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笨蛋从良翻车记》 第1章 《花心笨蛋从良翻车记》作者:云朵盒子【完结】 简介: 【被宠坏的小坏蛋天然渣作精受*心理阴暗偏执黑化攻】 入学那天,楚忻惟打开宿舍门,入眼就看到前男友冷漠英俊的脸。至此距离他逃跑已经过去一年多。 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楚忻惟呼吸困难,腿有点软,第一反应就是跑。 在楚忻惟消失的那段日子里,江宥随发了疯一般在找他,夜夜难眠,心中黑暗翻滚的恶念越演越烈:等找到他,一定会把他教训地哭都哭不出来。 可真当人出现在眼前,江宥随锁上门抓住他的手,反倒露出与他形象大相径庭的温柔笑容:“好久不见。” ……难道江宥随真的从疯子变成正常人了? * 楚忻惟千娇百宠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着一张令所有人神魂颠倒的漂亮脸蛋,勾勾手指自然有无数个人前仆后继愿意为他效劳。 但新来的转学生江宥随不会。 楚忻惟:好新鲜。 于是和以往一样,他甜言蜜语、撒娇卖巧,虽然江宥随和那张十分符合他审美的脸一样冷漠,但他还是成功把人追到了手。 “这次多久会腻啊。”好友打趣他。 楚忻惟兴致勃勃了好些日子,认真地告诉朋友,“短时间应该不会啦。” 男朋友确实是个十佳男友,乖巧听话,从里到外把他伺候的极为舒心,楚忻惟很满意。 直到他发现—— 男友似乎越来越奇怪:半夜醒来上厕所的楚忻惟看到他被幽幽亮光照亮的脸,和朋友出门一起玩接到的诡异信息,房间里出现的不明监控…… 越来越神经质、疑神疑鬼的男友,和日久消散的新鲜感,楚忻惟难以忍受,选择分手。 * 江宥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个空有美貌的笨蛋,一个受尽欢迎、骄纵任性的小坏蛋。 他好像永远都对身边的群狼环伺毫无察觉,江宥随冷眼看着漂亮的恋人身边暗中窥伺的眼神,暧昧不清的举动,争先恐后的讨好。 江宥随清醒着,放任自己沦陷在一个空有美貌、惯会甜言蜜语的蠢货身上。时间一久,他也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 宝宝,这次我会演的天衣无缝,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发现……他仍然是那个偏执阴暗的疯子。 * 1.改了好几版文案orz背景也有小小的改动,不影响剧情发展哒 2.文案已标明人设属性,请不吃的宝宝谨慎观看。看过属性默认接受万人迷受,骂的会删。 3.1v1,万人迷受,攻宠受,有炮灰攻,单箭头受的都洁+男德班毕业生。 4.攻受均有性格缺陷>< 5.无脑无逻辑无大纲xp之作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万人迷 主角视角:楚忻惟 江宥随 一句话简介:天然笨蛋x阴暗黑化 立意:爱你的人永远都在 第1章 “哥哥,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穿着球服的男生趴在桌子上,笑起来阳光耀眼,年纪尚小的缘故,面庞上仍有些稚气。 端着牛奶进来的,男生口中的“哥哥”,走到他身边。 “嗯,你把牛奶喝了,我去接个电话。” 白皙面颊上缀着柔软红润的唇,嗓音和那张如花瓣般的瑰色嘴唇一样柔软。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唇红齿白的明媚相貌,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分明,漂亮得惹眼又突出,无一处不精致。 像是造物主最引以为傲的一幅作品。 男生从他手中接过杯子,视线自然落到他手上,勾着唇撒娇:“哥哥,我不想喝这个牌子的,你帮我喝可以吗?” “小柯,”楚忻惟的眼型偏圆,目光明亮清澈,他轻轻一笑,双颊的酒窝凹陷出来,“你比我还挑三拣四呢。” 因为音量很低,嗓音显得分外绵软。 话音落下的瞬间,柯闻宣眸光一凝,像看到某种可恨的东西似的,故意装乖的神情险些没维持住。 柯闻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脸色沉下来,眼中溢出阴沉的狠意。 “哥哥,这是什么?” 少年平日都是乖乖听话的样子,楚忻惟有时候甚至幻视他身后有摇个不停的尾巴。 真的像条狗,乖巧听话的大型犬。 细伶伶的手腕被捏住,不过短短几秒,已经出现了红痕,像是受到某种虐待。 瓷白的皮肤上留着一记浅浅的牙印和淤青。 尽管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但仍能从痕迹中想象出留下印记的主人是怀着何种下贱的心思。 唇齿间叼着手腕内娇嫩的软肉,舍不得楚忻惟受疼,却非要为了自己见不得人的占有欲,舔舐了一遍又一遍,控制着轻重摩挲咬舐。 柯闻宣脑子嗡的一声,“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楚忻惟轻轻挣了一下,把自己的手腕从莽撞的高中生手中解救出来,眉间微微蹙着。 “你把我弄疼了。” 嗓音中有一股淡淡的不悦。 柯闻宣连忙迭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太着急了。对不起,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六月天,楚忻惟还穿着长袖。在空调房里,不冷不热。 把手收回袖中,听到柯闻宣的话,楚忻惟顿了顿,心中嗤笑一声骂他神经病。 面上也不**露出不耐,“你觉得有必要去医院吗?” 真是脑子坏了。 柯闻宣忽然提高声音:“当然有啊!” 他急的将牛奶杯放在桌上,奶白色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晃荡两下,差点溅出来。 “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祛痕迹的药膏,谁这么不要脸咬你啊,是狗吗?!” 柯闻宣牙都要咬碎了,哥哥的身上凭什么留下别人的痕迹! 楚忻惟心想,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狗。 然后想到那人咬的时候,确实跟狗一样。 “没事,”他解锁手机,查看是谁的电话,漫不经心地说,“过几天就消了。” 柯闻宣还要坚持,软着语气说:“那哥哥告诉我是谁好不好?” 楚忻惟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歪了歪脑袋,“你又不认识。真没事啦,是我一个朋友恶作剧。” 他自然知道柯闻宣想知道的是什么,翘了翘嘴唇,欢快地说:“普通朋友而已。” 听他这样说,柯闻宣松了口气。 如果是哥哥的恋人…… 柯闻宣眼中闪过阴暗情绪。 这时候,楚忻惟的手指不小心点到什么,拨通了三十七个未接来电的号码。 那边接的极其迅速,就好像时时刻刻守着电话一样,甫一接通后就急急忙忙叫他的名字。 “小惟!” 是一道男声。 楚忻惟没出声,不慌不忙地挂断,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你看什么?柯闻宣,再不写试卷我就告诉你哥哥了。” 楚忻惟觉得自己拿捏的度很完美,简直和柯文宣他哥哥教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但在柯文宣眼中,他这小老师一脸憋不住的神气,像只洋洋得意的名贵小猫。 柯闻宣回过神,憋屈地拿起笔,“我什么都没说呢。” 楚忻惟抱起试卷资料,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柔软的发丝从耳后滑落。 “我先走了,下次检查你试卷,记得把字写的认真点。还有,” 说到这,他不知是刻意还是不经意,提醒道,“不可以叫我哥哥,叫我老师。” 再认不清自己的定位,楚忻惟只有决定辞掉他的兼职。 本来也只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柯闻宣顿时耷拉下脸,一肚子憋回的委屈。 “为什么啊,之前不是都叫的哥哥吗。我不想叫老师。” 回答他的是一道冷酷的关门声。 * 楚忻惟刚走出不远,在巷子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真是有够狼狈啊。 往日张扬耀眼进退有度,深知楚忻惟的本性,于是在他面前永远都保持着干净精致的好相貌。 但现在却眼底乌青,衣服皱巴巴,冒出来的胡茬都没来得及刮干净。 整体看起来虽然说不上邋遢,但和他之前比起来相差悬殊。 因而楚忻惟认为的狼狈是十分合理的。 楚忻惟那双水润润的乌黑眼珠动也没动,纤秀的眉微微蹙了下,流露出他的烦扰。 真是讨厌,南峥难道看不懂别人的脸色吗? 哪怕到如今这种撕破脸皮的地步,哪怕楚忻惟厌烦他厌烦到恶语相加。 南峥仍然对他狠不下心,看着他蹙眉都会下意识要去伸手抚平。 楚忻惟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毫不犹豫退了半步,好像连碰到到面前人的皮肤都不愿意。 竟是厌恶到这种地步。 第2章 他看着漂亮好说话脾气好,此时却干脆地甩了南峥一巴掌。 清清脆脆“啪”的一声。 楚忻惟很瘦,看起来没有用很大力气,但红通通的印记缓缓在面上浮现。 南峥头被扇的偏到一侧,碎发落下遮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一瞬间。 高大的身影已然趋向成年,变得越发成熟。 和楚忻惟站在一起,对比自然而然显现,体型差极明显,将楚忻惟身形衬得瘦小起来。 于是楚忻惟的这一巴掌让人忍不住提心吊胆,忧心他是否会被狠狠报复欺负回来。 看起来,楚忻惟都抵不住他一拳。 南峥闭了闭眼,额头碎发散落,脸颊上印出一道浅浅的红色巴掌印。 他慢慢地抬起头盯着楚忻惟,黑眸中沉着叫人看不清晰的情绪,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没有说话。 南峥从小到大都是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干了不知道多少坏事,顽劣无礼。 是附近邻居、老师同学,听到名字都会先觉得头疼的存在。 然而,大家又都知道,唯一能管住他的人,是他一起长大的发小,楚忻惟。 南峥像条狗一样,日日跟随在楚忻惟身后,对楚忻惟身边但凡出现亲密一点的人,都会立即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楚忻惟抱着资料,依旧是干干净净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那巴掌不是他打的。 这我行我素的态度,透着点莫名的骄纵。 南峥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笑了声。 楚忻惟怀疑他是不是被一巴掌扇的脑子坏了。 南峥弯了弯腰,去碰他的手,哑声问:“手疼吗?” 楚忻惟看他一眼,语气很差,“别碰我。” 南峥的手在半空停留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出气了吗?没出气继续打,我不还手。” 楚忻惟绕开他。 南峥是受虐狂吧。 他又没有打人的癖好,真烦人。 南峥亦步亦趋跟着他。 “对不起小惟,你听我解释行吗?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 南峥的解释苍白,无力,还好笑。 嘻嘻。 当然不会有关系呀,因为那是他干的^ ^ 周天,楚忻惟做完家教已经是下午了。他心里念着阿姨今晚的糖醋小排骨,馋的上课时都在想着这件事。 没走几步,楚忻惟抿了抿嘴唇,心中愤愤。 “你就是这么来见我的?” 道歉都道的如此没有诚意,有为他考虑过一点吗? 其实故意想让他晒死掉吧! 他白皙柔嫩的脸被强烈的太阳光晒的有些发红,眼睛也微眯着。 南峥立刻反应过来。 楚忻惟可受不住晒,他的皮肤娇嫩柔软,需要精心呵护,否则会过敏起疹,生一些叫人心疼的不行的病症。 脆弱的就像个瓷娃娃。 于是无论酷暑寒冬,南峥常常备伞。 为此还被同学嘲笑过发癫装逼,一个大男人搞这么娇气干什么,真是矫情。 南峥不解释,他乐得被误会。 这样一来,楚忻惟就是他一人的,只会在他的伞下,只会和他走的最近。 别人再怎么羡慕嫉妒都得不到的福利。 或者说,幸运。 南峥听到楚忻惟类似责备的语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动了动唇角,牵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小惟需要他的伞! 小惟还是需要他的。 他还是有用武之地的,这样,小惟会不会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呢? 这会不会是小惟给他的台阶呢? 南峥兴奋又焦急地说:“我出来的太着急了,小惟对不起,我现在去买伞!” 楚忻惟看着南峥急急忙忙离开,不到一分钟又折返回来。 手中拿着一瓶冰镇的草莓牛奶,粉色外包装上水汽弥漫。 “你先拿着冷饮降降温,不要喝太多。” 南峥嘱咐他,弯着腰说:“先去树下站着等我,这太晒了。” 楚忻惟左耳听右耳出,不用他说,他都十七岁了,又不是傻子,需要别人告诉才知道。 看在南峥给他买的草莓牛奶的份上,才懒懒地掀起眼皮,认认真真地看了南峥一眼。 从刚才到现在,最正视的一眼。 楚忻惟走到树下阴凉处站定,不知道是喝了心爱的饮品,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忽然笑了一下。 两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出现在软白颊边。 不远处银色光亮刺眼至极,时不时晃到楚忻惟的眼。 他烦躁地将目光投去,心中想着真是没素质,连带着漂亮的小脸都皱了皱。 一个挺拔的身影没有遮挡地站在书店面前,很高,但是没有对比物,楚忻惟很难确定他的身高。 肉眼估计,大概是在一米八二至一米八七的区间。 这样的身高,楚忻惟不是没有见过。 他周围的很多男生,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早早就突破一米八大关,个个身高马大。 但是,楚忻惟咬着吸管思绪慢慢地想,这个男生,好像比他们还要高上一点。 可惜没有对比物,他也只是猜测。 那刺眼的反光,好像是书店老板递给他的镜子。 真讨厌。 楚忻惟戳了戳牛奶。 乱照什么啊。 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穿着简单,能看出来体态很好,和老板交谈的时候也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说不上来的气质。 下一瞬,男生仿若有感知似的,向楚忻惟所在处直直地看过来。 楚忻惟从来没有这种像是被称为抓包的心虚感觉,他几乎是慌乱地收回视线,手中的草莓牛奶差点被吓掉。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恼怒。 他怕什么!他有什么好怕的! 都是男人,还能被看的少两块肉啊。 没等他做好反击再看,买到遮阳伞的南峥终于出来。 楚忻惟等着他拆掉包装打好伞,又鬼使神差转了转头看了一眼,人已经走了。 楚忻惟握着伞柄,把自己的资料塞到南峥怀里。 还在伞外的南峥:? 眼睁睁看着楚忻惟头也不回离开。 “小惟,等等我,我给你打伞可以吗?”南峥低着头弯着腰,低三下气地恳求,“你一直拿着,手会酸的。” 楚忻惟:“这是单人伞!你在想什么?”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想都别想。” 单人伞还要和他抢。 自己多壮不知道吗? 想把他挤出去晒太阳呀! 南峥百口莫辩,追着楚忻惟,“不是……小惟你等等我。”他根本没那个意思啊。 书店里,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透过透明玻璃注视这一幕。 他的眼睛是银灰色,冰冷、无机质、淡漠的颜色,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只有高冷不好接近,高鼻深目,冲击力很强的一张脸。 面上冷冷淡淡,眸中也没有情绪,漫不经心地回答老板的问题,“嗯,很久没回来了,上学。” 老板捏着书单核对,闻言又看了面前的小帅哥一眼。 “我说呢,我也没见过你啊哈哈。怎么这个时间转学,都期末了,能跟上吗?” 他含糊应了几声,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那道漂亮明亮到让人难以忽视的身影。 和一个乞丐在一起打情骂俏。 碍眼。 第2章 楚忻惟是独生子,家里有钱,长得又漂亮,从小受尽宠爱,人人见了都要夸上两句。 有记忆开始,好像南峥永远都在楚忻惟身后。 对他百般迁就万般好,楚忻惟常常用他那双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南峥,说话也像撒娇。 “南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南峥涨红了面皮,挠了挠头,对上楚忻惟纯洁无辜的眼神,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做就做了。” 于是楚忻惟就笑盈盈地说:“这样啊,你真好。那以后南峥也会陪着我吗?” 这个问题不用多思考,南峥脱口而出:“当然!” 但是不久前,楚忻惟对他的态度忽然变得冷淡,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把南峥急了个半死。 日日眼巴巴看着眼前人,却摸不得动不了,几天下来嘴里都着急上火的起了个燎泡。 终于在今天,让他堵到了人。 天气炎热,蝉鸣悠长。 尽管打了伞,但四面八方的热浪依旧是遮挡不住的。 走了没一会,楚忻惟就要赶他回去。 南峥哪会同意,他好不容易抓到人,于是摇头。 “不,我想跟你回家。” 楚忻惟是从来不带人回家的,即使他们已经认识有十几年,即使楚忻惟的家人认识很多他的朋友。 第3章 但至今还没有人成功跟着楚忻惟回家过。 楚忻惟素白的小脸都被晒的发红,双眸含水似的瞪了南峥一眼。 “你有病吗?” 果然生气了。 南峥一看,小惟对自己脾气还是很坏,顿时放了一半的心。 毕竟,楚忻惟窝里横的本性,清楚的人少之又少。 而他,就是被小惟垂怜的、少数亲近的人之一。 在外面,在陌生人面前,在让楚忻惟觉得没必要社交的地方,楚忻惟往往连一个笑容都欠奉。 这种带着亲密的责备语气,彰显着他的特殊性。 他痴迷地看着楚忻惟的脸,心里想的话没经过脑子吐露出来。 “那换一个。你这几天怎么了?生什么气?什么时候才能理理我。就这种语气,再多和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楚忻惟惊讶似的瞪圆眼睛,“我看你是真的要去医院看看脑子!而且我什么语气了,”他像是有着小动物般警惕的直觉,“你是拐着弯说我脾气坏吗!” “不是啊。”南峥急忙解释,张口就来,“怎么会呢,小惟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了。” “倒也没有很好啦。” 楚忻惟被他讲的有些脸红,他自己什么样自己还是清楚的。 但别人说不可以,只有他自己才可以说自己。 楚忻惟还没谦虚两句,刚露出点令南峥放松的笑意,被这烈阳一烤,立马原形毕露。 “你有完没完?!没事快点回家写作业吧,都快期末考试了,天天都想一些有的没的。” 南峥头都大了,一把抓住他胳膊,三两步走到最近的有冷气的奶茶店里。 “小惟,求求你告诉我吧,我都好多天都没睡好觉了。” 楚忻惟坐在角落里,店内冷气充足,外面炎炎暑气被隔在门外,加上南峥真心恳求的模样,他的心情瞬间也好了不少。 起码有了应付南峥的心思。 听南峥这样讲,楚忻惟歪了歪脑袋,凑近距离抬起眼帘盯着南峥的脸。 近距离的美貌冲击,令南峥有一瞬间的窒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心里软成了一片。 小惟的眼睛大大的,好圆好可爱……嘴巴也抿在一起,好想摸一摸,看起来像粉色的果冻,一定软的不行!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要萌死谁啊…… 尽管脑子里高速运转想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但南峥还是保留最后一点理智。 没有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吸猫似的吸他。 聚精会神看了十几秒,看的南峥面部逐渐僵硬,楚忻惟才慢吞吞坐回去。 “没有呀,”他说话的时候,往往喜欢注视着别人的眼睛,显得又乖又呆,“明明没有黑眼圈。” 所以也没有熬夜。 楚忻惟的言下之意。 南峥:“或许是我身体代谢太快了,我真的没骗你。” “哦。”楚忻惟才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熬夜,又是不是真的想他。 休息够了,楚忻惟被热的发昏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满脑子想着自己今晚的作业。 他可和南峥这种空有身高和肌肉的笨蛋不一样,他很聪明的。 于是决定速战速决,楚忻惟眼珠转了转,“我想喝草莓冰沙。” 南峥立马听话地给他点了杯草莓冰沙,大杯的,不加糖,是楚忻惟惯常口味。 平日里楚忻惟很注重饮食,但随着天气热起来,他的底线也逐步降低一些。 喝上了可口冰凉的草莓冰沙,楚忻惟咬着吸管,调出邮箱中的一张图片,展现给南峥看。 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教室没人,只有趴在桌子上的男生,他面前是一个陌生的脸庞。 不知道角度抑或是什么原因,看起来像是两人在亲吻一般,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些曝光,于是显得暧昧模糊。 附上一个简洁的颜文字符号:) 南峥没控制住“卧槽”了一声,脸上青青红红,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可爱的颜文字怎么看怎么恶心,好像挑衅。 竟然敢挑拨离间他和小惟?! “这几把谁啊?不是,脑子不正常吧?” 楚忻惟收回手机,听着他的脏话无动于衷。 南峥看起来要气炸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在这冷气充足的店里成为火热岩浆,眼看着就要爆发。 楚忻惟吸着冰沙,心想,哦,原来是这种反应,和他想的一样好玩。 嫌力度不够大似的,楚忻惟补上一句,“我以为你们是情侣哦,南峥,没想到你喜欢男生呀,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想,他给我发这张照片的意思,一定是想让我离你远点吧。南峥,你说是吧?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不想被别人误会。” 南峥:“我他大爷根本没有!这不是我!我不同意,小惟你不能光看这张图就乱下判断……” 他话还没说完,被店员冷酷无情打断,“客人你好,店内还有其他客人在,请保持正常音量。” 更是在南峥的怒火上添了一把火。 楚忻惟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慢慢抽出来,无辜道:“可是…… 眼见为实呀,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向门口走去,“南峥,记得晚上回去写作业哦。” 说完,他也没继续看南峥是何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他真是机智。 如果先把照片拿出来,他肯定就喝不到免费的草莓冰沙了!^o^ 一个未知号码发来信息:【宝宝……^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楚忻惟擦了擦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全神贯注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敲。 【谢谢,麻烦你了。但是,不要叫我宝宝,我们还没有很熟呢】 【宝宝……我错了,我不是轻浮的人】 【怎么会觉得麻烦呢,我好想你和我多说说话。他再纠缠你的话,欢迎来找我帮忙:)】 * 距离楚忻惟书店兼职已经结束了两周,今天却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店长电话。 楚忻惟选择兼职,是因为生活过的太平淡无聊。他喜欢新鲜、追求刺激,好玩的东西早已经玩了个遍,所以沉思半晌,决定每周换不同的兼职,既能保持新鲜感,也打发时间。 一举两得。 店长是柯闻宣哥哥,应该不是亲哥,长得不太像。 楚忻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因为面试无聊,只能盯着人家的脸看,没到半个小时就得到这个结论。 虽然他知道这不太礼貌,但店长一点也不在意,所以楚忻惟心中隐约的不好意思很快消散了。 也和店长顺利相处了好长时间,直到他因为家中有事回老家,临走前把弟弟柯闻宣托给楚忻惟照顾。 楚忻惟手忙脚乱接过店长的任务。 瞪着圆润的黑眼睛,茫然愣在原地,反应缓慢。 “我照顾他吗?” 他……可以吗? 但急着回家的店长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形单影只站在书店门口的小身影,在傍晚余晖照映下,越发显得可怜无助。 店长真的好不靠谱呜呜tat 好久没接到店长的电话,楚忻惟一时间还有些惊讶。 “你好,是店长吗?” 楚忻惟小心翼翼地问。 那边的男声是带笑的:“忻惟,这么久没见,想不想店长?” 楚忻惟皱了皱鼻尖,“不要这样和我讲话啦。” 会让别人觉得他很轻浮的。 店长认错也认得痛快,寒暄几句后切入正题,“有时间过来帮我看会店吗?” 这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傍晚的太阳光依旧很毒,没有要缓和的意思。 楚忻惟专挑阴凉地方走,贴着墙,手里打着从南峥那顺来的碎花伞,一听店长的话,顿时有点不开心。 “可是我今晚要回家吃饭。” “店长哥哥请你吃行不行?还有汉堡薯条,想吃什么,随便买,都是你们小孩爱吃的。” 楚忻惟说:“当然不行啦!我可不爱吃小孩吃的东西。” 店长:…… “有哪不一样的吗,”店长吸了一口气,“行,我知道了,快回家吃吧,天天念叨着吃什么,小猪。” 楚忻惟对小猪、胖、体重等词十分敏感,立时反驳:“才不是。” “不是什么?”店长故意逗他,“明明就是小猪。” 每天都很辛苦,认认真真学习文化课,还要练舞的楚忻惟,运动量并不小,所以会饿的快。 可是食堂的饭好难吃,一点也不合他胃口。 楚忻惟自认自己没有多挑食,不然也不会常常对着体重发愁,他可是每天都是饿着肚子放学回家,还不能想想香香的饭吗。 想想而已,有错吗! 楚忻惟哼一声:“跟你才讲不通。” 家里为他量身定制请了营养师,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饭,楚忻惟喜欢回家就能看到新鲜的食物面孔,然后狠狠吃掉^o^ 第4章 第3章 回到家,楚忻惟像一道闪电般哒哒哒跑上楼,先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阿姨嘱咐的声音被抛在身后:“哎哟慢点!不知道在急什么。” 二楼一整层都是楚忻惟的地盘,暖色调的空间,干净又舒适。 先是简单洗了个澡,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找换洗衣物。 换上柔软贴身的睡衣,赤着脚,一双腿又白又直,没穿裤子,白的跟牛乳似的,嫩滑细腻。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穿上鞋子下半身围上浴巾去阳台找自己的裤子。 在家里,楚忻惟不用背负任何包袱。 穿好短袖短裤,楚忻惟露着白皙透亮的小胳膊小腿就噔噔地下了楼。 头发还是半湿的,水珠滴落到长长的睫毛上,他轻轻抖动了一下,水珠很快坠落。 “刚刚有人来吗?我好像有听到声音。” 阿姨望他一眼,“惟惟,衣服都被头发浸湿了。” “新搬来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孩,哎正好,要不要去给人送点见面礼,惟惟不是喜欢交朋友吗?” 举着胳膊磨磨蹭蹭擦头发,听到阿姨的语气就有预料,悄摸往后退,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惟惟呀,听到了吗?” 被抓包,楚忻惟撇撇嘴。 “好啦,知道了。”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只有小时候的楚忻惟才喜欢交朋友,现在的楚忻惟一点也不承认。 楚忻惟托着腮,看着冰箱里他珍藏的零食饮料,还有雪糕,脸颊被挤出一团软肉。 既然阿姨说是同龄人…… 一定也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吧? 希望是个安静点的小姑娘,因为前邻居家有个刚上小学的小屁孩,成天黏着他,嗓门尤其大,一遇到他楚忻惟就不得安生。 幸好很快就搬离,否则楚忻惟真的会被吵死。 如果是爱干净喜欢安静喜欢看书的女生,楚忻惟一定很愿意和她交朋友。 这么一想,把自己哄高兴了,毫不吝啬地掏出自己最爱的草莓小蛋糕,还有一盒保质期新鲜的纯牛奶。 新邻居应该会喜欢吧,毕竟从来没人讨厌过楚忻惟送的小礼物^ ^ 楚忻惟兴冲冲跑到隔壁,这儿的构造比较特别,楼梯是外接的,直通二楼。 他又看到下午遇到的那个人了。 离他不远,背对着他在接电话,楚忻惟甚至能听到从电话那端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 他停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走还是等他先离开。 正踟蹰间,那人许是感受到视线,向他投来轻飘飘的一眼。 楚忻惟垂了垂眼皮,拿起草莓蛋糕的包装袋,装模作样在思考,装作没有听到。 楚忻惟忙完一顿,余光一瞥,人已经不见了。他才莫名松了口气,连忙抚了抚起了褶皱的包装袋,小声嘀咕。 “但愿她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捏皱的,对不起。要是女生的话,我可以多送她一个其它的小蛋糕,如果她说蛋糕好吃的话。” 楼梯台阶高且陡,把手生了锈,条件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多差。 楚忻惟低着脑袋踏上阶梯,乌黑的发顶,头型是标准的圆,有一个小小的旋。 楚忻惟小声祷着告,两眼直直望着地下,差点撞上二楼的拐角。 “啊,”他反应缓慢地摸了摸头,独自庆幸着,拖长声音念叨,“吓死我了。” 下一瞬,一道宽阔身影从拐角旁毫无预兆冒出来,和刚整理好头发和表情的楚忻惟撞了个满怀。 楚忻惟这下才是真被吓到了,心脏砰地跳了几跳,下意识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小蛋糕被挤压成一坨颜色不明的脏脏包,胸前沾了不小的一块。幸存的牛奶瓶完好,只是骨碌碌从他手上掉落滚到面前人的脚边。 他不可置信,紧紧盯着胸前的一块小而又小污渍,一晃眼可能就看不到了。 低着的头唰一下抬起来,他的头被撞的好痛!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刚才他见到的那位,正神情不虞地低眼,好像在责备他。 好,这下不仅性别变了,连礼物也没了。楚忻惟小而卑微的希冀碎掉了。 啪叽一声,碎了。 再也不祷告了! 楚忻惟气势汹汹地直视他,“没人告诉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吗?视角盲区就小心一点走啊,万一有人被撞到怎么办,幸好你撞到的是我,”那人弯下腰把牛奶瓶捡起来递给他,楚忻惟条件反射,说了句,“谢谢。” ……? 他刚才说了什么? 事实上,江宥随身上的衣服沾到的蛋糕面积更大,而且因为是黑色,显眼极了。 江宥随用审视的目光,从他生动的神情判断着什么。 直到楚忻惟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江宥随开了尊口。 “我有洁癖。”声音裹挟着冰碴似的,连带着眼中藏不住也没打算隐藏的烦躁意味更浓烈。 单眼皮紧绷着,面部线条坚硬,锐利的眉眼极有攻击性,单插着兜的手青筋凸出,一看就很有力量感。 楚忻惟嘴里的话转了个弯,“哦,可我不是医生啊。” 江宥随皱了皱眉,像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视线如刀割似的刮过他柔软漂亮的面颊。 为什么不看着他说话……是有酒窝吗? 看不到。 他像个门神一样,转了话题,“有事吗?” 楚忻惟终于想起来正事,垂眼看着脚尖,“听说你刚搬来,奶奶让我对新邻居热情点儿,让我给你送见面礼。” 江宥随拒绝的很果断,神色寡淡,“不用,麻烦了,谢谢。” ……楚忻惟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很怪,但他的话又似乎礼貌的叫人挑不出错处。 所以他抓了抓衣摆,对江宥随的说不上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那,这个蛋糕也没办法吃了,下次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拜拜!”道了别三两步溜回了家。 江宥随知道他的名字。 楚、忻、惟。 洗手的时候,他忽然想到给楚忻惟递牛奶瓶时,触到小片微凉的柔软触感,捻了捻手指。 可能因为一直拿着冰牛奶,他手上温度偏低,但很软。 头发是纯黑色的,脸很白,也好小,比他想象中自动填充的细节还要精致漂亮。肩膀上有一块被水打湿的痕迹,衣领有些宽大,露出白皙的皮肤。 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小狗,小,脆弱,软。 手洗了七遍,他眨了下眼回过神,看着镜子中苍白阴郁的自己。 刘海有点长了。 * 从楚忻惟那得到答案,南峥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愤怒,当天就去调了监控查看情况。 但不巧的是,前几日因为统一更新设备,教室里的监控是关的。南峥要查起来根本无从下手。 他把照片打印出来,剪掉自己的部分,只露出另一个男生模糊侧脸,逮人就问,还威胁别人不准传出去,要是传到楚忻惟耳中有他们好果子吃。 楚忻惟坐在桌子上乖乖写作业,同桌林聆从外面听说八卦跑进来。 “惟宝,南峥最近一直在找一个男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林聆说话语速很快,楚忻惟只有打起精神认真听才能听清楚。 “那狗比不是喜欢你吗?怎么又去找别的男的了,靠,果然男的都一群傻叉。” 楚忻惟眨了眨眼,微微不满地垂了下眼皮。 长而卷翘的睫毛衬的他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大大圆圆的黑眼睛,连双眼皮的褶皱都是不浅不深恰到好处,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脸…… 跟从出生起就按照洋娃娃参数长的似的,看的林聆手痒痒。 慢了好几拍才想起来楚忻惟也归属于男性行列,连忙补充,“当然不包括你啊。我们惟宝是天使,跟那群傻比不能混为一谈。” 楚忻惟满意地点点头,唇角的弧度不明显往上翘了一翘,前面听到的话立即抛之脑后。 林聆真有眼光! 等林聆重复了一遍后,楚忻惟才慢慢说:“不知道呀。” “他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楚忻惟颇为苦恼似的揉了揉眉,“我们不要继续聊他了吧,你没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吗?” “哦哦对,”林聆想起来,掏出手机,“他们都来问我你今天这个背带裤链接,一个个都想跟你穿情侣款。” 楚忻惟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背带裤,长裤,把腿部遮的严严实实。 但破天荒换上了粉色短袖,说短袖也不准确,因为只有七分,露出细细的小臂,关节处都是粉白的。 不浅不淡的粉,胸前印着普通随机印花,好像是没睡醒随便抓了一件,但简直适配到不行,衬的他整个人都白到要发光。 从早上踏入校门的那一刻起,校园论坛就跟炸了一样,新开的帖子在十分钟内收到不下三百条回复。 第5章 林聆从帖子中提炼出一句话:“明明平时已经无敌漂亮可爱了,但没想到今天的这身搭配简直萌到没边儿。” “哎我去,争着要给你当妈,什么癖好。” 可能是想体验一下给奇迹惟惟换装的满足感,毕竟套个麻袋都好看。 楚忻惟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来转学生了!” 林聆眼睛倏地下亮了,“惟宝,转学生诶!这个时间过来,新奇。要不要看看,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楚忻惟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眨着大眼睛:“不信谣不传谣。” 第4章 标题:【今天我们来扒一下这个小v,不是我说你除了萌还有啥,你那么萌不知道迷晕了多少人了,长得太萌了知道吗,以后给我低调点啊】 【哎哟我擦没看完差点开骂了,吓的我心里一咯噔】 【对不起!!btd了!但今天真的是楼主特别爽的一天,关于奇迹惟惟拯救周一和快要碎掉的楼主】 【我真要晕过去了……本来周一上学就烦的要死,今天还是我值日,老娘顶着大太阳在那查迟到违纪,看到一群跟吸了一样混社会的恨不得报警。然后我的救星来了,这时候,小v,漂亮又清纯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水灵灵地冲我走来。谁懂我当时差点没晕过去,小v一来连空气都是清新干净香香的,周一你总算对我好一点了!!】 【声音细细的,甜甜的,说忘记带学生证穿校服,然后给我送了一瓶矿泉水,呵呵……我当时光顾看脸,脑子都不带动的,完全被蛊住了。。我就被迷惑遂放小v走了,但愿课间复查的时候补药对他太苛刻啊啊!】 【对了——最关键的是!小v宝宝今天穿的是背带裤,身上还是香香的,啊啊乖的没边儿了简直,小男孩+背带裤=仙品……(流鼻血)当然卡颜值,丑男别来蹭。】 【啊啊啊没看到!!我说我没看到!照片在哪里速速呈上——】 【是光看描述都觉得萌翻的程度……宝宝tat】 【哈哈哈有福了大家,我作证楼主说的都是真的,一路跟到班级门口才发现离我自己班隔了三栋楼】 【好了被你们发现了,真是没办法(邪魅一笑)是我替小惟宝挑的嘿嘿,随手选的一件,真的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但是小惟宝穿上就是这么可爱,对此我也很无奈,只能说是天生萌命】 【楼上去精神科查查吧,看起来像分裂前兆】 【这个时候就有人问了,小v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检测到关键词自动点赞,我的精神食粮啊】 楚忻惟一边说着:“唉真的是,我不想看呀。”一边好似对林聆半强硬的手段毫无反抗姿态,从指缝中露出的圆溜溜眼睛好奇又害羞地看着帖子。 口中还十分矜持地讲:“这说明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大家也很好,很聪明,能够发现我的优点。” “不过我没有带学生证是因为我真的忘记啦,而且校服也被洗了,还没有干呢。” 随后眼尖地看到一条恶评,突然把手从脸上放下来去拦林聆翻动屏幕的手,“等一下!这个,他在乱说什么啊。” 林聆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说的是“除了那张脸勉强能看,还有别的地方能入眼吗?一水的闭眼夸,楚忻惟给你们多少钱哈哈,无恶意”。 本来是没什么热度的,但很快就被骂到热评。明明满屏都是夸赞的,也不知道这条怎么就被楚忻惟看到了。 眼睛也真是尖。 林聆说:“哦,这个啊,太典了。不过下面都是骂他的,你别气。”?? 楚忻惟怎么能不气,他都快气死了,他皮肤本就白皙柔嫩,情绪起伏一大就容易上脸,眼眶周围立马红了一圈。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有一点点难受,”楚忻惟声音有些委屈,“难道我这个人不是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吗?他自己眼瞎看不到,还要来骂我!” “凭什么骂我啊,就因为我长得好看又聪明?在背后偷偷骂人,坏东西。” 林聆连忙说:“网上都这样,再完美的人都能被鸡蛋里挑骨头说像假人,就是嫉妒,内心太阴暗了。” 楚忻惟擦了擦没流出来的眼泪,眼睛一亮开始战斗,捧着林聆的手机就开始打字。 一鼓作气把人举报,在回复框打完字,班主任的声音却突然从前方传来:“同学们,都静一静啊,回到座位上坐好。” 手机被林聆夺走,楚忻惟还有点茫然和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面容严肃。 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早读还没结束,前后两个班念经似的读书声传过来。 楚忻惟捧起书本,把它立起来挡住脸,转过头:“林聆,我的回复还没有发布呢,你能不能帮我回复一下啊。” 林聆也跟他一样用书挡脸,把手机藏到桌洞深处,“等会呗,现在拿手机要是被老班儿看到就完了。” 楚忻惟点点头,说:“好,那你也要把他拉黑,不要被他骂了。” 林聆笑了一下,“你这么懂呢?” “是啊,不然我会气到爆炸的。”楚忻惟得意地讲。 “同学们,今天有一个从外地来的转学生要来我们班,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鼓掌欢迎欢迎。”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在转学生进来之后,立即变得激烈起来。 楚忻惟这时还在为自己的措辞没有发挥好,而感到些微的悔意,听到大家的鼓掌,才从书本后歪了歪头看了一眼。 和讲台上身形高挑的男生正好对视上。 楚忻惟懵了懵。 又是他? 江宥随简单的说完自我介绍后,班主任给他安排位置,走了个过场征求楚忻惟和林聆意见。 林聆:“我没问题啊,又不是当同桌。” 从开始到现在,江宥随的目光都没从楚忻惟身上移开,看的楚忻惟坐立不安。 ……什么毛病啊。 他知道他好看,也没有必要一直盯着吧。 楚忻惟站起来:“老师,江同学好像有洁癖诶。如果他没意见的话,我就当然也没问题啦。” 班主任询问江宥随,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淡淡:“没事。” 楚忻惟:? 奇怪了。 他还以为不会同意呢。 江宥随的存在感很低,即使他长了张不错的脸,但常低着头,头发也有点长,偶尔会遮住眉眼。 气质太过阴郁,看人的时候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适。所以不到半天,期末来转学生的兴奋感被削弱的不少。 连楚忻惟都快忘记身后坐着个新转来的转学生。 * 南峥的纠缠没完没了。 从舞蹈房出来的时候,楚忻惟收到了南峥的电话。 今天一天之内的第三次。 这还是被警告之后的收敛,楚忻惟熟练地把人拉进黑名单,早知道就不该放他出来。 南峥大概也知道,于是换了软件发信息。 南峥:【转账2000.00】 南峥:【小惟,我知道现在我没办法证明我的清白,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 【如果我喜欢别人,我现在就能去跳楼。】 最后一句可能也是真的情绪崩溃打出来的。 楚忻惟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乌黑的眼珠转了一转,退回南峥的转账。南峥见他退回转账,急的不行,完蛋了,连钱也不收了,以前生气的时候还会收钱的。 南峥翻了翻记录,没过几秒,又发来:【转账50000.00】 【备注:自愿赠予】 楚忻惟收了,人怎么会嫌钱多呢。 白赚了一点零花钱。 楚忻惟现学现用,想到自己要发什么,没忍住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显露出来。 【我有洁癖,脏掉的话,离我远点,别说认识我】 笑的眼睛亮亮的,抬起头,看到今天的转学生站在门外。 好像在看他,很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楚忻惟摸了摸脸:“这是舞蹈房,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也要学跳舞吗?” 楚忻惟想了想江宥随跳舞的样子,皱了皱眉,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江宥随并不适合跳舞。 改天劝劝他吧。 唉他真是个好人。 南峥那边像是震了一下,然后猛猛回:【小惟(大哭)不要!我没有脏】 【一周之内,我肯定能找到这狗比,你等等我可以吗?】 【如果我能证明自己,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发了一堆又一堆,只可惜楚忻惟一条都没看。