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合影》


 第1章

    [现代情感] 《完美合影》作者：漾桥【完结】
    本书简介：
    少年成名的韶北转学到景城一中，
    新同桌小心翼翼地凑近：“请问，能跟你合个影吗？”
    韶北瞥她一眼，不屑地弯唇：
    “可以，不过我很忙，只许拍一张。”
    所有人都以为李棠倒贴大明星失败。
    只有韶北自己知道，
    两个月前，这个女孩热情地把他从机场接走，
    又狠狠地把他独自扔在了景点门口。
    后来，两个人拍婚纱照时。
    李棠轻轻推开他落在她腰间的手，对着摄影师微笑：
    “麻烦快点，我很忙，只用拍一张。”
    韶北：“……”
    ——
    上学的时候，作为韶北同桌，李棠以倒卖他各种睡颜美照和录音出名。
    女粉和女同学愤愤不已，直到某天，后桌惊惧地发现，看李棠偷拍得不方便，韶北换了个角度继续睡；
    工作后，作为某小鲜肉的经纪人，李棠以抢韶北的戏和代言出名。
    粉丝团炸了又炸，直到某天，经纪人去韶北家拉人拍戏，惊惧地看着穿着韶北衬衣的李棠从卧室走出来，身后跟着裸着上身勾着唇角的男人。
    ——
    韶影帝只有两张结婚照。
    一张，他揽着韶太太的腰，她一脸冷漠；
    另一张，他揽着韶太太的腰深深吻下去，她脸颊绯红，水眸微动，对他的情意终于再也藏不住。
    韶影帝时常看着第二张眼泪汪汪。
    他们两个，总算有一张完美合影了。
    tips：
    *校园&娱乐圈
    *大明星x经纪人||小糖糖
    韶北，一款很好的家用全自动自我攻略型影帝xd
    内容标签：都市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娱乐圈 甜文 成长
    主角视角李棠韶北配角李寻许辰姜予糖
    一句话简介：自我攻略型影帝，白给哥：）
    立意：爱会让人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少爷驾到，通通闪开！
    7月初，景城市大街小巷飘满了桂花香，盛夏的蝉鸣顺着暖风拖着长调飘远。
    刚刚放暑假，景城国际机场到达大厅挤满了人。
    人群中不少人举着接机牌翘首以盼。
    李棠穿着深蓝色的背带裤和简单的白t恤，一头乌黑的头发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
    她纤细白皙的手臂向上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加粗的字体写道【欢迎少爷大驾光临！】，下面有个英文名字henry，还恶俗地用粉红色的彩笔画了个很大的爱心圈了起来。
    偶尔有路人注意到牌子上的字，指指点点地拍了张照片，和朋友调笑着走开了。
    李棠毫不在意，嚼着清口糖，甚至大方侧身展示。
    大厅里响起本次纽约飞国内航班到达的消息。
    出站口陆陆续续有拖着行李箱的人走了出来。
    等候的人群里有人率先认出自己的亲人朋友，几人挥着手相认，碰面后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耳机里响起电话铃声。
    李棠抬手按了一下接通。
    “棠棠，接到人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哥哥李寻的声音。
    “还没。”李棠垫脚向后方望了望：“放心吧哥，我肯定把小少爷照顾好，让他心情豁然开朗如沐春风精神百倍的。”
    “景城市你也不算熟，你别把人领丢了就行。”
    李寻不放心的交代。
    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李寻应了一声，挂断前抓紧说道：“记住，千万别在henry面前提消极的东西，也不要谈论抑郁症相关的话题。你就带人体验一下景城市的风土人情，让他感受到生活和生命的美好，太偏僻的别去，可以去山神娘娘庙里拜拜——”
    李棠嗯嗯嗯地应着。
    “李寻！”
    那人又大声叫了一遍。
    “来了！”李寻向后回应，声音远离了一些。
    人群后方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左肩挎着一个双肩包，戴着黑色墨镜和纯黑口罩，但仍然难掩清冷出众的气质。
    李棠赶忙应：“知道的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人好像出来了，我先去招呼了。你照顾好自己哦！”
    说完，她赶忙挂断了电话。
    男生全身上下被遮得只剩一截白皙的脖颈和劲瘦的手臂。
    墨镜口罩的极力遮蔽下，仍
    能看出少年优越的头骨、锋利的下颌线以及高挺的鼻梁。
    这少爷还是个社恐。
    李棠想着，晃了晃手中的牌子，仿佛看到雪山和极光向自己走来。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眼睛也弯得像月牙。
    李棠的哥哥李寻比她大两岁，因为第一年艺考摔伤了腿，复读了一年。四个月前，他发在抖音上一段跳舞视频突然火了，被招进了一个名叫azazel的男团。
    刚高考完就飞去美国训练了。
    李寻在美国认识了位团里的小少爷，少爷从小在美国长大，有抑郁倾向，最近打算回国玩两天，但他在国内没有认识的人，于是李寻建议他去自己家所在的景城市和周边地区玩玩，正好妹妹李棠闲着，可以带他玩。
    因为李父的工作调动，他们一家上个月才搬到这边。
    李棠的转学手续也是刚刚才办好。
    她从小就喜欢到处跑，才搬过来就把景城跑了个遍。
    李寻说，少爷单纯，有个熟悉的人带着总归是好事。如果能让少爷解开点心结，报酬肯定少不了。
    这无异于天降鸿运！
    李棠从暑假开始就一直在存钱，计划高考完后去英国及北欧五国旅行，距离目标费用还差一大截。李寻问她意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高大清瘦的少年走近了，抬手接了个电话。
    墨镜后的双目扫过李棠这边，又缓缓移了回来。
    视线相接，少女弯着月牙般的眼睛，确认般地晃了晃手中的牌子。
    上面写着他的英文名字henry，还有一行立体大字【欢迎少爷大驾光临！】
    大大的感叹号和红色爱心更是震撼人心。
    少年英挺的眉挑了挑，口罩后的薄唇张了张，几乎立刻想逃。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好半晌，他妥协道：“……知道了妈，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挂断电话，少女已经挤到自己身前。
    她又晃了晃手中的牌子，热情地喊道：“是henry少爷吗？”
    少年点了点头。
    “欢迎光临景城市！”
    旁边的人因为这清脆的一声望了过来。
    ……韶北瞬间就后悔答应闻斐女士的请求了。
    好在少女喊完就放下了牌子。
    “少爷，接下来，由我来担任你的向导。你吃饭了吗？”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韶北忍住想扶额的手：“行程有点久，我吃过飞机餐了。”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李棠撑着自己的牌子，低头在手机备忘录上翻找着。
    韶北赶忙道：“按你的节奏来吧。我都可以。”
    “真的吗？你人真好。”少女立马又扬起笑：“那我们先去游乐园吧。我们的景星游乐园可是全国排名前三的哦。”
    “我帮你拿行李吧。”李棠热情地伸手。
    视线上移，少年身后就轻飘飘一个背包，反倒是她手里那个牌子是个巨大的累赘。
    李棠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人机一般倔强地伸着手。
    “我没带行李。这个我来拿吧。”韶北有些招架不住这份热情，长臂一伸就要接她手里的牌子。
    李棠赶忙撤回胳膊，将牌子藏在自己身后。
    “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你呢，我来我来。等下扔掉就好了。”她倒是相当自觉。
    身后传来一个女生弱弱的声音：“请问你是周诚然吗？”
    周诚然是当下小红的一个男演员。
    两个人望过去，这才发现身旁十几个精心打扮的女生举着手幅和接机牌还有玩偶。
    韶北出声否认：“不是。”
    少年低沉清冷的声音入耳，女生脸上有片刻失望，探究欲却没有全消。
    旁边的女生又大着胆子问：“你也是明星吗？”
    韶北无奈地摆手。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韶北侧身向李棠那边，近乎求助道：“我们怎么过去？”
    李棠骤然反应过来。
    “哦——我叫了网约车，在c3停车场。”
    她拉着韶北的衣袖，指了个方向：“那边，我们走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夹杂着“周诚然”的名字。
    事态失控之前，两个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李棠顺手把那个大牌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网约车司机电话打了过来，两个人顺着找到停车场。

 第2章

    上了车，韶北才敢摘下墨镜，口罩也掀到下巴上，滞闷的呼吸短暂得到释放。
    李棠关上车门，笑盈盈的侧目，对上少年深邃且略显凌厉的眉眼，她惊愕了一瞬。
    视线被牵引着向下，光照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像是初升的旭日照亮了山峰。光洁的皮肤，流畅的下颌线，连纤薄的唇都泛着好看的红。
    从小面对很受欢迎的李寻，李棠对身边长相好看的男生已经算免疫了。
    但是距离这样近的一瞥，却让她心底狠狠一震。
    犹如海面上炸起的惊雷，表面平静无波，深潜的鱼儿却被惊扰得四散而逃。
    韶北察觉到被盯着，侧目望向她。
    李棠惊觉冒犯，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不对，我虽然是有意的但我没有非分之想，你放心……”
    越描越黑……
    李棠小心翼翼观察，看少年脸上没有愠怒，她放宽了心，艰难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长得真好看……看到你我才突然相信你们这个团一定能成。之前李寻说他入选了男团，我和我爸妈都以为他被骗了。”
    少年被逗笑，锋利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他唇角轻轻牵了一下：“李寻舞跳的不错，老师给的定位是我们团的舞担。”
    “是吧，我妈送他学了六年中国舞呢。”李棠白皙的手比划了个六，脸上不无骄傲：“上个月他突然说要去美国培训，我爸还给他护照藏起来来着。”
    说完，李棠自己都笑了。
    动作间，少女身上清浅的暖白香飘入鼻息。
    韶北眨了眨眼，少年纤长如墨的睫毛像是黑色的蝴蝶短暂翕动翅膀，问道：“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后来是你们经纪人吧，过来抵押了身份证和公司营业执照复印件才给他捞出去。”
    少年漂亮的眉眼因为诧异显出几分呆愣的乖顺感。
    李棠笑眯眯地低下头去看自己手机里做的攻略。
    “对了henry，你能吃辣吗？”她头也不抬的问：“我们景城菜都偏辣。”
    韶北想了一下：“我很少吃，想试试。”
    “那就都试试。如果你不能吃的话就交给我解决。”李棠笑意盈盈地勾选了一下：“等逛完娘娘庙和古城，我们去老城的小吃街吃，那边正宗。”
    景星游乐场建在城南方向。
    一下车，一股燥热的花香扑面而来。
    安检门口排了两队等候进场的游客。
    大多是带孩子的父母、放了假的学生还有年轻情侣。
    李棠从包里掏出遮阳伞，殷切地给韶北遮在头顶上方。
    高高瘦瘦的少年单肩背着包，看少女抬着胳膊给他撑伞，他微微俯身，声音轻缓：“我来撑吧，或者你自己遮，我不怕晒。”
    身旁一对情侣路过，男生给女生打着遮阳伞。
    女生多看了眼高大帅气的韶北，男生视线从李棠身上移到韶北身上，阴阳怪气道：“真丢男人的脸，大热天的让女朋友打伞。也不知道这女的图他什么。”
    声音刚好飘入两人耳中。
    少年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
    李棠是从不吃亏的。
    她径直侧身从韶北肩后探出脑袋，清凌凌的声音一点不收着：“当然是图他高图他帅图他嘴贵。不然呢，图他买不起两把伞吗？”
    话音刚落，李棠从包里另外抽出一把伞来，像是骑士挥出利刃：“也怪我伞拿慢了。哥哥，不如把伞还给女朋友吧，你这个肤色到底在防什么啊。”
    男生脸色一白。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韶北侧身，将李棠整个挡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情侣里的女生大红了脸，拉着男友在路人探寻的视线中匆匆逃离。
    烈日照下来，韶北垂着眸，震惊地看向面前明媚又得意的少女。
    她简直像个女战士。
    第2章 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李棠解了气，她把手中的伞
    交到韶北手里，尔后撑开刚拿出来的伞，脸上扬起笑：“身份证，我去买票。”
    韶北回神，从肩头滑下背包，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李棠和自己的捏在一起转向窗口，递过去之前瞥了一眼。
    韶北。
    很少爷的姓氏。
    往下，看到出生年份，又惊讶了一瞬，居然和她是同龄人。
    售票员出完票，指了一下：“两张半价一票通，一共120，扫这边。”
    韶北刚掏出手机，李棠已经率先扫码付了款。
    她接过票笑眯眯地晃了晃：“henry，你刚回国，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啦。你只负责吃好喝好玩好，但凡有一点不好都是我的失职。”
    ……她好真诚。
    想到之前的疑虑和抵触，韶北心底涌上一丝愧疚。
    景星游乐园有着亚洲最长的过山车、最惊险大摆锤和知名鬼屋。
    李棠直接拉着韶北排上了过山车的队伍。
    两个人并排坐进座位，工作人员为两个人系好安全带。
    李棠侧目问：“少爷，你怕这个吗？”
    “我没坐过。不过，”身前的安全护栏放下来固定，韶北的墨镜已经放包里寄存了，他侧目，漆黑如墨的眼底被照出细碎的亮光，薄唇微微上扬：“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李棠讪讪一笑，像个小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少女眼底有着兴奋和好奇。
    “我看别人说，过山车高速冲刺的时候，烦恼和忧愁就都被甩到身后了。结束以后，会特别畅快自由。”
    韶北侧目，少女明净如洗的眼底带着一抹狡黠，格外生动。
    他蓦地想起刚刚少女为他出头，像个器宇轩昂的孔雀一般。
    为了替他说话，她甚至没有否认男女朋友关系。
    却也不是为了和他扯上某种特殊关系。
    和他之前碰到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
    过山车还没出发，韶北的心跳却莫名漏跳了两拍。
    “不过，我蹦过极，跳过伞。”在少女惊讶瞪大的双眼中，少年耳根微红，弯了弯唇：“应该没有问题。”
    确认所有乘客做好防护设施之后，过山车载着兴奋的一车人缓缓攀爬。
    李棠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攀爬到某个临界点后，过山车蓦地加速俯冲，像是一条空中游龙翻飞穿梭，空中瞬间散落满人类的破碎尖叫。
    几分钟后，过山车终于放缓了速度，停了下来。
    一大片软烂如泥的人类终于被从座椅上解救出来。
    李棠小脸煞白。
    她僵硬地扶着座椅走了下来，才迈出一步，腿一软差点径直跪了下去。
    韶北很及时地扶住她。
    李棠眼神都快涣散了，她抓着少年有力的手臂，还不忘给他话疗：“怎么样henry？是不是感觉烦恼都被甩到脑后了。”
    没等韶北开口，她补充道：“求你了，快说是，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被甩出去了。人类，一败涂地！”
    工作人员被她逗笑。
    韶北扶稳她，弯着唇角点头：“是。都甩掉了。”
    “那就好。”李棠满意的点头，腿还打着摆子，手却已经指向对面的超级大摆锤：“那走，我们去坐那个！杀烦恼个片甲不留。”
    远远听到破碎的尖叫呼啸而过。
    韶北挑了挑眉：“你确定？”
    李棠强撑道：“当然！”
    一分钟后。
    两个人站在大摆锤前，头顶忽远忽近的惨叫让李棠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面庞再度泛白。
    这个更是人类灵魂分离器。
    她吞咽了一下：“准备好了吗，henry？”
    韶北弯着唇点头：“嗯。”
    余光里，少女纤瘦的背脊都塌下来去一些。
    韶北的唇角的弧度更大。
    少年的发被吹向后，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深邃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比烈日都耀目，引得路过的小姑娘侧目。
    终于，在李棠心理建设快做好的前一刻，他开了口：“玩完大摆锤，我们去鬼屋吧。”
    少女刚刚挺起的背脊瞬间僵了一下，更加面如菜色：“啊？”
    韶北憋着笑，不忍再逗她。
    “你可以吃冰淇淋吗？”
    李棠愣愣的点头，望着少年远去的挺拔背影，这才背过身去狠狠喘了几口大气。
    她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受了大刺激的心脏。
    “忍一忍，为了冰川和极光，这都不算什么的。鬼不可怕，穷鬼才可怕。”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在自言自语什么？”鼻息间闯入一股清甜的淡奶香气。
    李棠回头，就看韶北举着两个甜筒递过来。
    他高大的身影帮她遮掉一部分光，还贴心的递上一张纸巾。
    “我……背课文。”李棠讪讪道：“正是学习的好年纪。”

 第3章

    韶北扬着唇角，把冰淇淋递了过来：“我吃了飞机餐，刚刚又坐了过山车，有点不舒服。我们去坐那个吧。”
    顺着他的目光所指，李棠看到了摩天轮。
    “摩天轮的话晚上坐更好，可以看到整个景城的夜景。”李棠接过来，诚心建议。
    “现在也很好。”少年深邃的视线在阳光下格外明朗，声音也放软了：“可以吗？”
    喉咙处的冰凉清甜驱散了李棠的紧张。
    她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就坐摩天轮吧。”
    摩天轮缓缓上升，慢慢的，整个景城市尽收眼底。
    两个人安静吃着冰淇淋，高楼林立间，一片四四方方的红色中式建筑格外显眼。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景城一中就在老城西南角的位置。
    教学楼顶层可以直接看到那两棵五百年古树的巨大树冠。
    搬家至今，李棠也是第一次亲眼俯瞰这个今后她要一直生活的城市和她即将转入的高中。
    望着望着，目光落到对面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目光正专注地望着下方。
    他深邃的眼底蕴着温柔。
    “景城环境还是挺不错的吧。”李棠热心介绍：“那边的老城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是明代早期的建筑。山神娘娘庙就在后面。”
    “变化挺大的。”韶北点头：“这些年景城经济发展得挺好，新建了很多高楼大厦。”
    李棠点头。
    又有些讶异地看了韶北一眼。
    怪哉。
    李寻怎么不告诉她少爷小时候来景城微服私访过啊。
    她虽然做了功课，但显然做得不够多。
    摩天轮缓缓降了下来。
    两个人走出舱门。
    李棠领着韶北直奔老城区。
    一路沿着古建筑逛了下去。
    街道两旁全是卖当地美食的，李棠买了两份爆炒毛肚和小龙虾拌面。
    两人边吃边走。
    一份小龙虾拌面下去，韶北原本粉色的唇被辣得红润，白皙的脸颊也染上了红意。
    李棠赶忙买了一杯玫瑰烤奶给他。
    好一会儿才把少年漂亮的眼底的湿意顺下去。
    暖熏的风吹过，到处都是烟火气，高大的少年眼底泛着浅浅红意，额头的碎发掩映着晶莹的薄汗。乖顺站在一旁，好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她怪愧疚的，索性放弃推荐景城的美食了。
    不知不觉逛到山神娘娘庙。
    傍晚时分，山神庙里仍旧挤挤挨挨人头攒动。
    院内两棵百年古树被保护得很好。
    水上游廊是明代时期的建筑，修缮过，上面挂满了人们祈福的牌子。远远望去红彤彤的一片，彩色的绸带随风飘舞，应和着湖水的波纹。
    李棠和韶北领了香火，两个人顺着每个大殿都拜了一遍。
    到了山神娘娘像前。
    李棠十分虔诚地点燃六炷香，递给韶北三柱，示意他也跪在蒲团上。
    两人并排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韶北才闭上眼，就听到旁边的少女在碎碎念。
    “山神娘娘，请保佑henry少爷健康平安，保佑他们的团顺利出道，大红大紫。保佑妈妈生意顺利，保佑我赚足够的钱，毕业去北欧看极光……最后，请保佑我开学碰到很好的同学尤其是新同桌！谢谢山神娘娘。”
    “……”
    心底又是一阵愧疚袭来。
    韶北有点感动，又有点想笑。
    他轻声问道：“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那是以前。”李棠保持双手合十，身体倾向他，视线仍旧虔诚落在神像上，信誓旦旦道：“现在游客太多啦，大家每天许那么多愿望，山神娘娘根本听不过来的。大声说出来，在一堆碎碎念里更容易被听到吧。”
    ……好像无法反驳。
    李棠一脸兴奋地问：“你许愿了吗henry？”
    韶北乖顺的点头。
    李棠兴致勃勃地握拳：“那就好，我们期待看看，是说出来的灵验还是不说更灵验。当然啦，我希望少爷的愿望能先实现。”
    毕竟，他的愿望实现也就相当于她的愿望实现一半了。
    李棠美滋滋地想着，又拉着韶北去侧殿求了平安符。
    黄色的符纸被折叠放入四四方方的香囊里面。
    李棠虔诚地接过宝蓝色的平安符，又认真地放进韶北手心里。
    “山神娘娘很灵的。”李棠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满意地看着韶北郑重地将平安符挂到书包上：“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高烧住院，我外婆独自爬山上来给我求了一个平安符，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生病了。”
    韶北更加愧疚起来。
    闻斐女士因为工作原因，让韶北替她来老城扫墓，并且擅自和好姐妹敲定了让对方的女儿来接机。
    韶北因为她单方面的安排强烈不满过，直到出站前都还在抵触。
    他一开始对李棠也充满了戒备。
    但是一路上被女孩这样热心的对待，韶北开始生出愧疚心。
    她甚至愿意让自己的愿望排在她的愿望之前。
    愧疚在此刻到达了顶峰，韶北决定坦白并且认真道歉。
    “henry！这里。”正想着措辞，李棠的呼声传来。
    韶北抬头，白净纤细的女孩穿着蓝色的背带裤，额前的碎发沾了一点晶莹的汗意。
    她正微微弯着腰和一个摊位上的算命先生聊着，澄澈的视线偶尔看过来。
    四周红墙黄瓦和树叶掩映间，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幅以她为中心的充满烟火气息的油画。
    韶北的心头忽然被震了一下。
    看韶北走了过来，李棠冲穿着青色道袍的算命先生眨眨眼：“大师，这位就是我朋友。”
    算命先生手拿八卦罗盘，看了一眼韶北：“生辰八字报一下。”
    李棠怕他不懂，好心的解释：“就是你的出生年月日，地点，还有具体几点出生的。”
    到了嘴边的道歉被打断，韶北老实报出自己的生日和出生地。
    算命先生在手机上输完，望着屏幕，摸着下巴沉吟道：“命格挺不错。这位少年出生顺遂富足，父母和你的样貌都出众。自幼聪慧，擅长音律艺术类。少时家庭偶有不睦，命运给予的并非你想要的，这也是你心情郁结的症结……”
    “咳！咳咳咳！”李棠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算命先生的话。
    少女的视线在算命先生的手机和脸上来回游移，脸上虽然笑容不改，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师，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看窜行了。”
    她就差把“谨言慎行”写脸上了。
    大师淡然看着她：“你别急啊姑娘，卦象是这么显示的。我也不能瞎说啊，小伙子命带紫薇，命格很好的。”
    李棠眼睛瞪得更大，义正言辞道：“那你快把好的展开讲讲啊！”
    仿佛比她自己的命还要在意。
    傍晚的风轻轻吹拂过整条街，百年的古树轻轻晃动着树叶，恰好略过少年心头。
    韶北看着身边的少女，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
    等一结束，他想，他就立刻和女孩坦白。
    闻斐女士说的没错，她朋友的女儿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算命先生接着道：“事业运很好嘛，天赋很高，走音乐艺术表演之路的话，大有前途。”
    李棠一下兴奋了：“真的吗？当明星会火吗？”
    “方向对的话，会大红大紫的。不过——”
    话锋一转，小小的少女一个眼刀子又飞了过去。
    大师摇头轻笑：“将来情路稍有坎坷，用情太深，容易为情所困呐。”
    李棠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大师说的是什么。
    她护犊子一般挡在韶北身前。
    “困什么困！你们修行之人懂什么？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而且，我们少爷都大红大紫了，怎么可能情路坎坷。”
    少女愤愤批判：“你个庸医！”
    景城的风里带着桂花的香气飘入鼻息。
    韶北心底忽然像是被轻软的羽毛拂过。
    他忽然懂了美术老师说过的，“多去领略美好到只能用眼睛捕捉到的，转瞬即逝的光景”。
    大概就是此时，风很好，阳光很好，身边的女孩甚至小摊贩都很好。
    此时此刻，唯一的不和谐声音就是他心底愧疚的声音。
    于是他开了口：“小糖……”
    李棠正在那边扯着算命先生的衣袖勒令他改口，电话恰好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李寻的来电。
    “我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啊。”她给了韶北一个抱歉的笑，尔后走开两步接了起来。
    “喂，哥。我刚带少爷求了平安符。你刚刚说什么？”
    “啥？”李寻也懵了，又说了一遍：“我说，henry今天发烧送医院了，刚刚才醒过来，近期先不回国了。你说的什么？”

 第4章

    第3章 又是哪个好妹妹
    “henry少爷发烧住院了，”李棠喃喃复述着，回头看向算命摊位。
    树影婆娑下，少年正目光柔和的看向她，她问：“那我接到的是谁？”
    “谁？”李寻也愣了，很快说：“棠棠，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你快给爸爸打电话，不行就报警。”
    听着李寻焦灼的语气，李棠皱起眉，想不通：“不对啊，他长那样，怎么可能不是少爷？算命的都说他能大红大紫。而且他知道你们团，也知道你。”
    李寻也懵了：“知道我？怎么可能？”
    李棠又问：“你在美国认识了几个henry？”
    “就一个啊——哦，”李寻恍悟：“还有一个好像叫henry的，但是集训第一个月没在，据说下周才来。”
    没听出两个henry有什么区别。
    想到某种可能性，李棠仰起头，烈日照的她眼底发热，她闭上了眼：“哥，少爷的英文名字怎么拼？”
    “h-a-r-r-y——henry。”李寻特别骄傲。
    李棠两眼一黑。
    近在咫尺的极光海鱼倏地离她远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道：“那念harry，哈瑞！李寻，好好学学你那破英语吧！少爷能忍着你天天henryhenry的算他素质高！”
    李寻：“……”
    猛地挂断电话。
    李棠缓了一会儿才回到这边。
    看她过来，少年小心翼翼开了口：“小糖，我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我对景城始终心怀芥蒂。很感谢你今天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动，也很抱歉。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是我被过去桎梏了。”
    真的是太荒谬了。李棠听着，生无可恋地轻扯嘴角。
    高大清瘦的少年小心地望着她，眼底漫上了忐忑，像是等待少女的审判。
    “告诉你个好消息。”李棠和他对视：“你没有对不起小糖。”
    少年幽深的眼底刚刚爬上一丝释然。
    李棠抬手指了指自己，挤出个难看的笑：“因为我是李棠。”
    “这又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我们压根不认识。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少年眼底神情一滞，微微蹙眉：“什么？”
    李棠深吸一口气，心里把李寻骂了千百遍，接着道：“我们都认错人了。我不知道接你的人是谁，反正你不是我要等的人。我先走了，你联系一下对方吧。”
    说完，她不甘心地扫了算命先生的二维码：“谢谢啊大师。你算的是挺准的，没长嘴的人，活该情路坎坷。”
    “二百。”那算命先生伸出二指，笑了笑：“放心，虽有坎坷，但两人是天定的缘分，最终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属什么属。”李棠愤愤地付了钱：“庸医！不加钱！”
    算命先生：“……”
    垂头丧气地走出一段距离，书包带子被人自后拉住。
    李棠侧目，看到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看她终于停下，那手很克制地移开了。
    视线往上，对上少年清隽的眉眼，眼底氤氲着担忧和愤怒。
    “你要等的是团里的谁？”
    高高瘦瘦的少年逆着光，眼底如有细碎星河，格外严肃：“不管是谁，我们这个年纪不该谈恋爱，他还没出道就约你见面，不是个负责的人。你趁早跟他断了。”
    李棠听得叹为观止，半晌才回过神来。
    本来骤然失去赚外快的机会就烦，男人说的话就让她更是爆炸。
    她气鼓鼓地回看韶北：“首先，请你搞清楚，是你在机场盯着我看，我才误以为你是我要接的人。”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是你走过来，问我是不是henry的。我确实是。”
    李棠噎了一下，反驳道：“那陌生人叫你少爷你就答应啊？你也不想一下这对吗？怎么，你身边的人管你叫少爷啊？”
    少年的脸上因为她的话染上一层红晕，再不知怎么辩驳：“我……”
    李棠愤愤不已，胸膛起伏了两下：“……算了，今天就当我做义工了，怪我自己。祝你接下来玩得愉快。”
    她说完转身就走。
    “哦对了。”才走出两步，李棠又愤愤地回过身来。
    高大的少年站在原地，帅气出尘的模样和周围格格不入。
    少年的背脊挺直，看上去格外孤寂。
    看她回头，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底的委屈憋了憋，泛出一丝红意。
    李棠没抬头，没看到他眼底的神色。
    她垂眸从少年包上解下那个天蓝色的平安符：“你也不需要这个，我收回了，再也不见！”
    ————
    当天晚上，李寻匆匆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封闭集训一周就消失了。
    李棠气的要死，她觉得李寻一定是为了躲她的谴责故意的。
    微信上，李寻给她转过来两千块。
    紧接着是一个小狗下跪的表情包。
    附言：棠棠，都是哥的错，你就原谅哥哥吧。
    李棠很硬气的点了退回，不予原谅。
    晚上洗完澡，李棠正刷着抖音上一位住在冰岛的博主的分享，好友向晴发来一条分享。
    向晴天出发：“啊啊啊棠棠你快看！我新刷到一个cp，好磕得要死要活！”
    李棠打了个哈欠，手指上划，暂时没有点开这条视频的欲望。
    下一秒，向晴的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个女主和你好像啊！”
    李棠手指下移，点开来。
    是一个女生的个人抖音发出来的。
    硕大的景城国际机场，人群中，镜头放大了一块牌子，上面大大的写着【欢迎少爷光临景城！】
    看到被拍，少女还大大方方转过来展示了一下。
    下一秒，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少女向高大帅气的少年靠过去，她举起牌子一脸兴奋地喊道：“少爷，欢迎光临景城市！”
    这哪里是像她。
    这根本就是她。
    李棠眼前一黑。
    视频点赞量已经达到二百多万。
    评论也已经有三十多万。
    转发更是惊人的一百多万。
    李棠彻底没有困意了。
    热评第一：【学到了，下次接机朋友就这样搞。】
    【可是我和我朋友的长得不方便这样。qaq】
    底下一遛艾特自己好友的。
    热评第二：【图】【嘿嘿，在垃圾桶看到这个接机牌了。】
    热评三：【example的t恤和裤子，fondof的包包，tt的墨镜，身上穿了一辆车，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少爷。】
    【大小姐，老奴看你也是个富的，咱家别墅还缺保安吗？】
    热评三：【图】【在景星游乐园偶遇了。小情侣被一个男**跳脚面恶心，妹妹特别飒，直接霸气护夫。确诊为情侣，姐妹们放心嗑】
    【啊啊啊是坚韧的大呲花，真情侣磕死我了】
    【大呲花……姐妹你笑得我，赔我的火锅面！】
    【有人写文吗，我是土狗我爱看！】
    【来灵感了，让我一试】
    【十五分钟了，太太还没写完吗？苦了自己也别苦了我们啊】
    热评四：【图】【嘿嘿，我也偶遇了，俩人太好看了，偷拍了一张。】
    【我敲，少爷露脸更是惊为天人！】
    【呜呜谁来懂我一下，内娱的丑cp生拉硬拽，网友随手一拍我能惦记三年，有没有资方找这俩人上综艺啊。】
    【姐妹我懂，我的丑cp还塌了。】
    热评五：【浅画一个：同款漫画图。】
    【啊啊啊谁来懂我一下！好吃到旁边死个人都不知道。】
    【猛炫，擦嘴，偷偷保存。呜呜神迹！】
    嗑什么嗑什么？！
    李棠在一片嗑声里天都塌了。
    向晴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我敲，棠棠，不会真是你吧？”
    李棠只回了她一个省略号。
    是谁说生活中没有太多观众的，骗子！生活明明到处都是摄像头。
    李棠倏地坐直，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开始战斗：【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吃点好的吧。】
    对方秒回：【恰恰相反，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往下翻，她继续澄清：【知情人士，这俩人不能说是故人，只能说是敌人。】
    猛踹瘸子好腿：【敌人去掉一笔就是故人，更好嗑了。】
    收心碎男大：【宿敌就是宿敌，宿敌怎么能是情人呢……宿敌就是……爱人啊！】
    再往下：【你别管，我就是要嗑！苦果亦是果！】
    皮皮皮卡丘：【就是就是，我看你一直在回复别的姐妹，你不会是梦女吧，拉黑了。】
    风吹导弹香：【上面有姐妹都说听到人家女生承认是情侣了，你是不是现实里想三人家被拒了啊？】
    柚子柚子糖：【谁有俩人抖音号推推吧（姐妹们看到全糖不加奶就拉黑吧，拼好饭吃中毒了似的。）】

 第5章

    再点开对方已经回复不了了。李棠好悬没气厥过去。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造谣式恋爱啊。
    向晴的语音电话直接弹了过来。
    刚一接起，向晴激动的声音立刻传来：“棠棠！我在评论区看到你的回复了！真的是你吧？这个大帅哥是谁啊？你在景城新认识的？”
    话密到李棠好半晌插不进去，她小脸愁的皱巴巴，仰躺在床上，长叹一声：“说来话长。”
    “那快长话短说。”向晴八卦热情不减：““你真谈恋爱啦？”
    “没。”她刚要解释原委，想到李寻，终究忍住了，只说：“找了份兼职，给人家当导游，被误会了。”
    “这样啊——”向晴语气里有丝遗憾，又问：“那你有没有留个联系方式啊？这个颜值咱们哪见过啊。”
    “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讨好了一路，最后被男生莫名其妙指责，李棠愤愤起来：“外表还行，人品一般的哈。”
    “啊？视频里看起来那么温柔。”向晴瞬间下头了：“果然，男生一旦帅而自知就废了。自卑才是帅哥最好的保护色！”
    李棠认同的点头，和向晴聊了聊近况，被问起来去欧洲的钱存的怎么样了。
    李棠想起到嘴又飞的鸭子，心痛不已。
    ……早知道就收下李寻转的钱了。
    暑期赚外快计划彻底泡汤后，赶上家里咖啡店开业忙，李棠就留在店里帮忙了。
    李寻再打电话过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李棠将托盘上的咖啡端到顾客桌上，走到吧台之后坐下来。
    电话铃声结束之后又响起来。
    沈芸从后厨端着新的糕点，看一眼小姑娘放在吧台上的手机，轻笑着问：“怎么不接哥哥的电话？还在生气呢？”
    李棠向妈妈扬起一个乖巧的笑，摇了摇头，终于接了起来。
    “棠棠，你终于肯接哥哥电话了。”李寻的嗓音有点干哑，一接起来就在那边嚎道：“你都不知道，哥哥这个星期过得多苦，每天就是封闭式训练，不让联系外界也不让离开营地。”
    李棠立刻阴阳怪气道：“哥哥的生活苦哪有我命苦啊。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被自己亲哥耍，名字喊错，带不认识的人逛了一天快乐老家。”
    “哥哥错了嘛，”李寻嬉笑着认错：“我现在搞清楚了，少爷叫哈瑞，中文名叫许辰，之前一直没
    来的那个叫henry，亨利嘛，中文名叫——”
    “韶北。我知道的，”李棠自嘲一笑：“有幸给人家当过导游。”
    李寻嘿嘿一笑：“对，那也是哥哥的队友。妹，你知道我们团这次为啥突然封闭式训练吗？”
    李棠顺着问：“为什么？”
    “因为有人举报说我们队内有人谈恋爱，社长还给我们五个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尤其是少爷。人刚出院啊，就被明指着说不要以为自己赔得起违约金就肆意妄为。”说起这个，李寻格外愤慨：“给孩子吓的脸煞白，你说，少爷该不会是网恋被骗了吧？”
    李棠一听也皱了眉：“不会吧？你可要谨言慎行洁身自好啊，爸妈送你跳舞这么多年，你也没少吃苦，别还没出道就塌房了。到时候黑粉涌过来再把咱家店给砸了。”
    母亲沈芸是一名咖啡糕点师，搬家到景城之前，两口子特意考察过，选好址，将咖啡馆也搬了过来。
    李寻郑重保证：“我肯定不会的，你放心。对了，棠棠，开学了别跟新同学说我是你哥哥，保护好隐私，好好读书……嘶。”
    听筒里传来李寻低低的吸气声。
    李棠知道他又在擦跌打损伤药了。
    学舞蹈这些年李寻没少吃苦，但是他都咬牙忍了下来，看得出是真的爱。
    “我知道了。”李棠的气完全顺了下去：“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alex，你在和谁打电话？”远远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徐老师，是我妹妹。”李寻答道。
    “什么妹妹？你还敢找妹妹，社长刚跟你们说了要洁身自好——”
    对面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紧接着是李寻焦灼的澄清。
    “不是的！是我亲妹妹，我妈妈生的——”
    第4章 在出一种很新的道
    电话在争辩中被挂断。
    李棠忍不住笑出声。
    沈芸路过，看她这样，了然地笑了：“和哥哥和好了？帮妈妈把提拉米苏和卡布奇诺端给4号桌的客人吧。”
    李棠乖巧点头：“好。”
    暑假的日子过得飞快。
    李寻每周只有两次自由联络家里的时间。
    他开始还在家庭群里发训练的视频以及自己吃的晚饭。
    后面甚至消息也不发了。沈芸和李棠电话打过去，李寻时常聊着聊着就没声儿了，很快响起少年沉重的呼吸声。
    沈芸表面上不说，心里可是心疼坏了。
    四口之家的微信群名被李棠改成了李寻后援会。
    开学前一周，沈芸不许李棠再帮忙，给她报了个去黎城的旅游团。
    黎城位于景城市隔壁，植被覆盖率超高，有着著名的黎山寺和黎山大瀑布。
    李棠背着包包坐着大巴摇摇晃晃到了地方，黎山全貌还没看到，先看到密密麻麻的人从山脚一路蜿蜒到山顶。
    山腰的瀑布犹如银河一泻千里，山腰有一处号称水帘洞的洞穴，人可以从中走过，感受瀑布从头顶冲淋而过的刺激感。
    头顶巨大的水声夹杂着人们欢快的尖叫。
    李棠戴着鸭舌帽仰头看着，只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批发一包一次性雨衣出过来兜售。
    真是好大的商机！
    一路上拍摄了不少自然风光的图片和视频。
    回来的路上，李棠剪成了个简短的vlog，想要发在抖音上。
    结果一打开就被自己99＋的私信震撼到了。
    自从两个月前那个小插曲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盛况了，李棠以为自己被网暴了。
    她哆嗦着先点开了向晴的聊天框。
    向晴天出发：
    【转发视频】
    “啊啊啊棠棠！这白发狼尾的是不是寻哥，妈妈我身边出了个大明星！”
    李棠点开，是azazel男团发布的新专辑主打歌《blacksheep》的mv。
    ……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出道了，连家里人都没告诉。
    李棠震惊了片刻，无心再管私信和vlog的事了。
    她径直点开了视频。
    没有前奏，一阵风声呼啸而过，紧接着人声和音乐声同时响起。
    “嘘——
    don&#039;ttellthemthetruth，
    真相无人在意，
    人们只在意成功和荣耀，
    nobodycaresaboutyourfate，
    causeyouarethescapegoat（azazel，azazel）。”
    低沉磁性的欧美嗓和清冷如雾的中文男声交替吟唱。
    伴随着钢琴和大提琴的奏鸣，黑色的羽毛落下，远处的画面清晰起来。
    扎尔城。
    冰雪裹覆的世界，入目皆是纯白，远处是漆黑的古堡，四位长着黑色羊角黑色翅膀的少年手执长剑，和数十米之外压境的大军对峙。
    羊角少年脸上身上都有伤，漂亮的黑色羽翼也沾染了血迹，破败不堪。
    终年冰封的极寒北境，大雪纷纷落下，缓缓覆盖在倒地的士兵和横七竖八的盔甲上。
    整肃的军队最前方，一位指挥的将军坐在高大的白色马匹上。男人轻轻抬起手，戴着严实盔甲的脸上是运筹帷幄的神情。
    前排的士兵齐刷刷搭箭拉弓。
    那只穿着盔甲的手向前轻挥。
    数百只离弦的箭向着对面四位少年飞驰而来。
    大军之后的王座前，一场加冕仪式正在举行。
    小提琴的旋律骤然激昂。
    “不必替他人认罪，
    peopleneverintrospect，
    与其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不如和有罪者同归于尽。
    causeweareblacksheep（blacksheep，blacksheep）”
    画面一转。
    四个身型高大的少年穿着黑色华丽西服，站在崩塌的古堡里，脸上戴着白色羊头面具。
    无数支箭从上个时空划来，将少年脸上的面具击碎。
    洁白的雪花片片落下，四位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显露出来。
    李寻染上了白色的头发，箭刺穿眼球前，他抬手稳稳握住，尔后一个利落的前空翻稳稳落地，锐利的视线望了过来。
    画面一转，两个欧美面孔的金发男孩双双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蓝色的瞳孔深邃如星空。
    镜头向后，一位脸色苍白的白发美少年手捧着断裂的黑色羊角，眼底猩红的泪顺着划过脸庞。
    他的声音空灵渺远，像是来自远古深渊的回响。
    一阵凄厉的长笛声后。
    镜头转向台阶之上的新任君主。黑发少年头戴王冠，被簇拥着加冕为王，君主之剑递到他手里。
    少年接过剑，抬眸瞬间，空洞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

 第6章

    他抬手，向前方猛地掷出手中的长剑。
    长剑破空，像是星空中划出的一道银河，响起剑气的声音，尔后是呼啸的北风。
    那剑穿过所有人，插穿了坐在马上的将军的心脏。
    红色的血珠飞溅而出，像是断线的红宝石珠串。
    新王眼睛变得猩红，黑色的羊角在他头顶缓缓长出。
    深邃的眉眼，洁白的雪，少年眼底的红光愈发莹亮。
    李棠同画面上的少年对视，短暂地忘了呼吸。
    是韶北。
    这样锋利果敢又俊美的容颜，好像某个古堡中解除封印的王子，叫人移不开视线。
    除了那张完美的脸，李棠几乎无法把他和两个月前一起坐摩天轮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雪花继续飘落。
    场景切换到废墟般的欧式古堡内部。
    暗黑的色调，崩塌的古堡，画面正中央坐着镇定弹钢琴的黑发少年。
    逆着光，四位白发少年倒在大雪里，眼底死寂，嘴角缓缓渗出鲜血。
    “causeweareblacksheep（blacksheep）
    无人在意的角落独自lickwounds（lickwounds）
    旧世界摧枯拉朽般覆灭
    新世界自会开出花朵
    再见我，不必讴歌
    如果可以，请替我看看沿途的花朵”
    尾声的旋律渐渐放慢，好像史诗的末端，无人生还。
    黑发少年也倒在雪里，身下洇开的红色血迹，像是五朵绽开的花朵。
    大雪纷纷落下，雪花落在少年
    蒙了阴翳的黑色眼球和王冠上，像是轻盈的羽毛落地。
    犹如平地一声雷。
    抖音评论区彻底炸了锅。
    【我敲这么牛逼的出道单曲，这样神颜的五个人，我们内鱼有救辣！】
    【太有质量了，@朋友，没有我你们这辈子都吃不到这种细糠。】
    【这什么？！朝廷的赈灾粮发下来了吗？！】
    【看了五遍了，出不去根本出不去了qaq】
    【到底是什么公司憋出来的这么大招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通知我啊。内娱那几个丑公司今晚要睡不着觉了吧。】
    【给姐妹们简单解析一下：azazel是《圣经利未记》中“逃跑的山羊”，也就是后来翻译衍生出的scapegoat（替罪羊），mv故事应该也是围绕这个释义展开的。扎尔城的人出卖仁慈的君主，犯下重罪，上帝降下永寒的惩罚。为了赎罪，人们拥立了新王，将罪名全都推给新王的四位兄弟。新王的加冕仪式也是四位兄弟的受刑之日。但是扎尔城的人想错了，新王并不是他们的傀儡。在加冕仪式上，新王用剑刺死反叛的将军。五位少年觉得自己的反抗和扎尔城的人民站在了对立面，因此他们高唱自己是blacksheep（害群之马）。最后的无人生还也侧面说明了上帝并不接受“替罪羊”的献祭。少年们的鲜血像扎尔城绽开的鲜花，应和了歌词：旧世界摧枯拉朽般覆灭，新世界自会开出花朵。暂时只能看懂这么多，个人见解轻喷。】
    【姐妹你好牛，不像我光顾着看脸和卧槽了。】
    【我只想问问这个组合名到底怎么念啊】
    【＋1，第一次追星卡在了不会读团名上，啊啊啊能不能把我评论区的语音功能还回来啊！】
    【我敲，这白头发的好像我同学】
    【同学，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同学啊，我被车撞了失忆了忘了班群号，拉我一下谢谢。】
    脑内的旋律久久没有散去。
    李棠刷着评论区，循环到第三遍才骤然回过神。
    心脏的剧烈跳动猛地从歌曲的节奏中独立出来。
    李棠颤抖着手将视频转发到了一家四口的群里。
    尔后才难掩激动地跳起来尖叫了两下。
    宣泄完激动，她藏不住笑地艾特了父母：【爸爸妈妈快看！哥哥出道了！】
    李开远：【鼓掌.jpg，@寻宝藏爸为你骄傲】
    沈芸：【真棒.jpg，不愧是我崽】
    李寻：【不愧是我.jpg】
    李寻：【@棠棠挣挣，你哥帅吧】
    李棠：【……】
    李棠：【@寻宝藏充话费送的是吧，出道这么大的事我们刷抖音才知道。】
    寻宝：【嘿嘿，公司不让发，万一被偷跑了可算违约的。效果震撼吧妹。】
    震撼是真震撼。
    azazel以坐火箭的速度一夜抖音涨粉四百多万，微博涨粉二百多万粉。
    堪称出道就爆火的程度了。
    热搜也是上了好几轮。
    可是官方号除了这个mv连一个介绍的图片和文字都没发。
    五位团员身份成谜。营销号的视频各个几十万点赞，最后只扒出一个李寻的抖音，最新动态还停留在他四个月前发的跳舞视频上。
    其他人别说信息了，连个名字都没扒出来。
    有个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发了条视频。
    番茄酱库鲁西：【我的天姐妹们，你们有没有刷到昨晚出道的男团azazel！这配置，这颜值，这画面，这声音……帅的我尖叫冲出地球，这简直就是我的天选爱豆！我宣布，我番茄酱将开启我人生第一次追星！但是……有没有人解释一下，不知道爱豆的名字要怎么追？呃……娱乐圈有过这种先例吗？啊啊啊太帅了管他叫什么，先粉了再说！】
    视频火速破了百万点赞。
    评论也是激增。
    【不知道啊，他们在出一种很新的道，我在追一种很新的星。[笑哭.jpg]】
    【寰儿，这几个不错[眉庄害羞.jpg]】
    【忍不了一点！狗公司再不公布他们的名字和全部信息，我将引爆地球！[一拳打爆地球.jpg]】
    【↑姐妹冷静，没认证，我们甚至连公司名字都不知道。】
    【好害怕，有种不为圈钱纯为了给我们洗下眼睛就跑路的松弛感。】
    【这题我会，都叫老公。】
    李棠正龇个大牙乐着，猛地刷到一条不太一样的评论。
    【有没有人觉得戴皇冠的帅哥有点像两个月前火了一下那位机场少爷啊】
    配图：韶北站在算命摊前。
    不远处是打电话的蓝色背带裤的少女。
    李棠嘴角的笑一滞，手机险些跌落。
    第5章 他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这条评论的点赞还在不断上升。
    相关回复带了许多两人的图片。
    【姐妹我们嗑的是同一对，我都不敢说话，但是男团出道不都得单身吗？】
    【完了，也是我白月光cp，现在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了。】
    【补药啊，只是像吧，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嗑cp第一次追星啊。这世界要毁了我吗？】
    热度被顶上去，关联词条也变成了【azazel主演是景城走红少爷吗？】
    李棠顺着点进去，已经有营销号发了这个。
    诡异急切的背景音乐，配合着游乐园的视频和mv的切片剪辑，变声的女声夸张地传来。
    【天呐，有细心的姐妹发现，刚刚爆火的azazel男团主推的黑发男生，好像就是前阵子在景星游乐园火了的那个男主啊，据说有女朋友的，这是刚出道就塌房吗？不要啊……公司真的不打算出来澄清一下吗？】
    评论已经破万。
    好多艾特azazel官方账号的。
    手机顶部弹出李寻的微信电话。
    李棠点了接听。
    “妹，我们明天就回国了！”
    李棠有些意外：“明天吗？你跟爸妈说了没？”
    “还没。对了棠棠，公司看到韶北和你那个热搜了。”
    一句话，让本就紧张的李棠更加慌了。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英文交流声，停顿的空隙里，李棠听到几声低沉的闷咳，那声音格外熟悉。
    她忽然想起和韶北在算命摊前分别时，少年轻咳了咳，尔后说对不起的模样。
    傍晚的夕阳照得树影婆娑，落在韶北英挺的脸庞，他眼底的光一下子也漾开来。
    李寻捂着听筒不知道和谁说了几句话，再度开口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什么都不用管，别人问起来不要承认，公司会澄清的，别怕。哥哥给你带了礼物。棠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一连串的话让李棠的心安定了一些。
    “没有。需要我们去接机吗？”
    提到接机，对面又是一连串咳嗽，那咳嗽里似乎还有某种尴尬。
    李棠有些疑惑，那边传来一阵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很快李寻又开了口：“不用，我们那条视频在国内的出圈程度超出预期太多了。你低调点，谁问都是不承认不知道不回复。既然转学了，开学不要和新同学透露哥哥和团里的事，保护好自己啊。”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
    向晴的消息也弹了出来。
    【宝，我给你买了这个！你开学先戴着，逢人就说自己流感了！包有用的～】
    李棠点开链接，是一整包蓝粉渐变的腮红款口罩。

 第7章

    ……大无语事件。
    #哥哥出道爆火以后我见不得人了#
    azazel背后公司澄清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
    当天下午，全网千呼万唤的azazel官方发表了新动态，瞬间就被顶上了热搜。
    azazel官方号的认证信息显示为美国创生集团旗下原创男团。
    视频是一条专访。
    某个奢华的欧式套间内，五位团员穿着白衬衫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身后的墙上挂着巨大的五人概念海报。
    卸去mv里的妆造，五位少年的真容终于显露出来。
    左边两位是明显的欧美面孔，纤长的浅色睫毛下，湛蓝的眼睛看什么都深情。
    两人面对镜头招手，齐声说着语调不太标准的中文：“中国的朋友们，大家好。”
    第一位少年下颌骨更宽些，金色的头发向后梳了背头，举手投足自带老钱贵族气质：“我叫antonio，大家可以叫我安东尼，今年17岁，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州。”
    第二位少年头发卷曲稍长，唇角含笑，唇角的弧度里好像盛满了阳光：“我叫jimmy，呃，吉米，17岁，来自纽约。希望大家喜欢我。”
    坐在中间的是一位纤瘦的白发少年。
    少年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熊玩偶。
    他的皮肤很白，在白发的映衬下白得近乎透明，甚至比旁边的两位欧美队友还要苍白。眼睛是好看的琥珀色，有一种无辜感，安静坐着的时候，像精雕细琢的bjd娃娃。
    少年轻声开口：“大家好，我叫harry，中文名叫许辰，今年16岁。”
    旁边坐着的是唯一黑发的少年。
    卸去视频里加冕的华服和皇冠，少年原本英挺深邃的眉眼在简单的白衬衫的映衬下愈发凸显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旁边的许辰脸上，直到他讲完，才将视线转向镜头：“大家好，我是韶北，英文名henry，今年16岁。我和许辰是在美国长大的中国人。”
    最后是染着白色狼尾的李寻，他的肤色比其他四位稍深，有些成熟：“大家好，我叫李寻，英文名alex，今年18岁，中国人，是团里年龄最大的，也是azazel的队长。”
    介绍完，画面外的主持人询问：“对于azazel出道就受到这么多的关注，你们有什么想对粉丝们说的吗？”
    李寻作为队长接过话题：“首先，很感谢大家的关注，我们感到受宠若惊，也非常荣幸。因为azazel其实是一个很新的团队，我们整个训练期只有四个月，录制歌曲和拍摄mv用了差不多两个月。特别感谢我们公司和团队的付出，大家齐心协力完成了这样好的作品，得到这么多的支持和认可，真的很不容易。”
    主持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了这样一张优秀的出道专辑，你们有什么秘诀吗？”
    两位美国队友没太听懂，韶北侧目轻声给他们翻译了一遍，少年优越的侧脸和鼻梁在光下被勾勒得更为精致，犹如中世纪带着圣光的油画。
    金发少年们连连点头。
    李寻接着说。
    “首先是我们公司和团队非常的用心，为我们每个人量身定制了适合的角色和训练计划，让所有队员即便身处异地都能跟上进度。其次是我们团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特长，大家对音乐、舞蹈还有表演都十分热爱，这次集训和拍摄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难忘的经历。”
    主持人：“说到特长，大家方便各自展示一下吗？让我们azazel的粉丝更好的认识你们，了解每位成员。”
    安东尼听完翻译，边点头边拿起话筒，和音乐老师对视了一眼，来了一串利落的美式饶舌。
    主持人和工作人员惊叹鼓掌。
    轮到jimmy，他起身表演了一段《歌剧魅影》中的浑厚的男声吟唱。和他阳光活泼的外形格外反差。
    镜头特写给到了许辰。
    主持人看着问他道：“harry，看你一直抱着这个小熊，我想我们的粉丝宝宝们也很好奇，它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许辰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记者一眼，又看向韶北，在他轻点了下头以后才开了口：“它叫molly，是我最好的朋友。”
    “molly是谁送给你的呢？”
    少年眼底乖顺：“是妈妈留给我的。”
    主持人沉默了一秒，和韶北对视一秒，转开了话题：“那harry要给大家表演什么呢？”
    “我们两个表演合奏。”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少年说完，李寻从沙发旁拿出一把小提琴递了过来。
    许辰将小熊小心翼翼放在身旁，看向韶北，韶北起身坐到了钢琴旁。
    少年挺拔着身姿，犹如mv中在崩塌的古堡里弹琴的模样，和此刻的华丽会客室交相呼应，好像某种时空交替。
    许辰架着小提琴调试了下，轻缓的前奏响起，钢琴声和小提琴声配合着，像是维也纳大厅谢幕的合奏。
    一曲毕，几位队友和工作人员一起鼓起掌来。
    轮到李寻。
    他帮许辰放好小提琴，然后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今天的衣服不太方便，我给大家简单展示段舞蹈吧。”
    镜头拉远了一些，李寻站在中央的地毯上。
    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音乐声响起，李寻长臂舒展，跟着律动跳了起来。鼓声和琴声时而舒缓时而激昂，他时而舒张，糅合了点翻、大跳、空翻等基本功，舞姿优美又有故事性，让人意犹未尽。
    安东尼和吉米一脸崇拜又骄傲，对着镜头指着李寻：“中国功夫！”
    惹得观众人员又是一阵哄笑。
    展示完各自才艺，主持人问近期有什么个人规划和工作计划和大家分享。
    五位少年眼神交流了一下。
    安东尼和吉米说要先在美国完成学业，两人正在努力学习中文，也会创作更多优秀的音乐作品。
    韶北帮着简单翻译了一遍，接着说道：“我们四个除了队长都还没成年，学业是最主要的。我和许辰要转回国内读高中。”
    李寻点头：“工作方面，我们正在筹备第一部 专辑主打歌《azazel》的同名微电影，剧情和制作团队都很强大，预计明年暑假会和大家见面。我们会在好好完成学业的前提下认真工作，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期待。”
    视频末尾。
    主持人话锋一转轻声问韶北：“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们粉丝特别关心的。因为azazel在国内爆火，有细心的网友发现，两个月前抖音走红的一个男生和韶北很像，还和女生游乐园同行，对此，你本人有什么回应吗？”
    少年眉目清隽声音温和，格外坦然：“那个确实是我。暑假初我回了趟我妈妈的家乡景城，我妈妈找了她好友的女儿带我在当地逛了逛。”
    主持人恍悟：“所以并不是网上大家猜测的那样，同行的女生是你女朋友是吧？”
    “不是，”韶北正襟危坐，漆黑如浓墨般的眼眸认真无比：“我们团队除了队长都还没成年。azazel是严格禁止成员早恋的，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加强训练，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产出更多更有内容的作品。”
    旁边四位少年赞同地连连点头。
    整场采访视频只有短短十分钟，却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抖音微博小红书上火速掀起热议，营销号和后援会像雨后春笋般疯涨出来。
    评论区的热度也一直疯涨。
    【有人懂我诡异的萌点吗？韶北这孩子长这么邪魅，却正得发邪。】
    【一想到我爱豆回国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就想笑】
    【笑死我了，首要任务搞学习。他们早十年出道就好了，我不得猛猛读书考重本啊。】
    【↑姐妹醒醒，早十年你想看他们舞台还得盼着点每年六一儿童节。】
    【哈哈哈哈哈笑的我应在江湖悠悠】
    【韶北和许辰要回国读高中，我还是毕业早了。qaq】
    【不敢想跟他们一起读书的我会是多么快乐的小女生】
    【呜呜姐妹加一，跟他们同班的女生这个年纪遇到这么惊艳的人，这辈子也就定型了。】
    【↑想开点，男生也未必逃得过美颜暴击】
    【只有我注意到他们的认证是创生集团吗？美国创生集团啊，是我知道的那个世界五百强排前30的创生集团吗？】
    【卧槽，姐妹你不说我光看脸了，这是世界级的认可了吧。】
    【想什么呢，创生集团可是凭借电子芯片和高尖端电子产品跻身前排的，你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可能让总公司为了你单开个男团啊。】
    【＋1，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团里有值得人家这么大集团背书的。除了继承人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坏了，我追男团追到真少爷了。】
    李棠想到素未谋面的许辰小少爷，一阵痛心遗憾。
    这么大个集团，如果当时没接错人，她得赚多少啊qaq
    李寻是半夜才落地回的家。
    李棠想和沈芸一起在客厅等着，愣是被赶回了卧室，让她好好休息。

 第8章

    本来想偷偷熬到沈芸睡着
    的，结果她刷着评论区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棠拉开自己卧室门就看到了门口一大袋花花绿绿的礼物。
    最醒目的是一只大型北极熊玩偶。
    听到她开门，李寻几乎是同时从卧室走了出来。
    少年眼底有着红血丝和疲意，看到李棠时亮了起来：“妹！想哥不？”
    李棠翻着礼物的手一顿，看到他炸毛的白发，小脸上满是嫌弃：“……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是想的。”
    李寻嘿嘿一笑，凑了过来：“看看礼物喜欢不？我们团的人知道我有个妹妹，都给你准备了礼物。尤其是这个，喜欢吗？”
    李寻抽出一本相册，像是献宝一样翻看了几页：“都是你喜欢的北欧风光。”
    李棠顺着他的翻看扫了扫，径直开了口：“景色不错，拍摄水准有点暴殄天物。你拍的？你去给冰岛和相机磕一个吧。”
    李寻抬手捂住她的嘴。
    他睡裤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几声低沉的男生的呛咳声。
    尔后是急促的挂断，随后手机自动响起来的抖音背景音乐。
    兄妹俩面面相觑。
    李寻挠了挠头：“东西是韶北专门跑冰岛和挪威拍的。呃，你们暑假不是误会了吗，他想跟你说几句话来着。”
    抖音的背景音不断循环：“我们是寨子的明星，啊没了感情——”
    李棠发出尖锐暴鸣，踮着脚把手里的北极熊往李寻脑袋上招呼。
    “妹，妹，我错了，怪我没事先跟你讲……”
    第6章 全校女生就你最有定力
    新生报道当天，李棠还是戴着向晴送的口罩去了景城一中。
    按照中考成绩，李棠被分到了高一（377）班，是高一的四个重点班之一。
    8月底的天气依旧十分燥热。
    李棠戴着口罩爬到三楼，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仰头顺着一排门牌号找自己的教室。
    “375，376……”
    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李棠侧身。撞人的女生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兴奋地和身侧的朋友尖叫讨论。
    “看到没啊？”
    “看不到，我被挡的死死的。”
    “窗户边趴着的是不是，看不到脸啊——”
    前面就是高一（377）班。
    门口不断有人来来回回路过，探头向内张望。
    李棠疑惑地皱起眉。
    一位戴着玳瑁框眼镜的女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捏着名单和座次表。
    “老师好。”
    李棠打了招呼往里走，被一支黑色钢笔拦住了去路。
    “姓名学号。”
    李棠一愣，乖乖报出来：“李棠，341276433。”
    女老师在第四行找到她，终于露出一个笑：“进去吧。四排靠窗。”
    李棠向内走着，身后一个高个子女生埋头也往进走，老师问她姓名学习，她答不出来，只嬉笑着说：“老师，我找下我朋友。”
    “不允许窜班，有什么事下课说。”
    女生讪讪的走了。
    教室里的桌子都是两两挨在一起的。
    李棠疑惑地向内走，四排临窗的位置外侧已经坐了位男生。
    男生带着黑色的口罩和黑色的鸭舌帽，清瘦的背影委屈地弓起趴在桌上。
    李棠有片刻失望，男生就男生吧，看起来挺爱干净。
    李棠弯腰，小声喊道：“同学——”
    男生循着她的声音抬头。
    深邃的眉眼，清冷的视线，眼底泛着红。
    口罩和鸭舌帽之间，好熟悉的一双眉眼和高挺的山根。
    李棠呆住了。
    骤然懂了走廊上的女生都在看什么了。
    她几乎是立刻逃也一般向后排走去：“对不起打扰了。”
    身侧响起少年的闷咳声。
    紧接着，老师出声提醒她。
    “李棠，你的座位在前一排。”
    老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先别好。
    李棠绝望地闭了闭眼，又慢腾腾地退了回来。
    韶北已经起身将椅子推进去，给她让座。
    因他的起身，门口。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女老师厉声制止：“你们哪个班的？回自己班去，再在门口闲逛我让年级主任调监控，找你们班主任谈话！”
    门口凑热闹的终于消停下来。
    李棠头也不敢抬，经过少年遮蔽的阴影，走进里侧。
    “……谢谢。”
    她小声道谢。
    韶北拉出椅子坐下，又趴回了臂弯里。
    掏出笔袋的间隙，李棠偏头看了一眼，少年清瘦的背脊之上，t恤下肩胛骨的形状格外明显。
    她清了清嗓，视线偏移，蓦然扫到前面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
    看她望了过来，少年隔着臂弯小幅挥了挥自己的手，彻底回过身来。
    “你是……”
    李棠惊了一瞬。
    倏地扯起一本书挡住脸，飞快点头，左手对着少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是我是，少爷好，幸会。”
    许辰秒懂她的意思，话锋一转：“北极熊，喜欢吗？”
    李棠根本不敢放下那本书：“很可爱，谢谢你。”
    许辰的抽屉里放着那只专访视频里出现过的白色小熊。
    用透明的手提包装着。
    许辰轻轻弯了弯唇角：“那就好，听我哥说你喜欢北欧和极地……”
    哥？
    什么哥？李棠纳闷。
    李寻也是好起来了，不光是她哥，都给少爷当上哥了？
    身旁又是两声隐忍的咳嗽，紧接着，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harry。”
    李棠从书后侧目。
    韶北头都没抬，骨节分明的食指微抬：“回去。”
    “哦。”
    许辰乖乖转了回去。
    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不少人欲盖弥彰地回头望向这边。
    李棠恨不得把口罩焊在脸上，她捧着一本书把自己挡了个严实，一点不敢露头。
    班主任开始挨个点名。
    身旁趴着的少年似乎极不舒服，他的背脊起伏了一下，尔后在臂弯里蹭了蹭，换了个方向。
    李棠因为这个动静回头过去，入目是少年偏过来的脸庞。
    高高的眉峰和山根，眼睛闭着，可以看到前窄后宽的双眼皮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犹如黑色蝴蝶停驻的翅膀。
    那双眼睛蓦地睁开来。
    因为光线浓烈，韶北轻轻眯了眯眼。
    黑色瞳仁的焦点定格在李棠眼底。
    四目相对。
    李棠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捏着笔开了口：“你感冒了吗？”
    “嗯。”闷闷的声音。
    李棠捏着笔尖的手收紧，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相册的事，对不起啊。”
    几乎是同时，男生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传来：“相册不喜欢扔掉就好。”
    李棠两眼一闭，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没有不喜欢，我是……”
    “李棠。”
    李棠举手答“到”，话被打断。
    班主任看了眼这边，点点头：“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班主任清点完全部43个人，开始给大家讲起了开学军训和国庆迎新晚会等相关事宜。
    中途，太阳照的李棠眼热，她捏着单词卡挡了一下。
    没几秒，韶北抬了下劲瘦修长的手臂，尔后起身，探着身子，一把将她附近的窗帘拉上了。
    动作间，清浅的木质香顺着口罩飘入鼻息。
    班上女生的视线热切地投注过来。
    李棠抬着手臂假装社恐，将自己的脸死死挡住，根本不敢抬头。
    就这样忐忑地坐了四十五分钟，下课铃声犹如特赦令一样响了起来。
    李棠几乎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韶北和许辰都看向她。
    教室里的其他人探寻的视线肆无忌惮起来。
    走廊里开始有人跑动，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往里探看。
    大概都被警告过了，也没人敢进来搭讪韶北他们。
    李棠全程没敢摘下口罩。
    她也不敢抬头看韶北。
    只说：“我出去一下，谢谢。”
    少年起身。
    李棠几乎是瞬间就溜了出去。
    一路上推掉所有试图跟她搭讪交好的女生，直奔班主任办公室。
    赵梅正在整理桌上材料，看她进来，热情招呼：“来了。”
    李棠捏着手指，犹豫道：“赵老师，我想换个座位。”
    赵梅整理资料的手一顿：“为什
    么？”
    这让她怎么说。
    李棠不得已用上向晴教她的。
    她连着咳嗽一阵，咳得喉咙发疼：“我最近流感了，韶北和许辰同学身份特殊，我怕传染给他们。”
    班主任眼镜后的视线仿佛看透一切：“那没事。韶北病得比你还严重，班上就你俩感冒，坐一起正好别传染给别人了。”

 第9章

    “……”
    好小众的中文。
    李棠又挤出一个懂事又忍辱负重的表情：“您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太受欢迎了，我坐那里很受到影响。”
    “放心，学校会规定好，尽量不让其他同学打扰你。”
    “老师也是考量了很久，你们两家相识，暑假也见过面，全校女生里，就你最有定力。”
    夭寿，班主任是不是上网吃到坏瓜了。
    李棠急了：“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班主任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其他人巴不得坐的位置，你坐那跟烫屁股似的。说明我的安排没错。”
    李棠一噎。
    ……失算了，早知道和别的女生一样好奇又花痴，可能屁股没坐热就被调开了。
    赵梅又开了口。
    “我找你来也是要说这件事。韶北和许辰同学刚刚回国，是我们学校的重点关注对象，希望你能多多帮助他们，共同进步。你是老师设置的第一道防线，平时尽量保证他俩的隐私和学习环境，有同学有越界行为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知道吗？”
    怎么保？往那一站就是兵吗？
    李棠还想挣扎一下：“老师……”
    “期末给你平时分加十分。”班主任递过来一份资料。
    到嘴边的话当场被堵了回去，李棠接过资料就立正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赵梅如愿地笑了：“帮老师统计一下班上同学的身高体重，叫临时班长带两个男生取回来军训服然后发下去。”
    一脸懵然地回到教室，越过众多探寻的人。
    李棠走到讲台上，喊了自告奋勇的临时班长沈曜一起，分别统计了男生和女生的身高体重。
    沈曜大声喊着来两个男生，许辰眼睛一转就要举手，被李棠眼疾手快的按了下去。
    许辰漂亮的眼底蓄着疑惑。
    李棠压低声音，耐心道：“少爷，这些活动你就不要参加了。”
    许辰不理解：“班长喊两个男生，我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
    李棠默了一秒，解释：“你现在太受欢迎了，你去的话反而会影响发放效率的。”
    许辰显然对这种集体活动非常热衷，仍不死心。
    少年的眼底染上失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样。
    李棠正无措间，一旁沉默的韶北开了口：“我们不参加军训。你乖一点，别给她添乱。”
    “哦。”
    许辰失落的狗狗眼望向她，很乖顺的回去了。
    怪哉。
    李棠惊了呆了。
    少爷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家什么实力，怎么韶北说什么听什么。
    李棠有些怜爱起少爷来。
    一个长马尾齐刘海的女生路过，手中的资料突然滑落，散落到他们桌上地上。
    许辰热心地捡起来递过来。
    女生红了脸接过，视线又转向韶北。
    韶北很不舒服地趴着。
    李棠“啧”了一声，几下捡起桌上的纸递过去。
    “同学，下次可别这么手滑了哦，你知道的，万一被误会成打扰这两位同学，可是要被调离我们班的。”
    “这次是意外嘛，我知道的。”李棠笑得眼睛弯弯。
    女生面上有些挂不住，红着脸走开了。
    思忖片刻，为了捍卫自己的十分，李棠戳了戳韶北的臂膀。
    “咱俩换换。”
    少年懵然地睁开眼睛，什么也没问，起身坐到里侧。
    领了军训服开完早会，报到基本结束了。
    韶北和许辰不参加军训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整个年级的人很是失落。
    但是热情仍旧不减。
    韶北和许辰放学提前走了几分钟，保镖任务结束，下课铃声一响，李棠抄起书包也飞快地起身直奔楼下。
    路过一楼转角，她蓦地被人扯住手臂往旁边一拉。
    李棠惊呼一声，正要反抗，抬头就对上韶北那双幽深的眼眸。
    第7章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韶北脸上的口罩已经摘掉了，少年英挺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衬得本就漆黑的瞳仁更加深邃莹亮。
    她愣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把高大的少年往无人处推了推。
    身后许辰突然冒出脑袋。
    他也摘掉了口罩，肩上挂着装小熊的透明包。
    韶北松了手，清冷的声音带着哑意：“现在方便吗？我们想和你聊聊。”
    许辰推开了旁边琴房的门，抬手指了指里面：“来琴房吧。”
    琴房有两个教室大，两面巨大的窗户处，浅白色的纱帘拉着，将夕阳分隔成细碎的粒子。木地板在夕阳下泛着暖黄。
    偌大的室内只有三个人。
    许辰轻轻地把小熊摆在钢琴上，在钢琴旁坐了下来。
    他指尖轻轻点了几下琴键，短促流畅的音乐过后，少年转过身看向她。
    许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你打算一直戴着这个吗？”
    李棠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反问：“你们不打算一直戴着吗？”
    身后响起一声轻笑。
    低低沉沉的，似乎是擦着她的耳膜而过的。
    韶北关好门走了过来。
    “我们总不能高中三年都戴口罩吧。”韶北拉过一把椅子放到她身后。
    那倒也是。
    李棠想了想，捏着脸上的口罩，也拉了下来。
    许辰好奇地看向她的脸，很快红了耳根：“你也去挪威和冰岛了吗？”
    李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倒是想去，这不是暑假失去了你这个大单子吗少爷！
    “还以为你们一起去的。”许辰抬手指了指韶北：“他直接冻病了，发烧好几天——”
    “许辰。”韶北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李棠眨了眨眼，蓦地想到了那本相册，韶北竟然是前几天跑去冰岛专门拍摄的吗？
    她还以为是以前旅游拍的。
    心底一阵愧疚涌来。
    韶北看向许辰：“不是要道歉吗？”
    许辰乖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很对不起。暑假跟队长说好了让你带我在景城逛逛的，结果我没能回国。”
    吓得李棠立马站了起来：“不不，你当时也是生病了嘛。少爷，我们来日方长，以后你想逛我随时可以带你逛的。”
    许辰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李棠连连点头。
    许辰立刻探头看向韶北：“哥，棠棠原谅我了！”
    韶北倚着钢琴，闻言皱眉：“不要乱叫。”
    “可是队长就是这么叫的。”
    “他们是亲兄妹。”
    “可你也……”
    韶北打断他：“在学校叫名字，保持距离。不然别人会误会。”
    李棠根本没听韶北说什么，她颤抖地伸出手，指向倚着钢琴的高大男生，夕阳把他身影在木地板上拉的很长：“等一下……你叫他什么？”
    许辰偏头，眼底纯真清澈：“哥啊。队长和他没告诉你吗？他是我表哥哦。”
    大脑宕机了一瞬，李棠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许辰关切道：“你怎么了？”
    她摇头。
    没什么。
    上不来气了，偷偷掐会儿人中。
    许辰是少爷，那少爷的哥哥就是……大少爷？
    难怪他那么听韶北的话。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让她想想唯二两次交集她都对大少爷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初见。
    ——“我叫你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身边有人这么叫你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人家还真是。
    大少爷送她亲手拍的相册。
    ——“摄影水平不能说一般，只能说暴殄天物了哈。”
    李棠两眼一黑。
    看似一动不动，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许辰小少爷格外认真地看着她，一脸兴奋：“不过暑假你带我哥逛过了。棠棠，可以加微信吗？说好的费用我还没来得及支付。”
    李棠赶忙摆手：“不用了少爷，你都没有来，我不能收这个钱。而且，”
    她欲哭无泪：“我当时是自愿带韶北同学逛景城的，玩的也非常
    开心。”
    脑子里自动冒出某个开水壶的声音：我愿意带大少爷逛景点，哪怕自费，我也愿意。
    变如脸。
    李棠内心唾弃自己，只希望可以稍微挽尊一点。
    “既然是带我逛的，那应该我来支付。”
    少年冷沉的声音带着细微颗粒般的哑意。
    他掏出手机，亮出微信页面。
    李棠慌忙摆手。
    “真的不用！而且我没带手机，班主任今天刚说了，原则上我们不可以带手机进校园。”
    话音刚落，书包侧面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李棠小手一抖。
    老天爷，你是要毁了我吗？！
    韶北默了一瞬，垂下眼眸：“不想加好友的话，我支付宝或者银行卡付给你。”

 第10章

    李棠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讪笑一下：“原来我带手机了呀，我以为没带呢，你看这事儿整的。我扫你少爷！”
    滴声之后，李棠发送了好友验证。
    对面几乎是立刻就通过了。
    【您已添加solarwind为好友。】
    头顶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十万够吗？”
    夺少？你说夺少？
    李棠懵了。
    “少爷，你要买我的命吗？”
    身后的许辰轻笑出声：“哥，棠棠比队长还要有趣。”
    韶北那张英挺立体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迟疑。
    他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
    下一秒，李棠微信收到来自solarwind的转账：50000元。
    李棠看着那串数字。
    惊如呆。
    十万很多……五万难道就很少了吗？！
    不是很理解少爷们的世界。
    她嘴角扯了扯：“太多了少爷……”
    “多出来的就当作是给你的补偿。”少年低沉的声音格外轻柔：“和我做同桌，辛苦你了。”
    李棠不敢置信地抬头，脸颊攀上一丝热意。
    少年耳根微红，侧身握拳掩唇轻咳了咳。
    “因为azazel和我们的事，以后可能要多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应得的……不对，我应该做的。”
    李棠低头看一眼屏幕，没敢点收款。
    许辰轻声开了口：“棠棠，我有好多东西不会，放学后你可以给我补课吗？”
    李棠攥着手机猛点头：“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
    许辰笑开来：“那就收下吧。不够再让我哥给。”
    谁说这五万不够啊，这五万可太够了。
    确认收款前。
    李棠不放心的问：“不需要我签点什么吗？”
    许辰略一思忖，伸出小拇指：“拉钩！”
    李棠：“……”
    好小众的契约形式。
    她刚伸出手，指尖被旁边伸过来的修长小指勾住了。
    李棠仰头，韶北正低着头。
    光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黄。
    勾着她的小指微微用力，尔后大拇指和她的轻轻贴了一下。
    很快又退开了。
    许辰还在后边殷切地伸着小指等着。
    韶北侧身将他挡住：“那就说定了。”
    “军训后开始，补课地点我微信发给你。”
    许辰艰难地侧身露出脸，握拳：“棠棠，军训加油！”
    韶北隐忍的声音传来：“不要乱喊。”
    “这里又没有别人在……”
    李棠点了收款，她嘴角比ak难压，想了想，还是为自己辩驳一嘴：“那个，相册的事你别误会，我以为是我哥送的，跟他开玩笑的，你拍的很好。”
    韶北轻轻“嗯”了一声：“平安符，可以还给我吗？”
    李棠愣了一下，少爷真诚的眼底照的她无处遁形。
    “我第一次求这个。”
    完蛋。
    就是说，大少爷第一次跪着求来的东西，被她恶狠狠地抢走了还羞辱了一番吗？
    李棠你真该死啊qaq。
    李棠连连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家，而且当时……反正那个不太好，过几天我去给你求个新的吧。”
    韶北摇了摇头：“那个就很好，我想要那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的大少爷。
    李棠郑重点头：“我下次带来。”
    少年松了口气。
    “谢谢。”
    ——
    第二天军训，李棠彻底笑不出来了。
    不太透气的军训服和帽子穿身上，太阳顶头照着，额头和后背很快就沁出了汗。
    教官十分严厉，一点水不放。
    一上午断断续续的军姿站过去，李棠感觉自己腿骨都站脆了。
    好不容易集中休息时间，同一个方阵的女生坐在树荫下的草坪纳凉。
    李棠摘下帽子，用湿巾贴上汗湿的额头。
    短暂的凉意让她视线清明了一瞬间。
    “你是韶北的同桌吧？”
    李棠睁眼，面前围坐过来三个女生。
    “韶北的同桌？哪个哪个？”
    “是不是还坐许辰后面啊？”
    “对啊，每天对着这么两个超级大帅哥幸福死了。”
    李棠眨了眨眼。
    开学第一周，痛失本名。
    围过来的女生越来越多。
    低马尾单眼皮的女生撑在前人的肩膀上，问：“你跟他们讲话多吗？很熟了吗？”
    李棠头摇的像拨浪鼓，额头的湿巾飘落，她抬手接住，像是举白旗一样挥了挥：“不熟的，人家大明星嘛，我坐那大气都不敢喘，没说几句话。”
    几位女生瞬间觉得亲近许多，问题也多起来。
    “听说你们以前就认识，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李棠继续摇头：“没有，家长们有，我们私下没联系的。”
    ——对不起了哥哥，必要的时候你也得是家长。
    “韶北是不是长得比视频里还帅啊？”
    李棠超有觉悟：“酷哥，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短发的女生凑得更近：“你可以偷偷帮我拍几张照片嘛？我实在太喜欢韶北了。”
    李棠有些为难：“你们也知道，咱们学校不让带手机——”
    “你偷偷的嘛。”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几人转头看去。
    一个瘦瘦的女生倚着树干：“这么勇敢怎么不自己去偷偷拍啊？被发现就为爱退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说着，她作抬手状：“需要我帮你告诉教官你带手机了吗？”
    提请求的女生很快变了脸，旁边的人拉着她散开了。
    李棠松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衣服：“谢谢你啊。”
    “不用，韶北这人从小就招蜂引蝶，这种事我小时候就经历过了。”
    有瓜？
    李棠一瞬间就不困了：“你认识韶北？”
    女生抬手掰了一半碎冰冰给她。
    “何止认识，我叫姜予糖，暑假去机场接他一起上热搜那个，原本应该是我。”
    李棠被冰的神情一滞。
    姜予糖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阵子辛苦你了。”
    第8章 需要哥哥转账才能好起来
    “我叫李棠。海棠的棠。”李棠抿了口碎冰冰，凉凉的水蜜桃味驱散了喉咙的燥热：“我们名字最后一个字发音一样。”
    “我是糖果的糖。”姜予糖丹凤眼高鼻梁，长了张不好惹的酷姐脸：“应该也是名字相近，你俩才认错的吧。”
    李棠点点头，姜予糖叼着另一半碎冰冰站直了重新扎了下马尾。
    李棠视线追着她一直向上，看呆了：“你好高啊。身材好好，可以去当模特了。”
    姜予糖轻笑一声：“那不是要和韶北混一个圈子？我才不要。”
    李棠啃着碎冰噤声吃瓜。
    好嘛，看来这姐和韶北结的梁子还不小。
    教官吹起集合的哨子。
    穿着军绿色迷彩服的学生方阵成片站起来。
    姜予糖吃完最后一口，很精准地将塑料管抛入垃圾桶。
    她侧目戴正帽子：“我375班的，有空可以找我玩。”
    李棠没来得及点头，她已经转头走了。
    身后的女生奔涌向前，急急站回队伍里，有些脸盲的左右看着，焦急地从一堆的陌生人里找站在自己左右的人。
    李棠迅速吃完回到队伍里，她抬手整理自己的帽子，避开了旁边正欲搭讪的女生。
    ——
    景城一中军训为期七天，头三天就将男生们晒黑成了一个色系。
    第七天上午是检阅的日子。
    赵梅和其他班主任全程在场外盯着，仿佛有一人懈怠都会让
    整个班级蒙羞。
    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也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
    军训前答应了韶北把平安符带给他，李棠每天都把平安符揣在书包里。
    背去背回，军训了六天，韶北和许辰一次也没在学校露过面。
    据李寻说是去了美国。
    第六天晚上，韶北的微信消息终于弹了过来。
    【睡了吗？】
    李棠刚洗完澡正美滋滋吃着雪糕刷手机。
    一看是韶北的消息，当即切回了微信。
    【没有！少爷请吩咐！】
    solarwind：【……】
    solarwind：【我们回来了。】
    棠棠挣挣：【欢迎少爷.jpg！礼花礼花】
    【明天回学校吗？我把平安符给你。】
    那边写写删删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好半晌回过来一句。
    【好。】
    第二天一早，六点的闹铃一响李棠就爬了起来。
    匆匆洗漱吃完早餐，赶到学校正好七点。
    昨天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许迟到，大多数同学都来得挺早的。
    李棠坐到自己座位上，瞥一眼前排和身侧空荡荡的座位，把包塞回了自己抽屉里。

 第11章

    顶着大上午的烈日，所有方阵整齐排列在操场里。
    高中的第一次集体任务，大家都卯足了干劲，将一周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下午通知放假。
    检阅结束，所有人都不舍地告别了教官，然后失落地去教室拿包。
    李棠低着头沿着走廊边擦汗边走。
    “李棠！”
    身后有人喊她名字，李棠回过头去，班长沈曜向她小跑过来。
    楼梯口两个晒得黢黑的男生看着李棠和沈曜，嬉笑着互相推搡一下。
    跑到跟前的沈曜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那个，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我统计了女生的身高体重。”
    “不客气啦，也是班主任交代给我的嘛。”
    “嗯……我们年级的校服上午就回来了，明天可以去领。”
    “哇，什么颜色？好看吗？”李棠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沈曜耳根发红：“深蓝色和白色，白色多一点。我觉得挺好看的。”
    李棠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哥他们那届的校服是砖红色，在贴吧都丑出名了。”
    沈曜挠头笑了笑，两个人并排向教室门口走着。
    顿了顿，沈曜说：“你在班上要是遇到麻烦了可以找我。”
    李棠点头：“好的！谢谢班长，你人还怪好嘞。”
    “……”
    沉默了几秒，沈曜又开了口：“要不要加一下……”
    377班门口正有人踩着凳子挂公告栏。
    沈曜光想着措辞没注意到，一不小心撞到凳子上踮脚的男生。
    男生晃了晃，手中公告栏一角径直砸了下来。
    李棠想都没想就抬手托住了，锋利的金属边角一下扎进她的手心。
    沈曜猛地回过神来，他一脸焦急地看向脸色苍白的李棠：“你没事吧？”
    凳子上的男生站稳了赶忙拉起公告栏。
    “班长，你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啊。”
    “不好意思，我……”
    手上的重量彻底抽离，掌心传来酸涩的阵痛。
    “没事没事。”李棠合起掌心垂到身侧，仰头看男生：“怪我和班长聊天太投入了。不好意思哈。”
    沈曜还想说什么，李棠没再理会，忍着表情回走到座位上。
    掌心的痛感愈发明显起来。
    她从桌子底下小心翼翼摊开掌心，掌心沁出的鲜红带着黏腻感，顺着掌心纹路洇开。
    李棠抽出一张纸巾贴上去，轻捏了一下，剧痛让她的小脸皱缩了起来。
    翻遍了背包没找到创可贴，李棠背起包往教室外走去。
    校门口停满了接学生的车。
    李棠越过人群往沈芸店里走去。
    掌心的纸巾已经洇湿大半，极致的痛过后掀起一阵麻意。
    前面的车围堵得水泄不通。
    李棠刚想要绕过去，猛然瞥到身旁一辆熟悉的车，很快车窗降了条缝。
    李寻戴着墨镜，一副酷哥模样，大拇指指向副驾：“棠棠，上车。”
    李棠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上车李棠就绷不住了，双手一伸。
    “呜呜哥，我的手受伤了，流了好多血，需要哥哥转账888以及带我吃烤肉才能好起来。”
    李寻脸上冷酷的神情一瞬变得滑稽，他嘴角抽了抽，视线向后飘去。
    后座的许辰闻言直接探出毛绒绒的脑袋：“棠棠，你受伤了？”
    韶北幽深的视线和她四目相对，缓缓下移到她摊开的掌心，皱起了眉。
    空气里静得出奇。
    李棠猛地攥拳，尴尬让她忘了伤口，掌心的疼痛差点让她飚出眼泪。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干笑了两下：“一点点小伤，我跟我哥开玩笑的。你们都在啊。”
    李寻解释：“我之前跟我队友们说咱妈做的咖啡和甜点超好吃，正好带他们体验一下。”
    一直沉默的韶北也开了口：“我给你发了微信。”
    “我没带手机，”生怕他不信，李棠眼底格外认真：“真的没带！”
    后排的车窗被敲了敲。
    李棠警惕地看去，还没看清人，韶北已经将车窗按了下来。
    车外，姜予糖单肩挎着背包，嫌弃地看了韶北一眼，伸手递进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碘伏，医用棉签，还有一小盒创可贴。
    棒棒糖将她一侧的腮帮子撑得鼓起来，姜予糖说道：“砸得也不轻。处理一下吧，小心感染。”
    韶北开口：“她怎么受的伤？”
    “想知道啊？”姜予糖挑衅地一笑：“自、己、调监控。”
    俩人俨然一副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样子，李棠赶忙开口：“予糖，一起去我妈妈店里坐坐吧？”
    姜予糖点点头，撤回手，视线向后，落在不远处的沈曜身上。
    “跟了一路了，你到底是要道歉还是干嘛？”
    后座的韶北和沈曜视线对上，沈曜明显有些不自然，视线飘向前排的李棠。
    没等他开口，少年眸色幽冷，径直升起了车窗。
    姜予糖嗤笑一声，拉开另一侧车门坐到许辰旁边，自后把药递了上来。
    “谢谢。”李棠由衷道谢，小心撕开已经快干涸在掌心的纸巾，又差点眼泪汪汪。
    前车终于动了起来，李寻也跟着缓缓向前开。
    许辰很关切地看着李棠处理伤口，问姜予糖：“同学，棠棠是怎么受伤的？”
    “被公告栏砸了。”
    许辰瞪大了眼：“怎么会被公告栏砸？”
    姜予糖抽出棒棒糖，扬了扬下巴：“那位不长眼的一直跟她搭讪呗。”
    许辰没懂：“哪位？”
    姜予糖没再理他，叼着棒棒糖看着李棠涂碘伏贴创可贴：“你也真是，替他挡什么？就该让他挨一下，说不定帮他把脑子里的水控干了。”
    李棠笑了笑：“你都看到啦？”
    “好多人都看到了。”姜予糖无语：“你可躲他远点吧，老能看见他在你附近晃悠。”
    李寻一听也炸了毛：“谁？一直跟着你干嘛？哥哥去教训他一顿。”
    李棠龇牙咧嘴涂碘伏：“你怎么教训？上午打人中午道歉下午退圈？而且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李寻一噎。
    贴完创可贴，抬头从后视镜正对上韶北探寻的目光。
    李棠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背包找了一下，递过来一个天蓝色的平安符：“这个给你。”
    韶北接过，视线又移到她贴着创可贴的手心。
    李棠不好意思地攥起掌心收回手，一阵钻心的痛让她皱了皱眉。
    ——
    咖啡店二楼的小包间。
    沈芸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咖啡。
    李棠下楼挑了几样招牌和新品甜点上来。
    推开门，就看到许辰一脸委屈地看向姜予糖：“同学，你为什么总对我哥这么凶。”
    姜予糖翻了个白眼：“问他。”
    许辰看向韶北。
    少年闲闲坐着，长腿格外憋屈，蹙着眉：“小时候的事我向你道过歉了。而且是你带头造的谣。”
    姜予糖冷嗤一声：“还不是为了帮你。”
    想到韶北之前也说芥蒂，李棠放下甜点，趁机调解：“到底是什么事呀？予糖，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谴责他！”
    姜予糖倔着不说。
    李寻
    望向韶北。
    “那你说说？”
    阳光从窗户外照到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深吸了口气：“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的女生总是缠着我，她替我解围。”
    姜予糖冷笑一声。
    李棠疑惑：“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韶北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握拳在唇边咳了咳：“当时姜予糖跟她们说，我是被黑魔仙用魔法变成男生的，如果靠近我就会被我传染，要剪掉头发也不能穿漂亮裙子了。”
    “当时她头发很短，个子是班上最高的。然后我就指着她说，对，姜予糖就是被我传染了。”
    李棠压了压嘴角，难忍的问：“那大家就都信了吗？”
    “本来不信，但她给别人看了照片。”
    “什么照片？”
    姜予糖掏出手机。
    韶北意识到不对，蹙眉警告：“姜予糖！”
    姜予糖迅速划拉出一张照片，放到他们面前。
    两个小朋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一个穿着蓝色公主裙，站在沙发前。
    短头发小西装的姜予糖笑的格外开心。韶北穿着蓝色公主裙，戴着卷卷的金色假发，精致小脸严肃板着。
    李寻正喝着咖啡，猛地呛住了。
    “咳咳咳。”
    姜予糖冷哼一声：“你是出国了，我可是被别人扎扎实实怀疑性别怀疑了五年！”
    李棠第一次在姜予糖脸上看到破大防的神情。
    她对着韶北伸出五指：“你知道我那五年怎么过来的吗？！甚至有追过你的女生跑过来追我，说既然我是男生了，我和她在一起也行！”

 第12章

    “也行？什么叫也行？我哪点比不上你！”
    试图再喝一口咖啡压一压咳意的李寻彻底喷了出来，他边抽出纸巾擦边挽尊：“咳咳……这咖啡可太烫了啊。”
    许辰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可你喝的是冰美式啊队长。”
    李寻：“……”
    第9章 少爷第一次带女孩回来
    好不容易收拾好狼藉。
    李寻开车送几人回去。
    坐上车，终于搞清状况的许辰正襟危坐在中间，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左边是冷着脸的哥哥，右边是厌世脸的姐姐。
    李棠好几次想找话题活跃一下氛围。
    “对了，班长说我们的校服是蓝白色，还挺好看的。”
    “嗯。”
    “是吗。”
    两声闷闷的回复。
    李棠眨了眨眼，只有许辰眼底放光：“真的吗？是电视剧里那种吗？那我们可以穿一样的衣服了！”
    “是啊。”
    李棠点点头，讪讪的坐回去了。
    不敢想象，这样难搞的大佛，她家车里现在有俩。
    好容易顺着导航到了小区。
    车停在三栋楼下。
    姜予糖拉开了车门：“谢了寻哥。李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李棠刚要解安全带，韶北出声阻止：“她去我家，有事。”
    姜予糖反戴着军训帽子，看向韶北，酷酷的脸上眉头蹙起：“有病。”
    李棠：“……”
    少爷说有事就有事吧。
    一路沉默开到十二栋。
    十二栋往后是独栋别墅户型。
    有独立的院落，占据了最佳的湖景位置。
    一下车，李棠对着巨大的庭院和三层小洋楼结结实实感慨了一把。
    别墅内定期有人打扫保养。
    前院内的蔷薇花开得正好，淡粉和艳粉在绿叶间次第开放，傍晚的微风拂过，掀起一阵清甜的香气。
    极有设计感的鱼池里，喂得胖胖的锦鲤在光下金灿灿的摆尾闲游。
    门一开，一位戴着围裙的保姆阿姨殷切的给每个人放了拖鞋。
    李棠乖巧地打招呼：“阿姨好。”
    “哎！你好，”阿姨一下子眉开眼笑：“你是小北的朋友吧。”
    李棠抿着唇点头。
    小鹿般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阿姨。
    阿姨温柔笑着，没懂她的意思，疑惑地看向韶北。
    韶北无奈地深吸一口气：“阿姨，她想听你叫少爷。”
    “噢噢。”阿姨秒懂，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欢迎小姐！这还是我家少爷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少爷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对味儿了！
    李棠激动地和阿姨握手：“太正宗了阿姨！”
    韶北扶额：“阿姨，少看点小说。”
    一楼和二楼楼顶挑空成整个开阔的客厅，奢华的水晶吊灯悬垂下来，正对着湖景的落地窗旁支着一架黑色的钢琴，金色的施坦威标在光下熠熠生辉。
    许辰兴奋地向李棠和李寻介绍着：“这边是客厅，平时在这边可以练琴作曲。这间是游戏房，那间是书房，这边专门放小姨的酒柜，那边是阿姨们的房间，我和我哥的房间在二楼。”
    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许辰热情的带她上楼看。
    许辰的房间放了不少毛绒玩偶，那只叫做molly的小白熊被他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相框，李棠远远瞥了一眼，照片里，一个温婉的长发女人抱着一个笑起来好看的小孩。
    许辰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李棠被女人的美貌惊艳到：“你妈妈好漂亮！”
    许辰指尖轻抚了一下相片，笑的腼腆：“她以前是音乐剧演员。”
    难怪这么有气质。李棠正要接话，李寻对着她使了个颜色。
    李棠噤声。
    几个人转战游戏房。
    各式各样的游戏和玩具瞬间夺走了几人的注意力。
    逛了一圈，许辰打开了他最喜欢的枪战游戏，四个人各拿一个手柄，然后用摇骰子的形式两两分组。
    李寻和李棠兄妹抽到一组。
    许辰不满的大叫：“我不要和我哥一组！我根本一个人头都抢不到！”
    李寻也大叫：“我也不要和我妹一组！她连人头都看不到！”
    韶北轻声开口：“那换一下。”
    李寻瞬间满血复活，幸灾乐祸道：“真的吗？快拿走，别反悔！”
    李棠抄起旁边的抱枕就往李寻头上砸。
    换了队，李寻和许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兴致勃勃地了解少爷的限量版武器。
    李棠垂眸，有些无措地看向手中的手柄。
    身后蓦地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手柄。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这边是方向键，上下左右。这个是换枪，这个是丢道具，这个蹲下，这个跳跃。”
    李棠耳根逐渐发烫，脑子里吃力记着，眼睛还要盯着屏幕上人物动作，手心都紧张出汗意。
    阿姨端了茶和果盘来，看了眼韶北自身后轻声指导少女，一脸磕到了表情，轻轻放下果盘，愣是多看了好几眼才离开。
    李棠有些震惊到：“……太敬业了阿姨。”
    韶北无奈，左手轻轻按到少女的指尖，然后利落地正反各滑动了一圈：“这样转视野会很快，不用一下一下按。”
    穿着特战服的角色利落的转了两圈。
    李棠却愣怔着无心看。
    被他触到的指尖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麻感一路窜到头皮。
    心跳蓦地加快了。
    韶北的手往右去。
    李棠骤然瑟缩了一下。
    她扭头看向韶北，不知道为什么，少年逆着光，好看的容颜像是从墙上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她居然想伸手摸摸他的眉骨。
    韶北耳根微红，轻问：“怎么了？”
    李棠摇头，疑惑地翻看了下手柄。
    “这个好像漏电。我被电了一下。”
    韶北：“……”
    一打就是三个小时。
    李寻和许辰崩溃地甩掉手柄，向后仰躺着哀嚎。
    许辰：“哥，我不是你亲弟弟了吗？一点不给活路！”
    韶北面无表情：“表的。”
    许辰：“……”
    李棠居然累计有十五个人头。
    她一脸骄傲地看向李寻：“怎么样？没有你这个哥哥我照样可以打死人。”
    李寻乐了：“是是是，十五个里面十个是击杀队友。妹，不管是谁，只要进了你的倍镜就得挨一枪啊！”
    他说完笑的更厉害了：“韶北你也是，你开局先杀我妹，一打二都不会输。非要给她扔狙和八倍镜。s＋王者愣是被菜鸟打出十个击杀，你的追随者看了都得以为你被下降头了。”
    李棠红着脸不好意思起来，她哪懂这些。
    韶北格外淡然：“娱乐局，没事的。”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
    告别时候才想起来重点：“对了，你们不是说有事吗？什么事来着？”
    韶北默了一瞬，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原装的白色盒子。
    “这个给你。”
    李棠瞥一眼上面设计精美的电子屏幕和繁复的英文，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就拒绝：“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只是块电子表。”韶北说道。
    “是呀，”许辰亮出自己手上戴着的，附和：“学校不让带手机，我们以后补课可以靠它联系。”
    李寻也拍拍她脑袋：“收下吧。”
    一直到上了车，李棠才拆开来。
    精致的表面比许辰那块小了些，更适合女生。
    上面是创生集团的英文logo，后面加了定制版三个字。
    李寻瞥了一眼，笑道：“跟你那块小天才电话手表似的，唔，高级一点的小天才。”
    还真是。
    但是显示面板和各项功能要先进全面很多。
    小天才matemaxultra。
    一想到两位一米八加的男爱豆也要穿校服戴小天才电话手表。
    李棠有些难绷。
    招笑。
    ——
    第二天上午，班主任招呼班上四个男生取回了校服，照着报过的尺寸分发下去。
    拿到校服每个人试着外套。
    有人欢喜有人愁。
    同样的校服，穿到许辰和韶北身上，就像是校园剧男主在身边，班上的女主不自觉的向这边瞟着。
    班主任在上方继续宣布国庆前的安排。
    “9月25号举办国庆迎新晚会，我们高一要求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大家有什么好的提议，或者有谁毛遂自荐一下吗？”
    有个大胆的男生举了手：“老师，能让韶北和许辰出个节目吗？我们班肯定是最受欢迎的。”
    班上的女生开始齐齐附和。
    班主任略一思忖，视线也看了过来。
    “你们两个方便吗？”班主补充道：“公司有没有要求？”

 第13章

    许辰兴奋地举手：“我可以！”
    赵梅又看向韶北，韶北点头：“没问题老师。”
    赵梅松了一口气，沈曜却突然举起了手。
    “班长，怎么了？”
    沈曜站了起来：“老师，我觉得集体活动，还是让大家都有机会登台更好吧。”
    身后的短发女生闭了闭眼，小声说了句“卧槽”。
    赵梅想了一下，点头。
    “那大家前后四个人为一小组讨论一下，每个组提出一个集体表演的方案，大家投票选一下。尽量别太复杂，下个月有考试。这堂课下课前班长汇总一下交给我。”
    许辰转了过来，眨了眨眼提议：“要不……我们表演舞台剧？”
    韶北一票否决：“太复杂了，短时间训练不出来，表演会很乱。”
    李棠认同的点头。她提议：“要不合唱？”
    韶北也点头：“这个最简单，我和许辰可以现场伴奏。”
    就这么交了上去。
    沈曜在讲台上将每个组的方案写到黑板上，编了号，然后让每个人匿名在小纸条上选一个。
    李棠上去往笔筒里扔自己的纸条的时候，忽然被喊住了：“李棠同学，你能帮我一起统计一下大家的投票吗？”
    底下响起起哄的声音。
    李棠一怔，正要说话，一只修长的手伸过，将指尖的两个纸团扔进桶里，尔后轻声开口。
    “她手有伤，我来吧。”
    上身穿着同样的校服，韶北比沈曜高出大半个头。
    四目相对，少年微微垂眸，深邃的眼底有种俾睨众生的压迫感。
    第10章 情侣款
    沈曜脸色难看。
    韶北恍若未见，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捏起粉笔转向黑板。
    “合唱韶北许辰伴奏，一票。”
    韶北修长的指尖捏着笔在6号后面划了一横。
    “舞蹈一票。”
    “小品一票。”
    “舞台剧一票。”
    ……
    全部统计结束。
    票数最高的是6组的合唱，由韶北和许辰伴奏。
    韶北划完最后一笔，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底下传来男生女生小声议论的声音：“多此一举，不知道要干嘛。”
    沈曜不甘地将手中的纸条揉成团，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韶北走至窗边。
    李棠已经起身让座，笑眯眯看着韶北竖大拇指：“少爷你这个正字写得可真正啊。”
    掌心的还未痊愈的伤口瞬间激起剧痛，她小脸瞬间皱缩起来。
    韶北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弯了弯唇角，眉眼处的冰霜浅浅融化。
    ——
    高中的课程相比初中的难度上了一个维度。
    李棠从小成绩好底子好，学起来相对轻松。
    但是对于第一次回国的许辰来说可就吃力很多了。
    一节数学课下来，他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感觉脑袋都开始冒泡泡了。
    下课铃一响。
    许辰委屈巴巴抱着molly回头，“棠棠”和“哥”还没喊出口，李棠和韶北警告的视线同时瞪了过去，少年漂亮的桃花眼瞬间像被凶了的小狗一样委屈，转回去抱着molly乖乖趴着，千篇一律的校服都掩盖不住他出众的气质。
    377班的节目确定为伴奏合唱，班主任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棠，由她和韶北以及许辰沟通选曲，然后每天下午自习课时间集合大家练习。
    三个人热火朝天讨论了半天，最终敲定了合唱曲目《重返17岁》。
    伴奏和歌词难度都很适合分开男女声部，短期速成合唱。
    午后的琴房，暖洋洋的光罩下来，韶北听了一遍，然后在钢琴上流畅的弹出伴奏。
    李棠被惊艳到：“好听！就这个好听！”
    很快又眨眨眼：“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还没17岁。唱完人均倒欠一岁。”
    钢琴旁的少年轻笑着抿唇，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
    李棠撑着脸，想了想又说：“等我们毕业晚会的时候或许可以再唱一遍，最强callback！不过要等三年呢，三年好久啊。”
    傍晚的自习课，377班42个人到琴房集合，一下子把偌大的琴房填满了。
    李棠把打印好的歌词给每个人分发了下去。
    韶北坐在钢琴前，许辰搭起小提琴，两个人弹奏着独唱了一遍。
    原本还有些不愿意合唱的人听完齐齐鼓掌，参与的热情也统统被点燃。
    女生们在许辰和韶北给大家一句句分歌词的时候红了脸。
    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这首歌整体过了两遍。
    许辰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一扫之前在数学课上的懵然，浅显易懂的就带人回到正确的音调上，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反按的小提琴琴弦上，沐浴在傍晚的暖阳里。
    剩下的十五分钟，分好的几个声部开始各自练习。
    韶北和许辰向班主任打了招呼提前离开。
    李棠这组一共五个女生。
    结束的时候，另外四个女生热心地留下来和她一起收拾琴房。
    短发戴红框眼镜的陈茉莉突然侧目喊她：“李棠。”
    李棠搬着凳子看向她，扬起一个笑：“嗯？”
    陈茉莉犹豫了一下：“你在和班长谈恋爱吗？”
    其他三个女生闻言也都凑了上来。
    “啊？”李棠一愣，凳子的一角戳到掌心刚愈合的伤口，她痛得“嘶”了一声：“没有啊。怎么可能，我们是高中生，怎么可以谈恋爱。”
    陈茉莉往耳后别了别碎发：“我也是听说的。大家都在传班长喜欢你。”
    “没有啦，”李棠将最后一个凳子摆放回去：“他是班长嘛，对班上的同学们都挺负责的。”
    “不是的，他只对你特殊。”
    “你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咱们班的男生好几个都偷偷喜欢你，我听到过他们私下选你当班花。”
    五位女生并排向外走，钱茵接着说：“不过你同桌是韶北，前桌是许辰，换做是我也不会看上沈曜的。”
    李棠摆手否认：“跟是谁没关系，我们这个年纪就不应该谈恋爱。”
    陈茉莉红着脸问她：“说是这么说啦，如果韶北追你你也不答应吗？这谁顶得住啊？小说和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
    钱茵也笑着点头：“是啊，就算被网上骂死都得谈吧。”
    李棠义正言辞地摆手：“不会的。他怎么可能
    追我，而且，我也不喜欢他。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
    李棠拉开琴房的门，门发出了老旧的吱呀声。
    琴房门口，韶北单肩背着包倚着墙壁。
    傍晚的余晖洒在少年身上，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和英挺的眉眼。
    少年插着兜，视线低垂，纤长笔直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神色。
    出门就撞上正主，几人视线慌乱的无处安放。
    韶北站直了，径直走了过来。
    李棠侧身让了让，韶北径直走进琴房，门自动合上，掀起一阵风。
    几个女生拉着李棠跑上楼梯，尔后开始小声哀嚎。
    “完了完了，他肯定听见了吧。”
    李棠也忐忑起来。
    完蛋，又双叒叕得罪少爷了。
    不过她说这话恰恰说明她对少爷没有非分之想，少爷应该理解的吧？
    胡乱想着，心底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最后一堂英语课韶北和许辰都不在。
    整堂课李棠都心不在焉。
    放学铃声一响，她迅速整理好东西背起包离开。
    手腕上的电子手表震动了下。
    恰到好处的细微震感，几乎没有噪音。
    李棠轻轻戳点屏幕，是韶北发来的微信：【校门口白色奔驰，尾号6688。等你。】
    像是等待刑期的犯人突然得到特赦，李棠搓了搓脸，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飞快回复：【马上到！】
    身后跟上来一个人，叫住了她。
    “李棠。”
    李棠抬头，就看到沈曜皱眉看着她手腕上的表，然后才移到她脸上。
    “啊，班长好。”
    沈曜捏着书包背带，和她一起走着，问：“你去哪？”
    李棠眨了眨眼，抓紧书包带子：“回家。”
    “骗人。”沈曜突然说道：“你要去找韶北吧。”
    李棠心底“咯噔”一下，停下了脚步。
    沈曜也停了下来：“你手上的表也是他送的吧？我看到韶北戴的了，情侣款？”
    李棠攥紧拳，小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下来：“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不能早恋。我知道韶北长得帅又有钱，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但是你更应该注重内在，不该图一时的利益放弃自己。”
    李棠扯了扯嘴角：“班长，老实讲，说这种话之前你自己笑没？”
    “什么？”
    似乎没想到一向笑脸相对的李棠会这样阴阳人，沈曜明显愣了一下。

 第14章

    李棠无所谓地笑了笑：“首先，校规没规定电话手表也不能戴，我没必要向你交代我的东西从哪来的。其次，每个人都有自由择偶的权利，即便女生喜欢钱喜欢帅哥，也没有要求每个男生给她钱或者变成帅哥，你说这种话简直是在虚空索敌，好像和又帅又有钱的男生谈恋爱就是肤浅，以此倒逼女生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管太宽了吧。最后，你觉得我早恋了，可以去告诉班主任，她自会处理。”
    沈曜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我是作为朋友才提醒你的。”
    “我们只是同学，不是朋友。”李棠移开目光向前走去：“近期困扰我更多的是关于我们两个的谣言，班主任找我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也叫过去。”
    大喇喇的在沈曜的目送中上了车。
    许辰好奇的问她：“棠棠，你和班长在聊什么？”
    李棠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聊了下明天排练的事。”
    韶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能将她看透。
    李棠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去你家补习吗？是不是数学听不懂。”
    许辰当即哀嚎：“是的！我一点也没听懂，数学怎么这么难！”
    “别担心。我给你制定特别学习计划。数学也可以soeasy！”
    ——
    做完作业回到家。
    李棠洗完澡，放松性地躺在床上刷着抖音，忽然划到有营销号爆料韶北送同班女生限量版的电子表。
    对方没有指名道姓，一张嘴就是【有同学爆料当红男团成员韶北和同班女生佩戴情侣款电子手表，疑似早恋啊，公司要不要出来辟谣一下？】
    李棠胸口发闷，想到沈曜，突然没由来的恶心。
    评论区已经刷了几千条。
    深吸了一口气，李棠心情沉重地点开评论区。
    莓结果：【辟辟辟！就你们这些营销号整天造谣还喊话公司辟谣呢，我辟你三舅奶的大表哥的二姑夫的西瓜皮！】
    六六的糖：【好骂，嘴替。】
    沉香的开山斧：【姐妹你以后不用辟了，你的斧来了！让我劈！我真服了，一天到晚没个证据就是让人辟辟辟。真羡慕这种脑子里都是浆糊的营销号，靠我们azazel起号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吧。】
    江山北望：【azazel出道一没靠综艺，二没靠粉丝打投，新专辑更是一毛不收，怎么这碗也要砸啊。内娱是不是闲的，这么闲把自己那些公司丑人整整吧。】
    寻不到你：【我球球了，别的爱豆嘴都快亲烂了不见你爆料，我家爱豆用个电话手表都要被逮着不放，还是azazel馒头好吃哈！】
    韶北的老母亲：【两个16岁的高中生，你们恨不得把人私生活扒完了，就算送同学个礼物又怎么了？你们这种法外狂徒才应该被抓起来。】
    少许爱恋：【是的，韶北给我买了块表。】【龙图戴表.jpg】
    许你的星辰：【官方专访里都说了未成年不会谈恋爱，azazel除了队长都没成年。造谣的能不能等两年啊。】
    静不下来：【我敲，本来想跟着骂一嘴，一想到我家李寻成年了，慌起来了。】
    李棠：“……”
    家人们，被造谣了，但好像无人伤亡……
    第11章 请问……可以合个影吗？……
    高中的课程和学习节奏比之前快很多，每天下午，自习课的琴房成了377班大多数人的快乐源泉。
    已经入秋，夏天的余韵却仿佛仍在。
    最后一波蝉鸣里，景城一中迎来了新学期的国庆迎新晚会。
    班主任提前一天宣布晚会当天可以带手机进校园。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许多班集都用班费租了表演服。
    377班所有人穿着整齐的夏季校服，韶北和许辰下午才来，两位眉目英挺的少年一个黑发一个白发精心打理过，穿着笔挺的高定燕尾服走进教室，引起一片沸腾。
    李棠和晚会负责人对完节目顺序和时间回来，正好和一脸不悦往门外走的沈曜打了照面。
    沈曜视线飘向她。
    李棠收起嘴角的笑，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教室。
    一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李棠身上。
    李棠愣了一下，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脸上。
    经过陈茉莉的位置，手腕被抓住了。
    陈茉莉拉着她低下头去，悄悄耳语道：“李棠，今天可不可以跟韶北许辰合影啊？他们穿得好帅！”
    其他女生也忐忑又期待地看向她。
    大家好像默认了李棠的话就代表了班主任的话。
    也不怕她假传圣旨。
    “呃……”李棠扯了扯嘴角，瞥一眼窗边像是拍校园偶像剧的少年：“我先去试探一下？帮你们打个样。”
    “可以吗？”陈茉莉疯狂点头：“谢谢谢谢，拜托你了！”
    李棠缓慢地挪到自己座位上，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微微侧过身去：“请问……”
    韶北挑了挑眉。
    许辰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李棠憋了憋，一口气说了出来：“能跟你合个影吗？”
    说完，她对着韶北快速眨了两下眼。
    疯狂暗示。
    韶北逆光看着。
    隔得很近的距离，少女白皙的脸庞上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带着祈求和忐忑。
    他好像误入森林的旅人，心脏忽然被那双澄澈的眼睛攫取了。
    李棠的小手在桌下飞舞着。
    下一刻，韶北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瞥了一眼。
    棠棠挣挣：【大家都想和你们合影，我带个头，拜托拜托[合十]】
    少年唇角轻掀。
    “可以。”
    “不过，我很忙，只许拍一张。”
    微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少年身上木质的香气飘入鼻息，李棠疯狂点头，按按比了个赞。
    少爷好觉悟！
    韶北伸出了手。
    李棠懵懂的眨了眨眼，少年无奈道：“手机。”
    “哦哦。”李棠赶忙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韶北举着手机调整角度，李棠在他身后歪头，双手比耶。
    他按下快门，还没来得及确认照片效果，李棠迅速起身夺过手机，对着前排豪横挥手。
    “大家要合影的快来，一人一张，有序进行。”
    教室里霎时间沸腾开来。
    许辰在前排小声地开口：“棠棠，我也要……”
    李棠恍悟：“对，你也别闲着。”
    她招呼排队的女生：“一边一个，大家提前想好动作，别干扰其他人哦。”
    韶北：“……”
    许辰：“……”
    ——
    天刚刚暗，学校围墙外已经围满了人。
    据传今年有神秘赞助商赞助了景城一中的国庆迎新晚会。
    主题是《歌唱祖国青春正澎湃》。
    奢华酷炫的舞台灯光照亮了整个操场，音响音质极好，试音的音乐传遍了老城区。
    学生会长在舞台上拿着话筒，指挥各班级有序进入自己的方阵。
    表演的班级提前两个节目进入后台等候。
    377班的合唱排在第22个。
    据说是有意将最受期待的节目放到最后，对其他班同学辛苦准备的节目公平一点。
    舞蹈、合唱、武术、独唱、器乐表演，许多学生第一次登台，用尽全力将节目表演好，青春的气息顺着音响和桂花香的余韵飘的很远。
    轮到377班上台。
    主持人在聚光灯下串场。
    李棠于黑暗中指挥大家按排练的顺序在台阶上站定。
    韶北走到舞台另一侧的钢琴前坐定。
    许辰将定制款的小提琴架在肩头，右手执琴弓搭了上去。
    昏暗中，李棠对着韶北做了个ok的手势，韶北像是王子一样优雅抬手，灯光骤然亮起。
    台下和场外爆发出全场最激烈的欢呼声。
    许辰和韶北对视一下，钢琴声和韶北的歌声同时响起。
    很快架子鼓老师加入了节奏，女生声部唱了起来。
    许辰在第一段副歌之后有一段独奏，少年的白发和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得台下尖叫。
    第二段副歌，全班一起合唱，小提琴和钢琴声飞扬，构成青春最美的合奏。
    三分钟的歌很快结束，音乐止息，高大英挺的少年起身谢幕，台下和场外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彻底将晚会引爆。
    晚会后安排了每个节目单独合影和全体演职人员大合影。
    全部结束已经过了十点半。
    微博和抖音上#景城一中迎新晚会#冲上了热搜。
    全是场外和台下观众拍的377班《重返17岁》的表演。
    场外观众和后排观众分享的高糊视频下都有上千条评论。
    【听我的，先把门锁放回去，拍视频我另有人选。】
    【妹妹好好学习，我在抖音从没坐过这么差的位置】

