜷缩着腿,靠着墙,坐在一堆草垛之上,阴暗昏沉的光线让他沉默的如一个死物。 静悄悄的不说话。 阚衾寒眉毛一挑,挥退士兵。 几步上前,“阚景清。”声音清冷,泠泠作响。 那人缓慢的抬起头来,如慢动作重播似的。那模样好似受尽了折磨。只是那人在抬起头来,瞧见阚衾寒之后,眼里迸射出的火花,染着深深的恨意和不甘却真实的,如一把锐利的剑锋,刺向阚衾寒。 可惜,无甚作用。阚衾寒根本不惧,用着冰冷的眸子,似是瞅着一个笑话般,冷觑着她。 倏然间,她轻哼一声。大抵是没带什么情感的,可那缩在墙角之人却好似被激怒了,一股劲冲了过来,抓着那冷湿的杆子,脸在其间扭曲着。 “阚衾寒!” “你来看我笑话?” “你少得意,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若不是亲眼所见,其余四人根本不相信基本已经等于被判于死刑的阚景清,此刻竟然还有底气恶狠狠的与阚衾寒说着这样嚣张跋扈的话语。 那嚣张的气焰,比之前在外时的模样是有过儿无不及。最为震惊的不是别人,而是濮忆谨。在濮忆谨的印象中即便那般狠毒,在她面前也一直是翩翩君子的形象。且一直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这一面。此时阚景清亲手打碎那一层屏障,她才深刻而又直观的瞧见了他这副嘴脸。 “阚景清,你是以阶下囚的名义这么说呢,还是以大皇子的身份这般说呢?”不等阚衾寒有所表示,林暮絮便轻笑着说道,她抚弄着自己的头发,眼角眉梢尽是风情,只是此时阚景清根本不从欣赏。 寒翎偏头瞧见的便是她巧笑倩兮的模样,虽知那笑容中不带半点笑意,可唇角依旧向下一弯,手一动。林暮絮眉心一跳,也不看那张牙舞爪的阚景清了。她转回头,白皙的纤手揪着寒翎的衣角,撅着小嘴。 倏的凑到寒翎的耳后,“小寒翎,只喜欢你一人。” 她在寒翎的耳畔如此低喃着,低浅的声音细细绵绵的缠着寒翎的耳后神经。寒翎隐在黑暗中的面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又小小的掐了一把林暮絮的腰间。 “你正经点!” 第52章 面子。 林暮絮似是没骨头般缠挂在寒翎的身上, 寒翎则一手揽着她的纤腰,背挺得笔直。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她们之间那漂浮着淡淡旖旎的气息。更何况此时的林暮絮甚至将红唇落于那脖颈处, 留下点点梅痕。 濮忆谨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一丝红意在耳廓蔓延。她知道林暮絮如一妖孽, 却不知道这人如此奔放,简直是为了勾引寒翎, 无所不用其极。 而阚衾寒则颇为嫌弃的撇了俩人一眼后,一把遮住阿瑾的眼睛,低声说, “乖,别看。” “你们……”阚衾寒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还是悄然咽下剩下的话语。反正就她的判断来说, 林暮絮是绝对不会对她的批评做出丝毫的反应的。 “阚景清有点奇怪。”阚衾寒叹了口气,摇摇头, 把目光放在了寒翎的身上, 倚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说了下去。 第41章 “是有点, 脸白的不正常。”林暮絮兀自点点头,也不回过头来,就搭在寒翎的肩膀上,慵懒的说着她自己的观点。 “和以前也不大一样,感觉不一样。”阚衾寒蹙眉, 她也说不上到底是哪不对, 可心中就是觉着有一丝异样。 “阿瑾, 你觉得呢?”阚衾寒摸摸濮忆谨的小脑袋,声音是无尽的温柔缱绻。 “我……以前他缠着我的时候, 气息便有点是这样的了。” “……但,有时候有不是。”濮忆谨顿了好一会,又迟疑着接着说了一句。 “……” 阚衾寒的眉深蹙在一起,以前便是这样了。那么除非是他突然改了性情,否则怎么会连一个人独有的气息都产生了变化,虽然,这气息是如此相似,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而这种不对劲,引起了内心深层的不安。 “该是有爱盯紧了阚景清了。”说不上哪不对劲,阚衾寒也只好将这份不安深藏心底。如此吩咐着属下去做。 这下,心才稍稍落稳了些。 —— 未登基的皇上以此原因不涉政务,吃喝玩乐才是他的主业。臣子们思忖了半天,只好是稍稍提前了日子,掐着点,举行登基典礼。 不过才过先帝丧礼。皇上便迫不及待的左右翻看他的朝服。明黄色的华服上绣着腾空而起的神龙,那龙的尾巴高昂着,好似在高傲的叫嚣着。龙的身侧漂浮着几朵白云,显示着龙的与之不同。 可皇帝帝不过瞧上几眼,便皱起眉头,高声唤来太监,理直气壮的说,“云太少了,给朕多绣几个!” “这……”太监忙接住皇帝随意丢来的华服,瞧着这华服如垃圾一般的被丢来,一阵冷汗额间滑落。 现下这皇帝可真是难伺候的主。 “朕让你去就去!”皇帝狠拍了桌子一下,本稚嫩的声音却让他发出了愤怒威严的模样。 先帝年轻时勤政的模样没学去,后来偶尔暴戾的模样,却是学了七八成。 太监收了衣服,弓着身,小步轻声离开大殿。生怕多发出些什么声音,便要丧命在这阴晴不定的皇帝手下。 而看着太监走远的皇上则满意的勾起唇,扑到了龙榻上,想着明日便是自己的登基之日,高兴的在床上打着滚。 —— 翌日。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小皇帝穿着明黄色的华服,华服上的龙腾云驾雾,可那茫茫云朵却似是要将那龙遮盖。皇帝眉飞色舞的走着,低矮的身形却不能遮盖他作为天子的傲然之势。 他昂首挺胸,兴致勃勃。却不曾想,在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坛举行隆重的祭告时,亮黄的华服,应声而裂。 “呲喇”的一声,裂出了一道口子。露出里边的亵裤。可是大臣们都没有笑,他们倒吸了口气,放于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攥在一起。 大概这年幼的皇帝又该发火了吧。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 皇帝僵了半晌,僵硬着身子直起,他转过身来,早已是怒容满面。他的手紧攥在身侧,怒目圆睁,面色涨红,怒吼道,“谁!是谁陷害朕!” 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谁陷害了他,而不是怪这材质太过劣质。大臣们的脸色已经泛白。即便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可这并不代表着不会被牵涉其中。 见下方大臣毫无反应,阚景明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物件,狠狠的抛出,砸在地面,砸的粉碎。 一块玉在大臣面前化为了杂碎。 滚落在他们的脚边。 阚景明面色铁青,大吼一声,“给我查!” 这登基典礼便无疾而终。如此欢喜的盛典,变成了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论谁还有心思继续下去。皇上把所有人关在这大殿内,谁都不允许离开,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大臣们心跳如鼓,在这静悄悄的大殿内,仿佛可以听见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声,只有几个稍微年长的大臣,经历了大风大浪,此时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块,互相交换着眼神。 复又不自在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在表达着什么。 可这摇头的模样,明显激怒了此时的皇帝。 “萧途至!”一个九岁的孩子这样直呼年过半百的老人。 “臣在。”被唤之人,躬身走出,低垂着头。 “你凭何摇头?”皇帝问。 “微臣只是感慨做此事之人的人心险恶,还望皇上谅解。”老人如此作答,声音平静的让人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皇上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后,收回了目光,怒哼着做到了搬来的椅子上。 静谧,只有这样的词语可以形容此时的场景。 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终于,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被人架着带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便被侍卫压着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是不屈和怨恨。 皇上瞟了眼太监,太监便捧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放着的是一把简单的扇子。阚景明接过扇子,眼神冷戾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狠狠的便把扇子拍在了他的脸上,一下一下,卯足了劲。在他的脸庞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说,是谁让这么做的!”阚景明呵呵一笑,又下了一记狠手,如此道。 “什么怎么做……”被拍的迷糊了的人,茫然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阚景明,眸中的呆滞不似作假,就好似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你让朕在臣民面前出了丑!还给我装迷糊!”阚景明怒意又再次冒了出来。他恨恨的把扇子摔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不知有多疼。 “给我打!”阚景明大声喝到,随后便好整以暇的坐回了原位,欣赏着面前的大戏。 “皇上!!”那人声音骤然大了上去。 “草民从未想过害您,恳请皇上明察!”那人声音又落了下来,瞧着怕是被打了。他奄奄一息,断断续续的说着。 “未曾想过?”阚景明嗤笑一声,“这可是你做出来的华服,不是你还有谁!”阚景明又笑了起来,带着嘲讽和不屑。 不屑于这人为了生命,竟然什么也说的出口。 “那你到是解释解释,这衣服是为何而裂?”皇上逼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跪着的人身上,跪着的人本就白的脸瞬时间白的更加的彻底了。所有人的威压强加于他的身上。 他可以说什么。 苍白的言语,根本无力辩驳此时的情况。 在场的每一位大臣,他没有一位可以污蔑,可若是他不说,便是欺君之罪。若是说了,那也是死罪一条。他若是揽到自己身上…… 总而言之,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结局都逃不过一个字——死。 他扫过全场,最后无力的垂下头,低垂着,不发一言。 “不说?”阚景明气极了,呵了一声,又是一块玉,砸了过去。只是这次,玉没有碎,碎的是那人的头。 血顺着头流下。 流至下颌,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上。却丝毫解不了皇帝心中的愤恨。他的面子比这人的一条命重要。重要得多了。 而群臣也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仿佛在凝视着一个死物。 而那的确也将成为死物。 濮忆谨的青筋若隐若现,眼中的悲悯呼之欲出。可她的手却被阚衾寒紧攥在手心,纹丝不动。 她觉得那人可怜极了。无缘无故的招来了这无妄之灾。 阚衾寒抿唇,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是一丝愧疚和一丝心疼。 她愧疚的是那人,心疼的是她的阿瑾。 她本不会愧疚的,牺牲是意料之中,她的心早在这样那样的事情中变得冰冷,一切的结果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 可是,她却在感受到阿瑾的愤恨时,感到了愧疚和担忧。 她只希望她的阿瑾,不要因此怪她。 不要斥责她的冷血。 第53章 羞羞脸。 一时之间, 新皇帝在登基时衣服断裂,是天谴,上天不允他当皇帝这类的传言在民间传开, 百姓把这当作是一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笑话, 而有心人则大肆宣扬皇上大逆不道,遭到天谴之类的话语。使得百姓一时间对这皇帝失去想法, 图着个好玩,便附和着要求换皇帝。一时间都城混杂如市场。 这样那样的话语,不出几日便传到了阚景明的耳中。 他又去那青楼, 轻佻着问那些人,该是他美还是当今皇上美。 大抵是觉着天高皇帝远吧,有个女子便道是当今皇上遭了天谴。而这话的结局无疑不是那人惨遭杀害。 她们这才知道整日饮酒作乐的男孩原来竟是当今的天子, 一时间人心惶惶,又后悔不已。 皇上走后, 依旧怒极, 特意走过那大街小巷,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他人口中的笑柄, 谈资。 顿时觉着龙颜惧损,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此时竟觉着刺耳得很。阚景明冲到知府,小手揪着那人的衣服,上去便是一脚。 第42章 知府自然是认得这人了。他慌忙跪下, 颤巍巍的, 内心揣测着皇上突然登门到底所谓何事。 “朕命你一日之内, 将所有污蔑朕的人抓来见朕!”皇上撇了跪在地上的知府,冷哼一声, 坐在了高堂之上,瞧着那知府弓着腰,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 他长出了口气,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善的等着知府的归来。 知府苦恼啊,这一不小心就是断头的罪怎么一下子便落下了他的头上,皇上要抓侮辱他的人,可……这全城之中,可否还有不嘴闲之人? 百姓也没有恶意,不过是生活太过无趣了罢。 知府摇摇头,可这罪人,她是不得不做了。 —— “公主。” “皇上今日去了那青楼,斩杀一青楼女子,随后去到府衙,要求知府捕获所有侮辱他之人。”一个黑衣女子半跪于地,声音平静的陈述着这件事情。残忍血腥的事情在她口中便成了再平淡不过的小事。 阚衾寒点点头,示意其知道了。那人便随之离开。走的悄无声息。 濮忆谨的手不自觉的抓上阚衾寒的柔夷,“衾——”声音里带着颤抖。 阚衾寒知道她为什么颤抖。她的心上泛过一丝愧疚。 那日之后,她告诉了阿瑾,为什么皇上的衣服会突然开裂,也告诉了她自己的雄心壮志。而她的阿瑾对她想篡位的想法没有异义,可是她却不赞同她的做法。她和阿瑾思想上的差距是她们时间难以轻易越过的鸿沟。 阿瑾说,不能视别人的生命为草芥。 而她却觉着,生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视为草芥。 现在的结果,都是因为自身的不努力。 为此,阿瑾撅着嘴,沉默着不理她了俩天。 最后,只能是各退一步。 所以,此时濮忆谨才会那般紧张和担心。担心这件事情又是衾一手制成的。她怕她的媳妇手上沾满了他人的污血,到后来,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阚衾寒用力的回握一下濮忆谨的手,轻轻摇摇头。濮忆谨这才舒了口气,可不过片刻她又正襟危坐了起来。她紧张的扯扯阚衾寒的衣角,“那那些百姓……” 她担心那些百姓又要死于这个暴戾的皇帝手下。 那日和衾闹别扭,她的衾的确是设计了这件事情,可是想想后……猛的她又觉着衾不过是推了一把,若是那皇帝足够仁慈……也不至于那惨烈的结局。 她这样想着,这样的使自己不去怪衾,一切的行为都是有着原因的不是么,只是那皇帝额行为全然是情绪所控,不值得她人的谅解。 阚衾寒带着濮忆谨去街上,便瞧见一堆人面露惊慌,到处躲藏,街道上的推车被撞的斜倒在了地面上,上方的水果哗啦啦的掉落在地面上,一个个人从上边才过,“啪叽”一声,汁水流了满地。 几个士兵擒着几个人,面色凶狠,径直走过阚衾寒和濮忆谨的身旁,眼神死死的望着前方,目的地是府衙。 全程人心惶惶。 阚衾寒和濮忆谨的眉都深深蹙起。 阚衾寒大抵在那之前,有想过这驳论的威力,却不曾想到这人愈加暴戾的性子眉头虽皱起,可心中对于这意料之外的事情却是满意的很。只要这阚景明失去民心,失去臣民,那么,他的倒台是必然的结果。 不过,这次,她可不能让这些百姓牺牲了。 不仅因为自己,也因为阿瑾。 俩人手牵手,面色凝重的来到府邸,士兵们见到俩人,纷纷行礼,退到一旁,意思显而易见,躬身请俩人进去。 仿佛没有听到皇帝不久前的吩咐——不相干的人,不允进入。 她俩还未走到厅内,便听见那稚气未脱的声音,怒斥着人们。她们来的很巧,巧的让人心生疑惑。 尽管根本没有人设计。 她们听见阚景明的那句,“给朕拖去斩了,悬于城门,朕倒是想知道,还有谁敢对朕不敬!” “慢着!”阚衾寒高声说到,声音依旧清冷,可这清冷却带着冷戾的威严。压的那些士兵瞬时间将踏出的步子收了回来,低首向她行礼。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阚景明气极了,“朕说拖出去!” “朕才是皇帝!” 阚景明气的面目扭曲,本是稚嫩可爱的面庞上是那丑恶的嘴脸。 可士兵们却是在接收到阚衾寒的眼神后,纹丝不动的定在原地,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 可是他们分明什么都听见了,他们只是不把它放在心上罢了。 瞧见士兵听的是阚衾寒的话语,而阚衾寒刚才制止的行为,瞬间拉高了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她们纷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阚衾寒俩人。 “皇上……” 下一句还未说出口,便被阚景明那气急败坏的话语打断了。 “你还知道朕是皇上?!阚衾寒!”他直呼长姐的名讳。 而阚衾寒却面不改色,“百姓本没有恶意,皇上即使要抓也是抓那散播谣言之人,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迫害这些百姓,又有何用?你作为皇帝,怎可如此狭隘?” 阚衾寒劝说着皇上,用眼神示意士兵给那些百姓松绑。 “这折损的不过是你作为皇帝的威严。” “……” 阚衾寒又是一系列的敦敦教诲。才让他那暴怒的心情稍稍平静了点,“那朕便命你在这三日内给朕找出这散播谣言之人!” 阚景明冷哼一声,说道。 “臣领命。” 阚衾寒微颔首,又瞧了那些如释重负的百姓一眼后,便和濮忆谨一同走出了府邸。不过刚走出去,便被那从外边蜂拥而出的人团团围住。 他们又是感激,又是欢喜。朝着俩人连连道谢。 一直面色凝滞的濮忆谨,立刻在百姓面前扬起了笑容,璀璨的笑容险些晃了阚衾寒的眼,她眼眸微沉,唇角微不可查的轻轻勾了下,清淡的摇头,道了声不用谢。便在那些人的炽热如炬的目光下,离开了。 其实,她们并未走远,在那些人瞧不见的地方,阚衾寒听住了脚步,扯住濮忆谨的小手,用力一扯,便让濮忆谨跌进了她的怀中。 她低下头,凑到濮忆谨的唇边,落下一个又一个清浅又缠绵的吻。 濮忆谨的脸立刻红了。 阚衾寒的唇角也随着高昂起来。白皙的脸庞上落下的淡粉,点点晕染在脸颊,这时候的阿瑾,真的好可爱。 可爱的让她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想立刻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阚衾寒勾唇笑着,笑着把头抵在她的肩头,轻而悦耳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一下一下击打在濮忆谨的心上。心间好似那块地方瞬时间便塌陷了下去。 “小衾寒~,你们在做什 么呢~”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林暮絮那婉转勾人的声线在她们耳边简直就像是催命鬼似的,一点都不动听,并且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想捏死她的冲动。林暮絮就跟阴魂似的,走哪跟哪…… “林暮絮!”阚衾寒的声音染上咬牙切齿的意味,她恨恨的唤道。 而怀里的人儿整个人都埋到了她的怀中,只有那裸露在外,染的血红的耳廓,才会彰显出让此刻内心的羞赧。 “嗯~,羞羞脸喔~小衾寒和小忆谨~”林暮絮依旧不放过调侃俩人的机会,挑眉,红唇在此刻显得那般妖冶又调皮。 “寒翎!” “管好你家媳妇!”阚衾寒仿佛知道寒翎就在身边似的,气急败坏的吼道。 也只有面前的这些人,才能够轻易的挑起她的情绪了。 第54章 马粪。 林暮絮和别人不大一样。 别人都是有事才找的阚衾寒, 而林暮絮自从和寒翎和好之后,便是无聊就拉着寒翎哒哒哒的跟在阚衾寒的后边,阴魂不散似的。赶都赶不走, 总在你意料之外的时候, 幽幽然的出现。偏生那寒翎还纵容着她, 让阚衾寒几近抓狂。 直接导致她完全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林暮絮。 今个她带着阿瑾上街去,一个回头, 便看见某人拉着寒翎,装模作样的摆弄着小饰品。昨个她和阿瑾拜访相府,一不小心的回个头, 就瞧见某人大胆的站在墙瓦上,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似的。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林暮絮是这般无赖之人! “小衾寒~” 这不,那惹人烦的声音又想起来了。 