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 成为五条大人的辅助监督后》 第1章 [bl同人] 《（咒回同人）成为五条大人的辅助监督后》作者：秋秋蛋蛋【完结】 文案： 稚名绫人自记事起，自己就被培养为一个咒术界的工具，大人物的世界距离他很远，他也不想靠近—— 直到百鬼夜行之后，他接到了名为“监督最强咒术师”的任务。 于是，自认为自己是去送死的稚名用上自己最虚假、最讨好的笑容，试图逃过一死。 * 坐在床边，稚名微微颤抖的手点燃了烟，恍惚的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身后笑嘻嘻咒骂着自己上司愚蠢之处的最强，茫然的眨了眨眼。 “——让我抱一会儿，就帮你完成烂橘子的任务。” ……也行吧。 总之、目的达成了。 * 窥探到了高层对自己的阴谋和打压，求生的稚名离开了咒术界。 ——登上了叛逃咒术师的悬赏单。 涉谷之战，站在咒灵这一侧的稚名坐在身后的白虎咒灵背上，对于罥索让自己做诱饵引诱五条悟入狱门疆这件事不置可否。 怎么可能？ *他握着手里的狱门疆，冷漠的假面破碎，手指不自然的颤抖着。 ……怎么、可能？ ——他身后的白虎轻柔的用尾巴缠绕住稚名的腰。 天蓝色的竖瞳静静的看着震颤着的稚名，舔了舔他发红的眼角。 让我抱一会儿。 就原谅你。 内容标签： 少年漫 咒回 轻松 he 搜索关键词：主角：椎名绫人，五条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开始养猫 立意：奋斗争取美好生活 第1章 死亡选择 “铛！” 伴随着一声闷响，手握长刀的男人掌心一麻，手里的咒具也瞬间飞了出去。 沉默着的黑发青年淡定的转过头，瞥了一眼身后掉在地面上发出杂音的咒具，微微抽动的手抬起来。 一股鲜红的血液从青年的掌心流淌而下，滴落到地面上。 他身边的高大冷漠男人面无表情的收回武器，嘲讽的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青年： “椎名，你又输了。” …… “我不是武力型。” 完成了包扎的黑发青年平静的接下对方抛回来的咒具，姗姗来迟的话语算作刚刚对方嘲讽的回答，不过显然没人在意他究竟说了什么。 重新将手里的咒具放回腰间，对于旁人的无视，椎名绫人表现的也十分淡然，他只是抬起头，看着眼前头也不回的前辈对他摆了摆手： “——大人吩咐你去找他。” 都这个年代了，还要面对面吩咐工作。 收回了咒具的椎名挑了挑眉，微微抬起头的他的面庞完全显露出来—— 青年一头黑色的短发稍长，一双狭长的红色眼眸不笑时表现的十分凉薄，白皙的皮肤略显苍白，在那毫无杂质的阴郁外表上，唯一的特色是鼻梁上方一颗微不可察的棕褐色小痣。 椎名绫人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直接径直前往大人的庭院。 * 椎名绫人是一个在咒术师集体培训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或许是某个家族的少爷和某个侍女，总之他并不重要，只是因为拥有咒力，没有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掐死。 但是，很可惜的是，虽然椎名的情商很高、也很擅长与人为善，但是…… 他没有觉醒术式。 简而言之，他就是一个拥有咒力、能够看到咒灵却没有战斗力的废物。 如果不是椎名八面玲珑、展现出自己在其他事务上的能力，或许他早就成为一枚弃子，饿死在角落里了。 直到现在，椎名25岁，他依旧没有觉醒任何术式的意思、体术也差的要命，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战斗力。 ——但就是这样的椎名，被统领他们这一群被培养出来的工具的大人，亲自要求见面。 椎名即使在任务之余没有离开过这里、而且他的任务也都是一些情报任务，但是他的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 他知道，最近的咒术界并不安宁。 曾经的特级咒术师、后来叛逃的诅咒师夏油杰，在前不久，布下了【百鬼夜行】的进攻计划并实施。 不过已经被如今的最强完美解决了。 诅咒师夏油杰已死，他的余.党也被消灭，就算是要去寻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盘星教残党，按照常理来说也轮不到我这个弱者去做。 平时自己至多就是收集一些咒灵的情报，做一做和[窗]合作的事情，这种程度的强敌，自己去就是送死。 于是，温和的笑着和路过的咒术师打了招呼的椎名片刻就完成了十足的思考——最终断定为毫无头绪。 扭头的那一刻，椎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面无表情的跨过眼前庭院高高的门槛，一边在心底咒骂高层的故弄玄虚，一边大步朝着内院走去。 站在眼前古朴的大门前，椎名利落的脚步陡然一顿，在进入之前，流畅的转变成不紧不慢的步伐，颇为从容的走了进去。 靠在门边，他屈起手指来轻轻敲了敲： “笃笃。” “进来。” 里面老人低沉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 椎名微微一顿，下一刻，那张略显阴郁的脸上狭长的双眼微微弯起，一副十分好脾气的模样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门，恭敬的站在桌前低着头： “大人，您找我。” “……椎名、绫人？” 桌子后方身穿深色和服的男人没有回答椎名的问题，反而是用狐疑的声音，确认了一遍椎名的名字。 低着头的椎名微顿，随后继续恭敬的维持着原本的姿态，比起常人稍低一点的声线此刻微微扬起，好似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一般： “是属下，大人。” “……嗯。”显然，面前的老人在确认之后还是有些狐疑，似乎眼前的椎名绫人和他期待的模样完全不符一般。 而就在下一刻，当维持着低头弯腰动作的稚名即将腰酸的时候，他头顶的老人忽然意味不明的幽幽开口： “我听说，你在咒术师中的人缘很不错？” “您过奖了。” 椎名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在听到老人“直起腰来”的吩咐之后，虽然内心松了一口气、顺便咒骂了一连串的话，但是外表还是滴水不漏： “您需要我去接近什么人吗。” “……没那么复杂。” 那就是“的确是这样”的意思了。椎名笑容不变，内心唾弃道。 怪不得会主动来找我这个毫无战斗力的家伙。 他看着眼前手里捏着毛笔的老人在皱眉端详了自己一会儿，直接将手里的笔丢进笔筒里，嗤笑一声，脸上带着浓厚的不爽和愤怒： “需要你去一个人身边，担当辅助监督的身份。”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但是似乎这个人让他不得不压抑心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椎名一边点头应是，一边微微挑眉，一种不妙的预感在他心中酝酿开来。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家伙虽然老的不成样子，但是在高层中的地位也是不弱的。能让他露出这样“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来…… 椎名的假笑一滞，内心忽然一沉。 …… 片刻后，握着手里任命书的椎名站在空荡荡的庭院中，捏着纸张的大拇指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此时低垂着头的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还站在高层的院子里，要知道，以前的椎名就算再不满，也不会在这种地方直截了当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波动来。 可现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咬牙切齿和蓬勃的怒火。 ……五条悟的辅助监督。 他默然的抬起头，想到自己从旁人口中得知的这个咒术界最强的行事风格、再加上他对于高层们的厌恶，想到自己是被“临时任命”，没有经过对方同意就更换了的辅助监督，椎名忽然感觉有点想笑。 这是、要我去送死吗。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任命书胡乱的折叠了一下，天知道他怎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直接将其团成一团的。 脸色阴沉的他就这么直接走了出去，守卫着院子的咒术师对于椎名的脸色也没有任何波动。 毕竟他们也知道大人的命令——在他们眼中，椎名或许已经算得上一个死人了。 毕竟是作为高层的眼线被安排到那个性格无比糟糕的最强身边，无论椎名的交际能力再怎么强大，没有任何术式的他对于五条悟来说…… 弄死他比踩死一只蚂蚁或许都要简单。 * 离开了郊区的这个高层住处，椎名将长刀收起来——没有术式的他凭自己当然无法变更咒具的外表，在他于高层咒术师中广泛的交际中，有一个术式是改变咒具属性的家伙。 第2章 于是，长刀变成了椎名项链上的一把有着剑鞘的装饰品，此时的他换下了剑道服，穿回了日常的黑色西装，只不过相比其他人穿起来十分商务，这幅打扮在他身上总有一种休闲的感觉。 更不用说他脖子上还戴着这条时尚的“饰品”。 椎名的西装扣子永远被解开，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透露着他看似一丝不苟的温和个性中的漏洞。 他心不在焉的开着车，思考着自己现在直接叛逃活下来的几率。 透过倒车镜，没了笑容的椎名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神情中的烦躁和阴郁显而易见。 在经过一道红路灯的时候，在信号灯变成绿色的时候，椎名下意识的踩下油门，斑马线上却忽然跑出一个小孩子—— 他连忙一个急刹！ 顺着开启的车窗，椎名嗅到了轮胎与地面摩擦传出来的烧焦气息，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被吓傻了的小孩，脸上浮现出不爽的神色。 然后，在将头探出车窗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和善无比，变脸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小朋友，需要叔叔帮忙吗？”快滚蛋啊臭小鬼。 “——抱歉抱歉！” 笑眯眯的看着满头大汗冲过来的女人，看着后者急急忙忙的将呆住的小孩抱走后不断鞠躬的样子，椎名“毫不在意”的对其颔首，正准备踩油门离开的时候，忽然： “姐姐长得好漂亮，妈妈我长大可以……唔唔唔！” 椎名：？ 刚刚就该一脚油门把这个不分男女的臭小鬼弄死。 他顶着一团乱麻的思绪，并没有看到隔壁街一个戴着眼罩的奇怪白发男刚巧从甜品店里走出来，而自己的变脸被他收入眼底的画面。 独自站在原地的五条悟看着驶离眼前的车子，想到自己刚刚走出店看到的画面，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嘴边的奶油。 看着那边还吵吵闹闹的小鬼，原本因为最近的事件心情不佳的嘴角翘了翘。 想到视野中收敛了笑容带着冷漠和不耐烦的阴郁青年的脸，五条悟眼罩后的双眼笑眯眯的弯了弯。 眼光倒是不错，不过按他来说，不笑的时候可比笑的时候辣多了。 “啊呜”一口将手上的甜品吃掉，脸颊鼓鼓的五条悟心情不错，转身的那一刻，忽然听到手机提示音。 片刻后，看着新信息所说的将伊地知换掉、而且新来的家伙是高层的人的事情，他刚刚翘起的嘴角被压了下去。 ……啧。 真该死。 * 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见过了咒术界最强，也不知道自己一天之内就收到了五条悟在不同视角下评价的“好看”和“该死”两个截然不同的内容， 此时的椎名来到了自己在东京的家，想到自己的明天，他就感到一阵烦躁和绝望。 不去，被高层杀。去，被五条悟杀。 低咒了一声的椎名按了按眉心，瘫在沙发上，发出一声痛苦的低鸣。 ……我的命还真是轻。 第2章 兔子 次日，椎名无言的整理着桌上自己昨晚收拾出来的东西，面无表情的脸色好似即将奔赴刑场一般。 他随意的将东西塞进自己的公文包中，拎起架子上那自己穿起来略显宽松的西装外套，随意的披在了身上，摸了摸口袋。 空的。 他拉开抽屉，随意的在凌乱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站在和他外表和行事风格颇为不符的乱糟糟的家中发呆。 ……烟没有了。 在即将离开家的时候，看着门边的换衣镜，瞥到镜子里自己双眼无神、即使扯出一抹笑容，依旧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模样，椎名的视线最后在自己鼻子上的痣停留了一会儿。 还有买的必要吗。 * 片刻后，出现在便利店的椎名将烟放在桌子上，在店员小姐脸颊微红的视线中笑容温和，结了账。 然而，在看到店员小姐找零的手上缠绕着的粘液状黑色咒灵时，椎名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一顿。 “……咳咳！” 沉默了半秒的椎名忽然轻咳一声，在店员小姐惊讶的视线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佯装不适。 在他的手触碰到胸前衬衫外侧的项链的时候，他的指尖触摸到那长刀型饰品的那一刻，在无人能看见的区域，他的指尖出现了一抹模糊的红光。 然后，在她从担忧的店员小姐手中接过找零的时候，红光瞬间从他的指尖蔓延到她的手上。 伴随着一阵接近于无的惨叫，她手上弱小的咒灵瞬间灰飞烟灭。 笑眯眯的椎名不动声色的拿起烟，揣进口袋里就毫不在意的离开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后方的排队队伍中，一个金发成熟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的视线。 重新走到阳光之下，椎名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站在路边，将一根烟放到了自己的嘴里，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将烟点燃，吸了一口之后就用手指夹着，随意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结完账的七海建人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事，七海建人可以笃定眼前这个似乎要去工作的男人就是一名咒术师。 不过……看着后者身上微乎其微的咒力波动，七海的眸光闪了闪，心下有了猜测： 是因为咒力不强，所以放弃了咒术师的身份做了普通人的工作吗。 不怪七海会产生这样的猜想，实在是他看此时的对方，和当初日日加班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即便放弃了咒术师身份依旧对于遇到的普通人身上的咒灵没有视若无睹啊。七海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赞赏的光芒。 只不过，他看着此时虽然外表不显、但透露出的气息似乎比当初的自己还要绝望和无神的对方，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准备询问一下是否需要帮助，却在抬腿的那一刻听到了对方含笑的声音： “您有什么事吗？” 他看到转身的对方瞬间变得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微微一顿，似乎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打扰对方。 毕竟是因为自己，对方才被迫要进入“社交”模式的吧。 然后，迟疑于自己是不是该离开的七海就看到眼前的青年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犹疑的抬头，试探的轻声道： “是、七海先生吗？” ……！ 七海一愣，脸上的表情忽然一空，似乎没猜到对方会知道自己，一时不察就将吃惊表现了出来。 他紧接着在对方的脸上看到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后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一双狭长的双眼此刻弯成了月牙状： “太好了，没有记错。” “七海先生，您好。”他直起腰来，完全没有刚刚倚靠在电线杆边的沮丧，反而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皱眉的七海建人，恭敬的低了低头： “在下名为椎名绫人，是一名辅助监督。” “…哦、哦。你好。” 被对方的社交节奏牵引着，此时的七海不自觉的就站定了，看着对方陌生的脸，不等自己表现出丝毫疑惑的意味来，对方立刻抬起头来，笑着解答了他的不解： “七海先生没有听说过我，我是最近才做了辅助监督的。”他轻声道，“在此之前，我是一名情报成员。” “……原来如此。” 七海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不自觉的跟随着椎名的节奏接话道：“我是七海建人，一级咒术师，请多多指教。”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一顿，虽然是情报成员，但是会认识我这件事也是让人预料不到的。 盯着眼前谦和有礼的七海，虽然感知到对方此时是工作状态下的假面——对于这个他已经无比熟悉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表达出几分善意： “…需要帮助吗。” 听到七海的话，椎名笑容微微一顿。 忽然，他的心快速跳动了一下，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有了办法。 看着眼前在情报中作为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后辈的七海建人，望着后者对自己表达出善意的表情，椎名的眸光一闪。 如果…和他一同前往高专的话，大概不会第一面就被五条悟直接杀死了吧。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椎名眯了眯眼睛，抬起头来看向七海的笑容真诚了几分，语气自然：“您是要去东京咒术高专吗？” 被椎名用问题回答，七海微微一顿，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明明被问是否需要帮助的人拉开了路边车子的车门，满脸笑容： “我送您。” …… 片刻后，坐在副驾驶上的七海建人思绪一团乱麻。 他坐在平稳行驶着的车内，想到刚刚在椎名绫人面前数次表现出的是“拒绝”，但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变成了“同意”的事，嘴唇动了动，但还是忍了下来。 第3章 他…不是很能看懂这位椎名先生的想法。 如今坐在副驾驶上还是自己主动要求的，在椎名的口中，自己作为“尊敬的咒术师大人”，理应坐在更舒服的后面。 “……”七海微微侧头，表情复杂的看向身边含笑行驶着的椎名，他甚至没看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将嘴里的烟丢掉的。 真是……可怕。 * 东京咒术高专。 平稳行驶着的车在门口停下时，七海快速的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因为他看椎名的动作，总觉得他是要快速来给自己开车门的意思。 “……”望着七海的动作，椎名的笑容微顿，随后恢复正常，笑眯眯的看着他。 “多谢。”七海抿了抿唇，还是如此道。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得知椎名绫人任职的区域就是东京高专了，也就是说，未来有可能他也要在他的协助下完成任务。 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听椎名说，他主要负责的是“尊敬的五条悟大人”。 无言的七海微微抬眼，脑海中浮现出不着调的五条悟笑嘻嘻的脸——他的头上出现椎名刚刚口中的称呼，不和谐的画面让七海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着笑容真诚的椎名，七海愈发认为他似乎对于“咒术师”这个身份的滤镜太夸张了。 ……特别是那位“最强”。 可此时看着对方温润的外表，七海还是抿了抿唇，将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 “……别胡闹了，这是高层派下来的辅助监督。” 夜蛾正道的声音低沉，看着眼前笑容不爽的五条悟，不知道已经说了几遍这样的话了。 “哈。”随意的靠在门边，此时的五条悟虽然面带笑容，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杀气腾腾的。 “只是代替伊地知的工作而已，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不同。”夜蛾顿了顿，再次强调道：“你绝、对不能做出格的事。” 五条悟挑了挑眉，夸张的摊开手，悠悠道： “可是~伊地知怎么会舍得离开前辈呢，我也舍不得伊地知啊——” “……”沉默的夜蛾正道想起被重新分配了任务的伊地知那惊喜的表情。 回忆起对方几乎喜极而泣的表情，又看着五条悟假哭的表情，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一派胡言。 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夜蛾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胡来！” 听到夜蛾严肃的语气，五条悟假哭的动作一顿，嗤笑一声，收了回来，就这么抱臂靠在门边，悠悠道： “……是，不过咒术师的工作这么危险，就算再任务中除了什么意外，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他微微侧头，话音刚落，就看到无语的夜蛾猛地抬头，隔着墨镜警告自己的表情。 下一刻，夜蛾强调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五条悟无聊的移开视线，挖了挖耳朵，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坐到了屋内的沙发上，他单手托腮，满脸心不在焉，目光隔着眼罩看着门外静谧的高专。 ……真没劲。 想到昨天遇见后就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红眼睛青年满脸不耐烦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五条悟勾了勾唇角。 如果是他的话，凭昨天的模样，他大概会笑眯眯的接受，然后毫不客气的直接在阴暗的角落宰了让他不爽的家伙吧。 然后在事后满脸无辜的睁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像个兔子一样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对方昨天快速的变脸，以及那张很对自己胃口的脸，五条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没错。就是兔子。 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兔子君”。 惆怅的他向后靠去，在身侧夜蛾恼怒的“你究竟有没有在听”的背景音下，下意识的继续看向门外—— 笑容却猛地一滞。 他在夜蛾一愣的视线中“腾”的站了起来，满脸惊讶的一把将自己的眼罩掀了起来。 那双天蓝色的双眼此刻微微睁大，带着罕见无比的错愕、混杂着几分微妙的兴致，盯着门外那两道移动着的人影。 ……哇哦。 我看到了什么。 兔子君，现在、正站在娜娜米的身边……？ 第3章 “嗨” “就是那里面了。”七海低沉的声音吐出了让椎名的笑容凝固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 果然，这样的时刻还是要到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免过一死呢？是极尽所能的讨好？凭五条悟的地位不会缺少讨好他的人吧。 那是表衷心？表示自己愿意背叛高层作他的耳目？他会相信自己的欺骗吗？ 还是说应该第一时间求饶，求他放过自己？ 椎名的思绪纷杂，在向七海表达谢意点头的同时，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没用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的所有计谋都可笑至极。 他闭了闭眼睛，想到自己记忆中情报资料上五条悟那嚣张的笑意、以及在高层们口中的“该死”和“狂妄”的样子。 忽然，椎名意识到自己错了。 如果是高层口中的那个五条悟，是绝对不会因为有后辈在就手下留情的。 他想杀一个人，根本无需私下再做。 刹那间，椎名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一百种死法，在他的设想中，自己会看到五条悟或恼怒或不屑的表情，或者连他的脸都不会看到就被…… *忽然，一道清风在椎名的面前掠过。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嗨。” 然后就看到一道摘下了眼罩，笑眯眯的靠在自己面前…的空气上，姿态优雅又轻佻的帅气蓝眼男人。 …… 椎名想过一百种自己见到五条悟时对方的表情。 ——但绝对不会是这种像是街头搭讪的混混的画面。 于是，在椎名缜密的思考也没有料到的画面出现之际，椎名绫人。 宕机了。 七海一愣，下意识看向身边的椎名—— 注意到对方不知是被五条悟吓到还是怎样、脸上维持了一路的笑容僵在脸上的表情，眼角一抽，无语的看向那边不知在发什么疯的五条悟： “……你在干什么。” 他本来还想在见到五条悟之前怎么让椎名对于五条悟的“美好幻想”少一点，以免一会儿梦碎，结果没想到自己这位前辈的动作比自己快得多。 他能用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椎名呆住。 七海的脑仁有些痛，他揉了揉眉心，正准备替五条悟向椎名解释他这让人迷惑的行为时，忽然，他面前上一秒还僵着的椎名迅速后退—— 然后，在他皱眉五条悟僵住的注视下，迅速低下头！ “——五条悟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以及那浓厚的无法忽视的讨好。 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七海原本无语的表情一敛，眉头紧锁，皱眉看向眼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恭敬和……恐惧的椎名。 在这一刻，七海才隐约意识到，或许他一直都搞错了。 椎名…他对咒术师的感情或许不是盲目的崇拜或是尊敬。 ——是对洪水猛兽一般的恐惧才对。 心情复杂的他无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缓缓看向身边的五条悟——因为对方刚刚迅速摘掉了眼罩的原因，他一眼看见了对方天蓝色眼底精彩的情绪。 最开始是一抹快速掠过的惊愕，随后是复杂和一抹隐晦的…嫌恶和怒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头一动不动的椎名，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换成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悠悠道： “……辅助监督？” “是。” “高层派的？” “……是。” “嗤。” 嗤笑一声，五条悟荒唐的迅速将自己的眼罩戴了回去，脸上带着浓厚的失望，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眼前的黑色发顶。 看着后者微微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单纯因为保持久了有些颤抖的背，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有些不满： “直起腰来。” “是。” 椎名抬头，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去看五条悟的眼睛，脸上也依旧挂着那抹笑容，狭长的双眼弯着，好似拥有不会生气一般的好脾气模样。 ——可这对于昨天刚刚见过对方本来的面貌有多么好看的五条悟来说无比嘲讽。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椎名，努了努嘴：“椎名绫人？” “是。” 再一次听到这让他烦躁的回答，五条悟的眉头微挑，虽然露出了笑容，可透露出的笑意却无比危险： “你还会说别的话吗？” “还是说…高层的那些老家伙只教了你这一个字？”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宛如一个假人一般的椎名。 椎名微微顿了顿，随后轻声道：“听五条大人的吩咐。” 第4章 五条悟笑容微顿，眯着眼睛打量着椎名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直截了当的无视了他，转而看向那边的七海建人，自顾自的和他交流了起来—— “……”听着五条悟在七海建人身边语气做作的话语，椎名没有擅自离开或开口，而是乖乖的跟在五条悟的身后，眼看着他和欲言又止的七海建人挥手道别。 意识到二人聊得都没什么营养的椎名在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同时思考自己的处境来。 他不知道五条悟一会儿会不会杀了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刚刚显然是没有让他满意，但现在他最不解的还是刚刚一开始时五条悟的表情。 所以……那个招呼是在和七海建人打的还是……？ 他百思不得其解。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热情又帅气的笑容，椎名单眉挑起，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情报也没说过五条悟是个双重人格吧。 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忽然，他身前的男人忽然间停住了脚步。 七海建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忽然间，意识到这周围只剩下自己和五条悟两个人之后，椎名刚刚有些安稳的心再次高悬。 他放在身侧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 感应到自己身前的人转过身来，定定的看向自己的时候，椎名维持着低头的动作，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不过按照他的作风，应该再挣扎一下的—— “这是什么。” 忽然，刚刚措好词的椎名忽然一僵，下一刻，来自前方的一股拉力让他下意识的前倾，眯起的双眼此刻也睁大，有些错愕的看着五条悟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此时此刻，愣住的椎名脖子上的项链被五条悟用力抓住，他用了一股巧劲，在不至于毁坏椎名项链的同时、将他原本远远缀在后面的身体猛地拉近自己—— 二人的距离近到隔着眼罩，五条悟的六眼也能看清楚椎名鼻尖上的那颗褐色小痣。 看着刚刚还如机器人一般木讷的家伙此刻生动了几分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如此没有距离感，椎名的脸上此刻没有恐惧，反倒是多了一抹匪夷所思。 在对方姣好的脸上看到一抹隐藏很深的无语和嗔怒，但注意到对方碍于身份还是忍耐下来、一动不动的表情，五条悟刚刚一直很差的心情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他抿紧的唇翘了翘，看着椎名此刻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兴致。 ……嗯。这样貌似也不错。 看着后者抿了抿唇，随后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意，轻声向自己解释： “是在下的咒具，五条大人。” “喔~”五条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在椎名因为这样的距离笑容有些发僵的注视下，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从来没和人有过这种距离谈话的椎名有些不适。 他一开始觉得五条悟要捏死自己，但是看后者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表情隐晦不明的摩挲着自己咒具的模样，如果不是椎名知道凭对方的身份绝对看不上自己的东西，或许都要将自己的项链主动解下来献上了。 椎名不明所以，但一想到对面的是那个性情不定的最强，又有些理解了。 于是，赶到维持着这样的姿态，自己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他只好轻声软语道： “五条大人…请问、您还要多久放开在下？” “哦？”五条悟忽然挑眉，“你在命令我？” “不敢。” “啧。” 在椎名垂眸的那一刻，五条悟脸上的兴致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无趣的松开了手，看着身前矮自己一大截的青年默默无言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项链的模样，眼罩下的目光晦暗不明。 白瞎了这张合自己胃口的脸。 他转过身，遗憾的想着。 ——已经变成了烂橘子的狗了。 * 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椎名目视前方，他微微抬眼，顺着倒车镜，小心的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五条悟。 看着后者懒散的模样…偏偏他戴着眼罩，椎名无法分辨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收回目光，此时的椎名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受。 不过他明白，就算自己没有立刻被五条悟解决，也不代表自己就此安全了——他随时可能因为“碍眼”把自己通过“意外”解决掉。 自己的性命仍然岌岌可危。 他收起了假笑，松懈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脸部肌肉，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公路，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麻木和无神。 ……随便吧。 反正无论得罪了哪一方，毫无战斗力的自己都难逃一死。 * 五条悟当然没睡着。 实际上，作为最强的他，每天的睡眠少的可怜。 虽然隔着眼罩、角度也不方便，但似乎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在意的原因，五条悟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驾驶位上的那个人瞥向自己的目光。 ……居然就只看了一次，啧。 他有些不爽，没想过只是因为椎名绫人过于谨慎的原因，只是在任性的自顾自生闷气。 不过他也没有既然对方不看自己，自己也不看对方的那种念头。 五条悟不仅要看，还要仗着眼罩的遮掩和六眼的隐蔽，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好好看。 他就这么维持着瘫坐在座位上的姿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座的人使劲瞧。 从眉眼到鼻子、再到那紧紧抿起的没什么血色的唇，看着后者此时面无表情的模样，终于觉得没有白天那么碍眼了的五条悟满意的翘了翘唇角。 望着那实际上并没有如自己一样优越，但就是让自己移不开视线、并且他无比渴望看到对方恼怒的竖起眉头瞪视自己的侧脸，五条悟翘起的嘴角又压了下来。 ……啧。 他得想个办法。 第4章 回去 椎名驾驶的车子驶出高专的范围，并没有进入闹市区，而是一路向前，绕着山路前行。 当车子重新出现在城市街道上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傍晚的时间。 开了大半天车的椎名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疲惫的姿态，他只是专注又无神的目视前方，思考着目的地的方位，表情始终如一。 然而，就在他以为至少今天五条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自己身后“睡着了”的人悠悠的开口： “我要吃蛋糕。” ……哈？ 被五条悟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椎名瞬间从自己的思维中挣脱出来。 他表情一滞，下意识的抬头想要顺着倒车镜向后看去——忽然对上一张不知何时从中央探过头来的俊脸。 “……！”椎名一僵，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后知后觉的恢复了假面的笑容。 只是在五条悟略显满意的注视下，他的表情中隐藏着些许的黑气： “……现在吗？” “对。” 五条悟目的达成，懒散的向后靠去，也不管在这样偏僻的街道能不能遇到甜品店、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的事情，只是自顾自的将难题丢给了椎名。 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此时虽然仍然维持着笑脸，但是眼角微微抽动的模样。 想起对方之前无意间被自己看到的变脸的事，他敢保证，眼前这个一脸乖顺的红眼兔子内心已经不知道怎么难听的咒骂着了。 看着五条悟这幅无赖的样子，紧盯后者只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椎名深吸一口气。 然后，在后者挑眉的注视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双眼依旧维持着讨好的月牙状： “好的，您稍等。” …… “嘭。” 关上了车门，椎名转身的那一刻，在身后车窗内部五条悟抬头悠悠的吩咐需要买什么的背景音下，转身的那一刻笑容瞬间消失。 他面无表情的下了车，手里拎着车钥匙和手机，一双眯起的红眼睛此刻睁开，无神的脸上带着无语。 **狗屁的**甜品。 表情冷淡的他内心浮现出无数需要和谐才能播出的话，走出几米后，皱眉打量着周围，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落山的太阳和黑下来的天色，顶着一团乱麻的思绪。 虽然椎名毫无头绪，但是在身后隐约能感知到的视线注视下，他还是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揣进了宽松的西装外套的口袋里。 ……还能怎么办。 大少爷，伺候吧。 * 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椎名打量着周围差不多都关门了的店铺，皱眉找了一会儿，很快在一众黑灯的门店中看到一抹暖色。 他紧皱的眉头在看到店面牌子的那一刻松缓下来，想也没想，直接抬腿走了进去。 ——昏昏欲睡的店主在看到屋外走进来一个帅气但是冷脸阴沉的男人时，被吓了一跳。 第5章 …… 片刻后，拎着手里精致的包装袋的椎名表情复杂的从店里走出来，下意识的抬起来看了一眼。 他很少…或者坦白说，从来没来过甜品店。 这种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方夜谭的事，在椎名的身上却是真实发生了的。 虽然他在高层的手下生活这么多年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但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椎名的生活自理能力差的要命。 这一点从他凌乱的家中的陈设就可见一斑。 不过也用不着大惊小怪，毕竟在椎名的世界观里，自己是第二天可能就会死掉的家伙，也不会有神在自己死后看到整洁的房间就想要复活自己。 拎着手里的包装袋，椎名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天色，抬腿前往来时的方向。 在暖黄色的路灯按时亮起来的那一刻，经过一个平平无奇的路口的椎名的脚步猛然间一顿。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可当他那双红色的双眼抬头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却是顿住了。 那张苍白的面孔此刻微微抬起，俊逸但是冷漠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此时眉头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在很少人能看见的视角中，此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椎名面前，一滴粘稠的液体正垂落、伴随着一根刚刚在椎名路过的必经之路上狠狠甩了一下的粗壮黑色无毛尾巴。 而在抬头的椎名视野中，一只似鼠似虫的“生物”此时扒在路灯上方，正咧着一张满是参差扭曲的黄色牙齿的大嘴盯着自己。 而刚刚的粘稠的液体…正是从它嘴里流泻而出的。 “……” “哗啦。” “——嗒。” 在椎名的手中掉落的袋子发出一阵碰撞声。 下一刻，被一个忽然出现躬身的人影一把捞了起来。 ——连带着腿软险些跌坐在地面上的椎名，一起被拽着站直了。 椎名眼底惊疑不定的神色还没有撤去，他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胸口上的吊坠咒具，可下一刻，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影让他眼前一晃。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前就已经罩上了一层高大的阴影。 对方虽然将自己拉了起来，但是高大的身躯也挡住了身后肥胖的怪异丑陋咒灵。 对上那张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似笑非笑的帅气脸庞，椎名瞳仁微缩——下意识的认为这次撞见咒灵，大概是五条悟借买甜品要趁机“意外”除掉自己。 