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变成女主猫后》 第1章 [穿越重生] 《恶毒女配变成女主猫后 作者：长青不养猫【完结】 简介：程嘉念觉醒后才知道自己是一本古早言情文里的恶毒女配，她对男主爱而不得，对小白花女主百般刁难，最终身败名裂含恨而终。 当惯了天之骄女的程嘉念忍不下这口气，正准备好好教训这对狗男女，一觉醒来却变成一只濒死的流浪小猫。 身为白猫的她被同类咬完被小孩踹，好不容易奄奄一息逃出来，又遇到饥肠辘辘的野狗。 就在她绝望之时，一双纤细素白的手稳稳抱起了她。 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洗去恐惧。 程嘉念听到一声温柔至极的安抚：“不怕，我在。” 月光下，那双眼睛，清透漂亮得好像早秋露水。 程嘉念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沈云渺这样的人。 她弄碎水杯，沈云渺却抱她到远处说别伤到。 她咬烂猫窝，沈云渺却自责买不起更耐用的。 她把沈云渺的笔记本弄到地上踩烂……这回沈云渺终于生气了，眼圈泛红地捡起掉出来的照片……等等，照片上为什么是十七岁的她？？？ 小猫咪收起了利爪。 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端坐。 “你知道吗，她和你一样，都这么凶巴巴的。” “但我已经爱了她七年。” 沈云渺以为自己的暗恋永远不会被知道， 即使在一个剧组拍戏，她也只敢偷偷地看那个她暗恋很久的小c同学，目光每次微动，心跳都随之剧烈起伏。 春寒料峭，沈云渺要拍一场落水戏，对手演员……正是程嘉念。 action声起，本应推她下去的人却在落水前及时搂住她。 场上所有人都傻了，只听程嘉念语气不明： “怪不得你每次回家手总是这么凉。” 沈云渺也愣住了。 她分明，感觉这个人在给她暖手…… cp：有点傲娇野心家天之骄女vs非常温柔小白花坚韧美人 爱不会让大小姐低头，爱只会让大小姐狠狠强制…… 主攻，前边小程视角多，后边渺渺的会增加 双初恋嗷，超级甜的甜文，娱乐圈部分较少，救赎文，微科幻。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女配 甜文 主角视角程嘉念互动沈云渺 一句话简介：喵喵喵，老婆为什么不爱我？ 立意：唯有靠自己 第1章 老婆来救我啦～ 程嘉念出了车祸。 出车祸的感觉很不妙，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感觉脑袋剧痛，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过往的人生走马观花在脑内晃过，一些不属于她的认知进入脑内，以前那些不能理解的事倏地得到合理解释。 原来她是一本古早言情文里的恶毒女配。 ——看过这种文的都知道，这种文不管是什么女主，都会有一个喜欢男主的女配。 这个女配往往有权有势，但却会为了男主不留余力给女主使绊子，各种刁难女主，阴差阳错加速女主和男主在一起的进程，最后下场凄惨。 程嘉念在原书中就扮演了这么个角色，身为程家的大小姐，她容貌明艳，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因此行事张扬。 很小的时候她就踏入了娱乐圈，荧幕初作就是票房百亿的电影，从此在家族庇护下一路顺利，刚考上top大学已是坐拥千万粉丝的影后。 但即使这样，她也有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她从小暗恋的世家哥哥——季寒枫。 季寒枫是季家的大少爷，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一直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是人们眼中的金童玉女，可惜季寒枫大学选择在外留学。 不过在国外读完商科后，季寒枫毅然决然选择回国发展，还成立了自己的娱乐公司。 很多人以为他是为了程嘉念，但作为男主他当然是为了沈云渺，也就是这本小说的女主。 沈云渺，一个典型的古早小白花女主，温柔漂亮，坚韧不拔，虽然是孤儿，却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了贵族学校。 但也因为贫困的身份，她受到了程嘉念为首的一众大小姐霸凌，不过却因祸得福，引起了季寒枫的注意。 后来大学的时候，沈云渺为了挣钱，踏入了娱乐圈，因为容貌和演技一炮走红，但程嘉念却因为嫉妒不断刁难沈云渺，还动用家族力量直接雪藏沈云渺三年。 程嘉念这个车祸，正好出在沈云渺和她都刚上大学没多久的时间点上。 接收到剧情的程嘉念心中一阵恶寒，别说什么沈云渺了，就是季寒枫，她也没放到过心上。 季家的确还行，可他家又不止这一个少爷，她身为程家唯一的继承人会维系关系却不会刻意讨好这么个人。 至于喜欢……程嘉念连季寒枫的脸都快记不清了，谈谈何喜欢？ 沈云渺倒是还有点印象，她依稀记得那是个长得挺好看的高中同学，但是程嘉念可以发誓，她绝对没刁难雪藏过这人。 甚至连话都没和这人说过几句。 ……她顶多算这爱情故事里一个有钱有势的背景板，怎么还成恶毒女配了？ 难道说就是因为她不作为，所以才会发生原剧情中不存在的车祸？？？ 程嘉念无从而知，再醒来的时候，她浑身疼痛，寒冷侵入毛孔，让她忍不住轻嘶，出口却是一句微弱的“喵”。 “喵喵喵喵？” 这不对吧？ “喵喵喵喵？” 什么东西？ 程嘉念惶恐地抬手，只见一只白白的毛茸茸小爪子在空中晃了晃……不如不看，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她这是，变成猫了？ 程嘉念不敢相信，她不是恶毒女配吗？怎么现在成猫了！ 她缓缓闭上眼，打算再睡一会儿，说不定再醒来就好了，一切都是幻觉，对，一定是因为车祸伤到脑袋了，等醒了就没事了。 自欺欺人并不是小程总平时喜欢干的事。 但现在，面对这一系列超科学事件，她也不得不先逃避一会儿。 大概是这身体伤得太重了，她很快就晕睡过去，水泥路硬邦邦的，还都是土。 天知道小程总有多不舒服，梦一个连着一个没断过，都是关于那该死的原剧情的。 一会儿是她狠狠欺凌折辱沈云渺，一会儿又是她凄惨哀求沈云渺给自己一条活路，总之都很诡异。 半梦半醒中，她被另一只白色的爪子推了推。 “你还好吗？” 奇迹般的，程嘉念竟然听懂了这只白猫喵喵叫中的含义。 “你是谁？”程嘉念警惕地问。 身上太痛了，让她不能尽快去别的地方，否则照程嘉念平时的性格，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 “你是被打傻了吗？”那只同样脏兮兮的小白猫开口，“我是小白啊。” “……” 程嘉念强撑着四条腿着地站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的白毛，沉默了。 它是小白，那她是什么？ 许是看出了程嘉念愣愣傻傻的样子，小白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我们虽然会挨打，但是在这里至少能吃饱，不会挨饿，听后边那条街的猫说，他们只能翻垃圾桶呢。” 程嘉念并不理会小白说的话，她是人又不是猫，温饱不是她最要紧的事，回到自己的身体才是。 追着尾巴很不协调地转了几圈后，程嘉念并没能发现什么线索，她恹恹地重新趴下保持体力。 小白于心不忍道：“你不会真被打傻了吧？要不你等那个姐姐过来的时候装一下腿瘸，她就会带你去看病的，上次大黄就是。” 它一直在旁边喵喵叫个不停，程嘉念被烦得受不了，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蜷起来后，终于舍得回一下它：“我没事。” 小白却不死心地绕着她转圈：“真的没事吗？可是我明明看到那只黑猫都把你脖子咬出血了。” 程嘉念蹙眉，脖子咬出血？ 难道说就是因为这只白猫被咬死了，所以她进了这具身体？ 可是她原来的身体呢，是死了还是被这只猫霸占了？ 想到可能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霸占着，程嘉念一阵头疼，想赶紧回到自己身体的欲望越发深重。 天幕渐黑，皓月当空。 程嘉念在尝试了一些方法发现自己确实是变成一只猫后也就不多费功夫了，她跟着小白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小白：“这回那只黑猫肯定不会再过来欺负你了，唉，你说他怎么那么霸道啊，那个姐姐喂给我们的东西明明那么多，我们不吃他一只猫也吃不完啊。”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就是因为食物和别的野猫打起来所以才会伤成这样。 程嘉念内心没什么触动，这世界上每天别说猫，死的人都多了去了，弱肉强食，在所有生物中都适用。 不过现在她既然到了这具身体里，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了。 第2章 照小白的说法，它们两个算是这一带野猫里的最底层，因为花色是纯白色受到其他猫的排挤，没事挨顿揍也就罢了，平时还会被抢走食物。 幸好这附近住着个爱猫女孩儿，每次来，她都会带着很多猫粮喂给能看见的每只小猫。 程嘉念当人的时候对这种爱心泛滥的人嗤之以鼻，当猫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对于城市中很多动物来说，这种人的确能算上是救世主。 比如说现在，程嘉念一瘸一拐地跟着小白走向那个正蹲在地上的女孩儿。 她黑色长发随风飘扬，遮住了脸颊大部分，只露出一点粉白色的腮，脖颈修长白皙。 虽然看不清脸，但她身上那种干净气质却已经扑面而来，如新雪般清冽。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瘸一拐的程嘉念，几乎是立刻起身跑过来，她眸中情绪焦灼：“乖乖你怎么了？” 程嘉念看着她的脸，愣住了。 杏眼温润，如同含着一汪水，长睫微颤，仿佛蝴蝶振翅，肤白胜雪，唇柔软饱满。 这个人，一天前她可能还认不出来，但经过那场车祸后，她就算化成灰程嘉念也认得出来， ——沈云渺。 这个世界的主角，真正的天命之女，一个温柔、漂亮、坚韧不拔……集结了世界上所有美德的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程嘉念顿时心情灰暗，原著剧情中，就是因为这个人，她落得一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 即使变成了猫，程嘉念也不觉得自己这个“恶毒女配”碰上女主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就跟老鼠见猫一样，还没咬已经开始害怕了。 也就是这片刻的恍惚，沈云渺已经抱起了她，小程总宁死不从，还想挣扎挣扎，结果爪子刚一动，就痛得受不了。 “不怕不怕，乖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年轻女孩儿的声音清润温柔，听得人和猫都心中熨帖。 程嘉念下意识收回爪子。 ……然后脑袋就被轻轻rua了，rua了！！！ 想她堂堂程家大小姐，最年轻的金柏影后，商场上人人尊称一声小程总的身份，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她顿时炸毛了，喉咙中涌出低声的警告。 沈云渺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乖巧的小猫咪今天这么凶巴巴的，还以为它是被欺负惨了，赶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住小猫，声音愈发温柔道： “乖乖不怕啊，没人能欺负你了，我在呢，我们这就去治病，一会儿就不痛了嗷。” 她话音未落，抱起程嘉念就往最近的宠物医院跑，也不知道女孩儿是不是练过田径，这速度实在恐怖。 被颠得脑袋晕晕的程嘉念挥了挥爪子想让沈云渺慢点，结果沈云渺却会错了意，还以为怀里的“乖乖”是疼得受不了，跑得更快了。 程嘉念：“……” 祖宗，活祖宗，她一句话不说了行吧！ 这速度下，很快一人一猫就到了宠物医院，沈云渺把程嘉念交给医生后捂着腹部大口喘气，本来就白的脸色更显苍白。 一时之间，医生竟然不知道谁更需要治疗。 “小沈，你怎么这么急啊，离下班还早着呢。” 沈云渺艰难扯出一个笑：“没事，我看这只小猫好像特别疼，不敢耽搁就跑过来了。” 医生顿时心情复杂，这小姑娘心善是医院所有人都知道的，她隔三差五就得送只猫来看病，可他们也都知道沈云渺的经济状况其实并不太好。 沈云渺听说是孤儿，平时做做兼职养自己都挺难的，还要负担着这些流浪猫，哎，这世界上好人难做啊。 医生先摸了摸这只半死不活的小猫的骨头，没想到这小猫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骨头竟然没什么事，她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外伤有点多看着吓人，估计是跟别的猫打架打的。” 没事？程嘉念心中闪过一丝奇怪，如果没事，那小白为什么会那么担心。 还是说，她狐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她的意识进入让这只猫的身体快速恢复了？ 第2章 老婆贫穷但貌美～ 一整套检查结果都出来了，的确是没什么事，沈云渺放下心来，问了点注意事项就去拿药了。 程嘉念懒洋洋趴在缴费台子上看着她。 二百块钱检查费，二百块钱药费。 啧，这么便宜的药，也不知道会不会用出什么副作用。 她甩了甩尾巴，没放在心上，却见沈云渺翻翻找找，耳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红红的。 ……不是吧，程嘉念傻了，沈云渺不是已经和季寒枫高中就是什么至交好友了嘛。 季寒枫就算被家里制裁和沈云渺断了联系，但是连400块钱都不给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太贫穷了。 ……靠，如果她是男主就好了，那沈云渺肯定是想要多少有很多钱，也不至于连给猫看个病都付不起钱。 她这边还喵喵咧咧地骂着，那边沈云渺已经不好意思地低着脸递过来几张各色的纸钞。 ——就是没红的。 程嘉念彻底绝望了，不是，四百块钱而已啊，女主这么惨的吗？这么一看，她当恶毒女配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长这么大从没缺过这么点钱。 医生似乎也知道沈云渺的状况，有些于心不忍道：“最近正好有活动，我给你看看啊，不如换成这个药，能打八折。” 沈云渺眨眨眼：“这个药，和现在的药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就是药性稍微有点烈，不过一般的猫基本上都能受得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沈云渺立刻摆摆手，“没事，真没事，谢谢姐姐，不过这些应该正好够了，为了省这点钱还不至于。” 程嘉念顿时心情更复杂了，这女主还真不愧是女主，就这觉悟，真是高啊。 刚看剧情的时候，她本来对沈云渺还有点意见，毕竟有部分剧情中，这女主实在让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但现在，小程总不得不感叹，有些人能当主角是应当应分的。 太善良了，耶稣来了都得排后边。 如果她还能回自己的身体，她一定会给这女主一些报答的。 可惜……程嘉念看了看自己一身刚洗出来的雪白猫毛，沉默了，她回去的几率，恐怕有点小了。 这边，坚持用好点的药的沈云渺已经重新抱起了程嘉念，她并没有被折腾一通却什么事没有的不满，语气只有温柔：“幸好乖乖你没事，以后再有别的猫咪打你，你要跑得快一点呀乖乖。” “等我出来租房子了，就把你接回家好不好？” 程嘉念对她画的大饼没什么触动，别说她已经知道剧情，沈云渺这以后净是倒霉事，自顾不暇都还指望她养什么猫。 ——就算沈云渺真能把她抱回去，她也会拒绝。 恶毒女配和圣母心女主转换成这关系？想想就恐怖。 沈云渺把程嘉念抱回原来的地方，喂了它和小白一点吃的才依依不舍扫上共享单车回去了。 小白吃饱喝足摊开肚皮在程嘉念旁边趴下去，感叹道：“她可真是个好人。” 程嘉念不予置评。 她对沈云渺的认识很浅薄，除了剧情中的描写，就只剩高中时同窗一年的一点可怜印象了。 至于今天，她现在是只猫，有些人对猫和对人的态度并不相同，她不能通过今天就判断沈云渺是个什么人。 “那个，我叫什么啊？”程嘉念懒懒打断小白陶醉的赞美。 “啊？”小白愣住了，“你不就是乖乖吗，她一直这么喊你。” 乖……乖乖？程嘉念语塞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一只脑子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猫解释乖乖只是人类表示亲昵的一种称呼，并不能当名字用。 她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因为显赫的家世和耀眼的成就，小程总什么时候都带着点高人一等的傲气，面对无法交流沟通的人和事，她不会多说。 多说无益，不过对牛弹琴。 即使变成了猫，她这性格也很难改掉。 而且没必要改，程大小姐比谁都清楚自己这臭毛病，但这有能怎么样呢？ ——反正只有别人敬着她的份，断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折腰。 想着，或许是刚刚吃的确实饱，困意现在涌了上来，程嘉念蜷到沈云渺之前脱下来裹着她的外套上。 这上边还带着年轻女生独有的气息，也如新雪，清冽透甜，隐约中她看到小白似乎也想挤到这本来就不大的外套上。 程嘉念顿时警惕，一双蓝黄异瞳滴溜溜看过去，提防意味很浓重。 小白噘噘嘴，小声说了句“小气”就去别的地方待着了。 程嘉念心满意足地彻底霸占这衣服，她也不是说多不想让别的猫躺在沈云渺的衣服上，只不过不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地盘而已。 ……啧，也不知道沈云渺是不是天天脱衣服给猫用。 第3章 真不嫌冷。 她在柔软的布料上伸了个懒腰，不太满意地蹭了蹭。 哼，衣服还是太次了。 硬邦邦的。 哎，这女主怎么这么穷啊…… 第二天早上，程嘉念是在沈云渺快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醒的，她抖抖身体，干净蓬松的白毛乱飘，昨晚的澡洗得还算不错，不然让她一直这么脏下去……小程总可受不了。 再看着拿药过来的沈云渺，程嘉念难得多了点好脾气，还不错，这小白花圣母心女主还是有点责任心的，没忘了抹药的事。 她不是野猫，明白怎么做对自己好，乖乖躺下配合沈云渺的动作。 沈云渺看她态度这么大的变化，愣了一下，倏尔一笑，她本来就是清冷温柔的长相，这一笑，眼尾殊丽，平添几分艳色。 饶是程嘉念这么傲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沈云渺不愧是天道之女，的确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吃娱乐圈这碗饭的，这张脸可塑性太强了。 思及此，她不由心酸，世界本不平等，她当不成主角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抽中这么个恶毒女配的角色。 还莫名其妙出了个车祸，穿成一只猫。 现在只能靠着别人的善心活着。 可是，善心这玩意，谁又能保证会一直有呢？ 如果变不回去，或许以后就要真的当只猫，寿命短也就罢了，还这么弱，没有了沈云渺，恐怕她只能翻翻垃圾桶找吃的。 程嘉念感受着女孩儿柔软的指尖在自己身上轻轻抹药，按摩似的打着圈，特别舒服，让她控制不住想发出点奇怪的声音。 这是猫的本能，或者说，这是所有动物的本能，会控制不住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激烈的情绪。 但小程总不是真的猫，也永远不能是一只猫，她强忍着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下一瞬，接触点从指尖变为一整只手，柔柔盖在她头顶抚摸。 “乖乖，昨晚在路上我碰见一个导演，她问我要不要去拍戏，我们马上就要有钱了！” 沈云渺声音难以掩盖的激动：“有了钱之后我就可以出来租房子了，到时候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的家哦。” 程嘉念却没办法和她一样高兴，这段剧情她知道，沈云渺容貌出众，在街上引起了国际大导简深的主意，直接被拉去拍新作品的女三，然后一炮而红。 这的确让沈云渺挣到了点钱，可惜，在“程嘉念”的操控下，圈内再没有公司敢签下她，其他导演也被勒令决不许再用沈云渺。 从此，沈云渺被软雪藏。 这剧情无论如何是需要程嘉念出现的，但现在程嘉念已经是一只了猫，世界法则又会让谁来做这件事呢？ 程嘉念心中迷茫，不知自己命运何去何从，精神头顿时落下去，整只猫都蔫蔫的。 沈云渺还以为是药效上来了疼的，心疼地抱起来程嘉念，她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清冽甘甜，让人舒适。 程大小姐其实是不太喜欢别人离自己这么近的，昨天是特殊情况也就罢了，今天还抱……算了，这人怎么说也救了她，这次就算了。 只听女孩儿温柔道：“乖乖，我会一直在的，不怕不怕。” “晚上我就去找那个大导演先透支一点钱，她人特别好，肯定会同意的，晚上我就去租房子，租好房子我就来接你好不好？” 说完，沈云渺的手机忽然想起来，她赶紧放下程嘉念，匆忙告别：“乖乖，我先去上课，要等我嗷，遇见坏猫猫和坏人都要快点跑。” 她走得很快，估计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程嘉念看着她骑着车飞速离开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白凑过来说：“她很喜欢你呢。” 小程总尾巴甩了甩，懒懒道：“她对猫不都是这样吗？” 小白反驳：“才不是呢，她真的最喜欢你，她可没说过要把我们带回家。” 程嘉念蹙眉：“为什么？” 小白：“不知道，可能因为觉得你好看？她好像就是因为你才开始喂这片的猫的。” 经过小白的讲解，程嘉念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这具身体被一群猫欺负的时候，恰好被路过去家教的沈云渺看到了救下来，所以沈云渺才关注到这些流浪小猫咪。 一开始沈云渺应该也没想着做这么多好事，只是发现如果不喂所有猫，这只小白猫就永远吃不上，就放了好多投喂点。 渐渐地，很多人被她感染，也开始喂猫。 这一带才会这么多流浪猫。 程嘉念心中感叹，真是孽缘，她这个恶毒女配一穿就穿成了女主的心上猫，这算什么事？宿敌就是主宠嘛？ 程嘉念为自己的想法一阵恶寒，抓紧活动身体，打算先弄清楚这地标，然后找到自己的身体，尽量去自己身体附近，免得发生什么别的事。 小白不知道好朋友早就死掉了，还高高兴兴跟在程嘉念后边要一块找吃的呢。 程嘉念也懒得赶它，两只猫慢慢穿梭在小巷中，这地方算是老城区，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墙壁上斑驳着腐烂痕迹，灰中泛黑，大多数地方贴着无穷无尽的小广告。 小白怯懦道：“咱们别往前走了吧，前边是那些狗的地方。” “快看，是猫！” “怎么一只那么好看一只那么脏？” “管他呢，你不是想吃肉嘛，咱们把他们捉住不就能吃了吗？” 稚嫩的声音起伏，从远处传来。 程嘉念抬眸望去。 不是狗，是人。 旁边的小白却更害怕了。 第3章 老婆有猫欺负我呜呜～ “咱们快跑吧，我记得他们上次用烟头烫那只灰猫，烫得浑身都是痕迹。”小白恐惧地对程嘉念说。 程嘉念不是傻子，纵然当了多年目中无人的小程总，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不跑纯粹是嫌这条捡回来的命获得太长了。 两只猫立刻撒丫子往外跑，带起一阵劲风，它们本来就和几个孩子还有一段距离，这么不要命地跑自然是能甩开的。 到了下一个路口，两只猫才敢气喘吁吁地停下。 小白悲痛道：“这世界对我们真不好，如果我们能当人就好了。” 程嘉念叹息：“当人也是有烦恼的。” 比如她，即使已经是很多人眼中在金字塔顶生活的人，依旧有诸多不顺心。 不过，当人至少生命能得到保障，不用这么疲于奔命。 小白：“可是至少能吃饱饭吧？” 程嘉念不否定，也不肯定，只垂首说，“我们先回去。” 小白还没回答，另外一阵喵喵声就响起：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两个丑八怪不许再来我的地盘。” 声音从天上来，程嘉念抬头望过去，房顶上蹲着一只通体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的猫。 不用说，这估计就是那个把这原身咬死的猫，程嘉念不想惯着这只坏猫，冷冷不语。 小白又开始吓得直打哆嗦了，“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这就走，求求你别打我们了。” 黑猫冷笑一声：“没用的软骨头，真是废物，只会求饶吗？” 程嘉念没受过这气，新仇旧恨让她忍不住想亮亮爪子，不管打不打得过，至少不会让这只黑猫好受。 小程总从小脾气冷，很是不好惹，继承了她母亲的衣钵，在商场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生意却做得极好。 那些人五人六的老总尚且害怕她，没道理现在这么只野猫就能随意威胁她。 但是……沈云渺临走前说的话又在耳畔响起，程嘉念知道，即使再不想，沈云渺也一定是她能够回到人类社会的最佳途径，她只需要再忍一天，就可以等到沈云渺来接自己走，忍一忍…… 她强迫自己放下身段道歉：“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请你放过我们的。” 黑猫凑近，嗅了嗅她身上，这种感觉让刚变猫不久的程嘉念很不适，只能强迫自己不躲开。 很快，这只黑猫冷笑道：“那个人又去喂你了吧，对你真好。” 它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漫不经心道：“让我放过你们也可以，这样，晚上那个人再来喂你的时候你不许再出来。” 很明显，这只黑猫恐怕也是想得到沈云渺的青睐，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程嘉念朝小白使了个眼色，下一秒，就在黑猫要放下舔干净的爪子时，她一爪朝着那截黑色脖颈挠过去。 黑猫没想到她竟然敢动手，一时不察，脖子被挠出几滴血，它立时愤怒，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吼，进入了备战状态。 但它的敌人，早已跑远。 黑猫想去追，后边却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 真烦，又是这群坏东西，黑猫轻轻一跃，上墙了，暂时放过了那两只胆大包天的白猫。 程嘉念和小白又是一路狂奔，他们并不知道那只黑猫早就没在后边了，生怕它追上来，撒丫子狂奔。 第4章 到了早上睡醒的地方才停下来，小白嘟囔道：“唉，这都什么事，好倒霉，咱们还是先睡觉吧。” 程嘉念不置可否，她把尾巴蜷到爪子底下，一副高贵优雅的样子。 小白无奈：“我感觉你昨天被揍了之后就好奇怪，看着比那个黑猫还傲。” 因为她本来就比那个黑猫尊贵。 小程总想。 可她依旧没有解释，只是默默期盼着黑夜快点到来。 ——现在不过晨曦初升。 头顶的光暖洋洋的，勾起她对今早那只手的回忆，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让咪安适。 然而，安适日子没过一会儿，那些让人烦躁的声音重新出现，是那群刚刚被甩掉的小孩儿。 他们一步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些不知名的东西，眼中的浑浊和年纪不符，令人作呕，程嘉念立刻弓起背，一声声低吼从喉咙中溢出，进入了备战姿态。 旁边的小白还眯着眼舒舒服服抻爪子呢。 “别睡了，那群小孩儿来了。”程嘉念喊它。 小白迷迷瞪瞪地连滚带爬起来，看着面前把它们两只猫围起来的群人，傻了。 “呜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小白声音飘忽虚弱，带着浓浓的恐惧。 程嘉念深呼一口气，安抚道：“没事，一会儿我们从他们中间的缝里跑出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 两只猫警惕地看着这群慢慢逼近的小孩子，有着前车之鉴，它们当然知道这群东西不会有什么好意图。 但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猫的爪子固然尖锐，牙齿固然凶狠，可对上人和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工具时，依旧难免落入弱势。 即使对面只是些未成年的孩子。 他们的恶念，依旧能让它们丧失生命。 穿成猫这两天，程嘉念也*算是体验了无数从前没机会体验的憋屈。 真想把这些小王八蛋都挠死。 还有沈云渺，怎么过得这么苦，连个租房子的钱都没有，都怪季寒枫，真是抠门得离谱，让喜欢的人过这种苦日子。 如果是她，绝对不会让喜欢的人遭受这一切。 程嘉念愤怒地哈气警告，果不其然吸引了那群熊孩子的注意，趁这时候，她撒腿就跑，小白也按她的指示朝反方向跑了。 两只猫朝不同方向行进，到底让心智不太成熟的小王八蛋们脑子混沌，他们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追一只凶的，正好留一只明天再玩。 ——毫无悬念，程嘉念是那只凶的。 猫咪跑得很快，按理说小孩子们是追不上的，但程嘉念怕他们追不上她之后返回去追小白，就放慢了速度，以一个猫追耗子溜着玩的速度牵引他们。 差不多过了两条街，程嘉念算着应该差不多了，就立刻加快速度打算甩开后边那群孩子，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前边没路了。 这是个死胡同，可怜小程总哪里来过这么破烂的地方，当然不会认得路，于是便一头扎进了这么条思路。 程嘉念扭身，看着一脸兴奋的小畜生们慢慢逼近，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活像一个花球。 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想到了那只坐在墙头上的黑猫……猫是会上墙的！ 看看面前看不到顶的墙头，再看看后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小孩们，小程总一咬牙，先飞身上了旁边的垃圾桶，再顺着边沿踩上一块突出的墙砖，就剩一半了…… 她爪子颤巍巍寻找下一个着力点，幸好求生欲让她很快找到了，小程总以一个不太体面的姿态爬上了墙头。 再看那群熊孩子的时候就舒服多了，她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傲气，几乎是轻蔑地睥睨过去。 当人的时候，她不把这种小畜生当回事，当猫的时候，却难免有了种战胜强敌的快感。 甚至毛茸茸的大只尾巴都一甩一甩，颇有闲情雅致地看着下边那群小畜生急得吱哇叫。 不多时，这群小畜生拿着弹弓，自制“毒药”，和一些其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忿忿离开了。 程嘉念没急着离开，这墙头不矮，下去保不准还要遇到什么倒霉事，她干脆就地卧倒入睡，打算等小白那个蠢材来找她。 金色阳光暖融融打下来，环着异瞳白猫形成一个罩子，安谧温暖的环境下人和猫都难免犯困，小程总一合眼再醒就是傍晚。 她甩甩脑袋，心中烦躁，也不知道小白那个蠢货干什么去了，怎么不知道来找她。 这一甩，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地痛，有种精神和**撕裂的感觉，不用说，准是当猫的后遗症。 她抻抻腰，准备下墙去找小白，顺便看看沈云渺守不守信用。 她可没指望着沈云渺能来接她，穷成那个样子，她只不过是想看看沈云渺这个女主究竟是真的好人还是伪君子，仅此而已。 “喵喵喵喵。” 好久不见。 熟悉的猫叫在身后响起，程嘉念浑身毛都要炸了，她迅速回身，果不其然，那只黑猫正懒洋洋盯着她看。 这墙头不算窄，要不然程嘉念也没法趴一天，但是现在这场景下却实在是狭路相逢了。 “你想干什么？”程嘉念亮了亮爪子，小程总早上受气是因为后边跟着只小废物，可她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现在小程总不介意打一架来扬扬名。 那只黑猫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步步逼近，挑逗猎物一样伸爪子。 大战一触即发，一黑一白两只猫几乎融成一个球，春季，猫毛纷飞，你一爪我一口，有来有回，很是激烈。 程嘉念明显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太拖累猫，虽然她已经是不要命的大法，却还是被黑猫一脚踹到下边，当然，她也不算亏，那黑猫腹部恐怕都打裂了。 小程总想，她没输，和只猫打架而已。 但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不是她来的巷子了。 远处的巷口忽明忽暗闪着点黄色灯光，还不如已落的夕阳亮，延伸的巷道一眼望不到头，狗吠声此起彼伏。 一种本能的恐惧幽幽浮上心头。 只听头顶又传来一阵喵喵叫： “祝你好运了。” 是那只黑猫半嘲讽半幸灾乐祸的声音，看来它知道这巷子里有什么玩意，而且有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嘉念想再上墙，却发现这条巷子墙面异常平滑，也没什么可借力的东西。 她咬牙，飞快往巷口跑。 一道白影在月光下映衬下如箭射出。 黑猫绿瞳幽幽，尾巴一甩，去找那个人了，受伤而已，反正她会带去看病的。 至于这只白猫……真是碍事，就应该死在那群野狗嘴下，省得总是自己独占着那个人。 第4章 老婆的官配出现了！ 沈云渺找到合适的房子时已经晚上七点了，她跟房东签完合同告别，就拿起猫包准备去接乖乖了。 “小姑娘，你是为了养猫所以要出来租房吧？” 房东是个和善的阿姨，看她模样，笑眯眯问道。 沈云渺红着脸点点头：“是呢阿姨，我室友有不不太喜欢小猫的，我不好意思把小猫带回去，有了自己的住处就好多了。” 想起自己的乖乖，沈云渺心中一阵柔软，其实合适的房子很多，但只有这间房的主人不介意她养猫。 “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岁数，也天天说要养猫呢，不过我觉着养猫太费劲了，不让她养，要是她跟你一样有责任心，我早让她养了。”房东阿姨感叹道。 沈云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也也不太擅长应付这些客套话，心中还记挂着自己的小猫，抓起猫包就往外走了： “阿姨我先去接猫啦。” “诶诶好。” 出来之后沈云渺才长舒一口气，她是真的很不喜欢和陌生人说那么多话呢，但是不说话的话，又显得很没礼貌。 还是和小猫在一起好，可以不用想那么多，导演给的钱真多，不仅够付半年的房租，还能再买个小电动车，到时候带小猫出去玩也方便。 以后她要拍很多很多戏，挣很多很多钱，这样别人家小猫有的，她家小猫也有…… 心里盘算着，沈云渺唇角不自觉弯起，一种极强的愉悦感浮在心头。 到了约定的地点，她却没找到熟悉的一撮小白球，一群猫黏糊糊缠过来，她耐心地一一喂过去，边喂边问： “你们有没有人见到乖乖呀，白色的，很可爱的小乖乖。” 可惜猫咪只是偏着头喵喵，沈云渺也不知道它们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取代了刚刚的兴奋感，沈云渺心不在焉喂完猫，随时准备着赶紧去找自己的小猫。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一只黑猫突然凑过来蹭她，沈云渺蹲下来揉揉它的脑袋：“小黑，我要去找乖乖啦，你先吃东西好不好？” 小黑猫甜腻腻地朝她喊：“喵呜呜，喵嗷～” 第5章 沈云渺喂猫都喂出经验了，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她往黑猫腹部一摸，黏糊糊的，全是血。 她蹙眉，“小黑，你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吗？” 在沈云渺印象中，这只小黑猫还挺会打架的，平时很少受伤，似乎是这一片猫猫里的老大。 不过沈云渺对它没那么热络，因为她碰到过这只小黑猫欺负自己的小白猫，可怜的小白猫呜呜躲着，被打得哀叫。 虽然但是被她拦下来教育了，但是这只小黑猫保不准又会打架，沈云渺扫过周围的猫咪，果不其然，除了乖乖都在。 如果刚打完架，这只小黑战力不差还伤得这么重的话，那么，和它打架的猫一定不会好受，恐怕很难再过来吃东西。 那么，沈云渺眼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审视。 黑猫感觉到平时温和的人今天其实陡然一变，忍不住瑟缩着离远了点。 昏暗的巷子中，狗吠起伏，叫声不断，几个破败的木箱子被蹬来蹬去，灰尘飘扬呛得人难受。 一只白色的小猫混在这环境中显得格外可怜，几条野狗环绕在她周围，涎水四流。 程嘉念看着这几条野狗，一边盘算着自己需要怎么样才能从他们中间跑出去，另一边她希望那愚蠢的小白别在这时候过来。 不然她还得多一重负担，更困难。 这时候再期盼着善良的女主能来救自己就不现实了，何况小程总本身就不是个喜欢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人。 眼见打头的两条狗越来越近，程嘉念悄悄亮出爪子，打一个不是问题，就怕几条狗一块上，找准时机跑出去才是最能实现的。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灯光太微弱，夜色昏黑，只有几双瞳孔发出幽幽光色。 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心跳快得令人恐惧。 剑拔弩张之时，一束光忽然照进这片本来无光之地，倏然，一整条巷子都亮得灼人。 几条野狗忌惮地回头，却没有散开。 那光正好照在他们的兽眸中，疼但还能忍受，一般这里是无人光顾的，因为人们往往会避开一群狗聚集的地方。 但是今天来的这个人却不同，她似乎打定主意要进来，一步步稳稳迈进来，并不在意那群野狗。 那束光自她而起，却笼住中央的小白猫，久经黑夜折磨的猫再也忍不住，低声呜呜叫了两声。 那群野狗也不敢轻举妄动，它们龇牙低吼试图吓退这个一看就没被狗咬过不知道疼的人，但是失败了。 她还是走进了这深不见底的黑夜巷中，风吹拂她单薄的衣角，勾勒出一段坚韧的身形，月光落在那双杏眸中，清澈透亮得像早秋露水。 程嘉念从来没觉得她长得这么顺眼过，让喵心中安定。 再被女孩抱起来的时候，它没有反抗挣扎，而是任由那新雪般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 沈云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坚定： “不怕，乖乖，我来了。” 小程总牌咪听得鼻头一酸，眼圈差点红了，她下意识地蹭了蹭这个本应该是宿敌的人，好软，好香，咪很喜欢。 走出巷子后，程嘉念才恍惚中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都怪那群野狗，要不是它们，她也不至于干这种蠢事。 小程总牌咪忿忿照着沈云渺的胳膊踩下去，也怪这个人，来找她干嘛，她才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讨厌死了。 沈云渺感受到她的动作，没忍住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怀里小猫的脑袋：“怎么今天还开始踩奶了？” ……踩，踩奶？ 商场上从容不迫的小程总脸刷一下就红了，谁踩奶了，她这分明是踹她，简直是胡说八道！ 缺猫缺疯了吧。 小程总狠狠地又踩了几脚，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在闹着玩，没想到这回倒不是被摸了，而是……直接被亲了！！！ 头顶的触感温热柔软，年轻女生的唇形饱满，亲下来仿佛印章 似的，咪毫无反手之力。 小程总想，要不是今天这个人的表现还不错，她一定给她点颜色看。 沈云渺哪里知道小猫心里的想法，她抱着小猫又去了昨天的医院，医生又做了个粗略的检查，告诉她小猫没事，不过可以打个疫苗。 沈云渺当然答应，她现在有钱了当然要给小猫花，不然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可惜这些钱还是不够多，不然她直接在家里弄几台机器，随时给小猫检查身体才让人放心。 程嘉念则已经恢复了精力，盘算着要狠狠地挠那只黑猫，下次还要挑那些狗落单的时候狠狠教训教训它们。 结果出了医院她却傻眼了，沈云渺根本没带她回她平时在的那个猫咪聚集巷子，而是直接去了一个陌生的房子。 这是个小户型的房子，一居室，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边的家电和装修勉强还能看，不算太破。 程嘉念想起早上走的时候沈云渺说的话，垂在空中的毛茸茸大尾巴不自觉甩了甩，哼，还算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打开灯，沈云渺终于舍得放下怀里的小猫，她温柔地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啦乖乖，以后姐姐会拍很多戏挣很多钱，一定会搬到更大更漂亮的房子里的。” 姐，姐姐？ 小程总一下脸红了，谁是她妹妹啊，还姐姐，姐姐的，真不嫌恶心。 她开始胡思乱想，小程总不仅拍戏有天赋，更是商业奇才，拍戏纯粹是爱好。经商的嘛，记忆力总是胜过普通人一些的，她还记得剧情里有一次沈云渺过生日被她破坏，那是什么时候……四月二十一！ 小程总生日在夏天，是六月十五的，这么算一算，她喊沈云渺一个姐姐也不为过。 季寒枫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算了，不重要，小程总想想这三个字都觉得烦，更是懒得回忆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 反正她觉得季寒枫就算比沈云渺小也不可能好意思喊她叫姐姐的，那也太恶心了，她这当猫的喊喊勉强还算那么回事。 程嘉念还在比较谁生日大，另一边沈云渺已经麻溜利索地拾掇出一些干净地方，还摆上了她在宠物医院购买的那些猫咪用品。 秋波蓝的猫窝口缀着一层白色绒毛，一看就很软，饭盆缀着两个猫耳朵尖角角，连猫爬架都摆上了。 挑剔的小程总绕着转了一圈，勉强还算满意，点了点头。 “喵。” 还可以吧。 沈云渺正在组装猫爬架，看着小猫这副俨然已经当上主人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乖乖满意吗？” “喵喵呜！” 就那样吧。 小程总微抬起下颌，小白猫一副高傲矜贵模样。 看得沈云渺心里痒痒，真想立刻把小猫拽进怀里蹂躏一下。 不过还是先给乖乖组装猫爬架重要，她加快手中动作。 程嘉念也就不叫了，乖乖趴在她身边，很是乖巧的样子。 一人一猫，夜色之下，共享这一片灯光。 小程总感受到了一种在她生活里早就缺失很久的温馨感。 倏然，电话声响起。 这不知名的来电一下打破了安谧的气氛，沈云渺的手机正放在地上看组装教程，所以程嘉念一下就看清了来电显示，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季寒枫。 第5章 老婆这水有电啊喵嗷！ 当猫还是有好处的，沈云渺直接当着程嘉念的面接起电话，毫无提防之心，殊不知自己的小猫咪本应是会给她带来无尽磨难的人。 沈云渺急着组装猫爬架，直接在地上放着电话开了免提，季寒枫低哑的男声传出： “云渺，最近还好吗？” “还好，今天刚租了房子，把小猫接过来了。”沈云渺手上动作没停。 季寒枫欲言又止：“云渺，你自己养自己都快养不起了，还养什么猫啊？” 这话已经有些尖锐了，程嘉念不满地瞪过去，沈云渺赶紧伸手撸了两把小猫咪柔软的背毛。 她语气依旧温柔，话中的阻止之意却很明显：“寒枫，我开着免提呢，不要再说这种话，小猫听到了会不高兴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不用担心，我找到了一个挣钱很多的兼职，现在我可以养起小猫和我的。” 季寒枫拿她没办法，无奈道：“随你的便吧，不过记得查清楚工作的公司，别被骗了。” “不会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导演让我去拍戏呢，”沈云渺干脆把程嘉念搂进自己怀里，安抚地揉着她，“我都去网上查了，没有被骗的，人家很厉害的，不会骗我的。” “那也要警惕，别是想潜规则你。” 沈云渺叹了口气，郑重道：“寒枫，你不要这样说，找我的导演是简深导演，人家人很好的，今天还预支给我一些工资，而且简深导演自己都长那么漂亮，怎么会看得上我？” 季寒枫没话说了：“怎么说你都有理，反正有什么不对的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6章 “一定，谢谢你，寒枫。”沈云渺礼貌道谢完，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季寒枫本来还想说点别的，听着嘟嘟的挂断声，沉默了。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心中叹息，他这位好友还真是，多少年脾气没变过。 在旁边听完全程对话的程嘉念还算满意，这就对了嘛，季寒枫这种没用的废物，对他那么热络有什么用。 专注组装的沈云渺已经弄好了猫爬架，她把程嘉念抱上去，兴奋道：“乖乖快试试好不好玩。” 小程总挑剔地伸爪子挠了挠，嗯，勉强过关吧，没什么异味。 她给面子地上去溜达了一圈，在沈云渺的夸赞中越发飘飘欲仙，稳稳跳下来打算表演一下。 结果脚滑了，一大只猫喵喵咧咧很是不体面地掉下来，瘫到了地上。 沈云渺赶紧凑过去检查：“乖乖，没事吧，不怕不怕。” 小程总浑身的白毛都快烧成粉红色了，她尴尬地不敢抬头看沈云渺。 偏偏沈云渺非把她像一张猫饼一样举起来仔仔细细地看，小程总喵喵两声表示抗议，然而抗议无效，她被严肃教育： “乖乖，不许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知道吗，很危险的，我会担心的。” 程嘉念被迫喵了两声才被放下来。 沈云渺抱着她，几乎要脸贴脸地凑近她，对她说：“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你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听到了吗？” 危险个毛，猫跳那高度就跟玩似的，程嘉念气愤想，可是一对上那双漂亮的，在灯光下如同含了星河闪烁的黑眸，又说不出话了。 算了，这女主也挺可怜的。 一直是个孤儿，上学还遇到那么多极品，被孤立被欺负，恐怕以前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才会被季寒枫那个废物骗了，现在好不容易养只猫，恐怕也是把感情全寄托到猫身上了。 于是她乖乖地“喵”了一声作为回答，舌尖伸出，轻轻舔了舔沈云渺的手。 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过火的动作了，让她像只真的猫一样撒娇卖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小程总做不出来那种事。 程嘉念甩甩尾巴，想，自己已经够给她面子的了。 沈云渺把她抱在怀里，声音温柔：“乖乖，我们一起去看剧本好不好？” “明天我就要开工啦，听导演说不是很忙，不会影响学校的课的，不过也没什么，过些天就该放寒假了，到时候就能一直拍戏了。”沈云渺说。 “也不知道拍戏难不难，我还没拍过戏呢，唉，真怕不符合人家的预期，可是，”沈云渺把下巴搭到程嘉念头顶，软软的毛很舒服，“拍戏真的好挣钱啊，我要赚好多好多钱才能养活咱们两个。” 不用担心，你非常有天赋，你是这个世界偏爱的主角，第一次拍戏就演技超群，表现得非常好，得到许多人奋斗终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程嘉念在心里默默回答沈云渺的话。 一人一猫相伴度过这静谧的夜。 第二天一早，程嘉念还迷迷瞪瞪犯着困呢，一睁眼，就看见沈云渺正在收拾出去带的东西，她看见程嘉念醒了，走过来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亲了一口，依依不舍道： “乖乖，在家要好好的呀，不许乱跑再弄伤自己，听到了吗？晚上姐姐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程嘉念：“喵。” 快走吧，真是个磨磨唧唧的人。 沈云渺又蹭了蹭程嘉念的脑袋，才锁门走了。 她一走，程嘉念立刻跟着动起来，这女主在的时候她不能做什么，女主走了，她得抓紧联系以前的朋友，争取早点找到回自己身体 的方法。 小程总最先想到的是用电脑来操作，打开之后就能登录她的社交账号然后联系属下，她这些天不在恐怕程家现在都乱套了，不管怎么样得先稳住局面。 谁知道绕着这房子转了一圈，她也没看到电脑，不仅没有电脑，就是其他的电子用品，这里也没有，想退而求其次都没有。 小程总快崩溃了，沈云渺这个女主的贫穷程度实在超过了她的认知，怪不得高中的时候班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会霸凌孤立可怜的女主，实在是……有点穷了。 小程总又开始埋怨起季寒枫这个无用的男主，被家里人逼得远走他乡也就罢了，还这么坑自己喜欢的人。 沈云渺真是可怜，生在这么个小说世界中，注定要过这种品质的生活，还要不停地受到挫折，然后得到男主的拯救，进行一些毫无用处的成长。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让沈云渺每天这么倒霉，既然是天命之女，当然要用很多很多钱温养着。 程总牌猫猫叹气，认命地放弃了用电脑的想法，转而开始思考剧情和以后该怎么办。 首先她肯定是要赶紧找方法回到自己身体里的，但回了身体以后呢？ 按着剧情做事？绝对不行，且不说原著中她那凄惨的下场，就是让她做那些伤害沈云渺的事，她也下不去手，这个人毕竟对自己有恩。 但是不按剧情做事的话，她会不会还发生类似车祸这种不可控的事呢？ 程嘉念不能确定这件事，未卜的命运和变成猫的迷茫在此刻重重压上心头，真是奇怪，这个小说世界里根本没有人是幸运的，她的后半段生命会凄惨，沈云渺的前半段生命凄惨。 仔细算算，连季寒枫那个废物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这究竟是什么小说啊，主要角色全都凄凄惨惨。 小程总不理解，小程总喝水。 ……靠，这饮水机漏电啊！！！ “小沈，你真的没有演艺经验吗？”简深看着一遍过的片子，惊叹道。 沈云渺脸红，缓缓点头：“嗯，以前确实没怎么接触过演戏。” 简深拍拍她的肩膀：“看来未来的国际巨星荧幕初作被我拿下了。” 沈云渺更不好意思了：“简导，别这么说，都是您教得好。” “哈哈我教什么啊我教，”简深不以为意，“你的戏下一场还得等等呢，这几天好好休息就行，拍之前我提前叫你，你不还是a大的学生吗？你们这读书可不能耽误。” a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了，听说这女孩儿读的还是数学专业，简深一个搞艺术的就算不懂也知道这专业恐怕不会太清闲。 简深是年纪不大，也就是刚过四十岁，但是已经横扫过国际几个金奖，在国内是第一梯队里的顶尖导演。 她拍戏不看演员和题材，只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非常敢启用新演员，捧出过很多影后影帝。 从街上随便拽贴合角色形象的人来试戏这操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沈云渺依旧让她非常惊讶，真是没想到，这么一个从来没接触过演戏的非科班生演技能这么好。 试戏的时候表现已经超群，现在正式开拍，明明是临时接的剧本，但是表演却非常流畅。 简深这人爱才惜才，趁着中场休息问：“以后还有打算接着演戏嘛？” 沈云渺诚实地点点头：“有这个打算，因为……我比较缺钱。” 似是没想到女孩儿会这么诚实，简深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那下一部戏，你来给我当女主，我给你量身打造一个剧本，片酬绝对让你满意。” 沈云渺呆了一下，虽说她是有通过简深进入娱乐圈的打算，但这也太顺利了吧，直接当国际大导的女主吗？ 她怔然的模样让简深爽朗笑起来，简深笑眯眯拍拍她肩膀：“诶说起来今天有点晚了，你租的房子离这挺远的吧，要不别回去了，晚上来我房间，我给你指导指导。” 沈云渺：“……？” 季寒枫这个乌鸦嘴！！！ 第6章 老婆要被潜规则了！！！ 沈云渺一推门，迎面就是满地的玻璃渣子，她眨眨眼，没尖叫，沉静地关上门，立刻开始收拾地上的残骸。 程嘉念躲在窗帘后边不敢看她，她承认，她不该打碎杯子，但那也是因为她渴得受不了了啊！也不知道沈云渺买的是什么饮水器，纯粹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喝口水差点把她电死。 本来她还能忍耐，可是到了下午，小程总实在渴得受不了了，嘴巴干干的，她想睡一觉直接到沈云渺回来都睡不着，只能辛苦地爬上桌子放下身段喝沈云渺杯子里的水。 多亏了沈云渺还没穷得那么离谱，除了带出门的保温杯还有一个在家用的玻璃杯，小程总穿的这只猫年龄不大，脖子短短的，只能整个脑袋塞进去喝水……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一个纯白的猫脑袋卡进杯子里了。 小程总绝望地发现自己伸不出来脑袋，她还不想成为第一只因为偷喝玻璃杯里水然后被憋死的猫啊！ 惊恐之下，程嘉念使劲甩动自己的脑袋，在巨大的向心力影响下，很快，头和杯子分离了，用时，“啪”一声玻璃杯子到了地上，碎得只剩渣了。 第7章 小程总还没来记得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直面上了地上那一堆……她不敢想辛苦拍了一天戏的沈云渺看到这场景会怎么想，难道她要说是这杯子自己摔下来的吗？ 别说沈云渺信不信了，就是她都不信。 何况她现在唯一会说的三个字分别是：“喵”“呜”“嗷” 哪一个字能解释清楚这件事……饶是聪慧如小程总也被难住了。 她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判刑，秒针滴答滴答走得极慢，终于，沈云渺回来了。 是让她滚出去，还是狠狠殴打一顿，小程总都认了，人家好心收留了她这么只在外边指不定连一天都活不过去的流浪猫，她倒好，恩将仇报直接弄碎人家的杯子。 换成小程总碰上自己这种事，肯定会不耐烦地让家里阿姨赶紧把猫打发出去。 沈云渺……她会怎么做？ 心跳紧绷到了极点。 帘外，年轻的女生还蹲在地上勤勤恳恳收拾着狼藉，但相信很快她就会收拾完了，到时候……程嘉念第一次这么害怕见到一个人。 希望沈云渺一会儿找她的时候速度别那么快。 小程总在心中默默祈祷。 很快，地上蹲着的人收拾完了东西站起来，小程总顿时心跳加速。 遥想她穿成猫这短短时间里，跟黑猫打架没怕，被小孩们追着要煮了没怕，上两米的墙没怕，被野狗堵在巷子里也没怕。 ……但此时此刻，小程总是真害怕了。 害怕被抛弃，害怕被扔出去，害怕……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作为一只猫死去。 本来她以为沈云渺得找一会儿她，她还特地看了，发现这白色窗帘是不透光的，谁料沈云渺直奔她这个方向。 三米，两米……到眼前了，程嘉念只觉自己心脏快跳出胸膛了。 下一瞬，沈云渺直接掀开帘子抱起了她，那只手还是温热柔软的，小程总的手从小就骨节分明瘦削硬朗，所以她从前并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是“手如柔夷”。 沈云渺真不愧是这世界的绝对主角，不仅脸长得好看，手也这么漂亮，软得好像没骨头，但又绝对不是没劲。 剧情中，沈云渺少年时吃的苦并不少，干的活更是能把人累死，但这双手却完全看不出来劳累的痕迹。 相反，这双手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美好，让人不看脸就觉得此人一定是个金尊玉贵的上位者。 程嘉念一时出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沈云渺的腿上，一人一猫重新变成那种面对面的姿势。 她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对上了那双纯澈清亮的黑眸，周遭重新被初雪新冰般冷冽的气息包围。 小程总牌咪心虚地眨眨眼，却挣脱不开。 出乎意料的，那双杏眸里并没有什么愤怒或者失望的情绪，依旧如早秋的露水，干净而漂亮，黑色瞳孔深深浅浅的仿佛水墨泼洒。 她嗓音温柔：“乖乖，是不是不喜欢用这个饮水器啊，怎么去我的杯子里喝水了？” 程嘉念刚刚一直狂跳的心脏慢慢静下来，静下来的不止是心跳，有一瞬间，她只觉得万籁俱寂，周遭什么都不剩，只有那汪水润的眸，直勾勾看着她。 “喵” 你怎么知道？ “喵喵” 你知不知道你买的那破玩意漏电！ “喵喵喵” 弄碎你的杯子……不是我故意的。 喵到后边，小程总头一次委屈地往人怀里钻，沈云渺也不抗拒，就跟知道她怎么想的似的，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乖乖，对不起，姐姐以后一定好好挣钱，给你买更好的更漂亮的饮水器好不好？” “喵” 哼，好不好的吧，别漏电了就行。 她哼哼唧唧叫了好一会儿，沈云渺搂着她哄了半天才算哄好，若是让别的养猫人知道准得大吃一惊，头一次见猫搞完破坏人道歉的。 等着情绪缓和了点，小程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该死，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猫，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往别人怀里钻，程嘉念红着脸扒拉出来。 ……结果又被塞回去了。 程嘉念麻木地看向沈云渺那只手，只听她说：“乖乖不怕，姐姐在哦，来，姐姐抱着。” “……” 你的乖乖并不想让你抱呢。 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大小姐挣扎了片刻，妥协了，屈辱地埋回沈云渺的胸口……靠，不愧是女主。 浑身一根杂毛没有的白猫耳尖蓦地烧红了，这回可不是能妥协的了，这是原则问题！ 程嘉念挣扎着往外走，企图呼吸点新鲜空气。 ……未果，沈云渺见她挣扎，更加卖力地呼啦起怀里的小猫咪，似乎是打算安抚她。 “乖啦，别乱动。” 的确不能乱动，这地方太敏感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小程总彻底麻木，缓缓闭上眼睛等待这位好“姐姐”愿意放开她的时候。 幸好很快她就得到了解救，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沈云渺只好放下怀里的小白猫，临了临了还很不舍地揉了两把。 小程总躲闪不及，皱着脸被揉上了肚子*。 ……怎么会有人的手这么凉！ 小程总牌猫咪暖手器很是不满，喵喵咧咧叫了两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不会是什么欲行不轨的坏人吧，在原剧情里沈云渺可没少碰到这种倒霉事。 见过诸多风浪的小程总心一下提起来，紧紧跟着沈云渺走到门口，扒拉着她的裤腿想让她不要开门。 “喵喵” 危险啊！ “喵喵喵” 你怎么记吃不记打？ 在她印象中，沈云渺之前就碰到过这种事，是高中的时候，她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有人敲门。 沈云渺打开了门，是那群小团体举着手机要扒下来她衣服拍照，幸好季寒枫及时赶到解救了她。 也就是那件事，让男女主相识，开启了故事。 程嘉念依稀记得，在原剧情中，是她指使那群混蛋干的这事，可实际上程嘉念对那群人十分的陌生，还不如对沈云渺的印象深刻。 至少她记得沈云渺的脸，知道她是个长相很漂亮的高中同学，那群人……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还不配被她记住。 沈云渺感受到她的阻拦，蹲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乖乖的啦，一会儿就能喝水了。” 小程总见劝不住她也就放弃了，认命地亮出爪子弓好背，随时准备着打架。 白皙的手抓住门把，轻轻一压，门开了，楼道声控灯亮起。 “喵嗷！” 小白猫弹射跳起，准备一招致胜。 ……诶，怎么没人？ 虚空索敌失败的她和挂在外把手上的外卖一块被沈云渺提溜回去。 沈云渺嗓音含笑：“乖乖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赶紧用新的饮水器啦？” 一世英名就此彻底毁掉的小程总：“……喵” 沈云渺一层层拆开外包装，“刚刚在网上下单的，乖乖看喜不喜欢，之前那个我们就不要了好不好？” 程嘉念看着那里边崭新的饮水器，一阵心虚，这看上去很贵啊，这女主都这么穷了，怎么还给她买这么贵的东西，疯了吧？ 她往外推了推那个可爱又实用，一看就质量很好的饮水器，表示拒绝。 沈云渺蹙了蹙眉：“不喜欢吗？” 她拿起新的饮水器看了看，插上电又试了试，没漏电，怎么会不喜欢呢？ 沈云渺心中叹息，她在家早就装了监控，今天拍戏间隙正好看到家里小白猫的反常行为，回来按商家说的一测就知道这东西漏电了，赶紧挑了个新的回来。 没想到小猫咪竟然不喜欢吗？ “那就先把这个放起来，再买一个别的好不好？”她耐心询问小猫咪的想法。 “……？” 小程总麻了，这人怎么这么浪费，正常人的想法不应该是不喜欢就推掉嘛，怎么沈云渺却是不喜欢还放起来？ 她只好别别扭扭忍着肉痛又拽回来那个饮水器，自暴自弃地表示：喜欢，喜欢行了吧？ 沈云渺看着她的动作，眨眨眼，忍笑道：“乖乖喜欢就好。” 她安装上那个饮水器，试了试，发现一切正常才敢使用。 也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程嘉念正好趴在桌子上，一歪脑袋就看到了。 ——简导：小沈，到家了吗？到家记得报个平安哦，下次你晚上直接来我这住就行，我今天忘了跟你说，我订的是总统套房，有两间卧室的。 简导？ 总统套房？？ 晚上去住？？？ 再联想昨天季寒枫说的话，小程总两眼一抹黑，这女主是不是什么奇怪体质啊，怎么这么容易招奇怪东西！！！ 第7章 老婆抱起我就跑～ 第8章 在程总牌猫咪的监视下，沈云渺回完了消息，大致意思就是感谢了简深的好意并委婉表达拒绝。 小程总还算满意，甩了甩尾巴，对猫窝嗤之以鼻，直接双腿一蹬，上床了。 上床就上床吧，她那个大尾巴还得意洋洋地摇啊摇，跟个白色的鸡毛掸子似的，耀武扬威的。 沈云渺看着她当然不忍心责备，只是无奈道：“乖乖，一会儿要从被子里露出来脑袋哦，不然闷着了。” “咪？” 你当我是傻子嘛？ 小程总忿忿趴在唯一的枕头上，立时便被那浅淡的新雪气息包裹，扑面而来的先是拒人千里外的清冽感，可是慢慢地再嗅，尾调却变成了引人回味的甘甜。 就跟这个人一样，外表看着冷淡干净，可是却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这不是考验咪嘛！！！ 小程总牌咪抬起爪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跟变。态似的嗅闻动作得不那么明显。 良久，没有声音，她才摊开爪子，露出眼睛往外看，却发现沈云渺已经不在面前了。 嗯？ 又去和简深那个老东西说话了吗，一股没由来的烦躁涌上心头，程嘉念闷闷地彻底瘫开躺下。 也就是这片刻，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摸上她的肚皮，毫无预兆的动作让她浑身绒绒的毛立刻炸开，一声惊恐的“嗷”出口。 叫出去的不止是声，还有魂。 小程总悲愤看向始作俑者。 沈云渺毫无察觉，还弯着眼眸呼啦小猫的肚皮，笑眯眯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幼稚。 小程总懒得计较，但沈云渺这手也太凉了吧，这不会就是女主的标配吧，手脚常年冰冷。 真可怜，大发慈悲给你暖暖手吧。 她交叉把自己的四只爪子盖到沈云渺手上，形成了一个围绕的姿态。 沈云渺看着她的动作心底泛起一阵柔软。 她是个生活很简单的人，没什么朋友，独来独往惯了，这只小猫让她第一次有了生活实感，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伸出另一只手托起小猫，用脸蹭了蹭那柔软的毛，“谢谢你啦，我的乖乖。” 小程总牌咪别扭地别过脸，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明明不想当猫的，可是该死的，怎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做那些毛才会做的事啊！ 从现在起，她绝对不能再像一只猫一样了，对沈云渺也不能那么脾气好，免得她蹬鼻子上脸，他们人都是这样的，得到了就不珍惜，她可不能当个逆来顺受的蠢猫咪。 程嘉念默默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和规矩，并且联系手下的渴望越发迫切。 夜晚，天然适合做些不需要别人知道的事。 在确认沈云渺的确是睡熟之后，程嘉念悄咪咪从被窝里溜出去，嘶，这暖气果然不怎么暖和，被窝外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差点冻死猫。 她哆哆嗦嗦跳到床头柜上，如愿以偿来到了手机旁边，幸好幸好，幸好还没有那么虚，能跳得动。 猫爪触感和人略有不同，她摁了半天才勉强弄亮屏幕，但是现在哪有人的手机还没密码啊，她绕着需要解锁密码的手机转了几圈，无济于事。 小程总并不是一个喜欢轻易放弃的人，她费力找好角度，一口下去，叼起来了手机，然后又颤颤巍巍热跳了下去。 幸好床够软，声音没那么大，沈云渺只是被那响声惊了一下，黑夜里隐约能看到她的长睫轻轻颤抖，然后归于平静。 ……防范意识太差了，怪不得这女主总是莫名其妙受到无妄之灾，安全防范做得太差了。 程嘉念以便在心里吐槽一边抓紧挪到手机到沈云渺手边。 一步，两步……终于快到了，看着近在咫尺的柔软指尖，小程总又开始发愁，该怎么做才不会弄醒沈云渺呢？ 她可不想被沈云渺发现自己不是普通的猫，轻则被送到实验室里，重则……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会心狠一些。 思及此，回到人类壳子的渴求越发强烈。 小白猫脖子扭了不知道多少度，才勉强找到一个能卡上手指的位置，她心跳如雷，慢慢地贴上去……该死，只差一点！ 程总快气死了，只好稍微偏偏脑袋，吃力地贴上去……“呜呜呜”手机毫无预兆突然响起警报声。 数字倒计时让人恐惧。 这一下可不止惊醒了人，还弄傻了猫， 小程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呢，就被一把搂进怀里，颠得七荤八素地带出去了。 “……咪……” 呜，手机。 渐渐，数字预警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有冲击性的警报。 那好不容易在被窝里捂热点的手镇定地抚摸她：“乖乖不怕，姐姐在，不怕不怕，不会有事的。” 程嘉念还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地震来了。 但她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她们住的楼层不高，沈云渺反应又快，到楼下的时候几乎空无一人，渐渐的人才陆陆续续都跑下来，小区里灯火通明，抱怨声迭起。 小程总麻木地从沈云渺的长外套里弹出脑袋，两个耳朵生无可恋地抖动着。 这都什么事啊，好不容易要做成点什么了，就发生这种事。 不是说动物能预知地震吗，怎么她没感觉？ 而且剧情里也没有这一段啊，她怎么不记得沈云渺遭遇过地震？？？ 小程总心里一万个不满，不过看了看周围的人就好受到了，看看那边那个废物主人，自己光着膀子就出来也就罢了，猫也跟着挨冻。 哪像她这位主人，是世界的亲女儿，地震了不仅跑得快，还记得套上厚衣服抱着猫。 思及此，她喵喵叫了两声，叫声听上去软软的，乖巧可爱得很。 那只熟悉的手又变回了冰冷的温度，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顶：“乖乖不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当然不会有事了，你可是天命之女，这世界的主角，别说地震，就是火山爆发，冰山融化，海洋发洪，你也会安然无恙的。 小白猫蹭了蹭那只手，表示自己没事。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沈云渺接起电话，沉静抢先回答：“寒枫，我没事，不用着急。” 季寒枫的声音隔着电话都急得刺耳：“还没事！都快七级地震了，你等着我，别回那房子里住了，我这就回国去接你。” 沈云渺声音依旧温柔：“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而且寒枫，等你回来，地震都快过去了，你安稳读书就好。” 季寒枫刚刚也是吓的，现在静下来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太不切实际，他捏了捏眉心，重重叹息：“你说得对，这样，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个车去接你。” “真的不用，你和家里关系闹得正僵，现在这时候打这个电话，对你没什么好处。” 又是良久的沉默，就在程嘉念以为这没用的废物男主已经挂断电话之后，却听他说： “云渺，你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身处险境却什么都不做，不要说季家，就是我的生命，我也可以为了你付出。” 他含情脉脉说到这里，听得金尊玉贵的小程总一阵恶寒，她突然想起了这是哪一段剧情。 沈云渺上大学期间，的确和季寒枫见过一面。 在刚到国外的第二年，季寒枫和家里大吵一架，不顾一切回来找沈云渺，也就是在这时，“程嘉念”察觉到了季寒枫对沈云渺的感情，直接向简深施压让她换掉沈云渺。 但谁知道简深是个硬骨头，根本不在乎她的警告，坚持用沈云渺拍完了电影，甚至还定下下一部电影的女主是沈云渺。 妒恨成狂的“程嘉念”气急败坏之下，直接人为制造了车祸，让简深变成了植物人，也就是那之后，再没有人敢用沈云渺拍戏。 一开始程嘉念没联系起来这一段是因为她接收到的剧情多数是“程嘉念”这个女配的视角，所以并不知道季寒枫这么做的缘由，忽略了前因。 浓烈的烦躁感涌上心头，程嘉念暗骂季寒枫是个害人的扫把星，骂完季寒枫又骂这该死的剧情，可怜沈云渺这个女主每天不是被霸凌被潜规则就是遇到地震。 而她经历这么多倒霉事，仅仅只是为了让季寒枫这没担当的废物男主从天而降，然后制造更多的灾难。 如果她能改变剧情就好了……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之后，程嘉念浑身一僵，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季寒枫传染了，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别说帮沈云渺脱离苦海了，她恐怕连自己的命都改不了。 她现在，只是一只能随便被野狗咬死被小孩虐待的猫，而且就算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她又能做什么呢？ “程嘉念”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给沈云渺和季寒枫制造困难。 沮丧，迷茫，痛苦种种情绪一并涌上心头。 第9章 一时间五味杂陈。 倏地，她听到了沈云渺温柔的叹息声： “寒枫，我很感谢你把我当成这么重要的朋友，但是，我真的请你不要来了，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想此时警察的帮助会更有用些。” “也请你不要再说为我丧失生命也无所谓这种话，这会让我很惶恐。生命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你活着并不是为了我，我的人生也并不是没有你就会变得一团糟。”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寒枫，我先挂了，依旧感谢，祝你万事顺利。” 电话挂断。 沈云渺又凑过来亲自己的小猫。 小程总怔怔地看着那双清透漂亮如早秋露水的眼睛，心跳如擂鼓。 第8章 老婆又亲了我一口～ 震源离这里还远着，经过一系列评估监测确保安全后，众人各回各家。 不过依旧是草木皆兵，一段时间下来，小程总被折腾得精神疲惫，每天怔怔地睁着两只圆溜溜猫眼睛。 她当人的时候精神是比现在充沛很多的，常年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却毫无疲惫感，睁开眼就能开始工作。 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嫌她这个恶毒女配平时实在太精神了，程嘉念感觉自己一天能睡二十个小时。 她越发思念自己原装的身体，到底该怎样才能回去呢？ 纯白的猫猫端坐在监控镜头前，陷入了沉思。 上次的水杯事件之后，沈云渺在家里装上了这个智能监控，圆溜溜一个球三百六十度能转脑袋，还会跟着猫跑。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变成猫影响得性格也像猫了，小程总看着那么个圆球，莫名心里痒痒。 好想伸爪子挠挠。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小猫匆忙避开监控。 没想到那个监控就跟有眼睛似的，立刻紧紧跟上咪的脚步。 ……靠，这就不能怪她了吧。 监控里，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小白猫矜持坐直，两只爪爪垫在尾巴下边，高贵优雅。 下一瞬，炸了花的猫爪迎面飞来。 隔着屏幕都能听到监控的一声悲鸣，可怜刚出厂没多久就遭此大难。 “哇，好可爱的猫猫，是你养的吗，云渺？”袁端惊讶道。 正沉迷于猫猫美色的沈云渺被唤回现实世界，她若无其事收起手机，微微颔首：“嗯，是我家的小猫。” “看上去比我家的还暴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家那个逆子也喜欢挠监控。” 袁端是这部电影的女二，她就是被简深的电影捧红的，不到三十岁已经是国际影后，这次愿意演女二也是因为和简深的私交。 在剧组，沈云渺几乎一个人也不认识，她本身又是不喜欢张扬的性格，平时休息的时候就默默一个人坐在远处。 只有袁端因为以前也是素人出身，和沈云渺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会特意过来找她说话。 沈云渺和她算是朋友，说话就没那么拘束，她笑了笑：“才不是，我家的小猫平时可乖呢，今天是太无聊了才会挠监控的。” “哎哟哟，”袁端促狭地笑起来，凤眼快眯成一条缝，“这么护犊子呀？” “好了，说正事，”袁端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我看最近，咱们这位女主对你意见不小哦，你自己注意着点。” 简深这部电影叫《语不言》，是一部市场上少见的历史向大女主电影，电影围绕女主玉不言一生的颠沛经历展开。 玉不言本是梁国公主，却因为一场秋猎流落到宋国，阴差阳错跟随宋国王姬嫁到了应国，和王姬在深宫中相互扶持，最终将王姬之子送上了王位。 年轻的国君被她一手培养出来，却因为顾忌年龄和世俗看法，迟迟不肯迎娶玉不言。 伤心之下玉不言自请嫁到曲国当细作，在和曲国国君相互试探中重获权力感情，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身世，一统乱世，成为新朝权力第一人。 剧本自历史改编而来，经过简深之手，变得紧凑刺激又感人肺腑，以女性视角着墨，写出了封建王朝下女子的悲哀。 沈云渺饰演的宋国王姬，是一位皎如明月、静如清泉的温柔美人，在初嫁应国后，她受到国君冷落，夜夜独自抚琴奏乐。 但后来，在遭受种种后宫折磨后，她选择了争宠，在玉不言辅佐下，成为青史留名的一国太后。 饰演女主的，是现在势头正猛的年轻视后——乔静姝。 沈云渺和她话都没说过几句，所以对袁端说的话实在摸不着头脑。 袁端看她呆滞的样子，无奈道：“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你这个角色吧，她对象也来试镜了，不过没选上。” 闻言，沈云渺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什么，对象？但是她这角色不是个女角色吗？ 袁端性格直爽，这些天相处下来把沈云渺当成朋友，索性直说：“你不在圈内不知道也正常，她那小女朋友科班出身刚毕业，乔静姝本来是想着让她演你这角色，然后到时候卖一卖cp，把小女朋友直接带入娱乐圈呢。” “那小姑娘试戏的时候我见了，演的倒是还不错，不过形象太可爱了，不如你贴角色，所以被刷了。” 沈云渺是真不知道自己在大街上被随便被拽过来，也会挡了别人的道，她尴尬道：“袁姐，这个事知道的人多吗？” “圈内没有秘密，”袁端摆摆手，“也就是你被蒙在鼓里犯傻。” 沈云渺稍稍放心，不是让她突然知道了什么秘辛就行，听说娱乐圈里知道别人秘密会死得很惨的。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袁端看她不在意，顿时急了：“你别不放在心上啊，我跟你说，乔静姝背后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沈云渺抱着腿朝她眨眨眼，杏眼和刚才监控录像里的猫眼如出一辙的清澈。 袁端：“……” 她无奈叹气：“唉，我真是多余操心，得，我给你说说你就明白了，水星娱乐你总听说过吧？” 水星娱乐……这家公司几乎占据了娱乐圈内半壁江山，是目前国内影响力最强的娱乐公司，即使是平时不怎么关注文娱新闻的人也不会不知道这家公司。 沈云渺当然知道水星娱乐，却不是因为它名下诸多的艺人和有名作品。 而是因为……水星娱乐背靠着程家。 程家，一个抓住了时机进行转型的老牌家族，兼顾深厚底蕴和新兴技术。 程家上一任家主已经不再活跃，现在的家主…… 是那个藏在她心里多年的名字。 袁端看她神色微动，松了口气，接着道：“水星娱乐的总裁谁不知道，乔静姝在咱们那位程总面前挺得脸的，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反正你防着点。” 她说完虽没指望着这看上去就挺迟钝的小朋友能有什么反应，但却没想到沈云渺会坚定地摇摇头： “不会的。” “嗯？” 沈云渺深呼一口气，似乎是必须要说，不吐不快，她缓慢道：“我觉得，程总……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会让自己的艺人随便害人的。” 程总……袁端有幸和这位影后大人合作过，啧，那脾气，她实在对沈云渺的话不敢苟同，又不好直说自己觉得小程总不像什么好东西。 只能生生忍下去，委婉道：“呃，这个也不好说，毕竟她们那种大人物嘛，有时候可能不能清楚了解真相对吧？何况听说程总最近病了，好久没出来过，说不定乔静姝会狐假虎威对吧？” 病了？ 