阚衾寒觉着自己的耳根分外的聒噪, 好似总有只虫子在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林暮絮!”阚衾寒长出了口气,顿了一会, 又问。 “寒翎呢?” “小寒翎在忆谨那儿, 我今天可是有事来找你的,小衾寒这么不欢迎我啊~真让我伤心呢~”林暮絮扭着腰肢, 手抵在桌沿,整个人都倾向了阚衾寒。 阚衾寒又再次长呼了口气,整个人一顿,瞬时间向后移去,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儿, 生怕她又要做什么妖出来。 第43章 “我发现最近有个势力发展迅速, 晚上经常在都城内活动, 估计意有所图,小衾寒要小心咯~”正经不过三秒, 林暮絮又笑的妖娆妩媚了起来,顺势调侃了阚衾寒一把。 “林暮絮!”阚衾寒又是愤愤的唤了一声,可片刻后,声音却又淡了下来,甚至带上了难以察觉的哀伤。 “你正经点啊……” “好啦好啦~”林暮絮扬唇笑的满不在乎,她抵着阚衾寒的目光,在她的青丝上摸了俩下,笑嘻嘻的摆摆手,寻了个位置坐下。 “开心点。”林暮絮在自己脸上勾出一抹笑的弧度,向阚衾寒挑眉着说。 “一切都在计划中不是么,现在你的名声已经在百姓中传开了,而那皇上的暴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倒台是必然的。” “所以开心点喔,小衾寒。”林暮絮慢悠悠的饮了口茶,温柔的安慰着面前情绪低落的人儿。 “可是你呢?”阚衾寒猛的抬起头,眼里的不愿早已是呼之欲出。就如同那满溢的泪水一般,随时随地都可以涌出。不过,阚衾寒不会轻易掉眼泪。 “顺其自然吧,小衾寒。” “能和寒翎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林暮絮勾唇笑了,这个笑容意外的不再妖冶,透着诱人的意味,而是温暖的如旭日一般,如淡黄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林暮絮,我……” “好啦,小衾寒,我去找寒翎咯。”林暮絮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打断了阚衾寒的话语,她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就好似喝了假酒似的。 阚衾寒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慢慢走远,轻轻叹了口气。 —— “阿瑾。” 瞧见濮忆谨从院落中直径朝自己走来,阚衾寒轻声唤了句,起身,拉过阿瑾。 “衾?”濮忆谨茫然的看着阚衾寒,微扬起下巴,呆萌的样子,让人禁不住勾起唇角,心情忽然间就轻松了不少,阚衾寒轻笑着,摸摸濮忆谨的脑袋,“我们去骑马好不好?我教你。” “骑马……骑马!”濮忆谨重复一遍后,才恍然意识到阚衾寒对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如临大敌一般的后退了一步,就是阚衾寒最后那三个字也不能弥补她此时心中的骇然。 骑马,对她来说,简直是如噩梦一般的存在,她可不愿去! “阿瑾,别怕。”阚衾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阿瑾那副模样,可真真是可爱啊。 “不会骑马,出门就不方便了喔。”阚衾寒摸摸濮忆谨那要炸毛的头发,温声安抚着这个炸毛的小家伙。 千方百计的哄了好些会,终于是让濮忆谨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一起去骑马。 只不过,是在马场。 俩人走到马场又花了些时间。 前面说好不胆怯的乖宝宝——濮忆谨,此时又不美好了起来,她依稀记得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场景。 嗯……她还记得疼的她一周没下床过。 等着阚衾寒牵着一匹黑马走到她的面前时,原本生动可爱的马儿就显得邪恶可怖了。她还记得上次与衾一同乘骑时的美好,可现下却破碎在脑中。濮忆谨悄悄的咽了口口水,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偏头朝衾讪讪的笑着。 就希望此时的衾能够突然善心大发,然后让自己能够临阵脱逃。 可惜,衾只是摸摸她的小脑袋,然后说了句,“来,试试吧。” 清淡含情的嗓音第一次显得如一句魔咒,在她的脑里久久回荡。 濮忆谨欲哭无泪的伸出手,抿唇,艰难的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见那马儿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才长出了口气,如同泄气了一般。 瞧她这紧张的模样,阚衾寒再次不厚道的勾起了唇。 抚摸完马儿,便要上马了。 濮忆谨揪着绳,一使劲,再使劲……再再使劲,依然扒着绳,艰难的歪过头,眼里满是窘迫。 她一点也不想承认,但是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在衾的细心教导后,她依然上不去。 “噗,慢慢来,不急。”阚衾寒轻笑了声,伸手上前帮忙。 倔强而不想认输的阿瑾好可爱,那涨红的小脸,漾泛涟漪的眼眸,无一不在告诉她,濮忆谨的可爱。让人忍不住上前帮忙。 最后,濮忆谨还是在不懈的努力下,凭着一己之力,顺利的上了马背。 她兴奋的摸摸马儿的鬃毛,也许是她的情绪影响到了身下的那匹马吧,那马儿竟然兀自走了起来,走的慢慢悠悠的,而上方的濮忆谨惊的身子一僵,随着那马儿的走动而硬邦邦的摇动着。 僵硬的摇动着。 而一旁的阚衾寒还来不及说上一句——放轻松,这匹马很听话。 濮忆谨就从马上跌了下来…… 而且是从阚衾寒够不着的一边跌下。 阚衾寒脸色瞬间“唰”的就变得惨白,她的笑容僵在嘴角,慌忙绕过去,如风一般。试图接住濮忆谨。 可惜,想象很美满,现实却很骨感。 阚衾寒没有接住跌落的濮忆谨。 而濮忆谨哎哟一声,就跌坐在了草地上,她只觉着身下一软,甚至听见“啪”的一声…… 冲过来的阚衾寒眉心一跳,好像哪里不大对,却只是压在心中,俯身检查濮忆谨的身子,问着她有没有觉着哪疼。 坐在地面上一脸懵逼的濮忆谨茫然的摇摇头。她也觉着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她静静的感受着。 猛然的站了起来。使劲往后看,哇——一坨湿漉漉的马粪粘在了她的臀/部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是坨马粪,估摸着还拉稀了。 濮忆谨努力扭过头,使劲看着自己的衣裳的后面,一脸复杂的,眉头抽动着,唇轻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阚衾寒瞧着她那生动的表情,便往下瞧去,褐色分泌物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和着她的表情,原本担忧的情绪瞬时间崩开了,唇角不可抑制的向上扬起。 她安抚的摸着阿瑾的头发,“别难过,阿瑾,我们回家换。” 天知道此时一本正经的安抚“黯然神伤”的濮忆谨有多难,濮忆谨一转回头就听见阚衾寒那一脸正色的安慰着自己,如果那眼里不含笑意的话…… “哼——”濮忆谨一头扎在阚衾寒的怀里,使劲蹭了蹭,嘴里不满的哼哼唧唧着埋怨这这马儿。 果然骑马这件事情是对她是有什么意见的吧……不然怎么可以让她坐到马粪上呢……关键还是个……拉稀了的马的马粪上! “哈,乖,我们回家。”阚衾寒好笑的摸摸濮忆谨的脑袋,拉着濮忆谨就要转身往回走,谁料,就这时,一根箭,直射向阚衾寒。划破空气的声音,响彻在耳际。 濮忆谨脸色一变,慌忙把衾往边上推了一把。 大概是流年不利吧,怎么坏事全堆着一块来了…… 濮忆谨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内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耳边是咔擦的一声,紧接着,周身一暖,她被拉入了一个怀抱。温暖着她先前拔凉的小心脏。 “傻。”阚衾寒捏捏濮忆谨的小脸,拥着她立在一侧,看着一个窜出的黑衣男子挥断不断而来的箭,并且随手捏着一箭头,便冲了出去。 心还在砰砰直跳。 濮忆谨揪着阚衾寒的衣角,望着满地折断,挥断的箭头,长出了口气。 “衾——”濮忆谨面色依旧泛白,她弯下身,捡起一条断了的箭,仔细的看了遍后,递给了阚衾寒。 那箭头上写着——阚。 第55章 有趣。 箭柄上刻着一个字——阚。 阚衾寒凝眉思索了片刻, 轻呵了一声,蹲下,随手捡起另一只箭, 只瞧着上方是与之相同的一个字——阚。 阚衾寒不禁又嗤笑了一声。 她把箭柄攥在手里, 凝眸远视, 瞧着那昏暗的天空,眼神空荡荡的找不到丝毫的情绪。濮忆谨也不说话, 只是盯着衾紧攥起的手,沉默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就这么静悄悄的过了半晌, 阚衾寒才恍然回神一般。她会过头来,牵起濮忆谨的小手,轻声说, “阿瑾,我们回家吧。” 就好似之前发生的不过是一些云烟, 风吹吹, 便散了。 不值得挂怀。 濮忆谨低低的应了声。 俩人的脚踩过折断的箭上,发出咯拉的声响。 —— 这箭上的阚字代表着什么呢? 是因着要杀她而将她的姓氏刻在上方, 还是因着曾是阚景清的部下,所以对这些事情的发生不甚欢喜,因此要报复? 还是…… 那个阚景清已经逃出了这狱中,正伺机而动报复自己? 又或是那人还有党派来个内外接应? 阚衾寒想了很多。 她坐在书房中,窗户向外敞开, 微弱的烛光随风摇曳, 好似轻轻一晃便会消失在这暗沉沉的夜色之中。 她不偏向任何一种猜测, 她觉着任何一种猜测都有一定的可能性。 第44章 若是第一种,那么, 要杀她的人是谁? 是当今皇上——阚景明?还是那碌碌无为的阚景临?还是那个呆在狱中疯疯癫癫的阚景清? 又或者是第二种? 那么阚景清又是怎么逃出这牢狱,凭什么逃出这牢狱,什么时候逃出的牢狱? 还是第三种? 阚衾寒敲击着木桌,木桌随着她的敲击,有节奏的响着,思维随之舞动。 若是阚景明,她大概是要欣慰这冥顽不灵的皇帝终于是开窍了一次,可惜他和那阚景临一模一样,都不是能够造成威胁的主,她大可不必担心。 可若是那阚景清…… 这般情况下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那可真真是个有趣的对手。 阚衾寒唇角微扬,清浅的笑意漾在眼底,只不过这笑意蕴含着深深的厌恶。 “衾,为何而笑?”濮忆谨开门走进,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图画,阚衾寒单手支着下边,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桌沿,唇角勾着轻佻的笑容,以及随风而扬的青丝,说不出的生动勾人。 “我们大概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对手。”阚衾寒拉过阿瑾,瞧着濮忆谨茫然可人的模样,笑意倏然间就真实了起来就,她的唇角不自觉的高昂了起来,她伸手捏了捏濮忆谨的小肥脸,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幸好马粪不太臭。”阚衾寒把濮忆谨抱进怀里,倏然间笑着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濮忆谨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哼唧的掐了一把阚衾寒的纤腰,说是掐不如说是轻捏了一下。不痛不痒,甚至轻飘飘的。只觉得有些痒。 让那人轻声笑了起来。她笑着摸摸濮忆谨的长发,摸的阿瑾的头发从柔顺到立起了呆毛,这才罢休。 而那小呆子也就窝在她的怀里,任她□□着自己的小脑袋。 那般温暖。 最后俩人一起上了床,一夜好梦。 醒来时,睁眼便是阿瑾那如小猫咪一般的窝在自己怀里,甚至乎乖巧的蹭了蹭自己的胸,阚衾寒醒的挺早,外边天才是蒙蒙亮,她低头顺着阿瑾的发丝,直到那人别开手,不悦的哼哼俩声后又蹭了蹭自己,阚衾寒才无奈又宠溺的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就这么看着阿瑾的睡容,唇角在上扬,眼睑在下合,慢慢的便抱着阿瑾,再次陷入睡眠。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 只知道,林暮絮和寒翎来敲门的时候,俩人还躺在床褥间,睡地昏天地暗的。 眼见敲了几声也没人响应,林暮絮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她纤手点着唇,红唇勾起,接着便要推门而入。 不用怀疑,她不是做做样子,她是真的想进去使些坏事~。 不过,在她推动的时候被寒翎制止了…… “林暮絮。”寒翎那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暮絮眼睛一眯,眉眼一跳,就立刻回到了寒翎的身边,如一个乖宝宝。 她嘿嘿的干笑了俩声,扯扯寒翎的袖子,嘟着嘴说,“我就想逗逗她们嘛。” “咳,今天不行。” 言下之意便是明天就可以了。 自以为完美解读小寒翎的意思的林暮絮立刻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她扬着笑容,眼角眉梢都灵动了起来,言语间都是满满的欢喜,“最喜欢小寒翎了!” 五岁儿童确认完毕。 阚衾寒翻了个白眼,推开门。 刚才林暮絮要是敢打开这门,她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阚衾寒咬牙切齿的想着。她可不会忘记前些日子,这林暮絮是怎么对她和阿瑾使坏的。 而林暮絮则一脸震惊的看着突然打开的门,忽然间就觉着不美好了,阚衾寒现在学坏了,竟然还会埋伏自己了,还是媳妇好啊,这么想着,林暮絮吧唧一口便亲上了寒翎的唇上,声音响在在场的三个人耳里。 寒翎的耳朵倏然间就红了。 而且有着蔓延的趋势。 她嗔了林暮絮一眼,却没有说话。 而林暮絮则是美滋滋的笑着,笑得妩媚极了。 “怎么了?”阚衾寒淡淡的开口。 “昨天,小衾寒你被偷袭了?”林暮絮扒着她的小寒翎,歪着头问。 “可有头绪?”瞧着那人点点头,她又问。 “没有,箭柄上刻着个'阚',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阚衾寒摇摇头。 “要再去看看阚景清吗?”沉默着的寒翎突然开口。 “阚景清的嫌疑的确大呢。”林暮絮点点头,似是同意。俩人齐齐盯着阚衾寒,等着她的下文。 “可以。”阚衾寒点点头,“等会。”她这么说着,复又合上了门。 于是外边的俩人又进行了漫长的等待,等着她觉着那太阳都有“西沉”之相,等着她觉着都“日薄西山”了,这门才终于打开。这次出来的有俩人,且衣衫整齐。 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太阳都要落山了——”林暮絮这般抱怨。 阚衾寒抬眼看了那好好挂在正上方的太阳,嘲讽的笑了一声,牵着自己的媳妇就往外走去。 而落在后边的林暮絮只得是哼哼唧唧的享受着自个媳妇冷中带暖的安慰。 这才消停了下来。 这次去牢狱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去看看阚景清到底在是不在,再试探试探他的底牌到底还有多少。 上次说的话,疯疯癫癫的,她们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那三个人,她们最当心的只有这狱中的。 除此之外,只有那民间的和朝中的。 —— 这次,阚衾寒等人挥退士兵,四人一道走了进去,牢狱依旧潮湿昏暗,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这狱中之人是否有变化呢。 等着四人找到,那阚景清依旧寒酸的缩在角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若不是那与之不同的气息,她们甚至都不能看出这人到底是不是阚景清。 “阚景清。”清冷的嗓音在这牢狱之中那般明显,清亮。 那人缓缓抬头,似乎根本不想理睬似的。 “几日不见,憔悴了不少呢。”林暮絮呵呵笑着,声音悠扬婉转。和此时的场面甚是不符。 “呵,不出几日,阚衾寒……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那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一顿的走过来,抓着栏杆狞笑着说道。 “本王定要让你们尝尝本王现在的滋味!”阚景清使劲拍着栏杆,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呵,那也要看看你出不出的去这里了。”阚衾寒眯着眼,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企图发现一丝异样。 可惜,他异样的太过正常。 “呵呵呵哈哈哈哈,走着瞧吧阚衾寒!”阚景清疯笑着,又跌跌撞撞的回到草垛上,不再瞧她们一眼,就好似刚才那一幕仿佛是假的一般。 阚衾寒等人盯着他,良久,阚衾寒出声,“走吧。” “衾,我们留一人在这吧,我觉得这贤…阚景清奇怪的很。”走到外边,接受阳光的沐浴,濮忆谨突然这么说道。而这正是阚衾寒的想法,现下不奇怪反而也觉着奇怪的很,阚衾寒勾唇一笑,点点头。 把目光投向面前的俩人。 那眼神仿佛在说,好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谁想要自告奋勇的来立功啊。 林暮絮嘴角一歪,扯着自家媳妇,就想将寒翎扯走,再不走,她觉着这人就要傻傻的答应下来了,这苦差,怎么能让她的媳妇干呢! 只可惜,拖的再快也快不过寒翎那张善解人意的嘴。 她自告奋勇的要守夜了。 于是,林暮絮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阚衾寒,眼里的不悦和气愤几近满溢。 第56章 暗杀。 那日, 寒翎一句话,便使得林暮絮和她一同呆在了那阴湿寒冷的牢狱中,努力睁着一双眼睛, 死死的望着那来往的过道, 时不时望着那不远处的阚景清。 阚景清表现的很正常, 不过窝在草垛上,不言不语。 直到一个男子的到来。 这个男子的到来, 而正是这位男子才使得林暮絮和寒翎在这蹲了一夜有所收获。 她们瞧见那男子左顾右盼了一阵子,觉着没啥问题了,这才凑了上去, 轻声的唤了句,“贤王。” 声音不大,却在这逼仄阴暗之地, 显得那般明显。可周遭却没有人睁开眼眸,大抵是见怪不怪了吧。 草垛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 瞪大了眼看向外头的男子, 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他走向那个陌生男子, 压低了嗓音说了些什么,而那男子也低语了些话,抱拳离去。 看的好生奇怪。 听的模糊不清。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几乎可以算于耳语,与之前那一声呼唤相比, 差距甚大。 俩人默默看着陌生男子离去, 阚景清躺回草垛。 她们试图在脑中那嗡嗡嗡的一团声音里捕捉信息, 尝试了半天,全是破碎的话语, 拼凑着,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第45章 翌日,她俩早早的便去找了阚衾寒。将昨夜的事情如实告诉了阚衾寒。瞧着俩人那略显空洞的眼眸,整夜没睡的疲态萦绕着俩人,阚衾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让俩人回屋去歇息了。一心只有睡觉的林暮絮也不皮了,拉着自己媳妇就往回走。 瞧着俩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阚衾寒勾唇轻笑一声,转身去了房间。 她坐回床边,替阿瑾理去唇间的发丝,便就这么含情地盯着小阿瑾,唇边淡淡的笑容,柔顺了眉眼。 真是可爱极了,她的小阿瑾。 替阿瑾掖好被子,阚衾寒拿起本书,在边上兀自看了起来。说是看书,其实到不如说是拿着本书沉思。 她原以为要多等些日子才会碰上人,想着今夜换她去,还想着要怎么说服阿瑾乖乖地在府中睡觉,不曾想,运气这般好,只是一夜,便遇上了。虽未曾听清说的是些什么,可那一声贤王和那趁夜来访的行为,便已然昭示着,这人在外有行动。 那么,这偷袭之人他便是有着大嫌疑。 —— 日子这么过着,林暮絮依旧整日屁颠屁颠的跟着寒翎,而阚衾寒濮忆谨等人,该上朝上朝,日子过的也是滋润的很。而在这些日子阚衾寒把朝政管理的井井有条,阚景明自暴自弃似的疯狂,仿佛扎根在那烟花之地,整日莺歌燕舞,花天酒地,玩的是昏天暗地的。 她已经不止一次收到奏折上写着恳请长公主让皇帝认真管理江山之类的话语。可是她也没法,她的皇弟可是不喜她的很,这让她怎么管的了。 这么想着,她却还是起身向外走去。只不过她去的是太后的宫殿。 “儿臣参见太后。”阚衾寒向太后,也就是阚景明的母妃行礼。这位曾经的贵妃娘娘,她其实不讨厌,但是她讨厌阚景明,因为阚景明自不量力却和他父皇一样,有一颗贪婪且花的心。 “起来吧。”太后抿唇说道。 “衾寒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太后问道。她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自从她的儿子坐上这个位子,惶惶不安好似成了她的常态。 “太后,皇上已经四日未归了。” “上朝也总是敷衍了事,群臣对他怨言已久。”阚衾寒淡淡的说道,语气平淡的如在说一件在平淡不过的事情,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让太后蹙眉,抿唇,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了,她说,“其实,若是明儿能够活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便是足够了,哀家从不奢望他能成这江山的主人。” 