 第15章

    李棠也发了条vlog小小的记录下第一次集体活动。
    视频扫过排成两行的377班的队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尔后是韶北英挺的侧脸，少年的视线瞥了一眼，李棠的手伸到镜头里比了个耶，少年无奈地弯唇，尔后是许辰歪进镜头，满眼笑意的挥手。
    配乐就是《重返17岁》。
    韶北和许辰还在被人群拉着合影，李棠受班主任之命等着，无聊的间隙打开自己的抖音，一看99＋的消息和关注吓得手一抖。
    点开才发现全是最新vlog的评论。
    【vocal，还好我生性多疑看到最后，我嘞个后台贴脸拍摄啊。】
    【高清，赏！朕要亲封你为azazel第一站姐！】
    【这是什么神仙同窗啊，我将贷款起诉我所有高中同学：）】
    【神啊，死之前让我谈一个，随便哪个都行。】
    【楼上，禁止通过许愿获得永生。】
    【我认得你，之前你说你认识韶北和机场妹妹我不以为意，没想到是真的，不耍我也是一种耍我！】
    【：）我说我点不进来，原来是我把你拉黑了。姐有错，姐道歉，以后有这种好事还想着点姐啊。】
    【妹妹你累了就拍韶北和许辰，困了就拍韶北和许辰，渴了就拍韶北和许辰，饿了就拍韶北和许辰，高中正是能吃苦的年纪，苦了自己也别苦了我们啊！】
    【全糖不加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李棠：“……”
    她还以为自己被网暴了：）
    眼看着到了开校门的时间，李棠急急催促。
    “最后一张，大家一起合个影吧。”
    好容易拍完了。
    三个人并排往教室走去。
    许辰背着小提琴包走到前面，漂亮的眼底神采飞扬。
    “国内真好，棠棠，一中真好，大家也很好。”
    身后舞台和设备已经在拆卸，操场到教学楼的主路两侧的路灯亮起。
    桂花的香气飘入鼻息，入夜已经不再燥热。
    路灯将李棠和韶北的身影拉的很长。
    两个人看着前面快乐的少年。
    韶北忽然开了口：“harry以前在洛杉矶读中学时候经受了很长时间的校园霸凌。老师和舅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严重的抑郁倾向。”
    李棠皱起眉，想起李寻和她介绍少爷有抑郁症，让她带着逛国内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他抑郁的成因是校园霸凌。
    李棠犹豫了一下：“可是……”
    韶北直接说出了她的想法：“你想说他长得好看家境也不错，怎么会被霸凌吗？”
    李棠抿着唇点了点头。
    韶北嗤笑：“小孩子的恶是没由来的。他是彻彻底底的黄种人，因为母亲的去世，走到哪里都带着molly，穿着别人没有的限定款——被欺负的理由千奇百怪。”
    许辰还在前面笑着说有女生送他小熊玩偶但他没有收，没有小熊可以取代molly。
    进了教学楼，三个人收起表情，李棠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走进教室。
    许辰将自己的琴包珍重地放在外侧的桌上，然后习惯性地伸进抽屉里摸索molly。
    没有摸到背包里的鼓起，许辰脸上的笑容停滞，他伸手拎出书包翻了翻，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失了血色，甚至忘记了要和两人避嫌的事。
    “哥，棠棠，我的molly不见了。”
    韶北蹙眉，长臂接过许辰的包翻看了一遍。
    李棠轻声提醒：“会不会是出门忘记带了呀？”
    “不可能，”韶北神情凝重：“molly他从不离身的，今天是因为表演才放在教室。”
    李棠的心也悬了起来。
    视线里，许辰的呼吸急促起来，抓着包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班上的同学开始陆续走出教室。
    李棠猛地站了起来。
    “大家等一下。”
    教室里和走廊门口的人因为她这清脆的一声回过头来。
    李棠大声道。
    “许辰的小熊不见了，有人看到了吗？白色的小熊，这么大。”
    大多数人都见过许辰的这只小熊的，留在教室里的人很快把所有人的书桌抽屉都看了一遍，讲台下也翻找过了。
    李易达挠了挠后脑勺：“刚刚大家都在操场，会不会有人趁乱拿走了啊。”
    陈茉莉也急了：“要不去找班主任调监控吧。”
    “谁是第一个进教室的？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我先进来的。”孙书亦弱弱地举了举手：“没看到不认识的人……对了，我进来的时候班长刚好出去了。”
    “班长呢？”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李棠仰头看向韶北：“我去找他。”
    走廊里的人向外涌动，李棠喊着“不好意思让一下”，越过人群挤到一楼。
    视线在人群里逡巡着，想到许辰眼底骤然失去的光，心底的烦躁越来越盛。
    李棠转头向一楼尽头的监控室跑去，路过琴房，门被人从内拉开。
    紧接着，沈曜走了出来，看到她神色不自然了一下，绕道走开了。
    李棠心里咯噔一声，冲进了琴房。
    琴房那个巨大的垃圾桶里，被深色饮料浇湿的molly静静躺着。
    李棠抖着手拿起，毫不顾忌地拿自己的校服衣袖擦了擦小熊的脸，反而将大片污渍蹭
    的更加晕开。
    下一秒，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韶北单手拎着沈曜的校服衣领，高大的身影闪身进来，狠狠地把他甩在了墙上。
    第12章 你的事，都不算小事
    沈曜被韶北一下子摔蒙了，高他半头的少年居高临下俯瞰着他，沈曜强撑着，视线瞟向李棠。
    门外有人探头看。
    李棠快步走过去关上了门，旋钮反锁。
    这下，沈曜脸上终于显现出慌乱的神色。
    他看着韶北，手贴着冰冷的墙壁，被少年的指节抵着喉结，声音沙哑颤抖：“你干什么……外面、外面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学校不会容忍你这种暴力行为的！”
    少年睥睨着他，英挺的眉峰不屑的微挑：“我可以退学，离了景中我多的是选择，你最好也是。”
    沈曜的视线再次飘向李棠，她仿佛恍若未见这边的情形，低头抽出几张纸巾将小熊身上的液体吸干净。
    沈曜抖了一下，硬撑道：“不是我拿的，你这是仗势欺人！我要告诉班主任！”
    韶北轻嗤一声，修长的手指骤然松开。
    一副“你尽管去”的神情。
    沈曜手心和后背贴着墙，因为少年的突然松手，差点站不稳，向下溜了一点。
    李棠丢掉手中的纸巾，将molly举到他眼前：“沈曜，韶北刚刚根本没说是因为什么事。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沈曜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恼羞成怒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两个！所有人都遵守校规收手机剪短发穿校服，凭什么他们那么招摇！许辰还染白发，整天抱着个玩偶，跟个娘娘腔一样。”
    李棠皱起了眉。
    “凭什么？凭我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和教学设备，赞助了全部，你以为校服和食堂为什么不收费？”
    韶北抬起肌理分明的手臂，单手解着衬衫的袖扣，接着道。
    “之前霸凌许辰的人还在美国坐牢，你呢，想退学还是坐牢？”
    沈曜强撑的表情隐隐有了裂痕：“弄脏一个玩具而已，你想吓唬谁？大不了我赔他一个！”
    “赔？”
    衬衫衣袖被翻起，露出半截劲瘦的小臂，韶北点了点头。
    “molly是我舅母十年前从middleair公司花了200万美金私人订制的，现在还在官网首页挂着，你打算怎么赔？”
    沈曜声音惊惧得破音：“200万？！开什么玩笑？！”
    李棠叹了口气：“是真的。middleair是全球最有名的私人玩偶定制厂商，他们每年会给定制玩偶的客户制作生日动画，直至成年。对于有钱的家庭来说是物超所值的。五年前我爸爸给我买了个普通纪念款都花了一万块。”
    沈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双腿一软，手心的汗沁湿了墙壁。
    “我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玩偶……”
    李棠抓着脏兮兮的molly，想到晚会结束，许辰在路灯下说“一中很好，大家也很好”时眼底的光，一股酸涩涌上鼻头。
    “这个小熊是许辰的妈妈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沈曜嘴唇翕动了一下，半晌才说出话来：“我……我真的不知道。李棠，我家境不好，我父亲残疾，母亲下岗，他们赔不起的，这事不能让我家里知道。他们、他们那么有钱，非要跟我这个穷学生计较吗？”
    简直令人作呕。
    韶北嗤笑一声。
    “李棠，让开。”
    说完，他提起拳头。
    沈曜害怕地闭眼，本能地抬起双手挡在脸前。

 第16章

    预感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沈曜偷偷从手臂缝隙看去。
    李棠双手抱着韶北的拳头，小熊身上的棕色液体沾到少年白皙的手背上。
    “韶北，你别。”李棠慌张地用尽全力，摇了摇头：“为了他不值得。而且，许辰也说了他喜欢一中，喜欢大家，也许他不想离开这里。”
    少年眼底氤氲着怒意，李棠满脑子搜刮借口安抚他：“你打人如果传出去，对你俩和azazel都不利。还有，”
    情急之下想不到任何话，她只好说：“我也舍不得你们……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同桌！”
    还有她的十分平时分。
    ——这个不能说。
    少年凌厉的眼神有片刻松动，手中的力道软了下去。
    李棠松了口气，转向沈曜，小脸瞬间挂上严肃。
    “沈曜，你喜欢我吗？”
    沈曜一阵红一阵白，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韶北。
    “我觉得不是，”李棠摇头：“只是因为男生们私下说我是班花，你觉得和我走得近很有面子，丝毫不顾及这会不会给我带来困扰，一旦得不到就恨不得把我毁掉。”
    “你也不是真的心疼父母，你只是犯错承担不起后果就拉他们出来卖惨挡枪。之前不是说我肤浅吗，可你有什么值得人爱？平庸的外表，还是自私丑陋的内心？”
    沈曜脆弱的自尊被击得粉碎。
    怔了片刻，他恶狠狠指着李棠：“你们又没有证据，一只玩具熊而已，我才不认。”
    李棠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他，抬手指了指墙角的监控：“全班都知道许辰的玩偶丢了，也许有人已经去调监控了。16岁是可以承担刑事责任的年纪了。你好自为之吧。”
    沈曜彻底崩溃了。
    门外有人大力拍门。
    “开门！我是377的班主任。”
    沈曜眼底的恐慌彻底暴露出来。
    韶北恍若未闻，径直拎起一旁凳子上剩半瓶的可乐对着沈曜的胸口泼了上去。
    蓝白的校服很快染湿一大片。
    “一中校训是团结，友爱，奋斗，自强——你不配。”
    李棠拧开门，赵梅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沈曜，你衣服怎么了？”
    “老师，班长不小心把饮料洒了。”李棠抱着molly笑的乖巧：“还有，他有话对您讲。”
    ——
    将许辰带回别墅安顿好，已经将近凌晨。
    家庭医生给他挂了水。
    没了小熊，许辰抱着冷硬的相框睡着，精致的脸苍白，看上去格外可怜。
    韶北身上的燕尾服已经有了褶皱，袖口也沾了几滴可乐的痕迹。
    他送李棠下楼。
    李棠忽然问：“我可以带走molly吗？”
    韶北探寻的视线望过去。
    李棠有些忐忑：“我的那个纪念玩偶之前也洒了饮料，我妈妈清理完像新的一样。我请教请教她，也许可以把molly弄干净……”
    说到最后越来越没底气，毕竟那可是200万。
    韶北侧目看她，点了点头。
    李棠松了口气。
    下了楼梯。
    韶北忽然喊她。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不近人情？”
    李棠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对视中败下阵来，少年避开她的目光，苦涩地笑了一下。
    视线里，少女穿着蓝白色校服的清瘦身影倏地靠近。
    她身上纯白的香气飘入鼻息。
    韶北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头顶被轻轻拍了拍。
    韶北抬眸，和少女澄澈的眼神对上。
    心脏漏跳了半拍。
    李棠眼睛笑的弯弯，学着李寻安慰她的样子，垫着脚，纤长的手臂高高向上，又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顶。
    “你什么也没做错。他的不幸和贫穷又不是你造成的，而且，他犯了错，本来就该受到惩罚。即便原谅他一次，下次他反而会得寸进尺，也许就酿成大错了。我深有体会。”
    心底压着的大石头突然落地。
    韶北紧绷的背脊松懈下来：“我们在车里等你那次，沈曜是在和你表白吗？”
    那次她撒谎说是在聊节目的事。
    李棠摇了摇头：“不是。他看到了你送的表，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就教训我说女生不能只喜欢帅和有钱这种外在，要重视内在。什么内在，自私又污秽不堪的内在吗？”
    客厅暖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脸颊泛了红：“我是不是……也给你造成困扰了？”
    李棠有些疑惑，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飞快地在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韶北那双深邃有压迫感的眼睛骤然睁大，第一次出现类似呆萌的神色。
    李棠弹完，自己先憋不住笑：“我的大少爷，别人有你这家世、外
    貌、才华、名气任意一样，都恨不得脚踩对手拳打死敌了，你怎么还为我这点事内耗上了？再说了，azazel以后会越来越火，即便没有你和许辰，我还是李寻的亲妹妹呢，早晚得经历这些。”
    她想得很开：“这也不全是坏事。现在就业形势那么严峻，万一将来我找不到工作，借着你们的势可以轻松起个号做自媒体，多少人羡慕不来啊。”
    韶北耳根微红，轻声说：“有关你的事，不是一点小事。”
    李棠意味深长的点头，兀自猜测：“可以啊，我哥给你特训过了啊？”
    韶北刚要否认，少女突然逼近了：“你问了这么多，该轮到我了。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心跳又因为她的靠近开始加速，韶北呼吸都放得很轻：“你问。”
    少女审视着他：“暑假的时候，azazel突然封闭式训练，我哥说是有人举报队员早恋。”
    因为紧张，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像是沉入威士忌酒中的冰块。
    少女眼底带着狡黠和笃定：“是你举报的吧？”
    厨房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
    带亮了那边的感应灯。
    离得很近的少年少女回头，就看到阿姨端着一杯牛奶和一盘营养餐。
    阿姨有些懊恼自己看得上头，不小心惊扰了两人，讪笑了一下：“小姐，你要回家了吗？这还是我家少爷第一次对女孩子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
    韶北：“……”
    李棠：“……”
    第13章 “哥哥。”
    匆匆逃离回家。
    一开门，沈芸正坐在沙发上。
    客厅开着几盏暖黄的壁灯。
    李棠放轻动作换了拖鞋，坐过来揽着沈芸的腰撒娇。
    “妈妈～”
    沈芸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回来了小乖，许辰怎么样了？”
    “医生看过了，说是要修养一段时间。”
    沈芸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就好。早点睡觉吧。”
    李棠突然叫住了她。
    “妈妈。”
    “嗯？”
    她小心翼翼从袋子里拿出molly，白色小熊身上的深色饮料已经干涸打结。
    “之前爸爸买的小熊你是怎么洗干净的，可以教教我吗？”
    沈芸印象很深。
    “是许辰的小熊吗？”
    李棠点头。
    沈芸没问为什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妈妈明天带你去超市买要用的东西。我们一起把molly恢复原样。”
    第二天正好是国庆假期第一天。
    沈芸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带着李棠去了附近的超市。
    两人直奔牙刷区。
    沈芸认认真真地翻看着每款牙刷的刷毛说明，挑了四五款软毛牙刷放到购物车，又买了两块老式肥皂和皮毛护理剂。
    李棠有些震惊：“妈妈，你之前是用牙刷一点一点把我的小熊清理干净的吗？”
    “是呀，你爸爸买的熊那么贵，又是你最喜欢的玩具，用别的刷子妈妈怕洗坏了。”
    李棠瘪了瘪嘴，抱着沈芸的腰撒娇：“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沈芸温柔抚了抚她的背：“你也是妈妈最好的女儿。”
    回了家，沈芸让李棠把牙刷都拆开，挑了两把最软的，然后在浴室放了一盆温水。
    她先是将洗脸棉浸湿了，轻捏了一把，然后包裹着把小白熊身上的污迹先浸湿软化了。
    随后，沈芸将牙刷浸湿甩了甩水，在大块纯白的肥皂上来回刷着蘸取了一点，顺着毛流的方向缓缓刷着。
    白色细腻的泡沫升腾起来，裹着污渍变成棕色。
    李棠有些惊喜地瞪大眼睛，学着沈芸的样子一点一点刷着。
    棕色的痕迹很快被泡沫吸附起来，沈芸将洗脸巾拧干净一些，然后一点点将棕色的污迹吸附干净。
    重复了两遍，小熊恢复了纯白。
    沈芸然后用沾着皮毛护理剂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又沾着清水过了一遍。
    所有工序做完，沈芸指导李棠用全新干燥的软毛牙刷把小熊身上的毛都梳顺了。

 第17章

    两人在有点潮意的小熊外裹了一层婴儿绵柔纸巾，然后将小熊放在阳台的晾网上。
    正午的太阳正浓烈，阳台裹着一层暖暖的热浪。
    终于忙完，两人简单吃了点午饭，沈芸就去了店里。
    李棠做完作业午睡了一下，爬起来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一下子惊醒，第一时间跑去阳台。
    外面裹覆的那层纸已经干透，李棠轻轻剥开来，将白净如初的小熊抱了出来。
    柔软细腻的触感，没有一点干涸发硬发涩的手感，李棠欢呼一声，举着molly跳了起来。
    将小熊小心翼翼装进手提袋。
    李寻突然打来了电话。
    “喂，哥。”
    “棠棠，你在哪？”
    “在家，怎么了哥？”
    “你去妈妈店里打包一些小甜点，打车来韶北家里。”
    想到正好可以给许辰一个惊喜，李棠乖乖应下来。
    司机停在别墅大门口，大门开车，李棠径直走了进去。
    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大叔正在院子里清理池塘的落叶。
    李棠走到门口，正要抬手敲门，门向内打开来。
    韶北穿着白色的居家服，外面套着浅灰色围裙，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酷酷的脸颊飘起一丝绯红。
    李棠的视线好半晌才从少爷身上的围裙移开，她拎起手中的甜点，扬起笑：“我哥让我带点甜点过来。”
    韶北侧身让她进来，从鞋柜里拎出一双全新的粉色拖鞋放到李棠脚边，又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甜点：“麻烦你了。”
    李棠换完鞋，疑惑地瞥一眼少年耳根的红，没忍住问：“韶北，你发烧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韶北轻咳了咳，目光移向别处：“可能是家里太热了。”
    说完，他拎着甜点，转身往客厅去。
    李棠关上门，被屋内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寒战。
    厨房里传来男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李棠走过去，就看到李寻穿着棕色格子围裙，正在认认真真煎鸡翅。
    金发蓝眼睛的两位少年正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寻。
    一旁的另一个灶台上是一口烧糊的锅。
    看到她，安东尼和吉米的眼睛瞬间亮了，注意力全被转移到李棠身上。
    两个顶着女娲炫技之作般帅脸的欧美大帅哥阿巴阿巴半天，一个接一个喊了句语调怪异的“妹妹”。
    韶北当场沉了脸，用英文严肃警告：“不要那么喊她，很冒犯。”
    李棠乖乖招手打招呼：“hi，antonio.”
    “hi，jimmy.”
    两个金发大狗狗立刻爆发出一声欢呼，根本不管韶北的警告，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棠，争先抢后往她面前挤。
    安东尼指着自己，把吉米挤到旁边：“呃，棠棠……叫哥哥，哥哥。”
    李棠有点懵，看向李寻，李寻把鸡翅挨个翻个面。
    “这俩人独生子，都是妹控，看了咱俩的照片以后天天喊羡慕我，英文里没有哥哥这种专属昵称，你就叫声哥哥满足一下他们吧。”
    李棠这才反应过来，甜甜的道：“安东尼哥哥好。”
    安东尼一下子像是被击中了一样，捂着胸口，爱不释手的看着李棠。
    吉米不甘示弱挤了过去，急急指着自己。
    “myturnmyturn，棠棠，我！”
    李棠只觉得有趣，又乖乖叫到：“吉米哥哥好。”
    这下好了，获得了两个被击中红心一脸幸福的金毛大狗。
    李寻被吉米挤了一下：“哎哎哎，becareful！”
    做饭本来就烦，铲坏了一个鸡翅就更是爆炸，李寻发出尖锐暴鸣：“韶北，快叫这两个洋人拱出去啊！”
    李棠忍不住笑出声，视线飘向韶北，却见少年正倚着门框沉着脸。
    看她看过来，韶北也抬手指向自己冷酷的脸，一本正经道：“myturn.”
    李棠一愣，瞪大了眼睛。
    “你、你什么你！你不行！我们明明同龄。”
    少年眉眼认真：“我比你月份大。”
    少女脸颊发烫，怔了一秒，偏头问李寻：“真的吗哥？”
    “什么蒸的煮的，我这正煎着呢。“李寻头也没回。
    阿姨从后院摘了菜进来，看到少年们热热闹闹的氛围跟着乐呵。
    李棠审视地看着韶北，脑子里搜挂着他身份证上的日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轻咳了咳，转移了话题：“许辰呢？”
    韶北闲闲的倚着门框，挑了挑眉，大有不喊就不告诉她的意思。
    鸡翅的香气弥漫开来，李棠脸颊发烫，眼神飘开，小声道：“韶北哥哥。”
    韶北倚着门口的身体一滞，他抬手指了指对面：“一楼阳台。”
    李棠不敢抬头看他，红着脸快步向外走去。
    两个金发少年又凑了过来：“棠棠，which哥哥？”
    韶北皱眉“啧”一声，一边一个拎着金发少年的脖颈往外撵，低沉的声音满是不悦：“跟你们没关系。出去，我的厨房容不下做饭色香味弃权的洋人。”
    安东尼用蹩脚的中文大叫：“色香味俱全，我知道这个！”
    吉米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信握拳：“henry夸我们做饭棒！”
    韶北：“……”
    ——
    李棠穿过客厅走到向阳的巨大阳台。
    巨大的玻璃包裹了整个区域，许辰正窝在躺椅上，阳光照下来，他苍白的脸庞近乎透明，仿佛失了血色。
    李棠小心翼翼掏出小熊，然后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许辰。”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李棠将小白熊举到他眼前：“molly回来啦！”
    许辰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有了神采。
    他坐了起来，将molly抱到怀里，眷恋地蹭了蹭，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棠棠，你，molly……”
    李棠浅笑着解释：“我和妈妈试着清理了下，molly现在又干干净净香香的啦。”
    许辰埋首进去轻嗅了一下，闭着眼睛和小熊紧贴：“有妈妈的味道。”
    李棠嘴角的笑容一滞，鼻子又有些酸，她抬起手背揉了揉。
    许辰睁开眼，和小熊隔开一点距离，少年嗓音有点沙哑，轻声开口：“hi，molly.”
    小熊身体内传来一个温柔幸福的女声：“iloveyouhenry！”
    许辰和小熊额头相抵：“imissyou，mommy.”
    李棠静静看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小嘴一瘪，跟着许辰就委屈起来。
    许辰眼底重新有了光，对着她笑了笑：“谢谢你，棠棠。”
    李棠摇了摇头，李寻远远喊她：“棠棠，来帮哥哥打下手。”
    李棠应了一声，怕自己一开口控制不住哽咽，正好借着这个事，起身向厨房跑去。
    迎面撞到少年硬挺的怀里。
    李棠鼻子一痛，瞬间眼泪汪汪。
    阿姨正在一旁清理安东尼祸害的餐具，一脸忍笑的表情看着两人：“小姐没事吧，我们少爷——”
    李棠眨了眨眼，抬手阻止阿姨：“阿姨，我知道你嗑，但你先别嗑，因为我是真磕到了……”
    李寻拎着锅铲过来，一看她这样就笑了：“我寻思你刚刚撅个嘴跑过来是要给哥哥挂油壶呢，怎么挂人家韶北身上了？”
    李棠捂着鼻子眼泪汪汪，小脸恼怒道：“你闭嘴！”
    韶北双手张开在她身侧，看少女这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手足无措地刚要道歉，被她一下子吼得噤了声。
    门口探头的安东尼和吉米正人手一个小甜点，闻言通通一整个塞进嘴里，闭上嘴，嚼都不敢嚼了。
    第14章 没穿衣服
    沉默是此时的厨房。
    李棠又痛又尴尬，双手捂住了脸。
    安东尼和吉米以为韶北欺负了李棠，齐齐抬手，含糊但响亮道：“apologize！”
    韶北当即道歉：“对不起，你还好吗？”
    李棠摇了摇头，闷闷的说：“不怪你。是我没看清前面。”
    她绕过去，泪眼汪汪地踹李寻的小腿。
    李寻看小姑娘真恼了，赶忙顺毛：“都怪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妹宝，好不好。”
    “没有哭。”生理痛的劲儿过去了，李棠揉了揉红红的鼻头：“需要我做什么？”
    李寻手占着，用手臂蹭了蹭她的脑袋，笑道：“帮哥哥把虾滑挤锅里，你挤得匀称。”
    ——
    吃饭的时间，许辰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他刚恢复，李寻做得都是清淡养胃的菜，外加三道他最拿手的特色菜。
    安东尼和吉米每尝一口都夸赞连篇，给足了李寻情绪价值。
    饭桌上一片欢闹的气氛，就连许辰脸上都有了笑容。
    吃完饭，阿姨们过来收拾餐桌，李寻这才说起来安东尼和吉米此行来中国的目的。
    “公司让拍我们国庆的祝福视频，还要提前拍好圣诞节的视频和广告。”
    李棠点头。

 第18章

    安东尼一脸餍足地反坐在椅子上，闻言兴奋地看向她：“棠棠，要不要去玩？”
    李棠问：“去哪里玩？”
    安东尼刚要说话，别墅的门铃突然被按响。
    阿姨开了门，进来一个扎着利落高马尾，带着方框眼镜的女人。
    女人穿着浅蓝色的职业装，中等身高，气场十足，眉宇间尽是严厉。
    视线扫过来，原本松弛感满满的五位少年顿时正襟危坐。
    女人的视线落在李棠身上，眉头蹙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怎么还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
    李棠也被吓得拘谨起来。
    李寻挡在她身前：“徐老师，这是我妹妹，我跟您讲过的。”
    说完，李寻跟李棠小声介绍：“这是公司派来带我们的徐竞徐老师，欧美大火的youngerone就是出自她手。”
    李棠恍悟，畏惧之上多了一层景仰。
    女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脸上的不悦终于消了一些。
    “收拾一下，去风悦大厦拍广告。”
    女人抱着手臂说完，看向许辰：“harry身体好点了吗？”
    许辰抱着小熊点头，没有打理的头发顺服地垂下来，显得他整个人很乖。
    “我没问题，徐老师。”
    “那就好。”
    几个高大的少年匆匆拿好自己重要的物品，李棠站起来目送他们。
    走至门口，安东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miss徐，棠棠，一起。”
    李棠连连摆手。
    徐竞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身后的韶北低低沉沉开了口。
    “让她一起吧，徐老师。她是我同桌。”
    徐竞有些诧异地微一挑眉，探寻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个来回，点了点头。
    “那你可把人管好了大少爷，反正传出什么不该传的，受损的也是你家公司。”
    ——
    风悦大厦是景城最繁华的一栋商业大楼。
    六楼以下是商业区，八楼往上不对外开放。
    几人坐房车抵达地库，尔后坐电梯直达十楼。
    这还是李棠第一次现场看男团拍摄工作。
    她向来对一切都展露出好奇，一路上眨巴着眼睛看来看去，一行人进了一间雕花繁复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摄影基地。
    正中央是一个不规则游泳池。
    泳池底部和四周被巨大的绿幕覆盖。
    水和岸相接的地方铺着厚厚的细白的沙子，李棠踩到边缘，松松软软，居然是真沙子的触感。
    三面都支了好几台机器，不同角度对准布景。
    屋内穿着深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有几十个。
    头戴语音设备的胖导演一副欧美人长相。
    看到他们进来，利落地拿起对讲机招呼所有人调试设备，准备拍摄。
    李棠惊讶了一瞬间，居然是在耶鲁大学开过讲座的知名导演加尔文，好莱坞多部卖座电影都出自他手。
    徐竞先让五个人去隔壁换衣服妆造，然后她和导演沟通拍摄详细流程。
    加尔文意味深长地看她好几眼。
    李棠不好意思，向加尔文问了好。
    徐竞这才注意到她，嘱托她不要乱拍乱分享，可以随便看。
    李棠乖乖点头道了谢，溜溜达达看着，各个机位的导演都在忙自己的事，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屋内另一片区域布置着古希腊风格的神殿，巨大而精美的石柱高高立着，就连陈旧的石阶和倒塌的碎块都一比一还原了。
    这给了从来没出过国的李棠极大的震撼。
    忍住自己拍摄风景的欲望。
    李棠出了摄影棚想透透气。
    隔壁房间
    的门虚掩着。
    李棠瞥一眼，里面窗帘拉着，昏暗中只能窥见里面是欧式古堡的风格。
    抱着好奇的心态走了进去。
    沙发、壁炉、门口一个复古雕花书架，摆上面放着全是外文书籍，还有羽毛形状的书签。
    她伸手去拿，身后却突然传来少年低沉警惕的一声：“谁？”
    李棠惊了一下，慌忙回头。
    房间另一头摆着一张欧式贵族实木床，床上是深灰色丝质床品，上面丢着一件白色卫衣。
    是韶北穿的那件。
    站在床边的少年上半身赤裸着，手里拿着一张类似膏药的东西。
    他赤裸的胸膛比平时衣服覆盖之下看起来宽广许多，劲瘦的肩背，往下是整齐的腹肌，再往下是犹如雕像上精心雕刻初的人鱼线，戛然隐没在裤缝里。
    看到是她，韶北眼底的警惕和厉色消散，迷茫过后红了耳根。
    李棠如梦初醒。
    她大红了脸，连声道歉，转身向外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啊！”
    额头一下子撞到书柜突出来的边沿。
    “咚”的一声闷响在室内格外清晰。
    疼的李棠一下子捂着额头弯下了腰。
    韶北急急走了过来。
    不由分说地拉下她的手，一手按到旁边的开关，奢华的顶灯顿时亮了起来。
    他焦急地看向少女的脸：“撞到哪了？”
    少女白皙的额头一道鲜明的红痕。
    韶北用指尖触了触，疼的李棠瑟缩了一下。
    她今天是第二次撞到。
    两次都是因为他。
    少年脸上的神情堪称兵荒马乱。
    李棠觉得丢脸极了，眨了眨眼压下酸涩的泪意。
    视线清明的瞬间，入目是少年胸肌，再往下是界限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
    她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哪里，只好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揉一揉就好了。”
    话音刚落，少年温暖的掌心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那，你忍一忍。”
    ……呃，她的意思是她自己揉揉。
    李棠嘴巴微张。
    那掌心已经从试探到力道适中轻轻揉起来。
    初期的胀痛过后，很快就是被安抚的舒适。
    视线不敢向下，李棠只能眼睛向上，望着少年的眼睛。
    韶北低垂着眸，看她像只无辜的小鹿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耳根渐渐红了起来，他轻声问：“疼吗？”
    李棠脸颊滚烫，整个脑袋都懵懵的：“不疼了。”
    少年的手好像火种之源，从碰触之处热意蔓延。屋子里也显得滞闷起来。
    再多待一秒都要爆炸，李棠后退一步躲开了少年的手掌，转移话题：“我没事了……你刚刚手里拿的什么呀？”
    “疤痕贴。”韶北走到床边拿起来给她看：“服装刚好露出来腰，我遮一下。”
    李棠这才注意到少年腰际至后背蔓延着一道十几厘米的疤痕。
    歪歪扭扭的，像是一条暗红色的河。
    头顶少年的声音传来：“是定制的疤痕贴，我父母……不想让人知道我有这道疤。”
    李棠定定的看着，韶北又说：“我尝试了几次没贴好，你能帮我贴一下吗？”
    一旁的垃圾桶里几张同款疤痕贴。
    李棠点点头接了过来，头顶的光极亮，她认真比对了一下，轻轻贴了上去。
    类肤的质感严丝合缝贴上去，隔得这么近都很难看出来。
    李棠轻轻舒了一口气，身前的少年身体紧绷着，白皙的胸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门外李寻敲了敲门。
    “化妆了韶……棠棠，你怎么在这？”
    李寻拧起了眉。
    李棠脸又烧起来，她快步向外走去。
    “徐老师让我随便看看……我走错房间了。”
    “走错你在里面呆着干嘛呢？”
    李棠脸颊绯红，怕他多加追问，瞥一眼李寻的造型，转移话题：“你这是穿的什么？”
    李寻的注意力瞬间被带偏：“古希腊智者！你哥我现在可是智慧之子。”
    看他得意到翘鼻子，李棠故意吐槽：“太好了，是智障，古希腊人民没救了。”
    李寻：“ber！是智者！智者！”
    李棠才不听，她回头做了个鬼脸，跑回了摄影基地。
    ——
    拍摄进展异常顺利。
    临近尾声，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徐竞都有些放松下来。
    最后一个镜头是韶北单人长镜头。
    韶北穿着布料稀少的紫色异族服装，照着剧本和导演指导从水下潜泳到岸边，然后像是一条灵活的美人鱼一样浮出水面。
    透明的水痕滑过少年精雕细琢般的脸庞和纤长的脖颈，顺着润泽白皙的胸肌流淌而下。
    岸边的女演员脚步虚浮，绝望瘫坐在岸边。
    侧机位镜头特写放大韶北的脸庞，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焦急。
    “cut！”
    这已经是加尔文第四次喊卡，他出了名的严苛，众人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李棠看少年往复几次的游来游去，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少年后腰。
    入水以后完全看不出贴了疤痕贴。
    但她的心还是不由得揪紧。

 第20章

    李棠站在门口愣怔的看着一切发生。
    徐竞掏出手机划拉两下。
    “我记得我是让你们结束后去放松一下，我没说成结束后你们去闯点祸吧？”她把手机扔到桌上，上面是接连几条爆了的热搜：“你们是看我这班加的太清闲了，给我的职业生涯上点难度是吧？”
    李寻挠了挠后脑勺，刚要开口。
    徐竞直接吼道：“你也坐过去。”
    五位少年乖乖坐了一排，双手放在腿上，视线低垂。
    “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当偶像的自觉？”徐竞无缝切换英文，瞪向安东尼和吉米：“以为是在美国街头玩快闪呢，吉他一收就能各自回家？”
    李棠偷偷掏出手机照着微博界面划拉划拉。
    这才知道热搜爆的是azazel男团全体现身景城，队长带头疯玩景都古城和游乐园。
    “被粉丝堵在摩天轮里知道打电话了？”徐竞冷嗤：“你也是，他们几个常年在国外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中国是什么人口很少的国家吗？这可是国庆！”
    呃……
    只能说这巴掌属实挨得不亏。
    李寻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对不起徐老师……您别骂了，我们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怎么，要我夸夸你们吗？”徐竞抱着手臂，李寻噤声。
    徐竞深吸一口气，视线又转向韶北：“韶北，你要知道，你父母和舅舅同意你和许辰出道，让你带他回国，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过程中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你还记得你找我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吗？”
    说完，徐竞瞟一眼身侧的李棠，没再继续。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许辰眨巴着眼睛，抿着唇，轻声开口：“对不起，徐老师，是我让哥哥带我去游乐园的。我没有去过。”
    安东尼和吉米察觉到气氛不对，也相继道歉：“对不起miss徐，我们第一次到中国太兴奋了，是我们拜托队长和henry带我们玩的。”
    徐竞胸膛起伏了一下，放下手来，她侧目问李棠：“店里有其他出入口吗？”
    李棠点点头：“二楼有个外挂直梯。”
    徐竞点头，联系司机把车停后面，然后拎起手机：“走吧。”
    少年们乌拉拉的站起来。
    李棠开了通往扶梯的门，目送徐竞几个走了下去。
    她小声问李寻：“哥，你们怎么回来的？”
    李寻抬起右手背稍稍挡着唇：“我们去鬼屋逛了一圈，穿了里面的道具服走出来的，聪明吧？对了妹妹，衣服在包厢凳子上，你记得还回去啊！”
    李棠：“……”
    前面精致干练的徐竞闻言脚步踉跄了一下。
    身后少年们齐齐惊呼：“徐老师。”
    徐竞背影凛着，双手于身侧死死握成拳，忍着怒意向下走去。
    送走几人，李棠回店里接着帮忙，一直忙到打烊。
    回家洗漱完，李棠打开手机，页面停留在微博热搜上。
    热搜已经更换成了#韶北第一条微博#。
    李棠点了进去。
    整齐排列的三张图片。
    第一张是许辰拿着手机的五人自拍，背景是新愿咖啡店；第二张少年骨节分明的手里捧着一个宝蓝色的平安符；第三张是韶北于水面浮出，伸着手，和对面少女的指尖几乎相触。
    配文只有短短一句话。
    【所愿皆实现。】
    李棠脑子里一瞬间想到那五分钟的对视和少年温热有力的手。
    她脸颊发烫，把自己蒙在了浴巾里。
    第16章 我和许辰要被劝退了。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这是什么！韶北第一条微博（尖叫，发疯，爬行）】
    【第三张是电影剧透吗！好羡慕对面的女演员，近距离看盛世美颜呜呜呜】
    【啊啊啊我只想知道新愿咖啡馆在哪！想你的风还是吹我脸上了！】
    【嘿嘿，我有韶北同款平安符！四舍五入情侣款！】
    【姐妹求问平安符哪里买？】
    【是景城的山神娘娘庙求来的，就是景城人。】
    【姐妹们我好像发现了华点！这个符是韶北暑假求的吧，之后azazel就出道爆火了！他配文还是所愿皆实现！这也太灵了吧！】
    韶北点赞了这条评论。
    评论区就更炸了。
    【山神娘娘我这辈子没求过别人，我必须去求您一趟。】
    底下不少人分享自己在山神娘娘庙许愿然后得偿所愿的事。
    很快，景城和山神娘娘也上了热搜。
    许多流量明星和网红发博蹭好运和热度，称要去景城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沈芸就被群里的消息叫走了，说是景城文旅要给商户们开会，让大家做好准备，迎接azazel男团带来的这波黄金流量。
    李棠吃过早饭进了学校，校门口和校内增加了好几个保安巡逻。
    整个教学楼走廊鸦雀无声。
    各班班主任都在讲台站着，每一张兴奋的脸一进教室都被冷不丁的一瞪，瞬间收敛起来。
    李棠走进377的大门，赵梅正抱着手臂站在上方。
    韶北和许辰已经坐在座位。
    李棠抓着书包肩带走了进去。
    天气渐渐凉快了下来，多数学生都穿上了校服外套，一片整齐的蓝白色，看上去青春洋溢。
    沈曜的位置空了出来。
    李棠往那边瞥了一眼，轻轻蹙起了眉。
    赵梅拍了拍手，所有人循声望了过去。
    她严肃开口：“人齐了，我宣布几个事情。”
    沈曜的同桌不了解情况，弱弱地举手：“老师，班长还没到。”
    赵梅瞥了一眼：“沈曜因为个人原因转学了，以后不在一中读了。上午最后一节是我的课，有意向竞选班委的同学准备一下，我们把班委选出来。”
    “第二件事，10月18日举办校运动会，高一年级必须参加所有项目，体育委员和班长选出来之后，要号召大家积极报名，争取拿下好成绩。”
    “第三件事，11月5号-7号有期中考。”
    底下霎时间一片哀嚎。
    赵梅敲了敲讲桌，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国庆七天相信大家已经休息好了，刚入学的兴奋也该过去了。我们班有韶北和许辰在，老师也知道大家注意力容易集中到他们身上。但是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独一无二的，同学们还是专注自身，不要浪费最美好的时光，考上更好的大学，你们会有更宽广的天地。”
    窗外阳光正好，李棠听得入神，手臂被少年的手肘轻轻碰了碰。
    李棠偏头，就看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按着一个粉色的东西推到她面前。
    是一个樱粉色的平安符。
    韶北轻声道：“前两天跟他们一起拜的，我有了，这个送你。”
    李棠刚要拒绝，韶北又说：“谢谢你前两天帮忙拍摄。”
    徐竞已经给过钱了。
    李棠抿唇，接了过来：“谢谢。”
    赵梅低头看一眼手中的本子，接着道：“期中考试过后，按照考试排名重新安排座位。”
    刚刚安静下去的人霎时间又喧嚣起来。
    这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有可能和韶北或者许辰坐同桌。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韶北和许辰的方向。
    李棠赶忙攥着平安符塞进笔袋里。
    上课的铃声响起，英语老师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班主任收起自己的笔记本，和英语老师打了招呼后走出了教室。
    陈茉莉竞选学委不成改选了体育委员。
    运动会最先敲定下来的是男女400米混合接力。
    因为男生那边韶北举手参加了。
    女子单项和团体参加的女生寥寥无几。陈茉莉在讲台上喊的脸都红了。
    李棠看不过去她的无措，主动举手参加了800和400米的接力，还有50和100米单人赛跑。
    几乎包揽了跑步单项，陈茉莉看她的眼神里一下子也有了光。
    更卖力地动员：“大家向李棠同学学习，名次次要的，重在参与。而且，到时候韶北和许辰同学也会为我们加油的，对吧。”
    许辰笑的一脸阳光地点头。
    李棠用手肘碰了碰韶北，他也轻声“嗯”了一声。
    终于，女子项目也报满了。
    一放学，李棠就往咖啡店店里跑。
    韶北那条微博的号召已经初见端倪。
    李棠径直进了点餐区放下书包，接管了点餐的工作。
    一个染着蓝粉渐变的女生点餐之前问：“妹妹，这里是azazel合影的那个咖啡厅吧？”
    李棠点了点头，她立刻将手机举到她面前：“他们坐的这个位置在哪里呀？我想在这里打卡。”
    李棠指了指楼梯：“在二楼左转最后一间，打卡的有点多，那间只可以拍照，不可以久坐了姐姐。”
    女生收回手机点点头，兴奋地点了餐：“谢谢啊。”
    一旁桌上的两个女声小声议论着：“这个好像那个美妆博主啊，叫什么什么草莓糖是不是？”

 第21章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0卡草莓糖？你要不要去问问？我社恐我不敢……”
    “你不敢我就敢啊？我有潮人恐惧症。”
    李棠抿唇轻笑，面前一股雪域高原清冷的味道飘来，她头也没抬，惯性地问：“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面前传来男生直爽的声音，带着些许西北口音：“一杯澳白，加蓝莓松饼。妹妹，什阶山还能夜爬吗？”
    很少有人问到什阶山。
    李棠抬头看他，眼睛瞬间瞪大。
    “你——”她压低了声音：“你是抖音博主攀岩人厉旭吧？”
    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皮肤黝黑，笑着点了点头。
    李棠有些激动：“我特别喜欢你去挪威还有冰岛那几期，看了好几遍，等我毕业了我也想去！”
    男人看着少女明媚的脸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边风景特别美，相机拍出来的太有限了，肉眼看更震撼。”
    李棠疯狂点头。
    点完餐，厉旭主动开了口：“加个微信吗妹妹？我可以把我的攻略和向导发给你，应该对你有帮助。”
    少女的眼底一下子发亮：“真的吗？方便吗？”
    “当然。”
    掏出手机，韶北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李棠惊讶了一瞬间。
    韶北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不好意思让厉旭久等，她手忙脚乱地点了挂断，然后扫了厉旭的微信。
    小心翼翼地备注了咖啡馆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发送好友申请。
    刚刚止息了两秒的电话很快又亮了起来。
    电话手表也在腕间嗡嗡震动起来。
    李棠赶忙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怎么不接电话。”
    李棠回答：“店里刚刚有点忙。”
    厉旭通过了好友申请，挥了挥手机，朗声道：“加你了，妹妹。”
    李棠连连点头：“好，谢谢。”
    电话那头的少年默了一秒，再开口，带了点紧绷：“谁加你？”
    李棠笑着挥手：“一位客人。”
    韶北罕见地追问：“客人为什么加你？”
    “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博主。”李棠解释，问他：“有什么事吗？”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似乎
    带了点委屈：“数学，不会。”
    李棠愣了一秒，后面排队点单的人失了耐心，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操作点餐一边问：“许辰吗？”
    “我也不会。”
    少年声音放轻了一些：“可以来教教我们吗？”
    沈芸恰好走了过来。
    “棠棠，同学吗？你们快期中考了是不是？你去忙吧。你爸等下会过来。”
    李棠应了一声。
    韶北也听到了，没等她答应，少年的声音明显愉悦起来：“我让司机去接你。”
    李棠摸了摸耳根：“好。”
    ——
    电话里说着不会，韶北的数学试卷早都做完了。
    李棠又对了一遍答案，只错了两道题，他自己也订正过来了。
    三个人坐一起，许辰一手抱着molly，另一手握着笔，望着试卷，苦恼地戳着自己的脸颊。
    韶北慵懒地向后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转着笔，视线一瞬不瞬盯着李棠。
    李棠抬起视线：“你这套题没有问题了呀。”
    “错了两个。”转笔，盯她。
    李棠翻看了一下：“这不是改过来了吗？步骤也没错。”
    少年大言不惭：“照着答案抄的。”
    李棠：“……”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瞬，显示是厉旭的微信。
    李棠刚要查看，少年的笔轻轻敲在试卷上，低沉的声音恹恹的。
    “数学好难，抄答案也看不懂，也许考完试……我和许辰要被劝退了。”
    李棠一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们家可是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韶北眉头轻蹙，满脸低落：“还没盖。而且是无条件赠予，成绩不达标，依旧会被劝退。”
    许辰那张无辜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焦灼：“不会的哥哥，我在学了，我一定可以考及格的。”
    李棠也瞬间忘了微信消息的事，她干劲满满的将试卷铺到韶北面前：“我肯定不会让你们挂科的，别担心。要不，我再给你讲一遍？”
    少年终于弯了唇角：“好。”
    第17章 你还不是跟她谈恋爱了？！……
    10月18日，景城一中的运动会如火如荼的进行。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操场观众席上坐满了人。
    一眼望去，蓝白校服方阵、红白校服方阵、淡紫校服方阵整整齐齐。
    每个班级都各显神通地准备了加油打气的小道具。
    运动员代表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话。
    第一项运动是男子100米赛跑。
    看台上。
    陈茉莉提着一大包道具过来，李棠和周围的人开始自发地将气球和应援棒吹起来。
    许辰尝试了下，努力吹半天，红色的气球像是搞怪的舌头一样，胀胀缩缩的，他委屈地看向李棠。
    “我这个怎么吹不起来？”
    李棠又让他示范一下。
    看完她就笑了，取出来个新的，放到嘴边：“你没吹过气球吗？先深吸一口气——别动别呼吸，对准这个嘴，吹气——对对，好，松嘴，吸气——再吹。”
    红色的气球渐渐胀大，许辰的脸颊也有了血色，他眼底闪着兴奋的光：“我成功了棠棠！我吹起来了！”
    李棠对着他竖大拇指。
    韶北已经在台下和其他运动员一起做热身运动。
    少年脱下校服外套，穿着夏季的t恤和短裤，白色运动鞋，背后贴着高（一）377班的标识。五官凌厉，眉眼全是恣意的神色。黑色的短发带着浅浅的光泽，动作间，修长的手臂和小腿上优美的肌肉线条格外显眼，场外是震耳欲聋的尖叫。
    主持人在台上慷慨地宣布：“请参加男子100米短跑运动员提前做好热身准备，比赛将于10分钟后正式开始。请裁判老师提前做好准备。”
    吹好应援棒发给每个同学，学生会的又过来督促每个班写一点鼓励和祝福的话送到看台上，广播站的同学会在比赛期间朗读，以鼓励运动员。
    学习委员将自己的便签本拆散，往每个人手里塞着，让他们写点鼓励自己班级和运动员的话。
    许辰写的格外认真。
    李棠低头想了想，写道：【祝韶北和377班旗开得胜，取得好成绩！】
    她刚要写下一句，陈茉莉急急喊她：“李棠，老师喊参加多项田径的女运动员过去协调一下。”
    李棠匆匆把笔和便签纸塞到许辰手里：“你交的时候顺便帮我也交一下。”
    因为时间安排的原因，女子800米提前到了下午，原定的女子400米移到第二天。
    协调完各班级人员安排和项目安排，李棠和同班一起报了项目的女生边往回走边看向田径赛道。
    男子100米赛道上8位男生已经蓄势待发。
    韶北排在第三位，少年以一种标准的助跑姿势站定。
    场外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助威声。
    台上的主持人念到了下一条留言。
    “下面这条留言来自高一377班的李棠同学。”
    发令枪响，跑道上的男生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发射出去。
    主持人的声音也慷慨激昂起来：“祝韶北拿冠军！哥哥跑最快！fighting！”
    李棠脚下一踉跄。
    韶北已经第一个冲破了终点。
    场外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旁边的女生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棠：“可以啊棠姐，太有勇气了！”
    李棠握拳，脚步如灌铅般走回座位。
    许辰眨巴着小狗眼，主动认错：“对不起啊棠棠，班长让我多写点，我想区分一下，标错了。”
    周围人揶揄的视线让人如芒在背，李棠笑的苦涩：“没事了少爷。本来寻思过道是不是有点脏，现在不担心了，因为我用颜面扫干净了。”
    许辰好奇道：“你是被叫去打扫卫生了吗棠棠？”
    李棠：“……”
    韶北在一路欢呼声中回到了座位上。
    少年立挺的额头和鼻尖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旁边有女生递过来带着香气的小包纸巾。
    韶北摆手拒绝，尔后看向李棠。
    李棠耳根一红，当即举手发誓：“那个不是我写的……”
    少年单手叉着腰，额头和鼻尖的汗莹亮，无奈地冲她伸出手：“纸巾。”
    李棠这才反应过来，从自己包里翻出纸巾，递了两张过去，少年擦着汗坐了下来。
    李棠又小心翼翼递上矿泉水。
    “我让许辰帮我一起交上去，他标错了名字。”
    “知道。”少年仰头喝了两口水，喉结在现场白皙的脖颈上滚动，他手肘撑着膝盖，侧目看向李棠，挑了挑眉：“而且，又不是没叫过，你慌什么？”

 第22章

    李棠一下子涨红了脸，忌惮地左右看了看，手指放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祈求道：“你！不许再提了。”
    少年笑了，眼角眉梢被阳光镀了一层温柔的神色，闲闲地向后靠在椅子上喝水。
    自从李棠那张大胆的祝福之后，广播站的同学也是玩心大起，时不时挑点不违规又大胆的表白朗读，运动会学校没有强制不让带手机，很快传到网上，评论区到处有人求滴滴代发代读服务。
    校方专门派了两个老师去审核投稿。
    韶北拿下了男子100米总冠军，很快在网络上引起热议。
    下午场的运动会从3点开始，田径场第二项是女子800米赛跑。
    李棠早早热了身，一行女生里，只有少数几个像她一样主动报名的，多数都是赶鸭子上架，一脸生无可恋。
    发令枪响，一排女生乌泱泱冲了出去。
    李棠排在第五赛道，靠外的位置，她中等速度跑着，很快前后都拉开了差距。
    四周环绕着加油声和整齐应援的节拍声。
    李棠调整着呼吸，冲在最前的两个女生续航不行，脚步慢了下来。
    她稳稳的超了过去，跑在了第三。
    第二圈后半程，落后的女生苍白着脸扶着腰，极为艰难地坚持着。
    李棠的胸口也有灼热的痛感。
    她深深调整了下呼吸，突然开始发力，超过了第二名，第一名瞟了一眼，想和她一起加速，终究还是被李棠卯着劲超了过去。
    李棠第一个踩线，紧接着第二名也踩了上来。
    一旁的女生很快被同伴扶住，李棠停了下来，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旁边的观众席传来惊呼声。
    李棠侧目，看到韶北单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跑了过来，将她稳稳扶住。
    胳膊被少年稳稳抓着。韶北蹙眉，眼底蓄着的担忧：“没事吧？”
    李棠摇了摇头，小脸煞白。
    韶北强硬地拉着她向前：“慢慢走走，突然停下身体受不了。”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投射过来。
    李棠胸腔好似燃烧起来，一时说不出来整话。
    陈茉莉和刘怡姗姗来迟，看到韶北，有些畏惧又歉疚地解释：“对不起啊李棠，我们本来在终点等你的，周家蕊的运动鞋出问题了，我去处理了一下。”
    李棠摆摆手，从韶北手中挣脱出来：“没事没事，我已经缓过来了。”
    陈茉莉和刘怡顺势一左一右扶住她。
    李棠回头冲着韶北笑：“我没事了，谢谢你啊韶北。”
    少年眉眼冷沉，将手中的水塞到她，径直转身回了坐席。
    整个下午，李棠参加了三场比赛，不是在赛场就是在赛场的路上。
    运动会五点就结束了，除了高三都没安排晚自习。
    李棠帮着陈茉莉收好应援物收拾完好座椅，手机震了震，韶北给她发了消息。
    “琴房等你。”
    李棠到匆匆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找了个借口告别了想要同行的陈茉莉。
    拖延了几分钟，整个走廊都没什么人了，她才迈着欢快地步伐下楼。
    走至琴房门口，李棠刚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女生的声音。
    门没有合死，留有一条缝隙，李棠瞥到窗边的两人。
    韶北插着兜，闲散地单肩挎着背包。
    穿着红白色校服的高二年级的女生站在他对面，背对着门。
    “韶北同学，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大明星，也不是因为你是创生集团的太子爷。”
    女生语调难掩激动，胆子格外大：“去年年初在wer大厦举办的夏令营交流晚会你记得吗？我当时把手花给了你，从那天起，我就暗恋你了。”
    少年视线低垂，偏头看向女生浅粉色的书包：“不记得了。”
    少女神情一滞，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你那天还和我跳了一支舞，你记得吗？”
    少年眉眼低垂，视线显得格外凌厉。
    “9岁以后，我每年参加不下五场这样的酒会，每次都要随机选人跳舞，我要一一记住所有人吗？”
    女生脸上终于有了破碎的神色。
    韶北扬了扬下巴，蓦地问：“你包上挂的东西哪来的？”
    女生抬手摸到那个粉色的平安符，语调不自然起来：“别人送我的。”
    少年轻嗤一声，修长的手臂一伸，径直从对方书包上扯下来。
    他举起来，视线看向身后：“是吗，李棠。”
    李棠避无可避，讪笑着推开门走进来。
    韶北举着手中的粉色平安符，眉眼压低，氤氲着怒气：“你把我送你的平安符送给她了？”
    李棠赶忙摆手：“没有，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送人。”
    她急急翻出笔袋自证清白，这才发现自己的平安符不见了。
    少年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视线移到女生脸上。
    “所以，是你偷来的。”
    女生脸色惨白，倔强地梗着脖子：“山神庙的所有平安符都一样，你凭什么说——”
    “这个平安符我求来的时候特意找人在背面绣了东西。”
    韶北将平安符翻过来，露出一支红色的海棠花。
    女生瞬间噤声。
    他向着李棠一抛，李棠本能伸出双手，平安符稳稳落在她掌心。
    女生眨了眨眼，泪水蓄满通红的眼眶。
    她抬手一指李棠，彻底破防：“你真虚伪。拒绝别人的时候说什么不是谈恋爱的年纪，还不是偷偷跟她谈了？你对得起你的粉丝吗？！”
    李棠捧着平安符，正要开口，女生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第18章 这个不许你爱。
    琴房的门“砰”的一声严丝合缝地合上了。
    李棠眨了眨眼，还没开口，身边少年幽冷的声音先传来。
    “所以，我送你的东西，你从来没仔细看过。”
    李棠摸了摸那支立体的海棠花，抬起眼睛小声狡辩：“我是怕不小心弄脏少爷送我的平安符，才小心珍藏的。”
    “珍藏到被人偷了，还是我发现的？”
    李棠一噎，不敢看他：“我去比赛了嘛，我也不知道有人会去教室拿我的东西呀。”
    少年眉眼间依旧不悦地凝着：“明明早到了，你刚刚就在门口一直看着。”
    李棠手里揉着平安符：“我也不想一直看着的呀。我脑子一直在说死腿快走开啊，可是我的耳朵说它太好奇了……”
    韶北：“……”
    眼看着少爷脸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李棠不敢皮了，她赶紧乖乖赔笑：“撞破人家表白的场景就够尴尬了，而且，你肯定会拒绝的嘛，总要给女生留点面子。”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拒绝？”韶北眉目深沉。
    李棠瞬间瞪大了眼，她伸手轻拍少年的臂膀：“少爷，你别吓我。你早恋了我的学分怎么办！”
    “学分？”
    自觉说漏嘴，李棠抬手捂住嘴。
    韶北一滞，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原来是得了好处。难怪那么听班主任的话，说什么都顺着我。”
    李棠赶忙找补：“学分是最次要的！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是很正直的好人啊。”
    少年深邃的眉眼微挑：“正直的好人？”
    “对呀，想当初你误会队内有人早恋，第一时间就举报了，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韶北眉宇间的不悦更甚。
    完蛋，怎么还越哄越糟了。
    “采访里你也说了学业为主不会早恋，”李棠偏头望着少年，绞尽脑汁，猛然想到什么：“对了韶北，当初在山神庙前的那个算命先生的话你记得吗？”
    “记得。”
    闷闷的，他倒要看看她要说什么。
    李棠一脸兴奋：“他不是说你将来情路坎坷嘛，既然坎坷那更不能早恋了，早恋早吃苦，晚恋晚享福。”
    韶北漂亮的眉眼压得极低，望着李棠无辜眨巴的大眼睛，他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冷嗤一声，径直向外走去。
    “那也要在那之前不被气死才行。”
    “什么？”
    李棠没明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第二天上午是男女400米混合接力。
    因为韶北的参与，让本来冷门的项目一下子变成了大热门。
    比赛开始前，跑道上聚集了大量人。
    好多人借着给自己班里的运动员加油鼓劲的由头靠近韶北。
    体育老师和裁判好几次勒令各自回到座位，不要打扰比赛，才终于消停一些。
    周围的欢呼声和啦啦队起哄的声音震耳欲聋。
    377班参加的四位是韶北、杨莫、钱许勤、以及刘语菲。
    两位女生在一二棒，韶北在第三棒。
    就算前两位女生失利，韶北也可以凭爆发力将差距追回来。
    预备声过后，发令枪响起。
    场边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和加油声。

 第23章

    隔壁赛道第二棒是男生，女生们很快被他拉开差距。
    韶北在斜着排开的人里身高腿长，格外显眼。
    他远远看了眼上游的刘语菲。
    两人接近前，韶北已经向后伸长手臂，目光专注向前，准备好接棒起跑。
    377和376班几乎是同时交接棒，隔壁班女生回头看着队友，结果因为惯性骤然摔倒，韶北被她绊了一下，脚踝一阵剧痛。
    场外传来惊呼。
    韶北死死握着棒子没有脱手，向前大跨了几步才稳住没有摔倒。
    顾不得大腿根处拉伤的痛，他加速向前，以微弱的优势拿下了第一。
    终点的老师和同学全都围过来关切韶北。
    韶北摇了摇头，他折身小跑到摔倒的女生身边。
    摔倒的女生叫孙婧。
    旁边的男生还在懊丧地复盘失败的原因是孙婧回头，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看到韶北，原本就自责的女生一下子红了眼眶。
    “对不起，影响到你了，韶北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体育比赛有失误很正常。”韶北轻轻蹲身下去，视线落在女生沾着灰尘沁着血的膝盖和大片擦伤的手臂。
    “去校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同行的女生既激动又担心，几人把女孩子拉了起来。
    孙婧向前艰难迈步，露出痛苦的神色。
    “让
    一下，让一下。“恰好李棠挤了进来，一看就蹙了眉：“这么严重？走路很痛吧？”
    才说完，她径直转身蹲下去：“来，我背你。”
    女生愣怔间，李棠已经拉着她的手指，避过了女生的伤口，将她的手臂绕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李棠瘦瘦的手臂绕过女生的膝盖，轻松将女生背了起来。
    陈茉莉走过来有点傻眼。
    周围看热闹的还在增加，看到李棠背着受伤的女生，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一直把人送到校医院。
    校医用双氧水给女生清洗伤口，不断传来女生忍痛的吸气声和抽泣。
    李棠听着小脸拧巴又皱缩。
    她悄悄放下床帘不敢再看。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李棠吓了一跳，看清是韶北之后，才捂着胸口喘了口气。
    “你脚还好吗？”她探寻的视线看向少年的脚踝。
    “没事。”韶北摇头。
    李棠望着他微微肿起的左脚踝，向外走去：“等我一下。”
    再回来时，李棠手上拿了一个白色的冰袋。
    少年在走廊里乖乖等着，他左腿微微屈着，把身体的重量放在右腿上。
    隔壁房间传来女生闲聊的声音。
    “我刚听说孙婧4x100摔倒了。选的时候那么拼把我们都挤下去，结果摔成倒数第二，还差点把韶北绊倒。”
    “我看他们群里发的照片了。唉，该说不说，摔这一下还真让她引起韶北的注意了。还是我们聪明，跑校医室躲清静。”
    韶北低垂着眉眼轻轻蹙着眉。
    “但是高二学姐不是说韶北和他同桌在一起了吗？那个叫李棠的，长得确实好看。”
    “而且韶北在场，结果是李棠背着孙婧送过来的。这说明什么还不明显吗。”
    李棠一把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女生和凳子上的女生警惕地看过来，看到两人，脸色瞬间惨白。
    李棠笑眯眯道：“说明我力气大呗。”
    她举了举冰袋：“既然没病，麻烦把床位让给真正的病号吧。”
    两个女生脸色惨白地起身。
    目送她们出去，李棠径直关上门，嘱咐韶北坐在床上。
    少年耳根微红，没动。
    李棠看了看绫乱的床单，以为少爷洁癖犯了，她抬手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铺了上去，然后一把把韶北按坐下来。
    少女举着自己手里的冰块跃跃欲试。
    耳根的热意一路向下蔓延。
    韶北伸出修长的手：“我自己来吧。”
    李棠这次没有反驳，把手中的冰袋放到他手中，不忘嘱托：“按着多敷一会儿。”
    丝丝凉意沁入，缓解了脚踝处的胀痛，脸颊的热意却更甚。
    李棠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刷着手机，很快笑了：“我说呢。原来是昨天那位跟你表白不成的学姐，把我们俩挂贴吧了，加上之前的谣言。”
    她把手机举到韶北眼前：“网上好多人都信了咱俩真谈了，尤其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韶北的眼睛落在李棠的抖音页面上。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我来处理。”
    李棠沉思了一下，蓦地问：“韶北，我如果在我的微博和抖音发和你有关的东西，算侵权吗？”
    韶北一怔，认真回答：“不算。”
    李棠又问：“你们公司不会告我吧？”
    “不会。”
    “那如果他们告我让我赔偿怎么办？”
    少年轻笑，棱角分明的侧脸在一片洁白的帘幕映衬下柔和下来。
    “我替你赔。”
    “真的？”李棠的眼睛顿时亮了，她打开手机录音功能：“你再说一遍。”
    韶北不明所以，还是乖乖说道：“如果我的公司告李棠侵权，我替她赔偿。”
    “好耶。”少女眉角眼梢都是快乐。
    她点了保存，然后收起了手机。
    ——
    校运动会最后一天散场后有烟花秀。
    今年的烟花秀由创生集团赞助，是景中乃至整个景城最盛大的烟花会。
    正赶上景城旅游潮，许多慕名前来的网红明星赶上了，在校外围满了整条街，用最高清的设备拍摄了下来。景中烟花秀直冲热搜。
    景中所有的学生集中到操场看烟花秀。
    绚烂的烟花犹如彩色瀑布和烟云在深空绽开。
    李棠拿着手机激动的拍着，镜头一转，旁边的韶北偏头，目光柔柔地看向她。
    烟花在少年脸上投下彩色的光晕，他的眼底好似盛着万千星辰。
    李棠脸一红，镜头向前，转向许辰。
    许辰的白发乖顺地垂下来，笑弯着眼睛，凑近镜头小声喊：“我爱景中，我爱大家，我爱棠——”
    韶北面无表情地伸手捂住他的嘴：“这个不许爱。”
    ——
    运动会一结束，高一的学生就进入了紧张备考的阶段。
    学校贴吧里关于两人的帖子全都销声匿迹。
    李棠把烟花秀的视频发到了网上，配了背景音乐，绚丽的烟花下，镜头扫过韶北英挺的侧脸，尔后少年眉目温柔地看过来；镜头向后，许辰像只白色小猫咪笑得恣意，看到镜头，唇红齿白的模样凑了过来。
    配文：【最好的景中，最好的青春。】
    评论区炸开了锅。
    【呜呜妹妹这么爽的日子过腻了吧，让我过过吧。】
    【妹妹你好，我是冀州高考状元，上学是不是很辛苦很累？需要滴滴代课吗qaq】
    【三个人学习一定很累吧，带上这个吧[小狗指自己.jpg]】
    【这个喷不了，这才是最好的青春，我的青春就是一坨。老天奶，还我妈生青春：）】
    【怎么又是景城！景城到底有谁在啊！】
    一片羡慕的呼声里，李棠再也没发过动态。
    既然所有人都在好奇猜疑，那不如她本人闹大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韶北的同桌许辰的前桌。
    果然，猜忌的声音一下子小了。
    期中的考题并不简单。
    原本入学朝气蓬勃的新生，考完以后就愁眉苦脸，一直到出成绩这天。
    李棠帮着数学老师把落下的钢笔送过去，被数学老师笑眯眯地喊住了。
    “李棠啊，你数学考得不错，错了两个选择一道大题步骤，有点可惜。”
    比李棠自己预想的要好，她笑着谢老师，犹豫了一下，然后问。
    “老师，韶北和许辰……及格了吗？”
    数学老师翻找了一下：“都及格了。怎么这么问？韶北同学考得很好啊，他就错了一个选择题。是咱们班最高分。”
    一张卷面整洁的数学试卷摆到李棠面前，上面明晃晃的145分差点晃瞎她的眼。
    第19章 男人温柔地揽住她的背脊。……
    李棠捧着数学试卷回来的时候，许辰正在双手交握闭眼祈祷。
    她面无表情地把试卷放到桌上，许辰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棠棠，我……我没有及格吗？”
    李棠嘴角轻牵。
    “不，你及格了。”她把许辰的试卷递过去，上面的87分格外显眼。
    李棠收起笑，瞪着眼睛把韶北的试卷推到本人面前。
    许辰弱弱地问：“是我哥挂科了吗？”
    “挂科？”李棠提高了音量：“他差一点——”
    “就满分了。”
    韶北挑眉看向她。
    李棠点了点试卷上鲜红的145分，深吸一口气：“有兴趣解释一下吗少爷？”
    韶北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幽深的视线扫了一眼分数，看向李棠：“因为你教的好？”

 第24章

    “那我可教的太好了吧。”李棠把自己的试卷摊开，上面是134分格外显眼：“把我不会的都教给你了。”
    韶北仰望着她，桀骜的双眼眨巴眨巴，显出几分乖顺来。
    “从今天起，”李棠愤愤地坐下去：“在我数学考满分之前，我不会再说一句话！”
    许辰哀嚎：“不要啊，棠棠，你要当一辈子的哑巴吗？”
    “……”
    李棠气得一滞，佯装要打许辰：“harry！你也学坏了！”
    谁敢信这还是一个月前听不懂隐喻的单纯小少爷啊！现在都会阴阳人了！
    李棠愤愤地捏着圆珠笔戳点试卷，小鹿般的眼睛瞪向韶北。
    “大尾巴狼！你
    坏事做尽！你赔我单纯的小少爷！”
    韶北笑看她胡闹，一本正经道：“赔不了，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恭喜，你现在有两个很坏的少爷了。”
    “你！”
    李棠气鼓鼓地移开视线，脸颊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
    ——
    11月过半，入了冬，天气迅速转凉。
    两场冷雨过后，气温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
    晨起走在路上，呼出的白雾都清晰可见。
    道路两旁的银杏叶厚厚地铺了两层，树顶光秃起来。
    临近圣诞节。
    韶北、许辰和李棠约好了平安夜逛景星游乐园。
    刚好同一个小区，李棠顺便约了姜予糖。
    四个人一见面，姜予糖立刻拉下了脸。
    “带他们两个干嘛？哪都去不成。”
    许辰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们明明做了伪装。”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许辰穿着休闲的米色卫衣和卡其外套，韶北穿了白色毛衣，深灰色大衣。
    姜予糖扫了一眼就气笑了：“怎么，你以为很隐蔽吗？现在景星游乐园和景都国际的大屏都在循环播放你们团的广告，跟俩通缉犯似的。”
    李棠扎着丸子头，穿着姜黄色的毛衣和菱形格子短大衣，显得分外乖巧。
    她拉了拉姜予糖的衣袖，笑着打圆场：“人那么多看不出来的吧？我们到了那边往人多的地方走，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迎面开来一辆熟悉的车。
    车窗降下来，露出李寻的脸。
    “哥？”李棠眼睛瞪大了：“你怎么回来了？”
    李寻的脸庞更加棱角分明，多了几分不羁和恣意：“学校放假，来陪你们过圣诞节。上车。”
    韶北已经拉开了李棠身侧的车门。
    李棠摸了摸鼻尖，进退两难间，姜予糖挥挥手，径直走向李寻的车：“你坐这辆吧，我坐你哥的车。”
    景星游乐园人满为患。
    景城的游客潮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游乐园今年也整了很多新活儿。必经的走廊做了互动内场，三步一个狼人帅哥npc，五步一个人鱼帅哥npc，十步一个魔法师帅哥npc。
    披着斗篷，下面是白花花的胸膛和八块腹肌。
    所有人都举着手机拍，演员也很敬业地和周围的女生互动。
    李棠和姜予糖兴奋地跟着人群向前。
    旁边白色翅膀的天使和白色长发的古风美男热情伸手互动，李棠和姜予糖在火热的氛围中上了头，就要伸手去和npc十指紧扣地回应。
    韶北和李寻一人一个冷着脸拎了回来。
    一直顺着人流往下走，别人腹肌都摸遍了，俩小姐妹愣是手都没牵到一个。
    好容易走到人流稀少的地方。
    李棠愤愤地叉着腰。
    姜予糖抱着臂，一手指到对面三个高大的男生身上：“什么意思？我们是来过节来了还是参加竞走了？两眼一睁就是走，直奔惊魂鬼屋来了——”
    姜予糖回头看一眼牌匾：“平安夜你们和鬼有个约会吗？我忍一路了，你们三个能玩玩，不能玩去跟小孩摇旋转木马去。”
    李棠愤愤地点头。
    “就是！那么多小哥哥要互动，你们一个都不让是要怎样！”
    “你们俩未成年小姑娘瞎掺和什么。再说了，全场人气最高的三个男人都在你们面前了。”
    李寻笑着出来打圆场：“不就是牵手吗？喏，给你们牵个够。”
    身后的城堡上的巨大屏幕正播放着azazel最新的香水广告。
    巨大的镜头里，韶北浮出水面，幽深的眼底蓄满深情，修长的指尖和面前的少女指尖轻触。
    面前的韶北也对着李棠伸出了手。
    眼睛和镜头里一样，幽深，清亮。
    许辰不明所以，也伸出了双手。
    姜予糖冷酷的脸庞攀上了一丝可疑的红，骂了一句“有病”，转身走向鬼屋。
    “来都来了，就玩这个吧，活爹们。”
    大屏上的画面定格。
    李棠脸颊发烫，扭头跟上姜予糖。
    鬼屋刚好上新圣诞主题《平安夜惊魂》。
    昏暗的餐厅，四处可见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墙上涂鸦着符咒和做法的东西，正对着钟的地方，倒挂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五个人进去的时候各个都说自己胆子大，根本不怕。
    才走了十步，灯光骤然变成血红色，面前突然悬挂下来一个吊着的尸体。
    李棠捂着嘴尖叫一声，汗毛都竖了起来。
    李寻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不停拍着胸膛碎碎念：“没事没事没事，都是假的。”
    继续向前，昏暗中，只有壁炉里的一点火光照亮周围。
    李棠本能地靠近唯一的光源，韶北和姜予糖还在冷静搜寻证据和出口。
    她看到地上掉着一本沾着血迹的笔记本，弯腰去捡。
    面前的壁炉突然打开，火光里冲出一具烤焦的尸体，面目狰狞犹如骷髅的男人瞪着空洞的超大眼白的眼睛，满是疤痕的手突然死死抓住李棠的手。
    李棠尖叫一声，使出全力抽出自己的手。
    房间里霎时间暗了下去。
    李棠下意识地冲向李寻的方向，恨不能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抓着他身前的衣服颤巍巍地喊：“哥！他他他……好可怕！”
    旁边也同步响起一个男声的惊呼。
    紧接着是姜予糖无语的声音：“寻哥，你不是说都是演的，一点也不怕吗？”
    李棠一愣，面前僵着的身体有了动作，很温柔地将她揽住，一只温柔的大掌轻拍她的背脊。
    头顶传来韶北沉稳低沉的声音，带着轻笑：“别怕，我在。”
    李棠：“……”
    灯光骤然亮起。
    韶北轻轻松开李棠，抽走她手中的笔记本，恍若什么也没发生，眼角眉梢含笑：“真棒，这么关键的线索被你找到了。”
    出了鬼屋，五个人都红着脸。
    只有许辰一个纯是被吓的。
    其他四个看天看地，半天不说话。
    姜予糖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李棠，陪我去买杯奶茶？”
    “啊？哦，好。”
    李棠很快反应过来，两人走向了商店区。
    四周炫彩的灯照亮了每一张带着笑容的脸，李棠和姜予糖并排走着，寒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意。
    两个人排着队取了奶茶再回来，原地的三个男生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喧嚣和惊呼声。
    直觉不对，李棠拎着两杯奶茶跑了过去。
    不断有人喊着落水了，紧接着她听到了韶北的名字。
    冰冷的夜风吹动着湖面泛起涟漪。
    水里扑腾着两个身影。
    韶北一只手拦腰托着菱形格子外套丸子头的女生，另一只手划着游到了岸边。
    他的帽子外套和口罩已经不见踪影，身上的白色毛衣彻底湿透。
    许辰和李寻在岸边，焦急地把他和落水的女生拉了上来。
    女生完全没有力气地躺倒，咳嗽间呛出不少水。
    韶北蹲在旁边喘着粗气，抬头就对上一脸担忧的李棠。
    他顿时松了口气，寒意一下子袭来。
    周围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照拍视频。
    韶北的黑发沾湿了，脸颊和眼底也是湿意，像是远处大屏幕上的场景照进了现实。
    人潮听到azazel团员在这边分外激动，大量的人涌了过来。
    姜予糖的视线在落水女生和李棠同色系的衣服和发型上绕了一圈，再看向韶北，眼底多了丝探究。
    园区的安保人员很快赶了过来，一人一条巨大的毛巾将两人裹起来，李棠趁乱把手中的热奶茶塞到了韶北和女生手中。
    混乱中，园区班车终于将一行人拉走了。
    当天晚上，azazel现身景星游乐园，韶北勇救落水少女的视频传遍了网络。
    回家的路上，李寻惊魂未定地向李棠絮叨：“我们听到有人落水过去看，许辰说不会是你吧，韶北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吓死哥哥了，我也以为你落水了。”
    李棠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起来。
    到了家，她辗转反侧，微信搜索框里打下：“你当时以为我落水了是吗？”

 第25章

    删掉。
    “谢谢。”
    又删掉。
    最后什么也没发出去。
    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迷迷糊糊起来，沈芸正在厨房炖汤，一股香气飘来。
    看李棠醒来，沈芸招呼她：“棠棠，你哥说韶北为了救你感冒了，妈妈煲了点驱寒的汤。你带去给他吧。”
    李棠一滞，问：“我哥呢？”
    沈芸在食盒里放了烧麦和点心，拧好保温桶：“回学校了，你打车去吧。”
    拎着食盒和保温桶到了别墅。
    李棠敲响了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自内打开。
    李棠扬起笑容，还没开口就怔住了。
    韶北脸色苍白，正将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穿着浅色西服套装的女人往门外推。
    女人拧着眉还要说什么，看到李棠，两个人停下拉扯。
    女人审视的目光落在李棠身上。
    第20章 给你二百万离开我的儿子。……
    李棠看了看韶北，又看向女人，嘴角的笑缓缓抿了下去。
    女人站直了，饶有兴致道：“哦，你那位小同桌看你来了。”
    惊讶对方认识自己，李棠眨了眨眼睛，没敢吭声。
    韶北嗓音哑得厉害，向李棠介绍：“我妈。”
    李棠抓着保温桶的提手，肃然起敬，乖乖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闻斐轻弯了弯唇。
    李棠拎起来手中的东西，解释来意：“我妈妈听说你感冒了，炖了点驱寒的汤，让我带给你。”
    “帮我谢谢阿姨。”韶北握拳挡住一连串咳嗽，侧身让开：“进来吧。”
    李棠乖乖对着闻斐颔首，拎着保温桶走了进去。
    韶北扶着门叹了口气：“你看也看完了，快走吧，不是还有会要开？”
    “让你舅舅开也是一样的。”闻斐的视线在李棠身上转了一圈，径直折返回去：“我先不走了。”
    韶北一急，刚要开口，又掩唇咳了起来。
    闻斐坐到沙发上，抱着臂笑得意味深长：“你病得重，妈妈留下来照顾你。”
    少年棱角分明的脸苍白，因为咳嗽脸颊和眼底微红，他握拳隐忍。
    “没有你的照顾我可能早好了。”
    许辰正巧从房间出来，闻言一脸紧张往楼下跑：“小姨，哥哥真的病得很重。姨父说你不要烧菜，让阿姨烧，不要毒死哥哥——”
    女人食指点了点手肘，侧目问韶北：“所以，你和你爸都觉得我厨艺差？”
    “很难评价。”韶北面无表情：“我和爸爸人生中的两次急诊就医记录都是拜你的厨艺所赐。就结果看来，你的厨艺虽然没有显现，但生化实验还是很成功的。”
    闻斐气结。
    老天奶！这是可以听的吗！
    李棠疯狂憋笑，埋头开食盒。
    许辰停了下来，看到李棠，眼底露出惊喜：“棠棠！”
    随即就闻到了饭香：“好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李棠打开保温桶盖子：“是我妈妈煲的汤和点心，要吃吗？”
    许辰点头，小狗一样凑了过去。
    韶北无奈地走到闻斐身旁，冷声道：“你只是想八卦吧。”
    “顺便的事。”闻斐压低了声音，精致的眉眼挑了挑：“我听糖糖说，你以为是她落水了才毅然跳湖救人的。你们两个，是好朋友还是男女——”
    “好朋友。”韶北无奈道：“你别听她瞎说，我只是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闻斐一脸不可思议：“你八岁的生日派对上，vansen家千金掉进游泳池，我让你去救人，结果你拿根高尔夫球杆把人家钓上来了。你爸爸当时教育你要像个绅士，你还板个小脸说最经济最优选的方案就是你这个钓法。这会儿四五度的天气往湖里跳，不考虑经济和最优选了？”
    韶北脸耳根发烫，清隽的脸上一本正经：“附近没有合适的工具。”
    “跟你爸一样嘴硬。”闻斐摇头，视线落在餐桌边的女孩身上：“就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有没有我一半主动了。”
    阿姨拿了餐具过来，很快把主食和小菜分盘装好，汤也盛了出来。
    许辰两眼放光。
    李棠分好筷子笑着招呼韶北：“少爷，喝汤。”
    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喊顺嘴了，她脸颊红了红，又看向闻斐：“阿姨，您要不要尝尝？”
    “我吃过了。”
    闻斐笑着摆了摆手，看向韶北的眼神意味深长。
    “看起来没有，难哦。”
    说完，闻斐起身回了房间。
    饭后，阿姨收拾着餐桌。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
    李棠催促韶北喝完药回房间。
    “你多多休息，感冒好得快些。我等下拿了保温桶就走。”
    韶北鼻音浓重，恹恹的：“我睡很久了，还不困。”
    许辰一脸不舍：“棠棠，反正是星期天，留下我们一起打游戏吧，好不好？”
    李棠抠着手指：“可是……”
    韶北带着热意的视线看过来：“怎么了？”
    李棠摇了摇头：“我还是走吧。你妈妈看到了，觉得我靠近你们别有用心怎么办？她会不会给我甩一张卡让我离开她的儿子？”
    阿姨拎着洗好的保温桶出来，闻言差点没憋住笑。
    韶北顺着问：“那你会离开吗？”
    李棠小鹿般的眼睛一瞪：“当然不会！我对少爷的衷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韶北轻笑。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几个人看过去。
    闻斐已经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身上少了些许凛冽气质。
    “我和你周阿姨还有糖糖约了逛街，你在家好好休息。对了，”
    她解释着，路过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到李棠面前。
    “这个给你——”
    李棠左右看了看，双手捏住卡的边沿，视死如归道：“好的阿姨，我这就离开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外甥！以后除非上课，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二位少爷方圆一公里的范围里。”
    韶北：“……”
    许辰：“……”
    周围一片沉默。
    李棠抬头。
    闻斐清了清嗓，轻轻点了下上面的字：“上面有我电话，方便的话，加个微信？阿姨想了解一下韶北的近况。”
    李棠这才看清是名片，上面用中英文写着创生集团ceo闻斐。
    闻斐松了手：“钱的话，微信转你可以吗？现在的小说里男主妈妈一般是给多少？”
    李棠抬手捂住脸：“我跟您开玩笑的阿姨……”
    闻斐笑了，揶揄地看一眼韶北，没忍住摸了摸李棠的头顶：“没事，阿姨以前也看小说。爱看霸总文的女孩子能坏到哪里去。”
    太有品了阿姨！
    李棠狂点头。
    但她还是不想活辣qaq
    晚上，闻斐那边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
    【小棠你好。】
    下一条。
    【转账52000元。】
    紧接着是一张搞怪表情包。
    【补药离开我儿子！捶地.jpg】
    李棠：【……】
    闻斐：【优雅喝茶.jpg收藏很久了，这个表情包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太潮了阿姨，潮得令人风湿。
    棠棠：【阿姨好。】
    第四条终于正常了：【小棠，时不时给阿姨发点小北在学校的近况，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
    李棠回复：【当然可以！阿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将成为您钦点的狗仔！】
    闻斐：【贴贴.jpg】
    【转账：52000元。】
    【转多了怕你家人生疑，想买什么的话可以和阿姨讲哦。】
    【摸头.jpg】
    韶北的微信消息也弹了出来。
    solarwind：【我妈没有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很为难的话可以不用理会。】
    什么叫奇怪的话。
    李棠望着两笔转账，对不起了少爷，那叫圣旨！这位现在可是她的财神奶。
    她截图发了过去，噼啪打字：【夫人不语，只一味的转账。】
    solarwind：【收下吧。】
    李棠点了收款，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义愤填膺给韶北发消息：【少爷，不是我说，夫人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韶北：【对我的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高考前先把你手机里的小说软件卸载了。】
    棠棠挣挣：【嘤。】
    solarwind：【……番茄卸载，晋江文学城可以留着。】
    棠棠挣挣：【好的少爷！遵命少爷！】
    ——
    元旦晚会，景中让大家以班级为单位展开，学校不另做安排。
    韶北和许辰请假没有参加。
    有人说是韶北见义勇为病得重，还有人说是两人赶回美国参加创生集团的年会了。

 第26章

    班上女生暗戳戳跑来向李棠打听，李棠摆手说自己不清楚。
    讲台上，抢凳子小游戏在欢快进行着，欢呼尖叫声响彻教室。
    临近下课，不愿参加的人在昏暗中无聊地玩着手机，很快所有人都刷到了热搜上高挂着的#韶北许辰创生集团年会##azazel跨年新歌#。
    相关热搜一骑绝尘，力压各大卫视和平台精心准备的节目和炒作噱头。
    李棠的手机震了震。
    是来自闻斐的微信。
    一共两张照片。
    华丽的宴会大厅里，暖黄的水晶灯照耀下，韶北西装革履，头发向后一丝不苟打理成背头，修长的手指轻捻着红酒杯。
    他正侧耳听着一旁端着红酒身处低位的人讲话，隽逸的面容在一众欧美面孔中也格外突出。
    闻斐：【小棠，你觉得怎么样？】
    李棠一时没懂闻斐在问什么，应该是让她夸夸自己精心栽培的太子爷？
    她立刻回：【太帅了！不愧是少爷！阿姨盛世美颜，少爷绝世容颜。星星眼.jpg】
    闻斐：【……】
    闻斐：【没了吗？】
    李棠立刻搜了一大段夸夸词发过去，又怕诚意不足，认认真真打了一句：【新年快乐，阿姨。】
    闻斐：【叹气.jpg】
    【转账52000元。】
    【新年快乐，小木头。跟小北也说声新年快乐吧。】
    我嘞个一言不合就转账。
    李棠有些慌了，甚至没注意到闻斐称呼她为小木头，径直点了退回。
    【阿姨，我不能再收您的钱了。您放心，我会多多给您发韶北和许辰的近况的。】
    闻斐：【哭哭.jpg】
    【好吧，吓到你了，阿姨让小北给你带了礼物，这个一定要收下。】
    【糖糖也有的。】
    李棠这才放心道了谢。
    低头挑了几张今晚有趣的活动照片。认真给许辰和韶北发了过去。
    韶北秒回：【新年快乐。】
    附赠一张顶楼烟花图。
    晚会结束。
    李棠帮韶北和许辰收拾课本和作业，两人的课桌里又被塞了不少礼物和手写信。
    她熟练地收到一个单独的袋子里。
    第二天下午。
    李棠写完作业就在家分类两个人的手写信和礼物，没有署名的算第三类。
    ——这是徐竞给她的小任务。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李棠正要起身，刚刚洗漱完的李寻顺手拉开了门。
    许辰和韶北站在门外。
    两人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拎着四五个精美的礼盒。
    李寻震惊了一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
    “晚会一结束我们就立刻赶回来了。”许辰探头：“棠棠，新年快乐！”
    他进门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这是小姨给你的礼物，这是我哥给你的礼物，这是我的礼物——先拆我的好吗？”
    韶北的感冒好了一些，不满地挑眉：“你这是作弊。”
    许辰一脸理所当然：“本来就没说不可以作弊。”
    少年身上裹挟着凉意，李棠赶忙让他们坐下。
    韶北的视线落在桌上一堆精致的信封里。
    李棠伸手指了指：“这些都是你们粉丝塞的手写信和礼物，要不要看看？”
    韶北盯了一会儿，从没分类的礼物堆里面拎出来一张浅灰色的卡片。
    那张卡片封面一角有小小的一行字：to李棠。
    许辰凑过来，直接念了出来。
    “亲爱的李棠同学，我知道，我是众多暗恋者中的一个。还记得军训时候你在树下乘凉时候的笑颜——”
    韶北好看的眉头蹙起。
    第21章 冰冷的唇擦过少女红着的耳尖……
    李棠拆礼物的手一顿，脸颊发烫，起身去夺。
    李寻身高腿长，快她一步从韶北手中抽走，念的更大声了。
    “李棠同学，感谢你当时送我的创可贴，抚慰了我身体和心灵的伤。我喜欢你，犹如春水潺潺永不停歇。我的心情，我想你懂。可以加我吗？我q.q是——”
    李寻牙酸地“啧”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的心情，我想你懂。我懂你个山路十八弯横跨大别山。”
    李棠伸手去抢，瘪着嘴，小声嘟囔道：“我又不知道是谁写的。”
    李寻抬高手臂，任由李棠挂在他胳膊上，挑了挑眉。
    “没收。要不，哥去加他聊聊？”
    李棠红了脸：“不要！当没看见不就好了。”
    “这种事，要杀鸡儆猴才行。”李寻将信封折叠起来：“我不允许任何一个黄毛惦记我妹。”
    身后，韶北和许辰各怀心事地咳了咳。
    李棠急了，愤愤地仰着小脸：“那你去吧！你就说你是azazel的李寻，是我哥，加他是为了警告他离我远点。第二天就给你挂热搜上。看谁丢人。”
    许辰眨巴着无辜的狗狗眼问：“队长，白毛可以靠近棠棠吗？”
    说完又指了指掩唇侧目的韶北：“黑毛可以吗？”
    “嘶。”李寻颇为头疼地看一眼李棠，又转向韶北和许辰：“你们三个要互相监督，谁都不许早恋，知道吗？韶北我很放心，主要是你们两个！一个天真无邪，一个笑口常开，莺莺燕燕自然来。”
    许辰：“……”
    李棠不服地哼一声，转去拆礼物。
    许辰送了她最新款的游戏机，是创生集团旗下子公司的限量版，全球只有三台。
    闻斐送的是一条手链，就连李寻看了都诧异地挑了挑眉：“nu家最新款手链，8万6一条，妹，你不会把少爷给卖了吧？”
    李棠脸颊绯红，嘴硬道：“才没有。”
    只是定期汇报一下少爷们的近况而已，怎么能算出卖呢。
    韶北送她的盒子最大，打开来，是一整本的高清流沙动态图册。
    李棠一眼就认出了是南极科考站拍的。
    极光，流星，雪白的冰川，湛蓝的海面，成群的企鹅，每一张都是绚烂而壮美的极地风光，加了流沙效果，放平和立起来仿佛活起来一样。
    李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隔着图片，仿佛能嗅到极地凛冽的风。
    相册一旁是一个方形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块长方形的冰晶，冰晶的中心是冰面上一对小小的企鹅脚掌印。
    李棠看着，眼底不自觉发热。
    “我父亲是南极科考队的成员。”韶北解释：“我拜托他帮我寄回来了一些。”
    “谢谢。”李棠爱不释手捧着，小鹿般的眼睛热切地看向韶北，少年面容严肃，耳根却微红。
    面前伸过来一封黑色的信封，隔断了二人的视线。
    李寻二指捏着信封晃了晃：“妹，又有一封给你的——没收。”
    李棠：“……”
    ——
    元旦一过，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让各科课代表收了作业，然后下发了期末考试的通知。
    学习委员将考试科目和时间表贴到黑板上，提醒所有人认真复习。
    期中过后，班里换了座位。
    韶北、许辰和李棠三人集体换到了右边靠近走廊的位置。
    这次是李棠坐里面，韶北坐在外侧。
    换了，但没有完全换。
    诡计多端的班主任！
    377班女生挺了大半个学期的腰
    终于断了。
    天气转凉，教室里的暖气烤的人时时犯困，班主任课间让开窗户透透气，冷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将呼吸按在口鼻间，教室里顿时此起彼伏的抱怨。
    班主任一个眼刀子飞下，底下的声音顿时止息。
    换完气，窗户终于被合上。
    韶北和许辰前一天排练到深夜，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假寐。
    少年棱角分明的脸正对着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
    李棠垂眸看着电话手表上的画面，按了拍照，不太满意，她指尖戳了戳韶北的手臂。
    少年迷迷糊糊睁眼，第一时间看向她，显出几分温柔，声音沙沙的：“怎么了？”
    李棠把一本物理书直接塞到韶北手中，然后调整角度按下快门，这才终于满意了。
    她收起手表一本正经道：“班主任让开了窗户。”
    少年头顶的黑发睡得毛绒绒的。他想都没想，垂眸从包里抽出自己的羽绒服，径直塞到李棠怀里：“穿上就不冷了。”
    塞完就径直趴了回去。
    李棠：“……”
    好清纯不做作的少爷，刚给闻斐发了照片的李棠瞬间被愧疚击中了。
    ——
    景城迎来第一场大雪的时候，一中也迎来了期末考。
    考前一周，李寻拉着李棠办了去美国的签证。
    考完第三天，李棠一早就被薅起来洗漱。
    沈芸已经细心地帮她收拾好了行李箱，反复叮嘱李寻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直到踏上去机场的路，李棠都还一脸懵懵的。

 第27章

    “哥，我为什么也要去美国？”
    “你寒假又没事干，离过年还早，陪哥哥去拍摄不好吗？”李寻双手交叠到脑后，靠在座位上：“而且，你那几个便宜哥哥也想你了。”
    李棠小小声不服：“谁说我没事干……”
    “你能有什么事？”李寻笑道：“你想去北欧五国不是还没攒够钱吗？”
    “我有……”李棠正要反驳，就听李寻说：“等你毕业，哥哥赞助你去。”
    “真的？”
    那当她没说。
    李棠眼睛弯成小月牙：“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登机进了头等舱，李棠才发现里面坐的三个全是熟面孔。
    两座的机型，他们三个却一人一排，跟不熟似的。
    姜予糖原本冷着脸，看到李棠，脸上扬起了笑，冲着她招手。
    “棠棠，这边——”
    话音刚落，李寻放了行李箱，一屁股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李棠蹙眉，李寻指着对面：“你坐那边，哥有话跟姜姜聊。”
    姜予糖酷酷的脸上一红：“……你别乱叫。我跟你有什么好聊。”
    李寻轻笑，声音低沉撩人：“就聊聊你在我后援会说我胆小怕鬼的事？”
    “……那是事实。”
    “还有我打游戏菜？”
    “那本来也——”
    “大小姐，我是把awm给你才死的。”
    “不影响你菜。”
    李寻：“……”
    空姐过来温柔提醒她落座，许辰旁边的座位放着molly，李棠看了看，坐在了韶北旁边。
    韶北正拿着平板看剧本。
    李棠系好安全带，好奇地探头看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和中文交错。
    她不好意思打扰，带起耳机看纪录片。
    飞机很快起飞。
    李棠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她脑袋正枕着韶北的肩头。
    入目是少年的黑色卫衣，往上是修长白皙的脖颈，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
    李棠脸颊发烫，瞬间攀上了红意。
    韶北正闭目休息，李棠悄悄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有些心虚地回头一看，李寻和姜予糖之前还剑拔弩张地斗着嘴，这会儿头抵头睡得正香。
    呃……
    大家都一样她就放心了。
    空姐过来送餐，韶北和其他三人陆续醒来。
    李棠红着耳根，不敢看少年，殷切地把餐往韶北那边递。
    再醒来是被飞机落地的提醒音吵醒。
    李棠睁眼，依旧是在少年的肩头。
    这次，韶北醒着。李棠抬头就看到少年微红的耳根。
    她小声说着：“不好意思。”
    移回了自己位置上，才看到身上轻柔盖着毯子，边角认真掖过。
    李棠绝望地闭眼。
    死头，真叫人意内啊，又睡人家少爷的肩膀上了。
    纽约刚下了一场暴雪。
    加长保姆车一路开进市中心的豪宅。
    李棠好奇地顺着窗口向外看，洁白裹覆着巨大泳池和高大的松树，城堡一般的别墅灯火通明，拢在大雪之下，像是童话故事的开篇。
    休息了一夜，一大早，韶北、许辰和李寻就被叫走拍摄了。
    闻斐拉着李棠和姜予糖杀去了商场。
    高定店内的柜姐一看是闻斐热情极了，带着三人进了vip室，各种甜点咖啡奉上，按照闻斐的安排给两人换了好几身高定礼服。
    第五次洁白的帘子拉开。
    姜予糖穿着黑色长鱼尾裙，头发简单地扎了个单马尾。
    李棠穿着雾霾蓝色的纱裙，裙摆堆叠了很多层却仍有通透感，好似阴天的海面，拂起层层波涛。
    销售顾问将她头发盘成漂亮的花苞头，衬得她皮肤白嫩，眼睛大而清亮，周身泛着少女的光泽。
    闻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看看姜予糖又看向李棠，满意地点头：“就这两套吧，帮她们做下妆造。其他四件也都包起来。”
    “好的闻女士。”
    盛装抵达纽约市最大的庄园。
    奢华的大厅衣香鬓影，灯火幢幢。
    正在举办上流社会的新年宴会。
    李棠和姜予糖跟在闻斐身后进去，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断有人端着香槟杯和闻斐交谈。
    酒杯递到两个小姑娘手中，闻斐回头提醒：“未成年，麻烦给她们换成果汁。”
    才说完，就被邀请去前方交流。
    “你们两个先自己转转。”
    四五个聚在一起闲聊的欧美男孩在看到李棠的瞬间，视线就锁定过来。
    开舞的前奏响起。
    几个人交谈着，一位梳着背头身高最高的男生率先走了过来。
    “hi，lady，cani——”
    场内骤然响起欢呼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身后的旋梯。
    李棠也回头看去。
    棕红色的复古旋梯之上。
    azazel的五位穿着笔挺地西装拾级而下。
    像是从古老国度走出来的五位王子。
    人群里自发开始齐呼“azazel”“azazel”，一浪盖过一浪，越来越整齐。
    安东尼和吉米看到李棠，原本绷着的隽逸脸庞一下子激动起来。
    两个人笑着挥手，韶北走在最前，率先对着李棠绅士地伸出手：“可以赏脸跳支舞吗？”
    一旁搭讪到一半的男生看到这一幕，摸了摸鼻尖，退了回去。
    安东尼和吉米愤然冷哼：“henry，你不绅士！”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过来。
    李棠本就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她凑近了，用手挡着唇在少年耳边轻语，小脸满是生动表情：“不行的少爷，我不会跳舞。”
    韶北的手顺势虚虚落在她的腰后：“我教你。”
    看少女仍有犹豫，他的声音闷了些，带了丝祈求：“在这里，被女士拒绝会很没面子，就当帮我，嗯？”
    隔得很近，少年身上木质带着清冽寒气的香气飘进鼻息。
    “帮你丢人也行吗……”
    李棠的手犹豫着落在少年肩头。
    韶北唇角轻牵，带着她滑进舞池：“不会丢人，我的荣幸。”
    一旁的姜予糖愤愤地瞪着将李棠拐入舞池的韶北。
    “想跳舞吗？哥哥陪你？”李寻一副浪荡模样，调笑着靠过来。
    姜予糖瞪他：“没兴趣。”
    “哦，我知道了。不会
    跳是吗？“李寻兀自点头。
    “我会！”
    “行。就当会吧，反正不去跳就不会露馅。”
    姜予糖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一把将他扯进了舞池里。
    一场舞下来，李寻被踩了不下二十脚。
    姜予糖那张冷艳的脸涨红着愤愤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走姿奇怪，一边龇牙一边竖大拇指：“跳的好跳的好，不愧是你。”
    “闭嘴！”
    李棠全程注意不要踩到韶北，韶北落在她的腰际稍稍用力，就引得她目光向上。
    少年眉目幽深，眼底仿佛蓄着整个宇宙，而那个宇宙里现在只有她。
    “别怕，看着我，跟着我的节奏就好。”
    脚步放轻了，腰际和交握的手却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闻斐站在远处摇头轻笑。
    “真是世事难料，儿孙自有儿孙福。”
    话音才落，她立刻冷下脸来，仰头喝了一大口香槟：“闻斐，你怎么说出这么可怕又有年代感的话！”
    ——
    抵达纽约的第四天，拍摄告一段落。
    韶北带几人去私人滑雪场滑雪。
    李棠只划过冰鞋。
    这种专业的雪板还是第一次。
    教练了解到她是初体验，认认真真地帮她把装备穿好检查好。
    滑雪道上洁白一片，在蓝天映衬下泛着耀眼的光。
    冰冷清新的空气一层层进入肺里，荡涤着连日来的浊气。
    李棠深吸一口气，心情都好了起来。
    韶北显然很有经验。
    他手握滑雪杖，修长的身体裹在橙色的滑雪服下，从高山上滑下，像一道橙色闪电，灵活地跃起，尔后环绕着跑道起起伏伏，倏然向前，稳稳停住。
    安东尼和吉米欢呼着吹起口哨。
    教练扶着李棠站在低坡这边站定，指导着她姿势。
    男生们已经渐次滑了下去，停稳后发出欢呼。
    李棠认真听着，身体前倾，重心放低。
    韶北靠了过来：“不要怕，重心放低，想象自己是只自由的鸟向前飞跃。”
    说完，他径直滑了下去。
    停在终点，对着李棠伸出手臂。
    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又反射到少年脸上，照出他此刻恣意又认真的模样。
    护目镜没有遮住他漂亮的眉眼，反而让他此刻又添了分光彩。
    李棠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
    教练轻轻扶着她确认：“ready？”

 第28章

    李棠点点头，忽然充满了勇气。
    “go”之后，教练轻轻助力了一把，脚下的长板带着她缓缓向前，过了坡之后，骤然加速。
    速度带动着风吹刮过脸庞，凛冽又畅快。
    李棠体会到快乐，微微张开手臂欢呼一声。
    脚下的滑板左右晃了一下，骤然失去了平衡。
    速度越来越快。
    李棠的欢呼也变成了尖叫。
    “怎么停下来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停不下来！救命救命救救我——”
    眼看少女直奔自己而来，韶北蹙眉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滑雪杖，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秒，就被李棠铲倒在地。
    少年闷哼一声，刚好压在的李棠身上。
    冰冷的唇贴上少女红着的耳尖。
    第22章 “汪……”
    韶北一滞，整个身体僵住了。
    身下传来少女低低的抽气声。
    韶北赶忙撑起手臂，焦急地看向她。
    “没事吧？”
    李棠眉头和白皙挺翘的鼻子皱缩着，她吸了吸鼻子，摆手：“没事。”
    鼻头被冻的通红，模样好不可怜。
    擦过她耳际的唇上是冰冷的空气也无法驱散的热意。
    韶北单膝跪地，隔着厚实的手套去拉李棠起来。
    李棠控制着笨重地滑雪服，顺着他的力道挣扎起身，却忘记了脚下是修长又笨重地滑板，两人的滑板缠在一起，刚稳住重心的韶北被她扯着胳膊又压了下来。
    李棠惊呼一声。
    紧接着，嘴巴被少年带着凉意脸颊堵住了。
    这次，少女的粉嫩柔软的唇结结实实亲在了韶北英挺冰凉的脸颊上。
    四目相对。
    李棠眨了眨眼，呼啸的风声而过，耳朵里只听得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少年脸上，又撞回鼻尖。
    两个人僵着，狼狈地分开。
    教练和李寻一行人赶了过来，将两人拉起来。
    确认李棠没事，李寻笑着揶揄：“可以啊妹，一个滑铲给全美自由赛道冠军放倒两次。”
    李棠瞪着小鹿般的眼睛，心脏跳的厉害，呼吸也是绫乱而灼热的，她不敢看韶北，抬手装冷，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滑雪对于初学者而言并不简单，尤其是摔过之后，李棠一直都畏手畏脚。
    几位男生乌拉拉滑了几圈，教练员怕两个女生玩得不尽兴，搬出来一个双人雪橇。
    实木的雪橇上刷着金黄色和红色的漆，前后各一个座位。
    座椅前固定了三根绳索。
    “棠棠，来当圣诞老人。”许辰抓着中间绳索的拉环，眼底亮亮的，挥手招呼李棠坐进去。
    姜予糖一脸嫌弃道：“圣诞老人有麋鹿拉雪橇，我们这充其量就是狗拉雪橇——还没有狗。”
    李棠卸下了脚下的雪板，坐进前座，脸颊耳根的热意终于在室外的冷气下消散。
    李寻看着座位里的两人，笑着扯了扯黑色手套上绳索的拉环：“我们三个来拉，可以吗，大小姐？”
    “中间的萨摩耶可以留下，不太喜欢左边的哈士奇和右边的德牧，”姜予糖嫌弃地看着李寻和韶北，抬手指了指一旁不远处的安东尼和吉米，一本正经道：“换那俩金毛来。”
    李寻：“……”
    韶北深邃的眉眼间积蓄着不悦：“姜予糖，你再随便给人取外号我就把你丢后山喂狗。”
    “丢吧，正好去选两只可爱的，把你们换下去。”
    韶北幽深的眼睛闭了闭，怒气压抑到极致。
    姜予糖稳稳坐在后排，手一抬就开始训狗：“准备好了吗，小哈，耶耶！好了请说汪！”
    李寻深吸一口气，玩世不恭地叉着腰：“汪。”
    许辰显然对这个游戏和安排极有热情，他学着小狗一样吐了吐舌头：“汪汪汪！”
    姜予糖得意地向韶北挑眉。
    韶北忍无可忍，丢下拉环，长手长脚地作势就要过来拎人喂狗。
    李棠急急地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直直望进韶北眼里，刚刚平复下去的脸颊又烧了起来，脑袋里好似有烟花炸开。
    偏偏姜予糖还在身后拱火：“你不叫有的是人叫。喂，那边的小鸡毛，要不要拉雪橇！”
    不远处的吉米听到了，激动地挥舞着滑雪杖：“要！我要给妹妹当小狗！”
    李棠：“……”
    姜予糖向前搭上李棠的后背，一脸挑衅地看向韶北：“棠棠，他可不是什么好狗狗，换一只吧。”
    少年的视线也落在她头上。
    李棠脑袋瞬间空白，下意识反驳完：“不，少爷也可以是好狗狗！对吧……”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生无可恋地闭了嘴。
    她扒着扶手埋下头去，等待韶北把她们俩都丢去后山喂狗。
    吉米一阵风一样滑过来：“妹妹！我来了！”
    “你可以走了，没你位置。”
    身旁传来少年冷冷的声音，紧接着是吉米叨叨的抱怨。
    李棠讶异地抬头，韶北已经倾身拾起拉环。
    姜予糖扬了扬下巴，不依不饶：“小德牧，准备好了要说汪。”
    黑色的滑雪手套被稳稳攥在掌心，韶北耳根红着，低头看向了李棠，薄唇轻启。
    “……汪。”
    李棠眨了眨眼，脸一霎爆红。
    姜予糖在身后暗暗竖了个中指。
    韶北视若无睹地转回身去，三个少年拉了拉手中的拉环，李寻喊了个口号，三人犹如三道橙色的光，齐齐向前滑去。
    绳索瞬间绷紧，紧接着，身下的雪橇呼啸着向前飞驰而去。
    不远处是蓝天白云，金色的霞光。
    周身的一切呼啸着向后而去。
    面前的三个少年修长的身影交错飞驰着，护目镜下是微弯的唇角。
    少女畅快的欢呼响彻雪场。
    ——
    夜里纽约又下了一场暴雪。
    房间里温暖如春。
    李棠洗了澡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少
    年的薄唇落在耳根的触感。
    她抬手捂住耳朵，翻了个身，嘴唇擦过柔软的被子，好似贴到少年脸颊的触感。
    手滑到脸上，捂住嘴唇。
    脑海里又浮现出少年握着拉环，视线落到她身上，低低沉沉的声音入耳。
    “……汪。”
    啊啊啊——
    李棠倏地坐了起来。
    四周万籁俱寂，安静得能听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李棠拉开窗帘。
    天空像是一张深蓝色的巨幕笼罩下来，地上的万物洁白一片。暖黄的路灯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争先恐后落了下来。
    她伸出指尖，想要去追随落下的雪花，却先触到了冰冷的玻璃。
    凉意让思绪瞬间回笼。
    满脑子少年挺立的鼻梁，薄而软的唇，脸颊的触感。
    李棠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你脑子坏掉了吗李棠？不就是不小心摔倒了碰到一起……怎么还忘不掉了。少爷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千万不要多想。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学习！”
    盘腿坐回床上，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内搜刮知识点：“abandon，抛弃，放弃。abandonhim——”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眼前又浮现出华丽的大厅里，少年揽着她的腰，牵着她的手跳舞的模样。
    他深邃的眼底倒映着她的模样。
    李棠深吸一口气，脸颊烫的快要烧起来，什么也背不下去了。
    她翻出手机，看一眼余额。
    “不可以喜欢少爷，听到没。喜欢财神爷是要遭天谴的。”
    说完，被子一掀蒙住头。
    “睡觉！”
    同一时间。
    韶北辗转反侧。
    枕边是那个宝蓝色的平安符，韶北按亮手机，滑动了一下，隐藏的照片上，他拿着手机看向镜头，李棠在身后俏皮比了个耶，她笑的眼睛和唇角弯弯，视线却是看向身侧的。
    这是两人唯一一张合影。
    韶北的指节轻轻碰了碰唇峰，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女耳尖的凉意。
    想到少女小鹿般的眼睛和柔软的唇，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和耳尖红的快要滴血。
    ——
    接下来的几天，azazel的拍摄一下子紧凑而忙碌起来。
    闻斐一有空就带着李棠和姜予糖满纽约逛，给他们的父母也采买了许多礼物。
    怕两个小姑娘有心理负担，直接交代助理提前空运回国。
    离开纽约前一天，天又下了一场大雪。
    傍晚的天空灰蒙蒙阴恻恻的，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好似要将整个纽约掩埋了一样。
    李寻他们终于结束了封闭拍摄。
    李棠和姜予糖商量了一下，决定给五个人和闻斐各买一份礼物。

 第29章

    结果被李寻和许辰提前知道了，原本两个人的行动变成了五个人一起压马路。
    路上行人很少，身上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和大衣，风吹到脸颊还是刺骨的疼。
    两个少女手挽手走在最前，三位挺拔高大的中国少年慵懒地跟在后面。
    商店里的灯光和大厦的屏幕的光将五个人的身影照亮，拉长。
    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来的几天连绵有雪，跟着闻斐车接车送直达商场贵宾室，这还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单独逛街。
    路边许多小店还挂着圣诞的装饰，一片祥和宽松的氛围。
    许辰格外兴奋。
    “棠棠，你可以给我买冰淇淋吗？”
    “当然可以，但是那个不算礼物啦。”
    “那你可以送我小狗吗？”
    “玩具狗还是活的小狗？”
    “活的小狗。”
    李棠还没回答，韶北冷声拒绝：“不行。molly你可以随时带着，狗不让带进学校。”
    许辰委屈地闭上嘴，满脸失落。
    李棠想了想，歪头安慰他：“我给你买个可以挂在包包上的小狗怎么样？还可以和molly作伴。”
    许辰的眼睛一下又亮了起来。
    “先给你买冰淇淋吧。”
    马路对面不远处是一家冰淇淋店，门口冰淇淋的灯牌亮着。
    李棠跑了过去，点了一份香草味的。
    街角的灯牌正在播放azazel的香水广告。
    大屏上是许辰的脸。
    大屏之下，一位长卷发的街头艺人正在表演节目。
    几个人经过的时候，男人刚好表演完。
    姜予糖戳了戳李寻：“有零钱没？”
    李寻掏了掏口袋，把零钱都丢到男人脚边的吉他包里。
    男人道了谢，一抬头，视线定格在许辰身上，他回头，在广告牌上确认了一眼。
    店主把冰淇淋递给李棠，李棠正要付钱，身旁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率先付了钱。
    回头就看到韶北的脸。
    “……谢谢。”
    韶北从她手中接过冰冷的冰淇淋，两人往回走。
    恰好有车开过。
    等待的间隙，李棠余光偷偷看向韶北，却见少年看着对面，眉头拧了起来。
    对面传来李寻和姜予糖的惊呼声。
    韶北已经擦着车头冲了过去。
    汽车发出了巨大的刹车摩擦声，驶出一段距离，终于停住。
    湿淋淋的车辙印上扣着一杯冰淇淋。
    李棠愣怔地看向对面。
    耳朵是长久的嗡鸣。
    视线里的一切好似都放慢了一般不真切。
    李寻拦腰禁锢着那名街头艺人，男人手里挥舞着一根半米长的锋利的金属支架。
    许辰躺在地上，姜予糖跪在他身边试图将他扶起来。
    他倒下的地方有小小一滩鲜艳的红色，诡异地绽开在雪里。
    第23章 在和谁打电话？
    医院走廊。
    李棠红着眼眶坐在长椅上，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攥成一团，姜予糖坐在一旁扶着她的肩膀。
    李寻和韶北在手术室门口倚墙站着，手术进行中的灯恒久的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私人医院的走廊明明泛着恒温的暖意，心底的寒意却几个少年心底震荡开。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来。
    三个人裹挟着一阵寒意快步走来，皮鞋和高跟鞋鞋底在地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
    黑色西装裤腿和长风衣的衣摆自视线里略过。
    李棠和姜予糖僵直了背脊，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为首的黑衣男人身量很高，带着一阵犹如雪松枝头刮过的冷风，几步跨了过来。
    他不发一言，抬手就给了韶北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尤为清晰。
    李棠心里惊了一下，猛地抬头，韶北的头偏向一侧，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五根鲜红的手指印。
    她倏地站了起来，被姜予糖拉住了。
    “我怎么跟你说的！既然你要带走小辰就必须保护好他。你非拉着他当明星抛头露面就算了，为什么要去外面瞎逛，为什么不带保镖！”
    韶北的舌尖默默抵了抵腮帮，他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冷沉。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让他接触外面。”
    “怎么不能？！我养得起他，创生旗下的子公司遍布各行各业，他可以在安全范围里做任何事。”
    “然后呢，”少年深邃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嘲意：“让他在你铸造的温室里活一辈子吗？小辰和舅妈的梦想明明是站在舞台上。”
    话题被引向某种禁忌。
    男人和许辰有些相似的眉头蹙起，才垂下去的手又隐隐有抬起的趋势。
    “许易晋！你再动手试试！”
    闻斐走过来，一把掀开了男人的手，然后满眼心疼地掰着韶北的脸查看他的伤势。
    修长的指尖触到微微肿起来的脸颊，韶北一声不吭，偏头躲开。
    许易晋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焦灼又懊恼地扶额。
    许是一路赶来，闻斐向来精致的短发有些凌乱，看着韶北倔强的模样，她蹙着眉无声叹息。
    “警方已经把人拘留了。那人叫韦斯特，他弟弟是几年前校园霸
    凌小辰的人之一，现在还在洛杉矶监狱关着。”
    “据他说，他弟弟在狱中给小辰写了半年多的道歉信，没有得到减刑，崩溃了，自杀未遂。父亲因为长期酗酒冻死在了那年冬天，母亲也精神分裂了。韦斯特自己原本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络歌手，因为被举报账号被永久封禁了，只能流落街头赚点微薄的钱。”
    闻斐纤长的手指插。进头发里向后梳顺，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她看了眼韶北，又看向许易晋。
    “半年前你们几个出道后，韦斯特就盯上了小辰。他卖艺的地点通常也是有azazel广告投放的地方。”
    注意到一旁的李棠，闻斐牵了牵唇。
    李棠攥着手指，小鹿般的眼眶通红，心里的自责快要涌出来：“对不起，是我……”
    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
    所有人立刻拥了上去，医生戴着医用口罩出来，对着闻斐和许易晋毕恭毕敬地汇报：“harry头部受到重创，伤口有12公分长，已经清创缝合过了。我们为他做了脑部ct和一系列检查，神经没有受损，轻微淤血需要待后续吸收。”
    所有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harry最近一个月要住院观察，近三个月都不能参加太剧烈的活动和运动了。”医生说着，两位护士将许辰推了出来。
    少年侧躺着，脸色苍白，漂亮的桃花眼紧闭，如果不是脸上的氧气面罩和身上的一堆检测仪器，他安详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车子从李棠面前经过，许辰后脑勺的头发全被剃掉了，裹覆着厚厚的医用纱布。
    鼻头和眼眶的酸胀齐齐涌来，李棠抬起手背抵住了鼻尖。
    许易晋径直跟了上去。
    闻斐抬手摸了摸李棠的头顶，又看着姜予糖笑了笑：“小辰有我们照顾，你们明天就回国了是吧？记得帮我向家里人问候过年好。”
    说完，她也跟了上去，在电梯关门前踏了进去。
    手术室门口，四个人沉默地站着。
    李寻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姜予糖蹙眉对着他使眼色，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想他再挨他舅舅一巴掌吗？”
    李寻看一眼韶北，懊丧地闭了嘴。
    韶北面无表情地看向闻斐留的助理。
    “你先送他们几个回去收拾东西。他们明天回国。”
    助理点头，做了“请”的手势，李棠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少年，跟李寻一起踏上了电梯。
    整个走廊只剩下他一个人。
    韶北低垂着头，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电梯门又打开，这次，徐竞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她径直走到韶北跟前，看到少年脸上的伤，眉头心疼地拧了起来。
    “许辰呢？”
    “手术很顺利，刚转到病房。”
    徐竞叹了口气：“我从业这么多年，带过的艺人和组合数不胜数，你们真是最难带的一届。”
    韶北轻轻扯了扯唇角，牵动着伤口，少年轻轻皱眉，另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他问：“后悔了吗？徐老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徐竞无奈地苦笑：“你是走到明处引蛇出洞了，但是这样的蛇有二十个甚至更多，值得吗？”
    “受害者不该战战兢兢躲在暗处。”少年深邃的眉眼间满是坚定和偏执，漆黑的瞳孔闪着微光，脸上的伤衬托得他好似为正义而战的国王。
    “我要许辰站在最高的舞台上，我要那些伤害他的人永远如过街老鼠一样颠沛流离苟且偷生。”
    “行吧，大少爷。大过年的，你们是热血少年正道的光了。我又得回去和导演协商拍摄周期了。”