沈云渺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戏服，而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蓦然松手，这衣服，她可赔不起啊…… 她向袁端道谢，默默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小程总当了猫才发现有钱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如果沈云渺能够有钱一点的话，也不至于假期还要去拍戏，都不能在家里陪她玩。 她可记得清楚呢，今天是劳动节，学校早该放假了，沈云渺那么早出去肯定是去拍戏了，这么晚还不回来，一点都不恋家。 爪下的玩具都变得有点无聊，她把毛球往外推了推，再次魔爪霍霍向监控。 这个玩意，她虽然没用过，但也是知道的，沈云渺能通过它看到自己。 看到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小程总毫不犹豫挠下去，又被躲开了，不愧是宠物专用监控，真灵敏。 她起了胜负心，把自己在家无聊一天的怨气全都施加到监控上，追着可怜的圆球跑起来，这东西就跟有灵性似的，直奔门口。 长毛蓬松的小白猫被激起狩猎本性，一个猛扑上去，恰好这时，门开了，她眼前只有一块雪白的裙摆。 沈云渺刚打开门，迎面就扑过来一个猫球，沉甸甸的。 她笑眯眯接住，把小猫搂进自己怀里：“怎么今天乖乖这么热情啊，是不是想我了？” “……咪” 想个毛，我是在追你放家里的那没用玩意。 第10章 小程总矜持地仰起头。 太萌了！ 沈云渺没忍住，吧唧一口怼上去。 “……喵” 恶心死了，都是口水。 小程总伸爪推了推，然而力度小得离谱，跟欲拒还迎没两样。 沈云渺揉了两把她的软毛才放下去自己的小猫，她兴致勃勃道：“上次清明节赶上地震都没好好过个假期，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能是什么，除了罐头，猫条，不就是冻干小鱼干嘛！ 小程总不屑一顾，尾巴抖了抖，身体却诚实地走到沈云渺身边蹭了蹭脑袋……她，她只是脑袋太痒了蹭一蹭而已。 沈云渺也不嫌她，弯腰把她抱到餐桌上，自顾自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礼品盒，一看就很贵。 小程总看了看，勉强喵了一声：还可以吧，不过你也太浪费了吧。 沈云渺并不知道自己的猫每天都在心疼自己的钱，她兴高采烈地把着猫爪拆开盒子，指尖里边赫然挂着的，是一条红绳。 红绳上，挂着一个银制的小猫爪，精致漂亮，在灯光下熠熠闪烁。 小程总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了……嗯，还可以吧。 她矜傲地扬起小脑袋，沈云渺自然知道这是喜欢的意思，仔细地给小猫带上去。 “乖乖，这里边有定位芯片，有了这个，你到哪里姐姐都能找到你哦，所以不许弄坏哦。” 小猫泛红的脸颊肉被揉了揉，又听她说： “我的乖乖，你要一直带着它好不好，不然找不到你的话，姐姐会很担心的。” 她声调温柔，仿佛荡漾着水波，轻轻晃进程嘉念的心脏处。 “喵！” 好吧，那，那就答应你吧。 小程总破天荒主动舔了舔沈云渺的指尖。 第9章 老婆送花被拒了！ 这个劳动节礼物程嘉念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唯一不满的是那个猫窝，沈云渺大概看出来了她喜欢睡床上，却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猫不是猫，而把原因归结在了猫窝不好上。 沈云渺是个做事很迅速的人，饮水器不好就换一个新的，猫窝不好当然也要换个新的。 于是除了漂亮的定位器，小程总还喜提了一个银灰色的窝，看着是很漂亮很暖和的。 但小程总是个人不是猫，睡在猫窝上和睡在地上，对她来说感觉是一样的，她立刻嫌弃地挥挥爪表示了拒绝。 “这个也不喜欢吗乖乖？”沈云渺叹了口气，把自己任性的小猫搂进怀里：“猫猫不可以这么任性的。” “喵嗷” 那你睡地上。 小程总面对美人心碎毫不动摇，直接抬爪推了推沈云渺凑过来的脸，表示自己铁面无私的想法。 “不可以的乖乖，你睡在我旁边容易被我扯走被子，会冻坏的。”沈云渺耳尖红红道。 提起这个程嘉念就生气，谁能想到沈云渺这么个温柔漂亮的小白花女主，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乱动就罢了，还会抢走被子。 不用想就知道就知道季寒枫这种我行我素惯了的富二代是受不了的，也就是她能随机应变，契合沈云渺的变化。 谁知道她都这么忍让了，沈云渺还要抢占她的睡眠空间！ 思及此，毛茸茸的一大团猫忿忿咬了咬沈云渺的指尖，平日尖锐的小牙齿使劲捣鼓了一通，却只是留下湿漉漉的一团痕迹。 沈云渺顿时心软了，但是一想到早上小猫那个奶呼呼的喷嚏，立刻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她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认真道： “总之乖乖要听话，你只能在猫窝里睡觉，如果非要上床，今晚我会把门锁起来的，如果乖乖不上床，就可以和我在一个房间哦。” 瞧瞧，这说的是猫能听的话嘛！ 上床就滚出去，不上床就待着？ 小程总快气坏了，喵喵咧咧骂了两句，选择了在屋里待着。 沈云渺心满意足地揉揉她脑袋：“这就对啦，乖乖，姐姐也想和你在一起睡觉，可是你的安全更重要哦。” “……喵” 哼，胡言乱语。 小程总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俱灭，在听到那绵长的呼吸声后，一条小白猫，悄悄地攀到了床上。 她已经能熟悉地掌握猫咪攀爬技巧，动作十分熟练，在顺利找到那新雪般冷冽温柔的气息后，她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不让猫上床，猫只好起早贪黑不让你知道噜～ 坏姐姐！ 小猫在梦里还要骂呢，殊不知自己身上已经被悄悄盖上了一层暖呼呼的小被子，大小很合适，不会被扯走。 沈云渺一个小长假连着拍了几天戏，累得腰酸背痛的，同时，她还得小心翼翼提防着自己的同事。 袁端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云渺从小到大也是见鬼地没碰上过几个好人，因此她的警惕心被修炼得极为敏锐。 想起中学时代那点破事，她就难免想到那个人。 ……她病了，或许自己应该去看看。 但是，按照原先的经验看，沈云渺觉得自己能见到她的概率很小，多少次被拒之门外，她已经习惯了吃闭门羹。 收拾好东西，她去花店拿上了自己提前预定的那束粉色郁金香，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 沈云渺把花放到共享单车筐里，顺着记忆一路骑过去，还算顺利，但拍戏的地方太偏僻了，到的时候都已经快九点了。 这医院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不高的小洋楼不像是医院，更像是谁家的别墅，很远望过去就能看到院里层层叠叠各色的花，在路灯照耀下格外漂亮。 再看看车筐里很坚强被颠到现在的花束，沈云渺突然有些不易察觉的羞赧，算了，至少……这已经是她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把单车停下，抱起花束去门口，这地方很隐蔽，类似于疗养院，管理是很严格的，保安拦下她，沈云渺解释了一会儿自己是来找谁的，才被狐疑着放进去。 有时候，脸还是很重要的。 沈云渺这张脸，一看就不像会说谎的，周遭气质如雪清冷，最重要的是那双手，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人，保安不敢得罪贵人们，迟疑了一下就给放进去了。 殊不知，她要找的那位病人，恐怕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沈云渺微微叹息，她来过一回，当然知道后边几道关卡就不会那么好混了。 果不其然，到了楼下，她又被拦了。 她没有探视卡，又不是常来的面孔，护士自然心生疑惑，沈云渺早有预料，也没过多纠缠，只是温柔道： “听说程嘉念小姐生病了，我是她的朋友，我知道病人需要多休息，我不进去也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希望您能帮我转送这束花，不进病房也没事的，让她知道有人很关心她就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看年轻的小护士还在犹豫，沈云渺忙道：“这束花是郁金香，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轻轻捻起一瓣粉色花瓣，放到唇边，舌尖微卷，那瓣花便到了她嘴里。 小护士哪见过这场面，脸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好吧，我会帮您送上去的，不过还请您不要再来了，我们的工作不允许的。”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不会再了，太感谢您这次愿意帮忙了。”得到应允，沈云渺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如同月坠清溪，粼粼波澜。 就在护士要接过花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慢着。” 只见一个年纪不大但眉眼锐利的女生过来拦下，她神情不悦：“你知道这是谁吗就答应把她的东西带上去，出了事怎么办，我告诉你，程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这一群人加起来都不够赔的。” 沈云渺虽然不认识她，但也能猜出她的身份，左右不过是程嘉念身边的人，而且大概率是得力干将。 她笑容勉强，重新抱回自己的花：“抱歉，是我过界了，我是程总的高中同学，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很担心她。” “谢谢您的关心，等程总康复我会转告给她的。”左莹冷漠道。 假话。 如果要转告为什么连她的名字都不问一下？ 沈云渺没有多纠缠，微微俯身告别：“抱歉，是我打扰了，再会。” 她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了。 只是从满怀希望变得有些寂寥。 小护士不忍道：“左小姐，我觉得刚刚……” “好了，我知道你呢，是心善，但是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我们总不能看脸行事吧？” 左莹也挺无奈的，但是老板车祸后一直生死未卜在里边躺着，现在都没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谁敢放下心？ 她承认刚刚那姑娘长得挺像好人的，但是老板长得还一副不近人情混蛋样呢，*以貌取人是万万不可的。 程嘉念都快睡着了，才听到“咔哒”一声，门响了。 第11章 听得出来，这人已经努力蹑手蹑脚了，可惜了，变成猫的她已经不是能随便被糊弄的蠢人。 她愤怒地跑过去，喵呜呜叫了两声控诉沈云渺。 这么晚了，外边很不安全的，她这个已被虐体质的女主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 听到熟悉的小猫叫声，沈云渺疲惫的精神放松下来，她伸手打开灯，看见了熟悉的一团白色猫饼。 程嘉念也看到了她手里的那束郁金香，还是粉色的，经过一晚上折腾依旧香气馥郁，惹猫嫌得很。 小程总不屑地上桌，绕着郁金香转了一圈，还算满意，也就一般般吧。 不过，粉色郁金香不是送给爱人的嘛，她可记得，这东西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两只粉白猫耳立刻竖起来，小程总打开警惕模式，绕着花束转了几圈还不停，企图闻出来是谁送的花。 换好干净衣服的沈云渺看她这样子，心里软软，抱起自己的小猫似叹似怨：“乖乖是不是也觉得这花很漂亮呀，可是为什么有的人，会那么讨厌呢？” 说到后边，她声音微微哽咽，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正常。 有的人？ 谁不喜欢这花？？ 难道说这不是别人送给沈云渺的，而是沈云渺送给别人被退回来的？！！ 程嘉念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是谁，首先可以排除季寒枫，那废物送沈云渺花估计都会被拒绝，更别提反拒沈云渺了。 那会是谁呢，竟然会拒绝沈云渺的花？ 简深？还是小说里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二徐柏杨？ 不对不对，徐柏杨这时候还不认得沈云渺呢！ 她这边思考着，另一边沈云渺就这么揉着她发呆，怀里的猫揉起来很舒服，但她的瞳孔却依旧是无神的。 灯光打下，只是在那块水润墨玉微微漾开。 小程总感受到她的伤心，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努力蹭起来脑袋。 “喵嗷” 别伤心了，他们不喜欢是他们眼瞎，我喜欢，我很喜欢的，你下次直接送我吧。 这一番卖力动作终于吸引了沈云渺的注意，她把小猫揽进自己怀里，小声道：“我没事的。” “谢谢你呀，我的乖乖。” “如果没有你，这花就要和以前一样彻底浪费了，幸好现在有你，以后不给她送花了，只给你买花好不好？” “咪呜！” 这就对了！ 一人一猫紧紧依偎，昏黄灯光都变得温暖。 第10章 老婆身上真好闻呜！ 温情时刻过去后，沈云渺就去洗漱了，看样子是打算睡觉了。 想到今天白天干了什么的小程总立刻心虚，咪，她一会儿说是猫窝先动手会怎么样……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她实在不敢让本来就伤心的沈云渺看见卧室里的惨状啊。 虽然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发现沈云渺这人的确是非常符合女主形象的温柔小白花，但是，再小白花的人经历这一遭，应该都会生气的吧…… “啪”卫生间的灯被关掉，沈云渺裹着一身水汽关上门，湿漉漉的味道好像初雪融化。 她歪头擦头发，一出浴室门，一只看上去就矜贵的异瞳猫猫端坐在自己卧室门前，见到她出来，也歪了歪脑袋。 沈云渺莞尔一笑：“乖乖，你是在等我一起睡觉吗？” “咪！”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小程总尾巴一紧，守住卧室门的欲望更加强烈。 经过刚刚缜密的思考，她突然意识到只要今天她再多缠一会儿沈云渺，让她困得扑到床上就睡，就可以减少掉睡前发火这个环节。 到了明天，休息一晚上的沈云渺估计心情也能缓和过来，看到一地狼藉就不会太生气了。 她真是太聪明了，能想到这么好的解决方法。 小程总手脚并用，整只猫扑到沈云渺的拖鞋上，甜腻腻地喊出几声“喵呜呜”，外加楚楚动人眨眼动作，就不信沈云渺能忍得了不摸。 不出意料，沈云渺立刻被她迷住了，两只手捧起自己的小猫，脑袋凑上去拱了拱。 “乖乖哦，怎么今天这么粘人呀？” 程嘉念心虚地别过去脸，只抬爪蹭上沈云渺的肩膀。 “好啦，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去睡觉好不好？” “咪呜呜呜！！！” 不好啊，啊啊你怎么能忍住不摸摸可爱的猫猫啊！！！！ 小程总心中一阵绝望，缓缓闭上了眼睛，沈云渺已经带着猫进了卧室门框线，下一瞬，预料中的灯光却没有出现。 小白猫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床尾趴着了。 “喵？” 小程总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在黑夜中看清楚沈云渺正蹲在地上收拾自己制造的那堆狼藉。 沈云渺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乖乖是不是怕我生气啊，姐姐永远不会跟你生气的，以后就跟姐姐在床上一起睡吧。” ……靠，小程总的脸控制不住地红了。 这也太温柔了吧，沈云渺怎么这么好啊…… 沈云渺什么时候收拾完上的床程嘉念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半梦半睡中，有一个人，裹挟着一身湿漉漉的干净气息，轻轻给她盖上一床专属于她的小被子。 很久之后，不再是猫的小程总，依旧对那新雪初融的清冽气息，难以自拔地沉溺。 今天片场气氛非常压抑，简深一直在发火，连袁端都不敢去劝。 沈云渺对简深生不生气这件事倒不是很在意，但是，今天是周末，如果不拍完她的戏，她又要等着下周才能拍，说不定会影响进度，影响进度就要影响结算工资。 沈云渺在意钱，她还等着给家里小猫买零食呢。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过去问袁端，还没开口，袁端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水眸就主动说： “今天吧，和咱们没关系，主要是那群老板们惹了简导了。” 沈云渺眨眨眼，只期盼别又是自己这个角色的问题，她还等着拿尾款给家里小猫咪买罐头呢，唉，小家伙太挑食了，猫粮几乎不吃。 袁端：“前两天的时候，水星娱乐那边突然施压说要加戏份给乔静姝，你说这不是胡闹嘛，这电影本来她就是一番大女主，还加，成什么样了？” “不过吧，简导拿钱手短，为了投资忍了，熬夜跟编剧一块改完剧本了，接着拍吧，都拍了些了，嘿，乔静姝倒好，说她怕猫，非要把改好的其中一段删了。” “哼，怕个屁，在flow上立爱猫人设的时候怎么没怕过，没事找事的狗东西。” 袁端和乔静姝她们比起来，算是野路子出身，性格又直，早些年没少被黑，但是能力演技都太出众了，愣是在同类型水星系艺人里杀出一条血路。 直到后来被水星看到价值投资工作室，才算是和解了。 但因为早年经历，袁端对乔静姝为首的“正规”水星系艺人没什么好脸色。 沈云渺一听就知道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浓郁的疲惫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并不想惹出这么多事的，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 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呢？ 沈云渺一直知道自己不算一个幸运的人，想要的永远在远方，即使用尽所有力气，也得不到。 从来，都是这样的…… 袁端看她情绪低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乔静姝不过一个视后，再作妖能作到哪去，以后你就会发现，比她能作的多的是。” 沈云渺勉强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又给简导添麻烦了。” “嘿，这说的哪的话……” “袁端，过来！”简深朝袁端招招手，语气不虞。 袁端朝沈云渺耸耸肩，过去了。 简深声音不小，沈云渺离得不近都听得很清楚：“你家是不是有只异瞳的猫？明天把你家猫抱过来拍戏吧。” 袁端无语：“谁家的猫有什么区别啊，重点难道是猫？” 简深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我跟水星那边沟通了一下，把那戏加到你身上了，这样要改的地方就不会太多了。” 袁端：“……” 她不可置信：“她们答应了？” “废话，我都改好拍了三分之二了又给我找事，爱拍拍不爱拍滚，她们能说个p！” 袁端看她心意已决，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关键我家猫是纯黑的啊。” 剧本里要的猫，是异瞳白猫。 简深好不容易找道些合适的猫，结果乔静姝一个劲在猫旁边乱叫，就剩两只没应激的，人家主人也不敢让用了。 小白猫又在追着监控乱咬，毛茸茸的爪子猛地拍下来，看样子追监控都追出经验了。 可惜未能一招致胜再想追就难了。 舔了舔爪子，小程总决定休息休息再动，她又不是真正的猫，当然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而且她还知道，通过这个，沈云渺是可以和她说话的。 第12章 但是，沈云渺一次都没出过声。 咬猫窝的时候她肯定看到了，弄翻水杯的时候房顶也有监控，明明看得很清楚，为什么总是那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呢？ 她明明看到这个监控的宣传片了，主人是可以通过监控和猫咪对话的，但沈云渺却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两个月了，白天只有她一只猫在家里孤零零的。 就好像，沈云渺根本不在意她做了什么，只是养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在家里，让自己回家能看到一只猫，仅此而已。 小程总看着那个小小的圆球监控，越想越悲愤，忽然一呲牙朝可怜的监控笑起来，看上去就知道小猫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翻箱倒柜乱捣一气，卫生纸，笔记本，花瓶……统统没能逃过猫爪。 当然，小程总是有选择性的，她主要破坏的是比较便宜的和不急着用的东西。 干完这一切，她得意洋洋朝监控打了个招呼：“咪～” 真是好奇沈云渺会有什么反应呢。 “乖乖” 倏地，一声压抑的、听不出什么情感而十分柔和的声音传入猫耳。 那对本来因为洋洋得意立起的粉白猫耳，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喵呜～” 你叫我干嘛？终于心疼家里的东西了吗？ 程嘉念慢悠悠晃到监控旁边，企图从那个黑不溜秋的圆脑袋里窥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然而没有，她什么都看不到，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她只听到一声喟叹：“要乖乖在家里哦，姐姐马上就回去。” “咪？”小白猫眨眨眼，想再听到回应，却再也没有了。 真是讨厌…… 沈云渺挂掉监控，抱歉道：“简导，您看到了，我家的小猫很不乖的，真的拍不了戏的。” 自从刚才简深知道了沈云渺家里的小白猫完美符合她的要求后，那个眼睛就跟饿狼见了肉一样放了光，不停地绕着沈云渺旁敲侧击。 沈云渺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小猫抛头露面来挣钱，万一那个乔静姝又干什么好事，吓到猫猫怎么办。 就算现在是袁端拍那段戏她也不能放心。 她只好又委婉地拒绝，但是建设就跟那狗皮膏药似的，还许诺一定不会吓到小猫，而且还会给很厚的报酬。 沈云渺只好出此下策，她每天都看监控，知道自己的小猫每天都在干什么好事，便打算让简深看看闹腾的小猫，打消掉这个想法。 也是凑巧，正赶上小猫在家里狠狠发泄。 这样……总不会还要小猫拍戏了吧？ 没想到简深却两眼发光：“云渺啊，你这个猫，非常好啊，非常有镜头感，还知道自己找镜头，真是只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小猫！” 沈云渺：“……” 她无奈道：“简导，我怕我家小猫被吓到，她没见过这些的。” 简深立刻开始苦苦哀求：“云渺，你看我平时没求过你什么吧，你想让我做的我是不是都干了，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还你！” 这种半是道德绑架半是利欲诱惑的话，让沈云渺很不适，简深的确对她有知遇之恩，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小猫来还所谓的“人情”。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拒绝是没有用的，沈云渺很久之前就知道，她从前的很多次拒绝，都只是引来得寸进尺的伤害而已。 于是她仅仅只是沉默，用沉默来拒绝，却被简深她们认为是默许。 近在身畔的欢呼感谢，尖锐得刺耳，一如读书时代的遥远记忆。 让她好像回归了那个寒冷潮湿，不见天日的冬天。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来，稀薄空气里，她身不由己得好像要溺死在了海底。 第11章 老婆她暗恋我哇！！！ 今天沈云渺又是很晚才回来，小程总牌咪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地狼藉，略有心虚地躲进卧室里。 ……哼，谁叫她总是冷暴力咪的，这就是下场，怪不了她的。 “轰”，门打开又关上了。 程嘉念心中一紧，也是怪了，感觉今天关门声怎么比平时都要闷响。 她一眨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碎花上衣搭配着嫩绿色长裤，沈云渺一来，周遭的空气清冽温暖，仿佛春天忽然而至。 她那双杏眼里，不同于往日沉静温柔，透着一丝茫然和无限疲惫。 小程总自觉地走过去蹭那嫩绿色的裤腿，起伏间，雪白布鞋上露出一小截比鞋还白的脚踝。 沈云渺人如其名，总是干干净净的，好像天边的云彩，笼着一层蒙蒙水汽，不染一丝尘埃。 猫蹭上去也不会感觉脏。 沈云渺看着脚边的小白猫，心中一软，强挤出一个笑，温柔地抱起小猫到自己怀里。 她没有再絮絮叨叨说平时那些废话，程嘉念却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低落情绪。 “咪？” 你为什么不开心，花又没送出去吗？ 都说了不要给他们送花了，给我就好了，哼，活该， 小程总伸爪子推了推这个不听劝的人。 沈云渺却只是沉默地抱着猫走到客厅里那对狼藉前，一点点地收拾，花瓶是铝制的，摔不烂，扶起来就行，卫生巾被拦腰截断扔掉，笔记本…… 她的动作突然停了，程嘉念不明所以地望过去，难道很贵吗？ 但那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的软皮笔记本，看不出什么高昂价值。 渐渐地，她清晰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胳膊，在轻轻颤抖。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不经意间外露的泣声，如同幼猫呜咽，脆弱可怜。 小程总愣住了。 昨天她以为沈云渺已经是很伤心了，却也不过是望着灯光发呆，可是今天，她竟然哭了吗？ 一种无名的烦躁裹挟着自责在心中蔓延，她急哄哄地转过脑袋去舔沈云渺的脸，不转还好，这一转，她才看清，沈云渺早已是泪流满面。 漂亮的脸颊上，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辨归处坠落，那双早秋露水一样清透的眼珠，也如接满了露水的荷叶，不断溢下。 程嘉念心中闷痛，舌尖轻轻地扫过那片眼尾，将那咸苦的眼泪，一滴滴舔舐干净，有一瞬间，她竟觉得，沈云渺流的不是泪，而是一片无人知晓的汪洋。 而自己，也快要被这咸苦的海湮没了。 猫的舌头是有倒刺的，沈云渺的眼尾顿时殊红。 她看着坚持不懈舔眼泪的猫咪，破涕为笑，搂着自己的小猫揉了揉那柔软的皮毛：“对不起啊乖乖，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事的。” “咪呜！” 撒谎，你明明很难过。 程嘉念看着她，自己心口处也跟着闷痛起来。 “乖乖是不是想看笔记本里有什么呀，来，我给你打开。” 沈云渺微微笑着，眼眸柔和，好像又恢复了平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柔，唯有鼻头因为刚刚哭过稍显粉嫩。 她的话让小程总心跳突然加快，笔记本里的东西？ 她能感觉出来，沈云渺绝对不像小说剧情里设置的那样，是一个性格单薄的温柔美人。 但是，沈云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这问题的答案太诱人了。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沈云渺轻轻打开手里的笔记本，会有什么呢，恋爱的经历，讨厌的人，还是更隐秘的东西呢？ 葱白细长的手指微微翻转，一张彩色照片缓缓掉出。 那照片并不旧，光影恰好，下半张照片中，舞台上人影隐没在干冰中，能看出是在弹古琴。 会是沈云渺喜欢的人吗？ 小程总控制不住往前拱了拱柔软的猫身，想看清上半张照片里那个人的脸。 沈云渺贴心地往下拿了拿，只见烟云环绕里，弹古琴的人端坐在琴桌前，长发松垮绾起，灰眸中不见情绪，冷得彻骨，眉目深邃，鼻梁高挺，皮肤雪白，这长相一眼就能看出是混血。 一时之间，程嘉念整只猫都僵住了，无他， ——这是她的照片。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是高二的校庆会，学校请她上去弹古琴，但是她除了学习还有一堆事要做，一开始就拒掉了。 结果，到那一天，她临时地得知商会的当届领头人要来看，只好匆忙加了一个节目在开头。 正是这首梅花三弄。 因为是临时加的节目，除了本校的同学，基本上没粉丝来拍照片，所以那次活动留下来的照片非常少，连程嘉念自己都只有几张，沈云渺怎么会有？ 一个荒谬的，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在心头涌上。 沈云渺，不会是她的粉丝吧？ 这可能性太小了，小程总敢想都不敢考证。 善良女主是恶毒女配的粉丝？ 这怎么想怎么离谱。 沈云渺看她怔怔的样子，伸手揉了两把自己的小猫，她声音缱绻，语气却平静地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第13章 “她是不是特别好看啊？” “我一见她，就觉得她好漂亮好漂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不仅好看，还很聪明，还会很多才艺，我在认识她之前都没亲眼见过古琴这种乐器。” 小程总脸红了红：“喵嗷嗷” 也就那样吧，你没见过古琴吗？其实还好吧，等我回去了，可以屈尊给你弹弹，不过我好久没弹了，可能也不太会了。 沈云渺轻轻地摸上那张照片，指尖落在照片里程嘉念的眼眸中，有那么一瞬间，程嘉念觉得被摸的不是照片，而是自己的眼睛，眼睛控制不住发烫起来。 沈云渺的声音越发地轻，像从远方云端而来： “但是她脾气不是那么好，和你一样，总是这么凶巴巴的，也不爱搭理人。” “喵呜呜！！！” 小程总急了，她脾气哪不好了，这是纯粹的污蔑好嘛，沈云渺根本就没尝试过离她近一点和她好好交流就说她脾气差，多冤枉猫啊！ 她只是不爱搭理那些烦人的东西，如果是沈云渺……她肯定不会不理她的！ 下一瞬，沈云渺的话让躁狂的小猫彻底噤声： “但我总是控制不住地给她找很多很多理由，那些理由有的我自己都觉得根本不可能……但是乖乖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真的喜欢她好久好久了呢。” 说到后边，沈云渺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怀里的猫，整只猫连同尾巴，爪子，耳朵，全都愣在了原地，仿佛被下了时间停止的魔咒，怔怔地动不了。 什么……喜欢？？？ 七年！！！ 程嘉念一时不能消化这个信息，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不就是喜欢吗，不就是七年吗，没有什么的，这很正常的……正常个喵啊！！！ 首先，这是本古早言情文，没错吧？ 其次，沈云渺是这本小说里的女主，她应该会和季寒枫经历一系列虐恋情深。而她程嘉念，是这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要做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不停地给男女主制造困难对吧？ 最后，在变成猫之前，她根本不认识沈云渺啊！！！ 惊奇掩盖住了欣喜，难以言喻的感觉阵阵涌上心头。 小程总一边绞尽脑汁开始回忆当人时和沈云渺那点少得可怜的的相处，另一边又陷入强烈的不真实感中。 沈云渺……沈云渺喜欢她，哪种喜欢，是想谈恋爱的那种吗，还是当朋友的那种，不，一定不是想当朋友的那种吧，不然为什么沈云渺不愿意来主动和她交朋友？ 是想谈恋爱的喜欢吧！ 一定是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沈云渺为什么从来没和她说过？ 缓了好一会儿，沈云渺声音终于不再哽咽，却依旧低低的，她说：“或许有一天，我就不喜欢她了吧。” “希望那一天可以早点到来。” 小程总整只猫都炸了：“喵呜呜！！”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恒心都没有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根本不了解我好不好，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了？？？ 沈云渺看她反应这么大，弯了弯眸：“乖乖，你是不是想看其他的照片啊？” 这一句话小程总就安静下来。 她眼巴巴瞅着沈云渺一页页翻开，这本笔记本里，竟然真的全都是她的照片。 从七岁第一次拍戏开始，到十八岁，十一年的时间好像都被浓缩在这本不厚的笔记本里。 沈云渺并不过多讲解，只是对待珍宝般缓慢抚摸着那些照片，仿佛在透过照片回溯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 她黑眸温润，仿佛一块清透白玉被深浅不一的墨泼洒其上，而现下，那块漂亮的玉突然有了光彩，专注而安静地注视着照片。 她注视的人，此刻也在她怀中注视着她。 第12章 老婆被人搂走了！ 半夜三点，小程总还是没睡着。 睡前那一遭实在太提神醒脑了，她只觉得精神震撼。 而那个搅动她心绪难宁的人，现下却已经毫无感知地熟睡过去，呼吸声伴随着清冽的新雪气息，让猫面红耳赤。 消化掉沈云渺喜欢她这件事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夜间，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轻轻跃上阳台，白色轻纱窗帘被带起涟漪，像一片温柔的白色沙海，托起沉思的小猫。 月光洒下，白色的尾巴搭在爪上，矜贵漂亮。 无声的夜，一只猫在思考。 ……沈云渺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呢，不过，喜欢……程嘉念苦恼地舔舔爪子，她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对于该怎么处理实在是不知道。 喜欢她的人嘛，当然还是很多的，但那些人大多是被她的家世和外貌吸引，被利益驱使，又或者是想驯服她那高傲姿态，幻想着让大小姐折腰。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沈云渺这样，只是安静地喜欢着，不求回报，不求结果。 小程总相信，如果不是她变成了一只猫，阴差阳错地知道了这件事，或许这真的会成为一个连世界法则都无从得知的秘密。 这个世界偏爱的人，喜欢上了它专门创造来伤害她的人，想想都荒诞。 但就是这么一个荒诞而隐秘的珍稀盲盒，被她拆出来了。 她该做什么去回应沈云渺？ 平心而论，程嘉念觉得沈云渺的确是个非常好的人，但是……和她谈恋爱却实在是一件从未被思考过的可能。 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程嘉念想不出来，但她保证，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绝对不会和季寒枫那个废物一样，让自己的爱人每天遭受各种无妄之灾。 她会尽全力保护沈云渺，让她不必为了四百块钱的诊疗费羞赧，为了拍戏挣钱奔走忍受骚扰，也绝不会让她再被霸凌被孤立被欺负…… 她一定会让沈云渺每天都快乐的。 她们可以在新开发区买一座山间大别墅，沈云渺喜欢猫她们就接着养，反正整座山都是她们的，那群猫想去哪玩就去哪儿，只要别天天烦她们就行。 春天栽树夏天观花冬天也不必骑车奔波，沈云渺喜欢看她弹琴她就每天换一把琴给她弹，还可以教她怎么弹…… 等等……意识到自己在幻想什么后，小程总耳朵发红，她真的不是刻意在想和沈云渺谈恋爱的事啊！ 她只是觉得，和沈云渺谈恋爱，也没有那么糟糕……仅此而已。 阳台边，小白猫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想变回人的欲望越发强烈。 第二天是周四，学校的社团日没什么课，剧组那边又没有沈云渺的戏份，她就起晚了点，八点才起来开始给自己和小猫准备早饭。 按照教程一步步做好了小猫饭时已经八点半了。 沈云渺捞出来自己的面，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给简深打过去电话：“简导，打扰了。” 简深还睡得发懵呢，迷迷糊糊嗯了声。 饭盆前的小猫听到声音早就竖起耳朵了，悄咪咪来到桌上正大光明开始偷听。 沈云渺也不管她，只是在滚烫的瓷碗和猫之间隔开一只手，免得烫到小猫。 “我昨晚给您发了消息，不过我猜您太忙了可能没时间看，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觉得我们家的小猫，应该演不了戏，她胆子很小的，到时候耽误咱们剧组的进度就不好了。” 拍戏？还是让她拍！ 小程总仔细回忆剧情，这一段她记得，是在季寒枫发疯不管不顾回来之后，“程嘉念”知道了季寒枫对沈云渺的情感，所以让自己旗下艺人刻意刁难沈云渺。 刁难的手段，有一部分正是让沈云渺的猫来拍戏。 沈云渺在剧情中也拒绝了，那位艺人趁机挑拨她和简深的关系，沈云渺在剧组就被孤立边缘化了，但那位艺人却没有满足，还接着在flow上引导粉丝网暴当时还是素人的沈云渺。 直到后来简深爱才，主动缓和关系帮忙澄清，才算解决这件事。 看来即使沈云渺阻止了季寒枫回国，这段剧情还是在某种力量推动下进行下去了。 小程总心顿时提起来，怎样才能规避这段剧情呢？ 剧情中这一切的起源是沈云渺拒绝了让自己的猫拍戏，那现在不拒绝不就行了，拍个戏嘛，她一只影后喵，很简单的事。 她一定要改变这段剧情，让沈云渺不会再被孤立。 她立刻喵喵着去推正在致歉的沈云渺：我可以的，不要说了哇！ 沈云渺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她蹙眉看向明显在阻止她的小猫，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乖乖……不会是想拍戏吧？ 她捂住电话，试探性地问：“乖乖，你是想拍戏嘛？是的话喵两声，不是不要喵。” 免得凑巧喵一声被误会。 小程总无奈，卡着节拍喵喵了两声。 她朝沈云渺伸出爪子：笨蛋姐姐哇，快点撤回你说的话。 沈云渺眨眨眼，放下捂着话筒的手，抱歉道：“对不起啊简导，我刚刚睡醒脑子不清醒瞎说的，您别放在心上，打扰了。” 第14章 简深昨晚刚通宵参加了party，一直迷迷糊糊的，只听懂了最后一句打扰了，大度道：“哦，没事没事，我先挂了啊……” 说着，她就睡过去了。 沈云渺默默地挂断电话。 摸了两把身边乖巧的猫，沈云渺温柔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姐姐会保护好你的，乖乖。” 心里却发愁地想：这可怎么办呢…… 小白猫丝毫不知她的苦恼，在一边哼哧哼哧吃着美味的小猫饭。 吃饱饭，还躺在沙发上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想，不止这一段剧情，以后的每一段剧情，只要是让沈云渺受伤的，她都要改变。 第二天，沈云渺抱上猫包，破天荒打了出租车去拍戏。 到拍戏的郊区可是要四十块钱啊，程嘉念看着计时器上的价格，一阵肉痛。 她是知道的，沈云渺有学生优惠，开共享单车的学期卡四个月才22块，每次沈云渺都要骑上一个半小时到这破郊区。 隔着猫包的透明罩，小程总看不清沈云渺的表情，却能看到那只紧紧搂着猫包的手，素白一只，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 就是这双手，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往返骑车三个小时，挣那么可怜一点钱。 其实简深给剧组的演员都订了酒店的，不过沈云渺养着猫，当然不会去那里住。 只好在有戏份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起来通勤去郊区，路上还要戴耳机听课学习。 程嘉念不自觉蜷起尾巴，心中闷痛不已。 等她变回了人，沈云渺在哪拍戏她就在哪买房子。 不对不对，到时候沈云渺那还需要风里来雨里去拍戏，上上课就行，不过不能回宿舍住，剧情里沈云渺那几个室友更是奇葩中的奇葩，可恶得很。 或许是感应到她情绪低落，沈云渺转过来猫包，薄薄一层透明罩外，她水眸温柔，安抚道：“乖乖不怕哦，我们很快就到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的，拍完戏要记得不能乱跑，别人叫也不可以理的，只能在姐姐身边乖乖待着哦。” 程嘉念：“……” 这真是把她当成小孩儿了。 她舔舔爪子，矜持地“喵嗷”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沈云渺莞尔一笑：“乖乖真棒，如果今天表现好的话，回去可以奖励吃猫条哦。” 哼，区区猫条，她才不是那种普通的馋猫，会为了几根猫条被趋势。 悄悄的，小程总尾巴翘起来。 沈云渺笑而不语，指尖隔着那层屏障，点上自己小猫的额间。 心中却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小猫的，就算不拍戏了也没什么的。 她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亲情缺失，友情淡漠，爱情无望。 人手里的东西越少，就越想紧紧抓住已经有的东西。 而对那些希望渺茫的东西，越发不敢靠近，犹豫着选择退缩。 ——拥有已是难得，失去才是常态。 到片场的时候，一下车，简深就抽着烟过来了：“等你好久了，今天怎么舍得打车了，不用你那学生优惠了？” 沈云渺每天因为要给程嘉念准备美味的小猫饭，来得并不早，所以骑车到的时候总是能撞上同样卡点的简深。 沈云渺弯了弯眸：“带着小猫，不方便。” “哎哟，”简深吸上一口烟，猛地凑到猫包前看今天的主角，那口裹着果甜的浓雾不偏不*倚扑上猫包，“啧，真是好看，可不枉我不要脸了求你弄过来，到时候我给你俩都包个大红包啊。” 里边的程嘉念都快骂死简深了，平时骚扰年轻女演员就够可恶的了，现在还对着猫抽烟，等她变回人就撤掉对简深的所有投资！ 沈云渺不动声色偏了偏身子，挽救了一点可怜兮兮的猫包，只希望自己的小猫没被呛到。 她半开玩笑似的回道：“谈不上的，我们家乖乖能演简导的戏，这辈子跟别的小猫说话都有面子的，我们还是先去拍戏吧简导。” 简深笑得合不拢嘴，拍拍沈云渺的肩膀，搂着她进去：“好好，走，我一会儿给你说说戏，你看看你能不能引导你家小猫做得完美点。” 她还高兴着呢，殊不知猫包里的猫都快恨死她了。 小程总忿忿地虚空咬了口简深那只不自觉的手：是你能摸的嘛就乱摸。 第13章 老婆演戏真的好美哇！ 这场需要程嘉念拍的戏并不复杂，玉不言别过故国，初到曲国做王后，在曲国国君的有意放任下，曲国国君后宫中一位夫人指使大司马在神祭日请出神使——也就是程嘉念要演的这只猫。 神使在神坛之上，将神物踩出裂痕，传达了旱魃将至的神讯。 神讯指出，引来旱魃的，正是玉不言这位新王后。 剧情本身本来是要让玉不言亲自揭穿这场谎言，拽出神物下放着的荆芥，冷静拆穿谎言后得到曲国国君的欣赏。 但因为乔静姝那一通闹，被简深无奈地改成了袁端饰演的贴身医女，在玉不言授意下请罪，说自己前日看到这药用荆芥被神使叼走了，等追过来发现已经掉到了神物下，因为害怕就没及时拿出来。 简深指着剧本讲得口干舌燥，灌了一口脉动自然道：“要我说这反而更好，不然我辛辛苦苦写的女主一加戏弄得跟莽夫似的，刚来一个新地方贸贸然就出头。” “不过吧，”她摸了摸下巴，“改成这样了之后，还得拍一个小猫叼着猫薄荷的镜头。” “你家小猫行吗？实在不行我让特效师和剪辑师混一段过去。” 沈云渺不敢替自己的小猫回答，伸手揉了揉懒洋洋趴在自己怀里的小猫，示意小猫自己回答。 程嘉念甩甩垂下来的那条大尾巴，懒洋洋“喵”了一声。 “哟，你家这小猫还听得懂人话？”简深稀奇地伸手去摸小白猫一看就干净好rua的脑袋。 小程总那也是有脾气的，沈云渺平时摸摸也就罢了，简深算个什么玩意，也配摸她？ 刚刚温驯慵懒的小猫顿时龇牙。 简深还没伸过去的手悻悻收回来，她摸了摸鼻尖尴尬道：“还挺有脾气。” 旁边跟着一块听戏的袁端笑了：“你这就不懂了吧简导，小猫可知道谁跟自个亲，您上赶着给咱猫主子当仆人都不够格的。” 不错，还算明白道理。 程嘉念“嗷”一声表示赞同。 一直搂着猫的沈云渺笑了笑：“我家小猫是稍微有点认生，不过不凶的，总是被别的猫欺负的。” 她揉了揉怀里的小猫，娴熟的手法让小程总忍不住一直舒服地发出小声呼噜。 “哈哈哈我觉得不像，你家这猫看着是会打架的，要是跟我家逆子打，准得打得他满地打滚。” 沈云渺但笑不语，心里却默默反驳，才不要跟你家小猫打架，我家乖乖最害怕黑猫了。 讲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就准备着拍戏。 需要程嘉念的戏份不多，一个是神祭日需要她踩几脚，另一个就是小猫守在一边看着大司马放进去荆芥的戏。 小程总配合得极好，站在光秃秃还没用特效变形过的“神物”上也很矜贵，镜头里，小白猫优雅踩了两步标准的猫步，一抬头，蓝色和金色兽瞳直逼镜头，摄人心魄。 两个镜头都是一遍过。 简深几乎拍案叫绝，“真是不错，你家这小猫太有镜头感了，长得也好，以后再有这种戏份我还找你。” 沈云渺淡淡笑道：“那就提前感谢您了。” 她坐得靠外，一拍完，就过去抱起自己的小猫，安安稳稳放回猫包，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回去。 简深招呼她：“诶，着什么急，你来这一趟也怪麻烦的，这样，一会儿我把你的戏份顺便挑出来，一块拍完再走呗，猫放我这就行。” 沈云渺毫不犹豫拒绝：“谢谢简导，不过还是算了，今天出来够久的了，我怕乖乖不适应。” 简导知道她性格是那种说了就不会轻易改的，刚要惋惜，却见猫包里小白猫拼命挠透明镜。 她赶紧道：“诶，你看你家小猫还不想走呢。” 程嘉念的确不想走，今天她在这里，所以沈云渺会打车来回，但是平时沈云渺都是早出晚归骑那个破车子，又冷又累，能少跑一趟是一趟。 左右她在这等着没什么事。 沈云渺提起猫包，蹙眉隔着透明壳看向里边正张牙舞爪的小猫，程嘉念一见她望过来，立刻两个爪子放下端坐好。 猫包很大，透气性也不错，风一吹，呼啦呼啦的白色长毛摇晃，她耳尖粉粉，乖巧温驯的“喵”了一声。 沈云渺垂眸，小声问道：“乖乖，你真想留下来吗？” “喵呜！” 留下来吧，不然下次你还要骑那么久。 看着小猫那双漂亮清透如琉璃的异瞳，沈云渺无可奈何笑了笑：“好，那乖乖要答应我不能乱跑，我拍戏的时候乖乖在简导旁边哦。” 第15章 小程总点点头，高兴地喵嗷乱叫，想到自己又给沈云渺省了时间和钱就有种心酸的愉悦。 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身呢，好想好想快点让沈云渺什么都不用担心。 唉，喵喵忧愁啊。 简深乐得接过猫包放自己旁边，她知道沈云渺宝贝这只小猫，也不敢不在乎，紧紧挨着小猫坐。 那边沈云渺已经去换衣服化妆了，得亏她形象实在贴合角色，宋国王姬本身又是个打扮素雅的人，妆造做起来很快。 简深拍了幕袁端的，接着就能拍沈云渺。 算起来沈云渺也没几场戏了，估计再来最多两天就能杀青了。 顺序因为是打乱的，今天拍的是宋国王姬初到应国几个月的时间段，因为宋国王姬本就是心有所属被逼无奈来到这里，所以并不讨好应国国君。 国君对这位冷美人王后无奈又愤怒，一气之下直接几个月没来椒房殿。 而这一幕，正是侍女来报国君又去宠幸了李美人。 年轻的王后坐在床边，表情不变，任由清冷月光洒下，她长发未绾，柔顺地垂落在素衣前。 她执子，却只能自己和自己完成这盘未尽的棋局，一黑一白，不是左右互搏，是内心挣扎。 她深知从前金尊玉贵的王姬生活再也回不来了，烛芯随微风摇晃，照得黑眸明灭光闪，此夜一局，往后余生再不执黑白。 这段戏虽然没有台词却并非常考验演技，演员需要将宋国王姬的心态变化表现出来。 ——舍弃过往柔情，选择至高权柄。 沈云渺入戏非常快，风吹发扬，她仅仅靠着微弱的表情变化，就表现出了这段戏需要的东西。 本是皎如明月，奈何误入凡尘。 饶是多年前就拿下影后宝座的程嘉念看着她的表演，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这表现力，太强了。 戏如人生，有时候表演靠的不仅仅是“演”，情感的流露，一瞬间的爆发力等等……演技能不断被修炼，这些却需要天赋，有些演员一生追求的东西不过是拥有让人身临其境的作品。 而沈云渺，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她是世界的宠儿，总有一天这世界上其他人都会深深为她迷恋。 小程总不可避免地作了这普罗大众中的一员，深深被镜头里现实中这个人吸引。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人身上，以至于失去了猫科动物警惕的本能，连身后悄悄靠近的脚步声都没能及时发现。 不只是她，忙碌的工作人员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第14章 老婆有坏人欺负我呜呜 程嘉念都快气死了，她好好待在猫包里明明谁的事都没碍，结果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过来把猫包连里边猫一块提溜走了。 她待在猫包里也看不清楚，只隐约能看出来是个成年男人干的这事，行动间摆臂幅度很大，步伐也明显焦躁，应该是怕被人发现很着急。 一瞬间，很多不好的可能性在程嘉念心里闪过。 她想想还在拍戏的沈云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脖子上还戴着那个定位器，只要沈云渺拍完戏发现猫包不见了肯定会立刻来找的，所以不用担心。 但就怕一会儿这个男人发现定位器摘下来扔掉，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势必要把她放出来，只要放出来她就可以想办法跑回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偷猫贼？应该不会，猫肉受众不算很广，而且逮捕流浪猫的成本比这可低多了，片场是有监控的，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用想，肯定是又要为难沈云渺。 思及此，小程总脸唰一下冷下来。 最好别让她全须全尾回到原来的身体，不然她保证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男的走的速度很快，却不是慌不择路，走的路都是没人却很通畅的小路，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知道沈云渺今天会带猫来的，又能逮到机会能做这件事的……一定是剧组里的其他演员。 程嘉念极力回忆原剧情里这部电影的其他参演者，她当时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只顾着看沈云渺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大脑自然一片空白。 小程总心虚地抬了抬爪子，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吧，这部电影本来就是沈云渺的荧幕初作，小说主要都在推沈云渺和季寒枫那点破事，根本没着力多描写沈云渺的事业发展。 很快，这个男人停下来了，透过透明罩，程嘉念仔细打量环境，果不其然，这里是个类似房车的地方，内部环境非常好。 程嘉念有了估计，懒洋洋趴下，甩了甩尾巴，打算看看这位女主角是想干什么，这么想不开急着找死。 乔静姝看着人畏畏缩缩提着猫包进来，心中不屑，傲慢抬了抬下巴：“放到这里吧。” 她朝旁边的助理点了点头示意：“现在给他转五万。” 那工作人员收到五万块的转账讯息后，立刻眉开眼笑，说了两句吉祥话，乔静姝懒得听他多说，直接摆手：“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你来这里了。” 他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您放心吧，别说您不想，就是我也不敢啊，我这可是赌上工作生涯为您办事啊，早就踩好点了。” 圆溜溜的猫眼微眯，程嘉念已经能猜出大概过程了，准是这位女主角想排挤沈云渺设计了这一出借猫事件，可惜她这只猫芯子里早就不是原来剧情里那只，没如她愿。 一计不成她只好又生一计，让工作人员把猫带过来，为的就是让沈云渺着急。 猫包猝然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浓郁烈香让猫生理性作呕，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慢悠悠伸过来，小程总顿时进入警戒状态，龇牙过去。 乔静姝轻“啧”一声，她身旁站着的助理劝道：“这畜生不听话的，别咬着您。” “呵，咬？那就让它咬，反正它咬了，也是它主人倒霉。”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划过猫头，乔静姝笑容恐怖，“不是说这小畜生灵嘛，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灵。” 程嘉念浑身的毛都要炸了，她弓起背，两只爪紧紧收紧，身体的本能叫嚣着让她回击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但是理智又死死束缚着她。 乔静姝为的恐怕就是让她咬她一口或者挠她一爪，这样就能顺理成章 地进行那段剧情了。 她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沈云渺因为她还是走到那一步。 乔静姝却继续不知死活地挑衅着她，一人一猫对峙着。 这条沈云渺表现太好了，简深想精益求精，直接一镜到底，就没有喊咔，连着后边几条一块拍下来成一幕。 沈云渺一边沉浸地表演着，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简深旁边的猫包，不知道乖乖会不会等急了。 幸好沈云渺足够冷静，虽然是没有通知临时这样干，但还是游刃有余拍完了。 简深一声“咔”，沈云渺立刻起身，简深也跟着起身，笑容满面：“太棒了，云渺，我跟你说，这次金玫瑰的最佳新人非你莫属！” 她本意是想和走过来的沈云渺击个掌，谁知道沈云渺视线根本没落在她身上，直接错身而过了。 简深有些尴尬，不过也没什么，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听沈云渺声音冷到极点： “简导，您，看到我的猫包了吗？” 细听之下，那声音还有些颤抖。 简深顿时愣住了，她顺着沈云渺视线看过去，却发现刚刚还好好在她旁边的猫包，现在已经不翼而飞。 她手足无措道：“我……我靠，我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啊！” 袁端本来也是在为沈云渺的戏惊叹，现在听到这边似乎有情况，赶紧过来，也惊奇道：“是谁拿走了，快点调监控啊简导！” 简深被她一声吼喊醒，匆匆忙忙去叫后勤部的调监控，后勤部一群人手忙脚乱开始捣鼓，管监控的那个年轻男人为难道：“简导，昨天刚下雨，冲得监控出了点毛病，看不清了啊！” 简深两眼一抹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只觉得自己完蛋了，沈云渺那么宝贝那只猫，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还是给弄丢了，邪门到家了！ 一直没出声跟在后边的沈云渺此刻却没有大喊大叫，也看不出崩溃，她眉目冷静，黑眸被手机光映得深深浅浅，她淡道：“简导，不用担心，我的小猫爪子上的红绳铃铛是定位器，很快就能找到的。” 那个管监控的男人手猛地一动。 简深心里疑惑，啥铃铛，那不忘了摘的道具吗？ 她看着一脸笃定的沈云渺，默默把质疑的话咽回去了。 第15章 老婆好聪明哇ww 乔静姝猫捉老鼠似的逗着缩在猫包里的小白猫玩，完全一副毫不顾忌的上位者姿态。 旁边的助理却忽然面色一变，把手机屏幕道：“静姝姐，你看。” 第16章 乔静姝瞥了眼手机，唇角微抿，但眉眼间却依旧是不屑姿态。 她伸手，指尖落在小白猫的爪上，尖锐的指甲轻轻勾住那条红绳，笑容阴森：“啧，小猫咪，你主人对你还真是上心呢，不过可惜了，她还是太天真了呢，有些事，说出来就是给别人送把柄。” 程嘉念看着她这张因痛快而扭曲的脸，心中越发的寒冷，这种人竟然也配当她旗下的艺人？李胜然挑人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差了。 另一边，她看着被一把抽走的红绳铃铛又觉得可笑。 蠢不可及，坏事都做不成的废物。 再想到沈云渺不声不响就让这些蠢材洋洋得意干了蠢事的样子，小程总心中升腾起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沈云渺，她就应该做这个天命之女。 蓬松的长尾在猫包里甩了甩，小程总坐等人来接自己，有脖子上的定位器，过不了多久沈云渺肯定就能到的。 乔静姝甩着红绳铃铛转了几圈，直接丢给旁边的助理，冷冷道：“去处理一下，让我们的小王姬好好找一找啊。” 助理不敢多叮嘱，小声道：“那您要是有事就直接吩咐司机。” “我知道了，用不着多废话。”乔静姝蹙眉，不耐烦地摆摆手。 助理一刻不敢多待，抓起那铃铛就跑出去，这东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烫手山药，不赶紧扔出去，工作室一群人都得完蛋。 她们这位角儿，自认为是刚拿了视后的当红小花，实际上要不是上边有人推荐，简深才不干直接内定的事。 现在乔静姝干这些事，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发小是程总身边的心腹。 但要真事发闹起来了，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还帮着保住助理，到时候第一个被推出去顶锅的就是她。 她想想沈云渺平时温和的笑脸，心中无奈，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什么都做不了的，没办法。 骑电车走了半个小时，她随手把那条红绳埋到了路边。 沈云渺在前边带路，简深带着剧组一群人跟在后边，剧组里人人自危，都想赶紧找到猫，当然也有些跟着看热闹的，管监控的那个年轻男人在队伍里偷偷摸摸想蹿到道具组附近。 简深心里犯嘀咕，又不好直接问沈云渺，她旁敲侧击凑到袁端耳边小声问：“那个，袁端啊，那铃铛是剧组的道具我没记错吧？” 袁端冷笑一声：“简导啊简导，这时候你就跟着走吧，还没看明白事呢？” “啊？”简深懵懂看她一眼。 袁端无奈：“先别管这个，刚刚云渺让你干的事你干好了吗？” 简深重重点头，“弄了弄了。” 刚刚沈云渺在微信上单独给她发消息让她嘱咐好道具组的人，就说那铃铛提前放了定位芯片，可以当定位器用，而且让他们务必记好谁来打听铃铛的事了。 袁端便不再说什么，看着前边步伐飞快的女孩儿，她戏服没来得及换，雪白的鞋才在泥地上却不染尘埃，衣袂翩飞恍若神妃仙子。 这个女孩儿，有勇有谋，沉着冷静，遇事不慌，遇难不惧，游刃有余。 哪哪都好，但唯独有一样，她总觉得，沈云渺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生，相比于演员，她身上那冷若初雪含蓄的气息……更像是某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才对。 袁端压下那种诡异且不合时宜的想法，只是往前赶了几步，安慰道：“应该肯定不是偷猫贼。” 沈云渺扭头，朝她惨白一笑：“袁姐，谢谢啊，我就算不演戏了，也会记得你的好的。” 袁端心头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际上，沈云渺早就认出了手机上的定位，她当然知道那不是偷猫贼，因为那地方正是乔静姝平时喜欢停房车的地方。 沈云渺比一般人更喜欢观察环境，也能顺便观察到很多细微的小事。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渺许多年前就知道。 一件错误的事如果不过多遮掩，只能说明，施暴者有恃无恐，根本不畏惧被拆穿。 ——受害者没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垂眸，长睫在风中微颤，沈云渺想，刚刚没骑车是对的，这地太不平了，估计骑车比现在也快不了多少。 而且骑车简深他们肯定跟不上，跟不上的话她自己一个人去有可能接不回乖乖。 下次乖乖再拍戏，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很快，就到了定位器指示的地方。 剧组本来就在郊区，周围没什么人住，乔静姝不想休息的时候离剧组太近，每次都是让司机把车开过去接上她再开出来暂时休息。 所以房车停的地方非常安静，周围没有什么人烟。 一辆车停在林前，非常突兀。 简深再不放在心上，也认出来了这车是谁的，顿时表情有些不好。 不止是她，乔静姝天天那么招摇，剧组里谁不认得这车？ 不过都不敢说罢了。 沈云渺一脸错愕，她求助地看向简深：“简导，这车……但是导航上显示的确没错。” 她黑眸明亮脆弱，水汽氤氲，仿佛真的云层环绕，却脆弱得一碰就化。 简深瞬间保护欲就上来了，直接上前敲了敲门：“静姝，在吗？” 房车内，乔静姝一个劲儿想惹怒白猫却无果，半缩在猫包里的白猫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她暴虐欲正亟待发作，却听到敲门声。 简深的声音很有标识度，乔静姝把猫粗暴地推回去，拉上猫包拉链，烦躁地塞到床底下。 几乎是瞬间，程嘉念就进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顿时，强烈的不安席卷身体，她控制不住地尖叫。 乔静姝踹了一脚猫包，冷冷道：“闭上你的嘴，不然我拔了你的牙。” 她并不在意，拽开门出去顺手又关上，脸上的笑容无辜。 “简导，诶，你们怎么都来了呀？” 第16章 老婆来救我了！ 简深看她这表情，一时间也不能确认什么，轻咳一声道：“静姝啊，是这样的，今天云渺把家里小猫带来拍戏了，但是刚刚就一会儿功夫，那猫就找不着了。” “现在，”简深面露尴尬，“呃，这个，云渺给小猫戴的定位器上显示，猫在这，你看，你有没有在这附近见到一只异瞳的小白猫啊？” 乔静姝心里暗骂助理没脑子，调虎离山的计策都看不出来，被人耍了一通现在还没回来。 她笑容依旧无辜：“这样啊，但是简导，我一直在房车上待着呢，没看到什么小猫啊！” 沈云渺站在地上，抬起头，目光越过中间的简深，落在车门前的乔静姝身上，她声音清越冷静：“静姝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定位器不超过五米，有可能是小猫贪玩，不小心溜进去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找找？” 在场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已经是给足了乔静姝面子的说法了。 如果真在房车里搜到了猫，两方也不至于尴尬。 但乔静姝却不搭腔，她垂眸，慢慢揉起来手指。 气氛顿时凝固僵持，良久，她才温柔一笑：“云渺，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车上，有些私人物品，这么多人进来，不太方便呢。” 沈云渺拳攥得紧紧的，表情却不变，平日温润的黑眸此刻显出几分冷漠。 袁端赶紧出来打圆场：“静姝啊，请你见谅，云渺也是急着想找猫，我养猫的我最知道，小猫喜欢乱跑，一个没看见就溜到哪去了。” “你不是怕猫嘛，万一在里边也微信不是？正好，就让我和云渺两个人进去找一找，我们保证不会乱动你的东西的。” 袁端虽然有自己的工作室，但现在圈内哪个艺人没和水星娱乐有点关系，她也勉强算半个水星系艺人，按理说乔静姝的咖位，还不至于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袁端自己心里也没底，她比沈云渺清楚一点里边的事，程总现在不露面，公司的事现在都是左莹和李胜然代管。 谁不知道乔静姝和李胜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乔静姝那些粉丝又是圈内有名的疯狂，闹起来还真说不准是什么结果。 乔静姝揉了揉鼻梁，一副疲惫模样：“既然袁姐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您请进。” 她拽开门，表情苦涩无奈：“毕竟这事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要不是我前两天被猫挠了害怕……唉，这两天让简导和您费心了。” 她提起之前的事，明摆着是要把矛盾转移扩大。 简深快无语死了，这都哪跟哪，改戏和猫丢了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这时，乔静姝的助理突然在群人之外出现，她声音急促：“静姝姐，您这两天本来就休息不好，怎么还这么折腾起来了啊？” 乔静姝苍白一笑：“没什么的，我以前也养过猫，云渺现在得多担心啊，进来找个猫而已，不会有事的。” 第17章 助理快步过来，掏出药盒，心疼道：“静姝姐，您要的药来了，不过医生说您这光吃药可不行，得好好休息啊。” 简深和袁端看着那药盒，联想前两天乔静姝对着猫精力充沛乱叫的样子，一时真词穷了。 这房车，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硬生生卡在这里。 沈云渺看着一体化定位器上显示的猫咪心率，握着手机的指尖扣紧，力气大到指甲几乎要裂开，久违的痛苦涌上心头。 她快步走过去，朝乔静姝颔首致歉：“前辈，不好意思，得罪了。” 门太窄了，乔静姝占了多半门，沈云渺硬生生错身过去，两人之间还留存很小缝隙，乔静姝却一副被撞得站不稳样子，宽容道：“没事的没事的，我都理解。” 房车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乔静姝紧跟着进来，无奈道：“云渺，看到小猫了吗？” “要不咱们看看床底下什么的，这小猫不就喜欢乱跑嘛，”乔静姝走近，拍了拍沈云渺的肩膀，大度道，“你别怕，尽管找就行，我这些东西要有碍事的你就挪开。” 沈云渺微微错身躲开，那只手就落了空。 她目光逡巡过去，却并不理会乔静姝的话，简深在外边喊：“云渺，要不咱们先回去，去林子里找找？” “有可能定位器出毛病了，或者小猫不小心弄掉了对吧？” 乔静姝抢先回答简深的话：“简导，没事的，万一小猫真是躲到哪了，现在不找到以后更麻烦。” 简深一听就知道这位视后肯定没憋着好事，她最烦圈里这些弯弯绕绕，拍个电影而已，弄这么多糟心事干嘛！ 连带着对沈云渺都有些不耐烦，好好的小姑娘，怎么那么较真呢？ 殊不知，仅仅隔着一道柜门，小白猫正蜷缩在猫包一角。 柜门是死的，空气越发稀薄，猫咪夜视能力固然好，却也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如黑夜降临一般的环境。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真是悲哀，当人的时候生命没有价值，不明不白死了，当猫了有人在乎有人爱了，还是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她不甘心地继续喵喵叫，即使刚刚的叫声几乎耗尽力气却没有用处，也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一点生机。 柜门阻隔了绝大多数声音，但她仍然抱着微弱的幻想，万一呢，万一沈云渺就来了呢？ “喵呜！” 一声声哀叫，经过沉重的木门，什么都不剩了。 沈云渺却敏锐地感知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身后那群人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干扰了这微弱的猫叫。 她转身，比了个“嘘”的手势。 乔静姝咬了咬牙，面上并不显，刚要说点什么，沈云渺声音冷淡：“前辈，安静。” 她的声音终于也穿过了箱门，被里边的小猫接收到。 小程总几乎喜极而泣，她立时喵喵回应起来外边的声音。 两道声音经过时空障碍相遇，让这深不见底的黑夜都不再让人恐惧。 沈云渺快步向前，拽出床底下的木箱子。 乔静姝冷眼看着她动作，一口烤瓷牙几乎要咬碎了。 年轻的女孩儿嗓音温柔却不容拒绝道： “前辈，我可以打开这个箱子看一看吗？” 第17章 老婆大显神威怼坏人！ 乔静姝唇颤了颤，还没出声，门口的助理已经开始哭天抢地：“静姝姐，那里边不是……” 乔静姝笑容苍白：“别说了，没事的，云渺想看就看，这有什么。” 沈云渺懒得搭理这两人蹩脚的演技，抬手就拽开了箱门。 猫包被掏出，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带来新雪初融的冷冽香气。 恢复视力的一瞬，阳光和沈云渺是一块到来的，都齐齐降落在小白猫的异瞳里。 小程总看着面前的人，几乎要落泪。 房车窗户泄着一条缝，阳光温暖，微风吹起她飘散发丝，戏服没换，素白长袍拖地，仿佛真的是神仙来了。 她呜咽着往沈云渺怀里钻：“喵呜！” 沈云渺，沈云渺，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好害怕的…… 沈云渺强忍着泪，紧紧搂住自己的小猫，轻声安抚道：“乖乖不怕不怕，姐姐在，没事的。” 乔静姝脸色一下不好了，她脸上笑容几乎难以维持，但沈云渺提起猫包抱着猫转身就走，根本没有一点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显而易见的，沈云渺这是不打算给她面子了。 乔静姝也被激起来火，一个什么作品都没有的素人，在这里和她叫板，算怎么回事？ 门外的简深和袁端看着沈云渺抱着猫出来，都松了口气，这门进都进了，要是什么都没搜到可就真完蛋了。 简深打着哈哈道：“哎这小猫就是爱乱跑，行，既然找都找到了，那……” “哎，是呢，这小猫也太淘气了吧，”助理观察着乔静姝的表情，审时度势打断简深，“这可是我们静姝专门放药的柜子啊。” 简深一时被噎住，嘴角几乎抽搐，不是，她不是来打圆场的吗，怎么还被理亏方反驳了？ 袁端比她更能忍一点，笑着开口：“那真是小猫的错了，这样，静姝，你看看小猫损坏了你这里什么东西嘛，到时候我来赔。” 乔静姝自嘲笑了笑：“也没什么的，哪里用得着赔。” “等等，”沈云渺开口，声音冷得都要掉渣了，“我们家小猫再爱乱跑应该也不会拖着猫包到处跑，如果我家小猫有什么伤的话，我想前辈才该赔吧。” 她转身，目光望过去，真如寒冬清雪，只余冷色。 乔静姝被她看得心神一震，刚要说什么，面前这女孩儿却抢先一步兀自道：“不对，前辈怎么会赔的起别人视若珍宝的家人！” 此言一出，不要说乔静姝，就是简深她们也都愣住了，沈云渺平时实在太温和了，她看人时几乎没有不笑着的，也从不和人计较那么多小事，从来点到即止。 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她像一杯温水，入口舒适而恰到好处。 可现在，这杯温水结了冰，突如其来，寒得人错愕不已。 沈云渺轻笑一声：“我们家乖乖的定位器里，也装着微型摄像头，这摄像头可比剧组的好用，前辈难道真的想让我查一查吗？” “查一查我们家乖乖是多么能跑，才会一路乱窜到这里，查清楚了我也好赔给您。” 小程总已经从那恐惧中缓过来，在沈云渺怀里，清晰地听到这个人一字字说出来那些毫不留情面的话。 刹那，心中的感动更甚于惊讶，她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跌落神坛的惊天事，错愕过后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 被激起的模*糊记忆无疑痛苦，黑暗还停留在耳目，几乎要把猫壳子里的灵魂吞噬，但她没料到沈云渺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被视若珍宝嘛？ 实在是一种陌生又奇妙的感觉。 不过……还不够，这程度的话在小程总眼里连以牙还牙都算不上，这个乔静姝还真是不要脸，几句实话而已，眼圈红给谁看？ 觉得自己很可怜吗，倘若今天换成其他别的猫，恐怕早就应激了，挠她不在话下。 到时候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是什么样子，恐怕会哭哭啼啼卖惨个没完，然后又是引导网暴。 现在施暴不成，还摆出来受害者模样了。 小程总当上位者的时候看不上这种蹩脚的手段，现在就更恶心了。 她下意识懒得看乔静姝的表演，鼻尖耸动嗅着新雪气息往沈云渺怀里钻。 浓郁而澈冽的味道从未像此刻这般让人安心地沉溺进去。 沈云渺……这么好听一个名字在心里转了数不清几圈，三个字慢慢软化成两个字，然后是一个字叠化出来的亲昵称呼。 云渺啊……我的渺渺…… 小程总只觉得这名字把她整颗心都软化了。 她终于舍得承认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根本没有从前那个程总、程影后、程大小姐的丝毫傲慢姿态，看到那双黑色水眸，心里想的只有靠近，再靠近些。 她落下平时高傲的脑袋，把自己的耳朵凑到面前人手里，扒着沈云渺的宽大戏服袖子，“咪呜”一声拦着她。 我们走吧，渺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回去，一定为我们讨回公道。 但是现在……小程总长这么大头一次体验到憋屈是什么感受，可人在屋檐下，猫在人怀里，明显的，现在惹恼乔静姝没什么好结果。 一想到这是她旗下的艺人，还是借的她的势才这么嚣张，程嘉念一口气更提不上去了，简直想把人身的自己也挠一顿。 管理不严，让下边人干这种蠢事坏事，最后报应在自己身上，何尝不是一种冤有头债有主呢？ 渺渺却实在可怜。 她不能让这报复到渺渺身上。 沈云渺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正奋力扒着她衣角的小白猫，心脏处流过酸楚疼痛。 第18章 她揉了揉小猫的脑袋，黑眸恢复往日温柔，声音轻轻：“乖乖不想让我说吗？” 小猫乖乖点头。 沈云渺看向简深身后那乌压压却沉默的剧组众人，又看看眼中不耐的简深和略显尴尬的袁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至于乔静姝，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 “前辈，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呢？” 乔静姝气得浑身颤抖，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沈云渺抱着猫走了。 第18章 老婆你真的不爱我了嘛？ 春夏交际的时候，雨丝纷纷，拂面清凉。 这恐怕是女主的标配，遇难就下雨。 小程总叹了口气，渺渺实在太辛苦了，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沈云渺揉着她脑袋的手指。 沈云渺倒是情绪稳定，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点了点小猫咪的鼻尖，笑得温柔，但很快，她还是叹了口气：“打不到车呢。” 下雨天，郊区，打车的确困难。 幸好沈云渺还有随身带伞的习惯，一人一猫还不算淋得太过分。 她就一直往上加钱想看看有没有能接单的，但都加了二百了，实在是没有。 程嘉念看得难受，舍不得让她再多花那么多钱了，蹭蹭沈云渺的手腕，摇了摇脑袋表示拒绝。 “乖乖真懂事，怕姐姐花钱太多吗？”沈云渺放下猫包，让小猫进猫包躲躲雨，“好，那我们就去坐公交车好不好？” 如果平时再等一会儿也就罢了，但今天下雨了，她怕小猫会生病。 沈云渺把猫包背到身前，先步行前往公交车站，这地方太偏了，连共享单车的停车点都没有，沈云渺每次都是骑上一个半小时再下来走一会儿。 小程总以前只知道沈云渺要骑很久得车，今天才第一次知道，骑完车还要走，心酸的感觉立刻溢满胸口，闷闷的。 沈云渺似乎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小猫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猫，而是一只很有灵性能听懂人说话的小猫，她边走边安慰小猫：“没事的，我经常踩着点来，这样可以碰上简导或者袁姐的车，她们人都很好的，会捎我一段。” 小白猫并不出声，只舔舔她的手心，把那一小块舔得湿漉漉的，仿佛是眼泪汇聚成一滩。 她并不觉得沈云渺的性格会愿意轻易答应别人的恩惠，还是这种小恩小惠，在小说原剧情里，沈云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让别人帮她。 她的的确确是一朵很凄惨的小白花，见过狂风也晒过烈阳，不过这朵小白花迎风而动，遇光就长，扎根在土地里，非常坚韧，什么都没法打倒她。 不管是别人没有缘由的恶意，世界不公平的待遇，还是那难以实现的情愫，都没能让她就此一蹶不振。 这本小说最大的败笔，就是让季寒枫那个废物当了她的救世主，这世界上或许有人是靠着一段感情逆袭的，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沈云渺。 一是她并不需要，二是季寒枫也根本没办法拯救她。 季寒枫自己都是一个指望着家里养活的人，就算到了后来，也没有彻底摆脱季家继承人的身份，算个什么东西。 小程总想，就算男女主会相爱，她们家渺渺也绝对不会遇到困难就需要季寒枫从天而降。 ——她会有更多，更好，更快的方法解决那些问题。 程嘉念欣赏这种人，因为她自己就是这种人，程家的孩子多了去了，她父亲并不是程家的当家人，相反，他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但小程总还是小程总，万人敬畏。 靠别人，终有一天会靠不上。 靠自己，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怨天尤人自暴自弃的环节，再来一万次，终归有万分之一次，是能成功的。 程嘉念赌的就是那万分之一。 但此刻，她竟然无比希望，有一天，这个忙着赶路的女孩儿，能够依靠她。 小程总没有过庇护，竟期盼着自己能成为一处庇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雨丝纷飞，任由这个人撑伞把她放在猫包里安然度日，而自己却被斜吹的细雨浇了一身。 幸而来得还算巧，沈云渺礼貌地问司机能不能把猫带上去，司机瞥了一眼，指了指后边：“现在车上没人，你带着猫到最后边坐吧，一会儿人多了不至于压着。” 沈云渺连连道谢，抱着猫包默默到了最后一排坐下。 雨越下越大，春雨复苏万物，现在算是个暮春，这一场雨就要带来夏了。 关紧的车窗隔绝了雨丝飘扬分，却挡不住光影交错落下，明暗落在脸上，更添一丝忧郁。 程嘉念躲在猫包里看外边的沈云渺，有一瞬间几乎觉得她不属于这世界。 这种奇怪的感觉出现过好多次，现在的沈云渺似乎缺少了太多东西，又似乎太苦了些。 “本不该如此”几个字缠绕在心口，勒得猫喘不上气。 连着几站都没人，司机朝后边唯一的乘客喊：“把猫放出来透透气吧，别憋坏了，别去别的座上就行。” 沈云渺依旧道谢，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如果是猫的事就要另说，猫包泄缝，小白猫轻巧跳出来。 “呜呜嗷”她缩回沈云渺怀里，踹开碍事的猫包。 