阚景明多大啊,不过九岁,却要承受这国家危难的担子,没人知道当初皇上做下这个选择时,她心中的情绪,悲喜交加。悲他过早夭折的童年,喜他衣食不愁的生活。 可现下这个现实却在一下一下抨击着她的堡垒,她的儿子根本不适合做这君王,他还是个孩子,不懂责任,不懂苦涩,只知欢乐,自私的暴戾着。 可她却不能做些什么,尝过权利滋味的他,不会轻易放弃的,正如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如果当时她的孩子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亲王该会有多好。 愁绪染上瞳孔,太后轻声叹了口气,望向阚衾寒。 阚衾寒眉头微挑,“多谢太后。” 这么说着她便躬身行礼离去了。 走在阳光下,风轻轻抚过脸颊。阚衾寒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太后,该是说她明事理,还是说她其实聪明的很,看的很远。和那阚景明一点都不一样。 那阚景明可真是愚人不可教也。他就如一个垃圾桶,吸收着别人所摒弃的东西,而好的东西他却是一点也学不到,只是让他一昧的流失。 站在河边,身边的人儿在家中整理着材料,准备参某个臣子一本。瞧着那人认真的侧脸,阚衾寒勾唇莞尔一笑,便一人出来了。 清风徐来,剑也随之而来。 阚衾寒侧身闪过,险些掉入河中。阚衾寒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光芒,直射入不远处的黑衣人的眼,一个晃神,阚衾寒已然来到了她的身侧。 下一秒,感受到的不是锐利的剑刺入身体的刺痛,而是一阵闷痛,飞了出去。 阚衾寒的眉头蹙起,她望了眼那条河一眼,心中冷哼一声,走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一脚踩在了地面上。 “谁派你来的?”阚衾寒例行公事似的问了这么一句。声音冷硬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漫不经心。 可那黑衣人却是不做声,闭上眼,什么也不说。 “呵。”阚衾寒一把扯掉那人的面罩。 入眼的是一张女子的脸,不知怎的,有点像一个人。 而后,这个女子就被阚衾寒生拉硬拽着回府了。她大抵是从这人嘴里套不出话来,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做做样子,说不准……还能骗到幕后的人。 “衾——”回到府中,濮忆谨就从书房中哒哒哒的跑了出来,看着她手里的女子,怔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阚衾寒。 就连声音也戛然而止。 “过来。”阚衾寒无奈的勾唇,她朝着濮忆谨招招手,这人儿才提脚向自己跑来。 “她是谁?”濮忆谨蹭了蹭阚衾寒□□着震惊的手,把目光投向那人,走近了才看到她的腹间有着明显的脚印,顿时抿唇,问道。 看起来好像不太对。 “暗杀我的人。”阚衾寒勾唇一笑,复又捏捏濮忆谨的小脸,嫩嫩的,软软的。 她瞧着阿瑾的脸色瞬间紧张了起来,在她身上左瞧瞧右看看,这摸摸那摸摸的,而阚衾寒也就愣她这么乱摸着,焦急的问着自己是否有受伤。 阚衾寒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擒住濮忆谨那只乱动的小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一把把她揉在怀中,“没有。” “阿瑾别担心。”阚衾寒在她的耳边低喃着,轻轻的吻在她的耳侧。 “那,那也要小心点……”濮忆谨的毛孔瞬时间战栗起来,绯红迅速染红耳廓,如天空中的晚霞染满天空,橙黄,橙红,大红,如灼烧起的烈火,向外侧蔓延,好似要将海平面也一并染红。 “小阿瑾……” “好可爱。”阚衾寒伸出舌尖舔舔阿瑾的耳廓,就见那耳朵轻微的抖了抖,温热的感觉在舌尖炸开,湿/滑在耳廓晕开…… “衾……”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爱的在音谱上跳动着。 “……”黑衣女子立在一旁,嘴角一抽,一脸木然的移开了视线。 她到底是为什么被抓来的…… “小衾寒~~~” 然而! 敢于并热衷破坏气氛的林暮絮来了,一手牵着寒翎,一手执着扇子,颇为妖娆的轻点着,一步步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而杵在那儿的阚衾寒听到她的声音,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她翻了个白眼,拉着阿瑾的柔荑,转过身,就看到林暮絮搭着寒翎,饶有兴趣的望着她们俩人。 “哟,看来今天热闹的很呢~”林暮絮撇到了一旁的冷脸女子,勾出笑容,妖媚的很。 “不觉得很像谁么?”阚衾寒也望向那个被她强行捉回来的女子,问道。 她这么一说,林暮絮便又把那目光投向那个女子,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她。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身上。 “翎。”她唤道。 “她有点像你。”林暮絮说。 第57章 姐姐。 说着, 林暮絮偏头看向寒翎,却发现寒翎怔愣在原地,定定的望着那个陌生女子, 嘴唇动了动, 复又抿住, 紧盯着女子。 被这么一盯,那人也转了过来, 俩人的眼神便就这么直愣愣的在空中碰撞,未曾躲闪。俩人全然定住,复杂的情绪涌上胸口, 艰涩的说不出话来。 “……”似乎谁都不愿先开口说上一句。 林暮絮扯了扯寒翎的衣角,“翎。” 她这才回神,递给林暮絮一个安抚的眼神后, 复又望向那个女子,她只觉着喉头酸涩的很, 鼻尖似乎也泛着一股酸意, 逼着她阖起眼眸,细细体会。 “姐。”对面那个女子开口了。 “……玖儿。”寒翎这么喊到,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早已沙哑的不似以往,这声音拉扯着她的声带,一下一下的摩擦着她的喉头。 相认之后,是无边的沉默, 寒翎以为这么些年了, 怕是再也见不到她的妹妹了。在失望之前, 她也曾想过,再见到自己的妹妹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她以为自己定然会像梦中一般, 抱住她,亲昵的,悲伤的,怀恋的。 却不曾想到,原来见到了后,只是一阵相顾无言。 望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满腔的苦涩,满脑的空白,无处发泄。脚仿佛被定在原地,走不动,仿佛有着千斤重。 那句久违的姐,沉甸甸的压在心间。 到底包含了多少苦涩,多少心酸。 濮忆谨揪着阚衾寒的衣襟,倏然间也失了言语,失了神。 第46章 原来这个女子是寒翎的妹妹么。 可是为何……为何场面会如此……如此沉静,沉闷的找不到突破口,宛如被笼罩在一块玻璃罩中,而这玻璃罩中弥漫着的是百般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们是如此,那么自己呢? 她也失去了兄长,也许他已然逝世,可是她却总是在心中埋藏着一丝希翼,希望着哥哥没有死,希望着终有一日,她们会再见。 她不禁去想,若是真有那日,他们是否会像现在一般,沉默着,酝酿着。 若是这般,相见又是否不如不见。 这时候,阚衾寒动了,她把抓着自己衣角的柔荑握在手心,温暖流动在俩人之间。她牵着她的手,揪过林暮絮,复又拍拍寒翎的肩膀,带着那俩只走了。 她想,也许让俩人单独相处是最好的选择。 等着那三人离开视野,女子慢慢的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 远远看过去,好孤独。 好难过。 寒翎咬着唇,心中的钝痛在一下下地敲打着她,寒翎抬了抬脚,往前走了一步,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很小却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她又顿住了步子,抿着唇。约摸着又过了十几秒中,她才动了起来,拖着步子,慢慢的走到女子的面前。 蹲下,就这么盯着眼前的发旋…… 她好想哭,却觉着眼睛干涩的很。 “玖儿。”她轻声呢喃道。轻轻的带着些微的颤抖和着气息喷洒在女子的心间,掀起千般波澜。 “姐……” “我……我以为,只能在梦中才能看见你了……”女子把头缩进腿间,双手环抱着自己,断断续续的喃喃念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到姐姐,竟然会是以这样方法。 寒翎抱住了她,坐到了地面上,她能感受到妹妹在自己怀中抽泣的颤抖,可是她却只能抱着她,找不到半点安慰的话语。 小时候她保护不到她,现在长大了,她却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寒翎紧抿着唇,心中的悲怆呼之欲出。 “别走了好吗?” “玖儿。” “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她这么问着。 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间,低低的询问她的意见。 这是一个姐姐对一个妹妹的亲昵和愧疚。 “嗯……”女子低低的应到,伸手抱住了寒翎,“姐姐这次要说话算数啊。” “嗯,我会的。”寒翎郑重的说着,点了点头。 俩人就这么抱在一起,等着那太阳有了落山之势,摇摇欲坠的挂在天边。等着那轻咳在庭院中响起,俩人才松开了彼此,站了起来。 只是这个女子却化身成了跟屁虫似的,就这么黏在寒翎的身边,占据了原本属于林暮絮的位置。 林暮絮站在阚衾寒的身侧,目光复杂的望向她们来人,望着那女子揪着寒翎的衣角,站在她的身后,心中的酸意顿时袭来,她压下心中的不悦,故意道,“小寒翎,你们这是要变成连体婴的架势吖~” “嗯。” 回答她的是寒翎那简短的一句嗯。 林暮絮沉默了下去,她握着扇子的手指似乎泛着白。隔了半晌,她轻笑着说,“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笑着笑着,摇着扇子,走了。 丢下了句,“那我便不打扰了。” “先走一步咯。” 故作轻松的话语,也不知是否有人听出。 阚衾寒蹙眉回眸一眼,瞧着那人依旧是一身大红衣衫,高高扎起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晃,她摇摇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寒翎,张了口,最后却又是堪堪闭上。 她们的事情,她终是不好说些什么。 而寒翎的目光也如同阚衾寒一般,远远的望向那人,眉头微皱,只是很快的,她又收回了目光,因着抱着她的胳膊的女子,低低的说了句,“我们也走吧,姐姐。” 亦如当年。 “衾……”待旁人都走了,濮忆谨和阚衾寒坐到了桌前,濮忆谨这才开口。 “林暮絮……会很难过么?” “会。”阚衾寒只答了这么一句,她当时就在林暮絮的边上,那人瞬时间里的失落,她怎么会感受不到。 瞧着濮忆谨瞬间皱起的眉头,阚衾寒勾唇一笑,摸了摸濮忆谨的小脸蛋,“你不用太担心她,她可精着呢。”那人定失落过后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勾人模样,只是这样终是不好,也不知寒翎…… 阚衾寒悄然无声的叹了口气,那俩人的感情可真是……太过繁杂。 而那个寒翎的妹妹…… 阚衾寒蹙起眉。 那是被派来暗杀她的人,她不能去信任。可是现在寒翎的态度显然是全然的信任着她那许久未见的妹妹,以至于冷落了林暮絮。 妹妹…… 她险些忘了,濮忆谨还有个哥哥——寒封。 念及此,阚衾寒从先前开始就未曾舒展开的眉头,蹙的更深了,那寒封……这般自私,要不…… 便不告诉阿瑾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脑内滋生,她一点也不希望阿瑾的目光因此便分给了他人。 这么想着,一只温热的手贴上眉间,轻轻的抚弄着,试图让她的眉头舒展开来。阚衾寒倏然抬头,便撞进了濮忆谨那双清澈的,只带着担忧和心疼的眸子,而她细腻的肌肤与自己的皮肤相贴。阚衾寒好似被吸入了那团漩涡之中。 “皱着眉就不好看了!”濮忆谨正儿八经的说道,她收回了手,淡淡的手温还留在眉间,留下着的好似还有她手中的那点薄汗。 “阿瑾最可爱了。”阚衾寒呵呵轻笑着,摸了摸濮忆谨的小脑袋。她往濮忆谨那儿倾了些角度,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瑾,如果……你哥哥还在,那你会想见他么?” “会,一定会的。”濮忆谨点了点头,眉眼中透着执着和坚定。 让你轻易的便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那如果,她和你记忆中的不一样呢?”阚衾寒又问,还是那般的小心翼翼的。 “……会,她是我哥,不管怎么变都是我哥。”濮忆谨低眉思索了片刻后,又再次点点头。 眉眼中的坚定简单的便击溃心中刚建立起的防线。 “那,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以前有个男孩,带着女孩去河边玩,结果女孩摔到了河中,男孩为了救她,被河水冲走了,女孩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以为男孩已经不在了。” “可是没想到男孩被救上来了,可是男孩却不愿意回到原来的家中。因为他向往的是刀光血影的战场,可家中只有书香笔墨。” “所以,男孩求那人收留自己,改了名,换了姓,整日与黑夜为伍。” 阚衾寒说完,定定的看着濮忆谨,看着这个娃子略显呆滞的看着自己,好似深陷于震惊之中,无法回过神来。 “衾,那个女孩是我……么?”濮忆谨已经知道了答案,却偏生要再问一次,似乎从阚衾寒嘴中得到答案才是最可靠。 “而……而那个男孩,是我的哥哥?” “对。”阚衾寒咬唇点点头,伸手抱住濮忆谨,把她揽在怀里,头抵在濮忆谨的发旋上,静静的等着阿瑾的话。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那我……尊重他的选择。”濮忆谨抿着唇,蹭了蹭衾的怀抱,风一阵阵吹拂过,却吹不散这怀中的温暖。 “可是,我还是想要见见他。”濮忆谨勉强勾起唇角。 她真的没想到,哥哥原来一点也不喜欢书本,一点不喜欢学习,他喜欢的是习武。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原来哥哥根本不是不在了,也不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能回家,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回家…… 那么她这么努力这么努力的学习,原来根本不是为了完成她哥哥的梦想么? 原来她的哥哥的梦想根本不是这个么? 她不自觉着的想起,父亲当时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带着满意与惊讶,不止一次表扬自己。原来,竟是因为哥哥从来便不愿意呆在那书房中,不愿意静静的坐在那儿读书么? 濮忆谨自嘲的勾起了笑容,所以,她到底是在自作多情些什么啊…… 不过也许…… 这样也挺好的,这样她就可以摆脱这个牢牢锁住她的枷锁,可以不为了心中的愧疚而努力,而是为了自己而努力。 为了能够站在阚衾寒身边而努力。 阚衾寒捏着濮忆谨的小脸,“阿瑾,不要想太多。至少……他让你有了与众不同的经历,有了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多笑笑,才可爱。”阚衾寒低吻在濮忆谨的唇角,低喃着说。她用力的抱着努力扬起笑容的人儿。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待她觉着怀中的人儿平静了不少的时候,才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濮忆谨的眼睛有些发红,她一头扎进阚衾寒的怀里,蹭了又蹭,“最喜欢衾了。”闷闷的声音在她的腹部那儿响起,阚衾寒勾唇笑的温柔缱绻。她摸着濮忆谨扎起的青丝,笑容愈深,“那我的小阿瑾,现在是想回屋呢,还是见你的哥哥呢?” 第47章 “唔,回屋吧。”濮忆谨双手紧箍在阚衾寒的腰间,歪着头思索了半晌后,这么说道。她刚想着要站起,却不曾想会被衾直接抱起,顿时慌乱的抱住了阚衾寒的脖子,脸庞涨红。 她故作不满的拍了拍阚衾寒的后背,却又安心的趴在了她的肩膀上,脸上轻轻的绽开了笑容,笑靥如花,在那余晖的映照下,显得那般生动可爱。 “呵呵。”阚衾寒泠泠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本就红润的脸庞更加的红了,如抹上了红妆一般。 “阿瑾,晚上想吃什么呢?”阚衾寒这般询问着。 “唔,我想吃……烧鸡!” “好,一定让你吃的白白胖胖的。” “……” 也许,她该谢谢她哥哥的自私,让她与衾俩条本该平行的线相交了。 第58章 叛乱。 “长公主, 不好了。” “衾寒。” 一个男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那挂坠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坠落在地。而在这人的身后悠哉悠哉的走着的是林暮絮。 林暮絮还是那个林暮絮, 似乎不把什么放在心中。男子跑上五步, 她才走了两步。一手摇着扇子, 轻轻的摇出风,瞧着她便觉着时间慢了下来。 “怎么了。”阚衾寒冷静的问道。男子的焦急慌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她饮了口茶,把杯子搭在石桌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山灵发动了叛乱, 当地县令被捕,山灵被控制。”男子有些紧张。这事若是摆在以前,其实是不足为惧, 可现下,局势尚且不稳, 更别说这叛乱等异动了。 “可知那为首之人是谁?”阚衾寒点点头, 表示了然。低眉思考了片刻后,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 好像不是地痞流氓。”那人这么说道。 “不是?” “你先下去吧,通知将军。”阚衾寒这么说道。 那男子领命而去。 “那你呢?”阚衾寒转过身来问道。她瞧着那百无聊赖的林暮絮已经蹲在地上调戏着刚刚绽开花苞的花儿。 “自然和他一样咯。”林暮絮挑了一下小花瓣,说的漫不经心。长长的衣袖垂落到了地面上,她却浑然不觉,歪着头, 对着花儿一拨一拨, 好似有着多大的乐趣一般。 “不过, 你得注意一下将军那边的动静,小心将军一不小心也来个反叛可不好。”花儿被这不知怜惜的林暮絮拨动着, 瞧着七零八落,摇摇欲坠了,林暮絮这才满意的收了手,站起,故作无辜的说道。 “将军不会的。”阚衾寒笃定的说道。她和将军有一定交情,她相信那人也算是忠厚,不会轻易的加入叛乱。 “可是将军身边的人可不一定。”林暮絮捏着自己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她偏着头,笑眯眯的说道。 可是那眸中的笑意却是不尽真实。 “怎么,和寒翎还没和好?”阚衾寒给她倒了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撑着下巴问道。 “嗯,不算吧,我们没吵呢。”林暮絮勾过椅子,顺势坐下。她捏起面前的杯子,认真地端详了好些会,挑了下眉头,一饮而尽。 阚衾寒又给她斟上一杯,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眸,试图捕捉她眼里的情绪,丝毫不放过。 “其实,我不介意她们俩姐妹情深,我只是……很快就不能再这样相处了……”林暮絮笑容苦涩,眼里竟是含上了点点泪光。她抬手捂住了眼眸,遮住难言的情绪。 最近,寒翎整日与那不知姓名的女子呆在一起,根本不给她单独相处的日子,仅剩的温存是每日的招呼声,晚上本该躺在身边的人儿被拉扯着去了那人的屋子。 真的是很过分啊…… 林暮絮心里堵的慌,她想说,可是说不出口,也没有机会说。 “林暮絮……” “阚衾寒,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林暮絮抿了口茶,茶水浸润了口腔,可仍旧觉着喉咙干涩的很,便又再次一口灌入茶水,复又颓散的趴在了桌面上,盯着那桌面上的茶杯,目光空洞。 林暮絮啊,明明前面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现在却瘫在了这桌上,望着那天空,望着那杯子,发着呆,不自觉皱着的眉头好似有多苦大仇深似的。 她记得以前,林暮絮和她说,多笑笑啊,愁眉苦脸的多丑啊~,说着还动手扯着她的唇角,好似不扯出笑容不罢休似的。 她记得那时候,林暮絮笑的没心没肺,高扬的唇角勾的她的心一颤一颤的。 可现在这个让她多笑笑的人,却趴在桌沿,愁云满面的模样。 “你现在好丑啊,林暮絮。”突兀的,阚衾寒这么说道。她不满地敲敲杯子,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容。 “阚衾寒!”林暮絮愤愤不平的喊了一句,她依旧趴在桌上,可是眼神却聚焦了过来,透着些许光亮。 “苦大仇深不适合你,林暮絮!” “还是那个妖艳贱货才适合你。”能给人带来希望。 阚衾寒站了起来,遮住了太阳,站在了她的面前。 “噗嗤,那小衾寒~,就是喜欢我咯,嗯?”林暮絮直起了身子,朝着阚衾寒眨眨眼,伸手一掐阚衾寒的小脸蛋,“喔~,没以前软了。” 