自然也不知道南峥的想法都跑到哪去了。 本来就是随手一发而已,谁管南峥会怎么想。 更何况,十几年了,南峥没嫌烦,楚忻惟早受够他那一套了。 最好早点滚出他的身边。 楚忻惟有一节课外烹饪课,阿姨说他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就报个课好好学学。 第6章 因为算是学校的课外兴趣活动班,课上也基本都是同学,很多都是楚忻惟熟悉的脸庞。 但是,江宥随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聆和他有相同的疑问:“我还以为他是那种阴暗死宅呢,放学就回家哪儿也不去的那种,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无论从外表还是气质来看,江宥随都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 或许是楚忻惟盯着他的时间有点久,江宥随感受到了,抬眼回望他。 作为一名高素质有礼貌的高中生,楚忻惟礼节性地冲他笑了一笑,旋即和林聆一起做蛋糕了。 没过多久,只听到一声惊呼,一个瘦弱的男生摔倒在楚忻惟身旁,因为惯性,把楚忻惟撞的往前趔趄一下。 要不是被人拽了一把,楚忻惟这时候估计都扑到奶油堆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地上有奶油太滑了,我没看到踩上去才不小心滑倒了。” 那男生像是被谁推了一把,又跌坐回地上,满脸通红,似是下一秒就能愧疚地哭出来。 他还想用手拽楚忻惟的裤脚,不知是何原因,又慢慢地收回来,沾满奶油的手好似极其不甘地握成拳,青筋暴凸。 然后要给楚忻惟磕头认错。 一个劲的发着抖,有些神经质。 事情转变的太快,楚忻惟整个人还是懵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 倒是其余人不知道在吵嚷什么,他被身边的人拉的踉踉跄跄躲过要磕头的男生。 一道满是厌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滚。” 是江宥随。 回过神来,楚忻惟才感觉的腰侧的疼痛,登时心里一咯噔,急的眼眶红红:“我好疼。” 江宥随并没有和他有肢体接触,他刚才也是用手拉着楚忻惟的衣服,这时候见他回过神,迅速地收回了手。 好像刚才只出于下意识的帮忙,而并非是他本意。 好像楚忻惟是个什么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他一碰,就得清洗个百八十遍。 楚忻惟脑中又响起那声低冷嫌恶的“我有洁癖”。 只是轻轻的一撞,就能把楚忻惟疼成这样可怜样,江宥随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但是从他刻薄而又冷漠的眼神中,楚忻惟隐约感觉到他的意思: 疼不疼,有没有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5章 楚忻惟脸上粉白一片,圆睁的黑眼睛愣愣地,仰着头,有些不可置信江宥随的态度。 江宥随摘下手套,对他视若无睹。 楚忻惟红着眼眶,眼睛里很快蒙上一层水雾,声音里似乎也沾染上水汽,他委委屈屈地说:“江宥随,拜托你帮我看一下,真的很痛。” 其实只是有些微的痛感,但是楚忻惟分不清那是不是因为被冷漠对待导致的心理原因还是什么。 江宥随倚着墙壁看他,因为看不到所以把衣服微微撩起一角,白皙柔软的手指放在腰上,那把白的要发光的、窄而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握过来的腰。 慌乱飞舞的眼睫,泛红的眼尾,楚忻惟的唇形相当漂亮,一颗小巧的唇珠点缀,此时洁白的牙齿咬着略有些肉感的下唇。 水光浅浅的一层覆在被咬的发红的嘴唇上,眨眼就消失的牙印,让人忍不住触碰这令人着迷的柔软触感。 江宥随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上掠过,同时分神想着:把他名字念得这么好听。 楚忻惟自己看不到,等了一会,见江宥随没有反应,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很。 他抬起头撞入江宥随的眼中,江宥随好像完全把他的手段看透,冷眼旁观着他青涩的演技。 楚忻惟的脸一下就红了。 演不下去了似的揉了揉眼睛,脸庞因为被看穿涌上粉色,正当他准备的放弃的时候,一只温度偏低的手握上他的手腕。 楚忻惟顿了一下,偏着脸觑着江宥随冷硬的侧脸,看着他为自己检查。 江宥随冷淡的目光一寸一寸由上而下,细致极了。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也充满分寸和距离,但楚忻惟总有种自己被扒光的感觉,觉得那目光好似刀刃滚烫,使得他非常不自在,心里甚至开始隐隐后悔做戏让这人给自己检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楚忻惟真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勾引江宥随这个木头的想法,他应该给江宥随一巴掌才对。刚才要不是那个男生来找他,他怎么会受这种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楚忻惟刚打算说话,江宥随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腰的一侧。 楚忻惟恼怒回头:“你干嘛呀,乱摸什么。” 微微发着颤的腰窝,和它的主人一样漂亮诱人。 “有点红了。”江宥随十分绅士地为他拉下衣服,掀起眼皮看着他的脸,语气是认真的疑惑,“这么敏感?” 又脸红了。 还没等江宥随继续说话,他就被突然生气的楚忻惟用力地推了一下。 原来不是害羞,是气的。 对于江宥随来说,力气不是很大,但看着楚忻惟因为怒火而烧的明亮极了的眼睛,那张小脸也变得更为生动漂亮。 江宥随反应了几秒,退后了两步。 这样应该行了吧。 等楚忻惟气冲冲把还在抹奶油的林聆叫走,江宥随看着他的背影,倚在门框上。 良久,忽然勾起唇角:“脾气真坏,还不够配合你吗。” * 楚忻惟走在路上,拽着林聆大步走,林聆累的气喘吁吁:“行,行了吧惟惟,慢点走,你不累吗?” 楚忻惟见走的距离够远了,终于停下来,气的和林聆吐槽,“啊啊,江宥随那个狗东西,我真的要被气死了。” “他?他怎么惹到你了?”这两人不是毫无交集吗?不会就刚刚那一会吧,这么短的时间,就闹掰了? 林聆笑着说:“战绩又有新增了啊。” 楚忻惟撇了撇嘴巴,小声说:“不要跟我开玩笑,我现在没心情听。” 林聆作认真倾听状,“好吧我不说了。你跟我讲讲,江宥随那个……”她想了想江宥随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叫不出“狗东西”,于是含糊略过,“转学生,他干什么了。” 说起这个,那楚忻惟可有的是话讲。 他伸出手一根一根手指掰,“拿镜子晃我的眼睛,吓我,害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让我失去了一个好相处邻居的选择,不接受我的蛋糕,” 说到这,楚忻惟着重强调了一遍,“那是我亲手做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江宥随竟然眼睁睁看着它掉在地上,说自己有洁癖。” “刚刚还把我的腰掐疼了。” 楚忻惟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碰那一下就是把他碰的很痛。 “哦,”林聆张望四周,看到一家甜品店,随口说,“要不要教训教训他?” 楚忻惟点点头,“肯定要教训他呀,你都不知道,他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很脏很弱一样。什么人啊,讨厌死了。” 气的脸颊红红,眼神恨恨,咬着牙说,“你以后不要和他玩。” 林聆数了几根手指,从楚忻惟的描述中扒拉出一个冷酷无情的形象,不过按照楚忻惟的习性,林聆又默默把手放下了,并且对江宥随的冷酷无情减掉三分。 这种事,一周不发生个十次也有八次,听的人早就习惯了。 楚忻惟是个对别人的评价很重视并且高度敏感的十七岁高中生,对于盛怒中的楚忻惟,只有一个劲地哄,“好的小惟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林聆推着他走,“别生气啦,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们去吃冰淇淋吧,姐请你吃个三色球。” “你不是要减肥吗?”果不其然,楚忻惟又很快被转移注意,“我吃一点点就好了,不然晚上回家吃不下饭又要挨骂了。” “不减了,被我妈发现差点抽我,唉惟惟,我好羡慕你啊,都吃不胖。” 楚忻惟吃不胖最主要的原因是肠胃不太好,基因问题可能占了一小部分。 因为要练舞,对体重控制到近乎严苛的地步,肠胃也越来越差,后来差点低血糖从楼梯上摔下来,才终于放弃减肥的心思,老老实实吃饭。 * 楚忻惟回到家才看到南峥发来的消息,思考了半分钟,觉得这样子是不是有点逼得太紧,万一南峥缠得更狠怎么办。 于是发了一条不甚走心的颜文字:【=3=、】 不小心误触到标点符号,楚忻惟懒得修改直接点了发送。 真是聪明。 仅仅是这样,南峥就很高兴似的回了好几条:【亲亲!3333】 楚忻惟嫌弃皱眉:【没有亲亲,我发错了,不亲!】 【没事的宝宝呜呜呜呜,没有也没关系。惟惟,还以为你冷暴力我呢(黄豆哭泣)!】 【惟惟吃过饭了吗?】 【最近有点忙,好久没见到惟惟了,好想看看惟惟的小脸蛋,可以吗?】 第7章 【求求惟惟了】 楚忻惟皱着纤秀的眉认真思考了下,决定是否要给南峥这点甜头。毕竟南峥虽然一直表现的老实听话,但出于对突发情况的考虑,得把南峥钓的更牢固一些。 他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随手拍了一张,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轮廓,眼睛鼻子都看不清,十分模糊。 南峥像是得到什么相当珍贵的东西似的,把照片的构图到他的手机像素统统夸了个遍,把楚忻惟夸的整个人都要飘到天上。 南峥发了语音过来:“我一定会好好保存惟惟给我发的第一张照片的!” 他这么一说,楚忻惟才意识到自己从没有给南峥发过照片,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希望南峥给点力,早日发现幕后的人是谁,楚忻惟想了想他的反应,笑的特别开心。 说起来,南峥也没做错什么,他唯一做错的,可能就是太黏人。 而楚忻惟呢,最烦黏人的人。 一条胃口越来越大的狗,在主人逐渐腻烦并且拥有无数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只有遗弃的结局。 希望那个时候,南峥不要哭的太惨吧。楚忻惟颇为同情地想。 * 第二天早上在家门口看到店长的时候,楚忻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惟,”店长道别爷爷奶奶,冲他笑了一下,“怎么,这么久没看到我,不想我吗?” 楚忻惟困的两眼迷蒙,因为刚起床的缘故,说起话来嗓音绵软,好像在撒娇一样。 “店长,前几天你已经说过啦。”他眼睛看着前方没注意脚下的台阶,眼看着要摔倒,店长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 把楚忻惟提起来在自己面前站好,店长才笑着说:“就这么想我,来投怀送抱啊?哥哥可要害羞了。” 楚忻惟的困意已经被刚刚那么一吓消失了,对于店长的不着调早已经习惯,“再不走我就迟到了。” 店长摊了摊手,“对不起,不知道我们小惟这个点还在家,我以为你们七点半已经坐在教室读书了。所以哥哥没开车过来呢。” 楚忻惟委委屈屈看他一眼,“那你还浪费我的时间!”他轻轻推了推挡路的店长,“我走啦,迟到了都怪你。” 店长抓着他后衣领,“骗你的,我怎么可能跟柯闻宣一样不靠谱,这边,上车,哥哥送你。开心吗?哇笑的酒窝都出来了。” 被捏住脸的楚忻惟生无可恋,和店长对视着,本来还有点抗拒,但在店长的逗笑下,还是没忍住笑。 “店长真讨厌。”笑完之后,楚忻惟飞快地坐上后座,声音清清脆脆的,非但没有半分讨厌的意思,反而像是含着娇俏的情意似的。 反正店长心里是爽了。 “拿我当司机呢?” “司机哥哥,我们快点走吧!不要啰嗦啦。” 与此同时,二楼楼梯上站着的男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等人走后,江宥随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头发遮住他那双令人害怕的眼睛。 他倚在扶梯上,看了看手中的包装精美的盒子,手伸出栏杆,无力似的松开手,扔了下去。 第6章 和店长道别后,楚忻惟转身走向校门。他今天又没有穿校服,平日里查的都不严,但今天好像有点倒霉。 教导主任严厉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扫到每一个进入校门的学生身上,但凡没穿校服、没有正确佩戴证件的,都被抓到校门口站成一排示众。 楚忻惟大惊失色,教导主任训人特别凶,对谁都是不假辞色,他上次就被骂哭过一次。要是再经历一次,楚忻惟光是想着那个画面都要哭出声来。 更何况,他才不要被抓到大太阳下,像被当成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一样观赏。 怎么办…… 现在回家取校服肯定来不及了,也不会有人像傻子一样带两套校服来上学。 难道真的只有被骂一顿吗tat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楚忻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立在那,脸蛋皱成一团,慌里慌张手心都出了汗。 楚忻惟看了看四周,趁着人流向学校侧面外墙跑去,他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常年不穿校服处分名单常客老油条在那聚众,其中两个悠然吸着烟。 楚忻惟离他们有段距离,他讨厌闻到烟味,也讨厌吸烟的人。于是捂着口鼻,抬着脑袋看比他高出不少的墙壁。 ……好高。 他上去会不会不小心掉下来啪叽一下被摔死。 楚忻惟看了看墙,又看了看旁边一群不良少年,下定决心迈开脚步。 挑染着粉毛的高个男生率先看到他,小声骂了声脏话,把手中吸了一半的烟掐灭,顺手塞进裤袋,面色不太自然地和他小声讲话。 “小……你,你过来干什么?” 听到粉毛低着嗓子说话,嘴里像骑着辆摩托车似的,同伴咬着烟转过身嘲笑他:“陈哥,怎么发出这个死动静,少男怀春啊?” 下一秒,看到身后站着的漂亮小男生,烟灰落到手上烫地他猛的哆嗦一下,跟粉毛做了同一个灭烟的动作,挠了挠头。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过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们!”他用眼神问粉毛,粉毛都懒得看他,对他翻了个白眼,又乐颠颠迎上楚忻惟。 烟味不是很重,但楚忻惟还是被熏的呛了一下,然后默默远离了一些。 因为这群不良少年,看起来,好像长的都不太像好人的样子,楚忻惟有点害怕。 他面容十分严肃认真,翘着长长卷卷的睫毛,一只手好似有点紧张似的把衣角抓的有些皱,声音也细细的,甚至磕巴了一下。 “你好,”楚忻惟很有礼貌地对粉毛说,“你可以帮我上去吗?太高了,我好像爬不上去。” 说完,为了表达诚意和友善,楚忻惟想了想,对他甜甜地笑了一笑。 粉毛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盯着面前的人,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晕晕乎乎,没想到这种好事真的能落到他身上。 天啊……怎么会笑的这么可爱,真的好漂亮,好想捏一捏他的脸。 粉毛都没来得及说话,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把他挤到角落里,争先恐后替他回答:“我来帮你!” “小,小惟,我也可以,我比他们都有经验,陈司他根本不行。” “对啊小惟,你找他还不如找我,我肯定可以。” 楚忻惟听着耳朵中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些晕了,满脑子都是“离我远点”。 粉毛从他们中挤出来,脸色糟糕:“全都滚,根本没人问你们好吗?”又转过头对楚忻惟示意,好声好气地问,“我托着你上去可以吗?” 楚忻惟思考两秒,软软道:“我会摔下来的,”然后又意有所指地讲,“如果石头堆在一起的话,我可以踩着它上去,你只需要扶着我就好啦。” 楚忻惟自认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晰,粉毛倒是反应很快,一瞬间理解他的意思,但说的是:“你可以踩着我的背上去,好吗?没有石头,我可以替代。” 楚忻惟眨眨眼:“啊?” 这对吗? 会不会不太好啊,他们又不认识。如果是熟悉的人,楚忻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还没等楚忻惟纠结好,几个男生就准备就绪,推着拥着把楚忻惟提到粉毛身后,要扶着他站在他的悲伤。 “等……等等!”楚忻惟小脸红了个彻底,“我需要脱鞋吗?因为鞋子有一点脏。” 粉毛顺着他的话去看他的鞋子,眼睛只能被露出的小片白皙脚踝吸引注意,猛的回神:“没事,你直接踩上来就行,我有其他衣服可以换。” 楚忻惟这下就放了心,小声嘀咕着:“我不是很重的,如果我把你踩痛了,你和我说呀,我就会下来的。” 粉毛一个劲点头,耳朵红透了:“……嗯,知道了。”怎么可能会踩痛,那么轻。 在大家的帮助下,楚忻惟成功登上墙头,校内有两个男生已经准备好,在下面接住他。 ……不能再低头看了,好高,好晕。 预备铃在耳边响起,催促着他们。 楚忻惟两条腿抖得不行,攥紧拳头,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是一个带着浅浅的柑橘香气的怀抱,宽阔、温凉。 楚忻惟感受到自己成功落了地,这才敢颤颤巍巍睁开眼皮。入眼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温柔和善,微微下垂的眼型,眼尾处有一颗黑色泪痣,把他整个人衬的温和极了。 “班……班长?” 楚忻惟迷迷糊糊,“怎么是你接的我,哎呀他们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班长把他放好,揉了揉他脑袋:“站好。为什么偷偷翻墙,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楚忻惟红着脸点头羞愧认错,看着班长手臂上戴的风纪检查,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脑子里想着要怎么编故事骗过班长。 第8章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担心的。”班长的声音很好听,如涓涓细流一般拂过人心,在初夏给人带来舒适的清凉。 “听到了吗?” 楚忻惟乖乖地点了头,眼睛咕噜转着,不知道在偷偷想些什么不好的事,班长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楚忻惟立即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歪了歪头,黑色的、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微微翘着的头发软软地落在脸两侧。 他的脸本来就很小,班长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手。这样子看,脸就更小了,加上歪着头,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好奇。 像一只胆子不大但顽劣非常的小猫,可惜没人忍心苛责这样一只漂亮装乖的小猫,于是脾气就变得更加糟糕,玩心更重。圆润的眼全心全意注视着他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乖巧,惹人怜爱,唇红齿白,谁见上都喜欢。 “怎么啦班长?”楚忻惟说,“班长,今天轮到你检查了嘛,你这么善良,可不可以不要告诉老师呀。不然我会被骂的好惨。” 说完,楚忻惟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拜了拜,“求求你。” 班长没出声,看着他的眼睛在指缝中露出,水润的、清澈漂亮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极无辜又极单纯的模样。 良久笑了一下,“可以啊,”班长眼睛弯着,好脾气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老师。” 班长的个子很高,楚忻惟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神情。 他微微笑着,校服严谨地拉到顶端,看起来像是怎样都不会生气,楚忻惟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温柔没脾气,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所以,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班长耐心地等待着,像胜券在握的猎人,等着自己心爱的猎物上钩。 楚忻惟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疑惑,非常疑惑,他以为像班长这种人,永远都是挂着一副虚伪至极的笑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泄露自己真面目。 上课铃已经打响,楚忻惟踮了踮脚,飞快的、像一只漂亮艳丽飞舞的蝴蝶,在他的脸侧极轻地落下一道带着幽幽香气的亲吻。那么柔软,那么急促,轻的仿佛是他日复一日做的梦,下一瞬间就会消散。 楚忻惟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一种难言的饥饿感在他的骨缝中生根发芽。 太阳光有些刺眼,把他的表情照的不甚真切。 * 课间,楚忻惟趴在桌子上补觉。 “班长?”林聆发现了他,“有事吗?” 班长笑了一下,对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校服松松地披在熟睡的楚忻惟身上。离开的时候,动作顿了一顿,缓缓直起身和直勾勾盯着他的江宥随对视,露出一个和以前别无二致的笑容。 伸出食指在嘴边,轻声道:“别把他吵醒了,小惟的起床气可是很大的。” …… 江宥随闭上眼睛,低下头,头发顺着落下遮盖住他的表情。 楚忻惟身上有一股不属于的他的、肮脏的味道,和面前笑的极恶心的人身上散发的一样,浓烈的暗藏腥味令人作呕。 午睡的时候,楚忻惟被尿意憋醒,起身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刚进卫生间,就被一只手抓到隔间,磕到一道坚硬的胸膛。 幸好不是隔间的隔板,不然不敢想会有多脏,楚忻惟这时候还分神想到这点。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分神的机会了。楚忻惟本来有些睡意朦胧,这下一来,彻底被吓得清醒过来,心里重重地跳了一跳。 那只手紧紧环着他,把他两只手桎梏着,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眼睛也被蒙上一层无法视物的黑布,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太紧了,紧到楚忻惟几乎要喘不上气,浑身发着抖。 身后的人力气太大,动作没轻没重,楚忻惟又怕又疼,眼睛轻轻一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落到背后的人的手上。 那人顿了一下,听着楚忻惟呜呜咽咽的声音,才恢复些许理智似的,力气放的小了些。 “我问,你答。”耳边传来故意压低、沙哑的不成调的嗓音,进入耳膜时,刮的人耳朵都疼。有些耳熟,但楚忻惟在脑海中紧急搜索排查,愣是没发现在哪听到过。 他真的很怕疼,此刻是又恶心又害怕,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几乎让楚忻惟吓破胆。他被所有人疼爱着、宠着长大,那么娇气又脆弱,谁不是好好哄着顺着他,谁会不喜欢他。 …… 混蛋!不要让他发现是谁,不然他肯定要找人把他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处男吗?” 第7章 午休期间的安静在此刻表现尤甚,空气中甚至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消失匿迹。 楚忻惟愣了愣。 那人等了片刻,不耐烦地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说啊,这种问题都答不上来?” 从楚忻惟喉咙中溢出一声细细颤颤的呜咽,跟猫叫似的哼哼了两声。 “?” 那人没听清,然而又对答案极为重视,于是隐隐急切地往前凑了过去,他们本就近在咫尺,此刻距离更近,楚忻惟甚至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落到自己脖颈。 “说清楚点,有人饿着你不让你吃饭吗?”他恶声恶气地说。 楚忻惟再度轻轻抽泣一声,声音很小,“呜……我说,” 下一秒,他拼尽全力狠狠踩了身后人一脚。那人对他没有防备,加上楚忻惟确实用了十成力,因而轻而易举就被挣脱。 “我说你王八蛋!”随后楚忻惟对他重点部位重重踢了一脚,恼怒地骂着。尽管楚忻惟背对着他不好发力,但因为关键部位的痛感程度,那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疼到失声。 楚忻惟不敢停留在这,他都不敢向身后看一眼,慌乱间扒拉下一半的黑布,另一半残留在脸上,好不狼狈。 悠哉悠哉洗着手的江宥随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对楚忻惟的可怜相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 不知道江宥随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这停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他发生了事。 可这种时候楚忻惟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他看到江宥随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泪水涟涟地扑过来,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他,满身都是依赖。 楚忻惟边哭边说:“江宥随呜呜,你……救命。”说完,他就“哇”的一声哭的更惨了。 嫩生生的脸庞上有着好几道碍眼的红痕,哭的眼睛红通通像只受惊的兔子,鼻尖也是红的,嘴唇上被自己咬了齿痕,素来红润的唇色都发着白,连可爱的唇珠似乎都透着萎靡。 从头发丝到脚,楚忻惟整个人就是大大的委屈。 楚忻惟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脚环着他的腿,随时都要掉下来,整个人挤进他的怀中。 软的,连骨头也是。 江宥随束手旁观片刻,在楚忻惟的催促声中,似乎迫不得已伸出手,横在楚忻惟身后,把他抱起来,掂了掂。 楚忻惟顺势环着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趴在江宥随身上,滚烫的眼泪滚进他的衣领中。柔软的皮肤也贴着他的脖子,没有不适的感觉。 “江宥随你能不能不要捏我的屁股,”楚忻惟呜呜咽咽地说,“我真的遇到变态了!你帮我打他好不好。” 这种关键时刻,刚“死里逃生”,楚忻惟后怕的要命,简直把江宥随当成救命稻草。 江宥随垂着眼睫,发出一声不明显的轻笑,没动。 楚忻惟拽了一把他的头发,“你说话呀!” 明明自己处于这么弱势的处境,却仍旧笃定别人会愿意帮他。骄纵真是刻在了骨子里。 “我们什么关系?”江宥随的声音极具冷感,“我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帮人。” 这个冷漠无情的冷血坏蛋,他都这么惨了。 楚忻惟心里大声叱骂着,面上也流露出不满,过了一会,他侧过脸吧唧一口亲到江宥随的下巴上,委委屈屈幽怨地斜了他一眼。 若有若无的幽香把他笼罩在一个名叫“楚忻惟”的笼子中, 那似嗔似怒轻飘飘的一眼,令江宥随僵在原地。 浑身的冷意肆无忌惮将他吞没,另有一道饱含血腥气的滚烫血热在暗处灼烧。江宥随本就无甚表情的脸更是结了冰一般,眸中难以掩藏阴沉。 楚忻惟趴在他的肩头晃了晃细白的小腿,划出一道漂亮带着香味的痕迹。 想必完全没有发现他现在所依赖的人是何种阴暗的模样,否则一定会变了脸色将之毫不犹豫抛弃。 “这样还不够吗,”楚忻惟软着嗓音说,“你太贪心了吧。” …… 贪心? 楚忻惟惯会用此种手段,自认为高明,无论过程是怎样,结果往往都是他想得到的。 无往不利,骄傲于为自己带来好处的美貌武器。 轻佻,善于博取同情,自以为是。 第9章 “哥哥,江宥随,我们是同学呀,你这么帅这么好,一定要帮帮我呀呜呜。”楚忻惟说着,又要哭起来。 江宥随抱着他,看着那人从隔间出来,脸色阴沉可怖,恨不得要杀了他似的。 江宥随轻蔑地看着他,一边把手放在楚忻惟的脊背上,一边用口型说:“丧家犬。” 那人眼睛都烧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江宥随捂住楚忻惟的眼,片刻后又放下来,“人走了。” “走了?”楚忻惟大惊,“我不是让你帮我教训他吗,你怎么让他走了。” 江宥随不知是再也无法忍受了还是怎么,眼神沉冷,“下来。” 楚忻惟本来就尿急,现在一放松,就感觉到一股汹涌的尿意袭来,不自在地在江宥随怀里扭来扭去。 “还要我把着你吗。”尾音平淡没有起伏,不带疑问,就是这种语气,听起来更加嘲讽厌恶。 楚忻惟的手从他脸上滑落,连巴掌印都没留下,从他怀里挣扎下来,“滚,我讨厌你。” 随着水流声响起,楚忻惟不知是真是假的哭腔也响了起来,“你跟他是一伙的吗?就知道欺负人,王八蛋,坏蛋!” 江宥随靠在水台上,神情晦涩难辨,脸侧仿佛残留着的温软触感,怀里失去了闹腾吵闹的人,他本该高兴才是,但却感受到一瞬的不习惯和失落。 “我有洁癖。”江宥随冷静道。 他的洁癖很严重。 那荒谬可笑的失落感和黑暗的欲望,都是错觉而已。 江宥随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还有脸侧,皮几乎要擦掉一块,情况看起来过于神经质。 他忽然出声。 “所以,你不是吗?” 楚忻惟竟然一瞬间就领悟到他的深意。他有条不紊地将洗手液挤到手上,玫瑰香气四溢,搓出泡沫,随后将泡沫甩到江宥随脸上。 一直以来俯视着他的江宥随,做什么都一副冷淡模样的人,难得变了脸色。 楚忻惟干了坏事笑的好开心,酒窝甜的要命,声音也是甜丝丝的。 他把手放在水源下冲干净,“我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吗?” 回答他的是江宥随轻视的夹杂着不耐的声音:“离我远点,不用把你的手段使到我身上,我不吃你这套。” * 楚忻惟说要教训卫生间里的变态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脸上的小表情生动极了,咬着笔深思熟虑,制定完美缜密的计划,准备狠狠教训他。 “过来,”班长弯着腰对他说,“带你去医务室。” 楚忻惟茫然抬起头,脸颊上的红痕还没有消失,软嫩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反差,看起来像受到过某种非人的虐待。 班长的目光从他的本子上略过,笑着问:“新学了画画吗?” 楚忻惟摸了摸鼻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鬼画符收起来,仰起脸蛋小小笑了一下,“没有啦,是一个好玩的东西,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医生不在医务室,班长牵着楚忻惟的手,带着他坐到椅子上,“别乱跑,我去找医生。” 楚忻惟乖乖点头,“回来可以给我带一瓶草莓牛奶吗?” 班长站在门口:“如果你想喝的话,会有的。” “好的,我等你回来,要早点哦。” 楚忻惟满意了,干坐了一会,无所事事,很快的感觉到困意。中午没有睡好,又受到惊吓,现在趴在桌子上,听着室内空调制冷的白噪音,眼皮渐渐沉重。 * 班长一出门,就和匆匆赶来的南峥对上视线。 两个男生差不多高的个子,班长停下脚步,余光看着楚忻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轻手轻脚关上医务室的门。 “有事吗?”班长温和道。 南峥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担忧:“他怎么样,还好吧,怎么突然要来医务室。” 班长不紧不慢地走,“没事,看着像被谁欺负了,不过我挺奇怪的,这个学校里,有谁会欺负他呢?” 喜欢都来不及。 南峥小声骂了句脏话,“被欺负了还叫没事。”转头就要进医务室,班长悠然地将手横在他身前,南峥被迫停下,怒火中烧横了他一眼,语气很差。 “拦我干什么?” 班长微微笑了:“别着急,惟惟太累了,现在估计在休息,你的动静太大了,会吵到他。” 南峥脸上顿时红一块白一块,班长说的虽然没错,但就是很让人不爽。好像楚忻惟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南峥狐疑地打量他,“班长,你对小惟没有别的意思吧?” “你指什么方面?” 南峥和他对视上,脑海中回忆种种,摇了摇头:“没事,我估计你也应该不至于,”他小声说着,“毕竟你也配不上。” 班长像没听到一般,脸上依旧是好脾气的笑容,说话不急不缓。 “想必因为照片焦头烂额的南同学,现在应该也没有脸出现在他面前吧。” “听说惟惟似乎,特别讨厌身边的人,不、忠、诚。” 最后几个字,叫他咬的音轻又缓,透露出一种看好戏的意味深长。 南峥脸色陡然一变。 第8章 南峥轻而易举被他一句话激怒,他面部神经不受控制般隐隐抽动一瞬,眼神像是要吃人,可班长视若无睹,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南峥盯着他半晌,压着情绪冷笑一声,冷笑着说:“以前怎么没发现班长这么八卦?” 班长看了眼时间,含着歉意无奈地说:“别对我这么有攻击性啊,其实我一直对这种事情挺感兴趣,谁还不能八卦了么,”他迈开步伐,转过身,不再和南峥并肩,看着前方意有所指,“就是希望这件事后续不要让我失望啊。” 越来越远的距离,轻缓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南峥狠狠骂了什么,快步走向医务室,走到门口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给谁拨了个电话。 此刻他面无表情,与在楚忻惟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盯着医务室的门,像是要把门盯穿,随后终于离开,抹了一把刘海,语气阴狠一字一句和对面沟通。 “你怕什么,我怎么忍心对他下手,只不过是要他吃点小小的苦头罢了。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教他的……” 南峥缓缓说着,神情麻木漠然。 小惟做什么都可以,唯一不该想着和他分开,他们十几年的情谊,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 他要让小惟知道,他不是一条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狗,他不会永远自甘下贱。 * 医务室的冷气开的太足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毫无防备地露出白的诱人的脖颈,也不怕暗处觊觎已久的遵循心中欲念,对他做出些会让他软白脸颊泛红泪水涟涟的坏事。 他已经陷入熟睡。 但不知是冷气太足,又是因为什么,楚忻惟觉得身体泛着冷意,口中十分干渴,一团浆糊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喝水。 于是不太踏实地动了动手指,唇边感受到温凉的温度,如被困在荒漠中的旅人遇上甘霖,楚忻惟急切地想要得到水源。 身体的乏力使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用力张开嘴示意自己想要喝水的愿望能够被满足,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用尽全力,也只是从紧闭的口中探出嫣红含着水渍的一截小小软软的舌尖,同时传出一阵深深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气。 粉面桃腮,欺霜赛雪,像误食毒苹果陷入沉睡的小公主,可怜可爱。愿意吻醒他的王子有无数个,只可惜他谁也不需要。 他用楚楚含情的目光流连在每一位为他痴迷的人身上,叫被他垂怜的人越陷越深,不可自拔。然后他又毫不留恋地、狠心地抽身离去,奔赴属于自己的自由。 这种痴迷的眼神,背地里,暗中,一直、一直注视着他。 无处不在。 真恨不得他永远不要醒过来,面前的人恨恨地想,这样,这柔软漂亮又可恨的小公主,就会永远是他的了。 他低着头,靠的越来越近,他无法拒绝楚忻惟身上幽微的香气,离得近了,才嗅闻得更清晰。 是混着玫瑰味、温热而又柔软的香,一定沾染过他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所以才会这么香,这么热,勾的人蠢蠢欲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低劣肮脏的心思。 公主是该活在童话的世界里,在城堡里过着自由快乐的日子。但是,公主的年纪太小了,性子也过于顽劣骄纵。 被纵容到不知道自己应该永远保持纯洁和忠贞,而不是和各种各样的外来男人,勾连搭笑,大方又残忍地献出自己觉得不值一提却又叫旁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亲吻。 太天真了。 总该要为自己的留情付出代价。 总会的…… 一声细弱的哼声响起,是已经解渴后的楚忻惟发出的,水红的如樱花瓣娇嫩的嘴唇上沾满水渍,几道水痕由于喂水者的粗心四溢到脸边还有鼻尖上。 第10章 真可爱,他想。 平时也能这么乖就好了。他用手轻而又轻仿佛清风拂过楚忻惟有着红痕的地方,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楚忻惟吃痛的哭腔梦呓般响起,听的人心都软了。 他终于打算放过,与此同时,医务室的门开了。 背着光的男生身高体长肩宽挺阔,极高的个子,懒懒散散地敲了敲门,目光轻飘飘地落到他身上,带着不近人情的锋利和刻薄,单眼皮微微压着,鼻梁高挺,银灰色的眼珠有种无机质的冰冷。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站着,声音十分符合那张脸,如出一撤的冷感,“同学,在做什么。” 江宥随面无表情,但他自认为已经足够友好,也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然而站在楚忻惟面前的男生却不觉得,他感觉自己好似被栖居冰山里的猛兽盯着,那银灰色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非人感,在某一刻真的和兽类重合。 缓慢地收回手,他垂下眼睫,恢复成阴郁寡言的样子,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楚同学要喝水。” “是吗。”江宥随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楚忻惟,低着眉眼打量熟睡的人。 他深深地垂着头,不声不响要离开。 “站住,”江宥随出声,他甚至连头也没抬,用一种平缓的语调说,“让你走了吗。” 他的头垂的越发的低,校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单薄,被风一吹就要倒似的,被江宥随叫住的一瞬间,他像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江宥随伸手勾下楚忻惟脸上刚才喝水溅到的水珠,把人叫住也不说话,大概隔了半分钟,才莫名笑了笑。 那张冷硬的脸冰雪消融般,露出一个笑,不知是否是因为很久没笑过,显得不伦不类,十分僵硬瘆人。 “很漂亮吧。” 江宥随说。 “不要以为做的事能够瞒天过海,如果不想让他发现,还是滚远点比较好。” “而且,”江宥随刻薄的眼神扫视着他,看着他白到泛着恶心的青色的血管,“我想,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对吗?” 问句。 极具压迫力的问句。他明明挺直了脊背,在江宥随这类人面前,却总好像抬不起头似的,几乎要低到地上。 半晌,才一声不吭地离开。 门再次合上。 江宥随从楚忻惟红润的唇边勾掉水珠,鬼使神差舔了舔指尖上的水珠,哦,没味道。 他还以为会有楚忻惟的味道。 熟睡的楚忻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乖巧和纯真,江宥随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盯着他看,不得不承认,楚忻惟确实很漂亮。 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人。 楚忻惟醒来的时候,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紧接着睁开眼睛,露出水洗过似的乌黑眼睛,充满了懵懂茫然。 随后和盯着他的江宥随对视上,慢半拍地做出反应。 “你看了我多久。”楚忻惟沉着小脸,趁着江宥随不注意,偷偷擦了擦唇角。 他以为自己睡觉流口水了。 江宥随不会看到他张着嘴巴睡的很香,然后流口水的笨蛋样子了吧?! 楚忻惟惊悚地想,这未免也太没有形象!他一直都是很爱干净的。 江宥随看着时钟,思索过后回答:“二十三分钟,真能睡。” 楚忻惟更惊悚了,“你是变态吗,盯着我看这么久。” 准备来说是二十三分钟四十六秒,从那个人离开之后,江宥随的视线从没从楚忻惟身上离开过。 江宥随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楚忻惟做出这样一副,瞪圆眼表示惊讶的表情。 他想难道楚忻惟不知道自己有多会让别人花费时间和精力吗。 自己长这样一张脸,怎么还和笨蛋一样,一无所知,大惊小怪。 于是江宥随平静道:“这就变态了?胆子这么小。” 楚忻惟刚睡醒的大脑缓慢转动着,不知道想明白什么,得意极了,小表情洋洋自得。 他站起身,脚一软,还没来得及受到惊吓,就被江宥随搂在怀中。 楚忻惟扬起脸,露出狡黠灵动的笑容,“上当啦。” 他说。 江宥随皱起眉警告自己应该远离他,但是手却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动弹不得,紧紧箍住楚忻惟的腰,不让他如此生动漂亮的一面从他怀中离开。 楚忻惟并不知晓他的心思,他想着中午的事情,想起江宥随的话,想起制定的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楚忻惟踮起脚,软软道:“江宥随,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宥随的身体逐渐绷紧,他敏锐的直觉叫他预料到某种不同寻常的事情,某种危险、却又万分诱人的事。 温软的触感,幽幽浅淡的玫瑰花香混杂着楚忻惟身上的软热,成了独属于他的味道。含情脉脉注视着他,依赖着他,漂亮羞涩的笑,暧昧到极点的氛围,这一切都昭示着某种富含暗示的东西。 江宥随未必不知道他的轻佻,他也从不是那种一勾手就会上钩的蠢货。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好像被妖鬼蛊惑、定住一样,尽管大脑极度清醒,甚至还为这一幕、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无法抑制高度兴奋,却控制不住的、心甘情愿深陷、沉沦。 他的手搭在楚忻惟的腰上,闭了闭眼睛,好像这样能逃开怀中楚忻惟刻意、卑鄙、浅薄又可笑的引诱。 第9章 “楚忻惟,放手。” 江宥随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虚空响起,那仿若由另一个时空的他发出的声音,好像蒙上一层雾,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楚忻惟皱着眉,“我根本没有抓住你呀好不好,你自己放开吧。” 他拍了下江宥随横在自己腰前的手,软软的触感顿时传到江宥随手上。 “……” 江宥随没有再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地将手放下。 楚忻惟见他面色表情冰冷,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令人看不透彻的情绪,坦白来说,楚忻惟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楚忻惟想,他明明只是想和他亲近一点…… 好吧,他承认自己目的不纯。 可就算这样,江宥随也不能这样子对他。 “江宥随,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楚忻惟严肃道,“所以你才不喜欢我。” 似乎是想通了其中关键,楚忻惟立时放松了,恢复到平时漂亮松软的样子,充满期待,“一定是的吧,不然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江宥随简直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太阳穴止不住地跳动。 就因为对他冷淡了点,保持着正常社交的距离,楚忻惟就要来怪他为什么对他这样坏,为什么不喜欢他。难不成全世界所有人都要去喜欢楚忻惟?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样霸道、无理、荒谬的思维方式,如果不是获得了千千万万的宠爱,怎么敢这样想。 江宥随说:“我不喜欢女的,”在楚忻惟露出疑惑的时候,他又说,“也不喜欢男的。我不喜欢人,行了吗。” 楚忻惟 :“…… ” “凶什么啊,你这么坏有谁会喜欢你。”楚忻惟嘀嘀咕咕。 江宥随不需要“喜欢”这种东西才能存活,他和需要用爱意浇灌娇养、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和花骨朵媲美的楚忻惟不一样,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们根本不会遇见,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离谱的经历。 他们最好以后也别再有交集。 班长回来的时候,楚忻惟正吃着素面,一只手拿筷子,另一只固定碗。江宥随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旁,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帮他敷冰袋。 班长愣了愣,楚忻惟看到他,咽下口中的面,笑了一下:“班长,你回来的好慢呀。我等了你好久。” “嗯,”他走过去,将买的零食袋放在桌子上,顺手接过江宥随手中的冰袋,和颜悦色对他说,” 第一节课上课了,江同学,我来帮小惟敷吧,刚才麻烦你了。” 江宥随不置可否地收回手。 楚忻惟乖乖地,仰着脸任敷,“你去哪啦?” 班长笑了笑,“去帮班主任打印了份资料,不好意思小惟,让你久等了。在医务室有没有遇到认识的同学?” 楚忻惟回忆:“没有啊,只有我一个人。哦,还有他,哎?对了江宥随,你来医务室干嘛呀。” 江宥随冷着脸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 楚忻惟是在第五天看到监控的。他用的理由是自己的项链在上完卫生间之后不见了,全都找遍了也找不到,那个项链是他妈妈送给他的,很贵重。眼睛也不眨,说的可怜巴巴。 老师对成绩优秀、乖巧听话长得又漂亮的小孩很宽容,安慰他一番后,给他调到了那天的监控。 …… 竟然是南峥。 楚忻惟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气的东南西北也找不到,为什么会是南峥,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第11章 按理来说,楚忻惟自觉自己对南峥已经够好,没有当着他面让他滚蛋,也没有对他实施冷暴力,他都已经极度厌烦,却还要为了不伤害到南峥为他考虑,一步一步设下陷阱给他跳,就是看在过往十几年的情谊上。 他为南峥做的还不够多吗? 南峥凭什么这样对他! 把他拽进卫生间,装作陌生人问他是不是处男,还把他的脸掐的又痛又红。 楚忻惟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心里劈头盖脸将南峥骂了个狗血淋头,用尽“混蛋”“王八蛋”“变态”之类词汇。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他和南峥断掉联系两天了。 前几天的时候,南峥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锲而不舍地发着消息,楚忻惟的绿色框在二十条里出现一次就已经是罕见了。 然后前天,南峥没有发信息,昨天,也没有。 而且,他似乎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南峥了。 楚忻惟承认自己对南峥过于不重视,所以没有及时发现,可是他忙于期末考试,有时候不出于主观地忽略别人,只能说情有可原。 他几年来第一次给南峥拨打电话。 没有被接通。 楚忻惟只打了这一次,便把南峥所有社交账号全部拉黑。 他已经给过南峥机会了。 ……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学校里学习氛围也逐渐紧张起来。 “谢谢你,”楚忻惟把情书还了回去,对红着脸的男生说,“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考试加油呀,你给我的水蜜桃味的糖很好吃哦。” 男生激动道:“你,你记得我是谁吗?!” 楚忻惟有一秒被男生过于激动到不太正常的动作吓到,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当然记得啦,我的记忆力特别好的。” 男生神情狂喜,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 楚忻惟看着他不太正常的样子,悄悄向后退了几步,飞快地溜走了。 啊,吓死他了。 是不是磕药了,真的很不正常。楚忻惟拍了拍胸口,气喘吁吁。 身高鹤立鸡群的男生从他面前面不改色路过,楚忻惟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江宥随。” 江宥随才看到他似的,低着眼睛,微微皱了皱眉,“你去跑一千米了?喘的这么厉害。” “没有啦,”楚忻惟小声跟他讲,“前面有个男生好像脑子不太正常,我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一起走吗?” 又是男生。 江宥随司空见惯,却又永远无法习惯,“嗯。” 他应了声。 有了江宥随的陪伴,楚忻惟感到安全感,边走边和他道谢。 他的小动作很多,拉着江宥随的手臂,声音软软:“谢谢宥随哥哥。” 江宥随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黑色的火见光便燃,涌起一阵一阵热浪,在到达某个峰值时,迟早将他彻底吞没。 可是江宥随沉默着,没有拒绝,没有说话。任由着楚忻惟抓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几日前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很多天以来,楚忻惟第一次和他亲近。 楚忻惟的听话太不合时宜,见到那天医务室江宥随再度的冷漠后,已经没有和他交好的打算。 江宥随感到长久以来的干渴因为楚忻惟的亲近,得到一瞬间的缓解,可紧接着,被火烧似的更为严重的焦渴铺天盖地袭来,让他感到窒息。 然后,楚忻惟像一只自由的最漂亮的蝴蝶飞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空中的那只手迟缓的如同生了锈的老机器发出不堪其重的声音,江宥随放下手,看着虚空的某个点,他不该挽留,保持距离才是他最该做的事。 江宥随,你不应该迟疑,不应该动摇,不…… 不什么,江宥随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了,他眼睁睁看着楚忻惟和另一个人的亲近,他们离他越来越遥远。 这个时候,江宥随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大脑一片空白,从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做,他只感到心里那簇黑色的火焰烧的更加旺盛,站在原地,满心的茫然和无底洞般的不满足。 * 接到南峥的电话是在某个周末,事实上,如果没有南峥的电话,楚忻惟已经快忘记他的存在。 一个南峥不见了,还有第二个“南峥”补上,完全不是什么值得为此伤神的事情,而愿意补上属于“南峥”位置的,数也数不清。 “……” “你好。”楚忻惟犹豫着接了电话,其实这不是本地号码,而是海外ip打来的,他难得有些失神,好半晌才接通。 那边只有猎猎作响的风声。 楚忻惟的心吊的高高的,他在林聆疑惑的眼神中坐直了身体,端庄道:“你好,请问是哪位呢。” “……小惟。” 一道熟悉、嘶哑的男声低低传来,有些失真。 楚忻惟眨了眨眼,没有说话,愣了几秒的神才反应过来。 是南峥,巨大的、本该习以为常的失落感袭来,楚忻惟缓了一会,才冷淡道:“有事吗。” 南峥的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似的,嘶哑难听,刮的人耳膜生疼,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小惟,你想我吗?”他喃喃道。 楚忻惟对林聆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边看着恐怖电影,边说,“你是哪位?” 南峥哑了。 从那边传来一道重重的跌落的声音,然后更加兵荒马乱。 南峥似乎把手机拿的远了些,和谁说着“没事,不用管我”。 “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吗?” 南峥几乎不敢听到回答,他也没有要得到回复的意思,继续说,“没关系,小惟,听不出来也没关系。” “我好想你……”南峥压着嗓子,“最近过的开心吗?” “南峥,”楚忻惟说,“你想听到什么回答,告诉我,我说给你听。” 南峥慌乱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小惟,你别这样。” “南峥,”楚忻惟真切地叹了口气,“其实你要走的话,我很愿意送送你,如果你想要一个拥抱,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联系我,一声不吭消失了这么久,我会以为我们分开了。” 隔了很久,南峥咳了个惊天动地,哑的不成样的嗓音甚至含了笑,失真的声音说:“楚忻惟,你是不是没有心。” 十几年,从小到大,说不要就不要,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如果不是没有心,他楚忻惟凭什么能这么洒脱? 甜蜜的酒窝在柔软的脸颊上出现,楚忻惟也笑了一下,如果不结合当下情境,那真是一副漂亮的美景。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从听筒泄露。 楚忻惟无辜地回望瞠目结舌的林聆。 第10章 林聆看着楚忻惟的天使面孔,又低头看了看被他挂断的手机,默默哆嗦了一下。 好、好冷酷无情的一款美人。 “惟惟,我说……你就不怕南峥报复你吗?如果他知道你这么耍他玩,呜呜我不会就看不到你了吧。” 林聆泪眼汪汪真情实感地担忧道。 楚忻惟神神秘秘地冲她一笑:“他不敢呀。而且,他不可能知道是我干的,再说,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他还能揍我吗。” 楚忻惟自信满满地开口,十分笃定。 “好吧,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林聆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以前跟你不熟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一个傻白甜小白兔,可没想到实际上你是白皮一戳就流出来黑芝麻馅的小汤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说起这个,林聆突然想起来最关键的事,“南峥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呀宝,你要说只是因为自己腻了我可不信,你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过啊,而且一个月前明明还是好好的。” “不会是……”林聆眼睛一亮,和转过头的楚忻惟对视上,顿了几秒还是笑了,“你跟我说说呗,我真想不到。” “我记得当时我们几个人关系都挺好的呀,尤其是你和前夫哥,哎哟我都不想说他,天天两眼一睁就是问你在哪。” 楚忻惟慢慢回想了一下林聆口中“前夫哥”的形象,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记忆不深,只记得当时他最会讨自己欢心,聊天、喜好之类都十分接近,楚忻惟确实挺喜欢他的。 但走了之后,楚忻惟也丝毫没有什么低落的情绪,只想着“哦,又走一个”,反正完全没有给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他捏了一颗草莓干放入嘴里,慢吞吞地讲:“哦,很重要吗?我就是不喜欢南峥对我指手画脚,他脑子很不正常诶,”楚忻惟松了松肩膀,“打着十几年发小的借口,处处都想要控制我。我超级讨厌这样。” 楚忻惟漫不经心地说,轻轻皱了皱鼻尖,“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太可笑了,我的成绩这么好,这么聪明,而且我缺他一个朋友吗。” 第12章 他说着,龇了龇白牙,很凶地继续说,“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他玩了,喜欢我是什么很少见的事情吗,不要以为说什么喜欢我,我就会原谅他,我可是很不好惹的。”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份任性至极的语气,微微缀着婴儿肥的脸蛋和那双清澈干净、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处处彰显着稚气和天真。 林聆给他鼓鼓掌,“不愧是我么小惟大王,完全不内耗,传说中的外耗型人格。” 楚忻惟配合她的演出,爬起来的时候嘴里叼了根果干,站在沙发上,披着一条毛毯,向左边挥挥手,又想右边挥挥手,跟真有观众似的,捏着果干放到嘴边当话筒,小脸严肃,“平身平身,都是小意思。” 林聆笑着给他递真话筒,给他更大的发挥空间,笑的都直不起腰。 * 楚忻惟完全不是那种会倒贴的人,并且极少会主动对别人示好。 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拐着弯让别人对他示好。 俗称钓。 很有手段,楚忻惟自己认为。 就像江宥随,他不是让自己离他远一点吗? 哼,当他有多想和他靠的很近吗? 只有一张脸,脾气这么坏,有谁会喜欢他。 楚忻惟可不愿意倒贴,这么掉身价的事情,他被人哄着捧着十几年,怎么可能会做。 “然后呢?”林聆问他。 楚忻惟沉思半晌,表示自己还没想好。 “所以就远离就完事了是吧,”林聆由衷感到一股怜爱之情,“我的宝,你真的笨的可爱。” “好歹也是谈过恋爱的人,竟然还这么呆。” 楚忻惟自动忽略她后面的话,“就远离嘛,说不定等过几天我就知道了。再说了,我只要在他眼前晃晃,他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我呀?” 毕竟他这么好看呢。 林聆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得不认同:“也是,希望小江同志不要不识相,速速放下他的身段,拜倒在我们小惟石榴裙下。” 楚忻惟脸有点红了,“不是石榴裙,我穿着裤子呢。” 提到裙子,林聆眼睛一亮,“那你上几个月不是穿过裙子吗?裙子呢?” 楚忻惟刚想回答自己已经不在咖啡店帮忙很久了,接着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重点!!你不要跑偏!” 林聆躲了一下他的手,端着盘子要跑,“不是啊,惟惟,你想没想过万一他是直男咋办?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像直男啊。” “直男就算了呀,又没说非要跟他有什么,只不过是好久没见到生面孔了,江宥随那张脸确实挺符合我心意的嘛,”楚忻惟随口道,“好了,能不能不要跟我聊男人,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期末考好吗?如果这次我不是第一,我的心情会超级糟糕的。” “如果你的成绩还是倒数的话,出去不要说认识我。” 楚忻惟在某些方面有令人震惊的胜负欲,比如说考试,次次都要争第一,掉了一名都会非常、非常的生气,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理人。 林聆理解不了这种开了挂一样人的世界。 顶着那张清纯水灵的漂亮小脸平平淡淡地说出恐怖如斯的话,真是一件冲击力非常强的一件事啊。 林聆:“……” “我跟你们学霸没完……!” * 期末考完试的下午,楚忻惟收拾书包,挑挑拣拣带了两本漫画书装进去,然后翻课桌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一盒巧克力。 知名的进口牌子,包装很漂亮,价格也不菲,还是心形的。 往往伴随着代表告白心意的巧克力的是情书。 于是楚忻惟又摸了摸,找到一封粉色的情书,上面写着: 亲爱的,你真的太招人喜欢了,难道你永远学不会安分守己吗?真想把那群人的眼珠抠下来,他们也配看你?! 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都备受折磨地入睡,只要想到你漂亮地引人犯罪的玫瑰花瓣一样的脸,我就会立马激动起来完全无法入睡。我太渴望你了,我想要你的一切,我想成为你手下的任何物件,我想把自己的头颅献给你,又怕吓到你。 你胆子这么小,会害怕的吧?不要害怕我……我只是太爱你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我呢?圆珠笔已经完全染上你的香气,我爱你。 楚忻惟看到这里,感到不对劲,顿时变了脸色,翻了翻自己的笔袋。 小偷! 把他最爱用的那支笔偷走了! 第11章 黏腻、潮湿,阴暗水汽弥漫在昏暗黑夜浓稠的地下室,这封压根谈不上情书的骚扰信封中处处充斥着若有似无的水腥味。 被有心人po到论坛上传阅,网络速度之快,考完试零零散散回班的人皆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忍不住地去看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收到这种恶心的东西…… 会被吓到吗。 “这个ip好像是假的,没有身份认证,什么都查不出来啊。” “那怎么办?谁给小惟送的这种恶心东西啊,贱不贱,一股穷屌丝变态味,离我们小惟远点啊!” “刚刚路过他们班的时候看没看到,感觉小惟都快哭了,换我收到这种恶臭信我真的要报警了。唉,坚强的小宝宝。” 三言两语传入路过的男生耳中,他脸色不变,大步流星走到班级。 大家好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维持着和以往一样喧哗吵闹的场面,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好像有点僵硬似的,眼神也止不住地往坐在中间的男孩身上瞟。 楚忻惟把情书撕了个稀巴烂,抬起素白气的泛红的小脸,压着自己的怒火,和路过的人讲:“你好,可以帮我扔在垃圾桶里吗?” 江宥随停下脚步,不冷不淡地打量着他,在他胭粉眼尾处停留片刻,“嗯”了一声,接过一沓碎片。 楚忻惟发现是他,把自己飘到脸颊的碎发粗鲁地捋起来,真的是个少爷作派,坐在位置上,冲他点点头,“麻烦你。” 一本正经。 江宥随随手扔进垃圾桶,回来在仍和刘海作斗争的楚忻惟身后站了一会,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胡萝卜发卡。 眼前出现一只手,楚忻惟诧异地愣了会,表情有点呆:“给我吗?” 江宥随没说话,上手把他黑色的刘海卡到左边,露出一张完整的漂亮小脸。 头发比他的嘴软多了。 江宥随收回手,心想。 * 考完试回家,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太阳照进来满室明亮,梦乡中的楚忻惟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有瑕疵的,白的要发光,嫌热从夏凉被里伸出半截小腿,流畅的线条纤细漂亮,足弓放松着,脚背上透过雪白看到发青的血管,丝绸一般柔美精致。 楚忻惟醒来漱口下楼吃饭,把事情都干完了,才打开手机拨电话。 开的是视频通话,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没有立即接通,而是过了几秒后才接。 与此同时,酒吧买醉的南峥垂着头,醉醺醺地曲着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手机嗡嗡作响。 特意设的铃声响起,“小惟宝宝来电,小惟宝宝来电啦~” 南峥手指微微一动,飞快地拍起来,跌跌撞撞拿起手机。 旁边睡的好好的人被他一连套动作吵醒,艰难睁开眼:“亲爹,您老又怎么了。” 南峥面无表情,眼神如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闭嘴。” 那人坐起身,一言难尽地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 然后南峥又冷静地说:“他开的视频通话,怎么办?” 朋友:“……” 无大语。 南峥接连颓废了好几天,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脸色也疲惫不堪,新长出来的胡子都没来得及刮。 朋友打量了他一会,确实很难违心说出什么夸奖的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肾虚样,也别有一番风味,你说对不,万一你宝贝看了心疼了怎么办是吧。” 南峥笑也没笑,平淡地陈述事实:“不会的,他看了只会让我滚。” 朋友再次:“……” 太心酸了兄弟,我心疼你。 “这到底是何方大美人把你迷成这样,她把你当狗耍呢你没看出来?”朋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怎么也得算个名门大少爷是不是,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才你也能表演个一百八十度拳击,哦对还专一深情恋爱脑,这还不满意她到底几个意思?” “你把女神供上观,女神把你当狗耍。兄弟别说了,我听了都为你的舔狗情史流泪。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一百个大美女,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铃声停了。 南峥脸色一变。 接着就想拨回去,朋友没看到他的动作,还在那欣慰呢:“儿啊你长大了,你都敢挂女神电话了。还记得说要报复女神吗,我支持你!” “草,我没想挂!”南峥吼了一声,“我只是想晾他十秒!” 第13章 朋友:“滚。舔狗不配跟我做朋友。” 幸好的是,楚忻惟反常地打了第二通。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要接就接,不接就挂,在这闹呢?” 南峥的声音沙哑极了:“别说话。”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响了不到三秒,就被接通。 他站起身,划开接通键,关掉自己这边的摄像头,下意识地去卫生间整理自己着装和外表。 “哈咯南峥哥哥,想不想我呀?” 声音很甜,还软,清甜地勾人心。 南峥捂住脸:“…… 嗯。” 朋友在后边痛心地灌了杯橙汁。 行不行啊,不行让他来。 楚忻惟开门见山:“南峥,你现在在哪?你给我送了巧克力吗。” 南峥顿了一下,心里十分酸涩:“在国外,又是谁给你送了巧克力?” 楚忻惟忍住了劈头盖脸骂他的反应,歪了歪头,疑惑道:“奇怪了,那是谁?” 南峥眼都不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他日思夜想,想到食不下咽的地步,好久没看到小惟这么生动可爱的表情了。 如今看了一眼,南峥心里堵的那点火气和悲伤全消了,甚至想现在就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在楚忻惟身后,好歹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怎么了宝宝,”南峥声音放的很轻,“不要随便吃别人送的东西,你不记得之前有一次拆礼物拆出来死老鼠的事了吗?” 楚忻惟说:“我当然记得。昨天考完试有人给我书桌里塞了骚扰信,真的不是你干的?哦,他还偷了你送我的笔。” 南峥怒火立即就被点燃,从卫生间出来,门关的震天响,开始穿衣服,“什么?!你没事吧,你知道是谁吗?报警了吗?有没有受伤,我现在就帮你查。” 楚忻惟懒懒散散地翘着二郎腿,手机搁在胸前,能看到他软白的双下巴,十分可爱。 “你当变态绑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报没报警。”楚忻惟不屑地哼了一声。 朋友这时帮南峥找钥匙,顺手递给他,看到屏幕上那张放大的极其漂亮的脸,钥匙都差点掉在地上。 唇红齿白,桃腮粉面,眼睛又大又水灵,嘴巴还是红红的,跟果冻一样好想让人嘬一口,说话腔调都跟撒娇一样,娇的没边了。 “哎哟卧槽你这手机这么白啊不是钥匙这么漂亮呢,啊呸。” 南峥和楚忻惟说了几句,叮嘱他保护好自己,依依不舍地被挂了电话,然后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一会。 皱着眉看自己朋友,“胡言乱语什么?” 朋友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兄弟,我好像爱上你女神了。” “你会当舔狗吗?不会当让我来,ok?这么漂亮,你还要报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心胸这么狭隘呢?太恶毒了,做人还是得大度点。” “能把你女神微信号推我不?” 南峥冷静地给司机打电话去机场回国。 * 如果不是南峥,还有谁能干出来这种事呢? 楚忻惟心情烦躁,想打人。 一想到有人跟个偷窥狂一样处处监视他的生活,浑身就跟有蚂蚁爬过似的,非常不自在。 意识到这点,楚忻惟再看空旷的房子里,虽然有阿姨在,但还是安静地吓人。 顿时有点害怕。 门铃幽幽地响了起来。 楚忻惟心里重重地跳了一下。 没穿袜子的脚连忙收回到身下,用毯子把自己裹地很严实。 阿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惟呀,去看看是谁来了。” 楚忻惟不情不愿地起来,动作缓慢,磨蹭到门口,先看了看可视屏幕。 一个戴着鸭舌帽一身黑的男人,低着头,完全看不到脸。 楚忻惟咽了咽口水,腿有点软。 门外的人像是有点不耐烦,抬起头看了一眼,露出脸。 是江宥随。 楚忻惟狠狠地松了口气,开门之后劈头盖脸一顿抱怨:“你来的时候不知道给我发条信息吗?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吓人啊,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江宥随冷不丁说:“偷你圆珠笔的小偷?” “嗯呗。”楚忻惟没想到他也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两个人在这讨论这件事有点怪怪的,摸了摸鼻子。 随即脸色一变,“你来我家干什么?” 就算和他关系最好的林聆都没来过他家,不是边界感的问题,楚忻惟对于不想让同学知道他家在哪有一种类似于执念似的感觉。 “我没告诉你我家在哪吧!” 楚忻惟很凶地说。 江宥随看着他现在穿着小短裤和短袖,露出白胳膊和纤细笔直的腿,牛乳一般细腻嫩白,晃地他有一瞬感觉自己眼前全是白色。 阿姨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走过来把快要吵起来的两人分开,“别别,小惟啊,怎么啦?阿姨找小江帮个忙,怎么生这么大气。” 楚忻惟此时还是光着脚,脚趾不安地动了动,江宥随垂眸看了几秒,脸上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再抬起脸来却是依旧的无表情,眸色很深:“不穿鞋就给我开门,这么欢迎我?” 下一秒是清脆的巴掌声。 楚忻惟恼羞成怒。 第12章 楚忻惟那小身板,轻轻瘦瘦的,身上没有二两肉,打人能疼到哪去。 江宥随先感受到的是一阵飘着属于楚忻惟的、馥郁的玫瑰香气,将他层层包裹住,几乎闻到的一瞬间就会沉溺其中,然后像条被驯化的狗一样听从主人的指令,等待主人的再次施舍。 紧接着是柔软微凉的触感,或许是冷气太低,他身上的冰冰凉凉,像一块低温保存的软糕。 最后才感受到一点浅浅疼意,这痛感被刻上楚忻惟的名字,因而显得格外特殊。于是零星的疼意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江宥随保持着被打偏的姿势没动,眉眼低垂着,是低声下气的姿态。 ……这么轻。他心想,就算握着楚忻惟的手让他用力扇,也疼不到哪去吧。 大概过了几秒,窒息空气中的因子才流动起来。 阿姨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闹矛盾了吗?” 她叹着气说:“小惟,真是的,怎么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呀。” 看来楚忻惟长成现在这个说一不二的骄纵性子,也少不了从小看着楚忻惟长大的阿姨一份功劳。 扇别人耳光得到的却只是一句轻飘飘不痛不痒的话,可见对楚忻惟溺爱程度之深。 不过好在江宥随并没有多在意,他似笑非笑看了小少爷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并没有说话,楚忻惟却看懂了他的深意。 “这么容易害羞?” 楚忻惟光着脚啪嗒啪嗒往回走,“他自找的。” 谁让他说乱七八糟的话。 江宥随在长辈面前意外地表现出成熟温和的模样,和阿姨寒暄几句后,要他留在家里吃饭。 “小惟越长大脾气越坏,也不知道是谁惯的,麻烦你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他了,万一哪天惹事了自己被欺负都不敢说。” 江宥随微微笑着,附和道:“不会的,您放心,楚同学很有礼貌,同学都喜欢他。” 楚忻惟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他趴在沙发上,露出一个乌黑的头,看着这边,是少在外面展现出来的娇气面:“江宥随,你过来。” 江宥随便笑着和阿姨说了几句,缓步走过去。 楚忻惟盯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懒懒散散地把自己犯了个面,换成仰躺的姿势,翘着二郎腿,一幅自在极了的样子。 江宥随比他高出很多,尤其现在一站一躺,江宥随几乎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的角度。 看的久了,楚忻惟觉得眼睛脖子都有些酸。 “跪下来。”于是楚忻惟颐指气使地说。 江宥随面上已经没了在长辈面前虚伪的笑意,苍白的脸色,唇色也极淡,从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非人感。 楚忻惟就瞪着圆溜的黑眼睛和他对视半晌,丝毫没觉得惧意。 裹在身上的绒毯落在地毯上,另一半松松地遮着小肚子,露出一点奶白色踪迹,柔缓地没进布料。腿型也格外漂亮,纤细笔直,随意地搭着。 短裤是休闲款,偏宽大类型,浑身上下一览无余,然而小少爷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毫不在意地伸展着漂亮、令人垂涎的身体,忽视旁人压抑焦渴的神色。 江宥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锋利的喉结来回滚动片刻,油然而生感到一种饥饿感要将他吞灭,满脑子都是想叼着什么软的白的东西纾解欲望。 楚忻惟不耐烦地皱起秀气的眉毛,脚背绷直轻轻点了一点,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玫瑰香气的痕迹。 “江宥随,”楚忻惟念他名字的时候有一种奇异腔调,像是含在唇齿间、裹满了甜腻的糖霜,怎么听都像在撒娇,尽管他正愤怒当头,“你在忽视我吗?” 第14章 于是江宥随顺从地弯下腰,跪在地毯上,脚下的地毯为了小少爷令人发指的娇气程度着想,不知铺了几层,又厚又软,几乎感受不到膝盖的疼痛。 他真跪下了,楚忻惟反倒有些诧异了。 他原以为江宥随是什么宁折不弯傲骨铮铮的人呢。 没想到跪的挺爽快。 楚忻惟眨了下眼,半倚着沙发,把腿盘起来,一只手托着下巴,挤出一看就很好捏的白软肉,平添几分稚气。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离我这么远。” 就是语气不那么好听。 江宥随听到他这样讲,低垂的眉眼动了动,极不明显地笑了一声。 “?” “很好笑吗?”楚忻惟板起脸,胳膊顺势搭在腿上,没有支力点,软软地半垂着。 “没有。”江宥随掀起眼皮,膝行至他面前。 这下距离又太近,楚忻惟还是不高兴:“我让你到我面前了吗,离我远一点啊。”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肌肉线条干净利落,手臂上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充满力量感。 楚忻惟愣愣地顺着那只手抬起头,同时感受到灼热掠过身前几乎要触碰到他的手。 江宥随腰背微弯着,跪的姿态漫不经心,视线和他齐平,整个人像笼罩住他一样,一股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让楚忻惟下意识产生紧张感,紧闭的眼眸,眼睫极其不安地颤动。 “小少爷,”江宥随独特带着冷感的微哑嗓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裹挟着调侃意味,“以为我要亲你吗?” 他把滑落到地上的绒毯捡起盖到楚忻惟肚子上,手背有一瞬间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肚子上的软肉,顿时低垂眼睛,掩盖住幽深眸色。 两个人拥有相当明显的体型差,即使江宥随是半跪着,身型也能完全笼罩住楚忻惟,造成一种似是而非的压迫感。 “离得远了不满意,”江宥随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抚过楚忻惟额前碎发,看着他薄而颤的眼皮,目光极具侵略性地将这张漂亮的脸庞细细描摹,“离得远了也不满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楚忻惟控制不住的紧张,听到他叹息一声继续说:“好难伺候。” 楚忻惟即使在不安,听到他这样讲也忍不住顶嘴:“你说谁难伺候?” 江宥随缓缓抽身,又跪了回去,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他唇角微微动了动,声音放得很轻,轻到楚忻惟也没能听清,以为他在编排自己,又不爽地要发火。 “当然是你呀,小少爷,不过我很乐意。” 楚忻惟重新站上制高点,叭叭了好一阵,江宥随就低眉顺目地听着他说话,很有耐心似的。 最后楚忻惟口干舌燥,伸出腿去够了够他的腿,柔白泛着健康的粉色的脚占据江宥随的整个视线。 楚忻惟用脚踩着他的腿,不老实地点了点,气焰嚣张:“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现在重复一遍给我听。” 落在腿两侧的手克制地动了动,江宥随眉心微皱,楚忻惟再度用了点劲把脚往里探了探,“你是不是在走神啊,真的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吧。” 有那么几秒,楚忻惟感觉自己好像踢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江宥随把他的脚按在自己大腿根上,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时,楚忻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脚上的手温度太烫了,明明室内冷气很足,不知道为什么江宥随的体温还是高的吓人。 圆圆的眼睛弯着,翘着嘴唇,露出几分狡黠意味,笑的有点坏。 “这是什么?”楚忻惟佯装纯洁,懵懂地发问。然而他并不老实故意试探的动作暴露着他顽劣的心思。 “江宥随,你是发情了吗?”楚忻惟睁着漂亮乌黑的眼睛,一脸天真,仿佛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好学生。 那声音又轻又缓,尾音带着勾,落在江宥随耳中。黑暗漩涡中代表着罪恶和引诱的果实散发着浓郁勾人的气味,即便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已经足够让他的信徒着迷。 手上根根分明凸起青筋,连带着臂膀上的肌肉的都绷起,太阳穴隐隐作痛,喉结快速地滑动,好像很渴一样。 第一次见江宥随这个样子,楚忻惟很是新鲜。 心里玩闹的心思更重。 “你怎么会管不住自己呀,”楚忻惟娇娇地哼了一声,一点都藏不住笑意,“说话。” 江宥随盯着手中洁白如玉没有一点瑕疵的脚,流露出要吃人的眼神,在抬起头来时,又恢复成冷静自持的样子,楚忻惟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对不起。”江宥随的声音也是绷着的,有些微的颤意。 楚忻惟听到,便更加有获胜的骄傲感。 下一秒又开始发脾气,“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啊,就这样跟我讲话,丑死了。” 江宥随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快要忍不住要爆发似的。 楚忻惟也知道适当的道理,便要收回自己的脚,声音弱了下去,“好了你赶紧回家吧,不要再来我家了。” 但是江宥随却按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楚忻惟唰一下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的发卡。” 江宥随安静地注视着他,忽然说。 楚忻惟愣了一下,回答他:“忘记了。” “嗯,”江宥随说,“不用管它,一会就消下去了。” “让我走的话,自己不会害怕吗?” 江宥随隐约露出的一点攻击性几乎是刹那间的事,下一刻便若无其事说,“毕竟还没有找到嫌疑人,是吧。” 第13章 楚忻惟顺风顺水十几年,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当然不可能是害怕,而是愤怒,以及觉得被挑衅。 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恐吓他了,喜欢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要在背地里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给他寄疯狂的信件告白。 ——所以楚忻惟在觉得自己被挑衅怒火中烧的同时,隐约带着轻蔑地想,真是什么人都能喜欢他了。 然而他毕竟是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少爷,从小被养得精细,金枝玉叶的,再怎么生气,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后怕。 这个世界上得不到就毁掉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楚忻惟可是经常在看社会新闻,他太爱自己了,受一点伤都会疼上半天,喝苦药都得哄着夸着才愿意喝,目前还没有任何想寻短见的想法。 江宥随随口的这么一说,正好踩到楚忻惟害怕的点上了。 片刻后。 楚忻惟忍气吞声地说:“你这人真讨厌。” 江宥随:“保护自己总不会是坏事。” 不管怎么说,有同龄人陪在他身边,而且江宥随的身材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那种,楚忻惟还是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想通这点,楚忻惟对江宥随的态度立即好了一点。 不过也只有一点点,还是在自己能想起来的时候。 “江宥随,我阿姨是不是叫我,你去看看。”——“你听错了。” “江宥随,我想吃蛋糕了。”——“不是还要练舞?” “江宥随,你骨头是不是很软,我让你跪你就跪。”——“要试试是硬的还是软的么。” 屡次三番被噎,楚忻惟终于小发雷霆,“滚过去给我切果切。” 然后很苛刻地要求:“你能把一整个苹果完整地削好皮吗?” 江宥随不仅削皮削得极其完美,还预判楚忻惟接下来的要求,雕了五个小兔子和胡萝卜。 楚忻惟要说的话只好硬生生咽了回去:“……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暮西下,夜色慢慢降临。 三个小时前,老实了没多久的楚忻惟胆小瘾大地挑了部恐怖影片,指使江宥随去把窗帘和灯都关上,故意营造昏暗氛围。 然后刚开始没多久,可能是太安逸了,都没撑过五分钟,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江宥随垂着眼看了他一会,把影片关掉,把冷气调高几度,给楚忻惟掖好毯子。阿姨走过来:“ 小江,能不能劳烦你把小惟抱进卧室,他身体不好,这么睡起来又要喊腰疼。” 江宥随自然没有异议,他弯腰轻松连毯子带人把人抱起来,动作小心极了,轻柔地放到卧室床上。 楚忻惟睡着的时候很乖,本来长得就一副乖宝宝的漂亮长相,平日里醒着的时候跟个为了吸引别人注意不择手段的小猫似的,连张牙舞爪看起来都不像威胁。 现在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落在眼下,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尽的婴儿肥,倒是有几分稚气。 他安安静静陷入睡梦,被放到床上的时候也只是小声哼了一声,像是感知到外界的什么,随后在江宥随要直起腰的时候拉住了他。 睡梦中竟然也攥的紧紧的,眼睫不安稳地颤动,薄薄的眼皮像是随时能睁开一样。 从口中溢出细细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 江宥随面无表情:“…… ” 第15章 跟一个做梦的笨蛋是说不通的,江宥随将手覆在他手上,试图拂下,但被楚忻惟更加用力地攥紧。 僵持不到一分钟,江宥随妥协了。 他跪在床边,一只手任小少爷温热的手安安稳稳抓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摄像头对着陷入软床中的熟睡男生,按下。 楚忻惟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里他才五六岁,看不见脸的女人变成恐怖怪物从地下室爬上来要吃了他,楚忻惟却知道这是他妈妈,他很害怕,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妈妈。 光怪陆离,小小的楚忻惟忍住害怕想要抓住妈妈的手,哭着说:“妈妈,我已经很乖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呀。” 最后他感受到有一阵温暖的力量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之后的梦便模糊不清了。 醒来的时候,楚忻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还在发蒙。 没从睡梦中缓过神。 是手里不对劲的触感提醒了楚忻惟,他爬起来,看到江宥随趴在床边睡着了,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江宥随的手,明显是自己不放人家走。 这下找借口都没得找。 “醒了?睡得好吗?”清甜,却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江宥随耳边响起。 