然而，就在椎名本能的开始挣扎起来的时候，他的手忽然被塞进了一个包装袋。 ——是刚刚被自己不小心脱手掉落的甜品袋子。 表情惊疑不定的他下意识的捏住了，那被用力塞进自己手里的袋子。 可五条悟宁愿把甜品袋子塞进椎名的手中，也没有松开拎着椎名衣领的那只手，反而是用腾出来的那只手反手猛地抵住二人头顶倾轧而下的断裂的路灯！ “！！”椎名一惊，电光火石间，他毫不犹豫的挣脱了五条悟的桎梏，瞬间跑到了另一边—— 然后，在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微僵的注视下，快速的直接制作起了结界“帐”。 看着对方这一丝不苟的作风，五条悟的笑容瞬间消失，听到对方在默念咒语之后，对自己一脸假的可以的笑容： “五条大人，请不用顾忌，放心的祓除咒灵吧。” “……”面无表情的五条悟看向此时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全然看不到刚刚惊吓到模样的椎名，想到后者刚刚甚至想要去触碰咒具的姿势，扯了扯嘴角。 谁会顾忌那种东西。 “轰——！” 只不过，你还真打算一个人对付一级咒灵啊。 想到自己刚刚派人查到的椎名绫人的信息，五条悟随意的一击轰碎了刚刚实际上是在逃跑的咒灵，瞥了一眼瞳仁微缩的对方。 明明是连评级都没有、算不上正式咒术师的人。 压根儿没想过对方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甚至还在误会他打算用阴谋诡计解决掉他，五条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后呆住的椎名，随意的转身，对他招了招手： “走了。” * ……不愧是最强。 非但没有任何获救的感激和感动，此时坐在驾驶位上的椎名手握方向盘，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像是老鼠…好吧，这一阵子他都不会喜欢老鼠了。 像是个仓鼠一样打开袋子大呼小叫的五条悟，回忆起刚刚看到的那轻描淡写的一击，椎名就抿了抿唇，感激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僵。 虽然他一直在和许多咒术师共同在高层的手下被指示，但是椎名从未见识过这种程度的力量。 ……其他有术式的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根本没有任何术式觉醒的自己了。 椎名扯了扯嘴角。 不过通过刚刚五条悟的行为他明白，无论是出于威慑还是怎样，五条悟至少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想要自己的命。 ——否则他也用不着大费周章的再救自己一次了。 更何况，刚刚的那只一级咒灵实际上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和情报中的信息和位置有出入，不过椎名并不觉得奇怪。 作为曾经情报人员的一员，这些所谓的“任务情报”有多少水分，他最清楚不过。 面无表情的旋转着方向盘，准备送五条悟回住处休息的椎名内心烦躁不已。 在五条悟的身边，不但遇到的咒灵都十分危险，而且无论是五条悟还是高层那边都不好糊弄，真是烦死…… 忽然，一颗粉白色的“软趴趴球体”被一只手从缝隙间递到了椎名的嘴边。 ……了。 这是啥。 椎名双眼无神的微垂，在看了一会儿那颗奇怪的东西，没有任何吃甜品经验的他对此一无所知。 内心叹息了一声之后，他抬眼的那一刻，双眼立刻弯成了月牙状： “嗯，感谢您五条大人，不过我……唔！” ……啰里啰嗦的吵死了。 明明自己也不想说那么多废话的吧。 趁着对方张嘴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将大福塞进去的五条悟靠在椅背上，淡定的想着。 看着椎名的双眼睁大，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五条悟扬了扬唇角，心情颇为不错： “怎样怎样？” “……好、吃。”椎名梗着脖子咽了下去之后，笑容带着黑气的背对着五条悟说着。 闻言的五条悟挑了挑眉，嘁了一声，直接用叉子叉起一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糊道： “不懂欣赏。” 椎名：…… ——我都说好吃了还要怎样啊！ 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到底好吃在哪里了啊？！ 和五条悟的个人口味截然相反，吃到腻的东西会罕见的丧失表情管理的椎名，最喜欢的反而是五条悟最讨厌的酒精和烟草。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的酒量有多好，他只是在不想继续思考的时候依赖酒精、在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的时候依靠烟草罢了。 自认每天都在刀尖上走着的椎名时至今日，更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他心累的握紧方向盘，只恨不得赶紧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然而，就在椎名黑着脸在漆黑的夜路上行驶，眼看着回到了东京城市里、无比期待今天结束时，忽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悠悠的声音： “啊，对了。” “椎名要和我一起回去哦。” “……？！” “吱嘎——”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一个急刹车同时响起。 望着即使已经惊讶到了极点、转过头来时还是第一时间挂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的椎名，五条悟单手托腮，对于后者的震惊视若无睹，轻描淡写道： “毕竟休息不了几个小时就要继续出差了吧。” ——那最起码也让我休息一下吧混蛋！！ 第5章 不许笑 “嗒。” 房屋的灯被打开。 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的五条悟背后，是满脸复杂的椎名——他手里甚至还拎着五条悟刚刚吃了没几口的甜品袋子。 愈发怀疑自己实际上就是变成了个佣人的椎名走了进来，他没有想过别的，而且在猜测五条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想让自己死之后，他的动作也显得轻松了几分。 看到房间内的陈设时，垂着眼眸双眼无神的椎名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外。 和自己想象中根本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气氛并不同——毕竟当他听到五条悟说命令自己和他一起回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回五条家。 瞥了一眼自己面前走了进去的五条家家主。椎名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他过去在总部的庭院生活的时间就远远超过自己在东京的家了。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因为自己面前的人是如今咒术界唯一的“六眼”的拥有者，所以椎名平时还是格外小心的。 第6章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观念中这个毫不在意自己的男人会同样在关注着自己。 于是，五条悟一瞬间就感应到了椎名看向自己背影略显惊讶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角，脊背也挺直了几分——嘛，按照他和那些老橘子的看法，如果没有五条家的仆人伺候，我大概生活都无法自理吧。 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生活无法自理的人，五条悟一进去就没骨头一样坐到了沙发上，听到身边的关门声，瞥了他一眼。 经过了一整天的椎名其实已经不太想进行表情管理了。 不过因为他良好的素养和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在被人注视着的时候都会尽量维持着乖顺的模样。 默不作声的更换了拖鞋，再一次感慨真是奇迹之后，椎名走了进去，至少在五条悟面前表现的十分规矩，将手里的甜品袋子放到了五条悟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开始站在沙发边上“罚站”。 五条悟：……啧。 他自下向上的看着那边低头的椎名绫人，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眼罩后的双眼闪过一抹冷色，忽然抬手—— “啪啪。” 听到五条悟拍了拍沙发的声音，椎名原本已经神游天外的思绪瞬间回笼，也将思绪从明早的任务中脱离出来，疑惑的抬了抬眼。 然后看到的就是抬着下巴，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暗示的动作却是无比明显的五条悟。 “……谢谢五条大人。” 椎名抬起头，扬起一抹灿烂又乖巧的笑容。 然后在五条悟无言的注视下轻轻坐到了侧方的单人沙发上——距离五条悟十分遥远。 他能感知到，五条悟在自己做出这样故意曲解的动作后气压更低了一点，不过他并不在乎。 开玩笑，一只蚂蚁会不要命的紧挨着大象而坐吗。 太过了解自己实力的椎名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于是，他笑容温和的坐到了五条悟的身边，然后在对方表情一塌的视线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提前为大人说一下明天要进行的任务。” 凌晨…还算得上明天吗。弯着眼睛微笑着的椎名在内心咒骂着要跟着一起不断加班的自己。 不过似乎是因为连五条悟这种实力的人都要为了解决咒灵东跑西跑，椎名内心的情绪不厚道的平息了一些。 于是，即使已经看到五条悟表情越来越无聊、甚至撇着嘴角有些…委屈的视线，椎名依旧“铁面无私”的笑眯眯拿着手机如数家珍。 …… “大概就是这些了，五条大……” “不去。” ……啧。 椎名微笑的表情一僵，弯着的眼角快速抽动了一下，才勉强维持住了原本的表情没有直接破功。 他深吸一口气，无数次在内心表示自己现在还有性命危机，维持着标准的微笑： “您说什么？” 没有过在高专上学、或者说接触高层咒术师之外经历的椎名还是觉得这种事十分匪夷所思——毕竟椎名虽然每天都在咒骂，但是从婴儿的时期开始，他就被灌输了无论如何都要遵守命令和任务的思想。 即使是去死也一样。 或许这就是椎名每天生活浑浑噩噩，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死了一样的原因吧。 然而，听到了他的追问，似乎从他的反应中感受到了些许兴趣，五条悟原本瘫着的身体直起了一点，单手托腮，盯着这边僵住的椎名： “我说——” “——不去。” 对方悠悠的嗓音从椎名的左耳朵飘进去，又悠悠的伴随着长音从椎名的右耳飘了出去。 在那一瞬间，椎名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穿透飙血了。 精神层面上的攻击。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含笑看着五条悟：“为、为什么呢？五条大人？” 虽然椎名还维持着笑容，但已经看了他一天假笑的五条悟立刻就能看到其中的变化，无赖的歪头： “没有原因。” “可…可是这是给您的任务，您作为特级咒术师的任务。” “哦。”这会儿忘了我不喜欢烂橘子了？ “只、只有您拥有解决这些咒灵的能力！” “嗯。”拍马屁也没用。 看着宛如滚刀肉一般的五条悟，椎名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倒不是他对于这些任务中的咒灵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在离开之前，比自己头顶上司的那个高层更加冷硬的一个高层老人曾说过： 【如果五条悟不愿意做任务，你这个辅助监督失职，那就你自己去解决咒灵。】 …… 这他妈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椎名盯着五条悟，而此时的五条悟也饶有兴致的盯着对方。 五条悟眨了眨眼，潜意识告诉他，如果他有读心术的功能，或许会更有趣。 不过即使没有读心术，他多少也能猜到，眼前这个维持着看不见眼睛的笑容的红眼兔子，现在内心肯定已经无比“恶毒”的咒骂了自己一万句话了。 他似乎能从椎名眼角跳动的次数看出他的心情。 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最强先生，正在饶有兴致的数着自己眼角肌肉被气到抽搐的次数，椎名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场…… 果然，这个任务接下来，要么死在五条悟手上，要么死在高层手里。 在脑海中浮现这句话时，椎名波动的心绪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而注意到他眼角肌肉不再绷紧的五条悟也遗憾的停了下来——还是没看到那双红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画面。 果然还是气的不够多呢。 五条悟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冷静下来的椎名，却忽然看到对方抬眼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幽幽： “那，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五条大人再次‘没有理由’的决定继续明天的任务呢。” 椎名还是面带笑容，他的唇角仍然维持着微笑的弧度，只是那双一直以来弯成月牙状的双眼却是微微睁开，深红色的双眼此刻定定的盯着五条悟，似乎想用目光传达些什么。 当然，碍于身份也只能通过目光传达。 ——兔子恼了。 不过似乎不是对我而来的不满。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直期待看到的双眼真正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时候，望着那眼底消失的神光。 他反而没有刚刚那么期待了。 五条悟翘起的唇角压了下来，望着椎名的脸，想到那天隔着街道看到的那惊艳的一眼，于是—— “把笑收起来。” 五条悟的要求出乎椎名的意料。 在他眼中，五条悟或许会回答“不可能”、亦或者“你去死就好了”之类恶劣但又残忍的话。 无论如何，绝不会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但是想到五条悟今天表现出来的个性，不知为何，椎名竟然觉得这样的回答非常“五条悟”。 于是，他僵硬了片刻，一点点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抿紧了唇，但还是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他看到五条悟默然的盯着自己几秒钟，歪了歪头，也不知想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些什么。 然后，他忽然前倾，抬起手，像是对待小动物一样对椎名绫人招了招手。 椎名：…… 他面无表情又无可奈何，只能绷紧着身体，甚至做好了被恶劣的直接击飞的准备，小心翼翼的靠近……紧紧的盯着五条悟抬起的那只手一点点接近自己…… 然后用力捏住了椎名的脸。 “？！” 脸颊上传来的陌生的痛感让椎名一愣，木木的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捏住了自己的脸颊，一脸好奇的拉扯起来的五条悟。 椎名不知道五条悟术式的细节，也不知道他刚刚一瞬间撤去术式[无下限]的事情。 直到陌生又怪异的痛感让椎名下意识的眼睛一挤，生理本能的做出了退缩的动作时，五条悟那丝毫不考虑力道的手才停了下来。 然后，望着幽幽抬起头，苍白的脸颊出现几道红痕的椎名，自顾自的沉思起来。 “……”椎名既觉得五条悟有精神病，又不敢轻易缩回去，只能维持着此时不上不下的姿势。 那张总是靠笑容和眯起眼睛隐藏情绪的脸此刻面无表情时，眼底的一些个人的情绪就忍不住泄露出来。 然后，这种紧张又绷紧、快速思考接下来对策的氛围刚刚持续了半分钟，就以五条悟忽然响起的“噗”的笑声为结束。 笑你*。 椎名同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五条悟没有继续让自己不许笑的意思，笑容逐渐恢复成了自己熟悉的讨好又在五条悟眼中假的要死的状态。 ——然后他听到刚刚还断断续续的发出低笑声的五条悟笑容停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之前气氛陡变时的阴沉，而是挑了挑眉，像是在刚刚的沉默中已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第7章 “我累了。” 忽然，冷不丁说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五条悟直接支撑着沙发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遮挡住了下意识抬头的椎名面前的全部灯光。 椎名的表情略显茫然，但还是下意识的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是…五条大人，那凌晨的行程……” 椎名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命——认命和放弃是两回事。 然而，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面前的五条悟拒绝似的对自己伸出一只手。 就当椎名的心下意识一沉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对方悠悠的声音： “我还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休息不够，我可是不会干活的哦~” 椎名一愣，下一刻忽然被扯着项链踉跄着前进了一步——他根本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不扯衣领、只扯自己的项链。 太好了，五条悟的意思是愿意配合任务…… ——但是休息就休息，你拉我干什么？！ 第6章 不干了 次日，当椎名被生物钟——或者说睡前的心理暗示唤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昨晚最后只脱了西装外套，躺在五条悟卧室旁边的次卧床上的椎名坐了起来，花了几秒钟让自己清醒过来、接受现实，无奈的下了床。 他按了按自己发痛的眉心，看了一眼时间，思考自己是先去叫五条悟起床还是先抽根烟的时候，主卧的大门打开了。 “啊——” 在椎名一顿的注视下，五条悟就这么懒散的走了出来，毫不掩饰的伸了个懒腰，无视着椎名，心情不佳的走了出来，于后者的注视中进了卫生间。 椎名的眉心随着五条悟关门的“嘭”的声音一跳。 也行。不用纠结了。 他果断的将口袋里的烟取了出来，走到了阳台的位置开始让自己强制开机。 片刻后，当单手夹着烟，目光涣散的越过五条悟家的窗户看向还未苏醒的东京时，椎名忽然感到自己的脸侧传来一阵热气： “吸烟有害健康~” “！”被五条悟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椎名一边暗恼五条悟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一边又疑惑于自己的警惕心怎么下降了。 于是，他快速的掐灭了烟，为了防止自己开口就是一团烟雾，只能后退一步，快速的侧头将白烟呼出，对五条悟无声的笑着点头。 注意到椎名的脸在烟雾中逐渐模糊，那颗小痣明灭可见，愈发戳中自己的审美之后，五条悟嘴角的笑容不变，眼罩后的双眼却是眯了眯。 “……走了。” “辅助监督。” * 几小时后，站在树林外的椎名独自一人靠在车子旁边，面无表情的他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 意识到只会是高层的人给自己发信息，椎名先是在内心低咒了一声那些老东西起的晚，随后拿出了手机，看向了信息的内容时，他的眉头皱了皱。 ……开玩笑的吧？ 监视也就算了…真打算让我去害五条悟？ 看着手机里那简短的信息，椎名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锁紧，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端倪，只是那眼角的肌肉却因为愤怒和无力的内心微微抽动了一下。 喂喂…开玩笑的吧。 我这样的废物，对付五条悟？ 椎名一边艰难的用委婉的语气表示自己很难完成任务——毕竟五条悟也不是傻子，自己谎报任务信息，无论自己是不是刻意的，恐怕都会被对方瞬间解决掉。 都不用对方自己找理由除掉碍眼的我了。 椎名不理解同为咒术师，高层们时刻认为身为最强的五条悟会威胁到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也不在乎。 但如果这种内部之间的争斗要牺牲自己这个小炮灰的性命，他就不得不思考了。 人永远是这样的，不真正影响到自己的利益，永远都会袖手旁观。 于是，当椎名无力的看到对面的人不耐烦的冷淡回应时，他泄了一口气，双目无神的收起了手机。 ……这次死定了。 “——绫人酱？” 忽然，一阵悠悠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椎名下意识的瞳仁微缩，笑容本能的挂到自己的脸上，却因为五条悟将手搭在自己肩上的举动微微一僵。 他感受到那双手在触碰到自己之际，微微一顿，然后彻底按到自己的身上。 本来是个高个子成年男人的椎名，在面对五条悟的时候，身高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五条悟对自己强大的压迫感。 同时也在庆幸着自己早早的收起了手机。 “五条大人，您平安的回来了，真是太好——”椎名双眼弯成月牙状，语气真挚的转过头来。 然而，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肩膀上那分毫没有移动的大手按得僵住了。 “……”感受到肩膀上那双手传来的压力、想要转身并后退的椎名陡然一僵，刹那间，倾轧而来的压迫感让他的后背瞬间流下了冷汗。 此时此刻的椎名并没有意识到二人的动作有多么暧昧——一只兔子会因为被蛇死死的“拥抱”住而感觉旖旎吗？ 此时的他笑容僵在脸上，大脑飞速运转，和身后歪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椎名不安反应的五条悟截然不同。 此时的椎名紧张不已： 为什么？难道他刚刚看到了我手机上的信息？ 如果没看到，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看到了，是希望我倒戈还是立刻去死呢？ 我现在是该立刻下跪求饶、还是若无其事的询问他呢？ ……我还能活吗。 “咕噜”一声，椎名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噗。” 以及身后人陡然松懈下来的压力，和那毫不掩饰的笑声。 可此时的椎名并没有松懈的意思，在他的观念中，五条悟完全可以是那种一边笑嘻嘻、一边扭断人脖子的类型。 ——不过现在的五条悟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僵硬着的椎名，低垂着眼睛，盯着对方那绷紧的苍白脖颈以及隐约能从衣领缝隙间看到的、一条从锁骨出发不知抵达何处的伤疤。 沉默许久，五条悟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像心中所想那样去触碰那到伤疤。 ——兔子君绝对会被吓坏的吧。 不想对方就此胆怯的缩回洞里，五条悟遗憾的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僵硬着笑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椎名。 “……五条大人。”他低声呼唤了一声，只不过刚刚在内心过了一趟鬼门关的他嗓音发哑。 像根小羽毛一样，搔的五条悟心有些痒痒的。 过于悬殊的力量和身份，让此时的二人心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五条悟不能共情椎名的心惊胆战和自毁情绪，就像椎名也完全理解不了—— 怎么会有人对一个没有丝毫战斗力、还丝毫不真诚、心思狡诈的废物感兴趣。 看着停顿了数秒的椎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脸色煞白、眼底还带着乌青的模样，五条悟挑了挑眉，忽然悠悠道： “绫人酱，还能坚持得住吗？” 椎名一愣，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去思考五条悟改变了称呼的事——反正这样的称呼对于他来说也和阴阳怪气没有区别。 而五条悟这样“关心”的话语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思考的是这句话的内层意义： 是在嘲讽我在高层和他之间两面周旋、会不会应付不来吗？ ……他现在还确实是应付不来了。 不过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对五条悟说： “感谢您的关心，我没事，五条大人。”椎名双眼弯起，即使脸色苍白，依旧一副好拿捏的乖巧模样。 “唔。”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椎名略显紧张的注视下，沉吟了片刻： “好吧。” “——嘿咻。”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椎名正打算去开车的时候，忽然间，一阵陌生的腾空感让他表情猛然一空—— “五、五条大人！？”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椎名声音微颤、破天荒的没有继续维持住冷静，看着自己被五条悟举起来、甚至还颠了颠的动作，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疯了吗？！ 内心咒骂五条悟的椎名面上僵硬的任由五条悟摆弄，片刻后，他被放到地面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回去吧。” 五条悟忽然淡定道。 椎名一愣，下意识的就要替五条悟拉开后座的车门，却被对方阻拦了一下—— 迎着身前人略显疑惑的视线，五条悟笑眯眯的看着他。 然后，吐出来的话让椎名瞬间背后发寒： “去给你背后的烂橘子回命去吧。” “就说帅气又尊敬的五条悟大人说……” 第8章 五条悟的脸上笑容不变： “老子不干了。” ……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独自一人站在高层庭院门口的椎名手脚发凉，几乎已经预示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被五条悟“退”了回来，而且毫发无损。 站在原地的椎名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抬头看向天空，眼底带着嘲讽和无语。 ——关键是，我这个废物还真的乖乖的回来了。 原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五条悟身边、反正回来也是死的，怎么忘了呢。 是因为见到五条悟是如何轰碎咒灵的，感到恐惧了吗？ 是觉得与其死在那位最强的手里，不如主动来老东西这里赴死？ 还是觉得自己还没被五条悟杀死、能在高层这里辩解，获得一线生机？ 椎名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的抬腿跨过那道高的吓人的门槛。 无论出自什么原因，我来了。 ——我要活下去。 …… 片刻后，看着对于自己的请罪毫无反应的老人，椎名的内心既疑惑、又紧张。 他原本准备好的腹稿还没有说出来，老人就让他停了下来。 回复的还是“知道了”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低垂着头的椎名没有被要求可以抬头，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即使脖子僵硬无比也不能移动分毫。 “五条悟让你说的就只有这些？”老人眯着眼睛，抬手制止了身后满脸怒意准备发作的那个暴躁高层，若有所思的询问着椎名。 “是。” “直到今天早上，让你给五条悟安排的那些任务，他都毫无怨言的去做了？” “是……” “——不可能！” 脾气暴躁的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家伙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椎名的话，满脸怒气，显然是认为椎名无用，准备直接叫人发落了他，忽然被自己身前的那个目光悠悠的高层抬手制止了。 这位一直以来被椎名内心咒骂为“老东西”的老人再一次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眼底带着精光的看着椎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一个“惊喜”。 毕竟以前五条悟虽然也是四处奔波祓除咒灵，但像这样劳累的时刻，他总要折腾一下他们派任务的咒术师的。 像这次只是让椎名绫人回来、而且话里并没有要求他以后不许去了的经历，还是头一回。 就在这时，他面前沉默了几秒钟的椎名再次低声开口了： “……大人，在昨晚，五条悟的确表示自己不想继续做任务。” 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多说两句，后面那个老混蛋真的可能就这么杀了自己，椎名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 毕竟这样的五条悟，或许才符合他们那满是疑心的心理。 可下一刻，在他刚刚停下来的时候，他面前的精明老东西忽然抬起了头： “哦？那他后来是怎么同意的呢？” 椎名表情不变，依旧乖巧的回答：“五条悟性格捉摸不定……” “——我问你他说了什么话。”对方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吩咐属下不许再笑。”对此感觉无比荒谬的椎名还是眼角微抽的说了出来。 然而，在他都觉得五条悟有病的时候，忽然，他面前刚刚还疑惑的老人猛然一顿，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 在沉默良久后，他忽然开口： “抬头。” “……”椎名依旧带着乖巧的笑容抬起了头。 “收起笑容。”老人的声音带着隐约的猜测。 椎名内心暗骂神经病，同时立刻收敛了笑容，一双红色的眼睛显露出来，唇角也绷紧了。 ——他倒是早就不想对这个老东西笑了。 可下一刻，于他一怔的注视下，他面前的两个老人却是不约而同的一愣。 旁边那个满脸横肉的老人惊愕的看着椎名，脱口而出： “你长这样？” 椎名：……？ 不然呢。 第7章 真心不足 当椎名毫发无伤的从高层的庭院中走出来时，他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恍惚。 想到刚刚眼神意味深长的老人对自己说的话，以及最后说出的只是去领微乎其微的惩罚的事，椎名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劲。 要知道当初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只因为眼睛逐渐由黑色变成红色、被人认为不祥就莫名其妙拖出去挨了一周的刑罚，养了大半年才好全，现在任务没完成，怎么就只是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惩罚？ 原本已经抱着死志来的椎名双手抱臂，倚墙而站，脸上写满了沉思和烦躁。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然而，当揣着疑惑的椎名去领罚的时候，在听到自己的刑罚被免了时，才真的忍不住露出了有些错愕的神情。 不是傻瓜的椎名点头快速离开，以免老东西改变主意。 * 第二天，椎名接收到自己继续去五条悟身边的时候，他内心莫名其妙，被老东西这一连串的做法弄得无语。 不是。 他*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特别是听到对方说还要按照昨天的计划引五条悟、以及意味深长的说“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椎名感觉自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是双面间谍吧。 旁白：完全猜错了。 不，应该说是三面间谍。再一次开车，载着毫无怨言、甚至还哼着歌的五条悟离开高专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椎名如此想着。 在前往这次情报有误的烂尾楼附近时，椎名一边心不在焉的开着车，一边还要应付后座五条悟时不时响起的毫无意义的话： “绫人酱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五条大人的关心。”烂透了，拜你所赐。 “唔…烂橘子为难你没有？” “…大人们没有为难我。”我昨天请罪时扭伤了的脖子算不算啊。 “你在心里骂我吗？”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 还有这种时不时的陷阱问题，啧。 椎名一边开车，一边不无恶意的想着：要是在一会儿的陷阱中五条悟会在那里受伤、然后一段时间出不了任务就好了。 为了咒术界的平衡继续维持下去，椎名甚至没有诅咒五条悟去死——即使他一直认为五条悟晦暗不明的态度就是觉得自己碍眼。 ……五条悟的命可比我有用多了。椎名一边面无表情的旋转方向盘，一边无神的想着。 “喔，到了。”五条悟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原本还想继续和绫人酱聊天的。” 椎名扯了扯嘴角，笑眯眯的看着五条悟：“五条大人说笑了。” 而说出此话的五条悟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的确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椎名，摇了摇头下了车。 “……”被五条悟最后那带着遗憾的一眼看的背后发紧，椎名的内心浮现出一抹怪异之感。 可这情绪被他很快挥去，他脸上带着假笑的一同下了车。 ——他会和五条悟一起进入这片陷阱区域。 只不过和“一无所知”的五条悟不同，他知道，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一级咒灵。 ……而是特级。 连三级咒灵都无法单人处理的椎名双眼低垂，带笑的脸上笑意却不达眼底，抬腿就要跟上五条悟的脚步—— 却忽然被他抬手拦下。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五条悟的手，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面带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却忽然被后者面无表情的脸看的微微一僵。 “绫人酱呆在这里就好了哦。”五条悟忽然扬起了笑容，心情似乎忽然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了。 “……我和您一起进去。”椎名扯了扯嘴角，虽然他也不想进去，但是没办法。 如果他没进去，一会儿情报出现纰漏，他的问题更大。 即使他只是一个辅助监督，情报是窗提供的，但整个咒术界除了学生们，应该没人不知道自己代表着高层。 五条悟深深的看了一眼含笑、但是内心一万个不情愿的椎名，忽然扭开了头，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声。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被五条悟直白的话刺激的椎名内心烦躁不已。 ——他当然怕死。 而且他根本不想…… “要不，求求五条大人？” 忽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椎名内心的咒骂，他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忽然被对方意味不明的话弄得思维一滞，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却忽然对上了一双天蓝色的深邃眼眸。 椎名呼吸一滞。 为…为什么忽然摘了眼罩。 他不明所以，但在对上那含笑且可靠的蓝眼睛时，却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第9章 ……这、这就是六眼给人的威慑吗。椎名呼吸急促的看着凑近的五条悟。 什么求不求的，无论他知不知道实情，现在都只是在戏弄我吧。椎名扯了扯嘴角，死到临头，他反而有些懒得假笑了。 即使嘴角的弧度还在，可那双赤红色的双眼此刻却是微微睁开，眼底的冷淡和无神瞬间进入了五条悟的眼中。 “您说笑……” “我说真的。”五条悟忽然打断了椎名继续表演的话，翘了翘嘴角，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冷酷无情： “否则的话，我可不会保护你哦。” 他在椎名笑容下意识消失的注视下，继续毫不保留的说道： “一个没有术式的咒术师，遇到任务情报有误的情况，被特级咒灵撕成碎片。” 他看着笑容彻底消失，静静的盯着自己的椎名，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语气像孩童一样轻佻： “这个报告内容，如何呢？” 在他的注视下，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的椎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像是彻底放弃了任何挣扎一般，轻声道： “……我任职前，伊地知先生告诉我，您不会自己写任务报告。” 说到这里，五条悟忽然兴致盎然的挑了挑眉，看着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椎名，开始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发现自己真的会死的话，会好好低头…… “原来身边人死掉的报告，五条大人这么会写。” ……低头个屁啊。五条悟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脸上挂着嘲讽笑容的椎名。 然后，他笃定的低头看着对方：“你疯了。” 是肯定句。 “对。” “被气疯了。” “嗯。” “被我气的？不，是被烂橘子气的。”五条悟原本流畅的发问，不过不等椎名回答，他就率先摇摇头，笃定的伸出手指说道。 被五条悟这自信的模样逗笑，椎名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推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对着他就要向前走，却忽然被他再次按住。 椎名终于烦躁了——要我死就赶紧，现在临死前这些羞辱算是…… “留在这儿吧。”五条悟一副做作的无可奈何的样子，在椎名皱眉抬头的注视下，大声叹息一声： “……小炮仗。” 说完，他在椎名震惊的视线下用力按了按他的头顶，径直走向了那边的烂尾楼。 望着那人的背影，椎名下意识的抬手按着自己的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开什么玩笑。 并不是蠢货的椎名怎么可能没想过那个结果。 可无论出于何种念头，他都将那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变成了所谓的阴谋诡计。 可在这一刻，看着五条悟毫不犹豫的走入帐中，头也不回的背影，椎名就算再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他赤红的双眼此刻写满了不敢置信，察觉到了五条悟某种倾向的他抿了抿唇，内心忽然闪过一道飞快掠过的念想。 ……反正都是为了活下去。 出卖灵魂和出卖…有什么区别。 想及此处，椎名的瞳仁微缩，脸上还带着几分下定决心的坚定和不能接受的荒谬，身体却是下意识的微微前倾： “——这个咒灵会瞬间移动！” 他不知道进去的五条悟听没听见。 当他喊完这句话，呼吸急促的站定的时候，却是觉得眼前微微发黑。 按住自己的额头，椎名身体摇晃了一下，蹲在了地上。 可现在的他不是对于自己被逼到绝境的选择感到绝望，他只是满脸烦躁和不耐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低血糖。 没睡好觉、饭也没吃就来送死，还开了这么久的车，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就在椎名眼前发黑的蹲下的那一刻，他耳鸣的背景音中，似乎多了些许轰然炸裂和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片刻后，嗡鸣的声音逐渐消散时，椎名艰难的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 下一刻，他的耳畔传来一阵微微的叹息和嗤笑声： “——就知道你在烂橘子那里讨不到好。” * 柔软的床铺间，椎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陌生又熟悉的周围，下意识的“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耳畔传来一阵悠悠的声音： “终于舍得醒了？” 循声望去，椎名一眼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懒散的看着手机的五条悟。 “……”椎名没有开口，嘴角下意识想要扬起讨好的笑，却在回忆起刚刚发生了什么时收了回去。 他表情复杂的看向那边吹着口哨的五条悟，望着后者毫不正经的模样，沉默不语的椎名看了他一会儿，张了张嘴，一开口吐出来的声音就哑的要命： “你……” “啊烦死了，我不会写任务报告——”椎名刚刚开口的话就被五条悟抱怨的声音打断，下一刻，躺在床上的椎名面前猛然被塞了一个电脑，里面是空白的文档： “喏，你来写。” “……” 椎名看着手里的电脑，抬头瞥了一眼含笑盯着自己的五条悟，沉默片刻后，垂眸默不作声的敲起了键盘。 