 第30章

    徐竞头疼间，电梯又叮的一声打开了，她警惕地看了过去。
    李棠手里抓着冰袋，用白色的毛巾裹着，她犹豫了一下，靠了过来。
    把冰袋塞到韶北手里，她抬起头：“你的脸……冰敷一下，会好一点。”
    韶北这才看到她眼底红红的，睫毛上沾着湿意。
    “怎么哭了？”他问。
    李棠抿着嘴，移开了视线：“没有哭。”
    “和你们没关系。”少年却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即便今天不逛街，下一次也可能会遇到这种事。不必自责。”
    少女低着头几不可查地点了点。
    “我先走了。”
    徐竞若有所思地喊住她：“李棠，是吗？”
    李棠疑惑地回头，眼底红红的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乖乖点了点头。
    徐竞抱臂敲了敲自己的手臂，笑道：“有兴趣当艺人吗？”
    这下，就连韶北都不解地看向她。
    李棠红了脸，摇摇头，又摆了摆手：“不行的，徐老师，我抖音、小红书和微博骂过人，微信和闺蜜骂人吃瓜的记录能拉两千页，头发还分叉，早上出道中午塌房下午退圈，当不了。”
    徐竞：“……”
    韶北一愣，反应过来后，棱角分明的脸上艰难地憋着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漂亮的眉头蹙起，这才抬起来手中的冰袋，欲盖弥彰的敷在脸颊。
    柔软的毛巾裹覆着冰块，丝丝凉意沁进脸颊，缓解了火辣的麻木痛感。
    李棠眼底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她挥了挥手，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
    徐竞长久望着李棠的方向，意味深长道：“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要带许辰回国，还偏偏去景城了。”
    ——
    回国不久就是过年。
    景城是一个传统年味儿很浓的小城。
    老城区所有街道挂满了红色的长灯笼，木门和镂空的窗上贴着红色的对联和倒福，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
    李文权除夕夜当天才值完班。
    一回家，电视里放着春晚，李棠正陪着沈芸一起包饺子。
    他脱下外套，笑看着女儿：“宝贝，你哥呢？怎么不帮你们。”
    “在厨房呀。”李棠笑着望过去，这才发现刚刚还在厨房炸丸子的李寻没了踪影。
    正疑惑间，李文权洗了手，自觉穿了粉红色的围裙。
    “去找找你哥，我来帮妈妈。”
    “好。”
    李棠洗了手，从房间找到阳台，瞟到李寻正在打电话的身影。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
    李寻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别生气了，等下吃完年夜饭，我上号替你报仇。”
    “替谁报仇？”
    身后幽幽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李寻回头，看到李棠，拍了拍胸口：“妹！你怎么一点声音没有，吓死我了。”
    “我动静老大了，这么专注，跟谁打电话呢？”李棠探头去看，被李寻躲开，少女狠狠蹙眉。
    眼神博弈五秒，她扭头作势对客厅喊：“爸爸妈妈，我哥谈恋爱了……”
    李寻揽着她的脖子慌忙捂住她的嘴。
    “嘶，你别瞎喊！是姜姜，姜姜。”
    李棠正要咬他的手，瞥到视频通话里的姜予糖。
    “予糖？新年快乐！”她扒开李寻的手，眼睛亮了起来，很快又狐疑地皱起眉：“你俩怎么背着我偷偷打电话！”
    “过年好，”姜予糖看背景是在自己房间里，她脸颊微红，解释：“我跟寻哥组队打游戏。”
    “哦哦。”李棠点头：“我爸让喊我哥做年夜饭。”
    “知道了。”李寻松开她，敲了敲她的头，看向屏幕：“我晚点上号喊你。”
    吃过年夜饭，因为赶着第二天去山神庙上头香，沈芸和李文权早早就睡下了。
    李寻陪着她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也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李棠一个人坐在客厅，电视上的节目已经进行到后半程。
    临近0点，窗外的烟花越来越密集地远远近近炸开，每年都是如此的时刻，她忽然觉出一丝空落感。
    春晚的主持人在一片穿着通红喜庆的演员的簇拥中开始了新年倒计时。
    “5，4，3，2——”
    手机震了震，尔后屏幕亮起来。
    李棠看去，是韶北的微信视频。
    “1——铛——”
    新年的钟声
    响起，窗外炸开一朵巨大的粉色烟花。
    楼下传来年轻人欢呼新年快乐，夹杂着我爱你的誓言。
    已经有近半个月没联系。
    因为许辰出事，和韶北跳舞以及滑雪不小心摔倒亲密接触的事都被冲淡了，纽约的一切好似李棠自己做了场辛德瑞拉的旖旎美梦，什么也没有留下。
    除了她的少女心事，埋藏在偷偷想起他又不可以想起他的时时刻刻。无人知晓。
    李棠指尖发烫，按下接听，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第24章 算什么男人
    韶北身处纽约那栋巨大的别墅，他的房间依旧是清冷的灰白色调。
    “新年快乐。”
    纽约的正午又在下着雪，镜头晃动，聚焦在韶北棱角分明的下巴和浅灰色的居家毛衣上，他将窗户关上，尔后面向了镜头。
    “新年快乐……”
    李棠小声回着，脸颊莫名燥热，她移开目光，揽过旁边的抱枕挡在身前。
    韶北坐回到椅子上，屋内的冷清和李棠这边窗外的吵闹形成极大的反差。
    “景城热闹吗？”韶北轻声问。
    “很热闹，”李棠点头：“老城区可好看了，好多人穿汉服去拍照。除了我们学校，其他地方都灯火通明的。”
    韶北闻言唇角牵起一抹笑，深邃的五官被头顶暖黄的光照得温柔又落寞。他清瘦了些，整个身形都显得很寂寥。
    “少爷，你瘦了。”
    话脱口而出，李棠自己都愣了，脸颊的灼意让她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外面绽开的烟花和小孩的嬉闹传来。
    她猛地起身，将镜头移开，欲盖弥彰道：“楼下在放烟花，我带你看看吧。”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李棠走到阳台，拉开窗户，翻转镜头对准了天空。
    空气里飘着浓浓的烟火味。
    幽蓝的天空飘散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薄雾，楼下的女孩兴奋地欢呼着，尖锐的轰鸣声后，一道火光冲向天际，在最高处骤然炸开来，扩散成两个交叠的粉红色的爱心的形状。
    紧接着第二簇也直直冲上来，炸开成粉紫色的“iloveyou”。
    镜头的两端俱是沉默。
    惟有心跳声响彻整个胸腔，在烟花止歇的间隙疯狂叫嚣。
    楼下是拥抱在一起的小情侣。
    新的轰鸣声拖着闪耀的尾巴一飞冲天，在天边绽开，每一条光线末端二度炸开成大朵的烟花，整片天空都被照亮。
    终于，是不含暧昧私情的庆典烟花。
    冷空气吹拂在脸上，缓缓将那旖旎热意驱散。
    夜风裹着浓重的硝烟味飘进鼻息，李棠偏头打了个喷嚏。
    “我看够了，快回房间吧，小心感冒了。”
    屏幕那头，韶北蹙眉，轻声提醒。
    李棠吸了吸鼻子，拉上了窗户。
    “许辰好点了吗？”
    “伤口基本长好了，最近褪痂期，还要在住院观察一阵。”
    “没事了就好。”
    李棠长舒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许辰虚弱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咬着嘴唇沉默下来。
    “对了，那天滑雪——”
    少年清冷的声音自视频里响起，李棠抬眼，意识到他提到了什么，脸先红了。
    “啊……那天都怪我不小心，对不起。拜托就当没有发生过吧。”她慌忙道歉，信誓旦旦举起二指对灯发誓：“我保证，我对少爷只有最纯真的同桌情谊和革命友谊，绝对、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韶北修长的指尖拎起一根粉色的发圈，闻言，唇角的笑固住，尔后和眼底的星星一起坠落。
    “是吗。”少年声音沉缓幽冷：“你的发圈落在雪场，教练后来给送了回来。”
    李棠怔忡着闭了嘴。
    懊恼自己真不适合当贼，一旦有了贼心便如惊弓之鸟。
    她小声道：“不用费心留着的，我还有很多。”
    少年低垂着眉眼，没说话。
    主卧的门打开，李棠猛地把手机扣到沙发上。
    李文权打着哈欠出门，看到她愣了一下：“还不睡吗乖乖？你哥怎么不陪着你。”
    “他刚回屋，我就睡了。”
    李棠红着脸，好似被撞破某种隐秘，逃回了房间，关上门，再度看向手机时，通话已经挂断了。
    早上不到五点，李棠和李寻就被李父敲门喊了起来。
    兄妹两个顶着黑眼圈迷瞪着眼，天还擦黑，就被夫妻俩拉着直抵山神庙。
    山神庙门口已经扎堆满了人。

 第31章

    六点半一到，庙门大开，乌泱泱的人涌了进去。
    巨大的生着锈的香炉里染着十几盘防风蜡烛，人们排着队将手中一把香点燃，蒲团上一排一排的人跪拜着，祈求新年平安健康。
    烟雾缭绕间，李棠眼泪涟涟，思绪渐渐清明。
    沈芸把点燃的香递给父女三人，李棠和李寻乖乖跪在两边，闭目许愿的时候，李棠眼前浮现出韶北的脸。
    在神仙座下，想到少年的容颜，懵懂破界的心思仿佛都是一种罪过。
    生怕那罪过让别的愿望都不算数。
    李棠摒弃杂念，持香叩拜。
    山神娘娘，请让韶北和许辰平安健康，得偿所愿吧。
    十五一过，年味骤然淡去。
    开学第一天，一中的学生脱下过年期间五颜六色的衣服，套上了朴素的校服。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赵梅走进教室。
    李棠身边和前排空落落的，两排座位只坐了她一个人，全班人的视线都瞄了过来。
    等待课件准备好的时间里，后桌的女生戳了戳李棠，她偏头向后看去一下，一个小纸条塞进了她手心。
    【韶北和许辰怎么没来？】
    李棠将纸团揉成团，没有回话。
    第一个星期过去，韶北和许辰不来学校的消息传遍了景中，在网上悄然发酵。
    时不时有人试图从李棠嘴里打听两人的动态，问不出有用讯息，便开始在背后阴阳怪气。
    李棠秉着不惹事的心态统统无视。
    周一课间操过后，隔壁班一个高马尾的女生在操场出口拦住了她。
    李棠和她只有过一面之缘。
    女生笑着挡在她身前：“李棠，大家都是同学，你就告诉我们一下呗，许辰和韶北是不是不在景中念了？”
    “我不知道。”
    李棠端着保温杯就要绕过去，又被抬起的手臂挡住去路，女生高高挑着眉。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有他联系方式吧，你自己肯定问过了。”
    李棠深吸了一口气：“联系方式有啊，你要吗？”
    女生错愕了一瞬，红了脸颊：“好啊……”
    李棠轻嗤：“给联系方式知道要，刚刚给脸的时候怎么不要。”
    “你、你怎么骂人！”
    周围路过的人窃窃私语着，女生后知后觉，因为难堪，指着李棠，怒意昭彰。
    身后的阴影一闪而过，姜予糖冷着脸把女生的手按着甩下去。
    “她骂你不是因为你上赶着找骂吗？于沛兮，你那么横怎么不去找校长和班主任要呢？自己违反纪律被点名三回了，说不定很快你也不用在景中念了，还有空关心别人。”
    “你！”
    女生脸色难堪到极点，姜予糖身高比她高出大半头，她仰头怒视着，气势全无。
    姜予糖面无表情拉着李棠离开。
    绕至无人处，姜予糖愤愤深吸了口气，蓦地开口：“要不你转个班吧。”
    “啊？”
    “离他俩远点，好好当自己的高中生，没那么多烦心事。”
    李棠犹豫着：“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担心上他们了。没有你，自有保镖保姆助教全程跟着。”
    “那不是……没有自由了吗？”
    姜予糖眉眼冷艳望着她，眼底有淡淡的嘲意：“你以为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像是谈论一个陌生人的刑期。
    李棠沉默下来，心底莫名酸胀。
    姜予糖已经掏出手机，几下
    翻出微信，长按语音条：“你能不能管管你们那些粉丝？消失这么久既不公关也不发声明，让那些人每天缠着李棠问问问，你算什么男人！不行你们解散你家公司宣布破产吧啊——”
    她口齿清晰，语速极快吐露着无情的字眼，李棠眨着眼睛听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跟韶北说，慌忙去拉她的手。
    指尖一松，消息径直发了出去。
    姜予糖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怕他？”
    “不是，”李棠摇了摇头，捂住她的手小声道：“予糖，你怎么偷偷带了手机。”
    “……”姜予糖无语了一瞬间，举到她跟前：“你有话说没？”
    李棠摇头：“我没什么……”
    姜予糖“嘶”了一声，拿走了手机，对着话筒接着：“她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你看着办吧。”
    李棠：“……”
    半个小时后，azazel官号发布了最新公告，称许辰因个人身体原因暂留美国，预定于夏季上映的同名电影也在紧张筹拍中，大家敬请期待。最后，请粉丝和同学不要打扰韶北的同桌，否则，创生集团将保有追究责任的权利。
    消息一出，当即引起热议。
    粉丝都在关心许辰身体和新电影，#韶北同桌#这个词条也被顶上了热搜。
    李棠抖音最新视频的评论区讨论得热火朝天。
    【羡慕二字我已经说倦了】
    【妹妹，租桌位吗？姐有钱，姐诚心。】
    【官号发“请不要打扰韶北的同桌”，谁懂呜呜，娱乐圈文还是保守了】
    【听我的，将来写简历一定要把“曾让创生集团为我发声明”写进去，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韶北的同桌翻开爽文看了两页：这也不爽啊】
    跟风的id好多都是“韶北的同桌”加特殊符号。
    李棠红着脸刷了一会儿，跳转回微信。
    从那个声明之后，韶北没有发任何东西，界面只有许辰发来的两条消息。
    【好想棠棠，好想景中，好想377。】
    配图，拍摄现场：韶北穿着美高中生的校服在教室里，英挺的侧脸格外优越。
    棠棠挣挣：【想就回国吧少爷，正好赶上期中考，景中也是好起来了，老师说数学比往年更难了呢。】
    许辰：【……qaq】
    【我还是拍摄吧，棠棠，医生说我有后遗症，学不了数学了。】
    棠棠挣挣：【……】
    嘤，小少爷学成了，不好逗了。
    第25章 可以随时看她。
    最后一股寒潮过后，白日渐长，天气回暖。
    窗外银装素裹了几个月的树突然抽了新芽。
    沈芸将干洗过的羽绒服叠到箱底，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挂上了薄外套和春装。
    临近期中考试，紧张且忙碌的学习让大家几乎淡忘了班上还有这么两个风云人物。
    李棠难得体会了一阵平静的高中生活。
    和韶北的微信聊天停留在一个月前。
    据李寻说，他们的电影进入了繁忙的收尾期。
    创生集团为此买下了一座高校，所有演员集体吃住在学校里。
    期中考最后一天，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一大早，眼皮就一直跳，莫名心神不宁，李棠把这归咎于自己考前着凉。
    最后一门考语文，班主任绷着脸，时不时在过道走一圈。
    已经习惯身边的位置空着，李棠靠墙坐着，揉了揉眼睛，低头写作文。
    窗外雨声淅沥，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挨个收走了卷子。
    李棠头脑昏沉，低头收拾书包。
    韶北和许辰抽屉里的信件和礼物不少，李棠尽职尽责地收拾好。
    刚背包到肩膀上，陈茉莉靠了过来，欲言又止半天，开了口。
    “李棠，网上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啊？”
    李棠的眉几乎是下意识皱起来。
    陈茉莉摆摆手，惶恐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你打听别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是真的，许辰也太可怜了。”
    许辰？
    李棠眉头拧的更紧：“什么新闻？”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空了。
    陈茉莉拉着她几乎抵到墙根，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掏出手机打开了抖音，调开音量。
    “最近有网友在ins上爆出，1月中旬许辰在纽约街头被人用利器击伤了头部，地上真的好大一滩血，据说是和曾经校园霸凌过他的人有关。所以公司声明许辰身体问题休息到现在是因为这个事吗？老天爷，新的一年对我们许辰好一点吧。”
    陈茉莉小心翼翼看一眼李棠，划到下一个视频。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刷到博主爆料的许辰遇袭的事件啊？牵扯到校园霸凌，我就去外网搜了一下，看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ps：心态不好的姐妹慎看！]这个视频如果是真的，许辰也太惨了吧。这还是私立贵族学校，外国人药剂吧干啥啊，我要洋人死！”
    紧接着就是博主搬运的画面。
    晃动的镜头扫过木色的长课桌和放满了儿童绘本的书架。
    背景音里，小孩们嬉笑着，对准了一个穿着校服的黑发小男孩。
    男孩有着大大的眼睛，纤薄白净的皮肤，乖顺地坐在座位上。那是小小的许辰。
    他的白衬衫被水泼得湿透，如墨的黑发打绺，水珠顺着滴滴答答落下来，紧接着，一只手端起面前的小蛋糕盒子扣到许辰嘴上，在他口鼻处用力按下去，周围男孩看着许辰畏惧凄惨的模样发出怪笑。

 第32章

    扣蛋糕的胖男孩操着一口美式英语，高扬着声调：“harry喜欢小蛋糕，是不是？小蛋糕harry！”
    “你的小熊呢？你的熊怎么不保护你。”
    小小的许辰口鼻被奶油和果酱封住，因为害怕和窒息，眼底通红，好似被咬断脖子前的小白兔。
    李棠的心好似被狠狠攫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陈茉莉按掉手机，没再播下去。
    “我也不知道。抱歉，我先走了。”
    李棠说着，快步走出教室。
    外面雨势渐大，扑簌簌地砸到地上和公告栏的挡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掀起一阵微凉的泥土气息。
    李棠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断了线的珠帘一样的雨滴，好像天空流不尽的泪。
    心底滞闷烦躁，迈步的瞬间，惊觉跑的太匆匆，伞落在了教室。
    李棠犹豫了一秒，抬脚迈进了大雨里。
    校门口挥手打了车，司机看她浑身湿透的模样，皱眉递上了一包纸巾。
    “小妹妹，后面有块毛巾你垫一下，我这刚洗的车。”
    将毛巾垫到座椅和靠背，司机问目的地，李棠犹豫了一下，报出了韶北家别墅的位置。
    别墅大门紧闭着。
    李棠呆呆的站在别墅楼下，眯着眼睛仰着头，任由雨滴冲刷着她的脸庞和眼底。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视频里小小的无助的许辰，和这半年她认识的阳光的、可爱的、生病的、受伤的许辰交错，像是悲剧电影结尾的回放，让人恍然大悟，又觉得无比荒谬。
    里侧的雕花金属门忽然打开。
    隔着雨幕，阿姨看了一眼，确认是她，急急跑过来开了门，拉着李棠进了屋。
    “怎么给自己淋成这样？会感冒的呀。”阿姨拿着巨大的浴巾将她裹着擦头发，满眼心疼：“站外面也不敲门，还是小北看监控看到你在门外站着，给我打的电话。”
    李棠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哎呀，这孩子。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熬姜汤给你驱驱寒。”
    临走前，阿姨拿了韶北的衣服给她穿。宽松的，干净，带着好闻的木质清香。
    别墅里温暖而安静，李棠去客房冲了澡，吹了头发出来。
    阿姨正好端了姜汤出来，盛在纹饰精致的瓷碗里，冒着热气，捧在手里，暖意自指尖缓
    缓荡涤开来。
    抿了一口，鲜美温热的汤底入喉，唇齿舌尖弥散开老姜和胡椒粉的辛辣。
    李棠小脸皱缩着，塞死的鼻腔短暂的通气。
    阿姨轻笑着看她：“棠棠，看小说也不能太入戏，你跟小北好好的，干嘛折腾自己身体演这苦情戏，现在网上都流行甜文了。”
    李棠脸一红，又抿了口姜汤故作掩饰，被辣得龇牙咧嘴。
    隔了会儿，她问：“阿姨，您认识韶北多久了？”
    “好多年了。”提到这个，阿姨眼角的沟壑加深，眉目温柔，“闻小姐怀小北的时候就是我在照顾的，一直到后面他们去了国外。”
    李棠有些惊讶：“这么久。”
    “是啊，出国前，闻小姐给了我们每个人好大一笔安置费。”阿姨长叹一声，感慨万分，“小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还以为再见不着了。幸好，现在还能有机会再照顾他几年。”
    李棠若有所思地点头，瓮声瓮气道：“那您以前见过许辰吗？”
    “没有，只见过小辰的爸爸。那天闻小姐和他大吵了一架，没多久就带着小北一起去美国了。”
    阿姨怔忡一瞬，红了眼角。
    “小辰也是可怜孩子，很早没了妈妈，在国外还被别的小孩欺负。刚回来的时候他经常做噩梦，喊着‘妈妈，妈妈’，唉，那么乖一个孩子。”
    脑海里又浮现出视频里许辰被欺侮的景象，李棠胸口滞闷，眼眶也开始发烫。
    手机震了震，是韶北的视频电话。
    阿姨看到了，笑着调整了表情，借口去忙，把房间留给了她。
    电话接通举至眼前，屏幕里清晰映出自己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娇小的身姿裹覆在宽松的白色卫衣下，格外明显。
    李棠脸颊发烫，小声解释：“我衣服淋湿了，这是阿姨拿给我的。”
    “嗯，我让她拿的。”
    韶北的视线扫过，定在她通红的眼底，深邃的眉眼冷肃地蹙起。
    “为什么淋雨？你在哭。”
    肯定的语气。
    韶北穿着成套的美式高中制服，染了白色的头发，原本英挺深邃的面容更添了一抹艳色。
    不问还好，听到他的声音，看他许久未见的面容，李棠的委屈和难过忽然就有些兜不住了。
    她揉了揉酸涩地眼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没有哭。许辰还好吗？”
    深吸一口气，李棠终究说出来：“有人给我看了网上……关于许辰的一些视频。我只是突然觉得，我以前好傻。”
    她没再说下去，有些苍白的唇瘪着，自责地低下了头。
    回想李寻最初给她介绍许辰时，她居然妄想带许辰逛吃逛吃，就可以开解他的心情让他开心起来。
    那样的过往和伤害，要如何消弭。
    韶北在对面深深蹙起眉头。
    “李棠。”
    他低沉开口，看着少女缓缓抬起头，将镜头往旁边转了转。
    许辰的化妆师正在帮他画脸上的妆。
    少年染了黑发，脸上好几道栩栩如生的伤口。
    察觉到韶北的镜头，他睁开眼睛，看到李棠的那一刻，眼底亮了起来。
    “棠棠！你考完试了吗？”
    李棠点头，许辰滔滔不绝：“我们快拍摄完了，过阵子就可以回去。家教老师教的数学好难懂，还是你教得好，饭也没有阿姨做的好吃，我还想吃你妈妈做的曲奇——对了，我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哦，你看，是不是一点看不出受过伤。”
    他转过后脑勺向李棠展示。
    同样的脸，少年漂亮的眼底是明媚愉悦的神色。
    韶北将镜头转了回来：“看到了吗？来到景城，认识你这半年，是许辰最快乐的校园时光。心理医生都说他好了太多。”
    “你很好，即便——”
    他一眼看透她的多心，更不许她擅自将他们的初见判处污名。
    韶北唇角带了丝欣慰和苦涩。
    “即便第一次见面没有错接成我，接到的是许辰，他一定也会很开心。”
    李棠张了张嘴，心底的愧疚被抚平，却另有一丝焦躁破土而出。
    “对啊棠棠，不要太担心了，”许辰顶着一脸逼真骇人的伤痕，滑动着椅子靠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弯，“悄悄告诉你，网上的视频是我和我哥放出去的。”
    李棠的眼睛惊诧地瞪大。
    尔后，鼻腔发痒，又打了个喷嚏。
    韶北瞬间蹙起了眉。
    “抽屉里有感冒药，外面雨大，今晚就住那边吧。”
    李棠头脑昏沉，一边走到书桌的位置，一边问：“对了，阿姨说你是从监控里看到我在别墅外淋雨的，怎么那么巧，你刚好在看监控吗？”
    “笨蛋棠棠，”许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电话手表：“我们三个的电话手表是共享定位的，可以随时知道对方在哪里。”
    他得意洋洋地讲着，漂亮的眉眼突然顿住，疑惑地侧目：“不对，哥，你之前不是在威亚上拍戏吗？哦——原来你看表的时候是在偷偷看棠棠的位置吗？”
    “……”
    韶北耳根微红，白发衬得那张英挺的脸分外不羁洒拓，他轻咳了咳，辩解：“不是。有阵没回家，随便看了看，刚好看到了。”
    许辰疑惑地探头：“哥，我也想家了，你在哪看到家里的监控的？”
    短暂的沉默。
    画面里，少年的脸颊一路烧到耳根。
    恰巧传来场务的呼喊，像是得到大赦。
    韶北兵荒马乱地移开镜头，嘱咐：“找到药了吗？喝完早点休息。”
    李棠还想说什么，那边匆匆挂断了。
    第26章 棠棠在发光……
    景城的夏季多暴雨，毫无征兆的骤至，倾盆过后又是艳阳晴天。
    一进入6月，就连空气里的水汽都弥漫着热意。
    陈茉莉踩着主干道湿淋淋的地板跑进教学楼，收了伞，慢悠悠迈进教室，脚下的水已经干了大半。
    走廊一道绵长的水渍，上面映出错综的脚印。
    她将伞放进门口的伞桶里，从后面偷偷进去，瞥见李棠鬼鬼祟祟在桌下捣鼓什么。
    “你干嘛呢？”
    突然靠过来的少女的脸庞，吓得李棠手抖，差点把一整瓶的彩色都洒掉。
    自由活动时间，教室里零零星星的人，两个少女的头在桌斗底下贴的很近。
    “吓死我了你。”
    李棠拍拍胸口，陈茉莉注意到她在用彩纸偷偷叠星星。
    即将升入高二，正是荷尔蒙蓬勃的时候，不少男生私下给女生写起了情书，韶北和许辰不在这学期，女生间也流行起了给暗恋的人叠一整瓶写满祝福的小星星。

 第33章

    “我脚步声可一点没收着，是你做贼心虚。”自上次以后，两人的关系亲昵了不少。
    陈茉莉大大咧咧坐在她身边，看着李棠专注地将粉色的纸一圈圈缠成星星的五个角，她摇头叹息：“棠宝，你也是堕落了。”
    李棠秀气地眉毛一挑：“你人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大口锅啊？”
    陈茉莉被她一噎，“啧”了一声，痛心疾首道。
    “你好歹身边围着两位谪仙似的大明星，虽然这个学期没见到，但不代表永远见不到了吧？你这费劲巴拉的，别是看上哪位河童了吧？”
    李棠嘴角抽了抽：“何以见得啊陈大师？”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美女的眼光一般都不好。”
    陈茉莉撑着下巴，凑得很近，小声说：“我们偷偷讨论过，如果韶北和许辰真跟谁谈恋爱的话，大家都更希望是你。”
    “不能两个都给我谈吧？总还是得让给别人一个啊。咱班妇联想好分给谁了吗？”
    李棠笑着揶揄，陈茉莉又是一噎，脸颊红了。
    李棠无奈地抻开书包：“是给许辰的。”
    里面有满满的纸折的棕色小熊。
    陈茉莉松了口气，想到什么，脸上又愁苦起来。
    回座位前，她抽走一摞彩带。
    “作为体育委员，我有必要略尽绵薄之力。”
    没几天，班上半数的女生都知道李棠在给许辰叠小熊和星星。
    于是，一到课间，377班的女生全都静悄悄地在桌下叠星星，叠小熊。
    6月底。
    azazel官号发布了
    同名电影《azazel》的宣传片。
    几分钟以后直接霸屏各大app热搜。
    视频里，长镜头扫过美式建筑的走廊，白发的许辰清冷的脸上满是伤痕，低着头穿过人群，路过的三两成群的欧美男生女生投以奚落、玩味、同情表情。
    许辰面无表情地推开教室门，门框上一整瓶彩粉砸到他头上，少年脸上被红色蓝色黑色的彩粉覆盖，厚厚的，面无全非。
    教室里，是得逞后捧腹大笑的金发男生，他看向许辰身后，瞬间收起笑，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许辰转头，迎面而来的是老师的指责和谩骂。
    画面一转，漂亮的少年满脸是伤，站在天台上，那双漂亮的眼底满是死寂，他纵身一跃。
    没有感受到下坠，许辰睁眼，对上黑发黑瞳韶北的脸。
    少年头顶有着一对锋利的羊角，身后是黑色的翅膀。
    悬浮着姿态惫懒地坐在空中，问他：“知道azazel的故事吗？”
    依旧是那条走廊。
    这次，许辰染成了黑发黑瞳，眼底满是冰冷。
    擦肩而过，路过的同学投去疑惑、戒备、畏惧的眼神。
    教室门口，装满彩粉的瓶子掉落，少年抬手稳稳接住，对面，男孩的怪笑止于唇边。
    许辰眼神冰冷而坚毅，将瓶子对着男生砸了过去，一瞬间，对面人脸上五彩斑斓，尴尬如小丑。
    金发男人脸上的错愕转为了惊恐，只因他看到，男孩身后那位头长羊角的白发男孩，嘲讽地勾起嘴唇。
    周围人发出奚落的笑声。
    男生崩溃，这样一位长角的堕天使，只有他看得到。
    网友们很快将电影和之前的传闻联系起来，关于许辰的讨论达到了巅峰。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考前一天，班主任还在严肃地重申“3＋1＋2”，让大家认真对待本次考试，找准自己的优势科目，才能在高考中取得更好的成绩。
    考完第二天下午，李棠拎着一个大袋子叩开了别墅的大门。
    夏日融融好光景，别墅里的海棠花粉的红的开了好几树，胖了一圈的锦鲤懒懒晃着尾巴游动。
    阿姨看到她就笑弯了眼睛，随即扫到瘦瘦的小姑娘拎着的巨大的收纳袋。
    “哎哟，棠棠，带的什么，沉吧？阿姨帮你拿。”
    一拎，才发现轻飘飘的，远不似这个体积该有的重量。
    阿姨疑惑地看向李棠。
    李棠扎了高马尾，穿着粉色短袖，灰色百褶裙，笑得眉眼弯弯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她大喇喇拉开袋子的口袋，展示战利品一般，露出里面满满的彩色的星星和小熊。
    “阿姨，今天许辰过生日，我想给他简单布置一下，咱们给他办个生日会，可以吗？”
    7月15日，许辰的17岁生日。
    阿姨略有些沧桑的眼底瞬间温柔且莹润：“哎，需要阿姨做什么你说。”
    窗户上，餐厅里，扶梯上，许辰卧室门口，李棠小心地拎起她穿起来的星星和小熊，一整串一整串挂起来。
    稚气，童真，为别墅添了许多生气。
    阿姨帮她扶着梯子上去，递着星星彩带，看少女白嫩饱满的额头沁出薄汗，笑中带泪：“小辰回来看到，肯定很高兴。”
    韶北和许辰的飞机晚上落地。
    下午五点，阿姨在厨房忙忙碌碌准备晚餐，李棠准时打开了抖音。
    韶北说，官号会在下午五点发布微电影。
    李棠坐在沙发上，整整半个小时，攥拳抵着鼻尖，姿势都没有换一下。
    阿姨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一样，吓了一跳。
    李棠眨了眨眼，豆大的泪滴砸了下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尔后吸了吸鼻子，坦白从宽：“呜呜……阿姨，他们的电影拍的太好哭了……”
    阿姨无奈地笑了，折身回了厨房。
    李棠抽出纸巾吸干眼角的湿意。
    电影里的许辰在堕天使的帮助下抗拒了不公和暴力，找回了自我，那现实中呢。
    那些流言随着热搜一波波扩散，同情和猜忌的声音放大，危险潜藏在身边，许辰也能抵挡吗？
    李棠想，她管不了别人，但她想做一块砖，一块能铸堡垒抵挡在韶北和许辰身前的砖。
    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擦黑。
    满屋饭菜香，门铃响起，李棠去开了，是沈芸闪送过来的蛋糕和甜点。
    她拎到餐桌旁，刚刚拆开蛋糕盒，门铃再度响起。
    “小北他们回来了吧？”
    阿姨笑意盈盈地去开门，李棠插上17的蜡烛，有些焦急地回头喊。
    “阿姨，先关灯！”
    阿姨不明所以，但还是先按灭了客厅所有的灯，然后拧开了门。
    “我回来了！”
    安东尼和吉米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响起，尔后是惊叹声。
    偌大的别墅里挂满了星星和小熊装饰带，黑暗中，发出莹绿的光。
    像误入了童话乐园。
    门廊唯一的感应灯亮着。
    五位高大的少年站在门口。
    许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棠棠，会发光……”
    李棠脸红，有些腼腆地笑：“不全是我的功劳啦少爷。这是咱们班女生帮我一起叠的，我喷了荧光粉……”
    李寻手里的行李箱砸在了地上：“妹！你吃菌子中毒了吗？你怎么脸发绿？”
    李棠一愣，偏头，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手和脸在黑暗中也发着莹绿的光。
    许辰说的会发光，是字面上的，她会发光。
    韶北侧目，掩唇轻咳，唇角微弯。
    李棠抬手捂脸。
    灯被打开，安东尼和吉米又“妹妹棠棠”怪叫着冲过来。
    李棠捂着脸往客房的洗手间跑。
    十分钟后，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李棠捂着脸，太过丢脸，不愿出去。
    敲门声停住，隔了会儿，响起韶北清冷的声音。
    半年没见，比之从前多了丝暗哑低沉。
    “还好吗？”
    李棠摇头，想起他看不到，瓮瓮开口：“不好，掉进抽水马桶被冲走了。”
    门外响起少年的轻笑，低低沉沉的。
    “harry在等你一起切蛋糕。”
    李棠这才不情不愿地拉开了门。
    门外，少年深邃的眉眼须得仰头才能看到。
    他似乎又长高了。
    保持着敲门的姿态，撑在上方，从后看，好似把她圈揽在怀里。
    他染了白发，原本就深邃漂亮的眉眼没了黑发压制，艳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李棠瞥了一眼，就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棠棠，快来切蛋糕。”许辰笑着招手，“我心愿分你一半！”
    客厅里，安东尼和吉米还在争抢着按客厅灯的开关，彩色的星星在黑暗亮得好似满天星辰，吉米羡慕得大喊：“妹妹，我也要这个！过生日！”
    安东尼又一把按亮：“你生日早过去了。棠棠，送我，我生日十二月！”
    明明暗暗间。
    韶北垂眸看着。
    李棠洗了脸，发际线处的胎毛沾着水珠，瞥向他的时候眼底带着红意，好像前院雨后的海棠。
    他声音放得很轻。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第34章

    视线里是少年的喉结和胸膛，带着缱绻的，熟悉又陌生的冷杉香气，李棠刚沾了冷水的脸又开始发烫。
    “妹。”
    才走过去，李寻拉住她的手臂，上下看了下，抬手指星星：“这夜光的玩意儿还有剩吗？回家再涂一次呗，刚没来得及拍照，我要拿来当微信头像，太炫了哈哈哈哈——啊啊啊！”
    客厅灯又被暗灭。
    李棠不语，冷笑着加重拧李寻上臂内侧的嫩肉。
    黑暗中响起了他求饶的惨叫声。
    “错了错了，逗你的——疼疼疼！我涂，我涂给你拍照好不好——”
    第27章 避无可避地落在少女挺翘的胸……
    饭后，客厅一片欢腾景象。
    李棠带着几个人做文字游戏。
    “请听题，淀粉肠三元一根，两根要几元？”
    吉米自信举手：“六元！”
    “错，是五元，因为买两根有折扣。你又输了。”
    李棠咯咯笑着，用筷子尾沾着奶油在吉米脸上画老虎
    胡子，眼角眉梢都是星光。
    吉米大叫：“再来再来，我一定要赢！”
    胸口忽然发闷，韶北借着换衣服的由头上楼。
    长这么大，他从不嫉妒许辰。
    甚至于，看到父亲母亲舅舅保姆阿姨偏心许辰的时候，他反而会踏实且欣慰。
    因着许辰是弟弟，因着许辰孤苦伶仃被欺侮的童年。
    因着……那童年的亏欠有他一份。
    韶北想到记忆里那位温柔端方的舅母。
    她黑色的长发总在脑后挽成漂亮的发髻，穿着旗袍，笑起来眉眼温柔。
    “舅母，我们不用去接弟弟吗？”
    “等我们给你买完蛋糕就回去接harry。”
    女人温柔摸他的脸颊。
    前座响起司机的惊呼，紧接着刹车片绷紧，车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呼啸声。
    韶北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
    剧烈撞击之后是天旋地转。
    韶北腰上被锋利的金属刮出巨大的伤口，而抱着他的女人乌黑的发和整张脸几乎被粘稠的血覆盖。
    那血汩汩而下，顺着流到韶北稚嫩的脸颊和眼底。
    温热的，铁锈味，覆盖过女人身上清浅的茉莉花香。
    洛杉矶菲格罗亚街重大交通事故，3死9伤。
    “身上的伤口要遮好，知道吗？舅舅看到会伤心。”
    自那以后，他常年携带着专为他定制的遮盖腰部伤疤的亲水人工皮贴。
    每走一阶都步履沉重。
    楼梯扶手上，每隔四五个竖杠的距离坠下一条彩色的星星，用透明的鱼线细细穿了，长短错落着蜿蜒向上，像是通往童话世界的阶梯，有一些中间坠了棕色的小熊，画着可爱的大眼睛，那是独属于许辰的礼物。
    越往上越冷清，和楼下的热闹欢乐泾渭分明。
    韶北心底的酸涩和滞闷蔓延。
    他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有些嫉妒许辰。
    6月份他过生日的时候，李棠并不知晓，父亲韶庭烬给他寄了相册和冰晶花摆件，闻斐托助理给他送了最新款游戏机。
    游戏机，是许辰喜欢的东西。
    再平常不过的生日。
    庆功宴结束，许辰熟稔地给李棠打电话，大声宣告7月15日他过生日，要李棠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电话那头少女笑眯眯说好。
    这样认真的、热烈的生日。
    这样精心布置只为一人的场景。
    韶北抓上卧室的门把手，压抑和不甘几乎将他淹没。
    他恨自己不肯宣之于口，却又别扭想索求。
    那样热烈的在机场喊“少爷”的少女；偷偷给算命先生塞钱，要为他“逆天改命”的少女；笑起来眼睛弯的像小月牙的少女；伶牙俐齿像个女战士一样为他辩解的少女；会让同龄男生驻足的少女；背起受伤女生直奔医务室的少女……
    他设计了那么多次。可以看到她定位的手表；专为她求的同款平安符；在纽约的舞会上仗着主人身份邀请她，跳16岁的第一支舞，那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跳的舞；那么多合影，唯独要走了和她的。
    恼她无知无觉像根木头，又怕被她察觉到把她吓走。
    楼下传来李棠懊恼的声音，尔后她认输道：“好吧，哥哥！哥哥，哥哥——李寻你不许再帮他们作弊了！”
    韶北握紧门把手，逃也似得拧开了。
    他终究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不该动心的年纪……不敢索求的人。
    韶北的手用力收紧，门把手尖锐处像是利刃一样在掌心留下深深沟壑。
    如同搅紧不受控的心脏。
    房间里没有开灯。
    路灯顺着他的窗沿照进来，洒落了一地。
    窗台上摆着两个星型瓶子，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会发光的星星，窗户上坠着一串黑白分明的小企鹅。
    独属于他的星星，在他的阳台发着光。
    被攥紧的心脏骤然被释放，尔后如同烟花一样，蓬勃绽开，弥散向整个宇宙。
    韶北的手错愕地松开，垂下。
    “迟来的生日礼物，韶北，生日快乐。”
    少女轻咳了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李棠的手轻轻背在身后，小巧的鼻头被点上了奶油，脸颊也用奶油画了小猫胡子，黑暗中，她的眼睛亮亮的，轻轻慢慢地解释：“上个月你不在嘛，只能现在补上了……虽然有点太简陋，你要是有别的生日愿望——”
    李棠抬手有些尴尬地触了触鼻尖，手背触到奶油。
    下一秒，被猛地拥进了带着冷杉气息的怀抱。
    李棠低呼一声，手上脸上沾着奶油，推也不是动也不是，只能抬着手仰着头焦急无措：“衣服！你衣服！我脸上有……”
    “李棠。”
    韶北低沉带着干涩的声音落在耳畔。
    他说：“毕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北欧吧。”
    李棠愣住了。
    韶北想，告白的话，在她最喜欢的极光之下，会不会容易一些。
    安东尼蹬蹬蹬跑上来，激动地挥舞沾了奶油的筷子。
    “棠棠棠棠！我知道了！大锤加小锤砸碎宫廷玉液酒，一共要赔60元！没错吧？快叫哥哥！”
    两人红着脸分开，李棠夺过筷子在安东尼的额头上得意洋洋地写王字：“错！还是180块！”
    安东尼哇哇大叫：“不是大锤80小锤40吗！”
    “锤子又没坏掉，而且是你带来的。”
    “……啊啊啊我不服！再一次！”
    “不要，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玩。”
    李棠得逞地笑着跑下楼去。
    韶北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手中的温度冷却，垂眸自嘲。
    忽而，沉寂的楼梯口又传来笃笃声，林中小鹿般的少女突然又折身回来，在唯一的光源处，扒着栏杆弯着大眼睛看向愣怔的韶北。
    “那说好了，毕业一起去！”
    黑暗中，沉寂的烟花二次绽开。
    ——
    微电影《azazel》在这个暑假掀起热潮。
    不仅在全平台收获十几亿的浏览量和上亿的点赞，更是一举提名几个国内国际权威大奖。
    影片被提名洛杉矶电影节金鸽奖，韶北和许辰也以主演的身份被提名为最佳男演员，安东尼，吉米和李寻被提名最佳男配，成为了这个夏天最炙手可热的男星。
    呃……男星……
    李棠挠了挠头，很难把网上帅气清冷破碎感的美男子和面前游泳池里四个穿着大花裤玩水枪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水枪，男神的一生之敌！
    李棠坐在岸边，愤愤地用脚划拉池子里的水。
    安东尼和吉米像撒欢的金毛一样甩了甩发上的水珠，优越的五官在光下闪闪发光。
    “棠棠！快来玩！”
    李棠坐在岸边，矜持笑着摆手。
    怎么去？
    她身上套着韶北宽大的白色t恤，一直裹覆到大腿之上。
    明明特意带了沈芸买的粉色荷叶边泳衣，从换衣间出来就碰上了韶北。
    少年垂着视线，避无可避地落在少女挺翘的胸口，不盈一握的腰，往下是纤长的腿，粉色映衬下，皮肤白到发光，几乎晃到他的眼。
    李棠红了脸，有些尴尬地没话找话：“你换好啦？他们都出去了吗……”
    话音刚落，韶北拎起一旁折叠整齐的替换t恤，兜头罩了下来。
    李棠眨了眨眼，垂眸，宽大的白色t恤一路垂到大腿中间，遮了个严严实实，她不解地抬头。
    少年一本正经地移开目光，掩唇咳了咳：“许辰感冒了不能下水，你可以辅导下他数学功课吗？”
    “啊？”
    少年垂眸，手指轻点手机屏幕。
    下一秒：solarwind转账50000元。
    韶北耳根绯红，轻声问：“可以吗？”
    李棠的视线从是少年线条分明的腹肌上移到手机上，眼前一亮又一亮，她疯狂点头：“没问题少爷，

 第35章

    包在我身上！”
    出了门。
    李寻正端着水枪站在岸边跃跃欲试，一看她这模样就笑了：“哟，不下水了妹？”
    李棠满脸严肃：“不了，我要辅导许辰写作业。”
    李寻坏笑着用湿漉漉的手胡噜她的头发：“也好，你一下水那俩洋人又要‘妹妹妹妹’个没完，影响我们战斗爽。好好待在岸边辅导吧。”
    下一秒，就被李棠一脚踹进了池里。
    岸边，莫名其妙不能下水的许辰做数学题做得把头发抓得蓬乱。
    在李棠看不见地地方，他偷偷抬手指试卷，暗示吉米。
    吉米笑着瞟了一眼，手中的水枪方向一歪，对着岸边滋了过来。
    许辰被滋了一脸水，嘴角艰难压下，举着被打湿的试卷一脸为难：“棠棠你看，卷子被弄湿了……”
    “呀，那做不了了。”
    李棠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在许辰快压不住嘴角的时候反手从包里掏出一套全新的，眼睛弯弯。
    “幸好我多买了几套。别担心少爷，换一套就好啦。”
    许辰唇角的笑意瞬间垮了。
    别墅的后门打开，徐竞捏着一把a4文件大步走了过来。
    泳池里嬉戏的男生霎时间静下来。
    “哥几个玩的挺开心的啊。怎么不继续了？”徐竞冷笑，纤长的指尖戳到手中的文件上，“红毯不走洛杉矶电影节提名领奖也不去，azazel是解散了没通知我这个经纪人吗？”
    李寻摸了摸鼻尖，没敢吭声。
    许辰一本正经：“徐老师，我们是高中生，高中生暑假就该玩……还有写作业！”
    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卷子。
    安东尼和吉米更是胆大包天：“我们是歪果仁，听不懂。”
    徐竞脸上的冷笑也彻底消失，怒意昭彰。
    “徐老师，”韶北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深邃的眼底漆黑沉静，“是我的意思。”
    下一秒，徐竞手中的文件就甩了过去。
    洋洋洒洒落在岸边泳池里。
    “韶北，我答应你出山，接手azazel，不是让你们这么儿戏的。”
    李棠吓得当即站了起来。
    刚要开口，身下忽然一股热流涌动，她脸色一变，话没说出来一句，急急往楼内跑去。
    身后的几人愣了。
    反应过来之后，乌泱泱上岸，踩着一路水渍跑回屋里。
    换了卫生巾坐在马桶上，李棠只庆幸还好刚刚没有下水。
    阿姨担心地敲着门。
    “棠棠，脸色怎么那么白，身体没事吧？”
    紧接着，门被拍的震天响。
    “妹！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安东尼和吉米急急开口：“棠棠棠棠，别怕，徐老师是吓唬人的。”
    徐竞冷哼道：“我可不是吓人的。”
    韶北：“李棠，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出来，我们去医院。”
    许辰也慌了：“棠棠，你没事吧，要不打120吧？”
    七嘴八舌地吵嚷着。
    李棠忍无可忍拉开了门：“大哥们……我来个大姨妈而已，是非死不可吗？！”
    三个中国男人瞬间噤声。
    吉米眨巴着眼睛：“什么facebook？棠棠，你跑回来是因为发facebook？”
    李棠两眼一黑。
    第28章 还打算混娱乐圈吗？
    阿姨把李棠安顿在客房，贴心地给她炖了花旗参乌鸡汤。
    茶室里，徐竞环着臂望向窗外。
    透明的水壶咕咚煮开，韶北往紫砂壶里舀了勺雨前龙井，提壶冲泡开。
    一室清浅的茶香。
    徐竞长叹一声。
    “说说吧，为什么临阵逃脱了。”
    “洛杉矶电影节现任主席爱德华，他的女儿，是曾经霸凌许辰的始作俑者。”韶北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稔提起紫砂壶把手，为徐竞斟了一盏，眸光浅淡，“因为没有直接参与霸凌，加上爱德华的贿赂，她甚至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徐竞精致的眉诧异地挑起。
    她涂得艳红的唇微张，好半晌才说道：“你是什么打算？”
    “不去他的领奖台不是目的，我要他自己站出来，把事情闹大，然后亲眼看着他最引以为傲的一切分崩离析。”
    热气氤氲，徐竞才发现这个少年恍惚间长大了。
    他染了白色的头发，凌厉的眉眼分明，漆黑的眼底蓄着的东西，连阅人无数的她也参不透了。
    而这副容颜，仅凭这副容颜。
    就足以让世人愿将一切都心甘情愿奉上。
    又在渴望不可得什么呢。
    徐竞笑了：“说实话，韶北，等你的愿望实现之后，还打算在娱乐圈混吗？”
    韶北执杯的长指一顿，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符合他年纪的茫然：“这个……我没有想过。”
    徐竞笑眯眯地用指节抵着下巴，凑近了一些：“我个人希望，你还在。”
    韶北轻抿一口茶：“徐老师，您就别咒我了吧。”
    徐竞笑着摇头：“不，这是我对你，对这个世界最好的祝福。”
    窗外，工人正清理着水池里的a4纸，韶北蹙了眉。
    “徐老师，您这脾气，得改改。”
    徐竞茶刚进嘴，气急之下差点呛到，脸上的淡然不复：“我这是为谁？你以后做事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啊？要不是天塌下来有你这张脸顶着，你以为单凭你妈和我的交情，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阳光倾落，茶室落地窗的玻璃上倒影出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和眼底笑意。
    ——
    洛杉矶金鸽奖颁奖典礼上，微电影《azazel》拿下最佳影片奖金鸽奖，还包揽了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编剧、最佳导演，几乎电影类所有重要奖项。
    颁奖礼现场，好莱坞巨星去了大半，众星捧月，而横空出世半年红透半边天的azazel五位成员却集体缺席。
    洛杉矶电影节成立22年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创办人也是现任主席的爱德华现场黑了脸。
    记者采访过来，爱德华蓝色的眼底濡湿，掏出西装前袋的手帕轻轻揩了揩眼角，认真打理过的白发微乱，一副心血被践踏的老艺术家形象。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领奖，我们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通知。金鸽奖是美国也是世界上最权威的电影奖项之一。我们非常认可影片《azazel》，它讲述了一位被暴力对待的孩子重塑自我的故事，强大而悲悯。我也有女儿，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她最讨厌暴力，因而，我选择原谅这些少年。如果你们谁有幸联系到他们，能否也告诉一下我原因。”
    此话一出，迅速霸屏各大网站。
    一起提名的好莱坞明星纷纷发声表示电影是人类的第七艺术，洛杉矶电影节是世界影史上众多瑰宝共同堆砌起来的，azazel虽然大受追捧，但还是应该尊重大家的共同成果，尊重爱德华这样的前辈导演。
    就连国内各大短视频平台上也出现了质疑的声音，粉丝甚至开启了一场造谣式的辟谣。
    有说许辰在拍完这部电影之后，抑郁症复发住院治疗的。
    也有说韶北在吊威亚的过程中出了事故，容貌尽毁，公司不知道怎么向世界上这么多的粉丝交代，所以连领奖无法出席都不敢回应。
    粉丝和网友跑到官号之下不停喊话，要官方放出韶北和许辰最新的动态，证明俩人安好。
    李棠后台99＋的消息就没停过，吓得她根本不敢打开抖音。
    半个月后，azazel官号终于发出声明。
    一是感谢第22届洛杉矶电影奖授予的所有殊荣；二是为因成员个人原因未能出席颁奖仪式表达歉意；三是为表歉意，创生集团特邀爱德华导演携家眷以及全体参与洛杉矶电影节的演员和各界同行，参与创生集团旗下
    新建的比佛利影视城的开园仪式。
    比佛利影视城位于洛杉矶西海岸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毗邻好莱坞，是众多好莱坞影星居住的富人区，消息一出，震惊世界。
    ——
    洛杉矶比佛利影视城。
    最核心一幢建筑犹如中世纪欧洲吸血鬼的古堡，一楼宴会厅布景奢华，红毯一路铺到影视城门口。
    全世界最权威的媒体和时尚杂志几乎都到场了。聚光灯对准了影视城门口，保姆车上下来的每一位都是盛装出席的好莱坞巨星。
    到场名流轮番在签名墙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爱德华挽着妻女共同出席，场内外响起一致的欢呼声。
    女儿奥莉薇穿着惹眼的酒红色礼服，金色的卷发盘成精致的公主头，戴了闪闪发光的水晶皇冠，在闪光灯不停闪烁中高昂着头颅，俨然成了全场最受关注的主角。
    又是两辆劳斯莱斯幻影疾驰而过，稳稳停在门口。
    前车里，韶北白发灰色缎面西装，许辰黑发白西装，一个清冷一个锋利。
    李棠在副驾抓着安全带，回头笑着挥手。

 第36章

    “两位少爷，加油哦。”
    徐竞敲着方向盘，后视镜里瞄一眼二人整肃的形象：“你们把场子掀了或者砸了我都不管，反正是创生的资产。唯有一点——”
    三人的视线在镜中相对，徐竞十分严肃：“给我时刻做好表情管理，我带的兵，不允许任何一张丑照流出来。”
    李棠抿嘴憋笑，转而兴奋地看向自己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偶像英雄和女神。
    两辆r标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安东尼和吉米穿着沉稳的黑色西装，金发梳了背头，李寻头发向后闲闲抓过，穿着浅蓝色西装。亮相的瞬间，所有长枪短炮的镜头瞬间聚拢过来，闪光灯犹如夏日海面暴雨的闪电，闪烁不停。
    一瞬间，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五人身上。
    奥莉薇先是恼怒地皱了眉，在看到韶北和许辰并排走过来的时候，眼底亮了起来，像是看到猎物一般，霎时间兴奋起来。
    五人拎起礼仪小姐托盘上的笔在布展上行云流水签了名。
    刚放下笔，身前便挡上来一个酒红色的身影。
    “hi！”
    奥莉薇打着招呼，指尖几乎触到许辰白皙的手指。
    他几乎是瞬间躲了回来，袖管下的手微微颤抖，韶北不动声色地按了下他的肩，尔后挡在他身前。
    奥莉薇皱着眉，在对上韶北视线的瞬间愣怔住了。
    韶北一触即止地回握了她的指尖打招呼，深邃冷沉的眉眼凝着，流露出上位者的矜贵。
    在圈里出了名趾高气昂的奥莉薇却丝毫没恼，反而流露出一股罕见地娇羞。
    五人签完名，在布展前站定，任由前面的各大媒体杂志拍照。
    这还是azazel第一次公开集体亮相。
    奥莉薇一下显得多余且碍眼，爱德华在旁，少数几位摄影师忍无可忍，轻声提醒她让一下。
    她不情不愿地提起裙摆往旁边挪去，韶北却像是才注意到她一般，骨节分明的手绅士地抬了抬，低沉的嗓音轻声问：“奥莉薇，要一起吗？”
    他知道她的名字。
    奥莉薇愣怔了片刻，笑着走了过去，韶北和李寻向两侧挪步，把中间位置让给了她。
    于是，当天拍摄下的所有照片，每一张中间都有奥莉薇带着胜者的微笑。
    爱德华和妻子在旁也春风得意。
    可以媲美好莱坞的影视城，最炙手可热的男团，此刻却将他们女儿捧为了主角。
    开园仪式开始，创生集团总裁闻斐亲临现场剪彩。下台后，她第一时间去握了爱德华夫妻握手，对于旗下男团缺席颁奖礼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记者们第一次逮到机会，追着她询问创生集团成立azazel的原因，是否和其中哪位艺人有亲子关系。
    闻斐只微笑不回答，在保镖和助理的护送下离开。
    宴会厅里，每一桌都按七星级酒店最高规格摆台。
    悠扬的音乐声弥漫着。大厅左侧的演奏区，云集了世界著名乐团和演奏家现场演奏。
    奥莉薇作势要挽上韶北的手臂，被男人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韶北旋身和好莱坞知名导演握手寒暄。
    她脸上的笑意一僵，又转而去挽许辰的手臂。
    韶北恰好介绍到许辰，将他拉了过去，和导演一起寒暄。
    奥莉薇手下两次落空，脸色有些难看，却碍于镜头，装作挽裙边，向内走去。
    女侍应生更衣区。
    李棠拢了拢浅蓝色衬衫的领口，面对着穿衣镜转了一圈，满意地扬唇。
    “等等，你，就是你。”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用严厉的英文喊她。
    李棠纤瘦的后背一下僵了，战战兢兢回过头去，一个托盘塞进了她怀里。
    “转起来，girl，外面都快忙疯了。不想拿薪水了吗？”
    李棠愣怔片刻，抱着托盘点头，迅速跑了出去。
    迎面差点撞上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李棠红着脸道歉，听到对方低沉撩耳的轻笑：“小心一点。”
    一抬头，好家伙，惊奇大盗扮演者，童年男神。
    对方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丝欣赏：“你很漂亮。中国人？”
    李棠抱着托盘点头。
    心底在尖叫。
    徐竞正和加尔文导演寒暄，端着托盘的女侍应生经过，她顺手拿了杯香槟，道谢的同时扫到侍应生的脸，愣怔住了。
    加尔文导演也看了过来，脸上的神情从疑惑转为恍悟，又变成了欣赏。
    “yougirl.”
    徐竞嘴角抽了抽：“我说你去哪里了。某种程度，你也真是个天才。”
    李棠眨巴着大眼睛笑，小心翼翼问：“徐老师，我可以去和寡姐钢铁侠奇异博士还有安妮打招呼吗？我保证不闯祸。”
    “你才能闯多大祸啊，”徐竞轻抿一口，端高脚杯的食指翘起，指向对面，“那位少爷等下把场子砸了也不一定。”
    那边，韶北和许辰正跟乐队的小提琴老师打招呼。
    李棠乐颠颠端着托盘迈步，瞬间被灰色的一步裙束缚住，只能深吸一口气，小步伐缓缓走了过去。
    小提琴演奏家哈迪有些激动地看着许辰，欣喜又惋惜。
    “harry，好久不见。恭喜你……azazel现在这样成功又有名。”
    许辰谦逊地道谢。
    哈迪长叹一声：“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继续拉小提琴，你是我见过最天才的孩子。”
    许辰点点头又摇摇头：“偶尔，只作为兴趣了。”
    “真的太可惜了。”
    一旁的奥莉薇突然开了口。
    “哈迪先生，你不认识我了吗？小学时候，您也教过我。”
    哈迪这才打招呼：“你好，奥莉薇。”
    奥莉薇看向许辰，恍悟：“原来你是那个harry。”
    她有些激动起来：“知道吗harry，我们同班过，我那个时候很喜欢你。”
    “所以呢？”
    许辰一向温和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她，深棕色的眼底暗含着探究和怒意。
    “所以？”奥莉有些尴尬地对着众人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后来我就转学了，我们没有联系了。你忘了吗？”
    你忘了吗？
    少年黑发微垂，白皙的脸上眉头轻轻蹙起，眼底的不解和探寻终于崩塌，好似火山爆发的瞬间，那光亮掀起怒海惊涛，尔后归于沉寂。
    他西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转身拨开众人，向洗手间狂奔而去。
    面前的男演员晃动一下，撞到李棠端着托盘的手，她慌张稳住，下一秒，看到脸色苍白的许辰匆匆逃离，李棠“砰”地将托盘放在桌上，女演员端了个空，她追着许辰跑了出去。
    独立的洗手间里，许辰趴在马桶旁吐得昏天暗地。
    眼尖的记者已经追了过来，李棠瞪着眼睛径直拍上门，自内反锁。
    “许辰，你怎么样了？”
    李棠的裙子不方便蹲，她径直跪在旁边，一边扶着许辰的肩一边轻声问。
    许辰骨节分明的指攥紧，恨不能将身体里的一切都倾吐出来。
    好一会儿才止歇，许辰脱力地瘫在地上。
    李棠端水给他漱口。
    许辰抬起头，眼底一片红意，泛着晶莹，清冷的少年音此刻带着沙哑。
    “棠棠，她说她都不记得了。那三年，我终身难忘的三年，她不记得了……”
    “谁？”
    原本的喜悦和欢欣被担心和心疼取代，她只能轻轻给许辰顺着后背。
    “奥莉薇。她说她当时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拒绝喜欢她，拒绝把molly送给她，就引导大家讨厌我，欺负我。”
    李棠脑海里搜索着人，皱着眉问：“是爱德华导演的女儿？”
    许辰闭上眼仰头深深吸了口气，几不可查地轻点头，两行清透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隐匿在少年的黑发里。
    李棠樱粉地唇微张，胸口突然像是经历了重击，疼痛难当。
    “棠棠，只有我忘不掉。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霸凌者数十年的光鲜，从未在意，甚至遗忘。
    而被霸凌者拘泥于过去，每每以为自己遗忘的时候，午夜梦回都会被敲醒，被迫反复品读痛苦，撕开伤口上的痂，鲜血淋漓。
    就连愈合都是假象。
    李棠胸口剧烈起伏，她握着许辰的胳膊的手用力，蓦地说：“你在这里等我。”
    许辰抬头。
    李棠已经起身，膝盖猛地一阵疼痛，她浑然不觉，拉开门。
    门外围满了看客，熟悉的高定西装和礼服，昂贵的香槟红酒。
    李棠忽然也泛起了一种呕吐的欲望。
    无数摄像头对着这边狂闪，她反手关上了门，视线扫了一圈，径直向那抹酒红色的身影走去。
    “hey.”
    李棠叫她，在奥莉薇挑眉回头的瞬间，将手里一大杯红酒径直泼到她脸上。
    奥莉薇惊呼一声，手臂张在空中愣住，一阵凉意铺面而来，呼吸被阻滞片刻，蜿蜒的深红酒渍顺着她的脸庞脖颈蜿蜒而下。

 第37章

    终于能睁开眼睛，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穿着侍应生服饰的亚裔女孩。
    “whatthehell……”
    李棠利落抓起面前的小蛋糕按到她脸上，止住了她的话。
    她手下用力，奶油将奥莉薇嘴和口鼻塞满，就连尖叫都被阻滞。
    “harry喜欢小蛋糕，olivia不喜欢小蛋糕吗？”
    奥莉薇一脸狼狈，愤怒的眼底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闪过一丝惶恐，尔后彻底被愤怒掩盖。
    一旁的徐竞已经傻了眼，不确定地侧身问韶北：“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原本不是。”
    韶北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在桌上，声音冷沉：“现在是了。”
    奥莉薇呛咳着，将口中的蛋糕吐在了地毯上，她抬手抹了把脸，崩溃地看到红酒夹在着奶油，满嘴“bitch”，抬手就要打李棠。
    李棠扬着白净的小脸怒视着她。
    下一秒，奥莉薇高昂的手被韶北握住，她偏头看向男人，眼底瞬间流露出委屈。
    刚要告状，就被韶北厌弃地甩开了。
    奥莉薇的身体撞上圆桌，高档的白色桌布被牵扯倒地，满桌的高脚杯和餐具叮呤咣啷砸到她身上，一片狼藉。
    爱德华和妻子匆匆赶来，费劲地将崩溃大喊大叫的奥莉薇从地上的狼藉里扒拉出来。
    周围的闪光灯像是海上暴风雨来临前的闪电。
    爱德华回头怒斥：“你们这些人！太无理了！我将起诉你们所有人！”
    “在那之前。”
    韶北修长的手指抬起，解开灰色西装外套的唯二两颗扣子，脱下，很轻柔地罩在李棠头上。
    他以一种保护地姿势圈着西装外套下的女孩，锋利有如看垃圾般的视线望向地上的三人。
    “爱德华先生还是先准备一下如何向警方解释，八年前你用电影节奖项贿赂某人，帮助你的女儿逃离校园霸凌处罚的事吧。”
    全场哗然。
    徐竞晃了晃高脚杯，一脸难以相信。
    “这么高端的局，这么朴素的处理方式，这——”
    她看向身旁突然又出现的闻斐，挑眉：“一百亿美金造的就这么个开场，你还这么淡定？”
    闻斐不语，只一味地给加尔文导演塞名片。
    “加尔文导演，我有意在比佛利影视城创办更有权威更纯粹的电影节，今年是第一届，奖项叫做金企鹅奖，您有兴趣担任主席吗？”
    第29章 想把她据为己有。
    #比佛利影城开园仪式#一场闹剧轰动世界。
    舆论持续发酵。
    不少多次获权威电影奖项的男女影星发文披露被爱德华导演的潜规则及不公平对待的往事。
    奥莉薇同届的洛杉矶高中生也纷纷站出来指责奥莉薇仗着父亲的权势地位，霸凌他人，致对方抑郁症自杀。
    据传奥莉薇在午夜的酒吧被人围殴住院，转学又没有学校肯收，紧接着就被洛杉矶警方以故意伤害罪拘留。
    金鸽奖的含金量一落千丈。
    外网得过此奖的导演和演员纷纷上传丢弃金鸽奖奖杯的视频，以示对校园霸凌和贿赂罪的零容忍。
    随着这场闹剧的热度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呼吁比佛利影视城设置新的奖项，取代金鸽奖。
    时机刚好。
    创生集团顺势推出了第一届比佛利电影节，诚邀业内导演编剧演员等共同参加。
    开奖前，国内外舆论一致猜测为了避嫌，奖项一定不会颁给自己公司名下的azazel。
    颁奖礼现场，头顶奢华的灯环绕，巨星名流坐了满席，面向全球直播。
    “获得第一届比佛利电影节金企鹅奖的影片是——”
    加尔文导演看一眼手中刚拆封的贺卡，大声宣读：“《azazel》！”
    台下是雷动的掌声。
    韶北和许辰获得最佳男主演，当之无愧的最年轻影帝。
    颁奖词最后，主持人用中英文宣读了这样一段话。
    “是私心，也是宏愿。许辰/harry，愿你健康，愿你快乐，愿你闪耀。”
    台上，韶北眉目幽深，许辰眼底闪烁。
    台下，李棠泣不成声。
    徐竞给她递着纸，实在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棠宝，不当明星的话，有兴趣当经纪人，接我的班吗？”
    李棠抽抽搭搭擦着眼泪，字不成句：“为、为什么是我……徐老师？”
    “嗯……”
    徐竞沉思着，脑海里浮现出李棠拿蛋糕盖人的模样：“因为你很能干，能干。对，我们这行就得能干的来。”
    字面意义上的干。
    李棠：“……”
    是好话吗徐老师qaq
    颁奖典礼后，azazel的五位成员火遍了全球。
    尤其是韶北和许辰，才17岁的年纪，成为了受世界级奖项认可的影帝。
    李棠在比佛利影城猛塞奥莉薇蛋糕的行为也在网上火了一阵，终于，她不再被称为韶北的同桌，而是被赋予一个全新的有王霸之气的名字——红毯判官。
    只行刑，不审判。
    网上流传出无数表情包，各家粉丝评论区掐架撕番位，必有我棠姐塞你蛋糕冷静一下。
    ——
    开学前，向晴来景城市找李棠玩。
    一见面就是晃着她的脖颈怪她见色忘友。
    李棠抓着她的手笑着发四。
    “绝对绝对没有！我心里除了极光冰川小企鹅北极熊就是你，嫡长闺大人！”
    “这还差不多。”
    逛完老城，二人在新愿咖啡店二楼包厢落座。
    向晴刷着抖音，一会儿“啧啧”摇头，一会儿又嘎嘎笑到失声。
    李棠吸着冰抹茶拿铁，撑着下巴看她。
    “棠棠，这个表情包已经进化到你往人家嘴里塞切糕和手榴弹了，我发给你，笑死我了！”
    没两分钟。
    “呜呜呜再看这个颁奖典礼还是很好哭。我们许辰一定要永远幸福啊！”
    又泫然欲泣上了。
    李棠被逗笑，催促她：“快喝吧你，等会儿雪顶都化了。”
    向晴吸溜了一大口，被冰得瑟缩了一下。
    “所以你那天真见到钢铁侠奇异博士和安妮了吗？”
    李棠矜持了一下，疯狂点头，清甜的声音都激动起来。
    “我还握到了安妮的手，妈妈我握到了仙女！呜呜要不是后面抓了那个蛋糕，我都不舍得洗手……”
    楼上爆发出两位少女欢愉的尖叫。
    沈芸把咖啡和甜点放到客人桌上，温柔的脸上笑得满含歉意：“不好意思，我女儿快开学了心情激动，见谅哈。这个蛋糕请你们吃。”
    消停一阵，向晴刷着抖音，突然又问。
    “不过，你是怎么混到影视城开幕式的？”
    她怀疑地皱眉，兀自猜测：“是少爷带你去的吧？还说你俩没什么——”
    “唔，是有一点关系啦，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李棠小脸红红，小鹿般的眼睛掀起又垂下，细想措辞。
    “你也知道我打暑假工赚旅游钱嘛，就托少爷帮我问问，他帮我找了这个。你没看我都穿的是服务员的衣服呀。”
    向晴审视的雷达继续扫射，没挑出破绽，抱着臂坐了回去：“行吧，虽然这少爷人品不咋地，但是能赚点资本家的钱也是好的。”
    李棠乖乖点头。
    内心哀戚，果然人只要撒下一个谎，就要不停用更多的谎去圆。
    ——
    开学第一天，377班的学生进门就看到空落了一个学期的墙根坐了两位美少年，脸上的神情都从错愕转为沸腾，尔后是骄傲。
    回来了，属于377班的一切都回来了！
    下午，班长带人把高二的课本搬了回来，下发到每个人手里。
    李棠左手撑着下巴翻完物理，又换成右手撑着下巴，翻化学。
    全都翻完一遍，她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上。
    许辰也转了回来，大喇喇和她趴在一张桌子上。
    少年眉目清隽，愁的像只心情低落的小狗狗。
    “棠棠，你也看不懂吗？都是中文，放在一起怎么不认识了，我好像是笨蛋。”
    班上的人已经习以为常。
    自从李棠在洛杉矶一战成名，大家望她的眼神像是望着两位大明星的超能女保镖，只有敬畏和托付，没有丝毫质疑。
    李棠指尖在桌面画圈圈，放空望着窗外，尔后落在韶北白色的毛绒绒的后脑勺。
    班主任赵梅三令五申让大家考虑好未来，本学期末的考试成绩将决定地理班和历史班的分班，成绩不达标的人会被从377分出去。
    刚刚欢闹了半天的377班人瞬间又愁云满驻。
    相反，高二年级其他班的同学瞬间干劲十足。
    重新洗牌可就意味着他们也有机会和韶北许辰同班了！
    “大家考虑好自己将来高考想要考取的专业，结合自己的成绩，做好选择。”
    未来的专业吗？

 第38章

    她从来没有想过。
    李棠想起和向晴聊起将来想要从事的职业。
    向晴将最后一点雪顶戳散成奶白色的泡沫：“我实在是学不懂物理，能及格都得谢谢太奶保佑了，只能是选历史班。高考报考文科类吧。好在我爸厂子里常年招文员，实在找不到工作我就回家啃老。或者当主播卖我家产品也行……万一还做大做强成为市优秀女企业家了呢。棠棠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向晴家里开了一家老肥皂厂，二十多年不温不火不死不活，疫情期间蹭了批国货的流量，又能顺利经营下去了。
    “……我没想好。”
    李棠摇摇头，第一次这么迷茫。
    家里称得上小康，父母一向支持她和李寻的爱好，只要孩子不长歪，其他的都给他们足够的自由。
    李寻在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舞蹈的天赋和兴趣，这么些年来为跳舞吃了太多苦，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
    而她呢，南北的景点跑了不少，然后发现自己被人迹罕至的极地冰川极光所吸引着。
    喜欢旅游和观览美景是需要很强大的经济和自由去支撑的。
    李棠给厉旭发信息，问他是为什么决定做一个旅行博主的。
    厉旭很热情地回复说因为他上过班进过厂，每天被繁重的工作压着，抬头看一眼窗外都觉得是浪费和奢侈。
    下班已是深夜，抬头，天空只有浓重的雾霾和林立的高楼，看不见一点星。
    厉旭当时想，自己努力和拼命是为了什么啊。
    明明以前笑瞰过泰山脚下华山脚下，看过山顶的星和初升的旭日；明明理想是走遍大好河山，从珠穆朗玛登临到阿尔卑斯山脉。
    如今却被囿困在钢筋水泥格子间之中。
    然后厉旭就裸辞了。
    从大厂程序员到徒步博主，用脚步去丈量我们所处的星球，用眼睛去记录这个蓝星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砾。
    做博主成功了只是很小概率的事。
    李棠若有所思，问厉旭她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现在考虑做旅游博主的话合不合适。
    吓得厉旭给她连发四条60秒的语音。
    大概是担心自己带了个不好的头。
    劝她在该读书的年纪好好读书，大学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出来有合适的工作就尝试一下。
    “人是先去做不确定的事，按部就班，循环往复，才会慢慢发现自己这一生确定想要的是什么的。”
    先去做不确定的事吗？
    李棠蓦然想起比佛利奖颁奖礼上，徐竞揉着她地头发笑着说：“棠宝，不当明星的话，有兴趣当经纪人，接我的班吗？”
    理由是她能干……
    呃……
    不行不行！
    李棠愤愤地戳点着桌面。
    身边趴着的背微微拱起，尔后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动了，转过一张惺忪的睡颜来。
    李棠的眼睛对焦。
    韶北深邃漆黑的眼底带着困意，视线落在她白嫩削薄的指尖。
    眼底被吵醒的怒意缓缓消散。
    李棠一滞，红着脸起身收起了手：“对不起……吵醒你了。”
    她白嫩的脸上被压出两道红线，韶北定定的看了两秒，尔后轻轻捏了捏眉间，缓缓坐了起来。
    少年肩膀宽厚的一些，已然有了男人的模样。
    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意。
    “哪里不会？”
    李棠这才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物理书上。
    她红着脸摇头，又没骨气的在内心小小哼一声。
    这个人，终于不装了，明明物理数学都很擅长，却偏偏要她常去给两位少爷课后补习。
    也不知道图什么。
    “那在烦恼什么？”他又问。
    李棠没法回答。
    许辰用小脑袋敲了敲面前的数学书，又看向物理书。
    “哥，我学不会，这个也不会，那个也不会。”
    “你可以不用学这些。”韶北幽深的视线望向他，“哈迪先生打了好几次电话，希望你继续跟他学习小提琴。”
    许辰脸上一闪而过怔忡和阴郁，尔后恢复了孩子气。
    他躲开目光，转回去捞起数学书，嘟囔道：“其实数学也没那么难学的，棠棠，放学记得来帮我补习哦。”
    李棠瞥一眼韶北冷沉的目光，望向许辰清瘦的背影，又是一声轻叹。
    ——
    高二的学习节奏骤然紧张起来。
    涉及到分班分科这样的分水岭，老师们也更加严厉起来。
    李棠死嗑了一阵物理，终于还是放弃了。
    心底里犹如被雾团裹覆的未来稍稍清晰了一些。
    至少排除了绝不擅长的东西。
    别墅客厅，李棠撑着下巴，桌子对面的许辰穿着纯棉居家服，正抓耳挠腮死磕数学大题。
    落地窗旁时不时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
    韶北长身玉立，穿着白色衬衫，袖口闲闲挽到小臂，身影被午后的阳光拉得纤长。
    窗外新栽了粉蔷薇，开得正艳。
    阿姨站在石桥上向池中丢鱼食，胖嘟嘟
    的锦鲤一跃而起。
    静谧而美好的光景。
    许辰却再也忍无可忍，啪地扯出耳塞，桃花眼瞪大，看着韶北小发雷霆。
    “哥哥，我在学习。”
    “哦，”少年纤长的指落在琴弦上，低沉的声音轻缓，“你学你的，我练我的，不冲突。”
    许辰像条炸了毛的小狗：“可是你吵到我了。”
    “我不吵你就能学的明白？”
    许辰一噎，被彻底惹毛了。
    然后毛绒绒地掉转头趴在桌子上。
    韶北继续拉动琴弓，流淌出的是《azazel》慢放版。
    “这样美妙的音乐，怎么会觉得吵闹？许辰，你分明还在意。”
    趴着的少年恹恹的。
    李棠看不过去了，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拉了拉韶北的衣袖。
    “少爷，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进了落地窗边的书房。
    李棠看一眼趴着的人，关上了门。
    “要不别逼他了……”
    李棠皱着眉，于心不忍。
    “反正，你家里永远可以给他兜底，而且许辰现在是影帝级别的名人，未来怎么样都错不了。”
    韶北垂眸望着她认真的小脸，第一次对她冷脸，深邃凌厉的五官看起来有几分凶。
    “你这样只会害了他。”
    李棠皱起眉，不服气地争辩：“让人痛苦的记忆，逃避了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想起厉旭说的话，给自己找到了论据。
    “我认识的一位哥哥说，人要先去做自己不确定的事，之后才知道自己确定要的是什么的。”
    “哥哥？”
    韶北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丝危险的探寻。
    李棠一怔。
    这是重点吗？
    她讷讷开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许辰——”
    “许辰的心理医生说，他现在只是一种假性的恢复，刻意避开和从前有关的一切，环境，老师，曾经最喜欢的小提琴。现在，奥莉薇受到了惩罚，一直支撑许辰的动力没了，一旦再发病，他可能会再也走不出来。我只是想逼他抓住一个支点。”
    韶北一口气说完。
    李棠满眼错愕，想到在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的许辰，小脸白了一瞬，愣在了当下。
    “我没想到……”
    他却打断了她。
    “你从哪里认识的人？认识多久了？一点防范心没有，被骗了怎么办？”
    疾风骤雨般的语气，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韶北。
    李棠被吓了一跳，轻声解释：“……是之前在咖啡店加的，他帮了我很多，不会骗我的。”
    韶北的眉拧的更深，显得分外冷沉。
    “骗子不会在脸上写字。”
    少女眉间微皱，眼底流露出委屈，尔后倔强地忍住。
    她胸口剧烈起伏两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瞪着大眼睛把聊天记录举到韶北面前。
    “厉旭，抖音旅游博主，我跟你讲过的。现在信了吗？”
    韶北垂眸，视线扫到聊天记录的结尾。
    【谢谢你呀，厉旭哥哥。】
    【小狗抱爱心.jpg】
    胸口仿佛压抑着一股无名火，那火像是活动的火山口，越积蓄越高压，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爆炸，喷薄而出。
    韶北的拳头攥紧，强压了下去。
    不知道何时起，她有了这样分享自己的喜好和迷茫的“朋友”。
    或许本来就有，她这样小太阳一般的人，被人喜欢是理所应当的。
    是他自私，是他贪婪，想要更进一步，想要把太阳据为己有。
    明知是自己无力……可他控制不住。
    不受控地说出伤害她的话。
    用自己最讨厌的语气。
    窗外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压抑着阴沉下来。
    闪电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第39章

    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倾盆的暴雨骤至。
    模糊了玻璃外的景象。
    李棠收回纤长的手臂，因为委屈，下巴微微皱缩着，粉唇瘪着，眼底有了晶莹。
    她吸了吸鼻子，调转了头。
    “我先回家了。”
    心底像是被大锤击中，钝钝的疼。
    韶北松开攥得麻木的掌心，想要拉住少女，却和她的手擦着错过。
    薄唇开合，到嘴边的抱歉终究没能说出口。
    别墅大门打开，阿姨湿淋淋的跑进来，边换鞋边用门口的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看到她，语气温柔。
    “棠棠，外面下雨了，别跑出去淋了雨，阿姨炖乌鸡汤给你们喝。”
    李棠快速收拾好书包，背到了肩上。
    许辰有些担心地看向她：“棠棠……”
    大雨滂沱里，又跑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李寻用手挡着雨幕进了门，效果微乎其微，他头发和衬衫已经湿透了。
    他抹了把眼皮上的水珠，笑起来：“棠棠，你们作业写完了没？”
    李棠眼底红红的看了他，抬手扯着他衬衫的衣袖，拉的他一个趔趄。
    “回家。”
    说完就跑进了大雨里。
    李寻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视线和满眼担忧的许辰对上。
    韶北从书房出来，攥着拳，鞋都不换就要追。
    李寻抬手拦住了他，凝着视线看他一眼，扭头追了出去。
    第30章 翻车。
    车上，李寻望着李棠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不动声色地把暖风旋开一些。
    车窗玻璃倒映出李棠红着的眼眶，她糯糯的开口，带着浓重鼻音。
    “现在可是夏天……”
    “开一点没事儿，怕你感冒。”
    李寻好脾气地笑了笑。
    车子开出去，后视镜里，别墅门口高大清冷的身影渐渐隐匿在滂沱大雨里。
    阿姨焦急地把韶北拉回来，拎过毛巾满眼心疼地探身给他擦着发顶。
    “这是怎么了啊小北？和棠棠吵架了吗？那也不至于霍霍自己的身体呀。你们这些孩子……”
    韶北低垂着视线，偏头躲开了。他抬手按住毛巾，嗓音有些干涩。
    “阿姨，我自己来。”
    许辰站在门口，拳头握紧又松开。
    “哥，我去学琴，你别和棠棠吵架，好吗？”
    雨水顺着韶北眼角的皮肤落下，像是无声垂落的泪。
    韶北的睫毛沾湿了，白衬衫贴在精壮的腹肌和前胸，高大的身影格外孤寂落寞。
    他抬手拍了拍许辰的肩膀，并不看他，喉咙干涩。
    “是我不好。你如果……喜欢这边，就先在这边待着。”
    雨刮器来回刷着，短暂刮出一片视野。
    李寻从后视镜里看向副驾的李棠。
    她眼底红红的，倔强又委屈咬着下唇，和小时候受了委屈的模样如出一辙。
    等红灯的时候，他没忍住探手摸了摸少女的发顶。
    “李寻你能不能遵守交通规则。”
    “现在是红灯。”
    “那也是，我头发还湿着……”
    “我手也不干。呀，哥哥手心的汗是抹到你眼角了？”
    少女吸吸鼻子：“你烦死了。”
    李寻却说：“我妹妹怎么这么可爱。”
    闹了一会儿，绿灯亮了，李寻收回了手，李棠气鼓鼓的拨了拨额头的碎发，眼睛湿漉漉望着前方。
    “跟哥说说怎么了。韶北欺负你了？”
    李寻一本正经地逗她：“要不要哥回去揍他一顿？或者开演唱会的时候在他后背贴乌龟。一出场就让他的粉丝看到他背着个大王八。”
    这是李棠小时候做过的事。
    想起那个画面，她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苍白的脸颊也有了血色。
    李棠揉掉眼角的湿意，笑着骂：“你有病吧，小心人家少爷分分钟给你踢出团。”
    “踢就踢。不管是谁欺负我妹妹就是不行。”
    李棠轻抿着唇，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李寻长指点了点方向盘，这才认真劝说。
    “朋友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之前我还担心你和他们走太近会影响你学习和生活，后来看你挺快乐，就想着有这么一段体验
    也挺好的。
    “但是棠棠，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家世，未来。除了哥哥，其他人的陪伴都是短暂的，你长大了，以后会认识新的人，别太放在心上。”
    李棠低下头拨弄自己的手指，心底也像是下了一场大雨，潮湿酸涩，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开学第二个星期。
    自那晚过后，李棠已经三天没有和韶北讲话了。
    课间，许辰转过身来问李棠问题，俩人对着脑袋艰难地分析半天物理大题都没搞明白。
    韶北修长的指握着笔伸了过来，李棠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倏地抽走试卷。
    “算了，我下课问老师吧。回头再教你。”
    韶北骨节分明的手指僵在当下。
    许辰怯怯的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棠棠。
    熬到放学，李棠迅速收拾了书包，看都不看少年的神情，阴阳怪气地客气。
    “二位少爷再见，我家里有事先走了。”
    她避如蛇蝎地避免和他衣角有任何触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少女纤细清瘦的背影，掀起清香，在视线中倔强远离。
    就连忙完回家的沈芸都看出不对劲。
    “宝宝，和小北小辰闹别扭了吗？怎么最近都回家里写作业了？”
    李棠摇头，笑着拿笔尾在白嫩的脸颊戳点：“没有妈妈，我就是……高二了嘛，下学期要分班，我想一个人专心学习。我得考大学呢，考好一点学个喜欢的专业。”
    沈芸只温柔抚她的头顶：“好，我宝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
    再刷到厉旭的最新消息，是在抖音热搜上。
    #攀岩人厉旭翻车#
    短短几个字让李棠心脏一震，径直点了进去。
    她以为是厉旭旅行途中翻车了，结果打开，全是营销号在连番爆料厉旭人设造假，深扒厉旭背后有团队运作。
    而且有网友爆料称，厉旭团队在景点拍摄时乱扔垃圾，事后不清理，景点工作人员投诉无门。
    有图有真相。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声。
    李棠皱着眉，点进厉旭的个人主页。
    距离爆料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厉旭置顶已经发了声明公告，并且，最新的视频发布了自己是个人独立拍摄的证据，而所谓的团队丢弃垃圾的地方是当时有个短剧剧组刚好在那座山拍摄，视频最后放出了厉旭和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工作人员回复称剧组过后收拾了的。
    澄清公告和视频的水花相比质疑和爆料犹如泥牛入海，于事无补。
    评论区点赞量几万的热评全是谩骂和节奏。
    李棠没忍住给厉旭发微信。
    【厉旭哥，你还好吗？】
    【唔，还好。】
    李棠纠结着编辑消息。
    【我在网上看到……】
    厉旭发过来一张图片。
    他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穿着病号服，头顶挂着水，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
    骤然一看这个图，李棠吓了一跳，匆匆把前一句删了。
    【啊？！！！】
    【这是怎么了？！】
    厉旭（笑）：【不光网上翻车了，现实里我也真翻车了，这下是真自顾不暇了。】
    李棠：【怎么搞的？你现在在哪里？很严重吗？】
    厉旭：【可巧，路过你们景城市的时候，下雨走山路，车子翻了。不严重，脚崴了，上臂轻微骨折。被好心人打120送到医院了。】
    厉旭发了个定位：【景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李棠：【天呐。】
    那边一直正在输入中，很快，弹过来一条消息。
    【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吧？】
    李棠手一滞，把刚编辑好的内容删除，回复了个“嗯”。
    【谢谢你相信我。】
    李棠：【？】
    厉旭：【别人现在都对我都避之不及，小棠，你是除了我妈之外第一个来关心我的。】
    李棠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有人照顾吗？我周末没课，煲点汤去看你吧。】
    厉旭也没有客气。
    【行啊，不耽误你学习就行。唉，医生要我住半个月才能出院。人生地不熟，到处旅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躺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是真难受啊。】
    厉旭住的是普通的双人病房。
    隔壁床是一个摔到腿的大爷。
    李棠进去的时候，大妈正坐在两张床之间削苹果。
    不知道厉旭说了什么，哄得大妈眉开眼笑，顺势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他。
    大爷的手捞了个空，满脸委屈，手背立刻被大妈嗔怪的拍了一下。

 第40章

    “自己学人小年轻滑滑板摔着了让我伺候，你还有理了？人小伙子人生地不熟的，吃你个苹果你还委屈上了。”
    大妈拿出一个新的苹果，看到李棠走过来，眼前一亮。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哇，这么漂亮？”
    厉旭咬了一口苹果，汁水饱满，他笑得眼角的细纹也显出来。
    “我妹妹，才高中。”
    “哎哟，看不出，小姑娘长得真标志啊。”
    李棠礼貌地颔首，缓缓走到床头柜旁边，拧开保温桶，浓浓的带着点草药香的排骨香味就飘了出来。
    “呀，这谁炖的汤，这么香。”
    “我炖的，阿姨，您和叔叔尝尝吗？”
    “不用，我们刚吃过饭，你给你哥吃。”大妈笑着，埋头削皮。
    李棠以前跟着沈芸在医院照顾过姥爷，她熟悉地按动按钮把床头升起来大半。
    厉旭脸颊和嘴角的擦伤结了暗红色的痂，他慵懒地手臂交叠在脑后，刚想摆出一副享受的神情，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痛感让他龇牙咧嘴地抽起气来。
    又牵动了脸上的伤痕，嘴里白花花的苹果半天没嚼，看起来神情滑稽。
    李棠憋着笑翻起病床自带的小桌，翻过保温桶自带的盖子当碗，盛出一碗香滑软烂的排骨汤来。
    二三层是主食和小菜，李棠垫了一次性桌布，一一摆开。
    “吃吧，厉旭哥。”
    “好嘞，谢谢妹子。”
    厉旭故意敞亮地飚了句西北方言，逗笑了三人，他左手别别扭扭地接过筷子，像个初学筷子的小朋友一样，手脑不大配合的咬了一口排骨。
    “哇，这也太香了吧。你做的？”厉旭一脸不敢相信。
    “对呀，我妈妈说你伤筋动骨伤到了元气，让放了些黄芪。”
    厉旭点着头，热气氤氲到眉眼间：“真好啊，都好些年没感受过这种家的温暖了。”
    吃过饭，李棠简单收拾了保温桶，收起桌子。
    隔壁床的大爷已经躺着睡着了，发出有规律的鼾声。
    大妈回家去了。
    两个人静默坐着，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隐隐能听到窗外风吹叶子的沙沙声。
    厉旭靠坐着划拉抖音，连着几条都是营销号变声的语调说着他“翻车”的事和各种莫须有的丑闻。
    他神色如常地划了过去，仿佛事不关己。
    李棠有些担忧地捏着手指，犹豫半晌道：“要不，我帮你拍点视频？”
    厉旭有些好笑地睨了她一眼：“然后呢？”
    “然后你编辑成vlog发你号上啊，”李棠皱眉，“让大家知道你车祸受伤了。你生病都是一个人。”
    “没用的，”厉旭格外淡然，“现在我做什么都会被说成是卖惨。我一开公司的哥们说了，我这是被人搞了。不知道动了谁的饭碗。别人有组织有预谋的大面积黑我，不是我一个四十多万粉的小博主可以抵挡的。”
    “可是，这样下去会毁了你的。”
    “顶多毁了我这个账号，不会毁了我的。”厉旭轻笑，“我做自媒体做起来本来也是意外。这些年攒了一些积蓄，足够支撑我继续周游世界。最差，我也就是回我们西北，在那包个山头，过我的归隐田园生活。”
    李棠内心受到了极大震动。
    “你看，这就是我劝你先去经历必须走的路的原因，人根本不知道意外和惊喜什么时候来，等你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其他的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闲聊了没多久，护士进来给厉旭拔针，厉旭憋红着脸，催促李棠离开。
    “我雇了护工，真的，男大学生，你一个小姑娘照顾我也不方便，你放心。”
    李棠还要执意犟一下，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推门跑进来。
    “您好，请问是厉旭老师吧？我是您在小程序找的护工。”
    “哎——对对对！你等会儿，我妹走了你让我上个厕所，实在憋不住了。”
    李棠小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他急急催着她离开是因为内急，她拎了保温桶，匆匆推门走了出去。
    午后的医院走廊阴凉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两边的长椅上是打盹或看书的陪护家属。
    李棠放缓了脚步。
    电梯迟迟没上来，三楼的距离不算高，李棠转走楼梯。
    走廊尽头是一扇通透的大窗，三十多年前的老式窗框，重新刷了奶白色的漆，毛刺不平的凸起。
    窗边，一个穿着白衬衫长身玉立的少年正接着电话。
    缓缓西斜的太阳把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字落在耳朵里。
    “对，抖音叫攀岩人厉旭。那些言论你看着发——声明先发我看看。”
    电话挂断，韶北抬头，和拎着保温桶的李棠对视。
    韶北僵硬地抓着手机，背脊崩地很直，逆着光，一下子被她眼底的凝望灼伤。
    李棠没发一言，转身向楼梯间跑去。
    第31章 拿我当饵？
    李棠跑的很急，保温桶摇晃间撞上胯骨发出一阵剧痛，她没停歇。
    “李棠。”
    低沉喑哑的声音焦灼喊她的名字。
    逃生门被推开，身后的脚步仓促且凌乱，下到转角处，李棠的手腕被捉住。
    她挣扎一瞬，被按在墙上。
    韶北骨节分明的大掌在她脑后垫了一下，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和墙体之间。
    楼上，逃生门自动拍上，发出闷响。
    李棠仰头瞪着他。
    两个人胸口剧烈起伏着，一个急一个气，粗重的呼吸在逼仄的角落交叠回响，木质和花香气息交织。
    韶北低垂着视线，明明急的要死，这一刻，却莫名嘴拙。
    “不是我。”
    他松了抓着她手腕的手，轻声倾吐，深邃的眼底流泻出兵荒马乱。
    “厉旭的事，不是我做的。”
    李棠拎着保温桶挡在两人之间，防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韶北又是一滞。
    “我去找你，家里没人，就去了店里……阿姨说你来了医院。”
    他的视线向下，落在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那里被他握出了一道红痕。
    “手表，怎么不戴了？”
    少女的眉头蹙起，清甜的声音，语气笃定：“你看我定位！”
    “是。”
    他的视线又和她对上，像是承认自己全部的罪行的犯人，只等待她的审判。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李棠的嘴错愕的微张。
    韶北苦笑：“担心跑空，结果还是跑空了。”
    李棠神色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小声道：“你就不会打电话问问我吗……”
    “你最近，不理我。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这倒是。
    她倔着不看他，被他圈着挣不脱，抬手在少年的胸口锤了一下。
    一声闷响。
    “让开，我要回家了。”
    “不让。”
    “让开。”
    李棠的指攥紧，嘴巴瘪了瘪，红了眼眶。
    “我们又不是朋友。大少爷，我对你和许辰负不起责，一不小心还会害了你们。”
    “我还笨，说不定会被人家骗。”
    她说着，明明在生气，自己先委屈得瘪了嘴，眼底漫起了雾气。
    韶北幽深绝望的眼底浮现出错愕。
    “……你在气这个？”
    “不然呢？”
    李棠声音大了些，委屈没兜住，带了点鼻音。
    看到韶北的脸，她又愤愤地抬手锤他胸膛，少年的胸口震了震，岿然不动。
    “你以为我在病房外看到你，又听到你打电话，我就会觉得是你找人迫害厉旭哥了是吧？”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意思昭然若揭。
    李棠精致小巧的鼻子泛了红，委屈到极致：“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又笨又坏……”
    “你甚至没有问过我！”她又气又委屈，抬手又锤在他胸膛。
    “你才坏！”
    嗓音里憋着委屈。
    “你才最笨！”
    手腕被捉住。
    怜惜，起先是温柔，尔后，那力道收紧，眷恋不肯松开。
    高大挺拔的少年缓缓俯首，像是臣服于自己唯一的信仰。
    韶北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胸口，纤薄的唇靠在她耳边，带着苦艾酒和冷杉气息侵扰了李棠的鼻息。
    耳边是如释重负的叹息。
    李棠心跳忽而跟着乱了。
    “我刚刚是在找人调查谣言的散播出处，帮着处理一下。”
    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在耳边，韶北解释。
    “对不起，是我坏。”
    不知道是不是李棠的错觉，那低沉清浅的声音里带了丝侥然的笑意。
    于是又挨锤了。
    “你还笑，不原谅！”
    这次锤在胸口的是沉甸甸的保温桶，少年闷哼一声。
    李棠手一僵，视线向上，瞥到少年含笑的唇角，笑意莫名也被带起来。

 第41章

    但她抿着唇强憋住，扬着小脸严肃批评他。
    “还有，你就这么大喇喇跑来医院，口罩墨镜帽子一个不戴。我们景城好歹是旅游城市，万一被人认出来围观了，徐老师又要生气——”
    “对不起。”
    少年轻声诉说，贪婪地停留在当下，在她意识到不对之前缓缓移开，松了手。
    “你不理我，我太想见你……想跟你说对不起。”
    “下次一定改。”
    心脏处的血液在沸腾，李棠耳根脸颊腾的红了。
    ——
    当天下午。
    离云山景区官方号发布了辟谣，厉旭并无网上爆料的在景区乱丢垃圾的行为，他确实只有一个人，还帮清洁工大叔把喂猴子的食物背上了山。
    被传丢垃圾的是网剧《追风少女与甜辣总裁》剧组，剧组也发布了图像资料，证明拍摄结束，工作人员将垃圾全部清理打包，带下了山。
    第二天上午，某市级公安官方号发布了公告，因黄某某、任某某在网上恶意散播谣言，已将二人刑拘，账号也被封禁。
    正是之前发厉旭翻车视频点击率最高的两个营销号。
    紧接着，被刑拘的二人透露是收了同类型的户外博主方浩的钱，因此造谣黑厉旭。
    方浩有九百多万粉，但是近几年视频播放量点击率已经远不如厉旭。尤其是去年起，景城旅游业大爆，厉旭的视频的点击播放都比他多好多倍。
    就连广告商都跑了大半。
    很快，方浩也被拘留了。
    厉旭翻车的谣言刚洗清，厉旭翻车又上了热搜。
    热心网友和粉丝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急吼吼冲进去战斗，发现是厉旭本人发布的。
    背景音是滑稽的音乐，视频里，厉旭举着手机环视一圈，医院病房，病号服，打了夹板的右手，打了石膏的腿。
    #怎么不算翻车呢#
    也算揶揄了一番自己的境遇，瞬间涨粉十多万。
    再见厉旭，是星期六的午后。
    李棠带了自己做的水果捞给他送去。
    一进门，男大护工正低头给厉旭削苹果，看到李棠，视线一下子定住了。
    厉旭依旧一副淡然模样，见到她倒是很开心。
    “小棠，又给我带好吃的了？”
    “也没什么，水果捞，还有我妈妈做的甜点。”
    “太好了，我正想吃水果呢。小陈，你先别削了。我妹子给我带了。”
    李棠一共带了四盒，给隔壁床的大爷大妈分了两盒，给护工小伙子也递了一盒。
    男生红着脸道谢，几乎不敢看她，趁她转身悄悄问厉旭：“厉旭哥，她是……你妹妹啊？”
    “昂。”厉旭插了块裹满酸奶的凤梨塞嘴里，清甜微酸的口感霎时
    间在嘴里弥漫开，他好吃的皱眉细品。
    李棠拆分着蛋糕：“不管怎么说，恭喜你洗清嫌疑，顺带涨粉十几万。”
    “托你的福，谢谢谢谢。”
    厉旭笑得灿烂，提起这个，分外感慨。
    “说实话哎，我都以为我这个博主生涯就折这了。结果突然就反转了，看来方浩得罪的人不少啊。也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先牵的头，有机会的话，我真得谢谢人家。”
    好心人嘛……
    李棠低头抿着嘴轻笑，脑海里浮现出少年高大的身影拢着她，向她倾斜，呵在她耳边的热气带着冷杉和苦艾酒的气息。
    少女温柔娇俏的模样落在护工小哥眼底，看得他心底的种子纷纷破土而出。
    男生全程红着脸，临走时终于鼓起勇气要加李棠微信，美其名曰方便沟通。
    被厉旭一把拦下来。
    “加什么微信，我妹子还是高中生呢，未成年，你老实点。再说了，我再住一阵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景城，我可不放心你小子。”
    “厉旭哥，我没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也不行。”
    李棠笑着挥手，火速逃离了现场。
    ——
    临近国庆，班上的人一个个开始坐不住。
    赵梅课间敲打了一番，瞬间让人幻觉明天就是高考，所有人一下子神经都绷紧了，对于长假期的兴奋和期待所剩无几。
    看着底下41颗埋头苦学的脑袋，赵梅在讲台上磕了嗑教案，满意地晃了出去。
    李棠最近在整理开学第一个次月考的习题，笔记和错题总会分把韶北的单独分出去，而她和许辰多数都是合在一起的。
    三个人晚上写作业，聊起未来，她也总是对许辰说“明天再说”，“下次一定”“到时候再看”，对他就是“你将来要如何如何”，“万一如何如何”，仿佛是老母亲临别游子前的苦心交代。
    许辰乐呵呵的像条漂亮的快乐小狗，被排除在外的韶北不满的皱了眉。
    “为什么你们两个的在一起，我的不在？”他终于忍无可忍问出声。
    “这个？”李棠晃了晃手中的真题集，理所当然道，“这是物理的呀，你成绩和我俩的都不在一个量级，当然要单独整理。
    “少爷，根据我这一个月的深思熟虑，你擅长数学和物理，下学期肯定是要留在377读物理班了。我和许辰一看物理就头疼脑热，历史倒是学的不错，所以——”
    “所以？”
    少年挑眉，本就凌厉的五官生动且有压迫感。
    李棠双手握着真题集的两端，郑重地挺直了背脊：“所以，我和小少爷决定努努力，考去历史重点班。
    “剩下的两年时间，你就放心把小少爷交给我吧。给我一个好苗子，还你一个好摇子……呃，好学子。”
    说到慷慨处，她恨盼不能拍着胸脯打包票。
    许辰也在前面乖乖点头。
    “嗯嗯，哥，把我交给棠棠你就放心吧。”
    放心？
    韶北拳头硬了，险些气笑。
    “谁说我要考物理班了？”
    李棠蹙眉，拍了拍他的满分模考卷：“当然是成绩说的。”
    韶北翻过来自己月考的历史卷，冷笑：“怎么，我的历史成绩很上不得台面吗？”
    上周他月考历史卷面分数比李棠还多一分。
    李棠眨了眨眼，有些心虚，有些嫉妒。
    “这不一样，历史这门课水深着呢，你不可能周周稳定……”
    少年修长的手指翻到上上周周考试卷，成绩比李棠高二分。
    李棠眨巴着大眼睛，愤愤然闭嘴，过了两秒后，冷哼一声：“你真是太讨厌了。
    “我们还不是为你着想，总不能让你迁就我俩，放弃物理去学历史吧。”
    “哦，”少年修长的指尖利落的转着笔，旋出漂亮的弧度，“那只好麻烦你俩迁就我，来学物理了。”
    许辰的小脸率先垮了：“啊？！哥，都是棠棠的主意，她说你考物理班的话，一大半学霸就都会跟你一起考，我们俩的竞争就小了，这样我跟棠棠就可以考同一所大学了……”
    李棠被卖了个无遗，愤愤戳点许辰的手臂。
    小声道：“叛徒。”
    韶北了然，尔后挑眉，盯着李棠装作很忙的小脑袋，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臂弯。
    “拿我当饵……考同一所大学还不带我？”
    李棠弱弱对着手指：“少爷，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原谅。”
    少年冷哼一声，学着她的语气，背过身去，留下个矜贵冷傲的背影。
    李棠：“……”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他生气了。
    第32章 别碰我
    国庆前一天，景城市下了特大暴雨。
    气象局发布了橙色预警，嘱咐市民和游客做好防汛准备，不要登山，近期山神庙将关闭参观，开放时间请等待官方通知。
    天空灰蒙蒙的，雨声和雷声隆隆交替，宛如末日灾难片的场景。
    最后一节自习课，韶北和许辰去了琴房排练。
    临近下课，韶北发来消息说校门口堵车，晚点让司机把车直接开进来，再一起去万香楼。
    ——这是李棠为哄好少爷答应的条件，请两人吃最正宗的景城菜。
    犹记少年挑着英挺的眉，自信地说这一年下来，他的吃辣技术已经远胜于她了。
    大有一雪前耻的味道。
    他说是就是吧。
    相处越久，越发现少爷是一个喜欢记仇喜欢学她的小心眼学人精少爷。
    李棠无奈摇头。
    算了……万一吃不了，她兜着走就是。
    放学时间，校门口连成串的私家车在雨雾中渐次开走。
    很快，教室里的灯一个接一个灭下去，喧闹的教学楼安静下来。
    天色愈发昏暗。
    李棠写完一整套生物试卷，教室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起身收拾好书包和作业，挨个看了三个人的课桌抽屉，确认没有遗漏，这才拎了伞往外跑去。
    走廊窗外隆隆的雷声仿佛在身边炸开，吓了她一跳。

 第42章

    恰逢许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棠将折叠伞揽在怀里，右滑电话手表接通。
    “棠棠，司机已经到门口了，快点快点万香楼，饭饭，饿饿饿饿饿——”
    “好好好，马上马上，等会儿辣哭了别找我就行。”李棠被他一长串的“饿”逗笑，加快脚步，“你哥呢？”
    “出去接电话了，他骗我说是徐老师的电话，徐老师的电话怎么需要避开我？我都看到了，是我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许辰纤长的指尖轻轻拨弄了两下小提琴的琴弦，发出短促俏皮的声音，少年清浅的声音平平。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是他们小题大做。”
    李棠唇角的笑缓缓消散，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地上的水渍连成片，鞋底踩上去将错叠的鞋印更模糊了些。李棠的鞋底有些滑，她小心翼翼避开水渍多的地方，蓦地被滑了一下。
    她惊呼一声，差点和突然出现的红色身影撞在一起。
    腕间传来许辰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棠棠？！你摔倒了吗？”
    “我没事。你先等我一下。”
    李棠利落挂断电话，看着对面穿着高三红色白线条校服的女生，诚恳道歉。
    “不好意思啊学姐，差点撞到你。”
    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拦在她面前，实现从上到下把她扫了个遍，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没事没事，是下雨地太滑了……”
    李棠感激地点点头，就要绕过去。
    “哎——同学，我听你电话里说，你等下要去万香楼吃饭吧？”女生喊住她，有些羞赧地把耳际滴答着水珠的头发向耳后掖了掖，“你能捎我一程吗？我家里没空接我，刚好我妈在那边有饭局。”
    李棠有些警惕又犹豫地看向女生，没回答。
    “不方便吗……”女生觉出唐突，脸上一闪而过失落和尴尬。
    “不好意思啊学姐，是不太方便。”李棠笑了一下，想了想，把手中的伞塞到女生怀里。
    “我把伞借你吧。我是高二377班的，你有空还我就好。”
    “啊？”女生脸上神情一滞，低头看了看那把藕粉色的折叠伞，欲言又止，“这，我……那你怎么办啊？”
    “我还有一把，等下回教室拿就好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女生闻言眼底一亮，浮现出些兴奋来。
    “不用……”
    “不行，我不放心，我要看着你拿到伞，不然我过意不去。”
    对方盛情难却，李棠拗不过，想着韶北和许辰也不在教室，就点了头，折身回到教室。
    备用伞好久没用，已经被藏在课桌最深处。
    李棠低头翻找着课桌，把抽屉里的课本一摞摞搬上桌面，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清脆的快门声。
    李棠侧目，女生忌惮地看她一眼，兴奋的眼底中闪过一丝懊恼。
    “你别误会啊，我想看下消息的……手指沾了水，不小心按到相机了。”
    终于摸到了那把深灰色的伞，李棠勾着拉绳抽出来，站直了身体。
    窗外几道闪电劈过，骤然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女生眼底的忐忑不安。
    李棠拎起伞：“我找到了，学姐，你可以走了。”
    女生攥着伞，还在坚持：“我跟你一起吧。”
    李棠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用。”
    “我——”
    李棠打断了她的话。
    “学姐，你认识我吧。”
    笃定的语气。
    女生握着伞的手缩紧，把折叠整齐的伞的褶皱抓得更深。
    “不……”
    “你明知道我是韶北的同桌，和许辰也同班，才想跟我一起来的，对吧？”
    女生紧咬着下唇，淋了雨的发贴在额头，脸色苍白，没再否认。
    担心韶北和许辰看她久不下去直接找上来，李棠彻底失了耐心。
    “我猜你是想看一下韶北和许辰平时上课的座位，你看到了，也拍了照。就算是毕业前想留个念想，我想应该也可以了。”
    “你走吧，我要锁门了。”
    冷冷的声音下了逐客令，女生显然没料到她这个态度，一时想不到新措辞，僵在原地。
    “教室里到处是无死角监控，不管你是喜欢也好探究欲也罢，适可而止。”
    手腕上的表震了震，是许辰来电。
    李棠深吸一口气，不避讳地接了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把molly还我……”
    许辰祈求的不成字句的话飘来，清冷的声音里带了颤意和急促的喘息。
    李棠蹙了眉，焦急道：“许辰，谁在那？”
    对面的雷声中夹杂了几声男女的对话和吵嚷。
    “这些发给群里的粉丝够用了。”
    “他这是怎么了？犯病了吗？哎你先别拍了……”
    “干嘛不拍？大明星这副样子一般人哪里见得到？”
    “再说了，娱乐圈不是有封口费吗？都是大数目。可比咱倒腾这小本买卖挣。”
    “有病，你知道怎么联系到他们公司啊？”
    “事在人为。你让一下——”
    离得近了，吵嚷声变大，尔后是许辰绝望破碎的低吼。
    “……让开……别碰我！”
    李棠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她推开挡在外面的女生，被对方拉了一下手腕：“哎你——”
    李棠狠狠甩了一把，女生没有防范，校服的拉链被拉扯开大半，露出里面深v领的缎面衬衫，以及胸口的花体字母纹身。
    李棠眼底的错愕闪过，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不是景中的学生。”
    空气里带着潮湿粘腻的土腥气，混合着香水味，让她几欲作呕。
    没等对方开口，李棠推开人，大步向外跑去。
    刚出门就摔了一跤，身体在走廊了滑出一段距离，校服瞬间沾上泥泞，湿了大半。
    膝盖像是粉碎了一样发出剧痛和麻意。
    掌心和手臂也火辣辣的。
    李棠咬着牙爬起来，没有丝毫停留，直奔一楼琴房门口。
    顾不得掌心的红肿，她一把推开琴房的门。
    力道之大，将空旷的走廊震出余韵绵长的巨响。
    里面有四个女生一个男生，把许辰围堵在钢琴角落。
    讲桌上扔了几件红色校服和帽子。
    有个女生正抱着molly贴在自己脸上自拍。
    听到声音，几个人都错愕地看了过来。
    许辰已经瘫倒在地上，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恨不能将自己缩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包围圈里。
    “不要……不要过来……”
    他自言自语着轻喃，忽然侧过头去，对着自己最喜欢的小提琴干呕起来。
    正要搂着他合影的金色头发的女生愣住了，甚至畏惧地往一旁躲了躲。
    举着摄像机的男人叼着烟，只侧目看了一眼，反而饶有兴致地拍下这一幕。
    身后校服大敞的女人追了上来。
    她看了看里面，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情形。
    支支吾吾在李棠身后，似乎是要解释：“同学……我们只是受人所托，想跟许辰韶北合点影，没有恶意的——”
    李棠径直走向男人，仰着白净的小脸，眼神幽冷。
    “关了。”
    男人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垂眸看着瘦小的女孩，口中的烟雾喷吐到李棠脸上。
    “你谁啊？”
    李棠没答，拧着眉，抬手用尽全力，将男人手中长镜头的相机掀翻下去。
    “我草！”
    男人的惊呼和相机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相机摔裂，机身和镜头分段砸开。
    男人嘴里的烟掉在地上，捡起了裂痕的镜头，原本玩味的脸瞬间狰狞。
    “你他妈……你知道这个相机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可以赔偿，”少女死死攥着拳，大眼睛带着出离的愤怒瞪着对方，“但你们也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刚刚合上的门被猛地推开。
    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韶北站在门口，窗外的闪电和白炽灯交织，冷白的色调将他棱角分明的脸照的犹如降世神祇。
    他手里攥着手机，胸口剧烈起伏着，幽深扫视了一圈。
    屋内的几个女生霎时间兴奋起来，尔后因他阴沉的脸色和气势，脸上浮现出畏惧。
    李棠走近许辰身旁，蹲了下去，膝盖处一阵折叠的剧痛。
    她咬了咬牙，在校服上蹭掉自己手心的污渍，轻轻抚上许辰的肩膀。
    “许辰……”
    许辰却像是受了极大震动。
    他蹬着脚向后退着躲开，一直缩到靠墙，避无可避，再度环紧腿缩成一团，尔后把头深深埋进手臂中。
    少年浑身轻颤，像个无人保护，恨不能从世界消失的孩子。
    李棠的指尖颤了颤，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恨意交织着，几乎冲得她眼前一黑，而后是无限的自责，她死死攥了拳。连呼吸都绷紧了。

 第43章

    屋内死一样的寂静，惟有窗外雷雨声隆隆。
    韶北迈开了长腿，掷地有声，走到那个拿着molly的女人面前，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
    女人眼底一震，指尖轻颤，将小熊递了过去。
    尔后，他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到摄像机机身的位置，倾身捡了起来。
    靠近的时候，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男人畏缩了一下，尔后强撑着站在原地。
    韶北比他高出半个头，他须得微微仰视着少年，尔后不满地伸手，预备接过摔坏的相机。
    少年的唇角轻掀起一丝冰冷的嘲意，手臂忽然用力，修长有力的臂膀挥出一个利落漂亮的弧度。
    男人瞪大了眼。
    黑色的相机砸在琴房巨大的窗玻璃上，“嘭”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引得屋内的女人惊声尖叫起来。
    整面窗户的玻璃炸开成晶莹的碎片纷纷落下，像是一场无机质的水晶雨。
    相机顺着飞到雨幕中，犹如瀑布一般的雨声和隆隆的雷声将所有声音淹没。
    男人又是一声“我草有病吧”，脸红了又白，趴到窗边，雨顺着打到脸上模糊了视线，黑暗中早已经看不见相机的方向。
    韶北径直走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男人狠狠踉跄了一下，
    满嘴是血，撞得身后联排堆叠的椅子发出巨响，尔后倒在了椅子堆里。
    韶北低头，狠狠地用洁白的衣袖揩了揩小熊，确认上面没有呛鼻的香水味，倾身将它塞到许辰怀里。许辰瑟缩一下，死死抱住了小熊，漂亮的桃花眼含着水汽，通红一片。
    他很轻地摸了摸许辰的脑袋。拨通的手机里传来司机的声音。
    “少爷。”
    “来一下琴房。顺便报警。”
    第33章 饶是他动作放得再轻，少女还……
    病房外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爱礼康复医院是景城市唯一一家中外合资的私人医院。
    这还是李棠第一次进到内部。
    12楼的特护病房外，就连等待区都高级而清幽。
    不同的境遇，不同的时节，同样的消毒水味道。
    李棠恍然想起在美国那次，许辰街头遇袭，尔后在混乱中被送往了医院。
    距离那时才不过短短半年。
    思绪又飘回到不久前，她和韶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起争执。
    ——“你这样会，害了许辰。”
    后来楼梯间，不可一世的少年低头道歉，她却故意说气话：“我对你们负不起责，一不小心还会害了你们。”
    如今，她真的害惨了许辰。
    如果她不是非要做完那套试卷，如果她早点下楼，就可以早点发现那些人；
    如果她不借给那个人伞，她明知道那人目的不纯，为何非要满足她的好奇心，为什么要带她去教室拿伞……
    如果……
    如果……
    酸涩胀痛自胸口涌动着弥漫上来。
    李棠的双手在腿上死死攥成拳，忍到窒息才止住哭腔，雾气霎时间模糊了视线。
    有人挡住了眼前的光线。
    带着冷杉的气息，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前缓缓蹲下，将手中的消毒药水和棉棒无菌贴放在旁边，尔后伸手，很轻柔地将李棠潮湿沾了泥污的裤腿一点点卷起来。
    “对不起……”
    李棠低着头，轻而哽咽。豆大的泪珠再也含不住，直直的滴落下来，砸到少年的手背上。
    似乎被温热咸湿的泪水灼伤了，韶北的身影僵直了一下，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
    干涸的血液已经将裤子和膝盖黏在一起。
    韶北眸色深沉，饶是他动作放得再轻，少女还是轻轻战栗着。
    应该是痛极了，但她攥拳忍着，一声不吭，只吧嗒吧嗒掉着泪。
    裤子和伤口分离带来皮肉分离的剧痛，李棠却视这疼痛如一种惩罚，至少，这样想会让她好受一点。
    不多时，火辣灼痛处传来一丝清凉。李棠的视线从少年毛绒绒的发顶落下，看到他薄唇轻翘，对着膝盖呼出清凉的气息。
    她稍一怔忡，眼泪掉的更凶了。
    韶北拧开药水，用棉棒蘸了，轻轻擦拭伤口消毒。
    “是我告诉你堵车，让你晚点下来的。
    “是我把许辰独自留在那里，去接了电话，还接了那样久。”
    少年低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擦拭的动作，一字一句，仿佛有罪之人在做告解。
    “是我，执意带他进演艺圈。和你没关系。论过错，至少也要先凌迟我。”
    韶北轻轻撕开无菌贴的背贴，把她膝盖的伤口整个贴好，另一边也如法炮制。
    他抬眼，深邃的眼底遍布红血丝，似乎要将那抹黑曜石般的莹亮吞噬。
    少年白皙的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带了丝干涩，只很轻地倾吐了一个字。
    “手。”
    李棠呆呆的，手掌已经被他翻过去，轻轻擦拭消毒。
    她瘪了瘪嘴，欲语泪先流。
    掌心也被温柔贴上无菌贴。
    那双手避开伤口，轻轻地拢着手背她的手攥在掌心，犹如海上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直到医生推开特护病房的门走了出来。
    李棠刚要起身，被先一步起身的韶北按了下肩膀。
    她又坐了回去，焦急地看向医生。
    医生轻叹一声：“我们给许辰注射了镇定剂，他睡着了，身体各项指征暂时算是稳定了。”
    “只是，毕竟是心理上的问题，具体的诱因和病程我们实在是知之甚少，国内的治疗手段也很有限，如果——”
    医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韶北的神色，说了下去。
    “如果可以，最好还是让诺瓦医生继续接管，诺瓦医生是学界最权威的心理学专家，这些年也一直是他作为许辰的主治医师，对许辰的情况最了解。沿用之前的方案，对他的病情更有帮助。”
    韶北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方叔叔。”
    被称为“方叔叔”的医生又是一声长叹，临走前，抬手拍了拍韶北的肩膀。
    晚上十点，徐竞赶了过来。
    她一脸疲态，看得出最近都没有休息好，一向干练的人，头发用抓夹随手抓了起来。
    看到韶北，第一句就是：“你妈和你舅舅已经起飞了，明天上午就到。”
    长椅上的少年身形微微佝偻着，没有回话。
    徐竞深吸一口气，在对面的长椅坐了下来。
    包放在一侧，她右腿搭在左腿之上，环着手臂，声音没什么起伏的交代。
    “那几个人是专门做代拍的，不是景城人。拉了群收了钱，调查了挺久，摸清了你们学校班级课表等详细信息，来之前提前联系高三的学生借了校服，趁着今天下雨门卫松懈混了进来。”
    “原本只是想偷拍点你俩的照片拿去群里卖钱。赶巧遇到了落单的许辰，一开始的合照要求他都答应了，从molly被抢走之后，许辰才犯病的。”
    “警方已经找到了相机，储存卡里有关你们的东西都已经删了。那六个借校服的学生也会受到相应的处分。”
    说完，她整个人向后靠去，直到抓夹抵着墙壁。
    徐竞眼底的最后一丝紧绷也松懈下去，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极端疲惫后的松弛。
    李棠的手又本能地收紧，掌心的伤口一阵剧痛，她眼皮微微红肿着，闻言，滚烫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哎哟，你俩这又是怎么了。”
    徐竞在娱乐圈这些年什么大方大浪都见过了，此刻看到一对少年少女并排坐在对面，一个高大孤傲，一个泪眼朦胧，终究是有些不忍，扯出丝无奈的笑意。
    “真正该哭的人还在警察局呆着呢。你妈和舅舅回来不定怎么追究。”
    “不过，”徐竞深吸一口气，打起仅剩的精神坐直了，“你这次恐怕是保不住许辰的自由了。连你自己也难。你做好准备。”
    韶北沉默着，头顶的灯光将少年锋利瘦削的面庞照的惨白。
    李棠泪眼朦胧地看去，还没参透徐竞话里的意思，徐竞径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了一些：“意料之中，就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休假了。好了，跑了一晚上我头都快裂开了，钥匙锁家里了，去隔壁眯一会儿。”
    她一把捞起李棠：“走，不想回家就跟我去隔壁躺会儿。”
    李棠哽咽着，第一句就是道歉：“徐老师，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徐竞有些好笑：“你对不起什么呀，大半夜不睡跟我们在这熬着。小脸都哭成花猫了。”
    “是我……”
    徐竞只一味揽着她走：“跟你没关系，这事谁也预料不到，别哭了昂！”
    “可是……”
    “别可是了，不许哭了，再哭抓你来我手底下当艺人！”
    徐竞推开陪护病房的门，回头瞥一眼长椅上落寞的少年，把李棠按坐到外侧的单人床上，凶巴巴道，“睡觉，你不睡我现在就开车把你送回去。”