江宥随揉了揉僵硬的肩颈,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盛情难却。” 楚忻惟两条腿盘起来,看样子是要倒打一耙,但看了眼江宥随有些疲惫的脸色,只说:“我可没拦着你走。” 江宥随慢慢地挑眉,“是吗?让我想想,抓着我的手,叫我哥哥,还哭个不停的人是谁呢?应该不是我吧。” “不可能!”楚忻惟大惊失色,“就是你呀!” 江宥随摇了摇手机:“要看看吗?证据都在里面呢。” 楚忻惟恶狠狠地说:“我才不看,只有变态才会录别人睡觉时候的样子。” 闻言,江宥随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而是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没有说话。 * 有人伺候的日子过得太舒服,楚忻惟近日脾气见长。 具体可见江宥随已经能自由进出,偶尔还给阿姨做饭打个下手,楚忻惟嘴上挑了又挑,但减肥的目标轻而易举被打破。 太奇怪了,江宥随的厨艺就好像进修过,实在合他胃口。 所以说人的底线就是这么降低的,楚忻惟先前坚决反对丝毫不影响之后享受起来。 和林聆打电话的时候,林聆听到江宥随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你那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楚忻惟眼皮都没动一下,“新雇的。” 试了试水的温度,江宥随瞥了他一眼,走过去,杯子和茶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雇主,喝水。” 楚忻惟镇定地喝了一口温水,脸色都不带变一下。 林聆:“声音有点耳熟啊,对了,你前几天说的方法怎么样,有没有成功?” 楚忻惟眼睛盯着前方,脑子还没转过来,“什么?” 林聆:“你不会忘了吧?!还‘什么’,这都要我提醒你。” 看电视看的入了神,手机顺着绒毯滑下去,楚忻惟懒得动,看了江宥随一眼,意思很明显,江宥随瞬间领会到。 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误触到什么键,声音忽然大了很多,“当然是勾引江宥随的事啊,到底成没成啊,拿下了咱们就出来聚一顿,庆祝一下。” 林聆说着说着,到后面还有些兴奋了。 江宥随缓缓喝楚忻惟对视上。 咕嘟一声,楚忻惟咽下口中的水,终于舍得把眼神从精彩的视频上收回来,动作缓慢从沙发上滑倒地毯上,盖住自己的脸。 试图洗脑敌人,“你听错了,她是说……” “说什么?”江宥随很是淡定,回林聆的话,“林同学,吃饭带上我吗?” 林聆僵了不到三秒,电话被挂断的提示音响起。 楚忻惟从毯子里探出头,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诚恳道:“我还没有编好。” 江宥随对此没有发表看法,说:“贿赂我一下,我可以装作没听到。” 提起勾引这件事,要不是林聆今天说,楚忻惟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这个勾引发生在不久前的白天,楚忻惟正吃着饭呢忽然盯着江宥随的侧脸走起了神,想起来自己的初心。 勾引江宥随。 这个初心还是当时被江宥随的毒舌属性气到,楚忻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放狠话说一定要勾引到江宥随,让江宥随对他百依百顺,再狠狠甩掉,以报被怼之仇。 虽然现在江宥随尖酸刻薄程度已经大幅下降,但偶尔情况下,楚忻惟还是会被他气的说不上话。 更何况,对于自己的安全着想,这竟也是个十分有逻辑和保障的方法。 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楚忻惟过的太安逸,突发奇想就准备为了自己的初心付出点什么。 第一招是给江宥随做爱心早餐。 楚忻惟前一晚特意定了五点的闹钟,然后没听到闹钟响,睡到日上三竿。计划一卒。 做人要懂得变通,爱心晚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忻惟在厨房里捣鼓了好一阵,呛地不停咳嗽,都开始冒黑烟。被支使出去买东西的江宥随回来一看,“你……” “最近是看谁不爽吗?”江宥随委婉地说。 被熏成小花猫,脸上好几道黑色不明痕迹的楚忻惟气结,撂挑子不干了:“我在做爱心晚餐,你懂吗?” 江宥随:“不太懂。但挺像黑心晚餐。” 楚忻惟把成果呈上,得意地说:“给你做的,吃吧。” 糊成一团看不出原本形状的食物,有黑有绿,不太像给人类吃的。 江宥随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依旧没动。 “谁刺激你了?这么想不开。” 楚忻惟把叉子往食物上重重一叉,笑着说:“我第一次下厨呢,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 江宥随确实感到荣幸。 如果楚忻惟口中“第一次下厨”说的是真话,不是随口忽悠他的。 江宥随面不改色吃了几口,楚忻惟期待地问:“怎么样呢?” “一般。”江宥随淡淡道。 得到这个答案,楚忻惟顿时有点不开心,他花了大半个小时做成的,怎么就一般了?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有可能很好啊。 不得不说小少爷真是对此没有一点常识,他那已经不是卖相糟糕,已经煎糊了,也并没有散发食物本来的香味,而是焦糊味。 楚忻惟不太有自知之明,重新拿了双筷子,尝了一口。 江宥随没有阻止他。 片刻后。 楚忻惟脸色发绿,江宥随提前准备好垃圾桶给他吐。 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又灌了半杯牛奶,楚忻惟才感觉自己口腔恢复了一半正常。 残留的焦糊和酸味久久不散,楚忻惟不得不承认,江宥随说的“一般”已经是对他的最高褒奖。 还疑似是味觉失灵,楚忻惟狐疑地看着面色没有变化的江宥随,“你家里人很苛待你吗?” 江宥随笑了一下,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没有,但是不能打击小少爷的自信心,不是吗?” 楚忻惟不敢苟同,“嗯……这种虚假的自信心,我不要也罢。” 计划一2.0版本失败。 第14章 第二招是立乖巧人设,做甜心宝贝。 小少爷坏脾气众所周知,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绝不会留着过夜,否则对自己身体不好。 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楚忻惟才不会干。 楚忻惟上网搜了搜追人攻略,看得眼花缭乱,决定发帖求助。 【大家有没有追人的好办法呀o^^o】 回的人不多,但都在积极出主意。 【看电影、请吃饭、送礼物、转账,包能拿下】 【这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吧,对症下药才行】 【lz是女孩子吗,颜文字好可爱】 【追求对象是男生还是女生?如果是男生那就送鞋、键盘鼠标之类的吧,但对方喜欢你的话,其实只需要一点点小技巧就可以】 第一条已经是楚忻惟烂熟于心的,太没新意。 最后一条楚忻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回复:【什么小技巧呢?】 【勾引啊,发那种涩涩的图】 楚忻惟追人的技巧不多,实用就行,以往勾勾手,不用他多说什么,就能得到想要的,于是这次才这么苦思冥想, 涩图,楚忻惟还是知道的。 但不知道对江宥随有没有用呢?平日里跟个性冷淡一样,楚忻惟有点发愁。 他换上文化节林聆送他的衣服,猫耳铃铛,布料很少,不太熟练地对镜拍了一张。 没有露脸,但露了点尖尖的下巴和雪白的小腿,画质模糊,却充满一种青涩的、含苞待放的诱惑。 楚忻惟图片回复那人,【这样可以吗?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呀^o^】 第16章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楚忻惟把手机扔在一边,然后忘记了这回事。 楚忻惟把江宥随屏蔽发了个朋友圈:问问大家,什么样的我最招人喜欢呀? 南峥:【宝宝……你乖一点就好。好想你】 林聆:【大小姐驾到x 发脾气的惟惟太辣了嘻】 班长:【?我都很喜欢^ ^】 店长:【帮我看店的小惟最招我喜欢】 柯闻宣:【哥哥什么时候来我家啊?这次期末考的不太理想】 …… 等等。 诸如此类。 楚忻惟从中并没有得到任何帮助,给每人都扣了1作为回复。 他垂头丧气,低落的情绪持续到吃饭时,走着神把胡萝卜给吃了,江宥随诧异道:“被夺舍了?” 楚忻惟抬头:“?” 江宥随伸出手,提醒他:“胡萝卜。” 楚忻惟脸色一变,不说还好,一说嘴里就是胡萝卜恶心的口感,想也没想就吐在江宥随的手上。 江宥随脸绿了,额头青筋崩了崩:“我只是提醒你,谁让你吐我手上?” 他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背影决绝去洗了百八十遍的手。 楚忻惟再度叹气,阿姨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还说今天怎么这么乖了,没想到是走神了呀。” “吃胡萝卜就乖了?” 阿姨:“哈哈哈小兔子乖乖,小惟吃胡萝卜也乖。” 没想到阿姨这样说,楚忻惟脸有点红,嘀咕:“好幼稚。” 但这恰好给了楚忻惟追人的启发,在追人的这段时间里,楚忻惟可以勉强收敛自己的坏脾气,立一个乖巧的人设。 第二天听到门铃响,楚忻惟正打游戏呢,“烦死了,自己不会开门吗?” 然后想到自己昨天立的flag,放下手机去给江宥随开门,队友:【?】 江宥随一开门就见到那张漂亮的脸,没忍住勾了勾唇:“今天怎么来给我开门了?” 楚忻惟甜甜道:“欢迎小江同学。开个门而已啦。” 江宥随:“嗯,有点难得。” 笑的太甜了,又在憋坏水。 楚忻惟自然不知道江宥随在默默腹诽自己,还以为是想到了好主意,不然江宥随怎么还笑了,不由得沾沾自喜。 厨房。 楚忻惟站在江宥随身后,“我来帮你吧哥哥。” 江宥随:不太妙的预感。 争着洗菜,菜叶子上的泥还残留,胸前被浸湿大片水渍。 切菜,把大拇指切到了,血流如注,楚忻惟吓得瑟瑟发抖,哭着说自己要完蛋了。 江宥随饭做了一半,给楚忻惟消毒包扎,安抚他的情绪:“没事,伤口很浅,只是看着吓人。” 楚忻惟抽噎一声,这下是真乖了,眼睛红红,鼻尖红红,脸上湿润润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呜,好,好的。”楚忻惟打了个哭嗝。 ok,plan2败。 江宥随去卧室给楚忻惟拿新衣服的时候,床上还没熄屏的ipad幽幽亮着。 江宥随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动作一顿。 昨天楚忻惟发的帖子还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发了那张被回复“孺子可教”的图之后,一下被顶上热帖。 【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好漂亮】 【我去,这是要追谁?!我不允许!这是要追谁?!】 【好香,看起来就好香的妹妹】 【这种勾勾手我就上钩了哎嘿嘿嘿】 …… 因为网站是绿色清水网站,所以回复的内容也没有多露骨,大多是叫着“老婆”“宝宝”之类,舔颜夸夸。 江宥随越看脸色越冷,深吸一口气,把帖子删了。 事后想起来这回事的楚忻惟去翻了翻自己发帖记录:奇怪,是管理员把我的帖子删掉了吗? * 第三招……楚忻惟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没有准备第三招。 算了。追的有点累,放松一下吧。 然后就被江宥随抓到。 “贿赂我一下,我可以装没听到。”江宥随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 楚忻惟又活过来了:“贿赂?” 他眼睛眨了眨,对江宥随勾了勾手,江宥随俯身,一个柔软温热的触感印在他的脸颊上。 楚忻惟仰着脸乖乖道:“贿赂好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江宥随几乎没忍住笑了一下,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心情。 喜悦?愤怒?失落? 为什么可以对别人这么随意地献上亲吻。 可这样的楚忻惟太惹人怜爱了,没有人舍得责怪他。 江宥随轻轻抚了抚他的面庞,“好了。不要对别人这样做。” 楚忻惟敷衍:“嗯嗯,好好。” *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天天宅在家?家里有谁在啊?” 楚忻惟处于活人微死的状态,半死不活地跟在林聆身后,脖子上挂了个粉色的小风扇,全自动对着自己扇,眼睛半眯。 “放假在家就是浪费青春,浪费时间,出来看看,别被什么小妖精勾引走了。” 楚忻惟:“啊?” 哪里来的……小妖精。 好古早的词汇。 楚忻惟念出来都觉得烫嘴,“别瞎说。” 林聆说:“不行,你最近太懈怠了。想不想要姐给你点模子?去酒吧爽爽吧,我看你最近活的真是太素了。” 楚忻惟断然拒绝:“不,我好累,想睡觉。” 林聆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惟,你还记得那家猫咖吗?就是你之前去当一日店长的那家。” “怎么啦?”楚忻惟当然记得,毕竟那是他少数穿女装的经历。 “它不是重新装修了么,然后邀请我们去玩来着,我突然想起来这茬,走吧?就在前面。” 林聆兴奋起来,势必要带着楚忻惟逃离那个有男妖精的家。 店面不大不小,装修精致漂亮,整体呈暖色调,运营模式是猫咖和甜品店的结合,以及女仆装店员招待。 因为最后这点特色,这家猫咖相当的受欢迎。 受众大多是年轻女性,轻声细语讲话、欢笑,整间店都是干干净净、香香的,给人的观感尤其好。 店长是楚忻惟认识的朋友,很爱笑,很能容忍楚忻惟的坏脾气。 在店面初开时,楚忻惟顶着张素白的脸穿上女仆装上阵,体验了一日店主,给猫咖引流。 不出意外的火了起来,那段时间猫咖人数爆满。 楚忻惟穿着优雅漂亮的女仆装,蹲在玻璃旁边,神情温柔地摸着怀里的金渐层,明明是一张雌雄莫辨的少年面孔,此刻却有一种温暖的母性和神性。 视频里对楚忻惟的关注达到百分之九十,点赞、转发量都是百万级别的。 【喵喵喵,我是小猫呀,妈咪看我!】 【天使。漂亮的没边了,bjd成精,求裙子链接!求小猫链接!求脸码呜呜呜呜】 【所有人,点赞。】 【在哪??在哪!我要去,等我啊啊啊!老婆我来辣!】 【卧槽是女仆咖啡厅吗!你们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啊!太好了,只需要走259公里就到了】 【好想叫一句妈妈,明明自己还是宝宝就有宝宝了(*^_^*)】 【真的特别有little mommy的感觉,好漂亮,好温柔,好温暖,我是在天堂吗……】 【哎呀,摔倒了,需要mommy摸摸才能起来】 【小女仆甜心妹妹,想嘬嘬小脸蛋】 各论各的,辈份乱的可怕。 总而言之,当时的楚忻惟仅凭一段不到十秒的视频就爆火了。为猫咖引了不少流。 楚忻惟还没踏进猫咖呢,眼尖的店长坐在店里就看到了人,“小惟!快进来!” 一瞬间,店里本来豪放不羁的各个穿着优雅女仆装的店员姐姐眼神如箭飞向店外的楚忻惟,立即收敛自己的姿态,露出柔美知性的一面,抛媚眼、暗送秋波。 像盘丝洞。 楚忻惟退了一步又一步,退无可退。 林聆拽着他的小风扇,笑的邪恶无比:“小女仆,要去哪呀?” 楚忻惟:补药过来qaq 第15章 楚忻惟丧着个小脸苦巴巴地被挤在沙发角落里,两只手拘谨地放在双腿中间,正襟危坐,坐姿十分端庄。 被一众热烈如火的灼灼目光盯着,楚忻惟左看看右看看,假装自己不存在,悄悄伸出一只手去够桌子上放的酥饼。 啪的一声。 楚忻惟手背上覆上一只火热的手,楚忻惟沉默两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嘻嘻。” 抓着楚忻惟手的姐姐诡异地笑了一笑。 楚忻惟打了个哆嗦,用力把她的手拂下去,把自己往右边一送,扒着林聆的肩膀,嘤嘤说道:“聆聆,我害怕。” 林聆摸了摸他的头,“乖啊,不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今天什么都满足你。” 楚忻惟没有丝毫迟疑推开林聆,林聆像个不倒翁一样被他推的歪了歪,一脸无奈的表情。 第17章 “我今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楚忻惟坚定地说。 对女装勇敢说“不”。 奈何众女天使面孔,蛇蝎心肠,心跟石头做的一样,冷酷无情,绝不退让。 可恶,天生女装圣体穿穿女装怎么了。几人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中得到答案,奇迹惟惟造福大众,绝对不能浪费机会! “你回家做什么,”店长奇怪道,“以前不是不喜欢待在家吗?” 楚忻惟装模作样抽泣两声,声音掐的细细甜甜,“……回家,当然是有事啊。” 理不直气也壮,“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已经知道家的好处了。让我回家!” 几人均一脸麻木的表情,觉得这孩子疯了,十七岁小男孩在发表什么人生感慨。 于是光明正大议论,“上学上疯了。学校怎么把我家孩子逼成这样了。” “我前几天定制的那套怎么样,花了我不少钱呢,虽然短了点,但真的太适合了。” “你指的是那几片布料吗?小心被惟惟打死,我第一个为你默哀。” “嗯……不太对劲,惟惟你说实话,家里是不是养新男人了,不然怎么能把你勾的光天化日就想回家。” 叽叽喳喳,楚忻惟被吵得头晕眼花昏昏欲睡,“好了——”他站起来,“别吵了。” 他这时想说什么,被林聆扒拉了一下,林聆凑过去和她们神秘兮兮地讲:“你们真猜对了,最近惟惟真又春心萌动了。看这小脸蛋,多么健康红润,看这乌黑亮丽的头发,看这修剪整齐到强迫症看着都挑不出错的指甲,还有今天衣服搭配,啧啧啧,” 林聆边说边摇头,“全都是他那小情人养出来的。” 生无可恋任搓圆捏扁的楚忻惟:“…… ” 忍无可忍! “我的头发本来就很多!”楚忻惟大声反驳,“你干嘛要往他身上拐啦。他除了勤快了点,做饭好吃,长得好看,还有什么优点吗?” “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凶,我天天都要容忍他冷冰冰的脸色,阴阳怪气骂我,还有他强迫症特别严重,我天天都要烦死了,我才是最辛苦的。” 一片寂静中,响起意味深长的“哇哦”声。 在场都见过楚忻惟倒打一耙的本事,他的话顶多能信一半。 “还没在一起吗?这次不行啊惟惟。谈恋爱请我吃喜糖啊。” 楚忻惟偷偷挪步,“谈个恋爱,吃什么喜糖,又不是结婚。” “猜猜这次惟惟多久分手啊。上次那个谈了有多久,有没有三天啊。”店长不怀好意地说,“玩弄了多少少男芳心。” 林聆捧心:“我愿称之为少男杀手。” 楚忻惟左耳进右耳出,脸都不红一下,“我要把你们都抓起来,造谣我。” 林聆逮住楚忻惟的衣角,皮笑肉不笑:“想去哪啊小惟宝,我们这可是在为你的爱情出谋划策,你可不要临阵逃脱哦。” “?” 楚忻惟闻言,真的犹豫了一会,睫毛眨了眨,那双圆润的黑眼睛透出几分天真,嘴巴被咬的红红,看了眼大家,“……真的有用吗?” 店长冷笑,“那当然,男人这种东西,姐姐们可比你个小孩懂多了。相信我们。” 众人露出再真诚不过的神色。 楚忻惟屡次被骗,仍旧不涨教训,踌躇又踌躇,再次确认一遍,“真的吗?” “嗯嗯嗯!” 楚忻惟就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眨眼间,楚忻惟就被簇拥着进入小房间。 林聆本来笑得不行也想跟着进去凑热闹,但忽然接到电话,她看了眼名字,关上门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楚忻惟闭着眼睛张着嘴巴任由别人给他投喂,像一个精致的乖巧人偶。 林聆就站在门边欣赏了一会,然后宣布:“有人来接你了,小惟。” 正心无旁骛乖乖当人偶的楚忻惟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未听明白林聆说的是什么意思,嘴上已经应了声。 随后在店长姐姐招待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便开始欣赏自己的美貌。 布料少归少,该遮的地方遮了个严严实实。前面是小吊带的样子,从中间交叉挂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露出一点肚皮。 裙子稍微短了些,穿了白色小腿袜,毫不吝啬地展现自己笔直纤细的双腿,直延伸到大腿根部,右边交叉环绕加上最后一圈的黑色腿环。 或许是刚放假不久,楚忻惟对自己太过懈怠,又确实被江宥随养的太好,似乎是长胖了一点点。 明明整体看上去清清瘦瘦的,骨架也十分小,体重却常年浮在舞蹈生不及格边缘,别人都说真不知道肉都长在了哪。 现在这么一看,答案已经明显了。腿环也是特别定制,尺寸十分之小,调节的地方在上次被楚忻惟不耐烦大力弄坏,至今没人去修。 上次绑的时候还是松松垮垮,这次腿环几乎要把那软绵绵的大腿根部的肉勒出来,显得格外性感。 楚忻惟看了一会,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去找林聆。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是何令人血脉喷张的景象,几乎称得上情色。 然而此人偏偏长了张清纯秀美迷晕数万人的脸蛋,一颦一笑都被收录过学校宣传视频上,被无数人当作心目中的清纯对象,觉得连幻想都会亵渎他。 “我没让人来接我啊。”楚忻惟迷茫地说。 林聆神秘一笑:“猜猜是谁呢。” 林聆在打什么哑谜,楚忻惟思考了几秒之后,果断放弃,然后一本正经地和她们讨论如何用高超技术勾引人。 林聆被挤在外面,跳起来不爽大喊:“你真的不想知道吗!真的吗真的吗。” 楚忻惟被吵到,示意她出去。 转了个圈,纠结地眨了眨眼睛,音量变小,“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哪过了??那些人都是不懂,让他们滚。来别动,就这个姿势,咔嚓——” “嗷嗷你看这张光影,太牛逼了太美了,谁要看!” “过在哪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改改。” 楚忻惟认真又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感觉有点骚。” 雪白漂亮的一张脸,又娇又纯,莹润的嘴唇红的像玫瑰花园里最娇艳的一朵,脸色十分淡定地吐出这句震撼人心的话。 “…… ” “???” “哇哦。” 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而又平静的沉默。 “是谁把你教坏了?”店长姐姐艰难出声。 楚忻惟觉得她们大惊小怪,摊开手,“没人教我啊,我本来就很坏。” 然后细细回想,“林聆给我发的那些小说里面都是这样说的。” 如狼似虎的眼神齐刷刷转向无聊刷手机的林聆,隐约发觉背后要被盯穿的林聆从手机上抬起头:? 店长姐姐循循善诱:“相信姐姐们对男人的了解,有人他就是爱纯的又拒绝不了骚的,贱得很啊。当然宝贝你不一样啊,你才是手握主动权的那个,福利什么的都是施舍啦。” 楚忻惟边听边点头,露出思索的表情,“哦。我也拒绝不了既纯情又狂野的。”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既要又要ovo。 他都那么好看了,要求多一点这么了! “我的宝啊,你这张嘴能不能收敛点!!” 吵吵闹闹了好一阵,以“我靠谁给他喂酒了?是谁——?!”结束。 “请苍天,辨忠奸啊姐姐!明明是他自己扒拉出来的。” “这死孩子是真不知道自己酒量啊。” 门口响起“欢迎光临”的电子音。 店长姐姐和林聆对视一眼,林聆点了点头,小声招呼房间里的人出来,把房间留给楚忻惟发挥。 身形高挑的男人进入房间时面色自然地关上了门,视线在看到趴在沙发上穿着小裙子的小男生顿了顿。 清脆的咔哒锁门声在寂静的小房间里响起。 茶几上放着几瓶空空的果酒,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的楚忻惟在喝了几口酒后倒头就睡。坐在地毯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沙发上,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太舒服。 江宥随慢慢地走过去,微微垂着头,俯身轻声叫他的名字。 楚忻惟起床气很大,但喝醉了的小醉鬼却不是,被叫醒的时候脑袋晕晕乎乎,愣了好半晌才呆呆地应声。 “江……你来啦。” 小醉鬼的声音放的很轻,像冒着热气刚出炉的年糕,软乎乎甜丝丝的,令听者都忍不住放轻嗓音和他说话。 莹白的小脸粉白一片,眼尾仿佛洇出大片桃花粉,水润润的清亮眸子目光有些涣散,身上带着浅淡的白桃酒味。 江宥随如同被蛊惑一般,跪在他面前,离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小醉鬼歪着脑袋,眸中潋滟一片,他忽然伸出纤细的手臂,勾在面前人的脖颈上,含着淡淡白桃香的声音仿佛深居海底勾人心魄的塞壬。 第18章 “你……怎么不亲亲我呢?” 楚忻惟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眼眸弯弯地笑,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第16章 “你怎么不亲亲我呀?” 楚忻惟的鞋子不知道被踢到哪去,穿着白色小腿袜的腿端端正正并拢,塌着腰,露出的部分雪白一片。 他双手勾着来人的脖颈,说的话亲亲密密,唇齿间流露出香甜的白桃酒味,让人忍不住进一步一探究竟。 把自己往别人怀里送,整个人简直像没有骨头一样。 江宥随沉默片刻,本来耐心就不好的楚忻惟喝醉之后脾气也没有改过来,等了不到几秒,微微晃了晃手,身体连带着小幅度摇了下。 大概是有点不耐烦,但说出来的声音娇娇甜甜,听起来跟撒娇一样,“你不抱抱我吗。” 温度滚烫的手听话地放在他的后背。 房间里冷气很足,楚忻惟穿的比较清凉,皮肤是很舒服的微凉温度。 江宥随刚从烈阳下进来,手心臂膀滚烫,温度差叫楚忻惟像被烫到了似的,小声的叫了一下。 “啊,好烫啊。” 那声如同带了馥郁浓香的钩子,轻轻勾的人心脏重重地跳动一瞬。 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着,江宥随感到有刹那的干渴,他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哑的不行的“嗯”,随后将手往上放了放,握着他被衣服包裹地方。 楚忻惟像是忽然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盯着江宥随的喉结,目光灼灼,充满了纯洁的好奇。 他伸手放过去,轻轻捏了捏突起的地方,喉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楚忻惟越发觉得有意思,甚至贴着江宥随的脸发出清脆的笑声。 江宥随纵容着他,引导着他,神情冷淡的仿佛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对此没有一刻恍惚。 而实际上,江宥随的手微微发着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被欲望浸透的银灰色眼睛。 这双眼睛到这种时候依旧有种无机质的非人感,看久了,倒叫人觉得惊心动魄。 楚忻惟笑着说:“你摸摸我的呀。” 江宥随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喉结上,小而精巧,楚忻惟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不动呢?” 喝醉酒的小醉鬼智商为负,江宥随触碰着他的皮肤,垂下眼睫:“动了。” 现在楚忻惟很好打发,小小应了一声,又去勾他的脖颈,洇红的舌尖毫不犹豫从口中探出,像只小奶猫一样轻轻舔舐着那的皮肤。 江宥随倚靠着沙发,把他抱在自己身上,楚忻惟乖乖地趴在他的胸膛,安安静静不说话。 他不明显的虎牙叼着喉结处的皮肤磨了磨,或许是没控制好力气,咬的重了,江宥随发出嘶声。 楚忻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直起腰,双手撑在他胸前,直勾勾地看他的脸:“疼么?” 江宥随摇了摇头,怕他掉下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得到答案后,楚忻惟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皱着纤秀的眉毛,神情严肃,不知道在走什么神还是在思考什么事。 江宥随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 “在想什么?”他声音放的低,眸色却冷得很。 明明我就在你面前,你在想谁呢。 楚忻惟抿了下嘴唇,带着肉感的下唇凹陷一瞬,像草莓味的粉色果冻似的,又立马恢复原状。 楚忻惟笑得很甜:“你喜欢我穿成这样吗?” 从江宥随踏入这个房间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像是已经被迷得昏了头。 更何况,楚忻惟一句句的、以他为主位的话,好像是很喜欢他所以愿意为他考虑、以他的意愿为先似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被迷得神魂颠倒,只要他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无数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江宥随微抬起眼睛,眼型勾勒出锐利的弧度,很慢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谁给你穿的?” 低沉的声音响起,楚忻惟感受到手下的胸膛在同时震动。 他看着江宥随的笑,自己也笑,“心跳的好快。” 他感受到江宥随几乎要跳出身体的心脏飞快地跳动。 这时候像是很聪明似的,笃定地笑起来,眼睛半眯,像只过分顽劣的小狐狸。 因为知道了答案,便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了胜利。 骄傲中带着努力克制的矜持,“喜欢,那我下次还穿给你看吧?” 江宥随靠近他,如同蛊惑一般说道:“是想勾引我吗?” 楚忻惟眨了眨眼睛,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疑惑着说:“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宥随的眸底隐藏着恶劣因子,“你看过自己的后面吗。” 不盈一握纤白的腰,江宥随揽着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后背呈镂空状,漂亮的蝴蝶骨鲜活夺目。 后腰处是交叉环绕的黑色,系成了一个蝴蝶结,仿佛在暗示着什么礼物似的,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反差。 只要看上一眼,都难以移开目光。 真的太漂亮了,看起来清清纯纯的小男孩,私底下穿成这样,笑得格外甜乖乖地说想要勾引你,好像对他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江宥随由衷感到自己心中的黑暗面在扩大,有一股浓烈而不可阻挡的饥饿感在吞噬他,心底叫嚣阴沉疯狂由恶魔发出的低语在驱使他。 然而面前这样天真纯洁的漂亮孩子,对自己将要面对的深渊毫无所知。 他对危险感知度太低了,还在为自己勾引成功成为胜利者而沾沾自喜、骄矜满足。 江宥随闭了闭眼,压制着将要破土而出的阴暗欲望,在楚忻惟的耳边轻声说:“屁股都要露出来了。” 裙子真的太短了。 尤其是楚忻惟跨坐在他身上,身体微微向前倾,裙子后面翘起来,已经处在走光边缘。 江宥随说着,手也伸过去,滚烫的温度仿佛随着空气传到楚忻惟身上。 楚忻惟隐隐约约感受到热意,脸颊泛起红,脑袋有一瞬的清明,立即慌张地去捂自己的屁股,重重向后一坐。 没想到这一坐,坐出了不妙来。 江宥随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觑着他,楚忻惟大言不惭地说:“硌死了!能不能消停点啊。” 楚忻惟一边捂着自己快走光的屁股,一边小脸红红脑袋发晕放狠话。 江宥随坐直了身体,像是复刻先前的场景,额头贴着楚忻惟的额头,摸了摸他害羞地发烫的脸,又去捏着他的耳垂。 近在咫尺,楚忻惟几乎觉得自己要热晕过去。 “不是要接吻吗?” 江宥随轻声说。 楚忻惟长长的眼睫胡乱飞舞起来,下意识抓住他的胸前衣服,很硬气地说:“那,那你亲我吧。” 楚忻惟的认知里,接吻是浅尝辄止的一件事。像是还没有熟透的草莓,只有水,没有甜味。 所以他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热衷。 江宥随的嘴唇贴上他本就红红的唇,压得那充满肉感的嘴唇凹陷,幽幽的白桃味和楚忻惟身上的玫瑰香气混合着,勾得他放不开手。 江宥随捏了捏他的耳朵,哑声说了一句:“张嘴。” 楚忻惟乖乖张开嘴唇,牙齿洁白,透着粉的唇肉忍不住地颤着,看起来像是允许入侵者吻透他的口腔内部。 太软了,太香了。 甜腻的玫瑰香气散发出来,连口水都是甜的,馥郁香气将两人围在密闭空间内,紧紧缠绕在一起。 江宥随连停顿都没有,用力地压着他翘起的唇珠,像个未得到过水源的荒漠旅人有朝一日尝到水源,便忍不住要的多一点、再多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够。 他急切地侵入,手臂环着楚忻惟的腰肢,限制着楚忻惟的行动,因浓烈欲望而鼓起的青筋在臂膀上显露。 “等一下。” 楚忻惟有些害怕了,刚开始没多久就想要停止,但怎么可能呢。 尝过肉味的恶犬,怎么会甘于浅尝辄止。 平日里看起来永远都冷冷淡淡标榜自己是局外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洁癖,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要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要陷进去,不要被这个坏脾气的小坏蛋勾引。 此时此刻有洁癖的江宥随吻着楚忻惟的嘴巴,搜刮着他柔软甜腻的口腔,缠着他的舌头要把他的口水全都吸食个干净。 贪婪成性、弥足深陷,努力克制冷淡自若的神色里充满迷恋和急切。 楚忻惟觉得自己要被亲死了。 他尚且转不动的小脑袋里还有空想,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接吻窒息而死的人。 “放,放开。” 完全推不动面前的人,嘴巴里被深深地探索,张了好久已经很酸了,可是江宥随好像还没有被满足一样,还是没有放过他,亲他分泌出来的口水,舔他过分酸麻的舌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楚忻惟忍不住哭出了声。 第19章 细细的哭声,传到江宥随耳中时,他身体仿佛僵了僵,终于愿意离开。 豆大的眼泪挂在睫毛上,楚忻惟眼睛是红的,脸颊是红的,嘴巴更是。 漂亮的唇珠殷红,唇面水润湿红,洇着水光,因为太难受而已经麻木的舌头反应很慢,探了一半小小的舌尖在外面。 眼看着江宥随看到这一幕是眼神再度沉下来,好像是想再来一遍似的,楚忻惟用力推了他一把,被亲的太久说话都不利索。 “不要……不看我!” 江宥随哄着他:“嗯,没看。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亲疼了,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声音还是哑的,低声下气哄人。 楚忻惟怒火中烧,张大嘴巴给他看个够,伸手指自己的舌头,“我都说了停,你为什么还要亲我啊。嘴巴现在好疼。” 楚忻惟委屈地抱怨着。 欲望得到满足的人好说话得很,说什么都任打任骂,认错态度良好。 “哪里疼,我帮你看看。”江宥随眸光沉沉,盯着他的嘴。 没有设防的楚忻惟“哼”了一声,又把自己送到虎口,熟悉的感觉卷土重来。 江宥随边深入边渴求着说:“再亲亲就不疼了。” 楚忻惟眼泪汪汪,被亲得乱七八糟,挣扎着扇了他一巴掌。 江宥随连停都没停一下,握着他的手,含着他的舌头说:“手疼吗。” 动作依旧不停。 亲到一半的时候,楚忻惟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 他像看到救赎一样,使劲拍了拍江宥随的后背,心里偷偷腹诽:浑身上下硬得跟石头一样。 四肢并用终于把人推开,楚忻惟气喘吁吁,“我的手机。” 查看信息的时候,江宥随凑过来,像只十分黏人的犬科动物。 楚忻惟简直像得了应激反应一样,一靠过来手都抖了抖。 江宥随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用一种两人十分相熟的亲密语气说:“有什么秘密我不能看吗?” 楚忻惟犹豫一瞬,他都被亲的忘记了自己好像是想勾引江宥随谈恋爱来着。 想到这,便放松自己,“没有呀,我喜欢你,没有秘密的。” 重重地亲了下江宥随的脸颊,发出“mua”的响亮声。 然后看到江宥随暗沉的目光,飞快捂住自己的嘴巴,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能亲了不能亲了。” *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的林聆看了眼时间,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他们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不会是在等惟惟睡醒吧,喝醉的人睡着跟猪一样,一个小时肯定醒不过来。江宥随也不能太惯着他。 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和水声,还有巴掌声,然后就是低低的说话声,总之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能不能注意场合! 好了,看来惟惟已经得手了。 林聆木着脸收回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飞快地回到小姐妹身边。 店长姐姐问她:“怎么了?” 林聆:“我觉得你们这隔音是不是太差了。” 店长姐姐:“?” 林聆:“我不该在这里。” 店长姐姐:“?” 第17章 南峥的电话锲而不舍地打过来,楚忻惟偷偷抬起眼帘看了眼江宥随的脸色。 江宥随神色恢复冷淡,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楚忻惟把手机往后藏了藏,说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心虚的感觉,但很快便理直气壮。 “你别打扰我,我接个电话哦。” 江宥随“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电话一接通,南峥的声音就传过来:“小惟,我回国了。” 声音听起来相当温柔,充满深情。 楚忻惟这个不解风情的,“你在国外进修了声优班吗?” 南峥:“……” 靠,他还真有。 不过不是进修班,而是向某人旁敲侧击看着视频逐帧学习。 南峥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把这个话题跳过,“惟惟,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手机快没电了,没办法联系司机。我只有你了,他们都只会看我笑话。” 楚忻惟听着他卖惨,脑海中勾勒出他流泪大哭的画面,心里舒服的多,但还是没有松口:“我们已经绝交了,你都出国了还回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如此伤人的话经他清甜的嗓音一过,完全让人生不起气。 看似尖锐锋利的刀裹上香甜可口甜腻腻的奶油,扎到身上了南峥都没觉得疼,反倒是隐隐约约被骂爽了。 “小惟,我们绝交了就不能一起玩了吗?我知道错了,我想看看你呀,一个月没见到你,看看我们小惟是不是长得更漂亮了?” 南峥哄着他。 而楚忻惟明显十分吃这套,刚被亲过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又听南峥发自内心的夸奖赞赏,眼角眉梢都挂上笑意。 南峥再接再厉说:“不知道我在国外给小惟带的礼物能不能看到小惟对我笑一笑呢?” 这下楚忻惟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甜甜道:“当然可以呀!是什么礼物呢?”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对话说得跟小情侣闹脾气似的,一个肆无忌惮地娇嗔,一个低声下气地哄。 江宥随环抱着楚忻惟,以一种隐晦的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楚忻惟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礼物、夸奖的小臭屁笨蛋很难发现,自然也没注意到江宥随气息越发冷凝。 江宥随扶着他的脸,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正全神贯注听南峥描述礼物的楚忻惟一跳,发出小声惊呼。 南峥敏锐地问:“小惟,你那边有人吗?” 江宥随面无表情,头贴着他白皙颈肩,仔仔细细嗅闻着,楚忻惟被他的头发弄的发痒,一个劲躲。 “想让他发现吗?”江宥随在他耳边说,唇在楚忻惟漂亮的颈间流连,又在他的脸颊留下轻吻。 紧接着伸出舌尖舔了舔楚忻惟抿紧的嘴唇。 …… 好、好色。 楚忻惟红着脸,眸光潋滟,一巴掌拍上江宥随的脸,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峥越发感觉奇怪:“小惟,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楚忻惟捂住江宥随的脸之后,才有空隙喘气。 江宥随真的太色了!! “啊?啊,我,有个蚊子咬我的脸,我把它拍死了。”楚忻惟磕磕巴巴地敷衍南峥,捂住手机听筒龇牙咧嘴对着江宥随:“你干什么呀!” 南峥很好糊弄,笑了一声,“哈哈,对,夏天么,蚊子多。我刚刚还以为你和谁在一起呢,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你听错啦!”楚忻惟肯定地说,慌里慌张东拉西扯了一阵,飞快地把电话挂断,教训江宥随,怒目而视。 江宥随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非但没有悔过之心,行为上还更加过分。 “蚊子咬你哪里了?” 呼吸落到他脸上,江宥随半勾着嘴唇,手在楚忻惟脸上流连,笑得很暧昧。 “哪有蚊子,我乱讲的嘛。”楚忻惟被他摸的有些痒,伸手挠了挠脸颊,“哎呀你别摸我脸,讨厌。” 江宥随轻笑一声:“万一待会他问起来……” 楚忻惟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模仿着南峥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小惟脸上什么地方被蚊子咬了?都红了,真可怜。” …… 说的是可怜,可毫无怜惜的意思在里面,反倒是充满轻蔑嘲弄。 江宥随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他面无表情说这种话真的很瘆人! 楚忻惟打了个哆嗦,小声辩解:“这种小事,他不会问的。” “是么。” 江宥随说,“问起来了麻烦,我帮你补上。” 还没等楚忻惟反应过来,江宥随就上嘴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脸颊肉,还舔了两下。 濡湿的触感在脸上动来动去,江宥随像狗似的叼着那块嫩白的肉又磨又舔。 楚忻惟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想推开江宥随,又害怕他把自己脸上的肉咬掉一块,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哽咽。 过了好久,江宥随终于放过他。 楚忻惟立马大声斥责他:“你把我的脸咬的痛死了。”说得十分夸张,配上粉粉白白的脸颊,水润润盈满泪水的眼睛,将落未落可怜的不行。 “你看啊,都把我脸上的肉咬下来了!”楚忻惟委屈又愤怒,简直疼死了!江宥随到底是不是狗变的呀,怎么吸别人口水还不够,还要咬别人的脸。 底气不足的时候,或者害羞、觉得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常常用气势以及音量上压过对方。 江宥随一点力都没用,故意控制力度,就害怕把楚忻惟咬疼。 直勾勾盯着他留下牙印的脸蛋,那一块红的有些明显。 ……他留下的。 楚忻惟被他盯的心虚,睁着大眼睛,凶巴巴地说:“怎么啦?!你有意见吗?” 第20章 江宥随缓缓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都红了,真可怜。” * 江宥随顶着巴掌印抱着楚忻惟出来。 还是公主抱。 一个人脸上是明显红肿的巴掌印,一个人脸上是浅浅的齿痕。 