林暮絮失望的摇摇头,撇撇嘴。 “林暮絮!” “谁允许你捏了!”阚衾寒佯怒的吼了一句,可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温暖。 “现在还不让长辈捏咯。” “真是不可爱啊。”林暮絮又是摇摇头,似乎颇为失望和嫌弃的样子,她从石桌上捏起茶壶,扬起,倒在了自己的嘴间,在阚衾寒无语凝噎,深深的怀疑的目光下,朝她摆摆手,就这么走了 “那我得回去找我的小可爱咯。” “啐……”阚衾寒望着她走远,笑着啧了声,眼神却不自觉的柔了下来。 希望她们不要辜负了彼此啊。 阚衾寒收拾起桌上的茶壶,丢在书房的桌上,便往厨房走去。今个阿瑾说要和厨娘学着怎么煮食,她在这俩人身上可是耗去了好多时间,是时候去找她的阿瑾,看看她家小可爱今天努力的成果如何了。 —— “阚衾寒那有没有什么动作?”一个男子面对着窗子,望着下方喧闹如常的街道,声音冷中却带着嘲讽。若是仔细观察,也许可以从他那微颤的手窥探到他心中也许并不如表现出来一般的冷静,相反的,他有着一股隐藏着的激动。 “暂时没有。”后面的人答到。这人的声音雌雄莫辨。又因着跪在地上且被挡住了容颜,一时间,很难看出这人的性别。不过,那并不重要。 “呵。”男子哼笑一声,似是非常不悦。 “那日派去的杀手可有起到作用。”那男子又问。 “闫玖进了阚府,后似乎跟着一个女子走了。” “呵,希望闫玖不要让本王失望。”男子轻呵了一声,话虽是这般说的,可他似乎并不对此抱有大希望。 “本王还以为,她不会活到那时候。”男子又这么说了一句,这一句中是无尽的嘲讽,“到是给她逃了。” 闫玖本就是个棋子,只是不用了可惜,却不想……还是没起到作用啊。 “真是没用极了。” “你下去吧。”男子“唰”的展开了手中的纸扇,扇了起来,微风带去片刻清凉,却抑制不住他那颗烧的炽热的心,那颗心脏跳的飞快,好似在超负荷运行一般。 “对了,那将军……”他沉声问道。 “将军的属下答应追随您了。” “属下以为不足两日,您便可以看到他了。”那人回答的毕恭毕敬,随后消失的迅速,就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阚衾寒……”男子唇角微勾,笑意不答眼底,浮于表面。 “终于……要让你尝尝倍受煎熬的滋味了。” —— “皇上,山灵县令被捕,山灵被占。”阚衾寒有人汇报,皇帝这儿自然也有人汇报。只是皇上正躺在某妃子的怀里,悠悠然的吃着妃子手中的葡萄,一脸惬意的听着那人的话语。待他说完之后,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示意其离开。 “皇上!”那人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就见那小皇帝不悦的目光瞬时间投射了过来,可他依旧说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任其发展一不小心就成了国破家亡的程度。”那人故意说的严重了些许,就希望面前这位只知玩乐的小皇帝能够知道悔改,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这件事情他不做,自然有现在的监国——长公主会去处理。只是这样下去,面临的下场只会是长公主彻底取代这个小皇帝的地位或者是说,帝位。 “所以还望皇上三思啊。” “朕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去安排就好了,朕信任你。” “现在朕要歇息了!” 小皇帝说的冠冕堂皇,把这一顶高帽就这样送给了面前这位替他担忧的臣子手里。那个臣子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小皇帝,最后终于是在瞧见小皇帝眼里的不悦和不屑后,吞下噎在喉间的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那儿。 第48章 他出来了,却没有走。而是在宫殿外站了一会。 于是,宫殿内那淫/乱的寻欢作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皱起眉头,自嘲的笑了声。抬脚离开。 他也不知道来这儿的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竟然对这样的皇帝抱有想法。 所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他终是懂了。 随后他摇摇头,径直去了驸马府。 第59章 谢谢。 “长公主, 将军的仆从求见。”一人朝阚衾寒行礼后,如此说道。 “让他进来。”阚衾寒凝眸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不过须臾, 便进来了一位男子, 男子到也是随了那将军有着不小的气度和那凌人的气势。阚衾寒挑眉, 手虚放于腰侧,离那剑柄不过俩三厘米的距离。 也许是到了阚衾寒的面前, 那人收敛了些气势,朝她行礼过后,直起身, 那笔直的身板,到显得气质更加不同于常人。只见他昂首说道,“副将拿着半块兵符领着半队军向外逃走, 将军正带人追赶,特派属下来通告长公主您一声, 以备万全之策。” “嗯,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阚衾寒点点头目送着这人离开, 倏然嗤笑一声,进了屋。 “阿瑾,马上就要变天了。”阚衾寒推开门,没头没脑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而那坐在书桌上看着诗书的濮忆谨蓦然瞪大了眼, 她从椅子上站起, 就急着要往阚衾寒那儿走去, 嘴上问着,“发生了什么么?” “副将跑了, 带着半块兵符。”阚衾寒轻描淡写的说道。她捏捏濮忆谨的小脸,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示意其安心。 “将军追了过去。” “不过我猜,他应该是抓不住他的。”阚衾寒在濮忆谨的面前坐下,一双眼眸黝黑却又清亮,透着些许算计和小小的兴奋。 “那人终于是耐不住了。” “不会有事的吧。”濮忆谨的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放心。她抓着那只在她脸上胡乱作怪的柔荑,放在手心,望着她的眉眼里全然都是阚衾寒的身影,漾着点点担心。 “不会的,阿瑾别担心。”阚衾寒又捏捏濮忆谨的小耳廓,瞧着她的耳廓又再次不知疲倦的灼烧起来,眼眸划过笑意。 “皇帝现在越来越不务正业了,大抵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濮忆谨红着脸,却绷着张小脸,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认真的说道。 “我们需要做什么么?” “暂时还不需要,我们现在只要静静的等着就好了。”瞧着面前的可人儿还是略显紧张的攥着她的手,阚衾寒无奈的叹口气,她扬着笑,“不如今日我们去见见父亲?” “好啊好啊。”已经许久没回去见过父母的濮忆谨眼眸瞬时间亮了起来。她不迭的点起头,瞧她那激动的模样,好似要将这小脑瓜要飞了似的。 —— 这次俩人终于是摆脱了电灯泡二人组,一路上腻腻歪歪着到了相府。 相府依旧如往常一般,可在濮忆谨的眼里却好像蒙上了层清亮,仿佛整座府邸都亮了起来,点燃了心底深处的思念。 她焦急的敲了敲门,来回走了一圈后,门开了,出来一个小厮。小厮瞧见了她,瞬时一愣,呆呆的盯着濮忆谨三秒,在阚衾寒眉头蹙的愈深的时候,就往回跑去,路上还一个趔趄,险些脸朝地,摔个头破血流。 下几秒,她们就瞧见濮母跟着走了出来,脚步匆匆,瞧见了濮忆谨,那一脸欣喜的模样不似假,眼眸倏然亮起,拉着濮忆谨左瞅瞅右看看,欣慰的模样就差落下泪来。 这么些年来,濮忆谨还是第一次被母亲这么对待,一时间傻愣在原地,呆呆的做不出反应。 而阚衾寒不得不松开拉着濮忆谨的手,略微不悦的立在一旁,手指蜷缩在一起,放在身侧。深呼吸告诉自己,那是阿瑾的母亲,自己该高兴的才是。 可瞧着那濮母的模样,一面为阿瑾高兴,可一面又觉着怎么不是滋味。 “咳咳。”一声沉厚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濮父也不紧不慢的徐徐向这边走来。 濮母仿佛是被着咳嗽声所惊醒的,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或许有些激动了。努力控制面部管理系统,压下唇角,勾出一个矜持的笑容。重新端起那贤惠端庄的模样。只是目光依旧难掩欣喜。 毕竟真的蛮久没见到瑾儿了。 只有离开了,才会意识到她有多重要。 “公主。” 俩人向阚衾寒行过礼,唤了一声。 “嗯,阿瑾想你们了,所以今日前来拜访。”阚衾寒微颔首,解释道。只是看着那俩人的目光颇有些无奈。其实俩人大可不必行礼,她也曾说过,只是这臣相以礼不可废为由拒绝了,也是无奈之举。 “好啊,是我濮存义的儿子!”濮存义狠拍一下濮忆谨的肩膀,拍的濮忆谨的身躯一颤。 濮忆谨露齿一笑,笑的甜的直沁人心,清秀的一点儿都不似那男子,倒是甜的像是个小女娃。阚衾寒捏捏她的小手,在前面俩人带路的时候,笑的如沐春风。 让她觉着疑惑的是她的阿瑾现下笑的那般像个少女,可那濮存义却丝毫不在意,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 只是她不知道这濮忆谨的清秀似女娃,是所有人看在眼里,放在嘴里打趣的,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此时的阿瑾还束起长发,化了妆容,整个人整体英气了不少。 只是在她眼中,心里,她仍旧是那个时常脸红的小可爱罢了。 随后,四人一同在府中吃了饭,濮忆谨依依不舍的和阚衾寒道别,就这么和母亲去了别屋。而阚衾寒则与濮存义濮存义一同到了那书房中说是有要事相商。 虽不舍,可俩人却是不得不分开片刻。 “公主,臣听说副将军带着兵符领兵叛逃可是真的?”濮存义给俩人斟上茶,小酌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问道。 “是真的。父亲可告诉皇上了?”阚衾寒点点头,低头看着面前的褐色茶水,茶水摇摇晃晃着,好似奋力溢出,想要挣脱这杯子的束缚。 “尚未。”濮存义顿了下,“便是告诉他,怕也只是引起恐慌,徒增烦恼。”濮存义嘲讽一笑,摇摇头,似是对这小皇帝失望极。 可便是这样,作为老臣,不到最后都不会轻易提议易君这样大逆不道之举。 “皇上近来真是越来越……”濮存义不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阚衾寒,后面没说出来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放肆二字。 “呵,可他却想要权。”阚衾寒嘲讽一笑,对他那不自量力的行为也是无语至极。 “对这次事件,公主可有对策?”濮存义问道。 “暂无。先静待几日看看情况。”面前的茶水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晃荡,却不再足以靠近边缘,翻出巨浪。 “臣以为这是个好机会让皇上认清现实,改邪归正。”濮存义复又抿了口茶最后这般答到。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不错,可那不争气的皇上,可不一定就此回心转意。阚衾寒的眼里闪过讽意。即便真能让那纨绔改邪归正,她阚衾寒也不会让她实现的。若是让这皇上拿了大部分的权,指不定又要怎么针对她。 不是每次的暗杀都有人知道,可那么些次暗杀,总归有几次是那小皇帝派来的。 这可真可笑,想杀她的有俩个人,一个是她弟弟,一个是因为她的哥哥。 阚衾寒又和濮存义商量了几句,便起身离开,去了濮母的屋子。 到了那屋子门口,思索了片刻还是站在了门口,等着她的阿瑾出来。 而屋内的阿瑾正和她的母亲促膝长谈,说着衾的好,说着她们生活的点点滴滴,说着她们的喜怒哀乐。好似每一个小细节都可以与她人分享。每一个小细节都是一个小快乐。 那模样可真真是执拗又可爱。 特地的要告诉你,她过的很好,与你说的不同。 濮母看着濮忆谨坐在自己的身旁,眉飞色舞的小模样,眉眼中的柔情仿佛可以沁出水来。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如此的清楚的意识到,她生养了一女儿,可爱的让人心疼。 那小嘴一开一合,唇角高高昂起,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模样在她人眼中是如何的甜蜜,好似泡进了蜜罐一般。 濮母一改往日沉痛愧疚却又冷硬严厉的模样,这此她温柔的递给她茶水,瞧着她心急的喝了一口后又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而她也耐心的听着,听着她的女儿告诉她,别人对她的好。 心中不自觉的感慨一声,真好啊。 瑾儿没有怨她。 遇上了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阚衾寒也不知自己到底在门外站了多久,她只记得她的阿瑾推开门走出来时红光满面,幸福冒泡的模样,只记得那人见到自己时眼里迸发出来的光彩,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亮的。那人朝她跑来,一把抱住她,蹭了又蹭。 她听见她软糯的说着,“母亲说她祝福我们!” 第49章 “她还说……想谢谢你。” “衾。” 当时她做了什么呢? 她记着她俯下身,吻住了那小嘴,吻住了她的小阿瑾。 她听见阿瑾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唤着她的名字。 第60章 戏精。 不知濮父是没想过, 不愿想还是想过但却不想实行。总之,结果便是濮忆谨此时正呆在她的父亲的书房里,与他促膝长谈, 把话题引到了皇帝的身上, 在逐渐表达自己的想法。女子为君王, 如此惊世骇俗。 濮存义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濮忆谨,他可记着前些日子这人还冥顽不灵不懂变通, 活似个老顽固一般,怎的几日不见,便如此这般通达了。 因为爱情? 濮存义皱眉, 撇嘴,久久不言语。 若是此时濮忆谨知道了他父亲的想法,怕也是蹙眉直叹, 这哪是一回事啊。 见父亲沉默良久,濮忆谨也有些着急, 忙着问道, “不知父亲怎么想的?” 其实她们不是非要取得濮存义的赞同和支持,只是他毕竟是她们的父亲, 且是个臣相,无论从何处想都是好的,心也好受些。 “儿啊,中庸之道为最佳啊。”濮存义叹了口气,望着年轻气盛的濮忆谨, 目光复杂。 阚衾寒做这当今的君主自然比现如今这个小皇帝来的好上数倍, 可若是失败了……那后果根本不是她们所能承受的, 所谓诛九族,可真的就是诛九族这么简单么?即便这失败的几率小的多了几个零, 可只要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想这么做,不会想拿全家人,甚至是全族人的性命作为赌注,压在皇帝和长公主的斗争上。 胆小也好,无为也罢。 濮存义看着濮忆谨摇了摇头,“濮忆谨。”他唤的掷地有声。 “不要拖公主的后腿。” “这事,我不能也不会参与。” “我只能保证不阴你们,也尽量不让他人阴到你们。”濮存义一脸正色,严肃认真的说道。 虽然他不参与,但是他还是希望也认为阚衾寒该是能胜过那整日吃喝玩乐的小皇帝的。不论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来看,还是站在一个臣民的角度上来看。只有明君才能给天下人带人安乐。 濮忆谨抿住了唇,想再说些什么,可也知道这是父亲的底线了。最后,她还是合上了嘴,点了点头,郑重的点着头。眉目坚定,双手紧握,站起身,离去。 至少父亲是同意的。 濮存义笔挺的身子松垮了下来,他靠在了椅背上,望着儿子一步步走向门外,那背影虽没想象中宽厚,却好似也能够担住千斤重。 到底是成长了啊。 “呵。”濮存义轻笑了声,沉厚的笑声带了些力量。含着淡淡的满意。 “不愧是我儿啊。” —— 没得到濮存义完完全全的支持,俩人相视而笑,笑的释然,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要不产生内讧一般的事情,阚衾寒觉着一切都还好。 山灵被占领有一小段时间了。 现下那处又传来了异动,大抵是又开始攻打另一处地了。 阚衾寒打量着手中的地图,手指在其间轻轻划动,似乎在规划着什么。图中有个图被标记了起来,那处便是山灵。 山灵其实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依山傍水,百姓在那生活的极好。边上靠着个郡,而这郡的附近也就是山灵的附近有着几个类似大小的县,倚着山灵为基础,在趁势占领那周围的几个县,届时人心惶惶,即便是郡也是不足为惧。最后再通过郡来攻向都城,宫内,听起来简单的很。 可前提是有着足够强大的军队,并且有着优越的领导能力和足够的胆量。 而现下那人不就正准备着么,阚衾寒嗤笑一声,那人试图调走宫内的兵力。因此带走了副将。这样一来,确实是少了不少兵力。而那人的实力也增加了不少。 可阚衾寒是不会让那人如此轻易的便达到目的的。既然那人想要进京,那便来吧。 “阿瑾,不出几日,水鲸也该沦陷了。”阚衾寒的手指在图中圈了圈,复又点了点那处。似是饶有兴趣的模样。 “她的目标是……祈折郡?”濮忆谨瞧着那几个县的中央,了然的点点头,问道。 “对。”阚衾寒点点头,“若是得了郡,他们的行动就会方便些,我们若是想要反攻便是难了。” “嗯……可是照着这般的趋势下去,他们必然是会得了这郡的。”濮忆谨皱着眉,那块地区仿佛都要被她盯出个孔。 “所以我们将计就计,便让他得了那郡。”阚衾寒的手抚上濮忆谨的眉间,轻轻揉了揉,“别担心,我们阿瑾要笑着才可爱。” “待会我会让寒翎去祈折郡找太守,让他假意投降,等着我们的信号。”阚衾寒把濮忆谨抱进怀里,清浅的吻落在她的耳鬓。 阿瑾可爱的红了脸,可面上的表情依旧正经的不得了。她强撑着问道,“那林暮絮怎么办?”虽一脸正经可身子却已然乖巧的软在了阚衾寒的怀里了。 “林暮絮啊——”阚衾寒念着她的名字,暗藏着一丝忧愁。“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寒翎,林暮絮还有那个什么玖儿……”濮忆谨撇着嘴梳理着她们的关系,想着她们前些日子走时的模样,不自觉的便要担忧起来。最开始她确是把那林暮絮当作了个情敌,可现下她分明已然是她们的朋友了。 倏然间的矛盾,担忧是不可避免的。 “衾,我们去看看林暮絮和寒翎吧。”濮忆谨努力的昂起头,瞧见了阚衾寒的一双眼眸正含着柔情低头笑眯眯的瞧着自己。脸上本来要淡去了的红晕,蓦地又噌噌噌的红了不少,如那被催熟了的红苹果一般不自然。却可爱的让你忍不住要咬上一口。 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濮忆谨捂着自己的唇,湿漉漉的眼睛,如蒙上了层浅淡的水雾,阳光透过窗子折射在她的眸间,如那河流在阳光下煜煜生辉。一道道亮白的光泛起浅浅涟漪。和着那通红的脸庞,说不出的诱人。 濮忆谨伸出舌尖悄悄的舔舔自己的上唇边缘,刚触碰上,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一定是肿了的,怎的那般不自然。还发着烫。 濮忆谨皱起自己的眉,揪着阚衾寒的衣角,撅起小嘴,示意其看她所做的好事。 都肿了,分明说好要出门的。 濮忆谨只觉着既是愤愤不平可在此之外,又是觉着甜滋滋的。俩种想法仿若在心中进行着天人之间的交战般。 “噗嗤。”阚衾寒轻声笑了起来,表情生动了起来。她摸摸阿瑾的唇角,眼眸中全然都是怜惜之色,“可是阿瑾还是可爱的一如往常。” 濮忆谨哼哼唧唧了几声,揪着衣角的小手被阚衾寒抓紧在手心,高昂着的唇角,分明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真真是叫人欢喜极了。 俩人手牵手,走啊走。 约摸着走了三十分钟的路程,才到了寒翎几人所住之处。 阚衾寒敲了下门,无人回应。又敲了几下,把那门敲的竟有了摇摇欲坠之势。这时,门才倏然打开。 “哟,小衾寒啊。”林暮絮嘴上讶异着,可面上瞧着却似乎是并不意外。她打量着面前的俩人,忽的扬声说道,“哟,小濮的唇都肿了啊~”林暮絮显得兴奋了些,她兀自绕着濮忆谨和阚衾寒转上俩圈,啧啧的说着,禽兽啊禽兽。边说着手中还边晃着扇子。步子走的是既妖娆又魅惑。 只是对面前俩人来说可谓是无效的。 毕竟她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其余的都只有沦为背景的份。 “啧啧,小日子过的不错啊,小衾寒~。”林暮絮合上门,领着俩人走进去,嘴上还不忘说上俩句。 “嗯,你呢?”阚衾寒也不避讳,就这么接住了她那如此暧昧的话语,复又反问道。 “我啊……还是那样咯。” “挺好的。” 林暮絮呵呵一笑,随着走动,终于是瞧见了其余俩人的身影,只是…… 入目的是…… 寒翎正坐在那石桌面前,捏着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这很正常,吃糕点嘛。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就稍微有些逾矩了,特别是看在那在场的三个喜欢女子的女子眼中。 寒翎的妹妹,也就是那个被唤作玖儿的人,手指捏着一块糕点,伸到了寒翎的面前,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甜的发腻。 那人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唇角高昂,自得的扬着头,把糕点往前递了些,几乎要抵在寒翎的唇上。 寒翎似乎推拒了一下,那人的表情瞬时间又委屈了起来。 多变的似一个戏精。 这是可爱的小阿瑾的评价。 于是,她们瞧见寒翎咬了口那块糕点,含笑点点头。伸手摸摸她妹妹的青丝。场面温馨的仿佛容不下第三者。 “……” “这便是你所说的挺好?”