 第44章

    李棠乖顺地侧躺了上去。
    无声流着泪，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再度醒来，是被走廊里隐隐传来的声音吵醒的。
    李棠倏地睁开眼睛，眼底一阵畏
    光刺痛。
    她眯了眯眼睛，好几秒才适应了此时的光线。
    另一张床上的徐竞已经不知所踪。
    记忆回笼，李棠猛地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体四处传来的刺痛，她急急穿上鞋，推开了门。
    特护病房的门大敞着。
    三位医生和护士在门口畏畏缩缩站着，许辰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像是初生的婴孩一样合眼躺在病床上，被四个黑衣保镖连人带床推了出来。
    韶北仍旧穿着景中的校裤，白衬衫袖口挽起，皱巴巴的，眼底布满红血丝。
    他高大的背影凛着，拳头攥紧复又松开，终于在转移病床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抬起大掌一把按住。
    “舅舅。”
    从昨天至今滴水未进，少年的声音干涩沙哑。
    保镖为难地看向许易晋。
    许易晋身上的定制西装也罕见地起了褶皱，他眼底满是红血丝，看都没看韶北一眼，冷肃着眉下命令：“拉开他，推走。”
    其中两名保镖面无表情地掰开韶北的手，尔后将他架着按到了墙上。
    李棠顿时急了，迈步就要冲过去，徐竞和李寻抬手拦下了她。
    目送着许辰被一点点推远，即将进了电梯，韶北挣扎间，衬衫下摆皱缩起来，动作间，露出腰侧蜿蜒的长长的一道疤，韶北提高音量，声音喑哑喊道：“舅舅！”
    “够了！”
    许易晋的视线扫过他腰侧那道疤痕，眼底压抑痛苦和愤怒顷刻流泻出来。
    “到此为止了！停止你幼稚且自以为是的过家家游戏。你害死妍芽，还要害死我们唯一的孩子你才安心吗！”
    少年薄唇翕动了下，争取和声辩卡在了喉间，高大的身体犹如被击中一般，瞬间垮塌下去，任由保镖钳制着。
    电梯门口，闻斐目送着保镖和医生将整个病床都安置进去，尔后电梯门合上，缓缓降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来，抬手给了许易晋一巴掌，将手中的皮包也不管不顾砸到他脸上。
    许易晋的头偏向一侧，颧骨处的划伤很快渗了血。
    “你明知道当年车祸的事是个意外。这些年，怕你看到痛苦，怕你崩溃，我一直让小北把身上的疤藏起来，也一直纵容你责怪他的行为。可他那时候也才六岁，他只是侥幸活下来了，又有什么错？”
    “大嫂如果知道她用命保护下来的孩子被你这样对待，她会好受吗？许易晋，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
    闻斐说完，越过他走到韶北面前，她难得失了优雅，看到保镖钳制着韶北的手臂发了狠地去掰开：“滚开！”
    钳制他的力道消失，韶北像是个提线木偶，任由闻斐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颊，尔后拉扯着他的手臂，不容置喙道。
    “跟我回去。”
    韶北僵直没动，闻斐落在他臂膀的手收紧，痛在他身，却是闻斐眼底泛起红意。
    她声音收紧，几乎是挤出来的。
    “听话！我不想用同样的方式对你。小辰现在那个样子，你怎么安心？！你要我怎么安心！”
    她的视线扫向身后的保镖，意味明显，尔后看了眼李棠。
    高大的少年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任由她拉拽着向电梯的方向去。
    “阿姨……”
    李棠急急地喊了一声，嗓音带着哑意和恳求。
    李寻晚了一步，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韶北凛着的背脊僵直着，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成拳，一直到指尖发白，失去了知觉。
    闻斐深吸一口气，回头微笑看她。
    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小棠，谢谢你们这阵子对韶北和许辰的照顾，这次来的匆忙，就不多留了。欢迎你以后来美国玩。”
    说完，就拉着韶北进了电梯。
    徐竞拍了拍李棠的肩，小跑几步跟了进去。
    刚刚还人潮汹涌的走廊霎时间安静下去。
    李寻蹙眉，直到听到电梯下降的声音。
    捂着李棠的手上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
    李寻的手掌颤了颤，坚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任由那份烫人的湿意顺着衬衫沁进皮肤。
    他的手一下一下抚着李棠的后脑勺。
    “棠棠，哥哥告诉过你的，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分开是迟早的事。”
    怀中的少女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压抑着，哽咽而无助。
    “哥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带那个人进教室，我以为她只是想拍一下座位……是我不好……”
    “胡说，我妹妹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妹妹。不是你的错。”
    李寻轻拍着少女纤瘦的背，声音轻柔。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寂静的走廊，少女呜咽绵长，所有的自责委屈再也兜不住，通通化为泪水倾泻而下。
    ——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到晚也没有止歇的意思。
    昏暗的天空像是被闪电撕裂开来，大雨倾盆而下。
    沿街的店铺都关了，沈芸居家陪着李棠。
    傍晚时分，李文权打了电话过来。
    说是接了紧急任务，清风山局部坍塌伴有泥石流，有五位游客不听劝阻登山祭拜，被困在了山上，他们正出动人力去抢险救人，晚上不用等他。
    屋外的闪电照得人脸苍白，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沈芸只来得及交代他注意安全，电话就被匆匆挂断。
    半夜，一声惊雷自头顶炸开，李棠骤然睁开眼睛，冷汗弥漫满背。
    她大口喘息着，望着外面漆黑的浓雨，心脏剧烈得好似要突破胸腔。
    客厅传来门关合的声音。
    李棠鞋子都没穿，掀开薄被，几步跑过去拉开了门。
    沈芸一夜未合眼，脸色苍白，仍旧是昨天的衣服，手里抓着一堆证件，医保卡，胳膊上挂着手提包。
    看到她，眼底先是错愕，尔后扯出一丝轻笑：“乖乖，被吵醒了吗？”
    “妈，你要去哪？”
    “妈妈去一趟医院。”
    李棠闻言凝眉。
    她现在似乎对医院格外敏感。
    “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先睡，害怕就让哥哥陪着你。”
    李棠却充耳不闻，想到某种可能，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是不是……爸爸出事了？”
    沈芸脸上的笑凝滞，印证了她的猜想。
    李棠握紧了拳头，声音干涩哽咽：“爸怎么了？”
    沈芸思绪也乱。
    “还不知道。昨天有几名游客被困在山上，你爸他们去出了任务，人是救下了。就是，你爸受了伤，队长让我带着证件去一趟医院。”
    李棠眼底红着，清泪又滑了下来。
    “严重吗？我也去。”
    “外面雨大，你听话在家。”沈芸却不许。
    李棠流着泪，纤瘦的背影却很执拗：“我也要去。”
    李寻推开了卧室门，打破了僵持。
    他长腿迈过来玄关，抬手取下车钥匙。
    “妈，我们陪你去。”
    “我们俩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分担。”
    李寻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高大宽阔的背影将妹妹和妈妈都笼罩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沈芸看着，终于妥协。
    “那你开车慢点，给你妹妹把外套拿上。”
    ——
    一直等到晨光熹微，手术室的灯才灭了下来。
    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终于停了，晨风吹拂进一阵沁凉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让人无端打了个寒颤。
    椅子上的三个人齐齐站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护士面无表情地让他们让一让，需要转移病人到病房。
    李棠红肿着眼，看到病床上的李文权眼睛和脸上几处擦伤，红肿泛着淤青，头上的头发被剃了大半，用绷带缠了很多圈，整条右腿也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比左腿粗了一大圈。
    沈芸蹙着眉，跟着护士推车的步伐，满脸担忧和心疼：“医生，请问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头部三处创伤，轻微脑震荡；踝部、小腿和膝盖粉碎性骨折，恢复得好的话不影响走路，但是不能再承担高强度运动了。”
    沈芸愣怔地点头，和护士一
    起把丈夫转移到病房里。
    上午，消防队长带着市领导来慰问抢险救人英雄，乌泱泱的人和记者站满了屋子。
    景城市市长和市委。书记亲和地和李文权、闻斐握手，当场承诺政府会为他们做好后续保障，等李文生权身体恢复以后，也会将他调往二线，继续在相应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李寻不便出境，带着李棠一起出去采购日用品。

 第45章

    回来后，担心记者和领导还没散，顺势拐到了厉旭的病房。
    厉旭恢复得不错，过了国庆就能出院，看到李棠，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尔后看到摘下墨镜的李寻，惊喜转为了惊讶。
    “妹子，这，你——”
    “我哥，亲哥。”
    李棠放下一袋水果。
    “哦，哦——”厉旭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嘲道，“瞧我，你亲哥这么帅又是大明星，我一个小博主居然敢冒充你哥。”
    李棠眼皮微肿，近日来第一次露出笑：“那我还只有四千粉呢，论这个，你们都是我大哥。”
    厉旭嘿嘿一笑，和李寻伸过来的手握了一下。
    “小棠，你们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我爸住院了。”
    对面墙上的电视正在直播市领导慰问救人英雄，李棠抬手指了指病床上裹着绷带的男人。
    厉旭又是一阵惊讶：“救灾英雄啊，你们一家真了不起。”
    寒暄几句，厉旭看着李棠微肿的眼皮和红红的眼底，犹豫了一下，出声劝慰。
    “妹子，网上的事真真假假，你看哥这不是也挺过来了？就算扛不住，帐号注销，网线一拔，都和生活无关。”
    李寻疯狂掩唇咳嗽。
    李棠好看的眉头皱起：“什么消息？”
    厉旭看了看李寻又看了看她，这才恍悟：“你没看到啊？”
    他“嘶”了一声，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你瞧我这嘴。没看到更好，不用在意，现在的网络，三天一个热点，很快就过去了。”
    李棠眨了眨眼，抬手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走得急，衣服没有口袋，她根本没带手机。
    她对着李寻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李寻抚了抚眉间：“妹，都是造谣，你不用……”
    “快点。不然我去找爸妈看。”
    李寻长叹一声，把手机递了过去。
    抖音热搜第一条就是韶北许辰回美国。
    【国庆前一天，有人拍到韶北和许辰所在的学校门口停了警车，带了五六个人走。紧接着韶北的车开往了医院。知情人士透露，是韶北的同桌把这些社会人放进来私拍，直接导致许辰病发，天呐，如果是真的，这种行为真的不会被判刑吗？】
    评论区一遛艾特景城公安和景城一中的。
    【你们的学生管不管？】
    【开除李棠开除李棠开除李棠！】
    【超过16岁有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了吧！这是杀人！】
    李棠顺着李寻的抖音号点到自己主页，最新的几条视频下面，评论区已经一片骂声，每条都有十几万的点赞。
    她像是没事人一样退了出去，把手机递还给李寻。
    “回去吧，爸妈要等急了。”
    厉旭一脸担忧地看着少女的背影，李寻对他摆了摆手，拎着东西跟了上去。
    第34章 狼尾少年。
    晚上回到家，李棠洗完澡躺在床上，先是打开微信，置顶的韶北和许辰的消息还停留在国庆前。
    点开韶北的聊天框，李棠犹豫了半晌，打打删删，终究一句也没问出来。
    她轻叹一声，点开抖音，后台的私信和评论消息多到炸。
    拉不到尽头的艾特诅咒以及谩骂，刷屏的恶评表情包，已经将之前一些有意思的调侃和友善的评论完全淹没。
    李棠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会儿，关掉评论区，将最后一条视频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宿命般的音乐，蔚蓝的天空炸开的烟花，被烟花照亮的韶北和许辰的脸。
    最好的青春。
    李棠把脸埋在枕头里，任由泪水洇湿眼眶，哭到没有眼泪之后，爬起来私密了账号。
    尔后，长按卸载了抖音。
    ——
    李文权受伤住院，沈芸全程陪护，店里的生意暂时交给了店员和实习生。
    正好是国庆假期，人流量大，李棠提前做完作业去帮忙。
    大夏天，她戴了口罩帽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倒也没什么人认得出来。
    咖啡厅门又被推开，李棠直起酸痛的腰，即便口罩看不明显，仍旧牵扯出一丝微笑。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一杯冰美式吧。”
    对方扫了一圈，不满地“啧”了一声，尔后勉强点了个单。
    “好的。请稍等。”李棠维持住笑，在菜单栏界面下单。
    “韶北和你分手了吗？”
    不屑的语气，很突然的问题。
    李棠皱眉抬起头。
    越过帽檐，几秒的对视过后，终于认出了对方——是之前运动会在琴房表白韶北的女生。
    叫沈厘，是学校里出了名爱炫的富二代。
    沈厘穿了精致时尚的香奈儿名媛风小套装，化了妆，和学校里的她判若两人。
    看李棠抬起头，她的视线才从自己精致的美甲转移到李棠脸上，脸上是胜者的骄傲。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他根本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过是少爷体会平淡生活的一点调剂。”
    李棠没搭她的话，只说：“楼上有空位。”
    没看到自己想看的表情和结果，沈厘皱起了眉，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急切开口。
    “韶北和许辰不会回来了。
    “我爸给我申请了纽约的学校，和韶北同一所，未来和他一起念书的人是我。短暂的拥有过又怎么样，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我妹妹和我队友只是恰好同班而已，同学，可别乱造谣。”
    清浅温柔地声音，带着极力的护短意味。
    尔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捏着一杯油脂丰富的黑咖啡放到柜台。
    “这杯请你。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妹。”
    沈厘惊讶得瞪大眼睛，错愕地看向柜台后含笑李寻。
    “你是……azazel的李寻？！你、你们——”
    身侧传来少女的轻嗤。
    “大姐，新中国成立没通知你家啊？还是小时候发过烧？张口闭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都是地球人，你是哪个阴间冒出来的伪人？”
    姜予糖音量不小，周围桌的客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还有，什么韶北韶南韶西风，你自己喜欢上赶着骚扰别人随你便，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贱法，可别拉着我们共沉沦。”
    沈厘被当面给了难堪，愤愤地转头，却发现需要仰头才能和姜予糖对视。
    话没脱口，气势瞬间减半。
    姜予糖抱着臂睨她。
    “要出国了是吗？真是喜大普奔啊，恭喜母校和祖国母亲送走瘟神，恭喜你狗追骨头走出国门。哦——还没追到，那等追到了欢迎你来作秀打卡。”
    言辞实在是犀利，沈厘的脸色一瞬间惨白。
    原本被李寻吸引的客人这下都抱着佩服的眼光看向冷酷的高个子少女。
    李棠也着实吓了一跳，抓着一点没有乔装的李寻，看了看四周，慌神地压低了声音。
    “哥？你怎么——”
    李寻轻笑着掀下她的口罩，解放了李棠的呼吸，满是笑意的眼底带了丝无奈。
    “以后不用躲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妹妹了。”
    李棠大脑宕机：“……啊？”
    李寻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哥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李棠眨巴着大眼睛，小鹿般的眼底没有感动，只有疑惑。
    李寻望着，也讶异了：“ber，你一个重度网瘾少女，这么大事没上网没刷抖音？”
    李棠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卸载了。”
    李寻“嘶”了一声，崩溃了，愤愤地去捏她白嫩的脸蛋。
    “哥哥好不容易耍一回帅啊啊啊，炸号保护自己的妹妹，结果你这个当事人没看到？！”
    力道不是很重。
    李棠的脸被搓变形，嘴巴挤成可爱的形状。
    沈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扭头就要走。
    “你的咖啡。”李寻抬手提醒。
    “不用了……”
    沈厘脚步匆匆，脚下的高跟鞋还扭了一下。
    姜予糖笑着接了过去：“她不要给我吧，别浪费。”
    咖啡店的门合上，终于有胆大的女生上来找李寻要签名和合影。
    李寻笑着答应。
    很快，一楼的人都围了过来。
    ——
    忙完，李棠借着姜予糖的手机才看到热搜。
    李寻直接在抖音上艾特了全糖不加奶，直接晒出了他和李棠的合照。
    【我妹，亲妹。中考凭实力考进景中重点班，碰巧和韶北许辰同校同班。空口造谣的我已经全部转接给律师了。高中不易，还请不要打扰她的私人生活。】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维护。
    “好土啊……”
    李棠吐槽道，大半个脸都埋首到臂弯里去，眼底却不自觉泛起温热。
    “是吧。”姜予糖向后仰躺在瑜伽球上，摆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还没两秒，她皱眉将瑜伽球揍飞，彻底躺在了轻软的垫子上，眉头舒展开。

 第46章

    ——这是她妈妈开的心灵疗愈瑜伽馆。
    姜予糖特意带李棠过来，美其名曰放松身心丢掉烦恼。
    “你哥不会以为他能平息这场网络骂战吧，结果只是起到了一个转火的作用。”
    李棠刷着评论区，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
    还真是。
    李寻和韶北许辰的唯粉吵的不可开交，原本骂李棠的人现在全都把矛头对准了李寻。
    骂他滥用队长特权，假公济私，让自己的妹妹近水楼台先得月，蓄意接近韶北和许辰。
    更有甚者阴谋论李寻作为队长，肯定是知道韶北许辰与创生集团的关系，妄图让自己的妹妹攀高枝嫁豪门。
    继而让他退团滚出azazel。
    一水的大字报一样复制粘贴的#李寻退团##李棠退学#在评论区刷屏，兄妹俩整整齐齐被打包退退退了。
    李棠看得目瞪口呆，她想不明白，人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大的恶意。
    “互联网就是会无限放大人心中的恶。这还是实名制过后的，如果未实名，简直不知道这些人要在网上怎么兴风作浪，言语有时候能杀人。”
    姜予糖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机，把一个沙沙枕放在她的头下。
    “别看了，躺下。你最近压力大，好好放松一下。”
    沙沙枕轻而软，脑袋的重量和细微的动作都会让填充物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通过耳膜和骨传导传递，好似砂砾摩挲着大脑皮层，确实有放松神经的作用。
    姜予糖和她面对面躺了下去，狭长的眼底笑意消失：“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韶北把许辰带进乌烟瘴气的娱乐圈。费力不讨好，留在美国当他的大少爷什么事都没有。”
    李棠的视线落在自己垂在瑜伽垫上的手指上，指尖缓缓收紧。
    “韶北说，许辰和他妈妈的梦想是站在舞台上发光发亮。”
    姜予糖视线有片刻失神怅惘。
    虽然一直斗嘴，但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朝夕相处下来，说一点感情才是假的。
    她闭上了眼，嘴里却依旧不饶人。
    “我一开始就说了，谁跟韶北走得近谁倒大霉。”
    李棠手指轻轻收紧，咬了咬唇。
    “其实……前不久韶北想让许辰回美国学小提琴的。
    “是我劝他尊重许辰的想法，许辰才留了下来，才会出那种事……”
    “你也说了，是许辰的想法。”姜予糖打断了她，蓦地睁开了眼。
    “这种事，即便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你忘了他在美国街头遇袭的事了吗？”
    李棠瞪着大眼睛，回想起来，眉头皱起。
    “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许辰想走出他父亲的保护罩，就必须得迈出这一步。”姜予糖双手交叠在脑后，仰躺着，看向头顶的星空月亮布景。
    “不是自己走出去，就是像现在这样，被迫走出去。
    “相比起来，舆论对你的围剿才是无妄之灾吧。”
    李棠抿着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也知道，更多的是难以接受。
    好像事情如假设中的情况发展，就可以避免现在的变故和灾祸。
    “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姜予糖说出了和李寻类似的话，沉默了片刻后，话锋一转。
    “你知道许辰妈妈的事吗？”
    李棠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沙沙枕发出的声音轻轻安抚着她脑中跳动的神经。
    她有些艰难开口。
    “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好像……许辰妈妈去世，和韶北有关系。”
    姜予糖深吸一口气。
    “许辰的妈妈是一名音乐剧演员。一直以来，闻阿姨和韶叔叔对韶北算是放养，反倒是许辰的妈妈对他特别好。韶北六岁生日那天，许辰的妈妈带他去买生日蛋糕，高架桥上出了车祸，司机和她当场去世，只有韶北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腰后面有一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许辰被带走那天的所有画面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你害死妍芽，还要害死我们唯一的孩子你才安心吗！”
    还有拍摄广告她走错房间那次。
    ——“我父母不想让别人看到这道疤。”
    对他最好的舅母死在眼前，他的生日从此变成了她的忌日。
    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韶北是什么心情？每一次小心遮住自己腰后的疤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所有一切串联起来，李棠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攥了一下，发出迟缓滞闷的疼。
    李棠忽然想起上次许辰过生日，所有人欢乐游戏的时候，韶北突然说要换衣服回了房间。
    她上去的时候，少年正愣怔在门口，小心翼翼看着窗台上独属于他的小星星。
    再然后，他难以自持地拥抱了她。
    那样天之骄子的一个人，有多久没有敢于光明正大过自己的生日了？
    本该庆祝他降生的日子，变成了被诅咒的一天。
    所有人都在旁敲侧击地说着“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棠第一次懂了这句话的隔阂和意味。
    她忽的抬手捂住胸口，尔后转过身，沙沙枕也安抚不了此刻滚烫躁动的神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似溺水之人，在溺亡前终于浮出了水面。
    ——
    假期最后一天，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李棠帮着沈芸把饭送到医院，回去的路上，她转身坐缆车去了山神庙。
    下雨的天气，庙里香火不算旺，人烟稀少。
    带着水汽的青草泥土气息冲散了香火的呛人，只留下浅浅潮湿的檀香味。
    李棠请了两张平安符，虔诚置于山神娘娘座下的供桌上。
    尔后她将香插进香炉，跪在蒲团上，合十拜过之后，长长匍匐下去。
    山神娘娘。
    请保佑许辰平安，健康，早日好起来，请保佑他自由且星途璀璨；
    请保佑韶北平安，健康……
    脑海里想到少年被带走时凛着的背影，李棠蹙了眉，却不知如何为他祈福才好，一直跪到膝盖处的伤隐隐作痛。
    高大的门外雨声滴答，晶莹成串悬垂落下，打在香炉上屋檐上，像是一曲古韵悠长的奏鸣。
    有人踏着青石板而来。
    达达的脚步声，急切且热烈。
    越过高高的门槛，男人掸了掸皮衣上的水珠，看到李棠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他扭脸就去拨打门口贴着的紧急求助电话。
    “喂！对，有人在山神娘娘这晕过去了……死没死不知道啊，我去动她不会被讹上吧，真有监控。你保证啊……”
    嘴上这样说着，男人已经靠了过来，刚刚蹲身下去。
    李棠倏地抬起了头。
    男人吓了一跳，脑后的狼尾颤了颤。
    第35章 我是秦始皇，我要报警。……
    许愿被打断，李棠循声扫视一圈，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两个
    人。
    她这才意识到这人说的“好像死了的”人是她自己。
    视线扫过男人黑色的皮衣，身前银色的链条，尔后是他惊魂未定的表情。
    男人张扬的狼尾尾部挑染了白色，被随意扎了起来，手里抓着个手机，想扶她又不敢碰触。
    “你……你没事吧？”
    李棠摇了摇头，礼貌应答：“还活着，谢谢你。”
    男生酷酷的脸上爬上一丝浅浅红晕，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叫余宋，你呢？”
    李棠皱了眉：“李棠。不过，你是不是该跟山神娘娘讲？”
    “哦对。”余宋如梦初醒，跪到了旁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山神娘娘好，我叫余宋，是一名大一的独立音乐人——”
    李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要先敬香，再许愿。”
    “香？”
    余宋保持双手合十，清澈又疑惑的望着她。
    李棠深吸一口气，抬手指了指大殿外的香火领取处。
    “哦，第一次拜没经验，我说好像少了点啥。”余宋起身，达达的脚步声向外，带着水渍踩在青石板上，很快又跑了回来，把燃着的香插进香炉后，又把刚刚的话从头重复了一遍。
    “请保佑我的新作品大爆，保佑我被很多人喜欢，保佑我顺利签经纪公司——”
    清亮热情的嗓音在细雨沙沙声中响彻大殿。
    李棠闭着眼，蓦地响起第一次遇见韶北，带着她来拜的时候，她听信了网上的，也这样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不知道那时候韶北是抱着什么心情忍下来的。
    思绪彻底被打乱，李棠匆匆许下“保佑韶北得偿所愿”的愿望之后，拜伏了下去。
    起身，因为跪了太久，加上膝盖上的伤有些开裂，李棠脚底一软，险些摔倒。
    余宋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她的膝盖遭二次重创。
    “谢谢……”

 第47章

    “你真的没事吧？”
    余宋急切的声音传来，视线落在李棠膝盖上的擦伤和大片淤青上。
    李棠摆了摆手，去供桌上取了平安符，向外走去。
    下着雨，门口摆摊的小贩寥寥无几，没走几步就被人出声喊住。
    李棠扭头，看到了黑色遮阳伞下穿着青色道袍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捻着不存在小胡须，笑眯眯地问：“施主，我看你身犯桃花劫，今日有缘，贫道可帮你化解一下。”
    李棠面无表情地问：“你这个缘要多少钱？”
    “不多，二百。”
    “那你放心吧大师，我的钱包自会斩断这段缘。”
    算命先生一愣，也被李棠逗笑了。
    他抬手写下一道符，叠成三角形递给她。
    “我见过你。拿着吧，纯缘，不收钱。”
    李棠疑惑地接了过来，走出了几步，忍无可忍地猛回头。
    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被她吓了一跳。
    李棠蹙了眉。
    “你跟着我是要干嘛？”
    余宋眨了眨眼，然后毫不客气地屈身钻到她伞下。
    李棠眼睛瞬间瞪大。
    高大的身影委屈地弓着背，他挠了挠头，头顶的发带着湿意，被抓成一绺一绺，像个落水小狗。
    “其实我是一名才华横溢的摇滚音乐人，狠心父母毁我梦想停我卡，黑心空壳公司骗光我积蓄，狡猾路人偷走我钱包，v我50，聆听我的复仇大计。”
    李棠：“……”
    少女的胸脯起伏再起伏。
    “小时候发过烧？”
    “我还秦始皇呢，我要报警抓你！”
    ……
    最终还是请他吃了饭。
    这人，智力不详，但挺善良。
    清风山脚下。
    李棠坐在对面，翻看着男人的学生证。
    郦城艺术学院。
    余宋，大一声乐系。
    少女削白的指尖在老旧的木质桌面敲了敲。
    对面嗦小面辣出一脑袋汗的狼尾少年稍稍抬了抬头，含混道：“肿么了？”
    李棠托着下巴：“你来景城到底是干嘛来了？”
    “寻找创作灵感啊，顺便拜拜。”喝了口辣辣的汤，余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尔后辣得龇牙咧嘴，又喝了半瓶冰可乐才稍稍缓过来。
    “网上不是都在说这边山神庙特别灵嘛，我就想来试试。”
    余宋给李棠看了他的余额，最后一笔300块，他买了来景城的车票。
    李棠把学生证推了回去。
    “你父母为什么停你卡？”
    “哦，因为我说我要打个唇钉。他们不让，我就把他俩拉黑了。”他点开手机戳点几下，反过来，上面是一个画着浓郁烟熏妆的欧美脸长发男子。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右耳上坠满环，眉弓上三个小环，下唇一个银光闪闪的大环。
    “我偶像，帅吧。”余宋又抿了一口可乐，怅然若失道，“这才是真正的摇滚人啊！你呢？你觉得我适合打唇钉吗？”
    “适合，”李棠乖乖点头，“你特别适合把上嘴唇和下嘴唇钉在一起。”
    余宋眨巴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愤愤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思想也这么死板。嘴还毒。”
    李棠摇头：“我其实很少站在父母那边的，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停顿得恰到好处，手指向手机屏幕上的人。
    余宋愤愤地仰头把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
    “你呢，”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李棠膝盖和小腿手臂上的伤痕，“你怎么搞这样？我在大殿看到你的时候，你好像很难过。趴那忏悔，我看半天你不动，还以为有人跪死了……”
    李棠都被气笑了。她歪了歪头，发自内心地问：“你真的不认识我？”
    看余宋疑惑的表情，李棠抬了抬下巴。
    “那你认识李寻吗？”
    “azazel那个李寻？”
    李棠点头：“我是他妹妹。最近正被全网讨伐的，正是在下。”
    余宋低头搜了李寻抖音，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又看了看她，瞪大了眼。
    “还真是！”
    李棠点头。
    “那你应该零花钱不少吧？”
    “能再借我300吗？”
    李棠一滞，满脸的难以相信，起身就走。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老城的街道都是青石板铺就，夕阳下折射着潋滟水光。
    李棠抬手打车，报上了韶北家别墅的地址。
    刚坐进去，另一侧的门被拉开来。
    余宋跟着坐了进来。
    他嘴被辣得通红，配上嚣张的头发和眼底的红痕，倒真像是一位叛逆摇滚狂人。
    “我没开玩笑，我妈最多三天后就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了，加个微信，到时候我一定还你。”
    后面有车按着喇叭，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一眼两人：“还走吗？”
    余宋抢先答了：“走走走。”
    说着，他已经把二维码举到了李棠手边。
    “我把身份证押你这里。行吗？”
    车子顺着熟悉的街道开了出去，李棠无奈扫了微信，头偏向窗外。
    一路上，余宋都在执着给她塞身份证。
    李棠忍无可忍：“要不你还是去打个唇钉吧，上下嘴钉一起那种。啰嗦死了。”
    余宋：“……”
    ——
    到了地方，李棠特意让司机等一下，一直目送着阿姨进了室内，她才推门走了下去。
    将口袋中的两个平安符小心塞进门口的信箱，李棠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别墅二楼的房间，窗台上，她给韶北挂的那串小企鹅和星星已经消失不见。
    李棠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余宋凑了过来。
    别墅客厅，姜予糖翘着二郎腿坐着，随手叉了块阿姨切好的甜瓜塞进嘴里，目送韶北从楼上端着两瓶星星和一串企鹅折纸下来，嘴角抽了抽。
    “你别告诉
    我，你大老远从美国跑回来一趟，就为了拿这些。”
    少年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将星星瓶子和叠好的小企鹅放进lv收纳箱里，声音冷沉。
    “你来我家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姜予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妈说你又要回美国，非让我来送送，你跪下求我我都不会进来一步。”
    韶北将错题本也收了进去，头都没抬：“那求你离开。”
    “你！”姜予糖一噎，气的瞪大了眼，视线瞥到落地窗外，忽然又笑了起来。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反正你这一走不知道还回不回来。我们李棠终于能恢复正常的高中生生活了。”
    提到李棠，少年整理东西的手终于稍有停滞。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贵公子以后想玩平民游戏能不能自己玩，不要把普通人卷进来？你是一走了之了，以后她的高中生活都会被人当成谈资指指点点。她长得漂亮性格好，原本应该在学校里大受欢迎，交很多朋友，上了大学被很多男生追求，谈几个和她一样有趣的男朋友。”
    韶北捏着收纳箱边缘的手收紧。
    他被戳中了，抬头有些怨怼地看向姜予糖，却发现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
    韶北也下意识去看。
    阿姨穿着围裙推门而出。
    大门外，穿着粉色背带裤的李棠猛地扯住信箱边的穿着皮衣的男人的小辫，将他拉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躲了起来。
    高大的男人正探头探脑向信箱里看，被扯走时踉跄一下失了表情管理，唇角却还挂着懒懒的笑意。
    那是他要想很多方法才能够和她短暂接触的距离。
    他们却发生的那样自然。
    两人表情生动且恣意，像一幅妙手天成的画作。
    韶北深深蹙着眉，本就高的眉弓皱缩起不悦地弧度。
    姜予糖将叉子放回果盘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好似提醒他游戏结束的瞬间。
    “韶北，滚回你的美国去吧，等你处理好你家那些烂事，真的有能力喜欢一个人，不让对方受伤的时候，再来做你之前的种种行为。”
    她早看透了他。
    那些自以为潜藏的很好，于暗处滋长的心思，就这样被抖落在太阳之下，无处遁形。
    姜予糖抱着手臂，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地指向窗外隐匿的两人，冷傲的眼底斜睨着他。
    “和任何一个男生在一起她都能光明正大不被诟病，你行吗？”
    第36章 你跟她交往了？
    修剪整齐的绿化带后，李棠按着少年的头，屏息凝视，直到阿姨摘了新鲜的小葱折返回去。
    门被关上，她愤愤地瞪着余宋。
    “你干嘛突然凑过去，我差点就被发现了！”
    “帮你看看信箱里有没有东西啊。万一是很久都没打开过的，你的心意不就被浪费了。”
    他还一脸无辜。
    李棠一噎：“……浪费就浪费，我愿意。”

 第48章

    “这里面住着谁呀？你朋友？男朋友？”
    “要你管。”
    李棠不看他，愤愤地向出租车走去。
    余宋笑着从另一头上来。
    看她仍旧气鼓鼓的模样，立刻道歉。
    “对不起，怪我怪我，你别生气了。”余宋说得格外诚恳，“要不这样，作为补偿，我带你去感受一下摇滚的疯狂与魅力？”
    ——
    ——坐到150块每人每小时的架子鼓培训机构内，李棠悔得肠子都青了。
    余宋穿着皮衣戴着黑色耳钉，扎着狼尾，修长的手指攥着纤长的鼓槌，一副热气腾腾的炽热摇滚人形象。还有点小帅。
    然后，敲出一连串扰民的噪音。
    对面的架子鼓老师嘴角抽了抽，还是秉持着职业素养扯出一丝笑：“……很好啊，就是速度再放缓一些，先来感受这个节奏。”
    余宋迅捷地点头，咧着一口白牙，然后敲出另一串完全不同的难听音符。
    一旁学吉他的六岁小朋友很诚恳地抬手捂住耳朵，她妈妈赶忙揽住他，然后抱歉地看向李棠。
    李棠笑着摆摆手，绝望地捂住脸。
    ——打死她都想不到，假期最后一天，她居然在这里花钱找罪受。
    合理怀疑余宋不是在补偿她，而是趁机报复她。
    “哎——好，速度再放缓一点——”
    余宋不满道：“老师，我不是初学者了，您不用总让我放缓速度的。”
    李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那他直接说让你找准节奏别乱敲，你受得了吗？”
    余宋眨巴着眼，李棠已经从他手里夺过鼓槌，然后顺着错落的鼓镲敲出了老师教的节奏，利落且帅气收尾。
    镲音回荡，少女马尾轻晃，胸口起伏，诚心发问：“很难吗，这玩意儿很难吗？！”
    架子鼓老师眼睛都亮了。
    “美女，你要不要学啊？我给你会员价，你太有天赋了！”
    李棠笑着摇摇头，回头瞪余宋：“听到了吗？”
    她把鼓槌放回架子旁：“孩子，回家吧，回家好吗？”
    余宋：“……”
    向来爱财如命的李棠，第一次体验时长还没结束就提前出来。
    两人在门口吸着奶茶。
    余宋欲言又止：“我敲的真的……”
    “很难听，”李棠郑重点点头，“信我，你爸妈不让你学这个，真的是为了你好。真的。我要是你家邻居，开庭都得让你带上你那些锅碗瓢盆。”
    余宋沉默下来，脑后的狼尾像是失落的小狗尾巴微微垂下来。
    李棠憋了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怎么考上郦艺的声乐系的？”
    余宋轻咳了咳，移开了目光。
    “……我唱歌还行。”
    “你要不要……”他试探着开口。
    “不听了，谢谢，”李棠当即拒绝，对他的信任度低到谷底，“我的耳朵也需要休息。喝完这杯奶茶我回家了。”
    余宋拇指轻抚了抚奶茶杯上凸起的标签边缘，眼神讳莫如深，轻轻“嗯”了一声。
    ——
    开学第一天，不少人故意路过377班门口，看韶北和许辰是否来上学了。
    没看到两人，就把视线转向埋头做卷子的李棠身上。
    一夜之间，所有关于李棠的流言都从网上消失了。
    不少人直接被封号禁言，一些百万粉的营销号都主动销号跑路。
    有人用字母缩写爆料说这是创生集团为保护继承人的铁腕手段，也有人说这是背后的人为了保护李棠个人隐私而花费上亿的手笔。
    流言和猜测在学生群里悄然传开，越传越盛。
    李棠卸载了抖音，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放学前，赵梅刻意把她喊到办公室，通知她调换座位的事。
    “……韶北和许辰同学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空着的座位我让他们放学后搬走，你和余胜男做同桌。”
    余胜男是沈曜之前的同桌。
    李棠没什么意见，乖乖点头。
    赵梅欲言又止，语重心长道。
    “答应你的平时分依旧会给你归入总成绩。高二很关键，不管你选什么班，老师都相信你可以努力学好。平时遇到任何难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的，谢谢您赵老师。”
    赵梅长叹一口气。
    “你是个好孩子，正年轻，有些事现在看着了不起，迈过去了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道理李棠都懂，对于班主任的好意她笑着一一接受。
    第三天，李棠收到了来自余宋的转账，比她借的加花的多出了一倍，附言“请你喝奶茶”，外加一个大笑的表情。
    余宋：【谢谢人美心善的棠妹，景城真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人好。】
    李棠欣然接受，没忍住揶揄他：【偷你钱包的也好？】
    余宋回了个尴尬的表情：【都是生活，都是生活。等你有空来郦艺玩啊！哥唱歌真的很不错的！】
    李棠：【没你敲架子鼓有节目。开庭记得带上你那锅碗瓢盆。】
    余宋：【……】
    【啊啊啊啊忘掉！快忘掉！从来没人说过我敲架子鼓难听！】
    李棠发了个摇头：【那他们对你也太溺爱了。】
    余宋：【……小狗落泪.jpg】
    【好好学习，好好高考，考来我们郦艺也不错的，国内第一艺术殿堂！】
    李棠：【那不是得给你当学妹？】
    余宋：【对呀对呀。】
    李棠：【我觉得我罪不至此。】
    余宋：【tat棠妹，你小心舔一下嘴把自己毒死了。】
    李棠：
    【可以，终于有长进了。】
    ——
    每个周末，李棠都会收到漂洋过海而来的包裹。
    有的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有些是来自憧憬许久的英国，冰岛，挪威，最遥远的是来自南极洲。
    多数是当地特色礼品，附赠明信片或者照片，背面用遒劲锋利的字体写了短短数句。
    【夏洛克和华生故居，起雾的天气，来合影的游客不多。】
    【这家咖啡店的历史有24年，咖啡很一般，老板讲的故事很有趣。】
    【去年见过的阿德利企鹅宝宝，今年已经在冰面上带孩子了。】
    ……
    落款都没有。
    起先李棠还看一看，后来干脆不拆，只拜托沈芸帮她收起来。
    临近期末，景城市迎来第一波南下的冷空气，气温骤降，光秃秃的树枝上结了白霜。
    圣诞节又快到了。
    余胜男踩着带着寒露的落叶跑到座位上，值日生看着一地清晰的鞋印和落叶发出尖锐爆鸣。
    余胜男缩了缩脖子，乖乖擦了过道，然后用纸巾捏着落叶扔到垃圾桶。
    冻红的脸颊因为这套动作更加泛红，她坐进座位搓搓手，然后用胳膊肘蹭了蹭李棠。
    “李棠李棠，azazel官号今早发了一首新歌！单人独唱，我一听就是许辰！和声部分好像是韶北……”
    越说声音越小，然后讪讪闭上了嘴，有些抱歉又尴尬地看向她。
    相处的时间久了，两人熟识起来，课后小话也多，让她有些忘了，李棠曾经和韶北许辰坐过同桌，走的那样近过。
    她的心情，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
    李棠从试卷中抬起头来，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小声问：“你带手机了吗？”
    余胜男小心翼翼地点头。
    “借我听一下，可以吗？”
    余胜男的眼神亮起，把单只蓝牙耳机递了过去。
    “没有画面，官方发的视频就是黑的。”
    余胜男解释，一晃而过漆黑的屏幕，只能看到头像和点赞评论区。
    轻而柔的钢琴声过后，是少年流泻而出的清冽的嗓音，犹如冰面初融，淙淙流淌而过的冰冷的溪水，带着细微的颗粒感。
    标准缱绻的英文唱腔，像是老友在耳畔诉说。
    副歌部分加入了小提琴，逐渐高昂，带着涅槃重生的力量。是森然的骨骼痛苦地冲破天使的后背，长出洁白的羽翼。
    一切归于平静。
    李棠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摘下耳机，递了回去。
    “很好听，谢谢。”
    余胜男的眼睛骤然亮起来。
    “对吧对吧！就是没出mv有点遗憾，那么帅的两张脸，好久没见了。韶北和许辰的声音好像成熟了很多哦。”
    “嗯。”
    李棠笑着点头，视线移回到试卷上。
    挺好，许辰能慢慢变好，这很好。
    ——
    转眼来到高二，李棠期末发挥的不错，如愿考进历史重点班，376班。
    开学第一天，整层楼都在热气腾腾地搬东西换教室。
    从376班搬进搬出的人视线都会在李棠身上停留片刻，走出几步，能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那个就是李棠。”
    “是挺漂亮的，李寻的妹妹哎。”

 第49章

    “你忘了她对许辰和韶北做的事了？”
    “嘘——”
    李棠抱着一捆课本，微微笑着，直到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她才闪身走了进去。
    教室里相熟的人已经坐到了一起。
    李棠抬眼扫了一圈，无视其他人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寻找着空位，忽然看到姜予糖在倒数第二排向她招手。
    她的眼睛亮了，霎时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快步走了过去。
    “予糖！我们一个班！”
    “是啊是啊，我期末可是用尽全力考了，想着万一考进重点班，咱俩就有可能同班了，”姜予糖那张酷酷的脸上也带满了笑意，敲了敲桌子，“果然啊，功夫不负有心人。”
    李棠笑着把课本放到桌面上，埋头将书包塞进抽屉里。
    前座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而后，一个棕色的皮质书包被甩在课桌上，发出了巨响。
    邻座的女生畏畏缩缩地抖了一下。
    甩下书包的女生挑了挑眉。
    “喂，你没看到我抱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啊？”
    带着厚厚的银框眼镜的女生愣了一下赶忙起身，要帮她接手里的东西，又被身后的拍桌声吓了一跳。
    站着的齐刘海女生手一抖，书洒了一半，她“啧”了一声，不满的瞪了过来。
    姜予糖冷笑。
    “李笑言，你自己手断了？有病去挂号，别来学校使唤人。”
    被叫李笑言的女生脸上的愤怒一滞，不满道：“我和我自己的同桌说话，关你什么事啊姜予糖？”
    “真是老虎不在，猴子称王，还没分座位呢，你认领什么呢？怎么，新中国成立没通知沈厘，也没通知你家？”
    李笑言之前算沈厘的跟班，时刻走在一起。跟着沈厘狐假虎威了一整年，没少欺负人。
    李笑言脸白了白，无可反驳，视线瞥到安静整理东西的李棠身上。
    “我说呢你突然发什么飙，”李笑言脸上带着丝嘲意，“原来是替你的好姐妹抱不平呢。怎么，韶北甩了李棠和沈厘在一起了，她不高兴，你也吃醋呢？你不会也喜欢韶北吧？”
    “你也喜欢韶北”这句话一出，姜予糖脸色立刻变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吓得李笑言退了半步。
    “你说什么？！”
    李笑言强撑着抱着臂：“我说，韶北和沈厘早在一起了，你反应这么大，你不会也喜欢韶北吧？”
    坏了，李棠脸色一变，说她喜欢韶北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姜予糖冷笑起来，掏出了手机。
    李棠起身去拦，没拉住人，姜予糖直接按了免提。
    长长的两声之后，电话里传来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
    “有事？”
    李棠的手轻颤了颤，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座位。
    姜予糖把手机举到唇边，冷笑中带着愤怒，她挑眉看向僵直的李笑言，眼底潋滟而生动。
    “问你个事。”
    “说。”
    “有人说，你和沈厘在一起了，是吗？”
    第37章 他才不会找门当户对的。……
    韶北无奈且压抑地呼出一口气。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谣言？”
    “这可不是谣言，这是沈厘最好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我新同桌也听到了。”姜予糖唇角牵起的弧度扩大，挑了挑眉，“对吧棠棠？”
    李棠脸上无奈的表情一闪而过。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丝急切。
    “没有。我没和任何人在一起，我根本不认识沈厘。”
    李棠小声道：“就是去年运动会在琴房跟你表白的女生。”
    对面只能听到绵长的呼吸声，像是有人贪婪地凑近了听筒。
    说都说了，李棠不吐不快。
    “之前国庆，她来我家店里，说是要出国和你读一所学校了。”
    “是啊，我作证。”姜予糖点头，“她还说你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到底是什么鸟世界啊？怎么，你们霸总小姐的世界是没有好点的脑科医生吗？”
    韶北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很郑重地重复。
    “我不会和任何
    人在一起。我只有上课时间会去学校，也没有认识新的人。你……你们不要听信造谣。”
    姜予糖轻翻白眼，嗤笑：“我们巴不得听不到你的消息，没一个爱听的。影响我和新同桌享受美好的校园生活。棠，你还有话要说吗？”
    李棠想了想，轻声问：“许辰……还好吗？”
    “……最近还好。”
    李棠点点头：“那就好，他的新歌我听了，很好听。祝你们在美国也过得愉快。”
    那边思忖片刻又开了口：“李棠，我——”
    穿着蓝色格子短袖戴眼镜的男历史老师走了进来，教室里的人霎时间乌拉拉坐了下去。
    李笑言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着。
    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她在渐渐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指着姜予糖，大声开了口：“老师，姜予糖她——”
    姜予糖自己轻抬手臂，懒懒的举起了手。
    “对了，你现在欠我一笔，你得赔我个手机。”
    在历史老师探寻的视线中，姜予糖一派坦然。
    “老师，我今天带了手机。”
    ——
    班主任老唐当着全班的面，只能先没收了姜予糖的手机，但是私下把她喊过去保证，等高考结束会还给她。
    没几天，韶北寄来两部手机，是创生旗下最新限量款。
    姜予糖带过来塞给李棠的时候，李棠是拒绝的。
    她的手机又没有被没收。
    而且……现在无缘无故收他的礼物不合适了。
    两人约了在咖啡厅二楼写作业。
    姜予糖兴奋地拆盒，眼底都在放光：“不要白不要，要了不白要。”
    是一款机身犹如白色冰晶覆盖的折叠机，她的视线定格在背后logo部分，牙酸地“嘶”了一声，小声骂道：“真是酸倒牙，蜂窝煤吧，小心眼子那么多。”
    “什么？”李棠没听清。
    “我说，这个给你，不是我挑的颜色。”
    她笑眯眯递了过来，又去拆另一个盒子，看到紫色炫彩机身，才终于笑了出来。
    李棠懵懵的接了过来，雪白的冰晶般的机身，角度变换间，似乎带着莹绿的极光色彩。
    她的视线也落在背后的一行小字上。
    “fastsolarwindcausesauroralightshows.”
    是2015年nasa发布的一篇文章的标题。
    “地球上的极光由太阳风引起。”
    李文权第一次抱着李棠，边翻译边给她读这个的时候，李棠看着图片上绚烂得好似将整个宇宙裹覆的极光，小小的心灵被震撼了。
    因为极光，她对极地产生了浓厚兴趣。
    那些临近极地冰冷的神话般的国度，一望无际的冰川，高大而神秘的维京人，北欧神话，黑白配色的企鹅，入水捕鱼身姿矫健的北极熊，都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
    solarwind，是韶北的微信名。
    李棠甚至分不清，是先对韶北有了莫名的情愫，还是在看到他微信名字那一刻，内心像是被带着高速粒子的太阳风刮过，掀起了一片绚烂极光。
    骤然惊艳，怦然心动。
    许久没有看到那个名字，更准确来说，李棠已经许久没看手机了。
    卸掉抖音，微信不理会新消息，连电话手表都彻底沦为了看时间的摆设。
    现在乍然看到这句话里的solarwind，心中好似冰封已久的冰面骤然被凿穿一个洞口，呼啸的冷风灌进，带着冷杉的气息。
    忍不住又幻想，如果没发生那天那件事就好了。
    那样，他们就能安稳的一起度过高中生活。
    一起毕业，参加毕业典礼。
    等高考结果。
    然后……韶北和许辰应该也不会在国内读大学吧，未来，他们应该是继续混迹娱乐圈或者回家继承家业。
    李棠这时候才深刻意识到，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怎样的鸿沟。
    是李寻说的短暂的陪伴，是别人说的两个世界。
    就算都能实现，那然后呢，和顶流偷偷谈恋爱吗？就算谈了恋爱又能怎么样？
    况且，韶北可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能让他那么好看的人喜欢的，必然也是十分优秀的人吧。
    她好像没给他留下多好的印象，每次有她在，韶北最心疼的弟弟都会受到伤害。
    死局啊。
    李棠想着想着小脸垮了，趴在桌上，恹恹的长叹。
    姜予糖设置好新机，正在兴致勃勃聊天，猛然听到这一声轻叹，疑惑地抬头。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就说他别搞这……”
    “予糖，我好像犯了天条。”
    “为什么？私自下凡？你们天庭还管这么严啊？”
    李棠被她逗得噗呲一下笑出声，原本的一点伤感也不再。
    她笑得眉眼弯弯，趴在桌上像只漂亮慵懒的猫咪看她。

 第50章

    “予糖，我要是个男生我肯定喜欢你。”
    “可别，”姜予糖也轻笑，“你要是男的，多少少男要哭死了。”
    李棠脸一红。
    “不聊了不聊了，老唐下午刚三令五申说了马上高考了，让我们收收小心思，别想有的没的。”
    提起这个，姜予糖脸也绿了。
    “还说呢，我那会儿刚睡醒，就听他说马上高考，吓得我以为我一觉睡过去一年。再说了，聊聊有什么关系。我们明年就成年了。”
    一句话，李棠原本强压下去的小心思又偷偷冒头。
    姜予糖恰好撑着下巴看着再桌上拿脸搓汤圆的她。
    “你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跟谁在一起我都会觉得便宜他了。”
    李棠贴着桌面滚来滚去的脸颊一顿，哽了一下。
    “呃……你再这么夸下去，我真的要飘到没有入眼的了。”
    姜予糖也被她逗笑了，撑着下巴看着她：“本来就是。我们就顺其自然吧，你说，azazel那五位都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呢，他们不会早恋的诺言就快要解禁了哦。”
    “这我怎么知道呀。”李棠缓缓坐了起来，抬手抓着脖颈处垂下来的马尾发梢玩。
    “猜猜嘛，外界可都认为咱俩是最可能知道内幕的了。我觉得，你哥作为队长，应该最早谈吧？”
    李棠也托腮细想，想着想着就皱了眉。
    “不会吧，到底是会喜欢我哥啊。恶趣味，又臭屁，还总贱兮兮的，爱捉弄我，一点没有绅士风度。”
    “你哥……你哥人很好啊，长得帅，跳舞厉害，还会做饭……”姜予糖的脸颊也可疑地犯了红，她用手抚了抚，“应该很多人追吧。不过，他有你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妹妹，眼光应该很高吧。”
    李棠闻言，满脸嫌弃：“一身臭毛病，还总爱捉弄人，到底谁会喜欢他。我哥应该也不会找我这种类型的，他说我抽象。
    “我觉得吉米和安东尼更早吧，天生浪漫会谈恋爱的外国人，欧美那边好像也不看重这个。”
    姜予糖也嫌弃地皱了眉，一脸“没救了”的样子。
    “那俩小鸡毛的漂亮脸蛋感觉是用脑子换来的。”
    李棠乐不可支地捂住脸。
    “予糖，你每次吐槽都很有画面感。我想起来我们之前玩雪橇那次——”
    说着说着，她自己笑也止住了。
    “那你觉得韶北呢？”姜予糖问着，扯开话题，视线落在了正在通话的屏幕上。
    那端正是solarwind。
    李棠脸上地笑一滞，耳根的绯红又有向内蔓延的趋势。
    “他……他和许辰之前就不缺女生喜欢，以后长大了，只会更受欢迎吧。那不是美女堆里随便选，就是不知道他会喜欢哪种。我感觉，他们总要继承家业，然后选择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吧。”
    姜予糖轻嘶一声，按断了通话，一边快速抠字“活该哈，不用谢”，一边淡淡开口：“我感觉深入了解之后还能喜欢韶北的才是有病，他那个性格，疏离又无趣，对谁都防备三分。不过，他不是肯接受家里安排的人。”
    李棠想到韶北叛逆地带着许辰进娱乐圈，又叛逆地带他回国，有点
    认同。
    姜予糖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算了，等你这个手机都能戒掉的小呆瓜开窍，你自然就懂了。”
    李棠：“……”
    ——
    晚上，李棠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来自美国的视频电话。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居然是沉底许久的许辰的微信视频。
    困意瞬间消散，李棠按开头顶的夜灯，向后抓顺了头发，点了接听。
    “棠棠……对不起，吵醒你了。”
    许辰消瘦了很多，原本漂亮清亮的小狗一般的桃花眼暗淡着，看到她的瞬间才稍稍有了光泽。
    李棠刚刚牵起地唇角瞬间垮了下去。
    “好久不见……许辰，你还好吗？”
    “不好……也很好……”
    许辰深深吸进一口气，长久痛闷的胸口终于舒展开一些。
    他屈着腿，因为消瘦，脸色苍白，腿裹在蓝色病号服下隐隐嶙峋。
    许辰环抱着膝盖，将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
    李棠这才看到他掀起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掐痕和淤青。
    她瞬间心疼地皱了眉，声音也焦灼起来：“许辰，你、他们对你好吗？是不是有人在医院欺负你？”
    许辰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
    他匆匆地翻下衣袖，动作有些笨拙。
    “没有……棠棠，是我自己。”
    “诺瓦医生在给我做戒断，他们带走了molly，也不让我联系你。我熬过了第一阶段，终于可以跟你打一次电话了。”
    许辰笑得坚强，李棠却眼底蓦地酸涩。那头，许辰突然伸手，隔着屏幕触了触她的额头。
    “棠棠，不要皱眉，我很好的。对不起……”
    电话那头一声轻叹。
    “harry。别吓到她。”
    李棠移开屏幕，眼底的酸涩喷涌而出。
    “没有吓到……”她吸了吸鼻子，好容易止住酸涩，又挪了回来，“我明明是生气。气你们这么久都不联系我。好歹同窗一年，友谊说散就散。”
    许辰稍稍恢复了三分从前的懵懂和生机，大眼睛小心翼翼看着她：“可是棠棠……哥哥说他联系你了，你是不是在生气？都不回他消息。”
    “哦，你哥骗你的。他根本没发。”
    许辰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画面里，韶北刚刚凑了进来，闻言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睛也瞪大了，带着几分懵然和滑稽。
    李棠压了压唇角，移开了视线。
    两秒后，对面传来少年低沉了一些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丝笑意。
    “对，抱歉，是哥哥骗了你。”
    这下，轮到李棠瞪大眼睛了。
    第38章 有没有一点点心动？
    许辰的小脸顷刻皱缩起来，有了几分生机：“哥哥！我可是病人！你怎么可以骗我！”
    怕事态严重影响他的病情，李棠赶忙摆手：“不不，是我乱讲的，你哥其实有定期邮寄明信片过来啦。但是——”
    “寄明信片这种，要我怎么回嘛，漂洋过海寄景城特产？我又不知道地址，而且景城的明信片你们有很多了呀。”她皱了眉，“微信回个消息又显得不够真挚，万一会错意——”
    对面，模样清隽的少年掩唇轻咳。
    李棠思索了一会儿，眼睛倏地瞪大：“你不会真的是在等我主动发消息吧？所以你才一直寄一直寄？！”
    李棠彻底无语了。
    就连许辰苍白的脸都因为轻笑有了丝血色，他仰头望着韶北：“哥，这个方法，不会是姨夫教你的吧？他给姨姨邮寄明信片两人和好，都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韶北耳根微红，故作淡定地移开了视线：“……不是。只是她喜欢，我顺手邮寄的。刚开始不发消息，是因为你的病情不稳定，后来不发，是怕打扰李棠学习。”
    李棠无语，冷笑：“呵呵是吗。我以为我跟二位少爷的缘分走到尽头了呢。”
    许辰委屈又怯怯地看着李棠。
    “棠棠，你怎么也不联系我呢？”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理我们了。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完，他苍白的嘴唇因为紧张紧抿着，眼睛却一错不错盯着她。
    “好吧，我承认。”李棠举起右手的两根手指，“我一开始确实有点被吓到，但更多的是自责吧，我觉得是我不够小心，才让那些人有了伤害你的机会。
    “后来……很多人劝我，我们总会长大，你们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也有自己的未来，总不能一辈子当好同桌、好朋友吧。”
    “怎么不能？！”许辰急了，“长大了，就不可以当好朋友了吗？”
    一边是深夜寂静昏暗的卧室，一边是阳光正好的病房，好似时空都被隔离的两端。
    韶北只问她：“那你怎么想？你也这样觉得吗？”
    “我不知道。”
    想到姜予糖白天和她探讨过的，李棠若有所思道：“万一以后你们红遍宇宙了呢，万一你们交了女朋友呢，说不定你们比我还更避嫌。”
    “怎么会！”许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就算……就算真到那个时候，棠棠还可以当我们的妹妹，像和队长那样，当一辈子的兄妹。对吧，哥哥？”
    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下来。
    李棠眨巴着大眼睛，视线飘向许辰身旁的韶北。
    长身玉立的少年脸色阴沉着，在许辰殷切的目光中开了口：“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别的东西轻易改变。”
    许辰郑重点头：“没错没错！”
    韶北倾身，轻捻起一块金色的平安符：“这个——”
    许辰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对了，棠棠，这个平安符，哥哥说是你给我的，我一直怀疑他是为了给我点希望，故意骗我的。”

 第51章

    平安符被凑得很近，尔后是许辰希冀的眼神。
    “哦，这个——这个是我之前偷偷塞到别墅信箱里的。”李棠脸微红，轻轻笑了，“你们还真的拿到了呀。”
    许辰笑弯了眼睛，眼底珍重更甚了：“对呀！我偷偷藏在枕头里了。这段时间没有molly，一直是它陪着我的，还有你做的小星星灯，诺瓦医生允许它们留在病房里。”
    镜头扫过被小心悬挂起来的星星灯和小熊。
    李棠眼底的光也亮了。
    “原来是你们带走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被扔了，虽然是不值钱的礼物，但是是她和班上那么多同学一起花费时间精力做出来的。
    这话就不敢说了。
    怕他们发现自己这么久不联系也有赌气的成分。
    韶北低低沉沉地开了口：“阿姨说，那天你是和一个男孩一起去的。新同学？”
    李棠脸色一变，咬着下唇。
    ——天杀的余宋，果然还是给阿姨看到了。
    她只好坦白：“不是啦，是我在山神庙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嗯，不着边际的一个人。”
    “但不是什么坏人！他人还是蛮有趣的。”想起之前和韶北因为厉旭吵架，李棠赶忙补充。
    韶北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认真的小脸上，眼底的光黯淡几分。
    “你好像，总能交到有趣的朋友。”
    韶北的声音沉且闷，意味不明。
    “因为棠棠本身就是很有趣很有趣的人呀。”
    许辰抢答，确认是李棠送的，他爱不释手地翻看着平安符，笑的露出颊侧小小的虎牙。
    韶北骨节分明的手攥紧又松开，沉默了几秒，蓦地问：“那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当然！”李棠瞪大了眼睛，暖黄的灯光下，眼底好似含着晶莹柔光，“少爷，你不会想赖账吧！就算你到时候太红了有偶像包袱，我顶多允许你全副武装的去哦。”
    久违的一句“少爷”，抚平了韶北眉间的褶皱。
    “……不会。”
    他深邃的眼底终于沁进一丝笑意：“那我等你高考完。”
    李棠乖乖点头。
    护士推着器械车进来，紧接着，响起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提醒许辰该做检查了。
    许辰死死攥着手机，凑近了，画面里只能看到他扑闪的长睫毛和眼底的无措。
    “棠棠，等我做完二期脱敏，再联系你。”
    “好。”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对吗？”
    李棠心底的弦被猛地扯了一把。
    她郑重的点头。
    “当然，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h
    arry，你要加油哦。”
    电话被挂断，李棠望着熄灭的屏幕，久久难以平静。
    好容易闭上眼睛，手机又微微震了震。
    李棠猛地睁开眼，解锁就看到韶北的微信。
    solarwind：【转账：52000元。】
    李棠：【……】
    看到这个数字，李棠脸红了一下，很快，韶北解释了过来。
    solarwind：【去旅行的话应该带专业设备吧，我每周转你一点，等你不忙了选一台你喜欢的。】
    你的一点我的一点好像不一样……
    李棠震惊了：【少爷，你要赞助我买哈勃望远镜吗？】
    韶北：【……】
    李棠：【开玩笑啦。我已经攒了很多钱了。之前收了你那么多，说给许辰补课也没有补很久。现在也没有什么能为你们做的了。我受之有愧的。】
    韶北：【最后一次，好吗？相机是我们两个一起用的，你不用有负担。可以的话，偶尔发我一点你的近况。】
    李棠贴着枕头的耳根嘭的滚烫。
    韶北：【就当是弥补我和许辰不能在景中读完的遗憾。】
    隔着屏幕，李棠指尖也微微发麻，她轻轻发了个“好”。
    下一秒。
    韶北：【转账：52000元。】
    李棠：【……】
    韶北：【……真的是最后一次，刚刚的不够。】
    挂断电话，李棠彻夜未眠。
    第二天上学时眼底泛着淡淡青色。
    同样眼底发青的还有李笑言。
    姜予糖一看就开嘲讽。
    “哟，我们李棠是彻夜苦读，熬夜做题了，你又是什么事啊？哦——是不是被你的‘好朋友’沈厘痛骂了一顿啊？”
    李笑言脸色难看，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竟然一句都没回嘴。
    姜予糖从包里掏出一盒牛奶递了过来，心疼道：“喝点吧棠棠，你说你，就算再急，也不用通宵整宿学习吧？我们这还没到高三呢。虽然快了。但是也还不到啊。”
    李棠轻轻用吸管啜着，哪敢说话。
    ——
    高二最后一门试卷考完，正式迈入了高三。
    倒计时从365天开始，仿佛开了加速模式，每一天都是匆匆而过。
    原先班上最爱笑闹的学生也安静下来。
    下午课上做不完的成套的试题，几乎将人埋没。
    李棠原本就戒断了抖音和手机上的其他软件，每天只有到家做完作业才会开始看手机，相比其他人，她适应的更好。
    只是偶尔在家做着地理套卷，看着南极北极极昼极夜的规律，莫名就会想起极光之约。
    手机倒扣在书桌上，李棠一眼看到上面那行英文。
    有时很想问问韶北，为什么会给微信取名为solarwind，他知不知道地球上的极光是由太阳风引起的。
    是原本就喜欢极光，还是巧合，或者是因为……
    李棠想，等他们一起去到极光之下。
    她要在那里亲口问问他。
    姜予糖也开始抓耳挠腮的做题。
    她那头漂亮的头发被剪短，带了点不羁的味道，反而更显得酷了。
    各科老师在课堂上不停讲着真题模拟题的答案，李棠也进入了时而觉得自己又行了，时而开始无比焦虑自己考不上好的大学，考不出好的成绩该怎么办。
    有时候周末，李寻担心她学的太投入把身体搞垮，会强行带她出去跑跑逛逛。
    大冬天的，两人全副武装在小区跑步，要么就是去景星游乐园体验极限项目、鬼屋一条龙。
    每每都是李寻尖叫着躲在李棠后背出来。
    谁想玩简直一目了然。
    “哥，你是大学上的不爽，要回来复读跟我竞争高考吗？”
    李寻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李棠认真看着他：“不然很难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害我。”
    李寻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哥哥怎么可能害你呢。哥哥作为大明星，大老爷们，总不能上节目被人说怕鬼吧。这不是正好，哥哥练胆，你解压嘛。”
    他说是就是吧。
    李棠懒得反驳，就当他替她尖叫解压了。
    高三上学期唯一的好消息竟然是余宋带来的。
    这个大小伙周末下午兴奋地给李棠发了好几条长语音条。
    说山神庙太灵了，他的第一首个人单曲终于要发了，然后直接把样曲demo发了过来。
    毫不设防的。
    李棠一哽。
    ……只能说她的评价没错，余宋智商不祥，心地善良。
    李棠抱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心态点开听了，居然意外的好听。
    嗯……余宋是凭实力考进去郦艺声乐系的，她现在信了。
    似乎是料想到她听完了，余宋一个语音电话弹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李棠笑了，脑海里不自觉过了一遍旋律，终于不吝夸奖，点头：“是啊，很好听。我预感马上要变成抖音热门bgm了。”
    “真的吗？”余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都说了我唱歌还不错嘛。”
    “确实，真没想到你嘴里居然真的有实话。”
    余宋痛苦的“嘶”了一声，尔后兀自笑开：“那你有没有一点心动？”
    没等到李棠的回答，他音量拔高，赶忙补充：“……我是说对郦艺这座艺术殿堂心动！你考进来的话，哥罩你啊。”
    李棠面色如常：“心动没有的，心如死灰行不行？”
    余宋似乎早就料到，只笑了笑：“好吧，别死别死，加油高考，好好复习一定会有收获。那等你考完，我再去山神庙还愿好了，让你略尽地主之谊。”
    “这个机会我可以不要吗？”李棠逗他。
    余宋果然一副受伤的样子：“李棠，你真是我见过嘴最毒的女孩子了。签我的公司昨天说，我应该找一个嘴比较毒的经纪人，这样能拿住我。我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你。”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李棠积极肯定，“你看，你总被打击的话就不会飘，就会安静当一个帅而不自知的美男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李棠，你承认我是帅哥了。嘿嘿。”
    李棠两眼一闭，作势要打自己的嘴：“死嘴，是不是怕伤人家自尊心？怎么又撒谎？”

 第52章

    余宋：“……”
    第39章 少爷，小姐终于回来看你来了……
    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李棠迎来了自己18岁的生日。
    一大早，李寻就急促地敲着她的房门。
    李棠打了个哈欠拉开门，眼睛都懒得睁，声音软软的。
    “哥，我今天不想跑步，不想去鬼屋，也不想坐过山车。”
    “下雪天坐什么过山车？”李寻用微凉干燥的手指捏她的脸颊，“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笨蛋妹妹！快起床，带你去采购。”
    “生日？”李棠被冰的缩了缩脖子，困意迅速消散。
    “对呀，今天起你就18岁了！是个大人了。啧，我记得小时候的你这么点大，用奶奶做的花被子裹着，跟个小豆芽菜似的。”
    “你在忆什么啊？”李棠挣脱他的手，双手搓了搓被捏变形的脸颊，“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
    “那我这辈子都比你大两岁，这辈子都是你哥哥。”李寻笑得眼角挤出几道炸花的纹路，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快收拾，今天想买什么买什么，哥买单。”
    “真的？！”李棠漂亮的大眼睛一瞪，立刻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他的手臂粘上来，“哥哥～那我想要临江区的大别墅。”
    “嘶——”李寻曲起手指给她个暴栗，“你是要把你哥的老婆本都卷走。”
    李棠轻“哼”一声，边揉额头边往卧室走：“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下雪的周末，景都国际聚集了不少人。
    李棠和李寻带着口罩，李寻还戴了个墨镜。饶是很热，两人依旧很兴奋。
    “上次一起逛商场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们哪敢到三楼闲逛啊。”李寻感慨。
    景都国际三楼是高奢品牌。
    当时李寻还没有发
    出那条改变他命运的抖音，李棠也没有认识azazel其他四位。
    李棠兴奋地拎着新买的化妆品，闻言挑眉看向他脸上的口罩墨镜：“我们现在也没有很敢啊。”
    “嘿嘿，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对面横贯三层楼的大屏上正播放着azazel之前拍的香水广告。
    李棠脚步不自觉的停住了。
    “看什么？被你哥迷晕了？”
    “切，”李棠闻言翻了个白眼，“哥，你跳舞还行，演技真的很难夸。”
    “你演技倒是不错。”李寻又要捏她的脸，清醒的李棠很容易就躲开了，他也不恼，“徐老师和加尔文导演好几次问我你有没有意向进演艺圈。”
    “以前可能还行，”李棠努了努嘴，画面上正好播放到韶北从水中浮现，和她指尖相对，“现在我还没出道呢，黑粉已经是全网最多了。”
    “黑粉也是粉，你不懂娱乐圈。”李寻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不过，哥哥了解你志不在此，你的理想是走遍世界，去地球的两端。还是别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了。”
    “哥，那你觉得被束缚了吗？”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现在可以赚很多的钱，让爸妈和你过更好的生活，也可以无条件支持你的梦想。而且，也有很多人喜欢看我在舞台上跳舞，这也是我的理想之一。”
    不靠谱的哥，在关键时刻还是很会戳人泪点。
    李棠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那这样吧，今天是我生日，我们买瓶你们代言的——”
    “不买，”李寻直接伸手扣住她的头顶，扭过她的小脸向前走去：“家里一堆。该省省该花花，日子才不会紧巴巴。”
    沈芸做了一桌子菜，特意做了长寿面给她。
    李文权现在的岗位清闲许多，调了班回来陪着李棠。
    许愿的时候，李寻凑过来，一脸探寻地问：“妹，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怎么还脸红呢？”
    李棠本就发热的耳根更加烫起来。
    “该不会许的和男的有关吧？我跟你讲啊，我跟爸妈无条件满足你任何心愿，但是不管你看上什么黄毛小子，必须带回来给你哥掌掌眼，是不是渣男我一眼就见分晓——”
    李棠又气又恼：“你这么了解，是不是在外面当渣男渣人家妹妹呢！”
    “嘶——坏了坏了，爸妈你们看，这么开脱八成是有那么个坏小子拐我妹了！”
    沈芸温柔笑着：“瞎讲，你妹妹从小就乖。而且，我们棠棠是大姑娘了，有喜欢的人也正常。”
    李棠挽着沈芸地手臂，像是有了靠山，得意地冲李寻努了努嘴。
    “哎哟喂，就是因为太乖了，人见人爱的，更容易被人拐走了。爸，你也不管管吗？”
    李文权也笑呵呵的：“谁敢欺负我们棠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对，我跟爸揍得他满地找牙！”
    屋外，初雪簌簌，将天地染成了一片无暇的白色。
    屋内暖融融，映出一家四口的温馨画面。
    吃过饭，李寻主动收拾饭桌厨房，让李棠回房学习或者睡觉。
    没几分钟，卧室门被敲响了。
    沈芸手里捏着一摞大信封，最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礼盒。
    “从国外寄回来的，妈妈想，你应该是想自己私下拆。还有之前寄过来的一些，都在这里。”
    她将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心疼地摸了摸李棠的头顶。
    “学习别太累了，考什么样的大学都好，妈妈看你最近通宵达旦的，身体哪里吃得消。”
    李棠点了点头，一头熊抱住沈芸的腰，眼底温热，她瘪了瘪嘴，轻轻软软开口：“妈妈，我好幸福，我是这么好的妈妈的女儿。”
    沈芸抱着她轻抚，声音里带着浅笑：“傻孩子，妈妈生了你这么好的女儿才幸福。”
    送走沈芸，李棠挨个看着信封的日期，几乎是每隔一周就会寄出。
    最上面的礼盒署名是solarwind。
    李棠拿出裁纸刀，小心翼翼拆了外包装，露出里面高档的礼盒。
    是一家她和李寻在商场看过的高奢饰品。
    里面是一个银色的极有设计感的手镯。
    银色的镯身，做成不规则的随型，镯面有一节错落镶嵌着精心雕刻过的宝石，像是冰川的形状。
    低调且奢华。
    是难得一见的定制款。
    极简奢华的卡片上，用花体写着一句话。
    fastsolarwindcausesauroralightshows.
    在宇宙的维度，我因你而绚烂。
    霎那间，李棠的心脏像是被重重击中一样。
    太阳风带来的高速粒子此刻在大脑内以意识的形式飞速略过，在心底里炸开绚烂且经久不衰的极光。
    ——
    高考前下了连绵几天的阴雨。
    姜予糖拉着李棠特意跑到山神庙许愿祈祷，美其名曰，最晚许愿山神娘娘记得最清楚，这样一定会让她们超常发挥考出高分。
    高考那两天，雨终于停了，景城艳阳高照。
    景中作为第一考场，最后一门还没考完，校门口就围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和记者。
    陆续有人交了卷走出来。
    记者热情地将话筒伸过来，笑吟吟地随机采访考生。
    “同学，你是景中第一个走出考场的，觉得今年的题难吗？”
    “还行吧，没有去年的难，希望明年的出题人使使劲啊。”
    “感觉怎么样？成绩理想吗？”
    “不太……嘶，我爸在后面……理想，理想的！”
    “同学，你觉得自己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吗？”
    “考大学是不成了，我准备低价收购一批地瓜，争取今年冬天在校门口烤上地瓜。”
    记者：“……”
    一连采访了几个抽象的，记者的嘴角抽抽，职业微笑变成了假笑，尔后视线看向人群中漂亮的小姑娘，问题也保守了。
    “同学，考完感觉怎么样？暑假打算去哪里？”
    李棠将额头地碎发揉开，礼貌笑了笑：“还可以吧，中规中矩，地理有点发挥失常。暑假本来和朋友约好了去北欧，但是我今天才反应过来北极现在好像是极昼吧！害我今天做题做到极昼极夜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事，完蛋啦，去南极吧。我这样的人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记者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依旧抽象，但是好歹总算来了个勉强扣题的。
    “祝你金榜题名哈。那你有什么想对你这位朋友说的吗？”
    “嗯……”李棠的视线已经飘向身后。大夏天的，李寻正全副武装，张牙舞爪挥舞着手中“景城考霸”手幅。
    她一下子没憋住笑，又想起来在接受采访，然后正色道，“想对他说，答应我的别想跑，我带着相机你带着口罩帽子围巾墨镜钱，嗯，一起去南极吧！”
    少女眉眼生动，她挥了挥手，急不可耐地跑到李寻身边，很有先见之明地扯下他的手幅。
    将拖离了人群中。
    “妹，妹！怎么样，哥哥这样是不是既大力支持你的高考大业，又让你免受困扰。”
    李棠无语：“你是不是忘了你跟全网官宣过我是你妹了？我说不定等会儿都上电视了。”

 第53章

    她指身后风中凌乱的记者，李寻这才反应过来，懊丧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然后看一眼李棠似乎还不错的神情，大手一揽，将她拉上车。
    “走走走！庆功宴！就等你呢。”
    “刚考完庆什么功？”李棠被他大力揽着向前，皱眉道，“出成绩得等——”
    “哎呀，考完就是大功臣。快点，你其他三个便宜哥哥都等着呢。”
    李棠一愣，人已经被塞进副驾。
    校门口堵成一片，抵达韶北家别墅，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别墅大门敞开，阿姨听到外门开了，笑着直接迎出来。
    “哎哟，棠棠，这是高考完了？出落成大姑娘了。快进来快进来。”
    李棠笑的眉眼弯弯，屈身下去虚拦了一把阿姨给她放拖鞋：“嗯，考完了，谢谢阿姨！”
    阿姨看着她就热络起来：
    “你说说你这孩子，人就在景城，离得也近，怎么也不说过来看看阿姨，有空来吃顿阿姨做的饭也好啊。”
    李棠一瞬间有些愧疚。
    “对不起啊，阿姨……”
    “你这孩子，对不起啥。小北小辰又不在，你高考学业压力大，阿姨就是想你了，发发牢骚。这一年多没少看小说，生怕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
    阿姨笑开，进厨房前，乐呵呵地对着楼梯开口喊。
    “少爷，小姐终于回来看你来了！”
    李棠脸色“嘭”的红了。
    傍晚的晚霞将后院的泳池照得通红一片，顺着二楼过道的窗户洒进来，刚好勾勒出楼梯口那道修长笔挺的身影。
    第40章 吻。
    李棠怔忡站着，正对着光线，她本能地眯了眯眼。
    楼梯之上，那人长腿微滞，尔后缓缓迈开，笼着光拾级而下。
    终于，深邃的眉骨，黑的眸，和李棠对上。
    韶北穿着纯白的居家短t，肩宽了许多，隐隐可见手臂和前胸的肌肉线条。
    久违的清隽面庞更加棱角分明，深邃的眉眼，漆黑的瞳孔，居高临下望着人时隐隐有着压迫感。惟余的一丝少年感，又刚好中和了这份凌厉。
    李棠的心脏不受控地跳了起来。
    明明别墅内的温度凉的正好，脸颊的热意却一路攀升，消不下去。
    “棠棠！妹妹妹妹！恭喜毕业～”
    “棠棠！成年的妹妹呜呜呜，终于可以带你喝一杯了！”
    吉米和安东尼长得硬朗了许多，清晰分明的下颌线，游刃有余的深邃笑眼。
    ——如果不是一讲中文就带出改不掉的口音的话，还真是世界级美男子。
    两个金发男人围着一粉一棕的围裙，一个拎着锅铲，一个端着烤盘就冲了出来。
    姜予糖回了趟家，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四只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李棠一圈，由不得红了脸。
    “妹妹，长大了！”
    “漂亮！更漂亮的棠棠！”
    又看向身后个高腿长头发短的姜予糖。
    “另一个糖糖，更man了！”
    姜予糖瞬间笑骂：“滚开，一股小狗味。”
    两人一副被骂爽的样子，叮呤咣啷凑了过来。
    “快叫哥哥！今年的哥哥还没有叫！”
    李棠有一丝无语，原本泛红的耳根终于压了下去。
    她微微侧目靠近了李寻：“你们公司还没给他们两个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哑药吗？”
    姜予糖“噗呲”笑出声，绕了进去。
    李寻也笑开，揉了揉她的头。
    “我觉得他们进步很大，不信你再考考呢？”
    “行啊。”李棠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
    “老规矩，算对了我就喊。请听题！
    “小明拿着大锤，小红拿着小锤，小明砸了一盘群英荟萃，需要赔饭店多少钱？”
    两个人望着天，锅铲晃晃，烤盘摇摇——
    “小明砸的，小明是大锤，大锤八十，群英荟萃一盘八十……”
    “大锤是小明的，没坏，所以应该赔……”
    “八十！”
    两个人齐声道。
    李棠蹙眉，手指和实现都循着李寻而去。
    “你偷偷给他们做特训了吧？！”
    李寻揉着后脑勺，折身向厨房：“哎呀，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菜——”
    姜予糖也对这两人忍到了极限，跟着挤进了厨房。
    李棠愤愤地握拳，再转回来，身后是两脸期待。
    她只好开口：“吉米哥哥——”
    “安东尼哥哥，好久不见——”
    两个人像两只得到嘉奖的快乐小狗，还双双举着手中的餐具指向刚刚走了过来的韶北。
    韶北双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身高甚至比两个欧美人还要冒梢一些。
    居高临下看向她。
    李棠刚压下去的脸颊又热起来，她想耍赖，不想安东尼和吉米却惦记自己的好兄弟，先发制人。
    “妹妹，还有henry哥哥！”
    李棠只好顺势而下，声音放轻了许多：“henry哥哥，咳，好久不见。”
    安东尼和吉米满意了，同情地撞了撞韶北的肩：“你知道的，我们和妹妹关系是比你好一点。”
    身后的姜予糖轻笑出声，她颇为幸灾乐祸地对着韶北说了句“恭喜啊，她三哥”，无视韶北眼底的不悦，放下餐盘就转身回了厨房。
    厨房传来李寻的喊声，两个人急匆匆拿着餐具加入了厨房。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光从身后照过来，韶北的身影很容易就将李棠整个笼罩。
    他的视线落在少女愈发明艳动人的脸上，眷眷一秒，缓缓下移，一直到她纤细的手腕，那里白净而空荡。
    韶北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生日礼物，不喜欢吗？”
    李棠怔了片刻，视线也垂落下去，尔后她抬起手，有些无语地看向沉稳许多的韶北，他已经从少年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我今天高考呀，你是想东西还没进门就被没收，还是想我被当做可能作弊人士被重点关照？”
    韶北的耳根倏地红了，深邃的眼底的光滞了滞，显出一霎的不自然的呆萌来。
    李棠噗呲笑出声。
    “看吧，给你发再多，高考这么宝贵的体验，不亲自参与根本体会不到。很严格很盛大的。”
    韶北也弯了唇角，眼底的光晕着晚霞漾开。
    “哦对了！”李棠警惕地看一眼厨房忙活的几人，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之前约定的时候没有多想，我今天考试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是北半球的夏天，北极是极昼，我们去北欧也看不到极光啊！”
    韶北唇角刚刚牵起的笑意缓缓抚平：“那你不想……”
    “我觉得要不我们去南极吧。”她抢先道，“我刚刚在车上查了一下，南极洲也有点不太现实，这个季节条件太艰苦了，我们去别的能看到极光的城市玩就好了。这样……不算是失约吧？”
    少女眼神扑闪，一副上心的模样。
    韶北紧绷的唇角漫起笑意，低沉撩耳的声音漾开：“不算，哪里都可以，听你的。”
    李棠耳尖绯红：“那等我高考出成绩了我们就去。正好这阵子我查攻略，办签证。你这次回来……待到什么时候？”
    “明天就走，等你定好了时间，我就回来。”
    李棠点头：“许辰他……还好吗？”
    韶北眉间的神色沉了下去，宽阔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前阵子，我舅舅撤掉了他屋内和你有关的一切，包括那个平安符，许辰的病情反复得厉害。二期戒断在最终阶段算是失败了。”
    李棠拧着眉，神色也凝重起来。
    李寻端了菜出来：“聊什么呢？一直杵这边，快进来收拾吃饭了。”
    “henry，这瓶酒我们先打开醒了！”
    韶北点头，侧身让开。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定好的蛋糕，上面写着“毕业快乐”四个字，图案是勾勒的李棠和姜予糖比耶的卡通形象。
    蛋糕师技术很好，画的很像。
    李棠双手垂在身后，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倾身看着几个人轰轰烈烈端了热气腾腾的菜和醒酒器出来。
    吉米深嗅了嗅，感慨：“还是中国饭香！”
    李棠轻笑，刚要折身进厨房帮忙，就被迎面而来的韶北拦住。
    韶北将手中的菜放上桌：“菜快齐了，你先坐着，等会儿尝一下我们做的怎么样。”
    “你们做的？”李棠有些讶异地瞪大了
    眼，“你都会做菜了少爷？哪个是你做的啊？”
    韶北不自然地掩唇轻咳：“红烧鸡翅。”
    “哇，这个卖相看不出来啊！”
    安东尼随即大叫：“henry！你作弊！妹妹妹妹，披萨是我烤的！”
    “棠棠，火鸡是我烤的！”
    “见过学霸沉默的，没见过学渣大声喧哗的。”姜予糖幽幽吐槽。

 第54章

    乱成一锅粥了，李棠抿唇轻笑。
    算起来，这还是几人成年之后第一次重聚。
    酒是韶北从酒窖里拿的旧藏。
    李棠高考完彻底解放，如今也放纵起来，她和姜予糖为一个阵营，和两个外国人用对方的知识盲区划拳拷问，没多久开始互找外援，李寻和韶北也被拉进了战局。酒过三巡，六人都醉的不轻。
    李棠不施粉黛的脸颊泛着粉红，显得格外美艳娇憨。
    她趴在餐桌上毫不设防地轻笑：“便宜哥哥……你们又输了哦，喝！都得喝！”
    安东尼和吉米已经双双瘫在沙发上。
    吉米靠着安东尼，抬手指着李棠：“antonio，看，妹妹真好看！”
    安东尼看了一眼，瞬间坐直了。
    吉米失去支撑，一下子栽倒在沙发上，再没爬起来。
    安东尼一本正经的，中英文杂糅道：“妹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男人都是坏东西。听懂了吗？”
    李棠笑的眉眼如画，像小狐狸一样伸出白嫩的手指，得意的晃了晃：“你们喝醉了哦，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其他三人已经不知所踪。
    李棠摇摇晃晃站起来。二楼的卧室亮着微光，她扶着楼梯扶手，循着光往上走去。
    楼梯转角，刚打完电话的韶北和一脸醉态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李棠疑惑地揉了揉额头，又在他结实的胸膛锤了一下：“嗯？这里怎么有堵墙？坏墙！”
    韶北的心脏突然沸腾一下，经年的葡萄酒香气和蛋糕的甜香在两人之间飘荡，他抬手捉住李棠将要垂落下去的手腕。
    李棠软绵绵任他捉着，刚好抵着他胸膛借力，她的视线缓缓上扬，缓慢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人。
    “哦——不是墙，是便宜哥哥，便宜三哥——”
    姜予糖刚刚酒桌上一直开玩笑，分了大哥二哥三哥，这会儿倒是让她叫顺嘴了。
    捉着她纤细手腕的手不自觉收紧，韶北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少女轻翘的粉唇上，她鼻尖和唇角还带着一点没擦干净的白色奶油，像只无辜小兔。
    韶北的喉结用力滚动一下，昏暗的角落，声音低沉喑哑。
    “李棠，我不想做你的哥哥。”
    “嗯嗯，”李棠兀自点头，然后笑开，“那就不做便宜哥哥……你给我转了很多钱，你是值钱哥哥，很值钱的哥哥！”
    韶北胸膛剧烈起伏一下。
    酒精混着血液剧烈冲涌上头。
    他抓着李棠的手，蓦地倾身吻在她的唇角。
    那点奶油带着甜香，混合着葡萄酒的清香，瞬间在唇舌味蕾弥散。
    滚烫的呼吸交织，尔后分离。
    李棠眨了眨眼。
    黑暗中，惟有她的眼睛明亮得像夜空唯一的星，牵引着他的每根神经。
    她轻轻软软的开口：“韶北，你的微信名，为什么叫solarwind？”
    韶北耳根红透了，掩在黑暗中，他薄唇轻启。
    刚要开口，少女的头却忽然抵在他胸口。
    少年一霎呆滞住了。
    心脏跳得好似要冲破胸腔。
    他抬手，轻轻地，仿佛此刻是易碎的，圈揽住少女纤薄的背脊。
    “是因为，你说你喜欢极光——”
    话说一半，少女已经交付整个身体的重量，呼吸绵长。
    韶北被她带着向下，犹豫了一秒，倾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泳池里传来“噗通”一声落水声。
    紧接着，后门被推开，姜予糖右手的手背捂着脸，露出的脸颊大红，匆匆走了进来。
    没多久，李寻浑身湿透，耳根也泛着红，跟了进来。
    韶北抱着乖乖睡着的李棠，自楼梯口喊他：“队长，李棠喝醉了，今晚别回了。”
    “啊？”李寻注意力不在这边，听到他声音才抬头，他脸色也不大对，匆匆点头。
    “哦，行。我跟我爸妈讲过了的。你也喝了不少，今晚你们住楼上吧，我去叫阿姨来。”
    指尖是李棠皮肤上微凉的触感，胸前是她清浅呼出的气息。
    韶北低头，借着月光，静静地望着少女乖巧的面庞。
    直到阿姨的脚步声上来，他才移开了视线。
    “哎呦，这孩子，怎么醉成这样？睡你隔壁吧小北，阿姨晚上看着，免得吐了呛着。”
    “没事，阿姨，你帮她简单洗漱一下换衣服，我来看着。”
    “可你明天还要——”
    “没事，我看她睡踏实了就回去睡。您早点休息。”
    阿姨看了一眼韶北，他耳根微红，但视线清明，也就应下了：“哎！”
    第41章 不许睡一间房。
    醒来的时候，李棠先是闻到了一阵冷杉的气息，还没挣扎着从旖旎奇幻的梦中完全睁开眼，就被隔着窗帘照进来的日光晃得眼睛发酸。
    她眉头轻蹙，被突然袭来的眩晕感又激得重新闭上。
    鼻息间浓厚的酒气已经散去，除了无力，她也没有任何头疼的感觉。
    李棠的脸颊蹭着柔软的枕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适应了光线，屋内一水的灰色调让她愣怔了瞬间。
    这里……是韶北的房间。
    李棠倏地坐了起来。
    手腕上传来微凉的触感，李棠低头，看到韶北送她的手镯已经重新戴在她的手腕上。
    看来是他从包里找到的。
    她身上穿着粉色的睡裙，新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李棠揉了揉蓬乱的头发。
    昨晚的后半程彻底断了片。
    记忆停留在她和姜予糖喊着“中国女人绝不认输”，一杯酒接一杯下肚。关于她是如何上楼，如何睡在韶北的房间的，已经全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是梦到了在极光之下，她问出了那句：“韶北，你的微信名为什么叫solarwind？”
    极地风大，呼啸声将他的回答完全掩盖，李棠甚至没听清他说了怎样的回答。
    阿姨正好端着醒酒汤进来，看她醒了，温言软语地轻笑：“棠棠醒了？头疼不疼？”
    李棠摇了摇头。
    “阿姨，我……”
    她的脸颊红了红，视线绕过自己粉色的睡裙落在灰色的被单上。
    “嗨呀，你这孩子，昨天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怕你摔着，就让你先在楼上睡了，其他房间没怎么收拾，你睡的小北房间，小北睡在了小辰房间。”
    阿姨很简单的解释清楚，然后将醒酒汤递到她手里。
    “喝点醒酒汤吧。”
    “……好，谢谢阿姨。”
    阿姨温和地笑看她：“小北九点回美国的飞机。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你第一次喝酒，一定要给你煮醒酒汤。那孩子，昨晚守了你一宿，我说我来，他还不放心。”
    醒酒汤的温度刚刚好。瓷白的勺子盛了清亮的汤，一口下去，干涩的唇舌和肠胃都得到了舒缓。
    李棠脸颊也蒸腾起热意，视线落在腕上的手镯上，转移了话题。
    “我哥呢？”
    “楼下呢，在吃早饭。你喝点汤也下来吃。”
    李棠点头。
    收拾好下了楼，餐桌上只有李寻和姜予糖，两个人坐在餐桌的对角线，恨不能隔开楚河汉界。
    李棠视线在两人之间飘忽，路过李寻，她偷偷戳他肩膀，尔后耳语问：“你惹到予糖了？”
    “没啊……”
    李寻正啜着灌汤包，头也没抬，轻“嘶”一声。
    李棠蹙眉，歪头一看：“你嘴怎么破了？”
    李寻脸色一变，迅速抽出抽纸掩鼻，打了个喷嚏。
    闷声道：“没事，就……磕到了。”
    “磕到嘴？牙没磕到吧？怎么还感冒了？”李棠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作势要扒拉他看。
    昨晚她喝醉以后发生了多少事啊？
    姜予糖腾地站了起来，椅子在木地板上蹭出闷声。
    她擦了擦嘴，视线没看这边：“我吃好了，我先回家了。”
    兄妹二人抬头看过去。
    姜予糖已经背起包，匆匆向外。
    路过李棠，她甚至没停顿，只说：“出成绩了咱俩去还愿。”
    李棠点点头，刚张开的唇又匆匆闭上。
    因为她看到姜予糖的唇角也碰破了皮，
    洇红微肿。
    ——
    出成绩的前一天下午，李棠拿到了阿根廷的旅游签证。
    计划的路线是从首都直飞布宜诺斯艾利斯，尔后穿越潘帕斯草原，一路南下，直到企鹅岛以及乌斯怀亚——这个号称世界尽头，地球最南端的城市。
    景城出成绩的时间是凌晨12点，外面万籁俱寂，惟余蝉鸣阵阵。
    一家四口守在沙发前，沈芸和李文权捏着护身符一边鼓励李棠一边祈祷。
    途中李寻出去打了两个电话，李文权瞪着眼，小声喝他再走动今晚就住阳台。
    终于到了点，李棠登陆了app，不停刷新。
    页面卡顿了十几秒，终于刷了出来。

 第55章

    李棠觉得自己指尖都在颤抖。
    视线落在屏幕上的分数表格，总分584分。
    李棠眨了眨眼，笑的眉眼弯弯跳了起来欢呼一声。
    李寻也急了：“多少多少？妹，你别别我们啊？”
    估分的时候她保守估计自己是560出头，看来果然是保守了。
    李棠扬着眉，把手机举到李寻面前：“584——嗯，也就比你多一百多分吧。”
    “嘿！”李寻一下子也摸着脑后的碎发乐了，“我妹妹真厉害啊！这不得是状元啊！”
    李文权和沈芸也双双合十庆幸，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巨大的欣喜袭来。
    “想啥呢！状元都得六百分往上，我一本好点的学校和专业随便挑吧。”李棠拿手肘戳了戳他，这才放大了自己各科成绩截屏。
    “那我妹也厉害啊。要不你报我们学校吧？有几个专业全国闻名啊。”
    “我才不要。”李棠躲开他的手，然后将截图发给了韶北。
    棠棠挣挣：【出成绩咯，报考完就可以出发了少爷！以下是我精心制作的旅游攻略，请过目！】
    她发了个俏皮的表情，躲开李寻要窥视的表情。
    刚好李寻的手机响起，他嘟囔着：“唉，妹大不由哥。跟别人比跟你亲哥都亲。”然后转身又钻进了自己房间。
    韶北的消息半个多小时后回了过来。
    【恭喜，什么时间报完志愿？我来订票。】
    李棠才洗漱完，擦着头发看着手机，正抠字回复，路过李寻房间，突然听到从虚掩的门缝里传来他的声音。
    “别哭别哭，这不是考得很好吗？”
    “不理想也没关系，报我们学校绰绰有余了——”
    “实在不行，咱再复读一年？”
    “好好好，不复读，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嘴巴倒是好了……我的错我的错。”
    声音含笑，温柔地不像话。
    李棠眨了眨眼，按灭了手机屏幕。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蹑手蹑脚地绕了大半个客厅，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上午，厉旭和余宋的消息发了过来。
    李棠把分数一一发了过去，厉旭铺天盖地的恭喜发了过来。
    【妹子，你可太长脸了啊。这个分数得考211、985了吧。】
    【哎哟，我记得你以前还跟我说不知道以后想干嘛，想跟我一样做自媒体，那可太屈才了啊。】
    李棠笑着道谢，将手中挑好的东西放进购物车。
    余宋的回复就慢许多。
    【呜呜。太丢人了。】
    李棠：【？】
    【我之前居然好意思劝你考我们学校。打扰了您嘞。】
    李棠噗呲笑开，尔后回他。
    【谢邀，你们学校就不打扰了，不过，我有意报考你们隔壁的传媒大学。】
    余宋瞬间激动了。
    【！！！！】
    【来！】
    【学妹，你来到郦城你就放心吧。你在景城帮我三分，我在郦城赠你十寸！这边小吃一条街娱乐一条街都给你包圆了！】
    ……倒是自来熟。
    似乎嫌打字不够过瘾，余宋的语音条很快弹了过来。
    李棠戴着耳机，顺手点开来。
    “对了，既然你的高考大业都尘埃落定了，刚好我也暑假，正准备重返景城，陪我去山神庙还愿啊？”
    李棠认真回复：【不行，我定了去阿根廷的票，近日启程，短期怕是不行了。】
    【要不，等我回来？刚好一起还愿。】
    那边正在输入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回来？】
    【去十多天吧，回来的票还没定，想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天气，想坐轮渡靠一下南极洲，也算圆梦了。】
    【好吧。还是恭喜你毕业快乐。】
    ——
    报考完志愿，李棠的行李和必需品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韶北前两天来信息说他有点急事，出发当天才能赶回国，两人约好机场见。
    虽然李棠从小喜欢跑动四处旅行，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前往南半球那么远的地方。
    沈芸担心得不行。
    李寻也蹙了眉。
    上手把她的小脸捏变形。
    “妹，你什么时候和韶北约好的？就你俩？他一个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能照顾好你吗？要不我也订个票一起去吧。”
    李棠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
    “你再捏我我真生气了！再说了，你又没有办签证。”
    “我有美签，办电子签证快，你俩等等我呗。”李寻搓了搓手指，一脸惊异，“妹！你还化了妆？！”
    他探寻地审视着李棠亭亭玉立地摸样，双手扶上她的肩膀摇晃，一脸郑重且痛心的模样。
    “你忘了我在美国拍广告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了？你忘了在车上你哭鼻子，我跟你说的话了？！棠棠，你是不是脑袋不清醒了？！”
    李棠脸腾地红了。
    她愤愤地挣开：“只是旅行！旅行而已，我们早就约好的，总不能爽约吧。而且，我都高考完了，也出去旅行化妆怎么了！”
    “旅行没事，化妆也没问题，但是你坐长途飞机还化妆就是不对劲。不行，要不你们还是等我吧。”
    李寻长指点了点，拗上了。
    大厅已经在播报航班值机。
    “不等，等你办好我都旅行回来了。”李棠径直接过行李箱，“我都成年了，你不要老拿我当小孩了。爸妈，我走了，哥——别再烦我了。”
    “宝贝，落地给我们报平安啊——”
    “好。”
    李寻仍不放心，追着上去，李棠拖着行李猛地一刹。
    她笑着看了眼不远处的父母，垫起脚附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李寻，你再说，我就告诉爸妈你正在谈恋爱的事！嫂子不会跟我一样大吧，刚高考完，还考得不理想？”
    李寻一下瞪了眼，望着少女灵动得意的眼神，他脸色不自然，耳根也红了。
    “不是……妹，你听到了？
    “……我意思是你别误会，没在一起。认识很久，只是关心下她的成绩和学业而已。”
    李棠得意地脚后跟落地，站直了：“哦，反正，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我心里有数。”
    李寻终于妥协。
    “行吧，那你有什么事随时给家里打电话。”他耙了耙头发，“缺钱就跟哥说，还有，你俩出去不许住一间房！要分开睡，知道吗？”
    李棠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的时候，脸颊瞬间爆红。
    作势就要拿包砸他：“李寻，你有病吧！你上大学都学了些什么！”
    “人之常情啊，”李寻边躲边伸着小臂挡着，任她小发雷霆，嘴上不停，“男人最了解男人。你是我亲妹！咱家的宝贝，他就是我兄弟也不能越界！”
    第42章 我赢了，你就把他删掉。
    韶北订的两张头等舱的票。
    托运好行李换完登机牌，李棠进了国际候机厅的头等舱休息室。
    离登机时间还早，她给韶北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候机厅了，顺带拍了一张有周围标识的照片发过去，以免他找不到自己。
    因为是暑假，休息室有不少潮男潮女，商务精英人士。
    李棠塞着单边耳机，将墨镜戴了起来，低头刷着抖音。
    原本大而净澈的眼睛被遮住，只露出白净精致的脸庞，精致的鼻梁
    挺翘，唇角抿成一条线，颇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高考完，李棠就把抖音下载了回来，清空完所有消息，她的抖音竟然奇迹般地恢复成从前的宁静。
    向晴的微信消息弹了过来。
    【棠，记得多拍点照片给我！呜呜呜我还没去过我的第二故乡呢，美丽的潘帕斯草原，阿根廷风情！我自由的足球王子的故乡！】
    向晴从小跟着向叔叔看世界杯球赛，父女俩都是阿根廷队的铁粉。她高考发挥得中规中矩，报了家长本地的一所大学，按往年的分数线，被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棠把相机放到桌上，笑着回她：【放心放心，你就准备好接受大量视频图片的轰炸吧。而且，我会做vlog发抖音，还可以随时重温。】
    向晴天出发：【？？？】
    【哇塞，你高考完想开了？】
    【这才对嘛，实现理想的时刻不记录下来和错过了有什么区别！】
    李棠唇角轻掀：【是呀是呀，万一还真做起来旅游博主号了呢。我哥给的流量，不蹭白不蹭。】
    【哎呀，真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成了顶流大明星。够我在大学吹四年了。不过我有潮人恐惧症，我觉得我以后碰见寻哥可能都不敢直视他了。】
    【你连鬼都不怕还怕他？】李棠被她逗笑，【我妈和我哥还喊你来我家玩呢，等我回来，让你直视个够！】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要合影。】

 第56章

    【你很闲的话拉着他录影都行。】
    和向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李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趋近登机时间。
    韶北还没回消息。
    她蹙眉，四下望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微信电话一直响到结束，提示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
    李棠又打了他的手机号，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隐隐有些担忧，强压下来自己的胡思乱想。
    韶北提前说了有事在机场汇合，也许要晚一点，走vip通道也是赶得上的。
    一直到了登机时间，贵宾休息室的人也陆续起身了，李棠这才有些慌张起来。
    她挎着相机，一边向外走，一边再度拨通了电话。
    那边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李棠也有些焦灼起来，担心韶北出事，她只好低头给他发消息。
    【你还好吗？我打你电话打不通，该登机了。】
    【是出什么事耽搁了吗？】
    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心底不好的预感扩大。
    李棠转而拨通了李寻的电话。
    李寻秒接。
    “棠棠，怎么了？突然要走舍不得你哥我了？要不真的改签一下，我现在就去——”
    “哥，”李棠打断他，“你知道韶北的行程吗？他回国没有？我联系不到他了。”
    李寻的声音和唇角的笑戛然而止。
    后座的沈芸和李文权也担心地看向他。
    李棠听到他们的询问：“怎么了儿子，是不是妹妹有事？”
    “你先别急，我问一下徐老师。”
    李寻说完，从后视镜里对着父母笑了下，“没有，爸妈，快登机了俩人还没碰面，棠棠急了，让我帮着问一下。”
    俩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你快给妹妹问问。”
    刚好赶上红灯，李寻掏出手机给徐竞发消息。
    【徐老师，韶北今天回国了吗？】
    徐竞隔了十多秒就回了过来。
    【不知道。】
    【怎么了？我问问。】
    红灯进入倒计时，李寻赶忙回。
    【不用，我也是听说，问一嘴。我开车呢徐老师，回头聊。】
    徐竞：【好。】
    车子开了出去。
    李寻顾不得父母在，径直开了口：“棠棠，徐老师也不知道韶北的行踪，实在找不到，你先把行李取了吧，我们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李棠闻言，瞬间蹙了眉。
    她准备了那么久，期待了三年的旅行，怎么就突然去不成了。
    刚要反驳，迎面撞上了一个步履匆匆的男生。
    李棠的墨镜被蹭掉。
    男生帮她捡起来，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李棠？！”
    李棠闻言抬头，对上另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男人脑后的狼尾格外显眼。
    “嘿！这么巧啊，我们同——”
    余宋说着，右手中指勾着扒拉下来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李棠正蹙着眉，抬手拉了他一把，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听到了吧，我不是一个人。”她对着手机开口，“还有别的同伴呢，他来不了的话我们就不等了，反正，他应该去过了。”
    李棠视线望向余宋：“你和爸妈放心吧，到了再联系。”
    说着，李棠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在这？”
    余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和你结伴，一起旅行啊。”
    看李棠此时此刻一点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轻咳了咳，也摆正了神色。
    “本来也打算出去玩玩的，这不是听你说要去阿根廷，我寻思碰碰运气，先走一步，万一运气好，咱俩在南半球相遇了，那多有缘啊。哪知这么巧啊，同一趟航班相遇了——真不是跟踪你啊！”
    气氛没有活跃起来，他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看着李棠：“你被你朋友放鸽子了吗？”
    登机口的播报声再度响起，李棠垂眸望一眼仍旧没有回音的界面，面无表情地按了熄屏。
    “不知道。”
    “哎——那咱俩刚好搭个伴啊。”余宋跟她一起往vip通道走，“我其实还挺会摄影的——这个真的是真的，同学公认的，还拿过奖。你带上我，能给你出不少片的。”
    李棠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是吗，那太好了。”
    余宋的脚步一滞，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他垂眸望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开口。
    “李棠，你假笑起来不好看。”
    李棠唇角放平了，静静望着他。
    “也许你的朋友临时有事，他父母找了吗？你也别太担心了，错过了大不了晚两天去，也能汇合。”
    “如果……他真是放你鸽子，你一定不要原谅他。你一个女孩子，他跟你约好又让你孤身前往南半球的异国他乡，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要跟他绝交。”
    余宋的声音低沉，带着为她打抱不平的怒意。
    “嗯，”李棠终于被他逗得有了一丝笑意，“如果他真的放我鸽子，那我就跟他绝交！”
    “对，这样才像你！”
    “你现在这样可不像我认识的你。”李棠笑着，收回视线。
    两人继续朝通道走去。
    “现在的我是什么样？”余宋语气也松快起来，“难道你终于发现我的潇洒帅气了？”
    看他上钩，李棠故意逗他。
    “不，是有脑子的样子。哇……余宋居然能说出这么大智若愚的话。”
    “嘿，你这小丫头，我就知道跟你聊天不能松懈一秒。”余宋气结。
    两人登了机，余宋大大咧咧地坐李棠外侧。
    李棠瞪他：“这还没关舱门呢。”
    “我赌一把。他来了我再让给他呗。”狼尾少年懒懒靠着椅背，侧目看她，眼底含着笑意，“李棠。如果他没上飞机，我就是你的新同桌了。”
    李棠眼底的光一滞，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又不是上课，哪有什么同桌。”
    “同座也行。”余宋嬉笑道，“如果我赌赢了，你就把他删了，怎么样？”
    李棠蹙眉，静静地看他几秒。
    “那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要是输了，我就包圆了你这次旅行的全部费用，阿根廷玩不够的话，我们再一路北上，去北欧，北极。环游世界，都
    行。”
    他仍旧是懒散的模样，眼底的光却格外坚定。
    “但我觉得，我不会输。”
    “让你输了的人，删掉也不可惜，不是吗？”
    李棠眼底有片刻怔忡。
    她点了点头，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好，你别反悔。就等到舱门关了为止。”
    “是你别反悔。”余宋别开脸，小声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耳机里原本舒缓的歌也听的人烦躁起来。
    李棠按了暂停，将耳机拔了下来。
    “听腻了？哎，好吧，刚好我也唱腻了。”
    李棠低头，这才发现歌单列表刚好循环到余宋的歌：《夏日极光》。
    “‘北半球的夏日，南半球的极光，’我参与了填词。你那么喜欢极光，我以为你能想到这层呢。”
    李棠有些心不在焉：“不是，听久了，耳朵痛。”
    余宋轻笑了笑，接受了她的理由。
    “你能放在你的收藏歌单，我已经很开心了。”
    乘务长在前排提醒着注意事项，李棠瞄一眼时间，手心缓缓渗出汗意。
    直到关闭舱门，提醒系好安全带，飞机即将起飞的中英文开始交替。
    李棠紧攥的拳松开。
    忽然卸了力。
    手机也该关机了。
    余宋脸上的运筹帷幄和玩味都消失了，反而一脸担忧又懊丧地看着她。
    李棠拎起手机，利落打开了微信。
    微信界面仍停留在solarwind的聊天框，她点进主页，删除好友就在最下方。
    “咳。”看她这么干脆，余宋反倒不自然起来，“也不用这么认真吧，你当我开玩笑就行。”
    他试图找补：“可能他是真有事，到时候你听听他的解释再给个机会也……”
    手机上端弹出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你登机了吗？】
    紧接着，韶北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李棠的视线停留了两秒，点了挂断电话，然后点了删除好友。
    确认。
    solarwind，从列表里消失了。
    她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将手机关机，塞回口袋。
    “从阿根廷回来，你还有安排吗？”
    少女望着窗外，蓦地开口。
    “没有，”余宋担心又愧疚地望着她，声音放轻，“什么事你说。”
    “我想顺便去郦城逛逛。之前说好的，有空的话，你也当回地陪？”

 第57章

    余宋一滞，耳根泛了红。
    顿了两秒，他的唇角自动掀了起来。
    “成啊，那我们从阿根廷回去，直接就回郦城吧。”
    第43章 捡少爷的命。
    电话被挂断。
    韶北低头，看着满屏的消息，左手手腕处传来骨头断裂般的剧痛。
    他蹙着眉，轻而珍视地将手机放到腿上，然后用勉强能动的右手缓慢打字。
    【对不起，我现在过去找你。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提示对方还不是好友。
    心口传来钝痛瞬间盖过了四肢百骸的疼痛。
    男人本就强撑的手腕轻颤，每一个细微的操作手机的动作都好似带着剧痛，但他好似感觉不到一般，又拨打了李棠的手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手彻底脱了力，手机重重地砸在了车后座的地毯上。
    许辰的病反复了一个星期，许易晋熬的人都快干了。
    他愤愤地打了韶北的耳光，指责他带许辰认识了李棠这样一个祸水般的女人。
    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许许辰早就好了。
    “小辰病成这样，你还想着去找那个女人？我的儿子连饭都吃不进去，你居然想着和那样一个女人跑去谈恋爱！”
    “接近你们的女人能是为了什么？况且，她还和你们兄弟两个同时走得这样近！”
    他扣下了韶北的护照和手机，韶北没有动手；为许辰打他耳光的时候，韶北也没有还手；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韶北忽然就扑上去，狠狠给了许易晋一拳。
    许易晋头偏向一侧，他抬手不敢相信地用指尖揩了揩唇角，尔后望着指尖的血迹，忽然牵唇轻笑。
    “韶北，轻易就让人知道你弱点，可不是什么好事。”
    六个保镖近乎将韶北的手腕掰到脱臼才将少年拉开。
    他眼底猩红，声音喑哑，带着绝望的郑重：“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舅舅。这些年，因为舅母和小辰，我忍受你的一切待遇。你别动她。你敢动她，我毁了你的一切。”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观察他好几眼，终于开了口。
    “少爷，闻总……让先带你去医院。”
    “去机场。”韶北的嗓音低沉，带着丝干涩。
    “可是——”
    地毯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韶北顾不得腰间和手腕的疼痛，径直弯身捡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是闻斐。
    他眼底的光顷刻熄灭。
    接了起来，没有发一声。
    “小北，我真的不知道你舅舅会突然这么做。”闻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你也是，二楼怎么就能直接跳？干嘛要和你舅舅还有保镖动手拼命？”
    说着声音带上了哽咽：“你先让小赵带你去医院——”
    韶北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车流，开口道：“我去机场。”
    闻斐一听急的声音都有些尖锐了：“你现在去能干什么？！都摔成这样了？你这双手可是要弹钢琴的……你先去医院。”
    韶北声音放轻了很多，像是自语般的：“她把我删了。”
    闻斐一下子不说话了。
    “妈，我是不是真的做了很坏的事，所以从不配得到自己喜欢的任何东西。”
    韶北径直挂了电话，看着司机将车转至私人医院的方向，眼底的光散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这还是李棠第一次坐这么长途的飞机。
    中途醒来几次，吃了飞机餐，静静地看书看视频，看窗外的云层。
    余宋倒是睡眠质量很高。
    时而睡着睡着，头就偏到李棠这边。
    睡醒就是拿着手机刷不停。
    他还拉着李棠要一起拍张合影，纪念一下这场说走就走的南半球之旅。
    “也许还有北半球。”他摩挲着下巴，“从古至今，走着走着突然就环游世界的也只有我们了吧。”
    “大哥，你把哥伦布郑和还有我的贝爷放哪了？”
    李棠笑着，闻言无语地翻白眼，被镜头刚好记录下来。
    她登时合上书瞪了眼，威胁他：“删掉。”
    余宋很满意望着手机画面：“我觉得很生动。放心放心，纯内部品鉴，保证不发出去。”
    “你等着，我一定多拍你的丑照发遍抖音。”
    少女冷哼一声，望向窗外的夜空。
    余宋却笑得开朗：“好啊，求之不得。就怕我连丑照都帅的惊人啊。”
    窗户上倒映出李棠轻扬的唇角。
    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上午十点多。
    出了机场，外面正下着淅沥的雨。
    带着寒意的空气拍着鼻息，李棠瑟缩了一下。两人出机场前换上了厚衣服外套，倒也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冰天雪地。
    她戴着帽子，低着头在翻译器上识别着路标，头顶突然被盖上了一顶鸭舌帽。
    李棠抬头，就看扎着狼尾的少年推着行李箱，已经用流利的西语和出租车司机聊了起来。
    她有些诧异地望着男人睫毛轻盈的水汽，那水汽让他的眼睛显得更清亮。
    沟通结束，穿着格子西装打着领结的司机下车帮两人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余宋很绅士地打开了后车门。
    看李棠讶异而探寻
    地看着他，他手掌撑着车门微微俯身：“怎么，被我讲西语的模样迷晕了？”
    李棠罕见的没有损他：“你居然会讲西语？”
    “嘶——”余宋扬着下巴，蹙眉，“什么叫居然？看来我在景城给你留下的印象真的很差啊。”
    “嗯，像那种顺产不太顺的——挤到脑袋的小孩。”
    余宋抬手作势要敲她，李棠笑着钻进了车里。
    雨刮器刮着玻璃水的水珠，短暂地清晰了一片视野。
    嗅了一阵带着微凉的陌生的空气，李棠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余宋很健谈地和司机寒暄了一会儿，转头向她解释。
    “我们先去酒店入住。在这边玩两三天，来阿根廷不逛首都不去草原你是白来了。之后再飞企鹅岛和乌斯怀亚。”
    李棠点了点头。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笑着问了余宋两个问题。
    余宋看她一眼，耳根微红，点了点头，笑着一一回答。
    李棠很好奇：“你们俩在聊我吗？”
    “嗯，他说你很漂亮很优雅。”
    李棠疑惑：“人家不是说了两句吗？”
    “对呀，很漂亮一句，很优雅一句。”
    李棠：“……”
    这是李棠第一次来到南半球，一个充满南美风情的城市。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景不同于她在国内看过的任何一个地方的景色。
    在酒店放好行李稍作休息的时候，李寻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李棠腾地从松软的大床上爬起来，看着对面凑近画面的一家三口。
    “爸妈，我刚到酒店，你们放心吧。”
    “到了就好。”沈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放松。
    “这边首都下雨呢，我和朋友打算先这这边待几天，然后再往南飞，到企鹅岛。”
    沈芸和李文权笑着点头：“好，挺冷的吧，多穿点棠棠。注意安全。”
    “好。”
    李寻比他俩显得还像个操碎心的家长。
    “语言不通怎么办？你不行就在当地找个咱中国人向导。”
    “我朋友会讲西班牙语。”
    “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呢？”
    “那可不。”李棠正给三人展示窗外的雨景，闻言将镜头反转过来，“你以为都跟你一样，harryhenry分不清就敢勇闯美国。”
    话题引向某个人，两人的脸色瞬间滞住。
    李寻轻咳了咳：“那你哥也闯出名堂了不是。你是女孩子，不太一样，还是要注意安全。韶北他……”
    “我朋友找我了，我先出去了，爸爸妈妈，我晚点再打给你们。”
    门外正好响起的敲门声解救了李棠，她挥手挂断了电话。
    拉开门，余宋拎着两把透明的伞，身前挂着一个镜头很长的相机，对着她挥了挥：“收拾好没，出去逛逛吗？”
    李棠点了点头，拎起了外套。
    傍晚的异国街头，雨雾之下的人也显得朦胧且柔和。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两人自由得穿梭在人群中。
    余宋很兴奋地拍了几张照，招呼李棠去看。
    街景和人像拍的意外的专业。
    李棠缓缓收起了自己的相机。
    “哎——给我看看，我刚看到你也拍我了。”
    “我没有，我就随便试试。”
    “看看，又不会笑你。万一你是——”
    “可造之材”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余宋就被都没对焦到人脸的相片震撼到说不出话了。
    他清了清嗓：“要不，你拜个师，我教你摄影？”