沈云渺把猫包放在脚边，轻轻揉着怀里的小白猫，洁白柔软的长毛已经有些不太顺滑，显出了小猫遭受的折磨。 相对无言。 倏地，电话铃声响起，沈云渺摸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耳机，只好调小声音外放接起。 “云渺啊，呃，你看flow了吗？”是袁端打来的电话。 沈云渺垂眸，长睫在眼睑落下一点小小的阴翳：“没有呢。” “哦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没什么事的，都是小事，等电影播出来就没事了。” 袁端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忍，现在演员已经等同于明星，靠粉丝靠资源靠公司，就是靠不了演技。 演技再好，还没正式出道就被视后这么弄，除非后边有人捧，还得捧的人够硬，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沈云渺看着怀里极力想听到更多的小白猫，无声笑了笑，她说：“不管怎么样，都感谢您的帮助，也谢谢简导的提拔，只希望我不会影响电影宣发。” 袁端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唉，其实你也是太倔了，这事闹成这样对你是最不好的，她上边，毕竟是小程总啊，水星系艺人就是这点好……” 沈云渺并不否认，却也不痛哭流涕追悔莫及，两个人无话可说，最终挂掉了电话。 沈云渺对上那双在光下闪闪发亮的异瞳，叹了口气，小声道：“乖乖啊，恐怕姐姐要在网上被骂了呢。” “你说，她怎么要招这样的人当艺人啊……”沈云渺声音越拖越低。 殊不知她怀里的猫比她更恨，怎么就让这种人进了自己公司呢？ 沈云渺捏了捏小白猫的爪爪，小声道： “这样吧，到夏至，我就不喜欢她了，那天就热了。” 程嘉念对上她清透漂亮的双眸，心中一痛，她的渺渺不说，但她却诡异地get到了夏至不再喜欢的原因。 ——那天会很热，这样心寒一点也没什么吧。 第19章 老婆的官配回来了！！！ 果不其然，沈云渺是被骂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零散的几条骂声，而是铺天盖地上了热搜的骂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纠纷，营销号、水军、一群群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粉丝轮番骂她。 人还没出道，已经有了负数粉丝和大把黑子。 起因很简单，前脚程嘉念和沈云渺走，后脚乔静姝就发了一条flow，内容简单： 【想和小猫玩，可惜啦，小猫和猫主人都不太高兴呐】 配图是手腕红了一块。 她这一发不要紧，下边一堆粉丝群情激昂，还冒出来许多自称剧组工作人员的账号，评论自己知道内情，乔老师好可怜之类的话。 被粉丝追问后就以一个“局外人”视角讲了讲事情，说是剧组一个新人仗着背景抢角色，又觉得乔老师的角色戏份太多碍事，平时就对乔老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改了剧本。 今天这位新人把猫带到剧组里，拍戏的时候猫乱跑到乔老师房车里。 乔老师上午休息一直在房车里，没注意到，等看到想过来看看小猫时，就被挠了，那位新人正好这时候过来，还认为是乔老师故意带走了猫虐猫，带着一群人骂乔老师。 粉丝立刻炸了，平时乔静姝营造的人设就是温柔知性大姐姐，吸了很多女粉，粘合力和战斗力都是圈内比较强的。 乔静姝本身又有演技，路人盘不错，一群营销号水军一下场，再加上大粉鼓动，粉丝们都开始扒这个新人是谁，很快就扒出来了是沈云渺。 这事到这已经挂上热搜，但闹得最激烈的点还在一张照片出来后，照片拍的袁端和沈云渺聊天，两个人凑在一块看上去关系亲密。 第19章 说起来也是倒霉催的，袁端和乔静姝关系本来就一般，乔静姝很多粉丝对袁端这个三番的戏份量非常不满，明里暗里两家撕过几次。 这下好了，彻底引爆，几方混战，袁端粉丝被拖下水后也不是吃素的，屠广场骂父母p遗照的事一个没少干。 简深让沈云渺这几天不用来了，好好在家休息，注意安全，减少出门。 话说得足够隐晦，不过意思传达已经很明确了，这群人里只有沈云渺是素人，最好欺负，这些粉丝要真是发疯了，很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危害她人身安全的事。 ……不管怎么样，避着点会安全些。 沈云渺谢过她的好意，看上去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上学上学。 倒是小程总急得上蹿下跳的，生怕哪天早上一睁眼发现家外边已经被乔静姝那些脑残粉们包围了。 但提心吊胆也无用，她一只猫，顶多忧愁之下少吃点猫条，连跟着沈云渺去她学校看看有没有同学为难她都做不到。 郁闷之下，小程总瘦了一斤。 沈云渺面对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没反应，猫一上称倒陷入沉思了，托腮打量着自己的小猫，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小猫饭越做越香了，猫粮和罐头也换了含肉量更高的，猫条一天一条喂着呢啊。 根据综合分析，沈云渺推测出来小猫估计是一方面知道了她被网暴的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网暴的事她已经好久没带自己小猫出去逛一逛了。 猫不像狗，套上绳就能带出去撒欢地玩，沈云渺往往只会在周末的清晨趁着人不多抱着猫在小区转一转，不过上周末因为乔静姝干的好事，这项活动被取消了。 沈云渺找出柜子里保存很干净的遛猫绳，给闷闷不乐的小白猫套上，边套边说：“乖乖呀，不用担心，姐姐没事。” “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那些人虽然骂我，但是可能在现实中见到我都认不出来，同学们也不知道我在拍戏的，好多人都以为是同名呐。” 她说着，发丝被窗边泄进的一缕微风吹拂，发黄的晨阳落到深不见底的黑眸中，让那素来沉静的黑眸也显出暖色。 小程总听她这明显安慰的话，伸出舌头舔舔沈云渺的掌心，心里却更难受了。 她知道剧情，渺渺现在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大多数粉丝的确是找不到这里，但是在学校里可就不是了。 渺渺那弱智前室友本来就讨厌她，又从别的室友那里无意得知了渺渺在拍戏的事，立刻在学校论坛泄露出去这件事，学校里乔静姝的不理智粉丝们紧跟其后开始发癫。 短短一周，恐怕渺渺的课上得一点不安稳。 但是，渺渺每次回来依旧是笑容满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让程嘉念又气，又心疼，她瘦的确是因为气的，但那气不仅是冲乔静姝，更是冲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尚且是人的时候管理不严，乔静姝又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如果不是她当猫之后太自负，觉得自己能轻而易举改变剧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她，渺渺又怎么会和乔静姝硬碰硬？ 或许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世界给她的设定是恶毒女配，所以只要她在，渺渺这个女主就会不得安生，就会不断受苦受难。 她心情沮丧，好容易在小区里逛一逛都无精打采的。 沈云渺感受到她的失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人一猫安静地走在小区里，小区绿化做得还可以，青草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渺！” 沈云渺本来在专心致志溜猫，一听这声音，也愣住了，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俊朗青年在不远处招手。 小程总通过和手机里略有出入的声音认出这是季寒枫，顿时警惕，沈云渺也呆了，她错愕地试探性招招手：“寒枫？你怎么在这里！” 季寒枫一路跑过来，晨起的风兜满他大衣，衬出少年感，小程总默默翻了个白眼，装货，都快六月了，穿什么风衣！ 季寒枫也不客气，一把握住沈云渺两只手：“云渺，我在国外知道了那事，连忙就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回来的，所以想给你一个惊喜。” 沈云渺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别过脸声音僵硬：“这个……寒枫，我觉得你给我的不是惊喜，是惊吓……” 季寒枫顿时委屈了：“云渺，我这几天，特别担心你，请好假立刻就回来了。” 然后，他心情振奋：“不管怎么样，我回来了，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小程总在地上都快抓狂了，季寒枫低头看过来，惊讶道：“这就是你养的小猫吧，真可爱。” 小程总恶毒地想快蹲下摸摸猫吧，给我个理由挠你。 沈云渺看了看自己目前看上去还算冷静的小猫，再看看一脸笑容的季寒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寒枫，我先带你去吃顿饭，你这么久没回来，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季寒枫逗着猫随口说了句好，小程总耗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挠他的渴望。 第20章 老婆还是我最了解你嗷！ 周末的早上，面馆人不算很多，沈云渺特地挑的这家店老板人比较好，同意把猫搂在怀里，不过不能碰餐具。 沈云渺点了两份素面一份牛肉，季寒枫心痛道：“云渺，没事的，我来请，要两份牛肉。” 沈云渺淡淡道：“我们都吃素面，牛肉是给乖乖的。” 季寒枫：“……” 虽然在沈云渺这里吃瘪已成习惯，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服了……” 他话刚出口，沈云渺怀里的小白猫顿时龇牙。 小程总愤怒地喵喵骂着，不识货的东西，素面可是这家店的招牌，不知道还乱狗叫。 季寒枫看着一双异瞳要喷火的猫，悻悻住嘴了。 沈云渺也不管他心情如何，伸手安抚地揉了揉怀里白猫的耳朵。 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吃完饭就回你家吧，我这没你住的地方。” 季寒枫立刻筷子一拍桌：“那怎么行，我回来是为了帮你的，你的事还没解决，我难道就这么回去嘛？” “生活不是戏剧，寒枫啊，如果你真想帮我，就现在抓紧时间回去吧。”沈云渺蹙了蹙眉，但话说得依旧温柔，没什么太尖锐字眼。 牛肉是提前处理好的，比面上得早，她先用公筷夹到要的小碟里，再伸手撕成小片一片片喂给怀里的小猫。 小程总一边小心收着牙吃牛肉，一边喵喵咧咧骂着对面那个脸大的东西。 谁料季寒枫这个蠢材听不懂猫语也就罢了，还兴奋道：“你看你看，连你家小猫都觉得我应该留下来！” 沈云渺一时语塞，她试图让季寒枫看明白现在的形势：“寒枫，现在你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她怀里的程嘉念正气得要发疯，恨不得说人话，但是在沈云渺的阻拦下硬生生忍住了。 季寒枫连思考都没有，立刻回答：“我当然是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回来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对面的一人一猫默契决定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鬼话。 季寒枫咳了咳，清清嗓子道：“云渺，我猜你已经知道了，乔静姝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她有个发小，是程嘉念身边的人。” “之前呢，乔静姝还没这么癫狂，那是因为程嘉念雷霆手段铁血手腕压着下边的人，现在呢，”季寒枫朝沈云渺招招手，一副要说秘密的样子。 沈云渺无语：“就这么说吧，店里又没人。” “错了，”季寒枫微笑，眼神有意无意瞟了瞟沈云渺怀里的小猫，“隔墙有耳哦。” 程嘉念被他看得心中一颤，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 结果下一句，季寒枫说：“你们家小猫说不定是猫型监听器呢！” 程嘉念：“……” 沈云渺：“……” 小程总为自己刚刚对这位原作男主的忌惮感到好笑，真是高看他了。 季寒枫自己可能也感觉好笑，哈哈笑起来，笑完接着说：“刚刚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气氛嘛，看看你紧张的，云渺，放心，上高中的时候我有办法，现在我还有办法。” 程嘉念不动声色继续趴着，脑海里却已经开始搜索高中时候的事，该死，因为接收的时候有视角限制，她还真弄不清楚季寒枫说的是什么事。 季寒枫不知道她想法，继续说：“乔静姝有个发小，你肯定知道吧，她那个发小，叫李胜然，在水星娱乐里专管影视方面的事务，乔静姝那部拿下视后的剧就是她牵的线。” “不过呢，李胜然其实也不敢明着做什么，现在敢这么保着她，那是因为程嘉念出车祸了，现在都没在水星露过面，公司里彻底没人压着李胜然了。” 沈云渺放在白猫身上的手不自觉就收紧了，胸口闷得仿佛被一层层胶带缠上，黏腻而难以呼吸。 第20章 难道说，她现在还没醒吗？ 倏尔，指尖被舔了舔，怀里的小白猫正目光莹润望过来。 沈云渺心软得一塌糊涂，小白猫翘起尾巴，抬爪轻轻碰她：“咪呜呜” 别担心，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但是我没有死哦，我就在你怀里呢。 季寒枫：“不过我怀疑程嘉念其实已经醒了，要不然程家早就该翻天了。当然，这都不打紧，重点是，现在连李胜然都见不到程嘉念，全靠左莹在中间传话，我们只要让左莹对下边传出我们想要的话就行了。” 小程总看他沉着的琥珀眸，心中暗叹这位男主的确有些本事，她身边的事竟然能查得这么清楚，旁人很少有知道的，比起李胜然，她的确更信左莹。 沈云渺显然也是被他说服了，期待地看向他。 季寒枫不知道自己在对面一人一猫心里形象得到了挽回，他呼啦吸进去一口面，嘴里鼓鼓囊囊道：“可惜我不认识左莹。” 沈云渺：“……” 程嘉念：“……” ……靠，又高估他了，不认识你说个毛！ 小程总被他气得肝疼，恨不得口吐人话表明自己身份赶紧解决这事。 沈云渺情绪控制得倒一如既往地很好，她继续喂着牛肉，但是语气却有些无奈了：“既然不认识的话，那说这么多也没什么办法了。” 季寒枫：“不用担心，我还有办法，我听说左莹是老程总一手提拔的，我一会儿就找家里要老程总的联系方式。” 这听上去还算靠谱，程家情况复杂，程嘉念随的母性，她母亲是名义上的现任程家家主，父亲早就因病去世了。 不过母亲内退之后，程家的事早就是她说了算，但现在她出了事，左莹肯定会听母亲的话。 只看季寒枫要怎么说服母亲了。 毕竟这件事听上去和程家毫无关系，出手管这么件小事太不值当了。 沈云渺明显也清楚这一点，对这个“好主意”没太动心。 怀里的小白猫猫不再吃牛肉，只是静静趴在她怀里，一双异瞳迎着金光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 沈云渺默默吃起自己的面。 对一同用餐的这一人一猫实在不抱什么期待。 第21章 老婆是不是开始怀疑我了？ 吃完饭季寒枫也没多打扰，自觉滚了。 这正合沈云渺意，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没什么事，她当然要和自己的小猫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程嘉念却在认真思考季寒枫说的那事，季寒枫在她这里当然是大写的不靠谱，但是，他的话倒是启发了她。 只要让左莹在中间传下来想要的话就行……那方法可就太多了，之前她没考虑，一是因为难度有点大，二也是主要原因是沈云渺对这件事根本毫无兴趣，是不会给猫身的她在其中提供运作空间的。 现在季寒枫这么一折腾，她的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说实话，小程总原先一直觉得变成猫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可能会被沈云渺送进实验室。 但是自从那次日记本事件之后，小程总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她知道沈云渺肯定不会让她处于危险境地，人是贪婪的，她难免就想，如果再往前一步呢？ “程嘉念”这个名字自从她变成猫之后反正是没和好事沾过边，如果和沈云渺直接摊牌，是不是能挽回一点呢，有沈云渺在，说不定她变回去的速度还能更快一点。 有些事一旦埋下种子就去除不了了。 小程总跃跃欲试，想一举两得，既处理完这事顺便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只希望渺渺胆子够大不会太害怕。 沈云渺不知道她的想法，给小猫打扮打扮，趁着时间还早，专门搜了一家猫咪友好公园，带着小猫去玩了。 她也是胆子大，根本不戴口罩，因为觉得没必要。 事情都过了快一周了，吃瓜的大多数人都快忘了，就算遇上真爱粉，就凭那几张糊出天际的照片，恐怕也是认不出她。 而且就算真认出来了，公共场所这么多人，沈云渺随便喊两声就有保安来了，根本不带慌的。 这事落到小程总眼里又不一样了，她感动得两眼泪汪汪的，虽说不是真的猫，但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欣喜，不输身边那些真猫。 沈云渺也不反对她和别的小猫咪交流，不过那些小猫都挺出人意料的敏锐，撇过来一眼就默默远离了一看就不好惹的小白猫。 沈云渺害怕自己家的又被打，挑了条人少的路。 柏油路两边各色的花飘扬，拂面柔风轻轻吹来，带来扑鼻香气。 安谧的气氛勾起往事，那些绿植鲜花让沈云渺想起了疗养院里的花。 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高二时，程嘉念也是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快痊愈的时候，季寒枫带着她去探病。 也就是那时候，季寒枫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疗养院里还有很多其他同学，程家足够强势，贵族学校里想巴结她的人很多，所以总共没能说上几句话。 回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么一条路上，季寒枫踢着路边的石子，声音闷闷的：“云渺，你……是不是……呃？” 他说不出口，感觉直接问这种问题有点尴尬，幸好沈云渺比他还敏锐，立刻回答：“如果我说是呢？” 季寒枫叹了口气：“没什么，如果是的话……感觉你很可怜。” 沈云渺微微一笑：“我没这么觉得。” 季寒枫：“你不在我们这圈子里你不清楚，她真的不是你们看的媒体上说的那种人，程嘉念她……脾气挺不好的。” “哦。”沈云渺并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反驳他的意思。 似乎是觉得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实际上她的确也是这么想的，沈云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个什么脾气，一个傲慢轻狂的野心家。 但她却觉得这样蛮好的，她又不是因为程嘉念是一个温柔的可爱的善良的哪哪都好的人才喜欢她。 真正的钟情，会自动包容。 现在呢……沈云渺也说不清楚了，她总是被无意地伤害，那已经是满分的钟情就会下落一点，但只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出现，又会回涨回去。 这次她自己都说不清了，究竟是想让那个人已经平安苏醒呢，还是期待着她依旧在昏迷中呢？ 小白猫毫不知情，还在脚边蹦蹦跶跶穿来穿去，沈云渺心中苦涩：这可是一条生命啊……小c同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纵容，有一条生命差点逝去？ 她蹲下，揉了揉自己的小猫，眼神珍重。 程嘉念不知道她心中的悲伤，伸出舌头欢欢乐乐舔了两口她指尖，把那葱白漂亮的手指舔得湿漉漉的。 水痕总是容易和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沾染。 舔着舔着，小程总自己先害羞地收回来舌头了。 沈云渺也不在意，顺势揉了揉小猫脑袋，这时电话响了，不出意外是季寒枫。 电话那端，季寒枫声音低落：“云渺啊……唉，我跟你说我要到了老程总的联系方式，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我……” 这完全是意料之内的，沈云渺也不打算挫败别人的好意，正欲安慰几句，却听他说：“不过我又打听到一件事，我听说老程总设置了一个反馈信箱，我们可以给她寄封手写信。” 小程总听得还算满意，她当然知道她妈设置的那玩意，不过能送信的人不算少，那信不是每封都会被看，小程总能做的，就是保证她妈一定拆开信。 ——在信封上加上程家密钥。 商会里十三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密钥，这密钥只有会长和各家主自己知道。 她就不信她把密钥加上去，母亲还能装瞎。 她和季寒枫兴致都颇高，沈云渺却提不起什么劲儿，但一看翘着尾巴打转的小猫和那头声音激动得高了几个分贝的好友，默默忍下去了。 “嗯，好的，寒枫，那我们下午见面一起写？”沈云渺猜季寒枫和她说这个就是要和她一起写。 果不其然，季寒枫连连说好。 事情就这么拍定了，结果刚刚挺高兴的小白猫耳朵又垂了，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沈云渺真是没招了，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白猫：“乖乖哦，你怎么天天喜怒无常啊……” 小程总想，你也没告诉我你要和季寒枫一块写啊！ 但她再不高兴，事情都拍定了就不会改，沈云渺下午和季寒枫一块斟酌着字眼写完这封信，大概意思就是水星系艺人这样给无辜的素人泼脏水实在败坏水星娱乐形象，希望程总能代小程总处理一下。 信写得差不多季寒枫就着急回去了，季家人把他当继承人养的，对他自然不会多纵容，他还得回去应付。 沈云渺也不着急送出去，反正季寒枫不牵头，她送过去也进不了信箱。 第21章 她转头就去研制新的小猫饭了，客厅里，只剩小程总和那封信，怎么看怎么像个圈套。 事到临头，小程总又有点迟疑了，会不会太急了？万一被发现不就是直接表明身份…… 也就是这一犹豫，沈云渺出来拿调味品了。 程嘉念：“……” 等人再进去，她继续犹豫着围绕信封转圈，很快，沈云渺又出来了，这回是拿蔬菜。 程嘉念：“……”就不能一次性拿完吗？ 事实证明，这的确不是个好机会，沈云渺不是拿这个就是忘这个的。 得，也不用犹豫了，小程总彻底放弃现在叩上程家密钥的想法。 到了晚上，确定沈云渺睡熟了，小白猫才费劲窜下床到客厅，叼着笔颤颤巍巍在信封一角画下很小很小的一个标志。 黑夜里，那标志根本看不到。 月光偏移，方显出一点。* 第22章 老婆我好冤枉呜呜 去送信的时候还算顺利，就是有点巧地碰上了左莹。 左莹能干到程嘉念的心腹位置，当然是有点本事的，她一下认出了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沈云渺，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沈云渺还背着猫包，倒不是想带着猫到处乱跑，只是从早上开始，她一表露要出门的打算，小猫就开始绕着她转圈。 不用说，这是她家乖乖想来的意思，沈云渺一向不大会拒绝自己的小猫，思索片刻觉得没危险，就把猫放猫包里带来了。 左莹看着她背在身前的猫和旁边的季寒枫，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虽然不认识沈云渺，但是季寒枫她还是认识的。 ——传言中老板一往情深深几许的人。 现在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儿和有如此称号的季寒枫一块来送信，左莹心里难免犯嘀咕。 虽然老板上高中的时候她就被老程总派过来了，但是她还真没碰上过老板和这位季少有过什么过界行为。 跟陌生人没啥区别。 她打量的这会儿功夫，猫包里的猫上蹿下跳早就急了，小程总恨不能口吐人言。 沈云渺不敢在陌生人面前放出来小猫，隔着猫包安抚地呼啦两把。 程嘉念冷静下来，非常想知道左莹来这里是要干什么，以便获取一些信息，另外，看样子左莹认得渺渺，但她印象里没有这两个人碰面的时候，难道是她变成猫之后的事？ 那也不太可能，左莹管的东西更多属于程家其他产业，水星娱乐的事多数还是李胜然负责，两个人碰面的可能性太小了。 沈云渺礼貌打了招呼，左莹看她表情看不出什么，也不像趁人之危翘了植物人墙角的样子，而且这两个人坦坦荡荡的，就压下了异样的感觉。 她后边还跟着秘书，秘书看她停在这不动，上前一步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左总，简导还等着您过去。” 左莹心里烦躁，老板出事之后，李胜然拿了一部分职权，但水星娱乐的大事还得让她在中间向老程总传话。 简深最近又要拍电影，听说女主还定的是最近风评很不好的一个新人，就这样还敢腆着脸来拉投资，一开口就是五个亿。 关键简深见不到老程总，一个劲约她出去，老程总不知道从哪听说简深这么有毅力，刚刚随口让她去评估这个电影项目的价值。 左莹这才会从程家公司总部这边出来。 她不耐摆摆手：“告诉她我马上过去。” 两个人声音很小，不过全部落在小程总耳中了，小程总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体验到变成猫的便利是通过偷听下属的对话，一时之间也有些无语了。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了，原著剧情里也是有这一段。 水星娱乐的确投资了简深的新电影，但那是在“程嘉念”知道这部电影的女主被内定沈云渺之前。 书里把“程嘉念”塑造成一个活脱脱的草包废物，对公司和集团里的事完全不在乎，因此知道这件事非常迟，等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敲定了，她的情敌马上就要通过她家投资的电影走红。 “程嘉念”气不过直接找了简深让她换女主，但吃了个软钉子，没用。 又找家里人撤资，也没用。 愤怒之下，她选择了最疯狂的办法， ——让简深出了车祸。 其实本来这个车祸是给沈云渺准备的，奈何女主光辉足够强大，最后出事的是简深。 就此，简深变成了一个植物人，沈云渺顺理成章 被雪藏。 现在的程嘉念安安分分待在猫壳子里，而且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干这种事，按理说这段剧情应该作废了才对。 但是小程总经过前边几次阴差阳错发生的剧情推测，就算她做了和书中不一样的抉择，恐怕该发生什么还是会发生什么，只是以不一样的契机出现。 这让她感到烦躁，如果那样的话，那她岂不是必死无疑？ 死倒是不算大事，关键如果剧情不能改变的话，那岂不是还有九九八十一难在等着渺渺？ 小程总光想想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想活下去，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更想让渺渺很幸福很快乐，而不是一难接着一难，受不完的苦。 之前那些尝试都失败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失败了。 她得让简深活下来，来避免那个软雪藏的结果，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成功，那就说明……剧情的确是不可更改的。 思及此，小程总胸口一阵闷痛。 对面的左莹急着去和简深会面，没空多问沈云渺和季寒枫，只道：“如果是送信就进去吧。” “左小姐，”季寒枫拦住她，“能否告诉我一下，现在水星集团内管理艺人事务的是哪位？” 左莹对他有顾虑，不敢不答：“是李胜然。” 她试探性问：“季少是有什么事嘛，也可以直接找我？” 她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看就明白季寒枫问这话应该是为了旁边的女孩儿，也是，这女孩儿长得这么漂亮，进娱乐圈并不意外。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如果没那方面关系的话，她倒是能帮老板做个顺手人情。 喜不喜欢的吧，先刷刷好感值再说啊，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老板那脾气，在这群二代的圈子里都是“美名远扬”，别人一边忌惮地忍着一边偷偷地骂着，保不准这位季少也是。 这话倒是正对季寒枫下怀，他含笑问：“左小姐，我听说你们旗下的乔静姝小姐，和李总助是……” “是发小，关系很好。”左莹思考片刻，直接看向沈云渺，“这位，是沈小姐吧？” 沈云渺感叹这的确是个聪明人，她礼貌颔首，伸手：“左小姐好，我是沈云渺。” 两个人极快地握了握手，左莹笑眯眯道： “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沈小姐和季少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联系我。” 叫人摸不清态度。 第23章 老婆我来保护你！ 信送到就算完事了，季家催得急，季寒枫定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他遗憾道：“唉，没办法看到坏人被惩治咯。” 沈云渺一边揉猫一边道：“就算老程总不帮忙，这事的热度也快下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安心去上课就好。” 她怀里的猫被揉的舒服，也跟着“咪呜”一声。 这两天小程总经过仔细的思考，发现沈云渺和季寒枫似乎真的是普通朋友，虽然季寒枫常常抽风，但看上去的确没超过朋友的界限。 而且令小程总比较满意的是，沈云渺对谁都特别冷淡，看来看去，对她这只小猫竟然是最亲近的。 小程总从来没体验过被人放在第一位的感觉，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算算剧情，简深那事恐怕不远了，到时候该怎么应付嗯？ 小程总苦恼不已。 现在乔静姝折腾的这件事估计能解决了，程家的密钥是当年找一个玄学大师设计的图案，这大师别的不说，设计学得还是不错的，送出来的成品是一个阴阳两形的莲花。 阴阳两形，说白了就是晚上白天看不一样，其实和时间没关系，主要是有没有光，映在光下才能看出来，不照光看上去就是简单的两滴墨迹。 所以沈云渺才会没有更换信封，很小很小的两滴几乎看不到，根本没有必要。 但已经足够了。 程嘉念不信母亲睁着两个眼睛会认不出来，知道密钥的人只有家主，就算想不到是车祸后昏迷的她的手笔，也能猜出来送这信的人和她有关系。 现在这事已经不需要耗费心神了，接下来重点在于解决那场车祸。 光是简深的事程嘉念也不会这么着急，主要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针对的沈云渺，谁知道剧情会不会发生个差池，到时候沈云渺也跟着受伤。 她记得剧情里说，大概就是在简深拉好投资没多久，“程嘉念”组了一场酒局，让导演和女主都来，酒局过后，又派了车送她们各自回去。 第22章 没人觉得程大小姐会蠢到直接就在派出去的车上做手脚，所以大家虽然有所顾虑，但还是上去了。 偏偏，刚走出去没多久简深的车先出问题了，这倒不是安排好的，而是车真出毛病了，简深没办法，给前边的沈云渺打电话，两个人到了一辆车上。 结果简深刚要上去，福利院那边给沈云渺打电话，大概就是要钱，不过应该还掺杂着别的杂事，总之挺着急的。 沈云渺只好自己下车让司机先把简深送回家，自己打车去福利院，却不知道这恰好躲过一劫。 车在下一个路口，被创出去十来米。 ——程大小姐的确没在派出的车上做手脚，她选择重新派出一辆车，毫不顾忌车上无辜的司机，因为无所谓。 撒旦听了恐怕都得拍手叫好。 太善良了！ 小程总合理怀疑这个原作作者是她的黑粉，把她塑造的坏也就罢了，还这么蠢！ 她就算真想干坏事，也不会用这么愚蠢又没有退路的方式啊！！！ 而且她不想干坏事。 气归气，小程总现在也是看明白了，这原著小说对她是纯恨。 从前边几次就能看出来，那些剧情莫名其妙最后还是发生了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就扣到她脑袋上了，哪怕她的人身现在只是个昏睡不醒的植物人。 但最气人的还在，这原著小说对渺渺这个亲女儿也没好到哪去，除了最后爽那么一小下，几百章 下来全在受苦。 所以她必须要改变剧情，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为了渺渺不用遇到那些不可理喻的事。 打定主意后，程嘉念就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毕竟有些事她作为一只猫做起来实在困难。 就比如说即将到来的车祸，她首先必须保证自己在那天的酒席能跟着沈云渺，其次，她还得让沈云渺听懂她的话看懂她的表示，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愁猫啊。 小白猫连着几天都蔫蔫的，饭倒是没少吃多少，动的却明显少了，每天缩在一个地方就开始用那张萌人的脸摆出痛苦思考姿态，看得沈云渺心里软软。 她尝试让自己的小猫停止思考，然而无果，带着去宠物医院检查，也没什么结果，看上去挺健康的。 沈云渺只好安慰地想，自己的小猫是只很聪明的小猫，聪明总是会区别于平庸之辈，多思考思考也是正常的。 很快乔静姝那边的事情就算解决了，不知道老程总看到了那封信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警告了公司里的艺人不要再歪曲事实。 乔静姝从李胜然那里得到消息也算能屈能伸，立刻发了一条flow，大概意思就是说这里边有误会，大家不要被评论区里带节奏了，她也不是被猫挠的，而是想和猫玩自己不小心蹭的。 简深和袁端看乔静姝主动澄清，也立刻为沈云渺发声，就这样，事情算过去了，虽然乔静姝的粉丝大多还嚷嚷着资本作恶，但这世界上也不是人人都是粉丝，风波到此为止。 但是，小程总依旧很不爽。 非常不爽，等她回去绝对不会只让乔静姝这么毫无代价地作恶。 ……处理完车祸的剧情之后，必须把回到人身提上日程。 沈云渺并不知道自己的小猫想的什么。事情解决她还挺意外的。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在她印象里，老程总并不是个这么善良的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沈云渺暗暗想着，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是简深。 第24章 老婆我要变成人了哦！ 不出所料，简深是通知她电影的事，沈云渺没想到简深竟然还惦记着当时随口说的话，颇有些受宠若惊。 简深语气愧疚：“唉，总之吧就是这回事，前两天我也跟投资方那边说了，只要你愿意来就是女主角，我保证，绝对是和乔静姝这个角色一样的待遇，不会亏待你的。” 简深说出这些话心里虚得要命，上次那件事之后她碍于水星的投资不敢帮沈云渺，晚上是越想越睡不着觉，愧疚又烦躁。 现在事情解决了，她拿着电影剧本找沈云渺，除了爱才的原因，也是想让自己好受点。 沈云渺沉默了几秒，说实话，上次的戏拍完之后，虽然在学校里有些不认识的同学排挤自己，不过拿的报酬的确丰厚。 所以她也没放到心上。 现在简深再次邀约，她就不得不认真考虑是否进入娱乐圈这件事了，如果说第1部 戏时还能当作干个兼职，那么第二部……她需要选择一个公司。 拍完简深的电影，按理说会有不少公司来找她签约，可惜大概是因为乔静姝那边施压，沈云渺一个也没收到。 不过不算什么大问题，前两天袁端在乔静姝发完澄清flow之后就打过电话，意思是可以去她工作室，袁端用自己的团队带她，当她的老板。 沈云渺犹豫的点主要在于，进入娱乐圈的话，学业方面恐怕会更难以平衡，而且她已经通过上一部戏挣了一次快钱，现在只需要每个月做做家教就能维持生活到毕业。 没有刚需推动，她演戏的欲望并不是很重。 毕竟她不像艺术系的同学，有着逐梦娱乐圈的伟大志向，她只想有钱花。 就在她犹豫之际，简深立刻回答：“没事，你先考虑着，我这边可以等等你，你也不用担心时间什么的，这部的话……集中起来你的戏份，一个暑假应该就够用。” 沈云渺撸了两把怀里软软的猫，权衡利弊片刻，问了句：“简导，下一部电影会有吻戏什么的吗？” 《语不言》中她毕竟是配角，没有吻戏，但这部电影她是主角，很难没有亲密戏。 沈云渺不太喜欢和陌生人太亲密，当然她知道这个要求挺无理的，不过毕竟现在选择权算是在她手上，她还是想问清楚一点。 简深立刻回答：“放心，悬疑片，没吻戏。”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先把剧本发给你看看啊。” 这下就没什么顾虑了，除了……沈云渺看向怀里的小白猫，小白猫被顺毛得正舒服，瞥了她一眼，“喵”一声表示可以。 沈云渺立刻说：“好的，那简导，麻烦您了。” 电话挂断，简深把剧本发过来，沈云渺毫不吝啬，在沙发上摊开，看上去很愿意和小猫一起阅读。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了解剧情的小程总当然知道这剧本是什么，这将会是悬疑电影史上一大里程碑。 这部悬疑电影并不恐怖，着重在描绘人性，故事的开端，青年女主到警局为一起城市火灾主动提供线索，画风一转，到了她读书时受到校园霸凌的场景，少女被虐待得很是凄惨，让人心疼万分。 专案组派出人去调查，果不其然，这场火灾的制造者就是当年的霸凌者。 按理说，这件事到此就该结束了，但就在霸凌者被抓获的同时，城市另一个方向传来了新的爆。炸声…… 沈云渺饰演的女主看似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深陷旋涡之中，实际上却是一位少女愉悦犯，因为读书时的遭遇，心理扭曲，制造了一起又一起城市灾难。 这部电影不仅立意深刻，剧情也是紧张刺激中的代表作，但最成功的还是人物塑造。 靠这一部电影，沈云渺登顶了国际影后，而且再度收割一大波粉丝的喜爱，打破了人们对她只能演温柔小白花的刻板印象，实现转型。 不仅如此，广大网友还扒出来沈云渺的经历和电影女主高度相似，都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还扒出来当年校园霸凌沈云渺的人正是程嘉念，一时之间，程嘉念名声一落千丈。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部电影让沈云渺一步登顶，报复垃圾，实在太爽了。 所以简深在原著中出了车祸，这部电影被延长到了小说快结尾处，伴随着沈云渺处理女配，季寒枫接手季家等等一系列事发生，作为大结局成果收割出现。 程嘉念可等不了那么久，她迫切地想让沈云渺现在就去获得那些本就属于她的东西，不管是粉丝的追捧热爱，还是影坛至高的加冕。 而且她对那个“程嘉念”的身败名裂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她没霸凌过，渺渺还喜欢她，她就不信这事还能扯到她身上。 思及此，小程总看这剧本都满意多了。 沈云渺也看得很是入迷，一边撸着猫，一边眼睛快速浏览。 渐渐的，小程总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嗯？怎么开始逆着呼啦毛了？ 她感受着身上乱糟糟的一团毛，整个猫都要炸了，嗷呜呜地哀叫着。 沈云渺立刻回神，尴尬且愧疚地一笑，揉了揉小猫的脑袋，道歉：“对不起啊乖乖，我不是故意的。” 小程总委屈地呜呜又叫了两声，沈云渺叹了口气，把小猫搂进自己怀里，她身上那新雪初降的气息顿时包裹住怀里的小白猫。 即使身上的毛还杂乱着，小猫也不乱叫了。 第23章 一人一猫安安静静地看起来剧本，午后阳光昏黄照来，指甲缝里似乎都泛上温暖气息，让人感到安心。 “嗷呜” 下次不要这样了哇！ 小程总顺着方向蹭了蹭沈云渺的手，让自己的毛顺过来。 微风从窗缝偷偷溜进来，吹起年轻女孩儿的发丝，她眉眼温柔，黑眸沉着，如一汪泉水汩汩流下，倾诉无限话。 程嘉念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一刻停留在时光深处。 胸膛里，心脏处，有什么陌生的东西悄然滋生，无声无息，但很快就扎根生长。 不出意料，沈云渺和简深签完合同没多久，就有人组局约简深和沈云渺了。 小程总很好奇，自己现在在猫壳子了，会是谁来代替“程嘉念”在原作中的作用呢？ 不过比起好奇，她现在更迫切需要做的是跟着沈云渺去酒局，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 自从上次乔静姝作完幺蛾子，沈云渺对她的看管简直是跃升十级，每次带她出去那眼珠子就跟黏她身上了似的，当然，小程总还挺受用的…… 话归正传，沈云渺现在带她出去都是避着人，去一些纯自然无添加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突然转性让她出去。 小程总只能继续用最原始的方法， ——在沈云渺出门前，一直围着她转。 沈云渺看着今天格外粘人的小猫，哭笑不得，但也算正中下怀，她本来也不想去那个酒局，多年倒霉的直觉告诉沈云渺去那里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蹲下，一边撸猫一边给简深打电话：“简导啊，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小猫好像身体不太舒服，现在离不了人，今晚我可能去不了了，真是太抱歉了。” 本来看着沈云渺打电话，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的程嘉念呆住了，这不对吧，怎么是这个结果？ 她立刻挥舞着爪子喵呜呜叫起来，表示自己的不赞同。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沈云渺温柔地捏起她的两只小爪子，和简深交流了几句，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和惋惜，很快电话挂断了。 小白猫绝望地“呜”一声。 沈云渺看她还是不大高兴，以为她是觉得不能出去了不高兴，安慰道：“乖乖，姐姐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哦。” 不用说，肯定还是去那些风景优美的地方欣赏，但是她的目的不是这个啊！小程总绝望了。 认命地随便沈云渺摆弄起来，穿上衣服戴上项圈，打扮得很是有出游氛围。 就在沈云渺找猫包的时候，电话又打来了，沈云渺接通电话，简深激动道：“云渺，投资方那边说没事，什么时候小猫好了什么时候你来就行，要是怕小猫在家里没人照顾，也可以一块带出来。” 沈云渺蹙了蹙眉，感觉有些不对劲，什么资方会这么善良，还同意带着猫一块。 她下意识要拒绝，可简深这些话却正中差点要放弃的程嘉念下怀，她兴奋地挥舞着粉白爪子，表示自己的赞同。 沈云渺怔了一下，开口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简深已经接着说：“你放心，云渺我不是那种喜欢拉皮条的，投资方这边来的基本上没男的，而且还有电影其他几个选角的演员。” “那我这……带着猫实在太不好了，乖乖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人，简导，不如……”沈云渺谨慎道。 简深抢先打断：“放心吧，人家资方那边都特地说了，你放心地带来就行，小猫一个人在家确实是不安全啊，我看你不是平时经常看监控嘛，这吃饭保不准几个小时，小猫这几天要是不舒服，你离那么长时间也不行不是嘛？来吧来吧。” 沈云渺听着电话里的盛情邀请，再看看面前异常兴奋的小猫，陷入了沉默。 简深并没有想那么多，主要水星那边都开口了，那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她牵线，见见这位女主角，缓解一下沈云渺和水星系艺人的关系。 估计是因为那电影到了快上映的时间，水星那边也看到了沈云渺的潜力，有意招揽她加入自己旗下。 简深对这个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既能提携自己看中的后起之辈，又能缓解和水星那边的关系，要是做得好还能再拉一部投资，一举三得的美事。 沈云渺无声叹了口气，揉了揉小猫不安分的脑袋，旋即微微笑道：“好的，那您把时间地点发过来吧，我会准时去的。” “不用，你提前收拾好，我开车去接你。” 这下好，给小猫穿的衣服也不用换下来了。 不过沈云渺自己得换件衣服，她换了身出挑但不抢眼的搭配，上半身基础款白色衬衣版型挺拓，腰部收束展开深黑裙摆，长裙自腰上至踝间，清纯温柔，符合电影中女主角的形象。 如果能放下头发应该会更好看，小程总看得心扑通扑通跳，太漂亮了，明明是很基础的打扮，但是渺渺穿上却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柔而不媚，内敛含蓄。 她不自主蹭了蹭沈云渺的长裙裙摆，沈云渺总算展露了打完电话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她蹲下，裙摆霎时似水波漾开，吸引着小白猫试探性地伸手拨弄。 刚一抬爪，沈云渺不动声色往后抚了抚裙摆，那截水波立刻溜走。 小白猫急了，再伸手，还是没碰到，再伸手，被躲开……来来回回重复几次，就算小程总脑子已经被猫身体同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抬起爪子，摆出狩猎姿态，却抬起头，莹润的两只猫眼睛圆溜溜望过来：“喵？” 略带谴责却足够无辜的目光简直快萌翻了沈云渺，也就是这一下愣神，小白猫立刻落爪，捉住了肖想已久的水波。 纯白的长毛猫咪扑上纯黑布料，似乎真绘就了一副水墨画。 沈云渺也不怪她调皮，反而莞尔一笑，抱起猫，埋头在那柔软的腹毛里，深深嗅了一口，坚定道：“乖乖，这回姐姐肯定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再被别人带走。” 柔软的猫爪收拢尖锐利爪，轻轻抚上那柔软发丝。 一人一猫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沈云渺收拾了一堆东西，主要是猫的东西，也带了些应急的防护用品，有备无患。 简深的车来得也快，一上车，她就想缓解气氛，笑眯眯道：“哟，这才多久不见，小猫又漂亮了。” 这当然是客套话，和夸别人家孩子没什么区别，沈云渺也不反驳，应和着说了点话。 简深让助理把隔板升上去，大概是想说点什么隐秘的话，她犹豫片刻，还是道：“云渺，我给你介绍一下今天晚上参宴的人。” “最有话语权的是水星系那两位副总，左莹左小姐，和李胜然李总……李总呢，和乔静姝是关系很好的发小，今天晚上可能会和你说点打圆场的话……反正吧，你看着弄吧，不用太紧张。” 简深安抚道：“水星那边，我看这意思。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你好好表现，很有可能他们是想招你到旗下的。” 水星娱乐在圈内不说一手遮天也是差不多了，如果真能去水星娱乐，沈云渺往后的路一定会非常顺畅，简深是基于她的前程说的这些话。 沈云渺并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对简深的好意自然是照单全收，笑着说好。 简深看她又恢复了这幅好脾气的样子，便放心了许多，觉得那天实在是乔静姝可恶，把人欺负得爆发了才会脾气显得如此不好。 云渺平时还是个很好脾气的孩子的。 低调的白色商务车快速穿过闹市，车窗外一晃而过路灯浅色光，高楼上霓虹装彩留痕，纯白的长毛猫安静端坐在黑裙女孩儿怀里，忽明忽暗的光色映出脖颈修长侧脸温和。 极简的颜色相称下，一人一猫和周围五彩缤纷的世界仿佛被割裂开来。 ——她们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比这里单调很多的世界。 简深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感觉，转而想，她们的合作应该会很顺利的，自己的电影下说不定会出现一位超现象级巨星。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左莹做东，地方自然足够好，餐厅是典型的中式装修，曲水流觞，古琴声幽，珠帘瑟瑟，隐私性足够的房间内人已经到了些。 来得早的都是些知名演员，他们不是这场宴的主要人物，但绝对不能来得迟，大多都在左莹助理之后不久到场。 见简深和沈云渺掀帘而入，纷纷起身迎接，剧本他们或多或少是看了的，而且简深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再捧出一位影后不是问题。 在看到沈云渺怀里的猫之后，他们的表情不变，但心情却或多或少有些微妙变化。 上次乔静姝的事之后，他们本来都觉得这位走了运却没完全走运的女孩儿恐怕是吃不了娱乐圈的饭了，起点高耐不住打击强啊。 但令人惊讶的是，最后竟然会是乔静姝服软，再加上今天组局的是水星现在主事的两位，这些人精心里都有了一杆秤。 恐怕，这位会是水星系新生代主力啊。 第24章 乔静姝虽然背景深，但毕竟已经是25＋的年龄，目前战绩也只有电视剧里的，影视影视，影在前视在后，就算当了女主，恐怕也比不上18岁就有量身定制电影剧本的人。 沈云渺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她冷眼看着这些人，唇却温柔地弯起，看上去很是亲热。 实际上只紧张膝上趴着的小猫。 屋里温度还算合适，可惜为了营造烟云雾绕湿气朦胧的感觉，四角都摆着古风加湿器，早知道就不听简深的不拿猫包了，太潮了。 沈云渺心情不虞，低头摸了摸怀里小猫还算干爽的软毛。 小程总乖乖回应她一声微弱猫叫，表示自己很好。 左莹一进来就看到这场景，仿古矮桌后，盘坐着一位白衣黑裙的年轻女孩儿，光影朦胧，水雾自她身后缓缓而起，她低头，膝上的纯白猫儿乖乖伏着。 好一位窈窕淑女，他们猜的不错，左莹确实有签下沈云渺的打算，因为乔静姝的关系，她还没和李胜然提这件事，今天来就是想重新估测一下沈云渺能不能给水星带来更大的利益。 左莹想法简单，她既然受了程总之托，作为商人，就必须给程总挣更多的钱，不然不是在其位不谋其职嘛。 又是一群人站起来迎接，沈云渺耳力敏锐，已经搂着猫站起，堆叠的长裙柔顺展开，更显风采熠熠。 左莹心里很满意。 她先说了几句话，李胜然也稍微说了几句，这便算是开席了，看她用的地方就知道，左莹今天没想弄得太正式，席面什么的都比较私人。 但既然是席，就有席的礼仪，简深作为这中间的桥梁人物，率先站起来，说了几句吉祥话，大概意思就是希望电影顺利，感谢左莹她们的信任，也庆贺这部电影的团队成立。 她坐下，紧接着就该沈云渺说了，沈云渺小心翼翼把怀里的猫儿放到旁边，自己起身，举杯笑了笑，也说了点很是好听的场面话。 场上气氛和乐融融，她裙摆旁边的小程总却不怎么高兴，平日里都是别人给她敬，这些奉承话她说得少，没什么感觉。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云渺滴水不漏地和这些人说话，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一个强烈的想法在胸口滋生，她再也再也，不想让渺渺这样一群人说这种话。 在她眼里，这些人给渺渺提鞋都是不配的，当然，小程总也不是说突然不尊重人，实际上，小程总一向这么待人。 渺渺是金尊玉贵的天上人， 而他们呢，顶多算是有点破钱的俗人。 如果这些破钱，能够供养起天上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云渺将那一小盏酒一饮而尽，非常给面子。 小程总心里更不舒服了，竟生出来把那破酒弄翻的想法，可她毕竟是人不是真正的猫，还不至于干这种蠢事害沈云渺。 沈云渺重新坐下，这木桌是很长的一条，左莹和她都在最东端，相对而坐，而最东端摆着一个鲜艳的龙头果盘，袅袅向上升着烟。 见沈云渺坐下，左莹忽然挪起椅子，她动作很轻，但是众人目光还是悄悄看过来，都很是惊奇。 左莹笑了笑：“胜然吃饭伸筷子总打到我，我可不想在她旁边呢。” 这便是开玩笑轻轻揭过去了，一桌人都笑起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很清楚左莹这是有话想和沈云渺说。 沈云渺也清楚这一点，不动声色把怀里的猫抱紧了一点，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幽幽灯光下更见美人绣面芙蓉，花影月移。 左莹不急着吃饭，反而从果盘上拿下一个橘子，带皮掰成两半，递给沈云渺一半：“听他们说这家的橘子用的是南方的品种，很甜的。” 沈云渺道谢一声接过来*，低头慢慢吃着橘子。 程嘉念在她怀里，能清晰看到左莹的眼睛，知道左莹这是有心思想和沈云渺交流生意场上的事，心道左莹还算正常，这明摆着渺渺就是比乔静姝好一千一万倍嘛。 说起来，简深的车祸，会和左莹有关吗？ 本来圆溜溜的猫眼微微眯起，带有几分审视。 左莹没有注意到猫的神情变化，话题却引到了猫身上，“沈小姐，还没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左莹，上次我们见过的。” 她微微一笑：“上次你家的小猫也在呢，那天……季少是不是也在呀？” 猫只是个引子，看来左莹想问的是季寒枫。 沈云渺心下了然，放低了橘子，抬头，笑容温柔：“是呢，季少和我是高中同学，那天恰好碰上了，就捎了我一段路。” 稍了一段路？ 左莹想起那天这两个人熟稔的相处，心道恐怕可不是简单的高中同学，更不是什么捎了一段路。 不过她面上并不显露质疑，只道：“昨天我听说沈小姐也是锦才高中的，真是巧，我们程总也是锦才的，说起来，你们应该还是一届的呢。” 什么听说，刻意调查过才是吧，沈云渺心微微沉下来，下意识揉了两把怀里的小猫。 小程总听到这个也急了，左莹也是个煞风景的，在锦才的经历对于渺渺来说就是一场噩梦，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安抚地探出舌头，舔了舔沈云渺指尖，将那段葱白指尖上沾染的橙色橘汁舔舐干净，却也在上边增添了些许属于她的湿漉漉气息。 沈云渺这才回神，点了点头，没什么强烈反应：“的确很巧，我知道程总的，我们是同班同学，不过程总一直是风云人物，我就比较默默无闻了。” 这算是自嘲，左莹却道：“沈小姐太过谦虚了，长得这么漂亮，能考进a大成绩肯定也很好，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本来安安分分趴着的小程总都要炸了，虽说她也觉得渺渺是光芒万丈天之骄女，但是左莹作为“上位者”说这些话，未免有些质问的意思在。 但很快，那新雪初融的潮湿气息重新包裹住她，沈云渺的安抚让她安分下来。 “说笑了，左总叫我云渺就行……我们锦才的同学们都很厉害的，我顶多算是普通。”沈云渺迎面和左莹探究的目光正对上，毫不畏惧，“像程总季少他们，都很优秀的，我和他们在一起实在是自惭形秽。” 这就是撇清关系了，左莹对这个聪明人还算满意，她有心提携沈云渺，前提是，她不能和自己老板绯闻对象有关系啊，要不然自己反而还得倒霉。 左莹伸手拍拍沈云渺的肩膀：“哈哈哈哈哈云渺你太会说话了，我们啊都是普通人，像程总那样的人物多少年出一个是不是？但是云渺，我相信，很快你就不会是普通人了，你会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的。” “怎么样，未来的大明星，有没有什么考虑的良木？”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左莹这就是挑明自己的意思了，在问沈云渺要不要来水星。 沈云渺想起那个几月没露面的人，心中针扎似的闪过密密麻麻的痛。 该去吗？ 如果要进娱乐圈的话，不用说，水星会是她最好的选择，而且有老程总上次那不知缘由的帮助，乔静姝肯定不会再轻举妄动。 但是，如果去了那里，就意味着，她会成为那个人旗下的艺人。 想起自己之前和怀里小猫说过的话，沈云渺有些心绪不宁，说起来，今天好像就是夏至了…… 理智告诉她拍完这部戏就够了，挣的钱已经足够她完成学业甚至几年不工作继续脱产读研读博，但是情感却放了一个极为诱人的盒子在远处，吸引着她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如果呢，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默默地遇到了那么多因她而起的不公事，不知道自己一次次靠近她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如果能见面之后，或许她会喜欢上自己呢？ 有些事未知才足够美好，沈云渺犹豫了。 左莹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以为她是因为上次乔静姝那事，表示理解，并且承诺：“云渺，你既然认识程总，应该知道她是一个非常注重秩序的人，不会让公司出现无序的事的，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只是给你提一个意见。” 其实左莹说这话完全是在玩文字游戏，说实在的，她老板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说好听点，是注重秩序，说难听点，那就是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碍自己事的东西就处理掉。 所谓的秩序，当然是利于制定者，这个制定者，不用说，除了老板自己还能是谁。 这种人，是冷血的商人，是合格的上司，但对于弱者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救世主。 没想到对面这个漂亮女孩儿却笑了笑，看上去很是赞同：“我知道的，程总……是个很好的人。” 左莹：“……” 真敬业，她都说不出来这话，真的，她现在觉得这人不来水星有点亏。 但“程总”此时却非常满足，她对左莹这听上去像赞美的话还算满意，对沈云渺这种近乎于表白的话超级无敌满意。 第25章 简直像现在就变成人，表现一下自己伟大正义的一面，让渺渺不要总因为别的糟心玩意干的好事误会自己。 左莹该说的话说完了，就回座位接着吃了。 她没注意到，刚刚在对面的李胜然在桌下的手缓缓捏紧，垂下的目光阴骛。 这饭吃了很长时间，毕竟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吃饭，沈云渺怕小猫饿了，一直从兜里偷偷掏出小鱼干喂猫。 小程总吃得心满意足。 但很快，变故陡生。 锦鲤池前，烟雾缭绕，莲绽水上。 简深扣着莲花瓣，听完助理说的话，不由蹙起眉，不解道：“好好的，车还能被扣？” 她是离席在锦鲤池边和助理说的话，没想到正好碰上出来拿酒的李胜然，李胜然笑道：“没事，我从公司叫个车来接你们就行。” 简深赶紧推拒：“没事的，我打个电话让他们来送车就行。” 李胜然：“这地方本来就偏，非会员车还得停外边那么远的地方，别那么麻烦了，一会儿我和左莹一块走，我的车给你们吧，到时候把你们送回去再让司机把车开回来就行。” 简深犹豫着看向助理，助理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简导李总，我扫个共享电车走就行，把您和沈小姐送回去就行。” 简深思索片刻，觉得这样的确是方便，就点了头：“太麻烦李总了，真是感谢您。” 李胜然摆摆手：“不麻烦的。” 快走的时候，沈云渺才知道这变故，也不好说什么，她怀里的猫却呆住了，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还在思考怎么样让简深也下车，结果现在简深和渺渺到一辆车上了。 但她也不由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很多事，莫名就顺着她想做的方向变过去，就好像……就好像这世界也帮着她似的。 这么想未免有些毛骨悚然，程嘉念暗骂自己只是个恶毒女配，不要想些奇怪的事。 安排好就上车了，左莹在车窗外，跟沈云渺招招手：“云渺啊，名片就不再给你了，搜手机号就是我微信哦。” 现在人少，她可算是找到个时间说这话。 车窗摇上，简深不知道前边的司机会不会把她们的对话向上边报，硬生生忍住了问沈云渺怎么想的渴望。 沈云渺也不主动说，慢慢抱着怀里看上去有些坐立难安的猫。 车缓缓行使，稳稳走了几公里，程嘉念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闹腾了，她在沈云渺怀里又闹又吐的，虽然什么都吐不出来，但还是够吓人的了。 简深吓了一跳，想起了来之前沈云渺说的话，以为猫是真犯病了，跟司机说赶紧去附近的兽医院。 司机看上去五十多岁，很有经验，顿了顿，不自然道：“这么晚了，恐怕附近没什么还开门的兽医院。” 简深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僵硬，沈云渺却注意到了，她沉着道：“师傅，我知道哪有兽医院，不然让我先下去吧，您送简导回去就行。” 司机手心上的汗湿淋淋的，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紧张从后视镜看过去，却正对上女孩儿深邃目光，心跳顿时加速，怀疑她是知道什么了。 但老板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让他往大桥上开，说事成家里之后衣食无忧。 他紧张不打紧，他一紧张，简深也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她倒是不觉得李胜然至于在派出的车上动手脚。 而且她还在车上，怎么说她也算是水星的功臣了，干下过几百亿的票房，总不至于连她一网打尽吧？ 怀里的猫闹腾得越发狠，简深本来就有点愧疚，看这样也顾不上什么了，跟司机说：“师傅，要不您先停个车，或者让云渺给您指个去兽医院的路行吗？” 司机还在犹豫。 沈云渺态度却破天荒强硬起来：“我说停车，很难懂吗？还是要我报警才行。” 此言一出，司机也不敢再想老板说的话了，一个急刹，车胎猛地和地面产生巨大摩擦力，惯性使然，简深觉得自己快飞出去了。 扭头一看，旁边白衣黑裙的女孩儿眉眼冷淡，一手扶着前边椅背，另一手稳稳搂着怀里的猫，竟是毫发影响。 不只是她惊讶，程嘉念也心跳加速，她清楚地看到车上的所有人和物都在惯性牵引下飘乱，但她却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稳稳地在这个人身上，毛发都没乱一丝。 新雪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她一只猫笼起来，她感觉自己几乎要沉溺在这干净的雪中。 车一停，沈云渺没有一分一秒停顿，立刻打开车门要往下，就在简深想自己下不下去的时候，刚刚乖乖伏在黑裙上的白猫却突然跳下来，似乎是要往她怀里钻。 简深愣住了，她也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僵硬地望向沈云渺，眼见着年轻女孩儿不复平日冷静温柔，声音颤抖道：“乖乖，来，来我怀里。” 简深暗道自己倒霉，碰上这猫沈云渺就没正常的时候，赶紧手忙脚乱也下车：“没事没事，我陪你一块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她跟着下来，司机咬咬牙，也打开车门下去，劝道：“这样吧，您说在哪儿，我开车带您们过去。” 沈云渺却只是冷冷看着他，她气质如雪清冽，不笑时看人颇有些吓人。 司机手一抖，没敢再说什么。 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简深头痛不已，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和李胜然的人闹起来了，真是倒霉催的。 她打圆场笑道：“没事没事，我们打个车先往那边走着，这么晚了您直接回去就行，我一会儿给李总打电话说清楚。” 简深经过这些时候也算看明白了，想在和猫有关系的事情上改变沈云渺的想法太难了，还不如让人家司机抓紧回家歇着得了。 免得再生什么事端，毕竟她现在看这司机也觉得不太对劲。 司机急了：“不行啊，李总说了让我把您二位平安送到，简导啊，我这……” “这辆车安全吗？”明明是反问，但沈云渺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只抱着猫的动作显出足够的决绝，“还是说，您觉得我们不坐车一定不安全？” 咄咄逼人的话和古井无波的语气完全不匹配，再看那张温柔至极的面容，在晚夜清灯淡月下，就更有一种违和感。 司机浑身一颤，不敢再说什么。 沈云渺抱着猫转身就走，简深扭头看了眼一张脸都涨红了的司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让人赶紧回去，就连忙跟上已经走出去老远的沈云渺。 小程总扒拉着沈云渺雪白的衬衫窄袖，一颗金属纽扣在袖口显出复古色泽。 她往后看，幸好，简深跟上来了。 这应该……就没事了吧？ 直觉告诉小程总没那么简单，但沈云渺刚刚那一系列反应又让她心疼不已，该是受了多少苦，遇了多少难，才能第一反应就知道事有蹊跷…… 小程总不敢细想，只想在这个空气泛着热浪的夏至，抱一抱这个不管她是人还是猫都对她好得不像样的人。 简深追上来，气喘吁吁道：“走这么快干嘛？” 沈云渺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并不自然的笑：“我怕乖乖难受，对不起啊简导，又给您添麻烦了。” 简深看她那僵硬的表情，无言，半晌，叹了口气，摸出烟盒，抽出来一根放到嘴里：“抽吗？” 她嘴里叼着烟，两个字短促而含糊。 毫无悬念，沈云渺谢绝了这一根“好意”。 打火机的巧妙机关转了几圈，在灯下照出独特的金属光泽。 “啪”一声，点起了烟。 几乎是同时，新雪的温润清冽气息覆上来，小猫敏锐的嗅觉被那只漂亮纤长的手物理隔绝。 简深一边掏出来手机导航，打算找个还营业兽医院，另一边拨通可怜的助理电话。 助理估计洗漱完都要休息了，接到电话，很是惊讶：“怎么了简导？需要我去接你吗？” “算了，派个车来吧，这连个车都打不到，我服了。” 沈云渺心态就平静很多了，她一双温柔黑眸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程嘉念对上她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渺渺好像知道她是在装病了。 两个人徒步走了十几分钟离那兽医院还远着呢，公司那边的车来得也不及时，简深一根烟都抽完了，颇感无聊。 不知道兜兜转转绕到哪了，只庆幸是夏天，不至于因为穿得薄被冻死。 倏地，不远处两束亮得过分的灯光照过来。 简深暗骂一声缺德，这么亮的马路上点远光灯。 可那灯光竟然快速逼近。 正经的马路并不狭窄，那车却失控一般朝这边直愣愣过来，简深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脑快速运转，她下意识推开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沈云渺，没想到沈云渺怀里的猫却反扑到她身上，也就是这一扑，带来巨大的冲力，简深和那辆失控的车擦身而过。 第26章 没有刹车声，只有剧烈的碰撞声，在耳边轰的一声炸开。 不是烟花绽放，而留一地狼藉。 沈云渺怔怔地望过来，被闯断的路灯自下而上给她的脸蒙上一层冷白滤光，那双黑眸仿佛被时间下了静止咒，难动一下。 不远处，那一小团白色的猫咪，已经被染成红色。 几乎瞬间，沈云渺就到了猫身前。 躺在地上动不了一下的程嘉念看着她靠近，艰难地睁大眼睛，想再看清楚一点这个深爱着她的人。 太可惜了，路灯被闯飞出去，车前这几米空地没有别的光，唯有冷清的月光照下，衬得人越发寒瑟。 小程总想喵一声，表示自己没事，但是没做到，浑身都在疼，一点都动不了了啊……渐渐的，连那断筋折骨的痛竟然都感受不到了，只是很冷很冷，奇怪了，现在明明是夏夜啊。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冬日的那场车祸，也是这样的突然发生，没给人一点反应时间。 也是这样的寒冷…… 她被身前的人抱在怀里，却感受不到一点属于这人的暖意了，只有新雪气息好闻依旧。 拼尽全部力气，小程总“呜”的一声叫出来。 沈云渺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伴随着这一声“呜”被撕裂了，这种痛肯定比不过怀里的小猫，却已经足够让她牙关打颤，身体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站起来。 半晌，抖着唇，安抚似的挤出一句：“乖乖不要怕，姐姐带你去医院哦。” 鲜血打湿了雪纺的白色衬衣，那枚纽扣不用再刻意复古，斑驳的血痕足够真实。 警车的鸣笛在身后响起，呜呜呜的，好像此夜的风在哭泣。 小白猫依偎在年轻女孩儿怀里，她身影萧瑟，一步步往明亮处走。 后悔，悲痛，自责……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掺成苦涩无穷。 明明她比简深反应更快，却因为自作聪明，想着要估算最后一瞬的时间内躲开，免得这辆车再更改方向。 以至于现在落得这种下场，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她无辜的小猫替她受过？ 沈云渺想不通，眼泪被风一吹还是下来了，一滴滴，滚圆的，落到奄奄一息的猫咪身上。 平时劲用不完的爪子此刻连抬都抬不起来，程嘉念看着她哭了，心里也难受，用着即将涣散的最后一点意识安慰道： 渺渺，不要哭了，我们很快，一定会重逢的。 但是已经哭到失声的女孩儿怎么会理解她的安慰呢？ 漫天的星，热浪的夜。 却让人感觉彻骨的寒冷和深不见底的黑暗。 沈云渺慢慢摸上自己怀里那具小小的，已经凉掉的猫咪，哽咽道：“乖乖，乖乖，是我害了你，我再也不说什么喜欢她了……我再也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你回来吧，我求求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年轻女孩儿的哭声，足够撕心裂肺。 第25章 老婆我帮你惩罚坏人。 意识浮沉，从冬季寒瑟雪夜飘荡过来，走过车祸现场，程嘉念眨眨眼，恍惚间两次车祸似是要重叠。 远处，倒垂的路灯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儿在哭泣，她下意识走近想安慰她，却只听得哭声越发浓重起来。 程嘉念虽然意识混沌，但心口已经先意识一步闷闷痛起来，她慌忙伸手去碰那个人，手却穿了过去，化作虚无。 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浮上心头，痛到她无法呼吸，灵台处好像有一瞬间的清明，让她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但很快，意识重归紊乱。 … 程嘉念猛地睁开眼，周围已经是病房装饰，暖白色笼在屋内，阳光从窗外照下，昂贵的仪器发出尖锐叫声，医护人员鱼贯而入。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调动起久违而熟悉的身体，太久不动而有些迟缓，费力抬了抬手，程嘉念哑着嗓子道：“不要给我打镇定剂。” 植物人刚醒为了避免病人意识未清醒伤害到自己，有可能会打镇定剂。 医生愣了一下，点点头，不知道和护士交代了什么，一群人有的摆弄机器，有的开始记录她身体各项指标。 程嘉念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根本听不清这些人是在做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是清晰的， ——她想见到那个人，迫切地渴望着和那个人说说话，再听一听那个人的声音，看一看她的笑容。 很快，左莹和老程总都来了。 左莹一见到她苏醒，那眼泪啪嗒啪嗒流，程嘉念嫌烦，摆摆手让她得了，程宿倒是没什么表情。 程嘉念也早已习惯母亲这副淡漠的姿态，在她记忆里，母亲似乎一直是这样，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动容。 即使是当年父亲的死讯从海上传来时，也只是近乎冷血地留下一个“知道了”。 而她，对于她母亲来说，自然比不成器的父亲重要很，但那并不是因为她是她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她的继承者。 程宿坐下，语气平淡，问她：“感觉还好吗？” 各项报告已经出来，都是正常，这结果自然是好的，不过放在一个昏迷了几个月的人身上，就颇显诡异了。 程嘉念经过这几个月奇幻的经历，已经明白冬季那场车祸根本就是剧情外的，她阴差阳错变成了沈云渺这个女主的猫，但是恶毒女配的剧情却依旧能进行下去。 而现在，她回来，也只不过是拨乱反正，变回了恶毒女配，让这个世界能继续运转下去。 那么，剧情中的她在这一时间点里正是能折腾能作妖的时候，剧情复位后她的身体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喝了水，嗓子还算缓和，语气也很平静：“还好，让母亲关心还跑这一趟，是我的错。” 程宿对她公事公办的语气早已习惯，听到没事就没再说什么，直接道：“你昏迷的时候，有个小姑娘给我送了一封信，上边有密钥。” 程嘉念忙回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是我告诉她的，需要帮助的时候画上密钥送信。” 程宿微微颔首，没表达什么意见，母女两人又恢复了平时无话可说的场景，半晌，程宿缓缓道：“以后注意安全，这次的事我去查了，的确是对方普通酒驾，已经处理好了。” “再过两年，你就是程家的家主，家主的安危事关重大，不可以这么鲁莽。”程宿说着，已经起身，看上去是打算回去了。 程嘉念对这些听得耳朵都起茧的话没什么反应，再重的担子，讲来讲去也就那么回事。 等程宿走了，左莹立刻鬼鬼祟祟从门外探进来个脑袋，程嘉念看得无语：“进来吧。” 左莹马上推门欢快进来，眼泪汪汪道：“老板，我太想你了，您不知道这几个月我过得那叫一个度日如年……” “行了，”想起自己当猫的时候左莹干的那些好事，程嘉念实在不觉得她是度日如年，“我问你，是不是有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女孩儿在我昏迷的时候来送过花，被你骂走了。” 一提起这事，程嘉念就气得肝疼，她现在都没忘了那天晚上渺渺落寞的眼神，灯光落在她睫上，化作无尽的失落。 幸好那花最后兜兜转转也算给了她。 “啊？”给程嘉念送花的人不少，左莹努力回想，一张张面孔划过，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那天傍晚时刻到来的沈云渺。 长得特别漂亮……完美符合条件，再联想她和老板是在一个高中，左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目光颤颤看向满脸不悦、风雨欲来的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我那不是……” “我喜欢她。”程嘉念打断她的废话，直接道。 她是混血儿，灰眸总显出几分阴骛锐利，此刻似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那双灰眸闪过片刻柔软，阴骛锐利感消散。 左莹眨眨眼，愣住了，差点没听懂这几个简单的汉字。 什么意思，喜欢？老板是要让她去拟定包养协议吗…… 下一瞬，程嘉念眸中的柔软消散，目光恢复淡漠，只剩下耳尖还泛红： “我要追求她，左莹，我知道你脑子比李胜然正常，才告诉你这件事，以后你用什么态度对我，就用什么态度对渺渺，知道了吗？” 左莹大脑宕机了几秒，艰难消化了一下老板在车祸后变成同性恋这件事，然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她张了张嘴，没过脑子直接问道：“那您和季少……” “没关系，非扯关系的话，那就是我讨厌他，行了，把这几个月公司发生的事都和我说说，顺便通知李胜然过来，我要辞退她。” 纵使程嘉念平时就足够雷厉风行，左莹还是大吃一惊，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升级一下脑袋，越来越不抗用了呢怎么…… 真是一场奇妙的车祸，让老板的绯闻对象变成仇人了，绯闻情敌变成要追求的女神了，得力助手也要被解雇了。 第27章 左莹不愧是千磨万击练出来的，适应能力非常强，一边按交代快速干起活儿，另一边通知李胜然抓紧过来。 啧，真可怜，左莹想到“前同事”，摇了摇头。 不过也是活该，不用说，准是因为李胜然天天包庇发小干缺德事，现在好了，惹到老板的……呃老板娘了？ 左莹回想起自己和沈云渺的几次见面，一阵后怕，希望看上去就长得很善良的老板娘不要责备她。 她可遭不起老板的雷霆手段。 “胜然，你不是说一定能让沈云渺演不了嘛，现在她怎么好好的。” 李胜然看着在沙发上不满质问的乔静姝，心中不耐烦，怒道：“难道是我想让她没事的吗？谁知道她怎么躲过去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她心中也膈应得受不了，本来预计着是一击致命，谁知道沈云渺看出来了司机有问题，非要走，走就走吧，还把简深一块带走了。 不过也正好，反正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想留，谁知道那只猫怎么那么灵活，竟然让简深和沈云渺都没事，真是忠心护主的好猫。 李胜然心中冷笑，这下好了，再想得手就难了。 再看向沙发上正喝饮料的乔静姝，她心里也不舒服了，“还有，管管你那小女朋友，别一天天净干些蠢事。” 乔静姝无所谓道：“那怎么了？” “那怎么了！”李胜然被她气得够呛，“把其他艺人脸抓花，这都不是蠢了，这是犯法，最后还得我去给她平事！” 乔静姝把杯子重重怼到茶几上，气势丝毫不输：“你着什么急，不就是程嘉念醒了没叫你叫左莹过去了吗，至于吗，又不是让你滚蛋！” 她一下点破李胜然的心事，昨天晚上医院那边就传出来程嘉念脑电波异常的消息，按理说到现在，人应该醒了才对。 可是被叫去的只有左莹，李胜然还没被通知。 显而易见的，左莹更受重用。 这也正是李胜然这段时间纵容她在公司作妖的原因，李胜然在程嘉念那里一直比不上左莹，程嘉念车祸后，她就一直想着能够越过左莹，暗中扶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 乔静姝算是她的“手套”，每次乔静姝做了什么恶心人的事，基本上都是她在后边支持善后，再谋取利益。 现在程嘉念醒了，李胜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会不会被发现。 她是害怕程嘉念的，这个人太狠了，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水星娱乐刚成立的时候掌权的还是程宿，那时候她就跟着程宿做事了，程嘉念十六岁才开始在集团里有所活动，她当时根本没把这位“少东家”放在眼里。 但是，后来的一切就超出她想象了，那么年幼的一个女孩儿，脾气张扬过分，目空一切，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集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胜然不是傻瓜，早早就选了程嘉念当主子，但是程嘉念却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她恨不过，恨不过左莹一个比她还小两岁的人为什么坐的位置比她高，也恨不过程嘉念一点都不把她当回事，自己尽心尽力当狗都要被忽略。 