一时间，安静的房内只剩下轻巧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片刻后，五条悟看着迅速被完成、没有任何纰漏之处的报告，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不愧是专业的，就是比我这个只会写死人报告的家伙强得多。” 椎名：“……抱歉。” “算啦，你也不是真心的。”五条悟十分大度的挥了挥手，在椎名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挑眉看向他： “我指的是道歉不真心。” “……”椎名再次无言以对。 一向巧舌如簧的他在五条悟面前摘下了面具之后，已经沉默了许多次了。 然而，这一次，他在被五条悟轻而易举的怼回来之后，没有继续保持沉默，而是缓缓抬起头，迎着五条悟饶有兴致的目光，踌躇了一下。 ——然后一点点挪了过去，在对方笑容微僵、眼罩后的双眼也微微睁开了几分的动作下，轻轻抱上了他的肩膀。 当然，一开始还是被[无下限]阻隔着，不过看着椎名的动作，五条悟默认的撤下了无下限的屏障。 下一刻，椎名冰凉的身体贴了上来，他能感受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吸。 他感受到对方将脸贴到自己肩膀上的举动，声音低沉又有些无措，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不是出卖灵魂的服软： “抱歉，以后…不会那么说了。” 熟悉的如羽毛一般，扰乱五条悟内心的声音再度响起。 虽然五条悟一直期待的是椎名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画面，不过现在…… 也不错。 他在椎名紧张的等待下，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轻笑声： “真心不足。” “……态度倒是可以弥补。” 第8章 选择权 于是，在那天之后，椎名和五条悟依旧进行着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之间的工作，只不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和气氛与前两天差别不小。 至少没有其他人在的话，椎名几乎没有再对五条悟露出招牌的假笑了。 ——除却要完成高层的任务、让五条悟处理一些难题的时候，椎名会主动讨好的看向五条悟，也会主动进行肢体接触。 而嘴上嗤笑的五条悟每次也都会及时的撤去无下限的屏障——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对椎名绫人“动手动脚”的时候。 又一次任务结束，当打着哈欠的五条悟嚷嚷着不干了、走出帐的时候，站在车边等待的椎名下意识的收起了手机。 “……哈。又和烂橘子汇报工作呢？” 五条悟顿了顿，笑容带上了几抹火气，只不过笑意倒是没有收敛、反而扩大了几分： “老子还没死呢，绫人酱是不是有些胆子太肥……喔。” 忽然被对方递过来的甜品堵住了嘴，五条悟挑了挑眉。 看着被举起来的甜品袋子，他眯了眯眼，眼罩后的双眼紧盯着放下袋子后抬头看着自己的椎名。 显然，对方也没有继续和自己做表面功夫的意思，毕竟他们是“公平交易”。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值得五条悟这么做的椎名一直觉得对方有点疯。 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椎名当然会不遗余力的利用，虽然他没做过追求人的事情，但是讨好人他非常擅长。 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招牌笑容这一条抹去罢了。 不知道自己获得的已经是许多人同款对待，五条悟挑了挑眉，轻哼一声，虽然没去接甜品，但就这么顺着椎名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椎名瞥了一眼矜贵的五条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五条悟的身边，反手关上车门，利落的来到了驾驶位启动车子。 第10章 片刻后，椎名直接驾驶着车从任务地点回到了东京高专。 当他站在五条悟的身后，乖顺的低垂着头亦步亦趋的时候，忽然，他在高专的露天长廊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七海建人。 在看到外人之后，椎名的脸上几乎是瞬间完成了变化，原本兴致缺缺的双眼立刻弯起、红色的眼仁消失不见，一副熟悉的任人予取予求的好脾气模样再度浮现出来。 “……嘁。”瞥了身后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的反应，五条悟表情不变，嘴里却是轻嗤一声，在椎名眉心一跳的反应下笑眯眯的看向那边的七海： “哦~！娜娜米！” 早就察觉到二人身影的七海没有回忆五条悟，反倒是在看到他身后的椎名时，表情中多了几分探究。 看着后者脸上那一如既往的笑容，七海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后来得知椎名居然就是高层派下来监督五条悟的辅助监督时也吃了一惊。 不过现在看二人这平和的样子，想来是没发声什么大的冲突。 不知道最开始的几天对于椎名来说，每天都走在鬼门关上，难熬无比，现在的七海放心后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没个正型的五条悟： “夜蛾校长让你回来之后去见他。” “诶？好吧。”五条悟歪了歪头，不满的应了一声，腿一拐就要绕过七海继续前进。 可在椎名和七海微微点头，温和的笑着准备跟在五条悟身后的时候，他身前的人忽然莫名其妙的冷淡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轻松但给人莫名压迫感的笑： “允许你跟上来了吗？” “……”有病。 椎名感受到身边七海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一边在内心无语五条悟夸张的反应，一边理解他的不信任…本来以为现在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能浑水摸鱼搞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来着。 他停下了脚步，佯装出一副无辜的惶恐模样： “啊…我、我知道了。” 说完，他看着不顾自己、直接抬腿离开的五条悟，抿了抿唇，为难的小声道： “——我在这里等您回来。” 背对着二人的五条悟随意的摆了摆手，像在对待什么烦人的苍蝇一般。 看着离去的五条悟的身影，七海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二人的关系并没有怎么缓和。 看样子是椎名绫人单方面的讨好，五条前辈也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于是，收回了视线的七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椎名绫人，一眼看见的就是有些难堪的对方站在原地，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勉强的笑了笑，和最初一样尊敬的低了低头： “七海大人。” 盯着含笑看着自己的椎名绫人，七海的眼底带着一抹探寻。 对方刚刚的行为…丝毫不掩饰自己是高层派下来的“监视人”的事啊。 不过，想到对方也是听命行事，七海并没有规劝的意思，但是也没有继续冷脸对待，对于后者的尊敬只是点了点头，平淡的离开了。 只不过，在离开之际，抬腿的七海还是抿了抿唇，低声道： “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做…求助他也可以。” 说完，他不顾椎名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自己的视线，径直离开的原地。 七海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远离这里之后，刚刚还站在那里唯唯诺诺的人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 不是真心想做？ 椎名面无表情的在齿缝间呢喃着七海的这句话，忽然发出一阵微乎其微的嗤笑声。 ——我有选择权？ 无论是面对高层还是五条悟。 ……我都和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 那边的五条悟在离开椎名和七海之后，径直前往了夜蛾的办公室。 他拐过一个拐角，身上冷漠的气势瞬间褪去，脚步也闲散了起来，甚至还轻笑一声，无声的模仿了一下椎名刚刚装可怜时的模样，撇了撇嘴。 ——当恰巧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夜蛾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五条悟这幅搞怪的模样。 “……你来了。”夜蛾识趣的无视了刚刚五条悟发癫的行为，也可能只是习惯了，轻咳一声，直接进入正题： “做的不错。”说这话时，夜蛾正道脸上带着几分满意，隔着墨镜看向五条悟的视线好像在感慨五条悟终于成熟了。 听到夜蛾的“夸奖”，五条悟挑了挑眉，不予置否的走了进去，熟练的坐到了那边的沙发上，懒散的瘫在那里： “哈。一个小猫小狗而已，能碍着我什么事。” “他是人。”夜蛾推了推墨镜，“而且上交的任务报告质量很高啊。” 想到过去五条悟自己交上来的报告不堪入目，无法接近五条悟、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术式的伊地知也只能算是勉强合格，走到桌前的夜蛾正道拿起办公桌上的报告，赞许又遗憾道： “椎名君的能力很卓越。” “——就是不适合当咒术师~”五条悟靠在沙发靠背上，掀了掀自己的墨镜： “而且已经是别人家的狗了。”不过倒不是不能“抢”过来。 想到在自己面前不再掩饰的椎名那终日无神的表情，五条悟挑了挑眉。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养熟。 听到身后人毫不掩饰的抱怨，夜蛾正道眉心一跳，无语的侧过头来： “都说了，把人家当人看。” 说到这里，夜蛾忽然一顿，皱眉看向五条悟：“说到这里，椎名人呢？” 五条悟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不知道。” 哈？ “或许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给那群烂橘子汇报我的行程吧。” 可能在给一无所知、可怜的娜娜米表演，也可能早就打发走了其他人，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上偷懒。 五条悟心口不一的回答着，而听到他的话，夜蛾也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数次想要开口，最后还是只是让五条悟行事注意一点。 后者笑眯眯的将杯子放到茶几上，悠悠道： “我知道。” “……别为难人家，就当…看不见。” “我——知——道。” 房间内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夜蛾：“顺便问问他有没有意向来高专工作……” “啊烦死了！” * 傍晚，一如既往的开着车来到了五条悟的家门口，刚刚停下车就被身后高大的人按住、将下巴搭在自己的头顶，椎名转身的动作微顿。 他垂眸，盯着自己被身后那个长手长脚的家伙箍住的样子，放弃了挣脱的意思： “……先回去。” 五条悟像个大号的玩偶一样，将下巴在椎名的头顶蹭了蹭，鼻间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闷闷的应了一声： “嗯。” 独自二人时，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和白天的样子截然不同，不过椎名并没有就此松懈。 毕竟对于他来说，五条悟要么是有别的计划，要么就是一时新鲜。 自己能靠着这几天的相处让他最后饶自己一命当然最好。 饶不了也没事。 椎名淡定的打开房门，感受到自己刚刚进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捞进怀里的动作，不忘及时关上大门。 ——反正五条悟的行踪自己都一五一十的传到高层那里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身后的高个子男人用力按在怀里，呼吸有些困难的椎名能清晰的闻到五条悟身上浓厚的奶油香气。 这股腻人的味道让椎名皱了皱眉，他下意识的挣了挣，却在下一刻被那人按得更用力。 面无表情的他索性松了力气，就这么任由五条悟用力箍住、带着他一起跌倒在沙发上。 “啪嗒”一声，五条悟脸上的墨镜被他随意的丢到了桌子上。 而没有了墨镜的遮挡，对方落到自己脸上的视线也变得清晰无比。 “……我喘不上气了。” 椎名没有去推搡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最强，而是略显呼吸急促的低声道：“要…的话，先回房间里。” 短暂的沉默后，他听到自己头顶传来沉闷的笑声： “……好啊。” 第9章 床笫之间 当夜幕降临，再一次于凌晨醒来的椎名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只不过此时的他嘴里叼着烟，盘腿窝在上面，腿间放着一个屏幕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此时的椎名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半身还是那条宽松的黑色西裤。 他精瘦的上半身上除了一些幼年训练时的旧伤疤之外，增添了许多暧昧的红痕。 不过此时的他似乎毫不在意，一边抬起手来吸了一口烟，一边呼出烟圈，动作轻巧的在键盘上按动，做着接下来任务的准备工作。 他将那些高层给五条悟设套的任务独立挑出来，一些自己无法分清逐个分类。 做完这些之后，他还要写一下昨天没来得及做完的任务报告。 第11章 眉头紧锁的椎名想要再次抬手吸一口烟，却忽然被自己抽痛的腰弄得“嘶”了一声。 他无语的低下头，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裸.露的腰部上青紫的握痕。 低咒了一声后，椎名下意识的准备去斜睨床上呼呼大睡的家伙，却没想到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已经十分清明的看着自己的天蓝色双眼。 想到这双湛蓝双眼昨晚那充斥着恶劣笑意的目光，此时的椎名扯了扯嘴角，有些沙哑的声音语气平淡： “您醒了。” “……呛。”五条悟乖乖的躺在那里，故作委屈的盯着椎名手里的烟。 听到五条悟的话，稚名挑了挑眉，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燃到一半的烟，轻嗤一声，说出了昨晚五条悟无赖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 “忍忍就好了。” “……噗。”五条悟讶然的睁了睁眼睛，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乐不可支的倒在床上。 片刻后，笑够了的他盯着那边黑着脸的椎名将烟熄灭，笑眯眯的从床上走了下来—— 因为过于疲惫思考力下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的椎名：…… “把裤子穿上。” * 片刻后，穿好了高专制服的五条悟挑眉，看着那边从沙发上走下来，腿有些打颤的椎名，一边一把将他捞起来，一边悠悠道： “有什么的，昨晚不都看到了？” “这和遛鸟是两码事。” 笑嘻嘻的五条悟无视椎名的话，捞着椎名腿软的身体：“绫人酱的腰像铁板一样硬~！” “我柔韧度不好还真是对不起了呢。”椎名不再伪装，有话第一时间就说，在五条悟略显讶异后失笑的注视下，只是将脑海中话语的脏字去除了、原封不动的讲了出来： “再说了，五条大人昨晚说了吧，我只需要一动不动。” “——但是绫人酱一直在逃跑……” “闭嘴。” 椎名的额头上出现跳动的井字号，他无语的闭了闭眼睛，似乎不想回忆自己的昨晚，只是无语的盯着身边的五条悟： “都说了我是第一次，五条大人还真是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呢。”他眼神凉飕飕的，此时似乎也不怕昨晚言语挑衅几句就被五条悟压过来的事了，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着。 而在椎名的斜睨中，刚刚还笑着侃侃而谈的五条悟此刻却是微微一顿。 然后，在他瞳仁微缩的注视下，原本扶着他肩膀的手微微向下……最后停留在他赤.裸的上半身和裤子的分界线——腰的部位停了下来。 椎名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自己小瞧了五条悟的畜生程度，就算真的一刻都等不了，他最多也只能接受今天晚上再来。 ——而且今天还有任务呢。完不成死的不是他五条悟，而是我椎名绫人。 于是，椎名紧绷的眉眼再度松懈了下来，也不顾五条悟的手会不会弄得自己腰间的青紫发痛，只是淡定的继续在后者的帮助下前进，寻找着自己的东西。 可下一刻，原本表情烦躁的他忽然一滞。 因为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没什么笑意、但是音色各位熟悉的沙哑低声： “……我也是哦。” 在椎名猛然回头的注视下，刚刚还沉稳的站在那里的五条悟忽然嘴角一扬，笑眯眯的对着椎名的方向弯起了天蓝色的眼睛，笑容“俏皮”： “和绫人酱一样呢~我们还真是合适。” ……呸。 真假暂且无所谓，这世界上的处男那么多，合适的人却少的可怜。 * 腿软的椎名在五条悟的帮助下站直了，一边拿起自己的上衣穿上，一边拍了拍自己没什么褶皱的西服外套搭在肩上。 幸亏他昨晚有先见之明，知道五条悟的衣服自己穿不了，事先把衣服都收拾了起来。 否则按照这家伙昨晚的畜生程度，他今天早上是别想好好出门了。 椎名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熟练的拉开了浴室的门—— “哗啦。” 脸上挂着笑意的五条悟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木着脸关上浴室门，背对着它好似永远也不想打开了的椎名，笑容愈发灿烂的走过去，一把将他捞到怀里，在后者没有抵抗的动作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垂眸盯着那颗昨晚在昏暗的夜色下愈发动人的小痣，五条悟在后者脸彻底黑下来之前悠悠道： “又不是只有一个浴室。” “而且反正也是你自己的……” “闭嘴。” 无视身后人坏心眼的笑声，椎名头痛不已的转身就走。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过不得不说，五条悟这家伙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床伴对象了。 看着在另一个卫生间处理个人问题的椎名，靠在门口的五条悟懒散无比，好似腰痛到快要断掉的人是他一般。 他瞥了椎名一眼，看着后者撸起袖子后白皙的手臂上青紫的痕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道： “话说回来…绫人酱的身体好干净哦，烂橘子那里养孩子还包揽这些？” 对于五条悟思维如此跳跃，的确不需要怎么刮胡子的椎名一顿，凉凉的转头看向五条悟，似乎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看起来过于羸弱、没有男子气概，嗤笑一声： “天生的。” “——毕竟有人的体毛还天生是白色的呢。”椎名盯着五条悟白色的睫毛看了片刻。 然后幽幽看向了后者的腰间。 “……”顺着椎名的目光低头的五条悟微微沉默，瞬间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的他“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吗，怪不得绫人酱你嘴边有白色的……” ——！！ 五条悟话音未落，上一秒还戏谑的看着他的椎名脸色大变，连忙转过头来惊恐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害怕的前倾、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嘴边。 而下一刻，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的爆笑声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椎名沉默了。 他的拳头硬了。 “五·条·悟！！” * “嘭！” 黑着脸上了车的椎名身后时忍耐着笑意的五条悟，后者毫不诚恳道： “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绫人酱这么好骗……” “闭、嘴。” “也是，毕竟我们昨晚可是做了成套的……” “——都让你闭嘴了啊混蛋！” 惹得兔子终于气急败坏，五条悟才心满意足的收起了笑意，挑眉看向前方的椎名，单手托腮。 感受到安静的椎名微微一顿，他下意识的抬眼，一眼看见的就是正托腮、含笑看着自己的五条悟。 “……”虽然还是那副表情，但不知为何，或许是有了昨晚的事的原因，现在的椎名看五条悟的表情写满了古怪。 他强迫自己不去联想，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启动了车子—— 而就当椎名重新恢复冷静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身后人悠悠的声音： “今天又到送该我去情报失误的任务场所的时候了吗。” 听着五条悟那毫不掩饰的话语，椎名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即使有了昨晚的事，现在他的也依旧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意思。 就算是昨晚，即使他无数次在内心咒骂五条悟不是人，但是也没有进行过实质性的反抗对方的动作。 原因当然很简单，归根结底还是二人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 然而，此时的椎名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甚至都没有思考五条悟说这话的意思——毕竟从对方的嘴里吐出来的无意义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原本脸上带着微微的嘲讽笑容的五条悟一顿，眉毛微挑，似乎在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他抬了抬眼睛，天蓝色的双眼越过眼前的墨镜，径直带着探寻的看向驾驶位上的人。 ……我是哪里惹到这个不好惹的兔……喔。 注意到对方全神贯注的开车、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的画面，五条悟原本带着探寻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隐有些被气笑了的反应。 想到昨晚在床间、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中毫无反抗的椎名，回忆起那时的对方甚至都能溜神的事，五条悟的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容。 …… 明白自己的生命犹如水中浮萍，摇摆不定，无能为力的椎名只能在内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就当他准备在等待红绿灯的间歇，正准备回头偷偷看一眼五条悟在做什么的时候，忽然，他的肩膀猛然间落上了一只大手！ “……！” 椎名毫不掩饰的抖动了一下、甚至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带着痕迹的脖子的举动，让原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准备开口的五条悟都沉默了。 他用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拉下自己的墨镜，湛蓝双眼显露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小心翼翼的放下护着自己脖子的手的椎名绫人。 第12章 忽然间，椎名听到身后最强无感情的声音： “你很怕我？” 第10章 伏黑 听到五条悟的话之后，椎名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沉默。 他习惯性眯起的双眼此刻正无神的睁开，在身后人幽幽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原本淡定的表情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对于五条悟的话，椎名的内心是嗤之以鼻的。 ——不然呢。 但是就算此时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椎名，都知道这种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于是，他在停顿了半秒之后，毫不犹豫的否认：“没有。” “——骗人。”五条悟的回答就更加迅速了。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第一句话时的毫无感情的冰冷，而是变回了过去熟悉的那种不着调的拉长音。 可椎名却没有丝毫的懈怠：“是真的，五条大人。” 伴随着说出的每一句话，椎名的大脑都在飞速的运转，虽然他不知道五条悟在发什么疯，但是他能感知得到，他显然对于自己面对着他的这种畏惧感颇为不爽。 ……难道是误会成了隐瞒和不坦诚？ 在跑偏的思路上一骑绝尘，此时的椎名并没有看到五条悟盯着自己那越来越沉默的目光。 从昨晚的暧昧和旖旎中脱离出来，椎名绫人的反应就像是一盆凉水，将五条悟原本兴致勃勃的心中火苗瞬间浇灭。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虽然外表毫无异样，但是双眼转动的微小变化在自己的六眼中无所遁形的模样，刹那间，昨晚昏暗房间中椎名的模样在他眼前快速闪回—— 【没有抵抗他的椎名只是虚虚的抱着他，对于他的予取予求没有反抗，就算真的痛到了，也只是轻轻的“嘶”一声，反应也很正向，时时刻刻伏在他的耳畔轻轻喘息，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回应。】 …… 演的真好。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握方向盘、重新启动了车子的椎名绫人。 ——好到几乎让我误以为…… 他并不讨厌我。 * 虽然五条悟的反应出乎椎名的意料，但是在那个红绿灯之后，对方始终保持沉默，椎名虽然紧张，但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直到他带着五条悟来到了一处他日程安排中的住处，下了车，动作利落的来到五条悟那边的车门，准备帮对方打开时，对方却先他一步，自己下了车。 “……”扑了个空的椎名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转身，跟在一言不发前进的五条悟的身后。 对于五条悟的喜怒无常椎名已经逐渐熟悉，他默不作声的跟在五条悟的身后，一起上了电梯。 在上电梯的同时，椎名早已将五条悟的反常抛之脑后，他仔细的思考着自己的情报，在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和五条悟有关的人。 他很快判断出，这里大概就是禅院家的禅院甚尔…或许应该叫伏黑甚尔，他留下的儿子的住处。 那个觉醒了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却被身为五条家家主的五条悟收为义子的伏黑惠的住处。 迅速完成了思考的椎名并没有意识到，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五条悟正盯着电梯按键的玻璃上倒映出的椎名的脸。 在意识到椎名显然在思考其他的事、并没有将自己的反应放在心上后，五条悟抿了抿唇。 他有些火大，又有些委屈，最终都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 原本打算一同跟着进去的椎名在门口被五条悟抬手拦住，他沉默了半秒，在注意到打开门的伏黑惠向自己投来的探寻的目光时，脸上瞬间浮现出熟悉的乖顺笑容： “是，五条大人。” “……你是？”没想到会在五条老师身边看到其他人，此时的伏黑惠好奇的看向那边弯着眼睛的椎名绫人。 他瞥了一眼那边那个长相好看、脸色苍白的男人，和身边的五条悟对视一眼，似乎想让他也一同进来。 ——毕竟以前一同前来的伊地知先生也是进来等候的。 然而，当伏黑惠的目光看向五条悟的时候，却只得到对方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 “走啦走啦~五条老师有一个好消息要来告诉小惠哦~！” 五条悟推着伏黑惠的肩膀，在对方的力量之下，他非但没能开口、反而连原本投向椎名绫人身上观察的视线都被迫收了回来。 而在将伏黑惠推进去之后，五条悟背对着迟疑的对方，转过身来看向椎名的时候，一脸笑意的盯着挑眉的对方。 然后，在后者表情一僵下，忽然背对着身后的伏黑惠，对着门外的椎名轻轻舔舐了一下唇角，湛蓝双眼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对着椎名眯了起来。 稚名：“……！” 看着五条悟那湿润了薄唇的舌缩回嘴里，被他这毫无前摇的勾引举动震了一下，椎名的瞳仁肉眼可见的收缩了一下。 紧接着，做出这样表情的五条悟语气冷漠且带着杀气： “敢进来，杀了你。” …… “嘭。” “……” 站在门外的椎名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想到刚刚五条悟背对着伏黑惠那个孩子对自己做了什么，他放在身侧的手就忍不住微微蜷缩了一下。 什么…啊。 不管是只是为了演给其他人看他们关系不好、还是说真的在提防自己，都…… 太过火了。 站在门外的椎名表情复杂，用力闭了闭眼睛，脑海中的画面却越来越糟糕。 ……啧。 该死的五条悟。 他微微抬头，盯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门前，忽然发出一阵无声的叹息，想到对方早上时说的话，耳边闪回出昨晚昏暗中交织的喘息声。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将镜头对准自己的嘴边，试探性的拉扯着嘴角看了看里面。 盯着那磕碰红肿的内侧，他无语凝噎，带着怨气的关闭了摄像头，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和高层的信息界面： 【椎名绫人】：大人，已得知五条悟养子伏黑惠的住处。 不过很可惜，人家马上就要搬去高专了。 【龙田大人】：辛苦了。 看到龙田的回应，椎名的眉心一跳。 熟悉这个实际上心狠手辣的人有多么虚伪的他，以前不止一次在完成任务后收到对方的“关怀”。 可这一次，他瞪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辛苦了”的字样，甚至还能从屏幕的其他区域看到低着头的自己脖颈上的青紫痕迹。 注意到的椎名瞳仁微缩，下意识的快速放下了手机，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因为皮肤苍白而各位清晰的痕迹。 ……他大概不是在说这方面吧。 无声叹息了一声的椎名烦躁的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盯着眼前的空气，若有所思的用有些粗糙伤痕的手指摸着自己的脖颈。 …… 等等。 忽然，椎名的动作顿住了。 既然、痕迹已经明显到自己通过手机屏幕的倒映就能看见，那岂不是说…… 他的双眼猛地睁大，迅速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盯着眼前的大门。 ——伏黑惠刚刚也看到了？！！ ……啊，应该也没事。 椎名惊恐的眼神只维持了半秒，就在他思考过后恢复正常。 毕竟是五条悟手底下养出来的孩子，应该还算是比较单纯的。 * 可椎名绫人并不知道、也没从资料中看到具体的细节，因而并不清楚—— 伏黑惠在他那个混蛋老爹手下生活的时间比在五条悟身边要多得多。 他一早就发现了。 实在是看椎名绫人的那一眼看到了太多值得注意的信息，那时的伏黑惠才会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来，此时的他看着懒散的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沉默的将倒好的水放在他面前。 五条悟没有说话。 而伏黑惠想到刚刚他对外面的那个男人说话间带着的杀气，并不知晓眼前的老师是如何一边威胁一边勾引别人的，在思索之后，还是选择直接进入正题： “五条老师有什么事。” “唔，没事就不能来找老师可爱的学生了吗？小惠说话还真是让老师伤心~！” 五条悟矫揉造作的话在面无表情的伏黑惠面前响起，而此时的对方应对这样的举动早已熟练： “我还没入学高专呢。” 简言之，还算不得什么正经的学生，只能算是…… “喔，那就来高专吧。”五条悟歪了歪头，伸出一根手指来，迎着伏黑惠略显惊讶的视线，笑眯眯道： “就今天。” “——这么急？”伏黑惠讶然道，他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也正色起来： “是有什么事吗。” “嘛，毕竟小惠也到年纪了。”五条悟靠在沙发上，忽然努了努嘴，意味不明的指向门口的方向： 第13章 “而且五条老师被门外的那家伙管控着，没办法逃离他的视线，再也不能一个人来找小惠了——” 看着假哭的五条悟，听到对方刚刚的话，伏黑惠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的看向紧闭的大门。 他看向门口的视线带着些许沉思。 按照他的认知，就算门外的那个男人是被派来监视五条老师的，但只要五条老师想，他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摆脱他。 可……现在却要因为有对方的监视，就要让我去更安全的高专居住吗。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门外那个笑容温和、满脸恭敬，让伏黑惠下意识的忍不住放松警惕的那个人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鼻间有痣的男人明明友好无比，但就是给他一种危险感觉的画面，伏黑惠的眉头就紧锁起来。 难道…那个咒术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 忽然间，他想起了刚刚无意间瞥到了对方脖子上那青紫的痕迹。 在伏黑甚尔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看见过对方带女人回家的伏黑惠自然熟悉那痕迹，不过他第一反应是对方和五条老师或许发生过不愉快，那是五条老师威胁他造成的。 但是转念一想，五条老师的术式是[无下限]，他真想对谁出手也从不亲自接触对方，都是用咒力，而且那上面的痕迹也不像掐出来的…… 难道。这和外面那个男人的术式有关？ 伏黑惠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而他对面的五条悟也不出言打断，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后者的表情变化，不用细想也知道对方猜的绝对不对。 ——或许是把绫人酱当成了相当危险的存在吧。 他刚刚在门外舔舐了一下、变得湿润的唇此刻微微勾起，毕竟这就是他的目的所在。 嘛，毕竟他也没说错。 想到椎名绫人的模样，五条悟原本翘起的唇角就忍不住压了压，身上的气息也扁的有些沉郁。 哎。 ……是一个“冷酷无情”、残忍至极家伙呢。 明明对路边一个愚蠢的小孩子都能那么温柔……为什么就对我这么无情呢。 五条悟在伏黑惠抬头的那一刻，做作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原本想要和五条悟商议的伏黑惠默然。 你还没演够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外面的那个外表无害的先生欺负过了一样。 第11章 我帮你解决 片刻后，当大门被再度开启的时候，椎名迅速抬头，整理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在看到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的面庞时微微一滞。 他看到表情复杂的伏黑惠打开了门： “……请进。”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的椎名挑了挑眉，并没有拒绝，笑容不变的看着他，在后者犹疑的视线中颇为恭敬： “非常感谢，伏黑大人。” “……” 站在原地的伏黑惠盯着低头后走进来的椎名的脸。 伏黑…… ……大人？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的伏黑惠有些无措。 毕竟在他过去的经历中，就算是被禅院家的人私下偷偷接触的时候，那些人称呼自己也是“禅院少爷”之类的话。 不是以“少爷”称呼自己、而且还是用的“伏黑”这个在高层人眼中颇为不屑的姓氏，此时的伏黑惠看向椎名背影的目光再度不受控制的软化了几分。 即使从刚刚和五条老师之间的对话，已经让他意识到椎名绫人这个人身上的危险，而且也决定警惕起来，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在看向他那温和的脸时心软起来。 或许是因为对方那毫无攻击力的长相和笑容、亦或者是因为对方苍白的肤色、又或者……只是因为他裸露出来的脖颈间那斑驳可怜的痕迹。 “……”表情复杂的伏黑惠盯着椎名的背影，随手关上了大门。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来到客厅的区域，一眼看见的就是坐没坐相的五条悟。 在伏黑惠眉心一跳的注视下，他看到瘫在那里的五条悟抬起手。 然后，像是在呼唤什么小猫小狗一般招了招手，悠悠道： “过来。” 深知绝对不是在喊自己的伏黑惠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椎名绫人。 然后，他看到那个微笑着的男人顿了顿，花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反应，随后表情不变，没有丝毫被侮辱到的表情，直接走到了五条悟的身后站着。 伏黑惠：…… 这就是你说的、威胁到了你的家伙？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语，盯着显然是反过来被欺负的椎名绫人，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表面这样。 或许椎名先生表面顺从五条老师的话，私下底就会向高层传达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给五条老师设陷阱……五条悟你在干什么？！！ 上一秒还在内心为五条老师开解的伏黑惠，下一秒注意到沙发上的他勾了勾手—— 而椎名绫人只是迟疑了半秒，就被不耐烦的对方一把拉着那长刀外表的项链、猛地被迫弯下腰来！ “！”站在后面，一眼看见椎名满是笑意的脸变得慌乱和吃痛，即使已经在内心说服自己对方是敌人的伏黑惠都是眼角一抽，轻咳一声。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是五条老师你更坏一点啊。 而在伏黑惠轻咳之后，原本仿佛要继续动手的五条悟停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的推了一把椎名绫人，让他有些无措的坐到了他身边的沙发上。 “乱动就杀了你。” 此言一出，原本准备起身的椎名动作一顿，随后在伏黑惠欲言又止的视线中乖乖的坐在一边一动不动。 更像坏蛋了，五条老师。 而绕了一大圈，最后由站在外面变成了坐在里面的椎名外表看似毫无怨言，内心则毫无波澜。 他没有去考虑五条悟这一套行为的背后意义。 椎名只关心自己能不能从这里得到更多关于伏黑惠的信息，让自己尽快在高层那里获得离开五条悟的机会。 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 如果有效信息送出去的太多，不排除会因为太有用所以一直被放在五条悟身边的可能性。 “……啧。”注意到椎名就这么快速的神游天外的模样，五条悟发出微不可察的咂嘴声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火大起来，说出来的话却语气不变： “惠，认识一下，这就是以后要送你去高专的椎名叔叔。” ……叔叔？ 椎名一顿。 下一刻，他缓缓抬起头，抑制着要凝视身边五条悟的冲动，脸上维持着友善的笑容，只是额头的青筋却忍不住微微跳动了一下： “……您好，伏黑大人，在下椎名绫人。” 五条悟这混蛋疯了吗，明明年纪比我还大。 而且年纪这种东西，我才不在意啊。 伏黑惠眼角一抽，但还是保持镇定的看着椎名：“你好，麻烦你了，椎名先生。” 真是乖孩子。 椎名半点没有被忽然交予任务的不满，依旧温和的点点头：“应该的。” “……”盯着眼前两人平和讲话的模样，五条悟眯了眯眼睛，脸上的不爽显而易见，而且还在肉眼可见的高涨： “喂，走了。” 而在站起来离开之前，他单手放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沙发上的椎名绫人： “对了。既然都要去高专了，要不要给你点时间告诉烂橘子们。” 他在伏黑惠犹疑的视线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要不然一会儿禅院家的人来了，扑了个空就不好了~” 这是直接断定自己已经和高层通风报信过了的意思。 椎名表情不变，无视那边伏黑惠皱眉看过来的视线，微笑着起身：“五条大人，我不明白。” “……嘁。” 跟在轻嗤一声离开的五条悟身后，椎名微微低头，弯起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毫无感情的看着地面。 而且——我就是打算让他们扑空。 告知消息是一方面，但是如果真让那些老家伙得逞就不太好了。 毕竟我只是想让自己不至于变成弃子，又不是真的想让那些老东西高兴。 这种好似有用、但实际上总差那么一点点的完成度……刚刚好。 …… 良久后，将车一如既往的停在高专的门口，看到手机里老东西龙田发来的质问信息，椎名熟练的将告罪和无奈自己被五条悟逮住、“被迫”将伏黑惠送到高专的事情传达过去。 看到硬撑的老东西发来的“知道了”，椎名嘴角快速的勾了勾，随后淡定的收回手机。 