 第58章

    李棠撤回了相机，转身向前走去。
    “哎哎哎——开个玩笑，摄影这个东西本来也没有标准，怎么拍都是对当下的记录。”
    看李棠不理他，他仍旧找补着。
    “你这个相机不便宜啊，没想到你一个初学者这么舍得。”
    李棠握着相机地手缓缓松开，唇角抿着。
    放缓了脚步。
    雨滴打在清透的伞面，发出有规律的闷响，黄昏之下，路两边被商店和广场上的灯照亮，昏黄的路灯也幽幽凸显出来。
    隔了好一会儿，李棠忽然问。
    “你好像对阿根廷很熟？”
    “哦，小时候经常来。”
    听到她开口，亦步亦趋跟着的余宋，终于像解放了一样，语气轻快起来，“我爸是铁杆足球迷，最喜欢阿根廷队，常带着我飞这边看球赛。”
    “他嘛，大老粗一个，自己懒得学语言，就压着我学。”狼尾少年在光下挑眉，“能靠这口耍帅，也是被逼出来的。”
    “我有个最好的朋友，她和她爸爸也是阿根廷队的球迷。”
    “哇，那你太幸运了，这样最好的朋友现在有两个了。”
    李棠愣了一下，被他逗笑。
    尔后调侃他：“你不会也是隐姓埋名的大少爷吧？我认识你的时候，以为你只是个不着边际的穷苦大学生呢。”
    “这阵子接触下来，怎么感觉你又是环球旅行又是常来往现场看球赛的，也是个少爷出身呢？”
    “也？”
    余宋很精准地捕捉到某个字眼，望着少女清恬的面庞，没有多问。
    “我家就我一个，我爸开连锁酒店的，算是有点小钱吧。我妈走得早，他对我的要求就是不犯法，想干啥干啥。”
    “嘁，”余宋自己说完先否认了，“又不让打唇钉又不让纹身的。”
    李棠轻笑，有些好奇地问：“你家连锁酒店叫什么？”
    “温礼，是我爸和我妈名字的结合。”
    “等等，你说的温礼，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温礼国际大酒店吧？”李棠倏地刹住脚步，不敢相信地仰头瞪着余宋。
    余宋那双向来懒散的眼睛瞪着大大的，显得有点憨意。
    “你管连锁全国闻名遐迩的连锁酒店叫有点小钱？打扰了。”
    余宋以为她生气了，赶忙追上去：“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是怕你觉得我接近你别有目的……而且，家庭并不影响我交友不是吗？”
    “再说了，我爸一个不高兴就停我卡，有时候真的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大少爷，现在是你该担心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吧。”
    而且他对乞丐是不是有很大的误解。
    李棠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荒谬。
    她移开伞，无语望天。雨水短暂地落进额头、眼睛。脸颊，凉意让头脑短暂地清明。
    “我这是什么天选王妈人设，捡大少爷的命么？丢一个捡一个的。”
    第44章 我救了你吧。
    “嘟囔什么呢？没偷偷骂我两句吧。”
    余宋凑过来，曲着膝盖，把伞倾斜到她头顶。
    雨水被阻隔，李棠倏地睁大眼睛，收回脑袋，刚好和他平视。
    她蹙眉，大大的眼睛和纤长的睫毛像是被洗净了一样，没有躲开，反而探寻的凑近。
    余宋耳根微红，有些忌惮地后撤：“干嘛……”
    “你又骗我！”她声音清亮。
    少年的狼尾沾湿了，猛地站直的时候震了震：“我……我哪有。”
    “我记得我们认识那天，你明明说过你爸妈停你的卡，还说，不超过三天你妈就会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
    少女白皙的指尖指向他，声音笃定，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谴责。
    “没有骗你。”少年穿着灰白色冲锋衣，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现在的妈是我后妈，我13岁的时候才过来的，和我爸只领了证，没有办婚礼。这些网上应该也能查得到——”
    李棠眨了眨眼，眼底的凌厉瞬间化为愧疚，指尖也缩了起来。
    “抱歉，我很少看这类新闻……”
    “没事，又不是秘密。而且，我现在这个妈对我挺好的。搞得我每次想做点出格的事，我爸就说我是不是对他这段婚姻不满才叛逆，我俩吵架，我妈总是两头劝，还跟我道歉。我想着她在我们家也不容易，也只好妥协。”
    他掩唇虚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我们家这个相处模式，挺奇怪的吧？”
    道路两边满是刷成彩色的咖啡厅和餐馆，有些墙壁上画着跳探戈的双人，被雨水冲刷过，色彩更加鲜明。
    一阵悠扬明快的音乐自前方亮着tango灯牌的餐厅里传来。
    余宋的眼睛登时亮了，他快步向前走着，招呼李棠进屋。
    “快，走走走，正赶上了，带你体验一下布宜诺斯艾利斯最不容错过的夜生活。”
    街
    上星星落落的人也在往餐厅的方向走，李棠跟了进去。
    这家餐厅是欧式复古的装修风格，入目是中世纪一般的彩色玻璃吊顶，华丽的水晶吊灯。
    音乐声欢快带着自由的气息，李棠的视线瞬间被吧台上笑容明艳、涂着张扬红唇的红裙黑发美女吸引。
    对面穿着西装的男人绅士地伸手，两人很快开始和着舞曲跳舞。
    欢快的舞步，配合默契的律动，感染力极强的笑容，人群规律的鼓掌。
    很快，吧台上共舞的男女多了起来，整个餐厅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氛围。
    门口的服务生帮着两人把伞收到伞桶里，尔后贴心递上了洁白的手帕。
    李棠跟着余宋学了一句西语的谢谢，说过之后，轻轻擦拭着自己脸颊和头发上的水珠。
    余宋只囫囵擦了擦手上的水，尔后侧目伸手，似要邀请她。
    “布宜诺斯艾利斯可是探戈的发源地，来体验一把舞蹈的魅力和风情？”
    李棠一只手攥着手帕，另一只手在手帕后疯狂摇摆。
    余宋只轻笑，她这个疯狂拒绝的模样，和拉美女人的热情外向形成强烈的反差。
    生怕引人注意，李棠拉了拉他的衣袖，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两人坐定下来，点了餐，李棠这才放松下来，有些享受地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纵情享受舞蹈的男女。
    “来都来了，明明有兴趣，干嘛不试试。”
    余宋坐的很慵懒，对着她挑了挑眉：“你不会从来没跳过舞吧？拜师，我可以教你。”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在美国时，奢华的宴会厅内，韶北揽着她跳舞的场景。
    悠扬的音乐，紧张的心跳，少年掌心的热度，一切如昨日梦幻泡影。
    李棠啜了一口泡了薄荷叶的水，睨了他一眼：“闭嘴，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余宋耸了耸肩，唇角挂着笑，和她安静欣赏舞蹈。
    阿根廷作为牛肉出口大国，牛排是出了名的。
    “这家餐厅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有时候人满为患也值得登上一等。今天跟着你运气好，刚好赶上探戈时间。”
    李棠切了一块塞进嘴里，饱满鲜嫩的汁水霎时间在嘴里爆开，是牛肉被黑椒激发出来的独有的香气。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余宋却望着她，手里的牛排没有入嘴，蓦地红了耳根。
    李棠小心翼翼地抬起纸巾揩了揩嘴，不自信地问他：“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沾东西了？”
    “没。”余宋这才如梦初醒，他把牛排塞进嘴里，移开了视线，含糊不清道，“我就看看，怎么会有人吃东西这么像小猫。”
    李棠蹙眉，立刻反驳：“你像小猪。”
    余宋点了点头，挥了挥叉子上的牛肉：“小猪请小猫吃小牛。”
    李棠：“……”
    好地狱的笑话。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两人逛了著名的景点和教堂，还去了拉普塔湾沿岸。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共待了三天，照片视频拍了一堆，色彩明艳的建筑，重建后繁华的港口，大街上的探戈和足球涂鸦。
    碰到有意思的，当场用手机拍了发给向晴，惹得她连连尖叫。
    第四天启程飞往乌斯怀亚。
    下了出租车，李棠被又刺又冷的寒风吹懵了。
    两人的鼻尖被冻得通红，眼底却亮晶晶的。
    远处可见白雪覆盖的连绵的山头，山脚下是成片的彩色的富有生机的房子，四周是繁华的街景，有一种童话故事般的梦幻感。
    余宋裹紧冲锋衣，大大地打了个寒颤。
    “哇塞，没有这个季节来过，这么冷的吗！”
    李棠笑了起来，风被声音吹得散而张扬。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时候，我心想完了，衣服都带太厚了。这趟可能根本看不到极光了。话说早了，这可是被称为世界尽头的乌斯怀亚！”
    “世界尽头？拿捏。”余宋挑眉，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对着雪山做出拿捏的手势，哆哆嗦嗦录像。

 第59章

    办了入住，李棠不远万里带的长款厚羽绒服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包里背了常用的东西，蹬蹬蹬下楼。
    大厅路过的人好奇地看着她头上可爱的毛线帽子，露出欣赏的笑容。
    李棠也回以对方微笑，一眼就看到玻璃门外穿着那身冲锋衣的余宋。
    他正拿着相机拍景色，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你就穿这个吗？”
    余宋回头，两人呵出的白气飘散在空气里。
    他脸颊和指尖冻得通红，强行挽尊：“我不冷。”
    走得匆匆，余宋最厚的衣服就是那件冲锋衣。
    之前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穿足够，但是在冰天雪的最南端，保暖程度显然不够。
    李棠戴着白色的加绒毛线帽，耳朵也都包了进去，手上是厚实的白色手套，整个人显得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她卸下身后的书包，翻找了一下，抓出来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浅笑中带着一丝嫌弃：“乌斯怀亚的冷空气给你嘴巴都冻硬了？低头。”
    余宋耳根和脸颊连接处被冻得通红，看出李棠的意图，微微向后退。
    “不用，我真的不冷——这个围巾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我才不戴，我今天穿这么帅！”
    “那也不能活活帅死吧。而且冰天雪地的，谁认识谁啊，你要给企鹅开演唱会吗？企鹅的世界应该是以胖为美吧，你这样的竹竿应该不受欢迎。”
    李棠说的一本正经，趁他失神，踮脚强硬地将他身后的帽子拉起来，然后用围巾自后勾住他的脖颈。
    余宋被拉得一个踉跄，顺势低下头来，大红的围巾一圈一圈围住，最后在男人身前打了个结。
    男人只露出一对漆黑清亮的眼睛，望着少女絮絮叨叨的时候呵出的白气，眨了又眨。
    绑完，李棠自己审视了下成果，没忍住先笑了。
    好像狼外婆……
    她抿着唇憋笑。
    余宋还是敏锐捕捉到了。
    气得哇哇叫：“很难看吧？我就知道！”
    “好看好看，快走吧，晚了赶不上日落了。”
    李棠穿的厚实，跳了跳才把书包背了回去，像是极地的小兔子。
    鼻息间全是围巾上柔顺剂的薰衣草香气，混着少女身上隐隐戴着的夏日的花香。
    余宋呼出地热气带着湿意被裹覆在自己口鼻指尖，耳根脸颊被滚烫的热意裹覆。
    他用手拉了拉绑的有些紧的围巾，终究没有摘下来。
    乌斯怀亚作为地球最南端的城市，这个季节下午五点左右太阳就会下山，然后进入漫长的冬夜。
    两人挎着相机，乘船赶到企鹅岛的时候，暖黄的太阳正好照在冰面上。
    一片晶莹剔透的大地上，成群结队的黑白色相间的企鹅是唯一鲜明的色彩。
    大多数是麦哲伦企鹅，还有一些巴布亚企鹅。
    岛上零星有裹得厚实的游客。
    余宋热情地闲逛着交流，李棠只一味拍着远处排队走路的胖企鹅。
    她漂亮的眼底带着笑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几个人热情交流的时候指了指余宋的围巾，又恍悟地对着她的身影夸可爱。
    好一会儿，余宋走了过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被围巾裹覆的样子，对着李棠分享自己交流的成果。
    “那边有对夫妻也是中国人，他们说围观企鹅回家是这边特色的旅游项目。啧，一群穿燕尾服的胖子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嫌弃，眼底却带着笑意，他举起相机，跟着李棠一起拍照，拍着拍着，镜头就对准了拍风景的少女。
    “哦，对了。那位漂亮阿
    姨说，天气好的话这个季节也会有破冰船，可以乘着靠近南极大陆。但是不能登临。”
    “真的？！”
    这是她此行最期待的行程。
    李棠闻言，眼底顿时亮了起来。视线也跟着他所指看向对面穿着米白色羽绒服的女人，那女人也戴着白色的毛线帽，比她的简约，露出短发黑色发尾，精致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视线正好也在看向她。
    两人对视上，脸上的笑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李棠蹙了蹙眉，开口。
    “闻阿姨？！”
    闻斐不似熟识的干练，穿着厚实温暖，反而带了丝温柔缱绻。
    她也一眼认出了李棠，声音里带着激动。
    “棠棠！”
    视线又落在刚刚闲聊过，站在李棠旁边裹着她的红围巾的男人身上。
    男人拿着相机拍着企鹅，突然像头熊一样怪叫一声张开双臂，没有吓到旁边的胖企鹅，反而被少女铆足劲拍了后背一把。
    余宋登时站直了，乖巧且欠揍。
    阳光和大自然的光景下，两人合拍且生动。
    闻斐蹙眉，想起韶北，心底苦涩滞闷，很快又牵起一抹笑。
    “这么巧，你今天也来这边玩。刚刚这个男生说他和……朋友来玩，我没想到是你。”
    李棠也想到了韶北。
    原本明快兴奋的心情因为这种熟悉的陌生感冲击得稍显压抑。
    她点点头，大大方方笑开。
    “是啊……真巧。韶北和您一起的吗？”
    闻斐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慌乱，她摆了摆手。
    “不是……他受伤了。我听他说你——”
    李棠第一次打断了闻斐的话：“阿姨，您也来这边玩的吗？”
    闻斐犹豫了一下，拉过身边穿着同款羽绒服的儒雅男人。
    “不是。我来找我先生。他是南极科考站的研究员，经常在这边待着做研究，对这边比较了解，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们。”
    男人礼貌颔首，探寻的视线望向妻子，闻斐小声解释。
    “棠棠，我跟你提过，小北之前在景中的……同桌。”
    韶之华恍悟，望向李棠的眼神里也带了丝复杂。
    李棠当没看到，依旧笑着答。
    “好，谢谢您和叔叔。”
    闻斐落在韶之华的手臂上的手滞了滞，气氛沉默下来。
    正在拍摄的余宋惊呼一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哎哎——这是不是要日落了，这可太有世界尽头的感觉了，李棠，你快，站过去我给你拍个日落神照。”
    “不要，背景都是企鹅回家，明明就是生机勃勃的，哪里尽头了。”
    “啧，相信我的技术。”
    “我还要拍日落。”
    “我就拍几张，拍完也来得及。”
    李棠没再扭捏。
    “好吧。那你也要让我拍。”
    “找我当模特得先拜师。”
    李棠红着小脸发怒：“把我围巾摘了你去冻死吧！”
    她对着闻斐挥了挥手。
    “阿姨，那我们先逛逛，祝您和叔叔玩得愉快。”
    站到冰原之上，视线里，闻斐和韶之华停顿了片刻，终于转身走远。
    李棠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望向镜头的瞬间，余宋连按几下快门，然后从相机后探出头。
    眼底是恣意笑意。
    “喂，我刚刚算是又救了你一把吧？怎么样？拜不拜师？”
    李棠眼底登时气鼓鼓的：“不拜不拜，我东方不拜，再问跳海。”
    又是一声快门声。
    余宋低头看着画面，满意地挑眉。
    “嗯，还是这样好看。”
    李棠：“……”
    愣怔了一秒，她喊着“我跟你拼了”，跑着就要冲过来，结果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吓得旁边吊车尾的三只胖企鹅踉跄走出好远。
    余宋一惊，慌张跑了过来，径直蹲身下去，探头看她。
    少女坐在冰面上，憋着嘴，眼眶红红的，泛着晶莹。
    李棠吸了吸鼻子，那晶莹积蓄成大颗的泪珠。
    余宋一下子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总是逗你。摔到哪里了？疼吗？”
    穿着厚实加上冷，其实感觉不到疼，但是李棠就是觉得积蓄的委屈一下子爆炸出来。
    她摇了摇头，抬起冰凉的手套，用手背去擦拭眼睛，凉意瞬间浸透了温热的眼眶，激得眼底生疼。
    “你刚刚怎么不问，我和闻阿姨怎么认识？”
    李棠声音里带着轻微哽咽。
    余宋看她不像受伤，也毫不顾忌大喇喇和她一起坐在冰面之上。
    他望向远处，声音被傍晚吹起的风沿着冰面吹远。
    “看你们一来一回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猜，是让你不愉快的人。那有什么好问的。”
    豆大的泪水带着热意砸下来，很快被吹得冰凉。
    李棠眨了眨眼，声音轻糯而哽咽。
    “你这个人，带着脑子讲话的时候，真让人不习惯。”
    余宋轻笑出声。
    “别哭了，这天气明天眼睛得肿成核桃了。”
    李棠抽噎：“没哭，是风太大吹的——”
    “哦。快看！日落了。”

 第60章

    李棠抬头，金黄的冰面之上，那光正逐渐褪去，冰面上最有温度的动物已经散去。
    黑暗像是追赶着地平线一路下去，渐渐靠拢过来。
    “让你不开心的人和事就通通远离，也许你回头看看，能发现更好的风景呢。”
    余宋脸颊微红，回头看去，少女正愣怔的看着远处，似乎没有听他讲话。
    登时不满道：“喂，我说了这么有深度的话，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眼底的热意被吹散，李棠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都挥散去，一下子像是辽阔的天际一样宽阔松快起来。
    她点了点头。
    “有。”
    “这世界好大啊。”
    李棠径直躺下去，哭过的沙哑的嗓音带着明快。
    “真好。”
    余宋呆呆看着冰面上大喇喇躺着的少女，她眼底微红却格外生动。
    是这片冰面上最亮眼的色彩。
    蓦地也笑了。
    余宋也仰头躺了下去。
    “是啊，真好。”
    第45章 怎么不见韶北哥哥？
    最后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跃动一下，整片晶莹洁白的大地都变成了黑暗之下。
    入夜之后，远处抱团的成片企鹅像是毛绒绒的矮丘陵。
    温度陡然比白天更低。
    无边的旷野和黑暗。
    李棠哆哆嗦嗦地掏出巨大的薄毯一样的灰白色围巾探身给余宋裹。
    余宋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大手一抬，扯过展开的围巾，将两个人都裹了进去。
    远处是小镇的点点星火，四周只有两盏手电照亮，黑暗且低温中，身体的感觉也变得迟钝起来。
    李棠眨了眨眼，看着漆黑中余宋莹亮的眼睛，挣扎了一瞬，余宋径直把围巾的另一头递了过来。
    “拉着。对，这样最保暖。”
    李棠拉着另一头，两人的拳头在挨着的肩头前相抵，像是两只依偎着的大企鹅。
    辽阔的冰川线蜿蜒着，远看像漆黑的矮山，天空坠满了繁星，很快，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光线，绿色，莹黄，渐渐地，和另一边的粉色、橙色的光边界交融，神秘且绚丽，好似一场盛大的梦境。
    冰面也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缓缓交叠，流动，像是在空中跳舞一样，越来越浓烈多彩。
    李棠看呆了，轻声问：“这就是极光吗……”
    余宋一本正经：“不知道，难道是奥特曼登场？”
    两人一起笑开来，几乎同时掏出相机，对着极光拍摄。
    镜头之下显得更为清晰的极光照亮了无穷的天幕和繁星，是另一种震撼。
    “也太美了吧。”李棠轻声感慨。
    围巾之内好容易保存的热意散去，两个人却格外兴奋，一直拍到极光变换了好几轮，手指都僵硬了，才收了手。
    后果就是余宋当天夜里发起了烧，小镇的诊所夜间不接诊，李棠只好找前台要了退烧药给他。
    第二天，整个火地岛都下起了暴风雪。
    连绵的暴雪把本就短促的白昼倾轧得所剩无几。
    之后的近半个月时间里，天气只偶尔几个小时短暂放晴。
    李棠没事就在酒店围着暖暖的壁炉整理自己拍的照片和视频。
    空闲下来，李棠把自己视频编辑成了vlog的第一篇，发到抖音上，在祖国炎热的夏季里，居然掀起小小的波澜。
    短短一夜，收获了二十多万点赞和上万条评论。
    李寻和她视频的时候逗她：“妹，你这旅游一趟不会把经费都赚回来了吧？嚯，哪天热度都要超过你哥了吧。”
    李棠被逗笑，和他开玩笑：“娱乐圈真是个大染缸啊，给你这么欠揍的嘴都染得说话顺耳了。”
    看她心情肉眼可见的好，李寻也很欣慰，把心中欲言又止的东西压了下去。
    天短暂放晴的，李棠做的攻略终于派上用场。
    她拉着余宋大街小巷逛着，拍照留念，跑去号称“世界尽头的邮局”的邮局邮寄出十多份明信片，每个都盖了独特的企鹅印章。
    尽管没能乘坐破冰船靠近南极大陆，但是这次的旅行体验对于李棠也是收获颇丰。
    “虽有遗憾，但是完满。”
    回去的飞机上，她如是评价这场旅行。
    余宋非让她以自己的名义给他也寄了一份明信片，内容还是他自己写的。
    怪得很。
    不理解，但尊重。
    他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顺势将交叠的手枕在脑后。
    他感冒还没好，说话带着很重的鼻音，说完又是一连串隐忍的咳嗽。
    “我感觉，你以后还会再来一趟。”
    李棠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余宋脸颊泛着潮红，闲闲的闭上了眼睛。
    “哎，也许该多留一阵，等放晴了，把你最后的心愿了了。”
    李棠轻笑，望向窗外棉花糖一样的云层。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飞机落了地，两人径直转机前往梁城。
    梁城的夏出了名的暑热。
    一出机场，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刚从极地冰川回来的两人傻了眼。
    寒热交替下，余宋直打冷颤。
    连串的咳嗽过后，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驼红。
    他推着两个行李箱，仍旧热情地给李棠介绍着梁城的景点，末了问她。
    “说吧学妹，先去你未来的母校看看，还是去我的学校看看，去商业街和景区也可以，就是最近游客太多了。”
    李棠推着自己的另一个行李箱，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去医院。”
    “也行，医院现在……啊？你不舒服？”
    余宋傻眼地望着她。
    李棠伸手挥了挥，一辆出租车在身旁停了下来。
    她踮脚用手背探了一把余宋的额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好得很，倒是你，再不去医院人都要烧傻了。”
    挂了急诊，医生听诊完就让余宋去拍片，检查结果是肺炎，要求入院治疗。
    余宋死活不肯，执拗地让医生给他开点药或者挂个水就走，被李棠一巴掌拍老实了。
    他委委屈屈地挂着水靠坐在病床上，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嘟囔道。
    “本来说好带你在梁城玩的，现在这算什么事。”
    李棠递了水杯来，无语道：“玩重要还是命重要。”
    “……玩。”
    看李棠又要伸巴掌，余宋灵敏地接过水喝了一口，岔开了话题。
    “哎，你报的什么专业啊？”
    “文化产业管理和电视制片管理。都是管理类。”
    余宋不太熟悉这两个专业，有些讶异地问她：“你以后想当制片和导演啊？”
    “也不是吧。”
    李棠深思了一下，“就是感觉这个专业学的东西挺多的，而且就业面很广，可以进剧组，可以走管理类，甚至还能当明星经纪人。”
    余宋的眼睛也亮了：“那感情好啊，哎，你要不要给我当经纪人？”
    “你是明星呀？”李棠看着他兴奋的模样，有些无语地轻笑，“而且我还没入学，都还没开始学呢。”
    “我是明日之星。”余宋很是自信，“李棠，你现在当我的经纪人，相当于投资了大牛股啊，以后别人都得求着你出书——《如何成为余宋的经纪人》。”
    李棠配合的点头。
    “很简单，只要脑子进水就可以。”
    余宋一哽。
    不一会儿，余宋那位商业频道常客的企业家父亲携着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
    男人审视的视线落在旁边乖乖站着的李棠身上，尔后一巴掌拍在余宋的脑门上。
    不算重，女人顷刻抬手拦住：“你干嘛打孩子呀，还当着人家朋友的面。他还病着呢。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此地不宜久留，李棠小声开口：“你家人来了，那我先走了。”
    余宋拖长音“嗯”了一声，尔后小心翼翼看她。
    “你不会自己偷偷回景城了吧？你答应我的，要和我一起去还愿。”
    李棠忌惮的看了眼对面的两人，点头：“记得记得，你先好好养病。”
    梁城较之景城，是更加火热摩登的城市。
    又被称为时尚之都，有着许多知名大学，年轻人多，地域文化也更为年轻。大街上随处可见潮男潮女，网红达人。
    李棠还没完全从冰川极光企鹅暴风雪震撼的余韵中缓过来，又不知疲倦地投入了一场紧凑的旅行。
    李寻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棠正在三循梁城传媒大学。
    和第一次来为她指路的学长又碰上了面。
    对方非要热情地请她喝奶茶。
    李棠拗不过，只好说感谢他的指路，主动支付了这次的费用。
    学校的奶茶店装修得小有情调，空调开得很足。
    李寻的视线先在她身后绕了一圈，大概在筹备新工作，他的头发染成了海蓝色。

 第61章

    “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你查没查你被哪个学校录取了？怎么有人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上心。”
    李棠啜着奶茶，轻笑着用镜头扫过桌面上特制的小蓝牌子[我在郦传很想你]。
    “早就查了，这不，正在我的母校考察最好喝的奶茶店。而且，我跟爸妈说过了，是你不上心。”
    对面的学长被她逗笑，珍珠呛到了喉管，整张脸咳得通红。
    李寻登时警惕起来。
    “跟谁在一起呢，棠棠，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天杀的哪个狗东西，把我那么大个妹妹拐那么远——”
    李棠登时红着脸把手机调成了听筒模式，她蹙起了眉，拎着自己的奶茶杯起身。
    “学长，不好意思啊，我哥小时候发过烧，看晚了脑子给烧坏了，让你见笑了。”
    李寻：“……”
    他哥哥不是李寻吗？
    男生红着脸愣在原地，一直到李棠纤盈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想起来忘记要联系方式。
    杯底的冰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剩下的味道都淡了。
    李棠戴起鸭舌帽遮阳，塞了耳机，对着视频里的李寻吼：“李寻，你是不是想让我的大学生活还没开始就完蛋？”
    李寻摸了摸鼻尖，有些理亏：“我这不是怕你被拐走嘛。等你上了大学一年才能回来两次，这次假期也不说多在家待一阵。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李棠吸完最后一口奶茶，径直将杯子丢进垃圾桶。
    “等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吧。我打算顺道北上去趟沙漠，听说那边的夜景也好看。”
    “妹，你也太能跑了。徐老师说得没错，你有这个精神头，还挺适合当经纪人的。”
    李寻听得瞠目结舌，“而且，你什么时候偷偷攒了那么多钱？”
    李棠脚步一滞，望向路两侧的棕榈树。
    “也对哦，万一我一出手就捧出来一个红遍世界的男人，比你们azazel的任何一个都要好，都要火。”
    至于后一个问题，无可奉告。
    李寻呆呆的眨了眨眼，和他清冷帅哥的扮相极其不符。
    他身后弹出两颗染了白毛精心打理过的脑袋，吉米和安东尼一脸受伤。
    “棠棠，你长大了，有更喜欢的男人了，不喜欢哥哥们了吗？”
    李棠：“……”
    李寻挠了挠后脑勺：“刚好在一起拍摄，你这几个白给哥非要看看你。”
    李棠点头，大大方方地笑着挥手：“两位哥哥好。”
    看他们犹豫的样子，李棠主动提及，笑得云淡风轻。
    “怎么不见
    韶北哥？怎么，旅行放我鸽子，工作也放你们鸽子？”
    三个人的脸色登时变得尴尬。
    第46章 紧急不联系人。
    李寻咳了咳，轻声道：“韶北……还在医院。”
    吉米想拨弄头发，又意识到自己做了发型，于是用指节揉了揉额头。
    “棠棠，你不知道henry住院了吗？”
    李寻趁势插嘴。
    “对，棠棠，其实之前他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那天……他舅舅扣了他的手机和护照，他不知道怎么搞的，手腕骨折，脚踝也受伤了。”
    李棠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沉默了几秒，了然点头。
    “这样啊，都过去了，那让他好好养伤吧。对了，许辰怎么样了？”
    过于稀疏平常的语气，和以往的她截然相反，对面三个人都愣了愣。
    李寻的唇角带了丝苦涩。
    “许辰还是老样子，最近好了一些，我们去探望了一次，人还是很瘦。”
    迎面走来的两个女生探看了半天，似乎是认出了李棠，靠过来问她是不是李寻的妹妹。
    李棠点了点头，匆匆说了句“先挂了，下个月就回家了”，挂断了电话。
    她对着女生展露了笑颜：“你们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是啊，不过我马上毕业了，”女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考来我们学校了？”
    李棠笑眯眯地点头：“两位学姐好。那个，我朋友还在校门口等我，开学见哈。”
    挥手告别两人。
    傍晚，#李寻妹妹郦城传媒大学#登上了热搜，李棠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全网就都知道她考上了郦传。
    回景城的时候，余宋刚刚出院，整个人清减了一圈。
    李棠在郦城和郦城以北的沙漠吃了太多特色辣菜还喝了驼奶，上了火，嘴唇破皮微肿。
    两人落地，先送李棠回家放行李，计划是下午去山神庙还愿。
    李棠联系了姜予糖，敲定了下午的时间。
    电梯门口立了“维修中勿用”的牌子，李棠蹙眉，余宋已经一手一个行李箱，长腿一迈，很轻松地走进了楼梯间。
    李棠家住4楼，到门口的时候，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叉着腰。
    “你就说我这个身体素质棒不棒，医生居然还让我接着住院。我都要无聊死了。”
    李棠正要按门锁，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
    李寻穿着居家服，居高临下扫了一圈，看到她破皮的嘴，瞬间皱了眉，再看到她身后嬉皮笑脸、扎着狼尾的余宋，瞬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他一把把李棠拉进屋内，然后把行李箱挨个拖进去，横在大门口，就是不让余宋进。
    李寻越想越气，抱臂道。
    “你属狗的吧！”
    余宋挠了挠后脑勺，认真答道：“啊？我属猴的……属猴的不可以进吗？”
    李寻傻眼了。
    李棠噗呲笑出声，拉着李寻的手臂把他扯开。
    “哎呀，哥，他单纯得很，你不许欺负他。”
    李寻不敢相信地指了指余宋：“他单纯？”
    又反手指自己：“我欺负他？”
    余宋咧着一口白牙笑：“寻哥好。”
    李寻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谁是你哥？你比我都老，凭什么叫我哥？我跟你说，李棠，我不同意，爸妈也不会同意。”
    李棠正打开自己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信封，闻言嘚瑟地冲他晃了晃。
    “不同意也没用，录取通知书我都收到了。”
    偏偏余宋这个没眼力劲的还要火上浇油：“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李棠的。”
    李寻气炸了。
    他趿着拖鞋进门，叉腰打转了两圈，一时想不到措辞，对着阳台开了口：“韶北，你也是哥哥，你说说，棠棠才刚成年，他们这么做，合适吗？”
    李棠抓着录取通知书的手一滞，硬质的通知书砸在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回头。
    逆着光，阳台处的少年身形高大，他瘦了一圈，本就深邃的眼底更显深邃，微微蹙眉时，像是一抹化不开的愁。
    他没有回答，缓缓走近了一些，视线落在李棠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到她的唇上，眉间的郁色更浓，眼底蓄着李棠看不懂的神色。
    空气一时有些静默。
    余宋微微偏头凑近了李棠，小声问询。
    “你们家随时可以看到这么多大明星吗？”
    李棠如梦初醒。
    她俯身捡起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摇了摇头。
    “介绍一下，这位是韶北，我哥的队友，我高一时候的同桌……也算我的哥哥吧。”
    她又指了指余宋。
    “这是我的朋友，前阵子跟我一起去阿根廷旅行的就是他。”
    余宋恍悟，热情地伸出手。
    “你好。哥们，你本人这么帅！”
    韶北直直的盯着李棠，仿佛被她的话伤到了。一眼没有看余宋。
    李寻过来走一把拍掉了余宋的手：“他手还绷着绷带呢，一点眼力见没有。”
    说完，恨铁不成钢地瞪向李棠：“你也是，什么眼神。”
    两人这才注意到韶北手腕上绑了厚厚的绷带。
    余宋缩回了手：“对不住啊，没注意。”
    气氛再度冷凝下来。
    姜予糖在身后，看着韶北清瘦僵直的背影，轻叹一声。
    她径直越过他去，倾身拥抱了李棠。
    “欢迎回家，棠棠。”
    说完，她松开人，转身对着韶北翻了个白眼，一副“学着点”的拽样。
    “哎，你韶北哥好不容易回国，等下一起去山神庙还愿呗。”姜予糖揶揄道，“顺便帮他求个平安，回了美国怎么多灾多难的。”
    “不了吧。他这个样子，上山很难吧，到时候又要上新闻，我们给他带下来好了。”
    李棠的拒绝让几个人都有点惊讶，尔后沉默下来。
    韶北握了握拳，手腕处传来剧痛，他却恍若未觉，沉声道：“我一起去。”
    李棠仰头看他。
    姜予糖出来打圆场：“对，这个点爬山怕是来不及了，反正我们也是一路开车，再坐缆车过去。墨镜口罩一戴，没事的。”
    李棠没再说话，转身拉着行李箱进卧室。
    五人到了山神庙，取香跪拜。
    姜予糖考到了李寻的大学。

 第62章

    李棠听说的时候，只同情地拍姜予糖的肩膀：“姐妹，苦了你了。”
    姜予糖抿着唇，默默红了耳根。
    还愿的五人格外虔诚。
    鼻息间寺庙的香火味，老建筑的腐木味混合进一缕冷杉的气息。
    李棠合十的手微动，每一秒都被提醒身边跪着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她不熟悉的男人模样。
    愿望末了，她在心底祈愿：山神娘娘，请祝我身边的人健康，平安吧。
    大学的生活相比高中更加自由有活力。
    入学当天，李棠独自跟着新生导引办入学，找寝室，一路上引起不少轰动。
    不少人早就听说了李寻的妹妹入学郦传，特意跑来新生点蹲她。
    同寝室的其他三个女生比她先到。
    四个人的名字就贴在寝室门上，但是见到李棠那一刻，三个人还是好奇又激动。
    郦传的学生寝室是上床下桌，睡她对床的叫周雨眠，很白净的江南女生长相，戴着玳瑁色的眼镜，腼腆地问：“李棠，你哥以后会来学校看你吗？”
    李棠正收拾床铺，闻言想了一下：“可能吧。为什么这么问？”
    和她相邻床位的短发女生闻言凑了过来：“她呀，你哥铁粉，知道跟你一个寝室差点没兴奋死。”
    看李棠一脸好奇，她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沈春华，和她是高中同学，我们俩都是azazel的团粉，她喜欢李寻多一些，嘿嘿，我最喜欢韶北和许辰。”
    周语眠已经红了脸。
    李棠累出一头薄汗，她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点了点脸颊：“以后有机会，让我哥请我们吃饭。”
    “真的？！”周雨眠秀气的眼睛睁大，尔后脸更红了，“能见面就很好了，吃饭太麻烦偶像了。”
    李棠被她可爱到，“吃个饭不打紧的。”
    “那韶北呢？”沈春华一听也兴奋了起来，头一下撞到天花板，疼的她眼泪涟涟，却还不忘问。
    “我当时周末回家会看新闻，你之前跟他是同桌是不是？”
    “是啊，但是只高一一起读了一年，后面他们就回美国了。”李棠一脸抱歉地看着她，“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也算实话。
    她说完，低下头，继续整理好自己的床位。
    沈春华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但还是很开心。
    “那也很好，我现在和韶北在国内唯一的同桌是室友。四舍五入，和韶北同桌过，允许骄傲。”
    李棠心底的一点不适也被扫除干净。跟着轻笑。
    另一位是个不太爱讲话的学霸齐敛，长了一张萌妹脸，声音和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却十分反差。
    开学一个月，李棠认真投身大学生活，军训，晚会，周围都是新鲜又热情的面孔。
    短短的时间，原以为刻骨铭心的高中记忆就被冲淡了不少。
    李棠是同届大一新生里知名度最高的。
    军训的时候，不少人跟她凑近乎，让她幻视高中军训的时候。
    再想起，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一进入大学，女孩子们都学会了打扮自己，尝试着不同的穿衣风格，李棠却截然相反。
    常常上贴吧和校园墙的人，每天素面朝天，上课时认真得不像话。
    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有时候学的太投入，一回头，发现自己身边围满了陌生的男生面孔，整的她有些懵然又腼腆。
    这种疑惑在下课再次被要微信时更加剧烈。
    寝室三个人望着李棠礼貌又直白地拒绝了所有人。
    痛心又保护欲爆棚地戳点她。
    “棠棠，你对自己的长相和性格是一点认知没有啊。”
    “啊？”
    “哪有系花每天乐呵呵两眼一睁就是认真听讲啊，简直丢我们专业的脸！”
    李棠疑惑：“系花？”
    周雨眠一脸欣赏又羞涩地看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自己的偶像：“难怪我偶像三观那么正，看来是你家里管得严，这么好看，怎么是个小呆瓜。”
    “你就算不谈恋爱，也不要浪费自己这么好的天赋啊！”
    就连大学霸齐敛都有些看不下去：“李棠，大学可以不用那么拼的，我们应该多发掘自己的理想和爱好，多尝试想做的事。”
    “马上国庆了，我们去聚聚吧。”有人提议。
    沈春华一挎她的手臂：“对，姐姐们带你放松放松。”
    李棠一句话没说，被带回宿舍，四个人一顿搓扁揉圆的化妆，翻遍衣柜找出一条裸色鱼尾吊带长裙给她换上，打车来到了学校后街有名的清吧。
    “走吧，美女免费，让我们尽情利用你的美貌吧。”
    四个人显然都是第一次涉猎这种场景，对着菜单装成熟，点了自己认为高手才会点的酒品。
    李棠翻看了一圈，被一种叫做“世界尽头”的幽蓝色鸡尾酒吸引，点了这个。
    调完的酒很像极地的冰川和不冻港的湖面。
    扎着辫子的男调酒师把酒杯放下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李棠一眼，意味深长道：“美女，有品位，这是我们特别定制款，也是最烈的一款酒。”
    一听到“最烈”二字，其他三个人兴奋又遗憾，好像押中了宝，但不是自己押中的。
    吧台上的歌手邀请大家点歌，沈春华热情地举手，点了一手azazel的歌。
    悠扬的音乐声里，李棠小口啜着杯子里的酒水。
    沁凉的口感，微微的甜涩，好似某种冷杉的味道。
    半杯下肚，脸颊和食道都一起热起来，神经稍稍麻痹，整个人飘飘然的，放松了警惕。
    卡座里，沈春华和周雨眠也驼红着脸，大声撺掇她分享自己的高中生活，特别是和韶北和许辰同桌的日子。
    李棠事无巨细，理智仍在，只有胆量大了，她挑了些两人收不完的信件和礼物这种琐事讲，三个人仍旧听得很兴奋。
    沈春华红着脸问：“李棠，你和韶北许辰同桌，对他们俩动心过吗？不许说客套话，不许说高中不是谈恋爱的时候。都是从高中过来的，动心又不犯法。而且那么两个极品大帅哥啊！”
    很犀利的问题，连退路都堵死了，让本来有点迷醉的李棠一下子都有点酒醒了。
    身边的周雨眠一句话解救了她。
    “可是李棠从小面对那么帅的哥哥，对帅哥多少有点免疫了吧。”
    李棠顺势捧着脸傻笑：“我跟大家一样吧，当偶像那样喜欢……嗯，崇拜。”
    沈春华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摇头，把杯底一下喝空，大手一挥让老板再来一套。
    几个人第一次谈心，敞开了喝。
    “我记得你那个‘塞你蛋糕’在网上火了好久，哈哈哈我还收藏了好多……”
    “谢谢你当时保护了许辰，你也是好孩子……”
    “……李棠，你前阵子去南极是和谁一起呀？不冷吗？”
    不知道到了哪个节点，李棠忽然一头栽在座子上，精致的脸颊被压得微红。
    是真醉了。
    脑海里，沈春华问的那句话“没有动心过吗”反复叩问。
    李棠蓦地想起高考完，在别墅，那场专为她举办的庆功宴上。
    她也是像现在一样喝醉了，昏昏沉沉。
    那时她终于放下了所有桎梏，允许自己做梦，允许自己在梦里走向心心念念的少年。
    在那样一个酒精作用的梦里，她梦到在楼梯转角，韶北轻吻了她。
    说着，“不想做哥哥了”。
    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可是动心好像也没有用。
    那只是一场梦。
    她心心念念三年的极地之旅，最终也没有他的身影。
    李棠眨了眨小鹿一样的眼睛，在昏暗且迷幻的灯光下，眼底有着晶莹一闪而过。
    “他们是很好很好了……我如果、没有遇到过就更好了……”
    几个人没听清，齐敛再凑近的时候，她已经乖乖的睡着了。
    旁边桌的男生又凑了过来，刚刚没要到李棠微信，现在还不死心，看她似乎醉了，还要上手。
    齐敛冷沉着脸让他们走开。
    沈春华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拿着李棠的手机开始找联系人。
    手机输入“李寻”，查无此人；“哥”，“哥哥”，“老哥”，也没有；
    她睨了一眼桌上的少女，想不明白人还能给亲哥怎么备注。
    翻着翻着，翻到了一个“紧急不联系人”。
    以她的分析，这个八九不离十了。
    电话拨了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
    “喂。”
    声音低沉悦耳，有点好听。
    沈春华大着舌头憨笑：“偶像，李棠、喝醉了，麻烦，嗝……你来接一下。”
    背景音吵闹，隐隐有男生搭讪的声音和女生拒绝的声音。
    那边沉默了几秒，尔后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她在哪。”
    第47章 韶北大笨蛋。

 第63章

    再度醒来的时候，李棠头疼得近乎爆炸。
    眼睛酸痛，一阵白一阵黑晃过，天旋地转。
    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入目是自己熟悉的灰色窗帘。
    紧接着，窗帘被人一把掀开了。
    看她睁着眼睛，沈春华被吓了一跳，牵动得两张床都轻微晃动了下。
    “你醒了？正要叫你，快快，早八gogogo！”
    李棠缓慢眨了下眼，意识瞬间回笼，身体比心跳更快认出了是早八，她猛地坐了起来。
    沈春华已经爬下了床，对着其他俩人开口：“李棠醒着呢，我正要叫，吓我一跳。”
    李棠掀开床帘爬了下来。
    周雨眠冲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笼包：“快刷牙，你天生丽质的别洗脸了，还有八分钟。”
    几个人匆匆跑进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来。
    打扮时尚精致的英语老师好脾气地笑了笑，让四个人坐下。
    最后几排已经坐满，几个人只好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前
    排入座。
    一整节课如坐针毡。
    李棠难得坐不住，好容易熬到下课，她一脑袋砸到桌子上，吓了旁边的沈春华一跳。
    “你怎么样了李棠？还不舒服吗？”
    昨晚最后的事，想不起来一点。
    李棠趁机抓着她的手腕，有些紧张地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你们三个把我扛回来的？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一连串的问题，沈春华眨了眨眼，看向身后的俩人，又看向她，脸红了。
    “你都不记得了？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雨眠说，我用你手机打给你哥了，你哥说他不在郦城，帮忙联系了你男朋友，他把你背回来的。”
    李棠头都大了：“谁？我男朋友？”
    她哪来的男朋友？
    周雨眠歪着头凑过来：“叫余宋吧，隔壁艺术学院声乐系大三的学长，他之前有首歌在网上挺火的。”
    齐敛一脸一言难尽：“昨晚你刚出门就吐了……我及时帮你擦嘴漱口了，他倒是也没嫌弃。应该……不会影响你们俩感情吧？”
    周雨眠小声补充：“偶像后来又打过来关心你的情况，是余宋学长接的。”
    什么感情？李棠天都要塌了。
    声调不自觉提高：“我哥说的，他是我男朋友的？”
    当即就要翻出手机找李寻对峙。
    手机通话记录停留在“紧急不联系人”，光昨晚就有两通。
    这是她给韶北的备注，学校发的这张卡忘记拉黑，她们好巧不巧就拨通了。
    李棠的天彻底塌了。
    原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说了胡话，圆一下也就过去了。
    李棠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你们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是我哥？”
    周雨眠吓了一跳：“啊？不是吗？”
    “啊？我看了一圈，这个名字最像给哥的备注。而且，他也没说不是啊？我让他给我们寄点签名照小卡啥的，说了地址，他也答应了啊！”
    说完，沈春华立马捂住嘴，慌张又抱歉地看向李棠。
    “紧急不联系，就是再紧急也不要联系啊……”
    李棠心如死灰，小声嘟囔，尔后骤然反应过来。
    “他跟你们说，余宋是我男朋友？”
    “昂。”沈春华点头，“听起来不太高兴，他不是你哥是谁呀？”
    李棠有苦难言，刚和室友说了再没联系过，电话就给人打过去了，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有些郁闷道：“一个……远房表哥。之前闹过别扭，才改的备注。”
    三人了然，沈春华又问：“不是，那你给你亲哥备注的啥啊？我头脑风暴把我能想到的都想了啊。”
    李棠捂脸：“……手机尾号。”
    三人栽倒。
    算她自作孽。
    手机震了震，是“紧急不联系人”打来的。
    李棠刚背好书包起身，手一颤，接通也不是，挂断也不是。
    三个人看着她。
    齐敛顶着一张萌妹娃娃脸，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你这个表哥挺关心你的，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和好吧。”
    沈春华和周雨眠也点头微笑鼓励。
    李棠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喂……”
    对面沉默了一秒，尔后响起低沉微哑的声音。
    “你……好点了吗？”
    李棠点头，和室友对视，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于是咬着唇“嗯”了一声，“昨天……麻烦你了。”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没事。”
    李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快急死旁边三个人了，给她打手语对口型都快结印了。
    后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影一闪而过，尔后退了回来，冲着她招手。
    “李棠，你在这呢，我跟你说，韶——”
    李棠几步冲过来，一下子把他撞出门外，然后威胁地瞪着他，疯狂暗示：“你要说，昨晚是我表哥打给你的对吧？”
    “表哥？”余宋纳闷了一秒，视线落在身后的三个女生身上，很快了然，“哦，对，你这个哥说你喝醉了，让我去接人。”
    “他还让我给你买这个，”余宋晃了晃手中的热饮，解酒药，挠了挠后脑勺，“我正睡着呢，给我一顿骂，说我没把你照顾好。”
    “行了行了。”
    只是让他稍稍配合一下，倒也不用说这么多。
    李棠低头，手机对面的人已经挂断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拎过他手中的东西：“多少钱，我转给你。”
    “哎？不用不用，刚好我也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不帮。”
    李棠拒绝得直接。
    “……你还没听是什么呢。”
    齐敛奇怪地看了俩人一眼。
    李棠扭头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要误会，不信谣不传谣，明白吗？”
    余宋听得直眨眼，尔后耳根稍稍红了。
    沈春华怔了一下，讶异道：“啊？那你、你们——”
    余宋掩唇咳了咳：“对，现在只是朋友，你们不要误会。你们没课了吧，我借李棠一用啊。”
    李棠蹙眉：“我都说了不帮……”
    “哦，那我只好把你昨晚的超绝醉话发给别人了，原本想着帮你保守秘密的……”
    余宋晃了晃手机，意有所指地看向她。
    李棠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她深吸一口气，不甘地妥协，话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帮！我从小就乐于助人你也知道的！”
    变如脸。
    余宋笑的一脸得逞。
    “那走吧。好、朋、友——”
    余宋所说的帮忙，就是让她冒充自己的经纪人。
    坐在高档的咖啡厅包间，李棠难以置信地又环视了一圈。
    “不是，我？你让我跟星魁娱乐有限公司的负责人谈你的合约？”
    “昂。”余宋一脸闲适，“你不是学这个吗？刚入学，你在你们学院是出了名的好学，我身边可就你这么一个专业高人。”
    李棠气笑了，她抬起食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转了转：“余宋，你要不去医院拍个脑ct吧，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嘶——你难道不该感动吗？我把我的终身大事都交在你手里了耶，对你就是这么信任。”
    “谢谢你嗷。”李棠轻嗤，“真是一个敢雇一个敢来，你怎么不找个表演系的？至少演的像。”
    “没有认识的呀。”
    他理所当然。
    李棠气结：“你堂堂太子爷，你还雇不起个正经经纪人或者经理人，再不济找个律师也行啊？”
    “还真雇不起，”余宋掏出自己的钱夹晃了晃，笑的一脸欠揍，“如你所见，我老爹又给我所有卡都停了。”
    “……那也不能让我上吧！”李棠气结，“人家问起来我怎么说，我说我刚上大一；问到不懂的专业知识，我说您等等昂，我翻下书，还没学到那。”
    余宋被逗得捧腹大笑，然后被李棠狠狠锤了。
    艰难憋着笑。
    “其实前期事宜敲定的差不多了，今天就是走个流程，而且，签完约这个国庆就有几场音乐节，挣的钱咱俩对半分，怎么样？”
    李棠说不出话了。
    星魁来的是个中短发烫了精致卷发的女人，带着金色的大耳环和珍珠项链，时尚力十足。
    李棠在不少综艺上看到过她，即便不关注娱乐圈都有耳闻的角色。
    她瞬间就紧张起来。
    对方态度很随和，关心过余宋后，上来就问李棠是不是也想签约，李棠赶忙摆手。
    “我不是……我搞幕后的姐姐。”
    蒋茉被她逗笑了：“我知道你，你哥哥是大名鼎鼎的李寻。”
    李棠张
    着的嘴缓缓合上。
    也是，内娱顶端娱乐公司负责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热度这么高的旧闻。

 第64章

    “不过，你出道的话，星途也不错的。”蒋茉半开玩笑半认真。
    签约的事宜相对流程话，余宋不大关心每项流程，倒是李棠认认真真地听着，还抽出个笔记本和笔认真记录，看的蒋茉和余宋都呆了呆。
    好容易送走蒋茉，李棠脱力地坐在椅子上，第一时间伸手。
    “手机，录音。”
    “啊？我骗你的。”余宋放下咖啡杯，有些心虚地看向她。
    李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硬皮本子就挥了过来。
    落在余宋肩膀上之前，听到了自己醉态的声音。
    “说！你是大笨蛋！”
    余宋：“呃，我是聪明蛋？”
    “我讨厌你！你是鸽子！”
    余宋继续已读乱回：“啊对对对，我是老鹰。”
    “大骗子。”
    余宋：“这个没有吧……”
    “我才不喜欢你，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就讨人喜欢……了吗？你不就是长得帅，有钱，脾气好，你也是有缺点的……”
    紧接着，应该是余宋背她上楼的声音，尔后室友打开大门，嘱咐他小心一点。
    李棠哼哼唧唧地被放到床上，被子盖上来，她突然抓住了余宋的手。
    漂亮的眼底片刻清明。
    “韶北……大笨蛋。”
    “再也不理你了……”
    其他三个人醉得也不轻，只有余宋蜷缩着在床尾，听到了她轻声说这句话。
    他把手收了回来，再看，李棠已经合眼睡着了。
    第48章 好久不见。
    最后两句关于韶北的没有录进去。
    李棠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余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我也没那么招人喜欢吧。缺点的话，怪我太有钱，太帅，脾气太好了？要不我改改，你这边考虑喜欢一下呢？”
    李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婉拒了哈，我对脑子不好的朋友只有怜爱，没有喜欢。”
    末了，她干脆利落地说。
    “录音删掉。答应你的我已经做了。”
    余宋眼疾手快地收起了手机：“哎，送佛送到西，等这三场音乐节表演结束。刚好最后一场在景城，也不耽误你回家过节。”
    李棠气鼓鼓的，又无可奈何。
    大鲤音乐节已经延续了十三年，是由摇滚乐队大鲤发起的，今年国庆一共举办三场，从郦城到深城，最后一场开在景城。
    这还是李棠第一次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与幕后工作。
    虽然是被余宋强迫来的，但是对于她们专业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
    夕阳西下，整个露天场地仍旧燥热。
    李棠利落地扎了马尾，穿了工作人员统一的粉白色运动衫，戴着白色鸭舌帽遮阳。
    她左手夹了音乐节统一发的扇子和流程本，右手拿着水瓶。
    余宋彩排完一下台，李棠就把手中的水递了过去。
    她看着流程和时长，头也没抬：“要么多喝要么少喝，一个半小时后正式开场，免得上厕所。”
    余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惊悚地看着李棠，直到她没有听到确认，抬头和他对视。
    “李棠，你真的，太像个经纪人了。”
    夕阳斜斜的照了过来，带着夏日余韵的湿热。
    李棠正给他扇扇子的手一顿，扇子拍到他穿着无袖马甲露出的胳膊上。
    “啪”一声脆响。
    “是为了谁？我本来一个好好的大一新生。”
    余宋被逗笑，“怪我怪我，要不，报酬你七我三？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像这样兼职当我的经纪人，我目前工作没那么多，不耽误你学业，而且你毕业不也要找工作的么。我觉得我是可塑之才。”
    “我觉得，”李棠从他手中抽走了水杯，“你还是少喝两口，少说几句。”
    “我才不占你便宜，说好的五五分就是五五分。”
    “好吧，那兼职的事，你答应了？”
    李棠凝眉看着他，虽然他说的在理，但不愿上贼船：“我再考虑考虑。”
    余宋很高兴：“成啊，你慢慢考虑，咱俩条件可以随便谈。”
    余宋唱了自己的成名曲，外加两首自己偶像的摇滚曲。
    又蹦又跳，八块腹肌若隐若现，像只热气腾腾的狼崽。
    三场下来，在大鲤音乐节上小火了一把。网上粉丝拍的视频点击率和评论量很高，连带着他的个人账号也涨了不少粉。
    最后一场结束的当天晚上，蒋茉的电话就打到李棠手机上，说有几个商务和短剧邀约，她初步筛选过了，让他俩对一下时间，挑选合适的。
    李棠刚刚到家，累瘫了。
    刷着抖音，发现有不少人拍到了她在幕后和余宋的互动。
    她踩在高两节的台阶上，微微俯视着余宋，穿着粉嫩但很有气势。
    底下不少人评论问她是不是余宋女朋友，说跟了三场她全程都在。
    有说她凶巴巴的总在教训余宋。
    也有说可惜余宋一脸星相，却英年早恋了。
    还有人认出了李棠是韶北的前同桌，也和他传过早恋绯闻。
    渐渐盖成了高楼。
    忙碌了半个国庆的李棠天都塌了。
    她怒从胆边生，当场就要去澄清，结果余宋的私信和艾特先弹了过来。
    他发了条动态，只有一句话。
    【是学妹，也是临时经纪人@全糖不加奶，请大家不要误会，不要造谣。】
    私信是这条截图加一个狗狗表情包：[求表扬]。
    好吧，艺人本人澄清更有效一点。
    跟韶北许辰共处几年，李棠深谙这个道理。
    她也不吝夸奖，发过去一个[我的肯定]。
    接着，李棠把蒋茉的微信消息也截图过去：“蒋老师发来的，你自己挑挑吧。”
    余宋当即发过来一条语音。
    “哎，我刚刚才全网公布了你是我临时经纪人，你就撒手不管我了啊？”
    李棠一噎，疯狂抠字：[我怎么管？你也看到了，我有互联网案底，刚露头就给我扒出来了。]
    余宋：“那怎么了？经纪人，你有空去人家隔壁广告学蹭蹭课，这叫什么，机遇与挑战！一般人哪能蹭到azazel和韶北的流量啊。这明明是泼天的富贵。”
    李棠冷笑抠字：[我看你是没挨过互联网毒打，有些富贵还没接住就给你泼死了。]
    余宋嘿嘿一笑：“咱俩可是共同经历过地球最南端暴风雪的人，同甘苦共患难，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李棠太阳穴突突跳，忍无可忍也开始发语音条咆哮：“余宋！你再说着说着唱起来试试呢！行啊，你喜欢挑战是吧，那我给你接最有挑战的那两个活儿。你这个学期的幸福有了。”
    余宋一声“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欠揍的笑，靠着椅背一脸闲适：“没事的，经纪人，你接的工作，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这句话只维持了短短六天。
    敲定前，连蒋茉都有些意外地跟俩人确认了一遍。
    李棠有些心虚也有些紧张。
    虽然挑这两个项目有惩罚余宋的意思，但是她看过了，这条功能饮料广告和客串的剧剧本都还不错。
    “怎么了吗蒋老师？不合适的话，我们俩再换换。”
    “没，倒不是不合适。”蒋茉又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轻笑，“你们年轻人挺有意思的，公司向来开明，也许，你们自己能闯出一条赛道。”
    前辈的肯定，让两个人都有些燃起来了。
    功能性饮料是某饮料大品牌旗下新出的一款，公司有意推举它为现在最知名那款的竞品，挑选的宣传大使都很有讲究。
    一位极限运动员，一位超模，一位赛车手，一位实力派演员，最后一个是余宋。
    李棠看到这个阵容的时候有些诧异，以常人的认知而言，余宋的咖位和调性都不太符合。
    广告的内容大致是大家展现一段在各自领域工作时的低谷状态，喝完饮料能量后爆棚火力全开。
    只是，拍摄的地点是某沙漠。
    周五下午没课，李棠和余宋驱车赶到拍摄地，是位于郦城以北的城市的大片沙漠里。
    黄沙漫天吹到嘴里眼里头发里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舞台很简陋地搭在沙漠里，架子鼓和乐器齐全，只有工作人员，没有观众。
    李棠好容易洗掉眼里的沙子，脸上的水渍很快被蒸干，她红着眼睛问：“我不明白，你这个咖位怎么会被邀请。”
    余宋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一扒拉脑袋周围下起小沙尘暴。
    他狼狈地挥了挥：“大概因为，公司是我二叔的？”
    李棠偏头躲开他身上抖落的灰尘，万般无语：“……大少爷！你有这个后门的门道，你不早说？你们当少爷的是有什么没苦硬吃的通病吗？”
    “我们？”余宋疑惑了一秒，接着说，“给我投标算是开后门，但我二叔和我爸一个德行，进了内部是不允许有任何特殊优待的。所以——”

 第65章

    他像个大狗狗甩泥点子一样，故意把身上的沙尘抖散落到李棠身上。
    “你选的嘛，经纪人，好好享受吧！”
    李棠惊恐地撤离，再度被迷了眼睛。
    大概三天的拍摄周期，两人拍完即刻赶回学校，无缝衔接了一节专业课。
    下课的时候，李棠坐在后门的位置，一脸生无可恋。
    班上相熟的同学离开的时候，路过她身边都会作个揖，然后恭谨说一声：“接。”
    接到第9个的时候，李棠嘴角抽抽，一把拉住拜佛似的沈春华，“不是，这是什么作业吗？大家在接什么？”
    沈春华一本正经：“接李棠超绝事业运。”
    身后，周雨眠红着脸，没拜，伸手贴了贴她，小声道：“接接。”
    李棠：“……”
    当代大学生努力方式，接。
    齐敛解释道：“大家看到你给学长当经纪人的新闻了，刚开学就有铁饭碗，毕业就有四年大厂工作经验，谁看了谁羡慕啊。”
    才被黄沙漫天吹得皮肤粗糙，烈日当头晒得人憔悴的李棠，有苦难言。
    “你们真接假接？真接我真出，起拍价30，有人加价吗？”
    “喂，经纪人小姐，我们有协议，公然拍卖我，不好吧？”
    后门处，余宋不满的声音传来。
    李棠仰天长叹：“……你怎么见天往我们学校跑，你没有自己的课要上吗？”
    四人回头，就看他单手向后拎着书包，高大的身影将阳光挡出一片阴影。
    他晒黑了一些，配上标志性的狼尾，反而多了丝野性：“不巧，大三课确实少的可怜。”
    四个姑娘顿时流露出羡慕嫉妒恨。
    余宋笑了笑：“我们学校西门新开了一家烤鱼，请你们去吃。”
    走在郦传主干道，一路上难逃注视和要合影的人。
    四个人走在余宋旁边像四个整齐的电灯泡一样，多少有点如芒在背，各自低头刷着手机。
    沈春华刷着抖音，忽然脚步一滞，有些激动地低呼一声。
    周围人的视线全都投射过来。
    她却丝毫顾不得，激动得快要手舞足蹈：“卧槽，许辰复出了！有人发了他在金色大厅独奏的视频！呜呜呜呜两年了，我家孩子，果然就该像王子一样光芒万丈的啊！”
    李棠呼吸放轻慢了，大脑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话。
    过往的许多回忆冲进她脑海里，李棠第一反应不是激动或者开心，而是好像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忽然被搬开了一样，压抑多年的胸腔忽然自由地呼出一口没有任何负担的空气。
    沈春华和周雨眠都很激动。
    azazel和许辰的名气够大，瞬间引起周围的人共鸣。
    她俩急于寻找认同，齐齐看向李棠。
    夕阳下，余宋单手拎包，垂眸，视线也落在李棠脸上。
    胸口的震动后知后觉传来。
    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笑来。
    周雨眠和沈春华又是一阵激动。
    余宋胸膛起伏了一下，也笑了。
    烤鱼店开业大酬宾，店里人满为患。
    多数都是郦传和郦艺的人。
    余宋提前订了包厢。
    余宋点着菜。
    四个人叽叽喳喳刷着手机讨论个不停。
    李棠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地低头去看，唇角的笑一滞。
    是许辰的微信电话。
    换了手机后，已经记不清上次两人联系是什么时候，发了什么东西了。
    其他人仍旧沉浸在许辰复出的新闻中，无人在意她这边。
    李棠指尖发麻，按了接听，尔后把手机贴到耳边。
    对面安静到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
    尔后，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
    “棠棠。”
    他说。
    “好久不见。”
    第49章 美国寄来的。
    李棠的指尖轻颤，很用力才抓紧了手机。
    周围的三个室友还在叽叽喳喳凑在沈春华的手机上看着最新的视频，营销号激动咆哮的声音和三个女生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不断重复许辰的名字。
    而电话那头响起的，就是许辰的声音。
    沉稳了许多，熟悉而陌生。
    李棠嘴唇微微张着，呼吸进烤鱼店混合着空调冷风的味道，却什么也说不出。
    那边听到她背景的嘈杂，许久得不到回应，语气也紧张起来。
    “棠棠，你——你也生我的气了吗？”
    李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紧的声带终于有了片刻松动。
    “没，你……全好了吗？我看到了，你演奏的新闻。”
    那边，许辰贴着声筒，长长呼出一口气。
    尔后是少年的轻笑，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
    “我很好。我全都好了，molly不在我身边，也不能联系你的日子，我全都熬过去了。”
    李棠这边又是一阵沉默。
    沈春华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激动：“李棠，你以前和许辰是同桌，你说说，他是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慌张凑近了。
    “你怎么了？谁的电话？怎么哭了？”
    其他三人闻言也看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李棠抬眼，温热的泪痕划过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被泪水模糊了眼睛。
    瞬间有些赧然。
    胡乱抬指擦了一把，尔后挤出个笑，抓着手机起身。
    “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隔壁一间小包没人，李棠径直推门进去，合上了门。
    许辰的声音带了丝忐忑不安。
    “棠棠，我是不是……又让你难过了？对不起，我只是很想你。”
    “没有，怎么会，我只是……太高兴了。”
    李棠靠着墙壁，望着窗外沿着红色砖墙一路攀爬向上的爬山虎，夕阳下，满墙绿意盎然。
    她轻笑一声，自己都不明白刚刚怎么会突然落泪。
    “许辰，你能好起来，真的太好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又鼻酸了，李棠抬手揉了揉，暗骂自己没出息。
    许辰摸了摸后颈，有些不好意思。
    “好久不见。打来的时候有好多话想说，现在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棠唇角的笑意散开，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想说什么就说呀，小少爷，你长大了，都学会矜持了？”
    一句“小少爷”把两人的距离拉回从前，对面的少年红了耳根。
    他也松懈下来，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提问。
    “你上大学了吧？国内的大学好玩吗？你应该交了许多新朋友吧。”
    “嗯……比高中自由一点，刚开始也和景中入学时一样，军训，晚会，上课。我跟你讲，早八可痛苦了，我高中时候没觉得早起这么困难呀？”
    李棠简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现在住学校宿舍，我们寝室四个人，室友都很好。你呢？”
    “我和我哥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最近跟着导师在维也纳交流表演。你看的那场演奏应该是昨天的。”
    李棠点头应声。
    许辰又问：“你现在在哪个城市？和景城比怎么样？”
    “我在郦城。”李棠望着桌上的菜单，“天气比景城还要闷热一些，菜都是辣的，很好吃。今天和室友约了吃烤鱼。”
    “哇——”许辰发出一声惊叹，“你学什么专业棠棠？我听我哥和队长说，你高考成绩很好。如果我还在国内的话，恐怕也考不到你的学校的。”
    李棠被逗笑，语调彻底放松下来：“你考到我们学校太屈才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学的是电视制片管理专业，嗯……什么都学一点，将来可以进剧组，做幕后，也可以带艺人，当经纪人一类的。”
    “哇，棠棠，那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当经纪人了？”许辰瞬间激动起来。
    李棠赶忙摆手：“不行不行的，我哪里能和徐老师比。而且，我最近有在兼职给一个朋友当经纪人啦，太难了……年纪轻轻当老母亲，简直操碎心。”
    她长叹：“我算是理解徐老师为什么有时候会恨不得揍你们了。”
    那边响起两声轻笑。
    很轻的叠在一起，但是李棠就是辨认出来了。
    心底莫名像被轻轻叩了叩，闷闷的。
    许辰清冽的声音放得很轻问：“棠棠，那个人很好吗？”
    “嗯？”
    “你为他当经纪人那个。”
    “也不是为他啦，”李棠凝眸想了一下，“主要是我自己觉得这个工作挺不错，很锻炼人还能赚钱。”
    至于余宋。
    “余宋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虽然有时候很欠揍，但是人不坏。”
    许辰问：“和你一样有趣吗？”
    “怎么可能！”李棠反驳，“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人！他比我差远了。”

 第66章

    维也纳的上午阳光正好，透过彩色的玻璃，把整个墙面照成明艳的色彩。
    许辰修长的手指轻轻戳着琴盒上挂着的平安符，瞄一眼身后笔挺坐在钢琴前的男人，蓦地问。
    “棠棠，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是不是比我们还久。那你会不会跟他走得更近……多过我了。”
    怎么突然比这个，许辰还是老样子，很轻易就可以说出孩子气的话。
    李棠脸颊一红：“不一样。我们可是很早就认识，高中坐过前后桌。和余宋是偶然认识的，一共也没见过很多面，非要说的话，当然和你更亲近。”
    “那我哥呢？”许辰追问。
    “……他也一样。”
    李棠脸彻底红透，模棱两可。
    许辰望着钢琴后僵直的背影，终于满意了。
    “喂，我们也没那么不熟吧。”
    余宋的声音响起，吓得李棠猛回头。
    她捂着听筒，红着脸小声问他：“干嘛偷听我讲话。”
    余宋很无辜地抬手：“你室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咳，我推门挺大声的，是你太专注了没听到。”
    好吧。
    李棠有些抱歉：“马上好。”
    她把电话放回耳际。
    许辰的声音再度传来：“快去吃饭吧棠棠，我们也要开始演出了，再有两个月我们回国内开演唱会，你一定要来！”
    “好。”
    李棠挂断了电话。
    再抬头，余宋正闲闲的单手插兜。
    他眉间隐隐有些不满，唇角却含着笑意：“好歹一起去过世界尽头，在冰天雪地报团取暖过的关系。小经纪人，你也太无情了。”
    “嫌无情解约。”李棠瞪他。
    余宋瞬间妥协：“哎哎——我开玩笑的。当经纪人就该无情一点，这样才能够更好地攥紧我这个风筝，我们越飞越高做大做强——”
    什么跟什么。
    李棠无语，率先开门走了回去。
    烤鱼已经上了桌，她座位的餐盘被精心的烫过摆好。
    沈春华给她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肚子肉，三个女生讨好地看她。
    李棠谢完，夹起来吃也不是放也不是，左看了右看：“你们怎么不吃？”
    “李棠，棠棠，棠宝——”沈春华一遛恭维，拖着凳子又靠近了些，“下下个月azazel有国内演唱会，第一场在咱郦城体育中心，你知道吗？”
    李棠漂亮地大眼睛眨了眨：“嗯……现在知道了。”
    余宋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她。
    对于刚才的电话只字不提。
    沈春华贴的更紧，恨不能黏她身上：“这可是azazel第一次开巡演，第一场还在郦城，家门口啊！黄牛群都挤爆了。如果近水楼台还得不到月的话，我的一些美貌人生理想美好品格全都会被毁掉。”
    李棠大概猜到了她们这么殷勤是所谓何求了。
    那块鱼肉终于进嘴，酸甜辣的怪味口感，恰到好处的将鱼肉的鲜嫩烘托出来。
    李棠眯了眯眼，故意拉长语调：“所以——”
    “所以，”沈春华双手抱拳，终于说了出来，“能不能拜托你问问你哥，有没有多余的票，可以留出四张？”
    她小心翼翼举出四根手指。
    周雨眠咳了咳，红着脸补充：“我们肯定是会卡点抢票的，只是说，万一万一真抢不到，能不能麻烦你问问偶像？”
    “唔，这个嘛——”
    左右各凑近一张期待又忐忑的脸。
    李棠卖够了关子，轻笑出声：“当然没问题啦。”
    三个女生顿时激动起来。
    齐敛这个大学霸顶着张娃娃脸伸手发誓：“你放心，我们肯定是以自己抢为主，尽量不做这走后门的事，实在不行再动用你这个神秘力量。”
    “没那么严重啦……他们内部有点票还是比较容易的吧。”
    周雨眠猛点头：“什么座位都可以！工作人员席台后台侧站票都行！
    沈春华更夸张：“实在不行我挂树上看都行！只要能让我进去！”
    一句赛一句的激动，似乎只要能看到，对于形式已经不管不顾了。
    李棠一本正经开玩笑：“那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台上的位置，让你们一起上去演。”
    几个女生尖叫笑开，沈春华揽着她晃来晃去。
    休息两天之后，李棠继续投入到了沉浸式学习当中。
    齐敛这样的大学霸都自愧不如。
    傍晚，她正开着小台灯，穿着睡衣，坐在四人一起买的同款软椅上看专业书。
    沈春华抱进来一个巨大的箱子。
    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中央。
    “棠宝，这个可以拆吗？美国寄来的耶。”
    一听美国，李棠捏着的记号笔的手一顿，有些紧张地瞥一眼：“寄给我的？”
    “嗯，署名是徐竞。收件人写的是你。”
    心底的疑惑更深，李棠点了点头，下了椅子，“我拆开看看。”
    箱子里是整整齐齐的两盒小卡，全套的周边，五人签名照，t恤，定制版金属名片……一式四份。
    最下面一个黑金色的信封。
    李棠缓缓拆开，抽出四张azazel郦城演唱会的vip席位门票。
    几秒后，215寝室响起震天的欢呼尖叫声。
    李棠被三人激动地抱在中间。
    “是你哥寄来的吧！上次你喝醉，我打电话顺口一说……哎，不对，”沈春华回过味来，“不是说是你表哥吗？”
    “哦，他……应该是跟我哥说过。”李棠红着耳根，想到韶北，心底和指尖开始发烫。
    周雨眠星星眼：“我就知道，我偶像也太好了叭，呜呜呜呜我真的要爱他们一辈子了——”
    直到宿管阿姨来敲门，四个人才稍稍消停了一些。
    三人合力把箱子宝贝地抱上桌：“你放心，我们纯内部欣赏，绝对绝对不对外兜售、炫耀，不给你和偶像惹任何麻烦！”
    李棠坐回座位，犹豫了下，给徐竞发消息：“徐老师，您邮寄的东西收到了，太感谢您了。”
    正要打下一句，徐竞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50章 白色的衬衫被她压出一片褶皱……
    趁着其他三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中，李棠捂着手机走进阳台，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徐老师，您好，谢谢您寄的东西。”
    徐竞应该是在排练现场，隐隐能听到老师喊拍子和音乐的鼓点。
    “不用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徐竞的声音一如从前。
    她走远了一些，没说是谁，语调带了揶揄：“那人非要让我准备四份，我说三份就够了吧，你早看他们五个看烦了。
    他还不高兴了一下午。”
    李棠脸颊发烫，看一眼还在欢呼的室友：“我室友们很高兴。”
    徐竞明知故问：“那你呢？”
    没等她回答，她话锋一转：“演唱会会去吗？”
    热意一直蔓延到耳根，李棠会错意，捂脸。
    “……会的徐老师，谢谢您。”
    徐竞轻笑：“那就成，没白忙活。”
    “对了，我看你现在也是步我的后尘，当上小经纪人了？”
    李棠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帮朋友的忙，跟您的专业性没法比。”
    “都一样，我早就说过你有天赋，现在看来不是不想当经纪人，是不想带某些人，对吧？”
    李棠连连摆手，简直百口莫辩：“不是的不是的徐老师，我就是——”
    徐竞笑出声：“好了好了，逗你的，还是这么可爱我就放心了。说不准，未来你真能超过我。”
    那边似乎有人跟她搭话，她大方的把手机递了过去：“东西李棠收到了，她说谢谢你，要说两句吗？”
    两端俱是沉默，李棠抓着手机的手收紧，尔后听到那人声音语调清冷。
    “不用了。”
    徐竞“切”了一声，嘟囔了一声“不说拉倒，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性”，然后把手机举到耳际，每句话都咬的很刻意，像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对了李棠，演唱会一定要来，许辰说他可想你了，他那首歌第一次唱现场，希望你能听到。先这样，到时候联系。”
    挂断电话，寝室内爆发出一声尖叫，李棠推门出去，就看到三个人正在围箱跳舞，手里各拿了一个可爱的玩偶。
    是azazel五个人的官方q版，出道曲《azazel》造型的。
    “棠宝，偶像连这个都寄来了！这个两年前就已经卖断货了，现在咸鱼上一只六万，呜呜呜呜——”沈春华手里抓两个怀里抱三个，简直顾不过来，“追星三年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周雨眠桌上放了四只，怀里抱着李寻的娃娃，反复轻柔摩挲，眼底含着泪光，给李棠都看呆了。
    齐敛相对理智一些，她只脸颊红了，指了指李棠的床上：“你那五只我们给你放床上了。”
    “什么？！”李棠炸毛，“李寻不许上我床！其他四个也不许！”

 第67章

    给正激动感动的周雨眠逗笑了，她语调软绵绵的：“棠棠，就算是你也不许这么凶我偶像的……”
    “我哪里凶？你看这娃娃，怎么做的，比我哥本人还欠揍！”李棠看着娃娃那张贱兮兮的熟悉的表情，恨铁不成钢，话几度到嘴边，最终化为轻叹，“唉……算了，跟你们没有亲哥的说不到一块去。”
    话虽这么说，晚上的时候，李棠还是没有把那五只娃娃踢下床。
    排序半天，允许许辰待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宿舍其他三人已经进入甜美梦乡。
    李棠翻了个身，夜深无人时，隔着小夜灯暖黄的光，看到身畔整齐排列的五只身影，精准拎出黑发的韶北。
    娃娃穿着精致的小礼服，头发的手感很好，明明是q.q小人的五官，却仍旧能看出漆黑的眉眼深邃漂亮，小小的线条唇紧抿着。
    李棠的指轻轻抚过软绵绵的眉眼，脸颊，尔后是线条小嘴，蓦地想起傍晚徐竞的电话那头，他冷淡说“不用了”的样子。
    不用就不用。
    李棠怒了，一拳把韶北娃娃锤到墙上。
    背过身去躺着。
    关了小夜灯闭上眼睛。
    大脑却越发清醒。
    隔壁床的沈春华突然憨憨笑了一声，很清晰地大喊道“azazel，我爱你们！”
    李棠倏地睁开眼睛，几秒后，等来的是三人绵长的呼吸。
    看来确实足够兴奋，都说梦话了。
    她轻笑一声，尔后又翻过身去，按亮小夜灯，韶北娃娃正委屈地栽倒着。
    她抬手扶正了，把他摆在枕头旁，蓦地红了脸，小小声道。
    “看在礼物的份上，原谅你这次。”
    李棠从枕头下摸索出来电话手表，点开定位，看着绑定的另外两个人，在地球很远的另一端，双指放大，显示两个橙色的小点都在纽约的某个富人小区。
    她往下缩了缩，夏凉被软软的蹭着脸颊。
    这块电话手表她一直带着，但只有很难熬的时候才会看一下，似乎能证明那段无人知晓的亲昵不是她一个人的梦境。两人的定位几乎没变，也对，韶北和许辰的身份和地位，肯定早就不用了。
    李棠把手表塞回枕头下，合眼，这次终于睡着了。
    余宋接的客串的那部剧是知名文艺片导演拍的一部正剧，《顺乡往事》。
    讲述了靠自己努力走出大山的男女主，多年后回到家乡，目睹了童年好友沦为智力残障，被同村儿童欺负。二人深入调查，这才发现当年好友发现校长伙同村长，将二人的助学名额掉包，好友偷偷将名额改回去，事成被发现，被打成了这样。
    余宋演的就是这个智障人士。
    11月的山上已经有了凉意，晚上更是寒气入骨。
    李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辅导员很爽快地就批了。
    破旧的泥砖搭建的茅草屋，篱笆扎就的院墙，间或响起鸡鸣狗叫。
    傍晚时分，带着植物和泥土气的沁凉的风吹过来，激得人手臂起了薄薄的鸡皮疙瘩。
    院子里架了好几个机位，导演和场务正在指导着群演和各项工作。
    李棠在檐下瑟缩着，抱着棉质衬衫的衣袖搓了搓。
    “怎么穿这么少，冷吧？”
    余宋的声音传来，她回头，从上到下审视着化好妆的男人，眼睛逐渐瞪大。
    余宋标志性的狼尾已经被理掉了，原本有光泽的头发此刻晦暗蓬乱，脸上的皮肤画的粗糙且脏兮兮的，嘴唇也起皮没血色。
    身上的混搭风粗布衣服脏兮兮的，肩上却搭了件崭新的黑色皮衣。
    看她惊讶的眼神，余宋也不甚在意，反而入乡随俗的把手揣进袖筒里，一脸餍足：“还好我穿的够多。”
    李棠无语片刻，并不多在意他的犯贱，反而踮脚去扯他的头发。
    余宋脸上的得意散去，后仰躲着，脸上终于有了丝不自然：“真头发真头发！疼疼疼——”
    “你真舍得让剪啊？不是你的摇滚之魂吗？”李棠惊了，松了手，揶揄。
    余宋抬眸拨弄了下视线内的发梢，移开了视线，小声道：“一码归一码，哥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好吧。”
    李棠猛点头，竖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执行导演戴着装备，在那边喊“余宋”，李棠手瞬间高高举起：“在！”
    余宋嘴角抽了抽，抬手拉下她的手，顺势卸下肩上的皮衣，按在她肩头：“孩子，你现在是上班，不是上课，不用答到。”
    李棠眨了眨眼，嫌弃片刻，最终妥协于皮衣带来的温度，她认真地看着余宋：“余宋，你等下就做你自己，就可以演的很好。”
    余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真的？你这么信任我？其实我演技也没那么自然吧。”
    李棠点头：“不不，自信点，你演傻子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壁垒。”
    余宋一噎，脸拉长：“……衣服还我。”
    “不行，你们傻子不用穿皮衣。”
    “……啊啊啊我要换经纪人！”
    李棠笼着皮衣拍手：“哇塞，这么好的事终于让我摊上了，我就知道爱笑的女孩运气不差。”
    余宋气得咬牙，趁她不注意，抬手把她的头发揉了个蓬乱才解气，又在她发飙前跳开，笑得恣意。
    “经纪人，同甘共苦。”
    和余宋搭戏的男女主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也是导演的御用文艺片演员。
    余宋拍戏没有经验，但是剧组的每个人都十分认真严谨，在男女主的带动和导演的讲戏之下，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最后两天，下了场暴雨，大雨下了一整夜，山上到处都是泥泞，信号塔出了点问题。
    通讯被切断。
    村支书跑了两趟，送了几箱泡面和矿泉水，顺便让大家宽宽心，山上遇暴雨避免不了这种情况，等天晴了，电信公司会来维修。
    导演和剧组为了真实，大家这一个星期吃住都在村子里，村民提供的房子已经是条件相对不错的了，李棠和剧组另外四个场务姐姐住一间屋，夜间寒气袭来，睡窗户底下的李棠还是感冒了。
    她鼻音讷讷的，裹着余宋的皮衣，仍旧时不时打冷颤。
    雨终于
    停了，一上午过后，通讯终于恢复。
    给父母和李寻还有室友们都报了平安。
    失联一晚上，差点给李寻急疯了。
    好几次数落她下次不许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韶北给我打了五个电话，一直问你是不是有事。”
    末了，李寻长叹一声，“虽然当初他放你鸽子不对，但是人还是挺关心的你的，妹妹，好歹人家是大明星大少爷，给点面子，把好友加回来呗？”
    李棠没表态，只说要工作了，挂断了电话。
    余宋要了杯热水，装在一次性纸杯里，递了过来：“我跟村长说了，等下让你跟着维修队的车先回镇上去医院。”
    李棠当即皱了眉：“这怎么行，反正也快拍完了，我等两天说不定都好了——”
    余宋的手背径直贴上她的额头：“等两天你就真烧成傻子了。别犟，万一发展成肺炎，很难受的。这地方还没有大医院。”
    他倒是深有体会。
    余宋收回了手。他又化上了邋遢的妆，挑眉轻笑时仍可见挺拔潇洒：“我听说我们那个广告快上了，小经纪人，万一我一炮而红，可就有的忙了，你不能在这时候病倒啊。”
    李棠刚张嘴，就激起连声咳嗽，一直咳得胸口滚烫生疼，在余宋探寻的注视下，她终于妥协。
    跟她一起坐车回去的是女主的助理王雅意，据说她和女主两人是大学室友，对李棠一直不错。
    车子在山路上十足的颠簸感，两人坐后排靠着座椅剧烈的摇晃。
    颠得李棠头更加昏沉，脑浆都被搅匀了一样。
    饶是司机开得小心翼翼，碾过一块大石的时候，李棠放在身后的背包还是整个被甩了出去，砸在座底下。
    人也登时反胃。
    李棠趴在窗户空隙，深吸好几口冰凉的空气，才止住胸口的翻江倒海。
    王雅意俯身帮她捡起了包，顺便摸索着捡起了甩飞出去的东西。
    抬头才看清是一块电话手表。
    王雅意也感冒了，程度没她深，有些新奇的左右端详：“这是什么，儿童电话手表？你们大学生也在用这个嘛？”
    李棠莫名有些心虚，接了过来：“是高中用的，也没坏，我觉得浪费，带着看看时间应急用。”
    王雅意了然：“你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所以大家都喜欢你。”
    李棠低头，正好手表的屏幕亮起，识别面孔后解锁，停留在定位的画面，李棠一眼就看到韶北的橙色光点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她心跳漏跳一拍，视线定格，尔后带了几分怅然地叹了口气。
    应该是坏了。
    独属于她的的小心思和小念想，终于自动画上了句号。

 第68章

    李棠按了锁屏，将手表扔回了包里。
    司机把李棠放在了镇上的医院。
    王雅意有别的工作，转车去了高铁站。
    镇上的医生给李棠听诊完，让她去拍了个片，果然是有轻微肺炎。
    当即让她挂水。
    没有多余的病床，李棠被安排在休息区的椅子上。
    联排的椅子处空荡荡，只有她一个挂水的。
    护士站只有一个值班护士，不停有人按铃，她叮嘱李棠看着点液体，快结束喊她。
    李棠点头，坐在长椅上，鼻子不通气，但还是隐隐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她向后靠着，仰头望着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
    脑海里胡乱飘荡着李寻的话，牵动着某根神经突突跳动着疼。
    李棠随手定了个闹铃，然后闭上了眼睛。
    许是太累了，许是生病导致。
    她竟然真的迷糊睡着了。
    醒来时没感受到睡前的寒意。
    就连输着液的掌心都泛着微微暖意。
    李棠的手贪恋的缩了缩，触到了分明的骨节和干燥温暖的皮肤。
    鼻子隐隐恢复了嗅觉，一股冷杉的气息浸润着整个胸腔，几乎将她裹覆。
    意识回笼，身前盖着某件宽大的外套的触感格外真实且温暖。
    李棠倏地睁大眼睛。
    脑袋支起，入目是自己一直靠着的宽阔的肩头。
    白色的衬衫被她压出一片褶皱。
    抬眸是凸起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
    再往上，是男人深邃的眉眼。
    第51章 每天都要？变态！
    韶北在她身边睡着了。
    许久没见，他已经成长为了巨星的模样。
    结实了很多，屏退了少年气，已然是一个男人的模样。
    宽厚的肩背看得出是长期健身的结果，戴了黑色的口罩，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她一动，他就醒了。
    下意识去看架子上瓶子里的点滴，尔后在看向她手的过程中，和少女微蹙着眉头的视线对上。
    幽深漂亮的眼底闪过刹那的心虚。
    李棠这才看到他眼底下的青色。
    听说他们最近紧急筹备演唱会，韶北还有部电影在插空拍摄。
    少女清澈的眼底在他脸上流连，眼底带着疑惑和探寻，让韶北无处遁形。
    他本能地想收回手，却发现手在少女带着凉意细腻的掌心，躲了躲，耳根红了，终究是没动。
    唇舌先于大脑选择了撒谎逃避：“你哥……说你生病了，让我顺便看看你。”
    李棠的烧已经退了下去，头脑清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李寻电话里说的“韶北还是挺关心的你的，给我打了五几个电话。”
    她直直望着他，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
    男人宽厚的背缩了缩，好似被拦腰砍掉的松。
    他缓缓垂下头去。
    像只做错事的大狗狗。
    无边的沉默。
    李棠心底里那丝感动渐渐被闷堵取代。
    她折身去翻放在一旁的书包，动作幅度大，牵动着针头和整串输液软管发出不小的动静，身上盖的外套也滑了下去。
    韶北径直站了起来，顾不得别的，高大的身影覆盖着她，有些焦急地攥着她的手腕：“小心……你要做什么，我来。”
    抓着她手的力道稳而轻柔，李棠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眼睛甩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也不客气，“帮我打开。”
    “好。”韶北把她输着液的手轻轻放回到椅子扶手上，然后蹲身下去，打开了她那个沾了尘土的背包。
    “要拿什么？”他问。
    “给我。”
    背包放到李棠腿上，她翻找了一下，找到了那个电话手表，径直扔进他的怀里，“你的东西，还给你。”
    蹲在面前的高大身影一滞，在看清那块电话手表时，整个背脊僵住，像是一尊卑微易碎的雕像。
    那只手缓缓收紧，面色也灰败下去。
    李棠却没打算放过他。
    “你之前转给我的钱我用了一部分，等我工作赚够了会一起还给你。”
    韶北幽深的视线仰望着她，眼底的光碎裂斑驳。
    她在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微微撑在她腿侧的手深深用力，才将身体维持住。
    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韶北忽然觉得口罩滞闷无比，几乎让他喘不上起来。
    他塌着的背起伏了一下，死死咬着唇，才得以维持此刻的表情，开口时，声音轻颤沙哑。
    “李棠……”
    李棠深吸一口气，望着医院长长的好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声音幽冷。
    “还有，麻烦你回去转告李寻，不想当我哥了可以从户口本上迁出去。你姓邵我姓李，他何必次次麻烦你这个非亲非故的，来替他尽哥哥的责任。”
    一句话，几乎将他最后一丝隐匿的心思都判处了死刑。
    心脏处传来无法缓释的疼痛。
    韶北的身体伏了下去，想说“对不起”，又觉得此时一句道歉并不能减轻自己的罪过；他想祈求李棠的原谅，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于是本能的膝盖向下，昂贵的高定裤子贴着医院鞋印分明的地板，他的手缓缓攥成拳，抵着少女的膝盖，似乎这样才能够得到一点点力量和希望。
    头低垂了下去，隔着自己一拳的距离，抵上她的腿。
    那件昂贵的外套就在她的脚下，好似他高
    不可攀的一切，此刻如破布般落在她脚底。
    李棠微怔，腿动了动，被他摊开掌心握住。
    “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带了丝哽咽。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对我……”
    “我知道我混蛋……”
    “求你……”
    李棠好似被烫了一下，垂眸看着他像一只被抛弃的丧家之犬，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万人景仰的巨星影帝，创生集团大少爷。
    此刻正跪伏在她膝上。
    李棠从没见过这样的韶北，只慌张抬手想要挪开那双灼人的大掌。
    混乱间，指尖摸到一片滚烫的湿意。
    李棠愣怔了，指尖被捉住，贴着韶北高挺的鼻梁，濡湿的睫毛。
    他哽咽的重复，卑微到尘埃里：“求你……不要和我划清界限，不要不理我。”
    傍晚的光顺着医院破旧的窗户照了进来。
    将两人的影子在角落拖长。
    李棠的手卸了力，任由他捉着。
    她低垂着头，被光镀成纯洁神圣的模样，好似天使。
    而座下是待审判的韶北。
    “你知道我为什么删掉你吗？”
    这是第一次，李棠提起这件事。
    少年的背绷紧，艰难开口：“是我不好，言而无信，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李棠摇头，“只是一次放鸽子行为，我不至于那么小心眼。而且你也知道的，我最后还是去了，不是一个人。”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再度收紧，恨不得将她的手指揉进自己身体里。
    “我明知道你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失联，才不能履行诺言，可我还是把你删掉，切断了联系，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韶北无数次的想过，却从来想不明白，也不敢想更深的原因。
    李棠的声音轻柔，理智且克制：“我是生气，你有任何事从来不会跟我讲，即便是和我有关。在你的家人和我之间，你艰难选择着一个平衡，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从来不需要也不想要作为你的选项之一。”
    “不论是你要陪着许辰痊愈，还是你因为别的家事要耽搁，只要你告诉我，我完全会理解可以支持你。一场旅行，任何时候去都可以，我哪怕自己去或者和朋友去都可以。但你甚至从来没有给过我选项，你只是让我茫然的等着，等着你的保护也好，等你处理好一切也好。这样算什么？朋友不像朋友，兄妹不像兄妹，也不像别的……这样一段关系，我不需要。”
    韶北贪婪地听着，每个字都是对他的审判。
    她说得全都没有错。
    一下一下，把他钉在绞刑架上。
    如他最初所想所感，他不配。
    那些贪恋的眷恋的，曾经的恩赐，她要尽数收回。
    可他不能失去，也不想彻底失去。
    于是只能卑微祈求。
    “对不起。是我不好，棠棠……”
    他第一次这样喊她，低沉的声音噙着卑微：“原谅我一次，可不可以？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丢下你——”
    “真的？”李棠偏头看他。
    韶北倏地抬眸，通红的眼底和她对上，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可怜且脆弱，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眼神有片刻茫然眩晕。
    “骗人。”李棠脸颊红了红，气鼓鼓扭头看向窗外。
    韶北急了，抓着她的手用力：“没有……”

 第69章

    “还说没有？”李棠转过头瞪着他，“行，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我哥让你来看我的吗？”
    韶北眼底有片刻慌乱，尔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内心挣扎后，艰难开口：“是我……怕你出事，擅自来的。”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出事？”李棠拉长着语调诱导着，“别说是从我哥那听来的。”
    走廊转角，一个白大褂步履匆匆。
    李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韶北这个姿势，她涨红了脸，去拽他的衣角：“你先起来——”
    “不要。”
    他却执拗拒绝，反手抓住她手腕。
    昔日的少年长得更高，即便是跪着的模样，微微仰头就可以和她相望。
    似乎保持着这个谢罪的姿态他就可以得寸进尺：“棠棠，你先答应我，不生我气，好吗？”
    那护士没注意到这边，李棠吊着的心稍稍归位，瞪他：“你快说。不要得寸进尺。”
    韶北右手攥着李棠的电话手表抚了抚，眼底带了丝眷恋。
    有些难以启齿地开了口。
    “手表……我一直带着，每天会看看你位置。”
    李棠惊异地瞪大了眼：“每天？”
    韶北眼底有丝不自然，闻言望着她，焦急解释：“不是监视！被你删掉拉黑，联系不到你，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哪里，借此猜测你过得好不好。”
    李棠一言难尽，脸颊也红了，抬手指着他：“那也不至于——”
    每天看，怎么比她还变态。
    不对，她可不是变态。
    李棠的手机响了起来，在静谧的走廊格外明显，她的一只手被捉着，一时激动，忘了自己右手打着吊瓶，本能地去掏包，一下子牵动手背的针走偏。
    一阵刺进皮肉的闷痛，李棠掏出手机，是余宋来电。
    她刚接了起来，手腕被韶北一握，手机顺势掉到了大腿上。
    韶北蹙眉望着她的手背，针偏离了血管，已经肿起来一大片。
    他径直起身：“我去叫护士。”
    电话那头，余宋喊了声李棠：“你知不知道我身份证放哪里了，我记得是放包里了，但是找遍了也没找到。”
    李棠问：“衣服呢，有没有找找随身的衣服里？”
    她说完，自己先皱了眉。
    将电话放回腿上，伸左手摸了摸皮衣口袋，果然在右边口袋摸到了硬硬的方块，掏出来一看就是身份证。
    “在皮衣口袋里呢。”
    韶北带着护士匆匆赶来，护士一看回血了，赶忙让李棠的手放平，拔了针，然后按了一下。
    原本纤薄的手背已经隆起一大块。
    李棠捏着身份证问：“那怎么办？很急用吗？”
    “在就行，”余宋的语调轻松一些，“导演提醒买票，我才突然想起来。你怎么样了？退烧了吗？”
    李棠没好气地一笑：“本来退了，托你的福，大少爷，一个电话给我接回血了。”
    余宋瞬间慌了：“啊？对不起对不起，严重吗？”
    “不严重，你来刚好请你吃卤猪蹄的程度。”李棠举了举自己像小叮当一样的拳头。
    余宋和护士都被逗笑了。
    “看来是精神了，都有心思开玩笑了。”余宋放下心来，“定位发一个，晚点我去找你拿身份证。”
    韶北静静地听着，少女脸上神色明快自然，对着那个人，喊着曾经专属于他的称呼。
    直到电话被挂断，高大的身影僵站着，连续32个小时没合眼的头脑越来越昏沉剧痛。
    胸口也闷闷的。
    护士长叹一声：“我去取针，这回换个手扎吧，你血管细，可不能再乱动了。”
    李棠咳了咳，乖顺点头：“麻烦你了呀，护士姐姐。”
    “小事。”
    护士说完，起身经过时，偷偷瞥一眼旁边戴着口罩高大帅气的男人。
    刚巧看到男人挺拔的身体摇摇欲坠，径直栽了下去。
    “哎——”
    失去意识前，韶北听到两声短促的惊呼。
    第52章 双手抓上他的领口。
    韶北幽幽转醒的时候，鼻息间最先嗅到是他梦中萦绕的清浅花香，一晃而过，诱人深嗅，尔后被呛鼻的消毒水味道掩盖。
    他不满地蹙眉，意识缓缓回笼。
    周围的声音渐渐清晰，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带着一种明快温暖的力量，近在耳边。
    李棠正和李寻打着电话。
    李寻担心又急切：“妹，
    韶北可是从练习室离开就订了最近的票回国了，许辰他爸的位置现在交到了韶北手里，他一路上还在处理公司的事，至少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了点责备：“就因为担心你，跑了那么大老远。之前那事就算他再不对，你也差不多该消气了，就原谅人家一回吧。”
    李棠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瘦肉粥，没吭声。
    李寻又急：“怎么不说话了？”
    李棠小声嘟囔：“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嘶——”李寻被呛声，胸口的话全堵了回去，编舞老师又在那边喊人，他急急开口勒令，“微信加回来。那么大人了，别玩失联让别人担心。听到没？”
    李棠搅动粥的手一停，李寻那边的电话仍没挂，她轻叹一声，终于开了口。
    “嗯——”
    拖长调，带着讷讷的鼻音。
    李寻不放心地嘱托：“好点了你俩赶紧回来，我们下个月要开演唱会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照顾着呢。”李棠也不耐烦起来。
    床上的人缓缓有了动静，李寻终于挂断了电话，李棠赶忙放下勺子，折身去看他。
    那阵清浅的茉莉香终于又回到了鼻息内，韶北抬手抓住，然后像梦里以往的每一次，贪婪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左手很快被按住，韶北不满地蹙眉，仍旧不肯松手。
    “嘶——”
    李棠右手按着他打着吊瓶的手，刚拔针不久的左手背被他攥住，想要抽回来却被抓得更紧，一阵胀痛袭来，她瑟缩了一下。
    韶北凝着眉头，倏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她的面容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震颤了一下，带着某种脆弱和悸动。
    尔后是劫后余生。
    李棠眨了眨眼，趁机将手收回，探了探他的额头：“醒了？饿不饿？我买了粥，起来喝点吧。”
    韶北深邃的眼睛愣愣地追随着她的动作，直到那手远离时，蓦地又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李棠探寻地和他对视。
    “不吃吗？”
    “不是，”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松了手，眷恋地望着她，“我只是以为……”
    “以为在做梦？”李棠倾身靠近了，抽出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抬手把他扎着针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撑着他靠坐起来，“那你还是醒醒吧，我可没说原谅你呢。”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扫过她的眼睛，尔后落在她喋喋不休的唇上，似乎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李棠一下恼了，耳根通红：“看什么看，你有什么立场看！”
    这句话似乎又戳中了他，男人头发微乱，此刻像做错事的大狗，低垂着头不敢抬一下。
    李棠拨开他的手，面上恼怒，手却很轻地放在床上。
    简陋的病床塌下去一块，她侧身坐在床上，端过一次性碗，然后盛出一勺粥，伸到他嘴边。
    少年眼睛震颤，棱角分明的脸上满上无所适从。
    他挂着水的手抬了抬，被李棠瞪了回去。
    “觉得好了你就动，我现在就给你买票，赶紧回你的美国去。”
    一句话喝止了他。
    勺子递到嘴边，他愣怔地看着李棠，她又是一阵恼。
    “不喝？”
    韶北好似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凑近，抿走了粥。
    温热的恰到好处的粥，带着米香缓缓滑过唇舌，温暖了干瘪一天的胃，心脏跟着狂跳起来。
    那勺子又递过来，温柔且耐心。
    韶北垂眸安静吃着，不敢看她。
    李棠脸颊的燥热稍稍散去了一些。
    她搅动了一下粥，又舀了一勺出来：“听我哥说，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也没吃饭吗？”
    胃内的阵痛缓解了一些，空洞了许久的胸腔似乎也稍稍被填平。
    “……没什么胃口。”他简单答。
    “为什么？”李棠又喂了一口，偏头看向他，“担心我？”
    韶北乖顺地咽下粥，很闷的“嗯”了一声。
    李棠无语了：“我说大少爷，现在通信这么发达，你上次也有我郦城的手机号，知道给我哥打电话问，不知道给我打？”
    他又不说话，小心翼翼观察她一会儿，又怕不说惹她生气，遂承认。
    “怕又被你拉黑了……”
    连尝试一下都不敢。
    李棠一哽。
    “要是真拉黑了怎么办？你就打算靠着手表里的定位导航我呢？”

 第70章

    韶北没说话，似乎就是这么打算的。
    李棠又是一哽，安静的一勺一勺喂着粥，一直到一碗粥见底。
    她抽出一张纸，很粗鲁地帮他擦了嘴，尔后把他的手机丢到他身上，凶巴巴地开口。
    “解锁，打开微信。”
    韶北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做什么？棠棠。”
    “微信加回来啊，不要就算了。”
    话虽这么说，李棠在自己手机上搜索着解除了solarwind的黑名单，发送了好友申请。
    她一愣，皱眉抬头，“你叫我什么？”
    韶北躲开她的视线，望向置顶的聊天框，她刚刚发过来一个可爱的小猫咪“哼”的表情包，有些爱惜地抚了抚。
    再往上，是满屏不被读也不被回复的红色感叹号。
    “我没有删。”
    他没回答第二个问题。
    李棠一滞，心底像是被无意拨动的弦。
    护士恰好进来给韶北拔针，她捧着的病历本上放着一本全新的黑色的记事本。
    拔完针按压止血后，她看了看李棠又小心翼翼看着韶北：“你好……请问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说完，低头看一眼韶北贴着无菌贴的手背，自己也觉出冒昧地摸了摸鼻尖。
    “可以。”
    韶北轻声开口。
    李棠很及时地接过了她的记事本，翻开第一页：“签哪里，这里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谢谢你们啊。”
    签完名，护士又轻声问：“那……合影呢，可以吗？”
    韶北还没开口，李棠率先把本子递了过去，笑得友好且抱歉。
    “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韶北现在病着状态不好，而且是私人行程，演唱会在即，万一让别人知道了不太好。这样吧，我手机里有一些网上绝对没有的照片，发几张给你，可以吗？”
    护士瞬间开心起来，连连点头，两人对了手机传了图，护士兴奋且羡慕地问李棠。
    “妹妹，你不是余宋的经纪人吗？也是韶北的经纪人吗？也太幸福了吧！”
    “不是不是，”李棠连连摆手，“我……我其实是李寻的妹妹，你上网应该能搜到，刚好因为工作原因碰上了，互相照顾一下。”
    护士了然地点头：“我是去年才开始粉azazel的，有些东西不太了解。对了，韶北最近需要清淡饮食，多多休息，不能再过劳了。”
    李棠点头：“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辛苦你了。”
    病房门再度被推开，余宋大大咧咧走了进来，上身白色短t外面套了件黑色牛仔外套，脖子上挂着时尚感满满的银色金属链条。
    和护士撞了个对面，剪短的头发衬得眉眼恣意，惹得护士又是一阵激动脸红。
    “余、余宋。”
    余宋友好洒脱地一笑，看对方宝贝地指了指自己的本子，他了然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棠，另一手接过了本子：“你好你好，签名是吧？没问题。”
    翻开本子第一页，是韶北遒劲的字体签着他大名。
    余宋挑眉，翻开下一页，将自己的名字划拉上去。
    李棠本来正感动，在看到他的字登时拉下脸来。
    他浑然不觉，晾了两秒，合上本子递了过去，笑出一口白牙：“合影要吗？”
    小护士激动地点头。
    手机被递到李棠手里，她对准二人，余宋很自然地屈腿配合护士的身高，然后贴近了，笑的敬业。
    “好，微笑——”
    李棠按了好几下快门，然后把手机递还回去。
    “谢谢谢谢！”
    “不客气。”
    门被关上，李棠唇角的笑彻底消失，她抬手锤了余宋一下：“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让你练练字练练字！网上几十块找人给你设计一个练练不行吗！那么丑的字怎么好意思写人家本子上的啊？！”
    余宋倾身躲着，眼尾全是笑意：“你不懂，这是我们摇滚人的灵魂。”
    “小学生都比你写得好，你还灵魂！”
    她又一脸凶相扬手，余宋服软：“我错了我错了，我回去马上找人设计个最贵的，然后练起来，别生气了我的小经纪人。”
    床上的韶北死死攥着被角，手背上的青筋毕现，耳中一阵嗡鸣。
    李棠光顾着教训余宋，没注意到这边，余宋的皮衣挂在椅背上，她将手提袋的水果放到床头，然后把皮衣整个递了过去：“身份证在口袋里。衣服你拿回去，这两天风大，好歹能挡着点。”
    “哦。”余宋点头，把皮衣挂在臂弯里，望向床上的韶北，“韶北这是——”
    李棠刚要解释，就听身后的男人沉沉开口。
    “来看棠棠。联系不到她，我很担心。”
    李棠惊了一瞬，扭头看他。
    余宋了然“哦”了一声，唇角挂着浅笑：“前天下了暴雨，信号被切断了，不用太担心。”
    他又看向李棠，仿佛两人很亲密一般开口：“要不我留下来？你也病着呢，能把你韶北哥照顾好吗？”
    “韶北哥”三个字成功让床上的男人脸色沉到了底。
    “用不着，”李棠径直拒绝，“赶紧回去把戏拍完，一个剧组的人等着呢，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上热搜，让人家说小牌大耍霸凌剧组。”
    余宋挠了挠头，又是一声“哦”。
    “对了，广告也快上了，蒋茉姐说，你可能要爆火一下了，让你最近注意言行举止。”
    余宋点头：“知道了。”
    他咳了咳，看着李棠认真看过备忘录，确认没有事项后，又问：“真的不用我——”
    李棠径直黑着脸打开了病房门：“走。”
    余宋皱眉摇头：“啧，好一个铁面无情经纪人。”
    病房门被合上，然后反锁。
    韶北的视线低垂，像只丧气的大狗狗保持那个姿势靠坐着。
    李棠走了过来，绕到病床靠窗户这边。
    晨起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她的阴影投到他的身上。
    少女靠近了，审视着他。
    韶北胸口的嫉妒和酸涩膨胀着，压抑得快要爆开。
    他闷闷的深吸一口气，闻到她身上清浅的茉莉花香。
    那香味靠近了，视线里，白皙的指尖伸了过来，然后，李棠的双手死死抓着他衬衫的领口，用力扯了一把。
    眼底的妒火和不悦还没来得及收起，韶北讶异地同她对视上。
    第53章 突然亲了上去。
    韶北几乎是下意识心虚逃避。
    李棠攥着他的衣领的手用力，逼迫他抬头同自己对视。
    “从昨天到今天，这是你第三次叫我棠棠了，”她瞪着眼睛和他平视，“为什么？”
    韶北的眉轻轻蹙着，宽厚的身影任由她细白的手扯着，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倒显出几分柔弱来。
    漆黑的眼底郁着倔强甚至委屈：“许辰他们，一直这么叫的。我不行吗？”
    “不一样，他们是他们，”李棠一噎，也计较起来，“以前许辰这样叫的时候你次次都会纠正。现在你反倒改口了？”
    韶北鼻息间呼出的滚烫的气息稍稍凉了，喷洒在她的指节。
    “嗯，不可以吗？”
    什么叫不可以……李棠又是一噎，望着他深邃执着的面庞，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莹亮的眼睛在他脸上上下晃过，耳根发红，有些难以想象：“你现在……怎么变这样。”
    胸口一阵干涩，韶北偏头咳了咳，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比以前，更糟糕了吧。”
    话音刚落，就被扯住脸颊。
    韶北的瞳孔猛地震颤一下，头被她掰过来，死命向两边扯本就不多的脸颊肉。
    一直到白皙的皮肤泛了红，李棠又恨铁不成钢地搓狗头一般猛猛揉了好几下，才罢了手。
    韶北脸上流露出少年的傻气和呆愣，傻傻的望着她生动的小脸上带着微怒。
    “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我那么大一个阳光可爱善良的少爷呢？被你弄哪去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有多少人喜欢你你知道吗？你在丧气自卑什么啊。”
    韶北的薄唇翕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李棠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愤愤地背身坐在床边。
    险些压到他刚输了液的手，她还先生起气来：“……自己不会躲着点啊。”
    韶北望着她，轻声道歉：“对不起。”
    李棠沉默一霎，更不好受了。
    她短促地叹了一声。
    “说说吧，这几年，还有没能去阿根廷那次，你都经历过什么。”
    从韶北淡然的语气中，李棠拼凑出了这几年他的生活。
    回美国后除了读书训练，就是陪着许辰治疗。
    他是世界上最希望许辰痊愈的人，仿佛这样就能稍稍弥补舅母离世造成的伤痛。
    去阿根廷那次，被他舅舅扣留了护照和手机，变相软禁。
    韶北径直从别墅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第71章

    当然，这点他没有说。
    他只告诉李棠，他和许易晋的保镖打了架受了伤，好不容易夺回了手机和护照，她的航班已经起飞了，他也被拉黑了。
    再之后，他只敢给李棠定期寄一点猜她会喜欢的东西，不敢多打扰。
    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去了世界尽头，就是那个和她一起去别墅的男人。
    这些，韶北也不能说。
    姜予糖那句“和谁在一起她都可以自由开心不被诟病，他行吗”，成了之后几年捆缚他的噩梦。
    第一次，韶北痛恨自己的所有过往。
    他主动让闻斐带他进创生，一举架空了许易晋，强势地将他派往拉斯维加斯，像他对待自己那样，在他身边布满眼线和保镖。
    原本该用几年走完的既定轨迹，他只用了短短两个月。
    之后，韶北和诺瓦医生尝试多种疗法，终于将许辰的状态拉回正轨。
    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却连问问李棠的立场都没有了。
    有关她的全都只是听说。
    听说她上了大学，很是受欢迎；听说她在给那个叫余宋的男人当经纪人，两个人亲密无间，网上传他们是情侣。
    李寻几次提起来都扎心又愤怒，更加坐实了这件事。
    韶北只能无数次从手表的定位窥探她的定位。
    担心她过得不好，又常常幻想，她和别人在一起会不会很开心，那个人能不能让她幸福，会不会照顾不好她。
    她喝醉了，室友摸索着打过电话，天知道韶北有多开心激动，之后便是无尽的愤恨和心痛。
    相隔甚远，他甚至要联系她那个所谓的男友去接她。
    参演影视剧，拍广告，筹备演唱会，韶北用无尽的工作将自己的生活填满，私心是多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样她也不会忘记他。
    爆发点是这次山里下暴雨，李棠彻底失去联系。
    韶北再也按捺不住，径直订了票赶了回来。
    看到她独自在医院吊水疲惫地睡着那一刻，韶北有种劫后余生的眩晕，尔后心脏处泛着滞闷的疼。
    那个人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她。
    他再也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一个别的人了。
    李棠想的却是。
    ……什么人间小苦瓜。
    她吸了吸鼻
    子，眼底满是心疼。
    下唇被她咬的殷红，仍旧撑出凶巴巴的样子，但是声音轻软了许多。
    “就算你当时真的有难处，我昨天说的也没错。”
    “是，你说的对，对不起，棠棠，”韶北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可以原谅我吗？”
    她眼底红了红，小声道：“微信不是都加回来了吗……”
    韶北轻轻弯了弯唇，好看的眉眼微扬，说不出的温柔：“对，谢谢你。那心里呢？也可以原谅我了吗？”
    对着这张脸这副表情再也说不出狠话，李棠迟疑着点了点头：“就这一次……”
    像个甜软的小蛋糕，韶北攥着床单才忍住揽她入怀的冲动。
    他抬手，停留在她脸庞，拇指的指腹克制地掠过李棠的眼尾，声音放得很轻：“好。”
    在医院输了三天液，两个人都好了一些，即刻启程返回了郦城。
    车上，李棠再三确认：“你真要一起去吗？”
    “嗯。”韶北合上电脑，幽幽看向她，“郦城是演唱会第一站，我提前去看看场地。”
    倒是正常，但是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车子停在她校门口，李棠才说了再见，就听到韶北那边的车门也被打开。
    她即刻像是抓住了把柄，警惕地看向他：“你下车干嘛！”
    韶北修长的指间一顿，一脸无辜：“到你学校了，我不可以进去看看吗？”
    李棠扫了一眼郦传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回身瞪他：“你进去干什么？想毁掉我美好的大学生活？想让我被你的粉丝围攻？想都不要想！”
    男人眼底的自责和失落乍现。
    他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垂落，头也跟着低了下去：“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李棠蹙眉：“……我逗你啦，但是你也知道，你们太红了，出去就会被认出来被围堵。”
    “我戴口罩帽子墨镜，可以吗，棠棠？”韶北闻言，抬眸看她，眼底闪着星光点点，小心翼翼，“我只是想看看你读书生活的地方。”
    李棠忍不住又心软了。
    “好吧，但是挺热的。”
    “没关系。”
    韶北答应的利落，扭头的瞬间，唇角不受控地上扬。
    听说李棠谈恋爱的那天，韶北独自在家喝了一夜闷酒。
    整瓶红酒下肚，他颓丧地光脚坐在地毯上。
    闻斐一看心疼又气急。
    “你这性子，怎么跟你爸一样。”
    “喜欢人家不会追吗？被误会了也闷着不知道解释，还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就那么傻寄东西，再这么寄下去，你真当上干舅舅了，再过几年该给他们俩的孩子寄满月礼物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韶北抬起朦胧的眼，眼底的红意吓了闻斐一跳。
    他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无助地问：“那我要怎么做？妈，我该怎么办……”
    闻斐说，女孩子都心软，他顶着这张脸，撒撒娇装可怜，李棠一定会原谅你。
    韶北听了。
    韶北试了。
    目前看来，似乎真的有效。
    傍晚的风穿过主干道，带着四季青和草坪的清新气息。
    李棠背包走在前，韶北一米八。九的身高格外惹眼，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墨镜和口罩，怪怪的跟在她身后，挺拔如松。
    和两个女生擦肩而过。
    长卷发女生激动地和好友分享。
    “啊啊啊好高好帅！”
    “脸遮了80%你会透视啊？在帅什么我请问呢。”同伴无语吐槽。
    “你不懂，帅是一种感觉。前面那个是影视学院的系花吧？那他是不是就是那个——”
    “余宋吗！我靠，早知道要合影了。”
    “她俩是情侣吧？”
    “不是澄清了吗？”
    “娱乐圈的澄清你也信……”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李棠蹙眉睨一眼身旁高大的男人，嘟囔：“吃什么了，长那么高。净招人惹眼。”
    韶北无辜地眨了眨眼，肩背塌下去一点，像是被主人训斥的狗狗，肉眼可见的低垂。
    李棠一默，又一阵愧疚浮上心头。
    女生寝室不让男生进，李棠分两次把行李拎上楼，下来接应韶北。
    领着他在校园里逛了一大圈。
    已经尽量挑人少的地方了，还是引不少人侧目，被拍了发到抖音和校园墙。
    评论区纷纷问是不是李棠带余宋在逛校园。
    好容易回到了车上，李棠松了口气：“行了，看够了吧。带你去吃饭，吃完你打算去哪？酒店吗？”
    韶北摘下口罩帽子墨镜，白皙的脸庞被裹出一道红痕。
    他正垂目刷着手机，眼底的光寂灭下去。
    没得到回应，李棠看了过来。
    韶北抓着手机的手收紧：“他们都把我当成了余宋。”
    李棠一听就乐了，凑了过来看他手机。
    “那还不好？余宋总来我们学校，多这一次也不多。”
    韶北蹙眉，眼底顷刻带了危险的探寻：“他总来？”
    “啊，”李棠毫无知觉的点头，“他学校就在隔壁，方便得很。还好没人认出你，那我就放心了。”
    韶北又是一副受伤低落的模样：“和我走在一起，让你为难了吧？”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棠愤愤地戳他的手臂，被紧实的肌肉震撼到，缓缓地凑近，“韶北，从昨天到今天，你是不是在装可怜？”
    “谁教你的？是不是李寻！”
    她说得愤慨，前面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学生违规抢道，司机猛踩刹车，三人失去平衡，向前驶了一下。
    又被甩回椅背。
    李棠本能地抓着他紧实的手臂，韶北也抬手护她。
    李棠上半身都撞到他身上，双唇和鼻尖结实地印在了韶北的侧脸上。
    第54章 这个综艺，也邀请了她。……
    司机好容易稳住，即刻道歉。
    “对不起韶总，没事吧？”
    说完，他从后视镜里望过来。
    两人已经分开。
    李棠双手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侧目像窗外，不敢看他。
    韶北耳根也红了，好半晌反应过来，他掩唇轻咳：“你没事吧。”
    “没事！”李棠宛若心虚般答得迅速，她望着自己这边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还是没忍住偷偷睨他一眼，“你……脸没事吧？”
    刚刚撞得挺用力的，她怕给少爷撞破相了。
    这张天怒人怨的脸出任何问题，她可负责不起。
    韶北脸颊泛着很明显的一片红，一直连到耳根。