哦,咬的还挺圆,正好封闭上了,简直治好强迫症。 完美的咬痕。 林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是,合着这俩刚在屋子里不是亲亲我我,是在打架? 什么对抗路小情侣。 楚忻惟穿回了原来的休闲服,双眼紧闭,眼睫颤的快飞起来,睡的很假。江宥随面不改色:“他喝醉睡着了,我把他送回去就行。” 林聆:“哦……哦,好,那你们先走吧。” 坐上车,江宥随抱着楚忻惟坐在后座,拍了拍楚忻惟的屁股。 “好了,别装了。” 楚忻惟从他肩上抬起头,一副幽幽转醒的样子,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明明是因为不好意思在装睡,差点真睡着。 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十分乖巧地窝在江宥随怀中。 安静了一会,楚忻惟动了动身体,直起身趴在江宥随耳边,说秘密的架势:“感觉我的屁股有点凉飕飕的。” 江宥随诡异地沉默一秒,眼神随着他的话向他屁股上瞟,又挨了轻飘飘一耳光。 “看什么呢,臭流氓。”楚忻惟恶劣地笑,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望着,明显是故意报复他,小表情洋洋得意。 开车的司机:“哎我说小兄弟,这打人可不好啊,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打人还把自己打疼,骂几句得了,买个榴莲回家给他跪。” 楚忻惟一开始还没意识到是说自己,随着司机说话,脸色也变了又变,最后幽怨瞪了眼江宥随。 在司机看不见的地方,楚忻惟伸手掐了把江宥随的腰,“好笑吗?” 江宥随假的不能再假的“嘶”了一声,“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简直毫无感情!! 谁上当谁是笨蛋! 司机大叔又连忙调和:“挨两巴掌都疼到哪去?认个错的事,别把小帅哥惹的更生气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老婆打我我就从来不还手。” 哦您还挺骄傲。 江宥随面无表情,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看怀里气的要命小脸粉扑扑眼睛水润润的楚忻惟。 说的对。 下车的时候,司机还语重心长和江宥随说:“小兄弟啊,我看那小帅哥长那么好看,一定追的不容易吧?一定要好好珍惜。” 楚忻惟下车拉着江宥随就跑。 啊啊啊边界感!还有没有边界感啦! “小惟——”南峥眼睛装了扫描仪,偌大机场,一眼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楚忻惟。 真的太显眼了,今天穿了印着草莓和小鸡的白粉印花衫,大概又是哪个姐姐买的衣服不好意思拒绝,头上戴着大了几号的鸭舌帽,脸上的墨镜快比脸大了。 就算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但还是非常可爱。 南峥好久没见他,光是看着都觉得满足。 楚忻惟抬起眼帘,站起身,眼前一黑,南峥连忙上去扶着他。 “怎么了?起的太猛了吗?” 楚忻惟缓了缓,把帽子拿下来,有点挡路。 “嗯。南峥,你怎么染头发了呀?” 变成金毛了。 南峥在国外短短一个多月,就把在学校半年的学生气丢了个干净。 金色的头发,发根处有不明显的黑,左耳上一排耳骨钉,断眉,还有个眉钉。衬的他风流倜傥,气质狂野。 和之前带着学生气尚且稚嫩的跋扈不驯大相径庭,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总之看起来潮流极了,不太像好人。 站在楚忻惟旁边,让人忍不住觉得会欺负个子低低的楚忻惟。 南峥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小惟什么时候对他态度这么热情了? 楚忻惟笑眯眯地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充满新鲜和好奇。 抓着南峥的金毛,又去摸他的耳钉、眉骨钉,甜甜蜜蜜地说:“哇,打耳洞疼不疼呀?看起来好酷,你说我能不能打?等开学你会把头发染回来吗?” 南峥受宠若惊。 什么情况,难道楚忻惟玩了一圈男人回来发现还是他最好?呵,我要矜持,欲擒故纵,不能一下子就像条狗一样迫不及待地表现,那样只会显得他太廉价。 倒贴的男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18章 南峥矜持片刻,主动弯下腰让楚忻惟摸头发,耳朵红了个彻底,一边手上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贴,一边脑子里警告自己不能表现地太迫切。 浓郁的香气幽幽散发出来,脸部小小莹白,蔷薇粉的嘴唇抿着浅浅笑,甜津津的酒窝伴随着他的笑显露在脸颊上,甜言蜜语如流水一般从那张嘴里说出来,带着独属于他的香气。 南峥眼神立即开始迷蒙,被迷得失了心智。 还不忘假装正经:“也,也没什么,一点都不疼。”ok,立了一个猛男人设,“你的话,就不要打了吧,小惟,养起来会很麻烦,你如果喜欢,看我的就好了。”好,又表现自己的温柔体贴,简直完美。 看着楚忻惟亮亮的眼,南峥心脏砰砰地跳,把什么教训报复全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哄楚忻惟开心。 楚忻惟皮肤娇嫩,娇气怕疼,只是一时兴起,便说:“好呢,对啦南峥,我的礼物呢?” 南峥脑子还是热的,眼疾手快抓住楚忻惟放下来的手,牵着他的手晃了晃,好声好气地说:“我记着呢,待会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礼物现在没在我手里。” “去哪?”楚忻惟有着小动物一般的警惕心,冷淡下来敏锐发问,“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南峥不舍得松开好不容易再次握到的手,用空闲的左手掏出手机面部解锁后,递给楚忻惟,“我这个月还剩一点零花钱,想要多少,小惟可以自己转。” 楚忻惟眼睛一转,想用力甩开南峥的手顿了顿,又任由他抓住,露出笑来,十分欢快地说:“南峥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南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勾上去,“没关系,我愿意给小惟花钱,买小惟半天时间好不好?” 刻意放柔的嗓音充满诱惑,楚忻惟点头:“好啊好啊。” 随后发觉自己答应的似乎过于爽快,连忙弥补道:“我不要很多钱的。” 不要很多钱。 南峥无奈,这么懂事的小惟,真是的,贴心为他考虑。他们都没在一起,小惟却还为他节省,好感动,想以身相许tat 南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闪而过,被楚忻惟清纯又乖巧的脸庞勾的脑子发昏,发自内心地说:“好乖啊宝宝,怎么这么懂事。” 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的楚忻惟大言不惭,眼睛忽闪忽闪的:“是呀是呀。” …… 怎么!会!如此!可爱! 太可爱了,南峥被萌的心都要化了,当即转了二十万给小惟当零花钱。 “对不起,我这个月花的太多了,没剩多少,我下个月会给你多一点的可以吗?” 很可以,当然可以,非常可以。 楚忻惟一万个可以,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积少成多嘛! 楚忻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男生,钱嘛,谁会嫌钱多呢。有人愿意给他送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不管是少少的,还是多多的,楚忻惟大方地表示自己都可以接受,不嫌弃。 “那我等你下个月的哦。不可以乱花钱的,有钱就会变坏,南峥,你想变坏吗?” 楚忻惟颠倒黑白的能力也是一种本事,睁着清澈的黑眼睛诚恳地忽悠人。 南峥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移开视线:“对,你说的对,男人有钱会变坏,我不是坏男人。我以后一定不乱花,都给你。” 楚忻惟“嗯嗯”了两声,表示肯定之意,摸了摸他的眉骨钉,清脆道:“哇,南峥,你也太棒啦!今天好像特别帅呢!” 南峥挠了挠头发,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咳了咳,磕磕绊绊地说:“嗯……咳咳,都,都是小意思。” 没想到南峥出国一趟,脑子还变笨了。不仅忘记他使的那些坏招赶他走,还变成了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温柔许多,使楚忻惟看他看的顺眼许多,不再一看到他就烦。 要是南峥知道他的心思,指不定会如何心塞:因为他请了个私家侦探拍楚忻惟前男友们的视频和照片,逐帧逐步,学习他们的穿搭、小习惯、气质、说话方式和腔调…… 竟然真他大爷的有效果! 草!气死了! 两人笑着说了会话,楚忻惟攀在南峥身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江宥随手里拿着剩了半瓶的矿泉水,另一只手拎着一袋零食,花花绿绿堆在一起,一看便知不是给自己买的。 第21章 而是给谁的,答案显而易见。 楚忻惟慢吞吞撒开手,小碎步走到江宥随面前,蹲在地上看都有些什么,发现都是自己的爱吃的。 “谢谢你呀。”楚忻惟有点惊喜,没想到江宥随对他的喜好这么了解。 江宥随看着楚忻惟圆圆的头上那道发旋,手往后一缩,目光冰冷:“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楚忻惟迷茫又不爽地看他一眼。 王八蛋,亲完就不认账,变脸如翻书的渣男神经病。 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给他甩什么脸色。 楚忻惟的眼睛十分明亮,燃烧的怒火将眼睛衬的更亮,跟最上乘清透的琉璃珠子般。 身后的南峥发出一声冷笑。 楚忻惟像听到什么指令一般,转过头,水润润的眼轻飘飘往南峥身上一瞟,脆声道:“南峥,你说句话啊!” 南峥现在在他身后,他都完全不用自己吵架,还自降身价。 南峥本来气的眼前一片乌黑,由于脱离学校太久,完全不记得此男是谁,只知道这狗男人和楚忻惟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密气场,被楚忻惟哄的心花怒放的心情立即降到谷底。 这世界上贱人怎么这么多。 他刻薄地上下打量江宥随,头发太长,见识一定短,成绩肯定也差,楚忻惟不会允许成绩差的男人在他身边。五官太硬,眼睛是烟灰色,不详!克夫!嘴唇太薄,薄情寡义,容易出白眼狼。 呵,比他差远了。 什么垃圾都能陪在楚忻惟身边了。 而且楚忻惟对这种类型的肯定看不上,他的喜好非常固定! 南峥比完后,心里觉得自己压了此男人一头,只是见他们这么亲密,心中还是火大。 正横眉冷对间,忽然看到楚忻惟将目光移到他这,嘴巴里咕咕哝哝什么东西,可爱。 过了两秒南峥的大脑才辨别意识到楚忻惟说的话,心脏像被击中一般,脸红的不行。 他、他,小惟说什么…… ……你说句话,什么你说句话。 老公你说句话啊。 哦,原来小惟是这么说的。 哦。 哦! 南峥脸红的要滴血,认为此刻自己肩上责任重大,他得像个男人一样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让喜欢的人被欺负才不是一个有责任的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事。 南峥脑子有点晕乎乎,微醺了。 然后被楚忻惟摇了摇他胳膊,玫瑰香气朝他涌过来,将他包围,好香啊,好爽啊…… 楚忻惟恨不得给南峥一巴掌,关键时刻靠不住的东西,突然发什么癫。 被狠狠掐了一下,南峥陡然回过神,眼神清明。 “我和小惟从小一起长大,只是靠的近了点而已,真要做什么还能轮的到你来说话?”南峥不屑道。 江宥随缓缓笑了一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真要做了什么,也轮不到我站在这。” 南峥脸色一变,眼神发狠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时视线相交像是能擦起火花,劈啦啪啦炸了一片。 楚忻惟探头探脑左右看了看,人来人往,飞快地缩回头,戴上眼镜和帽子:“你们慢慢吵吧,我先一步啦!” * 三个人最后还是由楚忻惟叫了辆车去会所。 南峥说的谎得圆,江宥随叫的车司机太没有边界感,还是得楚忻惟来。 吸取先前的教训,楚忻惟将前面一排勾掉,只留下几个选项,很快便坐上车。 三个人挤在后座,两个人是人高马大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剩下一个清瘦的楚忻惟。 楚忻惟坐在中间,觉得自己要被挤成薄薄一片的奶油面包胚。 脸色疲惫,眼神麻木。 偏偏两个男人跟幼儿园小孩子一样幼稚,他往任何一边偏都会被如利剑似的目光盯住,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车拐弯的时候,由于惯性楚忻惟控制不好自己,会往一边偏,另一边坐着的人气的要死,迅速把楚忻惟揽过来,像放玩偶一样给他正好姿势,还轻柔地拍了两下。 楚忻惟烦都烦死了。 忽然手上被什么触碰,楚忻惟没动,目视前方,一本正经。 又被戳了戳。 故意调情似的,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又从衣服下摆里探进去,往他肚子里摸,楚忻惟耳朵红了。 这手法太色、情了。 但又很刺激。 最后不知道碰到了哪,从牛乳一般的皮肤上掠过蔷薇粉。 楚忻惟实在忍不住溢出声音,隐晦地捂住胸前,用力把他的手推开。 南峥慌忙问:“没事吧小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楚忻惟抬起头,露出被热气蒸腾粉白一片的漂亮脸蛋,眸中盈着水光,纤秀的眉微微皱着,显得楚楚可怜。 “没,忽然有点想吐。”声音也软的像带着钩子,娇娇的,轻轻的,柔弱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南峥呼吸一滞。 第19章 或许是晕车又或许真的身体不舒服的娇气包楚忻惟,细眉不堪忍受似的蹙了一下,盈盈泪光囚在眼眶,薄薄一层透白的眼皮泛着粉意。 令距离最近的南峥心尖忍不住揪起来,恨不得抱进怀里揉一顿,把小少爷乖巧的发丝揉乱到炸毛,再亲一亲贴一贴。 然后再被骂一骂。 南峥想到这,下意识咽了咽喉咙,喉结滚动,眸色幽深满是痴迷。 如果用现在这道带着委屈强调又难掩亲近、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娇意的嗓音,被不痛不痒软软骂上两句,就更好了。 出生就被娇养长大的小少爷骂人来来回回只会那几句,自以为气势十足,其实是只张牙舞爪一戳就炸毛的小猫。 粉色的肉垫子打在心尖上,裹着香甜奶油的玩具利剑连对方皮肤都刺不开。但痒的很,手痒,心也痒。 南峥轻柔开口:“很难受吗?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吧,就快到了。” 楚忻惟从喉中溢出一声含着水汽的“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抬着头看面前人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映出一个你。 柔弱的、无依无靠的菟丝花,像是把你当作全世界,全然信任、攀附着你。 整个人又小又软的一团,被南峥带着往他身上靠,南峥被楚忻惟身上的软骨和幽香刺激的眼神发直脑子发昏,肌肉都变僵硬。 楚忻惟脸红耳热,胸前似乎还残留那一瞬即逝的触感,在外的暴露刺激以及羞耻感太过,几乎瞬间就弓起了身体。 …… 这难道是江宥随的喜好吗? 太变态了。 果然是大变态!! 察觉到他愤恨幽怨的小眼神,江宥随无辜地眨了下眼。 是在学楚忻惟的眨眼习惯。 楚忻惟做出来清清纯纯带点俏皮的小动作,放在江宥随身上,跟这些词没有一个搭边的地方,简直是诡异至极。 楚忻惟默默地向后移了移,靠在另一个男人肩上。 伸出手拍了拍南峥的胸膛,抬起脑袋,上目线带着不自知的媚,娇娇怯怯地道:“南峥。” 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其他什么意义,叫南峥现在恨不得把他捧在心尖上捧着,心软成一滩水,揽着他,“还是很难受吗?” 楚忻惟摇了摇头,身后漠然的目光平静,他却感到如芒在背。 他故意忽视,像是全心全意看着南峥,“好多了,谢谢你。” 呵气如兰,热气从那张红红的嘴中吐出,香气充盈着南峥的感官。 ……太心动了。 * 蓝堂会所富丽堂皇,奢华辉煌,进入的有头有脸非富即贵的人物。 南峥回国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抖落出来,他那些塑料兄弟们在群里一个接着一个@他,打着给他接风洗尘的借口,办了个小聚会。 兄弟们是这样说的,“南少啊,好久都不见啦,想你得很,我们一致决定给你办了洗尘宴,有好东西等着你呢!” 南峥一听,心下就觉得不妙。 上次一群人打着塑料朋友情的借口举办聚会,不知道哪个贱人传出去说他泡男人的消息,被楚忻惟拐着弯打听半天。 南峥快被气死,楚忻惟从来不为这种事情生气,甚至津津乐道,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跟男人是什么感觉。 南峥气的转头就和塑料兄弟绝交。 这次开头简直和上次一模一样,防止上次情况的发生,南峥想了想还是把人带上。 下车之后,楚忻惟身边的男人竟十分没眼色紧跟在他身旁,南峥冷言冷语,“这位……啊,抱歉,小惟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好像没有受到邀请吧?” 江宥随神色一瞬间有些微妙,很显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峥这种没脑子的蠢货七秒钟记忆的金鱼,能得到楚忻惟的笑脸。 明明连一秒钟的目光都不该给的。 明明才和他说过喜欢。 江宥随垂下眼睫,“对不起,看来你的朋友似乎不太喜欢我,我就先走了。” 第22章 虽然车上动手动脚惹得楚忻惟有些不快,但现在看到江宥随一贯古井无波的脸平淡地说这种话,露出隐隐约约的低落和委屈。 楚忻惟还是心软了。 “南峥……他是我,”楚忻惟认真思考片刻,神情灵动狡黠,“他是我小弟呀。你看在我的份上,就不要为难他啦。他得伺候我的。” 小弟…… 南峥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点笑意。 然后临走时狠狠瞪了眼江宥随。 要不是楚忻惟太单纯,怎么会让这勾引人的东西有机会。 还小弟,净会攀炎附势。 楚忻惟到的时候,房间里人已经齐聚了。 都是一群人高马大的年轻男生,各世家公子哥大少爷,平日里纨绔的很,经常光顾。 手段多玩的花,点了会所里几个才貌双全的新人,桌子上摆着几瓶酒,寻欢作乐。 楚忻惟来的晚,进去的时候,有个坐在角落里的刚点上烟,率先看到他,手中的烟抖了抖,一把团进掌心。 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停住手中动作,视线聚集在来人身上。 穿着简单,露着小腿和手臂,白生生的,牛乳一般嫩。 个子不高,顶着张唇红齿白的脸蛋,看起来乖乖巧巧,伸出手来和大家小声地打招呼。 空气都被按了暂停键似的静止了。 下一秒才意识到,小少爷来了。 属于楚忻惟独一无二的代称,那么多的少爷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被称为小少爷,涵盖了所有人默认的倾慕和认可。 “我靠,小少爷,咱们备的礼物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牛逼啊南峥,你还真是有点实力,把这位请来了。太感谢了,他从来不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动,我都不知道多久没见着他了。” “草,简直不枉我们为南狗办洗尘宴啊。终于成功一次了!” “兄弟抱一下,废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这瓶我干了。我一定会把握好这次机会,以后等着叫弟夫吧。” “傻叉滚,发你大爷的酒疯呢。” “后援团加了吗?粉丝灯牌几级了?你有几件小少爷不要的私人物品?小少爷对你笑过几次说过几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点脸。” 在这窃窃私语中,一道语调冷漠,声线低沉的男声从中突出,“呵,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给你们下迷魂药了?全都跟有臆想症一样。” 不知道为何,音量比起余人都要高上些许分贝。 说话的人正是掐烟的那位,脸部轮廓坚硬,显得有些凶,配上他的眼神和隐隐不屑的话,叫本来甜笑的楚忻惟不禁朝他看过去。 ……姜问纯? 楚忻惟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他的名字。 不怪他记性好,有一个从小就认识、见到你就阴阳怪气的臭王八蛋,谁都能记住他的名字。 但很久没见到,楚忻惟此刻还是有些陌生感,于是没有贸然说话。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身形单薄的漂亮小男生,双手放在腿上,后背挺直,坐姿也十分的乖,和他说话的时候睁着双水灵黑亮的眼睛,专注地倾听。 结果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没素质的臭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阴阳,把小少爷都说懵了。 无助又茫然地缩回拿水杯的手,好像被吓到了,显得有几分可怜相。 南峥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有病吧姜问纯?老子惹你没?我好不容易把人哄来,你说什么屁话呢?”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帮楚忻惟骂回去,骂得姜问纯人都麻了。 南峥赶紧把自己带回来的回国礼物给楚忻惟,生怕他为姜问纯生气,气坏自己。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自己预备很久的礼物,借着这个机会送出去。 楚忻惟看着面前和身旁堆的袋子盒子,各个都包装精致,看得出来在挑的时候下了心思。 楚忻惟眼角眉梢的笑已经快压不住了,可爱的酒窝也漩出来,眼睛如月牙一般弯起,灯光映进去,便更加透彻明亮。 偏偏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礼貌地道谢。 “谢谢你们,送了好多礼物,我都拿不下啦。” 被挤出去的南峥:“…… ” “到底是谁回国。不是说送我的吗。” “你也配?” “得了,别闹,兄弟为了这一天不知道等多久了。” 姜问纯手中紧紧握住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尖锐的边都快把手硌出血。 他阴沉沉地看着那群人围着楚忻惟,不言不语坐在黑暗中。 为什么。 为什么楚忻惟永远注意不到他。 在某一刻,他的视线和站在楚忻惟身后的男人对视。 …… 似乎是跟着楚忻惟进来,但面生,楚忻惟对待他的态度也不像是有多特殊,所以没人在意他。 这人仿佛天生存在感低,游离在众人之外。 尽管站在耀眼夺目的楚忻惟旁边,也没被他散发的光芒照耀,灰扑扑的色彩,很难被人注意到。 江宥随淡淡地瞥过眼,楚忻惟像是有话和他说,他弯着腰附耳过去,手也跟着搂着楚忻惟的腰,又将他的刘海拂起来。 都是不起眼的小动作,却处处充满着亲密,做起来非常自然,透着无言的占有欲。 随后楚忻惟站起身,说想去一趟卫生间,随后便和这个人一起出去。 姜问纯眯了眯眼睛,在某一角度的侧脸,他发现这个人长得有些眼熟。 很久两人都没回来。 姜问纯走到卫生间,脚步声极轻,没有看到两人。 有那么几秒钟,他忽然听到水声,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声音,还有闷闷的仿佛已经迷离的哼声,听起来痛苦至极,好不可怜。 循着这道声音走,姜问纯站在门前,垂眸看着里面,只露出了一个人的鞋。 第20章 两条纤细笔直的腿要掉不掉地环在江宥随的身上,从皮肉里透出诱人的粉,腿处软腻的白被男人握在手中,随着动作挤出颤颤的乳色。 面对面环抱的姿势,楚忻惟整个人都被掌控在男人手里。 已经被吻透了,脸上潮红一片,嘴巴下巴上湿淋淋晶亮,眸光潋滟水光盈盈,用尽全力努力逃脱,上手把江宥随的脸拍的远离自己。 被骗出来的楚忻惟刚进入卫生间,就被一言不发的江宥随逮住接吻,只知道张开嘴巴,露出口腔里软嫩的红肉,乖乖地被亲。 一开始江宥随只是弯着腰亲他,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腰,将楚忻惟整个人覆盖在怀中。 后来卫生间来了人,楚忻惟手紧紧抓着他衣襟,紧张地一个劲发抖,腿软腰软,用力从江宥随的怀里挣脱。 很怕被发现,于是捂着嘴巴睁着大眼睛,水光淋淋可怜得不行,示意有人来了,不能再亲了。 奈何江宥随不知道发什么疯,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将他抱起来,调情似的说:“我们偷偷的,不会被发现。” 被亲到绝望也无法逃脱的楚忻惟呜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觉得……不要了,够了吧。” 江宥随舔着他的嘴唇,闷笑:“别哭了,再哭就被听到了。” 充满欢愉又带着痛苦的呜咽声,连带着香甜的口水都被某人吞噬。 楚忻惟受难似的蹙着眉尖,小腿绷直,整张脸如同盛放的玫瑰花,柔靡艳丽到极致,漂亮得难以让人移开目光。 姜问纯自虐似的站了不知道多久。 听到楚忻惟带着喘息的接吻声,心里竟然也控制不住泛起涟漪,无法自拔,难以停歇。 他真是贱的可以。 他眼睁睁看着楚忻惟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来不会是他。 谁稀罕。 这次,不知道小少爷会玩多久才会腻…… 他会时时刻刻准备好下一次。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人走了。” 江宥随终于放过他。 被放开的楚忻惟大口喘着气,被亲的缺氧的脑袋呆呆的,“你不开心吗?” 江宥随挑了下眉,嘴唇下方有一处被咬破的痕迹,是楚忻惟受不了用尖牙磕出来的。 他把楚忻惟放下来,给他理了理刘海和头发,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这么说?” 楚忻惟仰着头,摸了摸他的脸,江宥随顺势弯腰,垂着头看他。 “因为你亲的我时候,把我弄的很痛。” 楚忻惟认真道。 江宥随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楚忻惟摇了摇头,大度地原谅他,“没关系,只是有一点痛。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是因为我吗?” “嗯,”江宥随沉默半晌,注视着他,“是。” “你还记得说了喜欢我吗?” 楚忻惟眼睛都没有眨,“当然。” 当然,已经忘记了。 江宥随叹息道:“那就好……” 第23章 “希望你永远记得这句话。” “好啦,是不是因为我和别人玩没有理你,你才不高兴?”楚忻惟的脸上一派天真之色,“我最在意的当然只有你呀,不然我怎么会让你亲这么久,亲的我好痛,我都没有说什么。” “别难过啦,我亲亲你。” 楚忻惟踮起脚尖,附上自己的亲吻在他的脸颊,“心情好点了吗?” 江宥随笑了笑,“嗯。” 不管怎么说,楚忻惟还是愿意在乎他,哄着他。 他愿意给楚忻惟机会。 楚忻惟的年纪太小,天性贪玩,外面的世界新鲜的东西太多了,他心生向往,情有可原,并不是他的错。 楚忻惟看起来欢欣雀跃,“那就好,我们现在是谈恋爱的关系了吗?” 格外单纯的问法,将恋爱关系视为短暂的游戏,只关注着自己是否赢得最后的胜利。 江宥随这次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 一旦他答应,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可是,又有谁能拒绝得了楚忻惟呢? 尽管他知道,楚忻惟喜新厌旧的本性。 “是。”江宥随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心底发声,那是由内心积久成患的欲望操控。 他的。 成为他的。 需要用一段可靠且坚固的关系,绑住楚忻惟爱玩的心。 他年少的恋人,尚且不知世事,自以为掌握一切,殊不知自己踏进的是何种深渊。 后悔。 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是他的,就要永远都是他的。 楚忻惟心中为这段关系兴奋着,觉得哪都新鲜的很。 楚忻惟回去的比江宥随晚,他那张潮红的脸,但凡一出去,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他刚刚经历过多激烈的亲吻。 所以他等待着脸上的热度降下去,才从隔间光明正大出来。 身后冲水声响起,他立马机警地竖起耳朵,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清凉的男生,他看到楚忻惟靠近,招呼他过来。 楚忻惟眨了眨眼睛,听话地凑过去。 “你也是新来的?我叫小雨,你叫什么?之前没见过你啊。”小雨压低声音,也不需要楚忻惟的回答,一个人得啵得啵说个不停,“里面好像在吵架呢,咱们等下再进去,不然等会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听八卦啊。” 楚忻惟愣愣地等他像个机关枪一样说完,慢了好几拍:“哦。” 里面争吵声很大,但隔音太好。两个人做贼一样贴在门上,勉强能听到声音。 “姜问纯,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你装什么呢?谁不知道你那点破心思,他对你有过好脸色吗,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草,总比你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不放,把他身边的人赶走多少个了,结果还从没被放在眼里好。” “你们吵个屁啊,关键时刻一致对外,自己人骂自己人有意思吗?操,这男的到底从哪冒出来的,长得也就一般啊,难道床上功夫特别好?” “是了呗,就这种装的不行,表面看起来冷冷清清,其实内地里不知道多会玩呢。不然怎么可能勾引到小惟。” 江宥随坐在沙发上,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慢吞吞给自己倒了杯酒,用的是楚忻惟喝果汁的杯子。 南峥阴沉沉地看着他,他想起来那天楚忻惟就是被这个人抱在怀里! “你不会以为英雄救美一次就能让他喜欢上你吧?”南峥冷笑道,“想多了。只是我想知道,那天午休的时候,你该在教室里呆着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卫生间?” 连午休都没有休息,在暗中盯着楚忻惟的一举一动,在发觉很久没回来后,也去了卫生间。 如同故事中的英雄救美,拯救了慌不择路的楚忻惟。 也就是那天。 江宥随心烦意乱,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故意为之,可是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放在楚忻惟身上。 更何况楚忻惟坐在他前面,他总是注视着他,看不到楚忻惟的时候,心里控制不住压抑。看到楚忻惟对别人笑的时候,心里的阴暗面控制不住扩大。 却毫无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认为这只是非常正常且无可争议的一件事。 他清醒着,沉沦在楚忻惟身上。 直到楚忻惟脸上带着深浅不一的红痕,泪水涟涟,可怜又可爱,向他直奔而来,主动跳进他的怀中,打破江宥随单方面划的防线,彻底进入的他的世界。 文艺一点来说,这和“月亮奔你而来”没什么区别。 于是这一天,楚忻惟成了他整个世界的造物主。 要他痛他就痛,要他开心他就开心,要他变得像人,他也就把自己疯狂的一面掩埋。 但是那时的江宥随太傲慢,他为楚忻惟打满“空有美貌”“笨蛋”“三心二意”的标签。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种少爷脾气公主病的人吸引。 于是江宥随克制着,自虐一般远离他。他从不觉得自己会为什么人动心。 但在发觉楚忻惟有疏离的倾向时,心中的阴暗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失控了。 他承认自己做了些不太好的事,但无论如何,不择手段又怎样,他一定要得到,否则他会陷入死亡。 得到他年幼、顽劣、不知苦难的漂亮恋人。 * 合着他上次因为得知照片是楚忻惟故意让别人拍的,为的就是找个理由甩了他,气的不知分寸想教训他,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给江宥随做嫁衣?! 闻言江宥随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没有那么蠢。” 南峥把酒瓶往地上一摔,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已经快气疯了。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动静变小了,小雨说:“哎,咱们加个微信呗?你长得真好看啊,上班的时候看到你这张脸连心情都好了。” 楚忻惟:“好啊,你等我一x……”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里面忽然有人开门,惯性“啪唧”一下摔到地上。 楚忻惟讪讪的,蹲在地上,伸出手和南峥打了个招呼。 南峥一边心中冰冷的怒火燃烧,一边又为此刻尽做一些可爱事情的楚忻惟心动。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南峥把楚忻惟拉起来,低声道:“我送你回家。” 楚忻惟:“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单独待在一起吗?” 南峥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难得脆弱的一面,眼眶都红了。 楚忻惟心软,下意识想答应,却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惊呼,不禁向里面探头探脑。 姜问纯脸色格外难看,第一个跑出来。 “怎么了?” 南峥和他对视一眼,直觉不对。 姜问纯看了眼状况外的楚忻惟,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南峥不耐烦地催促。 江宥随的步伐不紧不慢,随着他靠近,地上蜿蜒出一道血痕。 他右手不自然地抬着,鲜红的血淅淅沥沥从手上滴落,很快在地上聚成小小的血泊。 江宥随竟然还笑得出来,他眼神平静,唇角半勾着,脸色有些苍白。 “有点疼。”他无奈地对已经呆滞的楚忻惟说。 楚忻惟瞳孔一缩,血流的太多了,手心处划出一道不小的狰狞伤口,然而江宥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有点疼”。 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连碰江宥随都不敢,声音都带上哭腔,眼泪汪汪,“你怎么弄的呀?这得多疼啊,你扶着我,我们去医院。” 江宥随弯下腰顺势倚着楚忻惟,楚忻惟喋喋不休道:“小心点,慢点走。疼不疼呀?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伤口怎么这么大,流了好多血。” 说着说着,楚忻惟就泪眼婆娑起来。 “没事,不是很疼。伤口太丑了,别看。”江宥随回避他的问题,反过来安慰他,“别哭了,我都还没哭呢。” “呜呜怎么可能不疼,”楚忻惟吸了吸鼻子,“我帮你报仇,谁打你,我就帮你揍回去!” “谢谢我们小惟,我没关系的。” 江宥随坚强又虚弱地微笑。 完全被抛弃在脑后的南峥站立在原地,和姜问纯面面相觑。 “卧槽,这根本就不是我干的!” 姜问纯百口莫辩,“你什么眼神啊。” 南峥烦躁地踢了脚地上的酒瓶,“我知道,你干不出这事。” 瞠目结舌的一群纨绔才回过神来似的,看着地上的酒瓶碎片,那就是划江宥随的罪魁祸首。 但是,明明就是他自己划的! “就,南哥不是让小惟送他回去吗,本来哥几个一个接着一句骂着呢。结果那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跟发疯了一样把瓶子往桌子上一敲,用碎片往自己手上一划,然后就笑得跟神经病一样走过去了……” 第24章 “真是疯子啊…… ” “要不要跟小惟解释一下啊,真不是我们干的。那人也太会装了。” 南峥摇了摇头,“别说了,说了小惟也不一定信,反而会觉得我们在挑拨离间。” 一个沉静的声音道:“闻到了绿茶的气息,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了。” 有人哀嚎:“卧槽能不能还我干净的眼睛啊,我离的最近,血全溅我身上了!我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 家里有专门的家庭医生,所以楚忻惟很少来医院。 他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流程,于是只乖乖地陪着江宥随,替他拿单子,不吵不闹不乱跑,十分省心。 真的有点小情侣的样子了。 江宥随用左手摸了摸楚忻惟柔软的头发,叮嘱他:“在门口等我,很快就好了。” 楚忻惟点头:“好!” 天色已黑,楚忻惟等待过程中无聊的很,只能和林聆聊天。 楚忻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欺负他!生气】 楚忻惟几乎把江宥随描述成浴血奋战逃出来的难民,林聆额角一跳,让他挑紧要的说。 从他口中听了来龙去脉的林聆沉默,对真实度存疑。 主要是那群人只是些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局子预备人选。 无冤无仇的,下手这么重? 林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楚忻惟:【不知道tat他不会死吧呜呜】 林聆:【……】 楚忻惟:【?】 林聆飞快把自己的省略号撤回,【误触了宝宝~sorry~亲亲】 【你就放心吧,死不了的,要死了你就成小寡妇了,还是俏寡妇】 【记得穿白的,太有生活了!(大拇指.jpg)】 楚忻惟看不懂林聆的胡言乱语,啪嗒啪嗒手指敲屏幕敲出泄愤的声音,【不!许!乱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身份!】 忽然想起什么,楚忻惟切到百度搜索“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吃什么好的快”。 表情严肃地一个字一个字看,深深映入脑海。 江宥随出来的很快,手上包着纱布,倚着门框遥遥看着楚忻惟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楚忻惟低着头看的脖子有些痛了,抬起来想活动活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江宥随。 他按灭屏幕,对江宥随招了招手,“怎么样呀怎么样,现在还痛吗?要几天才能好呀?医生都说什么了吗?” 江宥随虚虚地扶着他,虽然楚忻惟自告奋勇充当他的小支架,不让他的手太累。江宥随只有答应的份,又怕他累着,便微抬着手,只放了不到一半的重量。 江宥随捏了捏楚忻惟的嘴巴,“小麻雀。” 楚忻惟茫然:“?” “什么小麻雀?我吗?” 江宥随点头,含着笑道:“今天的话好多,很担心我吗?” 楚忻惟:“是呀是呀,我超级担心你的,我都以为你流这么多血会死掉。”他停住脚步抱了抱江宥随,“你千万别死啊,我会好好养你的。” 江宥随叹了口气,他低眼看着那乌黑毛茸茸的脑袋,声音很轻:“养好自己就够了。” “我应该是小百灵鸟,”楚忻惟忽然说,“不是小麻雀。” 江宥随俯身亲了亲他粉粉的脸蛋,一触即分,“是小宝宝。” 楚忻惟瞪大眼睛,捂住自己被亲的地方,雀跃道:“哦,知道啦。” 抿着嘴唇,酒窝浅浅,笑得清纯又羞涩,满脸都是开心。 到家时天色已经黑透,天空挂着零散的星星。 楚忻惟教江宥随认星星,自己胡乱扯一通,给他们赋予独一无二的故事。 江宥随眼神温柔,忍不住抚着他的脸,堵上叽叽喳喳的唇。 是一个充满温情和爱怜的温柔亲吻。 楚忻惟踮着脚尖,闭着眼睛,像童话故事中才存在的人物,白皮肤大眼睛,睫毛长长卷卷颤抖地像几欲展翅而飞的蝶翼,洋娃娃一般纯洁、天真,紧张地等待亲吻的结束。 江宥随再度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像有点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楚忻惟睁开眼:“啊?” 这么大的人也会害怕吗? 江宥随接着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道:“我胆子确实没有小惟大,我很羡慕小惟这么勇敢,胆子大,特别招人喜欢。” 楚忻惟的嘴角又翘起来了,眼眸弯弯,酒窝甜甜,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像披上一层洁白婚纱。 纯真、圣洁、无暇的化身。 “而且我的手也受伤了,吃饭、洗澡、开门,都不太方便,家里没人照顾我,如果小惟愿意陪着我的话,我就很开心了。” 江宥随示弱一般的话经他口中说出来也是充满一股冷淡的气息,但楚忻惟这个小傻子完全听不出来,心里软趴趴还充满愧疚。 如果不是他带江宥随去那,江宥死也不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 江宥随丝毫不为自己的心计感到可耻,他只知道自己成功引诱、蛊惑了自己尚且天真的玫瑰恋人。 一秒都不愿意和他分开。 他必须要时时刻刻看到楚忻惟,不然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21章 楚忻惟站在玄关处,第一次来,抑制不住好奇心东张西望。 他看着江宥随换鞋进屋,脚下犹豫着左脚点了点右脚,“我也要换吗?给我拿个鞋套就可以了。” “有你的鞋,新的。” 江宥随给楚忻惟取了双新拖鞋,制止楚忻惟弯腰的动作,将软凳拉过来给他坐。 楚忻惟也没和他客气,一屁股坐下去,和撑着腿的江宥随面对面。 楚忻惟坐的很端庄,对他露齿一笑。江宥随淡淡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神色,揉了揉他的头发。 江宥随很少做这种事,加上手伤不太方便,动作中难免透出几丝生疏。脱下楚忻惟穿的鞋子,放在鞋架上,给他换上新的拖鞋。 鞋子大小尺码竟然很合适,款式简单轻便。 江宥随捏着那截莹白脚踝,轻轻摩挲,眸色幽深。 楚忻惟感到有些痒,忍不住动了动,江宥随垂下眼睫,松开手。 穿好之后,楚忻惟原地蹦了蹦:“江宥随,你好厉害呀,正好诶。” 他亦步亦趋跟在江宥随后面,“你是不是之前就想要我来你家玩呀?连我的拖鞋都备好了。” 看着江宥随点了点头,楚忻惟脸上露出有点小小的臭屁表情,“我就知道。江宥随,你要说喜欢我我才知道的呀。自己一个人准备,我都不知道。” 安静冰冷的房间里在今晚忽然充满生动有活力的声音。 江宥随打开中岛台的灯,转过身看着偌大房间里那道身影,耐心等他把话说完。 “好,我知道了。”江宥随脸上神情依旧极淡,但不难看出柔和。 楚忻惟得到满意的答案,环顾四周。房子和样板间几乎没什么区别,夏日的夜晚,楚忻惟从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皮肤就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乎有一股阴冷的风袭来。 客厅灯光昏暗,或许是主人故意选择的模式。但这种灯光下,一切都被笼罩在诡异的色调里。 楚忻惟没敢靠的太近,他只是大致掠过一眼,心底就涌上不舒服的感觉,一瞬间竟然叫他有点毛骨悚然。 楚忻惟连忙转过脸,发现刚刚还站在中岛台前的江宥随此刻不见了。 心里忍不住打鼓,楚忻惟试探着叫了一声:“江宥随?” 没人应声。 “江宥随……”第二遍,楚忻惟的声音中就已经有了颤音,小腿肚都在抖。 楚忻惟胆子本就不大,在看完恐怖片或者玩过密室、鬼屋之类,都是处于极度需要旁人关注和陪伴的状态。 他吸了口气,脸色被灯光一照,显得有些发白,下唇被咬在齿间,唇珠都黯然失色。眼睛霎时间涌上雾气,连带着眼眶上下都红了些。 楚忻惟吸了吸鼻子,看到卧室的门开了一角,以为江宥随进了卧室,往前走了几步,就被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叫住。 “怎么了?”江宥随完好的那只手拎着袋东西,站在他身后,平静地问。 “你去哪了,刚刚叫你好多遍,都不说话。” 楚忻惟快步走上前,到了他前面才敢松口气,拽着江宥随的衣角,主动要帮他拿东西。 “我来拿吧,你的手都伤了。” 江宥随看了眼他背后,又看了看他现在装作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样子。 没让他拿,错开楚忻惟伸过来的手,放在桌子上,摸了摸楚忻惟的耳朵:“点了些东西。不用,不重。” 温热的触感和温度让楚忻惟恢复些许镇定,四肢百骸渐渐恢复温暖,点了点头,“哦,好。”一步不离地跟着江宥随的步伐。 看他去冰箱就跟着去冰箱,去厨房就跟着去厨房,去洗手就跟着帮他卷起衣袖。 第25章 实在是非常的乖。 丝毫没有平日里嚣张的不行的模样。 江宥随忽然笑了一声。 给购物袋里的零食和菜分装,忙得不亦乐乎的楚忻惟茫然回头,“啊?你笑什么?” 江宥随拉开椅子让他坐着理东西,把小蛋糕和草莓牛奶摆在他面前,自己也停下手中动作坐在他对面。 楚忻惟的注意力立即被小蛋糕和牛奶吸引,“是给我买的嘛?谢谢你。” 江宥随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嗯,牛奶是冰的,你肠胃不好,等回回温再喝吧。” “好!”楚忻惟清脆应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江宥随就握着他的手,逐渐变成十指相扣。 “刚刚在看什么?” 楚忻惟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他在问什么,过了几秒反应过来,便抿了抿嘴唇,左看右看后,才回答:“没看什么啦,我刚刚叫你好多声,你都没说话,我以为你去卧室了,想找你。” 江宥随的声音听起来极具耐心温和,“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一声。出去拿了东西,没有去卧室,不是故意不说话。” “而且这个不是卧室,”江宥随走到门前,慢条斯理关上半开的门,发出响动,他的一半身影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只是一个储物间,不用在意。”他轻飘飘道。 楚忻惟愣愣的,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怪。 但更重要的是:“江宥随,你今天话好多。” 以前都不爱搭理人,今天反倒变了个人似的,有着数不尽的耐心和温柔。 江宥随:“第一次谈恋爱,怕你觉得不开心。” 所以总想要解释很多。 楚忻惟眼睛都不眨,笑的特别漂亮:“是吗?好巧啊,我也是。” 他想江宥随可真会开玩笑,比他都会骗人。 唯独没有想过江宥随说的是实话。 江宥随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瞳被灯光照耀,折射出冰冷无机质的光,幽暗而深不可测。 “是么,”他轻轻地说,“真巧。” 小骗子。 “对了,”楚忻惟突然想起来,“你衣服上还有血呢,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不着急,”江宥随把小蛋糕包装拆开,“饿没饿,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像是应和江宥随说的话,楚忻惟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楚忻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江宥随对视片刻,笑意染上江宥随眉眼。 “笑什么嘛,”楚忻惟羞恼地捂江宥随脸,肚子叫没羞,反倒被江宥随笑的害羞,雪白面颊和脖颈漫上绯色,“很好笑吗?你没听过别人肚子叫啊。” 江宥随一只手托着他屁股,任由楚忻惟胡乱扒拉自己的脸。 “没,只是觉得很可爱。” 楚忻惟这才开心,搂着他的脖子,动作幅度变小,两只腿环上他的腰。 楚忻惟就这么被江宥随单只手抱着,伸出一只手抬高,宣布:“我饿了,我要吃饭!” “吃面吧?我想吃面条。”楚忻惟考虑到江宥随伤了一只手,煮面的话方便省事,自觉善解人意。 江宥随没有不答应的份,“家里没什么食材,番茄鸡蛋面可以吗。” 楚忻惟:“可以呀可以呀!” “就吃番茄鸡蛋面,我可以吃一大碗,不加葱花。” 楚忻惟今晚像是误饮过酒,脸颊红红,话很多,但很乖,很听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江宥随家里的怪异现象吓的。 总说一些让江宥随心软的话。 “好,”江宥随微凉的唇从他颈间擦过,“抱着你做饭?” 楚忻惟在他身上赖了一会,跳了下来,“我还没有懒到那种程度呢。” 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吃着小蛋糕看江宥随做饭。 江宥随余光看着他像只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 又转向咕嘟冒泡的汤底,热气氤氲了整张脸,模糊了他的神情。 当然,是他离不开楚忻惟。 连做饭都想抱着他。 江宥随总有一种能把家常菜做出色香味俱全的本事。 好吃到楚忻惟甚至把汤都喝完,肚子变得圆鼓鼓,口中打了个小嗝。 楚忻惟:“以后你会一直给我做饭吃吗?”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又无辜。 “会,”江宥随缓缓道,“只要你愿意。” 吃完饭,楚忻惟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没坐一会,看了眼时间。 他揉了揉眼眶,打了个哈欠,声音黏黏糊糊:“江宥随,我想回家了,有点困。” 作息规律的楚忻惟需要有充足睡眠,有着早睡晚起的好作。 像含苞待放的花,要在温室里顺风顺水万事如意地长大,娇弱又难养。 闻言,背对着他的江宥随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他看着手中拿着的浴巾,眼神冰冷,随意地将浴巾扔在地上。 楚忻惟听到动静,转头去看。 江宥随可能太着急,用了有手伤的那只手捡,刹那间疼的皱起眉。 楚忻惟走过去来:“你别动,我帮你捡。” “谢谢。”江宥随疼地直吸气。 楚忻惟见状,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很疼吗?” 江宥随唇色发白,“还好,我没事。” 在楚忻惟眼里就是故作坚强。 江宥随不动声色地说:“这条浴巾脏了,小惟,你可以去帮我拿条新的吗,在卧室衣柜左边中间那层。” 楚忻惟自然是答应。 浴室里,衣服脱到一半的江宥随看着镜子中冷淡阴郁的男人,只要离开楚忻惟的视线,他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就像懒得维持似的,沉下来。 背后是交叉纵横的疤痕,打眼一看,像是经历过某些非人的虐待。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住,目光像是能透过墙看到在找东西的楚忻惟。 卧室里的楚忻惟找到浴巾,转身时无意间看到江宥随床上枕边的相册。 ……应该是相册吧? 是打开的状态,楚忻惟一眼掠过,隐约觉得那张场景有点眼熟。 他走到门边,还是有些在意,便折返回去。 在楚忻惟即将看到照片全貌的瞬间,一道含笑带着冷调的男声从他背后响起。 “小惟,你在做什么?” 江宥随身上的气息很凉,握住楚忻惟的肩头,蒙上他的眼睛,语调极轻,拂过他耳边:“你看到了吗?” 第22章 【今天谁上位了群聊】 x少1号:【照片.jpg】 x少1号:【这些东西怎么办?哥几个来认领】 x少2号:【送出去的礼物还要收回来???】 x少3号:【傻比玩意, 蠢死了。谁知道小少爷地址,给他寄过去?或者找蓝堂的人送货上门】 南峥:【已经处理好了】 南峥:【今天监控谁调过?有没有那谁紫砂照片视频什么的】 姜问纯:【没有证据,等死】 南峥:【有你什么事?】 x少2号:【当时那情况谁来得及拍视频啊, 他直接kuku给自己两下都给老子看傻眼了】 x少1号:【而且照片什么的……小少爷走之后大家都走了,忘记这回事了】 南峥:【得,没监控没照片没视频】 众人:【哭.jpg】 南峥:【指望不上你们这群蠢货, 我再去问问经理监控能不能恢复】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 酒瓶散落一地。 男生坐在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上笑容甜美的漂亮少年, 喉咙不停吞咽,擦掉嘴边酒液。 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杯中倒放着一支亮着屏幕的手机, 上面是一张满地狼藉间杂血迹的照片,还有模糊不清的少年的脸。 过了不知道多久, 一道粗粝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呵, 换类型了。” “操。”他将手边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狠狠摔碎,发出刺耳的声响。 * 安静封闭的空间内,耳边只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声音。 “什么?” 覆在眼皮上的手是温热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楚忻惟心脏重重跳了一瞬。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巴掌大的小脸被捂住大半, 只露出茫然张开的嘴巴, 发出一声疑惑的问句。 “看到了什么?” 江宥随站到他面前,细细端详着。 无辜又茫然的漂亮男生被他掌控在手里, 露出的脆弱姿态叫人油然而生一股怜爱之情,能轻易激发人的控制欲。 江宥随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眼相册摆放的位置, 确认了什么之后松开手。 其实他只是将手轻轻覆着,可没想到楚忻惟这么乖,连一丝反抗都无。 “相册啊,”江宥随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不小心,挡住楚忻惟大半视线,楚忻惟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江宥随漫不经心道,“一些我拍的废片,没什么好看的。” 第26章 楚忻惟以己度人,将江宥随不想被别人看到不完美作品的心态归结于某种强迫症、完美主义和害羞。 嗯,可以理解江宥随的这种想法。 所以他拍了拍江宥随的胸膛,刚想出声安慰,就看到衬衫上褶皱丛生,是先前接吻时被他抓皱的。 楚忻惟心虚地给他抚平,“你喜欢摄影吗?” “一般,只有在个别时候,有特别喜欢的模特我才会拍。” 江宥随说,同时捉住他不老实的手,似笑非笑:“摸什么呢?” 纤细皓白的手腕被桎梏住,江宥随握的很轻,否则力度大的话会伤到这个娇气的不行的小少爷。 楚忻惟见抚不平,便倒打一耙:“没有摸,你的衬衫怎么这么皱啦?这里还有血,脏死了。你别要了,我给你重新买。” 江宥随牵着他离开卧室,顺手带上门。 “这个我知道,”他说,“叫吃软饭。” 楚忻惟被他逗笑了,“你懂的好多啊。” 他想到自己的经验,“这个也叫吃软饭吗?那我很会吃软饭诶。” 眼睛格外明亮,天真又漂亮。 江宥随捏了捏他的脸蛋,像捏面团一样挤的鼓鼓。 “怪不得哪里都是软软的。” 他掀开眼皮,专注地盯着手下雪白的颜色,独特的香气化作实物萦绕在他周围,他眸中透着化不开的黑。 “也香香的。宝宝,好香啊,好爱干净,好漂亮。”! 江宥随是去情话班进修过吗,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楚忻惟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夸奖,对自己变相的认可。 心花怒放,压住疯狂上翘的唇角,跨坐在江宥随身上,献上自己的亲亲。 清脆的一声mua响,蜻蜓点水,纯洁极了。 “好,奖励你一个大大的亲亲,”楚忻惟笑眼弯弯,也反过来和江宥随做了同样的动作,评价道,“你硬硬的,不适合吃软饭。” 很霸道的楚忻惟只允许自己存在这种行为,“江宥随,听到了吗,吃软饭很不好的,你别吃。” 要想养一株娇艳名贵的花,自然需要了解、接受它的一切。接受它随时会死掉的脆弱,接受它只能用昂贵肥料的娇气,接受它阴晴不定、自私自利、恶劣挑剔。 江宥随从沦陷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会把楚忻惟养的更漂亮、明媚、骄傲,全面接受他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和坏习惯。 楚忻惟只需要快乐就好。 江宥随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知道了,好霸道啊。” 得到承诺,楚忻惟丝毫不留恋从他身上爬下来,“好了你快点去洗澡吧,再不洗都要变臭了。” 江宥随完好的手一把揽住那截窄腰,口吻变得黏糊:“宝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好像很尊重别人、很有礼貌似的,但手下的动作没有一点留情,就算伤了一只手,也完完全全能将他掌控在手中。 楚忻惟被抓回江宥随的怀抱,挣扎着喘息,“……随便啦,都可以。” 是有些随意的态度。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楚忻惟并没有多在乎。 宝宝。 有很多人都会这么叫他。 “如果你喜欢就可以叫嘛。”楚忻惟笑的很甜。 江宥随托住他,像犬科动物,埋在楚忻惟的颈窝里,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颤栗。 “你干嘛呀,别动了,小心手被碰到。” 楚忻惟被他弄的发痒,笑声清甜又脆,一个劲去躲。 “想亲。” 江宥随说,声音变得低沉喑哑,传入楚忻惟耳中。 他说得四平八稳格外平淡,冷硬的外表下藏着翻滚的岩浆般的渴欲。 楚忻惟被他盯地缩了缩脖子。 他眼疾手快捂住江宥随的嘴,“可是今天都亲过了,我的嘴巴有点不舒服。” 江宥随抬起眼,阴沉沉的眉眼,平静的眼眸中透露出可怕的欲念和迷恋。 “那我亲亲你吧。”楚忻惟想到一个好主意,勉为其难凑上去贴了贴他的面颊。 “可以了吧。”亲完立马退的远远的。 楚忻惟拼命逃离他的怀抱,够到沙发上的抱枕一把蒙到江宥随脸上,“快点!去!洗澡!” 江宥随脸色木然,舔了舔嘴唇,感到由衷的不满足。 连甜头都不愿意多给的吝啬小骗子。 “你自己一个人应该可以吧。”楚忻惟在江宥随拿起浴巾走向浴室的时候探出小脑袋,“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叫我哦。” 江宥随冷淡道:“可以一起洗吗。” 眨眼间又是一个迎面飞来的抱枕。 江宥随没躲,他像嗅觉灵敏的某种动物,能从沾染过楚忻惟身上气息的每一处,闻到属于他的浅淡香气。 “你太变态了!”楚忻惟站在沙发上,像个小巨人一样面色严肃地斥责他,“等你洗完澡我就要回家了。” 多善良多心软,想着江宥随手上的伤处,还要等他洗完澡确定今天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才会回家。 * 暑季雨水多,前一刻还是炎热高温的天气,后一刻就变成急风骤雨。 江宥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楚忻惟的身影。 本该在偌大冰冷的客厅中,背影都是娇俏充满生机的,吵闹地坐在沙发上观看无聊的电影之类。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专门调的更加明亮的灯光,也无法遮掩他满身的暴戾森然。 跑得真快。 就这么排斥? 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水,单手拿着,灵活修长的手指勾开圆环,发出一道声响。 冰水顺着喉管滑入胃里,缓解些许的焦灼和干渴。 几口喝完后,江宥随捏着啤酒罐捏扁,扔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中,没扔中,顺着垃圾桶边缘滚到地上,发出高分贝的噪音。 “啧。” 江宥随捋了把额头,沾染着水汽的额发被齐齐抹向后方,露出完整的面容。 这张轮廓明显线条坚硬的脸,五官分明,组合在一起,却透露出一股说不清的阴郁。 很难让人亲近和产生好感。 被噪音吵醒的楚忻惟从沙发上睁开眼,爬起来,看到江宥随的背影。 “江宥随……” 尚未完全清醒的嗓音有种撒娇的意味,即便客观上来讲语气实在是差的可以。 “什么声音啊,吵死了。我本来都睡着了。” 起床气很大的小少爷被吵醒,第一件事就是皱巴着小脸发脾气。 灯火通明下,高大的身影肉眼可见一僵。 江宥随走到垃圾桶旁捡起易拉罐,轻轻放进垃圾桶,和楚忻惟道歉:“对不起,宝宝。要继续睡吗?” 楚忻惟哼了一声,“你太吵了,我睡不着,而且我已经清醒了。” “我要回家。” 楚忻惟坐着伸了个懒腰。 雷声轰鸣,轰隆隆响彻天空。 楚忻惟看了眼窗外:“下雨了吗?” 江宥随跟着看过去,“嗯,很大,我这里没伞,你还要回家吗。” “啊,”楚忻惟大声叹了口气,把自己狠狠往沙发上一摔,瘫在上面,“没有伞……我可不想淋成落汤鸡。”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这个点阿姨已经睡着了,他不想麻烦阿姨。 “我好困,”楚忻惟可怜巴巴地拖长声音,“我好想睡觉——” 江宥随垂着眼,“今晚就在这睡吧,家里有额外的房间。” 楚忻惟犹豫着点了点头,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只是:“有换洗的衣服吗,我不想穿着脏衣服或者裸睡。” 江宥随淡淡地说:“有,之前买了很多,都是干净的。” “?” 楚忻惟疑惑:“买了很多?我不想穿你的衣服。” 江宥随平静地告诉他,“没,不是我的,给你买的。” 楚忻惟瞪圆眼睛,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你想的也太周到了吧,江宥随,你好全能啊。” 他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单单为江宥随考虑周全感到满意和得意。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啦,”楚忻惟扬起下巴,“你知道你一开始对我很坏吗。” ……坏? “真的很坏吗?” 提起这个,楚忻惟立马坐直身体,看起来像是要滔滔不绝细细道来,但刚竖起一根手指,便卡壳了。 “好吧,”楚忻惟泄气道,“百分之四十,微坏吧。” 江宥随想,不坏一点怎么勾引你。 像其余那些楚忻惟的追求者一样,痴态横生,一味纵容和听话,谁都像条狗。 要是像他们一样,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也就这张脸有点用。 “喜欢你,”江宥随抓着他的脚踝,沿着小腿攀上,手法有轻柔色情,半跪在楚忻惟身边,仰视着他,“会对你很好的,好吗。” 第27章 卧室里有浴室,楚忻惟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有些轻微认床。 但并不严重。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电闪雷鸣的原因,房间里亮着昏黄的小夜灯,楚忻惟用枕头捂住耳朵,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陌生的环境,暴雨如注。 窗户是不是没关好……? 窗帘被风吹地飘动起来,幽幽的,为不平静的夜晚增添上几分诡异。 楚忻惟从被子里爬出来,整张脸白雪一般,没有血色,嘴唇却娇艳无比,在黑暗中成为最为注目的风景。 从花瓣般的口中吐出一口热气,幽香似是化作实物萦绕在他周围,如同夜间出行择人而食的妖鬼。 他撩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眼窗,从那双圆润无害的眼睛中流露出刻骨的烦厌和嫌恶。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赤着双脚微微踮起。 略微有些宽大的衣服包裹住他的身体,随着风鼓起,掀起一角,越发衬出那截细细窄腰的不堪一握。 直到关上露出一角的窗户,挺直的脊背才微松懈下来。 如凝脂的皮肤在黑夜中像是能发光,白皙如玉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显得纤秀柔弱。 手机屏幕接连亮起,照亮楚忻惟脆弱苍白的脸。 他查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回拨了电话。 隐蔽的角落,幽幽亮着暗淡的红光。 没有被发现。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坐在桌前,嘴里咬着燃到一半的烟,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朦胧了电脑上实时的动态。 手边的笔记本显示着: 《小惟观察手册》 第23章 天际划过一道银光, 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雷声,一瞬间将屋内照的宛如白日。 也照亮了缩在床头的身影。 本来口中说着什么的楚忻惟整个人无意识的发着抖。 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声音,仍在通话中, 对方提高声音叫着他,然而却得不到楚忻惟的回应。 咚咚咚。 楚忻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隔了很久意识到是门被敲响的声音。 这给他反应迟缓的大脑传递一道信息:可以去找江宥随一起睡。 又是一声响雷。 楚忻惟把耳朵捂的紧紧, 抱着枕头和小被子瑟瑟发抖, 贴着墙走。 打开门,入眼是满室明亮, 灯光亮度被调至最高。 江宥随倚在门旁,低着头, 神情温柔地注视着他。 楚忻惟茫茫地看着他。 江宥随手中端着一杯热牛奶,大概是他敲响门的原因。 “睡着了吗?外面的雷声太大了, 很吵。”江宥随温热的手抚着他发白的脸庞,额头上甚至有被吓出来的冷汗。 楚忻惟摇了摇头, 身后的房间像是会吃人的怪物,他上前想要抱住江宥随。 手下抱着枕头和被子没有空闲,楚忻惟只能环着。 江宥随的眼睛像是能洞悉一切,他什么也没说, 关上楚忻惟身后的门。 “喝点热牛奶吧,会睡得好一点。” 楚忻惟不声不响, 情绪低落。 江宥随耐心地等着他。 过了一会, 楚忻惟才感觉到温暖重新注入四肢百骸,埋在江宥随怀里小声说:“不想喝。” 江宥随哄他:“好, 不想喝就不喝。困不困,要不要睡觉?” 楚忻惟仰起脸:“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他注意着江宥随的反应,补充道:“我睡觉不会踢你的……” 看来真的被吓的不轻。 “没关系, 踢我也没事。” 楚忻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只人偶娃娃,坐在江宥随房间里的床上,视线紧跟着江宥随的动作。 江宥随把牛奶杯放好,好笑地看了眼楚忻惟。 “我可能要先去冲个澡,你上来睡吧。” 楚忻惟乖乖点头,掀开江宥随的杯子钻进去,枕着江宥随的枕头,鸠占鹊巢。 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散落在床尾。 江宥随轻声说:“我很快就回来,不会关灯的。” 楚忻惟把自己埋进江宥随的枕头里,上面有一股干净的说不上来的味道,浅淡的薄荷混杂着潮湿水汽。 很好闻,也很舒服。 楚忻惟第一次这么觉得。 原来江宥随的味道这么好闻。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奇怪的是,沾上床没多久,连江宥随回来都没等到,他就陷入梦乡。 冲了个凉回来的江宥随也没想到他睡的这么快,闻了闻身上,没有烟味了,才靠近他。 他简单给楚忻惟擦拭了下,怕他觉得身上起过冷汗不舒服。 最后跪在床边,吻了吻床上楚忻惟的额头、放在被子外的手和面颊。 “晚安,不要做噩梦了。” 他语调轻柔,满含情意。像看守着公主不被恶龙夺走的骑士,即便恶龙也是骑士的化身。 这一觉睡的很好。 什么梦都没做,什么人都没梦到。 一觉睡到天亮,太阳升到正空,楚忻惟才悠悠转醒。 楚忻惟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思绪放空。 …… 哦,他在江宥随的房间里。 江宥随呢? 他摸了摸身边,疑惑地爬起来。 人呢? 他掀开被子即将踩到地板的时候,门口传来江宥随的声音:“别光着脚踩。” 楚忻惟循声去看,“你怎么戴眼镜了?” 戴着眼镜的江宥随被模糊身上的冷淡感,难得一见的柔和。 江宥随说:“有点近视,虽然度数不深,我在家的时候偶尔会戴。” 楚忻惟感到很新鲜。 缩回脚盘起腿对他招手,“我看看。” 江宥随顺从地走过去,半跪着方便楚忻惟看。 楚忻惟眼睛弯弯,摘下眼镜张开手指:“能看得清吗?” “看得清,”江宥随握住他的手,“好玩吗?” 楚忻惟把眼镜戴在自己脸上,太大了,他的脸有点挂不住,一直往下滑。 楚忻惟笑了下,把眼镜还给他,“好玩呀。” “嗯,换衣服出来吃饭吧,已经准备好了。” “几点了?”楚忻惟看了看天色,发现看不出来什么,又在床上摸自己的手机。 “我手机放在哪了?”楚忻惟惑然回头。 江宥随指了指柜子上的手机,又指了指床上放着的衣服。 楚忻惟在床上站起来:“好啦,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 江宥随慢慢地说:“记得穿袜子。” 他看了眼自己裹着纱布的手,眼中划过一丝厌烦。 要不是手伤,他就能给小惟穿袜子了。 楚忻惟应声很爽快:“知道啦知道啦!” 他展开江宥随准备的衣服。 ……这是什么?衬衫还是背带…… 楚忻惟研究了一会,累得满头大汗,头晕眼花,气喘吁吁。 十分钟后。 楚忻惟终于成功穿上这套衣服。 卡其色背带和白色衬衫,还有同色系袜子、帽子和鞋。 有点像某种侦探服。 楚忻惟很难不怀疑这是江宥随的恶趣味。 但看在昨晚的份上,楚忻惟大发善心,决定满足他。 洗漱完毕出来就闻到饭香,楚忻惟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瘪的肚皮,捏着手机跑到餐桌前。 正吃着饭,江宥随忽然说:“早上有人给你打了电话,我没接,你要回一下吗?” 楚忻惟小口小口咬着筋道的薄皮,嘴里塞着食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意识到这点,边向江宥随做摆手手势,边努力加快咀嚼速度,直到咽下去,才说:“不,等吃完饭再说啦。” 江宥随像是笑了一下。 其实他接了那通电话,没有备注,没有声音,江宥随等了一会,手指敲了敲桌,“他在睡觉。” 那边下一刻就挂断电话。 楚忻惟看到未接电话,疑惑是不是谁打错了电话,正好身后的江宥随叫他,他应了一声,顺手关上手机,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江宥随的手伤很不方便,但在楚忻惟不甚精心的照料下,竟然好的也很快。 拆线之后就好的更快了,楚忻惟捧着他的手,仔仔细细观察一番。 “会留疤吗?” 在某天洗完手后,楚忻惟蹲在他身边,抬起脑袋问。 江宥随飞快地说:“不会。”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急切,但楚忻惟并没有看他,也没有对他的回答表现出欣喜或是失落。 傍晚时,楚忻惟像以往一样和他道别。 六月底到七月份,楚忻惟出于某种原因,很少离开家。 虽然他嘴上说着玩腻了不想出去,但江宥随还是从细枝末节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第28章 可是楚忻惟的朋友,都没有对此表现出意外。 “每次放假我都看不见小少爷啊,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连林聆都说:“习惯了,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没有人觉得奇怪,反倒是怪异反问:“你不知道吗?哦对,你刚转来没多久,不知道也正常。” 非常明显的排外。 然而江宥随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懒得看 别人的看法。 他很满意,对于楚忻惟宅家不出的这种状态,满足他不为人道的阴暗心和私欲。 到八月初的时候,这种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 日上三竿,江宥随做晚饭,脱下围裙,敲响楚忻惟房门。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江宥随轻手轻脚进来,关上房门。 高大的身影背着光,为床上打下一片阴影。 江宥随立在床边,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他伸手抚了抚睡得正熟的楚忻惟的脸,把落在唇边的发丝勾到后面,低下身体。 楚忻惟是被痛醒的。 他做了个藤蔓成精的梦,梦中藤蔓把他紧紧缠绕住,裹得像个蚕茧,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结果醒来的时候,楚忻惟发现自己的嘴巴麻了。 他和江宥随面面相觑,江宥随不紧不慢收回,为他擦了擦溢出来的口水,淡淡道:“醒了?” 楚忻惟:“…… ”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这样子真的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爬起来,“你能不能别趁我睡觉的时候亲我。” 江宥随挑眉:“为什么?” 楚忻惟认真道:“我会做噩梦。” 江宥随说:“是吗。” 他为楚忻惟掀开被子,手中拿起袜子:“小猪,一点了,该起床了。” 楚忻惟摸了摸额头,嘀咕:“怪不得我睡的有点头晕呢,肚子也好饿。” 他动作自然地将脚伸向江宥随,江宥随就捏着他的脚骨,半跪在他面前,小心轻柔地为他穿上鞋袜。 最后吻了吻楚忻惟的小腿处。 被楚忻惟条件反射踢了一脚,江宥随随手接住,面不改色,“还没习惯吗?” “这也要习惯?” 今天的衣服也是江宥随给他搭配,楚忻惟躺平任揉捏搓扁,心想:江宥随真的很适合当管家! 他翘了翘腿,雪白的一截小腿肤若凝脂,展露在外面。 “我今天要去参加班长的生日聚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宥随动作一顿,长睫微颤:“他没有邀请我,我去的话,会妨碍到你们吧。” 他的鼻梁很挺,睫毛极长,和楚忻惟不同,他的睫毛直挺,长到近乎锋利,抬眼的时候又为眼型增添几分锐气。 然而垂下的时候,在下方打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像是不敢反驳,不敢多话,总有一些清雅无辜之意。 起码在楚忻惟眼中是如此。 事实上楚忻惟本来没打算通知江宥随这件事,班长说起的时候,他不太明白:“你想让他去的话邀请他就好了啊。” 楚忻惟不理解为什么要拐弯抹角问江宥随是否会和他一起来。 又不是什么舞会,需要带舞伴。 班长无奈道:“好吧,是我说错话了,我没这个意思。” “因为最近你和他走得很近,形影不离,我只是想到提一下,不要不高兴。” 楚忻惟说:“我知道了。不过这没什么,如果你想邀请他的话,我可以帮忙转告。” 班长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着笑:“不必。” 他根本不想看到那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生日会上,脏了他的眼。 但这当然不能被楚忻惟知道,毕竟江宥随现在在楚忻惟身边的受宠程度与日俱增,人人都看在眼里。 历来如此,楚忻惟觉得这是他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和江宥随事事分享,他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但是班长听了他的想法,笑道:“大概有三天行程,你或许提前告知他,否则他以为你失踪了怎么办。” 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楚忻惟认为这很麻烦。 江宥随去哪里也不会什么都和他说啊? 但今天不知怎么,他看到一桌菜,心里有些不忍,这么多好菜他今天吃不到了。 然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宥随,鬼使神差说起这件事。 江宥随果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让楚忻惟很满意。 过往因为他没有提前说的男友闹起来的饿不在少数,这让楚忻惟积累不少经验。 面对质问,无非是:“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还想怎样。” “嗯嗯嗯,你说的对。” “我走了。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你太无理取闹了,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得到脸色铁青的回答。 楚忻惟心只软了一瞬,听到门铃声响又立马将此事抛之脑后。 走向镜子,理了理帽子下的碎发,临走前看也没有看江宥随一眼:“我先走啦,下次有机会一起出去玩。” 随后便坐上来接的车,身着正装的司机为他拉开车门,神态恭敬,风度翩翩。 后座上坐着温文尔雅的班长,也是穿的剪裁得体挺括的西装,冲他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楚忻惟不解风情地说:“一周前我们刚通过话。” 他们聊着天,在班长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楚忻惟很快将家里的家庭煮夫忘在脑后。 江宥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疾驰的车的背影。 就和桌子上冷掉的饭一样,心中冰冷一片。 从外看去,如同鬼魅一般,眼神令人不由自主的发怵。 手机屏幕上亮着无命名联系人发来的信息:【收到。】 * 班长出生名门望族,家族底蕴深厚,艺术世家,他的生活充满浪漫和艺术。受家庭影响,班长脾性俱佳,有着连班里最顽劣的学生都难以攻击的好脾气。 所以他的成人礼,盛大瞩目。烫金的邀请函,上层人的游戏活动,处处充满着奢侈贵气。 楚忻惟抵达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 从外来看,这和城堡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准确来说,应该是废弃的城堡。 藤蔓丛生交叉纵横缠绕着古堡,密密麻麻浓郁的暗绿,扭曲的树干和将死的植物,外墙上布满干涸裂缝。 而花园里的玫瑰花园却盛开。 这是一座生与死、现代与中世纪交替进行、历史悠久的古堡,也是作为艺术品而存在,具有十分的观赏价值和标志性。 而与外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的内部,或许精心设计过,为了符合生日会的主题,看起来华丽高贵。 大门两旁站着两排身穿西装的人,沉默地躬身欢迎来宾。 每一位出示邀请函的人均穿着得体,面带微笑,三三两两,体面极了。 于是匆匆赶来的楚忻惟在众华贵礼服对比下,显得格外……突出。 尤其是在主人的带领下。 楚忻惟深觉自己受到欺骗,他受着目光洗礼,“你不是跟我说,按以往的规格来就好吗?” “啊,抱歉,我想让你舒服一些。” 楚忻惟握拳:“说清楚,你觉得我现在很舒服吗!” “别急,”班长安抚他的情绪,知道他不喜欢被别人长久盯着,“很快就结束了。” 大厅里站着许多受邀请参加生日会的人,其中有个别人的脸上戴着银色或金色或黑色的面具,混杂其中显得十分神秘。 主人没到场前,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充满虚伪客气的欢声笑语。 楚忻惟不喜欢这种感觉。 有些人的目光不仅仅是在打量,更是像看一个待价而沽的物品,冰冷市侩满是算计。 由于他少在外露面的缘故,少为人知倒也正常。 有人窃窃私语,讨论他是否是陈少的宠爱的男性情人,穿的那么朴素,一看就像没什么钱的平民。 “有钱人吃的真好啊,连生日都要带小情人。” 这种人纯属就是犯贱,故意挑在楚忻惟面前、挑班长离开的时候高声说话。 楚忻惟本就因为服装心中不快,但看在班长的面子上没有发火。 他很少遇到这种明面上的嘲讽,因为这些人连舔他的鞋的资格都没有。 楚忻惟观察周围是否有很多人看的时候,心中同时想着,他脾气难道真的变好了? 班长也真是的,什么人都放进来。过个生日又不是慈善宴,有必要请不三不四的人来吗。 他慢步走向讨论组二人,走过去的时候,顺走一杯服务生送上来的红酒。 “谢谢。”楚忻惟对服务生眨了眨眼,服务生愣了愣,整个人像是被摄魂一般傻在原地。 那两个人热火朝天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楚忻惟人已经不在原地。 “不过你别说,那小孩长的确实漂亮,不怪陈少动心思,就是不知道那方面厉不厉害啊,我也想爽爽。” 第29章 “也不知道陈少玩够了我们能不能喝上一口肉汤,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被娇养到大的,一定很好亲啊。” “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走狗屎运碰到他,让我给他**我也愿意啊。博美人一笑,一个月工资我都不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二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嗤笑。 他们口中讨论的主人公身姿笔直地站在他们面前,眉眼间是一派骄纵之气,连正眼看他们都不愿意。 他虽然穿的平常,但一张脸却极具华光,浓重墨彩,皮肤雪白,眉眼乌黑,整张脸唯独一张唇红的艳,像是聚集全身上下的色彩。 纤秀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杯子,手腕都是细伶伶一把,脆弱地似乎一折就会断,和他表现出来的嚣张气息截然不同。 楚忻惟微微笑了一笑,二人皆停下手中动作,像被施了定身术一眼,两眼发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看。 楚忻惟曼声说:“你们好,请问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吗?” 二人听了他的话,这才回过神,边为他天籁般的嗓音失魂落魄,边脸色煞白回想先前说过的混账话。 “不不……不是。” 左边黄毛摆手,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楚忻惟得到答案,轻微点了点头,手上毫不犹豫将杯中酒倾倒,将此人淋成了落汤鸡。 红酒淅淅沥沥从他的头发上滴落,廉价西装上被染红大片,**上也有许多痕迹,黏黏糊糊,狼狈不堪。 四周发出一片低低的嘘声。 黄毛面色红红白白变了又变,眼神发狠地回望楚忻惟。 楚忻惟不解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是说的时候没有想到后果吗?” 他将高脚杯随意放在桌子上,往前迈了一步。 二人相当的身高,楚忻惟仍旧笑的灿烂,手上却拽住他的头发,把他狠狠往下一拉。 此人痛的面目全非,表情扭曲。 楚忻惟左手拽着他的头发,右手轻柔地抚摸着他带着酒渍的面颊,嘴唇艳的夺目,口舌生香,说话间吐出馥郁的香味。 他轻声细语说:“我的手都脏了呀,你现在应该跪下和我道歉,知道吗?但今天看在班长的份上,我不会这么做,不过你还是应该和我道歉。” 楚忻惟用讲道理的语气娓娓说:“你父母没有教你不能在背后恶意中伤别人吗,没关系,”他流连在黄毛脸颊的手停住,吓得他浑身哆嗦了一下,“我今天心情不好,可以教你什么叫尊重别人。” 黄毛好像才反应过来,想要挣脱,但刚想出声,一巴掌扇地他整个人都静了。 十成十的力道,手上戴着班长送的戒指,一耳光扇过去,划出一道血痕,眨眼间巴掌痕迹在他面颊浮现。 黄毛被扇地头一偏,撞到桌子,酒杯顺势落地,刺耳的声音炸开,玻璃片碎裂一地。 四周若隐若现的目光投来,楚忻惟这时后知后觉地想:完蛋,好像闹大了。 他松开手,踢了一脚黄毛,想要逃离现场。 与此同时,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小惟。” 是姗姗来迟的班长。 他看戏看了不知多久,在此刻才出声,拦住楚忻惟离开的路:“干了坏事就想跑?” 楚忻惟摸了摸鼻尖,又立马想到什么,振振有词说:“我这是为民除害!是好事啊,你应该高兴才对。” 班长轻飘飘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黄毛,连忙解释:“好好,我不是怪你,别急着走。” 黄毛见生日会真正的主人来了,连滚带爬扒住班长的裤腿,声泪俱下:“陈少您也看到了,我这实属是无妄之灾啊!我可什么也没干,他打了我就想走,凭什么?!” 黄毛心中打的好算盘,他只是和同伴随口谈话,难不成能被录音当成证据?没有证据怎么证明他说过什么。 但班长脸色毫无动容,面上依旧挂着往日温和甚至善意的笑,然而这笑在黄毛看来却分外冰冷。 “我不需要证据这种东西,”他像是洞悉他的心思,“至于凭什么……” 班长松开牵着楚忻惟的手腕,弯下腰附在他耳边慢慢道,“大概是凭这场生日会不是为我办的,而是为他办的,知道吗?”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黄毛的耳中,叫他浑身发冷。 “我平日里都要低声下气哄着宝贝着的人,竟然被你们这种东西骂了。”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落到我手里,以为被扇了一巴掌这事就翻篇了吗?那太便宜你啦,没有得到足够教训的狗,还是会咬伤人的。” 班长笑的格外和善,推了一把黄毛,让他跪在楚忻惟面前:“道歉了吗,做人要有礼貌,谢谢都不会说吗?” 闻言楚忻惟看了眼班长,皱起眉,“你这是生日会,闹太大还怎么继续啊。” “等结束再说也是一样的。” 黄毛神色恍惚,他的同伴却突然惊醒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至楚忻惟面前,手下玻璃碎片扎出血来都毫不在意。 他抱着楚忻惟的腿:“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真的对不起!您打我吧,或者我给您舔鞋,**!抽我揍我,怎么都可以,只要您消消气……” 楚忻惟被他抱住的瞬间身体就僵了,他咽了咽口水,眉心跳个没完。 他到底是什么心狠手辣恶毒坏心肠大魔王的坏人形象啊。 他扒拉不开这人,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好像发疯了,大家别看了。” 忽然,一道宽阔背影出现在视野中,楚忻惟觉得有些眼熟。 但戴着银色面具,看不清脸。 他上前一脚踹开抱着楚忻惟腿不放的疯子,声音满含怒气:“草!你谁啊在这抱抱抱,就你也配。” 楚忻惟满头问号:??? 哈喽,您哪位。 班长不疾不徐地拉走面具男,看出楚忻惟的窘迫,妥协了。 招来保镖把这两人拖走,又叫来服务生打扫,最后向大家解释道:“遇到两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大家请继续。” 楼梯呈旋状,把手上镶着钻石和金子,脚下的地板由品质最佳的材料打造,极富设计感。 班长带着楚忻惟去往二楼的房间,这一层都是客房,走廊上挂着艺术家的名言、照片和作品集。 由于生日会为期三天,在古堡中进行,班长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客房。 楚忻惟的房间在左数第二间,班长带着他进去,语带笑意:“啊,好像是不可以提前进入的。” 楚忻惟也记得邀请函上有密密麻麻的要求,但他嫌烦,一个字都没看,所以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 班长温柔道:“不过没关系,可以给小惟破例,小惟是不在规则之内的。” 楚忻惟听明白了:“这就是走后门吧。” 班长被他的话逗笑,打开房间灯。 所有的房间都重新翻修过,装潢精美奢华,每一个房间都有着不同的主题。 而楚忻惟的这间房间,与其他有着明显提示物的房间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仿中世纪欧式风格的房间。 楚忻惟并未多留心,只是看了眼窗户和灯,嗯,窗户关好了,灯也很亮。 班长把他按到沙发上坐好,动作自然地单腿跪在地毯上,上手捏起楚忻惟的腿。 楚忻惟:“?” “你干什么?” 楚忻惟向后退了几步,被他的姿势和态度弄的不太自然。 班长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坦诚道:“刚刚玻璃杯碎了一地,我看看你的腿有没有划伤。” 听了他的解释,楚忻惟便慢慢地放松了身体。 毕竟他很爱护自己的身体的,受一点伤都不可以。 过了一会,楚忻惟倚着沙发,踢了踢脚。 “班长,你好了没呀,我的腿都酸了。” 他声音是独属对亲近人,半不耐烦半撒娇的语气,让班长很是受用。 