然而，就在他打算去找五条悟和伏黑惠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肩膀上搭上了一条有力的手臂—— 对方身上带着的浓郁的甜蜜气息让椎名一瞬间就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有了车上的前车之鉴，现在的椎名努力抑制住自己自卫的本能，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就被他强行放松了下来。 第14章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五条悟，瞥向他的后方，没看到那个成熟的黑发少年的身影。 “……惠自己去找夜蛾了。” 悠悠的声音在椎名的耳边出现，感知到对方恶意的在自己的耳畔吹了一口热气的行为，椎名一边抑制着自己瞬间出现的鸡皮疙瘩，一边收起了笑容。 ——他记得，五条悟不知为何不喜欢他的笑。 红色的眼睛瞥了一眼从后面用力抱住自己的五条悟，略微思忖了一下，椎名放松下来，靠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而显然，这种依靠的行为取悦到了五条悟。 他原本低沉的气息缓和了些许，只是用力箍着椎名腰间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真是粘人精。 椎名内心抱怨了一下，表面依旧顺从，平静的脸却在察觉到对方的手眼看着就要顺着自己的衣摆下方伸进去的那一刻瞬间破碎。 “！五条大人！” 他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绷紧，抬手按住了对方的手，可后者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衣摆，二人的手一个在衣服外侧、一个在内侧。 ……偏偏还和正常该有的位置恰好相反。 内心惊呼五条悟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面上的椎名额头流下冷汗，盯着身后表情晦暗不明的五条悟。 没能从他俊帅的脸上看到分毫信息，椎名只能咬了咬牙，轻声道： “晚上回去再……” “在这儿。” 椎名呼吸一滞，只能压抑着火气继续道： “不要在高专……” “就要。” ——就要你***！ 险些破防的椎名表情消失了一瞬间，下一刻，他咬牙切齿的深吸一口气，在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眼睛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周围。 ……好在这里是没人的停车场。 真是造孽。 于是，内心低咒了一声的椎名无可奈何，他在五条悟没有反抗的动作下，一点点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然后用力闭了闭眼睛，在五条悟还算平静的注视下转过身来。 就在五条悟以为对方终于不再只是一味的顺从、而是要和自己提要求、或者主动上来恳求的时候，忽然间，他面前的椎名躲在自己的阴影里，眼看着就要半跪下来、手也放在了自己高专制服裤子的边缘…… “起来！” 一阵毫不掩饰怒意的声音陡然响起。 原本还在疑惑着“五条悟这也没起反应啊”的椎名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腿软、却在腿即将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被身前的最强以拎小鸡一样的姿势硬生生扯了起来—— 椎名略显茫然的抬起头，然而，他一眼撞入的，就是一双隐忍着怒气和失落的天蓝色眼眸。 ……没起反应的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发火。 椎名觉得莫名其妙——如果五条悟刚刚起立了，他或许会绝望于他真的想在高专里，但是看到对方刚刚心如止水的模样，他反倒放松了。 啧，真麻烦。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椎名迎着五条悟的怒意和压抑的情绪，无声的泄了一口气，惊到的双眼也重归平静，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 那双让五条悟移不开视线的双眼此刻盯着他，在五条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感受到对方的手臂正悄悄的攀上了自己的脖子和背部。 “……” 五条悟没有反抗，而是表情复杂的看着抱过来的椎名。 他不明白，明明那天主动提出来的人是他，他只是恰好有点感兴趣而已，为什么椎名绫人要表现的这么委曲求全，如果不想，那天大可以不提。 难道是烂橘子吩咐他来和我……唔呃？！ 面无表情的五条悟瞳仁微缩。 意识到一手环着自己脖子、另一只手正放在哪里的椎名的动作，五条悟一向漠然的双眼此刻闪过一抹错愕。 原本自信于后者就算触碰到自己也杀不了自己，身体在接触椎名的那一瞬间已经习惯性的撤去[无下限]的五条悟，在意识到对方的动作后，忽然猛地后退了一步！ “……？” 站在原地的椎名望着迅速后撤的五条悟，稳定住险些踉跄的身体，眉头微皱，疑惑的抬头—— 正不解五条悟到底在犯什么病的他盯着睁大了眼睛、还用手护住自己身体的五条悟，表情忽然一滞。 “流、流氓！！” 听着五条悟的“咒骂”，此时的椎名表情一滞，脸上带着无语。 哈？ 比这更深入的都做过了，现在这是什么表情。 再说了，不是你自己刚刚想要但是又没反应……哦，有了。 椎名皱起的眉毛下方，那双无神的红眼睛一点点下移，在落到五条悟的下方时，微微挑眉。 五条悟：…… 注意到对方向前一步的脚步，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 椎名：…… 他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于五条悟“惊恐”的视线下挽了挽袖子，双手伸向他： “来。我帮你……” ——五条悟头也不回的跑了。 “……解决。” 站在原地的椎名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停顿了半秒，收回了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解下了挽起的袖子。 他淡定的拎着车钥匙走出停车场。 有病。 第12章 调戏 将钥匙揣在口袋里，椎名独自一人走出了高专的停车场。 在露天长廊走了一段距离，也没能看到五条悟的身影，椎名皱了皱眉，烦躁于五条悟总能给自己找点麻烦事。 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他是表演型人格吗。 “……椎名君？”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椎名脸上的笑容瞬间出现，他友好的转过身来，对着身后恰巧回了高专的七海建人笑道： “是七海大人啊。” ——我应该才是表演型人格。 在内心快速吐槽了自己一句，椎名面上毫无纰漏的看着对方，随后在七海开口询问自己之前，率先有些忧愁的看着他： “七海大人，请问您看见五条大人了吗？” 椎名在七海一顿的视线中，有些紧张和焦虑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我…我找了一会儿也没能找到他。” 七海静静地看着椎名有些无措、又不想表现出来一般的模样，盯着后者勉强的笑脸，轻轻摇头： “我也不清楚。” 他看到五条悟了，只不过看见的是急匆匆的不知道去做什么的对方。看来是要做什么要紧的事，把椎名绫人甩掉了啊。 不过既然五条悟没有说，七海当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多管闲事。 “……”听到七海建人的话，没有无视对方刚刚沉默的那半秒和眼神变化，椎名的眼神阴郁了几分。 果然，还是在排斥我呢，合理。 “原来如此，谢谢您。”他再抬头时，勉强的笑了笑，有些无措的看向别处，眼底带着惶恐。 ——是在怕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后被高层惩罚吗？ 七海瞥了一眼鞠了一躬后匆匆离去的椎名的背影，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椎名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七海离去的背影，意识到对方的态度之后，他原本始终保持的笑容消失。 面无表情的看了几眼，椎名微微摇头，径直离开。 …如果在和五条悟发生那样的事之前，七海对自己的态度表现出这样的避让的话，自己大概一定不会放弃、会立刻弥补吧。 可现在。 他脑海中浮现出五条悟的脸，想起对方用力抱着自己、听到自己没有就此放弃在高层那里的职务的话后咬牙切齿的话语，表情平淡的椎名就挑了挑眉。 他单手放在口袋里，松垮的西装宽松又松弛，但是此时的椎名内心却丝毫没有轻松感。 又想起早上的时候五条悟连伏黑惠多看自己几眼都要发脾气的事——没错，停车场的事被椎名最终认定为在伏黑惠面前的反应让五条悟不爽了。 于是，此时的椎名没有继续争取七海建人对自己的友谊…或者说同情。 “……”站在高专的大门口，椎名摸了摸口袋，拿出了自己的烟。 毕竟只是和五条悟好好的待在自己、自己都怕哪天被他一个不顺心、或者因为高层的牵连而杀死，现在的他自然更加不敢做任何让五条悟不爽的事情。 ——椎名绫人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惧怕顺从的态度，是让五条悟不爽的根源。 面无表情的椎名靠在门边的柱子上，捏着手里的香烟，手指微动打开—— 然后看到被取代的巧克力棒陷入沉默。 椎名：……五条悟。 他眼角快速的抽动了一下，对于喜欢越过眼罩和墨镜去观察他的五条悟来说，这个反应毫无疑问是被惹毛了的表情。 第15章 他缓缓抬手，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沉默着把伪装成烟的巧克力棒拿了出来。 ……自己甚至不知道五条悟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而且这两天自己一直跟在他身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买的巧克力棒。 意识到自己的口袋在昨晚的时候或许已经被“睡着了”的五条悟翻了个彻底，此时的椎名烦躁的皱了皱眉，思忖之后，还是取出了一根巧克力棒。 然而，就在他即将塞进嘴里的时候，忽然间，一只大手猛地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 椎名微微一僵，下意识的想要去触碰自己胸前的咒具，却在看到那张开嘴的脸时猛然间顿住了。 “咔嚓。”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五条悟一口将巧克力棒咬住了。 叼着嘴里的巧克力棒，他对着面前的椎名挑挑眉，椎名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这究竟是挑衅还是邀请。 可紧接着，看见对方用力咬碎了巧克力棒、吞吃入腹的模样，椎名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五条悟的手臂无比自然的架在了椎名的肩膀上，也不考虑自己的高个子搭着椎名走会不会不舒服的事，而是强行拉了对方一把—— 注意到椎名微微有些抗拒和犹豫的举动之后，他不爽的啧了一声： “非要和我划清界限？烂橘子能把你怎样？” 听到五条悟隐藏着杀气和冷漠的话语，椎名瞥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开口： “老…大人们会杀了我。” “老什么？” “……没有。” “老什么老什么老什么——” “……” 真是烦人。 * 片刻后，站在高专的医务室里，椎名有些惊讶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不明白五条悟把自己和高专的家入硝子放在这里做什么。 家入硝子椎名当然知道，毕竟是罕见的“反转术式”的拥有者。 想到反转术式，椎名的脸上的假笑中浮现出一抹隐晦的艳羡。 ……真好啊。 如果我也能有的话，大概也会被好好放在基地里不会被允许出任务吧。 嘛。当然也可能是被当做工具牢牢的控制。 椎名也知道自己的德行——如果自己拥有反转术式…不，只要是任何稍微强力一点的术式，他都不可能任由高层们摆布。 正如五条悟猜测的那样，看似乖巧的椎名的内心深处实际上是那个最离经叛道的。 他如今只不过是因为实力与野心不匹配、对人生无望罢了。 “过来吧。” 忽然，家入硝子低声开口的话语打断了椎名的思考。 下一刻，戴着口罩的对方转过身来，在椎名刚刚扬起友善的笑容之际，手上带着咒力、触碰到了椎名满是伤痕的脖颈。 刹那间，他脖子上的痕迹一点点的消退着。 ——可家入硝子的眉头却是越来越紧。 感受到脖颈逐渐松快的状态，椎名刚刚扬起笑容，一低头，看见的就是眉头紧锁、脸色沉重的家入硝子的脸。 于是，椎名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放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有些紧张的握紧了。 这是…怎么了？ 我的身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下一刻，他从低着头的家入硝子的口中听到了低沉的声音： “……奇怪。” 椎名眉头微皱，下一刻松缓下来，满脸困惑的看向对方：“请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给你们统一下过诅咒吗。” 忽然，抬起头的家入硝子没有回答椎名，反而是反问道。 虽然她说的是“那个”，但此时在场的二人都知道，她指的是高层的人。 望着家入硝子冷静的眼神，椎名内心一沉，面上却是茫然的摇了摇头，满脸不解的看着她：“没有。” “……好吧。你可以出去了。” 家入硝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否认的椎名，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椎名离开。 椎名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自己脖子的状况，依旧感激的看向家入硝子：“麻烦您了，家入大……” “免了。” “啊，对了。” 忽然，站在操作台前的家入硝子转过头来，看着满脸认真盯着自己的椎名，停顿了一下后，幽幽道： “以后…注意一下。” “你的体质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那种。” ……轰。 饶是一向认为自己什么屈辱和尴尬都能承受的椎名此刻脑袋都微微一震。 他木讷的点点头，随后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家入硝子瞥了一眼椎名摇摇晃晃的背影，挑了挑眉，想起刚刚见到五条悟的时候，自己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虽然当时的五条没直说椎名绫人身上的痕迹是他弄的，但是在自己提醒的时候，他只是默默的点头了。 微微抬眼的家入硝子默然了一瞬，想到刚刚的稚名绫人虽然温和的笑着看着自己，但是那脸上的肌肉没有一分是自然的模样，她眯了眯眼睛。 一个喜怒从不掩饰、一个连头发丝都伪装过的人……真是奇妙的组合。 她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她没有向五条悟那家伙隐瞒椎名绫人身体上的异样的想法。 转过身来的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的看向眼前白色的墙壁。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搞清楚情况。 到底是什么样的术式，或者说做法，能让椎名绫人身上的咒力都好似被挤压在一起、喘不过气来一样呢？ * 在走出校医室后，椎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外面站着不喜欢自己笑的五条悟。 “……五条大人。”他象征性的对那边的五条悟打了个招呼。 家入硝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表情懒散的靠在旁边的五条悟听到椎名的呼唤，下意识的悠悠抬头，却在注意到椎名心不在焉的目光时一顿。 “好了？”五条悟漫不经心道，对着椎名招了招手，手指触摸在对方重新变得白皙的脖颈上。 而当手指和脖颈相触的时候，他顿了顿，发出一阵嗤笑声： “绫人酱的脖子真细呢，又这么苍白，看起来就很弱。” 五条悟的一句话瞬间让椎名从刚刚的沉思中猛然间脱离！ 他一顿，下意识的抬头，看见的就是若有所思的触摸着自己的五条悟。 ……家入硝子的话吸引了椎名的大部分注意力，再加上之前在车上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抗拒的表情让五条悟不爽了，他居然忘记自卫了。 可现在的状态自己再后退也来不及了。 椎名的大脑飞速运转，盯着五条悟伸出来的手臂，因为姿势的问题无法直接看见二人接触的位置，他皱了皱眉。 忽然，他微妙转动的瞳仁顿住了。 即使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方面的时候，他依旧忍不住盯着五条悟专注看着自己双眼低声道： “五条大人比在下白的多。” 然而，说出这句话后椎名就有些微妙的后悔。 不过在看到五条悟僵住的动作和愣神的目光时，他忽然又释然了。 通过震惊五条悟，他轻而易举的将对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拨了下去，淡定的拿出手机来，抬腿向外面走去： “五条大人，该去下一个任务场所了……唔。” “好哇。” 五条悟咬牙的声音与他一把将没有反抗的椎名扯进怀里的动作同步，原本是打算继续将手搭在椎名的肩膀上的，想到家入硝子的话，转而变成了不轻不重的搂着他的腰不让他移动。 同时，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危险的笑意： “绫人酱是不是觉得调戏五条大人很有趣啊~？” 调戏？ 椎名微微低头，看着那按住自己不放的双手——他已经明白了五条悟术式的细节，也不明白这个原本整日开着[无下限]的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和自己肢体接触。 但是他可以保证，无论是谁，看到现在的画面都不会觉得自己是那个调戏人的人。 第13章 不在意 同五条悟离开高专之后，椎名毫不停歇的带着他前往了下一个任务场所——京都。 而正如椎名所想的那样，无论高层在任务情报上下多少陷阱，对于五条悟来说也不过是多浪费一些时间的事。 独自一人坐在驾驶位上，椎名低头看着手机，手机屏幕的光芒成为了黑暗的街区和车内唯一的光亮。 被屏幕光照亮的脸上此刻浮现出几分孤独感，在五条悟离开的时候，他可以趁机多吸烟——实际上就算他在身边，只要有机会，椎名也不会放弃这个“爱好”的。 即使这个爱好相当伤害身体。 “……”嘴里咬着烟蒂，椎名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用面无表情的脸打出温和友好的话，熟练的在一众咒术师和情报人员中央虚与委蛇。 第16章 不过。 ——这里的大部分人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 “哒哒。” 椎名眉心微动，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到紧贴着自己车窗的那道身影后，无神的眉眼凝滞了片刻。 下一刻，对着窗外的最强扯了扯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你回来……唔呃！” 车窗刚刚下降，下一刻，一股看不见的压力瞬间朝着椎名的面门倾轧而来——！ 当他因为吃痛而忍不住闭上的双眼艰难的睁开、同时感知到自己喉间的那股腥甜之际，望着眼前明明模仿的并不真切、甚至侧脸都开始逐渐融化变成本来狰狞模样的咒灵，椎名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喉间的利爪逐渐收紧，椎名下意识的抬手…… “嘭！！” 陷入了癫狂状态的咒灵显然没有被椎名绫人这幅弱小的模样蒙骗过去，它发狂的嘶吼一声，原本伪装成了五条悟的外表也彻底崩塌。 下一刻，庞大的黑色尸块构成外表的咒灵大半个身子都伸入车子内部，手用力的钳制着椎名的脖子—— 这是一个一级咒灵。 它似乎已经发疯、在对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恐惧，好似刚刚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般，致使此时即使面对着毫无反抗意味的椎名时，依旧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 ——简直就像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决定至少要拉一个人类同归于尽一般。 如此念头浮现在看似已经渐渐失去意识的椎名脑海中的时候，他心底微微一沉。 与此同时，在大手死死的握着自己的脖子，眼看着就要直接掐断的时候，忽然间——椎名颤抖的手指上浮现出一道红光。 …… “砰！！” “咔嚓！” 瞬间飞出去的大型咒灵重重的倒在路边的大树上，巨大的后坐力让大树瞬间被从中折断！ “……咳咳、咳。” 从已经变得带着血迹和咒灵臭气的车中坐起来、踉跄着下了车的椎名握着自己的脖子，感受上面火辣辣的痛感，表情难看的看着那边虽然被击飞、但仍然嘶吼着起身的咒灵。 混账东西。 在内心低咒一声，椎名放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下一刻，右手小拇指上的指甲瞬间断裂！ 椎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忍痛的咬牙的表情——不只是小拇指，在他拼死用出这禁忌的术式的那一刻，他的整个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血淋漓。 像是瞬间被什么凶狠的野兽撕咬过一般，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他喘着粗气，一双赤红色的双眼因为刚刚的窒息感略微有些恍惚和混乱，而他面前的咒灵在经历过重击之后同样有些不清醒，踉跄站立，四脚着地。 下一刻，好似孤注一掷一般，并没有眼睛的咒灵无比迅猛的瞬间朝着椎名的面门侵袭而来——！ 而作为目标的椎名呼吸断断续续，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咒灵，电光火石间，只能将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抬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面门之前—— 就当椎名的左手也即将失去之际，豁然间，咒灵的嘶吼声消失了。 在瞬间寂静的空气中，一道切割的“噗呲”声响起。 “……” 黑暗中，椎名的双眼艰难的睁开，下一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咒灵带着一道光滑的切面、就这么从中间错位、散开。 漫天的血花在他的面前炸裂开来。 在被切开的空间内，椎名看见了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出手指的五条悟—— 此时，那张一向冷静和无所谓的脸上破天荒的浮现出惊惧的神情。 在椎名恍惚的视线中，他看到五条悟的身上还带着尚未散去的咒灵死亡后的血气、胸膛甚至还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他…很着急吗……？ 脑海中残存的意识只足够椎名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下一刻，双眼上翻，向后仰倒而去。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椎名看见的是瞬间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一抹飘动的白色。 …… 当耳边响起“滴滴”的杂音时，在安静的病房内，椎名的意识逐渐从黑暗中回笼。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境。 在梦里，他幼年的时候并没有同其他人不同，而是同样觉醒了术式。 他不需要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也拥有存活下去的能力，他可以作为一个正常的咒术师生活，拥有自己的伙伴，获得脱离高层掌控的能…… “——你醒了？” 忽然，一阵陌生的女声在椎名耳边响起。 也瞬间将他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 病床上的黑发男人猛地睁开双眼，那双赤红色的眼眸迅速收缩了一下，快速的微小转动了一下，在瞥到自己身边的吊瓶时陷入凝滞。 下一刻，他的视野中出现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伤疤的女人。 在看到对方的脸的那一刻，曾经整日泡在情报里的椎名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庵歌姬。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椎名定定的看着眼前皱眉盯着自己的巫女服女咒术师——虽然椎名对于每个咒术师的术式细节都不清楚，但是对于他们的人际关系和地位名气却是十分明白。 于是，他立刻想到自己昏迷前所处的位置——京都。 看着眼前京都咒术高专的老师庵歌姬，椎名干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对着对方流畅的扯出一个稍显虚弱的笑容来： “……歌姬大人。” 听到椎名的称呼，庵歌姬先是挑了挑眉，想到把眼前的病人急急忙忙的送到京都高专来的五条悟阴鸷的可怕的表情，又看着眼前温和有礼的椎名，感慨的摇了摇头。 “你好，先别说话了。”庵歌姬先是回应了一下椎名的呼唤，随后看对方要继续强撑着开口的样子，立刻抬手制止了他。 她盯着此时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的椎名脖子上缠绕着的绷带，继续道： “你嗓子没有好全，京都可没有硝子。” “……”听到庵歌姬的话，椎名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始和咒术师套近乎装可怜的他后知后觉，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朝着自己脖子的方向伸出手—— “啪。” 忽然，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大到椎名的手下意识的被拉扯了一下，身体一歪，一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越过墨镜看向自己的蓝眸。 是五条悟。 ——他怎么还在？椎名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一道疑惑。 虽然他还记得自己昨晚在昏迷前看到了五条悟的身影，自己能活下来多半也是因为他，但是他现在居然还没走吗？ 椎名的思考随着五条悟咬牙切齿的握紧了他手腕的动作而停下。 吃痛的椎名移回视线，看着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模样、感受到身边的庵歌姬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连忙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 ……还有其他人在呢。 赤红的眼睛中闪过了一抹隐晦的慌乱，被五条悟纳入眼底。 他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椎名，最终缓缓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的他： “怎么样，还活着吧？记得感激救你一命的五条大人哦。” “毕竟笨蛋到被咒灵分出来的十分之一的力量险些杀掉的绫人酱，还真是弱小呢~” “……”椎名感受到身边庵歌姬向自己投注来的目光，流畅的变成了怜悯，扯了扯嘴角，嗓音干涩嘶哑： “多谢、五条大人。”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无论是什么话，从五条悟的嘴里吐出时，总是会让人莫名的火大呢。 算了，好歹是目的达成了。 即使已经得到了治疗、恢复了不少的椎名此刻躺在柔软的病床上，嗅着鼻间浓厚的消毒水气息，意识仍然有些朦胧。 或许是麻药的作用，亦或者只是副作用。 ……椎名低头看向自己被重重包裹的右手，感受着里面血肉不断生长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正如那天家入硝子猜测的那样，椎名绫人的身上的确有一种诅咒。 只不过不是对方说的“每个为高层服务的工具都具有”，而是椎名绫人独有的。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家入硝子值得是自己体内仿佛被强行抑制压缩的咒力，只当做自己这种献祭的术式。 这是【龙田】那个老东西在自己身体上种下的——当然，非椎名绫人自愿。 在紧要关头，将自己的一部分身体献祭给未知生物，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是龙田赋予他的一众炮灰咒术师的力量。 作为“偏爱”，椎名的献祭可以在战斗结束后收回一点，也就是可以再生，但是速度很慢，也十分折磨人。 于是，此刻的椎名感受着右手缓慢的恢复，身体上的闷痛和精神上的疲惫让他不由自主的再次陷入了睡眠。 第17章 谈话的二人的声音一点点小了起来，最后伴随着关门的声音，房间内只剩下了五条悟一个人。 “……” 他站在床边，沉默不语的看着陷在床铺间的椎名。 缓缓的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五条悟盯着椎名的右手，看着那在六眼的视野中咒力高涨、交织着浓厚的诅咒的痕迹，面无表情的脸浮现出了些许杀气。 ——刚刚在门外，他之所以没有一直在椎名的身边，不过是因为该死的烂橘子罢了。 还好绫人酱不委屈，也不在意自己过于随意的对待他的态度。 …… *你怎么能不在意呢。 天蓝色的眼底带着浓厚的漩涡，并不断扩展。 那双幽深的双眼此刻倒映出床铺上面色苍白的人，浓厚的情感被深埋。 他缓缓低头，手覆在椎名的脸颊之上，随后幽幽的呼出一口浊气。 * 过了几天，当拆卸了绷带，从病房中走出来的椎名看到门口的庵歌姬时，听到对方的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连忙拿出手机，恰巧看到了老东西发来的信息： 【龙田】：五条悟最近有什么异样吗？ 椎名微愣，想到刚刚庵歌姬说的话，完好的左手有些笨拙的按着手机： 【椎名绫人】：没有。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龙田】：……没什么，好好养伤吧。 老东西什么都没说。 那刚刚庵歌姬不无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说“高层又有麻烦了”是什么意思？ 第14章 什么关系 按照椎名的第一反应，大概是五条悟又给高层的那群老东西找了什么麻烦，但是凭他很难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蛮可惜的。 毕竟椎名也想看热闹笑话一下来着。 椎名走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被倾泻而下的阳光刺激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了一下。 他抬起的右手已经恢复正常，没有了那晚露白骨的恐怖模样，只不过小拇指仍然被厚厚的绷带缠绕着。 虽然在结束战斗后，椎名经过了龙田老东西的改造之后可以恢复献祭的力量，但是一开始的伤口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作为椎名血肉献祭的出口，他小拇指上的指甲还要重新生长。 沐浴在阳光下面的椎名深吸一口气，立刻准备掏出手机联系五条悟——对方作为咒术界的最强，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辅助监督的缺席而就此工作停滞。 不知道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抽出来看自己、以及在高层身上泄愤，此时的椎名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已经找到了五条悟的联系信息…… “在找我？” 忽然，一阵轻笑声在椎名面前响起。 听到那熟悉的不着调的声音，椎名微微一顿，随后流畅的收起了手机，淡定的抬起头来：“五条大人。” 站在椎名面前的五条悟恰巧处于阳光之下，今天的他一如既往的戴着眼罩，即便如此，他露出来的下半张出众的脸还是引得不少人的瞩目。 相比之下，站在他对面的椎名虽然同样不丑，但是就会显得黯淡一些。 在椎名收起手机打招呼的同时，已经习惯了作为视线中心的五条悟打量着低头的对方。 在他的视线中，椎名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脖子上的伤痕已经消退，只剩下些许微小、甚至在自己的眼中略显性感的红痕。他的右手小拇指仍然绑着绷带，动作还是略有不便。 略含侵略性的目光在椎名抬头的那一刻消散，毫无所察的椎名看向眼前平静的盯着自己的五条悟，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中，疑惑的侧了侧头： “……我的电脑呢？” “没带。”五条悟理直气壮的说道，无视椎名欲言又止的目光，“没有人能命令五条大人跑腿。” 看着五条悟这幅不讲道理的无赖模样，椎名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只是疲惫道：“任务的日程表都在我的电脑里。” 简言之，如果没有电脑，他只凭记忆力没办法完成辅助监督的工作。 毕竟他已经在医院躺了十几天了。 于是，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虽然没有埋怨，但是句句都是倦怠：“算了，我先回去取一下……” “不用了。” 忽然，一只手拦住了椎名的去路。 疑惑的椎名转头，看见的就是笑眯眯盯着自己的五条悟：“没办法，作为辅助监督的绫人酱没有照顾好自己。” “可怜的五条大人只好自己解决了。” 闻言，椎名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目光：“什么，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月的行程……” “——你要累死五条大人吗。” 忽然，伴随着五条悟不满的抱怨，椎名的额头忽然被对方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随后恍然的睁开： “你把工作推给别人了。” “……啧。”五条悟不爽的收起了笑容。 自从那晚自己说过不喜欢听他说假话之后，绫人酱说话是越来越让人心寒了。 他站直了身体，无奈的看向他：“我说绫人酱，你多少也该尊重一下五条大人的身份吧。” “——一级咒灵和特级咒灵也就罢了，护送咒物的事也无所谓，那种没用的集会和活动真的要让我跑一趟？”五条悟的声音带着委屈。 好似椎名给他留了多少可恶且过分的任务一般。 然而，听到对方的话，椎名的眉心一跳：“那些…不重要？” 对于习惯性利用各方咒术师力量的椎名来说，那种集会和活动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哦。 也是。 他忽然释然了。 盯着眼前站在自己身边的五条悟，他有些羡慕嫉妒恨。 毕竟这家伙本来就是最强了，就算他不主动去巩固，他的交际圈也永远不会窄。 于是，在五条悟不明所以的视线中，椎名平静的红眸瞬间变成了无语的情绪： “……我明白了，在之后不会给您安排了。” “但即便如此，其他的祓除咒灵的任务也……” “啊。”五条悟淡定道，“都做完了。” 椎名沉默了一瞬。 这家伙真的需要辅助监督吗？ …… 良久后，驾驶着车的椎名认命的拉着五条悟返回高专，他的右手小拇指微微翘着，利落的旋转着方向盘： “既然你…五条大人的任务都完成了，那我就先回去——” “椎名、绫人。” 忽然，后座的五条悟无比郑重的呼唤了他的名字。 听得椎名眼角一抽，但还是停了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惠的咒术师评定的任务要拜托你帮忙去一趟。” 椎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种事，还好。 于是，椎名继续平稳的行驶着，稳稳的将车停在了门口，正打算应声的时候，忽然，后座上的人再次做出了前几天做过的动作—— 从后面搭住了他的脖子和肩膀。 “！”椎名一愣，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望着那只牢牢按着自己的手，忽然间，一股热气从他的耳畔传来—— “还有，别忘了。” 五条悟带着几分兴味的双眼、顺着倒车镜进入椎名的眼中—— 他听到对方虽然带着不着调的笑意、但是吐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开玩笑意思的话：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下车想要“逃跑”，却被五条悟强行拉了回来的椎名吃痛、跌倒在后座的椅子上，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车选了个后面宽敞的车型。 跌倒在座位上的椎名顿感不妙，下意识的抬起手，一把抵住同样进来的五条悟的胸口： “等等！” “……等什么。”五条悟挑了挑眉，看着椎名这幅惊惶的模样，忽然想起之前对方在高专停车场里的举动，隐约明白了什么。 意识到椎名理解错了的他也不纠正，而是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扩大： “已经等了半个月了，还要等？” 然而，原本只是怀疑的椎名听到五条悟的这句话时才心一沉。 糟糕了。 椎名实在是不懂，无论是“最强”还是“五条家家主”的身份，都不该在这方面有任何不便的。 不过…他看着此时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且逐渐靠近的五条悟，还是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 总觉得如果在这时候问他“你半个月都没解决吗”这样的问题，会死得很惨。 于是，盯着那笑眯眯的靠近自己、带着些许理所当然意味的五条悟，暗叹自己可怜，居然要成为这个欲望强烈的家伙唯一的“疏通工具”，椎名内心抱怨了一下。 “……”盯着僵了几秒钟都没有移动的椎名，此时的五条悟稍稍有些欣慰，同时又有些浓烈的遗憾。 第18章 欣慰于椎名绫人面对自己的时候好歹知道拒绝、而不是只是和面对那些烂橘子时一样的言听计从。 至于遗憾……恐怕不用五条悟细想，他就会立刻明白，那是他对于椎名绫人产生的“异样的情感”所致。 眼罩后的六眼微微低垂，五条悟的嘴角扬起一抹感慨的弧度——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仅仅在路边一瞥、看到对方探出车窗来的侧脸，就心……唔！ 忽然，突如其来的拉力让五条悟的心声陡然一僵。 眼罩后的双眼错愕的睁大—— 同样靠在后座中的五条悟并没有真的压在椎名身上耍流氓的想法，但还是撤下了无下限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眼睛里写满了抗拒的椎名会偷袭！ 此时高大的最强被身下脸色还带着大病初愈苍白的椎名勾住脖子，后者欺身上前、没有任何犹豫的贴上了五条悟的唇。 和五条悟滋润的嘴唇不同，椎名的唇稍稍有些干，贴在五条悟身上时带着些许强烈的摩擦感。 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五条悟惊讶的感受更为清晰。 椎名：……怎么不动。 习惯了五条悟每次搂住自己的脖子主动侵略、撬开牙关的举动，此时的椎名僵持了半秒钟，看不到五条悟眼罩后的双眼，他也无法判断对方的想法，只好试探性的舔了舔—— 轰。 刹那间，椎名忽然感觉自己的后颈一痛，瞬间被牢牢箍在对方的怀里，五条悟的回应热烈又凶猛。 而那只原本用力按住椎名后颈的大手，在下意识的用力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利落的转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可就在椎名的呼吸逐渐急促、也伸手去触碰他的制服扣子的时候，忽然，刚刚还无比暧昧的气氛在五条悟连忙推开他的动作下终止—— ……？ 微微喘着粗气的椎名不明所以，他原本苍白的唇水润且发红，此刻微微张开，困惑的看向身边突然一瞬间化为柳下惠的五条悟。 什么…意思？ 椎名下意识的反应是有人来了，他有些惊慌的顺着车窗四处查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车窗做了防窥，如果不是靠的很近是看不清楚的。 ——那边的椎名观察了周围后松了一口气，可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最强先生有些局促不安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看了一眼手机，脸上的红晕快速褪去，轻咳一声： “咳嗯……那个……” 他的声音吸引了椎名的注意力。 迎着椎名疑惑的目光，五条悟破天荒的表现出些许尴尬，他眼神飘忽： “……惠马上过来。” 椎名：？ 知道伏黑惠要过来你还？ 他几乎要被这个无良教师气笑了。 此时的五条悟也说不出自己原本只是逗逗椎名的话，他只能吹着口哨，佯装无事发生的侧过头去。 ——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摆，挡住一些不太合适的位置。 第15章 弱小 片刻后，当在约定好的时间抵达的伏黑惠出现时，看到不远处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车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 不过当他来到车边，一眼看见的就是驾驶位探出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的椎名先生时，他眼底的疑惑消失了。 他就知道，五条老师怎么可能会准时。 迎着椎名含笑的面孔，瞬间明白了的伏黑惠对着他点了点头，在无意间瞥到他缠着绷带的小拇指时视线微凝，不过不等他发问，刚刚还坐在后座的五条悟悠悠的走了出来。 他看向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伏黑惠，面带笑容：“惠也到了要去做咒术师评定的时候了，不要逞强哦。” “嗯。”