 第72章

    李棠有些慌了，顾不得害羞和尴尬，倾身过来，抬起韶北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下巴就去细看。
    “是不是撞坏了，脸怎么这么红啊？”
    呼吸交错，指尖的皮肤带着灼人的热意。
    才说完，红意更是蔓延到耳根。
    韶北眼眸幽深，堪堪躲开了。
    “……不是因为撞到。”
    好一会儿，两个人双双望着窗外，韶北蓦地说，他沉沉呼出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好似自语。
    “这是第二次。”
    李棠脑袋嗡嗡胡思乱想，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二次？”
    韶北只摇了摇头。
    第二次，李棠撞上来，亲到他。
    他们扯不平。
    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断。
    李棠却想起来了。
    登时红了脸。
    她扯着韶北的手臂去理论。
    “喂，又不是我故意撞到的！你不要全赖我，上次滑雪也是！这次也是！”
    玻璃上映出韶北轻轻勾起的唇角。
    “嗯，不怪你。”
    李棠怒了，疯狂摇晃他。
    “什么叫不怪我！本来就不该怪我！”
    她愤愤地松开手：“大坏蛋，我决定，撤回我的原谅！”
    韶北登时慌了，转过来小心翼翼盯着小姑娘的脸颊：“对不起，我逗你的，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好。”李棠对着他摊开掌心。
    韶北疑惑了一秒，像是大狗狗一样，把下巴乖乖搭了上去，眼巴巴望着她，重复：“不生气了，好不好？”
    李棠的脸嘭的红了。
    她撤回手攥在自己胸口，眼睛因为惊讶瞪得很大：“你、你干嘛？谁要你这样了？！”
    韶北疑惑地看了看她
    的手，又看向她：“棠棠，那你要什么？”
    “……电话手表，拿来，没收！以后不许你随便看我定位。”
    韶北登时又露出那副委屈无害的表情：“没有带……”
    李棠冷哼：“骗子。那你怎么找到我的？不是说不骗我了吗？”
    韶北噤声，过了会儿，声音放轻：“棠棠，我保证不看，可以吗？”
    “我才不信。你敢发誓吗？”
    韶北不敢。
    于是他笃定主意不开口。
    车子停在温礼大酒店门口，李棠瞥一眼，有些意外：“你住这边吗？温礼是余宋他爸开的，听说是他父母的名字命名的。好巧啊。”
    韶北蹙了眉，面无表情嘱咐司机：“换一家。”
    李棠：“……”
    车子又缓缓开了出去，门口穿着正装的侍应正要拉开车门，眼看着黑色的劳斯莱斯又开走了，傻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李棠瞥了司机一眼，又看向韶北，后知后觉，“因为余宋？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怕别人再把我认成他，传出来你和他一起进了酒店。”
    他解释。
    “哪那么容易认错呀，刚刚是因为在我们学校，你在我身边。”李棠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下，“而且，我是他经纪人，就算一起进酒店，别人应该也不会误会。”
    韶北凝眸盯着她：“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管天管地还能管网友的嘴了？你怎么不说，当初上高中我们就有人传我和你……那会儿都没成年，”李棠脸红了红，“我要在意早把自己气死了。”
    “我们不一样。”他却说。
    “哪里不一样？”
    李棠说起来，有些好笑地掰着手指头给他细数：“哦——确实不一样。你那时候可是纪律小警察，怀疑我和许辰早恋，回去就举报有人队内早恋。后来转学过来，跟我哥和班主任三令五申不许我早恋。你倒是最不可能早恋的。但是我现在都大学了，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望着韶北，脸颊绯红。
    韶北听到最后，脸色却沉了下来。
    好半晌，他才攥紧了拳头：“知道了。”
    李棠一滞，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胸口闷堵，转头看向窗外。
    ——
    余宋拍摄的广告上线之后，瞬间火遍全网。
    饮料公司花了大价钱全平台投放，其他几位代言人都是各行各业的知名精英人士，资质和实力毋庸置疑。
    只有余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混在里面格外扎眼。
    狼尾少年在沙漠恣意打鼓的画面圈揽了一批女粉。
    热搜上了好几轮，随之而来的是大量质疑的声音，都在猜测余宋有后台。
    万能的网友很快扒出来余宋是温礼国际大酒店的太子爷。
    投资拍摄这个广告的正是他的亲二叔。
    这个喷不了，这个后台真的硬。
    ……少爷还是低调了。
    口碑瞬间两级反转。
    李棠和余宋被叫来公司开会的时候，余宋一副刚醒的倦容。
    他瘦了一些，皮肤也黑了些，戴着鸭舌帽懒懒的靠在沙发后背上。
    李棠刷着余宋抖音和微博评论区的言论，瞄了他一眼：“这个，你家里人看到会不会有意见？”
    余宋痞痞的开口：“有就有呗。”
    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掏出兜里的钱包扔到桌上：“老头停我卡，背点锅也是应该的。”
    李棠抿唇，无语凝噎。
    “再说了，他们说的也是事实，不算造谣。”
    “你有这个心态就好。”蒋茉推门进来，身旁还跟了两个微胖的男人，“接得住这泼天的红运。”
    蒋茉很客气地抬手：“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李总和孙总。”
    李棠很拘谨地笑了笑问候，余宋不咸不淡地扬了扬下巴，人都快朝后嗑下去了。
    李棠疯狂肘击他。
    两位老总倒是没在意：“路过看一下，您们聊，你们聊。那个，余宋，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公司讲，公司都会尽可能满足的。”
    ……这也是他身份爆出来的副作用吧。
    李棠眨了眨眼，收回了手。难怪余宋这么松弛。
    门被合上，蒋茉隔着茶几上递过来一份硬质的文件夹，里面是厚实的文件。
    “这个真人秀综艺你们看一下，是你代言的功能饮料全资赞助的。以旅游体验为主，后面附了拟定的嘉宾名单。”
    她坐了下来，说得言简意赅：“广告反响很大，节目和公司想趁着这个热度把你的名气炒起来。”
    李棠认真从策划的第一页看起，比上课都要认真。
    余宋仍旧是那副懒懒的模样，声音里都带了困意：“蒋茉姐，这种事群里说不就好了？综艺而已，我到时候肯定参加，这没什么问题。就是李棠她才大一，不能老请假，综艺也不用她全程跟着吧。”
    蒋茉忍无可忍地抬手拍了余宋一巴掌。
    李棠瞬间从她身上看到了徐竞的影子，继而想到自己。
    憋笑憋得难受。
    不想当打手的经纪人不是好经纪人。
    从策划案看，这档真人秀还是蛮有趣的，不仅包括了景城，还会去到北欧国家。李棠津津有味地翻到最后一页人员名单上，嘴角的笑戛然而止。
    蒋茉皱着眉瞪余宋：“你能不能看一眼再说话？！人家节目也拟定邀请了李棠。”
    “什么？！”余宋瞬间不困了，鸭舌帽向后掉到地上，他无心管，倏地坐直了，一把夺过策划，眼睛瞪大了。
    第一行就是azazel全体。
    往下是四位当红演员，功能饮料地五位代言人，最后是李棠。
    还特别括号了余宋经纪人。
    余宋嘴角抽了好几抽，看了看名单，看了看李棠，又看向蒋茉：“重名了吗？”
    蒋茉气笑了：“括号里的字是不认识吗？”
    余宋眉头拧紧，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是，真人秀，请我的经纪人干嘛？”
    “不管干嘛，这个活儿你俩必须参加。”
    “啊？”李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为什么邀请我呀？我不能去的蒋茉姐，我又不是明星。”
    “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只有明星才能上综艺，”蒋茉觉得好笑，“我听主策划那边的意思是，这趟旅程会去你的家乡，也是韶北许辰读过书的地方，李寻又是你的哥哥，你又是余宋的经纪人。
    “论话题度，你身上的可不比其他人少。而且你像是一颗纽扣，把其他人联系到一起，相当有看点，所以他们有意促成。”
    “其实是想让我分担火力吧……”李棠一眼看透，“这是azazel第一个综艺，谁和他们一起参加都难保不被诟病，尤其是余宋。但如果加上我，注意力就会被转移到我身上。”
    蒋茉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眼底流露出欣赏和探寻。
    “还有一点，我也是听说，azazel能不能定档参加，你也是关键的一环。”
    余宋立即反对：“不行不行，蒋茉姐，这个拒了吧。李棠一个素人，凭什么让他们炒作啊，我们不答应。”

 第73章

    “人李棠还没反对呢，你反对什么。”蒋茉瞪了他一眼，又望向李棠，“李棠，你认真考虑一下，这次机会难得。而且只是一个综艺，你本来就喜欢旅游，策划案里还有北欧国家，相当于公费旅游了。你还没毕业就掌握了绝对的资源和人脉，还有热度，这可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李棠当然也看到了北欧国家，本来还有点激动能跟着余宋去一趟，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以嘉宾的身份，还是迟疑了：“但是……我没想出道。”
    “不算出道啊，参加完综艺就回归当素人。我看你账号发了不少旅游相关，也圈了一些粉，身份就以旅游博主，自媒体达人，怎么样。”
    蒋茉想的周
    到。
    “你俩好好想想，天降的流量，就算黑红也是大红了。而且，你哥李寻也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你之前身上的话题也不少，你不想借此澄清一下吗？”
    李棠沉默下来。
    余宋眼底泛着红血丝，脸颊上还有几道未愈合的红痕，莫名倔起来：“她不参加，她又没和公司签艺人约，星魁总不能强迫她。”
    蒋茉冷笑，径直掏出手机，放大了合同的某一部分，将手机放到两人面前：“不好意思，给二位上一课。之前签的合同里，规定了经纪人要配合艺人的一切工作要求，包括必、要、的、上镜需求。”
    “星魁拥有‘必要’二字的最终解释权。”
    二人震惊了，凑近扒着合同左看右看，第一次感受到了社会的险恶。
    蒋茉起身，笑眯眯地拈起手机：“定档的开拍时间是下个月到寒假，公司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请假和学业要求。我在这里，祝二位拍摄顺利，大红大紫。”
    第55章 粉色小皮筋。
    自从得知自己必须参加这档旅游综艺，李棠接下来几天上课如上坟。
    她决定离校回趟家。
    好容易挨到周五，才要订票，就接到了李寻的电话。
    李寻似乎比李棠还在意。
    一个劲问她是不是真要参加，她怎么想的。
    李棠烦得很，懒得张口：“没想好没想好，我准备回趟家。到时候再说。”
    李寻安静了一瞬，转口问：“票买了吗？”
    “买着呢。”
    “别买了，哥去接你。”
    三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了郦传校门口，瞬间引起一片关注。
    李棠简单收拾了背包，宿舍其他三人硬是要当她的保镖，一路把她护送到校门口。
    法拉利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李寻戴着墨镜，一副优质发光偶像模样，招了招手。
    周雨眠和沈春华一左一右，激动地快把李棠手臂掐青了。
    她攥拳忍住，挣开两人的“保护”，很懂事地伸手：“来吧，本子，手机。”
    周雨眠红着脸，扭捏矜持：“棠宝，这不太好吧……”
    李棠故意唱反调：“不好吗？那就不签……”
    话音没落，手里被塞进来三个花哨的硬皮本子。
    周雨眠激动得搓手手：“麻烦让偶像签‘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以后不用寻了，你的寻来了’。嘿嘿，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是我的网名。”
    李棠：“……”
    “我要签‘咱六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李棠：“……”
    难评，很难评。
    周雨眠往前凑了凑，格外激动：“偶像，谢谢你送的票，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票？”李寻一脸疑惑。
    李棠心虚一瞬，唰地把本子塞了进去。
    “跟你没关系，签名！”
    “这个，‘寻不到花的折翼枯叶蝶以后不用寻了你的寻来了’；这个，‘咱六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李寻嘴角抽了抽，看了看她，又看向身后眼睛闪闪发光的三个姑娘。
    扯出个职业微笑，老实地接过本子埋头签字。
    李棠这才注意到副驾驶坐着姜予糖。
    “予糖？！你也一起回家吗？”
    姜予糖点头，她面色红润，整个人多了丝迷人的韵味。
    “太好了！等一下我们车上说哈。”
    李棠接过三个手机，流水作业般拍照片。
    “哥，看镜头，剪刀手比耶。”
    “耍酷的表情。嘶，墨镜摘了——”
    “换。”
    “好，收。”
    李寻：“……”
    他把签好的本子递了过来，笑着对身后挥手，惹得周雨眠差点激动昏过去。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棠告别室友们，赶忙上了车。
    车子渐渐驶离校门口。
    她趴到前座，兴奋地靠近姜予糖：“予糖，你们学校好玩吗？”
    李寻捏着方向盘，闻言顿时不满：“她的学校不就是我的学校吗？我都要毕业了，也不见你问过一句。”
    “你有什么好问的，”李棠嫌弃地瞄他一眼，刚好瞥到李寻黑色外套肩章是三个大写字母“tdx”。
    她好奇地拎起看一眼：“你穿衣风格怎么这么保守了？这什么牌子的啊？”
    李棠回头寻找认同，还没开口，就看到姜予糖身上穿的是同款同色系外套，肩膀处绣的“xdt”。
    她眨了眨眼，大脑像是被投放了一颗烟花，缓缓炸开。
    姜予糖抓着安全带，瞬间红了脸：“棠棠，你听我说……”
    “别吵，我在烧烤。”
    她抬手指了指李寻的简章，揣测：“糖的寻？”
    又指了指姜予糖的：“寻的糖？”
    两人的沉默坐实了她的猜测。
    李寻轻咳了咳，从后视镜看她：“我们没想瞒着你，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啊！！！！”
    李棠发出土拨鼠尖叫。
    难怪！
    庆功宴那天，落水的李寻，第二天嘴唇都破皮的两人。
    还有高考出成绩的时候，他频频接电话的身影。
    一切都有迹可循啊！
    她愤愤地踹李寻的靠背。
    “李寻！禽兽啊你！予糖那个时候成年没啊！她可是我的好姐妹，你还是人吗！”
    李寻立刻正色：“不要污蔑你哥啊，我们是快开学才在一起的。”
    姜予糖也为她说话：“是啊棠棠，你误会了，而且……是我先喜欢寻哥。”
    李寻笑意温柔地纠正：“不是哦，宝贝，是我先喜欢你的。”
    李棠的世界都崩塌了，又是一声土拨鼠尖叫。
    她再度愤愤踹李寻的座椅。
    “禽兽啊禽兽！你怎么好意思管我的，又让我不要早恋又让我不要相信男人，你自己呢？道貌岸然欺上瞒下欺师灭祖罔顾人伦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妹，妹！开车呢开车呢，”李寻唇角噙着笑意，“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哥是好男人，其他可未必。对，我就是说你那个杀马特余宋呢。虽然他也算个少爷，但是这些富二代都不靠谱，除了你韶北哥和许辰哥。你可得擦亮眼睛。”
    李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会除数学一定学得很好吧？”
    姜予糖适时转移开话题。
    “对了棠棠，我听你哥说，那个旅游综艺也邀请了你，你去吗？”
    “啊？我没想好，”李棠闷闷的应，盯着她眨了眨眼，尔后捂住了脸，“不行，予糖，你现在说话嫂子味儿太重了。我还是有点难消化。”
    姜予糖的脸腾地红了。
    “咳，”李寻咳了咳，“你俩都适应适应，我们以后是一家人，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哦是吗？”李棠闻言，做作的托腮，怪腔怪调，“哥哥哥哥～以后我和嫂子掉水里你救谁呀～”
    李寻：“……”
    他哽了一下，望着副驾驶捂脸的姜予糖，挑了挑眉：“救你，你嫂子游泳比较厉害，一脚就能把我踹水里。”
    姜予糖瞬间给了他一拳。
    李棠看着二人之间自然流淌的暧昧温情，愤愤地向后靠坐：“……臭情侣！”
    脑海里不自觉想到韶北。
    分开那天，她故意在车里说她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他却只说“知道了”。
    胸口又是一阵闷堵。
    “对了，妹，那个综艺你到底怎么想的？”
    车子转向景城的方向，李寻自后视镜看她，问道。
    “公司让我参加，如果不去的话算是违约。”
    李寻不以为然：“你不想去就不去，违约金哥出，顺便和他们解约。”
    李棠歪着头一脸认真：“那我还是参加吧，违约金你直接打给我，双倍收入，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寻被她逗笑了：“小财迷。”
    “不过，azazel这么火，马上还要在国内办演唱会，怎么会参加这么个综艺？”
    “哦，投资这档节目的公司，创生是股东之一。策划案递过来的时候，徐老师和韶北都没拒绝。”
    “创生吗？”李棠有些讶异，“那家公司是余宋他二叔开的。”

 第74章

    姜予糖也有些惊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你要是去的话，先别告诉韶北这个事了。”
    李棠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也对，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不喜欢余宋。”
    继而怀疑地盯着李寻：“是不是你总跟他说余宋的坏话？”
    “天地可鉴，我绝对没有，”李寻闲闲地睨了他一眼，“只能说是哥哥们的直觉，我们一致不喜欢的人就是配不上你，赶紧离他远点。”
    姜予糖看了看李寻，又看了看李棠，摇着头叹了口气。
    11月一过，温度降下来，火遍全球的azazel第一场演唱会在郦城举办。
    李棠和三个室友坐在第一排的vip席位，四个女生手里抓着紫色的应援棒，周雨眠和沈春华头顶戴着发光的灯牌。
    聚光灯扫过，当即掀起一阵尖叫。
    “呜呜，棠棠，太有面了，偶像太有实力了，第一排啊！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在演唱会坐第一排了吧！”
    还没开场，沈春华就激动破音了。
    李棠扯唇笑了笑，头偏向左边，笑容消失。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
    人声鼎沸里，余宋穿着皮衣，一脸懒洋洋地凑近一些：“你说什么？”
    李棠一噎，扯着嗓子在他耳边大喊：“听不见就去医院，看什么演唱会！”
    余宋被吓了一激灵，笑着揉了揉耳朵，一脸“很正常”的表情：“哦，运气好，刚巧买票买到你隔壁了，好巧啊。”
    巧个西瓜锤！
    李棠恨不能直接上手揪他耳朵，她扯着他仿佛舞台装一般夸张的铆钉皮衣袖口，“你看就看，怎么一点伪装不做啊？！怎么，你是特邀嘉宾吗？”
    大屏幕时不时扫过底下的观众，清晰到看得清脸上的妆容。
    “上次不是说要蹭他们热度么？被拍到了正好，”余宋一脸坦然，挑了挑眉，灯光下眸光潋滟，“到时候一起上综艺，更有话题了。”
    李棠已经定了参加那档旅游综艺。
    azazel郦城场演唱会结束后，一行人就直接进组拍摄。
    她不冷不热的说道：“你倒是适应的快啊，希望挨骂的时候你也能身先士卒扛下所有。”
    话音刚落，暖场音乐倏地结束，整个场地黑了下来。
    一声炸场的欢呼过后，万籁俱寂。
    头顶几束冷白的光集中到舞台中央，穿着洁白礼服的许辰垂眸站着，好似漂亮的王子，背后的大屏幕上亮起冰封雪飘的国度。
    音响里，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尔后是悲怆的鼓点，渐起的钢琴声。
    许辰领唱了出道曲第一句，瞬间引爆全场，场下是弥久的欢呼和尖叫。
    沈春华挥着应援棒破音尖叫完，脸颊已经被泪水浸湿。
    她胡乱地抬起袖子擦了擦。
    李棠收回视线，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犹如王子的少年，眼底也泛起了温热。
    这是转学以后，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
    音乐骤然变得激烈，韶北的声音也跟着进场，四周炫目的灯光亮起。执剑的少年指向对面，伴随着同步的光，李寻和安东尼吉米三人呈守卫队形站着。
    韶北骨节分明的手举着剑，清冷低沉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递过来，令人心底震颤。
    身后的大屏幕把这一切照得格外清晰。
    坐在前排的李棠清楚看到韶北礼服之下，劲瘦的手腕处，一闪而过一根纤细的粉色绳子。
    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条女生用的小皮筋。
    第56章 yesorno之间选了……
    心脏蓦地漏跳一拍，很快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不必替他人认罪，
    冲破桎梏和藩篱，
    你有自己的羽翼。”
    副歌的段落交给了许辰，改了词，配上他浴火重生的经历，在场内掀起狂潮。
    其他四个人一边整齐跳舞一边为他和声。
    “causeweareblacksheep，blacksheep。”
    场内充斥着欢呼尖叫，众人大合唱。
    李棠循声回望，满场座无虚席。
    紫色的应援棒像是深海里无数水母灯，绵延不尽，一望无际。
    这是独属于azazel的奇迹。
    高亢的歌声和间奏一浪高过一浪。
    李棠转回头，瞥到周雨眠抱着相机跟唱，泪流满面不成腔调。
    大屏幕上是几人整齐的舞蹈。
    李棠的脑海里却还是那条粉红色的皮筋。
    她睁大眼睛去辨认，其他人举手投足之间，手腕上都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装饰。
    李棠低头，看到腕上的手镯，冰川一般的宝石。
    心底莫名的酸涩。
    最后一句和声收尾，音乐和灯光倏地暗了下去。
    场内响起整齐划一的应援声。
    “azazel！azazel！”
    经久不息。
    一阵清冽的钢琴声过后，场内再度亮起来。
    大屏幕的画面是疗养院病房的窗户。纽约阳光正好，欧式漆白的窗户上挂着一串折纸小星星和小熊，画面向下，飘窗暖白的毯子上，静静的放着雪白的molly。
    这首是许辰的独唱。
    是他消失许久后发表的那首歌。
    画面投射向远处。
    逐渐清晰。
    许辰清瘦而苍白，颓然靠坐在病床上，漂亮的眼底灰暗无比。
    底下的粉丝顿时一片哀叹啜泣。
    一束追光打到舞台一角，穿着黑色礼服的韶北为他弹钢琴伴奏。
    许辰少年感的声音带了微微沙哑感，娓娓道来般吟唱着。
    大屏幕上，许辰走下床来，缓缓走至阳光里，抬手抓住了悬挂于风铃之上的那一方明黄色的平安符。
    那是李棠塞进别墅信箱的那一个。
    李棠的心脏砰砰跳动。
    余宋挑了挑眉，凑近了，声量很高：“哎，这不是你在山神庙求的那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投降舞台上的二人，忽然恍悟。
    眼底的神色变得幽深起来。
    唱完，底下女生的呜咽声和撕心裂肺呼喊许辰的声音交叠。
    许辰顶着初次亮相时的白发，桃花眼在舞台灯光照亮下，漂亮而莹润。
    他像是王子一样礼貌抬了抬手，台下倏地安静下来。
    余宋小小的“嚯”了一声：“训练有素啊。”
    李棠听得真切，揶揄：“羡慕了？努力吧，等你开演唱会那天——”
    “我肯定让你坐舞台上。”余宋笑着打趣。
    “恩将仇报啊。”李棠瞪了眼，“我直接给你踹下去。”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到我们azazel的演唱会。”
    许辰唇角带着清浅的笑，举着镶满钻石的麦克风。
    “开场白本来应该是我们共同开始，或者由队长来作介绍，但是，我的队友们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
    身后的大屏投射出观众的反应，每个人都眼睛湿润着，有的被镜头扫过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大大方方挥手，还有的红着眼眶害羞避开镜头。
    “那我就借这个舞台，跟关心我的朋友们聊聊我的这几年吧。如你们所见，这些年，我一直在疗养院对抗分离焦虑症和抑郁症。
    “网上爆料的关于我被霸凌的过往，病发的视频，统统都是真的。”
    底下一片哗然，许辰带着安慰的浅笑顿了两秒：“大家不用心疼我，我很好，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提起，只是想说，很感谢曾经相信我，鼓励我，帮助过我的网友；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哥哥；感谢为我叠那些星星的同学；最后，感谢我的后桌——李棠。”
    镜头精准的扫到第一排，李棠放大的脸出现在大屏上，一起放大的还有她周围的人。沈春华激动地挥舞着荧光棒，余宋向后倚着靠背，笑的一脸闲适，大大方方挥了挥手。
    场内掀起一阵狂欢。
    后台的韶北和李寻同时阴沉了脸。
    李寻不满道：“这货怎么又在？你还给余宋票了啊？”
    韶北没有说话。
    画面正中央的李棠显得慌乱又拘谨。
    许辰回头看了一眼，视线精准落到台下的她身上，眼底的笑意漾开：“谢谢你像小太阳一样，谢谢你的小熊和平安符。如你所愿，它真的保我平安健康了。”
    李棠脸颊红扑扑的，眼底也带了笑意和泪光，她由衷地鼓掌，身后传来雷动的欢呼和掌声。
    两个半小时的演唱会，每一秒都充斥着欢乐和感动。
    结束的时候，场内的人嗓子全都沙哑了。
    热搜爆了无数个，根本讨论不过来。
    场内信号差，结束之后，又掀起新一轮的
    热搜霸榜。
    沈春华喊得缺氧脱力，搀着李棠的手臂，跟着人群走，忍不住摇晃她的手臂，说话似唐老鸭。
    “呜呜呜棠宝，我命也太好了吧！第一次追星就追到azazel的五位。神仙偶像！”
    李棠的嗓子也有些干涸。
    余宋拎了一袋水挨个分发。

 第75章

    李棠和他都戴着口罩，混在散场后的人群中。
    前方拥堵，人流走得很慢。
    周雨眠低头欣赏自己拍的视频和照片，仍旧沉浸于节目之中。
    齐敛刷着手机，忽然用手臂碰了碰李棠：“他们都说韶北谈恋爱了，真的假的啊？”
    几个人齐齐停下脚步。
    周雨眠也“啊”了一声，手中放大的镜头上，赫然是韶北袖口露出来的粉色小皮筋。
    齐敛翻转手机举过来，屏幕上是粉丝用放大镜发现的小细节。
    正感动的沈春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抓着齐敛的手翻来翻去看，“卧槽”了一声。
    “粉色的小皮筋？！谁的！谁的？”
    “其他人都没有，也不像舞台设计吧……”
    “但是没道理啊，这种事公司肯定会管，不可能直接暴露到演唱会上啊。”
    评论区已经分成两派吵起来。
    一派怀疑甚至跑去官方询问的，另一派则是坚定的相信韶北没谈恋爱的，列举了一系列他根本不可能谈恋爱的证据，努力把造谣的评论全都刷下去。
    周围全都讨论的声音。
    队伍缓慢动起来，李棠心底乱乱的，骤然被沈春华扶住肩膀。
    她愣怔着吓了一跳。
    沈春华一脸正色：“崽，你不是要和azazel参加同一档综艺了吗？给你个简单而艰巨的任务。你去观察下韶北有没有恋爱。”
    李棠：“……”
    余宋拉下口罩仰头喝水，沈春华扬起头：“学长，你也别闲着，男嘉宾万一住一起啥的，你也帮我们看着点啊。”
    他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呛咳起来。
    “……我？”
    周雨眠捏着相机，抿了抿唇，小声道：“就算谈了，跟我们也关系不大吧？他们也不是靠我们粉丝捧起来的，难道你要脱粉嘛？”
    “不，”沈春华一本正经，“这决定了我要站哪边为他说话。脱粉是脱不了一点的，本人自会溺爱。”
    才说完，她脸就垮了下去：“到底是哪个死丫头能谈到韶北啊，呜呜呜呜她最好是仙女。”
    李棠无端打了个冷颤，也不由得开始想能让韶北在万人演唱会上戴小皮筋的女生是谁。
    手已经愤愤地撸下手镯，塞到了包里。
    余宋代言的运动功能饮料雷宝一经上市就爆火。
    独家赞助的综艺因为邀请到了azazel，无需投放广告直接上了热搜，官方账号还什么都没发布，一个认证就圈揽了几十万粉丝。
    节目名字叫做《世界那么大》。
    精选了国内国外五个景点，为期40天。
    郦传影视学院的领导格外重视，主动特批了李棠的假期，允许她上室友转播的网课，但是期末考试必须回来参加。
    节目一共15位嘉宾，第一期选取地是景城，这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城。
    第一期主题是重返校园，同游古城。
    如蒋茉所料，为了迎合韶北和许辰、李寻曾经在景城就读生活过，加上李棠，第一期的话题和流量已经稳了。
    第一个拍摄地是景中，节目组提前和学校协商了教室。15个人齐齐穿了景城一中的校服。
    简单的妆容之后，一屋子青春气息，除了安东尼和吉米，这两个欧美帅哥脸穿着中式校服有几分违和感。
    韶北、许辰和李棠，活脱脱高中生本生。
    余宋难得有了几分乖顺学长模样。
    第一排坐了雷宝的四位代言人，李棠坐在余宋旁边，缩在最角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作为全场唯一的素人，她在镜头面前有些无所适从。
    后面一排坐了azazel的五位。
    余宋总感觉后背有五道灼热且并不友善的视线，好几次挠着头回看过去，又没发现什么异样。
    第三排坐了五位演员。
    导演是知名爆款综艺导演，他满意地看着教室里坐了三排的人，拿着话筒开场。
    “欢迎各位参与录制我们这档节目，《这世界这么大》。看着大家身上熟悉的教室和校服，我也想起了我的高中生活。那个时候胖胖的，戴眼镜，坐最后排，因为学不懂物理和数学，最后选的文科。各位可以分享一下自己的高中和印象最深刻的事吗？”
    每个人领口都别着麦克风，极限运动员程墨率先分享了一边特训一边搞文化课的高中生活。
    超模李艳高中就有意识吃很少控制身材，那个时候还被同学取外号叫鸵鸟。
    赛车手余隽说自己高中时期天天逃课被老爸打，后来父亲意外去世，他主动回学校认真复习，考上了大学。
    每一个都是独特的青春和回忆。
    轮到余宋，他高中就喜欢摇滚，组建了乐队，最后因为五个人里有四个人挂科留级，解散了。
    全场爆笑。
    李棠听得认真，也忍不住抿唇轻笑，轮到她，众人望过来，她傻乎乎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导演适时cue她：“李棠是我们节目年龄最小的嘉宾，也是唯一的素人嘉宾。高中你和韶北许辰这样的顶流大明星一个班，你的高中生活应该很精彩吧。”
    李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跟两位大明星一个班，又是同桌，肯定是受关注多一点，但是他们两个是很好很好的人，对班上的同学都很好，没有架子。兴奋期过了，和正常的高中生活差不多。而且我们只同班了一年，后面就是很普通的高中生活了。”
    中规中矩的回答，站在工作人员堆里的徐竞抱着手臂但笑不语。
    蒋茉远远对着她竖了大拇指。
    导演似乎并不满足她的回答，接着问：“刚刚大家进教室的时候我说随便坐，你和韶北和许辰同班也同桌过，却选择坐在了余宋旁边，是因为网上传言的你和余宋关系特殊，还是别的原因呢？”
    明显的挖坑，玩这么大，台下见惯了采访的嘉宾都面露惊讶。
    李棠双手攥拳乖乖放在桌上，暴露了紧张。
    她本能地看一眼斜后方的韶北和许辰，两人一个托腮一个端坐，都认真看着她，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李棠蹙眉把视线移向余宋，他左手的指节微微托着腮，侧目看她。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气的李棠在桌下一脚踢他脚上。
    余宋踉跄一下，耍帅变狼狈，他咳了咳，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直了。
    李棠挤出一个浅笑，眼神真挚而虔诚：“因为我和韶北、许辰两位老师同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总感觉节目上突然坐一起有些冒昧。”
    她称他们“老师”，韶北顿时蹙了眉，眸色沉了下去。
    许辰的狗狗眼眨了又眨，乖乖坐直了，仿佛闯祸的是他一样。
    “而且，我想观众可能更想看到azazel的五位坐在一起。”李棠继续说，“至于我和余宋，他之前已经公开解释过了，我只是他的学妹兼经纪人。”
    进一步天坑退一步陷阱，她却在yesorno之间选择了or。
    导演有些没料到，顿了几秒，话题甩给了当事人。
    “二位老师对于李棠的选择有什么看法吗？你们在景中一年的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呢？”
    “老师”二字又扎了一遍心。
    许辰眨巴着眼：“现在就是伤心，非常伤心。在景中的那一年可是我最快乐的校园时
    光。”
    他身体前倾，认真且委屈：“李棠，刚刚我疯狂眨眼睛暗示你坐过来了，你没看到吗？”
    李棠嘴角抽了抽，被孩子的实诚震撼到了，只好尬笑一下：“呃……我还以为你眼睛不舒服……”
    许辰：“……”
    韶北幽深的眼底落在她脸上：“高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个很好的同桌。”
    李棠惊悚地看他一眼，当场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想逃的心又起来了。
    这两个人！提前商量好了生疏一点！除了称呼，其他的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导演来了兴致。
    他以为李棠这个素人是最好攻克出节目效果的，没想到韶北和许辰一个赛一个大方。
    问题又被抛向李寻。
    “李寻呢，你和李棠是亲兄妹，应该很了解对方，对于妹妹的回答你怎么看？”
    李寻摇头轻叹，一脸伤心：“妹大不由哥。她甚至不选我。”
    李棠双手捂住红了的脸。
    周围顿时一片笑声，气氛得到缓和。
    导演终于放过了暂时李棠。
    azazel的成员分享完各自的高中生活，进入下一环节。
    “景城是一座千年名城，历史悠久，有着保存完整的明代建筑群，也是旅游热门城市。我们网上票选了一些上过热搜的‘景城印象’，今天大家的任务和这些‘印象’有关。”
    众人认真听着，副导演端出一个大透明桶，里面散乱扔着一堆金红色的信封。
    “这个桶里一共有三十封信封。每个里面装着网友票选的景城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画面。请15位嘉宾以抽签的形式分成五组，每组3人，选定一个人抽取一封信。”

 第76章

    分组的抽签用一个大竹筒装着，表面上15根一模一样的竹签，底部是5种不同的颜色，抽到同一种颜色的自动分为一组。
    李棠抽到紫色，回头一看，余宋晃着紫色的竹签，挑眉笑得恣意。
    “经纪人，咱俩的缘分可太强了。”
    李棠皮笑肉不笑：“求不捆绑方法。”
    其他人也都抽完签子，兴奋地找组员。
    许辰抽到了绿色的，委屈地看一眼李棠，顿时一脸丧气。
    韶北最后抽的，他垂眸看了一眼，眉目舒展了一些，整根抽出签子，向这边走来。
    李棠正转来转去寻找第三位组员，抬头就看到韶北走了过来。
    余宋有些兴奋：“哟，韶老师也是我们组的吗？这么巧。”
    韶北没说话，把手中的竹签递了过来。
    尾端赫然是紫色，李棠怔了一下，抬手去接。
    “好巧。”
    “嗯，”他终于开了口，“去抽题目吧。”
    李棠愣怔指了指自己：“我去吗？”
    余宋也递上签子，催促道：“没错没错，快快快，先下手为强，挑一个住豪宅！”
    李棠攥着三根竹签上了台，礼貌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
    顺着透明桶里摸索了一张最顺眼的，她小心翼翼打开，只看一眼就变了脸，瞬间就要塞回去。
    “哎——不可以放回去，选定了就不能换了哦。跟大家展示一下紫队需要复原的画面吧。”
    李棠傻眼了：“还要复原？！”
    导演接话：“是的，请各组将抽到的‘景城印象’的画面复原拍摄下来，所有作品拍完，交由评委组打分，评分高的前三有优先选择下一个景点住房的权利。”
    余宋好奇的探头：“复原个画面而已，你怎么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韶北从李棠手中抽走了那封信封，打开看完，眉目舒展开。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卡片向镜头展示，话却是对着李棠的：“还是我们的缘分更深些。”
    卡片的主题是：“机场少女”。
    要求：再现那年夏天景城机场“henry少爷”名场面。
    第57章 喜欢上你。
    综艺《世界这么大》播出前热搜上了无数。
    导演大胆地采取了边录边播的形式，第一期剪完就直接放了出来。
    播出当天霸榜热搜。
    景城已经泛起寒意，景城国际机场大厅却十分温暖。
    三个俊男美女穿着景城一中的校服，格外惹眼。
    李棠握着块白色的接机牌，抓着黑色的水笔，耳根绯红，写下[欢迎少爷大驾光临]。
    余宋站在李棠身后微微弓身看她写完，噗呲笑出声：“李棠，你以前挺有创意啊。下次大冒险输了我们就玩这个。”
    李棠不语，只给他一记肘击。
    余宋龇牙咧嘴，腰弓得更深。
    韶北高大的身形站在一旁，薄唇紧抿。
    “还没写完。”
    李棠疑惑：“嗯？”
    韶北径直从她手中接过了牌子，把句号换成大大的感叹号，在下面写了“henry”，又抽出了粉色的笔，圈出个漂亮的爱心。
    然后递了过来。
    李棠捏着笔发愣。
    16岁的她嚼着清口糖，很大方地向机场的路人展示自己做的牌子，19岁的李棠，接过那块牌子，还没说话，就先尴尬红了脸。
    余宋担当了导演的角色。
    他手捧着打印好的台词，认真纠正。
    “李棠，你要‘嚼嚼嚼’，然后说‘是henry少爷吗？’这里要微笑，露八颗牙，你刚刚表情太淡了。对对对就这样；然后韶北点头确认，你才喊‘欢迎光临景城市！’这句要热情饱满，再来一遍啊。”
    “……”
    她涨红着脸，抬手把牌子递了过去：“要不你来演？”
    “哎我要演肯定比你好——但是咱得还原啊，快快。导演说你哥那组大爷烤饼已经拍完了。”
    李棠也有些急切起来。
    韶北自人群里走来，她心一横，嚼着清口糖的嘴一顿，扯出个热情的微笑：“是henry少爷吗？”
    韶北望着李棠，过往的身影交叠，少女出落得更加明艳。
    他不自觉红了耳根，唇角轻轻勾起。
    “cut！”余宋卷着脚本当大喇叭，“唉，韶北你不能笑，你直接点头就行了。”
    韶北：“……”
    李棠绝望用牌子捂脸。
    弹幕一片“？？？”和“哈哈哈哈”。
    【？？？余宋你还指导上影帝了，你回家吧，回家好吗？】
    【哈哈哈哈哈上一秒还觉得像偶像剧好磕，下一秒余宋给我拉回搞笑综艺】
    【我感觉他经纪人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哈哈哈哈】
    《世界这么大》第一期就创造了超高的收视率神话。
    五组全部评完，李棠这组获得了第二名，商量之下，三人选择了下一站住“龙门客栈”。
    看图是个古风酒店。
    李寻和许辰一组排名垫底，被迫选择了“杜甫草堂”，很质朴的茅草屋，凄凄惨惨戚戚。
    拍摄完场景再现，小组的关系也热络起来。
    临近尾声，导演让每组三人互相采访。
    余宋懒懒坐在沙发上，目光望向李棠。
    “我们拍的机场这次是你们两个的初次见面吗？”
    李棠不解地看他一眼：“是的。”
    “接机方式是商量好的还是谁的主意？”
    “……我的。”
    李棠的手指在腿上搅如麻花，生怕余宋问出个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
    “哎，不是说你们的妈妈是朋友吗？你俩以前没见过吗？”
    李棠心里咯噔一下，重重眨了眨眼，疯狂暗示余宋不该问的别问。
    “没有，其实那天……我们都认错人了。”
    韶北坦言。
    李棠猛回头，余宋也傻眼了：“啊？！”
    空气一时有些寂静，他握拳咳了咳，凑近小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李棠气笑了：“你以前问过吗？”
    余宋噤声。
    信息量很大，弹幕满屏的问号和“卧槽”。
    李棠闭了闭眼，和盘托出。
    “对……那年暑假我哥加入azazel，认识了许辰，刚好许辰准备来景城逛逛，需要向导。我当时想赚点钱毕业去北欧旅行，就答应了。
    “结果我哥英文发音不标准，harry被他念成了henry，我写错名字也接错人了。”
    弹幕：【这
    个我作证，考古过李寻，没想到他舞跳得好就算了，英语发音也那么算了。】
    【哈哈哈哈楼上姐妹我也，笑死我了。】
    余宋还还没从震惊的余韵中缓过来：“……韶北没觉得奇怪吗？”
    韶北轻声开了口：“一开始没有。牌子上的名字对得上，刚巧，接我的人也叫小糖，我叫她的时候我们俩都没怀疑。后来李棠有提到李寻，因为我妈和舅舅是一个随外公姓一个随外婆姓，我以为她和她哥也是，所以就没有深究。”
    “这、这也太巧了吧……”余宋讷讷道。
    轮到韶北提问。
    他的视线望过来：“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李棠嘴角抽了抽，表情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她很想暴起，一人给他们一拳头，然后疯狂摇晃着他们的肩膀：这是录综艺不是让你交友游戏，就不能问点有营养的吗！
    但还是耐着性子答：“山神庙里。他以为我跪死在那了，帮打了求助电话。”
    弹幕和评论区一片问号和哈哈哈。
    【余宋这人指定是有点说法的。】
    【太抽象了，来看韶北的，结果被这对抽象到了哈哈哈哈】
    余宋对此很有话聊。
    “那个时候我被家里停了卡，余额也被人骗走了。跑来景城散心，结果钱包被人偷了。当时还下着雨，山神庙都没几个人，一进正殿就看她跪那老半天一动不动，可吓人了。你当时是许了多大个愿啊？”
    李棠瞪了他一眼。
    余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跟李棠说了我的遭遇，她很善良，那种情况下选择相信我，请我吃面还借我路费。因为要还钱，我们加了微信。”
    韶北的神情晦暗不明，接着问出第二个问题。
    “什么时候？”
    余宋一愣：“啊？”
    李棠忍无可忍，扯出一抹笑打断了二人：“高二吧？应该是，我也问个问题吧。”
    两个男人的视线投射过来。
    “呃……说说对景城印象最深刻的事？”
    余宋略一思忖：“景城山好水好人更好，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那天带我吃的山脚下那家的面，太好吃了。我们吃一顿再走啊。”
    总算是个正常回答，李棠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韶北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底的光犹如暗夜的星：“学校，你。”
    摄影师都愣了，余宋一脸不可思议。

 第77章

    李棠脸颊滚烫，僵坐着，短促“啊”了一声。
    韶北轻咳了咳：“我是说，你呢。”
    “……哦，我印象最深的。”
    这个大喘气，李棠劫后余生般长舒了口气，“也是学校吧，其实我家是中考完那个暑假才搬来景城的。”
    她捏着拳头，干笑两声：“你讲话倒也不用这么惜字如金哈。”
    这段一字没剪，后期给她配了汗流浃背和石化的特效，实时讨论杀疯了。
    【卧槽卧槽，这个大喘气，吓死我了。】
    【不是旅游节目吗？看的我的心脏跟蹦极似的。】
    【难怪你们仨抽一组呢，韶北也是抽如象哈。】
    【完蛋，我怎么感觉韶北是故意的。他是不是对李棠有点意思？】
    【拜托，明明是懒得搭理，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好吗。】
    评论区甚至怜爱起李棠来了。
    【李棠笑得好命苦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对李棠嫉如妒，现在看来处在顶流们正中央真不容易啊。孩子好强的求生欲。】
    【余宋的粉丝报道，我棠姐真的是一款边界感很强的经纪人。就是耳朵不太好使。（叫棠姐不是因为年龄，只是因为她的江湖地位，妹妹是真会暴尅他的！）】
    【楼上，细说耳朵不太好使。】
    许辰和李寻他们组早早录完了，敲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李寻看到李棠拿到的房子的图片，木制客栈，跟他们的茅草屋一比堪称豪宅。
    心生羡慕嫉妒恨。
    “妹，我们那个房子你看了没，纯茅草屋啊。你哥吃点苦是没什么，但是许辰哪过过这种苦日子啊。”
    许辰在一旁小声开口：“我可以的队长……”
    李棠嫌弃地挑眉：“人家许辰都说了可以，现在是你不行。”
    “咳咳，你哥想体验下豪华住所的快乐嘛。”
    李棠冷笑，点了点头，微微抬起自己的脚：“来吧，刚抠的豪华三室一厅，公主请趁热住。”
    程墨一下子笑出声，搭着李寻的肩：“李寻，你妹好有意思。”
    这段也被剪了进去。
    弹幕“哈哈”声一片。
    【妈呀，好像我和我哥哈哈哈哈，这个亲兄妹感太真实了，大明星哥哥也爱惹人嫌吗？】
    【不行，到底是谁推荐李棠上这个综艺的，好有活人感。我为我之前的质疑道歉。】
    【真的真的，其他人感觉束手束脚的，看点都在她这。】
    第一期在欢乐中结束，结尾预告了下一站——飞沙市。
    飞沙市以著名的大漠景观和石窟壁画闻名。
    一行人乘高铁前往，又坐大巴抵达边缘的沙漠地带。
    预告片里，15位嘉宾坐在大巴上，有的在打盹，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沿途的风景。
    李棠坐余宋旁边，正抓着余宋选修课的课件抓狂。
    “我不理解，学不懂的课你选它干嘛？”
    余宋一脸天真：“我要是懂我还学它干嘛？”
    “……”
    李棠气笑了，卷了a4纸呈话筒状，朝向他：“所以，你既不懂也没听讲又不复习，请问你是希望知识以什么形式进入你的脑海呢？快期末考了还一无所知，是没有遇到你喜欢的方式吗？”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不复习，但是考试当天知识疯狂的涌进我脑海里我全部都会？”
    “……”李棠深吸一口气，“你还是给三体人发坐标吧。靠谱很多。”
    节目一经播出，李棠各大平台疯狂涨粉。
    个人抖音上为数不多的视频也被盘了个遍。
    【哈哈哈哈救命，余宋给李棠折磨的，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
    【谁带孩子谁老。】
    【你说李棠这小玩意儿谁发明的捏（嚼嚼嚼）】
    【塞你蟑螂.jpg。没想到我用了这么久的表情包居然是她，失敬失敬】
    【第一期已经播完一分钟了，导演也该剪好第二期发出来了吧。】
    【附议。】
    【唉，韶北好落寞呀，一个人坐后面。】
    【明明是三个人的队伍，他俩也太抱小团了吧。之前还是同桌呢。】
    【是因为azazel和韶北太火了吧，节目定档到现在都一直被骂蹭热度呢。也就这个评论区好点，外面骂疯了，韶北一堆女友粉。】
    【唉，我都不敢说我嗑过机场少爷和李棠。】
    【卧槽姐妹我也是！有生之年没想到有这种奇妙的售后，又想扒饭吃，又怕李棠突然和余宋有点啥。又觉得李棠和余宋也怪好嗑，妈耶，给我紧张坏了。】
    其他网友不语，只一味点赞共鸣。
    飞沙市西部的沙漠地带特意建了古城区，专供游客吃住购物。
    节目组选的五处房子分散在古城区的不同方位，为期三天两夜，每组三人完成任务，收集道具，最终排练一个和沙漠有关的节目，最后一天验收表演。
    到了现场，嘉宾们换乘观光车，前往各自住所放行李。
    许辰委屈巴巴问导演：“导演，我们以后都是这个分组了吗？”
    “飞沙市录制结束，会重新进行分组。”
    一行人的眼睛肉眼可见亮了起来。
    许辰、安东尼和吉米偷偷瞄向李棠，被她瞪了一眼，三个人笑的很是满足。
    放完行李做好妆造，所有穿着西域风的古装，根据提示来到了景区最大的酒楼。
    一楼大厅里架了四个机位，左右放了两排长桌，上面堆放满了食材，房子中间架了五个灶台。
    导演宣布游戏规则。
    “墙上贴了我们精选的五道飞沙市招牌菜，你们需要做出对应的菜品。
    “游戏开始前，每组派出一名挑菜工。剩下的两人玩猜口型游戏，每猜对一个，就可以挑取1样食材作为你们的晚饭。”
    李棠梳着灵蛇髻，衬得小脸更加精致水灵。
    “手心手背？不一样的那个去挑菜。”
    “行啊。”
    “好。”
    李棠将手被在身后：“手心手背——”
    幼稚的游戏和声音引得其组的艺人侧目。
    三人齐刷刷伸出手，韶北和李棠出手心，余宋出了手背。
    余宋当即遗憾“哎呀”一声，提起菜篮子时唇角的笑却很难压。
    他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韶北，又摇了摇头。
    弹幕飘过来十几条：【完蛋，谁发明的这个游戏，快逃！】
    底下跟着一堆问号：【？？？什么，这个游戏咋了？】
    【游戏没毛病，但偏偏是我棠姐在猜，太好了，这组没救了。】
    李棠接过耳机戴在了头上。
    耳机里是劲爆的音乐，隔音效果很好，一点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第一个词是抹茶奶盖。
    韶北看了一眼，伸出四指。
    李棠一脸自信：“四个字。”
    视线认真地盯着韶北的薄唇。
    韶北轻缓耐心地重复：“抹——茶——奶——盖——”
    李棠皱眉看完，眼睛倏地睁大，恍悟：“你真好看！”
    韶北耳根红了红，摇头，又说了一遍：“抹茶——”
    李棠眯眼格外认真。
    “摩擦？”
    “我傻？”
    余宋挎着篮子抱臂，一脸“我早知道”的表情。
    隔壁挑菜的李寻已经笑弯了腰。
    韶北清隽的脸上有片刻迷茫和凝滞。
    无奈挥手，换下一题。
    第二个词是一句诗：日照香炉生紫烟。
    韶北默了一瞬，挥手过。
    李棠捂着耳麦，眨了眨眼。
    第三个：西瓜沙冰。
    韶北说得轻而慢。
    李棠犹豫了一瞬：“喜欢上你？”
    韶北棱角分明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对面挑菜的五个人都在憋笑。
    安东尼和吉米在旁边疯狂打手语：“不可以，棠棠，不可以喜欢上。”
    弹幕更是笑疯了。
    【孩子，这是可以说的吗？】
    【导演，这是可以播的吗？】
    【这游戏叫憋笑挑战吗，那我输了，笑的小女子应在江湖悠悠xd】
    评论区有人说。
    【韶北和在座各位还是太年轻。要知道，余宋身上唯一一条潜规则的绯闻，是我们棠姐传出来的：）】
    【卧槽？】
    【放个耳朵？】
    宋钱来回复：【余宋刚代言功能饮料雷宝，就是这个节目的冠名商，当时公司安排了一场直播，余宋抱怨“新剧的编剧还没给他定稿”，棠姐搁那写作业呢，抬头就问“啊？哪个编剧想跟你好？”[黑人问号脸]】
    【大家不信可以去看，我们粉丝超话有个置顶，余宋，等你好起来了一定要给棠姐买个好点的助听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word妈，余宋你这辈子都有了。】
    【哈哈哈哈韶北他好沉默，我笑的想暴富哈哈哈哈】

 第78章

    【早知道这么好笑留着春晚看了我敲哈哈哈哈哈哈】
    一轮游戏下来，只有李棠组和拥有两名外国人的超模组食材最少。
    余宋揶揄她：“再等等，说不定我这篮子就长出蘑菇了。”
    李棠回头翻看了一遍她猜过的词组，越看越沉默。
    韶北心态很好：“没关系，我们用简单的食材也可以做出不错的美食。”
    李棠看向余宋篮子里的两颗西红柿，笑不出来。
    李寻拎着满当当的篮子路过，瞄一眼就乐了：“嚯，你们组做什么，西红柿炒西红柿？大菜啊。”
    他手伸到自己篮子里翻了翻：“我这多，我给你们添点吧。”
    李棠立刻星星眼：“哥，我就知道你——”
    李寻唰地掏出一颗圆润饱满的西红柿，小心放进余宋的篮子里，笑眯眯：“光吃西红柿可不行，再搭点西红柿吧。一人一个，都别饿着啊。”
    李棠太阳穴突突跳，话锋一转：“你有病吧！”
    韶北抬手挡在她嘴前。
    第58章 要不住我那去？
    《世界那么大》一下子爆火成了现象级综艺。
    第二期结束后，应平台的邀约和观众反馈，紧急加更了一版双倍时长的加更版。
    李棠是除azazel五人外最受关注和讨论的。
    节目上被亲哥李寻作弄，韶北抬手掩住她嘴那一幕被无数营销号转发。
    【这个视频的退出键在哪，我真的要笑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李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录节目，这也太松弛了哈哈哈】
    【还是记得的，如果不是录节目，那个西红柿将会出现在李寻的脸上xd】
    【噗哈哈哈哈，不行韶北一本正经的表情配这个动作太好笑了。怪好磕的。】
    【楼上，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不要硬蹭哈。】
    【？？？我看我的视频嗑我的cp，你们粉丝能不能别家住太平洋管得宽啊。】
    【新情头：[韶北捂嘴.jpg][李棠塞番茄.jpg]】
    【剪辑师：一字未剪。看到反馈[骄傲.jpg]】
    【导演我看你们也别费心剪辑了，直接架个设备开直播就行，我们自己会找饭吃。】
    【附议。】
    三个西红柿带俩不会做饭的大少爷，李棠站在灶台前，无声叹气。
    余宋挽了衬衣袖口，兴致勃勃凑过来：“哇，我们自己做饭诶，我来帮忙。需要我做什么？”
    李棠看一眼筐里的三个西红柿，又不可思议的看他一眼，掏出一个西红柿递了过去：“你去把西红柿雕成玫瑰花的形状。”
    余宋脸色一变：“……啊？！”
    隔壁李寻已经在哼着歌熟稔地做可乐鸡翅，腌制好的鸡翅下油锅一煎，香味顿时四溢。
    李棠幽怨地瞪面前的男人。
    “我不是答对了两道题吗？你拿了番茄为什么不去拿牛腩啊？”
    余宋挠了挠后脑勺：“我怕一个番茄不够吃啊。而且我想你怎么也能答对三道吧，肯定能拿到牛腩。谁知道……”
    李棠两眼一黑，惆怅蔓延。
    韶北默默看一眼导演，导演瞬间洞察了他的意思，双手比叉。
    “每组拿到的食材就是各位今晚的晚饭，不允许点外卖或者单独购买食材。”
    没办法了，她掏出面前个分装的盆，开始分发：“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回到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了。”
    韶北高大的身影挺直，看了一眼手中锃光瓦亮的不锈钢盆：“可我们拿什么交换？”
    李棠晃了晃手中的番茄，笑的像只大眼狐狸。
    “我出一个番茄，至于你们两个嘛，美貌也算稀缺资源，要加油哦。换什么都行，我掌勺。”
    韶北怔忡地眨了眨眼，李棠已经大喇喇拎着盆来到了隔壁。
    李寻围着围裙熟练翻面，看她就笑：“哟，棠棠，西红柿炒完西红柿还有富裕呢？”
    李棠小声“哼”了一声，笑着把手中的番茄递了过去：“程墨哥哥，可以用番茄换点你们多余的食材吗，什么都可以！”
    程墨那张硬汉的脸上染上绯红，扒拉篮子递过来两颗鸡蛋一颗土豆：“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李棠怪不好意思，“谢谢你啊程墨哥哥，你比我哥好多了。”
    李寻轻笑：“嘿，你个小没良心的。”
    许辰在旁边像只小狗一样格外委屈地看着她，抬手就要进篮子掏。
    被李寻一铲子拦下。
    许辰委屈巴巴：“队长，棠棠就要成为别人的妹妹了。”
    “吃完这顿就不是了，你放心吧。”
    李棠回来时，看到韶北端的整盆的牛腩，还顺了个盆回来，里面放着鸡翅根，一大块鲽鱼肉。
    劲瘦的小臂上还挂了篮子，里面散乱着腊肠贡菜青菜。
    李棠小鹿般地眼睛瞪得很大。
    “少爷，我让你去讨饭，你是去抄别人家了吗？”
    韶
    北很无辜的眨了眨眼。
    “不是……”
    他甚至因为不好意思开口，刚伸了个盆过去，两个演员组就争相给他盆里塞食材。
    刚要解释就被打断。
    身后传来啜泣般的吸气声。
    李棠震惊地回头，就看余宋一手拿着菜刀切着洋葱，眼眶已经通红，泪水涟涟。
    看她看过来，赶忙抬手去揩奔涌而出的泪水。
    “哎别——”
    李棠来不及阻止，他的手已经揉上去，眼泪瞬间掉的更汹涌了。
    “我去的时候不剩啥了，就要到一颗洋葱……我就想着回来打打下手，帮忙把洋葱切了。”
    “然后呢？这个洋葱揍你了？”李棠憋着笑，从他手里接走刀，扯着他到池子边洗了好几次手，然后又撩水洗了眼睛。
    余宋红着眼眶一脸水，终于好了一些，看她憋笑也笑了：“不是，是这个洋葱太感人了。”
    弹幕刷屏而过。
    【哈哈哈哈哈妈呀到底什么人能够想出洋葱揍你和洋葱感人啊，谁敢信，这样的人物他们组居然有两个。】
    【你以为韶北就不抽象了吗？[截图：韶北左手牛肉右手鸡腿，手腕挂菜]】
    【我从韶北抄家那里一直笑到现在。】
    【余宋！男子汉大屁股！想哭就去倒立啊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要不别轮换了xd这组真是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笑点，要厨艺有眼泪。】
    【看余宋切洋葱这段不笑的可以确诊抑郁症了xd】
    【这个没得喷，这个是真大少爷第一次切洋葱】
    一顿兵荒马乱终于做好了晚饭，李棠把所有食材凑整做出来四道菜一盆汤，分了一些给其他组。
    李寻也不逗她，大大方方扒拉了鸡翅过来投喂妹妹。
    最后拼了一大桌，十五个人一起吃。
    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下，导演组端了两大壶浓绿色液体过来，在桌上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两排。
    “大家现在吃着饭也别闲着，我们来玩个小游戏。”
    顿时哀声一片。
    导演戴着头麦笑呵呵：“每个组可以向下一个组的人提一个要求，做不到的人要喝一杯我们这个鲜榨苦瓜汁，舟车劳顿，给大家去去火。”
    一行人听到苦瓜汁就已经龇牙咧嘴了。
    几人互相对了眼神，疯狂明示都别太为难彼此。
    先被提问的韶北和李棠他们组。
    新晋小花吴言轻声开口：“可以给大家看看你们的手机壁纸吗？”
    非常保守和善良。
    李棠松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展示了壁纸，是她很喜欢的动画形象，小狗蛇点点。
    放下手机，李棠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
    韶北和余宋一个比一个沉默。
    导演开玩笑：“女生都大大方方给看了，两位男生这么犹豫，不是有什么秘密吧。不给看可是要喝我们这个特产的苦瓜汁的。”
    话音刚落，韶北端起面前的苦瓜汁一饮而尽，挨了几秒，面无表情。
    李棠瞪大了眼。
    身后的余宋深吸一口气，也端起苦瓜汁仰头，没崩住，全喷了出来，苦得五官皱缩。
    一桌人都震惊了。
    李棠赶忙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她不理解。
    “壮士啊，宁干苦瓜汁不能给别人看壁纸？”
    余宋轻轻掩着唇呛咳着，脸都红了：“我乐意。”
    李棠点头：“你爱喝那就没有办法。”
    余宋：“……”
    弹幕和评论炸了锅。
    【卧槽。】
    【ber，韶北什么情况？？？】
    【不儿，余宋？！】
    【余宋你最好是真的爱喝苦瓜汁：）】
    【完如蛋，按照我追星多年的经验，我们怕是要有嫂子了tat】
    【也不一定吧，可能就是不想给别人看自己的隐私呢。算了我编不下去qaq】
    【有嫂子就脱粉。】
    【脱吧脱吧，azazel不差你这一个。】

 第79章

    轮到李棠组提问，她面向李寻他们组。
    虽然很想坑亲哥，但是许辰和今天刚给她分了菜的程墨何其无辜。
    哪曾想，还没开口就被余宋抢了先。
    “背一下圆周率小数点后20位。”
    三个大男人瞪着眼睛，一副被噎住的表情，然后整齐地端起三杯苦瓜汁憋气干了，合成三张苦瓜脸。
    工作人员在场外笑成一团。
    李棠直摇头。
    “你害人的时候这么有脑子呢。”
    余宋骄傲：“那是。人在使坏的时候格外有头脑和干劲。”
    托他的福，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坑，导演组乐开了花。
    再转回来的时候，所有人脸都绿了，笑出了泪花。
    李寻一脸兴奋的晃着绿蒙蒙的苦瓜汁，对着李棠用口型道：“妹妹，放你一马。”
    “有喜欢的人了吗？”怕这俩撒谎，还加了一句，“撒谎的crush和别人在一起啊。”
    余宋沉默，又干了一杯。
    眼睛都红了。
    韶北又喝了一杯，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攥着拳头，缓了几秒才睁开眼睛。
    李棠深吸一口气，心肝脾肺肾都发苦了，她秉着气，刚要喝，手中的杯子被人接了过去。
    韶北在众人惊讶的视线里，把她那杯一饮而尽。
    他面沉如水，深吸一口气，只说：“她是女孩子，少喝一点吧。”
    三个人接杯喝，李寻的脸色越来越绷不住，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李棠，又幽幽的瞪一眼余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结尾这个小游戏把收视率推向了新巅峰。
    场外混迹在工作人员里的蒋茉一把把咖啡杯捏扁了，挤了满手棕色的液体。
    徐竞递了一包面巾纸，笑的淡然：“没事吧。”
    蒋茉摇头，震惊于徐艰的淡定。
    营销号都转发不过来，一时间所有平台的热搜都变成了《世界这么大》。
    【你们是我见过最敢的综艺：）难怪敢叫《世界这么大》】
    【哥几个不过了？旅个游把娱乐圈的天捅塌了。】
    【就这苦瓜汁转一宿，娱乐圈的秘密都得给你们抖出来。】
    【啊啊啊啊啊我要崩溃了qaq啥意思，韶北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韶北圈外女友：【是的，我就是韶北的心上人。不让说不让说，怎么在节目上爆料出来啦。[害羞.jpg]】
    【姐，真的吗？我现在不敢不信。】
    【所以韶北演唱会上的小皮筋，真的是女孩子的吧qaq】
    韶北圈外女友：【……我玩抽象的宝宝qaq我也是粉丝。】
    尾声重新分组。
    许辰如愿和李棠一组，韶北沉默着靠了过来。
    “哥，你也和我们一组！”兴奋之余，许辰忽然意识到，“哇你又和棠棠一组！”
    小花吴言和余宋、李寻一组，有些羡慕又欣慰地看着许辰。
    “你们队内感情真好啊。”
    李寻有些疑惑：“这怎么看出来的？”
    吴言有些拘谨：“我听到许辰叫韶北叫哥——”
    “哦，”李寻笑了，“他俩本来就是兄弟。”
    许辰点头：“是的，哥哥是姑姑的孩子。”
    众人惊了：“可是你们不是一个姓啊？”
    “我舅舅跟外婆姓，我妈跟外公姓。”韶北解释。
    许辰一脸无辜：“我一直都是叫哥的啊。”
    弹幕已经叠成马赛克了。
    众人在评论区里盖起了高楼。
    【等一下，我在烧烤。】
    【所以韶北粉和许辰粉撕了那么久的番和少爷人设，结果俩人是兄弟：）】
    【这么说还真是，他从一开始就叫韶北哥。】
    回复楼上：【我还以为是队内礼貌呢，斯密吗喽韩娱追多了：）】
    【你们这节目是一点不兜着啊，难怪导演敢边拍边播。别人一个赛季的含金量你们一期就放完了？这得比《甄嬛传》都好盘。】
    【姐妹们，我已经下载下来存硬盘了，生怕哪天干没了。】
    飞沙市地行程结束后，azazel的五人赶往第二场演唱会。
    三天的空余时间，李棠匆匆赶回学校。
    现在随时会被人认出来围堵，李棠
    回了寝室，呢子风衣帽子口罩眼镜戴全了才敢去上大课。
    好死不死遇上点名。
    点到“李棠”的时候，她头埋得很低举手答到，教室里霎时间窸窸窣窣沸腾起来。
    下了课不出意外被围堵。
    还是沈春华她们出现将她解救。
    几人也不想去食堂，径直回寝室点了外卖。
    齐敛和沈春华端出两大箱东西放到她桌旁。
    干枯了的玫瑰花，小熊玩偶，未拆封的礼盒，费列罗，信封……
    “来吧大明星，这礼物都快把咱寝淹没了。”
    李棠一脸惊悚：“……全是给我的？！”
    “那倒不是，”沈春华翻腾了一下，“还有给你哥的，韶北许辰的，余宋的，都是托你转交的。”
    “有一部分是给你的，”周雨眠和她面对面坐着，托腮，“棠宝，你和偶像那个节目实在是太火了，太出圈了，咱寝室都快成打卡景点了。还是导员和阿姨三令五申不许影响我们正常生活和隐私，这才消停一些，只送礼物了。”
    李棠嘴角抽了抽：“我没说我要干物流呀……”
    沈春华和齐敛被她逗得噗地笑出来。
    “棠宝，你真的是的爆梗小天使，难怪能给小小内娱一点活人震撼。对了对了，你有没有打听韶北小皮筋的事？”
    李棠摸了摸鼻尖：“我忘了……”
    “在客栈的时候，摄像机关了你们私下不聊天吗？”
    李棠摇头：“这节目太恐怖了，什么都剪出来的。”
    沈春华深以为然。
    “也对。太劲爆了，一个休闲旅游综艺，是要卷死内娱啊。”
    “问不问都不重要了吧。他们喝苦瓜汁那一幕还不明显吗？屏保和小皮筋，喜欢的人，摆明是同一个。”
    周雨眠一脸怅然：“我的关注点不一样，得多喜欢啊，苦瓜汁喝那么多都要说喜欢。”
    沈春华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我盯了好久，做饭和游戏的时候他都撸起袖子了，只看到手表，没看到皮筋啊。”
    “你就欠爆出来的那天天才能塌了。”
    齐敛直摇头。
    “对了棠宝，”周雨眠扒拉了下箱子里的东西，偏头问她，“导员前阵子让我转达一下，看你有没有意向走读，住到校外。”
    “对，她说你在学校行程透明的话对你不利，而且对我们四个的隐私和生活都有影响。”
    李棠微张着嘴，“啊”了一声。
    她回过神，有些歉意地看着她们。
    “是不是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不是不是。”周雨眠赶忙摆手，“主要是大学对外开放，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娱乐圈还是太复杂了，这些礼物和玩偶你也要检查一下，尽量别放卧室，保不齐有什么监视器窃听器的。”
    沈春华附和：“是呀是呀，齐敛一直让我们放阳台的，就怕有这种。”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才大一，四年的学校生活有质量的话，尽量还是别这么融入行踪这么透明。”齐敛劝她，“毕竟这个节目火的太过了。你又跟那几位顶流走得近。”
    “而且就算你不住寝室，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课然后约饭呀。”
    是发自内心为她考虑。
    李棠贴靠了下周雨眠，有些感动：“谢谢你们。”
    短暂的三天结束，节目组提前通知他们不要错过行程，李棠和余宋在机场碰头，一起赶往了首都，15位嘉宾集合后，乘机转机飞国外。
    余宋和李棠到得早，俩人坐一排，飞机起飞不久，余宋就打了盹。
    头向李棠这边偏来，被她精准地用一指抵住，推了回去。
    余宋深吸一口气，幽幽醒来。
    刚巧听到李棠叹了口气。
    “失眠？”他问。
    “不是。”
    又是一声叹气。
    “那是怎么了？”余宋很惊悚地脑内过了一圈，自己这三天好像没闯祸。
    “你是不是在校外租房子住？”李棠索性问。
    “是啊，一直是。”余宋耙了耙长长一点的头发，“怎么了，你也要搬出去吗？”
    李棠望了一眼厚厚的云层。
    “在考虑。”
    “也对，你现在的名气大，住学校反而困扰。”余宋马上想到症结，他提议，“要不，等我们从北欧回来，我带你去看看房子？我们小区治安挺好，你要不介意的话，我那套还空了两间。”
    “真的？”李棠眼睛霎时间亮了，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房租多少啊？”
    身后的韶北倏地站了起来。
    动静不小，两人回头去看。
    韶北俯视着，深邃的眉眼间郁着不快，带着某种压迫感。

 第80章

    李棠蓦地有些心虚。
    刚要道歉是不是吵到他了，就听他沉声开了口：“换一下座位，我们才是一组。”
    许辰附和：“对呀对呀，我们应该和棠棠坐一起的。”
    余宋挠头：“飞机上不用分这么细吧？又没拍摄……”
    韶北扬了扬下巴，前排的两位pd很敬业地端起了相机。
    “呃，好吧……”
    两人起身互换。
    韶北坐在李棠身边。
    冷杉的气味在温暖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李棠不自觉坐直了，视线飘向窗外。
    下一秒，余光瞟到他伸手，李棠本能地躲了一下。
    抬眼，就对上了韶北幽深的视线，眼底凝着一抹稍纵即逝的受伤。
    他的薄唇抿紧，轻轻扣好安全带，很克制地坐了回去。
    第59章 你女朋友很可爱。
    安静了很久。
    身旁传来他静静滑动平板处理工作时，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李棠攥着衣角小声道：“我刚刚不是躲你……”
    “嗯。”
    韶北轻声应着，修长的手指滑动一下，把平板递了过来，“这个房子，喜欢吗？”
    “啊……”
    李棠愣怔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纤长的睫毛鸦羽一样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后知后觉。
    “你都听到啦？”
    韶北点头，看向了她。
    被他盯回来，脸颊开始升温，她收回视线，落在平板上。
    是一间两室一厅的vr实景图。
    可以滑动看到客厅、卧室的场景。
    “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的小区，治安不错。格局也可以。”
    韶北一边滑动一边解释。
    李棠看到定位上的“郦苑小区”有片刻诧异。
    “这个小区很贵的……”
    “家里的老房子，很久没住人，可能还得要收拾一下。等回去了，要不要看一下？”
    李棠一下子噤声了。
    看李棠不说话，韶北默了一瞬，嘴角苦涩地压平：“你可以两边比较一下，哪边适合就……”
    “我选你……”
    韶北的唇一滞，望过来，眼底震荡。
    少女笑开，带着一丝狡黠：“……这间，不收我房租吧？”
    心底的干涩瞬间被填平。
    唇角的紧绷感消失，韶北眼底的光连带声音都融化，洇出温柔。
    “不收。”
    “那我肯定选不花钱的呀。录这节目挣的窝囊费我可舍不得拿去租房。”
    她开始絮絮叨叨抱怨喝苦瓜汁喝成小苦瓜，在酒店还没睡醒就被薅起来做任务。
    韶北收起平板，唇角的弧度轻扬。
    后排的余宋已经又进入了沉眠。
    过了会儿，李棠发出疑惑。
    “不过，你们家怎么会在郦城买房？”
    韶北耳根微红，掩唇清了清嗓：“外公年轻时候到处跑，多买了些房子。”
    “哦，”李棠由衷敬佩，小声感慨，“难怪创生可以做这么大。”
    节目组预计北欧一线游半个月，跨过圣诞节。
    飞
    机抵达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十二月的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寒意。
    “斯德哥尔摩气候也算好的，等到了挪威和冰岛更冷，大家尽量穿厚一点，我们在户外的时间比较长。”
    导演解释着，节目组邀约的翻译是长期旅居瑞典的一位很知性的女性，早早就等着他们，碰了头，一边带他们前往旅馆，一边向众人简单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
    “斯德哥尔摩作为首都，是由细碎的小岛构成的城市，又被誉为北欧的“水上威尼斯”，船舶业发达。气候相对温和，这边有特色的景点很多，比如地铁站，是岩洞形式的，有非常多的手绘壁画，大家如果时间富足的话可以去乘坐看看。”
    “导演说想让大家体会最有特色的形式，所以我们沟通后给各位订的是船屋酒店，大家是住在船上的。”
    所有人都新奇地发出低呼。
    “就是这边，船岛对面是斯德哥尔摩的老城。有700多年的历史。”
    工作人员很敬业的跟拍着，酒店工作人员过来帮众人将行李往酒店内搬。
    余宋托着相机，对着海对面人文气息浓郁的老城拍照。
    李棠刚要触及自己的行李箱，就被韶北很自然地拖了过去。
    他和许辰头也没抬，将四个行李箱顺着推过甲板。
    余宋在身后喊她。
    “李棠，比耶。”
    李棠回头，就看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一只眼睛认真抵着镜头，另一只眼睛闭着。
    李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嘶。”
    余宋当即皱眉，将眼睛从镜头上移开。
    和她对视一眼，又无奈地看向成像，笑了笑：“也行。至少独一无二。”
    “赶紧搬行李，你是想搞故意不干活的大少爷丑闻是吧。”
    “我行李箱没出来呢。”余宋委屈地收了相机，正好他的行李箱被从车上卸了出来。
    他拎过来，向李棠耸了耸肩，一副被冤枉了却不说的委屈样儿。
    翻译要走所有人的证件，在前台登记入住信息。
    “三层一共是有8间客房，除了一个人可以住单间以外，其他人两两合住。”导演宣布着，“我们将通过抽签的形式选出这个幸运儿，其他人自己找室友一起入住。”
    一个饼干桶被递了上来，里面折了15张纸。
    一看就是在制作组在路上顺手做的。
    “这15个纸条里只有一张有字，谁抽到这张有字的，谁就是今晚独享大床房的幸运儿。”
    余宋吐槽：“导演，我们好歹也是最火的综艺了，咱这道具这也太简陋太草率了吧。”
    导演轻笑：“节目组经费有限。”
    嘉宾都笑着露出无语神情，挨个抽取了纸条。
    “啧啧啧。”李寻第三个抽，打开纸条就闲闲的甩了甩，表情屑屑的，“不好意思了各位，可以不用抽了。”
    他亮出纸条，正中央用碳素笔写着“天选之子”四个字。
    “正是在下。”
    李棠手还没伸进桶里，游戏就结束了。
    其他人哀叹一声，开始了组队。
    许辰和韶北同属于一队，又是兄弟，俩人很自然的住到一间。
    李棠环视了一圈，其他人有点交情的已经陆续组好队。
    她刚要向超模李艳走去，李艳就被吴言截了胡。
    李棠脚步一滞，手臂被戳了戳。
    她回头，对上一张画了甜美妆容的脸。
    是另一位新晋小花女演员，高依芸。
    “李棠，我可以和你住一间吗？”
    李棠登时松了一口气，猛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男生们帮忙把行李拖上楼，导演宣布稍作修整，半小时后甲板集合。
    李棠简单的换了黑色羽绒外套，戴了白色的毛线帽子，高依芸已经坐在床上化起了妆。
    看李棠一副准备好的样子，高依芸看向她：“你不化妆吗？”
    李棠诚实道：“我不太会，等下涂点口红好了。”
    “唉，还是你天生丽质的好呀，”高依芸用手持镜比着画眼影，意味不明道，“我们现在是化妆被骂不化也被骂。”
    这个李棠还真不知道。
    《世界这么大》热度空前，azazel的五位和李棠余宋一直高居榜首，占据所有讨论度，其他人的热度被压了不少。
    李棠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很认真宽慰：“你已经很漂亮了。有时候不用太在意网友的看法。”
    “没办法，毕竟吃这碗饭的。”高依芸对着她笑了一下，“哎，你哥哥当艺人，你怎么没一起出道啊？跑去给余宋当经纪人，你跟余宋真的……”
    她意有所指的停住。
    李棠觉出冒犯，脸上的笑收敛起来：“我不想。我跟余宋已经澄清过了，你网速挺快，应该刷到了吧。”
    “不想还来参加了这档综艺。不过，你现在可真是火了，直接成为话题中心，不像我们一部又一部拍戏。还是得给人镶边。”
    话里话外冷嘲热讽着。
    “那可能是拍的太难看了吧。”李棠也不惯着她，直接道，“韶北和许辰只拍了一部，不是还得奖了。”
    高依芸的手一抖，眼线画歪了，她蹙眉看向李棠，这才意识到李棠不高兴了，于是憋住愤怒笑了笑：“我这人讲话直，你不会介意吧。”
    “讲话直和缺心眼是两码事。”李棠暗垂眸看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你快点吧。”
    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
    开门就和韶北许辰撞上。
    许辰乖巧地眨了眨眼，小声喊她：“棠棠！”
    李棠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后合上了门，隔绝了视线。
    韶北很敏锐地察觉到她不高兴，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着在这边也只住两个晚上，李棠摇了摇头，没提。

 第81章

    甲板上拍摄的工作人员正在架设备调整角度。零散的逛了几个来这边旅游的欧洲游客，一位胖胖的白人老爷爷正拿着相机为自己的妻子拍照。
    白人婆婆倚靠着栏杆回头笑着摆造型。
    看李棠三人过来，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棠摆摆手，为这美好的一幕恢复了好心情，笑着做了个让他们继续的手势。
    许是老爷爷看她可爱亲和，用英文试探着问她可不可以帮两人拍张合影。
    李棠连连应承，接过了相机。
    她敬业地找好角度，按下快门。
    镜头里的两人揽着彼此，对着镜头笑的洋溢，远处有海鸟飞过，恰好一同留在镜头里。
    李棠满意地看了眼，抬头询问要不要换个姿势。
    变故陡然发生。
    老爷爷笑着点头，老奶奶的手却猛然撤回，尔后捂着心口向下倒去。
    老爷爷被拉拽着向下，焦急扶住太太。
    李棠也慌了，小跑过去蹲在二人身边询问。
    老爷爷匆忙解释妻子有心脏病。
    “有没有药？”
    “有，有的。”
    老爷爷匆匆翻找着随身的包，掏出一瓶药，抖出两粒。
    “水。”李棠刚开口，面前就被递上一瓶水。
    视线和韶北对上，他解释：“温的。”
    李棠拧了一下，盖子被他拧过，很容易就打开了，递给了老爷爷。
    老太太服过药之后，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
    老爷爷赶忙去一旁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让二人尽快赶回国接受手术。
    他夫人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心脏病不稳定的前提下，癌症的治疗也很难进行。
    挂断电话，老人沉默了很久，再回来面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挤出来一个笑。
    “honey，玩的开心了吗？”他问，轻吻了吻老太太布着皱纹和斑点的额角。
    李棠搀扶着老太太，帮她擦拭过脸上疼出的冷汗，把老夫人交回老人手里。
    询问之下才知道，两位从伦敦来。老婆婆年轻时候在这边读书工作了很多年，有心脏病，还被确诊了癌症中期，丈夫不想让她留下遗憾，特意陪她来的。
    “其实医生一直让我们尽快做手术的，我们也是打算这次回去就接受手术。可能冰岛是去不了了。”
    “你们要去冰岛？”韶北出声询问，和李棠靠得很近。
    老人点头：“冰岛是她母亲的故乡，也是她的出生地。但是对现在的她而言，不停换成交通工具太勉强了。”
    李棠也跟着低落起来。
    不管如何，安全健康最重要。
    韶北略一思忖，问：“有固定想去的城市吗？”
    老人有问必答：“雷克雅未克。”
    “我有一架飞机，现在停在挪威首都奥斯陆机场，从那边飞来的话只需要一个小时。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先送你们去雷克雅
    未克，然后返回伦敦。”
    老人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布满褶皱的纤薄的唇被整齐的花白的胡子掩着，翕动了好几下，浑浊的眼球里有了泪花。
    “可是，为什么……”
    韶北侧目看了李棠一眼，她脸上震惊和感动还有释然杂糅着，眼底像小兔子一样泛起莹亮的红。他眼底的温柔漾开。
    “没什么，举手之劳。”
    李棠笑着拍他的肩：“您不用客气，我们少爷就是很善良的小男孩。祝您妻子早日康复。”
    韶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泛起一丝红。
    老人掏出手帕揩了揩，看着妻子眼底的愉悦由衷致谢：“太感谢了，你和你的女朋友，你们很善良，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李棠脸上张扬地笑和骄傲戛然而止，看一眼身后的机位没在拍，耳根滚烫。
    韶北打电话联系了飞机，告知老人对方的联系方式和地点，老人带着妻子去收拾行李。
    李棠吹着海风，背着手看他。
    一直看得他耳根才消散的热意又攀升。
    “怎么了。”
    他问。
    李棠歪着头，像只好奇的小猫咪。
    “在看很善良且拥有一架飞机的少爷。”
    她清了清嗓，压低声音用英文学他：“我有一架飞机停在挪威首都奥斯陆机场。”
    “太小众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说出这句话啊。”
    韶北被她严肃着小脸压低声音学他的样子完全吸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耳根彻底红透，好在气温低，如果不触摸，分不清是烫的还是冻的。
    他唇角轻扬出不易察觉的弧度，声音低沉撩耳：“现在就可以。”
    “那不一样，”李棠没有参透他的意思，皱了眉一本正经，“你说是信手拈来，我说可就成了吹牛了。”
    韶北还想说什么，那边导演拿着扩音器开始喊大家集合。
    十五位嘉宾到齐，韶北有架飞机，还帮忙把老人送回国的事已经传开了。
    众人再看他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才过午不久，天就有点暗沉下来。
    导演解释：“现在这个月份，斯德哥尔摩日照时间只有六个多小时，等下不到三点就日落了，所以大家抓紧时间做任务。”
    “今天的任务是，各组根据抽取的提示找到岛上对应的景点并合影。”
    李棠和韶北许辰抽到的是在教堂前三人比最多的心。
    韶北对这边很熟悉，很快就带他们找到了照片中的教堂。
    三人击掌欢呼，他们应该是最快找到了。
    ……却卡在了最简单的比心上。
    李棠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跟两位大少爷解释比心这个事。
    试了好几次，不管怎么描述，两个少爷乖巧点头，真到摆的时候，三人配合毫无默契。
    李棠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扯着两个人站定，然后掰着他们二人的胳膊手摆到位置。
    两人很呆但是乖巧照做。
    照片出来，才知道韶北和李棠一人一半在头顶用胳膊比出个爱心，许辰的手交叉向两边，四指向下清完，韶北和李棠用空着的手和他配合，又比出两个心。
    验收很成功，三人最终获得了小组第一名。
    奖励就是可以吃到最好的海鲜美食。
    天彻底黑下来，斯德哥尔摩作为人文之都，并不是观测极光的最佳地点。
    饭后，每个房间的机位录了点睡前画面，就彻底关机保护隐私。
    李棠吃得餍足，第一次住在船上的酒店，有些新奇，有些失眠。
    考虑到第二天的行程，她还是尽量让自己闭目，大脑放空，试图进入睡眠状态。
    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高依芸蹑手蹑脚下了床，李棠以为她是要上洗手间，侧躺着闭着眼睛没有理。
    她似乎靠近了这边一些，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向着门口走去。
    房门被拧开，李棠于黑暗中倏地睁开了眼睛。
    思考几秒，她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船廊亮着一站微弱的灯，李棠躲在暗处，看到高依芸走到尽头的房间。
    那是韶北和许辰的房间。
    她犹豫了一下，穿着纤薄的真丝睡衣，瑟缩了下，敲了门。
    几秒后，门被向内拉开一条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里面高大的身影竟侧身让开，高依芸闪身进去。
    李棠瞪大了眼睛。
    第60章 “你，喜欢棠棠？”……
    屋内幽暗的床头灯透出一丝光，听不到一丝声响。
    李棠没多想，也没听到什么多余动静，就要返回房间。
    刚转身回去，突然听到一阵压着却仍明显的急促脚步声。
    有什么落地摔碎的声音，附近的几间房间的灯也渐次亮起来。
    紧接着旁边的门被大力推开，从还没合着的门缝里传来一声严厉的斥责声。
    “你们在干什么？！”
    李棠抓着门把手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迅速拉开门，匆匆跑至隔壁，进门就看到一个壮硕的男人穿着长裤深灰色毛衣。举着手机在录像。
    高依芸衣衫不整，清冷灰的真丝睡衣扣子崩开了，她用手抓着才不至于走光。
    地上是玻璃杯碎片，洇开一滩水迹。
    许辰跪坐在床上，抓着被子，睡眼惺忪的。
    韶北站在对面，锋利的眉压低，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李棠认出来了那男人，是高依芸的经纪人。
    他举着手机对着里面的人，看到李棠进来，气焰更嚣张了。
    “我跟你们讲，不要轻举妄动，大家伙都看着呢，我们家艺人清清白白勤勤恳恳拍戏，不接受你们这一套。”
    高依芸红着眼眶，看到李棠，瞬间蓄满了眼泪，委屈地就要往李棠身上靠，被她一把推开。
    高依芸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眼泪被甩了出去，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棠。
    许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李棠，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委屈：“棠棠……”

 第82章

    “发生什么事了？”李棠问。
    “我不知道，我听到有人敲门，然后哥哥开了门，好像是说你生病了，找我们拿药，哥哥就给拿药了。”许辰解释，嗓音带着微哑。
    门外好几道脚步声，紧接着导演和其他几位演员也赶了过来，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混乱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高依芸摇着头一副委屈又隐忍的表情：“你、你们的房间，怎么说当然随你们了……”
    导演搓了搓睡乱了的稀疏头发，问：“怎么了？高依芸，李棠，你们怎么在韶北的房间？”
    高依芸闻言又是一串长泪。
    “白天的时候，韶北老师悄悄跟我说，让我晚上到他们房间一趟……我以为是要谈戏约还是广告约什么的，就来赴约了。谁知道一进门……”
    她说着哽咽起来，“一进门，韶北就、就撕扯我的衣服，他还端了一杯水让我喝，我不喝……就打翻了……”
    经纪人闻言更加嚣张起来：“你给依芸喝的什么？！”
    李棠的视线也看向韶北。
    他皱着眉，满屋的人只看她。
    “她说你生病了，我拿了药，顺便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李棠从他手中接过药盒，打开看了，确实是退烧药。
    经纪人嗤之以鼻：“他们这样有钱公子哥，弄个长得像退烧药的迷药致幻药容易得很，谁知道什么成分。”
    李棠垂眸，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抠出一粒来，抬手就丢进嘴里。
    众人震惊。
    韶北抬手去拦，李棠缩着脖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药片却卡在了嗓子眼。
    韶北径直把手伸到她嘴边聚拢，声音急切：“吐出来。”
    李棠拨开他的手，四下找寻，看他床头柜上有半杯水，端起就喝了两口，把药顺了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对满屋震惊的人，一脸淡然。
    “化验有点久，怕耽误高女士的名声，我以身试药，等待的时间，我有几个问题。”
    高依芸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抽噎了一下。
    “高依芸，你起身出来，敲开他们房门时候，我是醒着的，也跟着出来看
    了。”
    徐竞已经挤了进来。
    闻言看向她，蹙眉小声问：“你看到了不觉得奇怪吗？”
    李棠摸了摸鼻尖：“我以为是导演组给的特殊任务什么的……”
    徐竞简直不可思议：“大半夜孤男寡女，导演组变态啊？”
    “……这节目不是一直变态吗？”李棠眨巴着眼，一脸天真坦然。
    徐竞看向导演。
    导演风评受害，沉默。
    李棠看向高依芸地经纪人：“我听得很清楚，先是这位先生跑到了我们门口，然后才响起杯子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他的质问。有个问题问这位经纪人先生，夜深人静，大家都换了睡衣安然入睡，你怎么还穿着常服呢？是早有准备吗？”
    男人一愣，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他。
    高依芸的脸色已经煞白。
    李棠看向她：“高女士，你白天选我当室友，也是早有预谋的吗？”
    徐竞冷着脸：“船廊上有监控，我们等下会找店家调取，你手里的录像也请保存好，当作呈堂证供。导演，这事发生在你们剧组，报警处理吧。让警方化验一下，这杯水是否有问题，高女士身上有没有韶北的dna。”
    高依芸刚干的脸庞顿时又滑下来泪痕。
    她几乎站不稳，一手抓着衣襟，另一手用了最后的力气攥紧徐竞的衣角。
    “不……不要报警，是……是他！严哥说，我今年的新剧全扑了，被吴言压了一头，如果……我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很难翻身了……”
    “你！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要趁机攀附韶北怎么不说！”
    被叫严哥的经纪人作势就要冲上来拉扯他，被程墨和另一位男摄影钳制住。
    徐竞眸底的光很冷：“高女士，你也是个成年人，这事也是经过你本人同意的。你应该庆幸，这事我交给警方处理，如果是让创生的人来，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她抬手把高依芸的手扯开，高依芸的手无力地送了下去。
    事情真相大白。
    导演喊了翻译报警善后，收集证据做完记录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证据和相关资料被移交国内备案。
    高依芸和经纪人连夜收拾东西被送走。
    其他人渐次散去。
    李棠倚着门框打哈欠，额头上探上一个温凉的手背。
    抬眸就对上韶北担忧的目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辰和余宋也凑了上来。
    “要不去趟医院吧？”
    李棠无奈地把他的手扒下来：“我没事，误吃了一片退烧药而已，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韶北神情依旧很严肃：“真的没有哪里不适吗？”
    李棠细细感受了一下：“嗯……”
    三个人顿时紧张地看着她。
    李棠一本正经。
    “晚上吃的太多了有点没消化胀气，算吗？”
    韶北却当了真：“消化不良也可能是不良反应，还是去医院——”
    “哎呀，出了这么大事你们倒是淡定，还管我吃了片退烧药的事。”李棠无语，愤愤地挨个戳点，“你，你，还有你——”
    她连余宋也没放过：“在这个圈子里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以后谁再随便给人开门，我直接就——”
    她挥了挥拳头作势揍人，很有气势的样子。
    许辰有些委屈：“可是棠棠，是因为她说你生病了，哥哥才开门的。”
    “那也不行，很容易就被人利用了。万一被人家引到哪个女生房间了，发生点什么更有理说不清了。”
    三个大男人小狗一样低垂着头。
    余宋低声驳斥：“不是因为你也骗不到吧。”
    李棠一巴掌拍在他大臂上，余宋噤声。
    徐竞处理完进来，就看李棠抱着手臂训狗一样训着三人。
    好笑又好气：“别以为她骂过了我就不骂了。这种事上都能出岔子，传出去毁的不是你们的名声，而是我的招牌。”
    第二天就传出高依芸退圈的事。
    高依芸的个人微博和抖音发了声明，因个人身体原因退出节目，并且暂停一切活动。
    节目播出的时候，在网上小小的沸腾了一下，其他14位嘉宾对于她退出的事全都闭口不谈，高依芸的粉丝道德绑架和谴责了一会儿，发言很快被冲了下去。
    隔天就爆出了高依芸和几位合作过的导演、制作人的绯闻，有图有视频。
    一时引起热议。
    热搜上了不久，另一个词条悄然攀升，很快占据了头条。
    #余宋抢韶北代言#
    李棠却对此一无所知。
    彼时，《世界这么大》剧组一行正在挪威特罗姆瑟的一搜观鲸船上。
    天空灰蒙蒙的，无际的海面上只能看到灰暗的蓝和捕鱼船的灯，翻译姐姐在凛冽的寒意中正拿着扩音向大家介绍。
    “我们现在所处的特罗姆瑟是挪威的一个不冻港，也是最适合看北极光的城市之一。我们现在所处这个季节，正好是鲱鱼回游的季节，因此会有非常多的鲸鱼来捕猎。这里也是最适合观鲸的地方。”
    才说完，船上就发出一阵惊叹。
    远传一头鲸高高的跃出水面，张着巨口，掀起海浪，带着绝美的弧度，又狠狠栽进海里。
    鱼尾最后入海，像是海面上展翅的雄鹰。
    李棠飞快地按着快门，恰好拍到这一幕，脸上的神情格外雀跃。
    许辰兴奋地凑近：“棠棠，我看看。”
    李棠举过去给他看。
    沁凉的空气犹如调和的薄荷冲进鼻息，过于冷郁清晰，甚至激得呼吸道和肺部掀起一阵血腥的铁锈味。
    李棠空出一只手，隔着厚厚的手套捂着鼻尖，呼吸了几口温热的空气才适应过来。
    余宋也挎着相机，在后边幽幽开口：“怎么没看到北极熊啊。”
    李棠无语：“在这？给座头鲸送外卖吗？”
    周围人发出笑声，余宋挠了挠头，也笑了。
    “哇塞，放眼整个娱乐圈，走遍地球两端的组合，也就咱俩了吧。要珍惜我们的革命友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遍了地球，结果只是单纯去了南极和北极。”李棠撵他，“赶紧回你们小组去，少来我们这边乱逛。”
    “绝情的女人，对前组员就这么绝情抛弃。”
    韶北眼眸沉沉，听着两人的互动，沉缓的移开了视线，眸底郁着化不开的愁。
    经他提醒，李棠想起了南极的经历。
    分散看风景的时候，无人的角落，三个人窃窃私语。
    “说起来，我在南极的时候，还碰到了闻阿姨和你爸爸。”李棠说。
    “嗯，”韶北情绪低落，但仍然耐心，“她和我讲过。”

 第83章

    李棠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知道？”
    韶北点头。
    许辰也说：“姑姑回来和哥哥说了，哥哥那天晚上……”
    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捂上了。
    李棠疑惑道：“那天晚上怎么？”
    韶北只说：“没什么。”
    “哦。反正挺巧的，没想到在那么远的地方还可以碰到熟人。”李棠有些感慨，“就是和闻阿姨太久没见，加上之前那些事，再见有些尴尬。”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不知道谁不确定的问了句：“看那边！那是不是极光呀？”
    所有人的视线循声望了过去。
    李棠看着远处黑暗的远山，峡湾透出一块空旷的天空，和海面相交。
    天空的部分都被深浅渐变的莹绿色的光覆盖，像是一面轻透的绿色丝绸，随风飞舞。
    李棠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长久的仰头凝望。
    翻译也适时向众人解释。
    “北极光绿色居多，有时候也会呈现紫色、粉色、橙红色这些色彩，非常的绚丽漂亮。大家熟知的欧若拉，是北欧神话中掌管北极光的女神。但是北欧神话中也有另一种说法，极光是女武神身上的铠甲反射出来的光。”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李棠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端起相机。
    镜头里看更加明显绚丽。
    不自觉地移向前面的人，许辰仰头看着，漂亮的眼底也撒上一层光。
    再往旁边，对上身形挺拔修长的韶北，他的视线正透过镜头望向她。
    李棠的手下意识按了快门。
    少年清隽的容颜比之从前更加瘦削锋利，眉间郁着愁绪，极光之下，平添了一份让人想探寻的神秘。
    她移开了镜头。
    耳朵和脸颊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发烫。
    “看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沉入夜色：“在想，这么美的极光，没陪你来看，真是不可饶恕。”
    在想，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在极光之下，他是不是可以吻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李棠脸颊的热意有些盛不住，小声道：“怎么还翻旧账？不是都原谅你了……而且现在也一样啊，我们在同一条船上，看同一片极光。”
    有人问极光是怎么产生的。
    翻译很热情地解释。
    “极光是由于太阳风带来的高速粒子穿越大气层，摩擦而产生的。nasa曾经有一篇报道，标题就是‘fastsolarwindcausesauroralightshows’，当中就详细解释了极光的产生。”
    其他嘉宾发出恍悟的声音。
    azazel的五个人听完，思考了一秒，全齐刷刷瞪大了眼睛看向韶北。
    余宋也看了过来，向来漫不经心的眼底讳莫如深。
    李棠的心跳自胸腔内有力的传来。
    她移开视线望向天空。
    夜晚的风袭来，带了十足的凉意，导演组催促嘉宾们进入船舱内。
    奢华的大厅中供暖很足，暖意洋洋。
    一墙之隔，气温是两个极端。
    大厅正中央放了一张很长的椭圆桌，围了一圈14把椅子，搭配上船内欧式的装饰风格，好似最后的晚餐的景象。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海鲜和菜品，奢华的餐具，香气入鼻，一下子勾起了被冰冻许久的味蕾。
    嘉宾们脱掉厚厚的外套，卸下帽子围巾手套，深嗅着烤鱼的香气。
    导演在摆放机位的时候介绍。
    “这是节目组为大家精心准备的晚餐，最近大家辛苦了，可以好好吃一顿，桌上摆放的都是挪威很有特色的菜品，海鲜都是当天现捕的。请嘉宾们自行找座位。”
    保守起见，14个人还是按分好的组别坐下。
    李棠坐在许辰和余宋中间。
    服务员倒了热水，高脚杯也被斟上赞助商的雷宝饮品。
    导演分外感慨。
    “我们节目能够创下收视神话，离不开每位嘉宾的努力。我在这里感谢各位。”
    众人举杯，轻抿了一口饮料。
    导演放下酒杯接着道。
    “大家可以自由用餐了。用餐之余，我们来玩个小游戏。”
    众人刚拎起海鲜的手一滞，发出哄声。
    李棠正品着红酒的涩感蹙着眉，闻言娇憨道：“导演，你怎么每次都能这么精准的掉人食欲。”
    众人哄笑，就连工作人员群里都笑着有人鼓掌。
    节目拍到现在，大家的关系显然近了许多。
    李棠作为最小的妹妹，可爱又耿直，大家也跟着先后开了口。
    “就是就是，导演净出些惩罚人的馊主意。”
    导演也笑，流程继续。
    “大家看到我们桌上除了美食还有我们让人活力满满的雷宝，还有一些神秘的罐头。”
    众人循声望去。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将罐头分发下去。
    “这些罐头也是我们挪威的一大特色美食，制作方法非常独特。”
    还没说到名字，有些人脸色已经变了。
    “不是吧导演……”
    导演笑的更加欢实：“没错，有些嘉宾已经猜对了，就是声名远扬的鲱鱼罐头。”
    所有人脸色瞬间变了，李棠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把刚接到手的罐头放到了桌上，推远。
    整桌只有安东尼一个人很兴奋：“这个，挪威的美食，很好吃的。”
    众人不敢相信地看过去，李寻解释：“安东尼有一点挪威血统，他是真喜欢。”
    李棠当即收走韶北许辰手中的，连同自己手中的叠齐递了过去：“那送给你了，不用客气。”
    整桌也开始陷入了推拒的混乱。
    导演无奈：“大家尊重下游戏规则，不可以让别人代替。也不可以喂给导演。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一个传话游戏。”
    “从我这边数第一个人写一句话交给导演组。然后依次在下一个人手心写下来。传到最后一个人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看看和纸条上的对不对得上。”
    导演坏笑，“游戏结束，每个人都要说出自己猜到的话，从猜错的人开始，之后的所有人都要吃我们的鲱鱼罐头。”
    “不是吧导演？玩这么大！”
    “清汤大老爷，古代诛九族都不会连坐到陌生人啊！”
    “让导演也加入游戏！”
    叽叽喳喳的氛围之下。
    游戏开始了。
    最先写下题目的是女演员吴言。
    她认认真真在导演组给的纸条上写了一句话，然后折叠好交给导演，紧接着，转向身边的李艳，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着。
    李艳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恍悟，转向下一个人。
    很快传到李寻这里。
    他的下游是韶北，他皱眉看着韶北，快速在韶北掌心写了一句话。
    李棠先瞪了眼：“哥，我日本人啊？哪有你这么写的！这么快谁猜得出来！”
    众人哄笑，韶北却很了然且郑重地点了头。
    李寻的眼睛眉头皱得很深，匪夷所思地“嘶”了一声。
    李棠更急了，越过许辰扒着韶北的手臂：“你确定猜准了吗？错了我也要被连累的呀，我们可是一个组的。”
    韶北却说：“没错。”
    许辰伸了手，韶北修长的指尖在他掌心缓慢写了四个字。
    许辰眨了眨眼，也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棠更疑惑了，伸着手，再三确认：“你俩知道我们是一队的吧？”
    许辰在她掌心一笔一划缓缓写着。
    李棠就更疑惑了，也没那么好猜啊。
    更专注了一些，才勉强适应了这个笔画。
    她不甘心：“你确定吗？再写一遍。”
    许辰一脸人畜无害地眨了眨漂亮的狗狗眼：“没错的棠棠。”
    然后还是在她掌心写了一遍。
    李寻托着脑袋揶揄：“笨蛋妹妹，不好猜吧。”
    李棠握住被写过字的掌心，望着许辰，又看向韶北，脸颊在温暖的室内急速升温。
    她凝着眉头，转向余宋。
    余宋挑了挑眉：“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我的经纪人你知道吧？”
    李棠开始在他手心写字。
    余宋眨了眨眼，笑意彻底消失。
    他不确定的也说：“你再写一遍？”
    李棠又写了一遍。
    余宋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李寻，被瞪了回来。
    他有些委屈，再三确认：“你确定？”
    “确定确定，要害你也不能是我啊。”
    话一道道传下去，每个人的表情都极其精彩，最终传到了程墨这里。
    “程墨，请说出你接收到的这句话。”
    程墨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对不对啊，我感觉写的是四个字，‘我喜欢你’，对吗？”
    吴言惊讶地挑了挑眉。
    一桌人表情各异。
    导演组笑倒一片。
    “下面请吴言公布答案。”

 第84章

    吴言轻声道：“我写的是‘极光真美’。”
    众人哗然，开始面面相觑。
    导演也将纸条翻了过来：“确实是啊，那我们请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接收到的话。也请工作人员将鲱鱼罐头打开几个。”
    前几个都是正确的，极光真美。
    李寻挠了挠头，轻咳了咳，泄露了心虚。
    李棠一眼就洞察了，愤愤瞪着他，面前飘过来一股古怪的味道，她一下子兜不住，和另外两位女生一起，捂嘴，近乎干呕。
    李寻刚要坦白，瞬间瞪了眼，呼吸间，那股味道也飘进他的鼻息，他瞬间也“yue”了一声，脸都白了。
    坦白的话到了嘴边随之
    就咽了下去。
    他扯着刚要开口的吉米，掩唇小声道：“你说你写的是“我喜欢你”。”
    吉米很委屈：“为什么队长？”
    孩子苦学中文好不容易碰到认识的四个字。
    “你是外国人没人怀疑你。”李寻自语，尔后说，“棠棠可爱的童年照片，十张不重样，要不要？当我求你。”
    “真的吗？”吉米立刻点头如啄米，“没问题的队长。”
    于是到了吉米这里，他顶着一双深邃湛蓝的眼睛，很乖的开口：“我写的是‘我喜欢你’……”
    大家都以为找到症结，唉声一片。
    吉米挠挠头，讨巧地看向李寻。
    后面几个各怀鬼胎。
    李棠一脸难以置信看向许辰，用口型控诉：“小少爷？”
    许辰眨了眨无辜的狗狗眼：“棠棠，我没有写错的。”
    李棠看向韶北，他那张俊脸上面不改色。
    李棠自己倒先红了脸。
    回头，就被余宋瞪了。
    余宋扯了扯唇：“这是为了整我把自己都搭进去？”
    “他可是你亲哥！我可是你的艺人！”
    李棠嗫嚅了一下，百口莫辩。
    鲱鱼罐头的惩罚就是听取“yue”声一片。
    许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
    节目组给所有人安排了单间。
    结束了晚上的录制，韶北回到房间，刚要开灯，就被门外的一个黑影抓着衣领，裹挟着按到墙壁上。
    韶北沉了眼神。
    门被一脚踹上。
    韶北的手刚好摸到开关，按开了灯，蹙着的眉头舒展。
    “队长？”
    李寻胸口起伏了一下，带着质问，凝视着他。
    “你，喜欢棠棠？”
    第61章 恋情被爆。
    韶北同李寻对视，对上他紧锁的眉头，攥紧了拳头，沉沉“嗯”了一声。
    他做好了李寻给他一拳或者痛斥他的准备，没想到李寻怔了一秒，手缓缓松开。
    他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搓得蓬乱，在地上打转了两圈，“你”、“你们”、“难怪”了半天，终于憋出完整的一句话。
    “什么时候的事？”
    他问。
    “你怎么不早说呢？”
    什么时候。
    韶北向后仰靠着望着天花板近乎炫目的光。
    有些种子早已深埋，没有阳光的滋养，竟长成了厚厚的苔。
    他只说：“很早的时候。”
    “嘶。我光防着棠棠别不知深浅喜欢你，我哪知道……你这——”
    李寻又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打转，几番欲言又止，刚要开口，忽然被隔壁传来的声音吸引。
    韶北房间是走廊最后一间，旁边是连通着天台的狭窄长廊，极夜的时候温度过低，今夜又下了大雪，鲜少有人去。
    李棠也是白天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通道，她吃得不舒服，心中的思绪纷乱，索性来这边散散步。
    绝对没有在韶北附近晃的意思。
    李棠在心里向自己保证。
    裹着外套往走廊慢慢走。
    走廊的小窗可以看到外侧的天空。
    窗外一片静谧幽蓝，大雪纷飞。
    如果不是下雪，应该很容易就看得到极光。
    李棠边走边感慨，又想起来白天翻译解释极光的由来，azazel的五位集体看向韶北的神情。
    solarwind。
    他的微信名。
    太阳风，是造成极光的成因。
    抬手，掀开厚实的外套，露出那个镶嵌着冰蓝色宝石的手镯，遇冷空气，被手腕浸的暖意很快散去。
    李棠又叹了一口气，想起高考完那天，李寻接她去庆功宴。
    那天的久别重逢，她想着，一定要问出他微信名为什么叫这个。
    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就先醉倒了。
    后面的事都不记得。
    大概是没有问的。
    出神的走了很久，李棠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先是小声的争辩，尔后便是加大声音的争执。
    “我能怎么办？粉丝天天骂，让我拿出事业心，是我不想公开吗？”
    “可你这样，我总没有安全感。”
    “我知道……四年的时间，你还信不过我啊。”
    “我出道是靠粉丝打投的，如果这个时候公布恋情，我会一无所有，你比我清楚。”
    退回去已经来不及，李棠甚至瞥见白色风衣的一角。
    是录制时在大厅见过的，小花吴言穿过的。
    胳膊被人一扯，随后拉了回去。
    李棠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呼，抬头就和余宋视线相对。
    登时松了一口气。
    贴靠着墙躲着。
    余宋将她禁锢在墙和臂弯之间，小声问。
    “干嘛？坑了我愧疚得睡不着？”
    李棠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吃罐头的时候，你在旁边yue得太大声了，搞得我现在消化不良了。”
    “而且我可没坑你，少恶人先告状。”
    两人在幽暗的角落无声较劲，转角处的谈话声停了，隔了会儿，两道身影闪在两人面前。
    是吴言和另一位选秀火了的男歌手祁飞。
    两人警惕且忌惮地看过来，发现是余宋和李棠挤在墙角时候，吴言有些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们……”
    李棠这个新兵蛋子第一次撞破别人隐秘的恋情，有些无所适从。
    她摆了摆手，无措地要解释自己只是路过。
    余宋比她更早的反应了过来。
    他只“咳”了一声，依旧和李棠贴的很近，没有多话。
    祁飞问：“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吴言撞了撞他的胳膊。
    笑的有些牵强，问：“好巧，你们怎么也来这边了？”
    李棠低着头搅着手指，余宋比她得心应手些。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眉毛：“我跟她有些话要说……就跟你们一样。”
    他没明说，巧妙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接收到他话里的信息，吴言有些诧异：“你们两个……”
    余宋挤着眼睛点了点头，抬手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拍了拍。
    李棠整个人都僵直了，立刻扒拉开。
    祁飞松了口气，甚至自来熟地用拳头杵了余宋的肩膀一下：“我就说，这么漂亮的经纪人，这你都不拿下。”
    “你们也挺好。”余宋瞟一眼吴言，“人之常情，很般配。”
    祁飞很仗义地点头：“你放心兄弟，今晚的一切就是我们共同的秘密，我们绝对半个字不会透露！”
    余宋也拍胸脯打包票：“方向，我们也决定一个字不提。”
    他撞了撞李棠的肩膀，李棠立刻点头，扯出个人畜无害的笑。
    “行，那我们就先回屋了，你们俩也悠着点啊。别再撞上别人。”
    门口先后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轻一个重。
    李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棠棠还小，她哪懂什么谈恋爱呀，那小子也不靠谱……说不定，谈不了两天就分了。”
    韶北不语，眼底的光沉暗，仿佛要碎了。
    李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下僵站着的韶北的肩：“好兄弟，别太难过了。”
    目送着俩人先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棠脸上的笑容消失，狠狠肘击了下余宋。
    余宋吃痛弯下腰去。
    “让你胡说。”
    他皱着眉为自己辩解：“我这是为了我们俩的安全考虑好吧。”
    李棠闹心，无语望天：“我就知道，大半夜不睡总没好事。”
    之前在斯德哥尔摩睡不着遇到高依芸的事，今晚睡不着遛个弯又遇到这个事。
    她愤愤裹了衣服向外走去：“回去了！”
    刚走出狭廊，就撞上从韶北房间出来的李寻。
    李寻恨铁不成钢指着她鼻子：“你呀！”
    李棠惊了一跳：“哥？你怎么在这？”
    她往屋里瞟了一眼，韶北的屋内灯被按灭了，什么也看不到。
    李寻压根不回答，愤愤瞪一眼李棠身后捂着小腹的余宋。
    “赶紧回屋睡觉！”
    当期节目播出，炸出了新一批的热搜和高度。
    【卧槽，这游戏也太敢了。株

 第85章

    连999族。】
    【我嘞个消消乐xd】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真的大晚上笑得我妈进来打我。】
    【预感近下来一堆桌游会借鉴这个游戏，预感会有人趁机表白坑队友。】
    【预言家刀了。】
    【卧槽，卧槽，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说出了真相，中间那几个人明显氛围不对了啊，不要被鲱鱼味掩盖！】
    【我觉得有啥也该吐没了，谁能接受鲱鱼味的crush啊，好狠一导演！】
    其中也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
    【余宋粉能不能不要乱蹭乱贴了啊？粉随正主哈，你家抢韶北的代言和戏约的事道歉了吗？】
    【八字没一撇的事，有锤再说行吗？】
    【我们余宋粉是话少，不是死了。】
    【又在这里倚老卖老是吧？我们站姐做的对比图还有拍到的拟定人员名单看不见？】
    【拟定二字不懂？我还拟定韶北新剧我演女主角呢。品牌方蹭你骂品牌方去啊，欺负余宋算什么本事。】
    ——
    最后一站是冰岛。
    临近期末，李棠虽然有学校批准的假期，但是期末考试还是要参加，于是在路途上和闲暇时间，她都会抓紧复习，顺便敲醒睡觉的余宋，让他赶紧复习。
    时间趋近圣诞节，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的所有商店房子都布置上了圣诞装饰，大街小巷洋溢着欢腾的气氛。
    节目组的安排是带大家逛首都，然后前往冰岛最有名的火山温泉，之后在温泉山庄体验狗拉雪橇。
    李棠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高一寒假在美国的时候，五位少年穿着滑雪服，绑着雪橇的绳子，她和姜予糖坐在雪橇上，少年掀起的风带着雪松和冷杉的气息，是青春里最恣意的一笔。
    安东尼和吉米显然也想到了，两个人齐齐，双手在身前勾着手吐着舌头喘气，演金毛狗狗。
    眼睛瞄向她。
    一行嘉宾都被逗笑。
    李棠也噙着笑，眼睛偷偷瞟向韶北，却看他只低垂着头，眼下泛着青色，身形落寞。
    李棠蹙了眉，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
    游览完城市风光，节目组带全体嘉宾抵达冰岛最负盛名的蓝湖温泉。
    因为是冬季，白昼时间极其短，气温也低。
    酒店侍应很礼貌地提醒大家游泳前后要穿好浴袍避免感冒。
    冲淋过后进入温暖的泛着硫磺味的蓝色温泉水中，长期旅途的疲惫瞬间被驱散。
    酒店很暖心地赠送了白色泥膜，敷在脸上，李棠扎着丸子头，只露出黑曜石般莹亮的大眼睛。
    男生全都穿着泳裤光着膀子，健硕的身材一目了然。
    余宋悄悄地潜下去，捞到一坨白泥，悄悄靠近李棠，然后一下子拍在她的额头：“哟，寿星公。”
    李棠愤愤地扒拉下来：“余宋，你要死啊！”
    这边还没消停，头顶又被拍了一坨白泥。
    李棠回头就对上李蹙着眉头瞪她。
    “呆瓜！”
    莫名被针对，李棠怒了，扒拉了一下也只扒拉下来一点，摔在李寻身上，又撩水去洒他。
    “李寻！你也有病！我要把你开除出户口本！”
    程墨在那边体验水中按摩和悬浮疗法，其他几组也玩成了一团。
    李棠怒意昭昭无处施展，面前伸过来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掌，裹了满满一捧白泥。
    她有些诧异，白泥在温泉深处，这么一大捧，不知道他潜了多久才摸到。
    韶北的头发被他向后梳顺，沾了白泥，好像浑然天成的挑染，衬得他本就高扬的眉骨更加立挺。
    他望着李棠，只说：“去报仇吧。”
    顺便被撑腰了，李棠脸颊发烫，从他手中捧了一大半，在余宋的尖叫声中扔了他满脸，瞬间眉开眼笑，又回头去接另一半。
    李寻看着韶北一脸温柔，沉沉叹了口气，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用后脑勺承受了所有。
    入了夜，导演组安排了熔岩悬崖餐厅用餐。
    酒店提供的极光观测服务提示今夜有极光，从窗户望去，可以看到暗黑的穹幕下，峡湾的水流静静地蜿蜒向前。
    菜品上桌，导演组又端上来提示卡。
    嘉宾已经麻木了，只一味冷脸炫饭，惹得笑声一片。
    稍稍垫了点，余宋幽幽开口。
    “请说吧，刑部侍郎。”
    “泡温泉洗干净就是为了拿我们下锅了是吧。”
    “刑部侍郎”是鲱鱼罐头事件后众人给导演取的头衔。
    导演笑着拿着提示卡：“一路上从南到北，从国内到国外，各位嘉宾遍览美景，享用了各地美食，也带我们的观众一起体会了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冰岛就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半个多月的相处，相信大家也有很多不舍，我们就借着这个饭局，来一场真心话坦白局。”
    “真心话坦白局”一出，桌上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各异。
    吴言和祁飞几乎是同时看向李棠和余宋。
    余宋掩唇咳了咳，暗自点头。
    两人这才放了心。
    最先就是从对其他嘉宾的初印象说起，秉着工作时不得罪人的想法，众人在坦诚中还是留了几分余地。
    看大家聊得太保守，导演组又抛出新的钩子。
    “接下来我们游戏升级一下，假如给各位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大家会选择回到什么时间做什么？”
    两位老戏骨回答的很煽情，氛围一下被拉向感动。
    李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跟着圆桌的座位望向了余宋，余宋沉吟了一会儿，神神秘秘地开口。
    “我想回到去年去景城旅行的时候，回到那个下雨的山神庙，给里面的秦始皇v50。现在也能当上大将军了。”
    李棠羞耻的捂脸，众人哄笑。
    再往后，李寻用叉子戳点着烤鱼，愤愤道：“我想回到搬到景城那年，把我妹送进女校。”
    程墨笑着拍他肩膀：“你保护欲也太盛了吧李寻。”
    李寻还在瞪她。
    “看我干嘛。”李棠一本正经，“你送你妹关我什么事。下午刚开除你户籍，我现在可是独生女。”
    李寻吃瘪，众人笑倒一片。
    轮到许辰，他认真思索了片刻。
    “我想回到高二那年，不要生病，和哥哥还有棠棠一起在景中念书。”
    许辰的事在网上沸沸扬扬，在座的没有不知道的，多少有点唏嘘。
    到韶北，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沉暗暗却格外认真。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想……”
    李棠认真地看向他，没由来的紧张。
    他不敢看身旁的李棠，视线越过餐桌，落到对面的余宋身上，眸底的光沉暗：“回到毕业那年，带一个人来这里。”
    “噗！”
    正在喝水的李寻一口水全喷了出来，余宋无辜被殃及，只抽出一大串纸巾擦拭，顺便递给他一些，被李寻无视。
    李寻呛咳着，边翻白眼边说自己没事，桌下却在竖着大拇指。
    满桌人神色各异，李棠红着脸颊移开了视线，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
    轮到她，她说道：“能带着答案回去吗？那我要考清北。”
    气氛又被拉回到欢乐中。
    “哇！极光！”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向外望去，恰好看到幽深的峡湾之上，莹绿色的极光像是一道长河，炫目而神秘。
    一餐完毕，导演嘱托大家平安夜好好休息，第二天去体验了狗拉雪橇和驯鹿拉雪橇。
    节目录制到了尾声，众人在滑雪场发表了临别感言。
    李棠和余宋回到了郦城，刚落地就赶上考试周，彻底断了网，紧锣密鼓的临阵磨枪。
    azazel的演唱会转战到魔都。
    期末周考完，李棠像是被抽了虾线的虾，无力地趴在寝室书桌上。
    《世界这么大》节目刚播完冰岛行上期，反响极其强烈。
    李棠脸上被书页压出一道红色的痕，她毫不在意，掏出手机打开抖音，开始补自己断网这阵子错过的消息。
    划到的第一条视频就是营销号相关。
    【家人们，之前炒了很久的，余宋代言蓝血香水的广告和汽车广告已经
    官宣了，这两个粉丝和内部人员一直透露说代言人是韶北，余宋经纪公司星魁至今没有任何回应，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李棠震惊了，打开热搜就惊了，热一爆了的是#余宋官宣代言光跃#。
    热二紧随其后，#韶北被抢代言#。
    热三也很眼熟。
    #吴言祁飞恋情被爆#
    李棠瞪大眼睛，腾地站了起来，脑袋撞到铁床上发出“砰”的一声。
    疼地人眼冒金星，李棠泪水涟涟捂着脑袋，手机也砸到了桌上。
    “怎么了怎么了？”
    沈春华吓了一跳，急急凑过来：“撞肿了吗？”
    李棠摆摆手，捡回手机，看爆料时间是两个小时前了，吴言和祁飞的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