不满是一点点积攒的，野心却在一瞬间膨胀。 程嘉念车祸后，她就想为自己谋一谋，可是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最后简深那几个亿的项目又还是被程宿给了左莹。 李胜然本来就因此心绪不平，再加上乔静姝一煽风，这火就彻底点起来，多方利益平衡下，她决定让简深和沈云渺一块出事。 这样电影的项目就到她手里了，女主给乔静姝，导演当然也是交给她的人做。 谁知道昨天晚上沈云渺那只死猫半路杀出来，直接破坏了她的计划，屋漏偏逢连夜雨，程嘉念还在这时候醒了。 李胜然正烦得焦头烂额，没空和乔静姝吵，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是左莹。 “喂，胜然啊，程总找你，你现在赶紧来医院吧。” 程家作为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有自己的私人医院加疗养院，程嘉念车祸后一直在那里，李胜然并不陌生那地方，但现在叫她过去……不知是福还是祸。 她拿起包就往外走，走之前没忘了叮嘱乔静姝：“一定把事处理干净，听见了吗？” 乔静姝翻了个白眼：“得了，你赶紧走吧，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虽然得到了保证，李胜然却依旧惴惴不安，但左莹电话中的语气明显是让她快去。 一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悬着一颗心去了。 郊外疗养院。 李胜然一进院门就看见左莹竟然正蹲在花丛里在摘花，顿时愣住了，她疑惑地问：“小莹，你这是在干嘛？” 左莹看了她一眼，继续认真挑选漂亮的花，随口道：“老板要呗，你赶紧去吧。” 李胜然心更慌了，不知道平时就阴晴不定的程嘉念现在是闹哪样。 疗养院里的花，要这玩意干嘛，难道是让左莹警告她，不应该啊，那些事处理得都还算干净…… 她想着这些事，转眼就到了病房门口，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声“进”，声音熟悉而冷漠。 的确是程嘉念的声音。 李胜然推开门，发现程嘉念正在看手机，床上桌上放着一个平板，不知道在操作什么。 她恭敬道：“程总，小莹说您找我。” 程嘉念“嗯”了一声就不再理她。 李胜然知道这是让她在旁边等的意思，便站在门口等着程嘉念再出声。 然而，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集团掌舵人是不是有意磋磨她，迟迟不再出声，李胜然眉眼低垂，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要有耐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冷汗涔涔，心中越发没底，却不敢抬头看。 只觉得腰酸背痛，精神上的煎熬更是胜过身体。 她对这手段不陌生，小程总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管理下属只有四个字——赏罚分明。 赏就是奖金，水星娱乐包括程氏集团内不乏能人，都是有才者居上，有些人的奖金都够自己开个公司了。 而罚，那就手段多了，像这种让人望不到尽头的等待那就是最简单的一样，等到被罚的人心理防线快要自行破灭时，小程总才会大发善心给一句确切的话。 李胜然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她不会知道的，企图用正向心理暗示筑牢心理防线。 殊不知她深深恐惧着的人，指尖快速翻飞是在刷flow。 程嘉念根本没把李胜然放在心上，她做的事当然可恶，但人却不值得她费多少心思，没过线的事直接下一道业内封。杀令，过线的事交给法律。 她单纯地，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刚刚在处理公司事务前，程嘉念让左莹给她弄个看上去有使用痕迹的号。 左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去照做了。 而内心雀跃的小程总已经先按耐不住地打开flow，用自己的大号关注了沈云渺的flow号。 沈云渺的flow开通没多久，纯粹是为了电影宣传，基本上什么都没发过。 但饶是这样，在乔静姝那一顿操作之后，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骂。 ——幸好她家渺渺心理素质强大，没关掉私聊。 小程总庆幸道。 在大号上操作完，她拿过登陆着小号的平板，抓紧关注了沈云渺，敲敲打打写了几千字的表白小作文，私聊发给了沈云渺。 这小作文写得跟私生饭语气很是相似，核心思想是自己对沈云渺关注已久，非常喜欢她，觉得她长得很漂亮，电影拍得也很好，脾气还特别好，自己会一直喜欢她的。 程嘉念边写边心驰荡漾，她保证，这里边每一个字都是她真情流露的产物，写完通读一遍更是觉得感人肺腑。 相信渺渺一定会发现她这个痴情的粉丝的。 这是程嘉念的策略之一，现在因为这该死的乔静姝和李胜然，她在渺渺那里恐怕形象一落千丈，照渺渺的性格，估计就算她们再见也不会愿意和她深入发展。 不过程嘉念并不气馁，她相信未来，在自己持久的表现下，渺渺一定会回心转意。 但为了避免在这个期间，季寒枫徐柏杨这些东西趁虚而入，她得给渺渺足够的温暖。 到时候自己每天在flow上剖白心迹，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和渺渺聊上几句话，渺渺一定会被她温暖到。 这么想着，程嘉念越发激动，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 而在楼下辛苦摘花的左莹闲暇之余也打开了手机，flow推送的消息在锁屏上明晃晃挂着，看清楚那串字的瞬间，她两个眼珠子差点瞪出去： ——【国际影后程嘉念开flow十二年，首次突破零关注，看清名字后才知道为什么她火！】 她颤颤巍巍点进去，闭上眼，双手合十扣着手机祈祷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很快，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程嘉念关注沈云渺”已经明晃晃地挂在热搜第一，后边跟着一个红色的耀眼“爆”，还有一个热度正在上升的箭头。 第28章 左莹两眼一黑，点开刚刚那条颇具吸引力的推送博文，这博文是一个平常就喜欢胡说八道的大v发的，他就这个热搜第一洋洋洒洒写下千字分析。 从程嘉念为什么要突然上线关注一个名不经传甚至有黑料的演员开始分析，到程嘉念这么做会给水星娱乐乃至背后的程氏集团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写得很是像那么回事。 大概意思就是说乔静姝作为水星的新生代顶梁柱，因为自己的不当发言引导了对一个近乎素人的演员的网暴，程嘉念作为幕后老板，必须以身作则表达自己的歉意。 而且，程嘉念可能也是看上了这个新演员的演技，想要签下她，甚至，沈云渺能成为简深下一部电影的女主，很有可能就是水星在背后作保，而乔静姝那一手也有可能是在提携晚辈。 不管怎么样，程嘉念这一举动不仅提高了水星娱乐的股值，还给自己吸了粉，同时帮助乔静姝摆脱了黑料，给沈云渺提高了国民关注度，一举多得，真是一个妙手！ 左莹看得大为震撼，越看越像那么回事，要不是她知道自己老板现在已经跻身舔狗行列，说不定还真信了！ 她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微信突然发来一条消息，来信正是刚刚博文里的主角，她那商人中的商人绝世好算计的老板，点开消息， ——【把那个什么娱乐百晓生的博文赶紧给我删了，渺渺万一被误导了不知道我这是在纯粹地表达爱意怎么办！】 左莹：“……” 这破班，谁爱上上吧。 她心累，程嘉念心更累，她真是服了，自己一个纯粹的表达爱慕之心的动作，怎么能被分析出这么多商业动机。 小程总丝毫没有把这些归结于自己以前干的事情都太阴了，只怪这世界把人心看得太肮脏。 她忿忿扣上手机，看了眼还在门口垂眸站着的人，表情立刻淡漠，灰眸不带丝毫温度，语气冰冷：“自己打个离职报告吧，最好顺带着去警局自首。” 李胜然愣住了，不知道程嘉念究竟发现了什么，她还有些不死心，稳住声音为自己辩解道：“程总，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但是我在程氏集团待了八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就这么……” “行了，”程嘉念抬起一只手，立掌表示噤声，“你知道我性格，别说那么多废话，抓紧走吧。” “如果你不想离职，也没关系，你知道集团法务部的效率的，明天法庭见。” 程嘉念连一丝目光都不分给她，快速浏览起手机上推送的“如何和偶像相处”“怎么吸引偶像的目光”“和偶像恋爱的一百天”等等内容。 抽空说了句：“反正等你判了罪，也会自动离职。” 李胜然又惊又惧，牙关都打颤，话都说到这了，她当然知道程嘉念这时已经知道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 但她还是不服，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站了两个小时的身体本就紧绷到极点，一动，她几乎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咯吱咯吱发声。 李胜然憋着一口气艰难道：“程总，您有什么证据吗？没有的话，这不就是用强权压人吗？难道不怕以后被人——” 话至一半，再次被程嘉念打断，似是觉得可笑，她轻哂一声，抬头看过来，灰眸沉沉，带着几分讥嘲和不屑：“强权？是，我就是在用强权压人，你能怎么办？” “李胜然，你自己用强权欺负别人的时候，不是很痛快吗，怎么，现在自己遇到了就受不了了？” 她垂眸，长睫在眼睑盖下一小片阴翳，银灰眸气势慑人，语气轻而缓，仿佛在逗弄猎物玩： “太可惜了，现在有强权的，是我，不是你，那你就只能好好受着了。” “至于证据嘛，本来我是有的，不过既然我用了强权，就没必要给你展示了吧。” 她每句话乃至浑身上下，都沾染着上位者的趾高气扬，唯有目光停驻在没有回应的聊天窗口内，作为一个十足的下位者，焦灼地等待着“偶像”的回应。 第26章 老婆终于见面啦！ 沈云渺知道程嘉念关注了自己的时候，网上已经闹翻天了。 昨天晚上车祸之后，她抱着猫惶惶不知所往，唯有眼泪一滴滴掉，哭到后边嗓子都出不了声了，简深看得心疼又愧疚，带她去警局做完笔录主动提出买块好坟地埋了小猫。 沈云渺看着怀里那团冰冷的红白色，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心口好像被挖了一块般，痛得难以呼吸。 但是她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小猫死后连个安息之处都没有，近乎僵硬地点了点头。 简深不忍道：“云渺……对不起……” 她想到这条颇具灵性的小猫最后做的事竟然是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沈云渺摇摇头：“没什么好道歉的，简导，你不如谢谢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简深不敢看她，接过助理买来的一大束白色百合花，花束足够新鲜，花蕊处还挂着几滴露水，像是也在为这无辜的生命惋惜哭泣。 她把花放到一旁，看着身形单薄的女孩儿俯身，轻轻把怀里的猫儿放到工作人员挖好的坑里，又看着她近乎平静地掩埋上土。 只有那双黑色瞳仁外的白色眼球，布满红血色。 简深不忍地别过头，小声道：“……我一定帮你们讨回公道。” 两个人在墓园待了一段时间，从天色尚黑到黎明天光亮起，转眼太阳西移，已是将近中午，气温升高，简深怕再熬下去沈云渺身体会出问题。 刚要开口，形若游魂的人已经站起来，她发丝微乱，眼眶通红，手里握着一条项圈。 那是从死去的小猫脖上摘下的，原先闪烁的银色猫爪已经跟着小猫埋入土里，只剩下项圈被沈云渺紧紧攥在怀里。 简深欲言又止，却见沈云渺轻轻抚过墓碑，小声道：“定位器我就不拿走了，乖乖，我怕下辈子找不到你的。” 简深顿时骇然，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上了车，她和沈云渺依旧坐在后座，只是旁边的人怀里空落落，只剩下一条项圈。 简深打开手机打算赶紧处理处理事情，结果手机刚开，flow的推送消息就爆。炸式井喷出现。 她看清楚上边写的什么字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嘴角抽搐地偷偷瞥了眼旁边静静摩挲着项圈的女孩儿，犹豫片刻，简深决定还是告诉沈云渺这件事：“云渺啊……那个你要不看看flow？” 沈云渺游离的思绪回归，还以为是乔静姝又在flow上说了什么，便点点头，行尸走肉般打开手机，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引人注目的热搜。 她点开私信，上边已经全是陌生人对她或善意或恶意或好奇地询问，往下翻了翻，果然看到一条来自程嘉念的私信： ——【hello，偷偷关注你好久了，请收下我正大光明的喜欢喔！】 这是flow的特性，没有刻意关掉关注设置的话，关注别人后会自动发送这句话。 沈云渺蹙眉看着这句话，心情复杂，脑内一字字循环回放这句炽热的表达，堵得心口都闷痛，渐渐连呼吸都成了超负荷。 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示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flow的设置和自己的暗恋一样愚蠢，一样令人不堪回首。 无论内心如何惊涛骇浪，她面上依旧滴水不漏，指尖翻飞，划过屏幕，一条条私信被点开又退出。 谩骂也好，喜爱也罢，好奇也是，沈云渺对待这些私信就像看不懂汉字的外国人，不过一点脑子，只任由它们在眼中留痕。 直到有一条，点进去是密密麻麻的霸屏，长文的冲击力总是足够强，沈云渺蹙眉，却没有再立刻退出，这长文恐怕得有几千字，发来的人还真是有毅力。 沈云渺拧着眉快速浏览过去，越看眉目越是紧蹙，这长文洋洋洒洒写这么多，无疑是在表达自己对她有多么多么喜欢。 言辞倒是真挚，不过内容实在愚蠢。 沈云渺冷漠地退出，心道，我拍的电影还没上映呢，你怎么知道我的演技好？ 想着想着，对这篇荒诞表白气笑了似的心情竟然真就驱散开一点悲痛。 简深看沈云渺越看越眼神越冷，自己越发地不敢说话了，只是催促助理快点开车。 没想到，就在车内气氛凝固之际，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这种沉寂。 沈云渺看了一眼，是左莹。 她不确定左莹和昨天晚上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私心里并不想搭理她，但又怕左莹是有什么要说的重要事。 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那端略显诡异，声音是左莹的不假，态度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左莹小心翼翼问道：“沈小姐，您今天有没有时间呀？是这样的，我拟定了一份合同，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给您送过去可以吗？” 第29章 这已经不是小心翼翼，简直近乎谄媚，能听出明显的讨好意味。 沈云渺猜她可能是因为程嘉念那一个不知所谓的关注，所以还以为程嘉念和她关系很好。 实际上，同窗三年，她们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思及此，沈云渺不禁觉得可笑，她温柔回复：“今天吗？不好意思啊，左总，我身体不太舒服。” 这已经是委婉拒绝了，谁知左莹还有对策，立刻狗腿道：“您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别担心，昨天程总醒了之后大发雷霆，今天已经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那辆车是李胜然买通了司机做的事，我们将会起诉她，您放心。” “程总知道您受惊了，想去看看您，您看……” 左莹顶着老板炽热的目光，颤颤说道。 车内，沈云渺黑眸沉沉，不复往日清润，只剩下疲惫和无奈，她拒绝地干脆：“对不起啊，左总，我今天不太想见人，代我向程总问好。” 左莹听得出人家的语气，趁着电话还没挂断连忙道：“程总昨晚就醒了，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呢，听说您来看望过她，特别高兴，现在去看看您呢……” 到熟悉的瑞景小区了，沈云渺沉默片刻，向简深示意不用送，打开车门缓慢往家走，边走边道：“没什么的，帮我谢谢程总关心，不过探望的事就算了，程总刚醒，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左莹：“……” 她看向病床上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老板，肉眼可见的，老板神色不太好看。 她心道你来看看可比休息好用，但是这场对话哪是她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 程嘉念心情不虞，不过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表示可以了。 左莹如释重负，赶紧结束这场看似两个人实则三个人的对话，恭敬道：“好的，那沈小姐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告诉我的，我的电话您随时打，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也尽管说。” 她刚想再表表忠心，弥补一下前两天的冷漠形象，沈云渺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 听着“嘟嘟”声，左莹悻悻望向老板，“老板，现在怎么办啊？” 程嘉念并不似她那般急躁，她笑容很浅，把玩着手上那串墨玉珠串手链，灰眸隐没在云层遮盖下忽明忽暗的阳光里： “渺渺这是在关心我，怕我大病初愈累着，那我当然不能让她着急。” 左莹：“……？” 说实在的，她总感觉这表情和这话不是很匹配。 后背莫名阴恻恻的。 很快，程嘉念停下手中动作，继续道：“没事的，这样，你先把这些新鲜的花抓紧送过去，再把这张贺卡别上去，顺便送件小礼物。” 左莹心道老板终于干了点小事，但等程嘉念递过去，她看着那一张精美过分的贺卡还在接受范围内，但是看着那条白玉珠串手链却愣住了。 那条白玉珠串手链她当然知道，这是老板十七岁去浮玉山上神庙里求回来的，和老板手上那串墨玉的，是一对。 这浮玉山并不是谁想去都能去，必须是商会里这几个家族定下的继承人才能在成年前去一趟。 而浮玉山上的神庙也不是普通的寺庙，一百年前，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据说诸位家主为避难登上浮玉山，得见神女，受到指示，成立了商会。 神庙就此成了商会类似图腾的东西。 而这珠串，既然是程嘉念作为程家继承人求来的，商会乃至圈子里稍微有头有脸点的人，基本没有不认识的。 左莹心情复杂。 这还不算够，小程总心情颇好，继续道：“另外，你去把瑞景3号那一栋楼都买下来，清空里边原来的住户，不过不要太刻意，再派些人进去住，尽量都换成安静的、作息正常的、看上去和善的人。” 左莹：“……” 她嘴角抽搐，不知道老板这是在搞什么，就在她神思恍惚准备去做的时候，程嘉念突然出声：“等等！” 左莹期待地看过去，却听她说：“301那户一定要买下来，然后找个理由降房租，不过也别降得太明显。” 左莹：“……” 我要跟你们恋爱脑拼了啊啊啊！！！ 沈云渺洗漱完，收拾了一下家里属于小猫的东西，她也不打算再养猫了，这些东西不如压了箱底，省得每次见每次难受。 刚收拾完，门铃突然响起。 她通过猫眼往外看过去，发现是左莹的助理，心中顿时闪过一丝警惕，左莹让她的助理现在过来……会有什么事吗？ “您好，沈小姐，我是高清姿，左总的助理，左总说程总让我给您送一束花，顺便还有一件小礼物。” “不用了，谢谢。” 沈云渺正心情疲惫，不知道左莹让助理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不敢贸然打开门。 高清姿心中苦涩，在左莹的万般叮嘱下，她已经知道里边这位是什么地位了，那可是程总的心肝宝贝，比眼珠子还眼珠子的珍宝。 她小心翼翼又狗腿地笑了笑，谄媚道：“沈小姐，实在打扰，这花是程总听说您身体不舒服让我特地送过来的，您身体不便的话我就先放外边啦，我把名片塞到门缝里了，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尽情吩咐我的！” 门内的沈云渺：“……” 她看着门缝里塞进来的名片，一时间有些失语，程嘉念会给她送花……说实话，她觉得不太可能。 但flow上热搜还挂着，私信里那条弱智话也清清楚楚提醒着她，那个本不可能和她有所交际的人，确实突然撞进了她灰色的生活中。 沈云渺说不清自己的感觉，那是一种又苦涩又甜蜜的味道，像一把淬了蜜的利刃，不见血地扎进胸口，蜜的甜味比疼痛先一步到达。 但当那点陈年的甜味消散，就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 为什么要这样呢？她已经决定要放下了的，以后明明不要再喜欢小c同学了，要离小c同学远远的才对啊！ 理智和情感互相拉扯，她几乎要被撕裂，又仿佛一叶扁舟，本在静水上漂泊着，而误入一片湍急汪洋，上下颠簸，无法抗拒。 沈云渺看着门外远去的人，打开门，抱起那束几乎捧不起来的花，各色鲜艳的花扎眼，上边放着的礼盒显眼。 她却难免地想起今早，墓园里那一束颜色比起这一束近乎苍白的白色百合花，圣洁地含着泪，摇摇欲坠。 她把花放到桌子上，终于抑制不住被深埋下去的情感，先是低声的呜咽，渐渐变成放声的痛哭，最后却连哭声都没有了，只有那一滴滴泪划过脸颊，坠入花蕊，和墓园里的白色百合重合。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沈云渺想着那个人莫名其妙的示好，又想起自己惨死的猫咪，明知道这一切并不该怪罪到那个人身上，身体却不自主地抗拒着对方的靠近。 她仿佛又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海洋，孤身一人，寂寞而无所期待地沉底，曾经那些已经被刻意掩埋的痛苦回忆化作一只只手，拽着她下沉。 那只淡漠的、毫不关心的灰色眼睛突然变得巨大，在海上俯瞰着她，仿佛在嘲弄她的自作多情。 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远离。 她已经濒临绝望的界限，却再也没有一只乖巧的白色猫儿伏上膝盖安慰她。 死去的不止是猫，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最深处渴望着的陪伴。 她没法再维持温和的笑容，也没法再让自己平静地接受毫无缘由的磨难。 平复好情绪，沈云渺洗了把脸，拿出贺卡，她强迫自己平静地读过去那些文字，看不懂对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总不会是车祸一场之后突然喜欢她吧。 她自嘲地一笑，索性不去想这一切。 礼盒则和那本记录心事的笔记本放到了一起。 程嘉念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花和精心准备的礼物并没有被重视，她正在精心制定自己的计划。 她计划完备，分为两个部分。 现实世界中，她要赶紧签下渺渺，然后借着工作之便慢慢感化渺渺可能已经封闭的内心。 不仅如此，她看了，她和渺渺在一个系，一块上课的机会非常多，而且她已经知道了渺渺报了什么公共课，只要让教学秘书帮她调上那些课就能一起上课了。 即使这样，在网络世界中她也不能闲着，她得借着粉丝之名抓紧和渺渺进行网络沟通，最好能进行一个网恋。 最后在时机成熟后，和渺渺进行面基，实现双重的叠加，到时候渺渺一定会很高兴。 光是想想，程嘉念都有些按捺不住，一整天都是春风拂面的表情。 第二天清早，临出院前，她亲自又挑了些花，这一捧花两只手都抱不过来。 程嘉念其实很想自己送过去，但是她已经答应了渺渺要好好养病，不能到处乱跑，而且说不定渺渺现在还有点讨厌她，根本不想见到她。 小程总自己被讨厌无所谓，但是她不想让渺渺难受。 第30章 只好让左莹找人再送过去，可怜的高清姿小助理，看着那几乎比她两个腰身还宽的花束，麻木了。 幸好程总昨天大手一挥，今天这栋楼已经一多半姓程了，她在楼下借了个小拖车拽着一车花等待电梯。 没想到电梯门一开，里边的人正是花的收货人。 高清姿都快吓结巴了，“沈沈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呸，沈小姐，您怎么下来了？是有什么事嘛，我帮您去吧。” 沈云渺拧起漂亮的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平静道：“我去上课。” “包在我身上！”高清姿没过脑子说出这么句话，很快她就愣住了，“啊上上上课？” 沈云渺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 高清姿有苦难言，扔下一车花连忙跟上沈云渺：“沈小姐，这花还是我们程总送给您的，您看……” 程总…… 两个字又压上来，似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井口，惊起涟漪阵阵。 沈云渺咬着牙，缓缓闭上眼，紧接着吐出一口郁闷的气，转身温和笑道：“辛苦您了，高小姐，不过我今天真的课很多，这花您还是带回去吧。” 高清姿有苦难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交差。 或许是她表情太过凄凉，又或许是那一车花实在诱人，沈云渺都要走出单元门了，最终还是心软，扭头，淡道：“高小姐，既然您都把这么多花带过来了，我不收下也显得不识抬举，就劳驾您帮我送到门口了，不过请帮我转达给程总，请不要再给我送花了。” 高清姿喜极而泣，差点扑通扑通磕两个头，左总果不欺人，老板娘太善良了。 她连连点头，顺便再次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感激之情。 沈云渺却只是沉默地走远，安静的，缓慢的，仿佛背后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高清姿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在的，从这几次见面来看，沈小姐实在太善良了。 而老板……呃，也实在太有钱有势了。 初出茅庐的高助理很担忧有一天老板追人没耐心了会直接进行强。制。爱一类活动，不由有些心疼漂亮柔弱的沈小姐。 哎，人善被人妻啊…… 说起来，她是不是得赶紧通知左总转告程总，沈小姐要去上课了这个消息呀……高助理纠结地打开了微信。 早上这节课是职业规划课，两个专业合上的公开课，教室是一百五十人的大教室，沈云渺到得早，教室里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 刚一落座，沈云渺正掏着东西，倏地，旁边传来落座声，沈云渺不太喜欢有人坐在自己旁边，下意识往里又挪了一个座位。 没想到旁边的人跟着她也向里挪了一个，沈云渺微微蹙眉，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但是撞入视线的人实在太过出挑。 咖色薄风衣衬得人身高腿长，牛仔裤截出细腰，衬衣别入，露出的衣角张扬不羁，棕色长发飘扬在衣前，冷白的脖颈修长，一张脸立体漂亮，薄唇挺鼻，灰色眼眸折射出冷淡光芒，此刻却因为浅色暖阳照下显出几分温和。 这张脸，冷淡，却也足够漂亮，是天生的高贵明艳，耀眼而璀璨。 上帝的宠儿不过如此。 沈云渺看着这张朝思暮想，足够熟悉的面庞，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高中时的同窗生活，一时之间竟然失语。 良久，方从那陈旧的时光里回神，再度起身。 程嘉念看着猝然靠近的漂亮小脸，心脏扑通扑通跳，嘴唇到舌尖都痒痒的，想覆上去舔一舔。 好喜欢哇。 两天不见，渺渺好像又漂亮了。 但是很快，那旖旎的气息就消散了， ——沈云渺往里再度挪了一个座位，并且把书包放到了两个座位中间。 程嘉念：“……？” 她无措地愣愣站了会儿，直到陆陆续续来了人认出她是谁，来找她要签名，她才冷脸坐下，想了想，又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给她们签了名。 她得让渺渺知道，自己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之前那些傲慢可恶形象都是坏人作计泼的脏水。 签完名，她一脸笑容看过去：“渺渺，你要不要签名照啊。” 她可是记得柜子深处那个贴满自己签名照的笔记本，不过嘛，都有些旧了，一看就没及时更新。 没事，她来帮渺渺更新。 想着，小程总从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一大沓相册，里边什么尺寸的签名照都有。 沈云渺看着中间隔开的那个桌子上放着的厚厚的一大摞相册，莫名想到了现在可能正在自己家门口放着的一车花。 还真是，一以贯之啊…… 她不想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想表达什么消极情绪，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程同学。” 程嘉念顿时失落，突然，她又心生一计，眨眨眼，柔弱看过去，为难道：“渺渺，我可以坐这里嘛，把书包放外一点，不然总有同学过来的。” 沈云渺对上她一闪一闪可怜巴巴的银灰眸，再看看周围跃跃欲试的同学们，指尖不由攥紧，终究还是心软了。 想保护这个人的本能，胜过了想远离她的理智。 情感这根弦被拨来推去，温和的女孩儿沉默而犹疑点了头。 却再也没有反悔机会。 旁边快速落座。 新雪气息和诱人却危险的玫瑰烈香交融。 炽热碰清冽，只剩下一地绽放得七零八落的可怜雪水。 第27章 老婆我们真做朋友啊？ 职业规划课是大课，两节课中间有十分钟课间，上课的时候程嘉念不敢打扰认真听讲的“同桌”，只敢偷偷看那双含水黑眸，憋得很是难受。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理解这课为什么要这么聚精会神地上，课程名字听上去就很鸡肋。 还有，职业规划课为什么要讲秦始皇一统六国？？？ 虽然不解，但程嘉念觉得渺渺这么认真上课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这课一定是有价值的！ 想着，她还是老老实实陪着渺渺听了一节课的秦国发家史。 殊不知，她旁边的人比她更煎熬，沈云渺平时也不怎么听这个职业规划课，都是用这个课看剧本或者做别的事。 但是今天，程嘉念坐在她旁边。 直觉告诉她，看剧本和玩手机都可能引来旁边人的异动。 为了维持这脆弱的平静，她只能硬着头皮听老师洋洋洒洒讲秦国几百年的辉煌历史。 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的，讲着讲着秦国突然就激动起来，狠狠地抨击今天的年轻人没有历代秦王肯吃苦的狠劲。 老人家悲痛地点开下一页ppt，是一个课堂互动的问题——历代秦王苦心经营积累却毁于二世，说明了什么？ 顿时，全场同学都半抬半低头，充分表现出自己一直在认真听讲但确实不会这个问题的认真态度。 老教授愤怒之下掏出名册，名册是按从a到z的姓氏首字母顺序排列的，他先点了个毕同学，谁知道这么巧，毕同学逃课了。 老教授冷笑一声，顺着点下去，声音沧桑有力：“程嘉念，程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程嘉念的名字一出，班上立刻骚动起来，气氛被烘托地热起来。 这可是神龙见尾不见头的影后啊……虽说大家都知道程嘉念在a大读书，但却从没见过她来上课，都有点好奇她今天为什么会来。 程嘉念也不拖沓，很快站起来，上午的阳光散着暖色而不沉重，把她灰眸照出几分明亮，却不失平日的矜贵。 她语调慢条斯理，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回答深入浅出，抽丝剥茧，一点点条分缕析，简直是完美。 教室里顿时充斥着叫好声。 沈云渺也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她一直知道的，这个人是天之骄女，什么都比别人好，家世、容貌、演技、智商…… 她正要收回那悄悄看过去的目光，倏地，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灰眸。 银灰色眸子覆满灿光，不似平日的冷漠和淡薄，邀功一般望过来，带着几乎跳出来的笑意。 沈云渺心漏跳了一拍，慌张地低头，耳尖却微微发红。 手里攥着的笔杆，已经全是汗。 老教授听得还算满意，点点头：“嗯，坐吧，说的不错。” 程嘉念也不客气，立刻坐下，也恰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老教授因为她刚刚还算出彩的表现，心情好了不少：“休息十分钟，下节课我们扫码签到。” 沈云渺垂眸，表情平淡。 心里却想着刚刚那双落满阳光的灰眸，仿佛寒秋午后的灰色天空破天荒放了晴……突然，一张纸条落入眼中，打断了她的心绪不宁。 那是一张裁剪很漂亮的纸条，上边字迹银钩铁画，笔走龙蛇，能看出写字的人性格张扬矜傲。 但上面的内容却不同于字迹，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可怜兮兮： 第31章 【渺渺，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我做错什么了么……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沈云渺几乎要透过简单的文字看见那双可怜巴巴的灰眸，一眨一眨的，让人容易心软。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对这句“对不起”报以何态度。 原谅吗？可是这个人本来也没什么错，她站又有什么立场原谅她呢。 拒绝吗，她做不到，做不到对这个人释放过来的好意视而不见。 在过往的同窗时光里，向来只有自己偷偷看向这个人的份。 从来，小c同学是全场的视线焦点，是人群中心，而她，则是那群人中的一份子，现在倒换地位却不能让人有丝毫喜悦…… 沈云渺不由掐紧了指尖，指甲*尖端几乎要嵌入肉中，可是这微薄的痛楚却比不过心口万分之一。 她知道自己应该和小c同学说清楚一点的，说清楚她不必道歉，也不必愧疚，小猫的事情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也说清楚她不用向自己这样源源不断地释放因愧疚而生的善意，因为自己会误解，误解自己的那点不能见人的念头是可以说出口的。 也应该说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是多年不联系的同学，可以是上位者和下位者，却不可以是什么朋友。 沈云渺想，问题并不出自小c同学，而是因为她不能接受和自己喜欢了七年的人做朋友。 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煎熬。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她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万一，这只是一个随意的，简单的，和从前一样的，没有任何情感而仅仅只是善后的手段呢？ 沈云渺垂眸，将那张纸条慢慢拽回手中，却并不说什么。 程嘉念急了，渺渺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要装作看不见嘛，可是，可是渺渺不是说喜欢她吗…… 她心中沮丧，神色自然不太好，那些跃跃欲试想要签名的同学们又退回去了。 她们本来就很好奇程嘉念为什么关注沈云渺，现在看到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郁了，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硬生生憋回去了。 沈云渺并不知道自己的表现间接伤到了一群粉丝鼓起的勇气。 她强迫自己从那持续很久的消极情绪中走出来，觉得还是不能这么什么都不说，不过在这里说，似乎也不太行。 人太多了，她不能让小c同学就这么受到众人的议论。 于是她抬起头，换回平日温和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程总，我没有不开心的。”她看向错愕抬头的程嘉念，唇边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如果您是因为车祸的事情所以最近……那么没必要，这件事和您没关系，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您生气。” 程嘉念百口莫辩，想说自己根本不是因为那场车祸，说实在的，要不是那场车祸她也不能误打误撞回来，只是离开的方式实在太残忍。 她只是喜欢渺渺……想对渺渺很好，想让渺渺很开心，让她没有烦恼，什么都不用担心，再也不会面带愁容。 可她如果说了，渺渺一定会问为什么，在渺渺眼里，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那些同枕而眠的时光，也没有相互陪伴的情谊，更没有生死与共的过往。 那一切，都随着一只小白猫的死亡湮灭了。 如果……如果说出来呢？ 程嘉念知道自己是疯了，说出来这些，会引起什么后果不言而喻……但，她知道渺渺不会不信的，渺渺只会心疼她。 深深呼吸了一口，程嘉念下定决心，把那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美好往事从密封号的盒子里通通放出来。 “渺渺，其实……”她嘴唇颤抖，却没有声音，猝然，她发现自己只要是想表达那件事，就仿佛失了声，什么都说不了…… 顿时，一股寒意子脊梁浮上，直逼心头。 她长睫簌簌，如蝴蝶振翅，脸上一瞬间的悲痛那么明显，让人无法忽略。 连带着全身，都开始轻微地颤动。 像是隐忍到了极点。 沈云渺顿时急了，赶紧凑近了些，小声问：“嘉念，你怎么了？嘉念！” 她吐气如兰，凑近的一瞬间新雪的冷冽气息立刻扑面而来，黑眸中情不自禁的关切几乎要溢出眼眶，平淡如温水也会有沸腾时。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焦灼。 看到沈云渺关切的神情，程嘉念竟然反而冷静下来，她安慰自己，虽然因为该死的世界法则，这些事可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但是没关系的，渺渺喜欢她。 ——不管是猫咪的她，还是人类的她。 程嘉念从来没得到过这么浓烈的爱，纯粹而不带任何利益，沉默地奉献着所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爱。 她出生在一个不存在真爱的家族中，父母是联姻，没有任何感情，生下她也只是得到一个继承者的同时加重自己夺权的筹码。 父亲喜欢在外边花天酒地，做一个浪子，最终也因此而死，母亲则只沉迷于权利的游戏。 将会长，视为一生的追求。 商会中有十三个家族，却只有一个家族能坐主位，而这一家族的家主，被称为麒麟家主，担任商会的会长。 每十三年选一次麒麟家主，程嘉念出生的那一年，是程宿失败落选的第一年。 程嘉念十三岁生日，是程宿的第二次失败。 商会选举散场，程宿独自坐在已经空落落的会场，程嘉念在她旁边站着，一站，是十个小时，天色昏暗，程宿几乎是漠然道： “记住了吗，没有权利，你永远只有站着的资格。” 程嘉念动了一下，差点跪下去，踉跄着一瘸一拐跟着程宿到会场外，程宿却突然扭头，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剧烈地喘气，指着漆黑天空道： “看到了吗，千万星辰拱卫的，只有那一轮月亮，做不了月亮，就当永远被人看不到的星星。” 程嘉念已经忘记了自己那天到底看没看到那些发光的天体，她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程总的继承人可以换人，她做不到的事总会有人替她做到，那么这位置，也能被替换。 她不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阴差阳错，又或许是天意，让她知道了云渺的心意，无论她是星星是月亮还是太阳，还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不会发光的一般人，这个人都觉得她光芒万丈。 程嘉念敛眸，心想，既然这种光明正大的方法用不成，那么她可能得换些卑鄙的手段了。 就像以前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她不能吓到渺渺。 这两天，是她还没清醒，净干些蠢事，吓到渺渺了，以后不会了。 于是她摇摇头，温柔笑道：“没事的，我刚刚还以为你很讨厌我，有些难受。” 沈云渺看她低沉的灰眸，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密密麻麻的好像被一对小虫子啃噬着，又痒又痛。 她退回刚刚的安全距离，黑眸温润，只唇色浅了些：“没有的，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会对我这么好，有些不知所措，我真的没有讨厌你的。” 程嘉念惋惜地想，早知道表情多扭曲一会儿了，现在又听不到那句“嘉念”了。 但面上却不显，灰眸很无辜地望过来，明艳面容有些无措：“因为我觉得她们做的那些事太可恶了，我都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继续道：“而且我没有什么朋友，生病的时候……只有渺渺你给我送了花，高中的时候我就想和渺渺交朋友，不过一直没机会，所以现在才……” 说到这里，她灰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再细细看去，那是一种掺杂着自责的落寞。 沈云渺顿时心软，刚才脑海中那些纠缠拉扯的想法，全部被抛开，她用温柔的话语安抚道：“怎么会？有很多人都想和你交朋友的。” 程嘉念弯下脖颈，脑袋枕在胳膊上，抬眸，由下及上看过去，更显得柔弱，惹人怜惜：“渺渺，我不想交那么多朋友的。” 沈云渺心中那根弦被猛地拨动，是啊，阿念怎么会想和那些认识她只为了利益的人交朋友呢，但是，但是就算她们成了朋友，自己也是有所企图的…… 而且那企图比那些人的更过分，他们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不过是索取身外之物，而她想要的，却是这个人的全部。 实在是太贪婪了。 这些话说不出口，沈云渺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突如其来地表达自己那沉重的感情。 幸好这时，上课铃声响起，沈云渺猛地坐直，别开目光，企图先逃避一会儿。 下节课整一节课，她心里都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方面吸引了这个人。 朋友这两个字，如果放到一年两年或者三年前，她会非常喜悦，会更加高兴地靠近这个人。 第32章 但是现在，或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滋生了太多消极情绪，又或许是过去太久的打击已经让她学会了沉默地接受现状。 她现在，心中最迫切的渴求，竟然是逃避。 沈云渺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要么就坚定地，像那天说的一样，不再喜欢这个人，离她远远的。 要么就，再次义无反顾地向这个人飞奔而去，一如从前许多次，不计后果，亦自吞苦果。 这样摇摆不定的，反而是最愚蠢的选择。 但她每次想要顺从本心作出决定，选择第二项，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晚怀里一团红白色的猫咪。 似是哀叫着。 她当时的承诺，现在压在肩上，沉甸甸的，喘不上气。 很快又下课了，下课铃声响，沈云渺才惊醒自己这一节课什么都没干，光用来摇摆不定地思考了，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决定。 沈云渺苦笑一声，迷茫地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准备抓紧回去。 倏地，一本相册再次出现在书包前。 沈云渺愣了愣，她抬头，正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灰眸，程嘉念笑了笑：“既然知道我是想和渺渺做朋友了，那是不是可以收下了？” 沈云渺当然求之不得，她那本笔记里的照片虽然收集得还算全，但是怎么会有照片主角本人收集得全呢。 她心跳急速，刚刚那些心里默默想着的，都自动隐身了。 耳垂微微发红，只有黑眸还保持着温润的矜持，她轻而缓的“嗯”一声，伸手去接，“谢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搭出去的指尖已经碰到了那截温热的指尖，纤细对修长，温凉碰炽热。 触电似的，沈云渺抽回了手，连带着相册也跟着往后。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有静电。” 得逞的小程总自然“大度”表示理解，“确实。” 沈云渺不知道她看没看出来，但是相册的诱惑太大，她还是再次伸手轻轻接过来相册。 程嘉念笑眯眯道：“你怎么这么害怕碰到我？” 沈云渺有苦说不出，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糟糕。 她在源源不断的事故中，已经多年维持了处事不惊的温润包容姿态，但是现在，一碰上这个人呢，这层假面具就全碎了。 这并不能怪她，毒蛇尚且有七寸，程嘉念这三个字，平常只是想一想，就已经是她的阿喀琉斯之踵。 更何况现在这种真真切切的触碰，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沈云渺深感自己现在得先回去冷静冷静，恢复到正常时能有的思考能力。 不然做什么都是破绽百出，滑稽可笑。 她把相册小心塞到自己的书包中，头也不回快速回去了。 程嘉念目送她离去，也不着急。 来日方长四个字的道理，她很清楚。 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她这两天就是纯粹地乐极生悲，太高兴了，根本没考虑到自己和渺渺之前存在的信息差。 也没想到渺渺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自己干那些事，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以后绝对不可以了。 程嘉念在心中警戒自己。 沈云渺本来是想回家做顿饭，干干活，收拾收拾，冷静冷静，结果刚出电梯，就看到了门口堆着的那一大捧花。 这回的花种类多了，颜色漂亮，也更加绚烂。 联想起下课时，程嘉念那一句软软的“我想和你交朋友”，她心口顿时一阵酥麻。 沈云渺想，这不能怪小c同学的，她一向那么璀璨明亮，那么多人主动地靠近她，却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目的。 久而久之，她自然渴望朋友了。 更何况，小c同学大病初愈，恐怕听到左莹说了自己去送花的事，又知道了李胜然乔静姝她们干的好事，心里对她这个本来只是陌生人的同窗同学，充满了好奇。 想了，就做了。 所以会在flow上关注她，所以才会给她送花，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做朋友，就会有很多机会接触了解了。 但是……沈云渺心中苦涩，楼道里冷风一吹，她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企图让这种好奇造成的靠近长久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深入了解之后，凭这个人的聪敏，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 到时候，又该怎么收场呢？ 那一定会是前所未有的残忍场景。 沈云渺关上门，把花和昨天的放到一块，到挂起来准备晾干放到相框里保存起来。 白皙的指尖穿梭过饱满的花瓣，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湿漉漉的花瓣汁液。 熟悉的触感，仿佛又是被小猫舔舐的。 沈云渺难免想起去送花回来的那一天，她也是这么的痛苦，但是小猫却有灵性地攀爬上来，含着她指尖，陪伴着她。 沈云渺本就不定的心情更加无法言说了，她拿起新花束上明显收敛了很多的小卡片。 发现上边的字迹和课上递过来的那张纸条上，几乎一模一样，她掏出在兜内捂得严严实实的纸条，把它们放到一块。 那张卡片上写的也不是别的： 【云渺，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 沈云渺想，或许，自己应该顺着她的心意。 就当朋友吧。 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理所当然地靠近她，再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理所当然地远离她的生活。 这样，就什么都好了。 以前说过的誓言，不会被彻底破坏，以后做的事，又不至于太心痛，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慢慢地让所有感情被隐藏。 打定主意后，沈云渺突然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 是啊，她早该如此的，犹豫什么呢。 相信不久之后，甚至是现在，她们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过，恐怕也仅仅要止步于此了。 因为想做朋友的并不是她这个被动者， 而是否做朋友的权力，都掌握在那个说只是想成为很好的朋友的主动者手里。 沈云渺对自己一向残忍，她解脱般地想： 挺好的，做朋友，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然后抱着那空荡荡的项圈，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床上，沉沉睡去。 把这难以抉择的一切，都抹杀在睡梦中。 醒来又是从容不迫的温柔。 第28章 老婆你看这该死的东西！ 当朋友是件很快乐的事，下午，不出所料，沈云渺一进教室门，已经有一个穿着差季风衣的人给她占好了座位。 沈云渺看着程嘉念明显换了一身的衣服，浅紫色长袖半身高腰裙显出几分清冷，气质超群，露出的一截长腿白得发光。 只有风衣，换了件米白色的，却依旧显眼。 沈云渺疑惑地想，夏天穿风衣难道是什么新潮流吗，为什么季寒枫喜欢这么穿，程嘉念也这么喜欢？ 但她终究没有表现出异样情绪，只是微微含笑走到她旁边坐下。 程嘉念都快高兴得跳起来了，一时间只觉得心跳急速，看来上午说的那些话是管用的，她早该知道的，渺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思及此，她心里默默有了盘算。 连身上那件又厚又闷的破风衣也不在乎了，只是心里骂了两句。 什么破设计师，不是说最轻薄夏季款嘛，怎么这么热。 她嫌弃地脱下那件风衣，反正渺渺已经来了，她也没必要维持这个风度了。 而且说真的，她觉得里边这衣服也挺漂亮的，说不定会有别样风趣。 沈云渺看她脱下外套，一开始没什么表情，但当注意到她里边衣服的袖子是轻薄纱制的之后，差点一张脸都扭曲了。 那件轻薄袖子可是这件衣服的点睛之笔，明明袖口收束着，但袖筒却飘飘荡荡地往人脸上飘。 再加上那近乎于无的材质，就相当于两条赤裸裸的雪白胳膊蒙了层淡紫色滤镜往人脸上蹭。 沈云渺从没碰到过这场景，耳尖顿时红得离谱，连脸颊都飘了点燥热的粉色。 她穿衣打扮这方面一向是走清新冷淡风，基本上都是黑白浅色。 整个人就显出清冷温润感，再加上新雪般的气质，可谓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程嘉念则不同，她的穿衣一向张扬，但不管是什么衣服，那张脸一搭上去，就有种睥睨众人的轻狂意味。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看谁都像在看狗。 当然，现在这个谁，需要排除掉旁边的沈云渺了。 程大小姐看向沈云渺的眼神，是刻意收敛过的温柔，似笑非笑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沈云渺默默掏出自己的书，这节课是高数课，不管旁边的人穿什么，她都不能分神。 程嘉念看她神情自若，遗憾地收回手，开始学习高数。 程大小姐在学业上通常不怎么浪费时间，往往是快考试看两眼，不过她脑子太好用，考出来的分数依旧很客观。 第33章 她翻开高数书，啧，好无聊。 不过……中间的课间，她趁着沈云渺还在看课上笔记，赶紧凑过来，眨眨眼，可怜兮兮的，水汪汪的灰眸好像小狗眼睛： “渺渺，你能不能教教我这个题啊，我刚才没听懂。” 沈云渺忽略她的神情，低头一看，发现是刚刚的例题，心中有些狐疑，平时她考得也不差啊，怎么会连例题都听不懂？ 不过沈云渺一向温柔包容，并没有提出什么质疑，而是点点头就要给她讲。 没想到她刚答应，倏地一下，旁边的人就凑过来，温热的鼻息几乎全部扫过她握笔的手，烫得她差点握不住笔。 沈云渺默默往外挪了一点自己的手，但不知道程嘉念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也紧随着往前蹭了蹭。 沈云渺无奈，忍着那炽热的气息，勉强维持着浅淡微笑的温柔表情。 不过她一向能忍耐，讲起来倒也慢慢没了感觉，而且投入进去之后，就越讲越顺利，语调柔和，讲解清晰。 倒是程嘉念这个听的人，因为两人之间越凑越近的距离，扑面而来的都是那清冽如新雪而又温柔的气息，不由心跳加速。 更要命的是，讲完一个步骤，沈云渺就要抬头看向她，含笑盈盈问上一句：“听懂了吗？” 每当这时，程嘉念连沈云渺红润唇中探出的那一小截若隐若现的舌尖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免心痒得难受，一时之间恨不得凑近点直接含住那截灵活的舌尖。 一开始她还能嗯嗯说着听懂了，但次数越多就越有些招架不住，温热甘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个没忍住，喉头咽了咽。 沈云渺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手一颤，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讲，但讲题的声音还是难免有点发抖。 偏偏程嘉念自己都已经如此不好受，还要再作妖，故意离得更近些，唇轻轻靠上那发丝萦绕着莹润耳垂，似要含上去般轻轻呵气： “这里我没听懂啊，渺渺。” 最后两个字跟在嘴里千转百回多少圈一般，念得那么缓慢，粘连着暧昧气味。 沈云渺立刻坐直，柔软的腰背一下弓紧，耳垂自然而然远离了作恶的唇，她犹嫌不够，又把演算纸往程嘉念那边推了推：“这样，你可以看得清楚点。” 看着两个人之间明显变远的距离，程嘉念虽然遗憾，不过总算安生了点，不敢再作幺蛾子。 一道题很快顺利讲完，沈云渺慢慢放轻松了些，紧绷的腰腹塌下去。 看着那一段柔软的弧度，程嘉念又有些怀念，她以前自然是经常趴上这截腰腹，知道那里有多么舒服。 气味是冷冽的新雪，感受却似陷入云彩中。 可惜现在不能光明正大趴上去了。 不过晚上一起吃个饭总不算过分吧。 程嘉念往沈云渺那边凑了凑，小声道：“渺渺，我们晚上一块去吃饭吧。” 这邀约并不过分，沈云渺如果现在还住宿，肯定也会经常和室友一起去吃饭。 程嘉念记得剧情里，沈云渺的三个室友里，有一个缺德的，有一个漠不关心的，只有一个勉强算是正常人，和渺渺关系不错。 不知道现在渺渺都出来住了，那个人和渺渺关系怎么样。 这学校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剧情中发挥了作用的，例如徐柏杨，那人是渺渺的学长。 剧情里，在渺渺第1部 电影播出后，她就被雪藏了，雪藏之后的大学生活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舒服。 渺渺那个不正常的室友开始发癫，引导论坛上的人骂渺渺，还经常霸凌渺渺，也不知道大学生活是多么无聊让她闲成这样。 而在这时，徐柏杨出现了，作为典型的暖心男二，他总是温柔地陪伴渺渺，在每次她受到伤害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徐柏杨家境优渥，长相帅气，智商超群，有着校园男神的名号，他的出现，短暂地弥补了季寒枫远在海外的可惜。 程嘉念猜徐柏杨和季寒枫后期的battle也代表了一大部分粉丝的心理，有的人喜欢温柔的陪伴，有的人喜欢强势霸道的宠爱。 但是恐怕没有人问过女主角自己喜不喜欢这些。 程嘉念越想越气，简直想让沈云渺那该死的室友抓紧滚出a大，又恨自己在书中扮演的是这么个可恶的角色，给渺渺制造了那么多灾祸。 不管怎么样，最近她都得小心，避免徐柏杨和渺渺相处。 但是程嘉念转念一想，又觉得原著剧情根本什么都不是，小说里还说渺渺和季寒枫是天生一对双向奔赴呢，结果呢，渺渺根本就不喜欢那该死的男主。 她……只喜欢她的。 沈云渺喜欢程嘉念。 光是想想，这几个字就在心里发烫。 她灰眸闪烁，一眨一眨地看向沈云渺。 沈云渺自从中午决定要和程嘉念当朋友之后，心里放轻松了很多，现在这场正常邀约自然不会拒绝。 她点点头：“我们去哪儿？” 程嘉念是影后，正儿八经的公众人物，沈云渺顶多算是个半出道的演员，两个人的行动自由性根本没法比。 沈云渺问这个问题就是怕程嘉念为了迁就她去食堂这种人多的地方，说实话要不是程嘉念今天下午来上课了，恐怕这个阶梯教室根本不会坐满。 但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出于什么心理，虽然来了却并不靠近程嘉念。 像是畏惧着什么。 估计是程大影后有自己的办法。 但是到食堂，沈云渺可不觉得大家还会有这么好的忍耐性。 程嘉念一听这话，中午做的那些攻略立刻都用上了，激动得两眼直蹦火星子。 面上却表现得很镇静，淡定道：“渺渺，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如果有的话，程嘉念还是以沈云渺的决定为主。 不过沈云渺是真无所谓，她摇摇头：“我都可以的。” 程嘉念赶紧道：“那我们去校外吧，我知道一家火锅店，特别好吃，也不辣，而且离你家特别近。” 这可是小程总特地挑选出来的好地方，听说两个人一起吃火锅会很容易擦出一些火花。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两个人面对面，一抬头就会对视，再加上那热腾腾的环境，烟云雾绕中，心跳血流都难免加快。 在这种环境下，吃完一顿饭，心也荡漾了。 然后这火锅店离瑞景还近，她直接说司机有事先走了，徒步送渺渺回去。 两个人，在摇曳的路灯光下，漫步走着。 天上明月高悬，柔和地洒下皎洁光芒，她就不信渺渺会无动于衷。 程嘉念规划得正高兴，没想到对面的沈云渺突然疑惑地望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啊？” “……” 糟了，忘了这事了…… 平时对什么刁难问题都能对答如流的小程总有一瞬间的沉默，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好答案，她若无其事道：“我上次让左莹给你送花的时候看到的。”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程总手眼通天。 沈云渺并没有放在心上，顺从地答应了。 司机在外边是一直待命的，程嘉念拽开门，让沈云渺上去。 沈云渺利索地上去。 车门关上。 她本以为程嘉念会去副驾，没想到她只是绕到另一边，拽开门坐上去。 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进了。 程嘉念当然有的是宽敞的商务车，但她为的就是这一会儿能和沈云渺凑得近点，所以特意叮嘱司机开过来这辆低调舒适却并不宽敞的车。 打开门坐上去，她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冽好闻气息，心中很是舒适。 相互的，沈云渺自然也闻到了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勾人玫瑰香气，那玫瑰香浓烈却不呛人，甜而不腻，一丝丝飘荡，勾得人心痒痒。 她顿了一下，默默把手放到膝盖上。 程嘉念却不肯这么轻而易举地浪费掉珍贵的同乘时间，她坐得近了点，沈云渺总不能退到车门外，只能继续隐忍。 程嘉念笑眯眯道：“渺渺，你拍的电影是不是要上映了？” 电影拍完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后期制作的，但是这本小说里估计是为了赶紧推动剧情发展，怕简深出事之后这第1部 电影也废了，所以减少了这个时间。 在剧情中，还有不到一个月电影就上映了。 沈云渺并不很清楚电影上映的时间，不过前两天简深倒是和她说了，大概意思是准备一下后期的宣发。 估摸着恐怕是快了，于是她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程嘉念问这一句当然是为了后边的事，她继续问：“你最近是不是要宣发电影，很忙吧？” 沈云渺抿了抿唇：“还好。” 的确是还好，一方面简深自诩不是拍商业片的俗气导演，对宣发这方面要求不高，另一方面这部电影的主角毕竟是乔静姝。 第34章 原剧情中，乔静姝和沈云渺关系很差，简深只能尽量岔开两个人的宣发，而这电影就是乔静姝的主场，岔开之后沈云渺也没什么需要宣发的场合了。 而现在，在程嘉念插手之后的现实世界中，乔静姝已经深陷买凶官司里，和李胜然一块打包被起诉了。 程嘉念让左莹干的这件事，当然利索又够狠。 总之因为乔静姝出事了，再加上这件事直接伤害的对象，还是简深这个导演，一时间，电影的宣发也受到影响了。 程嘉念想到这里也有些紧张，毕竟一开始电影的票房不少都是乔静姝那些脑残粉贡献的，现在那些粉丝脱粉的脱粉，抵制简深电影的抵制，也不知道这部电影还能不能像小说里那样让渺渺走红。 小程总决定到时候还是让左莹去操作一下，多卖点票房，再雇点营销号，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多营销营销终究是没坏处的。 程嘉念笑了笑：“不用多宣发也是好的，不然和学校这边的事情撞了很麻烦。” 沈云渺当然也觉得不用电影宣发好，她本来就没多喜欢演戏，对走红这件事也感触很小，轻省着赚够钱肯定好啊。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程嘉念的话，好像所有的话都被这个人说了似的，她只剩下点头摇头的动作了。 程嘉念继续道：“到时候如果需要宣发，你记得通知我，我帮你转发。” 她的粉丝庞大，号召力也强，而且还不怎么在flow上活跃，这一转发比乔静姝多少粉丝狂魔乱舞似的宣传都管用。 但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程嘉念这么做还有别的因素。 剧情里，电影播出后的一次宣发中，因为当时沈云渺已经凭借这部电影吸引了很多粉丝，在网上讨论度非常高，甚至隐隐超过了乔静姝这个女主。 而乔静姝本来就不喜欢沈云渺，因为这件事，就更生气了。 一气之下，直接让人在舞台吊灯上做了手脚。 吊灯在沈云渺过去的时候，恰好掉下来。 而这时候男三开始表现了，也就是这部电影的男一——梁觉。 梁觉在小说中存在感不算高，但绝对算得上粉丝眼里“白月光”级别的人物，他因为档期，在电影拍摄中和沈云渺很多时间是岔开的，几乎没什么接触。 可是这次宣发事件中，他却当机立断，几乎是瞬间扑着沈云渺到旁边，但终究是没躲过去，水晶吊灯炸开的碎片扎到了他腿上。 因为这件事，梁觉也得到了一大波好评，并且成为了沈云渺的朋友。 但他之所以能得到大家的好感，却是因为他足够尊重女主，在沈云渺受到校园霸凌时，有徐柏杨在，他没什么表现，只是不断鼓励支持沈云渺。 在徐柏杨和季寒枫都快战斗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地站在沈云渺身后，不断给她出谋划策，告诉她坚持内心所想，追求自己想要的。 要不是这个梁觉死得足够早，且和沈云渺只是什么知己之情，程嘉念准要因为这个人急眼。 不过就算是这种淡泊的生死之交，小程总其实心里也不太舒服，所以她决定自己直接替代这三个男性角色的所有作用。 让渺渺提前通知她，她就可以到时候出现，不仅帮助宣发，还能避免这件事。 程嘉念越想越高兴，沈云渺看她这样，也不好推脱掉她“热心”的帮助。 只是含糊着说了句好。 很快，就到了火锅店。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浓郁。 沈云渺看着热闹的厅中，有些担忧，看向程嘉念：“这里，是不是人太多了？” 程嘉念知道她的顾虑，心里一软，笑眯眯道：“我们上去。” 这家火锅店是商会里一位二代开的，一楼是正常火锅店，二楼就是专门向贵宾服务的不开放区，环境更好也更静谧，基本上都是包间。 价格也随之稍微高点，算是阶梯服务。 沈云渺掂量了一下，虽然没有直白的菜单，但通过总结的经验，她觉得自己还是能付得起这个饭钱的。 虽然程嘉念很大概率不太可能会让她付钱，但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不想欠这个人那么多。 两个人一落座，热腾腾的锅底就端上来了。 程嘉念知道沈云渺不太喜欢吃辣的，也不爱吃腥的*东西，就点了鸳鸯锅，一边清汤，一边番茄。 红白色的锅底足够漂亮，蒸汽向上，让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越发漂亮。 清透的黑眸好像也飘上了水汽，雾蒙蒙的，看得人心软。 程嘉念一遍忙前忙后地伺候着沈云渺用餐，一边想着，真是好看啊，渺渺…… 沈云渺不好意思让她干那么多事，也不想让她一直干活，就要站起来帮她，但是却被程嘉念拦住了。 “我调的酱料很好吃的。” 她眨眨眼，灰眸因为朦胧的灯光和烟云雾绕的环境，显得那么灵动。 沈云渺只好重新坐下。 包间足够大，光菜就摆了一个架子。 程嘉念是特意不让服务员来的，就是为了营造这种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环境。 她再这么忙前忙后地，给渺渺来一个家的氛围，多美妙啊。 好不容易干完了，吃饭的时候程嘉念也不老实，这筷子专挑着沈云渺夹的地方去，两双筷子莫名其妙就缠住。 仿佛不是直愣愣的筷子，而是什么牵丝带。 沈云渺无奈，尽量避着那两根筷子。 一顿饭吃下来，跟猫逗耗子似的，心力交瘁啊。 偏偏她也不好说什么。 到吃完了，该结账了，沈云渺刚要说什么，程嘉念已经道：“不用，我们走就行。” 这家既然是她们那圈子里的人开的，那么做买卖的方式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下边那层是正常结账收费的，上边这层却不同了，是会员制，刷脸的。 程嘉念还有一点没说，这家店不仅是做这正常生意的，嗯再往上走，还有个几楼，三四楼都是正常的娱乐场所，五楼却不怎么正经了。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说，一方面程嘉念敢带着人来，就是提前打了招呼，她在这，不会有人在上边瞎搞的。 另一方面，她就是怕以后有什么人作死带着她家渺渺去五楼，既然渺渺没戴那珠串，她只好先带着渺渺来一趟，就算是让这些人认认脸，以后警惕着点。 程嘉念想着，觉得一会儿还是得问问渺渺为什么不戴那珠串。 而沈云渺也大概明白了这地方恐怕不是她想掏钱就能掏钱的，没多推脱，默默出去了。 司机也恰好地有事。 一切都在程嘉念预估之中，她正打算和沈云渺提议一起散步回去。 并且她还能跟渺渺说，自己也在这里有房子，这么晚了也不方便，干脆在这边睡。 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和沈云渺是邻居的这件事。 她正高兴地遐想着，手都要伸出去牵上了。 倏地，一道声音传来： “云渺，你怎么在这里？” 她转头，对上一双黑眸，此刻正闪烁着不解和怒气。 来人牛仔外套白t恤，温柔帅气。 很是不巧，正是徐柏杨这个男二。 程嘉念眯了眯眼，也顾不上什么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了，长臂一伸，直接揽住旁边人柔软的腰身，一副宣誓主权的姿态。 第29章 老婆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沈云渺还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徐柏杨，先被腰上那只温热的手烫了一下。 她怔了一下，没挣扎，看清了徐柏杨眼中的担心和焦急。 徐柏杨上前几步，压抑着焦躁的怒气，温柔笑道：“云渺，你……怎么在这？” 沈云渺几不可察蹙了蹙眉，不太明白在这里吃个火锅也犯天条了嘛，她不解道：“我和朋友来这里吃火锅，怎么了嘛学长？” 徐柏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关心则乱，摇摇头，笑容依旧和煦：“没事，就是有点惊讶，这里不太安全，以后还是别常来了。”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旁边的程嘉念，不过这正合程嘉念意，她本来也不想看见这死东西。 要她说，这徐柏杨比季寒枫还缺德，在原著剧情中季寒枫那好歹占了个初恋的位置，算是两情相悦。 但是徐柏杨不同，他早就知道季寒枫和沈云渺的关系，却依旧选择插入两个人的感情。 每天装什么温柔阳光学长，实际上就是条大尾巴狼，没安好心，活脱脱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最后还在那里无病呻吟，说什么我等你三十年，真让人作呕。 徐柏杨对程嘉念也没什么好心情，他高中也是锦才的，虽然比她们大一届，但是对这位小程总的脾气略有耳闻。 他家境也非常优渥，虽然比不上程嘉念她们，但基本上混的也是那个圈子。 所以他也知道一些这位学妹的做派，那都不是张扬了，简直是目中无人。 第35章 再加上听说了一些程嘉念和季寒枫的绯闻，他下意识觉得程嘉念是因为嫉妒沈云渺这位“情敌”所以把人带到这么乱的地方。 才会那么焦急。 程嘉念哪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嘲弄似的轻笑一声，道：“学长觉得这里不安全吗？” 徐柏杨对她有偏见，但是碍于沈云渺在这里，刚刚沈云渺还亲口认证了程嘉念这个“朋友”，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笑道：“学妹有所不知，这里一二楼还算正常，不过再往上就有些混乱了。” 他陡然收声，惊讶道：“是我多说了，学妹应该知道这些的。” 这就是故意引导沈云渺往坏的那方面想了，他意思很简单，程嘉念作为那个圈子里几乎是领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会所里有什么东西，却依旧带着沈云渺来，究竟居心为何呢？ 程嘉念勾了勾唇：“学长有所不知，这地方呢，有的人进来只能看到乱的东西，但是我来，就是干净安全的。” 这话一出，饶是徐柏杨善于笑脸待人也有点绷不住了，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但是程嘉念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慢悠悠道：“其实在哪里都是这样的，乱不乱，和地方没关系，主要是看人。” “渺渺和我去哪儿，都一定安全。” 她本意是嘲弄徐柏杨没什么能力，只会瞎叫。 但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的沈云渺却心头一跳，耳垂渐渐发红，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她看向徐柏杨，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了学长，我们刚刚吃完火锅，有点累，就先回去了。” 徐柏杨心口郁结，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但沈云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大度又思虑周全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太安全吧，我送你们回去吧？” 程嘉念也是服了他这不要脸的劲儿了，怪不得在原著里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原来是人本来就不要脸。 还不如季寒枫那东西，至少季寒枫有点边界感，看上去还没那么可恶。 沈云渺轻轻伸手捏了捏那只搭在腰间的手指尖，力度不重，跟逗小猫似的，程嘉念顿时身体一僵，就没再说什么难听话。 给了沈云渺缓和气氛的机会：“谢谢学长，不过不用了，我家离这边很近，而且现在也刚刚天黑而已。” 她都这么说了，徐柏杨总不能腆着脸非得跟她俩一块走，只好点头说好，临了临了来了一句：“到家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啊。” 程嘉念：“？”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报平安。 她简直快气笑了，幸好沈云渺一直紧紧拽着她那只手往外走，才没造成更糟糕的结果。 走出去几米，沈云渺悄悄往后瞥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徐柏杨的身影了，她才放心地松开那只手。 程嘉念看着被放开的那只手，有点闷闷不乐，慢慢抿唇，但是什么都没说。 沈云渺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情，只是温柔道：“嘉念，我们在这等一会儿你的司机，还是你打个车回去？” 她考虑到程嘉念不能在公共场合露脸，斟酌了一下问出这句话。 程嘉念无所谓道：“没事啊，我们一块去瑞景就行，我在瑞景有房子的。” 沈云渺叹了口气：“但是你……” “没事，”程嘉念笑了笑，“我带了口罩。”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两个口罩，这是一对很可爱的白色口罩，款式简单，只有右上角画着小狗。 程嘉念那只是黄色的，沈云渺这只是白色的。 她顺手递过去，沈云渺也没多想，就要接过来，结果却被躲开了，她愣了一下，懵懵地看向程嘉念，那双黑色眼睛浮上一层迷茫，看上去很是可怜。 程嘉念笑道：“你刚刚怎么喊我的？” 沈云渺犹疑着试探性问：“嘉念？” 程嘉念笑容更浓郁了几分：“这个不好听啊。” 她鼓励似的朝沈云渺眨眨眼，沈云渺修长白皙的脖颈都飘上一层红霞，支吾道：“……阿念？” “对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嘉念整个人明显愉悦起来，她看向沈云渺：“我给你口罩，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到这时候，沈云渺哪还会不知道她想的什么，无奈地说：“谢谢你，阿念。” 这么亲近的称呼，即使是朋友的身份喊出来，也让人有些难以适从，何况她根本没觉得她们是朋友。 沈云渺不知道自己该以如何态度对待旁边这个人。 路灯下，她笑意盈盈，往日淡漠的灰眸此刻盈满澄澈的灯光，显出几分温柔缱绻。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戴上口罩吧。 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沈云渺伸手要去拿口罩，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只见程嘉念微微倾身，灵活且动作轻柔地为她戴上了口罩。 被揉摸过的耳垂发烫，眼睛也渐渐失焦。 乱套了，一切都彻底乱套了。 直到开始往家里走，沈云渺还有点晕乎乎的，只觉得整个人都泡在云层之中，踩实了就要坠落云端，踩轻了又恍如陷入棉花之中。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左右摇摆，正如此刻的心情。 她恍惚着，连程嘉念在旁边一直说的话也没听到心里，只知道是什么学习上的事。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区里，她莹润的耳尖依旧红得似血滴子。 程嘉念趁机牵过她的手，笑眯眯道：“我送你进去吧。” 沈云渺眨眨眼，迟缓地刚要做出拒绝反应。 就被牵着手带到前边。 两个人上了电梯，仿佛是一对辛苦了一天终于能一起回家的情侣，程嘉念心中暗爽，心道这感觉可就完全不同了，以后果然还是得多多吃饭。 电梯门开，她才依依不舍把人送到楼道里。 沈云渺终于从那发愣的感觉中缓过来，看着程嘉念似是不舍似是委屈的灰眸，不由自出脱口而出一句：“要来我家里坐坐吗？” 说完就后悔了。 家里那两束花还没处理完，一半进了相框，一半还放在客厅阳台上明晃晃放着呢，让人进去算怎么回事。 程嘉念却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刻点点头：“好好，正好我等着司机来。” 笑容无辜。 沈云渺深感无奈，也不敢多耽搁，毕竟现在外边天已经黑了，要是真让程嘉念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等司机来，估计先受不了的肯定是她。 便麻溜打开了门，夏季屋内开着窗，一开门，对流的飔风吹得站在前边的沈云渺发丝飞扬，柔软的发丝直往程嘉念脸上吹，迎面而来一阵清冽香气。 她顿时心有些痒痒，怎么能有一个人连头发丝都这么香呢，她想着，情不自禁伸出手挽过一缕，在掌心服帖地带着，然后很快离去。 她不敢使劲，怕折断这一截足够漂亮的头发。 便任由着它离去。 沈云渺毫无察觉，拽开门，礼貌道：“请进，不过家里有点乱。” 程嘉念回神，心道，更乱的时候我都见过，甚至还制造过混乱，这有什么。 不过她终究没说出口，只打趣似的笑道：“不会啊，怎么会乱，比我那儿整洁多了。” 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她一向是有的。 不过这回倒也不算完全的胡说八道，因为沈云渺这里的确整洁，她本身就是个利索人，家里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唯一乱的时候恐怕只是家里有只不听话的小猫时，程嘉念有些伤感地想。 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没事，既然不能以猫的身份住进来了，她还能以人的身份住进来。 程嘉念在沙发上随意坐下，表现得很是熟稔，沈云渺看着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很快，她就急着去收拾茶几上乱糟糟的东西了。 因为那是小猫离开之前弄乱的，她就一直打没有收拾，自虐似的常常往沙发上一坐，怀念起自己乖巧的小猫。 