阚衾寒挑眉,偏头问道。 第50章 她瞧见林暮絮的眼眸间泛着淡淡的苦涩。 第61章 对不起。 阚衾寒的到来终于的敲散了寒翎和她妹妹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之意。阚衾寒不知道为何一夕之间, 原本整日粘糊在一起的俩人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好似缠绕着淡淡冷凝一般。她也不知道林暮絮那日分明是顿悟了的模样,可现如今好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依旧冷凝的焦灼中, 仿佛在冷战中。 “寒翎……”阚衾寒唤了一声, 声音带上了些许的寒意。“我们去屋里谈谈吧。” 寒翎终归是阚衾寒的暗卫, 该是要听从阚衾寒的命令。所以寒翎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背后, 那人紧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失落,又有些紧张。 俩人去了屋子, 濮忆谨和林暮絮则自顾自的寻了个位子,默不作声的饮起茶来。她们本可以聊天,只是那一陌生人让她们都失了开口的兴致, 只是闷闷的不做声。 “寒翎,你们怎么了?”阚衾寒和寒翎坐在木椅上, 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我们……挺好的。”寒翎停顿了几秒后, 喃喃的说道,只是那神情空白的让人呼吸一滞。让你不能轻易相信她所说出的话语。 挺好的, 和林暮絮如出一辙的回答,阚衾寒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是笑还是气。 “前面林暮絮也是这么和我说的。”阚衾寒依旧寒着脸,冷冰冰的陈述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可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让面前的人呆滞上了几秒钟。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了, 就和她说。如果, 你有隐情, 那么也去和她说吧。而如果你只是因为妹妹的到来,而忽视了林暮絮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认清你的情感, 也多看看你身边的人的情感。”阚衾寒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她颇为语重心长的说着,只因为她不希望看见面前的俩人因着这样那样简单的问题分崩离析。分明后面还有个更大的问题在等着她们。 那是分离。 她相信林暮絮,也相信寒翎。可是她不相信寒翎的妹妹,寒翎妹妹的目光也许寒翎不曾注意到,也许林暮絮注意到了,只是没法阻止。可是那眸中分明流露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那和亲情不同,她该分的清的。 只是身在其中的寒翎大抵是看得不清的。 “你妹妹对你的情感,你也应该分清。”阚衾寒自觉不该多嘴,可是瞧着林暮絮和寒翎各自伤怀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上了这么一句。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闲了呢。 阚衾寒在心中轻笑了声,对于自己的变化感到无奈。这事若是搁在以前,大抵她连多看上几眼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阚衾寒说话开始,便一直垂首默默摇头的寒翎,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看着阚衾寒。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攥在了一起。 这话,阚衾寒不是第一个说的。林暮絮也不止一次提及,只是最后林暮絮在她的怒目下,闭上了嘴,不再提。可是今日却又被重新提起,莫名其妙的被摊在了她的面前。而她便是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人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是不愿相信。 分明她的妹妹那般可爱,只是太过粘糊了她一点,怎的在她们眼里便成了爱意,还是那不该存在的对于伴侣所拥有的爱意。 她因着这件事情,久久不理睬林暮絮,而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你错了,林暮絮是对的,她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如五雷轰顶一般。 怎么也接受不了。 “林暮絮这么说的?”寒翎声音里保留了一丝期望,她希望阚衾寒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林暮絮在暗自告诉她让她如此说的。 她多久没见到妹妹了,竟就此发酵成了爱意。 让她惊慌失措。 “不是,你跟我走时,她神色有些不对劲罢了。”阚衾寒摇摇头,无奈出声。该是多年的情感全数堆在了今日,才那般在意,希望着能够弥补当年错失的亲情。 只可惜,对方早已不把这当做了亲情。 寒翎仿若受惊的小兽,欲蜷缩在一块暗自消化,可又因着对面还有个强大的“敌人”而固执强撑着。她吃惊且愤怒着,又带有点点悲伤和后悔。情绪浓缩成一块,在空中炸开一片缤纷,点点坠落于心间。 复杂布满眼眶,身子微微颤抖,不知出于什么。 “……”瞧着她那副模样,阚衾寒失了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她话说的重了吗?还是寒翎真的就接受无能。还是面对俩份相差无几的情感,难以抉择?阚衾寒轻摇头,递过一块帕子。 寒翎这才发现原来眼角竟沁出泪花。 她摇摇头,咬着唇,拒绝了阚衾寒的帕子。抓着衣袖拭去眼泪。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阚衾寒觉得有些累了,不愿再随意揣度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寒翎毕竟跟了她这么些年,她想,她伤心过后,大抵还是明理的,除去误会等事,俩人之间的情意之深,显而易见。 因着这小事冷战,到底值或不值,她想寒翎大抵都明白的吧。 想着便直入主题,“寒翎,近来有个任务,要到那折祈郡和太守会合,叫那太守……”阚衾寒简洁明了的把具体任务叙述了一遍后,问了寒翎的想法,原以为她该是要犹豫一下的,却不曾想,这人直接便点了头。似乎想离的远一点,好理清思绪。 阚衾寒点点头,轻声道,“寒翎。” “加油啊。” 不论是哪方面。 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在寒翎的耳边,她抿紧了唇瓣,绷直了身板,等着阚衾寒走过身旁,走出门外。她依旧坐在椅子上,背影那般萧条,落寞。 出了门,感受的便是三人低气压般的气氛,唯有她走出来后,林暮絮才扬起了头,朝她颇为妩媚的眨眨眼,而濮忆谨则直接站了起来,飞跑到了她的身边,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效果。 阚衾寒抱住阿瑾,摸摸她束起的长发,唇角微扬,却对着不远处的林暮絮做着暗示,暗示其快去安慰寒翎。 林暮絮犹豫着站了起来,先前那般妩媚张扬的模样收敛了起来,颇有些正襟危坐的意味。她缓步走了进去,却不曾想身旁刮来一阵风,前面便多了一个人,抱住了那昏沉光线中的女人。 林暮絮堪堪顿足,她瞧着那玖儿抱住自己媳妇,嘘寒问暖的模样,心中酸涩不已一阵酸意在心中翻腾。她掐紧手心,转身便要走,生怕留在这又要瞧见什么亲昵的画面,让她失了仪态。说出些不体己的话来,伤了好不容易的“和谐”相处。 “林暮絮。”就在她要走时,寒翎竟出声唤住了她。 林暮絮骤然睁大了眼睛,迸发出灼目的色彩,只是她不敢回头,怕回头换来的只是失望,届时难掩难堪,多难看。 “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暮絮转过身,哒哒哒的走到了寒翎的身旁,无视了那人愤恨的眼神,满心喜悦的瞧着媳妇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旁。而她小心翼翼的牵上寒翎的手,拉着她走向门外。 “去哪?”林暮絮问道。 “去山头吧。”寒翎低头瞅着俩人牵着的手,声音微扬,有着些微笑意。 “好,那儿山花开的正盛呢。”林暮絮的声音明显更为高昂些。该是多久没有这般,独她俩人出行了呢。一天,俩天,三天……多少天呢,这么算着好像也不长,可是却是度日如年一般的过着日子。 俩人手牵着手,一步步走向山顶,仿若走在花之间,风吹过,落英缤纷。 俩人都不提先前发生的不愉快,只是叹着这山好美,又叹着人更美,笑着缠上人。可动作却不似曾经那般随意,甚至透着些许讨好和小心。 寒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到底是为何忽略了她呢? 让她这般的拘谨,这般的害怕自己就从抛下了她。 “林暮絮。”寒翎声音淡淡的透着些许后悔。她站在这山顶,眺望,远处好似飘着云,云下藏着山,山下透着雾,花儿在这方背景下绽开她们的笑颜。 在这样的场景下,似乎更说不出话来了。怕伤了她的心。 “小寒翎……”林暮絮低低的应了,声音有些颤抖,藏着害怕。 “对不起……”她这样的开头,瞬时间让林暮絮的心提了起来,她觉着手心好似开始冒汗了,她悄悄把手藏到身后,紧紧的掐着,怕接下来的话语,让她的一颗心就此变得空荡荡。 之前的喜悦荡然无存,好似从未来过。 “我以为,我和她是亲情的。我以为,她只不过是太过于想念……我不该生你的气的。”还因此冷落了你许久。 “我对陈玖存留的只是愧疚。”寒翎喃喃的说着,揪着她的衣袖,倏然间,她瞪大眼,把林暮絮的手扯了出来,入眼的全然是青紫色的痕迹。 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第51章 “当了这么久的暗卫怎么还这么爱哭呢。”林暮絮用另一只手揽过寒翎,下巴抵在她的发旋处,言语间带上了点点甜蜜。悬着的那颗心在此时摇摇落地,被一双手轻轻包裹住,安然的,温暖的。 第62章 张扬。 “林暮絮。”窝在林暮絮的怀里, 寒翎低低的唤道。 “嗯?”单音节从林暮絮的鼻尖哼出。没了那嫌隙,俩人又能心无旁骛的窝在一块,基本不说些什么, 也觉着甜蜜非常, 而非尴尬的不知所措。 “……我要走了。”寒翎沉默了半晌, 一句话噎在喉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好似被压抑着。可最后,她还是艰难的把她说了出来。她不想拖着,拖着, 只会更加的难以说出。 “去哪?”林暮絮身子一僵,她僵直了身子,她觉得环着寒翎的手仿佛有千斤重, 怎么也抬不起来。她想着要推开寒翎,问个清楚。可却不受控制的扣紧了手, 捏着一点衣角, 咬着牙,挤出俩字。 她没想到片刻的温存后又是这样的打击。 “公主派我去折祈郡。”寒翎抿着唇, 努力抑制不断向外溢出的情绪。 “……”林暮絮沉默了,只是抱着寒翎的手收的更紧了。好似要使劲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一般。 “……挺好的。”林暮絮深吸了口气,这般说道,“刚好,我也该回阁里打理事务了。”林暮絮扯起一抹艰难的笑容, 泄气一般贴在寒翎的发间, 沉重不舍的情绪萦绕在她的身侧, 久久不散。 而这份情绪不加抑制,就这么笼罩住寒翎, 险些让她呼吸不过。 她怜惜的吻上林暮絮的唇角,一点点,小心翼翼的。 如对待一个稀世珍宝。 而这位稀世珍宝则抢过主动权,热烈而又蛮横的吻接踵而至,吻的寒翎七荤八素摸不着头脑。只是用力回应着她,吻着吻着,咸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点点湿痕在唇间漾开。 是泪水。 林暮絮哭了。 咸涩的味道直达人心,与心中苦闷混合在一起,闷痛着,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脏,酸涩亦从喉间扩散开来,只冲口腔,逼迫着眼眶泛红,藏着点点泪光。 “林暮絮,你怎么哭了……” 寒翎的声音里也染着哭腔,闷闷的鼻音,一双眉眼蹙起,泪光在风中闪着煜煜的光彩。她抬起手抹去林暮絮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哭笑不得。 “要照顾好自己啊,小寒翎……”林暮絮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意图抑制她那即将落出的泪水,可她脸庞上肆意流淌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去,愣由她肆意流淌。 “为什么你像是生离死别啊!我们不是就分开短短几日么!”她哭的肆意,寒翎的泪腺在下一秒崩溃,如那大坝决堤一般,涌出。 她觉得很不对劲。 为何林暮絮眼中藏满不舍,漾满眷恋。好似在怀恋一般。 “怎么会呢,小寒翎肯定要乖乖,好好的回来。”林暮絮心疼的吻去那泪水,可泪水如小溪潺潺,根本吻不去,拭不断。 “小寒翎……”林暮絮的手一寸寸抚过寒翎的脸庞的每一寸肌肤,复又捏捏她的鼻尖,唇角微扬,莞尔一笑。 轻风拂面,青丝随风而扬,微勾的唇角,程亮的眉目,在这花海之中那般美艳动人。垂在眼睫毛上的泪珠,仿佛随时都能抖落在这地面,与那土壤化为一体。 “林暮絮!” “你要好好的啊!” “我会等你的。”寒翎目光如炬,她抬手抹去自己的泪水,睁着酸涩的眼眸,与林暮絮对视。 林暮絮说,她要回阁里了。 可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人的架势就如和自己告别一般。寒翎压抑住心中的不安,紧紧的扣住林暮絮的柔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她牢牢抓在手心里。 俩人又在山顶上吹了会风,直到那泪水被风吹干,好似再也不会落下,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好似被翻了篇章。俩人这才决定下山。。 林暮絮盯着俩人紧扣在一起的手,笑容高昂,漾在面庞上。笑意深的仿佛能够将她人吸入其间,沉溺其间。 林暮絮顺手扯下身边的一朵花儿,别在了寒翎的耳间,满意的点点头,噗嗤的笑了又笑,笑的花枝乱颤,那模样可真是欠的很。 寒翎嗔了一眼林暮絮,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一身黑衣根本不适合着娇艳的花儿。她无奈的从耳朵边上取下那朵花儿。 才一偏头,就瞧见林暮絮不满的撅起嘴,哼哼唧唧的模样,可爱又媚色。 寒翎好笑的勾起唇,抬手,便把那多娇艳粉嫩的花儿别在了林暮絮的耳边,娇艳欲滴的花儿和林暮絮那张妖冶魅惑的脸庞相得益彰。衬得她更加的妩媚。束发的红带飞到眼前,遮去半片视线,可依旧遮不去那扩散式的美。 美的那般张扬。 “这才好看。”寒翎的手拂过林暮絮的眉梢,淡笑着说。 如此一来,便要堵住林暮絮的唇。 “小寒翎也好看,怎么都最好看。”林暮絮的眼眸微亮,凑到寒翎的眼前,郑重的保证道。 “你才好看。”寒翎摇摇头,抿着唇,微笑。 “那小寒翎要多看看喔。”林暮絮松了手,在林暮絮的眼前转了一圈。红裙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仿佛带上了红光,不自觉的吸引着你的目光。发丝在风中凌乱放飞扬,却多了丝不羁的气息。是那张扬而不羁的美丽。 手,在被松开的那刻,心中的怅然若失之感猛然袭来。她慌乱放想要去捉住那只手,却在见到她旋转的那刻顿住,先前的不安顿时消失殆尽,如云烟般随着舞动的风而消匿。 “嗯。”一定只看着你。 寒翎淡淡的应到。林暮絮舞完后,又自觉的握上了寒翎的手,脸上的笑容真实而美丽,纯粹的开心着。 好似先前的复杂情绪都不存在了一般。 寒翎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俩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只是开心着,幸福着,不做她想。 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吧。俩人在后来的几天里,前所未有的珍惜着对方,心中的芥蒂大抵消失了。让那陈玖无法再想前些日子那般独占着寒翎。 寒翎试图让陈玖认清自己的感情,却不曾想只是徒劳无功。她记着陈玖和她说,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能够分的清自己的情感。她被噎的压根反驳不了。 最后,只是在那孩子灼灼的目光下,吻在了林暮絮的唇上,说的明白。告诉她,她爱的是林暮絮,对她只有亲情。 只是那孩子依旧固执的不听劝。 让人无可奈何。 —— “公主,将军来访。” 等上了些许日子,终于是等来了将军归来的消息。只是阚衾寒没有想到这将军回来后第一个来找的竟然是她。 “让他进来。”阚衾寒点点头。 “是。” 很快,将军进来了,风尘仆仆的,携着粉尘,红着一张脸,跨步极大,几步就走到了阚衾寒的面前。 阚衾寒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示意其不用多礼。 “臣前些日子去捉捕叛徒张检,只是被他逃走。”将军急切的说道,似乎焦急的很。大抵是赶回来的。 “张检带了多少人走?”阚衾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面上并无讶异。 张检能够从张域江手中脱逃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关系,将军和副将军,跟着谁不是混口饭吃。更何况张域江将军去追根本没带上多少人马,追不到是自然之事。 “带走了约摸一半的人,剩下的不是老兵就是些与臣关系稍近的人。大多年轻刚入队的都跑了。”张域江颇为无奈的说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是不曾想到的。本就面对着外敌,还来上这么一茬,可真是令人心寒。 “呵,随他们去吧,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末将实在未曾料到这叛徒竟会半夜潜入府内偷取兵符。”张域江羞愧的低下了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新入队的士兵不好带,都年轻气盛的,极易引起乱子,你也不必自责。”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阚衾寒出言示意将军不必太过放在纠结自责,错不完全在他。 “唉——”张域江长叹口气,脑中全是副将军往日那忠心的模样,未曾想竟是这样的人啊。真真是悔不当初。 “新兵未上过战场,确是缺乏经验。” “可……”张域江分析了现下军内的情况,复又叹了口气。打自然是打的过,就怕,届时那叛徒还有什么别的方针。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将军,优柔寡断可不是一位将军该有的模样。张将军。”阚衾寒的声音染上逼人的寒意,直击喉间,让唉声叹气的张域江一瞬间说不上话来,只是仿若被定在原地,忍受着阚衾寒那言语化作实质的利剑,直指他的心脏位置。 让他半句不敢多说。 第63章 情。 第52章 昨日, 寒翎,林暮絮两人登山时的表白,泪水, 历历在目。只稍稍偏头, 便能忆起当时又哭又笑的狼狈情绪。那般不由自主, 有那般情真意切。 可匆匆而来的表达又怎能消除长久而来的芥蒂。 心中的不安仍旧残存着,像个定时炸弹深藏于心底, 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生怕又发生些理智所无法触及的事情。 留给两人的时间并不多,寒翎翌日便要启程出发, 而林暮絮也将离开这个生活气息的地方。在这般事情面前,好似让两人抛却了之间残余的嫌隙,不过分甜腻, 也不过分凝滞。 白日,早霞在天空染上, 紫红的云霞仿佛一名画者在天空随手挥下一笔, 或轻或重,凌乱却又不失美感。 而这二人也早早的走出了房门, 坐在了石桌边。林暮絮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的放在石桌上。早间的凉意透着石桌,穿透皮肤,直达骨髓。可她却浑然不觉般,盯着蒙蒙亮的霞光, 淡淡出神。 她在想些什么? 寒翎迫切的想知道。林暮絮极少这样, 至少在她面前极少如此。不是一副妩媚妖娆的勾人模样, 便是一副可怜兮兮卖惨的模样。哪似今日这般虽坐于眼前,却宛若隔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 淡的如存于记忆之中不可触摸。 倏然间,一道暖流自手背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略显粗糙,明显带着老茧的触感。倏的把她从十万八千里拉了回来。 她晃了晃神,唇角挑起,眉梢微挑,眼角的那一抹红也随之灵动了起来。 “小寒翎~”她轻轻的唤道。 “暮絮。”寒翎低低的答到。眉目间的惶恐在低垂眼睫的瞬间,悄然掩去,等再抬起头时,眼里便又是一片淡然。仿佛先前的失措,和主动的触碰都不过是假象。 “回阁里要小心。”见林暮絮张嘴却是什么也不说,寒翎思索了片刻,动动唇瓣,抿着唇,开了口,似有些别扭,可语气中的慎重却是那般认真。 “噗,你才是啊,小寒翎。” “可要等着回来我去找你啊~”林暮絮轻笑着,捏捏寒翎的手指,眼眸掀起波澜,霞光映照在眼眸中,仿若一道光在眼中熠熠生辉。