班长的手很宽大,松松握住楚忻惟细细莹白的小腿,眸光暗了暗,哑声说:“还没有,很快就好。” 楚忻惟合上眼睛闭目养神,其实是无聊地快要睡着。 他没有看到,班长跪在他的脚边,亲吻他的小腿和脚踝。 一贯温和的面容此刻透露出疯狂的痴迷和占有欲,他嗅闻着属于楚忻惟的幽香,想要自己浑身沾满楚忻惟的味道。 楚忻惟闭着眼睛睡了大概有几分钟,是突然惊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嗓音变得柔缓娇意:“划伤很严重吗,你怎么还在看呀。” 班长喉结滚了滚,放下他的小腿,声音更哑了:“不,没有伤,我看错了。” 楚忻惟放心了,他打了个哈欠,“好了,快点下去吧,生日会是不是已经开始了。” 被主人晾在一旁的生日会终于迎来他的开始。 发言结束后,班长再度重复了最后一点。 第30章 “请各位看一下手中的邀请函,由于是随机发布,有标游戏规则的属于特殊客人。你们可以在今晚十二点生日会结束之后留在这里,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开。留下来的客人,我们将会在这里经历一场为期三天的……” “游戏。祝大家玩的开心。” 第24章 班长从高台上走下来, 古堡又重新注入虚伪的欢声笑语。 “嗨小帅哥,你好呀,”林聆艰难拨开人群, 从背后亮出一只从花园里偷的玫瑰花,滑到楚忻惟面前,“认识一下?” 楚忻惟从下楼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冷气过于充足, 冷飕飕的风四面八方吹过来。 他摸了摸手臂,瞪着林聆:“你迟到了十分钟三十九秒。” 林聆把玫瑰插进楚忻惟上衣胸前的小口袋, “哇精确到秒,你是世界上最漂亮善良的小计时器吗?” 楚忻惟垮脸, “我乱说的你也信。” 他嫌弃地把玫瑰拿出来,指尖没注意被刺了一下, 一瞬间的疼痛让楚忻惟嘶了一声。 “拿走,碍事。你来干嘛还带这个过来。” 林聆说:“好好好。我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人, 就去花园里逛了逛,偷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她看了看楚忻惟的手指,角落灯光太暗,看不清什么东西, “没事吧?” 楚忻惟翘着小拇指,两个人蹲着聚精会神盯着他小拇指上凝出一点小小圆圆的血珠。 林聆眼疾手快抹去血珠, “好了好了, 没事了不疼,吹吹。” “哎小惟, ”林聆给他吹着吹着忽然想起来进来的时候听的八卦,“你一个人干了两个傻比啊?太辣了吧宝贝。” “你用词文明点。”楚忻惟想起这个就尴尬,和林聆讲完来龙去脉, 义愤填膺手舞足蹈。 “他差点把我裤子拽下来。” 楚忻惟握着拳头闭着眼睛脸颊绯红咬牙切齿。 “我去,我们小惟大王风采不减啊!” 林聆思路十分跳脱,下一秒就想到另一件事,“哎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跟班长从楼上下来,二楼不是不能上去吗。” “可能是因为,”楚忻惟平复了下心情,略一思考,“他喜欢我?” 林聆闻言,沉默着收回了手。 “我就知道。”她抹了一把脸,“怪不得他上课下课有事没事都朝我们那笑,一天到晚都要经过我们课桌好几次,我还以为是我上了他黑名单,搞得我有段时间连开小差都不敢!” “这就是特权吗,”林聆羡慕地说,“小惟,以后你能不能贿赂一下他,让他别天天在本子记我名字。” 手机震动两下,楚忻惟想起自己不久前刚想回江宥随信息,就被迟来的林聆干扰注意。 他回着江宥随的信息,随口道:“你可以亲他试试,我上次没穿校服翻墙被逮到看到他,他就是这么要求的。” 林聆凑过去看他手机,本来还在说:“谁啊,你说像你们这种在宴会上玩手机的是怎么想的,去吃东西不好吗?” 随后听到楚忻惟漫不经心的话,一脸震惊地张大嘴,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卧槽啊,男女授受不亲他会把我嘴据下来的吧。” “你们什么时候苟合的我竟然不知道。那那你现在岂不是脚踏两条船?” 越说越控制不住音量,不远处投来好奇的视线。 林聆捂脸连连摆手,和楚忻惟缩在一起,小声狂怒:“不不不是,我真太佩服你了,我等榜样啊。” 楚忻惟:“我没有啊,”他无辜极了,“就是亲了一下,我和班长什么都没发生啊。他说亲一下就放过我的。” 林聆:“都亲了还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让你亲你就亲,他让你和江宥随分手你不会要和江宥随分手吧。” 楚忻惟按着语音键的手被林聆一段无厘头的分析惊地不小心松开,他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撤回,祈祷江宥随可千万别听到啊。 “哎你乱说什么呢,”楚忻惟不理解她的脑回路,义正词严且非常严肃解释,“就是亲,亲了一下,你知道什么是亲吗,mua这种。” 说到这里,他还嘟了嘟嘴唇,有种呆呆的萌感。 “很纯洁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我不喜欢班长,要是喜欢我早就和他谈恋爱了。” 林聆一副大师姿态,“买股失败,我觉得还是班长好,而且不是跟你初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都是那种好脾气类型,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 楚忻惟不听,他捂住耳朵,斥责林聆:“都怪你,我刚刚差点把我们说的话语音发给江宥随了。” 林聆被摇成不倒翁,感觉自己要原地成仙了:“我下午遇到江宥随了,他在超市买菜来着,我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怎么不带他过来,这难道不是因为班长在你心目中更重要吗?” 楚忻惟被她的话绕的头晕眼花,语气渐渐不坚定,“你说的对?” 林聆坚定点头,比起江宥随,她莫名觉得班长那种温和君子类型更适合楚忻惟。 虽然班长平时会记她名字导致她被老师找过好几次,但是江宥随他很奇怪啊,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相处久了她第六感就觉得不舒服。 但是按照定律来讲,她在楚忻惟身上买的股一般都会输的极惨。 更何况,温和股赢面……难说。 “算了算了,你能把他们全收了吗。俗话说宁毁一桩庙不拆一桩婚,你和一个人谈恋爱是谈,喜事一桩,和两个人谈恋爱不就是——” “喜上加喜!” 整栋楼的灯光在林聆话音一落时忽然暗下来。 楚忻惟侧了侧脸,小声说:“灯都看不下去了。” 舞会要开始了。 班长换上校服站在台上,戴上平日里戴的金框眼镜,背挺的很直,由内而外透出清俊斯文。 “……今天是个很普通的日子,尽管是我的生日,但想必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我喜欢他很久了,今天的成人礼不仅是为我准备,更是为他准备,我想让他因为阴雨天气情绪低落的心情变得好一些。所以今天舞会的开始,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你和我跳完这支舞。” 他换上校服,就是为了和楚忻惟并肩。 想让对楚忻惟来说,这个平常的日子里,他像往常一样赖完床随意地挑选出一套衣服,放松地和不值一提的人跳完一支他熟悉拿手的舞。 谁? 怎么不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压低的嘈杂声吵闹起来。 班长面上仍旧带着笑,他没有提及楚忻惟的名字,楚忻惟可以不受压力选择是否答应。 他必须承认他的做法阴暗,如果他真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好人,就不会选在今天大庭广众下隐晦地表达爱意。 作为暗恋者,他确实不合格。可是长久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人,永远轮不到他…… 如果他真的毫无所动,那他没必要当人,直接去当圣人得了。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小人。 林聆啃瓜中,想戳楚忻惟,没戳到。 她抬头一看,人呢?? 台上也没有啊! 两分钟前,角落里的楚忻惟听到班长在台上说的话,心中就一个咯噔。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他确实无法硬下心拒绝班长。 虽然他对班长没那个意思,但跳一支舞而已…… 他可以满足班长的愿望。 正当楚忻惟下定决定迈开步伐的一瞬,他被人捂住了眼睛。 此人的手法轻柔极了,像是怕伤害到他。但掐着他腰的手却控制不住力道似的,将楚忻惟掐地眼泪汪汪。 疼。 楚忻惟有点轻微的夜盲症,并不严重。 他被人抱着,不知道到了哪,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楚忻惟憋了憋,还是没忍住,哭了。 看到楚忻惟眼泪还无动于衷的人多半是铁石心肠。 楚忻惟自顾自哭了一会,发现这人没有伤害着自己的意思,只是抱他抱的很紧,放了大半的心。 但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楚忻惟声音中含着鼻音。 如果现在有灯光,一定能看到他那张白到发光的脸庞皱出几道可怜的红,泪痕满面,眼泪好像不要钱,哗哗地流着。 光是看上一眼就心里发软,入魔一样想要哄他,只要他不再流泪。 可此人非但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没变! 楚忻惟喘了两口气,觉得自己多半安全,立即挣扎起来。 这人沉默了很久,桎梏他的动作,声音也不是本音,经过变声期处理,嘶哑冰冷:“……说什么?” 楚忻惟咕涌了一会也累了,泄愤似的锤了下他的胸膛,太硬,锤的手疼。 更气了。 “哄哄我啊,你也不是哑巴,为什么不哄我。” 第31章 被“绑架”的情况下,对“绑匪”不仅颐指气使,还拳打脚踢。 现在甚至还要绑匪哄他。 “绑匪”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惊,半晌没出声。 楚忻惟气道:“你不说话我就叫了!我叫一声,你就完蛋了。”他扬起下巴,得意地说,“你赶紧束手就擒吧,我有钱也不会给你的。” “绑匪”说:“我不要钱。” “要别的也没有。” “有,”“绑匪”的声音忽然离他极近,楚忻惟被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得哆嗦,只听他说,“我想要的东西,你有。” 楚忻惟此刻像个求知欲爆棚的小朋友:“是什么?” “让我亲。” 第25章 涵养极好的谦谦君子面带微笑安静地等待着, 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催促。 下方的客人却都是有些压不住声音。 谁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林聆被戴着银色面具男逮住,逼问她楚忻惟的下落。 林聆:“冤枉啊……” 她一转头人就没了! 没!了! “我还没怀疑是不是你拐走的呢, 你现在不快点告诉班长,在这跟我争执个什么劲。” 面具男冷笑一声:“蠢货,你不会以为我和台上那脑残是一路人吧?我凭什么要把他送到自己情敌手里。” 林聆默, 拍了拍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 叉了两块瓜在嘴里,催他:“继续说啊。” 天大地大吃瓜最大。 从面具中射出一道冷冷的目光, 林聆丝毫没有被震慑到,“你看什么, 知不知道追一个人首先需要拿捏他的好朋友?你小心我和小惟告你的状。” 面具男好似被她说服,踌躇片刻, 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林聆飞快从座位上挤到前面, 想方设法告诉班长:别凹深情人设了哥们,你追的人根本不在现场啊!快点去找啊。 然而班长如同瞎了,对她张牙舞爪的动作视若不见。 此时下落不明的楚忻惟正被绑匪先生捉在怀里。 他试图和绑匪先生讲道理:“可是……我有男朋友。” “亲一下而已,你男朋友管你管的也太严了吧。”绑匪先生说, 言语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楚忻惟讪讪笑了笑。 他怕再说什么惹到绑匪。 绑匪先生似乎放弃这一要求,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台上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楚忻惟想也没想,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就是同学关系啊。” “同学?”绑匪先生声音很轻, “难道不是偷、情吗?你可以和他亲,为什么不愿意亲一下我?” 楚忻惟被他说的一番话震慑到, “你在说什么鬼话,就算我和他有关系,关你什么事?” “你很羡慕吗, 可惜了,就算给我一百万我也不会和你偷情的。” “哦,”绑匪先生冷淡道,“我并没有这个诉求。你认为背着正常的恋爱对象进行另外一端关系更能刺激到你吗?我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他似乎是真的不理解,为此苦恼不已。 “…… ”楚忻惟哑口无言。 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啊。 “怎样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真的要叫人了。”楚忻惟又开始小发雷霆。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越来越近的呼吸声落在楚忻惟耳边。 “生什么气?我不明白,你既然愿意和他进行亲密接触,为什么对我这么排斥?” 一个始料未及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那是一个满是掠夺和愤怒的亲吻,隐含着压抑良久爆发的嫉妒,掌控着怀中顽劣的小少爷,舔舐着他软嫩的唇舌,恨不得将他吞吃进肚。 什么时候……能安分点呢。 楚忻惟几乎感到呕吐感,滚烫的舌探入他喉口,腰侧的手紧紧抓着,几乎要把他勒紧他的怀里。他的腰一定青了。他想吐,禁不住发出哽咽的哭声。 换成了面对面的抱姿,楚忻惟腿都发着抖,压低的哑声响起:“夹紧。” 混沌的脑子里消化了近乎一分钟,楚忻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灼热的温度早已将他融化,他的舌尖发麻发痛,不知道被叼着吸了多久。 楚忻惟蹙着眉呜咽,双腿无力地落在男人两侧,悬空感叫他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丢下去,可他又根本使不上力。 终于在喘口气的间隙发出恼怒的声音:“我又没力气,怎么夹啊!” 或许是还没脱离,男人的嘴唇仍缠绵着他的唇,楚忻惟用尽全力说出的话也带着呜咽和娇意,听起来可怜又可爱。 男人没说话,但过了一会,楚忻惟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了冰冷的地方。 将一接触时,楚忻惟隔着薄薄的衣服,屁股都被冰的往罪魁祸首手里缩了缩。 沉重炽热的喘息声喷洒在他的脖颈,带起大片大片的红意。 在男人弯着腰还要继续亲他的时候,楚忻惟迅速地给了他一巴掌。 打了别人耳光,自己倒先哭了,眼泪顺着皱巴巴的脸颊往下流,聚在尖尖的下巴处形成水滴,被粗糙的手指随意又轻柔地擦净。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和你认识吗就亲我,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而且亲的跟狗夺食一样,吸的他嘴巴又痛又麻。但他不敢说,怕说了绑匪先生恼羞成怒揍他,他可捱不住揍。 接着温热濡湿的触感落在楚忻惟的脸颊上,试探着舔了舔:“热的。” 眼泪,热的。 心也是吗。 楚忻惟哭的更凶了:“你是变态吗?回精神病院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说完,楚忻惟又被气的打了个嗝。过了几秒,接二连三的嗝控制不住响起。 楚忻惟想死的心都有,哭都哭不顺畅,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如果他听到一声嘲笑,他一定让这人好看!! 但是绑匪先生并未发出笑声,连声音都无,沉默着抚了抚他因为打嗝发抖的后背,直到他慢慢冷静下来。 绑匪先生说:“楚忻惟。” 一字一顿,咬着字,将他的名字从口中吐出,像是在背地里对着镜子念过无数遍,直到烙印在记忆深处。 楚忻惟看不到他的人,但能大致感受到他人在哪,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向另一边用力地转了头。 绑匪先生并不在意他的小脾气,捏住他的后颈,手法轻柔,像逗弄一只无力的小动物。 “爽吗。”他平静问道。 楚忻惟冷笑:“不爽!你的吻技非常、非常、非常差。” “我现在很不爽,你现在舔我的脚可以让我勉强感到爽。”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后,楚忻惟感受到自己的脚被握住,他大惊失色,条件反射踢了一脚,整个人向后跌去,口中都来不及发出惊呼。 好在绑匪先生反应快,搂住他固定好,真情实感的疑惑:“不是让我舔吗?” 楚忻惟涨红了脸。他又不是真那么想,随便说一句也能被当真,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是随口什么是认真说的啊。 他结结巴巴推开男人的胸膛:“不,不用了。” “可我想让你爽。”男人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流连在男人中间,你享受那种感觉吗?” 又绕回来了。 楚忻惟情绪临近崩溃:“你到底为什么会纠缠我啊,我们是不是认识。我知道我很受欢迎,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执着,我现在有男朋友。” “别人喜欢我讨好我,你怪起我来了?那是我魅力大,我长得这么漂亮没人喜欢我才奇怪。你凭什么指责我?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楚忻惟向来以自己无往不利的美貌为傲,立即反击。 一长串的话劈啦啪啦放鞭炮般劈头盖脸砸到男人身上,他按住楚忻惟的脚,向下拽了拽。 “我讨厌你的见异思迁。”他说。 “?我什么时候……”楚忻惟简直迷惑至极,什么锅都往他身上背。 怪不得今天从起床就觉得自己身上沉重,原来是晚上要背一口大锅! 绑匪先生平静道:“证明给我看。” “凭什么?”楚忻惟从冰冷的台上跳下来。 他估计着男人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莫名笃定男人不会让他跌下去,于是连犹豫都没有,毫不迟疑地扑向他。 被黑暗吞噬的角落里,月光从小小的窗户缝隙透进狭窄的一室,微弱的、浅淡的月辉想要拯救被困的公主。 轻微夜盲的公主从并不高的台上跳下来,身下是一个人肉垫子。 他从男人身上抬起身,眨了眨眼,爬起来就想跑。 男人的手握住他的脚踝,然而还没来得及扯,一道不轻的撞击声响起。 “……” 楚忻惟撞墙上了。 楚忻惟眼冒金星。 楚忻惟捂住额头。 第32章 楚忻惟哭了。 听声音大概是撞的不轻,楚忻惟摸着鼓出来的小小的包,这下是真心实意地疼哭了。 绑匪先生这下有再多的招都使不出来,没有冰块,用毛巾淋上冷水给他敷着额头。 “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你不知道我看不到路吗?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害死我!” “我讨厌你呜呜,啊好痛,轻点!” “一直在问我乱七八糟的事,你到底是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很恨我呜呜呜。我又没有钱,零花钱都被我花完了,绑架我到底有什么用啊……” 绑匪先生神色冷淡,不言不语地放轻动作。 “还记得期末考完的那封信吗,你的滋味很不错。”他用毛巾敷着楚忻惟的额头,单手按住他的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楚忻惟吓地噤了声。 绑匪先生似乎是笑了一声,捏着他软白的耳垂,轻声道:“怎么不说话了?喜欢我给你留的情书吗,你的味道可是让我念念不忘呢。” “可是你背叛了我。”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你怎么能背叛我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第26章 古堡后花园里种满馥郁娇艳盛放的玫瑰, 夜空中缀着弯月,月光悠悠似水,倾洒在花园一角。 静谧的气氛渐渐变得黏稠, 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暧昧的气味。 身形纤细的少年低着头,双手绞在身前,他素白如玉的面庞和身后的花园、古堡融为一体。 黑暗的角落里一闪而过银色光亮, 少年如同被什么点醒一般, 掀起浓密黑长的睫毛。他的眼型偏圆,眼睛很大, 黑白分明,黑密的眼睫一阖便好似自带的眼线, 轻轻一眨,露出水润天真的眼眸。 他看人的目光很干净, 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感的心思。 洁白的牙齿轻轻陷入红润花瓣似的嘴唇,漂亮的唇珠为这张脸添上几分不谙世事的娇憨感。 “班长,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楚忻惟无辜地说着,脸颊上染上粉红, 像是因为觉得拒绝别人而难为情。 可是班长怎么会怪他呢。 微凉的月光落在少年身上,落入凡尘的小精灵对他微微笑了笑, 轻声细语, 嘴唇一张一合。 班长声音仍然温柔:“对不起,对你造成困扰。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楚忻惟满脑子都是绑匪先生的警告, 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角落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楚忻惟停住动作, 下意识退后一步,讪讪道:“朋友……还是算了吧。” 班长听了他的话,只稍微沉默片刻,弯腰摸了摸他的头,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 “嗯,小楚同学,生日宴玩的开心。” 楚忻惟站在原地,看着班长走远。 谁能看透我的伪装。 楚忻惟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忧郁地想。 “这下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转身后,楚忻惟小脸一垮,皱眉不快地说。 绑匪先生隐在黑暗中,“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楚忻惟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舌头被吸的好麻,这人是没接过吻吗,技术烂的要死,跟八百年没亲过人一样。 “你应该学会拒绝,要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能做到吗?” 绑匪先生的手捏着他两颊,稍微带了点力气,语气冰冷,隐藏翻涌的妒火。 楚忻惟眼泪啪啦掉下来,挣脱不掉他的手,也挣脱不掉他来势汹汹的吻。 神经病吧!!! “你违反忠贞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宝宝,你太漂亮,也太爱玩了。我不想看到你从男朋友的怀抱里出来,转头就和另一个男人勾勾搭搭。” “你要学会对恋人专一,好吗?不然你将会得到一些惩罚。” 从狂热窒息的吻中泄露出一丝泣音。 “说话。”绑匪先生态度变的强硬,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眼皮、脸颊、酒窝和唇面上。 楚忻惟哆哆嗦嗦道:“……嗯。” 绑匪先生周身的气息立即愉悦起来,声音也变得柔和:“证明给我看,首先需要做什么?” 楚忻惟真的要崩溃了。 这个人为什么要像狗一样舔自己! 他不说话,绑匪先生等了一会,又不耐烦催促,却用温柔表面伪装着诱哄:“乖宝宝,小乖,漂亮的宝贝。” 楚忻惟茫茫然地被亲着,蹙着眉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经过虐待,傻呆呆的,无力极了。 ……简直是阴晴不定的疯子。楚忻惟想起他干的那些事,心想,他一定不要一个人出门了! “不会怪你的,说说看,说对了有奖励,说错了也不会罚你。” 证明…… 到底要他证明什么啊。 证明他的忠诚度吗? 但这和他有关系吗?? 难不成他有什么怪癖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啊啊啊烦死了。 脑子里思绪万千,但楚忻惟一个也不敢说。 他抿了抿唇,嘴里冒出一句:“……回家吃饭,”说完立即对着绑匪先生的方向瞪起眼睛警惕道,“是你要我说的!” 绑匪先生似乎被他的话逗笑,切切实实笑了一会。 怀里漂亮的少年不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什么地方,将绑匪先生的小臂掐出血来,从不安到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真可爱。”绑匪先生缓慢道,果然如他所说没有任何惩罚。 楚忻惟松了口气:早说嘛,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好了,你把我送回去吧,我真的要回家吃饭了。”楚忻惟努力从他坚硬如铁的怀抱中探出脑袋。 “着什么急,等不及回去见你老公了?”绑匪先生态度轻佻,“他昨晚没有喂饱你吗?” 楚忻惟挣扎的动作幅度逐渐变小,整个人慢慢地发着抖——气的。 大片红晕漫上脖颈,由下往上染上恼羞的红意和热度。 楚忻惟呼出一口气,敛起眉眼,羞怯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你离我近一点好吗。” 绑匪先生再度笑了,他毫不犹豫缩短二人间的距离,灼热的呼吸洒在楚忻惟的手背上。 在楚忻惟扬起的巴掌即将落到他身上的前一刻,绑匪先生有预感似的精准握住那截莹白细细的手腕。 楚忻惟:…… 烙铁似的手紧紧抓着纤细的手腕,楚忻惟咽了咽口水,知错不改,可怜地认错:“对不起,我刚刚手抖了。” 一个炽热的吻落在他的手腕内侧,接着是低沉含笑的声音:“是吗,这么会抖呀宝宝,往我的脸上抖了呢。” “因为说你男朋友不开心?哦,不,是说了老公,是吗?” “老公。”细声细气的甜软声音毫无预兆地叫出这声音。 绑匪先生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便在楚忻惟看不见的角度阴下脸庞。 “对呀,你不要骂我老公好不好,也不要骂我。”明显是故意喊出模糊不清的那声老公,让别人误会,现在却委委屈屈地说这些话。 “你要喂饱我吗?”楚忻惟故意挑了挑眉,弱声弱气,面上却毫无引诱,满是挑衅,燃烧的怒火将他的面容点的更加明亮。 没等绑匪先生说话,马上接着自己刚落的话音转化话题说:“哎呀你刚刚是要说什么的呀,我想要回家吃饭,你放我回家吃饭好不好,到底是证明什么呀?” 绑匪先生轻轻嗤了一声,“胆子这么小。” 他咬上楚忻惟的手指,叼在口中,含糊说道:“证明你有多忠诚的第一步,拒绝别人,会吗?” …… 拒绝完班长,楚忻惟觑着黑暗中带着带着面具的男人。 身形高大,看起来好眼熟…… 绑匪先生的声音从墙角遥遥响起:“不是要回家吗,等什么。” 楚忻惟慢慢向后退了两步,迈向玫瑰花园中的一条鹅卵石小道,那直通大厅。 和绑匪先生对视着,对他恶劣一笑:“等……你滚呀。” 十二点的钟声从高处传来,厚重噌吰的声响悠长低沉,成为童话故事中灰姑娘落跑的背景音乐。 男人注视着他很快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身形挺拔,于浓稠的黑暗中显出几分森然的寂寥。 楚忻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他有些不适应明亮光线,抬起手遮掩着。 放下来的一瞬,大厅里几乎所有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楚忻惟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他第一时间便是察看身后是否有人跟上,没看到人,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狼狈不堪也遮不住的漂亮,清透的脸蛋粉白一片,划出几道灰色脏污痕迹,额头上还红了一块。身上穿的常服也皱皱巴巴,有几处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划破。 总之像个逃难回来误入金窟的小美人。 第33章 十二点后,大厅内的人几乎少了四分之三,只剩下寥寥的二十来人站或坐着。 舞会刚过,此时还充满了寒暄和欢笑,于是突然闯进来的楚忻惟便更加突兀。 大厅内忽然鸦雀无声。 穿着得体漂亮的男女,中间夹杂着个别带着面具、穿着西装和礼服的人。 不约而同望向门口的美貌少年。 楚忻惟对别人的视线敏感,但现在的他丝毫没有这个心思,面色焦急地环绕一圈,找到站在楼梯处的班长,眼睛一亮。 和班长说完自己的诉求,被带到房间后,楚忻惟锁上门,又去关窗,看着严严实实的房间,应该不会被随便闯入,才勉强安心下来。 他瘫坐在沙发上,顺着沙发滑倒地毯,平复气息和心情。 玄关处有一个巨大的镜子,楚忻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地搓了搓自己脏脏的脸颊,像搓面团一样,想把脏东西擦掉。 想哭,他不干净了。 他变成脏脏包了。 楚忻惟现在简直像个到处受挫的小蘑菇,缩在一角在铺满地毯的地上划圈圈。 设计房间的主人对楚忻惟似乎尤其怜爱体贴,不仅将房间各处尖锐的地方都包上厚厚的软泡沫,连换洗衣物都准备好了。 偌大精美的衣柜里,放着一排层层叠叠繁复精致的裙子,下面放着一次性贴身用品和浴巾。 楚忻惟站在衣柜前,拍了张漂亮小裙子的照片,发消息:【好多漂亮小裙子:)】 一分钟后,找不到男款衣服的楚忻惟望着这一排裙子,陷入无声困境。 不……是吧!! 第27章 楚忻惟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他上手摸了摸裙子的材质,摸起来确实很舒服,穿起来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但这不是重点。 楚忻惟气势汹汹准备找别人麻烦, 下一秒就收到回复:【抱歉楚同学,注意事项已经写在请柬上了,你是不是没有仔细看呀^ ^】 非但没有成功泄火, 还给自己更是添上两把火。 收到请柬一目十行囫囵看完的楚忻惟无话可说。 呜呜他确实没仔细看。 【第四条, 角色扮演需要换上对应衣物,无特殊情况禁止随便更换】 楚忻惟看了看请柬, 又看了看裙子。 慢半拍地意识到:他竟然是需要女装的角色吗! 楚忻惟倍感震惊,手抖着把请柬往沙发上一扔, 扶着衣柜跪在前面,欲哭无泪。 人倒霉起来真的是无下限。 他耷拉着脑袋, 从衣柜里千挑万选,选出一条素净勉强不那么花哨的白色吊带棉裙, 站在镜子前比划半天,给自己做了三分钟心理建设。 反正现在又没人,睡觉也没人看他,穿个裙子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好了心理建设,进到浴室后心理底线瞬间一降再降, 满屋的雾气包裹着他, 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浴室水哗哗响时,床上的手机嗡嗡响了好长时间, 没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楚忻惟磨磨蹭蹭泡完了澡,差点在浴缸里睡着,冷冷的水温提醒他过了很久。 浴室残留着一股甜甜的气味。 一具线条完美精致的雪白身体从水中站起来, 他将自己仔仔细细擦干净,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柑橘味。 雾气缭绕,欲遮欲掩,愈朦胧。 裙子是宽松版,定制款。 柔软亲肤的白棉裙及膝,上身露出大片被水珠滋润过透亮白玉似的肌肤,站姿挺拔而漂亮。 一对线条优美微微隆起的锁骨,中间镶嵌着一颗红色的痣。雾气遮掩间,红和白对比显出一种冲击力,衬出几分妩媚的诱人。 楚忻惟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磨磨唧唧从浴室移动出来。 下身凉飕飕的,感觉随时会走光,然而他走姿几乎称得上狂放不羁。 楚忻惟:不愧是我,随随便便挑的裙子我都能穿的这么好看。 两根细细的肩带吊着,胸前平整,显得有些晃荡。小腿不自觉地绷直,因为是外面,楚忻惟难免觉得有些隐秘的羞耻和无法宣之于口的…… 兴奋。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头发草草了事擦的不太走心,还是湿漉漉,发尾滴着水,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便起身接电话。 屏幕显示江宥随,楚忻惟的手在挂断键犹豫不定,心里冒上一个好玩的念头,嘴角不自觉上扬。 然而还没等他接通,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落下滴到屏幕上,手机卡了片刻,旋即响起江宥随的声音。 楚忻惟:天意。 真是没办法。 一如既往冷淡又锋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淡淡地向他看过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楚忻惟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将手机倒放照着天花板,他边脱下鞋边爬上床,同时叱责江宥随直呼他姓名的行为。 “你连名带姓叫我干嘛。” 江宥随:“以为你都习惯了。” 楚忻惟说:“那你也即将习惯你的单身生活。” 江宥随:“…… ” “我错了,”江宥随眼都没眨认错认的十分痛快,“别说气话。” 扳回一局的楚忻惟得意地露出笑,想了想半天还是按照流程说客套话:“晚上好,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吃了吗?” 听起来像是标准的“how are you”的中文版。 随即那边传来一阵声响,冒着热气的一大碗海鲜面占据整张屏。 配色温暖高饱和调,红绿相间,可爱的鱼板杂在其中俏皮鲜艳,无滤镜直出。海鲜汤浓稠,肠搅合在汤里,两个荷包蛋卧在一侧。 虽然有楚忻惟讨厌、看到就会将头转到一侧来标榜自己很高傲绝对不会吃的葱花,但总体而言这碗海鲜面看起来还不错。 起码楚忻惟看到那一刻除了咽口水就做不出别的反应了。 已经饿的两眼冒金星,自动忽略了讨厌的食物。 透过冰冷的屏幕,江宥随看到趴在床上的男生像只小鱼仔一样被钓的成功上钩。 肚子咕噜噜叫了长长一声,楚忻惟饿的两眼发直,整个人失去色彩,眼睛都没了高光。 他蛄蛹两下:“你故意馋我吗。” 江宥随承认了,“馋到你了吗。” 楚忻惟是出来潇洒的,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宴席上吃的点心勉强充饥,正餐却是一口未动。 “……怎么可能。”楚忻惟抿了抿唇,不愿承认。 江宥随不勉强他,轻描淡写地说:“本来今天买了食材准备做饭,可是你没有回来,我简单弄了点吃。” 楚忻惟听到耳朵里,不免觉得是江宥随对自己离开他的不满和控诉,尽管他的神色和声音都十分平静。 这对他来说十分受用,毕竟一个冷脸帅哥对别人疏离冷漠,唯独对他有特殊情绪,搞区别对待…… 很难不会有驯服的快感,不是吗? 超然的地位和感情中的掌控感,使人愉悦。 楚忻惟翘了翘小腿,身后的裙子柔滑的绸缎般跟着向上滑了滑,笑得像只偷吃小鱼干的猫。 “宴会很没意思,不是我不想带你来呀,”他解释道,“而且这儿的人你都不认识,很无聊的。” 江宥随见他毫无察觉自己已经在走光边缘,娇艳的春光几乎送到他眼底。 他可以从那宽大的领口将凝脂间点缀的红樱看的一清二楚,也可以从他晃来晃去拿不稳的手中看到颇有肉感甚至称得上丰腴的腿根。 他直勾勾地看着屏幕,在楚忻惟没得到回复表示疑问时,又垂下眼睫,掩盖住眸中并不清白的暗色。 楚忻惟说:“喂,你怎么不说话,听到了吗?”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吗?”江宥随轻轻发问。 想都没想,楚忻惟差点脱口而出说不该说的话。但不知怎么回事,不久前绑匪先生的话忽然在他耳边浮现。 ……该死的混蛋!他一定会抓到这人,然后狠狠教训他一顿。 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惩罚,楚忻惟此刻对绑匪混蛋恨大于怕。 有仇必报,遇强则强,楚忻惟心里暗暗下决心。 那人不过看着凶恶,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这世界上难道真的会有因为怀疑别人对待感情不忠贞,假装反派威胁人吗? 楚忻惟更相信是他以前的追求者,对他念念不忘,怀恨在心,假扮的。 虽然他过往恋人众多,但都不过多数是浅尝辄止的“露水情缘”,何况楚忻惟自认为和所有人都是好聚好散,又不是结了仇。 所以即便大致确定了人群,调查起来有可能也并不容易。 可是混蛋绑匪的诉求,更准确来说是命令,为什么是让他对男友一心一意?不应该是尽快分手吗。 楚忻惟没想明白,索性把问题放在一边,不再深入思考。 他想了想,试图用自己具有迷惑性的无辜外表迷惑江宥随。 第34章 “谁说的?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吗?我就不是藏着掖着的人。” 江宥随:“但你没有公开承认过。” 楚忻惟心情忽然又不爽了,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把原先打算勾引人的心思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楚忻惟来说,在社交平台上宣布自己谈恋爱,是非常幼稚甚至是尴尬的行为。先不说是不是迟早会分手,谈恋爱是一件私密的事,他为什么要在社交平台上告知他人。 刚谈恋爱甜甜蜜蜜的,江宥随提及时楚忻惟还有点耐心应付解释,但时间长了,加上江宥随时不时就说起,楚忻惟实在是被烦的没了耐心。 他双手举着手机,“江宥随,你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我很给你面子了吧,至少我没有否认过呀,是不是。” “而且你说的公开承认是什么,难道是想让我在朋友圈官宣吗?”楚忻惟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似的,便真的笑出声来,“太幼稚啦,我才不要呢,会被看笑话的。幼儿园小孩都不干这事。” 江宥随冷不丁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微信。” 楚忻惟:“……” 这是独属你们冷脸哥的冷笑话吗。 很显然一点也不好笑。 “重点是这个吗?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听我说话,烦死了,再啰嗦我就挂电话了。” 楚忻惟发了一通脾气,使劲锤床上的枕头。好像是将软软充绒十足的枕头当作江宥随,一拳一拳把人打爆。 被无视的江宥随第n次开口被打断:“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 楚忻惟锤枕头:“我!不!听!” 江宥随无奈放下筷子,“手疼不疼。宝宝,别光玩枕头了,看看我吧。” 楚忻惟喜欢被叫宝宝,这从他出生到现在,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楚忻惟只会在私下允许比较亲密的人叫,不管过了多久,仍会很害羞。 江宥随哄人很有一套,不紧不慢地说尽软话,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 楚忻惟把手机扔在一边,脸蛋趴在枕头上,撅着屁股,是一个看起来颇有喜感的画面。 过了没一会,忽然感觉屁股有点凉飕飕,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裙子,而不是裤子。 白色布料包裹着棉花似的部位,圆鼓鼓,翘着,滑倒腰部裙子,半遮半露透出的莹白肌肤,不盈一握的腰。 楚忻惟赶紧把自己重点部位遮盖好。 只能看到房顶的吊灯和听到窸窸窣窣地冬季,连微微的呼吸声听起来都那么可爱,直挠的他心尖发痒。 江宥随顿了顿,前几分钟看到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嗓音不由得低了低:“穿裙子也好漂亮的宝宝,只能给我看。动作幅度那么大,都被看光了还傻乎乎的生气。 ” 楚忻惟像一张摊开的小饼,把自己埋进枕头和被子,耳周红了一圈,静静地听江宥随的声音。 晚风徐徐,万籁俱寂,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的人。 听到楚忻惟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江宥随无声笑了笑。 那张常年只有一个表情的脸上充满温柔深情的爱意,若是楚忻惟看到,他指不定会洋洋得意,窝在江宥随的怀里讲甜话:“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呀,我是你的宝宝吗?” 江宥随想着,拿着手机的手像是松懈下来,脊背也弯了下去,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座石刻雕像。 好想他。一刻都不想和楚忻惟分开。 * 楚忻惟第二天是被耀眼刺眼的阳光照醒的,被子横在小肚子上,睡的乱七八糟。 和江宥随的通话没有被中断,楚忻惟吃了一惊,连忙挂断。 江宥随是有什么怪癖吗!干嘛听别人的呼吸声,万一打呼噜发出不雅的声音楚忻惟会抓狂到不想活在这个星球。 可能是饿过头了,饥饿感反倒没有很重。 楚忻惟不紧不慢地洗漱完,敲门声传来。 楚忻惟开门,看到带着面具穿着燕尾服的高大男人,垂着头看他,“客人,这是今天您需要扮演角色的服饰。” 楚忻惟接过来,好奇地问他:“你是什么角色啊?” 男人像是已经进入角色状态,对他毕恭毕敬:“公主殿下,我是您的骑士。” 楚忻惟对自己需要扮演的公主角色接受良好,对他的骑士高傲道:“我知道了,我去换衣服,你在门口等我。” 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虽然他的角色是公主,但骑士给他的衣服却并不是裙子,而是一件华丽又日常的王子服。 华丽在做工,日常在样式。 整体呈白金色,中长袖的白色衬衫和背带样式的裤子,精致优雅,在阳光下走动间有几处呈现出流光溢彩的效果。 短裤下是一双白而直的腿,常年练舞蹈的缘故,不仅腿型漂亮,站姿也十分漂亮。背薄窄肩细腰,从胸前延伸至腰部,引出一条银色点缀红钻的链条。 楚忻惟再度看了看请柬上的要求——从前也有过类似的活动,所以他并没有很陌生。参加的时候,他也预料到这一点,心中并没有反感情绪。 在自己闲暇的情况下,他很少会拒绝朋友的请求。 由戴着面具的骑士带领他下楼,来到大厅。 各处都是金碧辉煌,楚忻惟缓缓从旋转式楼梯上走下,他注意着脚下,于是没有看到餐桌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移动而紧紧追随。 楚忻惟跟着面具男走到餐桌前,面具男为他拉开椅子,他施施然坐下,等了半分钟,奇怪道:“看我做什么?” 餐桌前坐着的男女均穿着端庄正式,仿佛穿越到西方中世纪,楚忻惟坐在主位右手旁,完美融入。 他对面同样是一位戴着面具的银发男,闻言冷笑:“公主殿下真是金贵,让我们好等。不知昨夜睡的可好?” 楚忻惟一时间没适应他们这样文邹邹的说话方式,不过再不适应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嘲讽,抬起眼帘轻轻打量着这位桀骜不驯的男生。 男生一边维持角色人设,唇角勾出冷漠讽刺的弧度,眼里充满恶意。 可被楚忻惟用水灵的眸一看,登时撑不过三秒,耳朵脖颈飞快蔓延开红,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放。 楚忻惟笑的毫无攻击性:“谢谢,我睡的很好。” …… 名动天下的公主殿下有着世界上最纯洁的心灵,从小被巫女诅咒体弱多病,在公主成年的那一天,她凭空消失了。 这是游戏的前情提要,玩起来和密室差不多,有不同的线索分布在古堡角落,游戏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囚笼中的公主。 “这是给他的礼物,”班长对面具下神色难辨的南峥轻笑,“我只是希望他开心。” * 天边吞噬最后的落日余晖,黑夜拉开帷幕。 江宥随坐在车里,阖着眼睛,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光,只有没被拨通的电话记录。 