沈云渺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简深明明提出了要再送她一只猫，但她却觉得怎么也跨不过那一道坎似的，通通拒绝了。 然后每天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又痛苦不已。 人真是奇怪不已啊。 怀旧的情绪，永远在牵扯着她，让她放不下这端，又忘不了那头。 程嘉念看着这茶几，也有些心神微动，一想到那些事以后只能由她一个人小心地保管，未免沉默。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自然安谧。 最后还是程嘉念打破地这种压抑而奇怪的气氛，她问：“渺渺，我送你的珠串呢，怎么没戴？” 她已经迫不及待，那串项链代表的意义非凡，几乎等同于给人打上她的烙印。 一想到晚上徐柏杨那种恶心人的眼神，她就越发急切地想让沈云渺戴上那串白玉珠串。 同样，徐柏杨的行为也提醒了她，渺渺虽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却总是被安排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害。 第36章 保不准哪一天就有不长眼的东西要做什么，她得保证他们看到了渺渺的一刻就知道这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免得再生事端。 沈云渺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甚至没反应过来她说得珠串是什么，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说的那个礼盒里的东西。 立时有些心虚，她连打开都没打开那礼盒，谈何戴上……她有些不敢和程嘉念对视。 语气明显弱了些：“我觉得太珍贵了，怕弄坏了。” 这话说得倒也没什么问题，程嘉念随手送的东西很可能对她来说异常珍贵。 而且，出于某种奇怪的心思，对于程嘉念送给她的东西，沈云渺的确更喜欢收藏而非使用。 她总不能说那么清楚。 只好简单地概括为怕弄坏。 程嘉念有些着急，语气依旧温柔：“没什么坏不坏的，放着放烂了不是更糟糕？戴上去更好呢，玉养人人也养玉，越戴越有灵性。” 说着她似乎是料定即使这样说完恐怕沈云渺也不会听话地找出来珠串戴上，于是直接下命令似的催促道：“现在就拿出来戴上吧。” 沈云渺只好转身，顶着后背那道几乎要把她烧穿的炽热视线，快速抽出来礼盒，然后悄悄拿过旁边的东西盖住笔记本。 程嘉念视力好得很，把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顿时起了些逗弄的情绪，竟也起身走过去，惊讶道：“哇，渺渺，这是什么呀？” 沈云渺心跳都快停滞了，眼睁睁看着程嘉念在她面前蹲下身，她想阻止：“没什么的，就是随便弄……” 程嘉念一脸无辜地举起那本熟悉的相册，伤心道：“啊，我的相册是随便放的吗？” 原来刚刚盖到笔记本上的东西恰好就是程嘉念上午塞给她地相册，沈云渺一时之间心情复杂，语塞之际又有种虚惊一场的难言之感。 她搪塞过去：“没有没有，我还没来得及放到柜子里，先放到这里过渡一下。” 程嘉念觉得好笑，不过也不想一下把人逼得太近，慢悠悠又把那本相册推回去了。 沈云渺看着彻底被盖严实的日记本，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笑容也更真切了点：“你坐着，我先给你切点水果。” 招待人的礼数总不好一点没有，不然显得更奇怪。 沈云渺快速从小冰箱里掏出来两个橙子，她对水果这东西算是可有可无，所以冰箱里除了橙子没有什么其他的。 实际上，不仅是水果方面，她生活各方面都极其简约，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从小的成长环境使然，沈云渺的物欲极其低，将近于无，而且非常能吃苦，当然她也不是爱吃苦，主要是运气实在太差，什么倒霉事都能碰上，不管天灾还是人祸。 有时候，程嘉念真觉得，这本小说的作者真正讨厌的人是沈云渺，专门让她来这里受苦。 沈云渺擦拭了一下水果刀，白皙的指尖翻飞，就创造出一盘大小均匀、卖相好看的橙子。 艺术品，这就是艺术品。 小程总盯着那双纤细漂亮的手痴痴地想。 紧接着，沈云渺把盘子端到茶几上，尴尬道：“茶几有点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到底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想收拾，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程嘉念也不拆穿她，去洗了个手，默默地拿起橙子开始吃。 但也就是这一洗手，出了毛病，撸起的轻纱薄袖下，明显能看出一串墨玉珠串，正安静地一粒粒待在腕上。 沈云渺错愕地看向自己切完水果刚刚掏出来戴上，还没捂热乎的白玉珠串，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对珠串。 她有些沉默，心下疑惑，难道朋友都是这样的吗？ 她几乎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都是陪伴一程的短暂朋友，结交的目的也只是让自己不会脱离人群那么简单而已，所以她并不知道，朋友会不会这么亲密。 送花也就罢了。 连珠串，都要戴一对吗？ 沈云渺心里乱糟糟的，小程总却不愧是身经百战，对这个根本无所谓，摘下手串若无其事继续吃橙子。 吃着吃着，她抬起头，眨眨眼：“我吃不完的，渺渺你也摘了手串吃点橙子吧。” 客厅的灯是房东遗留下来的，是那种老式的大水晶吊灯，看上去很复古华美，但因为使用时间过长，灯光已经略显昏暗。 照在她灰色眸里，中和了原本冷色调的淡漠眸色，平添几分温暖。 再加上唇边那点橙汁留下的水渍，水汪汪地亮着。 沈云渺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点了点头，机械性地去洗手，实际上心不在焉，眼前全是那点暖色和水光。 她落座，去拿橙子，程嘉念逗着她玩似的，她拿哪条就跟着拿那条。 再好脾气的人都难免有些愠怒，但沈云渺一向有耐性，所以只是一点点挪动细嫩的手指去拿另一条。 到最后，程嘉念逗得到头了，直接反手一扣，自己的手就扣到沈云渺的上边了。 两只手，一只纤细白皙，透着莹润的精美，另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笋，上边那只完全地覆盖住下边那只。 程嘉念当猫的时候一直是被盖住的那只手，难免有些新奇地捏了捏掌中那只纤长柔美的手。 这一捏下去，两个人都怔住了。 沈云渺更快一步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耳垂道：“我……我不太爱吃橙子，你要是吃不下的话放着就行。” 程嘉念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么过分，不敢再说什么混账话，低头默默吃起橙子。 沈云渺就起身去洗手，想着刚刚那一通胡闹似的玩耍，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还是在和自己的小猫玩耍。 她摇摇头，心道自己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程嘉念吃完橙子，因为刚刚的事也不敢多呆了，麻溜地给司机发了信息，很快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来的时候沈云渺坐的位置上，感受着那点微薄的新雪气息，指尖仿佛还残存着那柔软的触感。 倏地，她低低笑起来。 心情愉悦得无法描述。 两个人又一块上了一周课，基本上都是这个流程，程嘉念每天换着样穿衣服，然后缠着沈云渺给她讲各种各样的题。 最后拽着人一块去吃个饭，有空没空地还要故意在那些圈子里的混账二代们稍微一晃。 那一群人都目瞪口呆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程大小姐就喜欢女人了。 甚至都不能说是喜欢女人，因为沈云渺那张小脸清纯又温柔，是典型的初恋脸，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年轻女孩儿。 有几个大胆的还尝试着按照这类型给程嘉念“推荐”了些，当然无一例外都被勒令滚出去。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电影播出的时候，不出意外，在小程总不计成本地宣发营销下，电影票房并没有因为乔静姝这个女主出的事而完蛋。 相反，还呈现出一种高涨的趋势。 同时，沈云渺通过那张脸，和之前遇到过的倒霉事，水到渠成地小火了。 小程总想法简单，希望她可以通过这部戏直接大火，省得中间再遇到倒霉事。 但大概是剧情的自我修正性，这个目标并没能实现，不管她怎么努力，沈云渺的关注度仿佛就卡在了一条线上，下不去也上不来。 程嘉念心中焦虑，即使上次简深的事已经是改变了剧情，现在遇到这事，还是让她觉得剧情或许真的很难改变。 但那些剧情……全都是她不想出现的。 不管如何吧，简深看出了风向，把宣传的重心转向了沈云渺，趁机放出了新电影的选角。 而剧情中那场沈云渺出了事的宣发，也如约而至。 第30章 老婆你离我好近…… 一整天程嘉念都心绪不宁，即使乔静姝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已经是被雪藏的状态，根本来不了宣发，但是前几次的剧情事件，让程嘉念还是提起了十几分精神。 她一边嘱咐左莹多检查几遍宣发现场舞台布置，特别是吊灯。 另一边，她一早就提前说要和沈云渺一起去。 沈云渺不知道她的顾虑，但看她那么坚持也就答应了。 与此同时，沈云渺另一件感到很疲惫的事是flow上那位狂热粉丝发来的信息。 程嘉念热度再高，关注的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沈云渺的热度渐渐也就降了，在电影播出前，她的flow上难得安静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位粉丝却孜孜不倦，打卡一样，每天早晨八点准时发送过来几千字的小作文。 不仅如此，几乎每天这位粉丝都要分享风景和美食。 沈云渺一开始本来是想着忽略，但是后来却觉得不太好，她能透过那洋洋洒洒的文字里看到浓重的喜欢。 或许这个粉丝真的很喜欢她吧。 沈云渺说不出什么感觉，她也曾经暗恋着一个生活在云端的人，所以知道那种长久得不到回应的、只能沉默而无望等待的痛苦。 第37章 所以在某一天的早晨，她斟酌了一下，发过去一句【谢谢你的喜欢】。 沈云渺没碰到过什么特别炽热的喜欢，在过往生活里，喜欢她的人当然是有的，但那些人表达喜欢的方式都让她感到很不适。 这个粉丝的喜欢，在这群人中，就显得格外真诚。 几乎是瞬间，那边就发过来许多感叹词，大概意思是自己会一直喜欢她的。 沈云渺笑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伤感，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长久的。 即使是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也会掺杂着某种期盼，当那种期盼落空的时候，情感也难免降低。 至于恋人之间，朋友之间，就更不用提了。 但从那之后，渐渐的，沈云渺也会回复那些美好的风景图片。 她是一个极度能包容的人，温淡如水，但没有人不喜欢接收积极正向情绪。 早上出门前，她看了眼手机，果不其然，那个叫“最爱渺渺”的粉丝发过来了慰问的消息： 【渺渺，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宣发啊，一定要注意安全哇！】 沈云渺回复道：【谢谢，我会的，一定注意安全！】 她收起手机，但也有点心绪不宁，微信上程嘉念的消息也是嘱咐她注意安全，flow上的消息也是。 但这明明不是她第一次去宣发，为什么她们都叮嘱她注意安全呢？ 沈云渺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淡淡的不安感牵扯着心脏。 但没有真正发生的事，沈云渺也不会特别顾前顾后。 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现场。 简深为了让沈云渺来，特地选了周末，去宣发现场的路上人还挺多的，她骑车，中间等红绿灯的时候，竟然还有两个人认出了她。 沈云渺终于对她已经踏进了娱乐圈这件事有了一点实感，同时也伴随着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她总觉得，她并不适合这份工作。 她应该是有别的工作的，但是是什么呢……沈云渺也说不上来。 她只能把这归结于自己实在还没习惯被别人注视着的生活。 到了现场，简深也恰好停车，今天周末助理休息，她不好意思总让小姑娘加班，自己开车来的。 老远见到沈云渺，又高兴又有点愧疚，她停下车，也不像以前一样随便揽着沈云渺了，只说：“你怎么骑车来的，下次跟我说啊，我开车去接你。” 沈云渺笑了笑，谢了两句，却没有这个打算。 早上程嘉念也提出要去接上她，甚至不是今天而是几天之前，就开始强烈提议要接上她一块去学校。 沈云渺通通婉拒了，并不习惯那种搭乘的感觉。 想到程嘉念，她心里又有些惆怅。 相处了这些天，她能感觉到程嘉念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很好的朋友，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 但这样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甚至害怕想断掉的时候戒断反应会太严重。 简深当然也知道她和程嘉念关系好，试探性问：“今天……程总来吗？” 沈云渺愣了一下，摇摇头，有点不知所措：“今天，需要她来吗？” 简深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昨天晚上程总一直问我今天宣发的事，还派人帮着布置现场，我以为她是要来呢。” 沈云渺想象着那个场景，心中闪过暖流，又有点如鲠在喉的难受。 不知道自己该坦然享受这份照顾，还是现在就开始划清界限，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今天宣发的内容也很简单，基本上类似于一个小型见面会，几个主演在台上唱唱歌做做游戏，和台下邀请来的观众进行点互动，最后送点电影票表示感谢就算完事。 沈云渺自认为唱歌跳舞都不太擅长，但是乔静姝不在，袁端又是非科班出身，和她半斤八两，都是什么不会的人。 她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个唱歌，简深告诉她不用担心，直接提前录好进行假唱。 听得沈云渺都无地自容，这实在不像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事，最终她还是决定自己练习练习，拒绝了假唱的提议。 唱的歌曲她没得选，只能唱电影里自己那部分的配乐，这些配曲都是简深找的业内著名音乐人专门作的，词曲都符合人物主题，足够悲怆。 唱起来也不简单。 上台前沈云渺还在那儿练习呢。 袁端看她温和的眉眼，安慰道：“没事，你唱的至少比我强，我第一次上跨年，唱的歌被嘲到现在。” 沈云渺倒是不怕被嘲，但前提是她得能唱的出来啊。 两个人都已经在开场的时候上去过，现在上边表演的是梁觉这个男主。 他科班艺术生出身，唱歌跳舞都很擅长，干脆来了个边跳边唱，气氛被推到了高。潮。 准备室里都能听到那一阵阵的欢呼，就在这喧嚣中，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沈云渺坐得离门近，就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外却是早上刚叮嘱她注意安全的人， ——程嘉念又抱了一大束新鲜的花。 沈云渺看着她含笑的灰眸，不自觉发怔，程嘉念笑眯眯把花放到她怀里。 这花是她早上让左莹去订的，白色郁金香粉色玫瑰交叠，清新淡雅，和沈云渺气质非常配。 她放完花，顺手揽着沈云渺进去。 袁端看清楚人，也愣了一下，这两个人关系好她是听简深说了的，况且flow关注的事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她想不知道都难。 但没想到，这位小程总竟然这么看重沈云渺，连宣发都要亲自来。 袁端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云渺看着挺朴素淡雅一个人，竟然能和程总这么张扬的人交往这么深。 她挂了笑也去迎接人，看着程嘉念穿的深黑色西服，突然福至心灵，大胆问道：“程总今天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这正合程嘉念意，就算袁端不说她也是要上去的，一方面为了避免那吊灯出什么毛病，另一方面她看着剧情里说渺渺唱歌并不算顶尖，第一次上台又有点紧张，被嘲了一段时间。 她过来如果两个人合唱的话，效果应该就不会那么凄惨了。 但是这事她不能提前问沈云渺，不然一定会被拒绝。 只好临时过来打人个措手不及了。 她立刻矜持地点点头。 事到如今，沈云渺又能说什么，明白程嘉念的好意，却更加发愁自己该做什么回馈这种好意。 袁端却不明白她那纠结的心理，感叹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云渺刚刚还说有点紧张呢，你要是陪着一块上去肯定就没事了。” 不仅如此，程嘉念来这里肯定能带动一大波热度。 袁端想想都觉得人家这朋友是真好，不求回报倾情帮助。 很快，该袁端上台了。 她提前去幕后准备，跟两人匆匆告过别就走了。 只剩两个人，气氛略显尴尬，沈云渺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阿念。” 程嘉念一把摁住她肩膀，强迫性地对视，灰色眼眸折射着温柔光芒：“什么谢不谢的，渺渺，如果能帮到你，我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沈云渺心跳了跳，红着耳尖点点头。 她耳垂尤为地敏感，每次面上表情还如常看不出什么，耳垂却已经通红。 程嘉念早发现这个规律，伸手故意捏了捏她的耳垂。 沈云渺惊地一下抬头。 然后对上一双揶揄的眸，便知道这是在故意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又急又羞，连温润的黑眸都隐隐闪烁急色。 程嘉念心情愉悦，满足地提出两个人现在就试试一起唱。 也别弄那种一人一段的了，直接一块唱就行，这样沈云渺可以小声地跟着唱。 她问沈云渺耳返还好用吗？ 那耳返也是她提前给她准备好的，价格高昂，然后再通过简深送过来的。 其实不止耳*返，沈云渺这一身衣服都是她让左莹贴身准备的。 比起戏服，这身衣服更合身，材质也更好，飘逸的白色绸缎更显出腰身不盈一握，历史的沉重感压在弱小的王姬身上。 气氛合上了，她身上那种清冽如雪的气质也被放大。 程嘉念为了和她配合，穿了一身黑，黑色外套，里边搭了件条格衬衫，袖口卷起的一截增添亮色，黑裤子显得整个人高挑淡漠。 领口则敞着，露出的条格立领让整个人气质从拒人于万里之外变得落拓不羁。 她破天荒扎起头发，戴了个无镜片的半框金属镜，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闪烁而漂亮，头顶的黑色礼帽，神秘而优雅。 程嘉念自然伸手给沈云渺整理了一下领子，然后低下头，把帽子递过去，“渺渺，帮我戴一下帽子。” 语气柔软，跟撒娇似的。 沈云渺感觉她那点呼吸全喷自己脖子上了，别扭地给她整理好帽子，觉得那微卷的棕色头发软软的。 第38章 整理好衣物，两个人立刻练习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沈云渺唱的声音越小越好。 沈云渺耳尖发烫，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太会唱歌……” 程嘉念对她宽容得很，笑道：“没什么的，我第一次登台唱歌更难听，还特别紧张。” 骗人。 沈云渺回想了一下这个人第一次登台唱歌的场景，明明是光芒万丈，一点也不难听。 程嘉念不知道她早就把自己每次登台的录像看了好多好多遍，握住她的手，眼眸灿灿：“来，我给你点力量，不要害怕。” 沈云渺黑眸迷茫，好像蒙上了雾气般，水色潋滟。 两个人这猝不及防的对视，一下心跳都变快了。 等到简深看着差不多了来叫人，才松开手。 真到了上台的时候，沈云渺心跳还有点快，不过她随机应变能力强得很，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刚登台是没有灯光的，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大家手中都有一份节目单，相信大家都很期待我们的王姬——云渺的表演！” 她声音狡黠拐了弯，笑道：“不过今天一起登台演出的还有王姬的好朋友哦，她的名字我不再多说了，让我们一起欣赏这浪漫的对唱吧。” 底下的剧粉也好，演员粉丝也罢，都有点发懵，不知道这位好友是哪位。 但是那些请来烘托气氛的专业人士却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在前边先喊了两声“程嘉念”带动后边的人，不明所以的粉丝也激动起来。 这可是影后啊，程嘉念很少在公众视野里活跃，除了不定期拍个戏刷个存在感拿个奖，平常的表演几乎是没有。 上次登台演出恐怕都是她十来岁的时候上春晚了，只有那种大舞台能请得动她，而且她上去也是为了给自己家企业打个广告。 现在，竟然能在这种根本不算舞台的舞台上听到她唱歌，比专门买票还值，值得多！ 气氛到达高。潮的时候，台上的灯骤然亮起，汇聚在中央，只见白衣的王姬神情柔和淡漠，眼底含着淡淡的忧伤。 而对面魔术师似打扮的高挑女孩儿，却含着戏谑逗弄的笑意，轻轻牵起王姬的手。 这仿佛一场跨越时空的想见，短暂而浪漫，谱写着极致的美好。 大多数人都认出了程嘉念，呼声一声高于一声。 程嘉念把手指抵在唇前，轻轻笑了一下。 拿起话筒，前奏缓过，她开始唱，沈云渺本来被灯光晃得眼睛疼，看她开始唱，也有点呆呆地跟着开始。 两个人虽然刚刚也就合了两三遍，但是配合却非常好，沈云渺声音条件并不差，只是不太会唱歌，被程嘉念的声音牵着向前，也有了点调子，温柔轻缓，而程嘉念的声音则清朗缱绻。 可谓是相得益彰，舞台效果非常好。 到了高潮时，程嘉念还假公济私，低头往沈云渺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沈云渺本来就是勉强在调上，她这一亲，那嗓子差点叫出声，幸好是她见过的事情够多，勉强稳住了调子。 下边的尖叫确实一潮更胜一潮，几乎要把这临时布置的台子掀翻。 沈云渺脸颊不易上色，整只小巧的耳垂却是完全红了。 程嘉念心里很是得意，唱得越发带劲，整首歌更加顺利。 最后谢幕，她又牵起旁边人的手，一同鞠了个躬。 但是，程嘉念也不敢掉以轻心。 在剧情里，乔静姝因为不想和沈云渺同台，所以没有来，沈云渺是最后一个登台唱的，所有的表演到此就结束了。 然后主持人把剧组所有演员叫上来，组织着玩了几个游戏，就在游戏即将开始的时候，吊灯猛地掉下来。 而动作比别人快一点的梁觉反应非常快，直接扑过来。 如果剧情修正，那么吊灯落下的时间应该就是现在！ 即使吊灯早被检查了无数遍，程嘉念还是把沈云渺往旁边拽了拽，动作紧张而小心。 陆陆续续的，人上齐了。 吊灯还是稳稳的，似乎真的只是瞎担心，程嘉念手心却浮了层汗，握得也更紧了。 沈云渺不知道她心中的担忧，有些奇怪道：“你手怎么出这么多汗？” 程嘉念勉强笑了笑：“好久没上过台，有点紧张。” 沈云渺虽然感觉奇怪，但实在是想不到剧情的事，便以为她是穿了两层有些厚热的。 主持人上来之后就开始热场子，尽量把话题往程嘉念身上引，几个圈内的演员或多或少都和水星有点关系，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开什么玩笑，这位来那就是赏脸。 他们也心知肚明，小程总突然这么热心是为了谁，默默给离这俩人远了点，默契地给这两个人周围留了点空气，跟有屏障似的。 主持人更是人精中的人精，笑眯眯道：“小程总今天来真的是我没意料到的，是因为旁边的小王姬嘛？” 程嘉念家里是什么背景网上传的很广，她又是童星出道，所以渐渐给了她个小程总的称呼。 程嘉念看了一眼沈云渺，莞尔一笑：“是呢，小王姬在电影里没有人陪，在电影外我来陪着。” 电影剧情中，沈云渺饰演的小王姬后来成为了王后，再到太后，但可惜的是，因为政见和亲生儿子不合，相伴多年的好友又远走异国，所以后半程人生孤独。 主持人感叹：“真是很好的感情呢，那一会儿的游戏我就把你们两个分到一块了？” 程嘉念挑眉：“求之不得。” 沈云渺温柔一笑：“好啊。” 其他几个人也没什么意见，袁端和梁觉分到了一块，剩下的两个科班出身年轻演员自然而然凑到了一起。 第一组游戏，主持人也不含糊，上来就弄了个需要默契又有意思的，你画我猜。 游戏一共两轮，第一轮沈云渺猜，程嘉念比划。 第一个词：宝宝 程嘉念看着这个，脸差点扭曲了，不知道这是出了个什么词，她是叮嘱左莹让安排点促进感情的游戏，但这个和促进感情恐怕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硬着头皮开始比划，但这种抽象词，是怎么比划也没法准确表述的。 没办法，她只好试图形容一下：“恋人之间的称呼。” 沈云渺看着她难以形容的脸色，愣愣地，喊了句：“老婆？” 程嘉念：“……！！！”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样了。 舔了舔唇，眨眨眼，无辜道：“换一个。” 这下不只是她，对面的沈云渺也有些绷不住了，甚至有些怀疑这游戏是来折磨她的。 她勉强地再喊了声：“老公？” 程嘉念：“……” 这和刚刚有什么区别吗？ 她摇摇头，沈云渺尴尬地又换了几个喊，一个比一个喊得难为情，到最后可算喊出来一个“宝宝”。 笑得另外两个组都忍不住了。 幸好后边几个还算正常，直到最后一个：猫咪。 程嘉念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沉默了一下，说：“两个字，一种动物。” 沈云渺乖乖地点头。 只见面前的人，突然抬手，放到唇前，虚空舔了一下。 沈云渺愣住了，这个动作……她抿唇，小心翼翼问道：“小猫？” 程嘉念摇摇头：“差不多。” “猫咪？” “嗯。” 计时恰好也结束，肉眼可见的，程嘉念知道沈云渺心情有些低落。 后边又玩了两个别的游戏，不出里外都是些双人默契小游戏。 到最后，比分咬得也挺近的，主持人笑道：“下一个可难了哦，我们玩障碍赛，谁先带着自己的王姬过去谁就赢了。” 道具被抬上来，所谓的障碍赛，就是设置了一堆障碍，底下铺了指压板，然后两个人中只能有两只脚落地，而且必须有肢体接触。 袁端哀叫：“这不是为难我这老人家吗？” 梁觉安慰她：“端端姐，实在不行我可以背你。” 另外一组年轻演员在剧中演的也是cp，被嘱咐了使劲卖。 自然受到启发打算一个背着另一个过去。 然后他们发现根本不行，因为有些关卡高度宽度都有限，除非两个人紧紧贴得像一个人，不然根本过不去。 他们捏着鼻子侧着身子单脚跳过去，还必须牵着手，这个不得劲啊。 程嘉念看着那指压板，心里快骂死左莹这不靠谱的了。 沈云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们可以放弃。” 程嘉念却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这要是能想个好姿势，肢体接触还不是多多的。 于是她直接一伸手：“不用。” 她把沈云渺整个人抱起来，让沈云渺像树袋熊抱着树似的抱着她，两个腿夹紧她的腰，这样高度宽度都符合了。 沈云渺臊得受不了，两个人中间除了那两层衣服，基本上什么都没隔着。 第39章 等走过去，她脸都烫得要烧起来了。 可就在要到终点的时候，头顶的台灯突然有些摇晃。 她惊得要叫出声，程嘉念反应更快，抱着她往旁边一扑。 “啪”的一声，水晶灯坠地，破碎了一地。 第31章 亲上老婆了啊啊啊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得亏是程嘉念反应迅速，两个人都没什么事。 程嘉念出了一身冷汗，手掌紧紧垫在沈云渺的头下，发丝柔软，压在手心轻轻痒痒的。 沈云渺感受着身上人紊乱急速的呼吸，第一次这么害怕，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失去猫的夜晚，她紧紧抱住程嘉念，像是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种失去她曾经是经受过的，是在哪一天呢，车祸的时候吗？ 不，直觉告诉她比那更早。 有一瞬间，脑海里仿佛硬生生挤进来许多不属于今生今世的记忆，一会儿是漫天的风雨里混乱的人群，一会儿又是她透过透明的玻璃窗，静静看着里边的人。 那是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躁动起来，猛的一下，沈云渺被拽回现实，身上已经是冷汗涔涔。 程嘉念也有些心惊，小心观察身下的人，她慢慢转身坐过来，让沈云渺坐到她身上。 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发丝，安抚道：“不怕不怕，我在。” 沈云渺脑内一片空白，紧紧拽着程嘉念的衣角，抱着她的腰，俯在她身前，感受着那蓬勃的心跳声。 她这一靠近，程嘉念也愣住了。 那心跳很是争气地加速。 突然，程嘉念听到一声惊呼：“梁老师，您的腿！” 这声音来自于主持人，梁觉的声音紧跟其后：“不打紧不打紧，崩到一点玻璃渣而已。” 顿时，程嘉念那刚消下去一点的冷汗，再度浮上。 她动作轻柔地放下怀里的人，几乎是踉跄着向梁觉走过去，梁觉已经被扶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见她过来，连忙要站起来，被拦下还焦急地问：“程总，您没事吧？” 他是水星力捧起来的，对这位小程总不敢不敬。 程嘉念摇摇头，只是嘴唇发白地问：“你的腿没事吧？” 梁觉赶紧摇头：“没事没事，只是被溅起来的玻璃渣伤到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惊讶道：“这竟然还不是玻璃吊灯，是水晶灯，奇怪，怎么这么不牢稳，幸好您反应及时，两个人才都没事。” 程嘉念看着他腿上那片穿破了裤子的水晶渣，鲜红的血洇透了薄薄的布料，让人心惊胆战。 就连位置，都是左腿膝盖靠下的地方。 小腿那片，红得彻底。 沈云渺也过来了，看着那伤口，愧疚道：“梁哥，对不起……” 梁觉赶紧摆手：“这是哪里的话，又不是你想让那玩意掉下来，总共是我倒霉，不过幸好也没什么大事，你和小程总都没事就是万幸啊。” 几个人都去了幕后。 梁觉的助理已经拿过来急救箱给他包扎起来，救护车很快也到了，安保团队和简深暂时稳住现场，主持人在简深授意下表示了歉意，并说明情况，告诉大家下一次还会有的。 粉丝们一个个急得受不了，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到底怎么样了。 但无奈什么都看不到。 程嘉念越想越觉得心惊，刚刚的事告诉她，或许剧情真的有自我修正性，根本不是她想改就能改的，但是上次那场车祸呢…… 那一次的成功又算什么，算她幸运吗？ 但这种幸运为什么不能一直延续下去，以后又该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剧情里的一切发生。 一想到渺渺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她就难受得呼吸都不畅。 渺渺如果和季寒枫在一起会幸福也就罢了，但是但是，剧情里那几乎是九九八十一难的发展，让程嘉念心痛不已。 她必须要改变剧情。 从没有一个目标这么清晰地摆在面前，却遥不可及地难以实现过。 沈云渺能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牵过她的手，黑眸温柔地望过来，似水一般，让人心跳加速。 程嘉念再也抑制不住，把人揽到自己的怀里：“我好害怕，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 沈云渺拍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我没事的。” 程嘉念硬生生憋回去那汹涌的眼泪，勉强笑道：“没事，这回更有话题度了。” 两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安慰性的话语。 事情处理得很快，正如剧情中所写的一切，梁觉受的伤只是看上去严重，不过幸好没扎到动脉，流的血多一点而已。 沈云渺和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段剧情中的程嘉念都没什么事。 只是经此一事，沈云渺明显能感觉到程嘉念的心情有些低落，和这些天那种明显高涨的情绪完全不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也是无言。 微信上的对话倒是还密切。 沈云渺习惯性又打开自己的flow，“最爱渺渺”依旧每天发着消息，还着重问她有没有受伤，说了些不要害怕之类的话。 沈云渺回复她：【我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 “最爱渺渺”几乎秒回：【呜呜渺渺我好害怕的，今天我如果去了现场一定会保护好你的qaq】 沈云渺猜测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发消息喜欢用一些颜表情和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她心里闪过一阵暖流，赶紧回复：【只有自己的生命最重要，永远不要因为别人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啊！】 “最爱渺渺”：【才不是，渺渺不是别人哇。】 沈云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纠正小姑娘的想法，既感动又担忧，只好温和道：【那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的，也请你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哦！】 那边立刻回了一个【一定！】 配了一张猫猫握拳的表情包，看得沈云渺心里软软的。 她断定对面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应该还是需要读书的年纪，下意识催促道：【宝宝去好好学习吧，长大以后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哇！】 程嘉念看着屏幕上闪过的消息，哭笑不得，知道渺渺是把她当成什么还读书的小孩子了。 这可不行，她还等着在这个身份上有所建树呢。 于是她连忙回道：【我不用学习了哇，我已经上大学了，和渺渺一样的！】 这倒是出乎沈云渺意料了，但她转念一想，其实和她一样也不过刚过了十八岁没多久，如果是家庭比较正常幸福的女孩子，的确还没接触过社会上的事，心性稚嫩也很正常。 于是她只是敲上去几个字：【好的呢，不过还是早点休息吧。】 早点休息四个字不知道是说给聊天框对面的人还是说给自己。 夜晚月光皎洁，网络两端的人，共同享受这一轮明月。 左莹有点不敢面对老板，说实在的，她是真觉得见了鬼，那水晶吊灯，她不仅派别人检查了好几遍，光她自个就在那亲自检查了好多遍。 还有更见鬼的，她过去检查的时候明明已经按照老板说的换成了其他材质的灯，上台前还是普通的塑料灯。 最后一查监控才发现，是一个职工干的好事。 还有更离谱的，后来她们问这位职工是怎么想的，对方竟然说是觉得水晶灯更漂亮，而且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必须要换上水晶灯。 程嘉念听左莹说完这些几乎是荒诞的话，也没什么好表达的了，撑着眉心，让她下去吧。 没什么好追究的，因为这根本不是人的问题，即使程嘉念再不愿意承认，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剧情的自我修正性非常强。 她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让这些剧情发生改变。 程嘉念并不害怕挑战，她接受的教育不同于普通的贵小姐贵公子，那是真正的野心家培养。 所以她乐于挑战，也并不觉得疲惫。 但这种教育也让她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一个自私、利己、淡漠而不把别人当人的傲慢者。 这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轻视了所谓的“剧情”，可现在，她不得不正视起来这件事。 并且需要找到能够对抗剧情的方法。 她唯一一次成功的经历还是那天晚上的车祸，可那代价是惨痛的，而且并不可以复制。 究竟是什么呢，什么才是改变剧情的关键点？ 程嘉念边处理公司的事情边烦躁地思考着。 事情的进展性很小，值得庆幸的是，在剧情里，因为季寒枫这个男主出国了，所以剧情发生的并不多，而且很多都是和季寒枫偶尔的回来有关系。 她只需要设法让季寒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再让徐家出点事，那么对于改变剧情的试错时间就能足够长。 小程总要做成这两件事可比改变剧情简单多了。 第40章 只是可怜了在海外辛苦读书的季寒枫，莫名其妙就被家里训了一顿，被勒令在拿下学位之前不许回家。 而去做这件事的左莹也彻底相信了，老板看来和这位季少的确是情敌，而非什么青梅竹马。 时间一天天过去，程嘉念和沈云渺的“友情”越发浓厚。 而电影的反响也很不错，拿到大笔投资的简深感激涕零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悬疑剧。 与此同时，徐柏杨诡异地发现自己最近什么事都做的很不顺利。 属于是走在路上都被人恶意撞一下的倒霉程度了。 沈云渺对这一切都不大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是每天和自己热情的小粉丝聊聊天，突然有一天，小粉丝说马上就到自己生日了。 沈云渺惊讶地一翻日历发现夏天转眼竟然就要过去了，而程嘉念的生日也快到了。 她默默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然后问小粉丝想要什么礼物嘛？ 小粉丝也不客气，害羞地说想要偶像的微信。 一瞬间，沈云渺心情有些微妙，她虽然不太追星，对娱乐圈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私联粉丝的事实在不像什么好事。 她犹豫了一下，告诉对面自己需要问一下经纪人。 在电影播出后，沈云渺还是签了水星，不过是在程嘉念的保驾护航下签的。 都不用程嘉念特地嘱咐，左莹就给她安排了一位业内知名经纪人——杨絮。 杨絮算是水星的元老级人物了，早就知道自己这位艺人和小程总的关系，也是豁的出去，直接表示自己谁也不带了，专注带沈云渺。 此刻看着自己的艺人发了的询问消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左莹当然也嘱咐她了不要收走沈云渺的flow号，因为小程总每天都在那上边用小号和人聊着天。 杨絮有苦难言，同意，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业内还没谁是会眼睁睁纵容自己的艺人私联粉丝的。 万一以后沈云渺因为开了先例，到处私联粉丝怎么办？ 不同意，那就是打程总的脸，指不定程总多想加自己家艺人的微信呢。 她只好苦涩地做出这个违背祖宗的规定，颤颤巍巍打出一句：“这个粉丝看上去还可以，你加上试试吧，不过以后还是要谨慎。” 沈云渺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这位经纪人还挺豁达的。 她说了声谢谢，就把自己的微信号发给自己的粉丝了。 办公桌前的小程总看着那串熟悉的微信号，心情激荡，打开自己的小号，加上了。 很快，那小白猫头像的用户同意了她的神情，两个人成为了微信好友！ 有了这个，小程总可就不再拘泥于朋友身份了。 说实话，这两个月她过得挺痛苦的，沈云渺每天在她面前晃，那湿漉漉的眼睛，那红润润的嘴唇，还有那冰雕玉琢的小脸，让人真想使劲亲一亲。 然而小程总也就是敢在心里想一想这混账事，哪敢当面真的亵渎。 每次她想提出做点比朋友身份更进一步的事，就会被不着痕迹地远离。 沈云渺做什么事并不激烈，恰如温水，却足够浓重，一点点远离，根本留不住。 小程总只好再退回来。 两个人互相拉扯着，弄得人沉浸在甜蜜的烦恼中。 高兴也不是，难过更谈不上。 就是有点急了。 用左莹糙一点的话说，这就是急色啊。 人家别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多年挚友，想从友情跨越到恋人，那都得过个十年八年的，老板可好，还不是挚友呢，就想亲嘴了。 当然，这些话左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 明面上，她可是老板的得力助手，没少为这段跨越式感情贡献力量。 比如现在，她又定下了餐厅。 下午，上完了课的程嘉念看着左莹发过来的餐厅环境，还算满意，迫不及待邀请沈云渺一起去吃饭。 沈云渺看着她亮晶晶的灰眸，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如果是普通的吃饭，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每次吃饭，程嘉念都不让她付钱。 或者说，只要是程嘉念订餐厅，就用不着付钱，都是会员制，甚者，都是程家开的店。 可是沈云渺对此很不适应。 她不是什么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只是觉得这样，好似两个人多么亲密无间，不需要区分这一切。 而实际上，并不是的，她们并不算什么相识多年默契十足的挚友，这种关系就显得有些畸形了。 沈云渺不想和程嘉念保持着这种畸形的关系。 很不舒服。 程嘉念看她一直不说话，不明所以，可怜兮兮望过来。 沈云渺只好说：“我们家的锅碗瓢盆太久没有，我怕坏了，晚上想自己做点饭吃。” 这理由编的还算合理。 因为每天早上程嘉念都会给她带营养早餐，上午没课就给她送到家里去，中午晚上约她去各种各样的漂亮餐厅吃饭。 沈云渺看着沉思的程嘉念，心里松了口气，刚打算赶紧背起书包回家。 没想到程嘉念直接道：“没事啊，那我去帮帮你，我们两个一起做饭。” 沈云渺：“……” 她骑虎难下，艰难地答应了。 两个人先戴上口罩去超市买了点水果蔬菜生鲜和肉，因为从小的经历，沈云渺会做的饭挺多的。 不过给别人做饭毕竟是没怎么经历过的事，看着这丰富的食物，还是有点紧张。 程嘉念非要挤进来帮她，一室的房子厨房并不大，两个人那个腿基本上走不了两步就碰一下。 沈云渺拦不住她，只好给她细细安排了任务，挑虾线，洗排骨，洗蔬菜水果。 程嘉念虽然平日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却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了解，跃跃欲试要去那菜刀切肉。 沈云渺无奈，让她快点放下，别再给自己添乱了。 说着就挥刀，麻溜处理好了排骨和牛肉。 她打算做三个肉菜，三个素菜，一个甜品。 时间肯定花得多，不过食物应该不会太浪费，因为量都不大。 排骨炖上之后，又陷入别的困境，没有别的锅可以用了，灶倒是还有一个。 程嘉念刚想打电话让人抓紧送过来，沈云渺赶紧拦住她：“没事，其实我还有一个锅，不过给小猫做过饭，你……介意吗？” 程嘉念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之前她吃的小猫饭，每个都来自于那个很漂亮的粉色小锅。 没想到变成人之后还能吃到那个锅里出来的东西。 一时之间，她有点心情复杂，但介意肯定是不介意，反正都是她用的东西，有什么介意的。 沈云渺听她说不介意，松了口气，因为很多人都不太喜欢和宠物用一套厨具，即使小动物并没有直接用那个厨具吃饭。 而且，自己的小猫还去世了…… 死亡连上遗物，本身就让人敬而远之。 有了锅，沈云渺做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虾清蒸就行，牛肉她买的是肥牛，直接焯个水拌一下，清清爽爽的味道也很不错。 炒素菜就更简单了，基本上七八分钟就出一个。 没一会儿，这些菜就全上来了。 程嘉念看着忙忙碌碌的沈云渺，心里很是愧疚，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做饭，再也不要让渺渺这么辛苦。 天边烟霞渐消，明月挂到天边。 沈云渺摘下围裙，看着阳台外昏暗的天色，程嘉念坐在她对面，她看月亮，不自觉就能看到灯光下温暖的灰眸，一瞬间，家的感觉扑面而来。 连日来的孤寂感在此刻消散。 沈云渺生出了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渴望，如果就这样该多好，就这样过上了三餐四季两个人的生活。 她手艺很好，程嘉念越吃越感动，突然，沈云渺想到了什么，去冰箱里拿出了两瓶饮料。 程嘉念看着自己在超市里特地拿的果啤，现下已经冰好了，她知道沈云渺并不清楚这东西是有度数的，因为包装花里胡哨看上去和普通果汁饮料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打算告诉渺渺，毕竟这可是她特地拿的。 于是程嘉念不动声色拽开一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暖色灯光打在她修长的脖颈上，优雅得仿佛一条白天鹅。 沈云渺愣了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一定很丢人，慌乱地低下头，也拽开饮料喝了一口。 喝着喝着，就有些皱眉。 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酒，她虽然喝得不多，但味道她还是知道。 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果啤，就要去阻拦对面的人。 没想到“啪”一声，程嘉念把空了的易拉罐放桌子上一放，两颊酡红，平时淡漠矜贵的灰眸此刻媚眼如丝。 沈云渺：“……？” 她不太相信对面的人会没喝过酒。 这就醉了吗？ 第41章 总感觉很奇怪。 程嘉念才不管她想的什么，趴在桌子上，朝她一下一下眨着眼睛。 沈云渺无奈，企图和她沟通一下：“阿念……你是不是醉了啊，要不叫司机过来接你吧。” 程嘉念却说：“我才没醉，我还能喝，说着一把拽过沈云渺那瓶，同样的一饮而尽。” 沈云渺：“……？？？” 这下信不信都由不得她了，但她还想挣扎一下：“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你没醉的话，也该让司机来接你了。” 程嘉念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她这边一坐，笑道：“我不要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还开始动手动脚，把沈云渺往自己那边一揽。 实际上，小程总此刻很清醒，她在生意场上千杯不醉，这点度数对她来说就是果汁。 但再微弱的酒精也能起到助燃剂的作用，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着那滑嫩的，白皙的，软软的脸颊，“吧唧”一声亲上去。 “啪”，沈云渺手里的筷子不受控制掉了。 第32章 我们在一起了！！！ 沈云渺怔然地望向程嘉念，心中的情绪如同海洋被飓风吹动得翻涌。 这一眼，五味杂陈，而不知如何表达。 程嘉念看着那双眼睛，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清醒，捧着朝思暮想的那张脸，猛地亲了下去。 这回不再是落到脸颊处，而是实实在在的唇瓣相贴，足够缠绵。 她们都是第一次接吻，不知道要伸舌头，也不知道要你来我往地追逐，只是单纯地贴着唇，青涩而懵懂。 暖色的灯光把沈云渺那双一向波澜不惊的温润黑眸都描出异色，程嘉念看得入了迷，抬起手指，指尖摩挲过那漂亮的眼尾，将那里画出一点殊红。 她顾不得还没解决好的剧情了，也想不到两个人在一起会遇到怎样的挫折。 她只想，把这个人揽到怀里。 光明正大地宣誓主权，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 得到这个人，比之前所有的挑战都更具诱惑性。 程嘉念沉浸在从来没有过的亲密接触中，布置今夕何夕。 最后还是沈云渺推开她，两个人才从难舍难分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程嘉念还意犹未尽呢，沈云渺难堪地一摸嘴唇，应该是肿了。 还带着点不明的水痕，实在让人恐惧。 两个人都有些无言，一个是在回味，另一个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云渺真恨自己在超市手欠拿的那两瓶果啤，她没怎么喝过酒，也没仔细看，只是程嘉念说想喝冰的，就从冰柜里拿了两瓶花里胡哨很好看的饮料。 现在后悔俨然已经来不及，事情发展到现在，两个人似乎都有些责任。 沈云渺猛地站起来，带动椅子腿都咔咔作响，刚才那旖旎的气氛一*下消散。 她勉强稳住声音，平静道：“已经很晚了，不如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你吧。” 程嘉念“咣”一下也站起来了，她声音略带几分委屈：“你是在逃避什么吗渺渺？” “还是你觉得我是喝醉了才会亲你？” 沈云渺脑海里那根线“啪”，断了，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她不敢想。 那条明令禁止的红线，已经在不远处，诱惑着人迈过去，但她还没做好决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跨过那条线。 她不敢回头看，怕对上程嘉念那双湿漉漉的灰眸，就会丧失理智。 但是程嘉念却不肯放过她，扶着她肩膀把她转过来，灯光下，她那双灰眼睛离人好近好近，近到每一下眨动都落在人心口。 颤颤的，仿佛蝴蝶翅膀震动，带起胸口里的情绪汪洋翻涌。 程嘉念抬手，指尖勾在她脖颈处，痒痒的。 她语气幽怨：“我以前喝酒，喝一斤白酒都没有感觉的，我还没喝醉过。” 沈云渺心重重坠地，她勉强道：“喝醉的人都觉得自己没喝醉，我去给你煮点醒酒茶。” “别走！”程嘉念两只手紧紧扣在她肩膀上，让她寸步难行。 已经是绝对的掌控姿态，偏偏还做出那副患得患失的恐惧姿态，眼睫颤颤仿佛要坠下一滴泪：“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太不正式了，但是，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渺渺，我喜欢你。” 屋内静得可怕，程嘉念连自己心跳都听得清楚，她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话没有说到一半不说的道理。 她有些语无伦次，仿佛舌头真的被酒精麻痹了，打了结一样，不知所云：“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谈恋爱，喜欢……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我好想好想每天都亲你。” “不止是嘴唇，还有你的眼睛，湿漉漉的，我控制不住的，你的耳垂好漂亮，小小的，像果冻，还有你身上，总是好香。” 她下意识地说出这些心里话，眼里流露出不自觉的痴迷。 沈云渺简直不敢细看她的表情，低着头，耳尖红红的，连很少会有变化的脸颊都发烫，飘上红晕。 “我……”沈云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好像被泡在了酒里，呼吸间已是微醺。 程嘉念牵起她的手，低落道：“你不喜欢我也没事的，但是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以追求者的身份在你身边。” 这话卑微得让人不忍听下去，沈云渺心口闷闷的。 一种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应该的，她怎么能这样卑微呢？ 小c同学应该是光芒万丈的，稳坐在云端之上，所有的人都喜欢她。 她只需要淡漠地看着这群人为了她疯狂才对。 而不是现在这样，卑微地祈求着爱。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回抱住身前的人。 “我答应你！” 她声音都颤抖，但是却足够坚定：“我喜欢你，我说，阿念，请你和我在一起。” 即使这份浓烈的爱是早就知道的，程嘉念依旧为此心跳不已。 她感觉自己指尖在发烫，又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总之全身上下每一处是能冷静的。 一眨眼，眼泪竟然顺着眼睫颤动滑下来。 程嘉念抬起手，没去抹眼泪，而是紧紧把这个人要揉进自己骨血里似的搂到怀里。 终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保护这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又有些尴尬。 毕竟有时候情绪上头，做什么都感动得稀里哗啦，但是一旦从那上头的情绪抽身而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程嘉念还好点，毕竟这场景她还想过很多次，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两个人同床共枕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于是她若无其事继续开始吃饭，沈云渺想制止她：“都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再吃。” 程嘉念撒娇似的眨眨眼：“不要，我不想和你分开。” 从厨房到客厅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这叫哪门子分开……沈云渺瞠目结舌，但她把这归结于刚确定关系的依恋感。 稳住心神，她冷静道：“如果这样那就先不吃了，锅里还有煨着的排骨，我去给你盛出来。” 刚才排骨还剩了点，在锅里，因为盖着盖子，可能还没那么凉。 程嘉念乖乖说好，沈云渺便逃跑似的赶紧站起来往厨房走，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慢慢盛，最好是再说什么碗有些找不到了。 没想到她刚站起来，后边就跟上来一个小尾巴，感受到身后一步不离紧跟不舍的人，她浑身僵住。 程嘉念顺手抱住她，低头蹭了蹭，声音软软的：“渺渺你怎么不走了。” 沈云渺心道我这怎么走，怪不得树总是静止不动，谁身上挂那么多东西也走不了啊。 一份独属于恋爱的甜蜜烦恼出现。 她试图讲清楚这个动作之下很难好好盛出来一碗排骨，但是程嘉念油盐不进，凑到她耳边吹气：“那我就不吃排骨了。” 沈云渺无奈，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愚蠢的事。 或许并不应该这样匆忙的确立关系的，以后如果分开了，想起来的岂不全是那两瓶滑稽的果啤和并不丰盛的晚餐。 甚至还有半锅排骨。 但是，沈云渺偷偷瞥了一眼正沉浸地在她肩上趴着的人，心道，她怎么能拒绝这个人呢。 小c同学，永远不可能被拒绝的。 最好等盛好排骨，两个人基本上也都没胃口了。 小程总积极地表示自己要刷碗，在沈云渺一字一句的指导下，刷完了两个碗几个盘子。 刷完又腻腻歪歪往人身上蹭。 沈云渺心跳难免加速。 苦不堪言又心满意足。 她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和自己这个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在一起了，好像记忆还停留在多年之前，第一次见到她时。 这个人指尖翩飞，在简陋的台子上，弹出一首首曼妙的乐曲，她弹的东西，自己连见都没见过。 第42章 那时候她觉得，这个人和她不在一个世界里。 实际上也的确是的。 第一次见面，她在台上，她在人群中，她是做慈善的资助人，是散播希望与光明的人。 而沈云渺，是那个得到了一点阳光，依靠着那一点点希望，就顽强挣扎着活下去的人。 好像有很多事都被忘记了，究竟是什么呢。 干净舒适的病房里，她怔愣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身材高挑的人穿着校服，抱着一大捧花，唇边含着温柔的笑。 可是病床上的人是谁呢？ 记不清了，一点都记不清了，仿佛只是一场梦。 沈云渺脑袋坠坠地痛，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只感到自己意识浮沉，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地被撕裂着。 程嘉念刷完碗，刚要邀功，却看到水池边的人，脸色苍白，黑眸灰暗，她心跳骤停，连忙擦干手去喊沈云渺：“渺渺，渺渺，你怎么了……” 沈云渺回神，刚才的不适感一下就消散了，仿佛从天边重新回到踏实的地面，她笑了笑：“没什么，刚才想起了一些事。” 程嘉念看她面颊很快回血，放下心，但还是有些紧张，问：“什么事啊？着急吗？” “没什么，是小时候的事。”沈云渺摇摇头。 “小时候？”程嘉念想起沈云渺以前说过的，似乎是已经喜欢了她很多很多年，那一定是小时候就认识她的吧…… 顿时心里有些期待：“和我有关系吗？” 沈云渺迟缓地眨眨眼：“嗯……应该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那些不见天日的暗恋，许多年里，只是偷偷地看这个人。 那些话说出口，很奇怪。 而且她们现在刚刚稀里糊涂确立关系，沈云渺心中有强烈的不安感，一方面觉得程嘉念可能是喝了酒有些不清醒，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个人可能只是因为什么觉得有趣之类的，才会这样根本没有一点预备地表白。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身边的世界有一种虚幻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绕着自己转动。 就连那些倒霉的事，也是天注定一般。 或许她真是病了，沈云渺想，自己应该抽个空去看看心理医生。 准是高兴过了，跟范进似的。 沈云渺暗暗告诉自己最好抓紧把看心理医生的事提上日程，免得去得晚了病情加重。 程嘉念失落道：“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吧？” 沈云渺一向思维敏捷，反问道：“那你呢，阿念，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们……也就是短短的两个月吧？” 这是根本避不开的事情，从变回人重逢，到告白，时间的确太快了。 和程嘉念一开始制定的温水煮青蛙战略，完全不同。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恐怕真是酒的问题，脑子有些不清晰，没有鲜花，也没有烛光的情况下怎么能告白呢？ 小程总罕见地有些懊悔，不过对这个问题却完全不发怵，说出的话就跟提前编好的似的，立刻道： “渺渺，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好。” 沈云渺被她陡然间的正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点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程嘉念。 程嘉念道：“首先，我喜欢你，我向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很认真很认真，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其次，我喜欢你很久了。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好漂亮，我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的坚韧不拔，喜欢你遇到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依旧没有抱怨只做好自己的事。” “最后，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不幸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会让你每天都开心，我比你幸运，生下来就拥有很多身外之物，以后我要和你共享那些东西。” “我想让你也很快乐很快乐。” 厨房的水池靠着窗，窗外黑夜浓郁，这个人却比明月更皎洁，比晚星更璀璨。 她微微含笑，眸中却充斥着不确定的期待。 沈云渺觉得此刻或许不用回答什么，她踮起脚尖，粉润的唇瓣轻轻覆上程嘉念的。 程嘉念说这些话本来心里挺没底的，现在就完全没顾虑了，也根本不想顾虑什么。 她掐着沈云渺的细腰，俯身深深地亲上去。 如果说今晚第一次接吻，是两个人喝醉了酒，意乱情迷。 那么此时，就是心意相通，水到渠成，两情相悦。 太美妙了。 和喜欢的人接吻，并且知道这个人也喜欢自己，这感觉奇妙又美好。 等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程嘉念才依依不舍先行放开，只是心头还有些发烫。 她小声道：“渺渺，你嘴巴好甜，我好想一直一直含在嘴里。” 沈云渺哪听过这么……这么直白的话，脸一下红透了，程嘉念乘胜追击，又凑到她耳垂边，吹着气似的惊叹道：“你的脸原来也会红了，我还以为不会呢，还有你的耳朵，看着好好吃。” 她说着，竟然直接含住了那敏感的耳垂。 沈云渺差点没站稳，然而腰还被这个人掐着，哪里能靠摔倒逃离这么旖旎的场面。 只是可怜了小巧莹润的一点耳垂，本来就被喷洒过来的滚烫鼻息灼得无法动弹，现在直接被含在更加滚烫的口腔里。 沈云渺推开一点正在作恶的人，认真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先培养培养感情，这样，太……太快了。” 程嘉念并不赞同：“培养？可是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已经够好了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亲你？” 沈云渺：“……这个，我要评估一下，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好像为了咳……总之，我觉得有点太快了。” 程嘉念惋惜道：“好吧，但是我必须要说清楚，渺渺，我对你是生理性喜欢，控制不住的！” 沈云渺只好退了一步：“好吧，那我们可以亲一亲，但是……但是不可以再像刚刚那样了……” 程嘉念才不听她说什么呢，她知道沈云渺的情感，完全地占据着情感上风，凑近一点，逗人玩似的笑道：“哦？刚刚哪样喏？” 她先轻轻碰了下沈云渺的嘴唇：“是这样？” 又凑近那可怜兮兮的耳垂：“还是这样？” 沈云渺终于扛不住那羞耻感了，扭头大步往外走：“都不行！” 想了想，还是红着眼睛，软道：“如果必须要选的话，那就前边的可以，后边的不可以。” 程嘉念无所谓地耸耸肩，并不放到心上，但是答应得倒是很快：“好啊。” 沈云渺总觉得她在哄自己。 但现在，只要这个人还没那么急迫得做到下一步，她就也可以忍一忍。 “司机什么时候来？”沈云渺在沙发上坐好，整了整自己略显混乱的衬衣。 程嘉念也跟着出来，拽开一把椅子，随便道：“司机来干嘛？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沈云渺一双无害温润的猫眼睁得溜圆：“你不回去吗？” “女朋友的家我不可以住吗？”程嘉念无辜反问。 沈云渺愣住了，想辩解，但平时显著的稳定情绪和冷静头脑，此刻根本发挥不出来：“我，我……” 逗够了人，程嘉念也不再玩了，笑眯眯道：“我开玩笑的，司机确实不用来，因为隔壁的房子也是我的，我可以在隔壁住。” 沈云渺终于稍稍放下去点心，但依旧有些提心吊胆：“真的吗？” 小程总看着这人防禽。兽似的目光，有些委屈：“我有那么急色么？” “而且渺渺，就算我留下来，难道舒服的不是你吗？说起来吃亏的明明是我……” 根本没考虑过两个人这方面生活的沈云渺差点喷出去刚刚抿了一口的水，呛得惊天动地： “你在说什么啊……” 沈云渺头一次对小c同学产生了一点想反驳的浓烈感情，她舌头快打结了：“我……我们刚在一起，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程嘉念惊奇道：“难道要等几十年后再考虑吗？” 小程总很老实，乖巧地趴下，仰视着沈云渺：“渺渺，等下次，你可以试试哦，我会好好学习的。” “……” 沈云渺不堪重负，把人推到隔壁了。 程嘉念连邀请人来这边看看的机会都没有，摇摇头，心情激动地准备洗漱睡觉了。 一想到明天，自己也是有对象的人，而且这个对象还是朝思暮想喜欢很久的人，那种喜悦简直难以描述。 就好像在嗓子眼里点了个炮仗，一路直窜到天灵盖，都炸得轰轰烈烈。 当然，小程总是一个做事很井井有序的人，即使非常高兴，也没有太失态了。 处理完今天耽搁的工作，她打开flow，先登上大号，发了一条： 【今天很开心，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 她长久不发消息，一发消息，下边粉丝都炸了： 第43章 【好消息，呜呜什么好消息，又要上新片子了嘛程总？】 【捏的，上一部电影都是《城外》了吧，两年了，呜呜程总给点饭吃吧】 【话说只有我觉得这条好消息有点像谈恋爱了准备结婚嘛……】 【楼上的，的确只有你一个，性缘脑叉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作为粉丝其实觉得就算程总谈恋爱也没什么（bushi这能说吗）但是能不能多拍点电影啊啊啊啊】 程嘉念照例地不打算回复。 不过，她看着关注里那唯一的头像，因为在线而闪烁着，突然有点不爽，好想现在就公开呢。 她打开微信，发出去一条消息：【渺渺，我们什么后可以公布呀？】 【猫猫探头.jpg】 沈云渺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洗漱完看剧本了，她瞥了眼微信，再看看又已经登上第一的热搜。 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本道不清说不明的诡异满足感，她心想，这可不算好消息，粉丝们要是知道偶像说出柜就出柜了估计得气死。 而且，这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现在是属于她的。 沈云渺想，人，可真是一个容易满足又容易陷入幻想的人。 她斟酌了一下，回复道： 【等我们可以公开的时候。】 程嘉念看着这句空话，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到隔壁抱着人狠狠亲一会儿。 想了想，她狡黠一笑，敲了几个逗人的字： 【如果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可以公开呢？】 沈云渺看着消息失笑一声，知道她也就是说说，公开对于程嘉念来说并没有什么，顶多是失去那些无足轻重的粉丝。 但对于她来说，那就是自毁前程。 程嘉念不会的。 所以她也回复了一句： 【那就现在公开。】 【我很期待。】 第33章 我们来旅游啦～ 天气越发热起来，暑假将至，也意味着期末考试即将到来。 在最近沈云渺的尽心辅导下，程嘉念对期末考试完全没感觉，不过听说期末绩点对于奖学金影响很大，程嘉念不知道沈云渺在不在意这件事。 两个人每天都腻腻歪歪地缠在一起，准确说，是程嘉念单方面缠着沈云渺，换了别的人恐怕早就嫌烦了，但是沈云渺也不恼，黑眸每天都温柔水润。 程嘉念问沈云渺：“渺渺，你要拿奖学金吗？” 沈云渺被她这问题问得一愣，旋即摇摇头：“我最近不缺钱，对这个没什么太大需求。” 这是实话，沈云渺刚上大学的时候很缺钱，对奖学金还挺向往的，不过后来拍了一部戏，挣的钱非常可观，对奖学金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程嘉念笑眯眯道：“那这几天我们出去玩吧。” 沈云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这个事。 程嘉念就开始拽着她胳膊又蹭又撒娇。 期末考试前有一周自主复习的时间，本来她担心沈云渺会很想要奖学金所以不能出去玩，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不需要。 程嘉念不想浪费掉这个时间，因为到了暑假，简深就要开始拍戏了，到时候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肯定会变少。 程嘉念光想想那种场景都受不了，她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全都在沈云渺身边。 连平时每天都很自律完成的工作都不放在心上了。 弄得左莹每天心里默默吐槽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啊…… 就连每天不在一起的时间，程嘉念也基本上会用来看情侣攻略，顺便在微信上用小号继续分享美好生活。 沈云渺一天有空了会回复两条。 生活太惬意了。 以至于她还没想过其他什么更能促进情侣生活的事，旅游……听上去很不错呢。 但是沈云渺看了一下程嘉念刚问她的题，陷入了淡淡的怀疑，她犹豫着问：“我倒是没事，但是阿念，你……你能过吗？” 正幻想着美好海岛生活的小程总：“？？？” 她委屈地甩开那本破高数书，竭力想证明自己：“我其实会的，这些题都差不多，会一个就全会了，我现在差的只是融会贯通的时机。” 她说得比较委婉，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能和女朋友多待一会儿才装成什么都不会的弱智吧？ 其实程嘉念智力真的还挺高的，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看一眼就过的东西。 可能考不了多么高，但是及格就如囊中之物。 沈云渺看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抚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出去一周，可能会忘掉一些本来就会的东西，我也是担心自己会忘掉。” “要不，我们少出去两天？” 这听上去还算不错，小程总被顺好了毛，心情还算可以，小声道：“好吧，那就早回来两天。” 太可惜了，渺渺真了解她，知道她一开始打算的是出去玩一周，现在只有五天了，必须压缩点没用的时间了。 程嘉念迫不及待让左莹赶紧安排好出行。 左莹动作迅速，很快订好了机票酒店以及去玩的各个场所。 周五晚上吃过饭，沈云渺催程嘉念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程嘉念不在意道：“那里气候肯定和咱们这里不太一样，去岛上买更合适的就行。” 沈云渺无奈：“钱再多也不能这样浪费啊，而且万一没找到商店该怎么办，我们两个人都光着吗？” 小程总想想也是，但是她舍不得让沈云渺一个劲干活，干脆承包了两个人所有的行李收拾任务。 沈云渺看着动作飞快根本不给她机会动手的程嘉念：“？”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谈恋爱也没多久，但是她明显能感觉到，程嘉念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根本没有晚上说的那种一谈上恋爱就懈怠的样子，反而更加兴奋，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用不完的劲儿。 平时上着课，沈云渺偶尔一扭头，就能看到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痴迷眼神，跟狼看着肉似的，一双灰眸都发光。 沈云渺心惊肉跳，只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默默再别过来脑袋，仿佛一直在认真听课，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等周围没别人的时候，小程总就更不懂得什么叫收敛了，又舔又亲的，而且非常擅长得了便宜还卖乖。 经常亲亲舔舔一通下来，委屈巴巴地看过来，小心翼翼道：“渺渺，我可以做这个吗？” 沈云渺往往这时候都被她亲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晕乎乎的，一双漂亮温和的黑眸蒙上厚重的水雾，迷茫地看过来。 小程总猜测这是可以的意思，并且没忍住，再次低头品尝那对于她来说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美味。 每次都能黏黏糊糊好长时间，沈云渺往往最后是在她怀里瘫软着缓过神，艰难地维持着理智，狠心道：“不行……” 小程总才会依依不舍停下嘴，擦擦嘴，给她整整衣服，笑眯眯道：“好吧。” 反正差不多也没什么能干的了。 该干的都干完了。 沈云渺那天晚上的约法三章 完全被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沈云渺有种预感，或许这次去海岛旅游，两个人能再进一步…… 当然她也不是说很期待，只是有些事情总要准备好，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似乎是很正常的需求。 每次程嘉念亲她，那黏黏糊糊的眼神，她也挺不忍的，反正两个人住的这么近，在一块住应该也没什么……吧？ 沈云渺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如果放到几个月之前，让她来考虑这件事，她会觉得很荒谬。 她是一个对很多事淡漠的人，不是感知不到，相反，沈云渺的情绪很敏感，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让自己对很多事免疫。 恋爱，这种本来离她很远的事，突然就占据了生活的很大一部分。 太奇妙了。 沈云渺看着还在卖力收拾东西的人，尴尬道：“我来收拾吧，有些东西还是得我自己才知道。” 她都这么说了，程嘉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遗憾地站起来：“好吧。” 考试前出门旅游这件事听上去实在荒谬，幸好沈云渺也没什么朋友，受不到什么阻拦。 上了飞机之后，程嘉念怕沈云渺第一次坐飞机不适应，下了好几个g的视频，还弄了一堆单机游戏，献宝似的举着：“渺渺，你想看哪个还是想玩哪个？” 沈云渺看她亮晶晶的眼神，心中一软，小声道：“我都行。” 程嘉念随便挑了个爱情片播放。 沈云渺看着那片子，突然想起来程嘉念从来没拍过爱情片，有些好奇地问她：“阿念，你为什么从来没拍过爱情片啊？” 程嘉念眨眨眼：“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沈云渺：“有点好奇而已，没事，就是随口一问。” 程嘉念捉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凑到她耳侧吹起一般道：“干嘛，问了不想知道答案吗？” 第44章 沈云渺想往旁边躲一躲，然而根本躲不开，程嘉念另一只手揽着她肩膀，声音懒洋洋的：“以前年纪小，拍爱情片不好，而且也没遇到过什么特别好的本子。” 还有一重原因程嘉念没敢说，在遇到沈云渺之前，她一直觉得爱情是很可笑的东西，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因为那种缥缈的情感要死要活，让自己人生的走向彻底更改。 演员，演的就是一段人生。 如果不能认同角色的行为，那演出来的作品自然不会太好看，小程总不打算逼自己认同那种愚蠢的东西。 但是这些事她当然不能跟自己女朋友说，不然也太奇怪了。 弄得她好像什么断情绝爱的人似的。 小程总温柔地轻嗅脸侧那柔软香甜的发丝，感受着那氤氲的新雪清冽气息。 心道，她以前只是还没遇到过对的人而已。 现在遇到了。 程嘉念不知道未来怎样，那弱智的剧情修正，该死的世界法则，没一个会让她们就这么谈一场愉悦的恋爱。 她们是被捏好的提线木偶，不听话的下场只有一个——变得听话。 她心中沉沉，但只要一对上沈云渺，就会把那沉重的情绪隐藏下去。 她不想让不开心的人再多一个。 不管是以前那些痛苦的事，还是以后难受的事，她一个人默默守着就好。 只把快乐和这个人共享。 程嘉念搂着沈云渺，笑道：“你要是累了就靠我身上睡一会儿。” 沈云渺却猛地坐直，黑眸认真：“我不困，你要是累了，可以靠我身上睡觉。”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意思很明确。 程嘉念愣了一下，又听她说：“你累了都可以靠我身上的，我不会累的。” 小程总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鼻梁酸酸的，低低的“嗯”了一声。 飞机到了之后，沈云渺本来还有点担心人太多程嘉念会被认出来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接过去了才发现是私人海岛。 程嘉念还算满意：“以前一直没时间来看看这修的怎么样了，现在看设施还不错，等咱们回去就可以着手接待游客了。” 这小岛是程嘉念很久之前买的，主要是为了打造旅游海岛，不过后来她发现娱乐圈的东西比旅游挣的钱多，还投入少，在这上边花费的心思也就少了。 修了几年这里才刚刚竣工，还没别人来过呢。 沈云渺对自己女朋友的财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心道怪不得之前吃饭都不让她花钱，恐怕那些餐厅也都是小c同学的。 小程总浑然不知女朋友心里的腹诽，看着这海蓝云白的风景，心情颇好，打算等七夕就把这岛送给渺渺。 到时候也差不多能盈利了，送出去不至于太拿不出手。 说起来礼物的事，程嘉念就生气。 徐柏杨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一天天在学校里乱晃，害得她们总是走着走着就能碰到他。 真是晦气。 而且每次他眼中都是欲言又止的情绪，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女与野兽的组合。 程嘉念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让这东西看得不顺眼了，而且在一起之后，沈云渺就把自己的社交账号密码都发给她了。 程嘉念有事没事经常登上看一看，每次果不其然都能看到徐柏杨发点“苦口婆心”的劝解，真是该死啊。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徐柏杨真该下地狱啊。 特别是上次，她送渺渺一个钻石戒指玩玩，也不知道哪碍着徐柏杨的眼睛了。 他给渺渺发了一堆消息，大概意思就是让她警惕，不要被糖衣炮弹迷惑到，重点说程嘉念是多么多么伪善冷漠又利己一个人。 送别人礼物一定是有利所图。 甚至还提到了季寒枫的事。 看得程嘉念简直快气疯了，当场就要把徐柏杨拉黑。 最后还是在沈云渺的劝解下，才没拉黑。 