可那眼尾的艳红却好似感觉鲜艳了起来,带着点湿润,撩人的很。 寒翎只觉着心弦好似被那位琴女拨动了一般。她抿着唇,手却在一边悄然握紧。复又再次松开。她伸出手来,轻轻的触及那撩人的眼尾,点点湿意在指尖晕开,转瞬即逝,仿若只是她一人的错觉。 而那另一人则乖巧的坐在那儿,笑的灿烂,花枝招展般,。目光一错不错的定在她的身上,似要将她刻在识海中一般。 “别哭……”寒翎低喃着道,轻声细语的好似并不想让对方听到一般。 “我没哭啊~,小寒翎,我是开心哦。”林暮絮搭上那只抚上她面容的手,目光汇及于寒翎望来的目光中,眼中的温柔缱绻,一览无余。 开心于你眼中的在意。 开心于你对我的不舍。 哪怕不多,也珍贵及片羽。 那般的撩动我的心弦。 不知为何。 她那绚烂的笑容,缱绻潋滟的目光,却让她心尖一酸,久不能言语。 只是那么久久的盯着她。仿若眼中的情感肆虐膨胀。 她想不必言语,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第64章 微光。 余晖逐渐散尽, 两人静静地看着夕阳沉落后余下的光辉在天边被风吹散。一句话不说,万千情意皆融于此景之中。 可却无人发现在墙角阴影下站里着一个人。那人也不知是站了多久,只是默不作声, 一手支着墙壁, 一手垂落在身侧, 或者说,紧绷在身侧更为准确一些。青筋暴起, 似乎随时都能裂开似的。一张姣好的面庞竟在此刻如此狰狞。 她死盯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唇角牵起一抹狠厉却略牵强的笑容。 不知怎的,和着那眼神竟似乎流露着悲伤和决绝, 而并非通常情况下的邪魅酷炫拽。 只是很快,那抹笑容又迅速逝去。 直至离去,寒翎才若有所感的回过头来, 只是见到的却是一片凄清的庭院。微风轻拂过,带走的似乎并不只是夏天的热意, 还有那一院落的哀伤。 —— 翌日, 林暮絮先一步道别离去,与寒翎依依惜别后, 留下一句“等我”,便就这么离去了,潇洒的背影,瞧不出半点不舍,昨日的情绪已然再度留存于心。 而寒翎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抿抿唇深吸口气, 转身去找了阚衾寒, 确认前行的目的和时间。 “林暮絮走了?”阚衾寒一早便在庭院中舞起了剑,看似单薄的身子, 隐藏着巨人般的力量。瞧见寒翎面色如常的走来,可那脚步的速度却如疾走带着风。 “嗯。”寒翎淡淡回应,又轻声向她询问此行的目的。 阚衾寒赘述一遍后,就见眼前人朝自己微一鞠躬,转身离去,来去之间竟不超过三分钟。她无奈的摇摇头,又轻轻笑了起来。轻柔的笑意,让冷凝的面色如初春将至一般,如那在一片寒意之中散开的点点含苞的花蕊似的,流露出独特而又鲜明的魅力。 对于两人这样的离场方式,阚衾寒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随之消失的还有一人,闫玖。 对于闫玖这人,阚衾寒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她是暗杀自己的人并且是寒翎的妹妹。即便如此,这并不妨碍她得出结论,一个具有潜在威胁的人。而如今这样一个人离开了视线,并且似乎是跟着寒翎走的。 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这两人一走,府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该走的走了,该忙的也在忙碌着。 多处地方官纷纷上述,表达自己“乌纱帽不稳之事”,及各式各样“人心惶惶”“民不聊生”的表达方式不断在奏折中重复上演,皇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享寝中乐”的执政态度,更是让这一切走向了一个低谷。而这一切一切不过是那贼人“苦心营造”后的结果。 而这样的一个结果无非便是导致皇帝的名声越来越臭,而阚衾寒这样一个监国长公主的身份,直接导致府上从冷冷清清变成了门庭若市,臣子似是要将这门槛踏破,个个心怀壮志,期盼着她能以一位长者,或长姐的身份,教导皇帝,让他改邪归正,从而使他们施展自己的宏图大志。 然而似乎没人想过要怎么将这高高在上的皇帝推下台来,亦或是憋闷在心中,敢怒不敢言。于此更不会有人说出让长公主上位这样一个异端一般的想法。 可这样的想法的萌生所需要的不过是个推力。 皇帝的倒台,需要的不过只是时间。 阚衾寒站在窗前,夜以深,她独自一人定定站在窗前,唇角微翘。 无人知晓她此时内心是平静亦或躁动。 只听她身后传来呓语般的呢喃,软糯的让人心尖一颤。这轻轻的呢喃更是勾着阚衾寒莞尔一笑。她轻手轻脚走回床边,悄声掖好被角,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濮忆谨的眉梢,轻吻落在唇角,轻笑着,“真可爱啊,阿瑾。” 第65章 逼问。 深夜, 静谧的周遭,无人言语,只剩下脚踩在落叶上的脆响。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 腰间依旧别着那把剑, 剑穗随着她的行走而摆动, 扬起一道道潇洒的弧度,正如这行走的人一般。 自如。 走近一间房屋, 她顿了顿,严肃的面容滑过一丝不屑,随后便推开了那扇木门。门嘎吱一声响了。 如年久失修一般的。 里面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月光的微亮,给门的倒影镀上了层银光。与此同时, 里边穿来了挣扎的呜咽声,似泣似怒, 而到底在表达什么, 暂且无人可知。 来人抬脚踏进门内,从善如流的关起了门, 随后又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子,外边的光这次从窗边透了进来,恰巧照在了屋内人的脸上。 只见那人脸上闷着块布,手脚被限制住, 不能走, 不能动, 不能说。 “呵”来人发出一声嗤笑,双手架在面前, 好好打量着面前人的狼狈模样,蓦然又走上前,解开了这人脸上的布,退回,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阚衾寒!”女子的脸露了出来,呲牙咧嘴,恶狠狠的瞪着阚衾寒,怒吼道。 “怎么?” “见寒翎走了,你就也想走了?”阚衾寒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似乎是在笑话面前认的天真可笑。 “想来,很容易。”阚衾寒一挑眉,“可…想走,那可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而被我抓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把没本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阚衾寒又退后两步,坐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手在木桌上不轻不重的敲击着,一下一下,好似一把铁锤在闫玖的心间锤击着。 提醒着她的行为,她的目的。 “呸。”闫玖从嘴中啐出一口唾沫,试图让着唾沫星子飞到阚衾寒的身上,以发泄其莫名其妙的怒火。 第53章 “呵,说吧,谁派你来的?”阚衾寒依旧斜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 闫玖瞪着那阚衾寒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双眼瞪到似铜铃,仿佛下一秒便要喷出火来。 “阚景临?” “阚景明?” “还是…阚景清?” 阚衾寒说一个名字,便敲一下桌沿。等着最后一个清字出口,她从桌边跳下,眉梢微挑,饶有兴致的走向闫玖。 短短几步,硬是让闫玖的心随着她的靠近越来越沉。 闫玖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她的口中听到阚景清这个名字,分明,分明那人被关在牢狱之中,怎么怀疑都不该怀疑到他身上才对。 闫玖微变的神情,阚衾寒并未错过,她再次嗤笑了声,伸手拍了拍闫玖的肩膀,“说,还是不说?” “我自己来的,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闫玖别过头,抖掉肩上的手,似乎嘴硬的很。 “喔?” “理由。”阚衾寒盯着闫玖,轻声开口,好似她说出答案便不再追问。 然而这不过只是个旁敲侧击的开始。 第66章 监狱。 在这之后, 阚衾寒又去了两次关着闫玖的屋子,闫玖已经从一开始的怒目而视变得疲于应付,似乎逐渐开始接受自己此刻的困境。 “衾!”瞧见心心念念的阚衾寒缓步走进屋内, 濮忆谨迅速迎了上去, 拦腰抱住阚衾寒, 脸不自觉的在阚衾寒的肩上蹭了蹭,虽不厚实, 却足以叫濮忆谨觉得踏实。 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阚衾寒抬手摸摸濮忆谨的小脑瓜子,眼中漾起的波澜藏着深深的爱意。 “阿瑾, 怎么还不睡?”阚衾寒拥着濮忆谨坐到床边,问道。 “因为想等你呀!”濮忆谨傻傻的笑着,笑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仿佛只有望着她, 才能暂且将那些是是非非抛诸脑后,单纯享受着时光静谧的美好。 “你呀, 明天早上可别起不来了。”阚衾寒轻笑着捏捏濮忆谨的鼻头, 无奈的摇摇头。 “衾,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濮忆谨把埋进阚衾寒怀里蹭了蹭, 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坐了回来,颇有些危襟正坐的意思。 “大抵是有些头绪了。”阚衾寒瞧着她那突然变得严肃的脸还带着淡淡的粉红,不知怎的竟然又有些想笑了。可看她那认真的模样,阚衾寒收敛的抿唇,正色后答道。 “我倒是未曾想到一个在监狱之中的人还能有这样的气力, 呵。”阚衾寒压低了声线, 却难掩口中的嘲讽之意。 “又是他?”濮忆谨皱起眉头, 那表情如吞了口苍蝇似的难以言说。 “是啊。”阚衾寒似是喟叹般说到。说罢她伸手揉揉濮忆谨的眉间,又调笑着道, “阿瑾再皱眉头就要变成小丑八怪了哦。” 濮忆谨瞪大了眼,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而惊讶。她推推阚衾寒的手不满的撅嘴,半晌后才回了句,“才不会呢!”那是小女儿家的娇嗔,可爱的紧。 阚衾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压下内心的躁动,拍拍濮忆谨的小手,也不知到底是在安慰震自己还是安慰阿瑾。 —— 翌日,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子,朦朦胧胧的落在两人的身上,阚衾寒茫然的睁开眼,很快便恢复了清明,意识回笼。她轻声起床,瞧见那床上的小懒猪缩进被子,生怕那光落在脸上,误了睡眠的模样,不由得低下了头,在她那堪堪露出的额头上落下轻吻,这才缓步离开。 直至走出房门,她才敛下唇角的笑意。她今日可要再去那监狱见见那阚景清,悄悄他如今的模样,是否还像是上次那般生龙活虎,颐指气使似的。 监狱依旧那样潮湿不堪,昏暗的令人心生不喜。阚衾寒眉头微蹙,在几个士兵的陪同下,走向了阚景清的所在地。 入眼的人斜瘫在草堆上,蓬头垢面,头发杂乱似杂草,干枯而暗淡。 “阚景清!”士兵边喊噗边用棍子敲击了几下铁杆,几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在监狱里回荡。 那瘫在杂草堆里的人,这才被晃醒似的睁开眼睛,随后又缓缓闭上,似乎很是不清醒。 与之前生龙活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是监狱的折磨磨去了他的性子吗? 阚衾寒这样想。想着想着却又兀自摇头,不阚景清不是这样的人。她勾唇,声音却清冷极了,好似陡然让气温降下,和着那湿气,似乎温度都变得刺骨。 士兵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阚衾寒眼神示意士兵离开,待他离去后,她上前两步,“怎么,几日不见,我们自视甚高的大皇子就这么被击倒了吗?“ 阚景清再度睁开眼睛,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后,似是嗤笑了声,转了个身体,也不回嘴,大抵是什么都不愿说,更不想看见阚衾寒这个人,好像多看上一眼,便是碍着了他。 阚衾寒眉梢向上挑起,清脆的掌声在监狱中响起,紧接着便是脚步离去的声音,与那掌声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草垛上的那人,这才睁开了眼睛,眼里暗光闪过。 阚衾寒走出监狱,在外边深吸口气,将监狱内肮脏的气息尽数排出。表情虽无什么变化,可她的心中却有了自己的考量。 那监狱之中的人,大抵不该是那阚景清,而真正的阚景清现在在哪,那可不言而喻。 阚衾寒回到家中,她没有走入卧室或是正厅,而是拐向了书房,取出纸,提起笔,不过一会便将一封信写好,对折,唤来信鸽,系上,放走。 信很简单,不过几字——注意带头人动向,有异及时回复。 做完这件事,阚衾寒浅笑着走出房间。 现在她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看看那只小懒猪阿瑾起了没有。 第67章 异动。 牢狱中的“阚景清”虽然看似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却仍然是一个碍眼的存在。他的出现,似乎在预示着,本就动荡不安的社会将会再次迎来怎样的一波腥风血雨。 朝堂上的纷争依然不断, 四处的风言风语使得朝堂混乱不堪, 小皇帝坐在皇位上, 眉头如阚清寒一般蹙起,也只有在这时候, 才能隐约窥伺出他的身份。 “吵死了!!!”小皇帝脆生生的声音在朝堂中响起,伴随着他拍在椅凳上的响声。硌手的椅子拍的手阵阵刺痛。手上的疼痛刺激的小皇帝心中的愤怒更甚,下面堪堪停下的声音更是让他心中愤怒更上一层。 他只觉着自己似乎不被在意不被尊重。 “都给朕闭嘴!”小皇帝吼道, 一下跳离了自己的座位,恨恨的扫视了下面的官员一眼,哼的一声, 起身离开了朝堂。 留下臣子们面面相觑,虽脸上不显, 可心中的愤懑却早已在心中沉积, 只等那爆发的一天。 阚衾寒面色冷硬的看着陷入沉寂的朝堂,心中嗤笑一声, 扬声道:“今日便到这,退朝罢。” 小皇帝骄纵的表现无疑是不适的,可却是阚清寒所要的。没有他的这般劣质的表现,她怎么又有理由在之后将他驱逐出这朝堂呢。 踏出沉闷的朝堂,外边的天气明媚而炽热, 却叫人平白生出一丝寒冷, 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 瞬时间便寒毛战栗了起来,仿佛这暖阳所散发的光芒并不叫人温暖。大臣们搓搓自己的手臂, 轻轻跺跺脚,摇着头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阚衾寒冷眼瞧着这一幕,轻声叹口气。 “衾。”一声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软软的轻轻的,带着点点担忧,却令阚衾寒眼中的寒意顿消,染上点点暖意。 “阿瑾?”侧过头,便瞧见她的阿瑾眉头轻皱,担忧的看着自己,眉眼里尽是对自己的关心。 阚衾寒唇角轻轻勾起,抬手捏捏阿瑾的脸蛋,和她的声音一般软,是那沁入人心的香甜和柔软。连带着阚衾寒的心也一同柔软了起来。 “不用担心阿瑾,很快就会结束的。” 濮忆瑾点点头,悄悄勾住阚衾寒的手,抿住唇将甜甜的笑容略微收敛,和阚衾寒并肩站在一起,思绪在心中纷纷扬扬。 —— 回到宫内,不过须臾,便来了禀告的人。 来人将手中的信封呈给阚衾寒,便默默退下。 将信封迅速浏览过后,阚衾寒轻轻放下这封轻薄的信,唇角微勾,勾出抹略显讥诮的弧度。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落于桌面上的纸上轻飘飘的写着几个字——山灵异动。 这几个字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散发着锐利的锋芒,预示着不再安宁的明天。 第68章 负隅顽抗。 山灵异动。 确是如此。 阚景清的替身在牢狱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而真正的阚景清则在山灵挖空心思的想着, 筹备着,预谋着,迫不及待的要将远在朝堂的阚衾寒拿下。 “报告。”一人跪在地上, 垂首道。 “说!”阚景清站在此人面前, 沉声道。 “王, 监狱由要人把关,实在无法…”那人越说声音越是低沉, 头垂下,仿佛要埋进胸里。 第54章 “废物!!!”阚景清一脚便踹在了来人的身上,恨恨说罢, 情绪激烈的使得胸腔起伏不断,眼里尽是凶光。 “王…” “无法?!” “那便再救!”阚景清将桌上的杯盏扫在地上,破碎的脆响, 敲在来人的身上。 那人嘴唇开阖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也只能答了句, “是。” 即便他能说些什么, 以他的身份而言,不过是给自己招来噩梦罢了。 “呵!阚衾寒!”阚景清一拳锤在桌上。 阚景清手握着半块虎符, 带走了部分军队人马,挟持了山灵的县令,又在边境占领了些许领地,搜刮了大量粮食。 按理,他本是不该欺压百姓, 可穷途末路的阚景清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不过是匹孤狼。靠着功名利禄的虚名吸引了一群自以为聪明的人罢了。 他在那焦灼, 而阚衾寒则在这边逗着她的小阿瑾,瞧着那是轻松而又惬意。 小皇帝在大家的纵容下愚钝而又自以为是, 阚景清在山灵实际并不足以为惧,这江山于谁,一目了然,不过是过程的惨烈程度究竟为多少暂不为人所知,可结局大抵是差不上多少。 “衾。”阿瑾捏着个糕点送至阚衾寒的唇边,脸上洋溢着纯然的笑容,瞧着便使人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阚衾寒张嘴,咬下糕点,糕点的甜在嘴里漾开,刺激着她的味蕾,顺着喉间一路向下甜至心间。 “好吃嘛?”阿瑾瞧着阚衾寒满意的弯了弯眼眉,唇更是高高扬起,兴致勃勃的问道,这么说着便顺势将那半块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等她心满意足的咀嚼完,才发现她的阿衾正眉眼含笑的盯着她。顿时,阿瑾便不好意思了起来,红意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阿瑾眨眨眼睛,与阚衾寒对视了几秒,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的碎屑,只觉着阿衾的眼眸越加蕴含深意,脸越加烧腾,阿瑾抿唇,突然埋进了阚衾寒的怀里。 阚衾寒轻笑起来,把阿瑾抱入怀中,摸着她的小脑袋,只觉着这轻轻抚来的风都带着无限缱绻之意。 第69章 冬意 战争一触即发, 潜伏在山灵的寒翎默默窥伺着阚景清所做的事情,将这一切默默记住,默默估算着对方的计谋, 打探着这个地方。 街道虽不如曾经那班喧闹, 可也依旧人来人往, 无论那当官的如何,百姓都依然要生计, 既要生计自然要离开家门出来劳作。其实,若不是那阚景清压榨百姓,这土皇帝到底是谁, 百姓又怎么会在乎呢。 寒翎身着一身素服,将头发高高竖起,捏着把扇子, 缓步走在这街上。那悠然自得的模样,颇有那白净清爽的少年感。 许是这少年感惹的事, 不过走过一青楼, 便被揽客的女子拦住,那女子巧笑着挡住了寒翎的去路, 娇媚的声音便在寒翎耳边荡开。 莫名被挡住去路,寒翎怔然过后,眉头蹙起,想要推拒,却又不知该如何推拒, 手无措的握起, 僵硬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最后堪堪用纸扇抵住女子贴近的身体,人微微向后倾, 唇紧抿,似是想要躲避这样的糟糕境地。 还未等她拜托面前的女子,寒翎便感受到有一个温暖的身子贴在了自己的身后,随之而来的是那熟悉的淡香,令她又惊又喜。让她瞬时便管不了那么多,用劲推开了面前的女子,挣扎着便要回头。 “这位女子,是要对我的相公做些什么呢?”未等她转过身,那魅惑的声音便在耳畔漾起,连带着她的心也一起飘荡了起来,眼里浮起热意,眼角也染上抹红晕,硬是让这颇具少年的模样多了丝妖异。 “林暮絮!!!”寒翎难以置信的语气里似是流露出一丝哽咽。 听在耳里,悲在心中。 “嗯?” “我的小寒翎这是喜极而泣了?”林暮絮的唇角高高扬起,语气戏谑的调侃着寒翎,可眼里分明闪烁着心疼。揽着寒翎的手也不自觉缩紧。 “我知道我魅力无限,但我的小寒翎也不要哭鼻子嘛~嗯?”林暮絮依旧笑着,把寒翎圈在自己的怀中,低下头,唇悄然抵至寒翎的眼角,轻吻细碎地落在她的眼角边,却不期然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那咸涩的味道险些将林暮絮的强撑着的嬉闹击垮。 轻吻从眉间寸寸吻过,而后归于那朱唇。 那是不含□□的轻吻,却包含着无限深情与思念,在这一刻两人的心无限贴近,不言语,却仍然全数获悉彼此心中所念所感。 “你怎么来这了?”拉着林暮絮回到自己所住屋子,两人一齐坐在床沿,寒翎问道。林暮絮仍旧美的那般张扬,可那眉间的憔悴却是无法遮挡。 “想你便来了。”林暮絮又笑了起来,那巧笑嫣兮的模样,和数月前瞧见的风姿,分不出个高低,瞬间便让寒翎的心柔软起来,情绪满溢,似是要迫不及待的冲破那到闭合的闸门。 “就你会贫。”寒翎嗔怪着,话语中还夹杂着点点哽咽。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角的笑容俨然在述说着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嗯哼~” “这是大实话喔,小寒翎不喜欢吗。”林暮絮依旧笑面如花,醉人的眼眸就那么深情的凝视着面前的人儿。 