 第86章

    五分钟前，祁飞似乎气急败坏，狠狠发文爆料。
    【李棠和余宋才是一对！录节目的时候被我们撞破了奸情，现在分明是倒打一耙。】
    再刷已经被删除了，但是上了热搜。
    粉丝根本不买账，但是路人相当在意，刷新了一下，#祁飞爆料李棠余宋恋情#也爬上了热搜。
    李棠皱着眉，疼都忘了。
    第62章 粉唇蓦地印到他滚烫的唇上。……
    蒋茉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李棠按了接通。
    “李棠，你期末考完没？”
    “刚考完。”
    “那就行，你来趟公司吧。”
    李棠忍不住问：“蒋茉姐，网上的消息——”
    “你和余宋先来公司，怎么处理当面说。”
    俩人同往会议室的走廊碰上。
    李棠直直瞪着他，余宋神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当即举手投降。
    “不关我事啊！答应了他们不说不说，我是真没说，我可是很有信誉的！”
    李棠凑近了，问的却是：“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余宋脸色一白，然后在李棠缓缓伸出的拳头中闪躲了一下，嬉笑道：“过了过了，包的。”
    会议室的门被拉开，蒋茉穿着浅绿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摞合同，看到两人抬了抬下巴：“都来了，进来啊，在外面待着干嘛？”
    有别的艺人路过，八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李棠和余宋赶忙进了会议室。
    蒋茉坐下，将手中的文件一人递了一份。
    “这是我们和光跃的宣传协议，前期接洽的时候他们也提了想找azazel的韶北代言，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对外放风来炒作。”
    李棠垂眸听着，这会儿才知道信息源是品牌方。
    蒋茉又说：“但是协议里没写这样烟雾弹式的宣传行不行，至少，光跃新品现在的热度是极高的，也拉高了余宋的知名度，虽然负面的也挺多。但是这个圈子就这样，黑红也是红。”
    李棠垂眸看了会儿，抬头问：“蒋茉姐，那这事儿公司打算怎么处理？”
    “公司的处理方式就是暂不处理，毕竟现在说什么都会被韶北和azazel的粉丝骂，体量太大，发声了反而容易被抓住把柄，不如不说。哦对了，倒是有个好事。”
    余宋不解：“好事？”
    “对啊，”蒋茉抱臂坐着，笑得意味深长，“你俩的恋情，不是分担了一部分火力吗？”
    李棠皱眉摆手，神情格外认真：“蒋茉姐，不是真的，我俩没谈，是祁飞……”
    她叹了口气，把那晚和余宋撞见祁飞和吴言恋情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啊。”蒋茉了然，又笑了，“这事也能让你俩一起赶上，也太巧了。”
    “唉，我这么诚信一个人，无妄之灾啊。”余宋手撑着后脑勺，向后躺在椅背上。
    “是天降之喜吧，”蒋茉揶揄完，正色道，“反正，你俩这个事也先别澄清，我们静观其变。”
    “啊？这个也不澄清吗？”李棠惊了。
    蒋茉敏锐地看她一眼：“怎么，你谈恋爱了？”
    李棠脸红了一瞬：“没有。”
    “不管有没有，你俩现在都不许澄清。余宋那部剧寒假马上上了，到时候是口碑逆转的关键节点。挺到那时候再说。”
    余宋有些无语：“不是，姐，既然什么都不用做，喊我俩来干嘛啊？”
    “当面提醒你们俩注意点，别乱说话做事。近期也要注意安全，难免有狂热粉丝，保护好自己。”
    余宋不以为然：“有那么严重吗……”
    李棠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出神。快离开的时候，她忽然问：“蒋茉姐，如果能拿到韶北的授权，是不是这事儿就好解决一些。”
    “那肯定啊，本人澄清或者授权的话，事情肯定会逆转。”蒋茉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似乎在看她的天真和不自量力，“但是你知道一个团队或者名人，尤其是到他们那个体量的，名声就是实打实的钱，任何人都不会授权他人随意利用自己的名气。中华上下五千年，谁都没见过。”
    李棠老老实实低下了头：“哦。”
    自余宋和李棠的恋情被曝光出来后，双方都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这在娱乐圈中简直就是坐实了这个行为。
    余宋的粉丝反应不大，反而跑去深扒余宋和李棠在《世界那么大》中的种种互动，仿佛嗑的cp成了真，专注嗑糖。
    韶北的粉丝松了口气，虽然被蹭了热度，至少这个恋爱被爆的不是和韶北。
    无人在意的深夜，韶北却发了疯。
    凌晨三点，所有人熟睡的时候，韶北连发三条微博又秒删。
    但还是被营销号和粉丝截图留了下来。
    北京时间3：14：25。
    【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明明是我更早遇到的。】
    北京时间3：15：01。
    【她那么喜欢钱，却不再接受我的馈赠，真的有那么爱他吗？】
    北京时间3：16：20。
    【我是不是鼻梁太高了，眼窝也深，看起来像黑眼圈。嘴巴太薄也不好看，下颌角不够宽，整整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不出几分钟就爬上了热搜，到了早上，#韶北秒删#热度已经爆了。
    李棠在睡梦中被一声尖叫震醒。
    沈春华掀开床帘，蓬头垢面，一连三个“卧槽”：“你们快看微博，是我没睡醒还是怎么？韶北是不是被盗号了？！”
    李棠揉了揉眼，本来就失眠了大半夜，现在眼睛有些肿，懒得睁眼，没几秒就听到周雨眠的尖叫。
    就连齐敛也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
    睡意彻底被驱散，李棠翻身侧躺，按开了手机，被光晃着眯了眯眼。
    还没打开微博，就被微信弹出的消息吸住了视线。
    许辰：【棠棠，徐老师说一晚上联系不到哥哥了，你联系得到吗？】
    微信和抖音也渐次弹出韶北秒删疑似失恋的消息。
    李棠登时不困了，倏地坐了起来。
    她先是给许辰回消息：【他怎么了吗？昨天在哪知道吗？】
    回完就点进微博，热搜点进去就是营销号放得韶北秒删的三条微博的截图。
    许辰：【不清楚，演唱会开完我们就分开了，我现在在瑞典。】
    李棠：【看看定位呢？】
    许辰：【定位要报失踪才能看吧？】
    李棠：【……】
    【你忘了我们的大天才电话手表了。】
    许辰惊了。
    【棠棠，你还在用？哥哥应该没有用了吧。】
    李棠沉默，不知道怎么跟许辰这个老实孩子解释。
    【你先别急，我试试看。】
    寝室里已经哀鸿一片。
    隔着走廊，似乎能听到附近的寝室里传来同样的哀嚎声。
    沈春华愤怒地翻来覆去无法排遣，床被连带着晃动。
    “我敲，我看有人说韶北这样八成是被甩了，是不是那个粉色小皮筋干的？”
    齐敛不解。
    “不能吧，因为别的原因也就算了，到底是谁会觉得韶北这张脸不够完美啊。给孩子pua得都打算整容了。不会是韶北有什么隐疾吧？”
    “什么什么隐疾，这张脸就是天理！就算他不行，光靠这张脸都不会舍得分手的！”沈春华大骂，“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女人啊，是要毁了我们韶北吗？李棠！棠！别睡了，天塌了还睡！”
    李棠正看着电话手表上的定位发愣。
    定位先是韶北正在郦城，离她极近的位置。
    放大了，显示在郦苑小区。
    床帘被一把掀开。
    “崽，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如果早点打听出来小皮筋的事，也许我们就可以阻止韶北受到伤害了。”
    “呃……”
    李棠后知后觉那个小皮筋可能是她自己。
    但
    她不敢提。
    她一股脑爬起来，换了衣服，然后爬下床飞快洗漱：“我出去一趟。”
    合上寝室门，还能听到沈春华的呐喊。
    “别出去啊！外面全是发了疯的粉丝！”
    李棠戴好口罩帽子，打了车到郦苑小区16栋。
    十几分钟的车程，她打开抖音，翻找了一番，勾选发出一条音频消息。
    配文【不好意思，有事找他本人。】
    下车前，抖音弹出新提醒。
    韶北发了抖音。
    【嗯，我授权的，都是很好的朋友，不是蹭热度。请大家不要诋毁。】
    李棠都气笑了，循着上次从他平板看到的地址抵达了顶楼，门拍的震天响。
    好一会儿，门向内打开，李棠还卯着劲准备接着拍，落了空，险些拍在韶北那张俊脸上。
    韶北脸色苍白，眼下郁着浅浅的青色，看到她眼底有片刻震惊，侧身剧烈的咳嗽，遮掩住眼底的受伤。
    李棠却像唯恐天下不乱，径直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第87章

    “你这个抖音什么意思。”
    韶北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声音带上了沙哑，凝着丝委屈。
    “你发的那条语音，我怕有人骂你。”
    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她拍门的手。
    “手疼不疼？怎么不按门铃。”
    李棠刚刚是急了，这会儿才看到门铃，她仰头瞪他：“要你管。”
    韶北又一副受伤的表情，沉默下来。
    侧身让开些，隔了会儿才问：“你怎么会来？”
    “看房啊。”李棠走进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用换鞋吗？”
    韶北僵了一下，从鞋柜里取出一副全新的粉色棉拖鞋，倾身放到她脚下。
    李棠有些诧异，伸脚换鞋。
    就听头顶的人闷闷开口：“你不住……你男朋友那边吗？”
    说完就和自己较了劲，唇抿紧成一条线。
    “不住。”李棠好气又好笑，一脸无辜地仰头看他，“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收我房租，我肯定选不收钱的呀。”
    韶北那双深邃漂亮的眼底闪过震惊和受伤，过了会儿，低垂下眉眼，仿佛快碎了：“好。我只是过来收拾一下，等下我就搬走。”
    李棠却抬手探上他的额头，被惊人的热意吓了一跳。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活活烧傻？”
    韶北捉下她的手，转过了身，嗓音干涩：“我没事……”
    李棠却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没事大半夜发什么微博？还连发三条？还三条都撤回了？”
    韶北凛着背脊站在原地，居家服下能看出几分倔强和隐忍。
    “没事的话玩什么失联？许辰他们担心死了，你却发了条莫须有的抖音，就因为我发了那条语音。”
    李棠嗤笑：“韶北，你是不是喜欢我？”
    韶北的背脊僵直了片刻，尔后像是被人翻出内心最阴暗的东西一样无处遁形，缓缓塌了下去。
    李棠却不打算放过他。
    “或者说，你是有多喜欢我？喜欢到愿意让我和余宋蹭你热度往上爬？”
    她发的那条音频是之前玩笑时哄着韶北录下的，彼时，韶北说着“如果我的公司告李棠侵权，我会替他赔偿”，声音宠溺且无奈，甘心让她录音。
    韶北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棠已经绕到他身前，看着他近乎破碎的眼底，忽然踮脚凑近，双手攀附上他的肩膀，粉唇蓦地印到韶北滚烫的唇上。
    韶北愣怔着，失去判断能力，眼底剧烈震颤着。
    第63章 很难受吗？我用手帮你？
    几秒后，李棠脸颊绯红，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韶北如梦初醒。
    抬起手背掩着唇。
    高大眨了眨眼，深邃的眼底通红，似被她欺负了一样。
    “棠棠，你——”
    他似乎震荡到失语。
    “我们不能这样子……”
    李棠含着水雾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明知故问。
    “为什么不能？因为我有‘男朋友’？”
    韶北掩唇的手一滞，脸色煞白。
    他急急喘息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底的光彻底碎了。
    李棠却有意惩罚般逗他。
    “可是你不是喜欢我吗？”
    等不到他的回答，李棠似有遗憾地叹了口气：“真的不能这样吗？好吧，那我走了。”
    手还没抓到门把手，就被人自后抱住了。
    韶北灼热的体温熨帖着她，似乎要将两人一起焚烧。
    喘息落在耳边。
    下一秒，李棠被大力翻过来，她低呼一声。
    韶北揽着她，俯身噙住她的唇，将所有声音都围于唇舌。
    圈揽着她的手用力到发颤，李棠红着脸瞪大着双眼，清晰地看到他幽深的眼底起了水雾，尔后，还没细看，就被他腾出的大掌遮住了视线。
    唇舌牵出莹润细丝，他沉暗的声音击溃耳膜。
    “别看我……”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李棠只能死死攀附着他。
    大脑好像飞速移动的极光，而她是穹顶之下的捕鱼船，只能依附掌舵人的手。
    怕她仰着脖子难受，韶北的手向下，将她托起，放在玄关的边柜上。
    唇舌始终相交。
    空气升温，连带着她的体温也急速攀升。
    韶北却猛然停下来。
    蛰伏在她脖间轻喘，蓦地问。
    “你会跟他分手了吗？”
    李棠断了线的大脑神经缓缓连接。
    “谁？”
    韶北默了一瞬，两人紧紧贴着，那人的名字似难以启齿，他咬牙。
    “余宋。”
    哦，李棠终于回神。
    “不会。”
    怀中精壮的背僵直瞬间，起身。
    韶北望进她眼底，满眼悲愤和委屈，活像被她骗了身子还不给名分，眼底很快泛上红意。
    李棠无辜地眨了眨眼，唇瓣莹润饱满。
    手指空出来愤愤抵着他的唇，被气笑。
    “没在一起过我怎么提分手？太冒昧了吧。”
    男人皱了眉，思忖了片刻，不信。
    “你又骗我。”
    李棠也急了，推他的肩膀。
    “不信那你让开。”
    面前禁锢她的身影却一动不动，只一味委屈。
    李棠挣扎了下，发现他还以很强势的姿势挤在自己的腿间，扶着自己的肩膀，越动越羞耻，顿时恼红了脸，锤他的肩膀。
    “不是说我骗你，怎么不让。”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泛着撩人的红，倔强且委屈。
    李棠长处一口气，偏头去吻他。
    韶北没有躲，被她不得章法地吻了个正着。
    李棠揽着他的脖子得意地笑了：“少爷，别人家的女朋友吻你怎么不躲？三观不正哦。”
    他面上有片刻难堪，很快下定决心，像只热烘烘的大狗一样凑了过来轻啄她的唇，每啄一下就要问一句，“和他分。”
    他耐心告罄，啃咬了一口，又怜惜啄吻。
    “分不分。”
    李棠头脑热烘烘的，思绪连接又被剪断，折磨得溃不成军。
    只好揽着他的脖子喘息。
    “分分分！都说了没有在一起怎么分？”
    她语气不耐，声音却绵软：“新闻都是假的，缓兵之计，懂吗？我喜欢的一直是你这个大笨蛋！”
    韶北蹙着的眉间忪怔，呆呆的看她，像是徒奔半生的野狗骤然得到嘉奖，满眼不敢相信。
    “棠棠……你说什么？”
    “说你是个大笨蛋。”
    “不是这个，”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手近乎把她的肩膀抓痛，“你说，喜欢我？”
    才说完，他就垂眸自嘲地笑了：“怎么会呢。”
    李棠气极了：“怎么不会？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是吧。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韶北兀自摇了摇头，禁锢着她要逃的身体，再抬眸，猩红的眼底一片水雾。
    一下子把李棠震在了当场。
    他说。
    “如果是一场梦，那就让我永远不要醒来了吧。”
    李棠又心疼又气。
    “不行，刚亲完你就不醒了，那我怎么办。”
    他抬手就着她的动作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底无限眷恋和脆弱。
    韶北声音里带着鼻音和哽咽：“以前到现在，你可以跟别人毫无保留的笑闹，展露真实的自己，唯独对我不会，我以为，你讨厌我。”
    李棠的手一滞：“……别人指的是谁？”
    他垂下眼眸：“你哥，许辰，安东尼，吉米，其他同学，还有……余宋。”
    李棠无语：“你就没想过他们有什么共同点吗？”
    韶北摇头。
    他想不通，如果能参透也就能效仿一二了。
    或许，就是他太无趣了。
    李棠却愤愤地掐他脸颊，把那张俊脸搓红挤变形，他终于抬眼。
    “因为他们都不是你啊。你是笨蛋吗，”李棠又气又羞，红着脸瞪他，“谁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做搞笑女啊！都说搞笑女没有爱情！”
    她瘪了瘪嘴，莫名委屈又心疼，漂亮的小鹿眼里蓄满了泪水。
    韶北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棠棠，你真的……喜欢我？”
    李棠别开脸：“不喜欢。”
    他却满心欢喜地将她揽进怀里，像是捧着一件易碎品。
    “你喜欢我。”
    “是呀，喜欢你！”李棠哭了又笑，捧着他的脸满眼心疼，“长得这么好看还对我那么好，叫我怎么不喜欢。我喜欢死了……矜持一下，还被你当成——”
    “讨厌”二字被他拆吞入腹。
    李棠轻颤一下，死死回抱住他。很沉很重的吻，极致绵长。
    似乎在和空气争执着和对方贴近的距离，一直痴缠到卧室。
    李棠被轻放在床上，唇舌短暂分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她，灼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皮。

 第88章

    往下，鼻尖相抵，韶北亲昵蹭了蹭，紧紧拥住了她。
    “宝宝，好喜欢你。”
    李棠从身到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来找韶北前，她只想过挑明心意，却从未预料事情朝这个方向奔去。
    不过……也没关系。
    旖旎暧昧的氛围在屋内升温到极致。
    韶北单手掀掉自己身上的居家服，分离片刻又痴缠上来。
    临门一脚，他蛰伏了一下，突然急刹，他喘息着，掀过薄被遮住她被掀起衣物的身体。
    微冷的空气飘过，李棠大脑发白，软着声音问：“怎么了……”
    他侧身坐着，肌理分明的上身裸着。
    “不行，棠棠。”
    李棠：“？”
    大脑逐渐清明起来，她又羞又气，想到沈春华的话，抬脚踹他：“你是不是真有隐疾！”
    脚踝被他捉住摩挲。
    韶北那张清隽的脸也红透，视线望向她。
    “不是……家里没套。”
    哦，李棠鼓起地勇气彻底耗尽。
    她捂着脸，小鹌鹑一样缩回了被子里。
    “宝宝，是不是很难受，”韶北怕她闷着，帮她掀开被子，“我用手帮你——”
    李棠眨巴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一本正经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啊——”她尖叫一声，捂脸踹他，“变态！滚啊你！”
    “不滚。”
    “不变态，对喜欢的人有感觉，是很正常的事。”
    李棠真想找个地缝钻了。
    锤他。
    “闭嘴吧你。睡觉！”
    他却无赖拱上来，侧躺着搂紧她，发出鱼的声音。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李棠脸颊红红，没好气。
    “算你倒霉的关系。”
    韶北不死心，抱着她珍而重之。
    “棠棠，你是我的女朋友。”
    李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被他像小狗蹭蹭一样睡不着，恼道：“你再不睡就不是了。”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韶北抓紧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尔后才睁开了眼睛。
    李棠躺在旁边，指尖还落在他眼底。
    “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熬出这么深的黑眼圈。”
    恍然间发觉一切都不是梦。
    韶北捉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惺忪的哑意。
    “听到你和他在一起，再没睡好过。”
    李棠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你都听到了？”
    难怪，那天李寻从他屋里都听到了，韶北怎么可能没听到。
    李棠又愤愤地捏他的脸：“那你不会问啊！真的，憋死你算了。”
    大门突然又被拍得震天响。
    李棠吓了一跳，诧异还有人跟她一样这么莽。
    韶北却起身：“应该是徐老师，我去开门。”
    李棠微愣：“你怎么知道？”
    他把手机丢给她。
    “她之前发了消息说要来。”
    李棠接过，手机屏亮起，上面赫然是她高中那个时候为了全班和韶北合影，拉着他比着剪刀手拍得很糊的合照。
    心底蓦地震了一下，又被身体的凉意唤醒。
    突然想起喝他那天猛苦瓜汁。
    韶北刚下了床，手臂被捉住。
    李棠红着脸笼着被子，小声道：“那个，我衣服被你扯坏了……”
    他了然，耳根也发烫，将刚拎出来的白衬衫递给她。
    韶北拉开了门，徐竞正拍门板的手也险些拍他身上。
    徐竞犀利地视线在屋内逡巡一圈，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哟，早遇哥，我以为你在家寻短见呢。”
    “没有。”
    韶北无视她的冷嘲热讽，侧身让开。
    徐竞拎着手提包链子走了进去。
    “没有？在网上那样发疯还没有呢？表白又不敢，你这么默默地把自己折磨死人李棠也不会知……”
    “道”字还没说出口，徐竞就呆住了。
    李棠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衫，露着白皙修长的腿，底下踩着毛绒绒的粉拖鞋。
    看到她，羞涩腼腆地小幅挥手：“徐老师，又见面了。”
    第64章 我也用手帮你……
    徐竞的眼睛缓慢眨了眨，很罕见地露出茫然和震惊的表情。
    李棠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韶北将倒好的温水递了过来，语调溺着温柔。
    “宝宝，喝点水。”
    徐竞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看着韶北。
    李棠乖乖接过喝了两口，在徐竞震惊无两的注视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险些呛到。
    她赶忙摆手：“徐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竞却探身揽上她的肩膀，大声耳语：“棠棠，你是不是被他绑架了？你说是的话我马上带你走！”
    韶北拧了眉。
    李棠赶忙否认：“没有没有。”
    徐竞仍旧怀疑：“你不是和余宋——”
    “那个是误会，我俩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李棠解释。
    徐竞环着手臂轻点了点：“二位，有兴趣给我细说一下吗？”
    李棠缩了缩脖子。
    韶北侧身挡在她身前，将她拢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下。
    “如你所见，棠棠是我的女朋友。”
    “徐老师，你别吓到她。”
    “女朋友”三个字又把徐竞雷的不轻。
    她无语地当天翻了个白眼。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位脸上写着aaa早遇哥（已有女友版）的男人踹出去。
    李棠羞耻捂脸。
    “您别在意徐老师，他发了烧，脑子可能不太好。”
    “没事，这种二缺恋爱脑我在他爸妈身上早经历过一遭了。”
    徐
    竞深吸一口气，俨然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
    “俩大完蛋生个小完蛋，还放养，一家子完蛋。”
    秉着职业素养按捺下情绪，徐竞转回正题。
    “说正事吧，余宋的事，你们公司是打算怎么处理。”
    李棠把蒋茉传达的“先按兵不动”，“暂不回应”的处理方式跟徐竞说了一下。
    “余宋那部戏寒假就会上，是部现实向正剧，公司让等等看反响再做回应。”
    “倒是挺会借力使力，”徐竞嗤笑一声，“难怪星魁那些艺人借点势就能火起来。”
    “但是我们这边也是不争气，甘愿给人家蹭热度。”提起来就一肚子火。
    李棠坐在沙发上，手落在腿上，攥着白衬衫的衣角。
    “对不起啊徐老师……”
    徐竞单手拦了她一下：“按理说，你发的录音和韶北的声明，只能算你们的小情趣，名誉权纠纷的时候是不作参考的。”
    李棠紧张地视线飘了过来。
    “但是，”徐竞对她身后扬了扬下巴，“创生现在是他在管，决定权也在他那里，所以这个事，我不多过问。”
    李棠松了口气。
    “不过，你们俩的事打算怎么办？”徐竞问，“还有，以后不管什么决定，能不能先和我这个经纪人商量一下？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顶着一脸疲惫和遮瑕都遮不住的青黑眼圈，看得出没少奔波。
    “当然是公开，棠棠是我的女朋友。”韶北端着刚刚煎好的鸡蛋面包片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正在装鹌鹑的李棠猛地回头：“不能公开！”
    韶北端着餐盘的手一滞，震荡的眼底满是不敢相信和委屈：“棠棠，你不打算公开我？”
    “不打算！至少现在不行，”李棠格外认真，“我都说了，要等余宋寒假的电视剧播了，看看口碑和反响再说。”
    韶北蹙着眉：“你是说……要我忍受女朋友在外被所有人认为是余宋的女朋友？”
    “哦，”李棠点头，“要是觉得难以忍受的话，我也可以先不当你女朋友——”
    韶北：“……”
    徐竞差点没憋住笑。
    韶北健硕的背影坍塌下去，他把早餐放在餐桌上，高大的身影坐在她旁边，一个劲的委屈，沉默无言。
    徐竞一点也不收着的笑出了声。
    “余宋剧播了口碑要是好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就可以挑个合适的时间澄清说是误会，只是工作关系。”
    “那如果反响不好呢？”
    “那就先这么吊着吧，好歹有点热度，时间久了别人就忘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干脆说分手了。”
    韶北瞪了眼，被李棠和徐竞彻底无视。
    “李棠，你可比某人有职业素养多了。”
    临走前，徐竞手愤愤地指向韶北：“我警告你，不许再发一条微博了！再发——”
    想不到好的威胁方法，徐竞手指向李棠：“我就让她跟你分手。”
    果然有效。
    男人肉眼可见的忍耐。
    徐竞回身抱住李棠，爱不释手地揉了揉她头顶：“再问一遍，有兴趣当我的接班人，接管这几个混球吗？”

 第89章

    李棠像只扑腾的小鸭子一样摆手：“现在真不行了徐老师，一个艺人我都管得都头大。”
    徐竞被逗笑，同病相怜地拍了拍她的肩。
    关上门，李棠回头，就看到韶北静默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她站过去，用腿碰了碰他的膝盖。
    “怎么啦，生气了？”
    韶北不说话。
    李棠背着手，自下探头看他：“不理我了？”
    男人终于看向她。
    刚掀起眼皮，就被她凑近飞快啄了一下唇角，本来气沉沉的脸泛了丝绯红。
    李棠撑着他的大腿得逞的笑。
    “有这么委屈吗，嘴都撅出二里地。”
    “你为了他，不肯公开我。”
    手腕被他捉住，温热的大掌向下，将她的双手都笼在手里。
    “还为了他，不愿意当我的经纪人。”
    “哎哎，我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的事业好吗？”
    那人又不说话了。
    李棠也恼了，拨开他的手，大喇喇地跨坐上去。
    韶北身体绷紧了，不得不直视她。
    脸颊被她捏住向两边扯了扯，李棠轻笑。
    “少爷，你该不会是那种不希望女朋友有事业的人吧？我可受不了天天被男朋友管着——”
    他眼底仍旧郁着委屈，瞬间有些急了：“我不会。”
    李棠的嘴角有些难压，继续给他洗脑。
    “对呀，我和他只是因为工作才产生交集。作为男朋友，你要信任我，也要对我坦诚才行。”
    一句“男朋友”，韶北被哄好了七分。
    “棠棠，我对你一直坦诚。”
    他说着，又要埋首在她颈肩，被李棠一把捧着脸阻止。
    李棠莹亮的小鹿凑近了，直勾勾盯着他。
    “那好，我有事想要问你。”
    “之前有很多人拍到过你手腕上戴了粉色的小皮筋。”
    “快说，是谁的！”
    她擎着他的脸，眉眼间生动明媚，认真审判自己的男朋友。
    韶北贪恋地望着，坦白。
    “是你的。”
    李棠较劲，手下也用了力，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掐出红痕。
    明知故问。
    “哦？我怎么不记得送过你小皮筋？”
    他解释：“高一寒假，你落在滑雪场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是让你扔掉了吗？”
    她蹙眉，尔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所以，你背着我偷偷留下来了。”
    她有些啼笑皆非。
    “少爷，九块九五十条的头绳，满大街都是，我怎么会记得。”
    “你倒好，当个宝似的戴手上，害我都误会你有女友了！”
    韶北自己也笑：“在美国时很想你就戴着了。被人纠缠和表白的时候，我就跟她们讲我有喜欢的人，小皮筋和我都是她的所有物。”
    李棠垂眸望他空荡荡的手腕：“我见你的时候你怎么从不戴。”
    韶北有些心虚。
    “担心你发现，觉得我变态，会更讨厌我。”
    李棠默了一瞬。
    心底像是翻腾的海浪，又忍不住戳他脸颊：“少爷呀少爷，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讨厌你呢？”
    “你喊余宋也是少爷。”他委屈，“对谁都是阳光小太阳，我好像一点也不特殊。”
    李棠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他是在吃醋。无语道：“我还叫许辰小少爷呢，他的醋你怎么不吃？”
    “不一样，小辰是弟弟，而且，”他轻衔她的手指，“他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李棠震惊。
    忽然想起那天的猜字游戏。
    她好奇地问。
    “所以那天船上的猜字游戏，我哥到底写了什么？”
    说完又板了小脸。
    “别想骗我，吉米的中文水平不可能歪出这么正常一句话。”
    韶北轻咳了咳：“他问我是不是‘喜欢棠棠’。”
    李棠回忆了一遍那天他们几个传递时的各怀心思，恍悟。
    她愤愤不平起来，难怪那天许辰在她掌心写下“我哥喜欢你”，还再三保证没错。
    可怜余宋那天面对她那句“我哥喜欢你”，三观差点都被震碎了。
    他可能至今都觉得是她在整他。
    李棠奋起，去揉搓韶北的脸颊和耳朵。
    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他身上使力。
    “好哇，那天的鲱鱼罐头真该让你们哥几个都吃了！”
    “棠棠，宝宝，别动了。”
    韶北的手摸到她大腿的凉意，扯过旁边的薄毯盖着，声音里带了隐忍暗沉。
    “……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李棠怔了一瞬，本能去探他额头，“是不是还发烧？”
    韶北抬手捉住她的手，额头抵到她颈窝，灼热的气息熨帖着她。
    好一会儿才闷闷开口。
    “你动来动去，我很容易起反应。”
    李棠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感受到身下某种坚硬，脸嘭的红了。
    她为难地开口，每个字都恨不得找个裂缝逃离。
    “那、那要不要我……用手……”
    捉着她手腕的手震了一下，尔后将她整个环住。
    “不用。”
    “乖，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
    寒假的时候，韶北和许辰返回了美国。
    李棠回景城过年。
    年前和姜予糖约在店里玩，中间夹个李寻大灯泡。
    李寻和姜予糖用情侣吸管喝一杯拿铁，望着李棠拿着手机不停回消息，气得七窍生烟。
    “哟，谁家女孩子找个男朋友一天到晚也不陪着啊？这种男的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李棠瞪他：“他很
    忙，而且我是在回工作消息。你很闲的话就去后厨刷杯子。”
    李寻看姜予糖要吐樱桃核，顺手伸过去纸巾接着，信不了一个字，又冷嘲热讽。
    “看看，男朋友没有用还不如没有。妹啊，你不了解男人，他不在你身边，谁知道在谁身边呢。说不定就是个脚踏多条船的混球。”
    姜予糖拿手肘戳他，示意他少说两句。
    大洋彼岸的美国，韶北那边的晚宴趋近尾声。
    手机那端安静了有一会儿，韶北又不安地垂眸去看。
    穿着华服的男人在水晶灯下身姿笔挺，深邃凌厉的眼底蓄着如水般温柔的光。
    闻斐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很快扯出个笑，替他应付了面前的商界精英。
    微信弹出了新消息。
    solarwind：宝宝，在干嘛？
    李棠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气得对面的李寻把飞行棋砸得砰砰响。
    李棠对着他做鬼脸，打字控诉。
    【跟我哥还有予糖在咖啡店聊天。】
    solarwind：【在聊什么？】
    棠棠挣挣：【我哥说你是废物。】
    【还说你是混球。】
    solarwind：【……】
    棠棠挣挣：【还骂我没出息，呜呜。】
    【男朋友，你回来一定要狠狠地揍他：）】
    ——
    余宋新剧《只是一件小事》寒假档上映，第一天连播三集，火速窜上热搜。
    余宋扮演的傻子也引起热议。
    李棠挑选剧本的时候就被故事深深吸引，她当时还疑惑导演怎么会给余宋这个摇滚叛逆少年递这样的一个角色。
    直到在剧里看到余宋。
    灰暗的房子，下过雨的泥泞道路，被儿童戏耍泥里滚过的余宋。
    他头发蓬乱脸上也脏兮兮，眼睛里却弥漫着清澈的光。逢人只会嘿嘿傻笑，就连跟村里的小孩子发火都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卧槽，我看完了都没发现哪个是余宋，你告诉我这个傻子是余宋？】
    【之前追音乐节喜欢过一阵，余宋可塑性这么强吗？！有点东西。】
    【现在可以证明导演本来选的就是他了吧？韶北怎么可能演这种角色。韶北的粉丝道歉了吗？】
    【拜托，你们余宋的粉丝不要顺杆往上爬行吗？韶北的粉丝都没说话呢。】
    【给大家表演一下那个。
    【余宋：没蹭热度没抢戏。
    【韶北：很好的朋友，没蹭热度勿喷。
    【粉丝：不行！就是蹭热度了：）隔这表演左右脑自由搏击呢。】
    剧集只有短短12集，寒假尾声，超前点播就已经放完。
    紧凑的故事线，用心的制作和主演们精湛的演技，把这剧的热度推向高潮。
    余宋饰演的傻子在好友的陪伴和医生的治疗下，短暂地恢复了记忆，揭示了校长和地方官员的暴行，和女主一起拯救了被囚禁殴打的男主。
    最后一集结尾，男女主在油菜花田下，商量着要建一座特殊教育学校。
    远处，小傻子正在和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阳光照在他们童真的笑脸上。
    整整一个寒假，赚足了收视和眼泪，余宋一炮而红。

 第90章

    【呜呜谢谢导演没有流于俗套地把整个故事都偏向爱情。】
    【真的真的！互相扶持坚定信任的友情太好品了！】
    【而且也没有把女主塑造成娇弱无脑等待拯救的娇弱模样。她真的聪明又冷静，强大又有爱。】
    【呜呜呜呜我再也不骂你了余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傻子。】
    【？？？帮你艾特了大傻子@余宋。】
    【我的天，两位主演本身就是演技派实力派，演得好很正常。但余宋真的太让人惊喜了啊，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音乐节上那个不着边际的狼尾少年。】
    【呜呜呜我要再去看一遍《世界那么大》缓一下，余宋粉丝也吃太好了吧。】
    【不是的孩子，我们余宋粉丝以前真的是纯为了他的音乐宠溺，也就是后来我棠姐调教的好：）孩子才出息了。】
    【真的真的，之前还有少数粉丝反对余宋和棠姐在一起，妈耶，我半夜不睡疯狂控评啊，生怕给棠姐骂跑了。】
    另一边，韶北和azazel官方自那三条秒删的微博后再无回应。
    再曝出来就是韶北深夜进了纽约某知名整形医院。
    联想到之前他秒删的某条，粉丝炸了。
    接连去评论韶北千万别整容，不要对着这张女娲毕设脸轻举妄动啊！
    有些明智的粉几番对比了韶北秒删的言论，在粉丝后援会发布了一条推测。
    【姐妹们，我把韶北秒删的三条微博横向对比了一下，提炼出了几点关键信息，首先肯定是因为某个女人没错。1.他比对方更早遇到这个女生；2.那个女生喜欢钱；3.女生喜欢的人鼻梁没有韶北高，眼窝不深，下颌骨偏方，嘴唇偏厚。
    韶北高中之前一直都在美国读贵族学校，那边并不干涉早恋，这么红都没爆出任何恋情瓜；后来转到景中，才开始有了绯闻；也就是和李棠认识以后。李棠在《世界那么大》上也说了自己喜欢旅游，所有特别喜欢钱喜欢赚钱；根据韶北说的那个整容方向，我调了个图，是不是有点像余宋……】
    评论区瞬间炸了。
    【卧槽，姐妹你有这个技术用来追星啊！但是真的好像余宋，卧槽！你发现了了不得的事。】
    【！！我就说！之前我在评论区说韶北是不是伤心李棠和余宋在一起了，差点被冲烂了。看《世界这么大》都看得出韶北对李棠就是不一样啊。（勿喷，我是韶北老粉，看牌子等级）而且他出道一不靠粉丝打投二不靠做数据，三不媚粉，说实话，就算谈恋爱的话也没对不起谁吧。】
    【我在美国的朋友说韶北以前就是一个很冷的人，人家创生集团的大少爷，和许辰上下学都是车接车送，尤其是许辰被霸凌自闭以后，除了上学，很少和许辰出现在学校，也不交朋友。在景中真的改变了很多。】
    【《世界》让嘉宾回顾回到过去想做的事你们记得吗？韶北那个带一个人来这里，不会是李棠吧？】
    【卧槽，我去翻了下李棠的抖音，她高考完去了南极那边，和余宋一起的。她一直就想去北欧看极光啊啊啊】
    【而且她发那个录音，一般关系韶北怎么可能说公司告她侵权，韶北替她赔偿的？】
    【完了，所以是李棠甩了韶北选了余宋？她耳朵不好眼神也这么糟糕吗？】
    【……余宋惹你没？：）】
    有蒙鼓人一味问的。
    【姐妹，李棠抖音叫啥啊？】
    也有余宋粉丝气不过之前被骂回怼的。
    【有些韶北毒唯真的招笑：）我棠姐之前啥都没干被你们骂成啥了，勿蹭哈，你们自己对韶北好点吧，我家粉丝只希望我家哥嫂好好在一起。】
    【姐妹快走吧，余宋棠姐好好在一起我们安心嗑cp就好了。】
    韶北粉丝第一次吃了瘪。
    李棠刷热搜的时候是在白天。
    她当即截了图给韶北转发过去，附赠一连串的问号感叹号。
    【？？？？！！！！】
    【为爱整容？？？？】
    【我跟你讲，你这张脸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你要是动了你就完了！】
    韶北看到的时候刚结束了电影拍摄，急急给她拨了语音电话来。
    “棠棠，你生气了？”
    “你真去整形医院了？”李棠问。
    “去了，”韶北回答，在她急之前赶忙解释，“但不是去整容，有个商业伙伴出了车祸，我去看望。”
    “……哦。”李棠应，
    惊叹于营销号张冠李戴的能力和网友的想象力。
    “宝宝，你在做什么？”韶北走向更衣室，隐隐能听到背景工作人员交谈的声音。
    李棠在星魁，此刻正坐在会议室等待蒋茉和余宋。
    她回答：“在公司，蒋茉姐说有个工作约。”
    “……余宋也在。”韶北道，肯定的语气。
    “啊，”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提，李棠无端有些心虚，“谈工作肯定跟他有关，他当然得在啊。”
    那边又沉默下来，只能听到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棠摸了摸鼻尖：“你说好信任我的。”
    “我信。”韶北套上紧身黑色打底衫，裹覆肌理分明的腰背，语调里带上一丝黏糊的鼻音，“宝贝，你们要谈什么？我可以听吗？”
    李棠瞬间蹙了眉：“不行，工作有什么好听的。”
    “不可以吗？”他的语调里瞬间腻了委屈，“我很想你。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李棠瞬间心软了一大片，但是要求他：“好吧，那你不许发出声音哦。”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李棠轻咳一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哟。”余宋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戴了黑色的耳钉，右耳还戴了耳骨钉，穿着那身招摇的皮衣，吊儿郎当地看一眼门牌。
    “这不是大明星余宋的经纪人吗？怎么还屈居在公用会议室啊？我得跟公司提提，高低给我们棠姐整个独立豪华办公室啊。”
    李棠瞪他，嘴上不饶人：“你哪位？换大傻子进来。”
    余宋：“……”
    他“嘶”了一声，一撩皮衣大喇喇坐下：“别的女生出门涂口红，你这小嘴抹的鹤顶红吧。”
    “是啊，下次抹你水杯上。”
    蒋茉一进来就看这俩活宝又在斗嘴。
    余宋爆火，她也是心情舒畅，笑看他不修边幅地翘着二郎腿。
    “怎么一个寒假不见，还是能吵起嘴来。”
    “恭喜二位啊，我的眼光还真是毒辣，这才多久，你俩就火成这样了。”
    余宋还在臭屁：“没办法啊茉姐，魅力太大挡也挡不住。”
    蒋茉看他像看摇钱树，笑得一味宠溺。
    李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蒋茉姐，他的新剧反响这么好，那我们俩的事是不是可以……”
    她想问是不是可以澄清了，却突然被蒋茉打断了。
    “哦对，这两份企划，你们俩看一下。”
    蒋茉将手中带着的文件递了过来，笑了一下：“现在倒像是我这个经纪人带俩艺人了。”
    李棠有些懵地接过，就看上面一份是《世界这么大》重聚篇，原班人马因为连塌三个人，拟定名单只有十二个人了。
    “这个你们两个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是第一档综艺，又这么大火，而且明年才定档，就看他们还能不能邀请到azazel吧。”
    “重点是第二份——”
    李棠顺着她的话将第一份企划摞在下，视线落到下面那份文档上，有些傻眼。
    余宋用很夸张的语气念了出来。
    “《为爱勇敢一次》，这个名字这么中二谁想的啊，勇敢干嘛，不会是荒野求生吧。”
    蒋茉的忍耐终于告罄，深吸一口气。
    “……是恋综。荒野求生哪轮得到你。”
    “干嘛的？相亲节目啊？”余宋一撂，“我不去。”
    蒋茉翻了个白眼：“你俩的情侣热度正高，而且没有什么人反对。这节目发函的也都是明星档夫妻和情侣。”
    “我俩？”余宋很没骨气地把文件摸了回来。
    结果轮到李棠不同意了：“不行的蒋茉姐，我俩又不是真的。”
    “那没事，里面也有几对凑数炒作的。”
    李棠摸着口袋里地手机如烫手山芋，当即表态：“那也不行。我……我才大一，课程还落下挺多的。”
    余宋挑眉看她一眼。
    “我看了下，档期基本跟你的学业不冲突。”
    蒋茉很有耐心，也很有把握，她笑了一下：“而且，给的报酬很高哦。”
    李棠的手向后，翻到拟定给她的费用后震惊了：“这么多？”
    默了一瞬。
    “蒋茉姐，让我考虑一下。”
    散了会，余宋被蒋茉抓去见高层，李棠摸出手机看，韶北那边已经挂断了。
    第65章 这东西分尺寸，你买小了。……
    就在一分钟前。
    李棠有些心虚，打字给他“你生气了嘛……”

 第91章

    想了想又删掉。
    “我不是想……”
    删掉。
    “你什么时候回国呀？”
    刚打好还没发出去。
    那头忽然有了动静。
    solarwind。
    【转账200000元。】
    李棠：“……”
    后台支付宝接连弹出好几条转账消息。
    紧接着是微信。
    solarwind：【不许去。】
    撤回。
    solarwind：【宝宝，发卡号。】
    solarwind：【不要去，好不好？】
    撤回。
    撤回。
    韶北只一味撤回，李棠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余宋爆火后，有关李棠和这两位顶流之前的爱情也流传甚广。
    韶北的粉丝和路人深挖了过往，发现了更多不得了的事。
    有高中的同学爆料说韶北许辰其实不爱与人合影，但是李棠带头后，他俩会耐心地和同学挨个合影；
    还有人发了一段比较模糊的视频，是镜头放大后的成像。
    【我就说这段视频迟早能派上用场！抖音，让我也火一把吧！这对可是我高中默默嗑的。】
    画面里，李棠正接过别人的手机照着角度拍韶北的侧脸，许久都拍不到合适的。
    正背对外面趴着的韶北突然动了动，转过脸来，面向她继续趴着。
    李棠吓得不敢动，确认他没醒才匆匆拍了照，递还给同学。
    不少营销号都转发了这条视频。
    评论区格外热闹。
    【如果这都不算爱。】
    【韶北挺能忍的，拍这视频的你也不赖：）】
    【不想笑xd但是韶北的有些毒唯，这盛世不是如你们所愿？亲手拆散偶像的姻缘，不会以为能轮到你了吧。】
    热度一路波及到李棠评论区。
    李棠打开抖音，就被海量的评论和私信震撼到了。
    【呜呜呜棠姐，我承认我之前年幼无知嘴过你，但是韶北是无辜的啊，看看他吧，他喜欢你喜欢的快疯了。】
    【我凑，我说我怎么没刷到过你，原来是之前我给拉黑了：）[轻轻跪下.jpg]】
    【棠姐，你就当做好人好事拯救人类盛世美颜了。快告诉我你跟余宋是假的，跟韶北谈行吗qaq让他补药整容啊！】
    【棠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很多人艾特了她。
    是韶北在演唱会上某段舞蹈画面的剪辑，他穿着定制的打歌服，深色的裤子比较贴身，隐隐可见劲瘦的腹肌人鱼线，下腹往下的凸起格外扎眼。
    【看看我家孩子吧棠宝，身材好，先天条件也好啊，一看就很能干！你听我的你试试，保你爱上！】
    李棠默默看着，脸瞬间爆红。
    自上次被他听到恋综疯狂转账加撤回，至今已经有几天。
    微信的钱李棠没领，到时间自动退了回去。
    韶北突然就变得忐忑惶恐。
    打电话她照接，语气也很平常，但他就是觉得她生气了，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开学第一周，李棠找辅导员办好手续，回了趟景城，要返校时，打包了一个行李箱的东西。
    沈芸和李文权嘱托她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有事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刚出家门，李寻一把扯着她的行李箱。
    “哥送你去。”
    李棠皱着眉嫌弃：“你怎么还在家？你被退学了吗？”
    “嘶。”李寻一噎。
    “我回家有事。刚好送了你回学校。”
    “不要。”李棠径直拒绝了，看他不撒手，大声喊，“爸妈，咱家狗咬着我箱子不让走。”
    李文权急急出了门：“咱家什么时候养狗了……没事吧闺女？”
    推门就和李寻四目相对，悬着的心落地：“……说你哥呢。”
    李棠撒娇：“爸你看他，我票都买好了。非不让走。”
    “我只是说送你！送你都不行？你打包这么多东西是要和谁去过日子呢。”
    李文权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怎么说妹妹呢。棠棠是大姑娘了，她做事有分寸的。”
    沈芸也附和。
    “是啊，妹妹大了，我们不能像小时候一样
    管着她了。”
    李寻吃瘪，瞬间妥协。
    “我送她下楼总行吧。”
    楼下，李寻一把把行李箱拎进出租车后备箱，回头扶着李棠的肩，郑重其事。
    “妹，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搬出去是不是要跟那个混蛋住一起呢。”
    “嗯……”
    李棠乖乖思索了一下。
    “是有可能和男朋友住一起，不过，如果你说的是余宋的话，不是他哦。”
    李寻的cpu一下子烧了。
    脑海里想着韶北听到余宋和李棠在一起后黯然失色的瞳孔，有些崩溃。
    “妹……你又谈了哪个男朋友啊？”
    李棠才不理他，径直坐进去拍上了车门。
    景城到郦城的高铁只有两个多小时，李棠在高铁上补了个觉，下意识摸出电话手表，点开定位，已经是她刻入骨的习惯。
    原本停留在纽约的小蓝点竟然出现在离她很近的位置。
    就在郦城。
    不用放大，李棠就知道是在郦苑小区。
    心脏怦然跳动。
    出站径直打车去了郦苑小区。
    进门前，李棠特意去了趟便利店。
    再出来，口罩都遮掩不住耳根的红意。
    房子之前已经录入了她的指纹，李棠很顺利地就进去了。
    傍晚时分，客厅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李棠按亮了灯，把行李箱推进去，开鞋柜换鞋。
    “棠棠？”
    韶北有些讶异的声音传来。
    李棠抬头，就看他从卧室出来，手里正拨通着电话，一秒后，李棠手里地手机响了起来。
    韶北匆匆挂断，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今天怎么来了？”
    “搬家啊，之前不是说让我搬过来，怎么，反悔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还没问你呢，”李棠板着小脸揶揄他，“这里现在是我的住处，你怎么在这？”
    韶北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
    “我……”
    “不会又是来打扫的吧？田螺姑娘？”李棠合上门，一一数落他的罪行，“回国了也不和女朋友说，来我的住处也不说，行李也不帮我提——”
    她故作失意的叹气，“看来我哥是对的，有的男朋友不如没有……”
    韶北如梦初醒，长腿迈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至一边，然后忐忑地牵着她的手。
    “对不起……”
    “不原谅，”李棠撅嘴，眼看着他紧张地绷直，憋笑，“除非你亲我一下。”
    韶北失落的眼底的光顿时重新燃起。
    像是明知自己闯了祸等待棍棒落下，却嘉奖的野犬，因为诧异，深邃的眼睛蓦地瞪大了，生出几分萌感。
    对视的瞬间，李棠偷偷仰头啄了他一下。
    少女脸颊绯红，望进他眼底，眼里闪烁着莹亮的光，声音软软。
    “或者，被我亲一下也行……”
    才要后撤，就被他揽着腰提靠得更近。
    韶北俯首，疾风骤雨的吻顷刻落下，剥夺了两人唇齿间仅剩的空气。
    察觉到她的退意，另一手扣在她脑后。
    温度急剧上升。
    几分钟后，李棠有些窒息地捶打他的肩。
    短暂的分离，韶北嗓音低沉微哑。
    “你，不生我气了吗？”
    “生什么气？”李棠被亲蒙了，喘息着，大脑有些迟缓，“气你挂电话？转账？还是撤回？”
    韶北唇抿成一条线，忏悔的模样。
    唇上的润泽和眼底的光生成潋滟图景，诱人不自知。
    李棠抬起指尖抚上他的眼角，脸颊绯红，喘息稍霁。
    “本来气，看到你这张脸，一点也气不起来了。”
    瞳孔的震颤和心脏的狂跳同频。
    韶北抚着她的脸。
    “我的棠棠，怎么这么好。”
    李棠的视线被他完全牵引，像是两颗小行星缠绕，直至再被吻住。
    她仰着纤长的脖颈迎合，像是竭泽后的鱼。
    韶北空处一只手，将她托起，抱至边柜。手再度向下，想要和她十指紧扣，却摸到她手中紧攥的购物袋。
    男人蹙眉，似不满小小的塑料袋占据她的掌心，将购物袋夺出放置一旁。
    却引起少女不满的哼唧。
    袋子里有东西滚落。
    李棠偏头躲过唇舌追逐，有些心虚去看。
    韶北禁锢着她，认出是楼下便利店的袋子，仍不愿分开去捡，问她。
    “买的什么，棠棠？”
    李棠脸红透，窝进他肩头，双手抓着他腰侧的衣服，闷闷道。
    “……小孩嗝屁袋。”
    韶北：“……”
    短暂的反应时间，门口两张红透的人终于分开。

 第92章

    旖旎的氛围消散。
    李棠在客厅晃荡了一圈，韶北已经收拾得很妥当。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老式的的花梨木书柜，还贴心地放了书桌、护眼台灯、电脑，满铺了地毯，稍显锐利的桌角都贴了透明硅胶防护贴。
    李棠有些讶异，踱步回来，韶北正在卧室整理她的行李箱。
    屋内暖气十足。
    她靠着衣柜，新奇地看着韶北白色的衬衫捋到小臂，蹲在衣柜旁，将她随便叠的衣服一件件认认真真挂进衣柜。
    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形象。
    李棠作势掏出手机就拍。
    “少爷，你现在怎么这么会照顾人？太梦幻了。”
    韶北弯唇轻笑。
    “能够像现在这样照顾你，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才是不敢祈求的梦。”
    李棠按了结束键，侧目看他。
    “少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韶北耳根红了，摸到她贴身的粉色小衣裤，没有回答。
    “切，不说就不说，那我也不说。”李棠哼哧哼哧走远，到房间其他角落又翻翻捡捡的看。
    “少爷，你毕业也要四年吗？”
    “修够学分的话，可以提前毕业。”
    “你在美国会很忙吗？”她又问。
    “还好。”
    “那你不忙的时候，可以来这边看我吗？”
    “当然可以。”
    “偶尔陪我住这边也可以吗？”
    韶北手下的动作停了一下，刚好将她的洗护用品归纳进篮子里，抬眸看她。
    李棠鼓了鼓嘴，也直勾勾地回望他。
    “棠棠，你是说……”
    她小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不说，自己悟。”
    李棠顺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却被里面整齐铺满的各色小盒子惊得愣在当下。
    好一会儿才红着脸羞愤地瞪他。
    “少爷，你居心不良！”
    韶北的耳根也染上绯红，满眼到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眼神缱绻，面上却坦然。
    “只是备着以防万一……这种事肯定要经你同意。”
    尔后又带了点含笑的揶揄。
    “而且，宝宝，避孕套分尺寸，你买小了。”
    第66章 “做……”
    李棠的脸像炸开的红气球，砰的一声红到了底。
    她哪懂这些。
    光全副武装在便利店收银台附近的架子上揪下来这两盒小东西就已经花光所有的勇气了。
    对视间，空气里的暧昧热意再度攀升，胶着出噼里啪啦的小火花。
    李棠先败下阵来，错开目光，装模作样往厨房晃。
    “肚子好饿……我去检查一下厨房有没有吃的。”
    冰箱是新换的保鲜冰箱，里面整齐摆放了蔬菜水果面条，冷冻区放好了牛排虾肉和其他肉类。
    李棠站在冰箱前叹为观止，又觉得
    这一幕好像真的在和韶北很平常的过日子。想起李寻的话，冷气刚刚浇熄的热意隐隐又有攀升的趋势。
    “想吃什么？我来做。”
    韶北已经整理完了衣柜，蓦地从她头顶问。
    李棠震了一下，新奇又怀疑地看他。
    “你还会做饭啦？会做什么呀？”
    韶北沉默思索了片刻，耳根红了。
    “面条……可以吗？”
    李棠有点没崩住，还是很捧场的点头。
    “哇，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想吃面条？”
    她被轻轻扶着腰揽向一旁，韶北面向冰箱挑选食材，腰身笔挺，耳根却红的快要滴血了。
    偏李棠还探身在他耳边作祟。
    “少爷，你耳朵好红，是家里太热了吗？”
    “嗯，”他沉沉应了声，回头看她还盯着，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个滚烫的吻，“去休息会儿等我。”
    厨房响起洗菜的声音，李棠抬手摸了摸额头，眨了眨眼，刚消下去的脸颊又红了。
    她赶忙转身回卧室，逃离这个空气稀薄的地方。
    在卧室松软的大床上玩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醒时，先是闻到了一阵饭香，李棠深嗅一口睁开眼，看到了韶北放大的脸。
    他贴心地帮她掖被角，看她醒来，轻轻抚触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还困吗宝宝？起来吃过饭再休息。”
    被子清新的香气混杂着他身上隐隐的冷杉香气，热意和冷沉交叠。
    李棠抓着被角挡住半边脸，脸又红的不像样。
    许是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韶北呼吸深重了些，又俯身轻吻她鼻尖，第三个吻落下时，被李棠抬手挡住。
    那吻顺势落在她软软的掌心，激得李棠轻颤了一下。
    “少爷，你是什么亲亲狂魔嘛……”
    她不满抱怨。
    韶北坐直了，轻掩着唇咳了咳。
    “一看到你就忍不住。”
    虎狼之词啊虎狼之词。
    出了卧室，这才闻到饭香之下隐隐藏着一丝奇怪的糊味儿。李棠靠近了发现厨房门关着，隐隐能听到抽油烟机的声音。
    好奇驱使她推门去看，被韶北有些急切地拦了下来。
    “去餐桌等着，我端。”
    李棠站着不动，他只好有些尴尬解释。
    “菜有些烧糊了……厨房开了窗，你别着凉。”
    “……哦。”
    李棠应声，突然踮脚，抬手摸了摸韶北清爽毛绒的发顶，笑的眼睛弯弯。
    “少爷努力下厨给我做饭，少爷好。颁发三好男友奖。”
    说罢，就乖乖往餐桌走去。
    没看到身后的男人被哄得迷迷糊糊险些撞上厨房的门。
    很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卧了荷包蛋，还炒了虾仁青菜。
    认真摆过盘，看起来卖相已经很不错。
    李棠每吃一口就极富溢美之词地夸奖。
    韶北罕见地失了态，一向冷峻的表情，需要很用力才能将嘴角压下去。
    他一错不错盯着少女樱粉的唇嗦着面条，声音柔下来。
    “喜欢的话，我多学一些，以后每天给你做。”
    “那倒也不用！我来或者让阿姨来就好了，”李棠瞪着一双小鹿眼故意逗他，在如愿看到他失落的眼神时抿唇笑了，“逗你啦。怎么那么好玩，一逗就变脸。”
    “少爷，你这样会惯坏我的。”李棠说完兀自叹息，又想起什么，“坏了，回景城忘记看望阿姨了，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她很好，就是总念叨想你。”韶北放松下来，轻笑，“之前……”
    说一半，韶北想起那天目睹她带着余宋往别墅信箱塞东西，而他却连出去看她一眼都不敢，眸底的光却有些失落地暗沉下去。
    “之前怎么？”李棠好奇地问。
    “没什么，快吃饭。”
    “神神秘秘的。”李棠嘟囔着抱怨，还是乖乖把饭都吃完了。
    饭后洗完澡，李棠裹了头发才发现忘带睡衣进来，脸被蒸得像是雨后的水蜜桃，她心念微动，只裹了浴巾，推门出来。
    饶是鼓足勇气，看到沙发上男人的背影还是有了羞涩退意，她抬手轻轻抓着胸口的浴袍。
    “那个……”
    正在沙发看财报的韶北回眸看一眼，深邃的眼底震颤，一把合上了电脑，步履有些急促往卧室去，甚至撞到了茶几一角。
    李棠：“……”
    几秒后，他折身出来，拎着叠放整齐的粉色睡衣。
    “乖，穿上衣服，小心感冒。”
    李棠看着睡衣，不敢相信地微张着嘴，气滞，一把拨开他的手。
    “我不要，我就喜欢裸睡。”
    轮到韶北红着脸愣在当场了。
    李棠气鼓鼓地坐梳妆台的椅子上涂护肤品。
    他倒是准备得齐全。
    对他的不解风情原谅了一大半。
    自己的勇气也都已耗尽。
    身后的男人隐隐有了动静。
    他绕过来，动作轻柔地用头顶的毛巾按压吸完头发的水分，然后拎过吹风机，动作很轻柔地帮她吹。
    李棠借着涂抹的功夫，从化妆镜偷偷看他。
    男人微微倾身，低垂着视线，纤长的睫毛隐隐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湿发从发指尖穿过，模样认真，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心动不已。
    李棠拍着脸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他的视线瞬间望过来，同她在镜中对视，眉跟着蹙起。
    “轻点，别拍疼自己了宝宝。”
    犯规啊。
    纯情且居家，勾人不自知。
    这么完美的男人居然是她男朋友了。
    李棠回神，狡辩，“你不懂，就是要用点力才能吸收的。”
    饶是这么说，手下的力道还是放轻了。
    吹干头发，李棠率先钻进了被窝。
    灯光被她调的暖黄，木地板之下地暖的热气蒸腾了满屋。
    李棠露出口鼻换着气，听到浴室的水声，蓦地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第93章

    借着床头的灯光，挨个盒子上面的小字。
    她拆了一盒捏出一片，对着只从网上看过的环状凸起，脸颊滚烫。
    浴室门被打开。
    她吓了一跳。
    赶忙把东西塞到自己枕下，掀起被子盖住大半个脑袋。
    客厅里是放轻的脚步声，男人缓慢进了卧室，望着床上的隆起，凝滞几秒，才缓缓走到她的床边。
    看她蒙着被子一副快要把自己窒息的模样，小心地帮她拉下被角，一个轻柔的晚安吻落在额角，抽离时才发现少女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后觉她没睡。
    “晚安。”韶北沉声道。
    两人呼吸短暂交缠。
    李棠嗫嚅：“……晚安。”
    他起身绕到另一头，按灭了头顶的灯才掀被上床。
    一室黑暗。
    韶北笔挺躺在床的另一侧，一动不动。
    被子的另一端隐隐有了动静，黑暗放大了感官和声响，她像只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翻动着。
    等了好一会儿，李棠闷闷的问。
    “你睡了吗？”
    “没。”
    又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你不打算……抱着女朋友睡吗？”
    声音羞赧，带着些许委屈。
    韶北于黑暗中骤然睁眼。
    想要推拒的话说不出一个字。
    他翻身向里侧，手一抬就摸到了嫩滑的肌肤。
    原来她一直在向这边挪。
    韶北也动了动，将她揽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
    “睡吧，宝宝。”
    他想象自己是根木头，注意力尽量往旁的地方放。
    免得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吓到她，成为扣分项。
    不想小女友的手却直直摸上来，摸到睡衣丝滑的布料时，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你怎么穿了睡衣……”
    她又不安的扭了扭，被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喝止。
    “棠棠。”
    李棠吓了一跳，乖乖锁在他怀里。
    仰头，却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韶北呼吸沉重，揽着她，太阳穴都在跳。
    他咬牙。
    “你乖一点。”
    “不乖，会怎样？”
    太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韶北反应过来时，胸前的扣子已经被她解开两颗。
    当即捉住她作乱的手。
    乱了呼吸。
    “宝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李棠默了一瞬。
    “……可以说吗？”
    “做……”
    他蓦地翻身压过来。
    以吻封缄。
    好一会儿才粗喘望着她。
    “你想好了？”
    李棠迷离的被打断，有些烦躁，“没想
    好，一时头脑发热。”
    他听了又要忍着撤离。
    李棠急着，扯着他的衣领，歪头咬到他上臂。
    “你粉丝是不是骗我！不是说你很行吗！”
    她又羞又气。
    “问问问，你不想的话，怎么还买那么多……”
    她偏头望向床头柜。
    下一秒就被他轻轻捏着下巴扳过来。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
    李棠望着那双深邃的眸底，郁着无限温柔，还有她从未见过的欲望之火。
    韶北嗓子喑哑。
    “乖，不舒服的话就咬我。像你刚刚那样。”
    李棠捂住眼睛。
    吻一下下落下，指尖到唇，从蜻蜓点水变成疾风骤雨，就此粘连。
    直到她软成春水。
    关键时刻，韶北轻撑着起身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李棠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
    另一只手向下摸索着，把藏于枕下的那片递了过去。
    韶北眼底的光幽深。
    “棠棠……”
    李棠羞得无以复加。
    “要不要，不要睡觉！”
    他径直接过，用嘴撕开来。
    后面的事，李棠浮浮沉沉感受不过来。
    只记得他在耳边不停安抚诱哄。
    直至烟雨褪去。
    韶北从她的发顶吻至唇角。
    缠绵悱恻，手落在后背轻抚。
    她声音绵软，无力地推拒。
    “脏……都是汗。”
    “那去洗澡。”
    韶北按开床头的灯将她抱起。
    李棠像只软骨的龙盘亘在他腰间，脸死死埋在他的脖颈。
    一室骤亮，不敢回看凌乱。
    再出来，李棠抱着椅背打盹。
    窗外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
    韶北换好床品，将她抱回到床上。
    才进被窝，李棠就摸索着往他怀里去。
    “腰疼，你揉揉。”
    她撒娇。
    韶北的手向下，捏着纤细绵软的腰肢，动作轻柔。
    没温情了两秒，李棠感受着腰间的硬物，有些讶异。
    “你怎么又……”
    他将人揽紧了一些。
    “没事宝宝，我可以忍的，睡吧。”
    疲累至极，李棠撑着他的胸肌当暖手宝，迷糊间昏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阳光顺着卧室窗帘底端倾洒进来。
    李棠皱眉适应着，意识渐渐回笼。
    动了动，隐隐有些不适。
    她趿着拖鞋下了地，拧开卧室门，听到厨房的动静。
    李棠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韶北背着她，正在一边用手机放着做菜教学视频，一边手忙脚乱的有样学样。
    关火，回头看她正倚着门口眨着大眼睛看着，吓了一跳。
    “醒了？刷牙，吃饭。”
    李棠霎时间瘪嘴皱眉。
    韶北有些慌了，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紧张地凑了过来。
    “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好冷漠。”
    她抓着他的衬衫衣袖，控诉。
    “早上也没有早安吻。”
    韶北凑过来啄她的唇。
    李棠向后躲开，用手背捂着：“没刷牙呢。”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刚醒来的时候！”
    韶北了然。
    “我亲了的，当时你睡得很香，我亲了很久，又怕吵醒你，不敢亲太重……”
    “啊！行了行了……”
    李棠转而用手捂着脸，制止他说下去。
    “没羞没臊！”
    找个借口跟他撒撒娇而已，干嘛讲得那么详细。
    “刷牙去了。”
    她转身进了浴室。
    饭后，刚好没课，李棠趁着白天人少，去寝室收拾行李。
    韶北要跟着去，被她一口拒绝。
    男人委屈的低垂着眼：“棠棠，我见不得人吗？”
    “少来。”李棠装凶戳穿他，“你去我们学校不得炸了？而且我和余宋的事情还没澄清呢……”
    她反其道制他，可怜巴巴的手指滑下，隔着居家服在他腹肌绕啊绕，小鹿般的眼睛望着他。
    “少爷，你也不想我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脚踏两船吧……”
    经她提醒，韶北想起来了。
    紧绷着腹肌，捉住她的手。
    “那你什么时候跟他澄清。”
    李棠有些心虚地抽回了手。
    刚好手机响了起来，是室友沈春华打过来的。
    她抬起指尖抵着韶北的唇，眼神威胁他不许说话。
    “棠宝，东西我们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没下课，楼里没什么人，你什么时候来？”
    “吃完早饭，九点到。”李棠低头看了眼时间。
    “哦……”
    沈春华有些低落，说话隐隐带了鼻音。
    “春华，你怎么了？感冒了吗？”李棠关切。
    “她呀，为自己的偶像韶北失恋痛哭呢。又因为嫌疑对象是你，不好意思问。别扭得很。”齐敛摇头锐评。
    沈春华讷讷着阻止，“你别乱讲……”
    韶北乖乖秉着气息，却不满这见不得光的模样，趁她不备。
    轻衔她指尖，尔后变成啃咬。
    李棠顿时红了脸。
    手腕被他捉住不许逃离，尔后吻了又吻，缱绻的眸底全是撩人的神色。
    脸好看得紧，让人实在生不起气来。
    李棠声音都有些软，赶忙说：“我等下就到，中午请你们吃饭！”
    电话挂断，她手被他捉着也要锤他胸口。
    “少爷，你现在坏死了。”
    偏他还一脸委屈，“余宋也会去吗？”
    李棠轻哼一声，避开了他的追问，洗漱完吃少爷做的爱心早餐。
    吃完打车赶到学校。
    有寝室三人望风打配合赛，李棠搬东西的时候没赶上太多人，她又戴着帽子口罩，很顺利就将东西都装上车，付了钱报了郦苑小区的地址。
    李棠拍拍手，揽着周雨眠和沈春华的手臂。
    “走吧姐妹们，请你们吃大餐。”
    包厢里，一向欢腾热闹的沈春华出奇的安静。

 第94章

    甚至在余宋进来包厢以后，整个人都蔫吧下来。
    余宋摘下口罩，拨下墨镜，一脸诧异。
    “这怎么了？这么不欢迎我啊，生分了啊。”
    周雨眠向着自家姐妹和偶像。
    “还不是你俩……”
    她糯糯开口，欲言又止。
    余宋顺势就问：“怎么，不祝福我们吗？”
    李棠肘击他，这次被他精准避开了。
    余宋挑了挑眉，笑得一脸嘚瑟看着她的怒容。
    视线往下，却在望到她动作间脖颈露出的红痕时，嘴角的笑容停滞，微微出神。
    李棠瞪他，“看我干嘛。”
    余宋却突然伸出手，将她黑色打底衫的衣领又往上扯了扯。
    “冬天没过完呢，注意点保暖。”
    李棠当即皱着眉躲，没躲开。
    “屋里这么热……”
    余宋手下用力，嘴角终于又扯出个玩世不恭的笑。
    李棠终于反应过来。
    她抽身出来，手揉着脖颈，不动声色将衣领又往上拉了拉。
    对面的沈春华望着二人亲密无间的互动，抿着嘴，痛苦叹息。
    一餐下来，临别了，李棠看着三人恹恹的脸，揽着她们的肩摇晃。
    “之前不是你们劝我搬出去嘛，真搬了怎么一个个又哭丧着脸？就这么舍不得我？要不，我搬回来好了。”
    “是啊，真舍不得你。”沈春华拥抱了她，大力拍了拍她的背，豪爽且中二。
    “我的宝，你要幸福！这样他也会替你感到开心的吧！呜呜……”
    李棠：“……”
    刚吃的东西隐隐有上涌的趋势，她点头，终于被放开，缓了口气。
    三个女生回了学校。
    余宋非要送她。
    两人静默坐在车里。
    午后的郦城，阳光带着暖意，路边的树已经抽了芽，放眼望去一片新绿。
    余宋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红灯的时候，忽然问。
    “你们俩，在一起了？”
    李棠回头看他一眼。
    “……嗯。”
    余宋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舌尖顶了
    顶腮帮，笑的吊儿郎当。
    “他就是那个把你丢在机场，又让你在世界终点落泪的人？”
    “对。”
    余宋嗤笑。
    “也是我遇见你那天，让你在山神庙长跪不起的人吧。”
    他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没要她回答。
    李棠沉默着，绿灯亮起，余宋缓缓把车开了出去。
    “挺好，”他说，“误会解开了挺好。”
    李棠目向前方，“……嗯。”
    “敷衍。”余宋笑着瞥她一眼，“你俩什么时候加回来的？”
    李棠回答：“你拍戏那个时候，我提前去镇上就医。他来医院看我。”
    她说：“就是那个时候。”
    余宋回忆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了。
    李棠皱眉睨他。
    “你吃错药啦？干嘛老笑的那么渗人。”
    他话锋一转问。
    “送到哪？”
    “郦苑小区内的711便利店。”
    余宋“啧”了一声。
    “你现在比我这个大明星的行踪和住址都神秘了。”
    一路无言。
    车子开进郦苑小区，停在便利店门口。
    李棠的手握上门把手，身后的余宋突然喊她。
    她回头，余宋已经摘下了墨镜，望着她时，眼底再也没有那种浪荡不羁。
    是从未见过的认真。
    “如果是我们更早遇到……”
    “余宋，这个假设不好笑。”李棠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我喜欢他，是早在遇见他的第一天，还不懂什么是喜欢时，就注定的。”
    余宋定定的望着她有三秒。
    尔后他重新戴上墨镜，微仰着头。
    “真是的，开个玩笑都不行。”
    李棠抓着车门的手收紧。
    他又重新望过来，“那你今后还当我的经纪人吗？”
    李棠瞪了眼。
    “那当然！你忘了，我们跟星魁签了五年的卖身契！我跟你讲，这五年内你要是敢塌房，我跟你拼了！”
    余宋缓缓望向她身后，“没这个机会了。”
    “什么？”
    车门被敲了敲。
    李棠回头，就看到韶北凑近的脸，男人眼眸漆黑，眉间郁着不悦。
    车锁打开。
    李棠轻拉门把，韶北向外拉开车门，顺势把她带出来，刚站直，韶北的手死死揽着她的腰，防备且忌惮地盯着余宋。
    第67章 钱也给你了，身子也给你了。……
    李棠第一反应是韶北什么伪装也没有做。
    急急地四下望有没有人发现或者偷拍。
    车门被他拍上。
    很快，车玻璃降下来。
    余宋从驾驶座探身过来，扶着副驾驶的椅背勾唇笑，“李棠，哪天你想要自由了记得找我，我和某些人不一样，我不会管那么多。”
    茶言茶语过后，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干瞪眼的李棠和气压低到南极的男人。
    李棠摸了摸鼻尖，心里把余宋骂了千万遍。
    惹什么不好惹这个敏感性醋缸。
    她当即摸着腰间的手，换手牵住，在他质问前率先开了口。
    “我东西寄到没有呀？”
    “到了。”
    “你中午自己吃的什么？”
    “饭。”
    李棠：“……”
    我嘞个惜字如金。
    进门才发现一大堆行李他已经收纳得差不多了。
    而她在他收拾的这段时间正在跟他所谓的情敌吃饭聚餐把酒言欢。
    呃……
    不怪田螺姑娘委屈。
    当即回身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身又蹭又撒娇地哄。
    “还是我男朋友好，又会做饭又会收拾，又有钱又帅，还是人见人爱的影帝。外面的野男人根本比不了！如果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那我一定要拎出我的男朋友给他们看看——”
    一套丝滑小连招，根本不见好。
    韶北推开她，唇抿成一条线，继续蹲下身进行收尾工作。
    她的衣物、课外书、买的小装饰、玩偶等等通通被他归纳摆放起来，原本现代风的房子多了丝俏皮柔软的生气。
    李棠垂眸看着蹲身认真收纳的男人。
    心中油然而生一丝负罪感。
    少爷长这么大，恐怕都没有做过跟她在一起两天做的这些活儿吧。
    瞬间心软。
    她俯身下去，赖在他背上轻蹭。
    脸贴着脸去追逐他的视线。
    “过几天我就去公司说，挑个时间澄清我和余宋的事。”
    韶北的背僵了一会儿，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真的？”
    “当然啦。”李棠点头，“我还能骗你嘛。”
    韶北终于被哄好，起身揽着她就是一个深入骨髓的深吻。
    又是一夜极致缠绵。
    韶北一早的飞机飞美国。
    李棠起床的时候，看到床头留的纸条和温水，叮嘱她一定吃了桌上的早餐再出门。
    末尾标了“半个月后回家，想我记得打电话”。
    他用了“回家”二字。
    李棠捧着泛红的脸颊，心底软成一片。
    不住寝室后，原先被随时偶遇搭讪，甚至一路尾随到寝室的困扰确实淡了很多。
    除却上课，李棠多数时间都不在学校，不是跟着余宋奔波通告，就是和室友约饭。
    剩下的时间，是和韶北煲电话粥。
    有时候李棠打着视频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时，听到手机那头他压低声音戳点键盘理工作的声音很是震惊。
    “我睡着了怎么不挂电话……”
    “冷不冷，我把空调调高了些，记得盖毯子。”
    他倒是熟练运用智能家电。
    李棠望着屏幕上韶北带着防光眼镜，西装笔挺的模样，真像个霸道总裁，莫名想起自己闲暇时间看的霸总文，脸红了红。
    “少爷。”
    “嗯？”
    李棠戳上屏幕上他的脸颊：“你谈恋爱这么粘人呢。”
    韶北抬眸望她：“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李棠趴在床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话少，腼腆，板正得很，走哪纪律委员当到哪——”
    “哦对了，你记不记得第一天到景城，在山神庙门口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
    “记得。”
    李棠撑着下巴回顾：“他当时说你出道当明星一定会大红大紫，还说你命带紫薇什么的，都应验了耶。他还说你感情上，情路坎坷，用情至深，容易为情所困之类——”
    李棠后知后觉，有些觉出奇妙地眨了眨眼：“我不会就是你情路上的坎坷吧……”
    垂死病中惊坐起，少爷的绊脚石竟是我自己。

 第95章

    提起过往，韶北也笑，无框镜片后的眸光格外温柔。
    “那你记不记得，付账的时候，他说‘虽有坎坷，但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一定会终成眷属’。这些年，我是靠这句话熬过来的。”
    只是稍加幻想，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什么嘛，明明是因为你之前不长嘴，什么事都不说，害我们白白错过那么多年。”
    李棠不服嘟囔，“那我也说的很准。不长嘴的人，活该情路坎坷。”
    只是，如果早知道会应到他身上，她一定稍加迷信，避一下谶。
    “是啊，我的棠棠很厉害。”韶北满眼宠溺，自语般剖白，“对我而言，过程多难多痛都没关系，我只求结果是好的。”
    因为星魁合约的缘故，李棠和余宋被蒋茉拉去见了恋综《为爱勇敢一次》的制作组和导演。
    郦城的春天极暖，道路两侧樱花一树树盛开，飘落的粉色花瓣如梦似幻，是著名的旅游一景。
    余宋又蓄起了他的狼尾，尾端挑染了白色，带着打着金属环的黑灰渐变帽子，一如李棠初相识那会儿。
    李棠无语。
    “你的审美还真是从一而终啊。”
    “那是，”余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我可是很专情的。”
    导演是位年轻女人，第一次执导就打造了爆款恋综《第一次心动》，节目组有意复刻之前的成功，在选取嘉宾
    的时候也格外慎重。
    一看到李棠和余宋，整个会议室的人就展露出十足的新奇感和八卦心。
    导演对二人非常满意。
    一桌人期待的视线下，李棠几番欲言又止，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蒋茉已经很热情地和节目组商量起了具体拍摄规划和事宜。
    李棠狂瞪余宋，暗示他开口。
    他颇无辜地摊手，仿佛不是他能左右的。
    一时间，节目组的小姑娘又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李棠绝望捂脸。
    中途韶北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落地，问她在哪里做什么。
    李棠叹息，只回答说在谈工作事宜。
    那边再没有了消息。
    眼看着商榷进程见底。
    李棠只好扯着蒋茉，小声耳语：“蒋茉姐，我不能参加这个综艺。”
    蒋茉一脸“你俩别给我在这个时候犯病”的表情，“你是不是走神了？给你俩的剧本和报酬又提档了，没听到？”
    一向听到钱就走不动道的李棠默了一瞬。
    “不是钱的事……蒋茉姐。”
    她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凑近蒋茉，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量开口。
    “我谈恋爱了……男朋友不让。”
    “什么？！”
    蒋茉失了态，险些跳起来。
    动作幅度之大，带动着文件夹戳到水杯，晃动间溢出了茶水。
    发出不小的声音。
    两个人歉疚地双手合十，李棠掏出纸巾擦着。
    蒋茉很难平复心情。
    伏身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她：“你认真的？就这段时间？……和谁？！”
    李棠捏着纸巾扔进垃圾桶，在桌下把锁屏按亮，转给她看。
    蒋茉抱着手臂大喘气，彻底不淡定了。
    好容易熬到散会。
    原以为这么高的条件星魁没理由拒绝，签约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在场的三人都没有明确表态。
    导演也有些不悦，起身说让他们再考虑考虑，下次再谈，说完就去了休息室。
    场内的女生排队找余宋合影，余宋也很大方地接过手机，有人想和李棠一起，余宋大方伸手，李棠不好意思地摆手轻笑。
    “不好意思，我要找导演谈点事。”
    余宋挑了挑眉，笑着接过手机，转移了女生的注意力，“让她先忙，我们拍，可以吗？”
    女生被他的笑容迷得红了脸，点头。
    走廊里，李棠没走出几步就被蒋茉拉住了胳膊。
    她拉着李棠进了角落，确定四下没人，松了手，抱着手臂叹息。
    “你要直接跟导演说你俩不是一对，不能参加吗？”
    李棠定定的看着她：“是。”
    “你！倒也不是不让你澄清，但是现在这个节目它——”
    蒋茉抱着臂走来走去，计上心头。
    她倏地停住，问。
    “你能做得了韶北的主吗？”
    “啊？”
    “我有一个想法。”
    ——
    李棠找到导演的时候，孙欣才进休息室。
    李棠跟了进去，在背后开口叫“孙导”，对方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回头，看到是她，脸色算不上好看。
    “我有点事想和您说。”
    她的视线飘向门口，蒋茉做了个“ok”的手势，轻轻合上了门。
    孙欣当即抬手立起来，打断的手势。
    李棠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话到嘴边，被哽在了喉头。
    “稍等，我上个卫生间，你不介意吧？”
    “啊？”李棠一愣，赶忙摆手，“不介意，不好意思……您请便。”
    孙欣忍得脸色苍白，欲言又止看着她，终于没忍住：“你去隔壁等我，可以吗？”
    休息室狭小，以免两人都尴尬。
    看她没想明白，孙欣叹息。
    “我肠胃炎，有点窜，等会上完会去找你，你放心。”
    李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点点头，还贴心的帮带上了门。
    在隔壁忐忑等待时收到了韶北的消息。
    “在哪？”
    他很久没有这样言简意赅跟她发过消息。
    李棠一顿，有些不习惯地皱眉。
    她没回，只想着先和孙导商量好事情，见面刚好给他个惊喜。
    刚垂下手，手机就震了起来。
    韶北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李棠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棠棠，在哪个房间？”
    “嗯？”李棠愣了一下，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你怎么这么问……”
    门把手拧动了一下，尔后被推开来。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靠着灯光的照明，走廊窗外的阳光正好，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射出一道很长的身影。
    李棠惊得站了起来。
    “你……”
    “你怎么来了？！”
    韶北挂断了电话，走过来的时候，顺手向后甩上了门。
    他径直将手伸到李棠腰际，在她惊愕间，微一用力就将她托起。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男人眉间轻蹙，沉声控诉。
    一下子远离地面，李棠又惊又怕。
    只好撑着他的肩膀借力。
    “我在工作……”
    “什么工作？”他微微偏头指向身后，“和余宋参加恋综吗？”
    李棠哑口无言。
    韶北像摇晃小猫一样轻轻晃着李棠的身体，哽咽控诉，“你说不会参加，你说过不骗我的。”
    男人微微仰着头看她，深邃的眸底带着莹润的光，好似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宝宝，我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了，你喜欢钱，整个创生都是你的，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
    门再度被推开。
    孙欣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她嘴巴微张，错愕地看着里面举着李棠控诉韶北。
    李棠抬手捂住脸。
    时间凝滞了好几秒，孙欣回神，赶忙帮忙合门。
    “抱歉，你们先聊——”
    “孙导。”
    拍了拍韶北的肩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李棠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脸。
    “您不用回避，我要跟您谈的事和他有关。”
    走廊有人路过，孙欣闻言走了进来，飞快地合上门。
    第68章 “听说微醺接吻会非常难忘。……
    “我不能和余宋参加您的节目。原因……”
    李棠犹豫了一下，瞥一眼韶北，“您也看到了，我男朋友是韶北。”
    孙欣的视线跟着飘到高大笔挺的男人身上，又神色复杂的和李棠对视。
    李棠有些慌乱的解释。
    “没有感情纠纷，我和余宋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传那种谣言是因为一场误会。”
    门再度被推开来，孙欣和李棠几乎同时地挺身想挡住韶北。
    蒋茉开出一条缝挤进来，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相当职业的笑。
    “对，孙导，我们迟迟不表态，就是想和您商量这个。”
    她凑近了一些：“我们有意让李棠和余宋参加这档综艺，但是是以两队情侣的形式，您看可以接受吗？”
    蒋茉对着李棠使了个眼色，笑的精明。
    “我保证，收视率一定会再创新高的。”
    其他三个人三脸诧异。
    孙欣没有理由拒绝，她有些忌惮地望向韶北。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azazel那边……”
    李棠拉了拉韶北的衣袖，一脸委屈巴巴。

 第96章

    韶北握拳咳了咳，眼底的神色柔和下来，声音也客气了许多。
    “没问题，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参加。”
    孙欣原先的不满荡然无存，又看向蒋茉：“那余宋那边……”
    蒋茉笑
    得像朵绽开的玫瑰。
    “您放心，我们公司新晋小花喻槐，您觉得怎么样？您放心，公司一定安排好的。”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对节目百利无一害，光三个人的舆论风暴和韶北的名气，就足以让开播收视爆炸。
    孙欣没理由不接受。
    “孙导，那您看这件事能不能先不要向外界透露……”李棠一脸真诚，“我们想找个正式的机会官宣。”
    “当然。”孙欣难得笑了，“其实最好的节目效果当然是节目开播时你们两队同时出现，再所有人以为你和余宋是一对的时候分别官宣，但是，很难保证录制的时候消息完全被封锁。
    “而且，这样对你们的恋情其实也不利。”
    孙欣说完，有些紧张地看一眼韶北，看他们没有异议，暂时也就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蒋茉也很机灵地一起告别。
    送别了两人，李棠直接把门关上，拧了门锁。
    她回过头来，板着小脸，气鼓鼓的样子。
    “少爷，你冤枉我。”
    原本是想先声制人的，但在看到男人眼底的心虚和歉疚时，顿时就真有了底气，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对着喜欢的人，她原来也有欺负他的劣根性。
    韶北攥着拳，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被她审视着，长久压抑在心底里骤然暴露的占有欲无处遁形。
    “哦，还不理我。”
    李棠步步逼近。
    韶北终于微微抬起眼帘，视线和她相对，幽深的眼眸像是湿漉漉的小狗的眼睛。
    下巴微微绷紧，委屈且倔强。
    手向下捉住李棠的手，韶北的视线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
    “宝宝，对不起……”
    “哦，你现在，对不起像家常便饭一样。知道错了下次还犯。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李棠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着他，逼得他无处遁形，“又看我定位！”
    韶北微怔，似乎也被她这样的态度吓到了，高大的身形近乎局促起来。
    “你不回消息，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
    “不许装可怜。”
    他闻言更可怜了，抓握着她的手垂眸，似乎生怕她跑了。
    李棠突然踮脚，凑近了，呼吸交叠，韶北的瞳孔蓦地收紧，唇瓣却隔了一段距离。
    李棠皱眉，腾出一只手锤他胸口。
    “看不到我亲不到嘛？也不帮我。”
    韶北皱缩的眉间骤然忪怔，似乎不明白她这突然的情绪转换。
    李棠抬手捏他脸颊。
    “哎呀，逗你啦逗你啦，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呀。赔我阳光开朗的大少爷……唔……”
    韶北俯首，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唇瓣。
    李棠的胳膊顺势落在他肩头。
    韶北的手向下圈在她腰间，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仰头去追逐她的吻。
    一直吻到李棠有些窒息地拍打他的肩膀。
    两人气喘吁吁，韶北仰着头，某种无限缱绻。
    “棠棠，再这么下去，别太惯坏我。”
    李棠额头出了薄汗，眼底蒙了一层水雾，像是雨后清晨小鹿的眼眸。
    她圈着韶北的脖颈，脸颊绯红，摇头。
    “不行，我就一个男朋友，当然是要想尽办法对他很好很好。世界第一好。”
    她凑近轻啄他的唇，像是小小奖励。
    “毕竟，你把我养的真的很好。”
    公开恋爱的事，两人决定先在azazel内部小范围知情一下。
    趁着暑假，韶北主动发邀约，请azazel全体回景城重聚。
    景城的夏天依旧蝉鸣阵阵，大街小巷飘满桂花香。
    还没到中午，李寻就急不可耐催促李棠快点收拾。
    李棠不满抱怨：“急什么呀，不就是个聚餐。”
    手下还一脸甜蜜地回着信息。
    李寻“嘶”一声，抽走她的手机，按灭了丢她包里。
    “我警告你啊李棠，等下见面都是哥，对你都不错，尤其是你韶北哥——”
    他意有所指地咳了咳，瞄一眼她的包，“我们自己人的聚会，少提你那个男朋友扫大家的兴。”
    李棠眨了眨眼，想到今天李寻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抿了抿唇压下笑。
    “哦。”
    车上，她偷偷拿出手机给韶北发消息。
    【宝宝宝宝！】
    韶北的备注已经被她改成了“少爷宝贝”。
    少爷宝贝：【我在。】
    【怎么了乖乖？】
    李棠：【等下见面先不要公开哦，你跟着许辰他们一起喊我，知道吗？】
    少爷宝贝：【？】
    李棠飞快打字。
    【拜托拜托嘛！不是说好跟我站统一战线对付我哥？】
    【你忘啦，他骂你没用不负责，还骂我恋爱脑！哦对，如果不是一开始他三令五申不让我喜欢你，我们可能很早就互通心意了哎……】
    【知道了，听你的。】
    拱火成功。
    前座李寻不满地皱眉，十分刻意地咳嗽。
    李棠当即收起了手机也收敛了嘴角的笑。
    “知道了知道了，到那边都不发了。”
    别墅院里的海棠花开得正艳。
    阿姨无疑是最高兴的，准备了一大桌菜。李棠像贴心的小棉袄，嘴甜甜叫阿姨，又是搂又是抱的，给阿姨哄得眉开眼笑。
    安东尼和吉米也憋坏了，在《世界这么大》拍摄期间为了装不熟保护李棠，俩人愣是真乖乖憋着，铆足劲赌和李棠分到一组。
    赌到最后也没欧一把，倒是许辰和韶北都如愿了。
    眼看着李棠抱完阿姨就齐齐张开双臂。
    “棠棠棠棠——”
    “妹妹妹妹——”
    韶北蹙眉拨开两人，一把将李棠揽进怀里。
    李棠扑腾了一下就要挣扎，暗暗掐他硬挺的腰侧报复他出尔反尔。
    就听头顶的男人低低沉沉道：“棠棠，好想你。”
    旁边路过的李寻看一眼，摇头叹息。
    “跟你韶北哥多抱会儿吧，我才知道人家给你和室友寄了演唱会的票，还去看生病的你，这哥当的比我都周到。小没良心的。”
    呃……
    哥哥是笨蛋还能要吗。
    李棠偷偷抬眼，发现韶北正垂眸望她，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眼底带了几分邀功。
    二人在众人起疑前分开了，李棠又顺势和安东尼吉米拥抱，没两秒就被韶北借口拉开了。
    安东尼和吉米乖乖去厨房端菜醒酒，李棠视线追着韶北，回想起许多个似曾相识的瞬间。
    她以为的守礼分寸，原来都揣着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许辰很是有分寸，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温和，没有像从前一样抱她，只说：“棠棠，好久不见。”
    看来是知情人士。
    姜予糖一家都出国探亲度假去了。
    餐桌上安东尼和吉米兴致高昂，拉着李棠把中文猜字算数游戏又玩了几轮，一直喝所有人都微醺。
    李寻起先也十分开心，跟着四个兄弟畅快喝了几杯，聊起有意思的也会兴起。
    视线瞥到桌子两端的韶北和李棠，笑容停滞，又是懊悔又是愧疚，多灌自己两口。
    醉意也比别人浓，趴在桌子上独自消解。
    阿姨早把客房都收拾了出来。
    李棠眼看着还没逗弄李寻就醉了，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觉得他身体要紧，便起身去后院吹风。
    韶北没几秒就跟了出来。
    男人热烘烘的身体带着红酒的香甜自后拥上来，好容易被夏风的吹散的微醺感卷土重来。
    韶北眷恋地蹭了蹭她头顶丝滑的发。
    “醉了？不舒服吗？”
    李棠摇头。
    “一点点飘飘然，还挺舒服的。”
    泳池的水荡着蓝色澄净的涟漪，像是心底的浪潮。
    李棠的手搭上他落在腰间的手，喊：“少爷。”
    “嗯？”
    李棠像只摇晃的小天鹅，轻轻在他怀中转了过来。
    “我今天才意识到，原来很早的时候，你总不让别人叫我棠棠，不让人家以兄长的身份抱我，早就藏了小心思呢。”
    她歪了歪头，可爱而不自知。
    “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应该很早了吧……高二之前？补习的时候？”
    “不是。”
    “运动会？”
    “不是。”
    大脑反应堪称迟缓。
    李棠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想。
    她扯着韶北衬衫的衣领。
    韶北抬手，拇指轻轻抚触过她的唇，视线只盯着她被红酒洇得鲜艳的唇，下腹发紧，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

 第97章

    “少爷。”
    “嗯。”
    “你是不是想亲我？”
    她轻笑，脸颊绯红。
    趁他不备，细白的牙齿轻咬他的指尖，眼看着男人视线陡然幽深，又欲擒故纵般松开。
    “是不是在想，小嘴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听不懂，想亲——”
    话音刚落，韶北就压下来，一个轻柔吻落下。
    喉间滚动的低沉都带上了温柔。
    “可以吗？宝宝？”
    瞳孔震颤袒露他此刻的情难自禁。
    李棠的手也抚上他精致的侧脸。
    “听说微醺接吻的话会非常难忘。”
    她说着，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交付到他手中，“我们试试？”
    于是韶北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吻了下来，深重且轻缓。
    似要感受所有。
    唇舌是红酒的醇香涩意，鼻息中涌动着花香和他身上清冽的冷杉气息。
    热意攀升。
    李棠好似漂浮在童话故事中湛蓝色的海面上，不用担心暴风雨和海浪，轻柔的浮力将她一次次托举。
    只以她唇舌的气息作为交换。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从难舍难分的状态骤然回神。
    李棠睁眼就看到李寻猩红着眼，一脸诧异地看着二人。
    瞬间如梦初醒。
    她推开韶北站稳，“哥？”
    李寻踉跄着撞到了石柱子，顾不得额头的疼，抬手指了指韶北，又指向她，手都在抖。
    “你……你们……”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拍到撞肿的地方顿时龇牙咧嘴，愤愤地过来扯李棠。
    “棠棠！你不能这样！”
    李棠有些好笑。
    “怎么不能？这难道不是如你所愿嘛。”
    李寻扯着她的力道加重，压低了声音。
    “你跟人余宋分手没？”
    李棠吃痛，拧着眉挣扎。
    韶北抬手拍上他的肩膀，把李棠的手臂从李寻手中解救出来。
    “队长，棠棠是我女朋友。”
    “那也是！”
    李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叹了口气。
    “那你们也不能……唉，让我说什么好。”
    他又踉跄着往客厅去。
    李棠也不满地指着他，音量提高。
    “不是，哪有哥哥这样——这也不行那也不满。我谈个恋爱怎么了！”
    韶北抬手轻轻自身前扣着她的肩温柔承担她的抱怨。
    在李棠怒气稍稍消止后，问。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李棠脸红了红。
    “不了吧。你看我哥，他哪像能承受得了的。”
    韶北有些失望，但还是顺从点头。
    “那，再亲一会儿？”
    才说完，两片带着凉意的薄唇就印了上来。
    李棠、韶北和许辰住的楼上的房间。
    第二天李棠起了个大早，伸着拦腰下楼，才绕过楼梯转角，被客厅坐着的颓丧背影吓了一跳。
    她几步跑下来，绕到身前去看。
    “哥？你起这么早？”
    她扶上李寻的肩，李寻搓了把脸，满眼的猩红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了？不会一夜没睡吧……”
    韶北也从楼上下来，站在李棠身边。
    李寻一看到两人并肩，又是深深地叹气。
    他起身，眼前一片眩晕。
    李棠下意识扶他。
    李寻抬手按了下她的肩，叹气，又拍上韶北的肩。
    “哥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都不容易，好好的。”
    “……啊？”
    李棠一脸蒙圈，李寻已经迈步朝门外走去。
    “李寻你去哪？”
    “回家，补觉。”
    第69章 官宣。
    几分钟后，李棠才知道李寻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徐竞的电话打了过来。
    隔着半米，李棠都清晰听到她在电话对面的咆哮。
    “李寻什么意思？你们哥几个有什么阴招都一次使出来吧行吗？”
    “官宣？大半夜不跟我提一声就官宣？！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玩失踪，azazel不行解散吧，啊？”
    韶北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安东尼和吉米刚睡醒，一脸懵，都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乖乖垂着头听训。
    “不是，演唱会也没开到云南啊？你们几个集体吃菌子中毒了？拿我当日本人整？”
    李棠扫一眼三人，默默埋头打开微博。
    李寻凌晨4点发了条微博。
    【人这一生，至少应该为爱勇敢一次。是的，我谈恋爱啦！】
    配图，和姜予糖牵着手，姜予糖靠着他肩膀向前比剪刀手，李寻温柔地望向她。
    徐竞那边还在持续输出。
    “还为爱勇敢一次……怎么了？你们是商量好参加综艺冲业绩没通知我是吗？准备给我个惊喜？”
    李棠一脸黑线，感动又无语。
    “徐老师……”
    她说。
    “我是李棠。”
    徐竞那边顿了一秒，激动的声音一下子收敛了七分。
    “啊，李棠，你也在。”
    “徐老师……我哥他——”
    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你别替他求情。你们俩要参加的那个综艺，”提起那几个字，徐竞有些咬牙切齿，“《为爱勇敢一次》剧组，打电话来聊商务，问李寻要不要跟你们一起参加。”
    “啊……”
    徐竞轻嗤，怒意有点压不住。
    “不是爱宣吗？上节目宣！让他尽快给我回电话，和他女朋友赶紧给我确定档期！”
    李棠被吼愣了下。
    韶北收回手机，落在离耳朵有点距离的地方。
    “知道了，稍后让他联系你。”
    徐竞径直挂断了电话。
    安东尼和吉米揉着惺忪睡眼，像是无辜被牵连的狗狗。
    刚要毛绒绒地来蹭李棠，李棠就被韶北轻轻揽着肩带到自己怀里。
    他轻蹙眉驱赶。
    “去洗澡，臭死了。”
    两只大金毛委屈嘟嘟地往各自房间走去。
    李棠第一时间给姜予糖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来，背景音是很自由的桑巴舞曲。
    “棠棠？怎么了么？”
    “予糖……你还好吧？我没想到我哥突然整这出。”李棠有些许愧疚感。
    “哦，你说这个。”姜予糖的语气稀疏平常，像是突然找到了倾诉对象，“你都不知道，你哥昨天突然给我打电话，又哭又闹要名分，说是我们迟早也要公开，还说什么……他就你一个妹妹，韶北这么个好兄弟也不容易。我真服了，跟个中二少年似的。”
    “那你……”
    “我？”姜予糖后知后觉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安，轻笑了一下，“我好着呢，跟我爸妈在南美享受夜生活。你别多心，是我同意公开的。我想了一下也好，这样以后在学校可以光明正大走在一起了。”
    李棠终于放下心来。
    没多久，周雨眠发了个可怜兮兮小表情过来。
    李棠有些为难地皱眉，正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又发了几条消息。
    【！棠宝，你别误会，我不是难过偶像谈恋爱了，我就是震惊，震惊你懂吧。[可怜][可怜]】
    【嫂子还挺漂亮的，很有辨识度的长相呜呜呜】
    【唉后援会吵得厉害，阿华还沉浸在你和余宋在一起导致韶北失恋的阴影里，无人跟我分享呜呜呜】
    棠棠挣挣：【恭喜，嫂子跟你同岁。】
    舟雨眠：【？】
    棠棠挣挣：【你们李寻算是老牛吃嫩草！】
    周雨眠：【……】
    【啊啊啊不许你这么说偶像！明明是郎才女貌各有所长！哼！你是偶像亲妹也不原谅你！】
    李棠当即滑跪认错。
    【好好好，我错了嘛，开个玩笑，说起来，我哥突然公开还是因为我。】
    舟雨眠：【啊？】
    棠棠挣挣：【哎呀，你让阿华也别难过了，你俩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舟雨眠：【……】
    【瓜来！瓜从四面八方来！】
    棠棠挣挣：【……静待瓜开。】
    舟雨眠：【讲话讲一半，考试答题错一半。】
    棠棠挣挣：【……】
    嘶，好狠。
    一个星期后，余宋在深夜突然在微博发了一张他拍的李棠在乌斯怀亚拍的冷风中凌乱皱着眉和企鹅的合影。
    【是层并肩的战友，拼搏向上的同事，旅游搭子，也是最好的朋友。@李棠大家别再误会啦。】
    大半夜就挂在热搜一直挂
    到早上爆了。
    蒋茉一大早打电话给李棠，痛骂余宋。
    “他是不是吃了菌子中毒了？啊？内娱是有什么致幻剂吗？谁当顶流谁发癫？”
    最气的不是余宋擅自澄清，最气的是。
    “还打错别字！那么长一句话怎么做到第一个字就是错的？啊？！以后不得被对家天天抓着骂一辈子小学学历文盲非主流？！我想一想都崩溃了，我不得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根本还不了嘴啊啊啊！杀了我，快，在我气死之前给我个了断。”

 第98章

    蒋茉愤愤道。
    “……”
    人与人的情感并不相通。
    李棠只好安慰。
    “没事没事，他富二代，就是傻子都没关系。实在不行就让他回去继承家业，你别生气了蒋茉姐……”
    这边挂断，李棠一个电话打给余宋。
    夕阳暖黄的光顺着公寓卧室的窗户洒进来，李棠抱着臂，毫不输蒋茉的气势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遍。
    余宋正躺在夏威夷沙滩的遮阳伞下。
    他单手向后撑着脑袋，另一手拿了只插着粉色吸管的椰子喝着。
    过于甜腻，余宋蹙眉，抬手像是投篮一样整个抛进垃圾桶。
    终于腾出手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被吼聋，顿时笑的吊儿郎当。
    他先是“啧”了一声，又懒洋洋躺了回去。
    “怎么就不懂哥的良苦用心？”
    “良苦？”李棠气笑了，“有我命苦吗？”
    “嘁。”
    余宋声音里带了丝妥协。
    “好吧好吧，我错了，经纪人小姐。可你不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间吗？刚好有你哥的热搜分担火力。而且，拖下去，等《为爱》开录了，更收不了场了。”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且欠兮兮地开口。
    “到时候粉丝和营销号揣测韶北上位成功，我为爱伤心，带着新女友上节目只为气你，然后发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李棠听得眉头紧锁。
    余宋轻笑，接着道，“你受得了，你家那醋坛子受得了？”
    还真是。
    见李棠沉默，他鼻子都快翘起来，愉悦地开口：“说吧。”
    “……说什么？”
    余宋不解：“当然是说‘余宋你想得好周到’，‘余宋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艺人了，太让本经纪人省心了’，‘余宋，我太幸运了吧能够给你当经纪人’，之类的，啊？”
    李棠默了一秒，喊他。
    “余宋。”
    “听着呢听着呢。”
    “答应我，下次发带文字的动态，发我校对一遍，咱别有错别字，行吗？你不知道，蒋茉姐气得要给你报中小学作文速成班。”
    余宋：“……”
    韶北在客厅办公。
    李棠打完电话出来，才发现他已经玩起了手机，不知道看什么，微微拧着眉，显得深邃的眉眼更加立体。周身被光镀色，像是造物者最完美的雕塑。
    李棠蹑手蹑脚走过去，撑着沙发背问。
    “看什么呢？”
    韶北没有躲她，只是有些心虚地看她一眼，手机微微倾向她。
    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李棠原本带了丝笑意的唇角缓缓压平。
    韶北发了条微博。
    【午后阳光，一切刚刚好。】
    配图：午后客厅一角，茶几上还放着她绑头发的小皮筋。
    评论区也极其热闹。
    【？？？宣誓主权？】
    【贴脸开大？！】
    【又争又抢？？！！】
    【等等，这个情况是我想的那样吗？】
    【情绪稳定，不是被爱了就是被害了，我意思是，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是，哥，真上位成功了？？！你有这个权威的脸进入内娱，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拜托，一个小皮筋你们韶北粉可真能脑补啊。】
    这次，徐竞甚至不打电话过来骂了。
    “……我看你们内娱真是老坟出问题了。”
    李棠嘴角抽了抽。
    这经纪人到底谁在当啊。
    真是男的当了沉默女的当了落泪。
    偏韶北还一脸无辜。
    “宝宝，我只是分享了一下午后的阳光而已。”
    嗯，顺便超绝不经意间露出女朋友顺手放在茶几上的小皮筋。
    此男手段了得。
    深夜，韶北吊着李棠极致磨人。李棠纤长的发被薄汗浸湿，铺散在真丝被单上，微喘着，声音软软委屈。
    “你今天……好坏……”
    韶北也忍得辛苦，汗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往下淌。
    明明是他把人逼到绝处，偏偏他还一脸无辜，似乎比她更委屈。
    低沉的声音随着吻和啃咬落在李棠耳畔，在她轻轻颤抖理智全无的时候继续点火。
    “宝贝，你说过要公开我的……”
    “不是说要官宣吗……”
    “什么时候……”
    李棠受不住，彻底投降。
    凌晨三点，李棠个人微博和抖音同步发了一条动态。
    【谢谢你为我勇敢一次又一次，爱你。】
    配图是她拍的韶北在认真帮她拼拼图的画面。
    顺遂了某人心意，被终于心满意足的男人送上巅峰。
    第二天，热搜再度爆了。
    【不是？？？我将起诉昨晚睡觉的我自己。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啊啊啊！】
    【：）最近内娱是有什么kpi吗，一到半夜就搞个大的。】
    【恭喜哥哥呜呜呜呜嫂子是我们的了！】
    【余宋粉丝呢，叫？：）】
    李棠睡到近中午才被韶北哄着起来吃饭。
    她迷迷糊糊坐在他怀里，享受着少爷的喂饭揉腰服务，闻斐的电话打了过来。
    “棠棠！”
    这还是这几年的第一次联系，闻斐显然是激动又有些忐忑。
    “哎呀，你说你们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和我说。还是助理给我看网上的消息我才知道。”
    李棠抿着唇瞪某个男人，抬手锤了他一下。
    “对不起呀阿姨……我……”
    “啊？哎？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害怕呀，嗯……阿姨给你寄了张卡，你留着备用，还有几套首饰。万一他惹你生气，你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说到最后，闻斐有些感慨。
    “这孩子，之前因为你把他删了的事，消沉了好一阵……”
    李棠感动且惶恐。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贵重的。”闻斐声音轻柔，“首饰本来就是给未来儿媳准备的，还以为没机会送出去了。”
    李棠犹豫道。
    “阿姨，您先留着吧。我才刚上大学，没有打算结婚呢。”
    “以后呢，毕业以后总是要结嘛。”闻斐很理解。
    “这个……我没有想过。”
    腰间的手收紧，力道不自觉加重。
    李棠缩了缩脖子，蹙眉看向韶北。
    闻斐沉默了一会儿。
    “孩子，你将来万一把自由看得很重的话，一定要小心一点。小北这孩子有时候有点……偏执。尤其是对你。”闻斐叹气，语气有些凝重，“万一你将来被他关起来想跑，一定要办法联系我，阿姨肯定帮你。”
    李棠默然。
    ……被霸总文荼毒的可不止她一个。
    韶北终于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嗓音低沉。
    “妈。”
    “你一定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这么诋毁我吗？”
    “呃……”没料到韶北在电话旁，闻斐有片刻尴尬，很快笑了笑，“阿姨逗你的棠棠，小北不可能会伤害你。这个你放心。”
    “对了，毕业有什么打算吗？我感觉大二就可以试着开个公司了，你喜欢娱乐公司是吗？洛杉矶这边挺多……”
    韶北抬手，径直按灭了电话。
    李棠顿时不满。
    “少爷！不许你这么对我的财神奶奶！”
    韶北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勾唇。
    “不如从我这里拿，我可以给的比她多。”
    李棠眨了眨眼，蓦地问。
    “少爷，如果有天我真的要从你身边逃走，你真的会囚禁我吗？”
    “嗯……”
    他的手轻捏她的手指，漫不经心泄露自己的占有欲。
    李棠来了兴致，凑近了些，眼底莹亮。
    “那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强制我？不听话就不给饭吃？还想跑就直接把我绑在床上？”
    韶北闻言蹙起眉来。
    “不会那样过分，洛杉矶那边的庄园足够大，可能半年也逛不完，应该不会无聊。”
    他说：“如果你想出门或者逛街的话，我会陪着。”
    李棠怔了一秒，顿时不满道。
    “那算什么囚禁play！你把我关起来好吃好喝供着，除了会把我养胖还会做什么！”
    韶北幽深的眼底有片刻茫然。
    “囚禁……play？棠棠，你喜欢这个？”
    “也好。”
    “？”
    他的手轻轻落在李棠脖颈后，灼得她瑟缩一些，滚烫的鼻息喷洒过来，和她鼻尖亲昵相抵。
    “那开学之前，每天把你绑在家里，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耳根和脸颊的热意一路蔓延，是空调冷风也压不住的悸动。
    几大顶流接连官宣，抢走了互联网大半关注和热点，节目组趁热打铁，协商好所有人的档期，提前开始了录制。

 第99章

    再见余宋和姜予糖，是《为爱勇敢一次》嘉宾第一次聚首。
    距离李寻和韶北先后官宣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
    小范围的女友粉脱粉后，其他大多数粉丝对于这个事实正常接受起来。
    尤其是韶北的粉丝，似乎之前被他深夜发博秒删的疯劲吓到了，在他官宣后，一溜烟的祝福，连带着李棠账号下都是祝福和守护。
    粉丝的爱是如此纯粹。
    李棠十分感动。
    导演孙欣带着制作组的小姑娘充满了干劲。
    节目组一共邀请了六对情侣，备受关注的三对是韶北李棠，余宋喻槐，李寻姜予糖，剩下三对，一对是老戏骨夫妻，一对是女明星和富二代男友，还有一对是实力派男歌手和妻子。
    一见余宋，李寻比任何人都客气。
    互相寒暄间，李寻握着余宋的手激动地晃了好几秒不肯松。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喻槐，颇释然地叹了口气：“你女朋友很漂亮，落落大方阳光明媚清纯可人——”
    姜予糖蹙眉瞥他。
    李寻接着道：“好，好，好好的在一起。要幸福。以后在圈子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余宋受宠若惊，默默凑近李棠，回头看一眼，视线和李寻相对，一向看余宋不以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问。
    “你哥有病？你没告诉他我铁直男吗？”
    造孽啊。
    这误会产生得比营销号转了三次的消息还离谱。
    李棠无语地闭了闭眼，咬牙。
    “你才有病！放心，他比你都直。没看我嫂子还在边上呢？！”
    “切。变脸也太快了吧，之前看我那么不顺眼——”
    余宋不满地抱臂，有些回过神来，冷笑，“哦，知道咱俩没在一起他就这么高兴呢。”
    ——倒也不是。
    李棠没法解释。
    她有些烦躁地转头：“跟你说不明白。”
    “那你就往明白了说呀——”余宋追着她不依不饶。
    面前伸过来一只大掌，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韶北眸色晦暗不明，望着余宋。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幸会。”
    余宋一脑袋问号：“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
    他望向李棠挤眉弄眼，“这在玩什么？失忆梗？忘了一起参加过综艺了？”
    李棠捂脸。
    “之前就听棠棠提起过你。”韶北接着说。
    余宋不信：“她跟你提我？”
    “嗯，聊起工作的时候，偶尔。”韶北比余宋稍稍冒尖一些，深邃的五官显得比余宋成熟沉稳许多，“我家棠棠对待学习和工作向来认真，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担待。”
    一口一个“我家棠棠”，余宋再棒槌也听懂了他话里话外的宣誓主权和火药味。
    顿时也没了好脸。
    他嗤笑一声，望着韶北，笑意不达眼底。
    “那真是不巧了，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提你。”
    韶北：“……”
    第70章 白天不行那晚上可以？
    眼看着醋缸要炸，两个男人之间火花四射，李棠赶忙挽上韶北的手臂，撒娇地晃了晃。
    安抚道：“别听他瞎说，我那是……纯对他没有分享欲。”
    喻槐也扯了扯余宋的衣袖，好心提醒。
    “前辈——”
    恰好导演带着摄制组过来这边采访，两个男人的脸色才稍缓和了一些。
    “你们两对年轻人在聊什么？”
    孙欣笑着指挥两对落座，“看来几位的关系跟外界传言的不一样啊。”
    生怕大少爷又蹦出什么言论，李棠赶忙拉着他就近坐下。
    余宋和喻槐挨着他们两个坐了下来。
    大半圈人探寻的视线都飘了过来，李棠如芒在背。
    姜予糖的手被李寻牵着，对着她挤了挤眼睛。
    因为是明星恋综，参与的都是已婚或者已经确认关系的真明星夫妻情侣，导演组设置的情节和活动都围绕婚姻恋爱和事业展开。
    第一期是相识阶段，趁着争议和热度，导演组设置了观众最想知道的相恋过程大披露以及不心动挑战。
    老戏骨夫妻有着那个年代的浪漫，因戏生情，男方穷追不舍表达真心，之后水到渠成的恋爱结婚，这么多年也十分稳定；
    女明星和富二代男友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女明星小红之后靠颜值征服了富二代，两人是同在英国留学的大学同学，富二代直白的解围和表白让女生怦然心动。回国以后女生想发展演艺事业，他更是大力支持；
    第三对实力派歌手赵沉和圈外妻子。
    再往右，备受关注的三对坐了一排。
    导演接着cue流程。
    “接下来轮到我们李寻和他的圈外女友姜予糖，可不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二位相识相恋的过程？谁先主动的呢？”
    姜予糖已经签了模特公司，这次因为恋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她倒是不怯场，酷酷的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意，反差感十足。
    “高中的时候，我和李棠是朋友，因为她认识的寻哥。”
    “不是吧宝宝，你之前不是说暑假看了我跳舞那条视频，就觉得我很帅吗？难道是哄我的？”
    李寻一脸委屈地求证，姜予糖瞬间红了脸。
    全场哄笑。
    轮到韶北李棠，二人的机场初相遇曾爆火过网络，如今再提及，居然是官宣后合体上综艺。
    该期节目于开学第一周播出。
    没赶暑期档没挑时间节点，一经播出还是破了恋综收视记录。
    三大官宣的顶流携女友上同一档恋综，粉丝和吃瓜群众赶去看热闹，一时间，全网都在讨论《为爱勇敢一次》。
    【妈耶，李寻这对出乎意料的般配耶。有点好磕。寻姐居然是呆萌御姐型。】
    【qaq早知道当初努努力考景中了，就算让我和李棠姜予糖当闺蜜，跟azazel成员谈恋爱我也愿意。】
    【我也，第一志愿韶北第二志愿许辰，服从对内调剂。】
    【姐妹，禁止连吃带拿哈】
    【等等，所以说李棠是李寻的妹妹，姜予糖和韶北青梅竹马，然后韶北在机场把李棠认成了姜予糖，才有了俩人第一次相遇；李寻又和韶北一个组合，跟他的小青梅在一起了……拍成偶像剧吧我想看qaq】
    【？？？我嘞个量子纠缠互为
    红娘啊。】
    【好家伙，乱成一锅粥了炖吧炖吧喝了吧。】
    关于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韶北和李棠是最受关注的。
    “真的不是高中在一起的，”李棠红着小脸认真解释，“我们没有早恋，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千万不要早恋。而且，他以前很正义的，队内和学校都是严格禁止早恋的。”
    她悄悄地碰了碰韶北的胳膊，小声问：“对吧少爷？”
    粉丝。
    【她喊他少爷耶……给我们韶北哄城胚胎了。】
    【奶奶你当年嗑的机场cp成真了！】
    【你看他敢吱声吗：）要不猜猜禁止早恋这条规定是为谁提出的呢。主要是禁止李棠和别人早恋吧。】
    【↑放以前你说这话我肯定喷你，但是现在我们有这个。[韶北秒删微博截图][韶北超绝不经意间露出小皮筋截图]】
    【笑死我了，韶北这对的不心动挑战我看了八遍。
    李棠：眨眼。
    韶北：心动。
    李棠：呼吸。
    韶北：好心动。
    李棠：皱眉。
    韶北：好喜欢。
    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韶北对于李棠的不心动挑战完成项竟然惊人的为0。】
    下一组，如何在一起的这个话题转到余宋那对身上。
    一个说“机缘巧合”，一个说“同事介绍”，愣是没多透露一个字。
    【这俩不像不爱，倒像是不熟。】
    【像我跟我朋友装情侣去饭店骗半价的样子。】
    【你瞅瞅你瞅瞅，净说些让余宋去死的话：）】
    【不是，你们为什么非要揣测人家是合约情侣啊？真情侣在镜头前才不像演的吧。】
    【6，一共6对一句话得罪5对，求刻薄教程。】
    【啊，别人只是开个玩笑，不用上升吧。】
    【其他几对怎么没这种玩笑？就非可着余宋薅？是是是余宋和李棠分了，为了气她找了个女演员一起演戏行了吧。】
    【也不一定是被李棠甩了吧，可能就是爱而不得呢。】
    【？6。】
    第一期就赚足了话题量，无数营销号拿着显微镜深扒细节，分析几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节目组给每组情侣分配了房子，分散在鸟语花香的旅游小岛上，让大家展现最真实的相处模式。
    还定了新一期的主题是：《邀请朋友来我们家》
    让每组情侣邀请自己的朋友上门做客，两个人一起接待。
    韶北和李棠选择了邀请许辰，李寻作为队长邀请了安东尼和吉米。

 第100章

    而余宋，选择了邀请李棠和她的朋友们。
    “……”
    第一期尾声，节目预告播放的就是节目组众人听完这句话的脸色。
    网上猜测疯了，余宋到底邀请了谁，大家会是这个表情。
    评论区一时炸开了锅，热梗频出。
    【节目组敢不敢突然放出来十二期节目吓我一跳？】
    【它不敢，因为还没拍到那呢姐妹。】
    【导演，我已经是一个96岁的老人了，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余宋邀请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如今已重病在床，希望能满足我这个老人家的心愿。】
    【我作证，我是奶奶的手机。】
    【我作证，我是奶奶家窗帘。】
    开学第一场专业课，李棠和三位室友坐在一排，手机响个不停。
    消息来自215群（azazel后援会版）。
    春华秋实：【姐妹们，下课小聚聊天走起！】
    舟雨眠：【棠宝，你们邀请的是许辰吧，对吧对吧？】
    【肯定是，嘿嘿，亲哥亲嫂的邀约。】
    春华秋实：【@舟雨眠。商业机密懂吗！禁止为难棠宝！】
    【@棠棠挣挣。对吧嫂子！】
    齐敛：【很佩服你俩的打字速度。】
    棠棠挣挣：【……】
    齐敛：【哦对，顺便一提，我现在是40%余宋粉，不许你们说这可怜孩子。】
    下一秒。
    齐敛已将群名更改为：215群（关爱余宋版）。
    春华秋实：【……】
    舟雨眠：【……】
    棠棠挣挣：【……】
    放学后，班上的同学又开展了“接李棠人生剧本”的接龙活动。
    沈春华像个贴身保镖一样用目光检视了所有人。
    “行了行了，只能握一秒，别把我们棠宝的手握坏了。我哥会心疼的。”
    李棠捂脸。
    “阿华。帮我个忙？”
    “宝啊你说！”
    “帮我在地上挖个洞。”
    “……挖洞干什么？”
    李棠笑的牵强。
    “新学的遁地术，想给你表演一下。”
    沈春华：“……”
    韶北发来了消息，非说要来接她。
    行吧，终于官宣上了节目了，他也是迫不及待打入她的圈子了。
    未免造成拥堵，李棠说：“要不，去我那聚聚？”
    沈春华扭捏着道。
    “哎呀，不方便吧棠宝？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了？”
    实则脸都快笑烂了。
    齐敛揶揄她：“那你回寝室午睡吧，我俩不会给李棠造成困扰。”
    沈春华：“……”
    她临上车还在假装矜持推拒。
    直到拉开车门，看到驾驶位的韶北。
    沈春华怔了足足有两秒，倏地坐上去，嘭的拍上车门。
    坐如松，脸通红。
    李棠在副驾驶外滞了一秒，很大开眼界。
    韶北稍稍侧目，对着后座三个紧张忐忑人轻弯了弯唇角。
    “你们好，常听棠棠提起你们，我家棠棠承蒙你们照顾了。”
    我家棠棠……
    要了命了。
    沈春华深吸一口气，死死抓住齐敛的手臂，点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
    李棠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讲话干嘛那么正式啦。我室友们人很好的。”
    “对不起，我的错。”他好脾气地探身揉了揉她的头，“中午想吃什么？不介意的话，回家，我给你们做？”
    后座三人三脸诧异，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紧接着，沈春华谴责的眼神和她谴责的消息同时到。
    【棠宝，我的宝！补药凶我偶像啊！】
    李棠不敢相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凶他？
    登时气的不轻。
    愤愤瞪韶北。
    此男茶香四溢。
    到了地方，李棠带三人简单参观了两人的小巢，然后坐在客厅看她的相册。
    韶北端了花茶出来，中途还特意出来让李棠帮她挽起衬衫衣袖。
    沈春华看得直冒星星眼。
    等韶北穿好围裙进了厨房，沈春华摇着头啧声。
    “唉，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上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拍的了电影当得了总裁的完美男人！”
    她有些按捺不住地采访李棠。
    “请问一下李棠女士，抛开偶像的颜值不谈，你最喜欢他哪点呀？”
    李棠幽幽地瞥她一眼。
    “抛不开。”
    “……”
    沈春华愤愤，“庸俗！实在是庸俗！”
    李棠撑着下巴凑近：“哦？那抛开颜值你当年还会一眼粉他吗？”
    沈春华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底虚道。
    “算了算了，你能改邪归正进入正途我们韶粉很欣慰了。”
    齐敛当即咳了咳，一本正经道：“哎——不利于余宋的话少说。”
    周雨眠只一味地翻拍有李寻的照片，看两人火药味十足，好心建议。
    “棠棠，还是寻粉氛围好，要不你和我一起喜欢——”
    不等她话说完，李棠就抬了手。
    “婉拒了哈，这个更是避雷。”
    笑闹了一会儿，韶北已经做好了一桌菜，香味儿在客厅飘散开来。
    李棠招呼三人坐下，韶北换了套居家服出来。
    他很谦逊地开口。
    “都是些家常便饭，不知道有没有你们那位学长做得好。”
    沈春华一下子被少爷蛊住了，举手表忠心：“报告偶像！我们没吃过余宋做的饭。”
    李棠才伸筷子向红烧茄子，闻言皱了眉：“他做饭？他别把厨房炸了都不错了。”
    韶北轻轻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放她碗里，笑意不达眼底。
    “哦，看来你领略过。”
    李棠手一抖，恨不得抽自己这多此一嘴，赶忙陪笑。
    “没有没有，我只吃过你做的饭，少爷做的饭是除我妈妈外做的最好吃的。”
    沈春华满意点头。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齐敛凑近了，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颇有些同情道：“你家少爷似乎有点记仇。嗯……还有点绿茶。”
    李棠闭了闭眼，狂点头。
    谁懂，终于有人看透少爷的本质和她的不容易了。
    下午没课，三人饭后打车回了学
    校。
    两人笑着挥手送别。
    眼看着电梯合上，李棠拉着韶北的手把他拽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垫着脚，把他壁咚在门上。
    少女脸颊鼓鼓的，不满地瞪着他。
    “少爷。”
    “嗯？”
    看她垫踮着脚实在累，韶北手向下握着她腰上方的肋骨，稍一用力就把她半抱半提起来，放到玄关旁的边柜上，让李棠可以平视瞪他。
    ——这里都快成她的专属座位了。
    他很自觉地凑近了，眼底莹亮：“你说，我听着。”
    李棠抬手捏上他那张漂亮脸蛋，稍稍变形，挤出一丝生动的表情。
    “少爷，你现在怎么当着我室友的面都暗戳戳地。”
    韶北轻轻蹙眉，手向上，包着她的手彻底贴上自己的脸，眷恋地蹭了蹭。
    “宝贝，不是你说，希望我更多的做自己，在你面前大胆一点吗？”
    韶北的视线向上，望进她眼底，带着可怜，还有一闪而过的志在必得。
    李棠哑口无言，捧着他的脸晃了晃，无奈道。
    “是呀是呀，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谢谢你今天下厨招待我的室友们。”
    韶北直直望着她，下一秒落在腰侧的手用力，将她整个抱起来。
    李棠惊呼一声，本能圈揽着他的脖颈贴近。
    “口头感谢没有诚意，陪我午睡一会儿。”
    李棠却想歪了，窝在他脖颈涨红了脸，羞赧地捏他耳朵。
    “少爷，大白天的……不可以做那种事！而且才吃过饭……”
    韶北将她放在床上，缓缓俯身下来和她对视，看得她脸颊红透。
    眼底一闪而过得逞。
    “哦，那我们晚上做。”
    “……”
    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李棠微怔间，韶北已经顺势抱着她倒进床上，用怀抱圈出个舒服的范围给她停靠。
    第71章 训狗。
    《为爱勇敢一次》第二期播出的瞬间就引爆了热搜。
    不仅因为azazel在恋综上聚首，更因为，余宋邀请上门做客的朋友是“李棠和她的朋友们”。
    甚至没提韶北的名字。
    评论和弹幕更是多到平台不得已限流。
    【卧槽？？？难怪其他嘉宾是那个表情，给俩老戏骨一把年纪吓成表情包了。】
    【虽然这节目叫《为爱勇敢一次》，但是也不用这么勇吧……】
    【余宋粉丝还有什么话说吗？：）】
    【骂完余宋就不能骂我们了哦……】
    【？】
    韶北的脸色当场就沉到了底。