不过沈云渺没拉黑他当然不是因为觉得他说得对或者有道理，而是觉得如果就这么拉黑了，徐柏杨肯定不会放弃。 她见过太多这种莫名其妙喜欢插手她的事情的人，这些人锲而不舍地做着让她烦恼的事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所以她很认真地打了一段话，从谢绝徐柏杨的关心到告诉他她们之前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并且告诉他自己并不喜欢被打扰，希望他不要在这么做了。 良久，聊天那边发过来一句：【好的，祝你幸福，云渺。】 这回沈云渺可拦不住旁边的程嘉念了，一把把手机抢过来，愤怒地打下几个字：【那是一定的，不过用不着你管。】 徐柏杨恐怕也看出了这句是谁发的，没有再回复。 程嘉念还想再骂他几句，被沈云渺拦下了，沈云渺无奈：“别管他了，把他拉黑就行了。” 她很少拉黑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但是女朋友比这些人更重要，她更想让程嘉念开心一点。 拉黑完，小程总心情方好了一点。 当然，还是有点不太高兴。 并且默默记到了现在，她不愿意提起这种神经病让两个人不开心，只是在心里又骂了一遍。 准备入住九点的时候，她又说起来这件事，但想的却不是徐柏杨，而是季寒枫。 她小心翼翼问沈云渺：“渺渺，你和季寒枫关系怎么样啊？” 程嘉念知道自己这样挺斤斤计较的，而且干的这事是根本没必要的，但是心里那浓重的不爽简直要把人吞没了。 沈云渺没想到她会问这事，怔了一下，笑道：“我们两个是普通朋友。”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不过我们没什么其他的关系了。” 程嘉念一边挂着衣服一边问：“但是我觉得他好像……” 沈云渺打断她：“我保证没有，我和他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她早就发现了女朋友那强到离谱的独占欲，索性一次说清楚。 她说：“阿念，你信我，我和季寒枫绝对没有什么朋友之外的关系，不仅是他，还有徐柏杨、梁觉……”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过去，不知道数了几个，才道：“总之，这些人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也只有季寒枫一个朋友，那是因为以前的时候他帮过我一些事。” 程嘉念听得一愣一愣的，耳朵发烫，心里知道云渺这是怕她多想，赶紧申明：“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渺渺，我知道你们没关系的，我只是有点害怕。” 沈云渺从身后搂住她，小声*道：“不要担心，我只喜欢你。” 小程总于是心情颇好。 结果这时候，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了。 一看来电，简深。 小程总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不好了，想起刚变成猫那会儿，简深还让渺渺和她一块住酒店的事，心里膈应得受不了。 她蹙眉：“她打什么电话。” 沈云渺也是心累，不懂简导怎么这么会踩点。 她接通，简深的声音放出来，听上去还算愉悦，先是恭喜了一下她最近情场得意。 紧接着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道：“云渺啊，那个，我是听说你们学校快放假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能拍电影啊，我协调一下各方时间。” 沈云渺这个女主只有两个月的整块时间拍戏，而且还是新人演员，要是换成别人，早被同组其他演员骂了千八百遍了。 但是因为程嘉念根本没打算瞒着，两个人的恋情基本上是半公开的状态，圈内就算不知道她俩的事的，也知道小程总是这位新人演员背后的人，谁敢说什么。 都等着调度好自己的时间陪人家演戏呢。 沈云渺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时候有空对这电影很重要，犹豫着问：“简导，是这样的，我暑假可能要陪嘉念一些时间，上次您不是说咱们要去别的城市取景吗？所以我想问一下，大概是什么时候去？” 简深“哦哦”两声，赶紧说：“没事没事，这个啊，我看看啊，我尽量集中在两天之内完成取景就回来怎么样？” 沈云渺当然是感谢不已。 简深却小声问：“那个，云渺啊，小程总在你身边吗？” 沈云渺看了眼几乎要趴到自己手机旁边的人，心中失笑：“嗯，在呢。” 简深心慌，本来要说的话又咽回去了，没想到程嘉念一听到她问自己在不在，一下耐不住气了，直接拿过手机，问道：“简导，有什么事吗，我是程嘉念。” 简深对这位财神一样的大老板，哪敢说什么话，那些劝沈云渺还年轻可以多考虑考虑前程的话又全被咽下去了。 她谄媚道：“没事没事，程总你们有事就先忙吧，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程嘉念对着外人，又恢复那种不可一世的矜贵姿态，傲慢且淡漠，语气冷冷，“我和渺渺在外边，有什么事找左莹就好。” 简深心中苦涩，知道这是嫌自己打扰人家俩出去玩了，练练说好，等那边挂断电话才松了口气。 第45章 挂下电话，她看了看日历，选了两天，估摸着天气，觉得可以去南方那边取景。 不知怎么，心里有点发慌。 简深摇摇脑袋，甩掉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恐慌情绪。 这个小岛风景十分优美，设施也不错。 而且温度适宜，来度假非常适宜。 晚上睡觉前，沈云渺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偷偷放到床头柜里。 出来玩程嘉念当然是定了一间大床房，不过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情侣房的感觉。 沈云渺松了口气，趁着程嘉念在客厅收拾东西，抓紧把自己带的东西都放起来了，天知道她要让这些东西过安检还不会被程嘉念发现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很快，程嘉念换了身利索的衣服。 头发扎起来，戴了个棒球帽，黑白色棒球外套懒懒散散穿在外边，里边是一身短袖运动长裤。 本来是阳光开朗的打扮，但是程嘉念那双灰眸一压，看上去跟要去打群架似的。 不过她一看沈云渺，眸中的淡漠立刻化作柔情，眉眼弯弯：“渺渺，我们一会儿去海边玩吧，去吃烧烤。” 沈云渺点点头，猜测烧烤完应该会有别的安排，恐怕也是预留的什么惊喜。 她也换了条半身裙，这是程嘉念给她准备的衣服，颜色并不像她平时那么沉闷，淡蓝色调仿佛真的穿到身上一段静水。 到了烧烤的地方，沈云渺才发现程嘉念安排的地方是在沙滩上，夜晚海风徐徐，吹散了夏日的燥热，凉意阵阵。 左莹安排的烧烤是半自助的，程嘉念过来就开始干活。 沈云渺想帮她才发现自己穿的这身并不能干活，只好又退到一边。 程嘉念让她坐远一点，说太热了。 沈云渺笑了笑，搬着小马扎坐到她旁边，“离你太远怕听不清你说话。” 这里的空气清新，夜幕上星子缀满，一闪一闪。 有那么一瞬间，程嘉念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恒。 她看向旁边的沈云渺，笑眯眯道：“你端着盘子，我烤好就放到你的盘子里，接着吃。” 沈云渺于是把盘子托得高高的，海面远道而来的风吹拂她柔软发丝。 风轻轻，月儿弯。 她黑眸明耀。 第34章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吃完烧烤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天彻底黑了，程嘉念搬了个凳子坐在沈云渺旁边，靠在她身上，深吸一口气： “好香啊，渺渺，你身上好香啊……” 沈云渺捻起领子闻了闻，蹙眉：“什么味，烧烤味吗？” 程嘉念摇摇头：“你身上有雪花的味道，冷冷的……” 沈云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闻不到自己身上清冽的气息，只能揉一揉程嘉念的发丝，笑道：“那你喜欢吗？” 程嘉念说：“喜欢到想把你吃掉，这样就能和你永远不分开了，想一直闻你身上的味道。” 她每句话都说得毛骨悚然，得亏是沈云渺滤镜太重，不然换个人恐怕早就恐惧地跑了。 沈云渺说：“你要是吃了我，不就见不到我了？” 程嘉念声音低低的：“才舍不得吃掉你……” 她站起来，拽着沈云渺也起来，帮她整了整衣领，笑道：“我们去散散步吧。” 海岛上除了一些工作人员，基本上没什么人，但是有无人机在上空盘旋监测，所以晚上散步也不用担心安全性。 海浪拍打着礁石，沙沙的声音阵阵响起。 这并不平静的安谧啊。 程嘉念牵起身边人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渺渺，你有没有牵过别人的手？” “有啊……”沈云渺对她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从来没有不生气，她笑道，“小时候，福利院的老师牵着我去找领养家庭，不过后来又把我牵回来了。” 她语气很平淡，仿佛那并不是苦难，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程嘉念心中一痛，简直想抽说这话的自己，她嗓音已经有些不易察觉的苦涩：“可惜我那时候还小，如果我比你大很多就好了，我就把你领走当成小公主养，再也不让你受苦。” 沈云渺捏了捏她的指尖，安慰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你就不能和我谈恋爱了，会坐牢的。” 程嘉念：“那就不和你谈恋爱，就算不和你谈恋爱也没事，只要你幸福就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能听出来没有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件事，沈云渺心中震撼，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着。 她不赞同道：“为什么要这么想，可是我觉得，和你谈恋爱才是最幸福的。” 水天一色，夜幕降临，白色砂砾映着月光皎洁，圣洁而美丽。 柔和的光芒也照到她纯黑的眼眸中，那双常年温润含笑的眼睛，此刻足够坚定。 程嘉念伸手轻轻一带，把人搂到自己怀里，她声音低低的：“谢谢你，渺渺，谢谢你因为我而感到幸福。” 她短短的二十年人生里，似乎总是让别人沮丧、难过、愤怒、生气或者是嫉妒，但是让别人感到幸福……从来没有过。 小程总潇洒淡漠地活到今天，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道德感和社会性都有待提升，她有时候做的事的确是足够混账。 偏偏她又处在天生的上位，并不需要尊重那些在她眼里没什么用的人。 她没觉得自己给别人带去的不幸又多么可恶，但是，当这个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生理上都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人，说，我因为和你谈恋爱很幸福的时候。 她才知道，原来让别人幸福自己也可以很幸福。 这种正向的感觉，竟然可以达成双箭头。 从未有过的奇妙。 陡然间，心口又飘上一些叫作不安的情绪，她害怕，害怕有一天渺渺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称得上一个坏人，那时候该怎么办。 于是她只是沉默地紧紧抱着这个人，害怕那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未来有一天会实现。 那时候她会怎么办呢，或许会强制性地让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像人喜欢干净皎洁的东西，喜欢把月光据为己有，喜欢让静水为自己而动。 也喜欢，把初雪揉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这些欲望都是登不上台面的邪恶。 沈云渺听着她加速而失控的心跳，伸手，反抱住这个人。 声音里有浅浅的笑意：“该我谢谢你，让我感到幸福，谢谢你，小c同学。” “诶？”程嘉念捕捉到这个特殊的称呼，立刻从那略带阴霾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她退后一步，注视着沈云渺的眼睛惊喜道，“你刚刚喊我什么，再喊一遍，快，再喊一遍。” 沈云渺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喊了什么，那是一个沉淀在记忆和过往岁月里，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称呼，现在这个称呼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摆了出来…… 她耳尖红红的，低着头，“嗯……” 程嘉念两只手捏着她的脸颊，把她脸颊上软软的肉推上来，沈云渺本来是标准的美人瓜子脸，被她这么一弄，显出点肉嘟嘟的可爱。 “快点喊。”小程总笑眯眯催促。 “……小c同学……”沈云渺声音很小。 “啧，这么可爱呢，”小程总看着面前难得可爱的女朋友，直接亲上去那被堆着而嘟起来的嘴唇。 她现在已经非常了解接吻，舌尖如同鱼儿游走，舔舐着那甜甜的口腔和软软的舌头。 沈云渺控制不住往后躲，她就得寸进尺再进一步，舌尖相触，攫取着那其中的津液。 良久，等到沈云渺呼吸都全部紊乱了，她才松开她，心满意足道：“你的小c同学很满意哦。” “……”沈云渺软绵绵没什么震慑力地瞪了她一眼。 “怎么了，”程嘉念无辜道，“是还想亲吗？” 明知故问，沈云渺别过去目光，无声地控诉。 程嘉念知道自己女朋友脸皮薄，也不敢再逗了，牵起她的手，心情一扫阴霾，愉快地带着人继续在海边散步。 等快到酒店，才停下。 沈云渺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只是警惕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程总真是委屈了：“我又不是喜欢乱亲嘴的人，我不是你最爱的小c同学吗？” 从前珍重的称呼，被这么轻佻暧昧地喊出，就带上了其他意味。 沈云渺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点过分，于是又放下手，认真道：“我怕嘴巴太肿明天吃不了饭。” “是吗？”程嘉念凑到她耳边，又开始朝着那可怜敏感的耳垂吹热气，“我还以为你是怕我亲着亲着做别的事呢。” 别的事…… 沈云渺想起床头柜里自己带的那些东西，心跳猛地加速，她结结巴巴的，“嗯，我我没有啊……” 程嘉念轻轻咬了一下沈云渺的耳垂：“你抬头看。” 沈云渺应声抬头，只见璀璨黑夜里一点火光闪过，五色烟花应声爆。炸散开，落于海上，是极致的浪漫而灿烂。 第46章 那散开的火花，比漫天星星还璀璨。 一开始是炸开的花，后来的烟花似乎在组成什么字迹。 沈云渺仔细辨认，她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有点不可置信地望向程嘉念，程嘉念似笑非笑回望她，带着点逗弄似的开口： “渺渺，我爱你。” 天上的烟花字迹，和她口中的话，一字字重叠。 恍惚间，让人以为身处美好的梦境。 沈云渺靠在她怀里，小声却坚定地回应：“我也爱你，小c同学。” 程嘉念揉揉她发丝，撒娇似的说：“大点声呗，我没听清。” 本意是逗着女朋友玩，没想到沈云渺耳尖发烫的同时，竟然真的大声且坚定地说：“我说，我喜欢你，程嘉念，小c同学，阿念，我爱你！” 她嘴唇开开合合，两片红润的唇瓣还含着点刚刚接吻的水渍。 就着那一点水渍，程嘉念再次吻上去。 周围的气温好似也在悄悄攀升，暧昧的气氛溢满海岛，旖旎的气息交换在两个人之间。 沈云渺小声道：“我们上楼去吧。” 小程总还没意识到她说的什么意思，到楼上，沈云渺开始解扣子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眨眨眼，“不是说太快了吗？” 沈云渺脖颈修长白皙，茫然而羞涩，好像一只洁白的云鹤打开自己的翅膀，又似一只蝴蝶落在身前。 “嗯……所以我们都不太会，你要学……”沈云渺说出去这话，自己脸都发烫。 程嘉念在她的目光示意下，福至心灵地拽开床头柜。 里边那些丰富的东西，让她都暗暗吃惊。 她一股脑全都掏出来，心跳特别快，不过还是决定先耐下性子去洗个澡，不然脏兮兮的多不好啊。 沈云渺赞同她的想法，但没想到她是要一块洗。 顿时瞠目结舌，她一个劲摆手：“我，我觉得我不着急……” 程嘉念哪管她说话，托着人腰臀直接把人抱进浴室，长得高还喜欢锻炼身体的好处就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了。 沈云渺害怕两个人都摔倒，紧紧搂着她脖颈，两只腿乖巧地圈着她腰部。 相当于变相地妥协了。 浴缸特别大，沈云渺低着头洗完自己的，刚要走又被拽下去了。 浴缸里的水一下涌出来。 沈云渺不敢再乱动，看着程嘉念慢条斯理洗澡。 脸颊被一点点蒸红了。 程嘉念也不管她，故意放慢速度洗澡。 就在沈云渺实在等不下去的时候，程嘉念才哗啦一下站起来，带动水声哗哗，幸好等沈云渺睁开眼的时候程嘉念已经穿好了衣服。 沈云渺也抓紧要起来穿衣服。 “穿了不也得脱，还穿什么呢？” 她声音含笑，带着几分作弄意味。 沈云渺才不管她，憋着一口气自顾自穿上衣服。 穿得很整齐，看上去不像是要去做某种事，而像是要去实验室里做实验。 连领口都立整。 程嘉念就是逗逗她，其实自己也很紧张。 她没做过这种事，但还是希望第一次能让渺渺很快乐。 她仔细钻研，按照之前学习过的知识，很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太局促。 两个人都尴尬得不知所措。 沈云渺小声说：“关上灯吧。” 但是很快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行不行，看不清……” 小程总恼羞成怒，脸都涨红了：“谁说看不清，我能看清。” 不过最后依旧没有关灯，因为小程总想看清楚自己最珍爱的人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看清那颤颤的睫毛，含泪的黑眸，水润的红唇，微微吐出一截的舌尖，混乱的发丝，白皙的皮肤。 她好像一只蝴蝶，就这么轻轻落在自己的掌心，无能为力而难以逃脱。 程嘉念慢慢地收拢手，蝴蝶的翅膀就颤抖着收缩。 她不舍得放手，所以蝴蝶就忽上忽下，在海浪里飘荡。 最终她情难自禁，吻上了蝴蝶翩飞的翅膀。 感受着那来自于灵魂的振动。 随带着自己的灵魂也跟着颤抖。 第二天早晨，程嘉念醒得比较早，因为太兴奋了，不过她醒了也没有急着把身边人推醒，反而一寸寸细致地用目光描摹她面容。 昨天，把这张脸上所有的地方都亲过了…… 她伸出手指，指尖白皙，温柔地虚空点过那柔顺温和的眉眼，饱满水润的唇，小巧莹润的耳垂。 谁知在这时，沈云渺醒了。 她一双黑眸悠悠睁开，阳光透过落地窗前白纱，柔柔照在她眼底。 “嗯？”沈云渺意识还没完全归拢，没反应过来程嘉念是在做什么。 程嘉念也不多说，伸手托着她肩膀把她托起来。 沈云渺坐起来，缓了两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两个昨天干了什么，顿时有些脸热。 不过她一向接受能力强，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定地换好衣服。 程嘉念看着温和却淡漠的神色，有些遗憾。 她自顾自也换起来衣服：“早知道就再早点了，这样可以早点省下租房钱呢，要知道，一间房子很贵的。” 沈云渺：“……” 她懒得反驳这满嘴胡话的人。 只问：“今天去哪玩啊？” “着什么急，”程嘉念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瘫，“今天我们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去哪玩不累？” 沈云渺当然也不是不累，但是一想到没几天就要回去了，就有些心疼浪费的时间。 毕竟在哪休息不是休息，但是在海岛上玩的时间可是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她别扭道：“很快就要回去了，还没怎么玩……” “原来是担心这个，”程嘉念整个人不使劲地靠在她身上，笑眯眯道，“这有什么，世界上有的是好玩的地方，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沈云渺不赞同：“你陪我去所有地方难道都是做昨晚上的事情吗？我们都出来了肯定要一起玩啊……”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多么不温和，顿时惊了。 平时她说话很少这么……无理取闹，基本上每句话都是温和地赞同别人，即使不赞同也只会选择沉默…… 她小心翼翼看向程嘉念，害怕会对上不悦的目光，没想到程嘉念只是在深思。 小程总觉得老婆说的话很不对啊，大把人生，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是让她反驳渺渺的话……她也不想。 于是她噘着嘴，撒娇似的哼哼道：“那种事？昨晚上的事明明也很快乐好吧，只要快乐，怎么过不是过，人生短短几个秋，渺渺，我们得怎么快乐怎么来。” 沈云渺：“……” 她暗暗松下一口气，心道以后说话可不能这么随意了。 不过今天上午还是没出去玩，因为醒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收拾收拾吃个饭都中午了，程嘉念又缠着她要睡午觉，两个人一觉醒来，下午了。 程嘉念看沈云渺气色恢复得很好，也不含糊，带着人直接去开椰子做手工，吃完晚饭天色尚早，又去游乐园。 刺激性的项目玩了几个也就那么回事。等到晚上八点，摩天轮开始通电营业，程嘉念才感觉有了点意思。 她扯扯沈云渺的衣角，仿佛还是只小猫咪，不谐世事，眨眨眼，“玩这个嘛……” 沈云渺最禁不住她撒娇，点点头，负责的工作人员早就被嘱咐好今天老板会带着女朋友来，老远就拽开门。 摩天轮的厢子不怎么宽敞，狭隘的空间里，空气变得稀薄，两个人的气息来回交换。 机器开始运作，“咔”一声，程嘉念深深呼吸一口气，笑得露出一点尖牙：“好香。” 她嗅到空气里浓郁的新雪气息，发自内心道。 沈云渺却有些心不在焉，杨絮给她发了消息，大概意思是，金辉奖马上要开始评选，她已经入围了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很可能会拿奖。 杨絮说得比较简洁，但意思很明确，是让她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不出意外应该会有走红毯的需要。 杨絮顺便告诉她，有些品牌方已经开始联系，是想谈合作的，不如现在就定下来，回去之后正好在红毯上带点品牌方的东西。 沈云渺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她低着头，蹙眉看向手机，程嘉念一下就看出来她有事情，凑过去也看手机。 看完轻啧一声，笑道：“不用管她，我到时候和她说就行，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和你合作的。” 她这话说得随意，也足够无理，仿佛能和沈云渺合作，是那些品牌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不过小程总也不是全无依据，沈云渺不知道的地方，她早就把两个人关系在圈子里公开了。 那些品牌方现在上赶着想找沈云渺谈合作也有这方面原因，要是能搭上这条线让程总高兴……那获得的利益可比打广告来的多多了。 第47章 沈云渺也清楚这后边的弯弯绕绕，有些无奈道：“真是奇怪，明明是我要干活挣钱，为什么还要你往里边搭人情。” 小程总搂着她的腰，蹭了蹭：“很正常啊，渺渺，你放心啦，就算是谈生意，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小程总干什么都稳赚不赔。 想着，还有些不太高兴，程嘉念凑到她雪白细腻的颈侧：“哎……不想让你工作，我挣的钱够多了……” 沈云渺无奈，她也不敢把两个人之间区分得太严重，划清界限是件很伤感情的事，现在两个人正是情到浓时，出于某种隐晦的情绪，很可能现在程嘉念觉得把钱全部都给她也没什么。 但是她不能这样。 有时候上位者和下位者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不是说爱情不平等，而是实现阶层跨越需要的东西太多。 最先要跨越的，就是自己的自尊心。 沈云渺倒不是有多强的自尊心，只是单纯地觉得，现在什么都接受，万一以后，这个人不再喜欢了。 那么分开的时候，小c同学该怎么办呢？ 收回去这些嘛？ 无限的爱意和丰富的物质。 可是小c同学一定不会的，因为那些对于她来说或许并不能算什么。 沈云渺却不想，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她靠在程嘉念头顶，捏了捏那柔软的发丝，暖洋洋的。 “等不需要工作的时候我就不工作了。” 她说。 摩天轮缓缓上升，离夜空和月亮都变近了。 程嘉念猛地坐起来，朝她眨了眨眼：“渺渺，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 摩天轮的传说……当到达最高点的时候，恋人接吻，那么这对恋人的感情将永远不会破裂，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不管今生，还是来世。 沈云渺故意装不知道：“是什么呀？我没听说过呢。” 程嘉念笑了：“没听说过嘛，那也没事的，毕竟只是传说，我们试一试，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她把人拖抱到自己腿上，夜色正好，晚风顺着那一点缝隙漏进来。 程嘉念盯着那两瓣红润的唇，良久，深深地吮下去。 漫长的等待里，沈云渺心跳已经不受控加速，期待混杂着焦急，成了血流的助推器。 程嘉念摁着沈云渺的脖颈，深深吻上去。 唇瓣相贴，舌尖相连，含着一点水声，似游鱼戏水，你来我往。 狭小的空间里气温攀升。 两个人都要窒息了，脸颊变得酡红。 方才慢慢松开。 程嘉念嗓音都带上了含糊的缱绻： “渺渺，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不然这个传说就不准了。” 缓慢地，她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好……” 第35章 我们要拍戏了 两个人又在海岛呆了几天，快考试才依依不舍回去。 回去之后，程嘉念顺理成章 抱着东西要搬过来和沈云渺一起住，沈云渺不想拒绝她让她失落，但是提前约法三章 ：“最近要考试了，我们要专心，要好好休息……” 她说着，舌头有些不听使唤，脸也开始发烫。 程嘉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赶紧道：“肯定的啊，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觉，那样很舒服的。” “渺渺……”她有些委屈，“我又不是那种有性。瘾的人……” “好了！”沈云渺一把捂住她的嘴，“我知道你不是了。” 程嘉念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的枕头放到旁边，然后给两个人换上情侣枕巾，被单被罩。 顿时，屋内焕然一新，简直像是新婚燕尔。 沈云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过程嘉念的确信守承诺，晚上只是搂着她睡觉，没有再做什么，考试跨度比较长，整整一周，考完也挺累的。 沈云渺还没来得及歇一歇，考完试的晚上杨絮就打过来电话，嘱咐了一下她不要忘记两天后的红毯。 沈云渺一看时间才想起来，后天就该颁奖了，但是自己还没怎么准备这件事。 杨絮似乎是听出了她发愣的状态，哪敢让未来的老板娘害怕，赶紧道：“别担心，前两天程总就牵线给你签了几个合同，你忘了吗？反正到时候衣服和首饰都是品牌方准备，不用担心。” 前两天的确是有合同，当时还是早上刚起床，程嘉念抱过来一堆合同让她签，沈云渺头一天考了四门，整个人还懵着，就签完了一摞合同。 等回过神，才想起来问程嘉念那是什么。 程嘉念笑眯眯看她：“合同呗，帮你拿了两个看着还行的，过几天安排你去拍广告。” 她甚至蹬鼻子上脸，责备道：“你说说你也是的，渺渺，你下次得多点警惕性啊，怎么连合同这么重要的东西，看都不看就签呢。” 她当然比谁都清楚，这是因为这是她递过去的东西，在渺渺心里她给的东西都是安全的。 但这不妨碍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云渺无奈：“你拿过来，我现在看看。” 程嘉念拽她起来：“晚了，我已经帮你看完了，赶紧准备考试吧，十点还有一场。” 沈云渺就爬起来和她又一块考了一天。 刚刚才得了闲，经杨絮提醒才反应过来。 她惊讶道：“杨絮姐，我有件事想问你，就是咱们签合同……可以双方不都到场吗？” 杨絮反应过来了，自己这位艺人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签了多么好的代言。 她嘴角抽搐：“这个……呃一般是用的，不过程总可能怕你时间不够，和那边沟通了点别的吧。” 胡扯啊，杨絮心痛不已，已经开始担心万一有一天老板始乱终弃，自己家这位艺人该怎么办？ 这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自己在娱乐圈生存的能力啊，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清楚。 更不要提现在是什么资源，起点这么高…… 沈云渺不知道杨絮的想法，笑了笑，温柔道：“可能她觉得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吧，不过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一会儿和她说一下，让她别再这样了。” 杨絮连连拒绝：“诶诶不用不用，程总既然能这样肯定是和那边说好了。” 多恐怖啊，要是老板知道自己不小心告诉了小云渺真正的娱乐圈规则，指不定多生气呢。 杨絮心道，反正一时半会儿这两个人看上去也分不了手，着什么急。 沈云渺没再说什么，听杨絮嘱咐了一堆事情，一项项记到心里，听上去还挺复杂的，还要走红毯，还有酒宴。 拿奖……她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杨絮姐，拿奖有奖金吗？” 杨絮：“……” 两天时间过得也挺快的，考完试，沈云渺要不在家看看剧本，要不就是看了点领奖流程，一眨眼就到了。 程嘉念像是完全不着调这件事一样，临到下午，才说：“我让左莹拿了几件衣服过来，一会儿你穿上就行，我跟着你一块去。” 听上去已经是安排好了这件事，沈云渺有些惊讶：“你也拍电影了吗？” 金辉奖是统计从去年夏天到今年夏天的电影，她印象里这一整年程嘉念都没什么电影。 程嘉念随意道：“怕什么，又不是必须有奖才能去。” 沈云渺对她这副恣意妄为的模样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提醒：“那到时候你走红毯吗？杨絮姐跟我说了好多走红毯的事，你要是没提前说就去的话，最好在中间插进去走红毯，这样不会被人……” 沈云渺及时收声，她突然意识到小程总想第几个走就第几个走，因为根本没有人敢对她提出意见。 程嘉念无所谓：“没事，我跟你一块走就行，主办方是咱们自己，怕什么。” 沈云渺：“……” 还是反应得慢了，是啊，水星是这次的主办方，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想躺红毯上都没事。 程嘉念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心里有淡淡的紧张，因为在她记忆里，这一段也是剧情，这段剧情里，沈云渺走红毯的时候被故意掐了时间。 而且地上也撒了东西，划破了借来的礼服，最后很麻烦。 颁奖前，还“不小心”被洒了一身的酒。 她必须得寸步不离跟着渺渺，免得再出事。 程嘉念一边劝解自己这些都是巧合，其实剧情也没有那么恐怖的。 但是另一方面，还是难免会紧张和着急。 沈云渺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走过去，捏了捏她指尖：“在想什么？” 小程总顺手搂她一下：“想亲你。” 低头就亲了一口。 谈恋爱之后两个人就随时随地干点这黏黏糊糊的事。 等左莹按铃，才分开，程嘉念打开门，看着外边那几个大盒子，烦躁道：“怎么这么多？” 第48章 左莹也无奈：“这是品牌方那边准备的，说是您喜欢哪种风格就选哪种。” 她朝后边乌发雪肤的美人打了个招呼：“沈小姐。” 几周不见，沈小姐似乎更漂亮了。 简单的家居服衬得整个人温柔清丽，出水芙蓉一般，气质出众。 沈云渺也朝左莹打了个招呼：“左总。” “担不起担不起，”左莹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道，真正的总是您旁边这位。 程嘉念顺手把沈云渺搂过来：“你看看喜欢哪件？” 左莹赶紧把那几个大盒子轮番打开，便开盒子边说：“妆造师是来这里还是一会儿您们去妆造室？” 程嘉念看了眼手机：“去那边吧，来这里又要弄得一团糟。” 而且她也不想让外人来这里。 虽然这里房间不大，位置也算不上多好，但小程总已经隐隐把这里当成了家。 ——她和沈云渺的家。 人天生对家有一种归属感和独占欲。 就像动物不想让同类踏足自己的地方。 最后两个人各挑了一件礼服，沈云渺还是喜欢浅色系，换了件白色礼服裙，这件算是比较收身低调的礼服裙。 抹胸收腰，但是自锁骨而上有一层白纱，并不算暴露，白纱延续*至袖口，在小臂处垂下一大截，仿佛蝴蝶翅膀。 珍珠链挂在层叠如白色海礁的裙摆处，圣洁而高贵。 程嘉念随便拿了件深灰色裙子，同样收腰而下，但是蓬松的裙摆却足够耀目，万千钻石缀在上边，耀眼璀璨。 一明一暗，两个人穿的衣服足够匹配。 至于妆发，沈云渺穿礼服裙，被扎了个蓬松的编发，有一种田园风的青春感。 程嘉念的棕色长发则没特地做造型，柔软地披散下来。 两个人都属于容貌足够出众的，化妆只起到很简单的修饰作用。 程嘉念的发型简单一点，弄好之后一直围着沈云渺打转，显出几分焦虑：“渺渺，你一会儿一定不要到处乱跑，要和我在一起哦。” 沈云渺失笑：“好，我一定寸步不离跟着你，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哼，”程嘉念不屑，“小孩子我才不管，我只在乎你的安全。” 沈云渺心软，捉过她的手，抽出一张纸，帮她一点点擦干净手心那点紧张而出的汗，嗓音温柔：“怎么这么多汗？” 化妆台上的灯光足够白，她黑眸被照出圣洁之色，有那么一瞬间，程嘉念失神地以为，自己回到了做猫的时候，就这么被轻轻地捉起爪子，一点点擦干净。 她一开口，声音略微颤抖：“有些手滑，没事。” 沈云渺把用过的纸扔到旁边，妆发这时候也差不多做好了，她就站起来，看着蹲在旁边而让裙摆散了一地的人，无奈道：“裙子都脏了。” 程嘉念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都是给人穿的，穿上肯定会脏啊。” 沈云渺捏捏她指尖，赞同道：“你说得对，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自己更重要。” “有啊，”程嘉念一把搂住她，注视着她，目光温柔，“你的眼睛。” 沈云渺心跳一下加速。 妆造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安静地在后边。 沈云渺也觉得人多有点加速，把人拽走了，嘴里嘟囔着：“别一会儿迟到，我们快走吧。” 这里离红毯已经非常近了，程嘉念被她边拽边笑：“干嘛，你不好意思了啊？” 沈云渺简直想捶她，“闭嘴……” 耳尖红红的。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该走红毯的时候，头一次面对这么多聚光灯和镜头，沈云渺心跳难免有点快。 程嘉念紧紧搂着她，呈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放轻松，没什么事的，放心，你就算现在躺在这，我保证明天也什么报道都不会有的。” 沈云渺软绵绵瞪她一眼：“我躺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啊，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只要你想躺下，躺下就行。” 程嘉念垂眸看着他，灰眸含着浓重的笑意。 沈云渺：“……” 咔咔的灯光闪烁下，她连叹气都有些紧绷，只说：“你现在看上去比来之前好多了，哦对，我们走红毯的时候，是不是不能说话啊？” 程嘉念无所谓道：“这有什么，走个红毯，他们会自己抓拍我们表情好的图片的。” 沈云渺心道拍自己家这位祖宗的媒体们也是够惨的。 程嘉念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打量着脚底下的路，幸好，幸好没有什么东西…… 沈云渺没注意到她的紧张，在她半抱半搂里，很快就走完了红毯，主持人递过来两根笔：“程总，沈小姐，这边签字。” 沈云渺看着她毕恭毕敬的表情，有些惊讶，接过笔，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程嘉念在她写完才开始动笔，正正好好写到她左边，然后龙飞凤舞画了个爱心框柱两个名字：“嗯，这看上去还算顺眼。” 沈云渺觉得好笑，小声道：“你这也太明显了。” 程嘉念耸耸肩：“明显就明显呗，这算什么，又不是现在亲你一口。” 红毯这关就算过了，但是程嘉念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颁奖前，寸步不离守着沈云渺。 沈云渺看她根本没关注那奖会给谁，反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忽然有些心里不太舒服，她看向程嘉念：“阿念，你很担心我会出事吗？” 马上就该颁奖了，还有两三分钟，第一个奖就是最佳新人，程嘉念注意力集中，心里慌得受不了，心不在焉看着沈云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嗯……” 沈云渺摸着她细腻修长的手指，安抚道：“你看我的眼睛。” 程嘉念一边关注者周围的环境变化，一边抬头注视着那温柔的黑眸：“嗯？” 镁光灯惨白被那水润温柔的黑眸划开，好似一副水墨画，她不由被那双漂亮的黑眸吸引，沈云渺说：“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发生的话，这件事一定不会发生的，我向你保证。” 那双黑色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瞬间，程嘉念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那里没有这些混杂的人，只有她和沈云渺，沈云渺就这么轻轻地看向她，无声而震动心灵。 “我不想你出事。” 程嘉念小声地，喃喃道。 “那就不会的。” 沈云渺看着她，向她保证。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颁奖誓词竟然已经开始了，程嘉念猛地回神，有一瞬间竟然觉得好像是灵魂被抽回来。 就仿佛刚刚那瞬间，意识不在自己身上，而这一声，则完完全全把她拽回来了。 她手心全都是冷汗。 沈云渺正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反手扣住沈云渺的手腕，冰凉细腻如白玉的手腕让她一下回神：“渺渺，你刚刚说什么？” 沈云渺蹙眉：“我什么都没说啊……” 她只觉得刚刚意识有点恍惚，好像是在安慰面前这个人，不过具体说的什么也没过脑子，她只好温柔地笑了笑：“可能是让你别这么担心吧。” 程嘉念无声地注视着那双刚刚几乎让她意识抽离的眸子，怔怔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落寞地垂眸：“嗯，我刚刚有点太紧张了，差点出幻觉，我们赶紧听听吧。” 主持人正好在公布奖项，不出意外，是沈云渺。 沈云渺并不惊讶，早在昨天，杨絮就告诉她这两个奖项肯定有一个会给她，甚至有可能两个都是她的。 毕竟这场典礼的主办方都是水星。 程总把所有奖给自己女朋友也没人敢说啥啊。 她在上边熟练地背出杨絮给她的致谢词，到最后，目光隔着重重灯光，对上程嘉念专注的目光。 两道目光相触，她心跳加速，补了句：“最后，还要感谢我深爱的人和深爱我的人。” 都是同一个人。 她在心里补充。 程嘉念微微勾起唇角。 下了台，沈云渺坐回刚刚的位置，笑道：“最后感谢的那个人是小c同学。” 程嘉念托腮看向她：“小c同学早就知道了哦。” 两个人相视一笑。 到结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仿佛这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典礼，不会有那么多糟糕的倒霉事发生。 程嘉念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但刚刚那一段近乎于超科学的奇怪记忆，却像是一段直直插进脑内的代码，挥之不去，没头没尾地运行。 沈云渺能感受到她周遭的低气压。 回去的时候，主动往她旁边蹭：“阿念，怎么了？” 中间的挡板早就懂事地升起，程嘉念把人直接搂到自己腿上，低头就蹭到那温暖的怀抱里。 “想你想的难受。” “想我干什么，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第49章 程嘉念声音低低的：“不知道，好害怕你突然消失，总觉得你会离开我。” 沈云渺揽着她脖颈，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让这个人放松一点：“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有时候，越是安抚，就越让人恐惧。 程嘉念不知道今天剧情的改变到底和那梦魇一般的对话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脑袋乱乱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哽咽着在沈云渺怀里寻求最想要的温暖。 沈云渺心疼地搂着她。 等到程嘉念心情缓过来一点，沈云渺看着她泪光涟涟，突然诡异地浮现一个想法，或许应该找一个方法转移注意力。 现在最能转移注意力的事，她低头，含蓄地做着最大胆的事，一点点舔舐掉那斑斑泪光。 程嘉念一下愣住了。 她眨眨眼，不怎么理解。 却清晰地看到那汉白玉一般漂亮的耳垂泛上绯红。 福至心灵般，她理解了一点。 伸手，拽开那腰侧的珍珠链。 被松松挂着的白色礼服裙立刻绽开一点。 裙摆下，两条雪白的腿仿佛挣扎的白云，被清风缓缓吹开。 程嘉念靠在她胸口，含糊不清道：“哎，渺渺，你心跳好快。” 沈云渺：“……” 她半推半就地拽着那一缕柔软的发丝。 把声音控制得很小：“现在还难受吗？” 小程总笑而不语：“那你现在开心吗？” 沈云渺咬唇，缓缓道：“嗯……可能吧。” 小程总懒洋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哼哼问道：“不是说最感谢我嘛？明明一点都不感谢。” 沈云渺学着她，含住她漂亮的耳垂：“唔……” 程嘉念心神一颤。 两颗冰凉的心，在靠近中发热，逐渐融为一体，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时间总是很宝贵，沈云渺没能闲下来多久就开始拍新的戏了。 简深看着根本花不清的投资，非常重视这部戏。 好的电影，不仅能成就一个演员，更能成就一个导演。 简深多年在文艺片和商业片里摇摆不定，奖拿了不少，钱也挣得蛮多，但是业内认可度其实也就那样。 专门拍文艺片的看不上她，专门拍商业片的又不稀罕带着她玩。 但是简深有预感，这部电影如果拍的好，那将会是一部能承载她理想的商业片。 到时候谁说商业片上不了档次，她一定得让商业片表达的东西足够。 光是沈云渺的妆，她就借着程嘉念请了业内一堆有名的妆造师共同作。 沈云渺头两天光换衣服试妆容了。 程嘉念每天去探班，心疼得受不了。 正好这时候简深发现，演霸凌者的女孩儿形象不太贴合，心里发愁。 一抬头，看着这现成的影后，明艳漂亮，冷漠刻薄，含笑时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足够锋利。 但是温柔的时候又的确刻骨的温柔，含笑间眉眼漂亮。 这不就是活脱脱她想要的形象嘛。 而且如果程嘉念演这个角色，这部戏的话题度就不缺了。 但是请动程嘉念……简深转而把目光放到沈云渺身上。 沈云渺感觉到她的注视，有些疑惑。 简深轻咳一声，开始游说。 沈云渺犹豫道：“您还是自己去问她吧。” 如果是她问的话，那不管程嘉念想不想演，最后一定会答应的。 程嘉念很听她的话。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沈云渺想着剧情里那霸凌的剧情，又有些心绪混乱。 有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回忆，在隐隐作痛。 第36章 我会为你改变所有。 简深把事情和程嘉念一说，她立刻就应下了，算一算，她已经快两年没拍过戏了，在大众面前露露脸也是好的，还方便给公司打打广告。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小程总不想每天和女朋友分开，那感觉太不爽了。 或许是谈恋爱的通病， 她恨不得每天都和沈云渺寸步不离，总觉得那样才是真正的谈恋爱。 不过这话她不敢和沈云渺说，自己想想这事就得了。 简深一见她这么好说话，赶紧把剧本递过去。 剧本不算复杂，简深这部新电影叫《十七岁》，听名字恐怕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部唯美青春电影，实际上根本不是那回事。 沈云渺饰演的女主叫宁寒玉，宁寒玉是一位私生女，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但也是这位早早撒手人寰的母亲，给她的一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宁寒玉母亲年轻的时候被自己的大学老师哄骗，生下了孩子，却惨遭抛弃，在愤怒之下，她选择了报复宁寒玉的父亲，失手捅死了那个虚伪的男人和他的妻子 然后选择了自杀。 尚在襁褓中的宁寒玉被自己亲姑姑领养回家，她一方面被灌输着有一个撒旦母亲而天生有罪的思想，另一方面在家里受到自己同父异母亲姐姐的排挤。 中学时代，更是她最艰难的时候。 她的亲姐姐比她大一级，巴结着学校里有名的大小姐一起霸凌她。 程嘉念看到这里已经是嘴角抽搐，因为她饰演的正是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不得不说，简深的确是目光毒辣，一眼看出来她和这位大小姐身上相同的那种漠视生命、不可一世的高傲冷淡，还有那对自己除外一切都无所谓的自私利己。 电影中这位大小姐因为性格，相关剧情被设计得很巧妙。 她并不是单纯地霸凌宁寒玉，而是戏弄蝼蚁一般，或者说，不管是宁寒玉还是谁，对她来说都一样。 所以在放纵了一段时间的霸凌之后，她在群人消散之后，好奇地看着那个准备自杀的少女，问出了那句改变了宁寒玉生命轨迹的话： “既然你有刀，为什么要对着自己捅？” 大小姐并不是心疼这条生命，只是单纯地好奇，她笑容诡异：“你要是对着别人捅出去，说不定我会帮你哦。” 从此，这部电影的高潮剧情正式开始。 十七岁这年，那个纯澈的少女死在了霸凌中。 而活下来的少女愉悦犯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灾难，报复了社会和恶魔们，控诉着不作为的世界。 直到她主动落网被捕，最后一个杀的人，正是这位大小姐。 她用一把自制的手枪杀死了那个牵引着她走入黑暗的人。 而那把手枪名字，叫“恩师之死”。 剧本读完，程嘉念心情复杂：“这人物，塑造得都很丰富。” 简深：“哈哈哈哈年少时瞎写的作品。” 不管怎么样，程嘉念对这个角色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个角色能够和沈云渺有很多对手戏。 光是想想就让人愉悦。 只是，程嘉念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自己高中时期，是否无意间有做过这种可恶的事，是否曾经让沈云渺也感到了被霸凌？ 以前的记忆都被蒙上了一层雾笼的罩，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清晰想起。 她记忆里只剩下靠坐在窗边的少女，整洁的白色校服勾勒出她柔软的身体，马尾轻轻飘扬。 一扭头，朝她笑了笑。 但是她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程嘉念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刻意地抹去了她所拥有的记忆，让她只剩下模糊的一切。 程嘉念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得过且过着。 恰好这时候沈云渺拍完一条过来，她刚拍的是年轻女孩儿去报案的一幕，此时她已经是一位都市中普通的老师，打扮虽然朴素却足够温柔。 她笑着问：“简导，你们在说什么呢？” 简深摆摆手：“能有啥，问问小程总愿不愿意赏脸呗。” 程嘉念顺手把人揽到自己腿上，“我答应了。” 不用说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沈云渺搂着程嘉念的脖颈，小声道：“快放下我吧。” “放下干什么，你是我老婆。”程嘉念一点不在意简深还在旁边看着，或者说她现在可是记得很清楚以前简深都干过什么没脑子的事。 正在这点她呢。 简深无奈，想起以前的确是邀请过沈云渺晚上讲戏，又有点心虚，但是她是真觉得这没什么啊。 只好拍拍手无奈道：“小程总，您看好了就签合同？” “可以。” 程嘉念靠在沈云渺身上，全身心地沉浸在那新雪般冷冽的气息里。 沈云渺真有点扛不住了，尴尬地推了推，示意她别这么着，简深看见就看见了，但是片场外可是有很多狗仔。 小程总毫不在意：“放心，没人敢拍，拍了也不敢发。” “等你拿下国际影后，我就让他们发。” 简深听不下去了，麻溜去拿合同了。 第50章 沈云渺揽着她脖颈，无奈道：“最近怎么这么粘人啊？” “哼，女朋友粘人那一定是因为你安全感没给够。”程嘉念冷哼一声，心里却悄悄掩埋下那点不安。 沈云渺更是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还要什么安全感，要不我现在就公开？” 她当然是认真的，沈云渺对演员这份工作根本没有实感，干什么都无所谓。 程嘉念忿忿在她雪白的胳膊处咬下一口，留下个不疼但红红的印子：“不要，我问你，渺渺，我们高中的时候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嘛？” 沈云渺被问得一愣，旋即道：“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你那时候总是登台弹琴，每次我都会拍很多照。” “不过后来姐姐不让我拍，我就不拍了。” 她是顺口说出来的。 但是两个人俱是一愣，程嘉念蹙眉：“你还有姐姐？” 沈云渺脑袋也蓦地疼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往外爬着，却怎么也冒不出土层。 渐渐地，似乎是记忆自行补全了。 她脑海内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轻轻点头：“是福利院认识的姐姐，不过已经不怎么来往了。” 程嘉念听到这里也只好作罢。 又问：“那下次有空我们去拜访她？” 沈云渺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我都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程嘉念蹭蹭她脸颊，笑道：“以后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没法偿还的恩情我来还。” 沈云渺笑道：“什么意思？你要买下福利院吗？” 程嘉念耸耸肩：“公益机构，我只能赞助。” 沈云渺拂过她有些乱的发丝，小声道：“你已经赞助过了。” ——在认识我之前，你已经是我的救世主了。 沈云渺在心里想。 简深这时候也拿回来合同了，毕恭毕敬递过来合同：“程总，请您过目。” 程嘉念懒洋洋的：“没事，签上就得了。” 她顺手写下那龙飞凤舞的名字。 简深顺势问：“程总，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要开个发布会？” “发布会？” 一般电影开机发布会不会弄得太隆重，但是简深这项目可是拿了水星娱乐今年的大头，折腾折腾也算正常。 程嘉念随口道：“行，到时候有事再说。” 简深说：“那到时候我选几个时间，您看哪个时间有空我就选哪个？” “嗯。” 沈云渺又接着去拍了，这部电影中宁寒玉的身份很是微妙，她既是邪恶的受害者，又是邪恶的围观者，还是邪恶的创造者。 所以基本上她的戏份贯穿了电影全部。 今天拍的都是宁寒玉成年后的故事，还算简单，不需要什么大感情。 程嘉念一边处理自己的工作一边等待着沈云渺拍戏，中午左莹来送饭，告诉她乔静姝把所有事都顶下来了。 程嘉念不想让沈云渺知道这些烦心事，烦躁道：“她有病吗？李胜然是许诺给她什么了。” 左莹对自己这位昔年同事还算了解，无奈道：“您也知道李胜然的性格，既然现在进不了监狱，肯定会疯狂报复……” “随便他吧。”程嘉念摆摆手，“安保团队也不是吃素的，但是一定嘱咐他们，一定一定要保护好渺渺，渺渺绝对不能出事。” 左莹当然知道沈云渺对自己老板的重要性，连连说好，临走，犹豫道：“有件事，老板，老程总那边似乎……” “怎么，又要插手我的事吗？”程嘉念当然知道自己和沈云渺的事不可能瞒程宿太久，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随便她，过两天我回一趟老宅。” 左莹说好就要走，程嘉念想了想又叫住她：“等等……一定不要告诉渺渺这些事，让她安心拍戏就行。” 左莹退到休息室门口，正好沈云渺也拍完戏过来了，她惊讶道：“左总，你怎么来了？” 左莹哪敢让她喊这一声左总，赶紧道：“沈小姐，我来找程总，没事，您下次喊我左莹就行。” 沈云渺眨眨眼，敏锐地感觉到空气有些焦灼，但是对上程嘉念的目光后，程嘉念又是一脸轻松温柔，站起来往她这边走：“终于拍完了，就一下没在外边片场等你你就拍完了。” 她自然地把脸贴过来，左莹还在，沈云渺不好意思说啥。 只好道：“下次别在外边等我了，在休息室就行。” 她知道程嘉念肯定不愿意自己在家里或者在公司里。 左莹早就识趣地走了，程嘉念搂着沈云渺，又亲又蹭的，声音低低的，“想少和你分开一段时间。”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沈云渺说。 程嘉念把头埋在她怀里，深嗅着那清冽的初雪气息：“总是害怕一眨眼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不会的。”沈云渺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安抚她，“我会一直在的。” 正午的阳光吹过窗户，带来温暖。 又过了几天，终于到程嘉念的戏份了。 上来就是对手戏，沈云渺拿着剧本无奈：“上来就是你推我。” 程嘉念更不高兴：“为什么这种落实的场景要实拍。” 这段是宁寒玉被大小姐推入学校人造湖的剧情，这段剧情里，宁寒玉已经被自己的亲姐姐打着人打了一顿。 大小姐觉得很有意思，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懂得反抗，于是第一次交锋。 她站在湖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寒玉，声音带着几分不解：“你还能站起来吗？” 宁寒玉双眼无神，蜷缩在湖水前，一动不动。 大小姐叹了口气，蹲下来，眼神平静，并不悲悯，却也没有施暴的快感和肆虐。她声音淡淡：“我允许你把我推下去。” “不过你记得，推了这一次，以后每次都要推，不止是我，还有后边那些人。” 宁寒玉眼神终于聚焦，缓缓地看向她后边那些人，那些人眼中只有快感和不解，不同于眼前这个人的平静，他们以暴力为获得快感的手段。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在教她一种叫做丛林法则的生存方法。 但是她不敢。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是指尖轻轻一点，就把她推入了那无尽的深渊，冰冷的湖水里，她想的不是反击，而是去死…… 程嘉念很奇怪，“这位大小姐没有名字吗？” 简深解释道：“哦，这是个伏笔，没有名字的大小姐，其实也代表着宁寒玉自己的心魔，她没能战胜代表邪恶的心魔，坠入了深渊。” “啧，”程嘉念最烦这种类似于阅读理解的东西，“不会是你懒得起名字吧？” 简深急了，声音幽怨：“怎么会，我这是学的一种编剧手法……” “这也是为什么这部电影镜头里没有我正脸的原因？”程嘉念别的都不想计较，但是竟然连个和沈云渺同框的镜头都没有，实在让人不满。 简深无奈：“这也是一种留白嘛，大小姐，代表的是很多人对上位者的渴望，对黑暗的向往，以暴制暴的内心需求。” 程嘉念：“……” 沈云渺听到这也觉得有点离谱了，但是可能这就是一种伟大的拍摄手法吧。 只好拽开程嘉念去对戏。 程嘉念在拍戏方面还是非常有天赋的，放下剧本就能演，action一起，她周身气质立刻转换。 从刚刚撒娇似的粘人味道，变成了一个冷漠而高傲的上位者。 她本就是上位者，不再收敛之后，那种不可一世的傲色就完全暴露出来。 沈云渺也立刻进入状态，瞬间，她不再是温柔的女演员，而是一个胆小、怯懦、深陷于黑暗而痛苦不已的中学生。 周遭人群熙熙攘攘，那些施暴者们盯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消遣的物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 她身上已经受了很多伤，连脸颊都留下一大块青红色痕迹。 黑色双眸暗淡无神，仿佛再也难以失焦。 她痛苦地站在人造湖前边，既是逃离，也是威胁。 他们再往前一步，她就跳下去。 生命已经如此渺小，没有人会在意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但死了，终究比活着能少受一点苦。 已经是秋日，寒风瑟瑟，湖边的树掉得光秃秃，湖中央枯荷片片，连天空都是灰色的。 身形单薄的少女，外套已经被拽下来，只穿着一件脏兮兮五颜六色的白色校服短袖。 她盯着脚尖前那一小块地看，看着那整洁锃亮的皮鞋一点点靠近，那脚底都干净得不染尘埃，好像和她不在一块土地之上。 宁寒玉眼中只剩下灰暗无限了。 而这一抹突然闯入的黑色，比灰色更让人害怕，那是象征着上位的施暴颜色。 “你要下去吗？” 这个人问。 她瑟缩着肩膀不肯回答这个问题，按照之前的经验，每次回答都只会惹来更狠的折磨。 第51章 索性闭上嘴巴。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安静地蹲下。 俨然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这个天生优雅的上位者似乎是觉得有意思，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你还能站起来吗？” 宁寒玉依旧不说话，只是随时准备着踉跄坠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水域。 面前的人叹了口气，缓缓蹲下，两个人终于平时，她的灰色眼睛像撒旦，带着无限的诱惑力： “我允许你退我下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剧情中的发展，得不到回应的撒旦不知道自己已经撼动了这个可怜受害者摇摇欲坠的心灵。 也不知道自己即将为这个冷漠的世界创造出一位合格的毁灭者。 少女愉悦犯是她的学生。 而这位愉悦犯最后的一步铸造，也来自于她的那一推。 程嘉念蹲下，伸出手，指尖碰上那单薄的肩膀，但是一瞬间，她失去了沉浸于角色的情感，本能的，她紧紧抱住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女。 这一下，不仅是她，片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这两个人已经够亲密的，根本没有瞒着别人的意思，但是在拍戏的时候就这么赤裸裸地表现出来…… 大家神色各异。 简深无奈喊咔。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都装作没看见似的。 沈云渺回抱住面前的人：“没事的，这里的水不脏的，也不冷。” 程嘉念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什么了，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很多年之前，也是在一个湖畔，她曾经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白衣的少女坠入无尽深渊。 她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坠入那冰冷湖水的是自己而非面前这个人，连声音都含糊了：“我好怕，好害怕。” 沈云渺敏锐地感受着她的不对劲，紧紧抱住她，安抚道：“不要怕，我在，阿念，我在。” 环境安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们。 不知过了多久，程嘉念才勉强从那痛苦的情绪中缓过来。 沈云渺笑意温柔，没有意思责备的意思，白玉葱削似的指尖拂过她发丝：“不要怕，我会一直在的。”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程嘉念也有些罕见的尴尬，红着耳尖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 “没事的，没什么事的，现在先起来吧，地上太凉了。” 程嘉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沈云渺这么面对面在地上坐了许久，赶紧手忙脚乱站起来，扶着沈云渺也站起来。 “没事吧，渺渺……”程嘉念怕沈云渺着凉了。 沈云渺摇摇头，压下心事重重，笑意柔情：“我没事的。” 周围早就自觉清场了，简深跑过来，焦急道：“程总，云渺，你们没事吧？” 沈云渺摇摇头：“没事的。” 程嘉念捏了捏眉心，心情沉重：“抱歉，简导，我……” 简深哪敢怪她：“没事没事，程总啊，要不……我改改剧情？” 就刚刚那场景，她是真不敢说接着拍了。 程嘉念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改完了之后这部电影还能像剧情里那样，让渺渺一步登顶吗？ 她不知道，明明她是一个预知者，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也知晓了自己的使命。 但这样，却更让人痛苦。 她想更改这世界的一切，然而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久久的沉默，程嘉念还没有出生，一旁的沈云渺没有任何焦躁不耐，只是静静等待着。 终于，程嘉念缓缓吐出两个字：“一定要保证湖里的水温和干净。” 这就是变相地说接着演了。 简深松了口气，沈云渺却心情复杂。 晚上拍完戏回家的时候，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低沉。 程嘉念勉强笑了笑：“渺渺，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沈云渺沉静地望着她，目光平淡，却也足够温柔：“你没有错。” “是我的错，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程嘉念心神一震，再也抑制不住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趴在沈云渺的肩膀上小声地抽泣。 爱，浓郁的爱。 渴望着浓郁的爱。 却总在得到后患得患失，害怕再次失去那浓郁的爱。 程嘉念感觉，在这日复一日的靠近中，她被塑造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冷漠。 有一个人，悄悄把她塑造成了她曾经最想变成的样子。 那个人，深爱着她。 第37章 我和渺渺在谈恋爱。 到了七月份，戏份过半，简深计划着去江南取景。 她和沈云渺商量了一下，程嘉念忙着家里那点破事，没法跟着一起去。 但是再过些时间，景色就不是简深想要的那种了。 她总不能拦住沈云渺不让她去，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安，在沈云渺安抚下，才勉强答应了让人去。 沈云渺就跟组去了，程嘉念自己去不了，让左莹跟着过去，安排了一堆事。 左莹兼职恨不得寸步不离跟着沈云渺，生怕出点什么事，沈云渺无奈：“我现在感觉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左莹叹息：“沈小姐，您多担待。” 简深更无语，本来她觉得程嘉念不跟着来挺好的，正好能拍点残忍的画面，谁知道左总被派过来暂时当经纪人。 助理提前去布置现场了，简深干起了司机的工作，左莹和沈云渺在后座坐着。 现在是去拍摄*的路上。 恰好这时，沈云渺的手机响起了，是程嘉念打过来的。 沈云渺接通，笑容甜蜜：“怎么了？” 程嘉念刚开完一堆会，眼神本来有些灰暗，一看到沈云渺的脸，立刻高兴起来：“想你了呗。” 撒娇似的望过来。 沈云渺心中软了些，轻轻道：“嗯……我也想你了。” 车上另外两个人装作听不见。 程嘉念问：“现在在车上吗？一定要穿暖和点，记得带上伞，我看天气预报，这几天那边好像在下雨。” 负责拿伞的左莹：“……” 这种事与其说是嘱咐沈云渺，还不如说是在提点她需要干什么活。 她默默看窗外风景。 沈云渺连连说好。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这几句温馨的话。 倏地，左莹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轻轻摇下窗户，七月梅雨淅淅沥沥。 路上的车并不多，她看向那条窄窄的小巷，里边很安静，天色发晚，而看不出什么。 想到后边还跟着一车的安保，左莹告诉自己或许只是看错了，再准确的第六感也有出错的时候。 车子安全过了这个巷口。 左莹刚松下一口气，下一瞬，一辆车从下一个巷口飞驰而来，风声呼啸着穿破耳膜。 几乎是霎时，她失去了理智。 清醒着看到最后的东西，是沈云渺那双沉着的黑眸。 电话挂断前，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震天响声，让程嘉念愣住了。 她慌乱地问着：“渺渺，渺渺，你怎么了，理理我……” 浑身都颤抖着，无法动一下，痛苦席卷了四肢百骸，痛得难受。 她拿起另一个电话，立刻联系下属，报警，派人，还有安保团队。 程嘉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漫长的几分钟的，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说不出一句话，但实际上却说出来了，她口齿清晰，一字一句，没经过理智那根弦，只在强烈的情感下推动着踉跄向前。 开车，登机，浑浑噩噩地到了取景的城市。 落地就有接应的人，安保团队已经打了很多电话给她，她打回去，那边的意思是已经把人送到医院了。 程嘉念声音颤抖：“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得人，告诉我，嗯？” 安保团队那边负责联系的人也很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程总，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跟得已经很紧了，但是……” 程嘉念没空和他们扯皮，压下一口郁结的气，淡漠道：“我不想说那么多，现在，马上查出来那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你们通通给我付违约金。” 那边连连说是。 程嘉念挂断电话，站在病房前，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进去。 车被撞翻出去，直接撞破围栏到了河里，但也幸好是掉到河里，车没有爆炸，安保团队反应迅速，把人都救了上来。 沈云渺伤得最轻，都是点皮外伤，多是擦伤和挫伤，左莹稍微重点，左胳膊骨折了。 只有简深，头部受到重击…… 程嘉念在车上听诊断结果的时候已经恍惚了一会儿……这个结果，和原著剧情里那第一次车祸的结果一模一样。 渺渺没受什么伤，但是简深却因此成为了陷入沉睡的植物人。 该怎么办，剧情难道真的不能改变吗？ 她想着那莫名其妙掉下来的水晶吊灯，想着icu的简深，头一次，生出了茫然的情绪。 第52章 她该怎么办，如果真的如剧情里那样，那么，她终有一天会失去渺渺，因为她们是仇敌。 注定要站在对立面上的仇敌。 可她怎么会呢，怎么会那样对渺渺呢？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焦急狼狈后，程嘉念推开病房门，笑了笑：“渺渺。” 沈云渺一见她来了，慌忙地就要下床。 程嘉念却一下跑过去，慌忙接住她：“别动别动，刚受了伤别乱动。” 她语气有责备意味。 沈云渺揉了揉她的头发：“连夜坐飞机过来的？” 程嘉念低低嗯了一声，搂着她的腿，蹲在地上，语气压抑：“早知道会出这种事，我一定……” 沈云渺捏捏她耳尖：“说什么胡话，如果早知道会出事，我一定不会出来的。” 程嘉念鼻头一酸，生生压下去想哭的冲动，小声道：“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你在说什么？”沈云渺拽开她一点，两个人对视，她黑色眸光严肃，“不可以说这种话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沈云渺捧着程嘉念的脸，低声道，“不是所有事都能避免过去，或许这就是我人生中必须经过的一件事。” 程嘉念只是摇着头：“不，不，你不该经历这些的……”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把这些痛苦的情绪传递出去，于是搬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恢复成平时的沉静模样：“我刚刚有点太激动了，对不起，渺渺……” 沈云渺心疼地看着她：“我知道，我知道的。” 程嘉念拿起旁边的苹果开始削皮，简深的事和这场车祸环绕着她的心脏，坠坠的喘不上气。 她削得很慢，眉目专注地看着那个苹果。 沈云渺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同样专注地看着她。 良久，程嘉念终于从那痛苦而茫然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她只有一种办法了，把这个人藏起来，藏到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她状似无意道：“渺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拍戏了？” 她知道这是个很荒谬的要求，但她真的没办法了，她不能失去这个人…… 削皮刀微不可察倾斜了一下，时间在她惴惴不安的心跳下，被延长放慢。 蓦地，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覆上她指尖，轻轻摁下那削皮刀：“好，小心不要伤到手啊。” 程嘉念没忍住，抬起头，黑眸茫然地望向面前这个人，却见她笑意盈盈： “至于刚才的问题，我说好，我不会再拍戏了。” 她双手齐齐向上，捧住程嘉念的脸，黑眸氤氲着淡淡水汽：“对于我来说，拍戏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但是小c同学，是我最在乎的东西，我不想让你难受，也不想让你总是提心吊胆。” “我会退出娱乐圈的。” 她声音浅浅，指尖拂过那颤抖的长睫，仿佛直接戳进了程嘉念的心脏。 程嘉念茫然地眨眨眼，没忍住，啪嗒，落了一滴泪。 紧接着，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死死搂住面前的人，沉浸在新雪的清冽气息里难以自拔。 这一刻，天地中间，她深觉自己的渺小，也深感无能。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就这样让这个人彻底离开自己吗？ 她做不到，沈云渺对于她来说，是像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程嘉念不害怕死亡，但是害怕会失去沈云渺。 “不要怕，阿念，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沈云渺被那沉痛的情感渲染到，也深深地回抱住面前的人。 做下自己的承诺。 沈云渺没过多久就出院了，左莹紧跟其后，但是简深却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了。 她没什么家人，这些年算是为艺术献身，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和恋人，最后还是程嘉念让人把她带回了a市。 程嘉念嘱咐左莹：“照顾好简深，另外，你自己最近也好好休息，没事就别来了。” 左莹也是心神俱疲：“老板，我查了查，那天的车的确是老程总帮李胜然弄的。” 意料之内。 同样的手段，李胜然很难在程嘉念面前再用一次，但是如果程宿帮她，那就不一样了。 程嘉念不知道自己这位好母亲究竟是想做什么，揉了揉眉心，语气果断：“那就让母亲帮不了她了。” 左莹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却对上一双淡漠而没有感情的灰眸，程嘉念平静道：“母亲以前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现在，她对渺渺起了这种心思，我就没办法了。” “渺渺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 程嘉念一边练习着削苹果，一边道： “所以我不能放任她对渺渺做什么，不然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左莹不知道她具体的意思，她以前受过老程总的提携，不出事还好，现在出了这种事，那么这件事上，小程总绝对不会让她插手。 会是什么呢？ 夺去权力嘛，那对于老程总那样的野心家来说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左莹说了句好，默默退下去了。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刀刃划过苹果皮的沙沙声，低低的，带着些动用利刃的独特诡异感。 程嘉念想着在卧室里休息的沈云渺，心绪混乱。 该怎么办。 怎么办，才能留住你。 我的爱人。 沈云渺睡醒之后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程嘉念端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腰，手指灵巧操控着水果刀。 飞快地划过苹果，留下一截一截的苹果皮。 屋内没开灯，静悄悄的，灰色暗调蒙在屋内，她背影萧瑟。 “阿念。” 她一喊，也顺手打开了灯，程嘉念被刺眼的白色灯光晃了一下，怔愣着望过来。 沈云渺在家只穿着白色居家服，还是程嘉念选的那件，垂耳兔款，帽子那里垂下来两条长耳朵。 白色灯光照在那垂下的耳朵里，敛去了许多寒色。 一种名叫安稳的感觉涌上心头，程嘉念凝望着她，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相隔的不是那几件家具，也不是短短的几米。 而是千山万水。 但是沈云渺温柔笑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跨过了那千山万水。 搂着她轻笑道： “怎么突然这么爱吃苹果？” 程嘉念：“想让你吃到没有皮的苹果。” 沈云渺揉揉她发丝，伸手掐了掐她脸颊：“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吃苹果的，有皮没皮的都吃。” 程嘉念声音低低的：“那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吃有皮的苹果了。” 沈云渺轻轻叹息道：“你这样，让我好难受，只想抱抱你。” “你已经在抱着我了。” 程嘉念说：“不过你可以抱得更紧一点，我会很高兴。” 她笑意难掩。 沈云渺按她的吩咐，让人更深地埋入自己怀里。 “现在够紧了吗？” “可能吧。” 沈云渺又抱了抱。 “现在呢？” “嗯……还不够……” “现在呢？” “勉强吧……” …… 电影是不能再拍下去了，程嘉念也没有让别人接手这个电影项目的打算。 她大手一挥，封存了《十七岁》相关的所有项目。 连带着那个发布会也胎死腹中了。 与此同时，季寒枫回国了。 他是个世界偏爱的天才，很快就修完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程嘉念真是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用一年修完别人几年的学位的。 但不管怎样，他回来了。 并且正式踏足了娱乐圈，比剧情里更早，那所有事件其实也都指向了剧情。 简深的昏迷，似乎让这个世界恢复了它本来的秩序。 恢复了那个沈云渺永远在受苦受难，季寒枫永远在深爱着“拯救”的故事。 只有程嘉念陷入了无可恢复的恐慌中。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会怎么样，她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让这一切不要发生。 电影搁置后，沈云渺就每天待在家里看看书学学习了。 下个学期要学的东西明显变多，本来因为要拍戏她还有点担心自己的学习，现在倒是不用了。 杨絮中间也打过几个电话。 隐晦或明确地问沈云渺打算怎么办。 左莹当然已经把程嘉念的话转达了，但是杨絮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沈云渺的演技她是知道，甚至不提演技，就那个外形条件。 如果不进娱乐圈，简直就是浪费。 而且她不进娱乐圈是要干什么呢，专心致志当程总的女朋友吗？ 这不是自毁前程嘛！ 最恐怖的还是小程总的态度，两个人之前都那么明显了，网上愣是一点关于这个的讨论都没有。 第53章 结果现在，也不知道是程总放松了还是压不住了。 铺天盖地的，都是对这两个人关系的揣测。 从flow上的互关开始，到《语不言》的宣发舞台上，再到a大里那些被拍到的照片，到后边两个人一块拍的电影…… 每一桩每一件，根本经不起推敲。 两个人都深陷同性恋风波里。 杨絮急得要上火了，这种东西如果是假的卖一卖也就罢了，但偏偏是真的啊。 别人不知道，她在娱乐圈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对一个上升期的艺人影响有多大！ 