伏黑惠没有拒绝五条悟的提示，毕竟他知道，对方的意思是高层很有可能给任务中留下陷阱。 如果是以前的五条悟，对自己无比自信的他在仔细检查之后，是不会怀疑高层这么主动的找死的。 但是在上次于椎名绫人身上出现纰漏后，虽然椎名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埋怨、甚至口头上说的还是多谢他的救命，但五条悟还是潜意识的会多注重一些。 就算他是最强，他也无法保证凭自己一个人能完成所有方面的审查。 ……当然，以前的五条悟是不会把这种问题放在心上的。 看到伏黑惠立刻点头之后，五条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想要说两句话就离开，忽然发现伏黑的视线正在越过自己去看椎名。 “……” 想到稚名，五条悟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五味杂陈的情感。 他转过头来，毫不掩饰的盯着此刻正安稳坐在驾驶位上、脸上带着虚伪笑容的椎名，全然看不出半分刚刚在后面让自己忍不住情动的模样。 五条悟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在伏黑惠松了一口气的注视下，还是用力将视线从椎名身上移开： “……毕竟就算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椎名先生恐怕也没办法保护你。” 听到五条悟口中阴阳怪气的喊出来的“椎名先生”的时候，椎名嘴角快速的抽搐了一下，不过此时的他破天荒的打断了五条悟的话： “放心吧，伏黑大人，如果真出现了纰漏，您可以信任我。” 说到这里，他无视原本想顺势说出椎名最近刚刚受伤过，进而让伏黑在任务之余多照顾他一些的五条悟瞪着自己的视线，脸上带着笑容，轻轻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椎名丝毫没有在伏黑惠面前遮掩自己的伤势的意思，反而似乎在利用这一点： “您看，即使遭遇了一名一级咒灵，在下丧失的也只有…一个指甲。”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而他的这一番话也成功的让伏黑惠惊讶无比。 毕竟无论是谁，在第一眼见到椎名绫人后都会毫不犹豫的认定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脸色苍白、整日笑眯眯的好脾气的人，就这么解决了一个一级咒灵…靠着一个、小、小拇指指甲？ 伏黑惠的脸上浮现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情感。 “……呵。”而他身边的五条悟听了椎名偷换概念的话，也不戳穿他，而是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凉飕飕的看着他。 脸上的表情好像写着：你最好别再一身伤回来。 注意到五条悟危险的视线，椎名果断的视若无睹，而是温和的笑着对伏黑惠伸了伸手： “……上车吧，伏黑大人。” “好，叫我本名就好。”伏黑惠上了车，却在坐上去的那一刻，听到车门外的五条老师发出了清晰的一声冷哼。 伏黑惠：？ 他不明所以，下意识的转头，却听到驾驶位上的椎名轻声道：“关一下车门。” 在说完这话之后，他微微顿了一下，随后轻巧但并不亲昵道： “伏黑君。” 话音刚落，伏黑惠刚刚伸向车门的手猛地一缩—— 因为他面前的车门已经被另一只气呼呼的手“嘭”的一声关上了。 透过车窗，看向和自己说了两句话就离开的五条老师的背影，伏黑惠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混杂着一股颇为隐晦的担忧。 显而易见，他将五条老师刚刚那一连串不客气的做法，都当成了对椎名先生的讨厌。 不过，抬眼的伏黑惠，在倒车镜上倒映出的表情平和的椎名脸上看不出任何苦恼的神色——甚至比起半个月前的第一次见面状态还要更好一些。 那时的椎名先生还会因为五条老师的冷待而表现的畏畏缩缩，现在似乎已经能和他“和平相处”了。 很快，伏黑惠探寻的目光就被微微抬眼的椎名抓住。 在前者“偷看”被发现有些僵住之后，前面的人非但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眼神来，反而对着他迅速的弯起了眼睛。 也是在对方没来得及露出笑容的那一刻，伏黑惠破天荒的看清楚了椎名的瞳孔—— 赤红色的双眼只有眼仁是黑色的，和寻常人相比略显诡异和渗人。 只不过这双眼睛放在椎名的脸上时，特别对方迅速扬起会让人下意识的心生好感的笑容的一刹那，原本的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伏黑惠还觉得颇有特色。 “伏黑君，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一只二级咒灵，五条大人已经把详细信息告知你了吗？”在伏黑惠快速的结束思考后，椎名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不过，在听到他话语间的内容时，伏黑惠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没有。” “……啊。原来如此。” 即使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椎名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来，反倒是一副平和的样子回复道： “也好，我做的这些工作也能派上用场了。” 椎名的说话方式让伏黑惠眉心一跳，但即使他再成熟，到底也是小孩子，不懂得“说话的艺术”，此时只是下意识的同情椎名绫人遇到了一个完全不管事的上司很辛苦。 第19章 然而，单纯的男高中生更不会猜到，他面前这个“辛苦加班”的椎名先生，实际上也是十几分钟前才从五条悟手中拿到这次任务的相关情报。 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即使有稚名整日昏昏欲睡的缘故，但五条悟也是的确没让他接触任何任务和工作。 ——交到夜蛾正道手里的任务报告更是让他险些厥过去。 不过在听到椎名的遭遇之后，饶是他再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捏着鼻子，久违的亲自给五条悟更改了。 …… 在那边的椎名带着伏黑惠开车驶离高专后，没多久，原本已经离开了的五条悟再次出现在高专的校园内。 站在校医室中，他双手抱臂，面无表情的看向那边在操作台前忙着自己的事的家入硝子。 片刻后，终于忙完了的家入硝子松了一口气，她微微转头，看向身后那个像幽灵一般一动不动的同期，无语的摘下手套，将口罩向下方拉了拉： “我说了吧，椎名绫人身上咒力的古怪之处，只在于他的咒力都像是被挤压了一般无法外溢，并不存在什么吸引咒灵的东西在。” “而且。”说到这里时，家入硝子同样靠在身后的台子上，淡定的看着那边面色微沉的五条悟： “你不是也说了，这次这是个‘意外’吗？” “……”听到家入硝子的话，五条悟的双眼用力的闭了闭，下一刻，他呼出一口浊气。 很简单。 因为这次危险之所以会降临在椎名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有关情报失误、亦或者评级错误的内容存在。 完完全全、就是和自己战斗的咒灵不知为何分出了分身。 然后又无比“凑巧”的，直挺挺的奔着与逃亡方向截然相反的椎名的方向奔逃了“而已”。 如果不是意外……不，无论是不是意外。 ——这都是我的疏忽。 似乎在沉默不语的同期身上感知到了低迷的情感，熟悉对方的家入硝子缓慢了眨了眨眼，下一刻，她忽然提及了另一件事： “你之前说，椎名绫人的手发生异变，表皮脱落、血肉也像被什么野兽撕咬过一般……” “——可在简单的治疗了过后，却恢复的快的惊人？”她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五条悟点了点头，并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只是在回忆那晚瞬间闪现到椎名身边、抱起右手已经鲜血淋漓的对方的画面时，他身上阴沉的气息还是不由自主的加深了几分。 蕴藏着几分难以忽视的戾气。 “这倒是有迹可循。”家入硝子靠在台子上，感受着五条悟瞬间汇聚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平静道： “在你告诉我之后，我查阅了一些资料，的确看到了相关的记载。” “什么？”五条悟毫不犹豫的追问道。 “……是一种术式的结果。”注意到五条悟如此急切的反应，早就感应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的家入硝子并没有多关注的意思——毕竟他对同期的感情问题并不好奇。 只不过，在她吐出这句话之后，她能感受到，五条悟的呼吸声肉眼可见的沉重了几分。 “不过记载的很少，大概说是曾经有过一种咒灵，它的能力是在普通人或者咒术师的身上留下诅咒，将自己的力量加注到被诅咒者的身上。” “相应的，作为代价。”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轻声道： “会在被诅咒者的身上……带走相应的‘代价’。” “而这种‘代价’的失去并不是永久的，普通人不做分析，但如果是强大的咒术师被诅咒了……” 家入硝子抬起头，定定的看向那边的五条悟： “被掠夺的代价，就会以与力量相等倍数的速度，急速恢复。” ……静。 在死寂了良久之后，家入硝子似笑非笑的看向沉默不语的五条悟： “不过很荒唐吧。” “毕竟……” “——椎名绫人可是没有任何术式……非常‘弱小’的存在啊。” 第16章 真痛 现在的椎名对于自己正在被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联合分析、而且说出了对于他来说无比珍贵的信息的事一无所知。 他平稳的驾驶着车，在身后伏黑惠在意的看过来的视线下娴熟的操作着，车子颠簸和紧急变速的时间很少。 坐在椎名先生的车里时，与和他本人相处十分相似——大概就是波澜不惊、即使遇到了让人火大的情况椎名先生也会春风化雨的化解。 “马上要到了，伏黑君。” “好。” 平和应声的伏黑惠有些无奈的看向眼前温和笑着的椎名。 如果不是五条老师事先说过，现在的自己绝对已经对于椎名先生信任了大半。 待到车子平稳的停下、伏黑惠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望着眼前在椎名稳妥的布下了帐之后灰蒙蒙的废弃医院，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存在感微弱的辅助监督。 ……椎名先生的身上似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与普通性格温和的人不同，椎名的身上带着毫不张扬、收敛锋芒的柔和感。 伏黑惠也参与了之前诅咒师夏油杰发动的百鬼夜行，也知道曾经作为诅咒师的夏油杰在咒术师们的眼中也是一个温和的人。 可是。 伏黑惠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用平和的眼神看着自己，低声询问“可以同行吗”的椎名绫人，他轻轻点头。 还是不一样的。 盯着椎名先生因为自己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伏黑惠因为即将面对咒灵而紧绷的眉眼忍不住松懈了几分。 如果说夏油杰是自信的温和与平和，那么椎名先生就是主动躲避锋芒的收敛和……疲惫。 明明对方始终是笑着的，可在此时的伏黑惠眼中，椎名绫人的身上就好似承担着一座始终不变的大山一般。 这种无形的大山倾覆在椎名的肩膀上，而似乎是因为这个受害者的个性过于坚韧，以至于他没有被大山压倒—— 可也没有战胜这座大山。 此时的椎名，就像咬牙坚持了许久的高压、现在已经认定自己无法抵抗，却不知道自己除了抵抗还能做出什么其他选择了一般。 “……我们进去吧。”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逐渐越跑越远，伏黑惠原本有些恍惚的目光在他有意之下变得清明起来，他眼神复杂的看向身边的椎名，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思想。 可即便伏黑惠再早熟，在见惯了人类和咒术师黑暗面的椎名眼中，他努力隐藏的目光还是昭然。 此时的椎名面上的笑容不变，可在有些局促的伏黑惠主动向前、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椎名笑容收敛了几分，眯起的双眼也微微睁开。 “……”椎名表情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伏黑惠。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孩子，是在、可怜我？ 而且似乎还在极力的克制这种情感，是怕被我发现？ 还是因为被五条悟“超强”的演技骗了过去，始终觉得自己是对他们有敌意的敌人？ 椎名双手插在口袋里，赤红色的双眼游移了一下，淡定的扫视着周围昏暗的废弃医院。 ……也没错。 仗着身前心思很乱的少年看不见，椎名就肆意妄为的笑容敷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内心不断盘算着。 他的确对伏黑惠“别有所图”。 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椎名目光微顿，忽然间，他的鼻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腥臭气息。 几乎是一瞬间，他面前原本在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伏黑惠陡然一顿——或许是为了照顾“没有战斗能力”的椎名，他立刻冷声道： “咒灵…出现了。” “嗯。”椎名同样语气低沉，带着些许紧张的意味，他轻声道： “没有任何躲藏，真是难得。” 然而，听到了椎名的话，伏黑惠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显然在伏黑惠的认知中，咒灵向来都是主动袭击人类的生物，“躲藏”什么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想到椎名过去的合作对象是五条老师那样的咒术师，伏黑惠也释然的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如果咒灵面对的是五条老师的话，不要说这一次的二级咒灵……就算是一级咒灵都只有逃命的份儿。 眯起的双眼此刻微微睁开，椎名斜睨向身边紧绷的少年，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更何况…… 眼前的咒灵——并不是简单的二级咒灵。 “十种影法术”啊……椎名轻轻舔了舔自己苍白干涩的唇角，收回了自己带着探寻的目光。 让我看看，离开五条悟，你能否拥有在未来躲避高层爪牙追捕的能力吧。 * “……我走了。” 看着五条悟离开的背影，家入硝子双手抱臂，忽然面无表情道： “椎名绫人有这么多秘密，这么危险，你就这么放心的把自己的学生交到他的手上？” 第20章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笃定道：“如果被真希同学知道了，肯定又要叫你无良教师了。” 从禅院家脱离出来的禅院真希，毫无疑问是最讨厌这种家族之间的思想的——更不用说被家族的集中力量、高层从心培养出来的椎名绫人了。 “……”听到硝子的话，五条悟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显然是不在意的样子： “放心~绫人酱没有胆子对惠下黑手的。”他无奈的摊了摊手，故作委屈的瘪瘪嘴： “他也就能欺负欺负可怜的五条大人了。” 家入硝子：“……”搞不懂你们。 不过。 “或许是我多嘴，但是……”毕竟有了之前夏油的事情。家入硝子的眉头微垂，脸上浮现出一抹隐晦的沉色： “如果你真的在乎椎名绫人，而不是把他当做一个高层的爪牙这么简单的话……” 在五条悟笑容收敛的同时，抬起头的家入硝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至少要让他感觉到你的想法。” “毕竟就我看来…椎名绫人可比‘那家伙’更难搞的多。”家入硝子说到这里时，微微一顿，在五条悟张了张嘴的动作下随意的挑眉： “而且，你和椎名绫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只是所谓的‘朋友’吧？” 至少…是比“志同道合的挚友”是更高的程度吧。 嗯…… 望着耸了耸肩、不予置否的离开的五条悟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家入硝子忽然恍然。 也有可能——只是五条这家伙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检查时，在自己说出提醒的话后椎名绫人脸上浮现出的尴尬和难堪，包括那勉强的笑容，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显怜悯的看向五条悟离去的方向。 至少就那天的反应看起来，可绝对不像是“有意思”的样子啊。 虽然什么都做了……但是如果在对面眼中，只是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屈服的话…… 家入硝子“嘶”了一声，连忙将混乱的关系从脑海中清出，转而专注的对付自己面前的样本。 她只确认了一点。 ——五条悟这家伙，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了。 绝对。 * “嘭！！”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撞击声，站在地面上的椎名抬手挥了挥自己面前的尘土，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焦急”的看向此时飞到了半空中，和这鸟型咒灵对抗的伏黑惠。 就在刚刚，伏黑惠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用出了“十种影法术”。 他迅速做出了手势，用自己的影子召唤出了式神。 在那一刻，椎名清晰的在伏黑惠的嘴里听到了“「鵺」”的名词。 下一刻，巨大的猫头鹰式神瞬间俯冲、袭击了那只唳鸣的鸟型骨架咒灵的同时，将地面上的伏黑惠瞬间带到了高空之上。 至于椎名，则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一处掩体，对着半空中的伏黑惠比了一个“安心”的大拇指手势。 “……”躲在石头后面的椎名听着空中战斗发出的叫声和轰轰的对击声，既是辅助监督又是伏黑惠二级咒术师评定的高层评定员的他，本来是可以不进入的，也因为后面这个身份不得不进入。 不过在没有想到这一层的伏黑惠眼中，就是椎名无论是真心还是扮演、都表现出了关心他安危的画面。 躲在石头后面，椎名望着空中那强度绝对超过了二级、但是又堪堪无法抵达一级能力的咒灵，双眼幽深的看着吃力无比的伏黑惠。 即使他缠着绷带的右手小拇指已经因为咒力隐隐发热了，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倒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自己其他的指甲……只不过因为，这是他的“任务”。 一场针对伏黑惠的危机和阴谋。 当然，对于禅院家的人、以及包括五条悟在内的知情人眼中，就是赤裸裸的阳谋了。 ……而五条悟让自己和伏黑惠一起来，在椎名的眼中也是毫无疑问的“阳谋”。 在不明所以的高层眼中或许是五条悟又犯了那自大的毛病，可对于知道自己和五条悟在表面的关系下还有什么关系的椎名绫人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地面上的椎名面无表情的看着空中的战斗，想到五条悟在交给自己这个任务的时候挑眉的视线，他就自嘲的嗤笑一声。 什么献上身体求得存活…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双面夹击的下场。 完全没有意识到五条悟的情感，自然也就将他的这个视线由“靠你了拜托拜托”变成“你还不想死对吧”的椎名手脚微微发凉。 ……自从接下了五条悟的辅助监督这个工作，没有术式、一向用自己的人际和示弱防止任务的椎名，这一阵子遇到的高级咒灵比他前半生加起来都要多。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再一次明白了五条悟的“冷酷无情”的椎名从掩体后站了起来。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脸骤变，佯装出一副无比焦急的样子，大声道： “伏黑君！这次的咒灵强度远超二级咒灵的力量了！！” 他在空中摇晃一顿的「鵺」和伏黑惠惊愕的视线中，奋不顾身的冲出掩体，满脸急色和孤注一掷： “伏黑君！快离开这里！！” 在后者僵硬的视线中，椎名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微微一凝。 ……糟了，本来想的是这次用左手，因为右手是惯用手所以习惯了啊。 算了。 猛地抬起手的椎名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抱怨，可下一刻，他左手一把扯下自己项链上的长刀——长刀瞬间变大，变成了锋利的咒具！ 他在伏黑惠震惊的惊呼声下，猛地用长刀划破了自己右手的掌心！ …… 真他*的痛。 …… “轰！！” 刹那间，滔天的咒力瞬间从椎名绫人带着伤口的右手上瞬间攀升—— 腾起的庞大咒力瞬间与空中的伏黑惠擦肩而过。 ——猛地穿透了刚刚还十分顽强的鸟型咒灵的躯干！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伴随着咒灵瞬间瓦解的身体的画面，在伏黑惠震颤错愕的瞳仁中赫然出现！ ……怎么、回事？！ 第17章 坏蛋 椎名的出手出乎伏黑惠的预料——其实他在最开始隐约意识到眼前的咒灵是强敌的时候，第一时间，他对下方的椎名先生不可控制的产生了疑心。 自从他暴露出自己觉醒了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之后，高层的人、禅院家的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他的身边意图不轨，这次的咒灵出乎意料的强，他既考虑巧合的原因，也不由自主的怀疑有人作祟。 而一旦这种想法出现，下方的椎名先生就首当其冲的得到了他的怀疑。 可椎名的动作并不慢—— 他在伏黑惠的这个念头并没有扩大到根深蒂固、但是的确产生了的情况下出了手。 这样一来，伏黑不但会没有将怀疑扩大到难以搞定的程度、又会因为自己的错误怀疑心生愧疚。 “……伏黑、君。” 半跪在地面上的椎名头上刷拉拉的降下咒灵被击碎后的黑色咒力，他脸色煞白的按住自己正在不断遭受袭击、渐渐变得血红的右手。 迅速下落的伏黑到底还是年轻人，当他听到椎名虚弱的轻声呼唤之后，原本维持的冷静也烟消云散，快速从消散的「鵺」之上一跃而下，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椎名先生！！” 他连忙来到被消散的咒灵造成的黑幕之中，心急如焚的蹲在半跪着的椎名绫人身边，被后者看起来吓人的伤势吓了一跳： “你、你伤的很重！”伏黑“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要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求援。 可在他忧心于椎名的安危的时候，他却听到后者急声喘息了一下，硬是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来，还在伏黑惠不赞同的目光下站了起来： “伏黑君…你放心，这次是评级失误，大人们不是有意……” “……到现在了，你还说这个。” 被椎名的话惊到，伏黑惠的瞳仁稍稍收缩了一下，可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 “椎名先生，你不该这么冒险的。” “就算真的要废弃这次评级，但是只是祓除咒灵的话，我们可以用更加缓和的方式——” “但是。”忽然，椎名平和的看着伏黑惠，即使他已经因为手上的疼痛冷汗淋漓了，依旧语气平稳的看着伏黑惠： “这样一来，伏黑君就会身陷险境吧。” 在伏黑惠惊愕的视线下，椎名露出一抹苦笑，因为疼痛、表演并没有平时对待那些成年人以及老油条那样天衣无缝，不过……这样的程度对于伏黑惠这个年轻人来说足够了。 更何况，他也的确比椎名想象的善良的多。 第21章 于是，听到了这话的伏黑惠认真的表情有一瞬间破裂，他原本是想告诉椎名…话不是这么说的。 并不存在……自己的安危比椎名的性命还重要的事。 可当他看到那双弯成月牙状、让人看不见瞳仁的双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片刻后，他只是嗓子干涩的低声道： “您之前说…只是一个指甲就击败了一级咒灵。” “……”椎名的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一抹好似有些尴尬的表情。 他轻咳一声，好似真的只是一个说大话被年轻人发现的大人一般，有些局促的盯着伏黑惠：“嗯…差、差不多吧。” 他并没有告诉伏黑惠，即使是这次，完成这次小型的力量献祭后，他至多到了傍晚就会恢复。 ——他甚至无名指的指甲都不会完全消失。 于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小孩的愧疚，笑眯眯的椎名感受着自己“藏起来”的右手正在快速恢复的速度，挑了挑眉，站在已经没有了咒灵气息的空地里，主动“善解人意”的扯开了话题： “说到底，这次失误也是情报人员的失误。”椎名看到伏黑惠抬眼瞥自己的目光，继续叹息道： “咒术界的「窗」的情报…出现纰漏的次数并不少。” “——确实。” 伏黑惠毫不犹豫的沉声应答，让原本已经做好对方继续沉默以对的椎名微微一顿。 不过他到底还是功力沉厚，听到伏黑惠的赞同，做出一副歉疚的样子： “不过我得知这个事情，并不是在做咒术师的时候……”椎名悠悠的抬起头，在对面的伏黑惠一僵的注视下毫无波澜的笑着道： “我以前一直做的都是情报人员。” 伏黑惠：…… 他原本是带着些许闷气的，不过不是朝着椎名绫人，而是对于这次错误的选择了危险系数过大的咒灵作为咒术师评级任务的家伙。 毕竟如果安排得到，这次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的。 ……椎名先生也不至于因为过于在意自己的身份、或者说五条老师的吩咐，用这么危险的术式瞬间杀死这只咒灵。 不过，在听到椎名绫人说到这句“我以前也是情报人员”的时候，他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一瞬间。 然后，他平静无波道：“嗯。不过这种个别问题也无需牵连到每个人。” ……改口的真快啊。椎名眉眼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在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本来可以不说出后半句话堵死伏黑惠的话的。 他只是想知道，经过自己的这次决断，自己在伏黑惠心中的印象是否有所改变。 现在看来……椎名笑眯眯的盯着忧虑的时而看向手机、时而抬头看脸色煞白的自己，俨然是一副十分忧心模样的伏黑惠。 ——这孩子比他外表看起来要单纯善良的多呢。 或许是没见过，会有疯子用这么暴.力的方式骗取他的信任吧？ 想到这里，笑眯眯的椎名忍不住内心唾弃了一下禅院家的所有人，包括当代家主，禅院直毗人那个老东西。 椎名眼底带着一抹隐晦的自信，在伏黑惠的帮助下“虚弱无比”的走出这所废弃医院。 如果他是禅院直毗人，不会继续用这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带伏黑惠回去——首先，伏黑惠毫无疑问是缺少亲情的，他大可以利用这一点。 比如说让一个禅院家女人表演伟大的母亲，日日照顾伏黑惠——至少就目前看来，他眼前的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年是不难融化的。 在那之后。 椎名笑眯眯的眼底闪过快速的计算。 ——演一出对方被咒灵杀死的戏码，最好在这个小孩面前，让他深切的理解到，没有力量…… 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走出了废弃医院，椎名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明明利用情感就能完美解决、并让伏黑惠死心塌地的追随禅院家，彻彻底底的变成“禅院惠”，但是恐怕在那些蠢货的眼底，都是毫无意义的吧。 无声的笑了一下，感受到搀扶在自己左手手臂上的伏黑惠的用力，椎名有些忍俊不禁： “不用担心，你刚刚不是已经叫支援了吗？只有我一个人受伤，没关系的。” “……嗯。我叫了人来。”伏黑惠无视了椎名的后半句话，而是安心的点头，稳妥的模样让椎名忍不住心生疑惑。 ……什么意思？ 是信了我刚刚说的没什么大事、还是说格外信任咒术界的医疗—— “嗒。” “哇哦。” 忽然，一道身影在椎名的身后轻飘飘落下。 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幽幽嗓音响起，刹那间，一瞬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后，椎名的身体猛然间僵住了！ ……诶？ 在身后笑容危险、但眼罩后的六眼死死的盯着被他用左手挡住的鲜血淋漓右手的五条悟的凝视下，椎名的笑容僵在脸上，眼角的肌肉用缓缓的抽动了起来。 五、五条悟？？ 这是“救援”吗？！ 这难道不是原子弹吗——？！ 还有、你这家伙现在不应该去忙其他的事，已经到其他地区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椎名的内心崩溃的大喊着，面上却只能迎着伏黑惠殷切的目光，笑容僵硬的转过头来，本能的张了张嘴。 可是不等他开口，上一秒还双手抱臂站在那里的五条悟忽然眉毛一竖，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在伏黑惠搀扶下的椎名用力拉到了自己身边！ “！”被五条悟拉的微微踉跄的椎名到了嘴边的“五条大人”的话噎了回去，只变成了有些惊讶的惊呼气音。 椎名是被五条悟当着伏黑惠的面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这样的抽气，在眼前面无表情的最强眼中却又是另一个意思。 他眉头紧皱，默不作声的松了些许力道，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鲜血淋漓的右手，却没有像第一次看到时、面对晕倒的椎名那么惊慌失措。 一方面，他看得出来椎名这次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没事。 而另一方面—— “哈。”虽然在笑，可五条悟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盯着面前的两人——只不过椎名清楚，他看的只是自己： “还真是没让我猜错呢，椎名、先生。”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椎名眉心一跳，忽然间想起了五条悟在高专时、离开前说的那番不要再出现那天模样的话。 ……他以为五条悟是在嘲讽自己那天的狼狈。 而且。 感受着五条悟此时的怒意、以及手腕上的闷痛，想到自己刚刚多重考虑的决定，椎名刚刚还有些心虚的内心因为五条悟的阴阳和冷待、包括对方刚刚松开了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的动作，都让他的心底升起了一抹无名火。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如果不是你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非要我夹在高层和你这个咒术界最强中央，我会变得这么束手束脚吗？！ 椎名越想越生气，他没想过在五条悟的眼中、他想的是让自己带着伏黑惠见机行事，随时通知自己。 毕竟无论如何，椎名对于高层的考量和情报，到底是高于五条悟这个不受待见的家伙的。 在五条悟的眼中，既然已经早早知道了伏黑惠这次的任务不对劲，那就该离开、就算只是告知他一声也好。 可这一切的思考都基于椎名必须明白一点： ——那就是五条悟对待他的态度、并不是玩物或者工具。 于是，刚刚在家入硝子那里得到幽幽的提醒、此刻又感受到畏缩的笑容不变的椎名正对着自己那抹隐忍的火气，五条悟破天荒的有些沮丧。 他盯着显然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椎名，忽然散去了阴郁。 和面前的伏黑惠抬手当作打了招呼，在椎名错愕的惊呼声中，忽然一把扛起了是个成年人的对方，毫不犹豫的施展了术式，瞬间消失在原地。 …… 片刻后，重重跌在了床上的椎名下意识的想要护住右手，却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手腕在接触到床铺的那一刻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住。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后猛地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处境，连忙睁眼打量起四周，却错愕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高专的校医室内。 他现在…… 在五条悟的家里。 一张熟悉的大床上。 椎名原本的被狠狠压抑的怒气瞬间泄气，他像是豁然间被迎头浇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他的嘴角缓缓颤抖了一下，想要强迫自己再度露出那讨好的谦卑神情，却忽然被一股外力强行捏住了—— “唔？！” 椎名猛地抬头，看着眼前一言不发、但是瘪着嘴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五条悟，眼底写满了震惊。 第22章 “……绫人酱是大坏蛋。” ——哈？ 第18章 消毒水 ……太荒谬了。 自从来到五条悟的身边，椎名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几次这样的话了。 可这一次却截然不同。 他看着取下了眼罩，此刻咬牙切齿眼神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五条悟，被对方的手指捏的脸颊发痛，忍不住皱眉咧了咧嘴，后者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椎名无言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五条悟。 他以手肘支撑才直起了身子，右手还在五条悟的术式下被温和的咒力包裹着，再加上椎名原本就有的高速恢复力，早就已经不流血了。 “……你先起来。” “不要。” “……”看着非但没有起来、反而郁闷的将脸埋进自己脖颈中的五条悟，被后者呼出的热气刺激的略微抖了一下，无奈的用左手推了一把五条悟……的胸口： “五条大人，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椎名的声音伴随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传入五条悟的耳中。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从那微微有些乱的呼吸和起伏的胸口，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颇为复杂。 如果说椎名最开始对五条悟是有怨怼的，但是和之前一样，只要这个坏心眼的家伙稍稍露出些弱势来、抱着自己死死不放，他就会莫名的缓和下来。 感受到鼻间甜品甜腻的气息比起最开始少了许多，椎名微微垂眸，定定的看着那埋在自己颈部的白色发顶。 然而，听到椎名的话，原本只是哀怨的五条悟一顿，微微转了转头，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椎名的脸色。 没有在椎名的脸上看到发怒或者失望的神色，五条悟这才幽幽道： “挺多的。” 椎名刚刚皱眉，对方叹息般的话就再度响起： “比如说，你又搞坏了自己这件事。” 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椎名微微一愣。 “还有，你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保护惠。”五条悟再次吐出一句让椎名瞠目结舌的话，天蓝色的眼中带着不满： “我嫉妒了。” “——但惠还是个孩子……” “有区别吗？”五条悟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椎名，对于后者的震惊不置可否： “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人类还是动物，你对它们太好，我都会嫉妒。” ……特别是在你为了其他人、将伤害自己这个选项总是不轻不重的放在前头的时候。 听到眼前这个不讲道理、但是无比认真的男人的话，椎名讷讷的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自认自己不能轻易相信五条悟的话，但是这么多年与人交际的经验告诉他： 眼前的这家伙，是认真的。 迎着椎名错愕的视线，五条悟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直抒自己的胸臆： “因为我不是被绫人偏爱的那个，所以五条大人不高兴了。” 说完，他还戳了戳椎名的心口窝： “很少有人能欺负五条大人。” “你干的好事。” 椎名下意识的躲闪，眼底却是一片混乱，片刻后，他微微有些恍然：“你是不喜欢我和除了你之外的人接触……啊！你咬我？！” 被咬了一口的椎名一惊，下意识的跌倒在床上，看着那埋在自己锁骨处的“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低声磨牙： “五条…悟！” “你要的太多了！” 椎名从牙缝间挤出的这句恨恨的话语，让五条悟气呼呼的咬他的动作一顿。 沉默片刻的他盯着那有了自己清浅咬痕的肩膀，顿了顿，轻轻在上面舔了一下。 ……明明就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硝子说错了，椎名绫人这家伙，不但在其他方面聪明，在这方面也是亦然。 唯一可能的，就是他猜到真相，但是一直在自己骗自己——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恐怕这几天他已经在内心“下意识”的默念了好几遍【反正五条悟对我绝没有真心】之类的话了吧。 连自己都骗，就为了装作一无所知的对我不闻不问。 ——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五条悟抬眼，盯着眼前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的椎名，忽然泄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轻轻揉开椎名紧皱的眉头，沉默了良久的他在咬完那一口之后，定定的看着椎名： “……经此一事，惠那小子大概是信任你了吧？” 椎名虽然不知道五条悟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正好他也不想和眼前这个随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家伙聊什么天方夜谭的“真心”，顺势道： “不会。” 他轻飘飘的看向眼前的五条悟： “你毕竟照顾了他这么久，在他的心中，你的话重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既然五条悟不继续聊那个让他心生烦躁的话题，他也不再抗拒五条悟——经过刚刚的“争吵”，椎名终于老实了。 只要五条悟不继续刚刚那个恼人的话题，比如说让自己分辨他的真心或者交出自己的真情的话，在他身边破事多就多吧。 反正他自己对于交好伏黑惠这个“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也是十分感兴趣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椎名有些微恼。 是啊，这不对于他也是一个难得的笼络人心的机会吗？怎么刚刚看到五条悟、再加上自己手腕的疼痛，就忍不住心烦意乱起来了呢？ 椎名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下意识的将内心凝结的郁气放心的投注在五条悟身上的，于是，他目光稍稍偏移，动作却是不再和五条悟对抗，而是顺和的躺在了他的身侧： “虽然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刻，但只要不是他的演技强到我都看不出端倪的话，那么他内心的善意就不少。” 任由五条悟轻轻揉捏着自己已经止住血，只剩下无名指和小拇指两个缺失了部分指甲的伤口，肉眼看上去有些骇人之外没什么的右手，椎名也愿意用时不时和五条悟聊一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虽然这家伙刚刚对于自己用这种术式救伏黑惠的行为表现出不满，还说出了“嫉妒”之类的话，但是椎名知道，五条悟不是冲着伏黑惠说的。 毕竟就算之前自己和七海建人说话，五条悟都会时不时怪异的挤兑自己几句，晚上下班之后也都会格外粘人。 这家伙就像找到了心爱玩具的高傲猫咪，绝不允许其他人染指分毫。 ……即使没有任何歹心。 椎名暗暗嫌弃的瞥了一眼真怪的五条悟。 而五条悟则是无视着他的目光，望着椎名再生皮肤后变得苍白的右手，似笑非笑的接他的话： “惠很善良？倒也没错。” 至少和现在“狼狈为奸”的他们两个比是这样的。 “所以说，他会对我完全信任的。”椎名翻了个身，红色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身后表情晦暗不明的五条悟，“在你已经事先告诉他我不值得信任、是高层派来的人之后。” “不过…还是需要时间。”说这句话的椎名再度躺了下来，继续背对着身后的五条悟，任由对方将手臂环住自己的上半身。 他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自己已经自行修养完毕，同样只是“需要时间”养好的手指，隐晦的笑了笑。 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告诉惠我们的关系？”五条悟的声音传入椎名的耳中，让他脸上的笑容微僵： “如果你只是怕高层发现的话，大可以放心，惠并不笨。” “而且——” 五条悟话锋一转，在椎名暗道不妙的反应下哼哼道： “反正，你口中的那些老东西，就算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绝对不相信‘所谓的真心’~” “……” 椎名哪儿能不知道，五条悟这是用话点自己呢。 他无辜的装作听不懂。 