 第101章

    李棠咬牙切齿道。
    “你别在这里发癫啊。”
    余宋一脸无辜。
    “怎么发癫了？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只你一个还算处得过去。这环节不是让邀请自己的朋友吗？我邀请你有什么问题？”
    导演组没有停拍调解的意思。
    李棠只好挤出个笑：“不是不行……但是你总有别的认识的人吧，而且我们两个也是嘉宾啊，也要招待朋友。”
    “那正好，顺便把我们招待了得了。”
    【？】
    弹幕刷屏而过的问号。
    李棠有些担心地看向喻槐，没想到她笑的很讨好。
    “对呀对呀，我也不会做饭……要不我们一起好了，可以吗？”
    【我敲我服了，哈哈哈哈哈别的恋综人家都是雄竞雌竞你生我死，余宋这对：蹭吃蹭喝有饭没？】
    【星魁是不是给你俩配的伙食不行，减肥脑子减短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本来想骂，结果在评论区笑了半个小时。】
    【完蛋，这对最假的竟然给我嗑出点cp感来了。】
    李棠求助的目光又看向了导演。
    孙欣思考了一下。
    “倒也没有规定必须请场外的嘉宾，你们要是商量好了的话也可以一起录。”
    于是邀请朋友上门当天，许辰才下车，余宋拉着喻槐同步从栅栏门迈步进来。
    “许老师，来做客啊，好巧好巧，幸会幸会。”
    许辰一脸蒙圈和不自然，两只手里都拎了礼盒，一时没腾出手。
    余宋很有眼力见地接过一半。
    到进门，那两提东西全在他手里了。
    韶北在厨房忙碌，李棠听到动静去门口接人，见余宋手里拎着东西，很是诧异。
    “你还知道拎点东西呢。”
    余宋一脸坦然：“你这话说的，上朋友家来不得带点东西。”
    许辰这个老实单纯的孩子看了又看，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还是跟拍摄影师看不下去，小声提醒她说，东西都是许辰带来了。
    李棠无了个大语。
    走至茶几旁，把余宋面前的水果通通推到许辰那边。
    “余宋，人家许辰带来的礼物，你怎么好意思说东西是你带来的。”
    余宋把手里的青提丢在嘴里，一脸无辜。
    “我没说是我带的啊。我只是说上朋友家提点是应该的。你看你，多想了还误会我。”
    李棠气结。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们棠姐是这个世界上最苦命的经纪人。】
    【我真服了，我现在信了网上说的李棠和余宋是一对是谣言了。余宋三句话气人八回，能脱单就有鬼了。】
    【救救我们许辰吧，孩子要碎了。】
    【往好处想，他今天都不用吃饭了——净吃哑巴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了命了，我要笑死了节目组得赔我点钱吧。】
    这边两人互怼着，李寻带着姜予糖、安东尼、吉米也上门了。
    安东尼和吉米憋坏了，这下可算能大大方方敞开了“棠棠”、“妹妹”叫个不停了。
    俩人和许辰挤一条沙发，三兄弟寒暄起来，许辰终于放开了一点。
    李寻直接把李棠挤到一边，和余宋分开一大段距离。
    “哎，你怎么让人韶北自己做饭呀。”
    李棠蹙眉反问：“你不在家接待客人上我们家干嘛？”
    李寻一听这话，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妹！你还没嫁出去呢，就分你家我家了？”
    李棠大义凛然：“少套近乎，婉拒蹭饭。”
    李寻悲愤，抬手指余宋：“那为什么他可以蹭？”
    “他邀请了我和我的朋友，你可没被邀请。”
    “……”
    李寻气笑了，“行行行，为了弥补你这个女主人，我陪韶北一起掌勺，行了吧。小没良心的。”
    不等李棠追着杀，他边向厨房走边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展示。
    “我们自己带了食材，不吃你们家的哈。”
    姜予糖跟着把李寻拎不下地牛肉和鸡翅拎进厨房，看韶北围着围裙认真切土豆片，一脸嫌弃。
    “你做的菜能吃吗？可悠着点，万一切着手，节目组可赔不起。”
    韶北睨她一眼，问的跟李棠如出一辙：“你来做什么？”
    气的姜予糖当场就要撸袖子。
    “我找李棠还要看你脸色了？”
    余宋戴好了围裙，用手肘碰了碰韶北，为女友解围。
    “哎哎，你们俩过了啊，这以后结了婚就是一家人，我带你们嫂子回家还得看你俩脸色呢。”
    “哼。”姜予糖冷哼一声，甩了胳膊走出去了。
    “结婚”和“一家人”这几个字似乎触发了韶北的什么机关，刚刚还明显嫌弃的脸上顿时和和颜悦色起来。
    “不会。”
    【哈哈哈哈哈救命，差点忘了这对青梅竹马了，原来是相爱相杀型的。】
    【完蛋，这些人怎么随便组合都能碰撞出奇妙的火花，笑死我了。】
    【导演真拿我们当自己人啊，这么有意思的cp他能整这么多对。】
    【我感觉导演也没想到哈哈哈哈哈，随便拍吧，还能不播了咋滴。】
    【哎对，就这么拍，也别按期算了，就这些人这么日常播，爱看哈哈哈哈】
    【附议，别的糊咖上综艺都撕成啥了，你们这么大腕全在闹笑话，神特么下饭节目。】
    【呜呜呜本来都想脱粉了，现在看到他们相处的这么好，觉得好幸福啊呜呜呜，azazel的大家一定要幸福啊！】
    【笑死我了，我感觉队长现在莫名其妙给韶北一拳，然后在他还手之前喊一句“妹夫”，韶北当场就能收了手，还得问一句“哥你手疼不疼”xd】
    【然后寻嫂莫名其妙阴阳他一顿再喊句“妹夫”，韶北又默默认下了，这日子可太有盼头了xd】
    【够了哈哈哈哈，你们两口子拿我们韶北当狗耍呢。】
    【撤回快撤回！别真让他们学去了，禁止虐待老来得妻的韶影帝！】
    两人很快做出一大桌菜。
    饭桌上闲聊起来。
    安东尼愤愤地戳着餐盘：“henry！youbad！原来你喜欢棠棠！之前故意不许我们接近！”
    一句话惹得一桌人憋笑。
    韶北自己眼角也带着稍纵即逝的笑意。
    吉米附和：“对！不许我们叫棠棠！还不许我们抱棠棠！badhenry！bad！”
    韶北轻撩眼帘：“饭是我做的，不满意可以不吃。”
    安东尼和吉米一滞，没骨气地哐哐炫饭。
    李寻郁闷了。
    “合着你们都看出来了？”
    问许辰。
    “少爷，你也知道？”
    许辰点头。
    “我很早就知道哥哥喜欢棠棠了。”
    李寻更郁闷了。他看一眼明显食欲不振的余宋，脑瓜疼，又瞟向给李棠夹菜的韶北。
    “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妹图谋不轨的？”
    “注意你的措辞，”李棠不满，反击道，“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对我姐妹图谋不轨呢。”
    “嘶，我们不一样，我们可是慢慢心生好感日久生情的。”
    李棠无语：“难道我俩是第一天认识就喜欢对方了吗？”
    李寻一想俩人相遇是机场认错人那天，噤声了，摸了摸鼻尖，更纳闷了。
    韶北沉默，轻咳了咳。
    姜予糖翻了个白眼，撂了筷子，揉了揉李棠的脑袋。
    “棠棠，你不懂世间险恶，你是循序渐进了，谁知道某个大尾巴狼是不是早就图谋不轨。”
    韶北睨她：“也提醒你——”
    “不用你提醒，”姜予糖理直气壮，“我家宝宝也做了，我只吃他那一半。我还怕吃你做的食物中毒呢。”
    【哈哈哈哈哈救命，当这个综艺的剪辑师挺轻松的吧，根本不用剪，自己就出活儿了你说这。】
    【笑死，剪辑师：一字未剪。（骄傲）】
    【救命啊怎么融入这个圈子啊，现在出道来得及吗？好想跟他们一桌吃饭啊，比看电视有趣啊啊啊】
    喻槐很敬业地给余宋夹了两筷子菜。
    李寻叹着气，捏了公筷，也愤愤地给余宋夹了两筷子菜。
    余宋一脸见了鬼了样子，罕见地把喻槐往身边扯了扯。
    “寻哥，我有女朋友的。”
    李寻闻言皱了眉：“谁没有一样？而且你管谁叫哥，咱俩一样大吧。”
    “不一样吧，我9月生日，你呢？”
    “10月。”
    “哦，那寻弟。”
    李寻：“……”
    饭后，李棠姜予糖和喻槐主动想要承担收拾餐桌和厨房的任务，结果还没进去就轰出来。
    李寻端了果盘出来，嘱咐她们餐后少吃点。
    李棠扎了块甜瓜塞嘴里，一脸认真地劝慰姜予糖。
    “宝啊，我哥还是挺贤惠的，有点理解你了，你非要喜欢就喜欢吧。”

 第102章

    姜予糖望着厨房，深思了片刻。
    “……我理解不了，抛开颜值，你为什么会喜欢韶北。”
    韶北在门口一晃而过。
    “也是，至少生气的时候有张脸能看。”姜予糖轻叹，侧目看李棠，“宝啊，之前没看出你是个颜控啊。”
    李棠苦笑。
    【哈哈哈哈哈救命，00后整顿职场就算了，还要整顿恋综嘛，怎么净讲大实话。】
    【哈哈哈哈哈谁懂这俩小姐妹，谈了大明星也是互相嫌弃对方对象的样子吗xd】
    【我懂！我懂啊！我谈个网红主播我姐妹都看不上啊啊啊啊啊】
    【妹妹们，你俩还小，这个恋爱能谈明白吗？起开让姐先谈，姐刚好有档期。】
    【我也行，我不要通告费，我还可以演恶毒女配，戏路广。】
    【我倒搭钱，选我。】
    【嘶，环境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卷坏的！】
    许辰乖乖坐在沙发上听两个女生吐槽。
    安东尼和吉米很自来熟地参观整座房子。
    为了更有情侣夫妻居住的氛围，节目组特意让他们带了一些私人的东西比如相册摆件之类。
    两人翻到相册兴冲冲地拿来沙发这边看。
    “我找到了照片！”
    余宋和喻槐也凑过来看。
    李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并没有理由阻止。
    “哟，棠姐以前就好给人补课呢。”
    余宋翻到李棠给许辰补课被拍的某张照片，“怎么没去考师范当老师？”
    李棠冷笑：“一教一个逆徒，避雷了哈。”
    喻槐圆场：“当经纪人也算是一种指导嘛。”
    李棠点头：“对，这个也避雷了哈。”
    余宋：“……”
    “偏见，你这纯属对我偏见。”
    他弯唇轻笑，继续低下头去看照片，每一张都格外认真。
    许辰小心翼翼问：“棠棠，我真的很笨吗？”
    李棠还没说话，姜予糖就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很笨，但是没关系，你讨人喜欢。比你哥强。”
    许辰眨了眨无辜的狗狗眼，没明白酷姐这算夸还是骂。
    李棠笑了笑，很诚恳地说：“不是啦小少爷，你有自己擅长的事呀，而且没有从小在国内接受过系统的教育，高中的知识就是很难上手的。”
    许辰还是有些委屈：“可是哥哥就学的很好……”
    姜予糖面无表情：“你哥就不是正常人，别学他。”
    许辰：“……”
    【不行了，节目组没过安检吗？寻嫂这张嘴也是管制刀具。】
    【我真的笑得要死，虽然她骂的是我推，但是我怎么笑的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能不能单独给两棠开个姐妹茶话会啊，好适合当代年轻人的大学习qwq】
    余宋还在沙发上边看相册边吐槽，“哎，咱俩就是这个时间段认识的，那个时候你还是会请陌生人吃面借他钱的小天使呢。”
    李棠握拳：“被谁毁了？你说，这一切是被谁毁了？！”
    余宋咳了咳，避开她的死亡凝视。
    过会儿又激动起来：“哎这张合影，校服兜那么鼓是塞了零食吧？一猜就是。”
    李棠：“……”
    【余宋我劝你谨言慎行！看不见棠姐手里的刀吗？】
    【刀？什么刀？】
    【楼上的，你也回家。】
    李寻和韶北正好收拾完厨房出来。
    李寻看着认真翻看相册时不时逗一下李棠的余宋，又看了看河豚般忍耐到极点的李棠，抬手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
    “棠棠，你得跟他保持点距离。”
    李棠紧锁着眉头：“上节目呢我怎么保持？”
    李寻“嘶”了一声，瞄一眼余宋，问：“你跟人道歉没？”
    李棠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我跟他道什么歉？”
    李寻也不敢相信：“当然是——”
    余宋在沙发上“啧啧”两声，还在不知死活地点评。
    “我发现了，李棠你跟个老干部似的，拍照就会比剪刀手，之前在南极得亏是我拍——”
    李棠烦躁，猛地回头：“你能不能安静坐那！”
    声音不算小，房间里瞬间安静。
    刚擦拭着手上的水渍的韶北默了一秒，乖乖走到许辰旁坐好，无辜且委屈地看着李棠。
    许辰本就拘谨的坐姿更加端正了。
    余宋敛了吊儿郎当的笑意，也乖乖坐直了。
    安东尼和吉米更是训练有素般齐刷刷坐定。
    尔后还小心翼翼看向她。
    安东尼：“能的棠棠，能。”
    吉米：“妹妹，我不讲话。”
    李棠：“……”
    姜予糖见惯了大风大浪般淡定，顺便宽慰有些傻眼的喻槐。
    “没事，我棠训狗小场面，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吃水果——”
    “……好。”
    李棠绝望捂脸。
    第72章 你想过结婚吗？
    李棠训狗名场面一战成名，被无数营销号转载。
    【你说李棠这小玩意儿是谁发明的捏（嚼嚼嚼），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她随口就做到了】
    【李棠塞你蛋糕.jpg（我让你嚼嚼嚼！让你嚼嚼嚼！）】
    【↑不敢想，这么神奇的小孩，他们家有两个】
    【能再给我们表演一遍那个吗？就是那个能不能安静坐那！xd
    】
    【能的兄弟，能。】
    【我不说话（doge）】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要毁了棠姐吗！】
    【看这个节目本来是想看看能让韶北发狂的女人什么样，才看两集发现自己也爱上了：）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真的姐妹，我甚至跑去劝韶北好好保养他那张漂亮脸蛋和身材，就我谈过那么多段来看，余宋肯定对李棠有过好感。分明就是喜欢才会一直逗。要有危机感啊哥！】
    【妈耶，我感觉韶北就是察觉到了才在微博发疯。】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对李棠的感情很复杂，我想生她qaq】
    一共十二期的节目，《为爱勇敢一次》讨论度一直高居不下。
    李棠花了老半天的时间，终于让李寻相信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韶北，和余宋只是朋友而已。
    李寻不理解。
    “喜欢你当初还把人说删就删了？”
    他后知后觉。
    “不对啊，我之前三令五申跟你说了不要喜欢上韶北，你果然小小年纪不听劝！”
    李棠无语望他：“……你是在左右脑互搏吗？”
    李寻被妹骂了却突然笑了。
    他抬手把李棠的头发揉得蓬乱，在她恼怒的怒视下笑得眉眼弯弯。
    “傻妹妹，爸妈和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李棠拨弄刘海的手停顿了一秒，没有看李寻，只扭过了头，别扭开口。
    “你才傻。”
    最后一期，节目组特意准备了惊喜视频，是这一路上的惊喜剪辑和嘉宾祝福。
    安东尼和吉米为李寻和姜予糖录制了视频。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插科打诨，先是祝福李寻和姜予糖这个大姐头永远幸福，很快就跑偏到预定伴郎，还非要在婚礼上穿怪兽装。
    李寻乐不可支的间隙还要哄无语的女友，逗笑了满屋子的人。
    韶北和李棠的是许辰帮录制的祝福视频。
    彼时，他正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幕后，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手里拎着自己的小提琴。
    奢华的水晶灯下，许辰的眼底好似凝着万千星辰。
    “首先恭喜《为爱勇敢一次》第一季杀青，作为哥哥和棠棠爱情的见证者，我十分开心能看到他们走在一起，这样幸福。”
    他稍作沉思状，眼了带了莹亮俏皮的笑意。
    “我应该是最早发现哥哥喜欢棠棠的人吧。刚转到景中，那个时候哥哥总不让我喊棠棠，说这样会给她造成困扰，可我明明听到他和队长提起来，会很顺口地叫棠棠。后来是发现有人向棠棠表白，哥哥会特别焦躁。
    “再然后，哥陪我回美国养病，有的时候清醒过来，我总会看到他很沉默地看手机，或者盯着窗口棠棠叠的小熊和小星星发呆，有时候又看着棠棠送的平安符发呆，我问他，是不是很想棠棠。想她怎么不去找她。”
    所有嘉宾正坐在沙发上一起观看，李棠听到这里抬眼望了韶北一眼。
    他感应到了，没有回头，只抬手将她揽近了一些。
    许辰接着道。
    “哥说，棠棠有自己的人生和追求，我们已经打扰她的生活很久，还是不要再打扰她了。我妈妈曾经说过，努力得到并不算喜欢，真正的爱是愿意给对方自由，就像我喜欢小熊，她买玩具熊给我，她说小熊应该和熊妈妈一起待在森林里。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哥哥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棠棠。”
    在场的女嘉宾眼里都有了泪光。
    “棠棠，谢谢你选择和哥哥在一起，谢谢你们都为爱勇敢了一次，如果我们能成为一家人，那真的太好了。”

 第103章

    李棠眼底也有了温热，韶北本能地想要用指尖帮她擦拭，被她捉住手按下，轻轻摇了摇头。
    老戏骨周寅和丈夫温馨依偎着，带头缓和气氛。
    “你们小年轻怎么比我们老夫老妻还矜持，女朋友都要哭啦，快亲亲抱抱哄一下。”
    李棠害了羞，韶北捉着她的手，很轻柔的吻落在她眼皮，又向下，轻轻落在嘴角，充满怜惜和爱抚。
    惹得全场起哄。
    余宋也跟着牵了牵唇角。
    余宋的祝福视频是同公司的后辈录的。
    大概蒋茉那边审过，男孩活泼幽默，惹得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阵欢笑。
    所有的视频播放完，大家一会儿感动一会儿捧腹大笑，气氛格外和谐。
    导演让大家自由聊天，发表节目录制的感言。
    嘉宾轮换着感谢了一轮节目组和大家，这一路的欢笑和感动，又赚了一波眼泪。
    眼看着基调过于低沉，两位老戏骨画风一转，建议大家玩游戏，回忆一下两人相遇相知最好笑或者难忘的时刻。
    赞助的饮料瓶子转着对准谁，转的人可以随机提问被指到的人。
    第一次是韶北转，瓶口直直对准余宋，紧张的却是李棠。
    好在他望着余宋问：“最喜欢女朋友的什么特质？”
    余宋的手已经捏上瓶身。
    “漂亮，可爱，幽默。”
    说完，他松了手，望了眼旁边的喻槐：“你来。”
    周围人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喻槐转了一下，瓶子旋转两圈，瓶口直直对准了李棠。
    李棠坐直了。
    喻槐问：“你们……初吻是什么时候？”
    都不用想，李棠直接说：“大一期末考完。”
    “她高考完。”韶北却说。
    几个人震惊了。
    导演都有些错愕。
    周寅出来打圆场：“出事了哦，这么重要的时刻到底是谁记错时间了呢。”
    李棠也很意外，侧目瞪韶北。
    愣怔之后是愤怒他瞒着自己，不动声色地从他怀抱里脱了出来。
    轮到李棠转瓶子，她狠狠一拧，瓶子呼呼转了好几圈，最后对准了余宋。
    她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们呢，初吻什么时候？”
    余宋惊诧她明明知道内情还这样问，气笑了，心口胡诌：“去年冬天。”
    “去年夏天。”喻槐回答。这是公司给的设定本上的时间，喻槐眨了眨眼，静默。
    众人低呼，周寅笑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靠谱呀，放我们那个年代要回家跪搓衣板的。”
    一片哄笑，稍稍圆了过去。
    余宋转瓶子，恰恰好对准了李棠，他挑眉。
    “谁主动的？”
    李棠：“……我。”
    韶北：“我。”
    又没对上账。
    众人已经把这当成播出事故了，疯狂暗示导演。
    韶北却说：“都是和她，只是她不记得了，大家不要误会。”
    李棠瞪着他还在用口型辩驳：“我哪有不记得！”
    心悬到嗓子眼的众人瞬间放下心来，开启了吃瓜模式。
    韶北却不愿多说了。
    剩下的时间，李棠满脑子都是他说的这个不记得了。
    无比怀疑是他编的。
    暗暗生闷气。
    节目在游戏的欢闹气氛中收了尾。
    评论区刷屏而过的不舍告别，紧接着就是第二季的呼声。
    【第一季已经完结五分钟了！可以播第二季了！】
    【呜呜呜呜现在怎么综艺也烂尾！你们就不能转一宿瓶子问出来俩人到底是谁亲的谁到底什么时候啊！】
    【不行让我去吧！我玩剧本杀盘查有一套的。】
    大量粉
    丝跑去韶北李棠个人账号去盘问对账的。
    还有拱火的。
    【姐！我男朋友要是记错初吻时间我是睡不着觉的哈。】
    【说是记错了谁知道心里想的是谁呀。（doge】
    跑去韶北那边说的是。
    【哥，女朋友不记得初吻时间我是不敢睡的哈，谁知道人家心里在意谁。】
    还有直接求的。
    【我球球你俩了，有什么事别光躲被窝里说，不行开个直播让我们也听听，都是粉丝，见外了不是。】
    李棠：“……”
    添如乱。
    憋闷冷战两天，她还是郁闷得不行。
    韶北忙完一周的学业后飞回国看她，一进门就面对冷脸的李棠。
    满腔的热意等到怀抱冷了都没抱到人。
    他在门口愣怔几秒，换鞋，走到背对着他忙忙碌碌的李棠身后，抬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李棠整理书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在他怀中安静了一秒就要挣脱。
    “我没……”
    “不许说没事，”他的手收得更紧，话和吻很轻地落在她耳尖，“分明就有。你不说，我就不松手。”
    李棠闷声犟着，不看他也不说话，似乎再跟他比谁更能憋。
    韶北率先有了动作。
    他微倾身将李棠抱了起来，紧接着坐到沙发上，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动作一气呵成。
    李棠气鼓鼓地，才挣扎了一下，就被他按住。
    韶北捧着她的脸，终于亲到了少女气鼓鼓的嘴。
    “宝宝，对不起，是我光顾着忙，冷落你了。”
    “不是因为这个。”李棠闷闷道。
    “那是为说什么？嗯？宝宝，我改，任你罚。”他说着，每说一句就轻啄一下她，眼睛，脸颊，鼻尖，然后是嘴巴，直到少女脸颊泛了红。
    李棠吸了吸鼻子，委屈再也兜不住。
    “之前录节目，你为什么说，初吻是高考完？”她声音提高了些，“你又没参加高考。”
    韶北一愣，后知后觉她生气别扭的点。
    李棠接着说：“还有再之前，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不止一次，你也不说。”
    她望着韶北的眼睛，眼底蒙了一层水汽。
    下巴因为倔强忍着委屈微微皱缩着，小嘴一开一合，控诉他的行径。
    韶北目光向下，落在唇上，蓦地想起之前她眉眼生动地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想亲”。
    他是混蛋，此刻还真是这个想法。
    终究还是忍住了，收回心神，认真听她的控诉。
    “就好像，喜欢我是你一个人的事一样……”
    “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呀。”
    李棠的委屈倾泻出来，扭开脸不看他。
    韶北眉目间有片刻怔忡。
    尔后，他自嘲似的勾唇。
    “宝宝。”
    他将李棠揽进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温热，还有她身上清浅的茉莉花香。
    “喜欢你，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怀中的人僵硬了一下。
    缓缓直起身，望向他，眼睛红了。
    韶北顿时慌了。
    抬手摸上她的眼角，正好触及到滑出的温热。
    “对不起，乖，不哭。”
    他近乎语无伦次，指尖一滞，被自己蠢笑。
    “你高考完那天的庆功宴，记得吗？”
    他的眼神眷恋停留在她眼底，手下的动作更轻：“当时你喝了酒，在楼梯转角，软着声音喊我哥哥，便宜三哥……我当时很难受，我不想当你的哥哥。我早就不想只当你的同桌，哥哥了。”
    李棠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咬住了下唇，被他用拇指轻轻揉开。
    “所以，”他像个有罪之人的告解，视线向上同她相对，“我吻了你。”
    “你没有生气怪我，或者直接给我这个冒犯的举动一巴掌。而是问我，微信名为什么叫solarwind。”他轻笑，“我想，也许幸运之神也会眷顾我一次的。”
    李棠的呼吸凝滞，眼睛蓦地睁大。
    原来……她问出口了的。
    “我说，是因为，你喜欢极光。”
    “可你醉倒了，没有听到，也没有记忆。”
    她又落下泪来。
    韶北凑近吻去。
    “吓到你了吧。”
    “喜欢你，一直以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后来……你把我删了，”
    他顿了一下，那段记忆，恨不能从自己的脑海中彻底抹去。
    “我想，至少可以抱着这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和吻，了此残生。”
    李棠瘪着嘴，径直抱住了他。
    “笨蛋。”
    她圈的很紧，像是极地上试图用自己体温温暖同伴的单纯小企鹅，讲话带着鼻音。
    “还好，我也喜欢你。”
    “你这个独守秘密孤独终老的理想怕是破灭了。”
    他总有办法让她心软。
    而她总是轻而易举就原谅他。
    韶北揽紧她纤瘦的背：“是啊，我好幸运。乖乖，你这么好，像是余晖不尽的小太阳，第一次见面，就荡清了我身上那些阴霾和苔藓，你教我怎么不喜欢你。”

 第104章

    李棠哭了又笑。
    “乱讲，当时你明明觉得很丢脸。还被我扔在了山神庙门口，不生气呀。”
    韶北回忆起来，也弯了唇。
    “不生气。还好，这次你没有真的丢下我。”
    ——
    李棠大三那年，韶北提前修够学分毕了业，正式接管创生集团。
    他之前一直拍摄的那部电影也正是上映，在北美引起轰动。
    自《azazel》之后，再度斩获两座含金量极高的影帝奖杯。
    许辰发来了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的视频。他现在也已经是炙手可热的著名小提琴家。
    大三像是一道分水岭，所有人都开始考虑未来的发展方向。
    齐敛决定考研继续深造，周雨眠和沈春华决定先找个经纪公司实习，了解行业内幕。
    二人对此很是乐观。
    “我觉得真的挺好的，说不定能跟棠宝一样捡个不错的艺人，带他一炮而红，走上人生巅峰！”
    “错！棠宝那个可不是人生巅峰，只能算是给巅峰的人生锦上添花罢了。不过我觉得当经纪人能到处公费旅行免费听演唱会看现场表演，真的很不错诶。”
    李棠听了直摇头，想起自己和星魁签合约，只是始于余宋一句简单的“帮忙”。
    还是太年轻啊，孩子们，不知道社会险恶。
    轮到她，李棠却说不出什么规划。
    沈春华思索了一会儿，眉头紧锁又松开：“棠宝哪里还用考虑？她现在又不差钱，还没毕业，都做到金牌经纪人的，男朋友是别人求不来的影帝，还是集团大少爷，做什么开心做什么就好了呀。”
    周雨眠思索了一会儿，点头表示认同。
    齐敛每天起早贪黑往返于图书馆，因李棠的到来才特意来这趟饭局。
    她比从前更加成熟内敛了，娃娃脸上一片肃然。
    “我觉得也是，人根本不用被世俗的按部就班所束缚，大多数人是没有太多选择，才被迫拼搏一个循规蹈矩的未来。你财富自由，想做什么你男友也会全力支持，那为什么不去尽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短暂的豁达之后是更深层的迷茫。
    同行的人因为忙碌都在渐渐远去。
    李棠又给姜予糖打去电话。
    姜予糖正在面试某奢牌秋季高定大秀模特。
    背景能听到中英夹杂的交谈。
    “我觉得做模特很不错，很适合我，”姜予糖道，“之前跟你们参加那个综艺，怎么说，也挺有意思的，但对我而言是体验过就够的程度。”
    李棠有些羡慕她这样目标明确可以直接去做。
    “予糖，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海选面试呀？以你之前的知名度还有我哥的助力，完全可以——”
    “我不想别人对寻哥有所诟病。反正我自己面试也能上。我倒是不怕‘靠男朋友’这个标签能盖过我的努力和成就。只是，想到会有人以此不断攻击他，我就受不了。”姜予糖十分坦诚。
    挂了电话，李棠独自消化了一会儿。
    想着姜予糖的话，她打开微博和抖音，轮流翻看自己和韶北的评论区。
    【哥，健身了吗？喝水了吗？护肤了吗？时刻保持好状态，老婆才能一直爱！】
    【哥，你继承家业以后能偶尔拍部电影吗qwq不是我们不舍，实在是嫂子爱看。】
    李棠：“……”
    她评论区也很少能看见恶评。
    【嫂嫂～你听听我的心
    慌不慌～】
    【对不起韶北，爱上嫂子是我的错。】
    【↑人之常情。】
    【棠姐，在吗？来做点简单的选择题。
    1.选河童男友还是少年影帝？
    2.想嫁给韶北还是henry？
    3.录制《爱勇敢》第二季还是录制《爱勇敢》二三四五季？
    好就知道你会选韶北，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婚礼顺便官宣综艺～qwq】
    李棠：“……”
    毫无参考价值。
    李寻已经开始在国内几档大型综艺担任导师，还被学校特邀为舞蹈兼表演老师。
    韶北接手创生初期，比他边读书边负责业务的时候还要繁忙，有关演艺的事业已经暂时搁置了，但是回国的频率变成了半个月一次。
    有时候温存完，李棠看着他眼下浅浅的青紫色，心疼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频繁跑回来看我的，工作忙就先工作呀。那么多人谈异地恋异国恋，也是一种考验嘛。”
    韶北则是吻了吻她的指尖：“抱歉，我经受不住这种考验。”
    他捉着她的指尖向下，“不是工作太忙导致的，是太想你导致的。”
    李棠红了耳根，又被他成功讨要到极致温柔的亲吻。
    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李棠试探性地问。
    “少爷，你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本就强劲的心跳蓦地增强。
    韶北轻抚着她的发梢，“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
    答不对题，李棠不满瞪他：“除了我呢。”
    “除了你，”他蹙了眉，似乎不满这个假设，但还是认真回答，“怎样过都没有区别。”
    李棠不满地戳他胸口：“恋爱脑不可取啊少爷！”
    韶北捉着她的手按在胸口。
    “认识你之前，我只想着陪小辰把病治好，这个过程可能会很久，甚至可能会持续终生。等他病好了，他想做什么，想拥有什么，我会竭尽全力满足。”
    “那你呢？”李棠听着又气又心疼，提醒，“少爷，你也要为自己活一次。”
    他却笑了，贴着她的手，让她感受他有力的心跳是为谁。
    “宝宝，我正在为了自己活着。”
    遇见她以后，得到她的爱之后。
    韶北回美国不久，公寓迎来了三位稀客。
    闻斐挽着韶庭烬出现在门口。
    一旁徐竞解释：“这两人卸下重任刚玩了一圈回国，非要到你们的爱巢看看。”
    李棠脸红了红，侧身让开：“叔叔阿姨好……您请进。”
    “棠棠，好久不见。”闻斐状态很好，笑意满满地环视了一圈，“这小屋让你们布置得挺温馨的。”
    尔后又不满道：“就是小了点，小北也真是的，怎么挑了这么小的房子让你住。”
    李棠赶忙摆手替他澄清：“不小的，而且这里离我学校很近。”
    闻斐恍悟。
    韶庭烬抬手递上来一个包装简单的礼物。
    李棠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对上他含笑儒雅的眼神。
    “是我在南极科考整理的一些资料，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
    这个内敛含蓄的男人难得话多，相比在乌斯怀亚匆匆一别，此刻再看，男人眼底竟然带了一丝感激。
    “小北这孩子，从小没从我这个父亲身上求过什么，第一次向我开口，是问我能不能给他寄点极地的照片。”
    李棠眼底的笑意一滞。
    “后来是让我作业的时候帮他切割一块企鹅踏过的冰面。那只企鹅是我观测过的一对企鹅父母生的小企鹅。阿斐告诉我，小北应该有喜欢的人了。我心想，是什么样的人，让小北这样一个心里防线很高的人下这么多的心思。”
    “再然后，”韶庭烬停顿了一下，神色竟有些怯怯，“是在乌斯怀亚遇到你和那个男孩，阿斐那天回去哭了很久，说我们做父母的实在对不起小北，竟让他错过了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闻斐拿手肘碰了碰韶庭烬，有些难为情地威胁他噤声。
    韶庭烬轻笑了一下，“谢谢你，小棠，谢谢你来爱小北。”
    李棠有些鼻酸，手中的礼物好似有千斤重。
    徐竞在旁边一脸嫌弃地抱着臂吐槽：“你瞅瞅，现在知道韶北那股子忧郁劲哪来的了吧。俩大恋爱脑生了个绝世恋爱脑。”
    李棠又被逗笑。
    给三人倒了茶，闲聊几句，徐竞突然问起。
    “对了李棠，你们大三该做职业规划了吧？”
    提起这个，李棠就愁的不行，恹恹点头。
    徐竞却格外兴奋。
    “那你有没有想好要做什么？还打算当经纪人吗？要不要来接我的班？无瑕顶流四分五裂男团，0元直出哦。”
    也是老生常谈了。
    李棠只说：“徐老师，我还没想好。”
    闻斐善解人意地开口。
    “棠棠，你有什么特别喜欢，从事一生也不会觉得厌倦的事吗？”
    李棠凝眸想了一下，她以前喜欢极地，南北的极光已经都看过了，多去几次好像也无妨。但是远没有到韶庭烬那种痴迷到长期住在那边科考的程度。
    于是她说：“喜欢旅行……算吗？”
    “当然算，”闻斐点头，“其实你们现在还很小，太年轻，想做什么都可以。即便试错了或者尝试过发现没那样喜欢，都有的是时间去重新开始。”
    李棠问：“阿姨，您和叔叔是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人生要怎样过吗？”

 第105章

    “我从小家境就不错，父亲很早创业成功了，我跟着他应酬谈生意，有样学样，人人都说我有经商的天赋，反倒是许辰的父亲对这些兴趣缺缺。”
    闻斐稍加回忆，语气稀松平常。
    “毕业后也是直接在自己公司学习，后来，我妈生病，我爸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公司顺理成章落在我和许易晋身上，我没觉得有什么，扛着的时候也累到不行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
    李棠脸上露出崇拜：“阿姨，您好厉害。”
    给闻斐一下子夸害羞了，冷不丁抱着她又是一顿揉搓。
    “棠棠你真的好可爱。”
    李棠的视线望向她身后的韶庭烬。
    “叔叔，您是从什么时候确定自己想到南极从事科考工作的？”
    “本科的时候就这样决定了，差不多像你这么大。后来读研究生就决定跟着导师走，结果认识了阿斐，分分合合闹过几年，还是割舍不下，就决定去了。”
    李棠满眼惊异。
    “那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闻斐托腮细想了一下道：“我一开始接受不了他每年有大半的时间要待在南极，他也陪着我在快节奏的纽约努力适应了一段
    时间，结果发现根本适应不了。后来就想开啦，又和对方分不开，只是距离的话，工作处理好，随时飞去看他，和他在南极待一阵，也挺好的。”
    李棠若有所思。
    “唯一的遗憾就是和小北聚少离多，他性格内敛，话又少，越是在乎的人身上，越容易吃亏。”
    韶庭烬搓着手，看向李棠。
    李棠怔了片刻，心底闷闷的，沉默下来。
    闻斐很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
    “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我可能希望你能好好和小北在一起，他恨不得时时粘着你。但是棠棠，你这样好，我们更希望你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自己的人生。距离并不会真的隔开两个相爱的人，你看我们两个，现在不也很好吗。”
    李棠用力点头。
    送走三人，韶北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刚结束了会议，脸上稍稍带着疲惫和不耐，在接通看到她的那一刻缓缓消散，大力扯着领结的手也放轻了。
    “宝贝，我爸妈去找你了吗？”
    “是啊，还给我带了好多礼物。”李棠挨个抬起来炫耀。
    他脸上却乍泄一丝紧张。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听。我们的事，不需要他们干涉。”
    李棠盯着他看。
    直看得韶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她却笑开了，隔着屏幕戳他脸颊。
    “少爷，你好像小苦瓜。”
    韶北一愣，褪去青涩的俊朗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纯真迷茫。
    李棠仰躺在沙发上，笑得像个孩子。
    一直笑到肚子痛才停下来，她侧身看手机里的韶北。
    韶北视线幽深，落在她绯红的脸颊和含笑的唇角，跟着她，眼底也带上清浅笑意。
    李棠忽然问：“少爷，你想过结婚吗？”
    韶北唇角的笑凝滞，眉眼间忪怔，小心且郑重。
    “棠棠，你是说——”
    见他紧张，李棠眨了眨眼，赶忙摆手。
    “不是啦，我没有说我们现在结婚，我只是问问，你想没想过什么时间结婚，结婚了以后人生还有那么长要怎么过……之类的。”
    “嗯，想过。”韶北坦然承认。
    “我很想结婚，棠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想永远属于你，更想让你属于我，结婚于我，更像是让我安心的一道保障吧。”
    叫他怎么不想。
    只是，他仍记得才官宣那会儿，闻斐打电话送东西，李棠很慌张地说她没想过结婚。
    如今不过才过去两年，她仍旧年轻。
    韶北不敢想。
    他接着说：“可是，能和你在一起已经很好，棠棠，不要有负担。你不喜欢网上那些声音，我们就退圈，不想在国内，就去北欧，或者南极附近待几年，我只要随之能看到你找到你就好。”
    韶北知道李棠身处大三，周围人都在面临抉择，她也难免焦虑。
    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也许她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漂亮，阳光，努力向上，只需要考虑考研还是就业，很简单直线的人生。
    遇到喜欢的人，也只用按部就班谈恋爱，见家长，走入婚姻。
    可因为他，李棠现在算是公众人物，过早的暴露在公众视野下，财富称得上自由，不用担心工作，但她顽强的生命力和自由的意志又做不到完全依附于他，反而陷入了盛大的迷茫和焦虑之中。
    李棠心底顿时软成一片。
    她的脸在抱枕上像只小猫一样蹭蹭，声音也软下来。
    “我男朋友真的好好哦。”
    才刚冷脸给众人开会的男人脸颊顿时染上可疑绯红。
    挂了电话，李棠滞闷的心情终于拨开云雾，照进一丝阳光。
    刷了会儿抖音，突然刷到厉旭的视频。
    他说自己正在重新穿越川藏线，算是重走自己来时路，也全年轻人不要焦虑，世界很大，值得去闯闯。
    李棠发微信问厉旭在哪。
    他说即将进藏，准备去拉萨。
    李棠顿时来了兴趣，问他说现在出发去拉萨能不能赶上。
    厉旭直接打了电话来。
    “棠棠，你要来西藏？”
    “嗯。”李棠应声，“刚好假期，想出去逛逛。厉旭哥，你方便吗？”
    “当然方便，这边我熟，我给你当向导。”
    厉旭十分豪爽地答应了，“不过你得带点厚衣服，药也带一些，那边人文风景都非常好，但是毕竟是高原，我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嘛，习惯了，就是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会不会高反，还是挺难受的。”
    李棠立刻保证：“不会的！我身体素质好着呢！我以前帮别人连跑三个800米不带喘！”
    出发前，李棠特意打给了向晴。
    一片焦虑的声音里，向晴居然是最坦然的。
    她说：“我们这个专业就是水得很呀，干嘛去卷生卷死，我爸也说了，就在咱这小地方开开心心过日子，家里有厂子不愁我吃喝。而且我最近在搞直播带货嘛，收入还挺客观的，都快超越老向了。”
    絮絮叨叨说完，这才注意到李棠蹲在地上埋头收拾行李箱。
    “你收拾那么大个行李箱干啥？去美国找你男朋友啊？”
    “不是，”李棠使劲压了压，然后拉上拉链，利落的把箱子立起来，“去西藏。”
    向晴手里的哈密瓜跌落回盒里：“……哈？”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李棠一脸憧憬，“不是说去一趟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能够净化心灵，让人不再迷茫，找到平和吗。”
    “那也不用真去趟天堂吧……别到时候心灵没净化给你人净化掉了，”向晴不放心，“真的不会逝吗？要不我跟你去吧？”
    李棠无语：“不相信我？我什么身体素质你忘了？”
    随后立刻挤出个笑：“不过你非要陪着的话当然好啦！”
    向晴吃完了最后一块瓜，也笑得得意：“就知道你。”
    两人直飞拉萨，厉旭接机。
    先带她们去酒店办了入住，然后去吃当地的美食。
    烤的滋滋冒油的羊排和各种奶酪制品摆满一桌，李棠和向晴边夸边吃，嘴巴忙都忙不过来。
    饱餐一顿后，厉旭带着两个人逛当地特色街道。
    藏区的风景建筑和人文风情十分独特且耀眼，正逢旅游季，傍晚的街上也十分繁华热闹。
    才走没多久，向晴还在东瞅瞅细看看，原本拿着相机一路拍的李棠却安静了很久，厉旭介绍了半天等到的回应越来越微弱，回头看，才发现李棠已经苍白了脸。
    两人立即停下脚步去查看她的情况。
    李棠扶着向晴喘息了一会儿，感觉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压缩，头也缓慢疼起来，她苦笑了一下：“完蛋晴崽，我不会是真要被净化了吧。”
    向晴急了：“胡说！怎么可能就净化了。我也真是个乌鸦嘴。”
    厉旭看了一会儿她泛红了眼睛，当即卸下背包，然后从里面掏出瓶简易氧气罐，简单操作之后递到她口鼻之上。
    “应该是高反了，你先吸会儿氧，能缓解的话就问题不大。”
    三人到旁边的甜品店里休息。
    李棠吸着氧气靠着椅背缓了一会儿，感觉稍稍恢复过来了。
    厉旭和向晴终于松了口气。
    厉旭心有余悸：“你们逛逛拉萨就可以了，还是别跟我去山上了。”
    李棠觉得遗憾，不想立刻放弃，争取道：“再看看吧厉旭哥，如果这两天适应的不错的话就让我去，如果不能，我肯定不会勉强，毕竟健康最重要。”
    厉旭犹豫了一下，点头。

 第106章

    向晴道：“宝啊，你可悠着点，你现在金贵着呢，出了事可咋办啊。”
    “哪有那么严重。”李棠恢复一些，脸上也有了笑意。
    窗外华灯初上，别有一番风情。
    李棠有点兴奋地去看，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是韶北打开的。
    公开之后，李棠也不在避讳，径直接了起来。
    韶北的声音带了点鼻音：“到了吗？”
    “嗯。”李棠轻声应。
    向晴凑过来，蓦地喊了一句：“男神男神，棠棠高反了！”
    韶北顿时蹙起了眉。
    “严重吗？去医院没有？”
    李棠抬手捂她嘴。
    “没事，一点点，吸了氧好多了。”李棠嬉飞快答完，赶忙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你怎么听起来鼻音有点重，感冒了吗？”
    韶北没回答，仍旧不放心她。
    “我找人带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
    “那我现在去找你。”
    “哎——别，”李棠也急了，“是我自己突然想来的，而且很多人都会有一点高反，不严重的话是可以自行恢复的。”
    怕他一意孤行抛下一切过来，她又说，“再说了，我觉得现在刚好提前适应一下没有对方在身边的日子，跟我们分隔两地上学还是不一样的。少爷，你相信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好吗？”
    韶北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闷声“嗯”了一声。
    李棠有些心虚又愧疚，补充道：“我会随时跟你报平安的，别担心啦。”
    电话挂断。
    韶北静默地看着息屏下去的手机，静默地站在公寓门口。
    他结束工作第一时间就来郦城找李棠，下了飞机才看到她的消息，刚好错过。
    身体里叫嚣着想念的神经没有得到满足，肆无忌惮地餐食着他的理智，暗处如苔藓般的心思卷土重来。
    甜品店里。
    向晴和厉旭盯着李棠看。
    向晴双手撑着下巴。
    “我觉得很奇怪。”
    李棠眨了眨眼：“哪里奇怪……”
    “男朋友关心你，你不该撒撒娇让他直接过来嘛？你们有多久没见了？”
    李棠想了一下：“半个月？”
    向晴惊了：“那你不想他吗？”
    “不是可以打电话视频嘛。”
    “万一他很想很想你呢？”
    李棠被问住了。
    之后几天的行程，三人去逛了有名的寺庙湖泊，还碰到了同来拉萨的粉丝和游客，被拉着合了不少影。
    李棠也很乖顺地和韶北时时报平安，分享她的旅程。
    韶北淡淡地回复着，想来是放心了。
    第四天，厉旭要离开拉萨去爬雪山，李棠想了一下，决定提前结束行程，就此分别。
    告别厉旭，向晴松了口气。
    “宝，虽然我们是好闺蜜，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但是这个雪山能不爬咱还是不爬了哈。我的意志力有些撑不住了，我感觉我已经净化得比牛都清心寡欲了。”
    李棠笑的不行，两个人各自飞回大学所在的城市。
    假期的最后一天，抵达已经是傍晚。
    李棠打车回家，出租车上，从口袋里摸出给韶北求的平安符，又装回了口袋里。
    下车拎了行李箱，按指纹开门，低头换鞋的时候，忽然瞥到鞋柜里一双韶北的皮鞋，而他的灰色拖鞋不见踪影。
    心蓦地漏跳了半拍。
    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玫瑰，沾着水汽，是鲜艳昭彰的爱意。
    李棠放轻了脚步。
    卧室的门虚掩着，她稍一用力就推开了。
    床上换了床品，空调开着，韶北侧躺着，身上搭着薄毯，手里攥着东西。
    李棠凑近了才看清是自己常穿的那件的睡衣。
    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轻贴近，修长的手指攥得很近，似乎嗅着她的气息才能够入睡。
    韶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李棠凑近了，抬手去探他的额头，才碰到额头的滚烫，手腕就被捉住了。
    韶北睁开了眼睛。
    第73章 你舍不得。
    看清李棠，他眼底的防备和痛苦缓缓散去。
    轻且眷恋地啄了一下她的掌心。
    “回来了？”
    声音里还带着哑意。
    李棠皱着眉，一直盯着他坐起来，手又探上他的额头，确认那不正常的烫意：“你发烧了。吃药没有？怎么不去看医生。”
    “没事。”
    “怎么没事？”李棠生气了，把他按坐回去，“每天只记得叮嘱我温度穿厚点照顾好自己，轮到自己怎么半句不施行？”
    她起身，语带不悦地叮嘱。
    “等着，我去找药。”
    拿了退烧药接了温水回来，韶北果然乖乖靠在床头坐着。
    他穿着淡色居家服，英挺的面庞苍白，带着病态的弱感，倒有几分从前的少年气。
    李棠的愤怒转为心疼。
    她把水杯塞他手里，没好气道：“张嘴。”
    韶北薄唇轻轻张开，李棠顺势把那颗退烧药推了进去。
    看着他乖顺的吞咽下去，接过水杯放到一旁，给他擦嘴，却被他扣着腰揽近了。
    李棠抵着他的胸口，没好气道：“睡觉。回来也不说一声，自己在家烧傻了也不知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韶北抬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毫不惧怕她的威胁，反而眷恋地蹭进她颈窝。
    “不会的，你舍不得。”
    这会儿倒是知道了。
    李棠轻哼一声，下一秒，被他稍用力揽着，向床里侧倒去。
    李棠惊呼一声，推他肩膀：“我没换衣服呢……”
    “乖，让我抱一会儿。”
    他却抱的更紧，深嗅她身上的气息，焦躁的心跳终于缓解下来。
    “好想你。”
    李棠叹了口气，安静地任他抱着。
    韶北似乎又瘦了一些，本就分明的棱角更加清晰。
    感受到她的轻抚，韶北倏地睁开眼睛，直勾勾望向她。
    “不是说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不想去爬山了，怕身体扛不住，而且，”李棠想起向晴的话，莞尔一笑，“担心某人太想我。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不无道理。”
    韶北深邃眼底的光瞬间融化了，好似午后溶于湖面的光波。
    他将李棠揽得更近，滚烫的体温熨帖着她。
    “很想很想你。”
    轻抵着额头和鼻尖蹭了又蹭，直蹭得李棠心尖软而痒。
    他又说：“不想适应和你分开的日子。不要让我试着适应了，好不好？”
    像是被他轻轻攥着石头投入心底的湖泊，荡起蹭蹭涟漪。
    李棠认真望着韶北的眼睛。
    “可是……我只是觉得你有自己的事业，创生那么大的集团，遍布全球的粉丝，你的演艺生涯。除了谈恋爱，我们总要有很多的时间分开去做各自的事。”
    “谁跟你说，那些于我而言很重要的？”
    低沉喑哑的嗓音，语调平静到极致的话。
    李棠微张着唇，蓦地瞪大了眼睛。
    韶北趁她愣神地瞬间凑近吻住她的唇，攻城略地，而后是温柔安抚。
    他轻轻抚上她的眼尾。
    “棠棠，我总担心我以自己的方式渗入你的人生，给你我认为好的一切，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快乐。可你又何尝不是？”
    李棠眨眼，纤长的睫毛好似羽毛拂过他的指尖。
    韶北又凑近，那吻就落在她的眼皮。
    “你担心我放太多心思在你身上，会忽视自己的人生。可是宝宝，对我而言，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能够靠近你的每一天，才是有意义的活着。”
    “你问过我父母，觉得他们分隔两地时不时见面的模式也适应的很好，所以想照常套用在我们身上，可你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和你分开；你以为我的追逐和靠近是迁就，可对我而言，那是我在向自己爱人走近的每一步，是我想到就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在跳动的每时每刻。”
    李棠的瞳孔震颤着。
    她骤然发现，韶北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爱她。
    “第一次听闻你喜欢极光，我把微信名改成了solarwind，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想成为永远被你看到的存在。宝宝，对你的私心，我自己都不敢直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甘之如饴？做不到将你绑在身边，我就去绑在你身边，这样都不行吗？”
    他像一只踽踽独行的野犬，第一次有了家，被人温柔爱抚过，又怎么甘心那双手远离，去触碰别人。
    第二天，韶北烧退了，得到她“不会再试着和他保持距离”的承诺，精神奕奕起床做早饭。
    李棠是被徐竞的电话吵醒的。
    没提工作，她只简单的说：“宝，上网，吃瓜。”
    “……啊？”
    李棠蒙圈，对方已经挂断。
    她眨了眨眼，捞起枕边的手机打开抖音。

 第107章

    热搜高高挂着的都是熟人的名字。
    #李棠男网红拉萨同游#
    #韶北提前返回爱巢扑空#
    #李寻女友开喷网友#
    “……”
    什么跟什么。
    她顿时困意全无，点进去看。
    起因是有人发出在拉萨拍到的她和厉旭同游的照片。
    有些角度看起来两个人很是亲昵，再结合狗仔偷拍的韶北回国扑了个空，暗指李棠疑似变心，很快发酵成了二人不和或已分手的言论。
    李棠心底咯噔一声，深吸一口气，点进评论区。
    【妈耶，2050年了，女生和异性朋友一起旅游还会被造
    黄谣呢，你们清朝人真难杀。】
    【拜托你们造谣之前能不能先去搜一下厉旭啊，他之前就发过说在景城旅游认识个妹妹，后来路过摔伤住院，妹妹还给他拎礼物慰问了。是的，那个女孩就是李棠：）】
    【互联网是换了一批人是吧，哪来的地外文明上我们地球的网。】
    【真是人红是非多，每对爆火情侣都要被你们拉来炒作，我们哥嫂好着呢，勿蹭哈。】
    评论区很多粉丝和路人的澄清辟谣。
    向晴发了三个人在拉萨的合照，澄清说“是朋友三人一起旅行，韶北全程知情，造谣的小心炸号哈”。
    私信也是乱成一锅粥了。
    李棠退出来，又从热搜点进去姜予糖相关的。
    最上面是姜予糖的个人账号，最新动态显示在三分钟前。
    往下滑是一条播放点赞颇高的营销号发文。
    【最新消息，和李棠同游拉萨的网红是一位旅游博主，两人六年前就认识，该事件男主厉旭也发文澄清说两人只是很好的朋友。韶北和李棠方目前没有回应。不过……有人爆料李棠高中时并不是表面那样大大咧咧，她一直有意吊着韶北，不许别人接近但是自己总是贴很近，甚至暗戳戳搞雌竞，害得无辜女生被迫转学。这个瓜保真吗？本来还对这个嫂子挺有好感的诶……】
    说得有模有样，评论区甚至有开始猜测人名的。
    最新动态三分钟前，从六点到现在，姜予糖连续发了二十多条动态，反驳了几十个造谣李棠的，还有翻旧账的，发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单独针对某两个账号的。
    【现在造谣都不打草稿了是吧，对方给你多少钱？我这有李棠真正的黑历史，给我双倍我发你。】
    【李棠吊着韶北？妈耶她甩都甩不掉的烦恼，这辈子你是体会不到哈。】
    【真是眉毛下面挂俩蛋，光会眨巴不会看。景中的同学出来澄清说李棠没问题你非要说是水军，让你拿出你是景中人的证据又拿不出来，反串还是有仇啊？哦，有仇是吧。】
    【逮到你了，姐妹花从高中造谣到大学还没放弃呢？怎么，高强度冲浪看到李棠韶北幸福又扎眼了？】
    【提醒一句，国内实名制上网哈，已截图取证发给法务，大小号一起下场发黑贴第一次见，自求多福哈。】
    评论区跟着也炸了锅。
    【难怪你俩棠是姐妹呢xd不服就干的活人姐我们内娱现在有两位了哈。】
    【我笑死，嫂给造谣的降龙十八掌，顺手给了妹一巴掌，什么李棠的黑料，我们粉丝先听！】
    【姐，什么瓜什么瓜qaq我也有张淬了毒的嘴战绩可查，我申请出战！只要让我吃瓜！】
    【意思是发黑贴的人是景中的人，跟李棠有过节是吗？】
    【粉丝宝宝们评论区不要爆真名哈，被人误会是带头网暴对嫂子和寻都不好，寻嫂不是说移交法务了？静待结果就好了。】
    卧室虚掩的门被推开来，韶北穿着纯白家居服，头发微湿。他刚运动完洗完澡，看她醒了，唇角轻牵，走过来给她早安吻。
    李棠偏头躲了一下，那吻落在脸颊，韶北当即不满地蹙眉。
    李棠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今天的热搜，你看了吗？”
    韶北又凑近轻吻她手指，终于满意了，就着她的手去看视频。
    随着营销号故意挑动情绪的腔调说完绯闻，韶北眼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往下是姜予糖回怼网友的澄清。
    李棠缓缓垂下手机，歪头看他：“生气啦？”
    韶北没答。
    李棠跪坐起来，搭上他的肩和他对视。
    “真生气了？可是我去旅行全程都和你报备了呀，向晴也在。”
    韶北却说：“不是因为这个。”
    他无声叹息，揽着李棠的腰：“是我没保护好你。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
    “嗯？”李棠疑惑，想到营销号后半条传闻，她笑了，“高中那些事你还不清楚呀，我天天处理向你递情书堵你表白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现在被骂也正常，不过我哪有搞雌竞哦……要说有女生转学的好像是有一位。”
    李棠思索了一下，凝眉委屈：“可她不是自愿转去你的学校追随爱情去了吗？怎么也怪到我头上！”
    尔后想到姜予糖的言论，她脸红了几分。
    “那个，予糖也是为我气急了，我们女生维护好朋友的时候是会夸大其词的，你别放在心上。”
    “她没的说错。”
    “嗯？”
    韶北轻吻她气鼓鼓撅着的嘴，嗓音低沉撩耳：“是我粘着你，甩都甩不掉，她算见证人，不是造谣。”
    反应了两秒，李棠的脸红了大半。
    韶北又贴蹭她的鼻尖：“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乖乖，我来解决。”
    李棠又羞又气捏他脸颊：“怎么是你道歉，而且我还没刷牙！”
    “我抱你去。”
    “不要不要，我要和予糖打电话。”李棠红着脸挣出来，快出门还回头瞪着眼睛威胁他，“你不可以偷听哦！”
    韶北莞尔：“好。”
    姜予糖那边战斗完正爽，李棠的电话打来，她顿时滔滔不绝。
    “我跟你说棠棠，我前面那些话是故意发的，目的就是引带节奏的人上钩。”
    姜予糖道：“没想到对方那么蠢，没几条就上钩了，我看总有那么两个id发言特别眼熟，就钓了几回，没想到真给我钓上来了，根据她往期发的内容关注ip相关找到了她大号，你猜是谁？”
    李棠愣了一下，还没从姜予糖名侦探一般的洞察力和执行力中反应过来，呆呆的问：“谁？”
    “高二咱俩刚分一个班，坐前面还总闹事的。”姜予糖提示。
    “啊！”李棠恍然大悟，“那个那个——”
    那个半天，没想起来名字。
    姜予糖一下被逗笑了，倒在地毯上笑了很久。
    “李笑言，记得吗？沈厘的小跟班。”
    果然。
    李棠有片刻失神。
    姜予糖深吸一口气。
    “这两个缺心眼的，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本来花点钱能恶心你一把的事，结果不甘心，非要亲自下场吃瓜带节奏，俩人大号小号给我揪个正着，虽然东西删的很快，但是我全都截图录屏了。然后我还特意发了条移交法务部的。”
    李棠被她感染，也轻笑：“我看到了。”
    “那两个人呀，当即吓得给我私信滑跪，还找人要了我的微信加我。我没通过。”
    姜予糖嗤笑：“害人的时候不觉得有错，被揭发要承担后果的时候知道错了，无非自私懦弱罢了。我告诉你，求到你那里的话，不许心软！”
    李棠应声：“不会。言语暴力和谣言能杀人，在……许辰那，以前的我那，都亲自验证过了，为了以后的人免受这种，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说完，她声音放软了许多：“予糖，谢谢你。”
    “谢什么……”刚刚还大杀四方的姜予糖顿时害羞起来，“我们是朋友啊。即便没有寻哥，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
    “嗯！”
    “你最近怎么样？从西藏回来一趟，还迷茫吗？”姜予糖借机关心她。
    “好多了。”李棠用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看了眼镜子里清丽年轻的面庞，笑了一下，“我想，既然上班赚钱都不是当务之急，那我不如满世界看看，我们还这样年轻呢。”
    “也好，”姜予糖点头，“不过，韶北受得了吗？听你哥说，他跟不要命似的压缩处理工作，发着烧都要第一时间回国找你。”
    李棠耳根一红：“他说，他愿意尊重我的自由，让我也不要干涉他的追逐。”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姜予糖摇头。
    “棠棠，你不了解他，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什么？”李棠没懂。
    姜予糖轻笑：“没事。好在他爱你，虽然我总和他互相看不顺眼，但我无比清楚，他是真的爱你，也
    许远超过所有人。所以结果会是好的。”
    韶北和徐竞通了话，了解了前因后果，很快将事情直接交给了创生的舆情部和法务部。
    没多久，网上造谣的账号通通注销，创生也发表了声明，针对李棠的谣言进行了严正辟谣。

 第108章

    韶北个人账号也久违地发了一条动态。
    配图是她温柔回望的照片。
    【是我单方面的长久追逐，是凝望许久，等来的温柔回眸。】
    评论区一堆感动痛哭羡慕声里。
    姜予糖评价：【死装哥。】
    瞬间被顶上热评热搜，众人笑疯了。
    【救命谁来管管，太有梗的明星不许上网。】
    【？？？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要干啥？qaq我们孩子孔雀开屏立高冷护妻人设呢姐，给点面子啊姐】
    【笑的我囧家囧架架】
    【↑梗太老没收网线】
    大四下学期，李棠只剩下写毕业论文拍毕设这件事，时间上宽松了很多。
    余宋接了部长篇巨制的古装正剧，是政府合作项目，公司和整个项目组都十分重视，喻槐在里面演身负家国仇的女三号，那半年，三人几乎都待在剧组里，相处得十分愉悦。：
    拍摄地点在南方某个多水的小镇。
    三人时常围在一起吃饭，喻槐有时候会好奇地向李棠问东问西，有时候又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她。
    被李棠看回去，又笑一笑移开视线。
    余宋居然罕见地话少，李棠狐疑地看过去。
    察觉到李棠的视线，他头都没抬夹红烧肉：“你们女生就是好奇心重。”
    筷子被拦腰挡住，李棠瞪他：“吃你的鸡蛋和蔬菜！能不能像人家槐姐一样自觉啊！脸颊长肥了小心别人黑你整容打针打多了馒化了！”
    余宋：“……”
    喻槐噗呲一声笑出来，似乎也释然了，只说：“棠姐，你真的太可爱了。”
    余宋也笑：“你看，我就说她从来就不是温柔挂的吧。”
    收到导师初稿修改意见的时候，李棠会在剧组越看越沉默。
    开篇第一句：【你的大作已拜读。】
    余宋箍着古风发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凑过来一看当即笑喷了，又被假发箍得头疼，赶忙用手扶住。
    “哎呦我不行了，我们棠姐真是无所不能，竟然让导师说出这种话。”
    气的李棠就要揪他，结果他妆发齐全根本无从下手。
    余宋笑的更猖狂了。
    李棠愤愤瞪他：“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搞到毕业论文顺利毕业的！”
    “啧，”余宋摇头，“可能我天赋异禀吧。哥还是优秀毕业生呢。”
    李棠直摇头：“苍天无眼啊。”
    “哎，我劝你谨言慎行啊，临近毕业说话不能太缺德。”
    李棠居然真听话的闭了嘴。
    余宋惊恐。
    她轻哼一声埋头研究导师意见。
    没办法，搞不了学习，只好搞搞玄学了。
    开拍第一个月，韶北来探班。
    正逢春天，窗外细雨轻斜。
    门口有不少卖花的阿姨和孩子，向过路的游客和观众推销“给女朋友买一束吧！”
    司机和保安打过招呼，径直把他放进隔离带内。
    黑色兰博基尼停在路边，降下一点车窗。
    剧组正在拍摄雨中送情报被发现的场景。
    导演喊卡，挥手让化妆师为余宋和女主补妆。
    李棠穿着碎花衬衫和牛仔裤，头发用带着花瓣的发圈扎成高马尾。
    她丝毫没有名人的架子，和场务小姐姐挤在青瓦搭建的屋檐下。
    屋顶的雨如珠帘落下，她美得好像一幅画。
    一大早上就在忙，场务姐姐掏出一小袋热乎出炉的无水蛋糕，分给她一个，李棠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睛明媚动人，道了谢，轻轻撕开油纸封边，然后隔着雨幕望了过来。
    她先是一滞，有些茫然和诧异，确定是他的车，忽然不管不顾飞奔过来。
    帆布鞋黏连着潮湿的青石板溅起细小的水滴。
    他的太阳在向他奔来，韶北推开车门，将她接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啦？”
    韶北垂眸望她，目光灼灼，手掌沾了她肩头的湿意，胸前突然漫进一股清浅的花香，将空洞的身体慢慢填满。
    “想你。”他说。
    李棠笑了，抬手将还带着热意的小蛋糕伸到他嘴边：“新鲜出炉的，尝尝。”
    韶北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温热柔软的口感，因着她的投喂变成了无上美味。
    “好吃。”
    李棠笑开，拿回来咬了一口，餍足地眯眼：“场务姐姐给的。大家对我都可好了。”
    韶北轻拂她眉间，为她挡住落进眼底的细丝。
    “我的棠棠那么好，谁能不喜欢。”
    李棠红了脸，瞪他：“又夸。”
    这一幕被不少工作人员和围观群众拍摄下来，众人起哄，李棠往韶北怀里缩了缩，很快大方露出笑脸。
    终于，拍摄了一条过。
    余宋也看了过来，他只看了两秒，转身接过喻槐递来的矿泉水，和她一起坐在檐下，慢慢喝着。
    “等合约到了，我们就宣布分手吧。”
    喻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往下远处脱下西装外套给李棠披的男人，轻笑了一下：“好。”
    这下轮到余宋诧异了，他唇角还沾着水渍，侧目望向喻槐：“你——”
    “这两年，我接到的代言和通告比我之前五年加起来多得多，拍摄这么大制作的剧也可以演到女三号。”
    她莞尔：“前辈，于情于理，我都不亏，你不用有负罪感。”
    回美国那天，小镇还下着雨。
    细雨如酥。
    韶北坐在车里，车子缓慢驶离，他望着道路两侧倒退的行人和街景，还没离开，心里就已经在盘算下次相见。
    忽然看到一家婚纱体验馆。
    洁白的婚纱穿在模特身上，明明没有五官面孔，他却自觉想像成了李棠的模样，心跳蓦地漏跳了半拍。
    回美国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他储物的地下室。
    里面东西不多，古董家具，瓷器，于他而言都不是宝贝。
    韶北打开了最里侧的保险柜，里面只放了一方小小的丝绒盒子。
    蓝色盒子上一行烫金的小字。
    “此生挚爱。”
    韶北轻轻打开来，里面是两方小小的戒指。
    说来奇怪，他从不知道李棠的戒指尺寸，但就是擅自凭着观察过无数次的感觉，定做了这样两枚戒指。
    和送她的项链手镯是一套。
    他以为，此生没有机会为她亲手带上这样一枚戒指，和她戴着象征属于彼此的婚戒。
    谁知它们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韶北垂眸，很郑重地在女款戒面上落下轻轻一吻。
    小镇拍摄结束那天，正好赶上暑假。
    杀青宴结束，李棠兴奋地给韶北发消息。
    【少爷少爷！我工作结束咯！马上回家。】
    韶北秒回。
    【好，欢迎回家。】
    心也跟着飘飘然飞起来的感觉。
    一进门就被花香吸引。
    李棠深吸一口气，刚要夸，就被抱了个满怀。
    紧接着是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李棠任由他将自己抱上边柜，揽着他的脖颈，任他宣泄着连日来分别的想念。
    直至胸腔中的空气被压榨一空。
    李棠靠着韶北的脖颈轻喘平复，视线落
    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家里怎么这么香？”
    她问。
    “回来的路上路过花店，想你会喜欢，就买了一些。”
    李棠这才有余力去看。
    茶几上餐桌上，阳台飘窗上，所过之处几乎都摆了精心插好的花，夕阳之下，一片盎然的生机。
    李棠惊了：“这哪里是一些，我们家都可以开花店了。”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很兴奋地跳下去看，露出比沾着水汽的花还娇艳的笑颜。
    韶北沉浸式看着，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她翻看了桌上的杂志。
    他有片刻惊慌，张开阻止：“别——”
    李棠已经翻开来。
    起先唇角还带着笑，渐渐地，那丝笑意消失了，变成了绯红。
    那是一本求婚策划的杂志。
    小到戒指穿着，大到场地气氛，都给出了多种搭配建议。
    韶北走过来，径直合上了，扔回茶几上。
    李棠欲言又止地看他：“你……”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花店送的，不用在意。”
    李棠缓缓垂下了手。
    “哦。”
    手腕上的手镯垂下，韶北抬手捏起来，认真吻了吻，定定看了几秒。
    似有心事。
    李棠回握他的手，在他向来干燥的掌心摸到一丝湿意。
    她怔了一秒，韶北的手已经挣脱出来：“厨房炖了汤，我去看看。”
    晚上，韶北洗完澡，李棠已经睡着了，纤长白皙的手腕垂在枕边，手机还没息屏。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往上掖了掖被角，关手机的时候，无意间瞥到她手机停留在视频搜索栏。

 第109章

    #男朋友求婚#
    #如何让男朋友知道自己不排斥求婚#
    韶北掌心发紧，望向她安静柔和的睡颜，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在夜间格外鼓噪。
    第74章 只是试试大小。
    论文初稿从导师手里通过的时候，李棠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
    齐敛考研成绩很好，顺利通过了复试，留在郦传读研究生。
    沈春华和周雨眠双双面试进了星魁。
    签第三方的时候，李棠特意在场，她认认真真看合同的模样把蒋茉逗笑了。
    “棠棠，你给你室友看合同怎么比给自己看还认真啊。”
    “唉，蒋茉姐，就是因为自己吃过亏，所以想给他俩撑把伞。我们公司确实不是什么很良心的企业。”
    蒋茉轻笑着摇头：“可是我听说，你和余宋又续了五年的约，你还改成了半艺人分成约。怎么了，上班上久了，对公司产生感情了？”
    “我那是跟钱难舍难分。至于余宋，不了解，可能他脑子有泡。”
    “经纪人，你这样背后诋毁我真的好吗？”身后传来余宋无奈的声音，沈春华和周雨眠起身同他打招呼。
    他笑着回了，大大咧咧坐在李棠旁边的沙发上，手刚大鹏展翅搭上沙发靠背，就被李棠瞪了下去，模样有些滑稽。
    余宋简直不敢相信：“不是，棠姐，我顶流，我公司一哥哎，我在公司横着走都行，搭个沙发靠背不行？”
    李棠一脸认真：“那你横着走吧，那个可以。”
    余宋：“……”
    “行吧，怕了你。”余宋规规矩矩坐好，“真不敢想，这样的日子居然还要持续六年。”
    说完又看着对面两人轻笑：“不过，我们几个还能偶尔聚聚，倒也挺好。你们两个，带火了人别忘了我这个学长啊。”
    沈春华闻言道：“学长，你都是一哥了，咱公司谁能有你火啊。”
    “嘶，见外了，这才刚实习期就这么人情世故了？”
    沈春华笑：“我说的是事实嘛。”
    “可别夸，”李棠笑看着对面的室友，“这人一夸就飘，万一膨胀了给我整个翻车的大动作，他是能潇洒甩手去继承家业了，我这四年可白干了。”
    众人一起笑开来。
    毕业设计要求每人拍一部至少十分钟的独立影片。
    李棠苦思冥想很久，终于在某个清晨望着韶北睡颜的时候有了构想。
    韶北睁眼就看少女趴在身旁看着他，指尖还在描摹他的眉眼。
    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洒进来，一室馨香暖意。
    他捉住李棠的指尖轻吻了一下，嗓音带着清晨的微哑：“怎么起这么早？”
    “少爷，”李棠却说，“我可以拿你拍我的毕业作品吗？拍的话，不会跟我要通告费吧。”
    韶北微微弯了唇角，这段时间除了将公司业务重心转向国内，就是在精心筹备求婚仪式，亲自设计挑选了很多方案都不满意。
    他的手把玩着李棠的手指，落在无名指上，轻轻捏了捏。
    “人都是你的了，谁敢跟你要通告费。”
    李棠笑眯眯的，眼睛弯成小狐狸。
    “要拍什么主题？”
    “嗯……《热爱》，你觉得怎么样？”
    韶北的眼底露出愉悦的光：“好，怎么拍。”
    李棠撑着下巴想了一下，当即干劲满满地爬起来：“我去写脚本。”
    一上午折腾出来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脚本。
    她跑过去递给韶北看，手背在身后缠麻花，忐忑地观察他的表情。
    有种给导师看论文的熟悉窘迫感。
    韶北腾出一只手去捉她的手，垂目浏览完，语调轻柔：“你是导演，都听你的。”
    李棠却不满地撅了嘴：“好歹是国际化影帝，一点建设性建议都不提的。”
    韶北却说：“我觉得很好。”
    她故作烦恼：“我还是去问问蒋茉姐或者余宋吧……”
    手被韶北拉住了。
    “不许去。”他脸上是生闷气的表情，攥着她的手，又将那份脚本捏了过来，“我来改。”
    ——
    拍摄完初稿，韶北就不得已回了美国。
    临近答辩，李棠也全身心投入到论文答辩之中。
    有几天，她直接住到了寝室，四个人一起抱怨各自的导师然后再挑灯夜战改论文。
    一个上午，所有小组全部答辩完成，216寝室全过。
    齐敛和导师的消息几乎同时发了过来。虽然过程格外折磨，但是出结果的时候，李棠还是感激又激动，给导师发了一番感谢的言论。
    李棠拍摄的毕业作品《热爱》得了优秀毕设奖。评审老师特意多说了两句，并不是因为拍摄对象是韶北所以给的高分，而是因为拍摄质量和角度确实很突出，尤其是拍的是热爱，但展现了许多丝丝缕缕的小细节，涉及到了工作，专注，生活……并不只是两人的爱情。
    很多镜头都是韶北提出来或者修改过的。
    出了演播室，李棠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韶北，他大约是在忙，没有立刻回。
    下午是班级一起约的毕业照拍摄时间，操场上围满了大四生，每个班级都穿着不同颜色衣领的学士服或者租来的服装，集体拍摄毕业照。
    李棠他们班除了学士服，还租了一套美高的校服，女生是格子裙卡其色小西装外套。
    李棠换好衣服出来，一双白皙大长腿，高高的马尾和白嫩的面庞，引得操场不少人侧目。
    许多男生上来要合影，齐敛她们帮推拒了一些，实在推不掉就拍了几张大合影。
    在树底下乘凉等班长和摄影师沟通站位的功夫，李棠用自己的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韶北。
    【少爷，和你们的校服像吗？】
    韶北的电话直接带了过来，他的声音不太稳定，道：“是很像，你穿很好看。”
    李棠抿嘴轻笑。
    “真的假的？够格当你和harry的小跟班吗？”
    “应该是我们两个给你当跟班。”韶北平复下呼吸，嗓音里带着低沉笑意。
    沈春华凑过来瞄了一眼，对着电话喊道：“偶像！你不来看棠棠拍毕业照吗？”
    恰好又有男生过来要合影，沈春华练练摆手：“不行哦，棠棠在和男朋友通电话，不方便单独合影。”
    李棠也笑了，听出他声音里急促凌乱的呼吸，皱眉问：“你在路上吗？怎么——”
    “宝宝，回头。”
    身后爆发
    出一阵欢呼，树下坐着的人本能去看。
    韶北穿着铅灰色的西装，怀中捧着一束花，手机还举在耳际，看她回头才轻轻放了下来。
    突然明白他刚刚是急着见她快步走过来的。
    李棠的心脏急剧跳动着，在周人的起哄声里走向他。
    本就被晒得发热的脸颊又攀上一丝热意。
    她小声问：“你怎么来啦？”
    “毕业快乐。”
    韶北把花束递了过来，认真地看着她，不想错过她此刻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表情。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的声音。
    李棠抱着花，脸颊也带上漂亮的绯红。
    “谢谢。”
    “只是嘴上说谢谢吗？宝宝。”韶北缓缓俯首凑近。
    李棠红着耳根，扫了一眼周围，小声道：“好多人看着呢……”
    韶北的唇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缓缓落在她耳边：“那我有幸和优秀毕业生合影吗？”
    李棠闭眼，方知他故意诱导她会错意，看她窘境。
    她气鼓鼓道：“少爷！你故意的！”
    说完，李棠飞快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得逞后拉开了些距离，轻“哼”一声：“那你和那些男同学一样保持距离拍吧。”
    韶北唇角带着愉悦的笑，赶忙哄道：“对不起，你实在了太可爱了，我很难忍住。”
    顶着这样一张脸堂而皇之说这种话。
    犯规犯规啊啊啊啊啊——
    李棠在众人地围观下彻底大红了脸。
    很快，#韶北参加李棠毕业典礼#登上热搜。
    许多人因为李棠的缘故拥有了和韶北的第一张合影。
    倒是他们两人，拍到最后发现竟然没有单独的合照。
    同时登上热搜的，还有#李寻求婚姜予糖#。
    瞬间引爆了各大媒体。
    李棠是兴冲冲拍完所有集体照回家路上才看到。
    她坐在副驾驶尖叫一声，韶北立刻关切问她“怎么了”，李棠没来得及回答，视频电话直接打到李寻那边。
    “李寻！你要死！求婚这么大的事我这个亲妹妹都不知情是吧！”
    李寻抱得美人归，正在厨房围着围裙喜滋滋做饭，听她尖叫还故意扭了两下，一副胜方mvp结算的模样：“你不是也毕业吗，总不能让你一生一次的毕业典礼来帮我求婚助威吧。毕业快乐啊妹。”
    快乐个屁。
    李棠气急败坏：“那你就能一声不吭吗！我比网友还知道的晚！我跟你讲，你这样、你……”

 第110章

    她正想着威胁方法，姜予糖突然举着手走进厨房，不知道第几遍问：“老公老公，我戒指好看吗。”
    李寻回头笑得一脸宠溺：“好看，你戴当然好看。”
    姜予糖这才注意到支在一旁的手机。
    李棠已经目瞪口呆。
    姜予糖红了眼，收起了手看她：“棠棠，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李棠瘪嘴，蓦地移开了脸，“不行不行，你俩什么时候结婚？能不能给我个缓冲……我哥那样，怎么给人当老公啊。”
    李寻都气笑了。
    “你自己听听像话吗？我们两个结婚，给你缓冲。再说了，我们相亲相爱，合理合法，在自己家叫老公老婆怎么了。你俩难道不会还……”
    他说着，探寻的视线飘到李棠，尔后飘向只露出一点侧脸的韶北身上。
    李棠顿时恼了，直接整张脸怼屏幕上：“说你们呢，少转移话题。我跟你们讲，你们这样子是没有新婚礼物的！我空手去吃席！”
    “行，到时候哥亲自下厨给你做一大桌。”李寻笑着打趣。
    姜予糖也抱了臂一脸玩味：“棠棠，我觉得你不用着急结婚，你喜欢旅行，就多走走多看看世界，万一以后在地球某个角落遇到个什么金发碧眼热情的小鸡毛，两人怦然心动了呢，太早定下来不好。”
    李寻顿时委屈：“老婆……”
    “没说我们。咱们棠棠太优秀了。天地广阔着呢，”姜予糖继续拱火，“哦，对，你们公司那个谁是不是还对你——”
    再聊火药桶要炸。
    李棠咳了咳，飞快打断：“先不跟你们聊了，我们也要回家吃饭了拜拜拜拜！”
    电话挂断，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车子拐进小区，停在门口，李棠轻声开口：“少爷……”
    韶北倾身过来帮她解开安全带，抬眸看她：“嗯？”
    李棠的话到嘴边哑了火，她轻弯唇角：“晚上吃什么呀？”
    韶北眼底的光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想吃什么？”
    “嗯……红烧鸡翅！”
    “好。真的吃不腻吗？”
    “少爷做的，永远吃不腻！”
    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直到睡觉的时候，李棠满脑子都是姜予糖很自然地喊出来那句“老公”。
    好几次偷偷看韶北的脸，光是想一想，脸颊就开始发烫。
    最终被韶北逮了个正着。
    他合上笔记本，和抗光眼镜一起放到床头柜，凑近探她的额头：“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吗宝宝？”
    李棠抓着薄被边缘遮住下半张脸，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少爷。”
    喊不出别的，她声如蚊蝇，韶北的视线幽深，凑近了，她嘴唇被遮住，那吻就落在李棠的指节。
    “早点睡。晚安。”
    李棠本来就难问出来的话被堵，她抓着被子应声，翻了个身。
    因为李寻和姜予糖的求婚成功的热搜在前，自李棠毕业后，韶北和李棠的评论区多了一片催求婚的。
    【北砸！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和棠棠的求婚礼啊！还不求等啥啊？是没有你喜欢的日子吗？】
    【oi，你们要等李寻和姜予糖的孩子会叫姑姑姑父了还继续谈恋爱吗？哦不对，韶北算不上姑父：）】
    【韶北李棠订婚了吗？没有。输了一顿晚饭，你们欠我的用什么还？！】
    【棠棠！开门！二月红前来求婚qaq（不是）】
    李棠翻看到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怎么表态，也就没有回。
    渐渐地，谣言越传越离谱。
    开始变成了韶北只想和李棠谈个恋爱，创生那样大的集团，结婚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找五百强的千金小姐强强联合，哪里会真的和普通人结。
    甚至有网友晒出创生的资产预估和涉及的行业分布图。
    【嫁进去都不是跨越阶层了，是祖孙十八代都跨越阶层了。】
    【听说是韶北的父母不同意，一直施压让两人分手呢。】
    【咋施？“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一千万太少了吧，现在小说都通货膨胀了，得上亿。】
    也有不少李棠的粉丝站出来维护的。
    【拜托，21世纪了，自由恋爱，还搁这扯门当户对豪门恩怨那一套呢，真豪门根本不用在意妻子能带给自己多少利益吧。】
    【对啊，你发这个图创生这个体量已经不需要别人注资了吧。】
    【而且韶北自己都承认是他先喜欢李棠，他追的人，让你们说的好像他是大少爷就高不可攀了一样。】
    【大不了分手，姐还不如当初和余宋在一起，余宋也是富二代，进可继承家业退可离家出走，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哈：）】
    彼时，李棠正和余宋在北方的山里拍摄广告。
    7月初，山下已经绿意盎然，是最适合旅游拍摄的季节。
    恰到好处的清凉驱散了剩下的热意，李棠躲在遮阳伞下，有些郁闷。
    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上次故意露出来的搜索记录他应该看到了啊……
    而且，李棠无意间还翻到韶北藏在书房抽屉里的一对冰蓝色宝石的对戒，和她的手镯类似。
    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李棠倒是不在意。
    她只是不明白，明明之前问韶北他说过很想结婚的，也准备了戒指，却突然没有动静。
    可能是工作太忙了？
    近期的两人视频聊天几率确实低，李棠能从韶北脸上看到疲态，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忙什么。
    想着，又无声叹了口气。
    吓坏了一旁的工作人员。
    结合近期网上的言论，似乎坐实了某种传闻，工作人员甚至不敢直视她。
    李棠抬手正要解释，看对
    方慌张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作罢。
    终于完成了拍摄，李棠归心似箭，给韶北发了消息撒娇，却半天没得到回复。
    山里突然下起了急骤雨。
    没收到韶北的消息，李棠却收到了韶庭烬发来一段视频。
    附了一段话。
    【棠棠好，国内应该正值盛夏，南极此刻是凛冬。帝企鹅的宝宝渐次破壳，是南极大陆上一次新的生命旅程。分享给你。】
    李棠迫不及待点开来。
    视频里，白茫茫连成一片的南极大陆上，一大片黑白分明的宛如穿着燕尾服的企鹅正成堆聚集。
    镜头拉近了，刚好拍到一只企鹅爸爸挪动了下脚，小企鹅从肚皮下探头，从企鹅爸爸口中啄取食物。
    毛绒绒，软软的，小鸟一般的叫声。
    李棠瞬间被萌的心都化掉了。
    当即回了消息。
    【谢谢韶叔叔！小企鹅真的太可爱了！如果现在出发的话可以看到吗？】
    【可以的，刚好阿德利企鹅和帝企鹅孵化期很近，可以看到不止一种。说不定还可以赶上企鹅妈妈捕猎回来交替的盛况，十分震撼。】
    心底的一丝丝烦恼烟消云散，只剩对南极的心驰神往。
    恰好工作告一段落，就当散心，李棠当即查看了飞阿根廷乌斯怀亚的机票。
    没有返家，直接从当地的机场出发。
    ——
    在美国呆了半个月，韶北风尘仆仆赶回郦城。
    西装口袋里是他定制的最新款戒指，趁她熟睡偷偷量过的无名指的尺寸。
    他花了一个多月准备了求婚仪式。求婚地点就选在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的家里。
    趁着李棠出差这阵子，韶北特意找团队设计，亲手布置了场景。
    韶北推门，望着满屋鲜花，他亲手绘制的油画，李棠在极光下的笑容，李棠高中穿着校服比耶的青涩模样，李棠和他高中时代唯一一张模糊的合影，李棠鼻尖涂着奶油不满蹙眉瞪他的可爱模样……
    心底莫名悸动，犹如还在景中上学的那年，每天清晨想到一天都可以见到她，心脏冒出的那种鲜活的欢欣。
    今天是李棠原定返家的日子。
    韶北深吸一口气，满室花香掩盖了已经很淡的属于她的味道，让他稍有不满。
    低头拨通了李棠的电话。
    那边许久未接通。
    微信上，是她之前发来了工作完成准备返家的消息。
    是他熟悉的可爱俏皮的语气和称呼，韶北的心却突然空落落的。
    想她许是有事情耽搁了。
    韶北推门进去，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一直到晚餐备好，李棠那边还是没有回音。
    电话拨过去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韶北终于觉出不对劲。
    不得已，他把电话打到了余宋那里。
    余宋正在补觉，因为起床气，语气有点不善：“谁？哪位？”
    韶北的心和声音都沉了下去。
    他问：“李棠没回家。你们还在那边工作吗？”
    余宋怔了两秒，睡意也没了。
    “她说要去南极……定了最早去乌斯怀亚的票，没跟你说吗？”

 第111章

    韶北沉默。
    余宋整个坐了起来，难得和韶北多说几句。
    “你也别太担心，可能在登机或者信号不好，蒋茉姐送她去的机场，人肯定没事。”
    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们……”
    “好，谢谢。”韶北径直打断他的话。
    电话挂断不久。
    闻斐打了电话来。
    开口就带了难掩的兴奋和探究。
    “小北，怎么样？棠棠答应嫁给你了吗？”
    没等他说，她接着道：“瞒不过我的，精心准备大张旗鼓那个样子，跟你爸似的，连家里的阿姨都看出来了——”
    “没，”韶北说的简短，语气沉暗，“她去了南极。”
    “……啊。”闻斐的语气也一下子凝了下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怎么突然……”
    电话被挂断。
    韶北肌理分明的手臂垂了下去，人也脱力地靠在餐桌边，望着最近的那幅油画，李棠在极光下笑的恣意，是离他最远的模样。
    房间里布置得甜蜜温馨，满满当当的都是他们的回忆，被捆缚的却只有他。
    他喜欢的人，是热情的海棠花，是自由的鸟。
    不独属于他。
    李棠在机场被不少人偶遇拍到了，与此同时被爆料的还有美国某大学偶遇韶北和一金发美女闲逛校园，两人谈笑风生。
    有图有真相。
    舆论再次炸开，越传越离谱。
    很快传成了韶北在美国和某富家千金频繁接触，李棠为爱伤心远走南极。
    之前唱衰两人恋情的人更加疯狂地卷土重来。
    【果然，谈恋爱就只是谈而已，不结婚的最后都会变。】
    【娱乐圈的爱情看看就好啦，曝光在镜头下的有几个经得住考验的。】
    【你别瞎说，人李寻和姜予糖不是毕业就求婚订婚了吗？有问题永远都是人哈。】
    【所以网上一直说的韶北的父母不同意也不算是空穴来风吧……】
    不少粉丝也在反驳澄清。
    【不是，网友能不能像人机一样风往哪吹往哪倒啊，等本人发声不行吗？】
    底下就有网友反对。
    【反正你们粉丝最好骗啦。说什么都是giegie说的对不听不听。】
    不多久，闻斐认证为创生集团前总裁，现地球街溜子的账号转发了某条评论言论并且回复。
    【没有反对！从来没有反对！我愿意把我名下的一切都给棠宝！千万不要离开我儿子啊！】
    配了个很夸张的跪地伸手表情包“补药离开我崽啊”。
    瞬间在网上引起热议。
    【？？？】
    【等等？是玩梗的还是真的……韶北的妈妈？！】
    【……不管了，妈！！！！！】
    【怪哉，我是不是没睡醒熬出幻觉了，重睡一下。】
    【前面那些揣测的，打脸吗？道歉吗：）总不会韶北的妈妈亲自认证了，你们还搁那不听不听吧。互联网皇帝哈。】
    有细心的网友翻看了相册，发现了真是闻斐本人，就是那个经常上财经杂志、举办上流社会宴会的创生集团总裁，生活中居然平易近人又美又温和，还很……抽象。
    紧接着，很少发动态的许辰也发了一条。
    【棠棠和哥哥感情很好，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了。那位女士是我们的油画老师，著名的tiffany教授。】
    还艾特了闻斐。
    【还有，姑姑，你评论发成转发了。】
    闻斐很快回了个哭哭的表情：【t^t太久不发了不太熟练。我才知道棠棠去南极是你姑父跟她说帝企鹅生崽了，孩子迫不及待就去了，才不是逃避小北的求婚呢。（ps：已经狠狠骂过姑父版）】
    许辰十分无奈。
    【……姑姑！这里是评论区，不是家人群。】
    评论区笑倒了一大片。
    【？？不是，你们一家是要干啥啊？豪门就要有豪门的亚子！我在晋江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
    【啊啊啊我决定今天脱粉韶北，加入更权威的闻斐后援会！】
    【救命他们平易近人的好像我和我二姑，笑得我直打鸣。】
    【等一下？？？就我注意到韶北要求婚？？？】
    【所以不是韶北不娶而是李棠不嫁？妈耶】
    【↑注意审题，不是不嫁，是求婚前被亲爹给支开了，不行了笑得上不来气，也是吃瓜工伤了。】
    【笑死我了，都能想象到闻总吼丈夫的样子了xd儿子感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不是网友是亲爹。】
    【遭不住了xd以前不懂韶北怎么会喜欢李棠这种抽象美女，现在看来纯属家族遗传哈】
    李棠得知这个消息，是在飞机上。
    匆忙中充电宝打包到行李箱办了托运，她在飞机上补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邻座的女生是个小有名气的女艺人，盯了她许久，直到她醒来，才慌张收起那种欲言又止的探寻。
    李棠坐直了一些，下意识去按手机，许久没按亮，不得已看向旁边的女生。
    “你好，请问……”
    对
    方几乎是瞬间就把充电宝递了过来。
    “有的有的，给。”
    “……谢谢。”
    李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充上电开机，转头就对上女生眼底的讶异。
    “你是林颂音吧？我跟我室友追过你演的《无关风月》，太好看了通宵追的。”
    《无关风月》是一部民国谍战片，林颂音饰演了卧底女三号。
    林颂音顿一脸受宠若惊，主动和她握手：“是的是的，今天好巧能遇到您。我很喜欢您和韶北老师的。”
    客套的寒暄过后，林颂音一脸敬佩地望着她。
    “李老师，我太佩服您的心态了，难怪这样年轻就可以有这样的成就。”
    李棠一头雾水，笑得茫然且尴尬：“……啊？”
    林颂音解释：“网上关于韶北老师求婚，您逃婚去南极的事，最近挺热的。”
    李棠彻底懵了：“哈？”
    正好手机开了机，她连上wifi飞快地看了几条，这才知道自己有点赌气一时兴起的决定，刚好错过了韶北精心准备的求婚。
    淡定是因为不知情。
    现在好了，不淡定了。
    恰好韶北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颂音很礼貌地笑了笑，带上耳机转头看向窗外的云层。
    李棠掩着听筒接通。
    “喂？少爷。”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韶北的声音一如从前低沉，温柔，蕴了丝疲惫。
    “在飞机上了吗？”
    “嗯……”
    “厚衣服带了吗？”
    “在商场买了羽绒服。”
    “不够。我带一些过去，太冷的话别再外面待太久，等我到了陪你一起去看。”
    韶北字字恳求为她打算，李棠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愧疚。
    “少爷，我不知道你……”
    “没关系的宝宝，那些都不重要，你想玩就去玩，我都会去陪着你。”韶北轻声安抚，又问，“除了衣服、零食、暖宝宝，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李棠摇头，眼底有丝温热，一想他看不到，轻声开了口：“你。”
    她说：“很想很想你。”
    韶北赶到的时候，恰逢南极大陆短暂的白昼。
    企鹅大军刚刚抱团抵挡了一场残酷的暴风雪。
    阳光照在洁白一片的冰原上，一片盎然的生机。
    天气还是太冷，带的衣服抵御不了寒意，李棠穿着基地工作人员的长款黑色羽绒服，戴着大红的围巾，鼻尖还是冻了通红。
    她戴着宽大的滑雪手套，正不顾形象地趴在冰原上，拍摄从爸爸肚子里探头出来叽叽叫的小企鹅。
    心都被萌化了，唇角不自觉地掀起，然后被吸进去的冷空气呛咳起来。
    蹲起身来就看到远出长身玉立的男人。
    远处地平线跃动的金色洒在他脸上，冰天雪地间，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光芒。
    胸腔霎时间弥漫出一股热意，连带着呼吸也温热起来。
    李棠吸了吸鼻子，直到韶北走到她身边都没动，眼睛却一直追着男人。
    韶北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蹲身下去，很轻柔地将手中的毛线帽子给她换着戴上，摘下手套，露出干燥温暖的大掌，轻抚了抚她露出来的冰凉的脸颊。
    “好玩吗？”
    “好玩，小企鹅……很可爱。”李棠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快戴好手套，冷得很。”
    韶北轻笑：“知道冷还那么着急，跑这么远。”
    某个禁忌话题将被触及，韶北恰到好处的止住，视线望向远处安然哺育幼崽的企鹅爸爸。
    一直看到天空暗了下去，似乎又昭示着一场暴风雪。
    韶北深吸一口气，很轻声问：“还不想回去吗？”
    李棠侧目望向他，仅能看到他深邃的眼底，似有说不尽的心绪。

 第112章

    围巾遮挡下的嘴一撇，李棠笨拙地隔着手套拉着他的衣袖：“不是……”
    她声音小小：“我腿麻了。”
    韶北怔了一秒，眼底强撑的表情瞬间融化，他蹲着轻转过来，侧目看她。
    “上来，背你回去。”
    李棠没有多矫情，乖乖揽着他脖颈趴上韶北宽厚的后背。
    “相机。”他又说。
    李棠把相机挂到韶北脖子上，他的手曲起勾住她小腿，很轻松地将她背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在冰原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韶北沉默背着她，为她挡去了大多数冷风。
    相机在身前一晃一晃，李棠忽然开了口。
    “少爷，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韶北轻勾着唇角，好像背着自己的全世界，稳当且轻柔。
    “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可爱。”
    李棠先是震惊，回想起两人的初见，拧了眉。
    “第一次就带你吃了你不能吃的辣菜，最后还恼羞成怒把你丢在山神庙门口，到底哪里可爱啊……”
    “就是很可爱。”
    李棠被往上掂了掂。
    脑子里还在回忆那天的事，李棠圈着他脖颈，莫名笑了。
    “原来霸总文写的是真的，少爷和霸总真的会在人群里喜欢上对他最不好的女人。”
    她压低声音学：“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然后晃着小腿兀自笑。
    “我愿称之为霸总效应，一眼在人群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报应。”
    韶北因着她的笑而欢愉，语气却无比认真。
    “你不是报应。”
    “棠棠，遇见你的那一天，被你无情丢弃在山神庙门口那一天，是我迄今为止最美好的境遇。”
    “我从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活着过。不因为我是韶北，是创生集团的继承人，是azazel的成员，仅仅只是我。哪怕是被你认错的我。”
    他说：“记得吗？你为了维护被陌生人嘲讽的我，勇敢站出来和他理论。被周围人围观也毫不怯懦。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孩好厉害，像个女战士一样，会发光。”
    “你会热情地帮助同学，勇敢的拒绝男生的道德绑架，还会抱扭到脚的女生去医务室。有的时候我想，如果你能多依赖我一点多好，可是我也明白，那样就不是你了。”
    韶北低下头认真看路，冰冷的空气顺着围巾缝隙入口，让他的**了些。
    “我见过你的父母，哥哥，他们是那样好那样爱你，可我还是想，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一定会很爱很爱你，不输给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他要的，从来只是一个机会。
    李棠脸上的笑意早已收起。
    她想到了初见时的韶北，疏离、礼貌。
    那个时候，他正背负着唯一一次带走许辰的机会和压力，只想着治好他，甚至没想过自己的余生和喜好。
    爱一个人，更是不敢想不敢提。
    李棠又想起高考完，因为他的失约，自己彻底删除断联。
    她吸了吸鼻子，眼底的温热上涌，问：“少爷，被我删了的那天，你伤心生气吗？讨厌过我吗？”
    “伤心，但不会讨厌你。”韶北调整了下呼吸，语调温柔，“想的更多的是，我喜欢的女孩子，被爽约被辜负就可以立刻转头毫不留恋，这很好，起码以后不会受到伤害。”
    眼眶再也兜不住那些温热，大颗大颗砸下来。
    有些擦着韶北的脸划过，很快结成冰。
    他顿时慌了，腾出一只手，隔着手套擦不准，急忙道：“别哭，别哭宝宝，对不起，我不说了，风大，一会儿眼睛该肿了。”
    “你准备要求婚了是不是？”她却说。
    李棠自己抬手胡乱擦了擦，彻底埋首到他颈间厚厚的围脖里。
    韶北的手滞了一秒，缓缓向下托紧。
    “是。”
    “韶北……”
    李棠带着鼻音喊他名字，隔着衣服和后背的皮肤，震荡着他的胸腔。
    “遇到我，喜欢我……你好倒霉。”
    他收手将她托得更稳当些：“棠棠，遇到你，喜欢你，我很幸福。”
    天空渐渐昏暗下来，风也大了起来，将飘落的雪花掀起狂舞，砸在脸上。
    临近极夜时刻的短暂昼夜交锋。
    韶北深吸一口气，望着天地交接之处跃动的最后一丝金光。
    “看，霞光。”
    李棠抬头，刚好看到最后一丝金光缓缓消退走远。
    洁白的冰面上覆盖了一层雪，远处是紧紧抱团的帝企鹅王国。
    那样广袤的大地，只有他们。
    地球正经历着最平凡的一天，月升日落，昼夜更替。
    可是这一刻于他们，是永恒。
    回到营地，韶北将李棠身上寒意渗透的外套剥下来，裹了松软厚实的睡衣，将她塞进被窝暖着。
    炉火散发着暖意。
    看她瑟缩着，韶北自下伸手进去，一摸，她的脚果然冰凉。
    于是他又灌了暖水袋来给她塞进去暖着。
    自进屋，韶北就没有停下过，隔了会儿又用保温桶端了鱼汤来。
    李棠的小脑袋和眼睛跟着他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了，侧身拍了拍狭窄的床。
    “少爷少爷，别忙了，我不饿，上来一起暖暖。”
    韶北顺从地将汤收好，爬上床，被李棠搂住了腰。
    她问：“少爷，求婚你准备求婚戒指了吗？”
    “嗯。”
    李棠笑眯眯：“其实我早就看到了，在书房的抽屉里。和你送我的手镯是一套的。”
    韶北顿了一秒，轻声道：“不是那个。”
    “那个，是高中毕业准备的。”
    李棠再次惊讶于韶北对她的心思的深沉和弥久。
    她抬眼望他：“那你带了吗？”
    韶北不说话。
    李棠缠着他的腰撒娇：“带了吧？你肯定带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拗不过她，韶北侧身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方清冷的灰色调的小小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钻戒，硕大的钻石净透，切割面晶莹立体，像一块永不会融化的冰原。
    李棠瞪着眼睛看了一眼，耳根绯红，伸出了手。
    韶北再度妥协，轻扶着她的指尖，郑重地给她戴上去。
    语调郑重：“只是试试大小。”
    凉凉的戒指圈在她白嫩的无名指上。
    李棠端详了一眼，却说：“我愿意。”
    对视的瞬间，眼底的热意在燃烧，韶北愣住了。
    李棠笑着凑近，眷恋地揽着他的腰，像只缠人的小猫仰头看他。
    “我愿意我愿意。”
    “少爷，我们之间，从来不用等合适的时间，精心布置的场景。没什么比当下更合适。”
    “因为我也等不及，不想浪费和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所以，不要再没有安全感了。”
    她轻啄他下巴，唇角轻扬，眼底的光比星辰还要闪耀。
    “我永远爱你。”
    韶北愣怔着，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失神、震荡。
    李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傻啦？”
    韶北胸口起伏，深重地换了一口气，像是长久溺水之人被突然打捞起来。
    他抬手将她圈揽进怀里，用力到几乎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后背。
    李棠僵了片刻，听到头顶的男人带了哽咽的声音道。
    “棠棠，宝宝……我好爱你。好爱好爱。”
    第75章 （全文完）完美合……
    回去的飞机上，李棠po了一张十指紧扣露钻戒的照片。
    【@韶北往后余生的每一天均已预订。】
    定位是在阿根廷乌斯怀亚。
    网上关于两人婚恋的瓜吵了那么久，她本人的第一条回应就如此劲爆，舆论瞬间掀起高潮。
    刚宣布分手不久的余宋第一个评论：【恭喜。】
    许辰：【棠棠棠棠！你和哥哥结婚了我还可以叫棠棠吗qwq】
    韶北：【不行，叫大嫂。】
    许辰：【qaq棠棠你看！我哥欺负我！】
    韶北：【……】
    闻斐：【棠棠宝贝！我们终于是一家人了！爱你，比心～】
    李棠：【爱你阿姨～】
    李寻：【求婚成功就发求婚成功呗，还往后余生每一天（loopy阴阳怪气.jpg）】
    李棠：【：）自己肚里没墨水怪别人深沉呗，@姜姜姜予糖，我要是你我不能接受的哈】
    李寻：【哎哎哎！妹妹妹！一家人何苦互相伤害……】
    李棠：【谁叫你敬酒不吃吃料酒╭（╯^╰）╮】
    李寻：【料酒？什么料酒？你想吃红烧鸡翅了？】
    李棠：【……上点网吧我求你了，家里那网线一年都受不了点轻微伤。】
    韶北回复：【╭（╯^╰）╮】

 第113章

    李棠：【？少爷】
    韶北：【宝宝，这么可爱的表情，你从没给我发过】
    李棠：【……】
    网友：【哇塞】
    【爱看多发！二月红前来求饭！】
    【有没有导演找这一家拍个真人秀啊！太有梗了啊啊啊，豪门，顶流，要素齐全啊！】
    【猜你想看《世界这么大》：）】
    【↑等等，所以会不会，韶北一开始参加，就是奔着追妻去的？】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一连半个月，热搜玩梗的热度居高不下，堪称全民参与。
    此前呼声很高的《世界这么大》节目组重聚终于提上日程。
    节目组讨论再三，决定把重聚地点选在出发地景城。
    这个地方对于几位主角可谓是意义非凡。
    毕竟，节目出了两对真情侣，还都是顶流，还是青梅竹马暗恋成真的配置，选在他们有共同回忆的景城正好迎合了最近的热点。
    重聚当天，节目组的嘉宾好一顿寒暄，恭喜两对新人。
    相比之前的冷脸疏离，韶北姿态柔和了许多，甚至和余宋两人握手示好。
    节目组这次没有定具体的游戏和目标，只让各自的pd跟随着演员重走来时路，主打怀旧路线。
    之前已经重走过景中和机场线，这次，李棠和韶北在老城景区逛了逛。
    路过山神庙口，李棠停了一下，拉着韶北的胳膊：“少爷，我想去还个愿。”
    “还什么愿？”
    “嗯……之前许愿你和小辰健康平安，还有考好大学，还有……反正很多很多啦。”
    韶北轻笑，换成和她十指紧扣：“那我也去。”
    李棠忽然想起韶北送她的那个平安符。
    “少爷，你是还什么愿？”
    “秘密。”
    李棠瞬间睁大了眼。
    这还是韶北第一次用秘密二字搪塞，对她不肯说实话。
    顿时不满嘀咕。
    “喂喂，我可是都告诉你了的，这不公平！”
    镜头之下不好深究，李棠暂时放过了他。
    门口，两人又碰上了那位算命先生。
    韶北停住了脚步。
    算命先生戴了黑色的圆框眼镜，见摊前有人停留，轻轻用中指把墨镜挑下来，看到两人紧扣的十指就笑了。
    “二位，稀客啊。”
    韶北礼貌颔首：“先生好。”
    李棠难得乖乖站着，毕竟，第一次相遇，尴尬的不止她和韶北，这位算命先生也没少得罪。
    算命先生了然她的窘迫，笑了一下，望向韶北，并不邀功，只说：“也算得偿所愿了吧，恭喜。”
    韶北点头，掏出手机扫码，输了一串数字过去。
    听到收款到账的声音，游刃有余的算命先生都震惊了。
    “这、倒也不用那么多……”
    韶北收了手机，语气淡然：“能和她走在一起，靠您那句话撑了很久，应该的。”
    李棠咳了咳轻声开了口：“之前冒犯到您了，不好意思。”
    算命先生将墨镜戴了回去，悠哉靠着木头椅子
    的椅背笑：“两位天造地设，是注定的缘分，必定百年好合，幸福一生的。”
    从山神庙还愿出来，碰到了余宋和他的摄影。
    李棠有些诧异：“你也来还愿？”
    “啊，不行啊。”余宋随手拨弄了一下刘海，蹙眉道，“我也许愿了，虽然只实现了一半，高低也还个愿吧。”
    李棠眨了眨眼：“什么愿望还能实现一半？那是实现了还是没实现？”
    余宋咳了咳，和她错身而过。
    “那你别管，我还要顺便许个愿，让我工作多多，忙碌起来，好让你这个黑心的经纪人赚的盆满钵满……”
    李棠蹙眉回身，还没反驳，他已经穿着皮衣晃悠着走远了。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光下跃动着走远，绕过缠满红绸的古树，走进大殿，再看不见。
    手指被捏了捏，韶北轻声道：“走吧。”
    李棠收回目光，笑了一下，跟着他走开。
    ——
    订婚礼和婚房定在了景城的老别墅里。
    李棠和韶北牵着手回来的时候，阿姨老早就等在了门口，搓着手，笑容抑都抑不住。
    看两人牵着手过来，眼睛都笑成一条缝。
    “少爷，少夫人，新婚快乐，欢迎回家。”
    李棠脸上的笑尬住，抬手捂脸。
    “阿姨……还是少看点小说吧，我已经戒了。”
    韶北嘴角噙着笑，晃了晃她的手，态度大变样：“阿姨有点小爱好，挺好的。”
    李棠睨他：“少爷，你现在有点双标了哦。”
    订婚的婚纱是闻斐亲自挑选监制的。
    她甚至想操办整个婚礼的流程，被韶北拒绝了，瞬间一副破碎母亲的模样，李棠无奈，站出来说希望让闻斐主办订婚仪式，事态才平息。
    余宋接了一部耗时三年的大制作扫黑除恶正剧，拍摄地点在祖国边陲城市。
    他的粉丝都说他现在醉心事业，短期是不会考虑谈恋爱结婚了，也跟着佛了起来。
    韶北忙着把创生重点行业转向国内，这还是创生成立这么多年，首次业务重心的转移。
    拍摄结婚照的那天，李棠匆匆赶来，化妆的时候还在不断打电话沟通。
    余宋那边拍摄的服装和道具出了问题，临时配的工作人员给落在了公司忘记带。
    李棠顿时上了火，妆化差不多，她直接匆匆跑到韶北身边，拉着他去找了摄影师。
    摄影师惶恐且小心，刚要开口指导二人动作。
    李棠一手提着裙边，一手挽着韶北的手臂。
    “您好，麻烦您快点，拍一张就行。”
    韶北顿时皱了眉，看李棠执着，摄影师只好抬起相机。
    相机的咔嚓声的瞬间，李棠由于紧张紧绷了脸。
    韶北的脸色也称不上好看，好在长得好看。
    摄影师冷汗都要落下来了。
    李棠瞄了一眼就说：“可以可以，就这张吧，麻烦了。”
    才要挣脱，就被韶北揽着腰带了回去。
    “这么急？”
    李棠蹙眉抵着他胸膛：“工作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去一趟。”
    韶北的手收紧，语调委屈不满：“工作比我们的婚礼还重要吗？”
    李棠抬眼望他：“当然不是啦，但是婚纱照以后可以再拍，工作那边很急，五百多个人等着呢。而且，我们之前说好的，工作和生活冲突的话——”
    她没说下去，韶北瞬间偃旗息鼓。
    只沉沉呼出一口气，尔后侧身吻了下去。
    李棠稍稍挣扎，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便顺从了这个吻。
    摄影师匆忙找角度抓拍了几张，拍完偷看了一眼屏幕，可以，唯美且深情，松了口气。
    去公司取了道具和服装，亲自确认核对好，李棠赶往拍摄地。好容易协调好工作，赶回来的时候，订婚礼已经临近。
    别墅里，闻斐核对了宾客礼单，望着盯着屏幕办公的韶北，又小声叹了口气。
    门被推开，看到李棠那一刻，她终于扬起一个笑。
    “宝啊，你回家啦，累不累。”
    李棠换着鞋被抱了个满怀，顿了一下。
    “不累阿姨，倒是您，辛苦了。”
    “不苦不苦，我乐在其中。”
    换好鞋，李棠探身看一眼沙发上的男人，他依旧沉着脸办公，居然罕见地没有起身迎接她。
    闻斐凑近偷偷耳语。
    “你们婚纱照就拍了两张，小北生闷气呢。”
    李棠抿唇，理亏。
    闻斐拉着她进屋，提高了音量打圆场：“哎棠棠，婚纱照送过来了，你快看看，是不是挺好看的。我觉得挺好看的。”
    李棠看了一下，两张尺幅很大的裱了框，一张两人像拍结婚证照般格外严肃，但是都长得十分养眼；
    另一张，韶北揽着她的腰背下压，吻得十分唯美。
    李棠咳了咳，也笑开了：“挺好看的哈，我也觉得挺好看的，是吧少爷。”
    韶北闷闷“嗯”了一声，还是不悦。
    订婚礼只请了亲近的家人朋友。
    azazel的四位成员是伴郎，李棠的三位室友和姜予糖、向晴组成了伴娘团。为了凑数保持人数平衡，余宋也加入了伴郎团。
    他的狼尾又剪短了，穿了全套的西装，一副周正的模样。
    “唉，我也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光芒，不去抢新郎的风头了。”
    李寻笑而不语，只一味肘击他。
    晚上，送走宾客，李棠瘫坐在沙发上，韶北蹲在地毯上将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下，轻揉着她有些酸胀小腿。
    “少爷。”
    “嗯？”
    “少爷少爷。”
    李棠俏皮地拿脚尖踢他的小腿，问：“那些油画都是你画的吗？”
    “嗯。”
    不咸不淡的语气。

 第114章

    是他准备来求婚的，如今好歹也是挂在家里不浪费了。
    李棠顿时有些愧疚，揽着他的脖颈蹭蹭撒娇。
    “别生气了嘛，婚纱照的事是我不好。”
    她想着哄他开心，亲了亲他的唇，逼得韶北不得不和她对视，接着往下：“不过，我们认识七年，在一起四年多，又不差这几张合影嘛。”
    韶北却沉了脸。
    “只有三张。”
    他说。
    李棠震惊：“怎么可能？！”
    韶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细数。
    “第一次是同学想要合影，你为了带头才来问我可不可以合影，我们两个的拍得很急，有点糊；”
    但还是被他设成屏保珍藏了很多年；
    “之后就是这两张结婚照。”
    只有两张，如今看来足够控诉她的行径。
    李棠眨了眨眼，争辩：“可是网上很多我们两个人的照片啊……”
    好吧，都是粉丝截图的；
    “还有之前拍的那个广告，我被临时抓去当你的女主演……”
    呃，这个有点太牵强了。
    说到最后，李棠噤了声。
    惊恐地发现，他说的竟然是对的。
    完全发自两人意愿的合影，居然真的只有这三张，都在这里了。
    韶北有些低落地垂下眼，欲要起身。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哎——”
    李棠却揽着不让他走，见他犟，用比他更大的力道将男人揽住。
    瞪他。
    “老公！”
    韶北一怔，滞后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满脸不敢相信的看她。
    “棠棠，你……”
    李棠莞尔一笑，揽着他凑近，亲了他的眼皮。
    “老公，老公，老公。”
    韶北的耳根红了，一路红到那张冷峻深邃的酷脸上，霎是呆萌。
    李棠自己喊完也害了羞。
    但还是眨着水眸望他。
    “现在合法合理的，这么叫也没有问题吧……”
    韶北凝滞的呼吸总算找到出口，呼吸有些急促粗沉。
    他骤然将李棠抱起。
    李棠在可爱的惊呼声过后圈揽紧他的脖颈。
    登时委屈控诉：“少爷……”
    “不对。”他却格外严肃的纠正，“你刚刚明明改口了，老婆。”
    现在才懂这个称呼对他的杀伤力。
    李棠通红了脸。
    对视两秒，猛地埋首在他的颈间。
    一直到他上楼，推开浴室的门，才在他脖颈间低声轻喃：“老公。”
    “乖，再叫一遍。”
    “老公……”
    “再叫一遍。”
    “老公。”
    “宝贝，再一遍。”
    李棠羞恼无比，想要踹他却被他捉住脚踝，轻轻放在地上，抵着透明的玻璃深吻。
    “老婆，”他说，“我永远爱你。”
    ——
    蜜月的地点定在北欧。
    只有两个人的行程。
    观光游轮的甲板上，李棠将相机支在地上，尔后快步跑到韶北身边，窝进他怀里。
    “3，2——爱你！”
    相机快门声后，她又匆匆跑去取了过来，低头看照片，看到两人幸福依偎的身影顿时笑了。
    “第65张。”
    韶北轻轻将她被海风吹散的头发拂到耳后。
    问：“这样计数不累吗？”
    “不累，”李棠笑着收起相机，声音像小鸟一样快乐，“我想过了，我们每个季度都要留一些合影，每一年的都要整理起来，一直拍到——”
    她细想了一下：“一百岁！成了老头老太太也要拍，丑也没关系，不完美也没关系，都是我们最好的记忆。”
    韶北揽着她额头相抵。
    “好，拍到一百岁。”
    “宝贝，有你在身边的合影，永远都是最完美的。”
    韶北想。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一百年可真够短暂的。
    （全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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