视线相触及,千言万语又悄然入腹,炙热的情感顺着眼眸喷涌而出。 唇不自觉的便相贴在一块,浓情蜜意在空气中晕开,熏的人醉了,心也跟着醉了。 唇齿相依,互相追逐交缠着,以一种更为激烈而又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彼此之间的爱意,谁也不愿提前松开谁,直至双方都气喘吁吁,面色红润,眼泛泪光,这才堪堪停下。 松开,对视,不过一眼,林暮絮又再次凑上前去,只是这次她暂且放过了那愈加红肿的双唇,而是轻巧的落在了她的眼睫上,轻轻地吻去了她的泪光。 寒翎只觉着细密而又温柔的吻不断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无限爱怜之意,缓缓向下,吻过眼尾,滑至鼻尖,最后又啄在了她的唇上。温和湿润的触感不断在唇上徘徊,环抱着林暮絮的手不自觉地缩紧,唇也不自觉的开始了回应。 第70章 再一下。 清晨, 阳光透过窗纸朦胧的洒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宛如只调皮的蝴蝶轻轻的落在脸上却又轻飘飘的飞去。晃动的日光让林暮絮不适的挣扎着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单调的被子,而是一个有着可爱发旋的发顶。 嘴角轻轻上扬, 林暮絮忍不住低头在怀中女子的发顶上落下轻轻一吻。不带一丝的□□, 只是轻巧的却飘荡着独属于寒翎的缱绻温柔。 原想着并不会得到如何回应, 却没想到环抱着她的手却悄然收紧。也许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无感受,但对于习武之人而言, 这便是明晃晃的,显而易见的情歌外泄。 好似怀中之人的双目也不小心眨了几下,又再紧紧闭上。低笑从林暮絮喉中传出, 初醒时的沙哑和那满是宠溺和戏谑之意,更是让坏里的寒翎抿紧了唇,藏起脸, 假装还在沉睡之中。 而春宵苦短,留给寒翎和林暮絮的独处时光亦是如此, 两人的当务之急便是在这处处理好如何应对山灵-阚景清的蠢蠢欲动之心。 在被窝中留恋不久, 林暮絮便不得不轻手轻脚的从床榻之中离开,略带倦意的脸上是更深的笑意和难掩的欢喜。 即便面前困难重重, 可只要能和眼前之人在一起又如何呢? —— 一切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片刻宁静,只是压抑之下的安宁。 阚衾寒和濮忆谨在京中联合朝中势力,做好部署。而林暮絮和寒翎则在外监督民意民情以及阚景清的活动情况。而阚景清则是在山灵暴跳如雷,一副恨不得即刻杀入京城的模样。只是他越是按捺不住, 京中的阚衾寒便是越高兴, 他越是按捺不住一分, 成功的希望便是又多上一分。 “阿瑾。”阚衾寒走进庭院,便瞧见坐在庭院的石椅上的濮忆谨正抱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 身上的那分可爱劲似乎都收敛成了诗性。 “衾!”熟悉的声音闯入耳里,濮忆谨骤然抬起头来,先前还读的津津有味的书,瞬间便失去了她的地位,“啪”的一下便都在了石桌上,三步并作两步的便冲到了阚衾寒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纤腰。 “在看书呢?”瞧着怀中的阿瑾如兴奋喜悦的样子,笑意也在她的脸上漫开,阚衾寒低下头,薄唇带着无线缱绻之意落在小阿瑾的鼻尖。 红意如泼墨般从落吻之处向四处漫开。 阚衾寒饶有兴趣的瞧着她白皙的小脸变得小苹果似的,伸手有捏捏摸摸几下她的小脸蛋,心仿佛便在此刻被什么填满了似的,满心满眼的只有眼前这个红霞满天飞,眼里却闪着无限亮光的小女孩。 “想要阿衾再亲一下……”就在阚衾寒想着抱起阿瑾到前边去时,却听到这小小声的话语,一颗本就被她可爱模样软化的心此刻更是软的一塌糊涂。她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就连尾音都悄悄上扬。 第55章 “嗯?” “这样吗?”说着她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 “还是这样呢?”唇又落在了她的下巴。 “要不要再亲一下呢?” 阿瑾的脸更红了。她不禁抓住了阚衾寒的衣袖,紧攥在手中,嘴唇动了动,似是鼓足了勇气,扬起小脸,凑了上去,一下便吻在了阚衾寒的唇上。 “是这里……”她的声音融化在两人唇间。 第71章 局势。 果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阚景清愈加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他的司马绍之心简直路人皆知。山灵的百姓即便再两耳不闻窗外事, 也能感受到当下的局势的紧张。一时间, 街市空荡荡, 可谓是门可罗雀。 而这便给监视的寒翎带去了不少麻烦,当百姓皆不出门时, 独自一人的人便成了众矢之的。可若是不出门,足不出户,能探听到的讯息便是少之又少。 不过, 值得庆幸的是,阚景清所带走的半吊子军队里,多半为贪生怕死, 浑水摸鱼之徒,凭借着几两酒, 几两小钱, 再与他们厮混几天,也能成为他们的酒肉朋友。 “哟, 今天挺早啊。”一女子压低了嗓音,伪装成男子的模样,挑起眉毛,抿了口酒,痞里痞气的说到。 “害, 这不是没什么事吗。”来者腰间一把长刀, 明显的士兵着装。若是寒翎等人在现场认出这服装来。可不就是那阚景清所带走的逃兵么。 “哈哈来来来, 喝酒。” “你们最近这么水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可注意着喽, 这天下可太平不了多久。” “哦?” “这怎么说?”女子为来人斟满酒,脸上堆起笑容,又将自己的杯盏与之轻轻对碰。 “呵,难哟。”男子咧嘴嗤笑一声,将杯中的酒粗鲁的倒入嘴中,又用袖子将嘴角斑驳的酒渍抹去,复又将杯子推至女子面前,高傲的示意性的仰仰头。 其中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复而给他添上一盏盏酒。他才勉勉强强的张开他那张尊贵的金嘴,故作神秘的,吞吞吐吐的,仿佛口中真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可偏偏面前之人又不得不配合他的演出,表现出一副渴求的卑微模样。 也不知这推杯换盏经过了几回,才终于是将这个故弄玄虚的人的话套了出来。 虽然过程磨磨唧唧,但至少还是给它磨出了结果。虽没有套出更多的有效讯息,但至少何时出发等消息还是被套了出来。 既已套出这人的话,女子便不再停留,寻了个借口,便匆匆忙忙离去,留下那一人依旧在那为自己拯救一人生命而沾沾自喜,自我感动。 阚景清近日欲挑起战争的消息很快便通过寒翎和林暮絮传到了阚衾寒的耳里。 “呵。”阚衾寒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信件随意的丢在了蜡烛的上边,火舌迅速吻上它的身躯,将其整个身躯点燃,一点点将其吞没。 跳动的火,一点都不吝啬他们的热情,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炭灰,轻飘飘的洒落在木桌上。仿佛昭示着阚景清的结局。 一张纸的火势根本无法将木桌点燃,与之引起共鸣。就如此时此刻,孤立无援的阚景清一般,无法撼动这江山一分一毫。只是徒劳般耗尽自身所剩无几的气力发。 阚衾寒唇角含笑的走出书房,走至室外的小石桌旁。轻吹口哨,便有几人落在地上,她低下身子轻轻嘱咐几句后,拍拍几人肩膀。几舜后,面前再次空无一人,干净的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对于这轻易得来的讯息,阚衾寒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毕竟在她心中,阚景清狡诈的模样早已落成,根深蒂固。一个为了权势蛰伏多年的人,怎么可以在今日如此急躁。 这么想着,阚衾寒回到书房将自己的佩剑挂上,转身往外走去。这么几日,倒是忘了这牢里还有一人啊。 一个在阚景清心中的分量或许并不太低的人。 一个和阚景清有着如出一辙的外貌,形态,神态的人。和阚景清的关系又怎么会浅薄呢。 时隔一段时间再次来到这个监狱,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样的潮湿,一样的昏暗,一样的一眼便令人心生恶寒。若是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便只能说是今日看守的人轮班了。 阚衾寒面色冷淡的走进,借着墙壁上昏暗的火把光,可以依稀辨认出铁杆里头有个人蜷缩在草堆上,蓬头垢面的样子,再也看不出之前身着华服的模样。 “喂。”阚衾寒低低开口。她眉头微皱,好似因着这阴冷潮湿的环境,心情都变得阴狠了几分。 可惜这短而低的一声喂并不能唤醒在草堆里的那人。那人宛如死尸一般瘫在草堆上,若不是监狱长明确的表示对方还活着,阚衾寒甚至不会认为这个人仍旧活着。 “当当当” 然而这是监狱,不是他歇息的小家,眼见长公主叫不动那人,狱长便有些急了,他可不希望被连累,连忙用棍棒敲击至铁栏杠上,本就逼仄的空间,在这哐哐的声响中,变得更加压抑人心。 在这么的吵闹下,好歹是把那人给唤醒了。 只是这人不是很给面子,只是轻轻移动了下身体,并没有起来的意思。这么一番动作,阚衾寒还没有动怒,狱长便先怒了。他可是又惊又怒啊,可别因这么个犯人,把自己的饭碗给丢了。 “你还在那做什么?!我们长公主找你有话问!!”狱长又再次敲击栏杆,并且伴随着他的怒吼声,在牢狱内来回交响,吵的人心惶惶。 若是此时去看旁边的犯人,就可以发现旁边的人早已蜷缩起来,以此抵御这晃人心神的响声。 “好了。”阚衾寒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嚷嚷。“你先出去吧。” 待此人唯唯诺诺离去后,阚衾寒冷声说道,“不想理我?” “呵。” “那你大抵便也是不想知道阚景清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昏暗角落上的人轻颤了。见此,阚衾寒便又是轻笑一声。 “不过你不想知道也无谓,毕竟过不了几日,你便可以在这与他相会了。” “我期待着那一天。” “你做梦······”嘶哑的声音从里边传出,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响,撕裂般的拉扯着。只听着便觉着喉咙不舒适了起来。 “呵,那我们便拭目以待。”阚衾寒嗤笑一声。 随着脚步声的离去,阚衾寒走出牢狱,牢狱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好似散不开那牢狱中所携至的阴气。走至门口的看守员处,阚衾寒将一银锭放置小石板上,轻声说上两句后,离开。 脸上的笑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里边的人定是好过不了。 第72章 欲动。 此时, 朝廷的气氛也分外严肃,朝廷中的官员谁人不是心如明镜。当今小皇帝年纪虽小,可那一身“富贵病”却以昭然若是, 他的昏庸无能在朝堂官员中早已传遍。之前强势要权之事, 也令人寒心。无论是, 想要扶持一把的人,还是已对他失望的人, 都无比对阚衾寒尊敬有加。毕竟长公主掌权之事,其能力,大家都了然于胸。 小皇帝一日既往的昏庸, 被周围的玩伴,太监蒙蔽了双眼,对政事知之甚少, 甚至他-荒谬的认为当今国家平静,他虽没有大功, 却也是有着相当的大功, 可却也离不开他的掌权。谓之可笑。 正在他沉迷于美色与欢笑之中时,阚景清那边早已按捺不住其蠢蠢欲动之心, 欲北上袭都,缘是那日阚衾寒离开那牢狱后,便派人四处散播其的惨状,并传要将其正法,以示国之王法, 警示人心。 此消息传入阚景清耳里, 其怒不可遏。 “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阚景清厉声道额, 他将手中的杯子狠劲掷向面前的下属,随着一声闷响, 鲜血在男人的额角绽开血色的花朵,顺着其眉目流下,滴落在地上。紧接着,是两声清脆的响声,意外的是,杯子并未破碎,而是俏皮的在地上弹跳了下,最后归于平静。 男人紧盯着落于面前的杯子,并未出声,好似“破碎”的并不是他的额角。他不敢抬头,目光紧锁着面前的杯子,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额角的疼痛。可那阚景清却似是不愿如他所愿,不解气似的,再次给了此杯子一脚,杯子在地面上擦出清亮的声响,最后“啪”的一声响,在与墙面激烈的撞击下,碎于一地。 男子的眉头也在这一声响下随之一跳。 “滚!”阚景清喝道,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落于男子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怒,也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不愿承认他与那替身,竟是有情。 “给我去查!查清楚那阚衾寒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男子低声应道,垂着头转身离开,低眉顺眼的模样让阚景清嗤笑出声。 在他嗤笑之时,他却不知晓,男子在走出府后,悄然紧握的拳。 第56章 与此同时,阚衾寒也同样在布局中,虽兵符被夺走一半,军队也因此四分五裂,但其带走的更多是那些军心散漫之人,其实际对于中央的影响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些日子,加紧了对于中央军事的训练,以便应对阚景清的狼子野心。同时,加大了对于牢狱的看管,以防有不轨之心的人的潜入,破坏其计划。 “阿衾!” 今日,阚衾寒又在训练场检查今日的培训情况,濮忆谨从家中携带餐食前来找她。 听见阿谨的呼唤,前一秒还满脸冷肃严厉的阚衾寒眼里的冷凝霎时消去,温柔之意氤氲上她的双眸,连带着她那张冷淡的脸,好似也变得温暖了起来,只是能感受她的温柔只此一人罢了。 “阿谨。”阚衾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软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传入,阚衾寒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的阿谨每日都似一个小太阳一般将她心中照亮。 而她的温柔笑意也如同旭日一般温暖了阿谨。 阿谨的唇角高高扬起,撒娇般的蹭了蹭阚衾寒的手,她举起了手中的食盒轻轻晃了晃,兴高采烈的说道,“阿衾阿衾,我今天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饭食喔!” 她兴奋的模样在阳光下仿佛渡了层淡淡的暖光,只是瞧着便觉得心间熨烫。笑意漫上唇角,阚衾寒好笑的捏捏她的小脸蛋,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接过其手中的食盒,垂于身侧。而另一只手,伸出,向上展开,放于阿谨的面前。 面前的手,白皙纤长有力。阿谨咧嘴一笑,露出了她的六颗小白牙和唇角的梨涡,将手叠放于她的掌间,阚衾寒将其小手收拢于指尖,牵着她走向帐内。 自然的好似重复过上千遍一般。 这边云淡风轻,岁月静好,那边暴跳如雷,匆匆忙忙。 山灵的寒翎等人传来回话,是指阚景清等人已按捺不住其勃勃野心,不久将发兵于山灵,欲夺此王位。 阚衾寒捏着信纸,缓步走向桌边,将手中轻捏的信纸移向桌中的蜡烛旁,手指轻轻松开,信纸在昏黄的火光中飘向摇曳着的火烛。火舌轻舔上淡黄的纸上,迅速的燃其焦黑色的边,沿着纸的边缘,不断的翩翩起舞,轻巧的吞噬了一整张纸,徒留一片灰,于一阵风轻轻扬起,四处纷飞。 濮忆谨从床边站起,□□着脚,走向阚衾寒,白皙的小脚与地面亲密接触,微凉的触感从脚底板传来,却并不影响其向前的步伐。她抬手揽住面前的阚衾寒,头轻贴于阚衾寒的背,蹭了蹭。 “阿谨。”阚衾寒抬手握住置于其腰间的那双手,寻着她的手指捏了捏,莞尔笑起,殊而转身,揽住面前的小人儿,竟是将其拦腰抱起。一个华丽的公主抱,阿谨受了惊吓般的瞪大了双眼,赶忙环住阚衾寒的颈背。 “阿衾!”她嗔怪似的嘟囔的叫着阚衾寒,唇角却带着幸福的笑容。 听着阿谨的嘟囔,阚衾寒的笑容更甚。她几大步就来到了床榻前,把阿谨放在床上,而后顺势便压在了阿谨的上方,双手撑在其身侧,低下头,蹭了蹭阿谨的耳垂,将热气哈在其耳畔,哑着声音轻声道,“怎么了?” 湿热的气息扰着阿谨,绯色从脖颈处悄然蔓延,逐渐攀至其脸庞,白皙的脸在此刻显得那般红润,她羞着不断眨眼,好似这般就可忽视那无处释放的羞意。 “嗯···”阿谨撒娇般的发出一声。 “呵。” “害羞了?”阚衾寒的视线如实质一般在她的脸上来回移动,只是看着便好似有一双手已经将她摸了个遍,阿谨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纤细有力的一双手抚摸上她的脸庞时的触感,是有多么的细腻而温润。 她害羞的躲闪着,随之而来的是其温柔而又不失强势的吻。 第73章 出卖。 阚景清的蠢蠢欲动, 夺权之心昭然若是,京城内的士兵们也早已蓄势待发。 今日,一切倒是看似风平浪静, 旭日挥洒的阳光通过竹叶间隙, 在地面落下轻轻浅浅的光, 与那阴影交错着。风清软的拂过,叶片微微晃动, 却又不至于发出闹人的沙沙声。一切在此时平静的不似真实一般。 阚衾寒照旧如往常一般,练剑,饮茶。而阿瑾则在一旁读书, 绘画。提笔,洋洋洒洒下,一幕栩栩如生的美人舞剑图便跃然纸上。图中女子黑发高高束起, 发丝好像也有了生命,灵动的飘起, 动作坚毅却又不失一分轻柔。 瞧着画中的人, 在抬眼看看面前的阚衾寒,笑意不禁浮上面容, 阿瑾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许是身旁的人的笑意过于明显,耀眼的让阚衾寒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她转过身来,阿瑾的笑容晃的她有些走神, 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她走上前, 揉了揉这个傻笑的女子,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衾好看!” “嗯?” “傻。” 嘴上如此说着, 可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伸手点在了阿瑾的小梨涡上,梨涡仿佛沁了蜂蜜一般,甜进了心里。 “在画些什么呢?”调戏完阿瑾,眼神便落在了桌上的画作上。阚衾寒眉头一挑,问道。 “明知故问!” “不给你看。”阿瑾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到,她嘴上哼唧着,动作却小心翼翼的将面前的画卷了起来,作势要跑。 “那可不行。” “我的。”阚衾寒好笑的说着,伸手便要从阿瑾怀里夺走画,她轻轻倚靠在桌子上,轻巧的便将画拿到了手里。 “衾是坏蛋。”阿瑾怕怀中的画因撕扯而坏了,只得松手,气鼓鼓的站在一旁,脸却悄然红了些许。 阚衾寒心情颇好的展开画作,眼角眉梢都浅存着笑意。 “我的阿瑾好厉害。” 阿瑾听着阚衾寒的夸奖,脸上羞意愈加明显,上前一把抱住阚衾寒的腰,将头埋进其锁骨之中,嘴里发出如小兽一般的声音,撒着娇。 阚衾寒一手揽着她,一手抵在桌子上,弯下头,蹭了蹭阿瑾红通通的小耳朵,呼出的热气喷在阿瑾的耳间,湿湿痒痒的。紧接着,她又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轻啄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而阿瑾的手则在阚衾寒的腰间越缩越紧,手指与阚衾寒的衣角交错着,不松开。 —— “报告阁主,有人求见。” “谁?” “有一自称为阚景清下属的人在外求见。” “哦?让他进来。” 不一会,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来人面色惨白,而额头还缠着纱布,瞧着便是一副憔悴的模样。 “阚景清派你来的?”瞧着这人模样,林暮絮心中便有了数,却还是例行公事般一问。 “不是,阚景清此人从未把我当作人,故此特来祈求阁主的收留。” “哦?” “那便要看看你的诚心了.....” 第74章 刀落。 “听说今日广场有活动?” “害, 那是什么活动阿…砍头啦!” “砍头?” “谁啊,这么突然?” “还不是前段时间那个?” “哎哟,终于是砍头了, 不然….” 街道上人头攒动, 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偶尔传来几句八卦讨论之语。 阚衾寒此时正坐在某茶馆楼上,轻酌着面前的茶, 低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阳光洒在她的肩上。给她渡上了层金光,整个人看似温暖如阳, 可她眼里的寒意却破坏了这份暖意,若是与她对上眼神,怕是也能瞬间附上层冷汗。 今日便是那人的行刑日, 于广场中央向众人斩首示意,以儆效尤。她便要看看那阚景清还能否坐的住, 看着自己“影子”死去的痛苦, 赠予他好好尝尝! 这日,那人行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阚景清的耳朵里, 阚景清瞳孔一缩,骤然间感觉心一顿,半秒后才恢复了跳动。手中的酒杯从手中滑落,随着“啪”的一声,在地面上炸开一朵绚丽的玻璃花。 “你们…你们!”他气愤的拍着椅子, 却说不出话来。 “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她吗!” “报告主上…她们消息锁的太死了。”底下跪着的人不敢抬头, 低声说道。 “给本王去救他!”