那又如何，就算是真的…椎名从来不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维持多久。 就算是他自己，喜新厌旧的程度都强的吓人。 于是，他只顾着反驳五条悟的前半句话： “不行。我不想承担风险，离开了高层，我没有自保能力。”他少见的如此直白——不过似乎他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如此直白。 而五条悟也喜欢他对自己的这种直白。 大概是因为他已经戳破了对方的野心，而对方也表现出自己为了求生什么都无所谓的特性，二人之间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 椎名感受到自己身后轻哼了一声的五条悟的不满，明白自己没有将对方放到自己自保能力中让他又不爽了，他的目光稍稍偏移。 毕竟还有一点。 如果真的让老东西们知道五条悟对自己的情感有些与众不同的话…… ——自己就更难离开这个岗位了。 第23章 椎名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他瞥了一眼身后皱眉、似乎开始思考的五条悟，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口： “另外，那些是大人们，不是…老东西。” “嘁。” 果不其然，椎名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顺滑。 亦或者只是因为五条悟对他的每句话、无论是否有营养都会格外上心罢了。 听到椎名再次否认，五条悟轻哼一声，感受到后者想要结束话题的向自己怀抱里蹭的动作，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从床上站了起来。 迎着椎名疑惑转头、眼中蕴含的奇怪目光，五条悟也知道自己这一天之内拒绝了椎名两次了。 ——又不是他想的。 于是，心火旺而五条悟不爽的绷着脸，一把将床上的人再度扛起来，在后者错愕的“干什么去”的疑问中，悠悠道： “去你最熟悉的地方。” 倏—— 眼前骤然一闪，下一刻，略微有些头晕的椎名被放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家入硝子疑问的鼻音和浓厚的消毒水气息就进入了椎名的鼻间。 …… 可恶。他本来不是什么医院的常客来着。 之前是脖子上有痕迹，根本无需多余的治疗。 这次又是掉个指甲，又不是自己长不回来。 和少年时期训练的伤相比，简直和落发差不多。 第19章 痴缠 当椎名再次出现在龙田那个老东西的庭院中时，他一如既往的恭谨有礼，低着头站在院中，盯着那边好似一个普通老人一般伺弄花草的龙田。 眯起的双眼余光瞥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椎名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虽然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伙伴”，但椎名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无论是唱红脸的他，还是那个动不动就罚人的白脸，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于是，弯着腰的他没有继续忍耐——毕竟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像这样罚站一般木讷讷的站在这里了。 脖子有点受不了。 “大人，属下知罪。”他语气诚恳沮丧道。 “哦？”果不其然，在他开口之后，上一秒还专注的看着手里那些长势良好的花草的龙田立刻应声，虽然表现的不甚在意，但椎名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精明： “椎名有什么错？” ……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毕竟让那些手握权利又强大的咒术师记住是椎名的希望，但是对于这种没有力量、空有权利的老家伙，椎名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他们都是能闲出屁来的老疯子。 不过，这些自然不是能在面上表现出来的东西——椎名闻言，更加惭愧道： “在那禅院家伏黑惠的咒术师评级任务上，属下为了在五条悟面前保住自己的性命，妨碍了大人的行动。” “呵。” “噗通”一声，龙田仍然带笑，但毫不犹豫的用冷笑和将手里的瓢丢回水桶里的声音打断了椎名的“请罪”： “椎名，说话要提前想好了。” “什么叫我的行动？” “……是，属下的意思是，妨碍到了伏黑惠的评级任务。”椎名佯装一副惶恐的模样，但他自己知道，刚刚他是在试探自己在龙田心中的亲近程度是否有了变化。 不过眼下看来，对方果然还是那个滴水不漏的老东西，活的真累。 没达成自己的目的，椎名在内心毫不客气的咒骂了对方一句，同时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是属下有意，实在是五条悟刻意将任务交到了属下头上，还…威胁不容有失。” 既然龙田刚刚斥责了椎名把话说的太明白，现在他用词隐晦，而对方也能理解椎名表达的意思： 无非是五条悟已经得知椎名绫人被高层派过去监视的作用，但是没有就此杀了他，而是将计就计的利用椎名提前知晓高层的行动一事，将他夹在自己和高层中间，以生命威胁罢了。 “……哼。” 完成了自己的思考，龙田目光幽幽的盯着恭谨的椎名，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椎名： “我还以为上次五条悟对你…罢了。”他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察觉，在他吐出前半句话的时候，一直冷静谦和的椎名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住了。 …… 片刻后，从龙田的庭院里走出来的椎名如果不是有西装外套遮掩，后背上的汗水渗出的痕迹就要暴露了他的想法。 真可怕。 他幽幽的呼出一口浊气，不过显然不敢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表现出真正的想法，面不改色的离开了一段距离。 ——刚刚和龙田的交流，并不是椎名的无的放矢。 在高专的时候，从校医室走出来，门外等待已久的五条悟和自己说了一番话。 和过去那些浑话不同，那日的五条悟格外认真，也让椎名惊讶的坦诚。 因为他直接对椎名直言了他原本想让椎名做的——做高层那边的眼睛，五条悟自己的任务有问题无可厚非，反正他自己可以解决，但是高专其他人的任务如果椎名知道高层刻意做了手脚，五条悟…原本是希望椎名能来向自己寻求帮助的。 显而易见，自己的避让和与对方在床下就划清界限的行为，让五条悟有些挫败。 才有了那天对方莫名其妙的一番话。 不过更让椎名惊讶的是…五条悟这样的人，居然真的会耐下性子来和自己好好说话。 走在院子里的椎名目光微垂，若有所思。 ——不过那天在自己恍然的说出“双面间谍”的话之后，立刻被黑着脸的五条悟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了。 ……嘁。 椎名有些不服的抬眼，眼底除了毫无错处的笑意之外，多了些许罕见的生动。 本来就是嘛。 再说了，正好可以利用任务漏洞收买人心，我又不吃亏。 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指甲：此时小拇指的指甲已经好了大半，轮到无名指缠着厚厚的绷带了。 代价仅此而已。 就算有点痛…… 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 傍晚，提前避开耳目，回到五条悟在东京的住处的椎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门被开启的声音也没有转头，只是专心致志的对付着自己膝盖上电脑里的工作。 进门的人也没有言语，只是自顾自的关上了门。 然后，在椎名面不改色之下，懒懒的坐到了椎名的身边，毫不客气的从旁侧揽住了他，轻车熟路的将对方拉进怀里。 压下在国外奔波刚刚回来的疲惫，五条悟一把掀开自己的眼罩丢到了桌上，蹭了蹭椎名的耳垂，又轻轻张嘴厮磨了一会儿，直到忍无可忍的椎名“嘶”的威胁了一声，他才慢吞吞开口： “白天回高层那里了？” “嗯。”椎名淡定的回复了五条悟的话，稍稍躲避了一下对方进入自己耳畔的热气，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嘴里随意的回复着五条悟： “没什么新奇的。最近高层忙的很。” “忙什么？”五条悟眼底带着好奇的看向椎名。 “无非是在伏黑惠任务上动手脚的事闹大了，怕伤害到他们‘亲爱的术式继承人’的禅院家心生不满，开始和其他人争执了起来。” 椎名毫无情感的回复着，好似真的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般。 听到椎名的话，五条悟先是厌烦的挑了挑眉，可看到怀里安静的心上人时，又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笑，用力搂住对方，想到刚刚后者阴阳怪气的话，搞怪的凑上去： “哦~我知道了。” 刚刚椎名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 “darling~？” 椎名：…… 被后者黏腻的声音刺激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椎名抖了抖，终于无法维持刚刚淡定的姿态，嫌弃的看了一眼身边笑吟吟的五条悟，然后侧了侧头，“啪”的一声将电脑扣下。 感受到身边人没有放手的意思，即使已经在这段时间见识了这位最强强大的精力，椎名依旧有些头疼的看向他： “你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难道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吗。” “哈。这难道不是绫人酱你这个辅助监督的错吗？”五条悟扬了扬眉毛，脸上煞有其事道： “如果不是你把可怜的五条大人自己丢到一旁，宁愿去陪烂橘子都不陪帅气的五条大人，我怎么会这么孤独！” ……说的是累不累，你非要扯到乐不乐。 椎名无语的盯着他，半晌后泄出一口浊气。 下一刻，在五条悟微微凝滞的注视下，他将电脑放到了桌子上，转而在后者讶然的视线下环住了他的脖子，主动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我错了，五条大人。” 第24章 在后者惊讶的表情变成笑意满满之际，椎名对着那和自己相比滋润得多的唇吻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 反正五条悟长得比他好看的多。 怎么算，他都不吃亏。 * 深夜。 刚刚在最后缠着椎名死死抱着不放开的五条悟，在夜色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怀中睡得不安稳的椎名，对着他一向带笑的天蓝色双眼此刻充斥着冷漠。 盯着对方的睡颜，想到自己白天调查的关于椎名“献祭血肉”的那个术式的消息，他眼底的冷漠就逐渐变得杀意四起。 虽然只是猜测和为数不多的线索指向，但五条悟对高层的厌恶，随着这个发现水涨船高。 ……但偏偏看着椎名，他又无法真的动手。 如果是旁人倒好说，五条悟下手斩断这些术式的效果无需多想，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义务去管——但偏偏是他。 是椎名绫人。 一个让五条悟即使已经猜到了术式的根源，也“不敢”擅自帮椎名除去这害人的东西。 至少就现在看来，除了并不精湛的咒具之外，没有任何术式的椎名，的的确确把这个献祭血肉的办法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仗。 五条悟不想做让椎名不悦的事。 ……直到昨天，当他真的面对着椎名隐忍着不满依旧带着那冷冰冰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 原来他最开始想看到的椎名“发火”的表情变化并不是真正的愤怒。 他想看的是对方的嗔怒、对方的放任自我的松快，而绝不是那双眼睛充斥着失望和认命。 幽幽的无声叹息了一声，五条悟抱着怀里人的手微微收紧，感受着对方身上始终弥漫着的一股淡淡的惑人的气息。 明明不是香气，反而类似于枯木残枝的朽气，偏偏让他如此痴迷。 想到之前在调查椎名的过去时，在情报中得到【椎名绫人极易被咒灵攻击接近】的消息，五条悟瞥了一眼怀里无知无觉的家伙。 真是的，我又不是咒灵，就算灵魂真的有香气，也诱惑不到我这里来啊。 怎么偏偏我就被折磨成这幅日思夜想的样子了？ 无声的看着怀里变得不安稳起来的人，五条悟幽幽的叹息一声，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眼睛闭了起来，环住对方。 ……真是要命了。 第20章 杀了他 在上次高层中有人试图在伏黑惠的评级任务上做手脚之后，强烈不满的禅院家立刻亲自派人参与其中。 即使伏黑惠没有表现出分毫回归禅院家的意愿，五条悟也绝不放手，但在禅院家这群眼高于顶的人眼中，伏黑惠无论怎样都是他们禅院家的人。 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伏黑惠的意见，只是碍于五条悟的施压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现在高专负责伏黑惠平时日常和任务指导的两个人，禅院家都相当不满意： 五条悟那家伙自然不用说，跋扈又实力强大，一般人都不愿意去触碰他的霉头。 而椎名绫人…那就更别提了，对于他们来说，他就是高层那边人的象征，也就是想要让他们禅院家继承术式的血脉彻底在外面断绝的罪魁祸首。 于是，现在几乎每个禅院家的族人都知道，五条悟暂且不论，椎名绫人代表着那些无法触及的大人物，是高层派来迫害禅院家的爪牙。 * “我成爪牙了？” 面露苦笑意味的椎名好脾气的笑着，看着身边和自己同为辅助监督的伊地知先生连连摆手： “啊不，只是他们对你的偏见而已。”伊地知显然已经被椎名轻而易举的收买人心。 此时不但感激椎名接下了五条先生的辅助监督的任务，又因为对方迫于高层的原因被咒术师们忌惮感到担忧。 于是他在高专遇到椎名的时候，下意识的和他提及了这件事。 他看着眼前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认命的椎名绫人，一向乖顺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叹息和忿忿来。 “……椎名先生不要担心，他们只是对…有些偏见而已。”伊地知低声劝道。 椎名笑吟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明白，放心吧，现在我也算是东京咒术高专的专门人员了，不到万一是不会遇到其他的禅院家咒术师的。” 而且就算真的遇见了，大不了是一阵忌惮和冷嘲热讽，即使自己没有术式，但既然他们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高层，也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会有部分不明白高层黑暗的趋炎附势的咒术师主动来巴结自己。 椎名绫人自然是来者不拒。 况且他原本就与三大家族的咒术师们并不相熟，经此一事，五条家的咒术师会亲近自己、禅院家的咒术师会对自己感情复杂，就连加茂家的咒术师都会对自己产生好奇。 ——这对椎名来说，显然是利大于弊的。 于是，面对着伊地知的安慰，椎名表现的随和又不失无奈，更加坚定了对方要努力让旁人不要对椎名有偏见的念头。 告别了好骗的伊地知先生，椎名离开了这片区域。 想到现在去处理据说要“独自完成”的任务的五条悟，椎名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虽然他多少猜到了或许是危险度很高的原因，但是在自己无从得知五条悟的去向的时候，向来疑心重的椎名还是忍不住内心会有稍许不快。 不过现在的他表情如旧，就算是已经观察、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五条悟此时站在他的身边，都很难察觉出他情绪不高的事。 “……”孤身一人走在高专的长廊中，椎名表情和缓、但是双眼无神，一步步在无人处行走着。 然而，就当他即将抵达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逐渐逼近的谈话声—— “诶？真的假的，惠是这么说的吗？”这是一个闷闷的低沉男声。 “鲑鱼。”这是一个微弱的男声。 忽然间，一个清朗的女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哈，我觉得也是，虽然都说那家伙是高层的人，但是既然能被禅院家讨厌——” 与此同时，椎名迅速的反应过来，他们似乎在聊自己，而他也在判断完毕的时候恰巧和拐过拐角的他们迎面撞上！ 刚刚还在带着嘲讽笑意的女声戛然而止，更加让椎名坚定了他们在聊自己的事。 不过，看着猛然顿住的三人，椎名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弯成月牙状，稍微扫视了一眼，已经看过高专所有学生信息的他立刻分辨出三人…二人一熊猫的身份。 是二年级的那三个孩子啊。 一个禅院家的异类禅院真希、一个咒言师末裔狗卷棘，还有一个是高专校长夜蛾正道创造的异变咒骸胖达。 想到禅院真希和自己一样没有觉醒术式、被排挤后“幸运”的成功脱离了家族的事，椎名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谈论自己了。 不过这时，他自然会装傻。 于是，在即使对面的三人也一僵、不清楚椎名绫人有没有发现他们在谈论自己的时候，恭谨的后退半步，甚至向旁侧撤了撤： “你们好，请过。” 看着被椎名绫人让出的位置——其实即使椎名不主动退让，三人也是能过去的，就是胖达因为身形庞大需要变成两排而已。 不过椎名绫人这毫不迟疑的退让举动还是让三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啊，你就是椎名先生吧。”胖达率先开口了，它声音低沉，但是没有明显的个人情绪： “我们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虽然椎名先生来了几个月了，但是还算是初次见面呢。” 胖达的主动搭话出乎椎名的预料，他的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一抹惊讶，不过立刻露出谦和低微的笑： “是的，我现在主要负责五条大人和一年级的任务，不过以后或许也会协助各位做任务。” 他过于低声下气的态度让禅院真希微微皱了皱眉，表情略带不快。 “请多多指教。”椎名在三个少年少女略微有些讶异的视线下主动低了低头，然后在禅院真希复杂的视线下笑了笑，就要绕过三人主动离开—— “……”看着对方即将和自己擦身而过的身影，眉头紧锁的禅院真希忽然一动。 下一刻，她忽然出手，下意识的扯住了椎名绫人的胳膊—— 她的行为让狗卷露出了讶异的目光，和身边的胖达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椎名也内心一紧，但表情自然且疑惑的转过头来：“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们说你是高层的人。”真希也的确顿了一下，不过她没有因为自己因为思考下意识做出的动作而畏缩，而已冷静的盯着眼前的椎名。 在她死死的注视下，对面的椎名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笑容有些为难：“……我的确服务于一些大人。” 他没有直接肯定所谓“高层”的话，但是这句话代表的意思也差不了多少。 第25章 真希眯了眯眼睛，忽然挑眉，松开了手，好奇道： “喂，面对五条悟那家伙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态度吗？” 低声下气的，那个无良教师绝对会心生厌烦的吧。 真希的话语直白，嗓音清朗，除了好奇之外别无其他情绪。 然而，她的话却让椎名的笑容微微一顿。 几乎是同一时间，椎名脑海中的画面不可控制的快速闪回： 【记忆中，自己永远颓着脸，面无表情的倒在那家伙的怀里，也除了发火之外没用笑容藏起过自己那‘不祥’的红黑眼睛。】 记忆一闪而过，椎名面不改色： “在下对各位一视同仁的尊重。” * 离开前，椎名听到拐角后的真希低语了一声，不过他的脚步没有变化，自然的继续向前走着。 “……真奇怪。” 是啊，的确奇怪。 怎么会有人偏偏喜欢自己爱答不理、像个尸体一样的举动呢。 除了第一晚，椎名之后在夜晚的反应也没什么多余的应和，或许是因为和五条悟说开了许多，他有时也会用手无声的抵抗五条悟的一些无节制的动作。 如果只是床伴…椎名敢保证，绝对有比自己好一万倍的存在。 他扬起的唇角被他压下，绷紧着脸，又想到这次五条悟出去做任务、不让自己跟随的事，又忍不住狠狠地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 他的指甲已经完全好了。 抿了抿唇的椎名压下内心的情绪，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主动去探查五条悟的行踪和目的时，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掏了出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急急的按开了新信息的界面—— 不是五条悟。 椎名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变化，只是握着手机边缘的手指微微用力了几分。 ……而且还是龙田那个老东西。 【龙田】：五条悟这次任务的细节是什么？ 椎名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默不作声的回复： 【椎名绫人】：抱歉，大人，因为流言的缘故他五条悟对我心生防备，出任务已经不会带我同行了。 虽然只有这一次，但是不妨碍他如此说。 ——要是龙田这老东西能直接把我从五条悟身边调离、继续过从前的生活就好了。 椎名面无表情，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手机。 不过片刻，龙田就回复了。 ……看来这次五条悟做的事的确很大，他很急呢。 【龙田】：……这样吗，我知道了。你现在在高专吗。 【椎名绫人】：在。 【龙田】：好，我命令你，现在去宫城县仙台市找到五条悟。 【龙田】：他的身边会有一个脸上有红色纹路的少年，让对方立刻杀死他！ 椎名呼吸一滞，他下意识的输入“我无法影响五条悟的行动”的时候，忽然间，那边的龙田再度发了一条信息。 ——看到这条信息的椎名双眼猛地睁大！ 那双赤红色的双眼此刻破天荒的显露了出来，微微震颤的瞳仁倒映出手机上新信息的内容，让椎名绫人的背后毛骨悚然： 【龙田】：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你有这个能力，也只有你有机会能让五条悟听你的。 【龙田】：椎名。 【龙田】：让五条悟，杀了两面宿傩容器。 …… 他、知道了？ 还有… 两面宿傩的容器？！ 第21章 绫人先生 当椎名来到仙台市的时候, 脚踏在仙台的地面上，他却没有丝毫有着落的感受。 “……”他闭了闭眼睛，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 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拿出了手机，踌躇以后最后还是打开了五条悟的联系方式。 他动作轻巧的按下了“拨打”的按键, 盯着屏幕上浮现出通话的界面时，他的心跳忍不住微微加速。 只不过这段心跳加速与任何心动或者悸动毫不相干。 片刻后，伴随着“嘟”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椎名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盯着眼前的手机，黑红色的瞳仁颤抖了一下，下一刻, 他听到电话那头人悠悠的嗓音： “喂？” 另一边，刚刚还在和虎杖对话的五条悟忽然转身，在后者仍然被封印术式束缚的而产生的豆豆眼下, 他表情一变, 在后者好奇的视线中含笑拿着电话转身, 悠悠的背对着眼前的粉发少年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才得知自己身上发生的“噩耗”的虎杖悠仁此时接受良好，全然没有半分颓废的神色，而是立刻流畅的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 兴致勃勃的盯着让五条先生…五条老师瞬间变得笑吟吟的那通电话。 随后，他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五条老师顿了顿, 舒展的身体一顿，随后语气稍稍有些变化： “哈？哦…我明白了，嘁。” 背对着自己的成年人虽然语气略带不满, 但是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 至少在挂断电话后，转过身来重新面对虎杖的时候表情是没变的。 虎杖的好奇全部写在了脸上，而五条悟此时也没有继续在少年面上卖关子的意思。 ——虽然现在他已经因为那些烂橘子擅自的行为十分火大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虎杖，双手随意的耷拉着，悠悠道：“唔…一会儿要有一个更专业的人来接你哦。” “诶？” 然而，听到五条悟的这番话，上一秒还兴致盎然的虎杖忽然已经，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居然、只是工作人员吗？” “我还以为是——” 后半句话被虎杖堪堪止住了，毕竟刚刚五条老师的笑容和语气实在是有些夸张，明明上一秒还在和我说话呢，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歇的就接了电话。 如果不是现在手不方便，虎杖一定会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 毕竟他上一次看到这种“殷切”的行为，似乎还是父亲收到母亲的信息的时候了。 虎杖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的胡思乱想泄露出来——可到底还是个小孩，甚至还没有伏黑惠隐藏自己情绪的能力高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五条悟呢。 于是，原本因为心上人被讨厌的家伙强逼着暂停了“休息假期”，心情有些不爽的五条悟在看到虎杖这单纯的少年的表情时，笑容微顿。 紧接着猛然扩大。 他笑容愈发开怀，姿态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吐出来的话却是和表情不太匹配： “嗯~对哦，只是一个工·作·人·员。” “……什么嘛。”虎杖撇了撇嘴，不过更为期待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注意到虎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门口的目光，忽然，一股诡异的熟悉感，让上一秒还在为这个少年很上道的举动感到满意的五条悟忽然一顿。 这样的视线…话说回来，悠仁也加入高专一年级的话，岂不是说…… 目前一年级的两位，都会分走绫人留在我这里为数不多的关注和好意了？ 五条悟的笑容瞬间消失。 更别提悠仁还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对于自家那位是多么的喜欢亲近有权有势或者地位特殊这一特点，他不会比其他人更明白了。 本身就是靠着这一点，强行进入了椎名绫人生活的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沉思状。 而他对面的虎杖悠仁眼神期待的看向门口。 ——全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出现在那里的那个人，是希望五条悟能杀了他的。 * 当椎名来到眼前的结界前的时候，看着明明应该紧闭的大门此刻随意敞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迎宾的地方。 “……”被眼前过于“宽松”的结界吓了一跳，椎名站在门口，远远的盯着那敞开的大门，一股微妙的预感在他内心升起。 看现在这样的防护措施，要么两面宿傩容器已经被五条悟杀死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面无表情的椎名眼角缓慢抽了抽，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抑制着自己被烦恼到想要吸烟的举措。 ——再让五条悟在这种信任的情况下杀死两面宿傩容器，无异于登天。 可想到自己立刻前龙田老东西对自己说的“不惜一切代价”，以及那句让他毛骨悚然的“只有你能劝五条悟”的消息，椎名就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 即使知道是不可能的、而且会毫无疑问的得罪这位必然不会好惹的两面宿傩容器，椎名还是要尝试。 无论是因为他在高层手中握着的把柄、还是单纯为了维持住现在“安稳”的生活，自己都要尝试。 他呼出一口浊气，抬腿走向眼前敞开的大门。 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这道门是为没有术式和进攻能力的自己而敞开的，就像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第26章 ——离开高层，他可以在五条悟的帮助下，在老东西的追杀中活下来这件事。 倚靠另外的人这个选项…从来没有进入过椎名绫人的众多备选之中。 毕竟无论倚靠谁、倚靠的对象是否足够好，只要靠的是别人，对于他来说。 也没有什么区别。 * 在虎杖翘首以盼的视线下，一抹身穿休闲西装的高挑青年的身影出现—— 来人长得很好看，即使没有五条悟那种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惊艳无比的脸，但同样不会有任何人认为那个人是个丑八怪。 此时的对方笑容和煦，双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身形因为宽松的衣服略显单薄、也因为穿搭多了几分随意感，鼻间那颗棕褐色的小痣十分吸睛，让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到对方的脸上。 进而被对方充斥着笑意和好脾气的脸给暖化。 虎杖惊叹的看着进来的这位先生，似乎有些理解五条老师刚刚为什么对他语气那么欢快了。 “——喔，好慢。” “五条大人。” 在外规矩，喊五条大人。 椎名笑眯眯的对好似没骨头一般靠在椅子上的五条悟点了点头。 看着后者此时懒散的倚靠在椅子上，好似全然把面前的自己当做了身下的这把椅子一般的目光，让椎名忍不住想起在家的时候，这家伙是怎么把身体的重量全然放在自己身上、只为了“妨碍”自己工作的。 他眼角在五条悟笑容扩大的视线中抽了抽，带着心事的他现在懒得去理五条悟，忧心忡忡的他根本没有精力去分析，五条悟那永远在“暗示”自己的笑容或者动作的意义。 不过，即使内心和大脑已经乱作一团了，椎名看向那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虎杖悠仁的视线依旧温和。 在看到对方身上已经被五条悟解下的封印和符咒掉在地面上的模样，椎名刚想开口的动作一僵。 ……也是，门都能开，这种束缚会解开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对于拥有两面宿傩部分力量的少年来说，只要他想，挣脱只是时间问题。 目光只在虎杖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椎名脸上的笑容就继续恢复生动，他笑吟吟的看着眼前巴巴看着自己、略显局促的粉发少年： “你好，你就是虎杖大人吗？” “啊不不不！” 上一秒还拘谨的坐在那里的大只少年瞬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回复的声音和语气都出乎椎名的预料，让他在五条悟抿嘴的视线中有些恍惚的一愣。 毕竟在椎名的印象中，一下子获得了两面宿傩的部分力量…更不用说很有可能会被两面宿傩影响一点性格的隐患，大概是嚣张且目中无人的吧。 …… 好吧，椎名绫人代入的是自己的视角。 看到眼前眼神澄澈的少年不但拒绝了自己“大人”的称呼，还在椎名一怔的视线下用力在他面前鞠了一躬！ “——我叫虎杖悠仁！请多多指教！绫…呃，绫人先生？” “椎名绫人。”旁边反坐在椅子上的最强先生悠悠道。 “哦！好，椎名先生！”说着，在椎名瞳仁微缩的视线下，虎杖悠仁又是狠狠地鞠了一躬！ “……”望着眼前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就一直弯着腰的少年，椎名的表情在五条悟又好笑又有些不爽的视线下，讷讷的张了张嘴。 现在的椎名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他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己这样恃强凌弱…呃，他的意思是，是追求力量的成年人中的垃圾的。 于是，在五条悟五味杂陈、眼看着就要进化成醋意的视线中，椎名也回了神，眼神复杂的双眼再度弯起，仍然带笑、但是无比谦和的将眼前鞠躬鞠的毫不犹豫的少年扶了起来： “虎杖君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辅助监督而已。” 虎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看向那边的五条老师，毕竟从刚刚老师的话来听，他还以为眼前的这位椎名先生是以后照顾自己的…… “就是哦。”五条悟宛如会读心一般酸酸道。 “喔！”虎杖好似全然没有在意五条老师让人惊讶的能力，而是眼睛发光的看着椎名，“请多指教！” “……” 看着眼前宛如大型动物一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虎杖悠仁，椎名张了张嘴。 精明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无法开口的时候。 谁能告诉他，面对着虎杖悠仁这幅“信任信任！”的视线的时候，他该怎么说出让五条悟尽快杀了他的话呢？ ……就算是私下里也有些难以启齿吧。 第22章 讨厌 看着自己面前闷头前进的椎名绫人, 跟在他身后的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挑了挑眉。 二人将虎杖悠仁送回了医院，他要去看望自己受伤的同学以及处理自己过世的爷爷的事情, 于是他们商量明天再启程。 “……”闷头走的椎名, 正是刚刚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注视下咬牙点头, 同意了明天“一起”回东京的人。 喂。 脑海中浮现出虎杖那信任自己的目光，椎名放在身侧的手就忍不住烦躁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 人那么信任我也就算了…居然唯一的亲人也刚刚过世, 在这种时刻，自己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啊。 即使他不觉得现在的情况五条悟会听自己的，但按照椎名以前的性格来说，他是不可能没有任何努力直接选择放弃的。 可他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恶狠狠的将烟咬在嘴里, 椎名烦躁的大步向前，只觉得大脑一片晕乎乎。 ——那种情况下，就是是没有感情的家伙也不会直白的劝说虎杖悠仁立刻去死吧。 他咬牙切齿, 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正打算用肌肉记忆点燃烟的时候，忽然, 他伸出的手猛然被一只手握住。 是一个箭步走上来的五条悟。 实际上, 只凭二人的身高差距, 即使这一路上五条悟都慢悠悠的，也能轻易的跟在椎名的身后，想要阻止他更是上前一步就好了。 “……？”椎名皱了皱眉,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五条悟。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五条悟可没阻止过自己吸烟，虽然他有提过自己不喜欢闻、椎名也大多都是在五条悟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抽, 可二人之间也没有不能抽烟的规矩。 于是，看着那仍然捏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盯着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 椎名眉毛一耸，试探的挣了挣。 没挣脱。 “……放开吧。”椎名嘴里还咬着烟，略显含糊不清低垂着头：“我不抽就是了。” 说着，他原本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来，就要取下自己嘴边衔着的烟—— 然而，忽然间，他的面前罩上了一片阴影！ 椎名一惊，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嘴里的烟已经被轻巧的取走，和自己干涩的唇相比略显柔软几分的唇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印了上来！ “！！……” 经历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椎名有些复杂的闭上了眼睛，刚刚被五条悟拉着的手也在刚刚取烟的时候被放下了。 只是接吻的话…其实椎名也没有多震惊，毕竟他们以前夜晚的时候，五条悟时不时也会缠着他这样。 不过对于椎名来说，接吻这种事还是有些奇怪——在他的认知中，这种事是只有热恋期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他和五条悟这两个老大不小、而且还是交易状态的两个人接吻……不过五条悟喜欢，椎名一般也都会顺着他。 只不过……在五条悟的住处之外接吻，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因为此时正处于仙台市，不是京都，也不是东京——亦或者只是因为龙田老东西那显然已经明白了的话让椎名有些自暴自弃，总之—— 在五条悟略微有些惊讶的反应下，他注意到椎名没有慌张的推开自己，而是在一震之后、轻巧且带着几分试探的将双手环在了自己的腰间。 ……哎哟。 真是、受不了。 意识到自己又轻而易举的被椎名绫人一个简单的动作“迷惑”住，五条悟明明心声带着抱怨，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他在椎名惊呼一声的反应下，忽然轻而易举的抱着他的腰让其微微悬空—— “啊，五条悟！”椎名惊愕无比，那张要么冷脸要么假笑的面庞终于有了慌张的神色。 不过或许是夜色的缘故、亦或者只是因为二人刚刚做的事，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变成了气音，忙不迭的拍了拍胡作非为的五条悟的后背： “快放我下来。” “不要。” 熟悉的回答。 椎名恼怒的想着，拍着五条悟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用力了几分——要知道在椎名的记忆中，上次被这样“拎”起来，好像还是他幼年训练被大人丢出去的时候了。 第27章 看着五条悟甚至还能腾出手来摘下眼罩的动作，椎名几乎要被对方气笑了—— 然后就不可控制的在那双黑暗中、隐隐带着光芒的天蓝色眼睛中微微出神。 看着怀里的人这幅被自己的“美色”迷惑到的模样，五条悟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浮现出几分得意。 无论此时的椎名惊艳的是外观还是六眼的强大，能看到经常嫌弃自己的心上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画面，五条悟都感到十分自得。 虽然过去他总是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帅气，可直到见到椎名，五条悟才深刻的认识到这幅外貌最重要的作用。 忍不住笑了笑，他凑近椎名，看着后者回神后怪异的表情，二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拉近到仅剩一指。 五条悟没有多嘴的询问椎名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在高层的眼线下掩饰了，而是压低了嗓音，用有些搞怪的嗓音道： “就这么喜欢？” “……嗯。” 六眼啊。 椎名艳羡的看着得到自己的回答后笑容愈发肆意的五条悟，挣脱了他因为畅快的笑而松懈下来的手，重新站在了地面上，抬头看着眼前弯起的湛蓝双眼。 要是我也有就好了。哎。 我不但没有，而且还是一双不祥的“黑红”眼睛。 虽然椎名也不知道到底不祥在哪里，但既然曾经真的给自己带来伤害了，他也不喜欢。 最后羡慕的看了他一眼，椎名看了一眼夜色，抿了抿唇，终是在五条悟停住了笑容的同时低声道： “你不会杀死虎杖悠仁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好似能飘散在空气里。 明明刚刚还是拥吻的两个人，此时椎名绫人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五条悟挑了挑眉，煞有其事的咂了咂嘴。 也很诱人啦。 “嗯…悠仁说的是，他同意在收集了两面宿傩的所有手指之后与他同归于尽哦。”五条悟站在椎名的身边，二人沿着无人的街道一步步向前走着。 有着五条悟的缘故，即使出现一些不长眼睛的微弱小型咒灵，几乎都被他随手释放出来的咒力瞬间碾碎。 然而，听到五条悟的话，椎名忽然沉默了两秒。 片刻后，他嗓音有些干涩： “……死缓？” “嗯哼。” 真他*的残忍。 还不如按我想的那样，现在就给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一个痛快。 让人家自己去集齐手指、集齐后还让人家慨然赴死，撒旦都做不出这种事吧。 似乎是椎名幽幽的视线过于显眼了，五条悟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他歪头看向身边的人，没有重新戴上眼罩的双眼此刻带着蓝色的光芒： “你很生气？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杀了悠仁呢。” 椎名一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立场去批判任何人之后，他缓缓点头：“……的确如此。” “但是。”他话锋一转，在五条悟洗耳恭听的动作下狐疑的看向他： “这个选择，真的是虎杖自己选的？” 欲言又止的椎名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是：真的有人这么傻吗，天使吗。 