但是沈云渺对此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我要退圈。” 她说，语气坚决，听不出一丝商量的口吻：“抱歉，杨絮姐，我想要退圈，我的生活里，有比演戏更重要的事。” “现在演戏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所以实在对不起，感谢你这些天来的栽培，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再拍戏了。” 杨絮整个人都麻了：“……云渺，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拍戏了，那你以后做什么？”她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云渺，我现在站在一个经纪人的立场上劝你，你这就是在自毁前程，浪费自己的天赋你知道吗？” 她压了压心中的不解，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小声道：“站在一个比你大一点的前辈角度上，我很认真告诉你，你很有可能会在将来某一天后悔。” “或许你现在觉得，浓情蜜意是人生最大的乐趣，谈恋爱可以什么都不要，全心全意只围着那一个人转，但是以后呢？色衰爱弛的道理你这个高材生肯定比我懂，万一以后你分手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沈云渺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手里握着的手机被拿走了。 程嘉念声音冷倦而无情：“谢谢你，杨絮姐，我很感谢你这么切身实地地为渺渺考虑，但是请你放心，该担心色衰爱弛的人是我，只要渺渺不说，我绝对不会分手。” 听着老板几乎掉到零度的话，杨絮一下子也冷静了，真是疯了，她刚才真是情绪上头了，竟然敢劝老板的女朋友。 年轻人的感情最是浓郁，现在她说这些话，不就是给小程总送了个靶子吗？ 杨絮悻悻闭嘴，立刻道：“程总我胡说八道的，别听我瞎咧咧，我先挂了。” 电话传来嘟嘟声。 沈云渺无奈：“你都把杨絮姐吓到了。” 程嘉念冷哼一声，鼻声很重：“我还说她把我吓到了呢，这不是撬墙角嘛？” 沈云渺牵过她的手，含笑道：“杨絮姐又不是喜欢我，怎么会叫撬墙角。” 程嘉念搂着她，感受着两个人相贴时的实感：“我不管，她不让我们在一起，就是在撬墙角。” 沈云渺早就习惯她这小孩子一样的独占欲了，大概从来没有人教过程嘉念正常的恋爱是什么样的，所以她总是这样。 这样紧紧地把自己有的东西全部握在手里才算安心。 抱了一会儿，沈云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来电是季寒枫。 沈云渺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是程嘉念最讨厌的：“云渺，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我刚回国，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约一下。” 沈云渺小心翼翼看了眼虎视眈眈在旁边看着的程嘉念，莫名心虚。 她赶紧回答：“寒枫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没有什么时间。” “这样啊……”季寒枫声音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他就自行调理好了，笑道，“没事没事，这样，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联系我。” “我刚回来，才发现你都已经是大明星了，现在好多人都认识你，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也算是大明星的朋友了。” 季寒枫依旧是那样热情，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已经谈了恋爱，并且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沈云渺不欲和他说那么多，她尴尬道：“只是演了一部戏，运气比较好而已。” 季寒枫：“别这么谦虚了，对了，我最近也打算进军娱乐圈，开个公司。” 进娱乐圈？ 沈云渺偷偷瞥了一眼脸色非常不好的程嘉念，她声音不自觉变小：“寒枫啊，我觉得这个没必要吧……你可以继承家里的事，不一定非要进军娱乐圈……” “这是什么话，”季寒枫一点点给她分析，“你看啊，现在水星完全垄断了娱乐圈的事，如果我能打破这种垄断，不仅能提高现在文娱的质量，还能大挣一笔，不好吗？” 沈云渺有苦难言，心道好是好，前提是你能开得起来。 说着说着，季寒枫突然自己也说到了有些犹疑的地方，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云渺，我看着网上说你和程嘉念……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一直在旁边压制着情绪的程嘉念再也忍受不下去，直接拿过来电话，不顾沈云渺的阻拦： “季寒枫，” 她声音冷淡，语气中带着几分上位者高高在上的警告意味： “我是程嘉念，别来无恙，如你所见： 现在，我和渺渺，在谈恋爱。” 电话被她毫不留情挂断。 沈云渺愣住了，对上程嘉念望过来的目光，心跳如雷，她却还继续幽幽说着： “我好害怕。” 仿佛刚刚耀武扬威宣誓主权的不是她。 第38章 我该怎么留住你？ 虽然程嘉念在电话里说的话够绝，但是在现实里倒也没怎么拦着季寒枫的娱乐圈大业。 她还记着沈云渺说过和季寒枫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季寒枫知道了沈云渺和她的关系之后，也还算识相，没再一个劲儿打电话招人烦。 生活就这样沉寂下来，无风无浪。 时间一点点流逝，程嘉念却总是难以控制住自己恐慌的情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把沈云渺从自己身边带走。 偶尔，那强烈的独占欲也会发挥作用，等她反应过来时才会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话。 她大概是生病了。 程嘉念一边防着李胜然狗急乱跳墙，一边和程宿完成着最后的暴力权力交接，每天分身乏术。 沈云渺心疼她，问她：“最近是有很多事吗？” 程嘉念不敢和她说实话，每次都是糊弄着，糊弄不过去就说：“没事，就是前两天车祸的事，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都已经到要制造车祸的地步了，恐怕是很严重的商业纠纷，沈云渺不敢劝程嘉念不要太焦虑，只好揉了揉她的发丝：“再重要的事情，也要好好休息啊。” 程嘉念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老婆大人～” 沈云渺被她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手足无措，耳尖绯红：“怎么突然这么喊我？” 程嘉念无所谓地耸肩：“这怎么了，我们又没办法结婚，不喊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喊？” 现在政策的确是没办法结婚，沈云渺说不过她，又有些害羞，自己在一旁坐着发愣了。 程嘉念看着她温润如画的眉眼，面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只是心中的疲惫越发浓重。 她的试错成本太多了，失去神恶魔对她来说都是很小的事。 唯独沈云渺，她不能失去，也不敢尝试，一旦失去就是一辈子。 程嘉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渺渺还在自己身边呢，没必要想那么多。 却又一次次地难免恐慌。 这世界上很多人都能把渺渺从她身边带离，程宿，季寒枫，徐柏杨…… 她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只是这世界上很渺小的一个人，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也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一种沉寂的郁闷涌上心头，她不想让沈云渺看出来什么，默默地回办公房了。 开不完的会，谈不完的事。 和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的人。 她看向窗外灰暗的天空，觉得自己很像电线上停驻的那只鸟，无所归处。 季寒枫的公司很快成立了，他也不是真神经病，上来就要和水星打擂台。 经过他的精心调研，发现水星娱乐更偏向于造星和大制作的项目。 但是对于小成本的网剧就没什么兴趣了，一是获利少，不值得费力气，二是网剧质量多数参差不齐，不符合水星娱乐大制作的定位。 但是季寒枫无所谓啊，他身上有少爷的矜贵劲儿，但是对于钱的挣法是否体面却并不在意。 管它是不是网剧，能挣钱就行。 他搞了个海选，直接海选网剧各个角色。 现在角色和剧本都弄好了，导演也请上了，但是还缺个引爆点。 季寒枫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找沈云渺比较好使。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正当时地火着。 但是打电话他是不敢了，万一再被程嘉念接过去嘲弄一遍……他是真觉得尴尬。 第54章 不过他也挺高兴的，别人不知道沈云渺和程嘉念那点破事，他可是清楚沈云渺什么时候就喜欢那位大小姐了。 所以他发了个消息约沈云渺出来吃饭。 沈云渺想了想，觉得拒绝不太好，就和程嘉念说了这件事，程嘉念本来现在就心神绷得足够紧，一听这个，哪敢让沈云渺去。 生怕是一去不复返。 但她也知道沈云渺是欠着季寒枫人情的，想了想，选择折中，自己腾出来一晚上陪着沈云渺一块去赴宴。 沈云渺和季寒枫解释了一下，季寒枫也不好说什么。 见面之后，程嘉念全程冷着一张脸。 她长相本来就是那种疏离矜贵的淡漠脸，现在看人不带感情，就更显得有几分凶了。 季寒枫被这不上不下的压抑气息弄得想回家了。 他强忍了几分，才试探性问：“云渺啊，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程嘉念灰眸淡淡扫过来一道目光。 季寒枫：“……” 他忍了忍，微笑道：“你和小程总先听听，看看行不行。” 沈云渺尴尬地打破这低气压：“好啊，但是寒枫，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就是我不打算再拍戏了。” “哦哦这样啊，”季寒枫虽然不理解，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问，“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时间啊？” “大概……有吧？”沈云渺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程嘉念，见她没什么表情才敢说。 季寒枫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兴奋地开口：“那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我打算拍一部网剧，不过网剧嘛你知道的，没什么热度，想请你到时候来发布会一趟。” “滋啦”，银刀在盘中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划痕。 程嘉念还是没什么表情。 季寒枫：“……？” 沈云渺看向程嘉念：“阿念，你觉得怎么样？” 程嘉念当然不想让她去，但是一转头，就对上了沈云渺试探性而带着点为难情绪的表情，顿时泄了气。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限制了深爱的人的情绪。 她已经管得够多了，但是，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程嘉念小声问：“渺渺，这是你的事，你……” 沈云渺知道这是她打算妥协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 她不愿意让爱人患得患失地难受，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在家里待着，即使不是去拍戏也不能去，有些……太奇怪了。 健康正确的亲密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当然不会离开小c同学，但是她也不能放任她继续这样下去，那样会让小c同学更加严重的。 她说：“到时候你可以陪我去。” 程嘉念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好啊。” 对面的季寒枫：“……” 真的不是让他来吃狗粮的吗？？？？？ 他默默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等两个人浓情蜜意完了，看样子是打算来了，才开口：“那就说定了，这周末？” 周末……今天才周一，还有七天，时间充裕着呢，沈云渺点点头：“可以，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可以提前发给我，免得我给你搞砸了。” 季寒枫笑道：“怎么会搞砸呢，只要你愿意来我已经是烧高香了。” 事情说定了，吃饭的气氛总算好了点。 季寒枫打趣道：“渺渺，说起来你谈恋爱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沈云渺弯了弯眸：“现在不是恭喜了嘛。” “你也真是，谈恋爱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备上礼物呀，”季寒枫拿出来准备好的礼盒，推过去，“所以准备得有些仓促了，你看看怎么样。” 沈云渺接过来礼盒，有些好奇里边是什么，一抬头，发现程嘉念也直勾勾在看着礼盒，心中顿时失笑。 季寒枫忙道：“没事没事，你们拆开看就行，本来也是给你们的礼物，要是不喜欢我就去退掉。” 程嘉念微微错开目光，她当然不是因为想知道是什么礼物，只是，她现在草木皆兵。 不管是什么，都让她疑心那会让她失去渺渺。 沈云渺知道当面拆礼物不太礼貌，但是看程嘉念那直勾勾的目光，还是拆开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云渺顶着两道目光拆开了那个礼盒。 礼盒里装的不是别的，是两枚胸针。 一个红色宝石的，一个蓝色宝石的。 季寒枫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道：“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就请了我认识的一个设计师阿姨设计了这个胸针，寓意好像是什么嗜血弯月坠海浪，我觉得不太吉利，不过好像这个在设计界还算不错。” 沈云渺拿起那两枚胸针，笑了笑：“谢谢你，寒枫，很漂亮呢。” 嗜血弯月和明净海浪的寓意很明显地就能知道是谁，程嘉念有些心虚：“嗯……是挺好看的。” 沈云渺自然而然拿起红色别在程嘉念白西装地胸口布料上，比了比，点头道：“很漂亮呢。” 程嘉念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对面坐着的那可是她的情敌，而沈云渺这样不做掩饰地直接给她别上来…… 心里又稍稍舒服了点。 季寒枫看着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劲儿，感叹道：“真好啊，我本来以为你俩不会有什么交际呢，还想着渺渺这辈子岂不是只能暗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云渺想起两个人坐火箭一样的进度，也有点不安。 程嘉念却心中闷闷一痛，是啊，如果不是她变成了猫，可能她和云渺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在一起…… 这个人那沉重而浓烈的爱意，也会和那本笔记本一样，都压在了箱底。 季寒枫瞥了一眼沈云渺的手环，状似无意道：“不过小程总，有件事作为朋友我还挺想知道的，如果有一天分手了，渺渺手上那个手环，你拿回去吗？” 沈云渺闻言看向自己的手腕，温润的白玉珠串衬得那截手腕更加瓷白，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手环，并不是可以随便给普通朋友的东西。 她惊愕地看向程嘉念，程嘉念只是笑了笑：“我不分手。” 季寒枫放了点心：“我也没别的意思，小程总，你也知道，云渺没什么亲人，就我这一个朋友，万一有一天你不护着她了……” “不会有那一天的，”程嘉念打断他，“谢谢你对沈云渺的关心，不过季寒枫，请你放心，除非我哪一天死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分手的。” 沈云渺反手就捂住她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总是死不死的。” 她这口气憋了好几天了，程嘉念每次立誓都死不死的，气人得很。 程嘉念拿下她的手，含笑道：“好，我要活很久很久，一直陪着渺渺。” 季寒枫：“……” 事情定下了，礼物也送了，饭吃完，几个人就散了。 季寒枫临走前，悄摸拽过沈云渺，压低声音道：“渺渺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呃你知道的，那个，你的微信没有……” 沈云渺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黑眸弯弯，逗他说：“如果是呢？” 季寒枫顿时面色灰败：“那算了……” 沈云渺无奈：“没事，微信是我的，阿念不会乱看的，不过你有什么事还不能现在说？” 季寒枫耸耸肩：“不是啊，是怕有一天被辜负了。” “怎么说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云渺，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沈云渺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会的。” 程嘉念打完电话回来，正听到这句话，她不好当着季寒枫的面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忍着。 等到上了车，她趴在沈云渺腿上，朝她眨巴眨巴眼睛：“渺渺……” 沈云渺无奈：“……嗯？” “我们没说什么的，就是他问我你会不会看我的微信，我说你不会的。” 程嘉念“哼”一声，很是不屑：“我才不会那样的好吗？他对我真是太不信任了。” 沈云渺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所以我和他说了呀，你不会这样的，对吧？” 她黑眸温柔含水，眼中粼粼光芒仿佛水波流动。 程嘉念心跳漏了一拍，缓慢地说：“嗯，我不会的。” 程嘉念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违背了说过的誓言。 程宿又出手了。 而且这次比上次更加过分，一看就是认真了。 沈云渺虽然不拍戏了，但是程嘉念不想让她每天都待在家里，所以每天是会带着她在周围的公园里散散步。 沈云渺牵着她的手，笑意盈盈：“什么意思啊，真被季寒枫说对了，怕我觉得你是在限制我的出行吗？” 程嘉念自觉靠在她身后，把脸搁置到她肩膀上，声音低低的：“我是怕你在家里待得烦，但是我又害怕你一个人出来不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沈云渺眉眼弯弯，“我不出门也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啊，我觉得出不出门没什么的，别墅又不是没有园林。” 第55章 从江南回来之后，两个人就从原来瑞景那边搬过来了，到了这边的别墅。 程嘉念住的别墅，当然是带着大园林外景的。 但是外边的院子再大能有多大，程嘉念闷闷道：“那也不如外边好玩。” “好，那我们一块出来玩好不好？” 沈云渺捏捏她指尖：“我一个人出来玩还不如看着你办公呢。” 程嘉念点点头，突然看到了什么：“诶，那边有冰淇淋，你想不想吃？” 现在已经快八月份了，夏天就要过*去了，转入秋季，天气变寒。 沈云渺笑了笑：“那就去买一个吧，我们两个人分着吃，我一个人吃不完。” 程嘉念说：“你别动了，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这里有一个躺椅，程嘉念不想让沈云渺来回走，摁下她，拔腿就往那边跑。 沈云渺听话地坐下，看着那道身影去到摊子边，对着冰淇淋摊老板说了点什么。 周遭静谧而无声，世界上似乎就这一个人。 她为她心跳不已。 程嘉念很快买下来一个香草原味的双拼冰淇淋，笑着往躺椅这边走。 但也就是这一瞬，一辆疾驰的车飞奔而来，同一件事，发生了这么多次，她反应极快。 直接扔下冰淇淋跳过去，带着沈云渺翻滚着跳到草地上。 她惊魂难定，死死搂着怀里的人，明明车已经走远了，却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一点不敢松开怀里的人。 沈云渺闻着那浓郁的玫瑰香气，竟然也心痛得难以呼吸。 “阿念，阿念……”她低低地喊着。 程嘉念浑身都疼，草地是软的，但是心太疼了，她不能失去的人，现在在她怀里发着抖。 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比谁都茫然。 她明明只是想护住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为哈呢么每一次都是更痛而已。 “渺渺，渺渺，渺渺……”她一声一声喊着，像是在回应沈云渺刚刚的声音。 安保团队自然还没有撤干净，蜂拥而至，那辆车就如凭空而出。 安保团队在远处不敢过来和程嘉念说话，程嘉念只是心如死灰地，搂着沈云渺流泪： “渺渺，渺渺，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怎么办好不好，我好难受，渺渺……” 沈云渺恍惚着回抱住这个人，有一瞬间，她只觉得恐惧浮上四肢百骸。 一个沉寂，一个痛哭。 或许这世界真的不想让她们过一分钟安生的生活。 最后没回家，直接去的医院。 沈云渺实在是想不到，不到一个月，自己竟然能进医院两次，每次还都是如此惨烈的方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沉默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天边明月高悬。 程嘉念则一个人在外边打着电话，电话那段很快接通，程宿的声音响起：“是嘉念啊……” “别和我装，”程嘉念声音低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我的女儿谈恋爱了我却最后一个知道，实在是伤心啊，只好送你们一个新婚礼物了。” 程宿的声音那么的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车祸，而只是送了一个别的什么珍贵礼物。 程嘉念比她声音还冷：“你想让我干什么？” “呵……”程宿笑了笑，“没什么啊，做你该做的事情。” “嘉念，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怎么会让你出事呢，放心吧。” 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程嘉念疲惫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拿下会长的位置吗？” “我可以这么做，但是，算我求求你，母亲，请您不要再对渺渺有任何坏心思，不然这件事就只能您自己去做了。” 程宿轻笑：“看，多悲哀啊，羽翼不满就是这样的，你总是要受制于人。” “不过我很开心，我是你的母亲啊，我们两个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电话挂断，程嘉念疲惫地靠在墙壁上，心口痛得难以呼吸。 也就是两天也就出院了，程宿说得不错，她这回没想让两个人出事，那车临到头是给足了人反应时间的，减了速。 只是警告的意味也很浓重。 其实不是程嘉念不如程宿，只是她没有程宿的狠厉，做不到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她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只这一样，程嘉念一辈子都还不清。 但是，做不到也得做了。 程嘉念透过病房门上那块小小的玻璃看向里边，年轻的女孩儿，脸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仿佛随时都要岌岌可危。 她有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她得守护这东西，用自己的生命。 阴暗的想法疯狂在心中滋生，她再也不能忍受，和这个人分开一分一秒，那都将要了她的生命。 因为这世界上太多意外，特别是针对里边那个人的。 她只有寸步不离地守着那个人，才能保证她不会突然间离开自己。 不能，绝对不能再让她出来了。 程嘉念不无悲哀地想： 太可惜了，她要失言了。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就再也不要分开了。 病床上的沈云渺不知道病房外人的想法，她打开手机，发现季寒枫给她发了消息： “云渺，你看，周末晚上七点可以吗，应该也就是一个小时，不会有什么事的，你问问程嘉念。” 沈云渺本来很笃定程嘉念会让自己去的，经过今天晚上的事，却有些犹豫了。 该去吗？ 该怎么开口呢，总感觉好像阿念会很害怕。 但是已经答应了季寒枫……而且她还欠季寒枫一个人情。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只是她到现在也没能把那件事还清楚。 他们两个的确是过命之交。 是季寒枫救过她一次。 沈云渺不能选择忘记那件事，如果这次去，就能还清所有的人情。 那么也是极好的。 她苦恼地看着满脸强挤出来笑容的女孩儿走进来。 第39章 我不能接受失去你。 程嘉念推门而入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年轻女孩儿亮晶晶的眸子。 带着几分讨好。 她心下黯然，勉强地笑了笑：“怎么了，渺渺？” 沈云渺刚要开口说周末的事情，突然，程嘉念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抱歉地望过来，沈云渺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先去，阿念。” 程嘉念扭头，出门接起了电话。 电话交谈没什么内容，除了工作就是私人侦探那边传来的消息。 程嘉念疲惫道：“看紧点，别让李胜然再到处乱蹦跶了。” 那边连连说好。 她接着打电话，公司的事情堆得太多了，猛地一下，程宿就成了她的敌人。 程嘉念嘱咐人按时送过来饭，自己打开门进去，抱歉道：“对不起啊渺渺，公司那边有点事……” 沈云渺一向善解人意，连忙道：“没事没事，你去就行。” 对上那双没有丝毫抱怨情绪的温柔黑眸，程嘉念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情绪，向前一步跨过来，头迈入沈云渺的白色病床被子里。 那被子是新的，干净整洁，还能嗅到那里边浅淡的清冽新雪气息。 程嘉念恨不得让自己的生命定格在这一刻，就这样被这汹涌的新雪味道溺死吧。 但是不行，她还得活下去，不仅是她，还有渺渺。 人生实在太痛苦了。 还有几分钟的自由是属于她们的呢？ 似乎是察觉到她身上那抑制不住的痛苦，沈云渺蹙着两道细眉，伸手，无言地轻轻抚上那柔软的发丝。 “不要怕，我还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说，语气温柔。 程嘉念抬起头，迎面对上那温柔的目光，勉强笑了笑：“好，我知道。” “我知道的，你一直在我身边。” 她起身，无奈地离去。 留给沈云渺的只有那背影。 沈云渺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是她说不上来，只能沉默地抚平刚刚被程嘉念弄乱地被子。 感受着那上边残存的一丝灼热气息。 然后就是好几天没见面，程嘉念似乎很忙，连自己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基本上没有在医院待着。 沈云渺想劝她注意休息，却见不到人，只能在手机上发消息让她不要太累。 程嘉念过了好久才回复她一条： 【会好好休息的，你也是啊渺渺，回去我要检查你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变瘦。】 沈云渺看到这条回复，没忍住，唇弯了弯，回复了一个表情包：【小猫叉腰.jpg】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的女朋友也是一条小猫咪，每天都口是心非的，却又很脆弱很脆弱，需要被捧在怀里，小心看护。 第56章 只是她没有那么厉害，没办法让自己的女朋友每天都好好休息。 沈云渺突然有些心酸，之前养小猫，只需要拍拍戏就能养得起小猫，但是现在，即使是连轴转地拍戏，也养不起金尊玉贵的小程总了。 直到出院那天，沈云渺才又见到了程嘉念。 她这几天应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肉眼可见地脸上有些疲惫。 看得沈云渺有些心疼。 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嘉念张开双臂，笑道：“来，我接你回家。” 沈云渺弯了弯唇，紧紧搂住那截细腰：“好啊，我们回家吧。” 回家之后好像一切都好起来了，程嘉念总算能在家里待着了，不用去公司。 只是一直不出去也显得也有些奇怪，沈云渺不敢问程嘉念为什么总是在家里，也不敢问家里突然多起来的监控是什么意思。 明天就是周末了，她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问程嘉念自己能不能出去。 这个家里好像再也出不去人了。 到处都静静的。 那种细微的压抑气氛，让沈云渺感到心慌。 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变远了，她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在想什么。 从前的浓情蜜意，漫天烟花，月明星耀，让人感觉到正在快速流逝。 沈云渺想再靠近自己的爱人一点，却总也做不到。 第二天早晨，她做了一顿早餐。 程嘉念洗漱完，笑道：“怎么突然开始做早餐了？” 这两天两个人吃的都是送过来的早餐，左莹总是准时送过来一天三餐的食物。 甚至可以提前点餐，但就是没有人出去。 沈云渺眨眨眼睛：“想让你吃点我做的饭了，不可以吗？” 程嘉念笑了笑：“当然可以了。” 但真吃上饭的时候，那种气氛依旧没有改变，沈云渺试探性问程嘉念：“阿念，今天晚上，我去参加那个发布会，你觉得怎么样？” 程嘉念安静且优雅地品尝着面前的煎蛋，目光缱绻地望过来：“渺渺，现在，我想我们不适合出门。” 沈云渺被那双含着些她看不懂情绪的灰眸盯得一激灵，有一瞬间她只觉得如坠冰窟，却不是为了自己：“阿念……但是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我们……” 程嘉念眉眼弯弯，看上去心情很好，说出口的话，却足够令人心惊胆战：“渺渺，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放下餐具，紧紧握住沈云渺的手，修长的手指几乎覆盖到沈云渺的手腕间：“我只有你了，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我求求你渺渺，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可以把自己的心脏剖出来送给你，渺渺……” 她突如其来的癫狂，让沈云渺无所适从，她伸出另一只手，双手交握住那只冰凉的手：“阿念，阿念，你听我说……我们深呼吸，不要紧张，我不会离开你的。” 程嘉念却控制不住自己那暴虐而疯狂的念头，她坐得离沈云渺近了点，声音却带着几分颤抖：“渺渺，渺渺，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那一滴一滴大颗的泪珠，顺着灰色眸子一路向下，沈云渺能感觉这只手不复往日的炙热，凉得人害怕。 程嘉念这几天一直在高压中工作生活，本来就有些失控的情绪此刻更是濒临坠崖。 她不知道该怎么留住这个人了，可是她也不能失去这个人。 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藏起来，把这个人藏起来，藏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藏到一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地方。 那浓郁的爱已经转化为强烈的独占欲，她恐惧，又不解，不明白自己的爱人为什么要抛下自己。 从前那些美好的过往，此刻都成了她手中的锁链，她用那看不见的锁链，锁住了面前这个深爱她的人。 她紧紧抱住沈云渺：“渺渺，渺渺，如果你爱我，就请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不能失去你，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我爱你，渺渺，你是爱我的对吧？” 沈云渺心中升腾起一种浓郁的心疼，她用力地回抱住自己的爱人：“是的，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但是阿念，我不能这样爽约，什么都不说，这样不好，你听我说，你现在太激动了，我们都深呼吸冷静一下。” 程嘉念却根本没法按照她说的做，痛苦地抱着她抒发自己浓郁的情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太难受了，动不了一下。 沈云渺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小声道：“不要怕，阿念，我在我在，我们都在。” 两个人再没说过这话，到了下午，季寒枫才实在煎熬地有点等不下去，发过来消息询问：【云渺，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呀，需要我给你准备衣服吗？稿子的话不需要你准备，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发言的地方，需要发言的地方我都帮你弄好了。】 沈云渺看着他地小忆，有些无奈，犹豫着问：【寒枫，是这样的，我这边有点事，我想问问你，如果我不去了可以吗？】 季寒枫几乎是秒回：【什么事？你还好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说着，电话就打了过来，沈云渺不知道程嘉念会不会看自己耳朵通信记录，犹豫着接了。 季寒枫焦急的声音传来：“云渺，你现在还安全吗，没出什么事吧？” 沈云渺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我没什么事情，挺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季寒枫放心了一点，又有些为难开口，“云渺，是这样的，我已经放出去了消息你会来，如果你不来的话，可能会……” 沈云渺知道他的顾虑：“寒枫，抱歉，我绝非有意，不过我可能要退出娱乐圈了，所以……” 季寒枫蹙眉：“退出娱乐圈，谁的主意？程嘉念嘛，可是你现在正是上升期，如果现在退出娱乐圈，渺渺，你……” “寒枫，这样，今晚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去，如果去不了会和你说的，”沈云渺叹了口气，“但是以后，可能我没有办法帮你了。” 季寒枫知道这是不让他干涉的意思了，无奈道：“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从来劝不动你的，没关系，你自己高兴就好。” “只是算我求你这件事，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云渺，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帮你的。” 沈云渺笑了笑：“谢谢你，寒枫。” 下午，程嘉念从公司冷静完回来了，她一打开门就笑着喊道：“渺渺，看我买了什么回来？” 沈云渺正在炖排骨，一看到她回来了，眉梢都带了高兴意味：“什么哇？” 程嘉念亮出来放在保温袋里的炒栗子：“刚炒出来的，快来尝尝。” 她拨开一颗甜糯的栗子，还冒着热气呢，直接塞到沈云渺嘴里。 沈云渺迟缓地叼在嘴里，眨眨眼：“好甜。” 程嘉念笑道：“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以后让她们换着花样往这边送。” “送”这个字用的就很微妙，沈云渺让自己尽力忽略下去这种不和谐的感觉，僵硬地笑了笑：“好啊，不过阿念，我得早点去了，马上就六点了。” 程嘉念脸色没有变，语气也还是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渺渺，你在说什么啊？去哪里，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家里吗？？” 沈云渺笑容有些苍白了：“阿念，我们不能这样啊，答应了别人的事总要做到，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程嘉念只是缓缓眨了眨眼睛：“我没答应过啊，渺渺，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云渺心中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嘉念……别这样，我爱你，我答应你，这次之后我一定每天都陪着你，好吗？” 程嘉念却只是自顾自地剥着栗子：“快吃栗子，一会儿凉了。” 沈云渺见和她说不清，只能无奈地接过那个新拨开的栗子，囫囵塞进嘴里：“阿念，别给我剥了，但是我真的得先去了。” 她说着，摘下围裙，直接往外走。 别墅有好几层，面积非常大，她一步步走向门口，深深的茫然占据了脑海。 该怎么办？ 怎么办，才能让阿念开心一点。 她要打开门，使了点力气，却发现拽不开。 惊愕地回头，程嘉念正默默地站在餐桌旁边，一颗一颗剥着栗子，脸上的笑意依旧温柔无辜： “渺渺，我又给你剥了。” 一瞬间，沈云渺心底寒冷。 她看着程嘉念，心痛得无以复加：“阿念，阿念，你听我说，这是不对的，不可以的，我想出去，你不能不让我出去的。” 程嘉念却怔怔地盯着她，勾起的唇角有几分渗人：“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啊，渺渺，我爱你啊，你也爱我，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嘛，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第57章 说着说着，昏暗灯光里，她灰眸上附着一层薄薄水雾，一眨眼，水雾就聚结成水滴，缓慢地坠下：“我爱你啊……” 沈云渺不知道该先给她擦泪还是先讲道理了，她知道，自己的爱人这是病了。 这是很严重的病，如果治不好，那么一切都完了。 她折返过来，心疼地伸手揩去那滚烫的泪水：“别哭了，阿念，是我错了，但我真的没有想抛下你，这样，我们两个一起去好不好？” 程嘉念却一把搂住她，哽咽道：“不可以……呜不可以，我不能让你去，你去了我们就没办法在一起了，天注定你不是我的，我爱你，呜，我爱你，渺渺，我真的爱你……” 沈云渺沉重地搂住她：“我也爱你，你听我说，阿念，我也爱你，但是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我们答应了别人的事，总要做到不是嘛？” “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但是今天晚上我得先过去，不然我就总是会欠着别人一个人情，不能这样对不对？” 她一下一下，轻轻抚过那柔软的脸颊，放下那轻飘飘的发丝：“你爱我的，我也爱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们不会分开的。” 程嘉念松开她肩膀，朝她凄惨一笑：“渺渺说得对，我们不会分开的，但是我不会让你去的。” 沈云渺终于意识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嘉念：“阿念，你要锁着我吗？” “这是我们的家啊……渺渺，我没有锁着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 沈云渺终于意识到现在面前这个人是不可以沟通的状态，她不能企图让她主动放手了。 别墅的门是智能门，不用说，程嘉念肯定是用远程遥控锁住了门，她如果想出去，就只能去卧室里拿备用遥控。 但是现在程嘉念的状态让她真的不敢出去。 不去吗？ 那更是害了她们两个人。 今天一天不出去可以，但是以后呢，以后她和阿念该怎么办，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陪着这个人，只是让这个人安心且快乐。 但是如果一直这么做，以后该怎么办……阿念会不会更加严重，会不会随时都因此…… 沈云渺不敢想，而且她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如果突然不去做，会让她感觉很不好。 如果是为了程嘉念，爽约也就爽约了。 但她真的很恐慌，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诉说着，如果今天不去，以后她们说不定会彻底完蛋。 沈云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以前那些积攒下来的经验处理这件事。 但是没办法啊…… 太痛苦了。 沈云渺压下一口郁结的气，强迫自己尽量温柔地笑着，安抚道：“我不出去，阿念，我们坐下来好不好？” 程嘉念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缓缓坐下，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太莫名其妙太神经。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如果要失去渺渺，那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去死。 两个人努力地平复下情绪，草草吃了两口饭，沈云渺和程嘉念都休息了。 当然，这是沈云渺提议的。 她也不是为了睡觉，月光下，她目光静静描摹过爱人的脸庞。 程嘉念是混血，有法国那边的血统，骨相极其立挺，还有一双基因彩票一样的灰色眼眸，整个人显出几分矜贵的淡漠。 沈云渺轻轻翻身下床，动作极其轻微地掏出来柜子里的备用遥控，她飞快换了身衣服，用智能遥控操纵门打开。 但是园林外的大门，却不仅仅是智能遥控能做的了。 那需要指纹。 沈云渺不敢冒风险尝试自己的指纹能不能打开，因为怕打不开会发出警报声，到时候可就真完蛋了。 她迅速地在墙角一处找了个垫着的借力点，轻轻一踩就翻越上去。 墙壁建造得足够好，踩上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云渺深吸一口气，往下一跳就到地面了。 她连手机都不敢拿，不过衣服里有程嘉念准备的现金，厚厚一沓子，干什么都足够。 沈云渺拦了俩出租车，飞快报上地点，希望自己还能赶上个末尾。 等到了才发现人山人海的，都是自己的粉丝。 她咬唇，让司机听到场地后门那边。 后门当然是关着的。 沈云渺也不是有钥匙，让师傅把车停下，她故技重施，又找了个东西垫着，一翻就进去了。 刚进去就能听到那震天的声音，里边正闹腾着，都是她的粉丝问为什么她没来。 沈云渺抹了把汗，后怕道，幸好自己来了，不然季寒枫算是完了。 她挤进后台，听着里边那热火朝天的讨论，敲了敲门直接问：“请问季寒枫在哪？” 里边的年轻演员一扭头，猛地就认出来她，惊讶道：“前辈……您怎么在这，季总在前边呢，似乎是在道歉。” “带我过去。”沈云渺沉着道。 那个年轻的女孩儿立刻起身，一秒钟不敢多耽误，带着人风风火火赶了过去。 季寒枫正在前边道歉，大概意思是沈云渺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 沈云渺也不管那么多，径直走过去，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情来晚了。” 季寒枫看着她来了，惊讶之余又松了口气。 他后来再打电话，沈云渺一个都没接，吓得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幸好没有。 沈云渺笑了笑：“感谢大家的喜欢，不过我只是为这部剧做个宣传，客串一下，没什么戏份，大家还是把目光聚焦在我们的主角身上吧，感谢。” 这话足够得体，算是为粉丝行为买账了。 粉丝们还算理智，虽然很不高兴，但见人来了也没说什么。 沈云渺继续道：“知道大家很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和大家说，那就是，我可能以后会息影退出娱乐圈，不好意思，实在辜负大家的喜欢，但我的生活里有了更重要的事，抱歉。”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不止是台下的粉丝，季寒枫也焦急地望过来。 沈云渺却只是自顾自道：“感谢一路陪伴，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 她放下话筒，季寒枫紧跟着下去，把话筒递给了旁边错愕的主角演员。 季寒枫实在忍不住问道：“云渺，你到底怎么了？” 沈云渺温和一笑：“没什么，不过我得赶紧回去了，这次之后，寒枫，我们也有缘再见吧。” 季寒枫愣在原地，看着人远去。 第40章 我们还有未来吗？ 回去之后沈云渺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照例又从墙那边翻过来，本来她还有点担忧，害怕别墅的防护模式打开之后会有什么问题。 幸好并没有，也没有什么响声，她拿着遥控轻轻一摁，门打开了。 很轻的“滴”一声，幸好没有惊动里边的人。 她没有看到，开放阳台上的高挑身影，默默地凝视着这一系列行为，缓缓地走回卧室躺下。 等沈云渺回到屋里，看到的还是程嘉念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和走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沈云渺松了口气，脱下衣服放好，轻手轻脚爬上床。 轻薄白纱窗帘微动，月光照下，那张立体深邃的脸被照得一半亮一半暗，眼窝处显出几分疲惫。 沈云渺心疼地摸上那阖上的眼眸，喃喃道：“阿念，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不要怕。” 她指尖触碰到的长睫微微颤抖。 沈云渺往她怀里靠了靠，嗅着那浓郁的玫瑰香气，沉沉睡去。 等她睡着了，她腰侧那只手微微一动，拢住她腰肢。 灰色眸子在黑夜中睁开，幽幽闪光。 沈云渺早上一睁眼，被窝里已经是空的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下床推开门，发现程嘉念已经在楼下，她手里端着两盘食物，看上去是早餐，正往餐桌上摆。 一听到响声，程嘉念抬头，朝上边笑了笑。 “快下来吃早餐，渺渺。” 沈云渺看着她神色如常，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弯起黑眸下去了。 早餐准备得很丰盛，有小笼包，还有吐司面包，煎蛋，粥也是沈云渺喜欢的小米粥。 程嘉念一边帮她吹粥，让粥凉得快点，一边道：“渺渺，开发区有一栋新别墅建好了，咱们过去住些天怎么样？” 沈云渺对这个自然没什么意见，点点头：“可以啊，不过是不是需要带些东西？” 程嘉念笑容温柔：“什么都不用带的，那里什么都有。” 她的表情带着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意，直觉告诉沈云渺不太对劲，但是情感又告诉她不要去深究，就这样就好。 她低头，味同嚼蜡，慢慢吃着嘴里的面包。 程嘉念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喂给她东西。 第58章 沈云渺压下心头那种说不清的异样感，安慰自己今天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 吃完饭就出发了。 新开发区果然是新开发区，在距离市区几十里地的郊区山野里，这座山看上去可没有“开发”的痕迹，树林葱郁，连上山的路上都布满泥泞。 沈云渺心中怪异，但是看程嘉念眉眼弯弯开车地样子，又压下了那种怪异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沈云渺趴在车窗边，看着外边飞快的景色变换，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 这世界，突然很寂静。 车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别墅。 这是栋山间别墅，风景优美，周围是竹林幽幽，纯白的小楼矗立在山中央，云雾缭绕，显出几分隐世味道。 程嘉念把车开进大门里，依旧是智能门，自动打开。 沈云渺往回扭头看去，深黑色的大门，森森合上，好像把这里和外边的世界隔绝了一样。 沈云渺从来没有这么抗拒过一个地方。 她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明明是白天，但是纯白的城堡一样的洋楼，却气氛压抑。 程嘉念停下车，先下了车，帮沈云渺拽开门，笑眯眯道：“渺渺，下车吧。” 沈云渺勉强笑了笑，往下走，却踩到了光滑黏腻的青石板上。 她蹙眉：“阿念，这里……让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我们回家吧？” 程嘉念却蹲下来，给她系好鞋带，摸了摸那双整洁干净的小白鞋，灰眸里蕴藏着无限柔情：“渺渺，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不好吗？” 沈云渺脑子内有根弦“嗡”地一下断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性的，她问：“阿念，你的意思是？” 程嘉念抬起脸，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看着沈云渺，那张脸自上而下显出几分苍白：“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不好吗？渺渺，你不是爱我吗，我们不能一起在这里吗？” 沈云渺捧起她的脸，阳光穿过雾霭，朦胧打下，那双黑眸沾染上早晨的雾气，含着无限忧愁：“阿念，我爱你，但是我们不能这样。” “这样是不对的，我们还要上学不是吗？” 程嘉念却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良久，方道：“没事的，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沈云渺终于发现了自己爱人那无可救药的恐怖独占欲和病入骨髓的深爱。 她颤抖着，指尖抚上那双灰色眸子，心中酸涩：“阿念……” 面前的人，虔诚地单腿跪在地上，仰头望过来。 无能为力。 她们都无能为力。 一个忙着对抗世界，另一个只是痛苦地战胜自己的恐惧。 沈云渺用本能爱这个人。 因此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无能为力地纵容着一切的发生。 她们搬进了这间山间别墅，有花有树，空气清新，什么都不用操心。 沈云渺对外的联系方式没有被切断，但也差不多了，全方位地在控制之下。 什么都发布出去。 没事，沈云渺安慰自己，反正她本来也不在乎，她一天到晚也就是在床上躺着睡觉。 书是不被限制的，影视作品，真人秀，各种各样的作品她都可以随意浏览。 程嘉念似乎真的只是要在这里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疯狂的行为。 沈云渺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和灵魂都在抽离，身体状态非常不好。 她每天都强忍着那种意思被撕裂的痛苦，让自己看上去状态没那么糟糕。 不止是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程嘉念的精神也饱受痛苦折磨着。 两个人怎么就走到这地步，她想不明白，她只是尽力用自己的爱化解着程嘉念那不知来源的恐惧。 程嘉念其实也说到做到，沈云渺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对于出去没有一点兴趣。 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沈云渺不知道该怎么调节程嘉念的心理，只能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两个人还是像从前那样。 但是细微处的变化，还是让人感到窒息。 程嘉念的心理状况更糟糕，她总是在吃过早饭后，躲在花房里，也不是做什么，只是怔怔地发呆。 拿起手机，看着积压的工作。 只是浏览过去，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唯一快乐的时候，只有打开小号，微信上，每天和云渺分享的，还是积极向上的。 她说：【渺渺，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给你看看今天早上的日出，很漂亮吧？】 【相册202503010608.jpg】 对面隔了一段时间，才迟缓回复： 【没什么事，很漂亮，谢谢！】 程嘉念勾起唇角，唇边的笑意讥讽，不知道是在嘲弄谁。 蓦地，放肆笑起来，笑声似是脆弱的鸟类，临死前的尖鸣。 她一字一句打上字问： 【渺渺，这么长时间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要退出娱乐圈啊，是网上说的那样因为恋爱吗？】 她审判一样，自虐地等待着答案，但是很快，沈云渺就回复了： 【怎么会，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里出现了比演戏更重要的事，而且这件事和演戏有冲突，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喜欢和关系哇ww】 程嘉念终于抑制不住那悲恸的情绪，捂着嘴，牙尖几乎要嵌入唇内，泪一滴一滴滑落。 她们之间该怎么办，她知道她做错了，她是疯了。 但是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这个人，她只能自私地扣下她，企图能够私藏她。 怎么可以这样呢？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程嘉念蹙眉，打开监控。 天边下起了雾蒙蒙的雨丝，智能门性能极好，雨幕之下，灰门之外，站着一群人。 是几个警察，和季寒枫。 这很正常。 程嘉念勾起唇角，想，自己这还真是弄巧成拙，看，加速了失去的过程。 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响起，门铃此起彼伏叫着，他们似乎打算破门而入。 但这是最新的系统，高墙之上还有一层自启动的开关，短时间内根本破不开。 程嘉念拿着遥控，很轻很轻地摁下去。 “滴”一声，智能门开了。 几个警察朝她大步走过来。 “程嘉念小姐，您好，这是我的警察证，这里接到举报，您涉嫌一起非法拘禁的案件，请接受调查。” 程嘉念迟缓地“哦”一声。 季寒枫在后边快急死了：“程嘉念，渺渺在哪儿？你不会杀了她吧？！！” “我在这里。” 一道温柔声音传来，不远处，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的年轻女孩儿安静地望过来。 她一步步走近，声音一字更比一字掷地有声，她说：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恐怕是浪费警力了，我现在很安全，没有什么事。” “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这座别墅的所有人，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家里被限制人身安全呢？” 程嘉念怔怔地看着她，正对上那安抚的笑意浅浅。 第41章 我为你而来。 最后自然没什么事，沈云渺这个“受害者”都主动说没事了，何况这房子看了看名字，的确还真是沈云渺的。 季寒枫憋着一口气，逮到一个机会不解地问沈云渺：“云渺，你这是做什么，明明……” 沈云渺却表情严肃：“季寒枫，抱歉，我必须很郑重地和你说一次，我爱程嘉念，程嘉念也爱我，所以不管她做什么，我会包容她，何况她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 季寒枫不可置信地望过来。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请你不要再帮我了，我知道这些话很伤人，但是寒枫，就算她做了伤害我的事也没关系，我甘之如饴。” 季寒枫：“……随便你吧。”他眼眶红了点，想起中学时期的事，心道那些糟糕的事还少吗？ 但他终是没有开口。 落寞地跟着警察坐着警车离开了。 智能门重新关上，一切喧嚣皆定。 这个世界重归安静，淅淅沥沥的雨丝刮到脸上，像绒毛轻扫，又似硬刀划过。 倏地，雨停了。 沈云渺茫然地抬头，却发现头顶多了一把伞，透明的伞外，能看到雨滴被隔离在外。 程嘉念比她高一些，此刻垂眸，灰色眼睛中是沈云渺从未见过的哀伤。 她开口，语气颤抖：“渺渺，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做错的所有事都视而不见，对她那自私自利的恶全面包容，对她的冷漠表示理解，就好像，好像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无所谓一样…… 她哽咽着，低头，埋入沈云渺怀里： 第59章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很快，一双纤细的胳膊，坚定地环住她，深深地回抱，声音依旧温柔：“我知道，我爱你。” 程嘉念缓缓闭上眼睛。 深嗅着那新雪的清冽气息。 沉溺于此，怎会是她的错？ 是对是错，还有谁能说得清楚，喝醉了也不会失去的理智，今天却断了弦。 一个极度缺爱的人是不能突然一下接收到太多爱的，她一向冷硬不在意别人的心脏，此刻闷闷地痛起来。 其实不知不觉，她会为这个人一撇一笑而牵动情绪，会默默记下她说过的所有话，会为她心跳加速，会因为这个人的眼泪而心软，也会因为这个人而失去自己的理智…… 小程总从小都矜贵，不把别人的事当事，不把别人的话放到心上。 极端的利己主义，天生的上位者优越。 ——全都破碎在此刻。 为爱低头并不是只存在于人们口中，她愿意为这个人，低一万次头，只要这个人快乐，健康，幸福。 程嘉念紧紧搂着沈云渺，颤声道：“我先出去一趟，渺渺，我们……” 沈云渺善解人意道：“去吧，只要不是回来和我分手都没事。” 程嘉念那浓烈的情绪更绷不住了：“我怎么会和你分手，只要你不和我分手就好……” 沈云渺摸了摸她脸颊：“好了，快去吧。” 程嘉念把遥控器，车钥匙，和各种东西怎么使用细细和沈云渺讲解了一遍，才不太放心地先下山了。 沈云渺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 只是，季寒枫说的那些话，让她本就非常不好的精神状态，更受打击。 她感觉那双眼睛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看到过很多很多次。 但是是谁呢？ 她想不起来了，依稀中，在迷雾中看到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全是关心和无奈。 她踉跄着，躺在床上，打算休息一下。 精神的撕裂感却无可避免。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她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 她听见一声遥远的呼唤：“渺渺，我的渺渺，姐姐求你，求你快点醒来吧……” 沈云渺吓出一身冷汗，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只觉得意识太痛，好像要被剥离出身体。 她咬牙，问：“你是谁？” 那道声音却逐渐远去，迷雾散尽，她看到了一辆车，那是一辆很昂贵的车，沈云渺本来是认不出来它的价格的。 但是现在她很快就认出来了，因为这辆车，和程嘉念开走的那一辆一模一样。 她一时怔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梦怎么会如此真实，又如此扑朔迷离？ 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她分不清楚。 她能感觉到，这里的一切不受她控制。 突然，一辆车飞驰而来。 那辆车她也见过很多次，是夏夜失去猫咪的一次，也是现实里失去深爱的一次。 她下意识地想跑过去护住那辆车要撞的车，车里坐着她的爱人。 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太难受了，身上黏腻的冷汗，她痛到无以复加…… 程嘉念下山是因为程宿。 早上，程宿又发了消息过来，大概意思是，商会的投票选举就要开始了，问她为什么还不过去。 程嘉念没有回复。 程宿下一条消息是： 【嘉念，我的女儿，你如果不愿意帮我实现多年的愿望，那我又怎么能让你得偿所愿呢？】 警告的意味很浓郁，程嘉念头痛，只好约程宿见面，想要一次性说清楚。 安保团队是守在山下的，全面封锁住那座山，让任何人都进不去。 她过了关卡，看了一眼这些守在山下的人。 稍稍放心。 怎么办，还是害怕渺渺会突然消失，明知道不会的，也明知道这种心态是病态的。 程嘉念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就没事了。 她和渺渺还能恢复旧好的。 车渐渐行驶到市区，大概因为今天是工作日，还下了雨，这个点，走了半天，道上竟然一辆车没有。 灰色的马路上印着惨白的斑马线，一截一截看不到尽头，程嘉念微微蹙眉，觉得今天静得过分了。 连十字路口，都这么安静。 难道说今天有什么事？ 红灯灭，绿灯亮，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现。 程嘉念摁下手刹，踩下油门。 总觉着场景有几分熟悉。 她本能地往又看去，只见一辆车正疾驰而来，风声瑟瑟，破空而响。 那是一辆黑色的车，其他的皆因为过快的速度而看不清。 程嘉念疯狂把方向盘往右打，但是根本没用，那辆车大概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速度快到根本没法避开。 死亡的冰冷感觉顺着指尖向上攀爬，再也见不到了吗……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程嘉念苍白地笑了笑。 早知如此，我一定吻过你再离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诡异的感觉一瞬间从毛孔迸发，程嘉念不可置信地扭头，却对上了那双朝思暮想的黑眸。 此刻那双黑眸中情绪是让人陌生的，急促而慌张，却也足够坚定。 两辆车相撞的一刻，车果不其然被撞翻，一下飞出去十几米。 但是程嘉念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死死把自己护在怀里，她想动一动，可是却一动不能动。 她好像被这个世界限制了行动，只能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而悲痛，眼中的泪大滴落下，烫得人心尖都痛。 等能恢复行动的时候，她方能艰难地拽开车门，抱着浑身是血的沈云渺出来。 她控制不住地流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几乎要割开喉咙，也只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渺渺！” 怀里的人还穿着白衬衫，只是已经被血浸透，连那双往日漆黑温润的眼睛，此刻也覆上血色，紧紧地阖着。 程嘉念颤抖着去触碰那双眼睛，长睫微颤，幽幽转醒。 程嘉念大口大口喘着气，却依旧觉得要窒息，她问： “渺渺，渺渺，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只艰难抬起的手指堵住嘴。 沈云渺温柔地望向她，雪白的脸此刻显出几分苍白，混杂着血迹。 她笑了笑，开口，声音还和早晨的一样温柔、包容、没有一丝怨恼： “小c同学，你要记得，我是沈云渺，你是程嘉念，记住了吗？” 程嘉念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只是要去拿手机打叫救护车。 却被柔柔拦住。 沈云渺“唔”地吐出一口鲜血，她说：“听我说，听我说……” 程嘉念含着泪点头。 沈云渺声音微弱：“你爱我，你是属于我的，对吧？” 程嘉念使劲点头。 沈云渺又笑了，抬手，缓缓移动到程嘉念左侧胸口： “那就请让这里为我而跳动，答应我，好吗？” 程嘉念除了点头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的了，她想说话，却又怕打断了沈云渺，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沈云渺又虚虚握住程嘉念的手，带着那只手，覆上自己左边胸口： “不必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也属于你，这里永远为你而跳动。” “小c同学，我爱你，期待着我们的重逢。” 程嘉念终于能开口，她摸着怀里逐渐冰凉的温度，祈求道： “求求你，求求你，渺渺，不要再说了。” 沈云渺眼中神韵已经消散，却只是勉力摇摇头：“不要怕，不要怕，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程嘉念，我为你而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你而来。 天地皆寂静，怀里的人化成碎片一点点消散。 连带着这世界都一同消散。 第42章 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吗？ 程嘉念睁开眼的时候，没什么犹豫地拔下那几道管子。 因为在这里不见天日躺了太长时间，她手脚无力，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坐起来。 周遭乱哄哄的，看护她的人自然很多，她听则那些或是喜悦或是焦急的喊声，没有什么反应。 一瞬间，现实和那些在虚幻治疗仓里的记忆齐齐涌入，她面上看着无碍，但脑袋却早就要炸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的确是程嘉念，不可一世的程大小姐，目中无人的小程总，只是，现实中的她，没有拍过戏，也没有那么自由，从来没能摆脱过程宿的控制…… 程嘉念抬起头，对上了病房口满脸不悦的程宿，和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年轻女孩儿。 那女孩儿年纪不大，和她年纪相仿，但身上那种混不吝的痞气却十分浓重，挑染的深蓝色头发垂下，指尖夹着的烟燃着，一口气吐出，烟雾缭绕。 第60章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那双深蓝色眼睛也望过来，带着几分嘲弄。 程嘉念记得她，就如同记得她的妹妹， ——江影。 在治疗仓里最后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那个人满身是血地在她怀里，颤抖着说：“记住我，我是沈云渺。” 可是记住有什么用呢，程嘉念只觉得一口气淤堵在胸口，“哇”一下，淤血吐出。 周围忙着做检查的医护人员更急了，推着她要去做更多检查，拿出更多的药物要给她打入。 程嘉念任由他们摆弄自己的身体，思绪却飘得很远，像是要回到那不见天日的中学时代，在治疗仓时破碎的记忆此刻一点点恢复。 ——她打断了江影的腿。 在病房外，见到了江影的妹妹，那个漂亮、干净、纯澈的少女。 女孩儿不知所措，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她不知道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止不住地双肩颤抖，甚至还无措地感谢面前的恶魔： “谢谢你，程同学，谢谢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硬生生地挤回去眼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脆弱，强迫自己从相依为命的姐姐受到重伤中缓过来。 只是努力地抬起头，笑容苍白，黑眸湿漉漉的，“我来照顾姐姐就好了，谢谢你。” 那是不可一世却身为傀儡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愧疚。 程嘉念垂眸，看着手里洁白的郁金香，声音不复刚刚伪装出来的温柔：“对不起……” 少女不明所以，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呀，程同学，你不必自责，等姐姐好了，我们一起去感谢你。” 程嘉念再也不敢看那双清透漂亮而温柔懵懂的眼睛。 她猛地站起，告辞，离开。 这就是故事的开始，人非草木，她难免对班上这个从前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漂亮同学，产生了某种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愧疚。 所以会在她在体育课被孤立的时候，主动过来和她一起颠球。 在她被锁入暗不见日的更衣室时，打开那道门。 在她被恶劣同学们推入湖底后，跳入湖中救起她。 温润的黑眸，年少的情愫，还不清的伤害，还有那唇齿相贴时的怦然心动。 以及，知道真相后扬镳分道的结局。 她们也曾是朋友，在一切没有浮出水面时。 一别七年，小程总不愿意再做没有自由的继承人，于是死在了那个夏夜。 头部重伤，意识消散，昏迷在床。 已经长大的少女研制出了虚拟仓唤醒新技术，以身犯险，把她拽入自己的意识海，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唤醒往昔故人。 故事结束了。 半遮半掩的虚拟仓里，她们才能痛痛快快在一起。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哪怕心脏为对方跳动，恐怕也无法相恋。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再次昏睡之前，程嘉念缓缓勾起唇角，悲哀地想： 渺渺，怎么办，又欠你一次…… 程宿压着怒气问江影：“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女儿的意识这么不稳定，不是救回来了吗？” 江影呼出一口烟，无所谓道：“我怎么知道，可能她自己想死吧。” 程宿忍无可忍：“江影，我知道你还想着之前的事，但那都过去十年了，一条腿而已，有必要吗？” 江影扔下烟头，踩灭，抬手，猛地握拳挥过去。 拳风擦过程宿那张因为养尊处优而不显衰老的脸侧，重重打在后边的门上，发出“轰”一声。 程宿头连偏都不偏一下，居高临下讥讽笑道：“这么多年，江总除了勾搭女人和打架，还真是毫无长进。” 江影眼神冰冷：“如果不是因为我妹妹，我让你女儿现在就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阿影，”一声急切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高挑冷淡的女人慌忙跑过来，捉过江影的手，关心道，“没事吧？” 江影忍下一口气：“我和这老东西没话说，简经秋，你和她说。” 简经秋无奈地看着女朋友走远，然后对上程宿讥笑的目光，恢复了冷淡气质：“程总，我觉得这些事恐怕是必须和您说清楚。” “简总请讲。” 程宿蹙眉往外走了走。 两个人边走边说。 简经秋没什么感情道：“您是知道的，小程总意识很消沉，根本没有求生意识，但是这种伤，只有靠伤者自己强烈的求生意识才有可能活下去。” “简总，您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是现在她不是醒了吗？” 程宿对这位小辈是有些忌惮的，说话语速缓了点。 简经秋叹息：“她醒了，按理说是可以一直保持清醒的，但是现在不太幸的是，她的求生意识很低沉。” “我的建议是……” “好了，您不用说了，”程宿疲倦地抬手，“找沈云渺是吗？” 她睁开眼，眸中满是杀伐果断的狠厉：“但您应该也清楚，我不可能让沈云渺和她在一块的，我培养嘉念，是为了让她接我的班，儿女情长算什么事？” 简经秋心中一片冷漠，简直想帮江影打出那一拳，却还是忍了下去： “我只是一个建议，您可以不采纳。” “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简经秋头也不回上了顶层，那一层楼只有一个虚拟仓，江影正在外边一眨不眨盯着看。 她走过去，安抚地搂过江影：“没事的，渺渺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江影扯了扯唇角，心疼道：“好个p，不过也是活该她受这苦，明知道技术还没成熟，非要以身犯险……” “我不也愿意为你用这个技术嘛，没什么的，阿影，我们都活下来了，渺渺也一定可以的。” 江影垂眸：“是啊……可我就是想不通，简经秋，你说程嘉念那个混蛋到底有什么好的呢？渺渺一直都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就一直为了她犯傻呢……” 倏地，里边的人意识有波动。 江影立刻摁下开启模式，推开玻璃门，飞身扑进去。 沈云渺缓缓睁开眼，喉咙艰涩，挤出一个笑：“姐……她还好吗？” 江影简直想打她，责备道：“这时候管别人干嘛，这破机子出了这么大毛病，你自己还能活着就千谢万谢吧。” 虚拟仓出了毛病，所以程嘉念才会变成猫。 大概是天意，让在沈云渺意识海设定里本是仇敌的两个人，阴差阳错还是在一起了。 沈云渺苦笑一下，一开始，她根本没想和那个人在虚拟仓里发生什么。 强烈的求生意识才能唤醒那个人，所以她想的是让这个人有强烈的恨意和逆天改命的渴望。 从惨死的配角到璀璨的主角，一路颠簸。 恨她这个“天命女主”，迫切地想活下去改变一切，从而拥有求生欲。 可是虚拟仓出了毛病，沈云渺进入深度昏迷后也控制不了自己深爱着那个人的潜意识。 她们兜兜转转又是悲痛结局。 虚拟仓做的实战实验很少，最多也就是简经秋那时候的七天，沈云渺却已经进去十天了。 江影实在耐不住，唤醒了她，在那场半是现实半是虚幻的梦里，沈云渺属于现实中的记忆缓缓苏醒。 因为是在她自己的意识海，所以她跨越实虚，来到程嘉念身边，打破了车祸魔咒。 结束了这一切。 沈云渺勉力笑了笑：“我没事……她醒了总是好的，以后就不用担心了，不欠她什么了。” 江影愤愤道：“你本来也不欠她的，来，先喝点水。” 简经秋把水递过来，沈云渺心事重重抿下一口，倏地，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姐，如果她醒了要找我，你记得跟她说，我已经消除掉那段记忆了。” 她眼底的不安让人心疼，江影想起程嘉念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沉默，半晌，缓缓地回答：“嗯……” 简经秋对上沈云渺不安的目光，叹了口气：“你姐不敢说，我告诉你吧，程嘉念醒是醒了一下，但是现在又晕倒了，而且求生欲非常低……” 江影快被简经秋气死了，恨不得封住她那张嘴，她挠了挠头发，烦躁道：“靠，简经秋你瞎咧咧什么，她怎么着和渺渺有p关系，渺渺为她干得还不够多吗？” 沈云渺却已经勉强下来，虚弱道：“带我去见她。” 她目光乞求，望向江影：“可以吗，姐？” 江影：“……” 她还能说什么。 第43章 我们似乎没有机会再见。 程嘉念感觉意识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应该活下去的，这样才不算浪费沈云渺救她这一遭的辛苦。 可是想起从前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她又任由自己飘荡在无边痛苦中。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虚化。 年少时的不可一世，此刻化作利刃捅入心口。 第61章 她忘不了，高考毕业后的天台上，少女裙摆被微风吹动，轻飘飘的，好像很容易就会坠落。 她怕得受不了，拼命喊她的名字，女孩儿转身，黑眸温润，只是叹了口气：“你应该告诉我的。” 高高在上的程大小姐终于沉默了，只是含泪望过去，颤抖道：“对不起……” “没什么了，”白裙子的少女缓缓朝她走来，黑发吹扬，声音平静，“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了。” 错身而过，她说不出口那句“渺渺，我喜欢你”，手里却被塞了一枚戒指。 她低头去看，是很久之前一起去商场，她们曾驻足欣赏过的那款。 她并不在意这种细节，沈云渺却看了很久。 …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你眉眼间忧愁，我余生悲痛。 后来也曾遥遥相见，她受邀去简经秋的婚礼，故人年少依旧。 她却再也没法坦坦荡荡对上那双黑眸。 她失魂落魄地想着女孩儿接下手捧花的场景，再也没法狠心做商场上的坏人。 那是她第一次拒绝程宿。 没有了以后。 程嘉念其实现在也不知道那场车祸到底和程宿有没有关系，但其实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程宿只是家主，是上司，而非她的母亲。 不管血缘上，还是养育恩情上。 这世界上没什么人爱她，最爱她的那个却是她不配爱的。 昏昏沉沉间，程嘉念听到有人在喊她，那声音熟悉而遥远。 “请让这里为我而跳动。” 她猛地睁开眼，出了一身的冷汗。 浑身都虚脱了，一睁眼，正对上程宿的目光。 程宿目光不虞：“你不应该这么软弱，为爱要死要活，最愚蠢。” 程嘉念看着周围不敢出声但一直忙碌的医护人员，并不想搭理程宿。 天花板都是苍白灰暗的。 像她那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生。 程宿继续冷漠道：“怎么，想找她吗？” 