他可能忘记了。 楚忻惟昨天晚上睡觉前,明明是说过想见他。 大概是睡迷糊了,隐约还能听到电话那边江宥随讲故事的声音,如同化作实质,将他包裹在温暖的水源中。 楚忻惟闭着眼睛,梦呓:“我想抱抱你。” 江宥随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指尖控制不住地抽动,声音不由自主放轻:“那明天我去见你,好吗?” 楚忻惟哼哼唧唧两声,说了几个意味不明的词,“想……嗯,抱抱。” 随后再度陷入梦乡。等次日醒来,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所以不记得对江宥随的承诺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他等了很久了。 大概七点一刻的时候,楚忻惟的电话打来了。 江宥随看似冷静,手指却不易觉察地发着抖,带着隐秘的喜悦和期待。 他还没说话,另一边杂乱的呼吸声传来,很快被更为明显突出的粗喘声和低笑掩盖。 陌生的声音。 等他匆匆赶到时,活动似乎结束了。 楚忻惟喝醉的小脸通红,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白的晃眼,眼睛极其明亮,面上带着灿烂、兴奋的笑容。 他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时不时发出一阵尖叫、调笑声。 他是一朵在温室生长的花朵,此刻绽放出耀眼的光华,肆意张扬。 被低低抛起,随后一群人的手在下面稳稳接住。群魔乱舞也舞的格外热闹。 看起来,不太像缺他一个江宥随的模样。 第28章 江宥随没出声, 他站的地方正好被遮挡住,谁都看不见。从被推开的门中透进一丝光亮,照亮狭窄一隅。 他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 其实今天没什么太阳,但他仍然习惯性地戴上了帽子,习惯用楚忻惟最熟悉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很显然用处甚微, 因为他想的那个人, 此刻正和他那群数不清的好朋友玩的正嗨,不知道已经把他抛到哪个角落。 第35章 但愿角落里有他的位置。 江宥随百无聊赖, 视线落在微弱光亮的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彻底黑下来后, 楚忻惟终于拿到了手机。 一身酒气,不只是自己的, 也有别人的。有几个和楚忻惟一样还没成年,喝的是果酒葡萄酒, 其余成年的几位则是怎么混怎么来。 玩的国王游戏,每人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使劲灌别人酒,楚忻惟运气好只喝了一次。但他酒量差, 喝了一杯都开始晕晕乎乎。 他晃了晃脑袋,眼前出现重影, 本该在家中的江宥随站在他面前,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出现了幻觉。 江宥随垂着眼睫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头疼吗?” 楚忻惟下意识就点了点头:“有一点。” 江宥随冷笑一声。 楚忻惟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某些人的怒气都要冲天了。 他跳到江宥随身上, 喝醉的时候像个小疯子,“你怎么过来了,来接我吗, 我好难受。” 江宥随成仙了似的任小醉鬼在他身上沾染酒气,一声不吭,将自己的情绪打碎咬牙往肚子里吞。 “我带走了。”江宥随停也不停,和那群人擦肩而过时,语调冰冷地撂下一句话,手上紧紧搂住醉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楚忻惟。 楚忻惟迷茫地在他怀里闹腾,江宥随摸了摸他的头发,“和他们再见。” 楚忻惟便从他肩膀探出头,莫名情绪高涨,高兴极了似的冲身后的一群人摆手,高声笑着说:“拜拜!” 喝醉的人没有理可讲,江宥随也没打算和他讲理,带着隐秘的怒气将人放在沙发上。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楚忻惟的头轻轻磕了一下。 江宥随转身的动作立马顿住,上前查看他额头状况。 楚忻惟迷迷瞪瞪,没感受到痛感,不耐烦地将人挥开:“干……干嘛,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江宥随杵在原地,看着楚忻惟苦大仇深地对着黑屏的屏幕一本正经。 他把遥控器递给楚忻惟,没说话。 楚忻惟愣愣地接过遥控器,顺着手视线落到他的脸上,忽的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哦,谢谢。我就说为什么黑黑的。” 江:“……” 一腔情绪不知道往哪散。 泡好蜂蜜水喂楚忻惟喝下,楚忻惟盯着玻璃杯看了半晌,莫名其妙流下了眼泪。 江宥随没料到他的反应,此刻什么事都被抛到了脑后,他把蜂蜜水搁在茶几上,语气轻轻:“怎么哭了。”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将漂亮的眼睛洗的发亮,他眨着大眼睛,委委屈屈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江宥随以为他是喝醉酒说胡话,但楚忻惟接下来的话却是:“你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他的手只停顿几秒钟的时间,接着却像无事人一样勾掉楚忻惟脸庞上的泪珠。 玻璃杯被端起,江宥随面无表情,银灰色的眼珠被掩盖在眼睫后。 楚忻惟刚才的思绪不知道是跳到哪,现在又恢复了正常,眼泪不掉了,眼珠一转,开始闹。 “我不喝!” 他双手一环,将脸一转,怒气冲冲地说。 江宥随盯着他圆润的后脑勺看,手上稳稳端着玻璃杯没动,像个诡异的机器人。 意识到身后的人没出声也没有要哄他的意思,楚忻惟当即要发脾气,狠狠锤了锤抱枕,嘴里嘀嘀咕咕:“大坏蛋。笨蛋。讨厌鬼。坏东西。” 每说一句,就锤一遍抱枕。 最后一句落下,江宥随蹲在楚忻惟身前,握住他的拳头。两个人手的尺寸形成鲜明对比,江宥随的手可以将楚忻惟的手紧紧包住。 江宥随亲了亲他的手背,仰着脸注视着他,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是在说我吗。” 楚忻惟想把手抽回来,没成功,索性不动了,脸撇到一边,就是不看看面前的人。 属于江宥随的气息完全笼罩住他,楚忻惟没忍住颤了颤眼睫。 江宥随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回答,再次说:“你喝了酒,不喝蜂蜜水明天起床头疼怎么办。乖宝宝,听话。” 楚忻惟低头,恨不得把自己低到沙发缝隙里,就是不说话,好像在和江宥随比他说话就输了似的。 江宥随哄了好一阵,最后没办法,把蜂蜜水喝了。 楚忻惟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的动作,惊出了声:“那是我的!” 江宥随把人抱进怀里,低头吻住他的嘴唇,一滴不剩把蜂蜜水渡了进去。 期间楚忻惟脸色几变,简直想要逃离,一边为他的动作感到羞耻,一边又觉得喝别人口中的水恶心,快把自己憋晕了。 等江宥随终于放开他,楚忻惟脸红的已经没法见人了,水润的眸轻轻瞪了他一眼,带着无边的春意,轻易将他的心勾走。 唇齿流连,江宥随舔着他的嘴唇,意犹未尽。 楚忻惟连忙站起来,酒都醒了一大半。 “我去洗澡了,你别过来。” 江宥随牵着他的衣角跟着他站起来,也不说话,就单纯的恋恋不舍。 只是在楚忻惟大眼睛凶狠瞪人攻势下,最后还是把人放走了。 洗完澡出来,楚忻惟没在房间见着人。 他出去一看,才发现江宥随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忻惟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江宥随好像很疲惫,是等了他很久吗? 酒醒之后大脑才开始运转,楚忻惟趴在沙发边上,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目,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睡着之后,一贯苍白锋利的感觉被削弱几分,从中透出些许的委顿和疲惫。 楚忻惟跑回卧室从衣柜里翻被子。因为楚忻惟经常宿在这里,所以理所当然有很多他的衣服。 然而他的衣服宝贝似的被收纳整齐地挂在衣柜里,江宥随的衣服却摆放随意。 就好像对楚忻惟很宝贝一样。 对江宥随家里不太熟悉,楚忻惟在卧室没翻到被子,鬼使神差走向杂物间。 按下门把手的瞬间,楚忻惟听到自己的心莫名其妙跳的快了些。 门锁了。 打不开。 楚忻惟又折回卧室拿起毯子给江宥随盖上,心大地想:在家还锁杂物间的门,很有防盗意识了。 酒精使他度过美好的睡眠,睡完一觉后,又迎来阳光明媚的晴天。 自然醒的楚忻惟心情十分不错,不需要人工叫醒服务,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好自己。 早餐,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午餐,是早已准备好的,放在餐桌上,已经凉透。 江宥随面前摆着笔记本,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去厨房。 楚忻惟情绪高涨,像某人的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你干嘛。” “做饭。” 楚忻惟看了看餐桌上的早餐,“不是有饭吗。” 江宥随:“中午吃点热的,觉得饿先吃面包垫垫。” 楚忻惟摸了摸肚子,慢慢悠悠躺到在沙发上:“还好你会做饭。” 江宥随一言不发。 吃饭的时候,楚忻惟手机叮叮地响起来。 他不看都知道是群里那群人在疯狂发消息。 江宥随随意地瞥了一下手机,“这么热闹。” 他口吻相当冷淡,淡到楚忻惟竟莫名从中读出几分嘲意。 外边艳阳高照,房间里明亮生辉,楚忻惟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般,悠然自在地享受午餐。 手机仿佛接收到主人的情绪,安静下来。 楚忻惟放下筷子,看了看他们发的都是昨晚拍的照片。 柔软的脸颊上蒙上一层极甜的笑意,楚忻惟大大方方地将手机转了个面,笑容灿烂地说:“你看他们把我拍的好看吗?” 江宥随和他无声地对峙几秒,眨眼间败下阵来,他点了点头。 楚忻惟自然是到哪都是最出众的那一个,光是看着照片就能看出来他的高兴,由内而外、发自真心的。 其余人中,一个比一个碍眼。 江宥随从小就对自己的东西有极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心理医生说,这可能和他自小经历有关,拥有的东西寥寥,每一样都珍贵无比。 现如今,楚忻惟就是他拥有的那些里,最珍贵的宝物。 只不过宝物太耀眼,觊觎的人不计其数。 江宥随觉得自己又要犯病了。 他没多在意楚忻惟将自己随口应下的承诺抛之脑后,但楚忻惟太潇洒了,连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释都没有。 楚忻惟做不到对自己的恋人毫无保留。 接下来安静地吃完饭,江宥随倚着门框,搂着楚忻惟的腰,轻声说:“让我送你去上课好吗。” 这就是江宥随的求和了。 楚忻惟亲了亲他的下巴,忽然心软:“嗯,如果你想的话。” 江宥随看着他走进,同学拥他进门,楚忻惟进去了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 第36章 江宥随站在原地,保持一个姿势,冲他挥了挥手。 江宥随手心里是一把药,他就着冰水一饮而尽。 楚忻惟说那是朋友们精心给他设计的礼物,他很高兴。江宥随冷脸环抱双臂,“你知道分寸吗,他们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 话音一落,江宥随的心就一沉。他不该那么说的。 果不其然,楚忻惟冷笑摔门而出:“你在开玩笑吗,江宥随,你现在是在怪我吗?别人喜欢我,难道是我的错?” 江宥随颓然叹了口气,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隐秘的沉默蔓延。 这几天,在学校碰面,楚忻惟对他的态度和普通同学没有任何区别。人前礼貌疏离的微笑,人后不耐又烦躁,每当被楚忻惟用那种眼神注视的时候,江宥随怀疑自己快要发疯。 等他终于忍不住,情绪的黑幕被撕裂,亟待宣泄堆积已久的情感。 结果等待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站在马路边被告知:“他去集训了,你不知道?” 江宥随哑着声音,捏了捏鼻梁:“抱歉,我忘了,谢谢。” 所有人都知道。 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他就那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 楚忻惟的人缘一向好,来到陌生的地方,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和同学打成一片。走到哪身后都跟着一串男生。 他适应的很快,也很好,除了陌生的面孔和声音,这儿和他原来的学校并没有什么不同。 早晨会有大把的早餐送到他的桌子上,桌洞里塞满各种各样的礼物,休息时间,身边也围满一大堆人。 刚开始的时候,楚忻惟对于陌生的一切,像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壳里,生疏地探出头来,没多久熟悉后,性格逐渐显露,根本藏不好自己的本性。 深秋的天气变化多端,昨晚下了雨,地面湿漉漉,草坪上残留雨水。落叶随着风飘起,打着旋儿落到犯瞌睡的少年面前。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脸小而白,下巴尖尖,但两颊却有肉,眼睛水灵圆润,睫毛卷翘,头发乱糟糟,头顶有顽固的呆毛翘着。 是个看起来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小男生。 “忻惟,你昨晚没睡好吗?” 从篮球场下来一个穿着球服的男生,浑身热气腾腾冒着汗,他走近楚忻惟,擦着脸上的汗。 楚忻惟坐在观众席上,他穿着薄绒卫衣,宽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将自己捂得严实。 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迷茫:“昂,还好吧。” “嘴硬什么,看我们忻惟脸上都有黑眼圈了。”男生大大咧咧地笑着,捏了捏楚忻惟的脸。 楚忻惟丝毫没有收力,清脆的一巴掌,男生麦色皮肤浮起隐隐的红。 他缩起自己的手背,夸张地笑出声:“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就轻轻捏了下你的脸好吗。” 这时,操场上传来叫男生名字的声音,楚忻惟和他同时抬头去看。 几个穿着球服的男生慢跑过来,满身都是阳光的少年气息。 “小楚同学,门口有人找你,你认识吗?” 楚忻惟疑惑:“找我?”他边说着边慢吞吞站起来,“谁啊。”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你要我们陪你去吗?” “感觉门口那男的不像什么好人,你怎么和这种人有交集。我们和你一起去吧,万一真有什么事,我们还能帮你撑腰呢。” 楚忻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是去见人还是去威胁人的,你们都让让。” 他拍了拍手,和他们道了别,朝门口慢悠悠走去。 * 从昨天凌晨开始下雨,雷电交加,急风将逐渐凋零的树叶吹的到处都是,直到早上六点骤雨才停,地上积了不少水。 刚停了没多久,天上又开始飘雨丝,风一阵阵吹,楚忻惟拢了拢衣服,瞬间觉出冷意。 降温降的也太快了。 楚忻惟心里嘀咕,空荡荡的衣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往门口走,疑惑到底谁来找他。 身形颀长的男生站在保安室旁,挺拔的个子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直拉到底。他拉了下帽子,在看到楚忻惟的时候,微微低了低头。 楚忻惟惊讶地停下脚步,反应过来又连跑带跳过去,和保安沟通两句后,保安放了门,让他出去。 他看起来很高兴。 江宥随双手插着兜,眼皮垂着看起来很不好惹,又拽又冷。 但楚忻惟向他跑来,直接扑到他怀里,江宥随的表情立即变得不自然,拉了拉帽檐,还是立马回抱住他。 楚忻惟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脸颊,踮着脚,笑眯眯地说:“你怎么来啦。” 江宥随眯了眯眸,像是在思索怀里小男生话语、笑脸、态度的真假。 手中的实感提醒着他,不同于楚忻惟虚无缥缈、具有不确定性的一切,这是他唯一可以握住的东西。 “嗨~”挑染蓝毛抬高手臂,自来熟地和他们打招呼,“小楚宝贝,这位是谁啊?” 蓝毛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高个,左右护法似的,都极其友善地冲楚忻惟笑。 楚忻惟:“你们比完赛了?” 蓝毛“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别提了,我们可输惨了,快点出去吃一顿好的来安慰安慰我们现在脆弱的小心灵吧。” 楚忻惟抬头看了看江宥随,刚要说话,蓝毛身边打着眉钉的男生看似犹豫地说:“不走吗,预约的时间快到了。但好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小楚,你要带你朋友一起吗……” 他们都在等待楚忻惟的答案。 楚忻惟拽了拽江宥随的衣角,江宥随回望着他。 蓝毛没等到回答,上前揽楚忻惟,被江宥随不着痕迹躲过,不爽的目光紧盯着他。 蓝毛:“…… ”? “不是,几个意思。”蓝毛叉腰,“我碰一下咋了,跟你有关系吗,你谁啊——” 江宥随正愁心里的火没处泄,蓝毛撞到枪口上,他上下扫视几眼,发出一声冷笑,姿态尽显刻薄。 “他男朋友,怎么了。” 登时对面几人面面相觑。 “我草,真的假的。” “不是,有病吧,谁问了?” 楚忻惟麻了,木着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 这人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宣示主权的?? 江宥随三两步跟上楚忻惟的步伐,走得远了,抓了抓耳朵,闷声说:“对不起。” 楚忻惟在搜寻店家,平淡道:“你道什么歉。” 他指了指一家店,“你来过这吗?虽然林聆说x市是美食荒漠,但这家店还挺好吃的,有点辣……” 江宥随的话语混合在他的声音中,在楚忻惟无语的眼神中声音渐渐减弱,“刚刚,我不是故意的,话赶话,没忍住,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知道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楚忻惟确实不想主动出柜,但更不想被迫出柜,两种都烦的要死。 但看着江宥随疲惫的样子,楚忻惟皱了皱眉,咬了一口他的手指:“你有完没完,不想听,我说话你没听见啊。” 发脾气的时候又娇又辣。 江宥随被训的格外听话,跟着楚忻惟亦步亦趋,小声讲话:“我想你了。” 楚忻惟翻菜单,趁着周围灯光昏暗,四下无人,用力拽了下江宥随的衣领。 没收住力气,“砰”一下撞上江宥随的唇边,登时流了血。 江宥随口中吸着气,第一反应便是查看楚忻惟的伤口,把埋在怀里的小蘑菇捞出来,“没事吧我看看,疼不疼,流血了吗,别用手碰。” 楚忻惟疼哭了,“你那什么破铁嘴巴。” 江宥随自然只有低头认错的份,轻声细语安抚自己小男朋友的情绪:“好好,都是我的错,别动,让我看看好不好。” “你的手怎么那么烫啊。” 别别扭扭的小男生抱怨着,白皙的面颊上从皮肉里透出来半熟的粉,像是羞的不行了,但还是在恋人极具耐心的温柔诱哄下,打开自己稚嫩的蚌壳,眼睫眨的如同飞舞的蝶,看起来委屈的让人心软。 …… 吃完饭,楚忻惟停在一家蛋糕店前,“想吃小蛋糕。” 江宥随的手机忽然响起,楚忻惟大度地说:“你去接电话吧,等会来蛋糕店找我哦。” 江宥随捏了捏他的手,转身去接电话。 接完电话回蛋糕店的江宥随,透过透明玻璃看到楚忻惟漂亮的脸上蹭到几块不均匀的奶油,工作人员和他凑的很近。 店员穿着工作服,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个子不太高,脸也一般,以江宥随的角度来说,一无是处。 楚忻惟对着这种人也能笑的这么开心。 最近是有多开心,对谁都笑,真烦。 快一个月没见了,对他都没笑成这样,这店员又是从哪冒出来碍眼的家伙,啊,好难搞,真的有在一起过吗,为什么不知道要和别人保持距离吗。 第37章 江宥随脑子快要爆炸,从昨天半夜持续到现在低烧致使他头晕,沉重,太阳穴跳个不停。整个世界都好像颠倒,旋转,潮湿的空气快要将他溺毙,他几乎窒息。 江宥随呼出一口气,拉了拉帽檐。 【有点事,先回去了。】 第29章 昏昏沉沉的黑夜, 急骤的雨水声伴随时不时的雷和闪电,似乎还有门铃声。 江宥随在这种混乱的声音和光怪陆离的噩梦中醒了过来,头疼欲裂。 喉咙疼的厉害, 好像有些肿,呼出的热气似乎能将人灼伤,应该已经从低烧进化成高烧。 江宥随想了想, 他以前挺少生病, 苟延残喘的时候身体也好像懂得审时度势,从不给他添麻烦。 但过了几天好日子, 就开始高烧,生病, 江宥随仿佛看到以往的自己蔑视着现在的自己。 门铃声仍然在响,成功混成背景音里最突出的一点。 原来不是幻听, 江宥随翻出手机下床,这都十一点多了, 谁来敲门。 眼皮沉重,头昏脑胀,江宥随拉开门,不耐又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那一瞬间, 闪电传来白昼般地光亮,江宥随站在那, 几次张口, 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高烧让他变得迟钝迷惘,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场美妙绝伦、他甘愿沉沦的梦。 披着玫粉色雨衣的男生掀开帽子, 浑身上下湿了个干净,路边商店随手买的最后一件雨衣淅淅沥沥滴着雨水,眨眼间就在房间门口聚成小水洼。 柔软的头发被雨打湿, 从头发滑倒眼睫、脸颊、嘴唇,轻轻眨动眼睛,雨滴便滚落下来,在某一刻隐喻着谁的眼泪。 他那张素来白净的小脸,此刻也狼狈不堪,但丝毫没有削弱他漂亮的颜色,反而像雨后冒头的笋尖,从稚嫩中透出对整个世界的勇气和爱意。 江宥随颤着指尖,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楚忻惟的脸上挂着明亮耀眼的笑,眼睛弯弯,成为黑夜中唯一的指引。明明狼狈成这样,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格外高兴,看到江宥随出来,眼睛迸发出更为灼目的光亮,好像对江宥随富有深情的爱意。 “不让我进去啊,”楚忻惟说,“你傻在这干嘛。” 楚忻惟半埋怨半撒娇说道。 江宥随回过神,脑子还是懵的,身体作出反应,把楚忻惟淋满雨水的雨衣和厚重的黑色雨鞋脱下来放在玄关处。 不合身的雨衣和鞋子包裹住楚忻惟,江宥随几乎可以想象他把自己塞进不合身又廉价雨衣时的抱怨和笨拙,然而最后还是乖乖穿上了。 被打湿的头发乖顺地贴在脸旁,衬的楚忻惟更加唇红齿白。手里紧紧抱着东西,没开灯,看不清是什么,正好遂了楚忻惟的愿。 江宥随正要开灯被他拦住,“不要。” 楚忻惟快速地说:“好冷好冷我要被淋死啦,我想洗个澡。” 转移话题的技术十分不高明,但江宥随也不在意,给楚忻惟准备好衣物,浑身的病痛仿若消失。 楚忻惟洗澡还要抱着带来的东西,被江宥随无奈拦下,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看,才勉强留在黑暗的地方。 等楚忻惟洗澡的间隙,江宥随坐在床边,仍有些恍惚,他心中熨贴滚烫。世界下了雨,毫无规律的雨水声、浴室流水哗哗声、狂风撞到窗户的声音。 小小的黑暗角落里,江宥随的世界却经历着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变化,这一刻他仿佛终于回归自己的伊甸园,枯木逢生。无力的四肢百骸逐渐回过温,他捂住脸,轻轻叹出一口悠长的气息。 手表秒针慢慢地转动着,江宥随在有楚忻惟存在的空间感到安全感,陷入浅眠状态。 忽然眼皮上传来温暖潮湿的感觉,江宥随睁开眼:仍然没有开灯,烛火安静地摇曳,照亮一隅。 楚忻惟浑身湿漉漉,头发还滴着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从身后趴在他的肩膀上,拱了他一身水。 “江宥随,”楚忻惟郑重又轻柔地说,“生日快乐。” 原来已经到了十二点。 大概过了几秒钟,江宥随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像原地入了定,给不出任何反应。 楚忻惟也没不耐烦——今天是江宥随的生日,他愿意充当一个可靠的恋人角色。 “好了好了。”楚忻惟摸了摸他的脸颊,一时不恰当地把自己代入妈妈的角色,哄着自己的孩子。 江宥随看起来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眼睛被泪水浸润,冰冷的银灰色都变得可怜柔软。 楚忻惟不免得意,虽然他没想到江宥随反应这么大,但还是觉得得意,恐怕没有谁给他过这样一个称得上是惊喜的生日吧。 于是吻上他的眼睛,温柔地说:“生日快乐,男朋友。每天都要开开心心,来许愿吧!” 江宥随的眼前又一次陷入黑暗,然而他的心中却一片平静祥和,他知道那是楚忻惟为他遮挡住了光亮。 很难用某个词语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几乎要倾泻而出的爱意在他的心脏、血管、眼睛拥挤不堪,堵在喉口,使得他沉默。 良久才哑着声音说:“愿望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楚忻惟笑了一声,“哎呀你不能说出来,在心里说就好了!”他嘟哝着,接着和江说,“这个不算,我们重新来一遍。江宥随,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在心里说完吹灭蜡烛,我就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江宥随说:“你是实现愿望的小神仙吗。” 楚忻惟想了想,凑到他耳旁,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声坚定地说:“是的,我是丘比特,天下有情人都是我掌管的,所以你说话要注意点,我看情况会不会给你赐福。” 安静了一会,烛火被吹灭了,江宥随捉住楚忻惟的手。 “许完了,可以放开了。” 楚忻惟听话地放开手,跨坐在他怀里,仰着小脸问他:“许的什么愿呀。” 眼睛亮亮的,表情真挚。 江宥随蹭了蹭他,“不是说不能说出来吗?” 不说出来我还怎么帮你实现愿望,楚忻惟心里嘀咕,不过鉴于江宥随已将愿望泄露,所以他知道江宥随的愿望是什么。 楚忻惟拿出手机捣鼓几下,开了壁灯,神情认真严肃。 蛋糕放在离他们不足一米远的小桌上,楚忻惟身上水淋淋,站在床上,江宥随把空调温度调高,又给他披了条浴巾,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楚忻惟清了清嗓,拿着手机很可爱地说:“本爱神在12点13分14秒收到一封来自x国x省xx市的邮件,有一位姓江的寿星许下想要和自己恋人长厢厮守的愿望——” 江宥随用不会打断又正好会被他听到的音量说:“天庭挺现代化啊,还用邮件。” 楚忻惟瞪了他一眼,接着说:“爱神今天心情好,打算满足他的生日愿望。天下有情人太多了,他们会不会永远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我们一定终成眷属的。” 他做了一个丘比特射箭的姿势,江宥随配合他的表演,捂住胸膛。 江宥随很难忍住笑意,自然地抱着钻进自己怀里的小爱神,“原来是爱神啊,那没办法了,我真的被眷顾了。” 原来是爱神,那么风流多情,魅力十足,艳光四射,这都是没有没法的事,爱神生来本身就是会被所有人爱的。所以他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楚忻惟感受江宥随不正常的体温后,心肠越发软,简直乖的不像他。江宥随给他吹完头换上干燥的衣服,吃了楚忻惟喂过来的奶油蛋糕,戴上楚忻惟给他的素戒。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过的最完美最令他动容的一次生日。这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在这个晚上,江宥随终于和自己的恋人敞开心扉。 江宥随愿意为他让步,吃药缓解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控制欲,即便多数时候没什么用。楚忻惟为他停留很久,第一次体验普通恋爱,体验感竟然还不错。 第30章 俩人连体婴似的甜蜜好一段时间, 朋友几乎以为小楚真坠入爱河了。 有次吃饭的时候,楚忻惟被林聆拉住帽檐连连后退几步,江宥随回头看, 小楚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江宥随看了一眼林聆,对楚忻惟说:“我在门口等你。” 楚忻惟习以为常,“知道了。” 转头一看, 林聆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他。 小楚不理解:“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聆叹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你变了小惟,你以前不这样的。” “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林聆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小楚一头雾水, 本能反驳:“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对他死心塌地了。” 那一刻几乎是脱口而出:“我, 我是要报复他,等他喜欢上我我就会把他甩了。” 林聆无语:“哦, 那你现在是几个意思。” 第38章 楚忻惟烦躁,刚刚说话没过脑子,拂开林聆的手。林聆喊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么急着走?你现在都不和我玩了你知道吗。” 看起来和小女生友谊中的抱怨似的, 却给了楚忻惟当头一棒,如梦初醒一般, 这些日子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里播放, 楚忻惟恍惚意识到: 好像他的生活中已经被江宥随一点一滴侵入了。他身边的好多人,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 阳光明媚, 楚忻惟却忽然出了冷汗,浑身的热度瞬间消失了。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楚忻惟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然而江宥随不声不响地做到了。 楚忻惟嘴唇发白, 脑子混乱,和林聆说了告别的话就跑回了教室。 江宥随没等到他人,回教室也没找到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也没有回音。 啊真是,又开始失联。 楚忻惟永远无法改正的坏习惯,明明之前都要改正了。 他“啧”了一声,烦躁不安切换后台,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江宥随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将一掌心白色药丸倒入口中,生嚼咽入喉中。苦涩的味道拉回了他的些许理智,江宥随按着额角,不安跳动的心跳渐渐平稳。 回到家,楚忻惟神色如常,就是睡觉睡的不太安稳,极度需要江宥随的安稳。 江宥随轻轻拍着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软发,听小楚的呼吸声均匀时,他垂着眸盯着小楚的脸看了好久。 * 楚忻惟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额头上全是冷汗,彻底醒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睛。 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口中咬着一截烟——没有点燃,只是叼着。月光为他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辉,使他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 江宥随没意识到楚忻惟已经醒了,他背对着小楚,手中上下滑着手机,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楚忻惟能感觉到他周身充满戾气的低气压。 忽然,江宥随转了身。 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预感,楚忻惟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钟飞快地阖上眼。 空气太窒息,楚忻惟翻了个身,身后目光灼灼几乎将他烧个对穿。 良久,江宥随俯身吻了吻他的脸。 开门声响,楚忻惟僵着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起了一身冷汗。他睁着眼睛,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他的精神高度紧张,仿佛一张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 他翻身摸自己的手机,没找到,楚忻惟爬起来,把被子枕头都掀了,也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哦,小楚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江宥随手里拿的是他的手机。 他的第一反应是疑惑,随即便是自己也不清楚的恐惧。 他不知道,这样的夜晚,究竟有多少。如果不是他今晚做噩梦忽然醒来,那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愤怒支配了他的大脑,小楚连鞋都来不及穿——他要去问个清楚。 然而客厅空无一人,玄关处少了一双鞋,江宥随大概是出去了。 凌晨两三点,他能去哪? 楚忻惟无所适从,冰冷的地板汲取着他所剩无几的温度。 小楚正要回去睡觉,余光却注意到杂货间的门没关好。 缺觉的大脑转动缓慢,小楚打了个哈欠,散漫地走上前,然而走到门口,却无意被自己绊了一下,扑开门,差点摔个结实。 还没等小楚回神,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房间的照片。 其实这间屋子窗帘遮的很严实,但再严实,无孔不入的月光还是为这间屋隐隐照亮。 密密麻麻的照片贴在墙壁上,陈列着几张素描,完成了一半的画,地上整齐的作画工具,柜子里上贡似的摆放着笔、皮筋、发卡等。 楚忻惟毛骨悚然。 他啪一下打开灯,幸好这个房间的构造和另一件卧室大差不差,否则他连开关在哪都找不到。 楚忻惟咽喉轻轻一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脸色苍白,唇色也变得暗淡,永远明亮的眼眸中充满惧意。牙齿咬着下唇,几乎渗出血。 他看起来脆弱极了,和陈列柜里的手办娃娃在某个神色重合。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手机不在身边,楚忻惟跌跌撞撞跑到客厅,拨了座机,一接通,楚忻惟飞快地哽咽着说:“喂,你在哪!” 赶回来的江宥随站在下边,看着亮着灯的杂物间,沉默良久,没有动作,穿着单衣站到了天亮。 小楚走的太着急,案发现场乱七八糟,江宥随如同一座雕像伫立在门口,想象到小楚慌不择路的模样,捂住脸,神色难辨。 * 楚忻惟请了很久的假。 他打电话给南峥,这种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打给南峥。 不过很巧的是,南峥把他接回家没多久,他的电话就响了,是小楚的父亲打来的,因为打不通小楚的电话,就打给了他。 楚忻惟抽抽噎噎,鼻尖染上浓重的粉,小脸皱巴巴,咬着嘴唇哭着。 楚忻惟自打出生起就众星捧月地长大,大概没人知道他的家庭,只有父亲和他,他也从不告知外人。 父亲在他面前从不提母亲,不知是何原因至今未娶,对他这个唯一的孩子极度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但父亲的工作太忙,楚忻惟很久都不见他一次,常常接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话——那都是牵挂着他的父亲打来的。 小楚思念爸爸,却从来不说,他要爸爸猜,不过幸好爸爸熟知自家孩子的脾性,每次都能哄的小楚高高兴兴。 小楚被终于处理完工作回国的楚父接走了。 楚父和小楚长得完全不像,英俊笔挺,快四十的男人西装革履,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但仍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 南峥看见楚父就心虚,他毕竟觊觎人家的宝贝儿子。 不知道小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峥着急上火,楚父接过哭的睡着的小楚时,眸中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他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楚父沉声道。 南峥也急忙要跟上去:“叔,我也跟你去吧。” 楚父抱着小楚进了车,拒绝他的好意:“谢谢你小峥,明天还要上课吧,我一个人看着宝贝就行。” 快十八的人了,楚父还是叫小楚宝贝。被小楚念叨好多次,次次打着哈哈圆过去。 楚忻惟发了高烧,早晨那会烧到快四十度,楚父连轴转了三个晚上没来得及歇息就衣不解带照顾小楚。 楚忻惟的小脸烧的通红,眼泪流个不停,时不时发出几声梦呓和被高烧折磨的抽噎,楚父快要心疼死。 等烧终于退了一些,楚父打了个电话,对那边的人交代,平静的语气下埋藏着滔天怒火。 “去查一个人。” * 几日中,楚忻惟低烧不断,但凡没有被注意,立即就要演变成高烧,连带着并发症,进了两三次手术室,本就病弱的身体不堪折腾。 他彻底清醒过来是在五天后。 期间他断断续续醒了几次,被父亲喂了粥,精力不济,支撑不住睡过去。 白到透明的手背上扎了好多针眼,有些发着青,在他本就容易留痕的身体上更显得狰狞,仿佛遭受了什么虐待。 楚忻惟迷迷糊糊要醒来时,听到父亲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很难吗,我的要求只是让他彻底消失在我面前。给你三天时间。” 楚忻惟咳了咳,咽喉肿痛,勉强睁开眼睛,委屈巴巴地喊:“爸爸……” 那声简直要把楚父的心都叫软了,自然地挂断电话,转身慰问小楚。 “宝贝,你受苦了。” 楚忻惟浑身被车碾过一样,酸痛不已,但精神头很好,只是充满大病初愈的病气,唇色还是发白。 “爸爸,我是发烧了吗?” 小楚躺在白色枕头和被子里,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说,神情是真切的疑惑,小模样看起来竟然满是天真。 楚父手不易觉察地一抖,“宝贝,你……你不知道吗?” 他艰难地问:“你还记得自己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吗?” 楚忻惟认真回想,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小楚捂住头,哭着说:“我好疼。” 见他那么痛苦,楚父立即上前安抚,轻柔地抚摸着小楚的脸颊,等小楚安静下来,哄他睡着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简直操碎了心,眼睛里充满红血丝,本就有点匪气的面容现在看起来更是不怒自威。 听完楚父说完来龙去脉的医生,扶了扶眼镜,镇定道:“重大创伤后的后遗症,属于正常现象,选择性失忆。你可以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还记得哪些。” “……” 楚父气到极点,反而笑了一下,医生再度扶了一下眼镜框。 第39章 楚忻惟彻底病愈后,和楚父出了国。医生说,如果不在病人熟悉的环境生活,没有重大刺激,病人很难记起来。 小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想爸爸,好像受了特别大的委屈一样,想要爸爸给他撑腰。 于是面对楚父忐忑不安的眼神,楚忻惟笑的格外甜:“我想和爸爸一起出国!” 楚父松了一口气。 楚忻惟的记忆中有一个人完全消失了。他彻底忘记,毫不留恋地离开。 * 再次回国是在三年后。、 染着金发的男生戴着鸭舌帽,但还是有几撮不听话的头发蹦出来。他的身姿修长挺拔,体态极好,五官精致仿佛是造物主的宠儿,眉目间充满温柔和喜悦,漂亮的不可方物。 楚忻惟拖着行李箱,他拒绝了老爸哭诉不停的控诉。他在国外玩腻了,毅然决然回国,决定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对路人惊艳的目光习以为常,楚忻惟压了压帽檐,太阳太大了,晒的他难受。 辅导员说宿舍不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学长将就将就。 楚忻惟本就是想体验真正的大学生活,他也不想为难人家,爽快地同意了。 楚忻惟在宿舍门口等了一会,敲门没人应声,辅导员打电话给他:“不好意思啊楚同学,我忘记把钥匙给你了。” 小楚今儿心情好,“没关系,我等学长给我开门就行。” “哎哎,那也行,你加班级群了吗?”辅导员絮絮叨叨叮嘱他,楚忻惟皱了皱鼻尖,有点不耐烦,不想听。 他把手机放下,时不时应一声,然后再度敲了敲门——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还是没有动静。 正当楚忻惟转身要走时,身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睡眼惺忪的学长揉着眼睛,低垂着眼睫温和却不走心地说:“不好意思啊学弟,昨晚做实验熬大夜,没听到你敲门的动静。” 学长有着一副深刻锋利的好面容,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帅的极为突出。但他懒懒散散的,单眼皮压着,没正眼看人,语气平和,反倒柔和了他本身的冰冷。 楚忻惟莫名有些发愣,脱口而出:“学长,你的眼睛为什么是银灰色的?” 学长揉眼睛的动作停住了。 他终于垂着眼眸端详面前的金发小学弟,没人看到他藏在身后的指尖发着颤,嗓音也是克制不住的颤:“……你,你……” 楚忻惟默默向后推了一步,他疑心学长时不时做研究做疯了,不然为什么突然一副看起来快要哭了的表情。 楚忻惟鞠了下躬,像条游鱼一样从学长身侧钻进去,声音格外活泼:“学长,你好,我叫楚忻惟,你叫什么?” 学长缓了好久情绪,倚着门框——他其实是怕自己没有支撑跪倒在地,那样会吓到他的小学弟。 学长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开门的时候还是毫不走心的样子,现在却极其温柔地说:“你好,我是江宥随。” 好久不见。 楚忻惟的笑声清脆好听,充满阳光:“江学长啊,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多多关照呀。” 江学长彻底绷不住了,左眼的眼泪眨眼睛落下,紧跟着右眼的眼泪也飞快地滑落。 楚忻惟方寸大乱,这学长确实很帅很温柔看起来很好相处也很符合他的审美标准——但为什么好像是个被实验折磨疯的疯子!!! 学长你哭的时候眼睛都不红一下啊啊啊。 楚忻惟慌不择路抱住被实验折磨的憔悴的学长:“别,别哭了学长,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学长似乎是闷声笑了一下。 “学弟,”他揉了揉楚忻惟柔软的金毛,“以后多多关照。” 楚忻惟眨眼,哦,是在回答他上一句话。 虽然鸡飞狗跳,但好像,有了这个学长,以后的大学生活好像不会孤独了。 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江学长原来不是个笨蛋啊,还是挺温柔的嘛。 他喜欢温柔的人。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