就算是天使，被这么对待，这么倒霉，也该堕落了吧。 “诶——椎名难不成认为我哄骗的吗？！” 五条悟哀怨道，作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好像被椎名伤透了心一样。 ……还真是虎杖悠仁自己决定的啊。 椎名小小的震惊了一下，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再开口了。 二人就这么沉默的缓缓行走着，十分平静。 ——除却五条悟几次去牵椎名的手被羞耻无比的的椎名躲过去、最后恶狠狠的盯着他不许他做这么尴尬的事情之外。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一直沉默的氛围被五条悟悠悠的声音打破了： “虎杖说了哦。” “他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椎名的脚步猛然一顿。 五条悟也同时稳稳的停下，含笑转头，果不其然看到那双在黑夜中散发着阴森红光的双眼此刻震惊的瞪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他的笑容扩大，歪了歪头，语气轻快的看向椎名： “很厉害，对吧？” “……” “真酷呢。”没有得到椎名回答的五条悟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他的手一捞，直接把被自己的这句话“轰炸”了的椎名的手趁机牵了起来。 …… 荒唐。 无神的任由五条悟拉着走的椎名僵硬片刻后，在那双眼睛恢复了神采之后，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念头是这个。 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怎么会有人的梦想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再说了……这算什么「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啊。 无论怎么想，都该是寿终正寝、活得越久越好才算得上人生理想才对吧！ 椎名咬牙切齿的想着。 到底还是没有成熟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决定。 …… 在内心数次重复最后一句话的椎名急促的呼吸终于变得平息了下来后，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紧紧抿起、本就苍白干涩的唇好似更加丧失血色一般。 …… 忽然间，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惬意哼歌、似乎心情颇为不错的五条悟。 ……嘁。 也就只剩酷了。 他无比坚定，被五条悟握住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 我绝对不要这样的结局。平时已经演的很累了。 到死的那一刻……我一定要告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我讨厌这个世界。 从始至终。 第23章 又爱又恨 回东京的路上, 椎名自然而然的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五条悟坐到了副驾驶、刚刚被椎名从火葬场接出来的虎杖则是和伏黑一起坐在了后面。 “……”透过后视镜，椎名瞥了一眼即使是自己这样很弱的家伙都能察觉到的虎杖身上的变化, 意识到刚刚五条悟去接对方的时候, 似乎又给他喂了一根手指。 椎名的嘴唇颤了颤, 看着后座的虎杖用力锤了锤胸膛，似乎噎得慌, 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的从前面拿了一瓶水递给他。 “哦！谢谢！” 做完这些，椎名瞥了身边的五条悟一眼。 按照他的立场，作为高层的“爪牙”, 他本来是该阻止五条悟继续给虎杖悠仁喂宿傩手指的： 一方面，这在高层的眼中会增加他的危险性。另一方面，虎杖悠仁应该被立刻解决才对。 看着五条悟对自己笑着抬了抬下巴的模样, 椎名幽幽的盯了他一会儿。 因为他记得，昨晚五条悟是怎么折腾自己的，还说什么因为有一阵子没见了……结果早上的时候趁自己累的晕乎, 直接跑来给虎杖喂手指！ 这家伙…… 椎名咬了咬牙, 看到五条悟盯了一会儿自己的腰, 然后双手隐晦的做出捏了捏的动作，连忙睁了睁眼睛，迅速移开了视线。 显然, 对于五条悟，不明白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在外表露出来二人关系, 椎名都是十分抗拒的。 不管是因为心里一直没有真正落地、还是时刻思考着怎么“逃离”现在的身份，椎名都不想暴露二人私下的关系。 于是，看着椎名转头的模样, 五条悟适时的露出一抹遗憾的表情，让偷偷瞥了一眼的稚名更加不敢随意和这家伙对视。 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转开视线后，刚刚还“蠢蠢欲动”的五条悟立刻平息了下来，他含笑盯着驾驶位上动作娴熟的椎名，单手托腮，想到早上和虎杖的那番对话，若有所思。 ……如果让悠仁和惠，与绫人酱多多接触的话，感觉会让他稍稍摆脱一点烂橘子的污染呢。 只不过现在的五条悟还是舍不得长期让椎名绫人脱离自己的视线，就如同他最初说的那样，他好似着了迷、中了毒。 ——被椎名下了诅咒。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昨晚为数不多的真情流露，被椎名绫人这个总是阴谋论的家伙，当做了早上故意支开他和虎杖接触的理由的话，恐怕会被气个半死。 * 一路行驶，从仙台市回到了东京，五条悟带虎杖去找校长夜蛾正道，椎名则是带着养好了伤的伏黑惠先去校医室看一看，然后直接回了宿舍。 二人脚步平缓的在长廊上行走着，都不是多言的性格。 椎名在苦恼于虎杖悠仁好好的从仙台回到东京的事，该怎么向那群老东西解释的事。 伏黑惠想的则没有椎名那么深沉和复杂——这是他在上次评级任务出现纰漏后第一次见到椎名绫人。 他下意识的去看椎名随意的提着一沓文件的右手，看见完好的手指和皮肤呈现出全新生长的发白颜色之后，伏黑的眉毛忍不住皱了皱。 第28章 一路前进着，就在伏黑终于想好了，打算暂时搁置先前五条老师告诉自己的那些成见，同身边的椎名交流几句的时候，忽然，他到了嘴边的话被他们尽头拐角后二人的低语声打断—— 因为他们低声交谈的内容引人注意： 他们提及了椎名绫人的名字。 “……！”伏黑一惊，下意识的去看身边同样停下了脚步的椎名，却看到后者含笑的表情适时的浮现出一抹疑惑，似乎也在聆听。 想到自己这几天在外面听到的传闻，几乎都是对椎名绫人来说不太好的，伏黑惠眉头紧锁，下意识的想要找借口让椎名离开。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你也是来找椎名绫人的？我也是。”其中一个男声带着几分感慨道： “说实话，我最开始就知道他绝对不简单了。” 又是这种“我最开始就知道”句式。 椎名淡定的挑了挑眉，在伏黑惠面前还是表现的不解，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简单。 看的知晓传言的伏黑惠误以为椎名不知道——实际上就连当初来提醒的伊地知，都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来提醒椎名的了。 这个看似名声不好的“高层爪牙”，在每个单独的咒术师之间的交情并不差。 “呃，我也是。”另一个声音接话，“我和他是一起训练长大的，虽然他以前训练的时候表现很差，但是却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就心机深重。” 椎名：…… 这两个人的声音他都能分辨的出来，甚至前不久他还分别和他们中的每个人见过面，私下里的时候，他们对椎名都相当友好。 如今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误以为“对面的家伙”和其他人一样，所以才会为了保全自己诋毁椎名绫人了。 这样的画面椎名见得多了，此时的他内心好笑不已，特别是意识到这两个人都要在内心更加“可怜”自己，就更加难绷。 不过面上的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感受到伏黑惠有些皱眉的视线，他佯装出一副勉强的模样，和身边的人扯了扯嘴角，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示意从二人身侧的通道走过去回到宿舍。 “……”望着椎名的表情和退让的动作，伏黑惠的眉头愈发紧皱，他看着眼前脸色发白的对方，听着那边的二人越来越过分的说辞，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如果说刚刚他还在怀疑，椎名先生是不是只是因为高层下属的身份做过一些不得已的事，现在就是完完全全不理解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恶意朝着椎名绫人而来，明明他不是任何一个家族的人，也不是过分强大或者过分弱小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居然也要像自己一样成为众矢之的吗。 伏黑惠第一次有些怀疑当初五条老师在自己面前说的话——当然，这也是在后续五条悟默认发展的进程中出现的苗头。 于是，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勉强笑着的椎名，毫不犹豫的冷着脸抬腿就要转变方向、朝着那边还在交流的二人走去——却忽然被人扯住了！ 他皱眉转头，看见的就是有些慌张的椎名，后者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连忙用力拉住他，无措的摇了摇头。 看着后者强行扯出来的笑容，伏黑闭了闭眼，还是冷着脸顺着他的手臂回到了原本的路上，没有直接去找那两人。 …… 片刻后，看着伏黑惠和自己点头示意后关上的宿舍门，椎名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可在门关闭的那一刻，椎名笑容不变，脖子却是歪了歪。 虽然现在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在伏黑惠面前博得同情和信任了，但是这已经成为了椎名的本能行为，刚刚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那么做了。 此时的他只是稍稍移动了一下，立刻由刚刚的规矩满分的气质奇异的变成了懒散的普通人，他掏出手机，慢悠悠的朝外面走着，随后直接利落的坐在了外面的台阶上。 看着龙田那个老东西质问的信息，椎名的脸上浮现出烦躁的神色。 真麻烦，既然都说了我无能，那就把这工作交给其他人去做啊。 蠢货。 黑红色的双眼睁开，此时带着淡淡的不耐和阴鸷。 椎名没有想到，或许当初被人避之不及讨厌的不是他的红眼睛，只是那双眼睛时常难以掩饰的压抑情绪和争强好胜的侵略性。 也正是这些情绪和野心让上位者不爽，才会借题发挥的恼羞成怒责罚他。 不过就算知道了，椎名也不会怎样。 眼睛可以眯着隐藏……甚至可以挖掉。 野心可不行。 * 此时的椎名在无人处等待五条悟的吩咐，而此时的五条悟在将虎杖送回宿舍后，却被再度开门的伏黑惠的声音叫住了： “稍微等一下。” 五条悟转身，歪头看向身后的伏黑惠：“哦？惠要帅气的五条老师做什么呢~？” “……”听着五条悟仍然不着调的声音，伏黑惠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井字号，他认真的看着对方，“关于椎名先生的传闻，你知道吗？” 闻言，五条悟微微挑眉。 他看着伏黑惠眼底还未来得及消散的不快以及此时的认真，稍加思索，立刻明白了原委。 只不过，面上的他依旧“纯真”道：“诶——五条老师不知道呢……” “骗人。” “真的不知道~” 听着五条悟这气人的语气，伏黑惠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滑下黑线，双手抱臂：“椎名先生虽然的确是…的人，但他至今为止，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为什么会传出他在替高层监视所有咒术师、特别是家族咒术师的传闻呢。”伏黑惠沉声道，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五条悟有几分讶然的表情。 ……绫人酱真厉害。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话，又有些不满于自己没有看见椎名是怎么做的，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悠悠： “哦？没做过什么坏事吗？” 他在眼前少年皱眉的表情下摊了摊手：“这难道不正是证明了椎名绫人在替烂橘子‘监视’咒术界吗？” 注意到伏黑惠露出有些愕然的神色，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来，弯腰靠近眼前不明白的少年，幽幽道： “惠的住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包括我的行踪……都会同步出现在烂橘子们的视野中哦。” 他含笑看着眼前的伏黑惠，望着后者皱眉思考利害关系的模样。 如果我告诉你，绫人酱很有可能还没有放弃尽快杀死虎杖悠仁，或许会给你不小的冲击吧。 对于自己这个心上人实在是过分“冷酷无情”的事，五条悟也悠悠的叹息了一声，直起腰来，在伏黑略微皱眉的视线下转身摆了摆手： “别因为那家伙完美的表演而小看了他啊~惠。” …… 片刻后，看着自己的情报中获得的那两个原本受禅院家所托来高专“警告”自己的咒术师，居然不知为何惊恐的逃了回去的事，椎名皱了皱眉，有些不快的收起了手机。 “啧，本来还想找机会每个人都单独聊一下。”继续笼络一下，毕竟私下里都是他的“朋友”啊。 “——哦？” 忽然，一道来自头顶的声音打断了椎名的思考。 他下意识抬头，看见的就是站在自己身后，此时弯腰低头看向自己的五条悟。 后者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绫人酱想和谁聊天啊？” “……没什么。” “喔。”看着利落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的椎名，五条悟悠悠的看向他： “我还以为是惠呢。” 第24章 为敌 椎名动作微顿, 抬起头来，仔细分辨五条悟说这话的态度。 “……”看到椎名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立刻开始谨慎观察起来的小动作，五条悟原本的确有些憋着的气瞬间泄掉。 他盯着眼前可爱又可恨的家伙, 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拉到怀里用力揉一会儿他的脑袋。 真是个让人惹不起的坏蛋。 被五条悟的眼神吓到了, 椎名下意识的就准备后退, 却被后者咬牙切齿的按住，毫不犹豫的抬头开口转移了话题： “我要回去一趟。” 这里的目的地椎名不必明说二人也都明白。 五条悟果然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他更生气了。 生气了的五条悟笑容愈发灿烂：“诶？可是绫人酱没完成任务吧？” 椎名点头, 默不作声，只眼巴巴的看着五条悟。 “哈。”迎着椎名的这个视线，五条悟嘴角破天荒的抽动了一下，无奈的按着自己的额头： “果然, 如果让你去安排一年级的任务的话，我真怀疑第二天就会看到虎杖‘意外过世’的报告。” 被五条悟直白的指出自己的心思，椎名继续盯着对方不动。 第29章 对于五条悟, 他从来都懒得做装可怜或者演戏的事——反正他也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意图。 就像现在，椎名无需多言，只需要盯着五条悟使劲看就够了。 片刻后, 他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咳嗽一声, 移开视线, 无可奈何道：“好吧……好吧。” “我去解决烂橘子那里，去听他们啰嗦。”五条悟故作委屈的瘪嘴，看着得到承诺的椎名立刻改变了眼神, 瞬间变得淡定起来的模样，他咬牙切齿的用力捏住他的脸—— “利用完了就丢？” “……谢谢五条大人…唔。”椎名佯装被捏痛了的样子, 眼神带着埋怨的瞥了他一眼。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对着五条悟的装可怜能够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有效，但看在他帮自己解决了老东西那边的麻烦的问题，他还是愿意取悦他的。 对上这个目光的五条悟下意识的收了力, 下一刻就意识到这家伙是在耍自己，脸上的咬牙切齿一扫而空，转而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他看似在为要去和那些讨人厌的家伙面对面而烦恼，但是内心的愉快是只有他自己明白的。 五条悟深切的知道，在几个月以前，椎名绫人遇到这样的事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甚至不会让自己知道，一定会默默地一个人谋划，直到事发那天才被他发现。 ——比如说那次惠的评级任务。 现在嘛…… 看着得到了自己的承诺后才慢吞吞的拿出手机来编辑信息，面无表情的熟练在和烂橘子的联络中打下一长串“感情充沛”的道歉和请罪、并透露出被五条悟发现、而且他要去找他们亲自聊的模样，低垂着眼睛的五条悟扬了扬唇角。 冰块也该被温暖的五条大人捂化了吧。 于是，在椎名满意的看到对面的老东西表现出些许慌乱、急急忙忙的结束了对话的样子，刚刚放下手机，看见的就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五条悟做作的抹泪的模样。 “……”习惯了五条悟时不时做出的让人匪夷所思的行为，椎名用眼神催促着对方。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已经习惯性的和五条悟几乎紧挨着的动作，只是对着后者抬了抬下巴。 就好像在说： 【你怎么还不去？】 五条悟表演的动作一僵，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一如既往没良心的椎名，在后者惊呼下猛然用力捧住了他的脸！ …… 片刻后，无语的站在原地的椎名盯着五条悟离去的背影，原本苍白干涩的唇此刻多了些许颜色，对于五条悟越来越大胆的行为恼怒却无计可施。 这家伙…… 摇了摇头，椎名转身，却忽然对上一张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人的脸！ “——！！” 被吓得瞬间后退了数步，椎名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惊慌，他放在身侧的手甚至下意识的凝聚出咒力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面无表情的家入硝子举起手来，淡定的转移了话题： “五条悟人呢？” ……听到她的话，椎名眼角抽动了一下。 意思是也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也是，毕竟自己没少被五条悟带来见她了。 但听到她的疑问，椎名也意识到她或许真的是刚来，没有看到刚刚五条悟把他拉到死角的事，也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意识到家入硝子放在自己嘴上的视线凝固了几秒，又僵硬的移开的视线，椎名扬起了熟练的假笑： “五条大人他有事出去了。” “……哦。” 家入硝子点了点头，放在身侧的手依然捏着那一沓资料，此刻看着椎名含笑的面庞，忍不住盯着他鼻间那颗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看过去的小痣。 “我知道了，谢谢。” 她在椎名眯眼的视线中，拎着手里的资料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背对着皱眉的椎名的她，脸上同样浮现出些许晦暗不明的神色。 按照五条悟的要求找到的这些关于椎名绫人小时候训练异样的资料……还是等五条悟回来后亲手交给他。 再由他自己来决定是否要告知椎名绫人吧。 * 这边的椎名绫人在代替离开的五条悟解决剩下的诸多事务，那边的五条悟同样并好过。 虽然相比椎名绫人，五条悟无需对那些烂橘子惧怕分毫、而且正因为椎名时不时对自己疏离有礼的假面迁怒他们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想主动去听那些烂橘子啰嗦。 …… 良久后，姿态嚣张的坐在椅子上的五条悟单手挖着耳朵。 听着面前一群老头在自己面前翻来覆去的讲着虎杖悠仁这个宿傩容器的危害性，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此时此刻围在这里的高层老者中，几乎没有人能想到，眼前的五条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听他们讲自己的观点，不过是因为另一个完全没有术式的他们的手下而已。 毕竟没人想得到，五条悟这样自负的人，会做出不惜让自己站出来当做挡箭牌的行为来。 ——除了一个人。 一如既往收敛锋芒、坐在角落里的龙田盯着眼前明明是主动来找他们、到了之后就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表情看上去也不像是真的在听那些人讲话样子的五条悟。 ……奇怪。 按照他对五条悟的了解，这种时候，对方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听他们分析两面宿傩容器的危险的。 毕竟五条悟这家伙，是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不会做出改变的人，就连自己寄予希望的椎名绫人都没能…… …… 等等。 忽然，角落里的龙田满是褶皱和皱纹的双眼微微睁开，那张和椎名绫人相似却又不相同的笑容此刻僵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坐在那里、神游天外的五条悟，脑海中却是不断地浮现另一个人的脸来。 “……”龙田眉头紧锁，仍然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毕竟如果按照自己最初设想的那样，椎名绫人和五条悟的确达成了那样的关系，那么自己刚刚发信息质问椎名绫人为何没完成任务、没多久椎名绫人就发来了五条悟即将来找高层的“情报”…… 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五条悟，似乎在为自己的猜想感到错愕。 毕竟他最开始期待的，不过是椎名或许能够影响五条悟的行为。 只要能适当的影响到，即使椎名绫人被自觉冒犯的五条悟生怒之下杀死也不足惜。 但如果是…… 忽然间，一向对外表现的性格温和、实际上内里已经坏透了、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的龙田破天荒的打了个冷颤。 他猛地用力将自己的这个念头用力打压下去。 ——就像他打压、肆意的消耗培养出来的少年咒术师们一样。 当额头上浮现出冷汗的他回过神来时，恍惚的抬头，却发现五条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抬手，颤颤巍巍的擦掉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听着周围的老者们在五条悟已经离开之后，争先恐后的开始咒骂对方嚣张无礼、肆意妄为，早晚会毁掉咒术界之类的话。 听到他们的话，原本内心还隐隐发寒的龙田反而淡定了些许。 ……没错。那可是能真的覆灭整个咒术界的五条悟。 就算椎名再怎么会讨好人，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让他这么上心。 不清楚椎名俘获五条悟的方法并不是擅长的“讨好”，而是整日露出真面目后的真情实感，龙田或许会恐惧于事态脱离自己的掌控而昏过去。 听着众人繁杂的争吵声，龙田皱了皱眉，果然看见了自己那个脾气火爆的老伙计也在众人之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次五条悟过来，虽然没有像自己设想中的那样找他们麻烦，或者说因为椎名的行为恼怒了。 但他就这么一句话没说的坐在这里，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是不是嘲讽的笑一声，就已经让他们自乱阵脚。 恐怕有一阵子，他们的讨论话题都会变成五条悟了。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龙田下意识的回头，看见的却是难得没有喝的晕头转向、露面了的禅院直毘人： “龙田。” “最近你手下的那个什么…椎名……” 龙田：“椎名绫人。” “啊对对，就是他。”禅院直毘人双手揣在和服袖子里面，悠悠的看着他： “最近关于他和禅院家咒术师之间的传闻可不少。” “我都不知道，禅院家咒术师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敌人’。”禅院直毘人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这个传闻当然不是他传出来的，就连他也是一头雾水。 面对着现任禅院家家主的问询，龙田一如既往的用那副温和的笑脸看着对方： “放心吧。” “椎名绫人既然是我手下的人。”他笑容宽和的迎着禅院直毘人将信将疑的目光： 第30章 “——他是不会与我们为敌的。” 第25章 是猫 五条悟结束了“折磨”, 第一时间就跑回了高专，试图向椎名收取一点利息，却惊讶的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椎名已经提前完成了工作, 回去了的事。 意识到无论是自己还是椎名, 在单独行动的时候都远比两个人一起效率高, 站在门口的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显然，此刻就算厚脸皮如五条悟, 也立刻明白或许是二人自那天之后，耳语厮磨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 不过五条悟很高兴。 他心情不错的吹着口哨，悠悠的和众人挥手告别。 毕竟没有事能比与心上人的互动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亲密还让人高兴的了吧？ 即使他们第一次达成“合作”后就到达了最亲密的那一步，不过现在还是不一样的。 身体上的靠近、与心上的距离相比, 根本不值一提。 …… 当回到了自己东京其中一个住处，推门而入时，五条悟盯着客厅里正半蹲着观察着家里的咖啡机出神的人、听到自己的动静转头的模样。 眼罩后的双眼幽幽的盯着那边看过来的人, 望着后者背部的曲线，想到夜晚黑暗中对方微微颤抖的脊背，他默不作声的关上门走了进来。 蹲在地上的椎名还没搞明白五条悟之前托人带回来的咖啡机该怎么用——毕竟他的生活技能简直差的要死。 他转头盯着那边“一如既往”走进来的五条悟, 黑红色的双眼带着疑惑：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对了, 家入硝……呜啊！” 忽然被对方一个抬手就抱了起来, 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被人“扛”在肩头的椎名慌张极了。 他惊呼一声之后，红眼睛瞪圆了，莫名其妙的拍了拍五条悟的背： “你疯了？” 咖啡机恰好被启动了, 嗡嗡的声音后知后觉的响起，伴随着椎名时而响起的恼怒和无语的抱怨和呼吸声隐于黑夜中。 在进门前还坚定的认为心灵上的距离最重要的五条悟, 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瞬间觉得…… 身体上的距离。 也很重要。 * 那边的椎名在五条悟的坏心眼下彻夜难眠，另一边的高层亦然。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年纪已经很大了的龙田此刻盯着眼前的资料，久久的出神，竟然没有丝毫困意。 五条悟：你那是年纪大了觉少。 沉默不语的龙田看着桌案上椎名绫人从小到大的生平经历和资料。 实际上，在之前和自己的老伙计一起意识到椎名绫人或许能获得五条悟的几分青眼时，他就已经托自己负责训练这些幼年有咒术师血脉的手下，把椎名绫人的资料调出来了。 那时的他就已经被椎名绫人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颇为不凡的经历惊到了。 每一年的行为都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毕竟都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如果整理在一起，用大局观的视线来看的话，就会完全不一样。 最起码，你会惊奇的发现，椎名绫人这个人的决定虽然少，但居然……没有一个错误。 即使在一些任务的决策上，他的意见始终可有可无，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最后幸存下来的人…… 永远都是椎名绫人。 无论和他同行的咒术师在资料上显示和椎名绫人是敌是友、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亦或者是怜悯他。 最终都会“奋不顾身”的替他牺牲在咒灵的威胁之下。 看着每次任务报告中椎名绫人对自己牺牲同伴的大加赞赏，因此每次他都完全隐身，大家看到的只是和他同行那个人的“无畏”。 “……呼。”龙田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他看着自己面前跪倒在地的手下，对方就是负责训练和管理、或者干脆说“洗脑”椎名这一批孩子的人。 ——这个人的身上流着禅院家的血脉。 只不过因为他的血脉太杂、觉醒的术式也十分孱弱、只有面对没有抵抗能力的咒灵才有用，所以没有被禅院家收回，而是留在了龙田这里做事。 此时的他恭敬的跪倒在地。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相比椎名安静低头听话的模样，这个男人的姿态更为低微、也下意识的让龙田轻蔑。 当然，这里少不了男人本身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被龙田多加磋磨过了的缘故。 他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禅院甲”这样根本算不得名字的称号。 此时，龙田盯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对方，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宽和，但是实际上，禅院甲的卑微让他从椎名绫人那里缺失的掌控感再度回来了一些。 他微微抬手，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桌面上的文件，慢吞吞的看着下方的男人： “关于椎名绫人…你没有其他想和我说的吗？”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禅院甲弯下去的脊背稍稍瑟缩了一下，他低垂着的眉眼看不清神采，吐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恭敬： “禀龙田大人，属下无能。” “……哼。” 听到禅院甲的话，龙田眼中的怀疑丝毫没有减少，他的手用力在桌上拍了一下： “我问你。” “按照我当年的命令，无论这些孩子未来是被培养做诱饵还是情报人员，就算是最低等的普通人，我都要你好好笼络他们，你还记得不得！” 听到龙田微微重了几分的语气，禅院甲微微一顿，额头的冷汗垂落，吐出来的话则是强装镇定： “……属下记得。” “属下始终按照龙田大人的吩咐行事，从来没有过擅作主张的时候啊！” 他的语气恳切，但头却死死的垂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前方的老者。 龙田的名字无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个精明“温和”，实际上阴狠凶残的老人姓“龙田”，或者说名“龙田”。 和其他高层看不起任何家族之外咒术师、更看不起普通人的想法不同，龙田是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只要有用，于他而言，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他也不会吝啬。 即使眼下面对的人在龙田眼中再低贱，他都会以笑脸对待——然后在利用完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后，毫不犹豫的舍弃。 因为即使你做出了再多的功劳，在他的眼中，低贱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真如他现在，听到了禅院甲的话，他甚至不想去考虑他到底有没有阳奉阴违，他只是幽幽的盯着眼前资料上椎名绫人的照片。 “啪”的一声，他的手拍在了桌面上。 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叹息之后，龙田的语气诡异： “……真不想相信，椎名居然会生出背叛我的心思啊。” 地面上的禅院甲浑身紧绷着，他紧张的动作无不彰显着他内心有鬼的事实，更不用说现在的他在听了龙田的话之后，毫不犹豫的用力叩头： “龙田大人，这都是椎名绫人的错！他是个不知恩图报的白眼狼！我们……” “行了。” 忽然，刚刚还带着遗憾叹息着的老人忽然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禅院甲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在龙田那里显然不过关，他更加畏惧，缩着肩膀跪在那里，在听到龙田“你出去吧”的吩咐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弯着腰退了出去。 当禅院甲离开后，坐在椅子上的龙田并没有移动的意思，他身后的屏风后，一个椎名绫人十分熟悉的性格暴躁的老人此刻语气低沉，嗓音因为白天的争吵有些发哑： “这小子心怀鬼胎。” 他指的是刚刚退出去的禅院甲。 让人新奇的是，那时的椎名绫人都没有得到这个严肃老人的这个评价，反倒是一直表现的卑微到了泥土里的禅院甲得到了这个评语。 “嗯。”龙田淡定的点了点头。 偏偏他评价的没有分毫错误。 盯着窗外禅院甲离去的背影，龙田轻飘飘的移回了视线： “只不过他的野心，和椎名绫人相比，简直低贱的可怜。” 他身后的老人讽刺一笑：“都是虫子，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吗？” “当然有。”龙田挑了挑眉，理所当然的站了起来，拿起桌上椎名绫人的资料： “至少他在椎名绫人小时候趁机做的那些手段，于椎名绫人眼中，和我做的也没差。” 他在对方略微有些愕然的视线下放下了纸张，表情冷淡： “或许椎名绫人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都是惹恼了我的人，真正想动手的人是谁，有什么区分的必要吗？” “你的意思是……”脾气差的老人猛地站起来，眼神中带着惊疑不定。 “嗯。”龙田呼出一口浊气，表情阴沉的看向窗外： “即使动手的人是禅院甲那个废物，一旦椎名绫人知道了自己被他的术式做的手脚，我们也逃不了干系。” 第31章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片刻后，态度不同、性格不同的脸上浮现出了相同的高傲和目中无人。 可是……那又怎样？ 即使椎名绫人原本是有自己的术式的，但他再怎么强大、再怎么心机深重…… 也绝不可能与高层的力量所抗衡。 更遑论……他是不可能“有机会”得到五条悟的支持的。 龙田眼神阴冷的低着头。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白天刚刚察觉到五条悟或许真的在意椎名绫人时的恐惧了，他的眼底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会在五条悟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他。 就算椎名绫人死了…… 五条悟也不会知道。 * “……阿嚏。” 刚刚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的椎名绫人就打了个喷嚏。 “唔？” 看着床上一言不发的坐起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白色短发，眯着一双蓝眼睛盯着自己的五条悟，椎名沉默了半晌。 注意到那张俊脸上此刻甚至仍然带着尚未睡醒的迷蒙，但已经熟练的下了床、将自己直接扯回怀里重新倒在床铺上的五条悟，椎名忍不住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这家伙的术式不是[无下限]吗，到底是怎么养成离开半米都不行的习惯的？ 他对别人也这么依赖？ 重新倒在床上、或者说五条悟怀里的椎名盯着天花板，黑红色的双眼无神的放空了一会儿。 “……”几秒钟后，原本埋在椎名怀里的五条悟不满的抬起头，看到椎名空泛的表情、好像被强迫了一样的表情，气急败坏的张嘴，用犬齿微微用力的咬在了椎名的肩头—— “嘶！” 椎名恶狠狠的转头，看着理直气壮的盯着自己的五条悟，第无数次思考着磨了五条悟牙齿上的尖的可能性。 你到底是猫还是狗！ 第26章 獠牙 坐在驾驶位上, 此时的椎名旁若无人的嘴里叼着烟，明明处于工作状态，他此时却十分放松, 没有挂上自己那维持了数十年的假笑、也没有因为身后人的抱怨就掐灭烟。 他娴熟的用手指夹住嘴里的烟, 深深吸了一口, 将烟蒂上的火苗在旁边的烟灰缸中捻灭。 呼出的烟圈将他面无表情的脸遮掩，那双狭长的黑红色双眼此刻目光灼灼的看着手机, 最终确定了下一个任务的目标地点，放下手机，动作轻缓的旋转着方向盘。 “……”坐在后方的五条悟倚靠在车门上，从他的这个角度出发,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驾驶位上那个人微微上挑的狭长双眼中的冷静和漠然。 即使知道这就是椎名绫人原本的样子，但是在再一次看到对方多情外表下实际上懒得应付的冷淡时，他都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变成了张了张嘴、又忍耐下去的沉默。 ——因为以前不是没有说过。 但最后总会变成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椎名引走了话题、用好似最宽和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 看似聊什么都行, 实际上有关真实感情的部分…… 他根本没给我留分毫余地。 靠在后方的五条悟发出一阵响亮的叹息，眼罩后的六眼从倒车镜看到椎名立刻瞥过来的视线，竟然罕见的有了一丝安慰。 毕竟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绫人酱总归还是在意我的, 不是吗。 五条悟苦中作乐的想着, 忍不住就在椎名意识到无事后移回视线时发出了苦闷的笑声。 如果让过去的他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有一天变得这么好满足，恐怕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吧。 他摸了摸鼻子, 没有自讨没趣的和椎名继续聊对方心里有没有自己的事，而是目光灼灼的在后者裸.露给自己的白皙的脖颈上贪婪的盯个不停。 看着那些自己弄出来的痕迹, 想到自己每次咬下去时椎名那双黑红色的眼中带着不理解但忍耐的神色时，他就忍不住嗤嗤的笑出来。 现在的他，在不知不觉间也差不多摸到了对方的底线位置。 什么程度的胡来是允许的, 什么程度是会被冷脸推开的，五条大人基本上已经摸清了。 ……相应的，他能感觉到，善于学习的椎名君在这方面似乎也是一个“优等生”。 二人的相性已经由最开始椎名绫人沉默的承受渐渐变得契合，而五条悟也紧追不舍的向椎名不止一次的用行动表明： 他并不满足于现在的关系。 坐在后方的五条悟视线变得幽怨起来，想到晚上自己询问对方是否“满意”的时候，后者从来不会吝啬相关的语言，但当自己试图顺势问出一些越过界线的事时，这家伙无论当时的意识如何恍惚，都会坚定的保持沉默。 五条悟软硬皆施，均不管用。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专注开车、在刚刚确认过自己无事发生后就直接无视自己的椎名的背影。 他无比确定……在椎名绫人的脑海中还没有动摇过只把自己当作他的“任务对象”的念头！ 而且他的沉默也表明，等到他任务结束的那一天，二人的关系不要说再进一步，他连现在的关系都要舍弃！ …… 呵。 忽然，刚刚还气急败坏的五条悟忽然冷哼一声，在前头的椎名眉心一跳的不妙反应下，大喇喇的靠在后方、在宽敞的商务车里直接翘起了二郎腿。 放心好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盯着预感到了不妙、但不明所以的椎名的侧脸，五条悟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齿尖，想到每次接吻时对方不自然但是公式化回应自己的反应，他的笑容就愈发灿烂。 才不会放过那么可爱的绫人酱呢。 就是这么好的五条大人，绫人酱居然也舍得不要…… 真是的。 …… 一整天，椎名都被五条悟若有所思的视线包围着，除了对方独自进入任务场所、自己站在帐之外时可以松一口气，其余时间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椎名有种莫名的紧绷。 就像…现在不是白天约定好的相安无事的工作时间，而是那些夜晚。 不知为何，五条悟的目光总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衣服有哪里出了问题，忍不住敛了敛怀。 这种好似□□的紧张不适，让椎名忍不住斜睨了对方一眼。 而后者则是一如既往无辜的看着椎名，还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走过来搂住他，让椎名连忙摆了摆手拒绝。 看到后者脸上甚至不加掩饰的遗憾的神色，椎名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只好让自己无视五条悟的目光。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一分钟不招惹自己他都闲得慌。 椎名不明白，明明拥有着所有人…好吧只有他自己。明明拥有着对他来说无比艳羡的天赋和术式能力，为什么会是一个这么不着调的人？ 想及此处，看着五条悟再一次和自己摆手离开的背影，站在对方临走前在自己身边留下的结界——这是自从上次自己被跑出来的咒灵袭击后，五条悟就会次次在自己身边留下的东西。 事实证明，这种亡羊补牢的方法的确很管用，而且自己还没亡，在那之后又有许多次咒灵袭击事件。 