病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眼皮。 程宿矜贵地端过杯子，抿下一口，淡道：“你想得到她，不应该用那么软弱的方式，卑微的祈求是丧家之犬喜欢的东西。” 程嘉念想起虚拟仓里那些如梦似幻的事，觉得很可笑。 她启唇，讥讽道：“我比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好的地方呢？” “我连家都没有。” 程宿并不理她，只说：“过两天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用不着。” 程嘉念声音更冷。 但还是见面了。 不是程宿弄的，是江影。 江影和程嘉念一对上，脾气就没好过，特别是碰上程嘉念刚发完疯的时候。 她让简经秋在外边等着，自己先进去，看着正躺在床上眼神灰暗的人，声音冷淡：“我妹妹想见你。” 程嘉念猛地坐起来，泪光闪烁，不可置信地望过来：“你说真的，还是在骗我？” 江影冷笑一声：“这里最巴不得你死的人就是我，要不是我妹妹……” “她，她怎么样了？”程嘉念声音颤抖。 江影瞥她一眼：“托你的福，现在还活着，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看看吧。” 程嘉念撑着栏杆起来，慌慌张张就要去，连衣服都不换，身上那套病号服怎么看怎么不爽。 江影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更不爽了，让人换件好看点衣服再去，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还不打扮打扮。 程嘉念沉默片刻，应了。 江影在外边等程嘉念的时候，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是那些已经被遗忘的少年往事。 其实她成绩不差，但是很早就接触社会了，那时候她看着沈云渺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笑眯眯地说：“你好好读书，以后考省状元。” 沈云渺是一个很内敛温柔的人，只是忧愁地看向她。 她妹妹真的是一个很漂亮很完美的女孩儿。 她舍不得，如果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不能安心读书，如果两个人一起读书是要用节衣缩食提心吊胆，那么，不如她不读书。 江影是一个很有“歪脑筋”的人，她长得漂亮，能说会道，年纪小，身形灵活，会打架。 很顺利地在一家不大正规的酒吧当上了调酒师，那家店的调酒师收她当徒弟，但她也在台上唱歌。 她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林时愿。 林时愿是林家的大小姐，林家那时候还没败，程家也没后来那么厉害，程家和林家有一个婚约。 同性恋婚姻合法法案刚刚颁布没多久，程宿却足够有手腕，直接让自己的女儿来联姻。 某种意义上，林时愿是程嘉念的未婚妻。 但是林家的大小姐，没喜欢上同样是千尊玉贵大小姐的程嘉念，却喜欢上了酒吧里捧着话筒的江影。 程宿不会让任何人毁坏自己的商业计划。 哪怕对方只是个和自己女儿同岁的未成年小姑娘，也照样下得去手。 一群人摁着十七岁的江影，程宿在远处，递给程嘉念一根棒球棒。 江影抬头，脸上都是血，却不服输地看着那个和自己同岁的少女，她们生来就有了贵贱之分。 可是凭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凭什么她天生就是被宰割者。 程嘉念脸上灭有表情，仿佛举起屠刀的不是她。 她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什么样，和她未婚妻谈恋爱吗？ 江影不屑地笑了笑，蔑视望过去：“你要是有本事就打死我。” 程宿慢慢踱近，她说：“嘉念，软弱永远做不成事。” “或者说，你想让我帮你吗？” 程嘉念闭上眼睛，一棍挥下去。 地上的少女一声闷哼，骨裂的声音“咔”，很轻很轻，却成了程嘉念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最恐惧的魇。 程宿走了。 那一群人都走了。 只剩下程嘉念看着她，江影觉得好笑：“你什么意思？” 程嘉念看着她，阳光下，灰色眸子里只有暗光流动。 “母亲会补偿给你的，有人照顾你吗？打个电话吧。” 江影强撑着想站起来，但是根本做不到，她疼得浑身冒冷汗。 “你们这些畜生，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淡漠矜贵的少女却只是用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她：“你有个福利院里的妹妹，叫沈云渺，是吗？” “她和我是同学，希望这件事不要打扰到我们之间平和的同学关系，知道的多总是会不太幸运。” 程嘉念缓缓拨出去电话，江影看着她那张艳丽却也足够冷漠的脸，牙几乎要咬碎。 电话接通，转了几下，被打开免提，大概是老师把电话给渺渺了。 沈云渺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带有几分不敢确认：“程同学，你有事找我吗？” “云渺，我想问一下，江影是你的姐姐吗？”程嘉念的语气放软，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善良同学。 沈云渺疑惑地说：“是……怎么了嘛，出什么事了吗？” 对江影，她百分百在意。 程嘉念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爽，她笑了笑，语气温和：“也不算什么很大的事……你直接来四院急诊吧。” 救护车到了，江影看着这些人把她抬上去。 又看着远处的程嘉念。 心道，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 烟燃到尽头，她被烫了一下，掐断烟，回头，看着旁边踟蹰不安的程嘉念，心道，一切还是一如往昔地荒谬。 曾经那不可一世的上位者， 现在却匍匐下来求她至亲至爱人的一丝真情。 坐上电梯，到了顶楼，沈云渺正在开放平台的沙发上坐着看书。 阳光照下，她肌肤瓷白，黑眸水润，程嘉念看着熟悉的面容，不知该作何反应，怔怔地看了好久好久。 倏地，沈云渺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她不笑时自然是温水结冰。 程嘉念被那陌生的目光看得心痛。 她刚要开口，沈云渺却抢先道：“程总，听说您康复了。” 程嘉念愣了一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江影在一边随口道：“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妹妹救了你之后，作为工作人员，是不能保存记忆的，已经消除了。” 程嘉念脑内一片空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那段美好的却也痛苦的记忆，只有她拥有了…… 沈云渺依旧表情淡淡，仿佛她们只是阔别多年的同窗旧友，多年不联系而生分不已。 “既然程总已经康复了，就向前看吧，不要太把虚拟仓里的事当真，那只是一段虚假的记忆。” 沈云渺说着，和她错身而过，朝江影走去。 身体相*碰的一小下，程嘉念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新雪气息，清冽一如往昔。 第62章 她伸手，想留住那干净的雪。 却只碰到一小片衣角。 最终也离她而去。 有一个人披荆斩棘来到了这片灰暗的世界， 然后又弃她而去…… 程嘉念无能为力地弯了弯唇，捏紧了指节。 第44章 我表白，但是失败了。 小程总和程家闹掰了。 事情发生得足够迅疾，在上流圈子里也传得够快，所有人都觉得是那场车祸把小程总脑子撞坏了。 当然，没人敢当面说这话。 有知情的，不知死活地跑到简经秋那里问，简总脾气好是圈子里公认的。 简经秋却只有一句回答：“哦……程总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问的人就不敢搭话了。 程家的二小姐，不姓程，也不是亲生的。 谁不知道这位主，更是个狠人，直接弄废了言家的少爷，本来言少是板上钉钉的下任会长，现在每天酗酒发疯，算是完蛋了。 程总要真打算把这位养女当继承人，哪会让人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缺德事。 赶紧打着哈哈滚了。 但传得多了，人们心里也不禁犯嘀咕。 一方面，简家和程家不相上下，这些年程宿似乎也有意和简家交好这话从简经秋嘴里说出来，天然就带了几分真实性。 另一方面，程宿的独。裁欲是有目共睹的，程嘉念现在和程家割席，那就是在打程宿的脸，一直以来，谁不知道程家这两个女儿各有各的用处。 程嘉念这个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这么干，被换掉也不是很奇怪。 一时之间，整个上流圈子都自觉离小程总远了点。 左莹看着公司一个个被撤掉的订单，叹息道：“这不是自己扔了挣钱的机会吗？” 她正在办公室里叹着气，传言中的程二小姐来了。 敲门声响起，左莹说了声“进”。 玻璃门推开，白色长裙的少女在外边，她气质柔软，但比起沈云渺，却增加了一分纯洁少了一丝清冽，目光干净而不谙世事。 ——宋献音，程家的二小姐。 左莹看见是她，赶紧起来迎接：“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宋献音含笑温柔道：“听说姐姐和母亲吵架了，来看看姐姐。” 她目光纯澈无辜。 左莹想起程嘉念的交待，硬着头皮道：“程总身体不太舒服，没在公司，但是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宋献音也没多纠缠，只是惋惜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等姐姐身体好了，我再来。” 左莹看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出了一身冷汗。 沈云渺醒了之后，身体没什么变化，超精密仪器全方位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着追踪。 这是第一次，完全意义上成熟的尝试利用深层意识虚拟仓唤醒植物人。 即使跌跌撞撞出了很多问题，甚至中间还有人为干预，但终究是成功了。 程嘉念的身体数据没人敢去要，但是沈云渺这个总研发师的身体数据却是必须要贡献出来了。 江影拿着新鲜出炉地厚厚一打单子，叹息道：“哎，你这也算为了她鬼门关里走一趟了，真是亏大了。” 沈云渺声音冷淡但语气足够亲昵：“什么算不亏，怎么，姐，你让我和她在一起吗？” 江影捏了一把她耳朵，小小的耳垂被揉得通红：“和她在一起？那才是这辈子完了。” 沈云渺无奈：“姐，我知道的，我不会的……” 她垂眸，长睫轻颤。 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感觉整个嘴巴都是苦的，那苦涩从心口往上泛。 江影冷哼一声：“我是怕你又动摇了。” “你为了她干的蠢事还不够多吗？” 沈云渺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简经秋先来了，她端着两个饭盒，应该是来送饭的。 “来吃饭。”她推过来一个，沉静地打开另一个，碗筷拿出，一样一样摆出来。 江影嫌弃地要把芹菜分出去，嫌难吃。 简经秋却沉默地看过去，意思很明显。 沈云渺看着她和江影这细微之间的互动，心中微动，真好啊。 她姐姐已经有了一个家。 她弯起唇角，自己摆出来饭盒，一口一口吃着。 什么算不亏，十年相识，三载同窗。 还有那如梦似幻的雾里探花不知几何岁月。 沈云渺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如果相逢相遇注定是悲哀，那还不如再也不见。 简经秋边看江影吃饭，边说：“今天下午，李慎央在浣溪沙摆席，我们去吗？” 江影随口道：“你想去就去呗，大老板。” 简经秋无奈：“他是搞新技术的，我去有什么用，你们去了才能给人忽悠住啊。” “好像这项目不是你简总投资的似的，”江影不耐烦道，“去去去，我们都去行了吧？没人研发技术了就好了。” 江影脾气是一点就爆，早些年简经秋又干过些缺德事，虽说是早就过去的事了，但现在江影有事没事还是要提起来让自己生生气的。 沈云渺看着简经秋一句话不敢说，求助似的看过来，叹了口气：“姐……我们就去吧。” 沈云渺一开口，江影自然不会唱反调，瞥了一眼简经秋道：“行吧，你想去咱们就去。” 但真到了下午，沈云渺突然发现机器虚拟仓的导出连接出了点故障，估计等修好，也差不多该开始饭局了。 她只好给江影发消息：“姐，你先去吧，哦，李总约我在一甲包间吃饭前先聊一聊新模型，五点半左右。” 李慎央是个对技术特别执着的二代，她对简经秋投资的这个虚拟仓唤醒项目特别感兴趣，江影可以理解。 正好简经秋也有事，能准点六点到就很不错了，肯定没法提前去。 她就先去了。 浣溪沙的甲级包间，采用的是内外两层设计，中间用屏风挡住，看不到里边具体在做什么，但是专门表演的琵琶古琴之类的却能传过来。 江影进来的时候发现了李慎央还没来，就自己先钻进屏风，翘着腿开始玩手机。 程嘉念被李慎央带来之后却又退缩了，站在门口，踟蹰着不敢进去，心跳在时间推移中加速。 李慎央在旁边看得着急。 她俩是发小，除此之外，两个人还有另一层关系，那就是李慎央喜欢林时愿多年，在林时愿还和程嘉念有婚约的时候就喜欢，甚至林时愿和江影那事最后彻底黄了也和她有点关系。 总之她们几个人关系复杂得很，剪不断理还乱，莫名其妙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因此李慎央也知道程嘉念那点破事，巴不得赶紧凑成这两个人，免得程嘉念哪天再一反悔，重新拾起来和林家的婚约，那概率虽然小，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啊。 所以程嘉念一找她说想请她搭条线，和沈云渺说几句话，有些独处时间。 她立刻答应了，借着这次投资，单独约出来了沈云渺。 现在看着临到头程嘉念又迟疑了，一下提起心来，忧虑着程嘉念会反悔，到时候再找林时愿就完蛋了。 李慎央可等不起了，催促道：“程总，快点进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程嘉念苦笑一声：“你说得对，不如抓紧时间。” ——以后再想说也没机会了。 她压下心头的悸动，推门而入，又小心翼翼关上门。 屏风外没有人，但是屏风上影影绰绰能看到那个人的倒影。 虽然模糊，却能看到是个纤细的女子。 一时之间，程嘉念竟然觉得，隔着的不是那道屏风，而是山水千万重。 屏风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打算站起来。 她连忙开口：“渺渺，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不管你怎么想都无所谓，我……我只是想告诉你……” 程嘉念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来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都忘记了，一点都记不得，平时的从容不迫和冷静消散不见，全部化作颤抖的声音： “渺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影那件事，我绝对不是因为想戏耍你才瞒着你的，渺渺……在我们刚刚同窗的时候，我已经不自知地被你吸引了，所以那时候我才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真的，真的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我现在知道错了……” 程嘉念索性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说话都缺失了条理： “虚拟仓里的事，你忘了也没有关系，我会记得的，如果你不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也没关系，那些事留给我一个人就好。” “还有高中的时候，你知道那件事的时候，我特别特别害怕，因为我怕，我怕你会不理我，会讨厌我，会再也再也不想见到我。” “渺渺……”程嘉念声音虚弱，“在我心里，我们不止是朋友，你那次被她们推下人工湖，我特别特别害怕，救你上来之后，我渡给你那口气的时候，我觉得你嘴唇特别特别软，我看着你的脸，觉得你长得好漂亮好漂亮，我知道那时候想那些实在太混账了，但是我确定了……” 第63章 “砰”一下，似乎是屏风里的人站起来了。 又似乎是外边的门打开了。 但是程嘉念根本停不下来了，不管外边有谁在听，她都要说出口： “我确定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谈恋爱，我想保护你，我想让你一直一直开心，再也不想让你吃苦，我已经离开程家了，渺渺，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一口气说完，气息都有些不稳。 屏风后的人慢慢走出来，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目光却越过她，直直看向她身后： “渺渺，怎么样，你要给她这个机会吗？” 程嘉念看着江影走出来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听着她的话，更是愣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只见门口，站着面无表情却微微蹙眉的沈云渺。 以及一个想挖地洞躲进去的李慎央和古井无波的简经秋。 第45章 我不想你因为我不停地痛苦。 气氛一度尴尬，程嘉念沉默地看着沈云渺，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听到的，她已经无暇去想江影听到那些话会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程嘉念面无表情地想， 世界该毁灭了。 很快，是见过大世面的简经秋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们先吃饭？” 李慎央紧随其后：“对对对，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再说。” 江影似笑非笑：“哈哈哈，这还能吃下去也是见鬼了。” 沈云渺淡淡看向她姐，江影不说话了。 得，她说个p，幸好刚刚就录音了，不然她妹妹非闹死她。 几个人不尴不尬坐下开始吃饭，安静得过分。 最后竟然是沈云渺先说话：“李总，程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兴趣投资我们下一阶段的项目。” 李慎央悄悄瞥了一眼程嘉念，目光还没送过去，程嘉念已经回答：“非常有兴趣，我愿意投入十个。” “……” 众人沉默。 半晌，简经秋歪了歪头：“单位是亿吗？” 程嘉念犹疑道：“会不会不太够，我知道新科技是非常烧钱的。” “呵呵，项目一口气做一百年都够了。”江影不冷不淡道。 沈云渺叹息：“程总，投资有风险，还是需要仔细考虑。” “怎么会，我相信你，渺渺……”程嘉念语气激动，对上那双不赞成的黑眸后声音慢慢降下来，“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能把我救回来，就说明这个项目非常有前景，我们是很有投资的需要的。” “呵”回答她的是江影的冷哼。 沈云渺：“……” 她冷静道：“挣钱的事还是不要太感情用事。” “渺渺，钱对我来说，绝对没有你开心来的重要。” “……” 在场唯一支持程嘉念的李慎央都沉默了，她忍不住开口：“呃，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江影越吃越生气，简直想把盘子扣程嘉念这王八蛋脑袋上。 简经秋叹了口气，决定生意还是自己谈比较好。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问：“程总，我听说您和家里闹掰了？十个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话问得不算委婉，已经是直白地在问她还能不能拿出来这钱。 程嘉念心情不悦，立刻道：“不过公司的一些流动资金而已，算的了什么，我可以以个人名义再投一些。” 沈云渺：“……” 她扶额，觉得交流这件事还是交给自己比较好，她温柔笑了笑，差点晃到小程总岌岌可危的那颗脆弱心脏。 沈云渺温和道：“程总，我们暂时不需要那么多投资，而且，我们想保留自己的一些主导权，如果您投那么多的话，我们很难做的……” 程嘉念被她一说才反应过来，连忙懊恼道：“没事的，渺渺，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干涉的。” 沈云渺松了口气，果然，这才是有效沟通。 有一刹那，她差点感觉自己回到了虚拟仓里的日子。 程嘉念刚从猫变成人，也是这么一副样子。 只有顺着她说话，才能让她听进去这些话。 几个人继续默默吃饭，突然，李慎央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真正的目的，问道：“哦对，江总，我想问一下，虚拟仓技术下一阶段是要大规模投入实验了吗？” 江影想起这事就生气，虚拟仓唤醒技术虽然早些年就被简经秋误打误撞用过。 但根本没进入成熟期，从来没有临床用过，其实项目里嵌套着很多次临床小测试。 但是最长的一次不过也就是24个小时，因为人在进入潜意识的深层入睡后，想维持人体机能，是非常困难的。 虚拟仓突破的也是这方面的技术。 让入睡去唤醒别人的人能够保持安全。 但是程嘉念伤得太重了，求生欲也非常差，意识全是乱的，根本没法进入。 最后是沈云渺提议，以自己的潜意识为容器构造世界，将程嘉念的意识容纳进来。 这样自然会提高唤醒的成功率，但无疑也提高了危险性。 而且这次，沈云渺在虚拟仓里，待的是七天。 经过后期检测，程嘉念意识进入的一瞬间，无意间扰乱了沈云渺的意识，使世界出现了问题。 沈云渺自然不会提起这些事，江影却咽不下去这口气，不冷不热道： “呵，托了程总的福，现在临床试验上也是有一例成功案例了。” “听说这还是第一次呢，”李慎央感叹道，“程总真是运气好。” 程嘉念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周围有一瞬间的失声。 什么意思？ 第一次，那之前呢？ 从来没有过的事，是不是给渺渺的身体也造成了伤害？ 她不敢细想。 沈云渺立刻出声：“没什么的，都是小事，技术一定是过关的，否则这次不会这么顺利。” 程嘉念猛地看向她。 李慎央察觉到饭桌上的暗潮流动，心道不好又说错了话，闭上嘴吃起饭。 一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吃完。 吃完饭，程嘉念没有再眼巴巴地看着沈云渺，沈云渺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蹙眉想说点什么。 江影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一吃完就说：“天也晚了，渺渺，我们先回去吧。” 沈云渺自然不会扫她的面子，点点头，拎起包往外走，两拨人都分开几十米了，程嘉念还依依不舍望着她的背影。 李慎央小心翼翼道：“呃……程总，咱们也回去吧，我给左莹打个电话来她派人来接你？” 程嘉念摆摆手：“我自己开车来的。” 李慎央想起程嘉念上次出事就是自己开的车，想说什么，又噤声了，多说无益。 开车自然迅疾。 程嘉念为了躲着程宿和宋献音，现在住的都是自己的房产，在一个隐蔽性很好的高档小区，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知道还能躲多久。 家里那些破事烦得很。 程宿培养孩子根本就不是作为母亲，而是纯粹地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投资。 程嘉念只是恰好被她选成了继承者，而宋献音是那把剑，仅此而已。 宋献音这把剑已经出鞘了，程宿根本不可能让程嘉念恢复自由，不然就相当于前边十来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她并不会过问程嘉念，到底想不想这么做。 有时候程嘉念都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程宿的孩子，如果是，那么这多年来的利用算什么，如果不是，那么多年来的照顾又算什么？ 人性之复杂，让人悲哀。 程嘉念回去之后，先交待了左莹注资的事，然后就开始盘点你自己还剩多少不动产和动产。 不动产有些转移起来比较困难，估计渺渺也不想要，她可以到时候直接捐出去。 或者请左莹帮忙打理，等哪一天渺渺再觅良人的时候，或许这些可以送出去，就当是她的一点心意。 至于动产就好说了，她可以全部以个人名义注资给渺渺那个项目。 以后就算自己不在了，渺渺也不会没有资金使用。 程嘉念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有些魔怔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清楚。 如果是以前，这些话沈云渺没听到就没听到吧，她会再说一遍，但是现在，她竟然很庆幸沈云渺没听到这些。 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地守住那些秘密吧。 她受不了，受不了在看过那个人笑意盈盈温柔如水之后，还能再接受守着冰山默默看她被别人融化。 沈云渺……至少这个人让她又多活了七年。 她强烈地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重逢，能够打破一切的障碍，痛痛快快和这个人在一起。 但是她没能等到，反而等到这个人不顾性命再来救她。 第64章 吃饭的时候，李慎央下意识地问出口，她在饭桌上就让左莹去查，查完才知道，原来这一场看似完美的虚拟仓潜意识唤醒，根本不是那么轻松的。 沈云渺为了她，说是刀山火海走了一遭也不为过。 她活着，就是在给这个人制造无穷无尽的麻烦。 高中的时候，不知道谁查到了沈云渺和林时愿之间弯弯曲曲的那点破事，自作主张替她“伸张正义”，才有了那么多破事。 她一直一直在赎罪。 可是却好像被困在了年少的那个夏夜。 听着蝉鸣不已，而无所归处。 程嘉念捂住脸，终于在这个多年后的夏夜，再次失声痛哭。 江影和沈云渺住一块。 其实江影和简经秋之间也是跨过了生死几重关的，同居根本没什么问题，但是江影实在害怕她妹妹又抽风干什么好事。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她顽强地选择将夜生活提前到白天，晚上各回各家。 简经秋委屈地在她们隔壁买了套房子，却丝毫不敢有怨言，因为当年她也干了不少缺德事。 虽说已经是岁月史诗，但每当看到程嘉念的下场，还是难免脊背发凉。 今晚，照例回了屋子之后，她突然接收到一条来自于程嘉念的消息。 没什么过多的赘余表达，只是很简单地转账消息。 简经秋蹙眉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她眼睛逐渐睁大，嗯？ 这么多，程嘉念是在交代遗产吗？ 第46章 我期盼你的到来。 简经秋毕竟是经历过情伤的人，非常了解此时此刻程嘉念可能的心情，无非就是要死要活。 她那时候自然是没有真的想死的，但是程嘉念却不一定了。 因为简家很早就是简经秋当家了，但是程嘉念却一直饱受着程宿从身到心的全面控制，很难不出现点什么心理问题。 思及此，简经秋还是给沈云渺发了消息。 沈云渺还在调试新模型的数据，等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 她蹙眉，起身找出左莹的电话拨出去。 那端很快就接通了。 “沈小姐，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左莹语气很是小心翼翼，沈云渺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直截了当开口：“程嘉念现在在哪儿？” 她连敬称都没用，左莹眼皮一跳，心道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沈小姐之前和她联系基本上都是虚拟仓使用的事，但那时候沈云渺对程嘉念的称呼无一例外都是程总。 那家伙，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现在突然这么直截了当……说实在的，左莹有点不安。 她试探性开口：“沈小姐，您找程总是有什么事吗？” “她在哪儿？”沈云渺没有松口，开口还是那么沉静的语调。 左莹只好告诉她：“沈小姐，是这样的，程总最近在敍别小筑住，不过今天晚上有没有回去我就不知道了。” 沈云渺毫不客气：“把具体地址发给我。” “哦哦，”大概是因为太清楚老板和这位之间那点剪不清理还乱的破事，左莹没过脑子就把程嘉念的住址发过去了，等发出去了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老板的私人信息，她怎么就这么发出去了？？？ 左莹心中懊恼，然而现在再撤回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还显得做贼心虚。 她只好给老板发消息说了这件事，谁知道程嘉念没回她，左莹锲而不舍又打过去电话，显示关机。 听着嘟嘟声，左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不对劲儿。 沈云渺顺着那个地址找过去的时候，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烦躁之下，她直接拿出包里的工具，破开了智能门。 里边，空无一人…… 沈云渺捏紧指尖，意识到这件事的确很严重。 她一边给简经秋打电话，一边通知左莹抓紧找人。 挂断电话，她心中闪过一丝迷茫，世界这么大，回到了现实世界，这里自然不再是围着她们转的，不再是转身就能碰上。 该去哪里，才能找到程嘉念？ 她心中涌出浓郁的懊悔之情，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看出了程嘉念的不对劲，却还是一意孤行地离开了，不肯去看看她的反应？ 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冷淡地对待她？ 如果……如果程嘉念今天真的出事了……沈云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冷静地思考对策了。 如果程嘉念今天真的出事了，那么今天将会是两个人的忌日。 沈云渺如行尸走肉般下了楼，到楼下，开车，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绝对不能出事。 可她不知道该开到哪里，似乎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找不到程嘉念，公司去了，老宅去了，哪里都没有。 宋献音披上外套，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迷茫：“云渺姐，发生什么了吗？” 沈云渺没找到人自然转头就要走，根本没管程宿的表情多难看。 但是在听到宋献音的声音后，还是停住了脚步，她和宋献音也算是高中同学。 不过两个人不是一届的，宋献音比她小两届，但是宋献音太出名了，她是真正意义上的校园女神。 千娇万贵而温柔万分的大美人。 而且智商高，情商高，沈云渺还没毕业，就记得宋献音已经是学生会会长了。 她对这个人，很忌惮。 因为宋献音如果想算计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但是下意识地，她觉得宋献音知道点什么。 关于程嘉念的事。 她冷冷望过去：“不如借一步说话，二小姐。” 唇边一丝笑意也没有。 宋献音也没恼火，笑了笑：“好啊，我们出去说。” 说完，也没看程宿的表情多么难看，和沈云渺去了花园里。 到了程宿看不到的地方，沈云渺单刀直入，问道：“程嘉念在哪儿？” 宋献音一双无辜的眼睛微微睁大：“云渺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姐姐失踪了吗？” “不要和我撒谎，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话想和我说，不然不会在我要走的时候出声。” 沈云渺面无表情，她气质本就清冽如雪，这种时候就更显得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冷艳。 宋献音意味不明地看向她：“云渺姐姐，我一直有件事想和你说，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姐姐，一定也很想听的吧？” 这就是要谈条件了。 沈云渺心下了然，比了个手势：“请讲。” 宋献音含笑：“也没有什么，不过姐姐应该也知道我的事，我和言少算是有一段情，最后却负了他，也算是被千夫所指了吧。” 她眨眨眼，无辜道：“所以，我都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了，云渺姐姐，你说，姐姐如果还不珍惜我做的，多可惜啊。” 沈云渺蹙眉：“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宋献音摆摆手，“姐姐想怎么样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妈妈的心情我却太了解了，她没有继承人了，不死心是正常的。” 她叹息：“可是做女儿的，总是想为父母分忧的。” 沈云渺捏紧了指节，她声音嘶哑却颤抖：“你说的这些，程宿知道吗？” 宋献音歪头看向她，但笑不语。 沈云渺语气艰涩：“我和程嘉念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没办法承诺给你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可以，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想要，什么继承人，什么家主会长，你想要，就自己去拿。” 宋献音哈哈笑起来：“云渺姐姐好爽快，不过我必须告诉你，姐姐所有的东西，只要你同意，就没有什么不能允诺的，她连生命都可以为你付出哦～” 沈云渺静静地看着她。 宋献音缓缓吐出四个字，笑靥如花，又似毒蛇吐信。 沈云渺头也不回离开了。 花园里，花香馥郁，哪怕是黑夜，也能看清楚那满地的珍贵花草，每一株都透着昂贵气息。 这里是一个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痛苦地方，如果可以，她想把程嘉念从这里带走。 再也不回来。 程嘉念没急着跳下去，现在还不够晚。 万一下去的时候，下边有人该怎么办。 她这一生，给别人造成的痛苦已经够多了，不想到头再给陌生人造成心理阴影。 而且，她还想再多想想。 想想从前那些美好的事，想想那些如镜花水月一般逝去的往昔。 死亡有什么好的呢？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 活着似乎只是让她爱着的人痛苦。 小程总也曾不可一世，也曾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唯我独尊，桀骜自持。 她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眼里，因为没必要，当惯了该死的上位者，才发现自己多么冷漠。 第65章 微凉的风驱散痛苦，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中学时代是无趣的，只有最后一年，因为沈云渺，她不知不觉就多了很多情绪。 因为她，沈云渺有段时间总是在学校里遇到糟糕的事情。 沈云渺的性格从小就很温和，并不是那种很喜欢强烈反击别人的人，她不会纵容，但也不想成活靶子。 在午休和晚自习前就会拿着面包来天台吹风，边看风景也边学习了。 程嘉念知道她的遭遇之后，立刻就警告了那群乌合之众。 但是沈云渺依旧喜欢去天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心思，程嘉念跟着她一块去。 一开始是悄悄地跟着，然后在某一天突然被发现了。 沈云渺转过头，朝她眨眨眼，懵懂而茫然，犹疑着开口：“同学……你怎么了？” 程嘉念不敢看她的眼睛，强忍道：“没事…我看你过来，就跟着来了。” 沈云渺并没有说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躲同学们，沉默地吃着面包。 看着手里的英语小册子。 她英语在这种贵族学校里实在不算好的，这种顶尖家族的孩子，多少是有双语生活环境的，英语一个比一个流利，沈云渺只能靠自己。 她脑子很聪明的，理综和数学能考接近满分，语文也很好，英语当然也不次，但那仅限于考试中。 在平时英语课上，她的口语多少有些逊色。 程嘉念当然知道这一点，她温和朝沈云渺一笑：“你在学英语嘛，我们两个人要不要对话练习口语和听力呀？” 沈云渺愣了一下，在这些人里，程嘉念的英语绝对是最好的，她会很多种语言，而且每一种腔调都很地道，优雅而实用。 如果能和她对话，自己的英语肯定能进步。 但是……她不确定道：“这会不会浪费你的时间呀？” 程嘉念微笑：“怎么会，这种东西还是要多多练习的。” 成功地打消了沈云渺的怀疑，两个人约好了每天一起在天台上对话练习。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那熟悉的一句“阿念”。 很多事，转眼即逝。 程嘉念静静望着皎洁明月，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 “程嘉念！” 第47章 答应你 沈云渺看到程嘉念在天台上的背影，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喊出那一声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等程嘉念回过头来错愕看向她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她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样子。 本就雪白的脸此刻面色全无，黑发飘扬，衬得她萧瑟凄凉。 程嘉念一下急了，也顾不上什么要死要活的了，下意识就往这边跑，捉起她的手腕，搂着人往自己怀里带。 “不要怕不要怕，渺渺，我在。” 沈云渺在她怀里，听着她激烈的心跳声，脑内的眩晕感终于轻了一点，但也没能轻多少。 只要一想到刚刚那场景，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岌岌可危，不止是心跳，还有呼吸，肺部缺了不少氧气，怎么也补不全。 沈云渺知道自己这是心理太紧张了，她一直有这毛病，着急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 所以当年江影出了事，她才会反应那么激烈，程嘉念的出手相助才显得那么珍贵。 但是这许多年来，她都没有再这么剧烈的有过情绪，即使是当年知道了那件事，她也只是感到悲哀，而没有如此的紧张且愤怒。 她看着程嘉念的眼睛，那双灰色眸子在皎洁月光照耀下，此刻显得那么温柔，透着浓郁的担忧和爱意。 但也就是这双眼睛，让她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沈云渺心神俱疲，抬起手，摸了摸程嘉念的脸。 殊不知这个动作让程嘉念都有心理阴影了。* 只要沈云渺一抬手，程嘉念就会想起虚拟仓里，她也是这样，脆弱地在自己怀里，虚弱抬起手，抚上自己心口。 让那里为她而跳动。 但是程嘉念现在失约了。 而且还没抓了个现行，她不免有些心虚。 不过很快，担心就胜过了那点说不出口的心虚，她眼中浮上了一层水光：“你还好吗渺渺，我要吓死了。” 沈云渺沉静地望着她，语气凉凉：“说这些话的应该是我。” 程嘉念自知理亏，没什么好说的，她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一直在伤害你……” “所以你就要去死？”沈云渺一脸不可置信地打断她。 饶是她平时足够沉着冷静，也足够温和待人，此刻也有些失控了。 她不解地问道：“所以你是觉得你去死的话我会很开心是吗？” 程嘉念安静不语，只是搂着她站直。 沈云渺快被她锯嘴葫芦样气疯了，恨不得晃醒她，让她抖出去脑子里的水，正常一点思考问题。 但她也知道，程嘉念一定是曾处于极度的自我怀疑中，才会选择轻生。 很有可能是亲情、爱情极度挫败，再加之友情的缺失，让她没有任何安全感，又因为自己的态度，所以才会这么不理智。 沈云渺试图和她讲道理：“程嘉念，你觉得自己这样很厉害很伟大嘛，是觉得自己死之后我会永远记得你会永远幸福吗？” 她凉薄地弯唇：“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们之间的确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救出来你，是豁出去自己的命。” “程嘉念，如果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也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就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程嘉念眼圈红红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知道自己本质上是在逃避，逃避着那一切的悲哀和糟糕。 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自己释怀。 人是没办法对拥有过的东西继续保持失去也无所谓的心态的。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一生就这样远离面前这个人。 可她也做不到，做不到明知道自己会给她带来无限痛苦，却还是要这么做，做这任性而该死的事情。 就这样吧。 也迟疑了，虎嗅她从始至终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个人像现在这样从天而降，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期待着。 期待着自己和这个人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 能够看着这双黑色的眸子，说一声，渺渺你好漂亮。 又能够在这皎洁月色下，轻轻吻上她唇瓣柔软。 沈云渺看着她沉默不语却红起来的眼眶，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再说那些刺激人的话，叹了口气，抬手，扣住她的肩膀，说：“看着我。” 她眸光柔软却坚定，充斥着某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听我说，阿念。” 熟悉的称呼让程嘉念一下控制不住抬起了头，眼中都是红血丝和不可置信的茫然。 沈云渺轻咳一声：“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也可能觉得我在骗你，但请你相信我，” 她眸光向下，带着那只修长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心口，让那只手感受着自己心跳的澎湃和剧烈。 “请你相信我，这里也为你而跳动，我没有忘记那些事，我只是不想让我们那么奇怪又无可奈何地在一起。” 沈云渺是个很内敛的人，说出来这些话简直快要了她的命，但是她不能停下，生怕停下程嘉念会干出更要她命的事。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知道，你一直想着之前的事，觉得那一切都是你的错，但是，我从来不觉得你是那种天生的坏人，也不觉得你的倨傲会让你做出这种事，无可奈何，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 “过去的事，我没办法替姐姐说那句没关系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们可以一起承担，我们可以一起补偿姐姐，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分开。” 沈云渺声音轻轻的，耳尖却通红： “我知道说这些很奇怪，总之，我很喜欢你，程嘉念，我爱你。” “我知道这可能太自大了，竟然会觉得一个人会因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就高兴地活下去，但我还是想问你，现在，你还想跳下去嘛？” 她目光诚挚，纯澈而缓缓流动着某种情绪： “请你相信，这次重逢，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期待。” “很高兴我们能再见，阿念。” 下一瞬，沈云渺被程嘉念紧紧搂到了怀里。 她抑制不住哽咽道：“渺渺，渺渺，谢谢你，谢谢……第三次了，第三次救我了，我的心脏为你而跳动。” 沈云渺听着她的哭声，想起这十年的经历，突然控制不住笑起来。 那笑容是很细碎很悲伤的笑，带着某种无法抒发的情绪。 “程嘉念，程嘉念……”她不再喊那亲近的名字，转而换成了连名带姓的称呼，仿佛是怕自己会忘掉这个人，所以要把这名字一遍一遍刻进心口。 第66章 又仿佛是想让这个人清晰地听到，听到自己这一声声爱意。 她们来到这世界上，已经很辛苦很辛苦了。 遇到了彼此，不是救赎，而是被拉入对方更深的痛苦中，没有人是幸福的，所以没法传递幸福。 只能传递无可奈何的悲哀。 即使是拼尽全力，沈云渺也只能尽力拼凑出一个足够美好的世界给程嘉念。 在那里，她万众瞩目，又拥有所有。 在那里，她是自由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无所顾忌也无所退缩。 不必像现在这样…… 沈云渺声音嘶哑说：“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爱你，可是一靠近你，我只能看到无尽的荒凉，怎么办，我再也没有办法，在你的世界里种花了。” 程嘉念声音颤抖：“你在就好，你在就是最好的，你在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生活是在春天……” 沈云渺忍不住笑了：“那你就留住春天吧，不要在这个荒凉的夏天死去，答应我，好吗？” 程嘉念抱着她，几乎要把人嵌入自己的身体，她一刻也不敢松开，把自己的脑袋轻轻放到沈云渺一侧肩膀上。 她小声回答：“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本来也没有想死的，我想了好多好多事，其实就是不敢死，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想着那些事，幻想着你可以来找我，可以来救下我，可我又不敢，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怕你知道之后却不愿意来，那我就真的……” 沈云渺叹息：“别说了。” “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犹豫道：“但是你再不放开，我怕我就要被憋死了，到时候恐怕就没办法再陪你做什么了。” 程嘉念慌忙松开她，眸光湿润，委屈巴巴看着她：“渺渺……我没有什么别的想做的事了，我只想和你谈恋爱。” 谈一场不会结束的恋爱，谈一场不会莫名其妙又有人来阻拦的恋爱。 她只想和这个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沈云渺说得对，所有的事情，她们都可以一起解决，但前提是，她们至少要在一起。 沈云渺看她那委屈巴巴又期待的样子，没忍住，弯了弯唇，终于不再是那一副高岭之花的姿态。 她矜持地点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她为了避免程嘉念得意忘形，又说：“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再随随便便要死要活的，必须要好好活着。” 程嘉念重重点头。 第48章 我得到了少女时代向往的一切。 程嘉念重新变成了那种黏人的样子，寸步不离地跟着沈云渺。 沈云渺看着她这样，心中甜蜜的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情感一向内敛，很少有特别露。骨的表达，也很少面对这种浓烈的情感。 而且更尴尬的是，沈云渺必须和刚刚叫过帮忙的人都说一遍已经找到了。 左莹反应最快，问：“沈小姐，需要派车去接你和老板吗？” 沈云渺抬头瞄了一眼现在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的程嘉念，试探性问道：“阿念，我们现在去哪里？” 程嘉念眨眨眼，“当然是送你回家了。” 说着竟然还有些耳朵发红。 沈云渺：“……” 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 “那你是开车来的吗？” 程嘉念点点头。 沈云渺无奈道：“我也是开车来的，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吧。” “简单，”程嘉念反应迅速，边掏手机边道，“我让左莹明天派人来开走我的车不就行了。” 沈云渺：“……” 她看了看兴致勃勃的程嘉念，自觉应该是没办法阻拦她干这种舍近求远的事，只好说：“嗯，那也可以，我的车是手动挡，你能开吗？” 程嘉念重重点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都会开的，当时考驾照我都是一遍过的。” 说完，朝沈云渺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期待着夸奖。 沈云渺硬着头皮道：“太厉害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程嘉念赶紧过去风度翩翩拽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看上去倒是没有一点刚才要死要活的样子。 沈云渺暗自松了口气， 路上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不过很快就到地方了，程嘉念可能也感觉得到沈云渺心情一般，但是没说什么。 到了之后，两个人都没想到，江影正在单元楼门口等着。 车刚停下，程嘉念还没内注意周围的环境，却听到车门一声响，刚打开的车锁，又关上了。 程嘉念蹙眉，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听到沈云渺在旁边惊呼一声：“是我姐，我姐有钥匙，可以锁车。” 程嘉念：“？” 她冷静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若无其事地帮沈云渺也解开安全带，可怜沈云渺现在根本还没做好和江影说这些事的准备。 她虽然说着是要和程嘉念一起补偿江影，一起面对这些困难。 但是今天晚上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如果现在和江影说的话，很有可能江影会觉得她还是沉浸在那个虚拟仓中，没有清醒过来。 只有沈云渺知道并不是的……她看向旁边正在找手动开锁开关的人，路灯忽明忽暗地照在她脸上，衬得那张刀削斧刻的脸越发惊心动魄。 她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沈云渺心想，她很久很久之前，开发这个项目的时候，想的就是，倘若有一天，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人再相遇。 该多么好。 然后一语成谶，她们再相遇了，却没有多么好，两个人都是痛苦的。 其实她们并不是良配，即使没有从前那些事，在虚拟仓里也证明了这一点。 沈云渺没有办法让程嘉念足够快乐，没有办法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最终患得患失，变得陌生而折磨着自己。 但是沈云渺也没有办法让程嘉念变成一个温和大度的人。 她已经足够温柔，包容着一切，却依旧没能让结局变得足够好。 沈云渺犹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这一切…… 她小心翼翼瞥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了台阶上懒懒散散站着的人，黑色眼睛带着几分逗人的笑意。 江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她最近是在戒烟的，不过成效嘛，实在很一般。 简经秋没法让她没有压力，只能把她烟盒里那些都换成棒棒糖。 江影就跟看不见似的，想抽的时候就拿出来棒棒糖照吃不误，现在她又吃上棒棒糖……原因当然是很简单的。 沈云渺不敢说话，等待着审判。 “嗒”一声轻响，沈云渺听到了程嘉念长舒一口气：“找到了。” 她对着她粲然一笑：“开门了。” 沈云渺愣了一下，慌不择路似的拽开门，踉踉跄跄下了车。 心里却乱糟糟一通。 她一下去，江影也紧跟着往下走了几步，笑眯眯问她：“玩得高兴吗？这么晚才回来。” 沈云渺不敢和她对视，莫名有几分心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所措。 江影任由气氛僵持了几秒，看着程嘉念已经很快地下车跟过来，才叹了口气道：“行了，先上去吧，下边还挺凉快的。” 夏夜的风徐徐吹来，沈云渺不清醒的脑子降了温，她朝程嘉念摆摆手，示意人赶紧回去。 程嘉念看着这两个人园区的身影，虽然心里很不得劲，但是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任性的时候，她至少不能让渺渺再那么为难了……像虚拟仓里那样。 她还深深地恐惧着，恐惧着虚拟仓里的经历，害怕那种失去的感觉会重新降临，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无法承担失去挚爱的痛苦。 于是转头回去又坐上了车，沈云渺的车被染上了淡淡的新雪味道，清冽好闻，又似清水温和。 程嘉念趴在方向盘上，任由自己沉溺在那清冽的新雪气息里。 沈云渺看着程嘉念又退了回去，终于放下心，但很不幸，她的心不在焉也被江影发现了。 江影扭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什么意思？” “又是当朋友吗？我不反对你交友，但是这种朋友，不太好吧。” 江影漫不经心道，安全通道的绿色标识一闪一闪晃着她的脸，显出几分令人生惧的冷色。 沈云渺老实道：“不是朋友，” “——是女朋友。” 话音刚落，江影那道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准确不差地落在沈云渺颈侧。 那道白皙的颈侧，没有什么痕迹，再往上看……江影对这种事还算有经验，确定两个人没干什么。 才松了口气，懒散反问道：“我不同意呢？” “姐，对不起……”沈云渺乖巧认错，她抬头，眸中有湿漉漉的水雾，“但是，我的确很喜欢她，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她……” 第67章 江影看她这样子，不由得心软了几分，但是却依旧语气生硬：“沈云渺，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她干过的事？你知不知道……” 她说着，竟然有几分哽咽，并不是为自己年少的凄凉处境，而是想起了曾经那些艰难的岁月里。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施暴者以救世主的姿态到来她们的生活里，摇摆着说不出口，因为怕把沈云渺推入更深的深渊。 她敛了敛眸，语气重归平静：“我不说别的，我就说在虚拟仓里，你还看不透这个人嘛，她就是个神经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她在一起，你就要让渡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像一个宠物一样，一言一行都要受到管教。” 江影抬头，目光淡淡扫过来：“你愿意吗？” 沈云渺这次没有再错开目光，而是坚定地回望过来：“我愿意。” 她说：“姐，我知道的，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的，我知道她可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我可以肯定，她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她不会伤害我的。” “情到浓时自然说什么都一样，可是以后呢？”江影满眼心痛，“我曾经也觉得，没有什么是两个人感情浓烈不能抵抗的，但是就是有的，我不说别的，我只问你，渺渺，你想过该怎么应对程宿吗？” “程宿比程嘉念还疯癫，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只顾着此时此刻快乐，有没有想过以后？” 沈云渺固执地看着她：“姐，我想过的，我甚至想过要不就这样和她一起去死吧，死在虚拟仓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两个人的感情是真的。” “但是我舍不得，我想和她一起醒来，我想让她再次见到阳光。” 她抬手，哀求似的拽了拽江影的衣角：“姐，我也放不下你……” 江影一下控制不住情绪，有些眸光湿润，她捉过那只握着她衣角的手，声音颤抖：“随便你吧……我说什么反正你也不听。” 她已经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一梯一户，出了电梯就是门，沈云渺看着这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小小家，心中一片酸涩。 曾经无能为力，只求在这个城市，有一片属于她们自己的安身之处。 但是后来，她们有了一个家。 她突然又很想……又很想爱一个人，也终于有能力爱一个人，有能力把那深藏在心底的爱意抒发出来。 少女时代向往的一切， 跌跌撞撞也算得到了。 她清楚地听到她的姐姐说： “过两天吧，叫她来吃饭。” 江影声音不自然：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她不是要投资嘛，那就来谈投资吧。” 内心的创伤总要跨过去。 沈云渺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哽咽且颤抖地发出一个气音： “好！” 第49章 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 江影说到做到，答应了沈云渺也不含糊，和简经秋说了一说，到周末就叫人过来吃饭了。 程嘉念自然是受宠若惊，毕竟在她印象中江影脾气绝对没这么好。 但她也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江影想明白了打算原谅她，不过是因为江影心疼沈云渺。 就像她，她也心疼着沈云渺，所以哪怕当惯了目中无人的天之骄女，也愿意放下身段和江影服软。 这几天，程宿那边催得更急了。 她消息灵通，当然知道程嘉念干了什么事，只是她还不知道这一场天台上的事，竟然能让沈云渺和程嘉念破镜重圆。 不过程宿不傻，隐约也能猜到肯定是沈云渺说了什么好话，让程嘉念又燃起了希望。 平心而论，程宿现在倒是对程嘉念和沈云渺在一起没那么抗拒了，一方面，沈云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贫苦的孤女，另一方面，林家没落，她早就想和林家割席了。 只是程嘉念把事情做的太绝，她不能忍受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摆脱了自己的掌控，一分一毫都不行。 程宿对程家，商会，和两个女儿，都拥有者绝对的控制欲。 偏偏程嘉念比谁都了解她的想法，就是要和她拧着干。 程宿心中气愤，偏偏又拿程嘉念没办法，她们母女两个算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了，太明白对方的软肋和愤怒都源自哪里。 所以谁也不肯主动退一步。 两相僵持，家事也闹大了。 左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她是程宿一手培养出来的，但是早早就跟着程嘉念工作了，想调节一下都没办法。 说什么都被训。 左莹索性装不知道，幸好中间夹着的还有宋献音，宋献音每天都劝程宿。 总算是没把矛盾扩大到商场上。 僵持几天，程嘉念就跟没察觉到这一切似的，自顾自去了江影那里吃饭。 江影当然不会做饭，全靠简经秋。 简经秋也是这几年练出来的技术，做饭算是一把好手，中午咔咔咔做出来一大桌子菜。 她心里还挺高兴的，倒不是因为觉得这两个人如何相配又如何感情深。 只是沈云渺谈恋爱了总该去别的地方住了吧，她天天一个人在隔壁睡，那滋味……啧，不爽得很呢。 程嘉念并不知道她心中那些计量，还挺高兴简经秋竟然这么欢迎她。 落座之后和沈云渺一块去厨房帮着拿碗筷收拾东西。 江影当然是一点都不动，她冷眼翘着程嘉念满脸笑意忙前忙后，悄悄打了个分。 面色虽然不好，但眼神渐渐却是温和了些。 程嘉念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还提高了几分，只是能和沈云渺黏在一起就很高兴。 等到真开席了，几个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们自然心知肚明这顿饭到底是为的什么，但有些事说出来未免尴尬。 最终还是简经秋开的口，她主动问程嘉念投资和公司的一些事。 程嘉念老老实实都说了，一点没有隐瞒。 江影板着的脸缓和了几分。 心中默默又给程嘉念的印象提高了几分，不过还是没主动提两个人的事。 程嘉念有些按捺不住，起身举起杯子想敬酒，结果刚捞起来酒杯，简经秋就咳了一声：“程总啊，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程嘉念愣了一下。 慌张地收回手，她恢复笑意：“简总请说。” “咳……是这样的，我知道二小姐姓宋是吗，但是我听说二小姐和程总不是……” 话到这也不用再细说了，程嘉念连忙道：“献音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姊妹，所以随父姓，不过她母亲去世得很早，所以她是我母亲抚养长大的，和亲母女没什么区别。” 简经秋勾了勾唇，灯光下，那双凤眼显出几分探究：“我倒是知道这事，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程宿程总竟然是这种已经知道了丈夫出轨还选择隐忍的性格，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她的话如石投大海，引起涟漪阵阵。 程嘉念不由握紧了几分手中的杯子。 表情凝固。 简经秋轻笑一声：“我就是瞎说几句，没什么。” 她是不是瞎说，这话一出，气氛立刻不对劲了。 程嘉念之所以还不和程宿彻底变成对立面，很大一部分就是这生养之恩。 只是抚养这方面……程宿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实在不算很合格。 她对程嘉念很多时候都不是当成一个女儿来养，而是在为自己培养继承者。 倘若程嘉念真的不是程宿的女儿，这一切就变得好说了。 至少程嘉念能更痛快地离开。 几个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沈云渺是这里思绪最混乱的人，她没办法不去想，不去想程嘉念的身世和处境。 很多年之前，她就知道，程嘉念并不是那么风光的程家小姐，也不是多么冷漠倨傲的人。 程嘉念她……只是一个被风吹着跌跌撞撞向前的人。 这风不仅强烈，还带着浓烈的迷惑味道。 让人无法看清楚前方的路。 看不清之后，不知不觉就往前走了好久好久。 即使是错的，也没办法更正了。 但是这个人，却为了她，坚定地逆着风向她走过来。 沈云渺想着想着，眼圈竟然有些红。 她期盼着程嘉念不是程宿的亲生女儿，又不知道如果真是那样，程嘉念心里该多么难受，又该如何自居？ 颤抖着，筷子夹起了一块排骨，她放到程嘉念的碗里。 本来正在思考该怎么查清楚这件事的程嘉念愣了一下，看着碗里很突兀的一块红烧排骨，再看那双湿漉漉的黑眸，心先软了几分。 她弯唇，狼吞虎咽吃掉那块排骨。 “好好吃啊。” 她灰色眸子里仿佛有碎金调入，璀璨发着光，沈云渺含笑望向她，唇边的笑意却终究有几分脆弱，显出更多的是心疼。 第68章 程嘉念回看她，小声道：“我会去查清楚的，不要担心哇，渺渺。” “咳，吃饭吃饭，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江影艰难打断这两个人之间甜蜜蜜没法被旁人插。入的气氛。 心里却还算高兴。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快乐，幸福，愉悦，今生无忧。 但她也知道，有时候，情感会冲坏了理智，让人没法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曾经简经秋和她之间也是那样的。 但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人，不知道对不对，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幸福，但只是和这个人在一起，就觉得很快乐。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的。 说一声真爱万岁，就真的万事如意了自然是不可能。 但说一声真爱万岁，就真的有勇气面对往后的所有糟糕，是一定的。 江影心中有了打算。 程嘉念吃完饭就回去了，她给左莹打了个电话，嘱咐她调查这件事。 左莹本来就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听到这个吩咐更绝望了。 不知道该上哪去查。 私家侦探自然是管用的，但那调查的对象如果是自己的老主子，那就有些不对劲了。 平心而论，她做不到。 但是她也知道程嘉念这一路走来有多么难，让她就这么糊弄过去，她也做不到。 正在左莹犹豫的时候，宋献音的电话打过来了。 左莹蹙眉，不知道宋献音现在打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嘛，那为什么不直接和程总打电话。 她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边宋献音声音温柔：“左总，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左莹心一下提起来，她抽搐道：“呃……您说……”： 宋献音笑眯眯道：“这是个秘密哦，我不希望你和姐姐说。” …… 沈云渺在晚上也接到了宋献音的邀约短信。 宋献音约她在一家高端餐厅见面，措辞简洁，大概意思是商讨一下关于程嘉念的事。 沈云渺蹙眉，没有和程嘉念说这件事，连江影都没告诉。 程嘉念晚上也约她吃饭。 沈云渺想了想，还是拒了程嘉念，告诉她自己晚上有点事。 收拾了一下，就去赴宴了。 程嘉念也没生气，只问她什么时候散场，自己好去接她。 沈云渺回了个还不确定。 沈云渺到餐厅的时候，宋献音已经到了，看见她过来，远远地就起身迎接了。 “不知道沈小姐喜欢吃什么，就先点了一半，沈小姐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再点就可以。” 宋献音穿了件水波长裙，袖口蓬松，整个人高贵而温柔。 她张了一张非常清纯的脸，一双眸子欲语还休。 沈云渺却莫名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像程宿带给她的感觉，是那种毒蛇一般等待着咬人一口的凶恶。 因此沈云渺并没有兴趣和她多说，单刀直入： “二小姐是有什么事嘛，直接和我说就行。” 顿了顿，她又道：“那天二小姐说的话，我已经和阿念说了，她对程家没有什么感觉，并不想和你竞争什么。” 宋献音坐在她对面，外边细碎的星光衬着那条波光粼粼的裙子，照得她眸光几分朦胧。 轻笑一声，宋献音笑道：“沈小姐，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哦。” “关于我姐姐的身世，我猜才是你更想知道的东西吧。” 第50章 我们会永远相爱的。 沈云渺蹙了蹙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茶杯，眸光澄澈，说出的话也格外冷淡：“二小姐比阿念还小两岁，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世。” 宋献音托腮望过来，眸中秋波盈盈，“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个人告诉我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一个人？ 谁会主动告知这种豪门秘辛？沈云渺不欲多想，只说：“好，那二小姐愿意告诉我吗？” “当然愿意了，”宋献音眨眨眼，“我和沈小姐以后也算得上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不过我有一件事还请沈小姐帮助。” “你说。” 宋献音叹息：“我和姐姐的关系现在裂痕严重，让人难受，我想修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谁不知道我姐姐对沈小姐唯命是从……” 她望过来，眼中无辜又无奈。 沈云渺垂眸，并不理解为什么宋献音要和程嘉念修复关系，但她还是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阿念能够拥有亲情。” 如果可以…… 宋献音勾了勾唇，装作没听懂沈云渺话中的深意。 反正都一样。 她也不是多想要一个姐姐，只是众叛亲离的滋味终究不好。 特别是那个人撕心裂肺对她说她这种人注定身边空无一人。 宋献音觉得很不爽啊，她自认为和程嘉念还算关系好，如果和程宿之间注定不能有什么母女关系，那还不如来点正常的姊妹关系。 她缓缓道：“沈小姐不如看看这个东西。” 她掏出来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集应该有些年头了，看上去很是陈旧，却很干净，应该是被擦拭保养过，而且应该购买的时候是特地选的很好的款，现在看上去也不算过时。 沈云渺在宋献音示意下打开那本相册，惊讶地发现照片里的人，长得有些像程嘉念。 那是一张单人照，很漂亮的异域年轻女孩儿。 她灰眸温柔，抱着孩子含笑看过来。 再仔细看看，那张脸……沈云渺猛地抬头看向宋献音，宋献音也不躲，笑意盈盈任由她看。 高挺秀气的鼻梁，白皙的肤色，含笑的唇……一样样都重合了。 只是宋献音的眼睛是黑色。 但那唯一的一项不重合之处，也在程嘉念身上显现出来。 这个人…… 沈云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足够沉静，一张张翻下去，后边几张还有这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但却已经变成了双人照和家庭照。 双人照是和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那男人看上去岁数并不大，黑色眼睛璀璨明亮，他微微卷曲的棕色短发显得青春洋溢。 不用说，又是一张足够熟悉的脸。 但是家庭照里，却只有一个女孩儿。 沈云渺在心里比较了一下，猜出这应该是小时候的宋献音，仔细对比，还能发现一些和现在对面坐着的这个人相似的地方。 宋献音也无意瞒着她，直接道：“里边是我。”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里边这两位，是我和姐姐的亲生父母，不过很可惜，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宋献音声音温柔，和往常听不出什么区别，沈云渺却紧蹙眉心，看过去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宋献音坦坦荡荡让她看，却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父亲和母亲没什么感情，但是我母亲需要一位继承人，来得到宋家和程家的一切，她答应父亲，一旦有了孩子，就立刻和他离婚。” “但是我父亲是一个向往浪漫的艺术家，他当然不肯为了这种荒诞的理由生孩子，所以他以自杀来要挟离婚，还有了婚外恋，母亲答应了，但是要求我的亲生母亲怀的那个孩子，必须归她。” 敲门声响起。 宋献音对着包厢外的服务员轻声道：“麻烦您等会儿再上菜，我们现在有点事，麻烦了。” 她偏过头，看向沈云渺，叹息道：“事情就是这样的了，父亲和他的恋人——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答应了，因为他们愿意舍弃一个孩子来换取爱情、自由和补偿过来的钱。” “我姐姐被抛弃了，他们去了海外到处旅游，两个契合的艺术家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至于我……”她微微勾唇，带有几分嘲弄，“天有不测风雨啊，游轮失事，他们都去世了，大概是因为浓烈的舐犊之情吧，他们拼尽全力把我放到了一片木板上。” 沈云渺猛地站起来。 她定定看着宋献音，抖着唇，却只说出一句：“他们……太偏心了……” 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一个孩子， 却用了另一个孩子换取自己的快活。 沈云渺无权评判对错，却无比心疼程嘉念。 这世界对她未免太过残酷，竟连父母的爱都吝啬于给她。 沈云渺感觉有一瞬间心几乎要被扭曲着撕裂，痛得难以呼吸，等回过神，指尖已经死死抠进了手下撑着的那块木头桌子。 她拔出手，垂眸道：“我知道了，我会告诉阿念的。” 宋献音倒是没注意到沈云渺的表情，只是站起来，疑惑道：“不吃饭了吗？” 窗外天已经全黑，正是吃饭的时候。 沈云渺却头也不回往外走。 她忍着眼眶里汹涌的泪水，此刻只想抓紧赶回去，抱一抱自己的爱人，那个没有人爱，没有人疼的人， 第69章 想告诉她，不要怕，以后我来爱你。 也顾不了什么礼仪了，只想快点，再快一点回去。 她大步往外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沈云渺晕乎乎地抬头：“不好意思……” 后边道歉的话被咽回喉中。 她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灰色眸子，棕色的长发卷曲飘扬，程嘉念笑道：“有没有想我？” 沈云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紧紧抱住面前这个人，哽咽道：“我好想你。” 程嘉念受宠若惊，抓着一堆礼品袋也反手抱住沈云渺。 闻着怀里新雪的冷冽气息，她笑道：“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竟然愿意说这种话了。” 沈云渺从来没有这么想哭过，她靠在这个人怀里，小声道：“以后都这么好，怎么样？” 程嘉念心都软了：“好啊，以后都这么好，真是便宜我了。” “才不是……你对我更好……”有些话，沈云渺突然说不出口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已经知道了程嘉念前半生那些颠沛流离。 程嘉念摸了摸她柔软发顶，自然地空出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却没有往外走，而是接着往里走。 沈云渺发着懵被她牵过去。 走到门口靠里一点，程嘉念却突然又说：“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 她笑意盈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沈云渺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上了一堆零嘴。 程嘉念拍拍她肩膀，自己去了刚刚的包间。 屋门静悄悄打开，正在包间里吃着饭的宋献音愣了一下，展露一个笑容：“姐……你怎么来了？” 程嘉念目光寒冷没有任何感情：“我知道你和渺渺说什么了。” 她不是傻子，有些事根本瞒不住她，宋献音倒不惊讶。 只是说：“姐，你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程嘉念并不看她，却道：“你想要的东西，我没兴趣，程家，以后就是你的。” “我只在乎渺渺开不开心，难不难受，所以你不要让她知道那么多有的没的的破事，另外，我已经和程宿说过了。” 宋献音这下倒是有点惊讶了，没想到程嘉念会这么速度快，连和程宿都说了。 她托腮，抬头看向程嘉念，疑惑道：“那姐，你以后要怎么样呢？” “我以后会自立门户，但是程家，和我没关系了。” 程嘉念想起下午时程宿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和愤怒的话，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她对我并不是对一个女儿该有的，那我也只需要把她当成一个提携我的长辈而非母亲，该还的，前边七年我已经都还她了，连命也算彻彻底底还了她一条，没什么欠着她的了，以后不要在拿程家的事烦我。” 宋献音佩服她的果决，却道：“那就祝你幸福了，我的姐姐。” “谢谢，我会的。” 门重新关上，程嘉念头也不回往外走。 餐厅门口那里，面容温柔似水波的年轻女孩儿，没有平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刻专注地看着她一步步往这边走。 她怀里，揣着一堆好吃的。 都热腾腾发着气，蒸得人脸色发红。 程嘉念心中柔软，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接过那一堆东西，笑眯眯道：“好吃吗？” 沈云渺被她问得一愣，她刚刚哪有心情吃这些东西。 又不好说什么都没吃，只能支支吾吾道：“嗯……” 她不嗯这一下还好，嗯完程嘉念彻底笑起来，屋外的风萧瑟地吹，吹起额前碎发飞扬。 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在皎洁月光照耀下，她牵起湿漉漉的沈云渺，只是那时候她做着好事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低眉垂眼的，心情隐喻。 唇边还带着那清冽的气息，昭示着她们之间刚刚发生了什么。 少女的心事在月光下催生。 现如今，那少女心事跌跌撞撞过了将近十年，终于实现了。 她望向沈云渺，声音低低的： “我爱你。” 沈云渺愣了一下，旋即坚定地点头，一笑，黑眸中蕴着的那点水波就全部荡开了： “我也爱你。” 多么动听的话语， 还能再听一辈子。 两只交握的手，更紧了。 恰如那两颗炽热的心脏， 正为对方而跳动。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