阚景清怒吼道。 “是。”下属答到, 低着头,匆忙离去。 可在此的人心中其实都已明晰, 此人怕是难逃一死了。 先莫论阚景清这边的人能力如何,单说那消息封锁如此严密,可不就是怕那人逃脱了么。远水哪救的了近火呢。这时,阚景清反而冷静了些,他嗤笑一声,嘴里喃喃低语着,“不就是个替身么……不就是个替身么……”替身二字仿佛咒语一般,反复念叨,好像这样就真的只是一个替身那么简单。 “呵,阚衾寒!”阚景清一脚踹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没移动多少,却看到他触电一般收回了脚。 “我能做的都做了啊……”他轻声念叨,仿佛这样能让心中的涩然化作烟云,风一吹便能轻易散开。 第57章 而此时的那人已经被挂上脚铐手链,关在监笼里,前往刑场的路上了。他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天很蓝很蓝,清澈的没有一丝污垢可以躲藏。可这样清澈的蓝天倒映在他的眼里,却没了清澈,只剩一片污浊,顷刻被吞噬。而如他这样活在阴影里的…肮脏的灵魂竟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离开的。他唇角微微向上一扬,却又很快落下,轻微的叹息从口中溜出。 到达广场也不过几息之间,广场早已挤满了人,在细细麻麻的指责声中人被拽到了刑台上,刽子手抱着刀,刀面闪着锋利的光芒,其面目凶神恶煞,一脸严肃的立于一旁。监斩官则站在后方,依照阚衾寒的吩咐,询问此人是否有最后想说的话。 听后,此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息了声音,轻声道:“那便希望来生可以做自己吧。” 他闭上了眼,好似已然不在乎。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手起刀落,血溅一地,阳光折射在血上,一瞬间令人看不清这一秒内发生的事情。转瞬即逝的生命。周围陷入于寂静,唯有刽子手提着刀,一言不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也不知是谁在此时高喊了起来,人声又再次鼎沸,熙熙攘攘的叫着好。 而听到其最后一句话的阚衾寒则了然一挑眉而后又嘲讽一笑,就不知道阚景清会怎么想了。 第75章 反贼。 “阚景清”死讯很快便传遍大街小巷, 自然不会独独遗漏了阚景清。厅内寂静无声,唯有额上抽动的青筋暴露了当事人内心的不平静。他面目阴沉,眼神晦暗, 只瞧着便让人心生胆寒。前来汇报的人低垂着头不语, 可若仔细瞧去便可发现他跪于地面的双腿正在隐隐发颤。他忍了又忍, 似是再也无法忍受一般,一把挥下了桌面上的茶杯, 杯子跌落,脆生生的砸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杯子四分五裂,碎片四处跳跃, 散落一地。 “来人!”阚景清怒喝一句,死死地盯着跪于下方的人,好似与其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拖下去!” 三个字便决定了此人的生死, 瞧着此人被拖下去时惨白的脸色以及那不绝于耳的嚷嚷,阚景清只觉着吵闹, 眉头紧皱, 却又不自觉的想着那人被处死时是否也是这般模样。只是想着,心中的怒火便又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是那废物没有救下他,是那阚衾寒竟是不知轻重,胆敢将那人斩首,他定要让阚衾寒一众给他陪葬。 “呵!” “殿下,我们要不要趁其正欢喜之时, 趁其不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来人单膝跪地, 俯首帖耳般低声说道。 “哦?”阚景清饶有兴致地瞧着来人, “头抬起来。” 来人僵了僵,顿了一瞬, 抬起了头,只见其眉眼顺从,眼里又透着推崇和敬意。瞧着便让阚景清心情大好,抬手捏起该人的下巴,该是由多久没见着这样的目光了,自从离开了那个位置,甚至于是狼狈的逃离,他心中的恨与怒便日日增长,尽管身上仍旧有着侍从,有着士兵,却无法消减半分半毫他的怨恨。想来只有等他亲自走上皇位,登上那把无上的龙椅,才能稍稍填上住他内心的欲望深壑。 只是若这双眼再带上些别的情绪就好了,那大抵会像一些吧。 “殿下。” 一声有别于那人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痴幻中唤醒。眉头瞬时蹙起,大概是不满意于被人打扰了他的妄想吧。 “说的有点道理,去让他们准备准备,这几天去街坊造造势,时机成熟我们便出发。”阚景清松开手,嫌弃的在他身上一擦而过,别身离开。 “是!”来人低头答应,眼里却闪过一丝嗤笑和讽意,只因着低垂的眼睑和头颅,堪堪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 而此时的京城,确如那人所言,正在为杀死罪人“阚景清”而在欢呼雀跃,城里是一片愉悦轻松的气息。而这则是在阚衾寒的带头下,营造出的气氛,目的也再简单不过了,是为了让阚景清放松警惕。即便是阚景清派探子前来探个虚实,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毕竟百姓们是真的放松,也以为长公主是真的解决了那安全隐患。 现在需要做的便是简单的等待,等那乱贼耐不住出手,等他自投罗网便是。 而在等待的日子里,阚衾寒也并未闲着,和濮忆谨一同谋划着等到那日该如何解决那阚景清。 最后决定在城中颁布奖赏令,在预测阚景清来的那几日,称是长公主家丢了一只宝贝的小猫,疑似于几公里外的山游玩时丢失,若于这几日寻到,便可获得大笔赏金。而于固定设置的几个织坊这几日现需大量织品,招募织工,前来应聘者则可以获得平时两倍的工钱。 一时间,百姓趋之若鹜,去山林之中寻猫的寻猫,在坊中织布的织布,偌大的城市,仿若空了一般,都聚集在了一块。只有少部分人还呆在家中,减少了届时的危害。 而阚景清也没有让阚衾寒等人等太久,很快寒翎与林暮絮等人便很快传来了消息,阚景清终于出发了。 一路说不上顺利,但也不算狼狈,虽有折损一定兵力,却也在承受氛围内,这也让阚景清本就激昂的心情更甚,信心使得他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意,只是其眉间挥之不去的阴郁使得这显得格外突兀。 他骑着马来到了城墙前,拽着缰绳勒着马停下,马发出了一声长啸,激荡着人心。阚景清正欲张口朝着站在城墙上天的人狠狠嘲弄一番。却瞧见城墙上的人手中拎着个球状似的东西,待他定睛一看,呵,这不正是那个替死鬼“阚景清”么? 顿时瞋目裂眦,大喊到“阚衾寒!!!”血红漫上眼底,因着赶路而有些散落的头发衬着他如疯子一般。 那颗头被揪着头发,头颅随风飘荡,面目已经有些败烂,但却挂着鲜红的血,正一滴滴的向下掉落,鲜红的血刺目的如利剑一般扎进阚景清的眼里,仿佛能看见“阚景清”当日行刑时的场景。阚景清使劲闭紧了双眼,又狠狠睁开仿佛这样就能让那画面从自己的脑中消失。 “阚衾寒,你给孤滚出来!”他又大喝一声,大概是觉着只要喊的够大声,便可以将内心的恐惧驱散开来,便可以将过错堂而皇之的扣在别人的头上。 阚衾寒缓步走了出来,站在城墙上,定定的看着来人,将阚景清的狼狈与恐惧看在眼底,微微勾唇,侧身吩咐道:“丢吧。”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握着头颅的那只手便轻轻松开,头便如石子一般,迅速的翻滚着掉落,鲜血与惨白毫无生息的头在翻滚中混在一起,夹杂着那如鬼一般飘乱的长发,狠狠砸落在地上,扬起小片尘沙,凄惨的跌滚在地面。甚至于地面上还溅落着漂亮的血花。 即便知道那不可能是那人的鲜血,阚景清仍旧感到一阵骇怕,盯着那掉落的头,那被随意践踏的头,那颗那个人的头,阚景清只觉着无边的惊怒与恨意,眼里闪过惊怕,“铮”的一声拔出剑,朝着城墙大喝了声:“冲!!” 阚衾寒将他眼里的恨意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的惊怕,轻轻呵了一声,短短一字,却透露出了她对于他的不屑和可笑。 第76章 结束。 阚景清的反叛的结局在意料之中以失败告终, 雷声大雨点小大抵说的便是如此吧。而阚景清则被当场活捉,可笑的是即便被抓了,阚景清也仍然是那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 他披散着头发, 不知是因为汗水还是血水而打绺的头发粘连在脸上, 高昂着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阚衾寒, 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似的。可惜的是眼神不是利器,除了能凸显他此刻的无能之外别无他用。 阚景清被一路拖拽到阚衾寒面前,双腿和双手早已被粗鲁的绑上了麻绳。囚犯向来是没有尊严可言, 在这里他甚至不能拥有自主行走的权力,只是被当作那将死之人,拖拽在泥泞的、混杂着泥土和血水的道路上, 本就狼狈不堪的人更是因此瞧不见人样。 “阚景清?”阚衾寒唇角微勾,佯装不知的发问。 “是的, 长公主!”士兵挺直身子, 踹了一脚脚边执拗着瞪着阚衾寒的阚景清。 “嗯,拖下去吧。”阚衾寒嗤笑一声, 抬了抬下颚,示意其将阚景清带入牢中。 “阚衾寒!!!”阚景清冲着阚清寒怒吼出声,吼声撕心裂肺,流露出他浓浓的不甘,只可惜其声戛然而止, 还伴随着一声闷哼。只见那士兵又是一脚飞踢而去, 刚直愣愣挺起身子的阚景清就宛如那破布一般“啪”的一下, 又落回地面,怕是短时间内说不出话了。 “叫什么叫?”士兵皱着眉头, 拖着阚景清就往外走,落在他身上的只余下看可怜虫一般的眼神。 “衾!”远远的便见着濮忆谨小跑着冲向了阚衾寒,猛的撞进了阚衾寒的怀里,语气里都洋溢着兴奋和开心。 “结束了嘛?”阚清寒将濮忆谨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听着阿谨在她的怀里轻蹭着问道,温热的气息轻飘飘的浮在耳边,仿佛拢上了一层暧昧的薄雾。 第58章 “嗯,马上就要结束了。”阚景清温声答道,她揉着怀里的阿谨,忍不住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轻轻将唇抵于其发间。短暂的温存在这鲜血泥泞的一隅显得弥足珍贵。 在结束了阚景清的叛乱之后,仍旧存在着许多问题等着阚衾寒的解决。在短暂的温存过后,又得投入新一波的忙碌。阚景清的叛乱意味着朝廷官员的清洗,虽然如今阚景清的势力早已不如从前,但仍旧有一些残渣余孽需要清理。而更为重要的是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荒淫无度的人。 借着处理阚景清,也将朝廷一些顽固守旧和试图越权之人一并处置了。唯留着那阚景清仍旧留在那牢狱之中。 距离那反叛之日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朝廷大抵上平静了下来,安抚百姓的政策也大致定下,一切看起来似乎要恢复风平浪静,阚衾寒终于决定要去牢中看一看这位曾经的“皇子”。 随着“吱呀”一声,整日昏暗不见天日的牢房泻入了一道阳光,只是很快的又消失了,短暂的阳光并不能驱散牢房里的阴暗消沉。潮湿的气息引起人们的不适,熬不住的水珠顺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缓慢滑落,悄无声息的也不知是在为谁叹息。 静悄悄的牢房里,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鞋跟和石头撞击的声音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有人来了。随着声音的停止,有一人驻足在了最后一间牢房外。来人高挑,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唇角似乎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而这间牢里的人则如那尸体一般赖在草堆上,似乎谁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贤王。”那人薄唇轻启唤道。 听到声音,那躺尸一般的人如遭受雷劈一般从草堆上“弹”了起来,只是大概是因为那人经过了多日的折磨早已没有了那能弹起来的能力,只是在最开始反应激烈后,缓慢的拖着残破的躯体一步步“冲”了过来,如果那种速度能算冲的话。 他眼窝深陷,双目通红,头发如那地上的稻草一般随意杂乱。“阚衾寒!” “你终于敢来了?”低哑破碎的嗓音似乎时刻都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有破音的预兆。他死死的抓住牢房的柱子,身子摇摇欲坠却怒目圆瞪好似要冲破这铁栅栏,当场结束对方的生命。 那模样好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哦可能真的就是什么深仇大恨吧。 “呵,多日未见,贤王过的似乎比想象中要来的憔悴啊。”阚衾寒的话语间带着不经意的笑意,这无一不在挑衅着阚景清,只见他青筋更是突起,嘴里呜呜嚷嚷的也不知到底在骂些什么。只可惜在场没有人愿意去仔细听,更没有人想知道他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本宫只是来通知贤王一声。”阚衾寒挑眉说道。“贤王看来永远都只能在这黑屋里做你的白日皇帝梦了。”说着阚衾寒还扭头左右欣赏了一下贤王附近的环境,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徒留一声一声喊叫飘荡在空中。 贤王终是贤王,他的奢望不过是黄粱一梦。 第77章 大婚 “接上文所言, 贤王虽仍有所不甘,但终还是为保存最后一丝颜面而自尽于监牢之中……”茶馆内,一人一手拿着一个间板, 那硬木乌黑发亮, 大抵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 变得颇有韵味,正如这个故事一般, 虽久远,却是经久不衰、历久弥新。 贤王经此一败,朝堂瞬时大多数人便导向了长公主, 那年幼的皇帝正如那扶不起的烂墙一般在这贝阙珠宫的皇城的角落里整日池酒林胾,每日每日醉生梦死,也不再听到他嚷嚷着要权要势, 只是浑身散发出糜烂的味道,唯有那光鲜亮丽的外袍昭示着他的曾经的身份。 他不恨阚衾寒吗? 也许夜深梦回时, 有过这样的情绪。但他没有改变的能力, 也没有改变的欲望,就算有一些臣子试图支持他, 维持正统的秩序,他也只是麻木的催眠着自己,欺骗着自己,以靡丽的生活来伪装自己的落魄,甚至于有一丝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但生活怎么会如他所愿, 即便他愿意一直当一个傀儡, 也有人不允许他这个变数一直存在着。 于是乎, 据史料记载,年纪轻轻的皇帝便早早由于过度纵欲而身体衰竭而死, 而长公主由于文武兼备,辅助先帝有功,且为最后一个皇室亲族,在众多臣子的请求下,登基为皇,治理国家,改国号为“新”意喻为全然一新的国家。于此年派遣亲信于山灵等地安抚因战争而遭受灾祸的百姓,得到民众的广泛支持。 次年,颁布实施多项与提高女性地位相关的政策,例如女子应与男子一同入学学习,可同时参加入仕考试、女子入学朝廷可提供补贴、女子有提出和离的权利等鼓励女子积极提高自己的能力和敢于说不的勇气。 而于第三载,皇帝阚衾寒力排众议娶臣子濮忆谨为皇后,其中艰难自是不用多言。 其盛大之况也是难以用语言和文字将其简单的描绘出来。 —— 这天,很早濮忆谨就起了床,被一堆人簇拥着为其描眉施朱,嘴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起来,即便是抿着嘴唇也无法收敛上扬的唇角,面上即便还未施粉黛,也是粉红非常。虽未即“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但其清丽的面庞和那不断上扬透着浅浅“傻意”的笑容也透着她特有的率真。 将头发绾成发髻盘在头上,并以脂白的玉笄固定在头上,玉质温润纯粹正与濮忆谨的气质所交相辉映,更称的其人清澈明亮。随即在发髻上佩上步摇,步摇以黄金与玉石制成,将黄金屈曲成鸟兽的形制,并缀以翡翠白玉等珠玉,最后横插于发间,随着她的走动而互相摇颤而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而动人。 其上身着玄色的上衣其下摆为绣有纁红色的云霞翟文,而下裳则为纁红色而下缘为玄色,二者相结合,意味着天与地和专一忠诚。蔽膝随裳为棕红色,大带也为黑色,而鞋履则为赤舄。 整体简约而不失格调,由简单的赤色和玄色所构成,简约的上衣下裳搭着润透的玉质配饰。 与此同时,阚衾寒则束以黑色丝带和发笄束发,身着生丝所制成的黑色衣裳,其衣制与皇后衣制为同一形制,而蔽膝、鞋履和大带都为黑色,其特别之处,有一条黑白相间的黼纹的披肩披在肩侧,垂直地面,衬得其更是沉稳和庄重。 只是一向沉默非常的阚衾寒今日却有一些不一样,自从阚衾寒坐上皇帝的之后,阚衾寒就肃穆之气更重了,颇有一种不怒自威之势,可今日自最开始她的唇角就一直轻轻上扬从未滑落下来,似有雪融之际时,轻盈清透之感。 她张开双手仍下人为自己梳妆穿着,眼神却不自觉望向窗外,窗外的树枝挨过寒冬,迎来新春,嫩绿的枝丫从灰褐色的树枝中破出,在微风中微微晃动,盎然的春意在这个略带寒意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的珍贵,就像是如今的她和濮忆谨一般,度过了略显艰难的时间后终于迎来了属于她们自己的春天。想着阚清寒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光,又好似窗外的春光穿透窗户映入了她的眼帘里。 随着二人整装待发,便要派大臣去接皇后,但阚衾寒却拒绝按礼制而行,决定由自己骑马前去接她的阿谨。 晨光照在阚衾寒身上,风轻柔的吹起她的鬓角,显得她更加神采飞扬,随着一声“驾”,马儿飞驰而去,衣玦随风飞扬,在风中飘摇而灵动。 ——“驭”随着一声轻喝,阚衾寒与一众随从停在一宅邸面前,濮相等人早已在府邸门口跪着等待迎接皇帝等人的到来,随着迎亲使者高声宣召,濮忆谨从内侧走出,结果使者手中的金册等物,而此时阚衾寒则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黑色素纱为阿谨披在肩膀,风拂过脸侧,步摇随风摇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正如这春天一般轻盈灵动。两人静静的对视着,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 眼角眉梢之间都流露出轻快的笑意,瞧着笑的快咧开嘴的阿瑾,傻气的模样似乎也感染了阚衾寒,竟是也笑的咧开了嘴,璀然的一笑蓦然溢于阚衾寒的脸上,仿若惊艳了周围的一切,莫不要说阿谨当下就愣住了,就是周围的花草似乎也因此受到了鼓舞,开的更胜,摇的更欢了,就如也在为她们高兴一般。 “走吧。”阚衾寒轻轻的说道,眼神温柔缱绻的仿佛要将整个阿谨都要包容其中。 “嗯嗯!”濮忆谨腼腆的抿住唇,似有飞霞步入脸颊。 而后便是册立礼。所谓“天子临章德殿轩,百官陪位。”二人来到北宫的前殿,两人携手顺着赤红色的地毯而往上走,两人侧目而视,唇角便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待二人走到高台,二人一同相北而拱手相拜,而后两人相对而视,就在濮忆谨即将向阚衾寒行“拱手之礼”时,阚衾寒却意料之外的也向濮忆谨弯下了腰。 洋洋洒洒的日光落在二人肩头,仿若给二人镀上了层浅金色的淡光。两人向彼此弯下了腰,鬓角被风吹拂过面颊,青丝随风摇晃,却晃不走二人高昂的心情。 第59章 能光明正大的和阚衾寒成亲是濮忆谨曾经不敢想象的事情,但如今却恍若做梦一般的成为了现实。濮忆谨坐在房内,瞧着面前着烛芯轻微的摇晃着,房内影影绰绰,就像一个虚幻而不真实的梦。 随着光影的交错与晃动,濮忆谨的心也在不规律的跳动着,手心微微濡湿的汗意无不在提醒着她的紧张和期待。她微垂着自己的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脚轻微的晃动,似是这般便可以驱散心中的紧张。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濮忆谨“唰”的一下就抬起了自己的头,眼里闪烁着煜煜的光芒,清澈的眸子里是不可忽视的浓烈的爱意。 而来人自然就是她的阚衾寒。 阚衾寒还是那个阚衾寒,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依然显得那样的沉稳和冷静,只是当她看着她的阿谨就那么坐在床边,笑容灿烂的望着自己时,眼泪倏然就从眼眶脱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地上。眼泪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砸开了浅浅的泪花。 濮忆谨赶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匆忙的向阚衾寒奔去,短短的十来步路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可对于此时的两人都仿若度秒如年一般。心中的焦急促使着二人都朝对方奔去,最后撞了个满怀。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阚衾寒的眼泪滑进濮忆谨的发间,藏匿起来,她的唇角终于也如对方一般自如的绽放到了所想要的弧度。 “别哭啦衾。” “嗯。”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