从小到大习惯了被咒灵们“偏爱”的椎名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也的确因为五条悟的行为破天荒的有些感谢。 只不过，此刻的他看着对方的背影，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工作只差这一项了的缘故，他竟然忍不住开始遐想起来： 如果自己也获得了五条悟的这种力量，自己也会变成他这样的人吗？ …… 大概是不会的吧。 他黑红色的双眼刚刚因为那个构想而变得闪亮起来，下一刻，盯着结界外围一头撞死的咒灵变成一摊碎肉的模样，他眼中的光芒再次消失。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幼年的经历，他忍不住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他很少露出这么标注的嫌弃脸。 毕竟……自己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虽然他自认自己的童年差的像一坨屎，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在幼年的时候，就会对身边的人产生恶意、会嫌弃不如自己聪明的人、也会对弱小没有神智的咒灵击败后蹂躏玩耍。 如果……我获得了五条悟这样的力量。 沉默不语的椎名忽然泛起了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 那么，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吧。 * 高层龙田的宅邸中。 待到身边的老伙计也离开了，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的老人坐在桌前。 他摩挲着椅子旁边的蛇形拐杖，感受着上面真皮的质感，幽深晦暗的双眼望着眼前，目光好似空泛、又好似在透过眼前的空气看向什么人。 …… 忽然，默然良久的他动了。 只是这一次，这个看似没有任何能力的老人抬起了手，一股深色的咒力凝聚在他的手中，那股咒力深厚又浓郁，还诡异的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臭气。 第32章 就好像……这不是一个咒术师该拥有的咒力。 ——而是咒灵的。 当然，龙田本身并不是咒灵，之所以会如此，只不过是源于他的术式。 也就是之前椎名绫人“借”力量的那种术式，被龙田完成了绑定，或者换句话说，完成了“诅咒”的椎名每次献祭的血肉和身体，都源源不断的进入了龙田的术式中。 不只是椎名，龙田手下培养出来的所有咒术师都绑定了他的术式。 只不过和没有术式的椎名绫人不同，其他的咒术师不会轻易的用这一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椎名那种逆天的恢复能力： 对于他们来说，献祭了的肢体，就是确确实实不会再回来了。 而那些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这种术式——而当他们使用的时候，会发现这个术式根本不会给自己提供咒力…… 反而是疯狂的吞噬他的身体。 而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大部分都不是被眼前的死局杀死，而是彻彻底底的献祭给了这个培养他们长大的“大人”。 而椎名因为有“恩赐”，所有一直堪称肆无忌惮的使用着，也一直有用。 只是他并没有发觉…… ——在这次任务之前，如果不是听说了自己的交际能力，龙田压根不知道自己这号人物。 更遑论给自己所谓的“恩赐”了。 正因如此，从来没有过那种能让人献祭的肢体快速生长回去能力的龙田留了一个后手，他打算借用这种自己欺骗那些人的术式构建联系，亲自出马： 让自己的咒力附着在椎名绫人的身上，一点点蚕食他本体的意识，最终取代他。 毕竟无论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他都不会允许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东西长久的存活下去。 而他之所以会进行这么久的思考，不是他对椎名绫人的怜悯…… ——只是他在谨慎的思考，自己占据了椎名绫人的身体后，能否不被五条悟看出来。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龙田还是不打算舍弃这个“五条悟身边的眼线”的身份的。 可想到椎名绫人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害，他假惺惺的叹息一声，手上漆黑恶臭的咒力逐渐浓郁起来。 抱歉了，椎名。 既然你是我养大的孩子，那么把性命还给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嗯？ …… 什、什么？！ 数次看到在自己术式内部浩瀚被绑定的灵魂中的“椎名绫人”，想要捉住对方的灵魂却又失败，龙田脸上虚伪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他的表情惊疑不定，看着那好似巧合一般数次轻巧躲过自己抓取的灵魂，逐渐恼怒紧张起来，抓取的动作也愈发凌乱！ 如果此时房间内有人，就会看到他们一向冷静温和的龙田大人，此刻居然满头大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无助又愤怒的对着空气抓挠个不停！ 在只有龙田能看见的视野中，他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些许病态，望着被自己堵到了死胡同的“椎名绫人”的灵魂，看着那无固定形态的魂体，他猛地伸手一抓—— ……然后，带着咒力的手就这么从椎名绫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在那一刻，他看到对方灵魂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深黑色獠牙印记。 而就在刚刚的那一瞬，他的术式狠狠的在椎名灵魂上留下一道抓痕，却没能抓住滑的要命的对方，反倒是…… 那漆黑的獠牙被他的手抹去了大半。 忽然间，看着那出现了伤的灵魂好似有了灵智一般、瞬间“逃走”的背影，站在原地的龙田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罕见的恍惚和惶恐。 那…… 那个獠牙印记是什么？ 我刚刚弄掉了什么？ 虽然此时的龙田不知道，但不知为何，看到那獠牙的一瞬间，他就明白…… 大·事·不·妙·了。 …… 必须让椎名绫人赶快回来。 龙田猛地低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因为去抓椎名绫人、因而在那恶臭咒力中浸泡太久，已经渐渐变得如尸体一般僵硬不由自主，迅速抓住了桌面上的手机！ 他颤抖的编辑着信息…… 快、快让椎名绫人回来！ 他必须…立刻杀死他！！ 这个怪物！！ * 另一边。 望着一如既往快速结束，悠悠走出来的五条悟，椎名因为工作结束，心情颇为不错的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 噗。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毫无所察的他表情茫然，在五条悟瞬间僵住的注视下，眼神虚幻的飘忽了一会儿。 他的手艰难的摸向自己的嘴边，看着那赤红色的液体，眼底恍惚了一阵。 下一刻，他的耳边浮现出铺天盖地的咒灵的嘶吼声—— 他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在昏迷之前，于咒灵的吼叫声中央，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不。 怎么会是五条悟呢。 明明和几个月前那次一样突然昏迷，既然上次的五条悟还能保持镇定，这一次的声音也绝对不是他。 毕竟…… 这个声音那么—— 慌张。 第27章 戒指 再一次于高专的校医室中醒来, 只不过这一次是东京咒术高专。 看着站在病床前的家入硝子，椎名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呼唤道谢, 视野中忽然一黑。 下一刻, 意识到是一双大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视野, 椎名迟滞的感官嗅到那个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时，他忍不住张了张嘴。 干涩的声音立刻响起： “五条……” “是我。” 在椎名喊出“大人”之前, 五条悟冷声应道。 他强制性的让椎名的呼唤由“五条大人”变成了更加亲昵的“五条”。 当然，如果要让他来选的话，还是“悟”这个称呼更符合他的要求。 虽然刚刚醒来的椎名意识还不太清醒，但是此时的他还是清晰的在五条悟的话中捕捉到了低沉的情绪。 意识到现在的五条悟心情显然不佳, 即使自己的身上痛的要死，他还是艰难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对方按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双手。 ……他不喜欢这样, 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感觉。 或许正因害怕失去视野，幼年的椎名被人厌恶红眼睛的时候，听到对方恶狠狠的表示要挖出它们时他才会表现的那么顺从。 然而, 此时的五条悟坐在椎名的病床旁, 看着后者即使手无力的颤抖、甚至右手手背上还带着吊水的针管, 依旧去挪开自己手的动作，冷着脸的他表情不可控制的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盯着后者倔强的样子，即使五条悟已经因为对方第一时间是抗拒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爽, 但还是在坚持了半秒钟不到，就挪开了手。 在五条悟的大手认输离开的时候, 椎名的视野再次恢复。 他的双眼生涩的眨了眨，恢复视线的那一刻，他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 可这一眼看过去, 他视野中那个好似永远不会露出狼狈模样的男人，此刻的外表却让他十分吃惊。 ——此时的五条悟脸颊边缘还带着一抹血渍，而这对于拥有[无下限]术式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这血又不可能是他的，咒灵的也会随时消散，而且根据五条悟面对自己时熟练的本能褪下术式的举动，椎名几乎可以确认。 这血是自己的。 他的眼神快速的闪过一抹复杂和不自然。 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看着眼前破天荒的有些狼狈的五条悟微微有了几分红血丝的眼睛，椎名最后还是没能抬手抹去他脸上的血迹。 虽然私下底二人什么都做过了，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让椎名做出这么有主动性的动作，还是做不到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椎名的视线在自己的脸颊多停留了一会儿，五条悟挑了挑眉，佯装不在意的擦了擦，但是看着对方放在自己掌心里的右手，还是没有开启术式。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椎名看，可捏着对方还在输液的右手的动作，却是暴露了他有些焦躁的内心。 “——你再捏，就要重新来一次了。” 一阵幽幽的声音在五条悟身后响起，他下意识的松了手。 椎名也闻声看去，立刻看到了眉头紧锁，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的家入硝子。 ……已经算是熟人了，在椎名没有刻意去接近的情况下。 见五条悟松了手，家入硝子就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定定的看着病床上脸色煞白的对方，此时的她脸上带着浓厚的缺少睡眠的疲惫。 ——显而易见，昨晚发生意外之后，五条悟就立刻带着自己传送到了高专来找她。 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让对方加班了，没打算得罪医生的椎名张了张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正打算感谢对方的时候，忽然，家入硝子挑了挑眉： 第33章 “真奇怪。” 椎名一愣，不明所以。 而站在他床边的家入硝子定定的看着他，虽然说着奇怪的话，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疑惑： “按照我的诊断，你现在已经痛的要死了吧？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对方致命的问题让椎名一僵，强行扯出来的笑容没有了动力，也收敛了起来。 感受到身侧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最强，椎名连呼吸都能感到阵阵刺痛。 ……是啊。 对于疼痛并不陌生的椎名此刻表情也有些恍惚。 怎么会这么痛呢。 痛的好像…灵魂都被人扯开了一样。 如果不是眼前的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椎名几乎要误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椎名低垂眼眸之后，五条悟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隐晦的慌张，他看着脸色煞白的椎名，暗恼自己经过硝子刚刚的话才意识到，现在的椎名脸色和平时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好在你的恢复能力还是这么厉害。”家入硝子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静静的看了一眼他们头顶的吊瓶，对着椎名抬了抬下巴： “还是那句话。”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的说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和椎名说的话： “你身后的那些人，到底在你的身上加了什么。” “……” 看着张了张嘴、又露出痛苦表情的椎名，家入硝子的表情出现了些许无语： “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瞒的？”她匪夷所思的看着对方，终于说出了一句带着个人情感、而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医生的话。 椎名艰难的呼吸立刻变得更加迟滞，原因很简单：他根本没想给老东西隐瞒。 他之所以会反应激烈，是因为已经猜到了多半是他们搞的鬼、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这几次残害高专学生失败、而且没能让五条悟杀死虎杖悠仁的“惩罚”。 在椎名绫人的视角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而他一想到自己甚至要为那群该死的老东西说话，毕竟不知道他能不能透过术式听到，椎名就想呕出一口老血来。 他急促的喘息了几声，在沉默的五条悟放在床边的手一点点收紧的时候，终于开了口，嗓音沙哑，只咬紧牙关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是……恩赐……” 狗*的恩赐！ 椎名的内心同时响起这样的咒骂，才让他气急的内心舒坦了一点。 然而，听到了椎名艰难的吐出来的荒谬的话，冷静如家入硝子，此刻也忍不住张了张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更遑论坐在那里、早就想杀了烂橘子的五条悟了。 他起的不只是杀心。 看着病床上分毫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的躺在那里等待自己的身体急速恢复的椎名绫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过就算是五条悟，也没畜生到那种程度。 于是，盯着脸色煞白的椎名，他发出不轻不重的冷笑，让椎名的内心一突。 “……好吧。” 家入硝子盯着浑身紧绷的五条悟，眼神晦暗不明，最终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恢复”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伴随着门被“嘭”的一声关上的声音，椎名下意识的认为熬了大半夜的家入硝子去休息了。 他并不知道，惊疑于反转术式居然不起作用、再加上那句“恩赐”以及之前自己查到的线索，此时的家入硝子内心隐约出现了一个念头。 而这个念头促使着她顶着黑眼圈，去继续研究椎名的异常之处。 …… 家入硝子走了，此时的校医室里只剩下了椎名绫人和五条悟两个人。 此时的房间并不是椎名之前去过的那个有些冷的手术室，而是正常的病房。 呼吸缓慢的椎名渐渐闭上了眼睛，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现在居然对五条悟产生了这么大的信任，只是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缓缓放松了身体。 “……”沉默不语的五条悟盯着脆弱的像个瓷人一样的椎名。 在对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对方眼睁睁在自己面前倒地、表情痛苦的模样，而他。 并没有第一时间接住椎名绫人。 想到当初瞬间从四面八方冲上来的或弱小或中等强度的咒灵，此时的五条悟眉头紧锁。 想到那个咒灵们围着椎名身边自己创立的结界嘶吼、撞击，像是看到了什么人间珍馐一样的举动，五条悟的表情就愈发难看。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认为的椎名“有点”吸引咒灵的注意力这一点，有些太过头了。 在他的认知中，就算是两面宿傩的手指，对咒灵也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想到那个会让无数人感到胆寒的咒灵密密麻麻攀爬的画面，此时的五条悟看着眼前呼吸平稳的人，没有任何厌恶的神色，反倒是忧心的弯下了脊背。 他凑近了，盯着椎名那苍白如纸的面庞，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在触碰之前，看到自己的手指和对方脸颊的颜色对比，五条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椎名“调戏”自己的事情，他的嘴角本能的勾了勾，又压了下去。 “……唔。” 只是轻轻一碰，椎名就敏锐的皱眉下意识躲避，五条悟看着自己立刻收回的手指，脸色阴沉。 这样的反应…现在的椎名身上有多痛，可想而知。 ——而经受着这样疼痛以及快速复苏感受的椎名当然没睡着。 他最初也只是想闭目养神而已，没想到五条悟会做出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 椎名不解，但是他懒得睁眼，他太累了。 感受自己麻木的右手被对方缓缓抬起，而无论是对方还是灵魂深处累到的椎名都纹丝不动。 忽然，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在椎名的右手上袭来，他下意识的皱眉，双眼也本能的睁开了—— 可这一眼看过去，椎名立刻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视野中，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单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捏着一个素净的银色戒指，缓慢而稳定的向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佩戴着——】 椎名震惊不已，看着对方这意义不明的动作。 ——他在…干什么？！ 这有什么意义！ 咒力微弱的椎名并没有意识到那银环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纯白色力量，正和坐在床边的五条悟的体内相连。 灵魂受损的椎名当然想不到。 ——会有人蠢到把灵魂的一部分主动交给其他人。 刹那间，椎名通体的痛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此时的他还不明真相，只对五条悟这个过了头的戴戒指的行为又惊又怕。 下意识的缩手的椎名“啪”的一声被五条悟用力握紧了。 他看着那双天蓝色的双眼，此刻正灼灼的盯着自己，在椎名破天荒的表情失控的注视下，动作缓慢的吻上了他的手背。 他听到那人用好似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对自己说道： “没事…没事……” “很快就不会痛了。” 第28章 告密 好消息, 五条悟在给自己戴上那个戒指之后什么也没说，而且椎名的疼痛奇迹的消失了。 坏消息，或许是戒指免去自己刚刚疼痛的代价, 现在的椎名无论如何都摘不下去。 从校医室转移到五条悟的家中, 此时的椎名面对着双手抱臂、得意的靠在门边看着自己的五条悟, 刚刚洗过澡的椎名此刻穿着浴袍，不信邪的用力摘着—— “放弃吧~” 五条悟悠悠的声音传过来, 椎名也恰巧放弃了。 他举着自己的手指——幸好不是中指，面对着眼前的五条悟，无奈的看着他： “要戴多久？” 我不想和其他人见面，每个人都要和自己问有没有结婚、为什么婚礼不邀请他之类的话题啊。 听到椎名认命的话, 五条悟挑了挑眉，脸上玩味的笑容让俊帅的脸多了几分贱兮兮的意味： “唔……看我心情。”他凑近了，而对于后者的这个动作已经免疫了的椎名甚至没有后退, 只是抬眼盯着他： “先叫声悟哥哥听听？” “……” 椎名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五条悟的下限，没想到他这个人就和他的术式一样。 ——无下限。 推开了眼前的五条悟，椎名敢打包票, 就算自己叫了肯定也没办法摘下来的。 算了。 反正等我离开五条悟了, 感到没劲、注意力转移的对方肯定也是会让它掉下来的。 椎名就不相信, 五条悟能记得自己一辈子。 …… 椎名绫人的这个想法是有迹可循的，因为就在白天，重新给自己没电了的手机充上电的他刚刚开机, 看见的就是一连串的短信轰炸。 在这些繁杂的信息中，椎名绫人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第34章 龙田那个老东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告诉自己辅助监督的任务结束了，自己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椎名原本是有些惊喜的，没想到他的术式把自己搞得半死, 会得到这样的好消息。 可没等椎名回复，他就看到对方忽然发来了一条新信息。 自己结束任务的时期延后了—— 在解决掉两面宿傩容器之后才能回去。 “……”看到这条消息的椎名恨不得立刻把手机摔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老东西显然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他给椎名发来了一个完备的计划。 包括他们打算如何调开五条悟、以及给一年级的三人组设下的陷阱任务的事。 自己需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在五条悟面前装傻、然后带着三人组去送死，就可以完美完成任务了。 他甚至还保证，就算五条悟回来，也只会查到京都咒术高专校长——乐岩寺嘉伸的头上。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 即使了解高层做事风格的椎名知道，或许存在一些纰漏，但也不妨碍他有了些许动心。 于是，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即使内心出现了各种思绪，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勾着自己肩膀的五条悟，依旧表现自如的抬头勾住他的脖子轻吻他—— 看着如此主动的椎名，五条悟表现的有些许惊讶，不过因为过去椎名也不是没主动过，他索性眉眼带笑的抱起他： “……这样也不会帮你把戒指取下来哦。” 椎名抬眼瞥了他一眼。 他只是知道，既然能让自己瞬间好起来，那么说明这个戒指的价值一定很珍贵。 五条悟这家伙真是，就这么喜欢把我的感谢转化成暧昧。 虽说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用亲吻当做感谢就是了。 对方不着调的拉近二人距离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以往椎名都会淡定的无视，当做这家伙在胡言乱语。 ……但经过了上一次对方握住自己的手、缓慢的给自己戴上戒指时的经历，对方那沉重的眼神吓坏了椎名。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目光，让椎名开始下意识的躲闪五条悟跨越床伴红线的动作—— 于是，此时的他听了五条悟的话，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也只是浅尝辄止的吻了他一下就放开了。 看着后者稍稍有些不满的眼神，椎名倚靠在对方的身上，从桌子上拿来一个文件夹，在后者表情越来越臭的视线下，毫无阻碍的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 “过两天我们要去一趟冲绳，然后一起……唔。” 忽然，椎名的下巴忽然一重，意识到那柔软的唇再次倾覆下来的时候，他表情淡定，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猜到他会如此，于是，扔掉了手里的文件，他环住了五条悟的脖子—— 在意识迷蒙之间，他隐约听到五条悟说： “……我们去看海吧。” 听到这话的椎名眼神微微清明了些许，可看着后者的阴影，他眸光微闪。 可惜。 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去了。 * 高专里，椎名靠着墙边而站，等待着五条悟的学生、一年级的那些孩子。 他的嘴边叼着一根烟，想到自己让五条悟独自前去、自己则是要负责这临时下达的任务时，对方那哀怨的视线。 在听到后者甚至说出了“让伊地知去不就好了”的话，当时的椎名眉心狠狠一跳，用眼神斥责了五条悟对伊地知的“残忍”，就无情的送他离开了。 虽然这样单独的任务行动不是第一次了，但以往都是五条悟主动不想让椎名牵扯到危险的事件中的原因。 当然，五条悟也知道自己这样“自作主张”的保护，对于在某方面占有欲很强的椎名来说，十分让他不爽。 ……如果这份占有欲能不止在他的工作上、还能在对待自己身上就更好了。五条悟幽怨的离开了。 因此，此时的椎名临时成为了一年级三人组的辅助监督。 当然，对于这刚组成没多久的一年级三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椎名某种程度上和伊地知他们不同，是五条悟“专属”的辅助监督，因此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自然也就没有多大的疑心。 “……”沉默不语的椎名靠墙而立，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此时顶端正燃烧着，时不时散发出一股呛人又醇厚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的原因，此时的椎名伪装的程度也逐渐减轻了。 他嘴里叼着烟，再一次按着手机、重复检查着这次任务的细节，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许漠然。 ——当许久未见椎名绫人的七海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对方。 此时的后者专注无比，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 看着后者此时面无表情的疲惫模样，不知为何，七海豁然间回忆起二人初次见面时，对方从便利店走出来，没有挂上笑脸时的模样。 而七海的记忆中，没有笑着面对自己的椎名绫人也就仅那一次而已了。 那时还是椎名刚刚来高专的时候。现在的七海盯着对方再度出现的冷漠表情，不知为何，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他的内心，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走向了椎名—— 可刚刚走过去，透过烟雾看到椎名抬起的头被烟雾笼罩、露出来的下方的脖颈上斑驳的红色时，他的瞳仁微微一缩。 ——早在当初椎名和五条悟第一次的时候，七海就看到过椎名脖子上的红痕。 只不过那大多数还是摩擦以及没分寸的伤痕，七海并没有多想。 可是现在……盯着那痕迹中密密麻麻的吻痕，同样是个成熟的成年人的七海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 他原本利落走向椎名的脚步忽然有了一丝犹豫。 而此时的椎名也从自己脑海中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七海，他微微一怔。 虽然知道自己这次过后可能和东京咒术高专的关系会变得很差，但从不浪费机会的他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七海大人。” 可这一次，听到他再次喊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七海的目光却称得上艰难的从椎名的脖子上移开。 他沉默不语的看着眼前好像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的椎名，张了张嘴，最后只表情复杂的吐出来一句： “他虽然值得信赖，但有些时候…不需要一味的顺从他。” 听到七海的话，椎名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 意识到后者口中的“他”是谁后，逐渐消散的烟雾下，椎名的笑容变淡了几分，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 他笑眯眯的盯着七海，故意用比较亲近的语气开了个玩笑： “我明白了，七海大人。不过…我以为高专里的大家都很尊敬五条大人的？” 他弯了弯眼睛，在七海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的举动下，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困扰的神色，反而好像真的和五条悟感情不错的轻声道： “毕竟五条大人每天都在说着，他是最强的一类的话。” 才不是。那家伙整天在自己面前恶意矫揉造作的说话，才没有表现的那么帅气。 七海平静的看着椎名，似乎也因为他比起最开始放松了几分的语气有些松弛。 意识到自己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之后，他难得的推了推眼镜： “我会信赖他，但并不会尊敬他。” “……”椎名的笑容一滞，双眼也忍不住睁开了些许，只是下一刻立刻露出了有几分开怀的笑容： “好吧，七海大人。” 他看着对方，轻轻眨了眨眼： “我不会告诉五条大人的。” 不过我也没机会再去告诉他了。 第29章 咒胎 七海离开后, 十分巧，家入硝子也来了。 因为椎名来到五条悟身边的“高危”，以至于二人的关系竟然诡异的好了起来。 不过大部分都是因为—— 椎名盯着走过来、然后看了自己身边一眼, 似乎在确认五条悟在不在自己身边的家入硝子, 微微一顿, 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烟。 家入硝子也淡定的接了过去。 ——在五条悟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家伙达成了莫名其妙的友谊。 “……五条悟呢。”家入硝子将打火机还给椎名, 微微沉声道。 她的心情似乎不佳。 而此时的椎名竟然奇异的感到，这让她不爽的事似乎和自己有关。 他在意的看了一眼后者面无表情的脸，还是轻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在冲绳。” “冲绳……啊。”然而，出椎名意料的, 听到这个地名的家入硝子竟然破天荒的一愣。 下一刻，她表情复杂的吸了一口烟，盯着身边已经将烟蒂熄灭、丢进垃圾桶里的椎名, 看着后者如常的背影。 第35章 听到“冲绳”这个地名，家入硝子就不受控制的回忆起那段并不美好的、有关“星浆体”的回忆。 她记得…那时的那两个家伙也去了冲绳。 想到过去的时光，她忽然抬眼, 看向了眼前的椎名, 问出了一个似乎不符合她平时性格的问题： “高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听到家入硝子的问话, 转头的椎名有些讶异，不过还是抿唇一笑，并不在意的弯着眼睛： “我没上过学。” “……啊。”家入硝子一顿, 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并没有继续说话。 而在她的视线里, 椎名只是温和的笑着，并没有任何遗憾或者难堪的表情，只是淡然平和的站在那里, 轻声回答着自己的问题： “如果你问的是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训练。”椎名靠在墙边，轻描淡写的讲着那段于旁人来说痛苦不堪的经历： “因为我没有觉醒术式，所以一开始培养的是情报能力。” “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开始学习体术。”椎名歪了歪头，笑着看着家入硝子： “但是我的体术超烂的。”他无奈的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项链： “虽然在和五条大人一起工作之前，我用的都是体术和咒具和咒灵对抗，但自从来到高专，对上的咒灵等级一下子就骤升了呢。” 椎名苦中作乐的说道：“对于‘恩赐’的运用反而是逐渐熟练起来了哦。” “……”然而，听到椎名再一次提起那个开玩笑的“恩赐”的称呼，这一次家入硝子的脸却是骤然冷了下来。 她看着椎名颇会看脸色的噤声的模样，忽然扯了扯嘴角。 原本打算先和五条悟那家伙说的话，在听到椎名的话之后，她在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情况下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那、如果我告诉你。” “那所谓的‘恩赐’，是会要了你的命的呢。” 家入硝子的声音很冷。 听到她的话的椎名默然。 他放在胸口摆弄咒具的手停了下来，面色平缓的垂了垂眼眸。 下一刻，一阵让家入硝子瞳仁微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我当然知道。” 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家入硝子的表情忽然一怔。 无他，因为椎名此时的声音和他平时的好脾气以及逆来顺受相差甚远。 反倒…有些让人下意识的皱起眉毛的冷漠。 不过下一瞬，抬起头来的椎名再一次挂上了笑容，他笑吟吟的看着家入硝子： “可如果不用，我会先死的嘛~” 他的语气轻松，可并没有让眉头紧锁的家入硝子无视对方刚刚那一瞬间的变化。 原本认为椎名绫人是一块掰不开的闷葫芦，家入硝子才打算直接和五条悟说的……可现在！ 她立刻上前一步，顺手掐灭了手里的烟，刚刚张开嘴—— “椎名先生！！” 忽然，一阵活力四射的阳光嗓音，打断了家入硝子几乎脱口而出的声音。 她只能看着椎名立刻转头，同时挂上了和煦的笑容，望着那边对自己挥手的虎杖、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剩下两个一年级的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的握紧了手。 等待这一刻已久的椎名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不过从外表看起来毫无端倪。 他只是略显急切的转过头来，用温和但多了些许心不在焉的笑容对家入硝子留下一句： “那我就先离开了。” …… 看着椎名走到那边的三人组身边，温和的笑着与钉崎野蔷薇自我介绍，然后毫不耽搁的向外走的时候，家入硝子原本因为椎名罕见的显露真实情感而松懈下来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望着四人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家入硝子一言不发。 她下意识的将指尖夹着的烟送向自己的嘴边——却忽然一顿。 她恍惚的看着自己指尖的烟，望着那徐徐升起的烟，她忽然惊觉。 啊。 对了。 火灭了。 * “椎名先生！我们这次要去哪里呀！”虎杖活力满满，显然经过了在仙台的那次之后，作为他进入咒术界第二个见到的咒术师，他对性格温和的椎名绫人的印象很好。 再加上之前聊起来的时候，一向寡言、从不轻易评价他人的伏黑惠也对椎名绫人难得的缓和的脸色，钉崎野蔷薇也对被二人同时称赞的椎名绫人带着期待。 见面后，看着后者的脸，钉崎有些恍然大悟。 的确。 对着椎名先生的这张脸，确实脑海中第一瞬间出现的词汇就是“温柔”。 特别是椎名先生笑起来的月牙眼、以及那鼻间让他的外表看起来柔和了数倍的褐色的痣。 而且声音也很温柔啊。 不知道椎名绫人本身的嗓音低沉又颓废，此时的钉崎有些意外的看着椎名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错。 “任务场所。”椎名温和的笑着，对身后的虎杖悠仁如是回答着。 “诶？”虎杖豆豆眼歪了歪头，他身边的伏黑却是无语的抿了抿唇。 没想过椎名是懒得应付这个“快死掉”了的人，实际上内心就是恶劣的，此时的伏黑惠下意识认为椎名在开着小小的玩笑。 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对方被五条悟“带坏”了的可能性。 而在三人组惊讶的视线中，椎名站在车旁边，就这么给三人一人一份纸质资料。 从来没有过这么周密的任务前准备的三人惊讶不已，特别是伏黑惠。 注意到伏黑惠愕然的表情，椎名善解人意的解释着： “上次因为是伏黑君的评级考核，所以没有给你过多的详细资料参考。” 伏黑一顿，随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三个小孩兴致勃勃的看着资料的模样，退后一步的椎名眯了眯眼睛。 ——反正到了里面，就会发现情况实际上截然不同。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许，其中没有任何笑意。 当然，也没有恶意。 他只是个工具而已。 站在车边的他平静的准备去开车门，忽然，他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皱了皱眉的椎名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看的新奇专注的三人组，索性就在这里拿出了手机查看。 在看到发信人是五条悟之后，他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紧。 迟疑了半秒，他还是打开了那条短信。 【五条悟】：[照片]到海边了哦~ 椎名：…… 原本紧张无比的椎名忽然一怔。 他下意识的想要无视，却忽然顿了顿。 ……他点开了照片、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放大了五条悟右边的空地区域。 在椎名渐渐震颤起来的瞳仁倒映中，一个全然不像是人形的畸形怪物正趴伏在那里，像是完全没有神志一般，和一些咒灵类似。 可。 ——咒灵是不会被照片收入的啊？ 椎名握着手机的手陡然一顿，意识到那个畸形人是人类之后，他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打下了字： 【椎名绫人】：右边的是什么。 …… 【五条悟】：[照片] 【五条悟】：是我哦。 看着照片里的五条悟换了个方向拍照，来到了照片布局中的右方。 他的姿势一如既往的是太阳镜和剪刀手，身后是被瞬间打趴下、生机全无的畸形人。 椎名：…… 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面无表情的椎名没再回复五条悟，而是绷着脸将手机揣了回来。 ——死在外面算了。 正好我也不用害怕背叛了之后被他杀掉了。 …… 车子缓缓行驶着，最终停到了一处静谧的少年院外面。 此时的少年院里空无一人，从驾驶位下来的椎名面带笑容，和身后阴沉灰暗的气氛截然不同。 他背对着身后的任务场所，娴熟的直起了“帐”，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三人： “就是这里了哦。” 他让出身后大门的位置，脸上挂着担心的看着三人： “啊，对了，这是你们三个第一次一起完成任务吧？即使只是一级还是有危险的。”他弯着眼睛看着三人，“不如让我和……” “——不用。” 打断椎名话语的是伏黑惠。 在虎杖略微有些惊讶的视线中，伏黑惠平静的看着停滞了一瞬间的椎名。 “……”椎名的笑容顿了顿，半秒后，意识到伏黑惠是在想之前的事，他的笑容不变： “好。” “注意安全。” * 片刻后，看着朝气蓬勃的三个人进入的背影，站在外围的椎名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最终变成了面无表情。 第36章 他平静的拿出怀里的手机，靠在车上，在手机上轻敲了几下。 【椎名绫人】：已完成任务。 他的手不停，继续编辑了一条“请问我要立刻回去吗。”的信息。 忽然—— 手在发送键上顿住的椎名，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灿烂的笑脸、以及一道热烈的呼唤“椎名先生”的声音。 最终，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删除了刚刚的讯息，更改后发送： 【椎名绫人】：属下会在亲眼看见虎杖悠仁死亡后复命。 第30章 背叛者 站在帐的外围区域, 椎名望着少年院内部此时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和碰撞声，面不改色。 看过真实情报的椎名当然知道，现在里面想必已经发生了一场恶战。 盯着里面四起的烟尘和远远超过了原本的任务评级的战斗, 站在原地的椎名脸上的笑容早就懒得维持了。 毕竟现在他的身边又没有别人, 自己正在做的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 椎名也懒得在没人的地方露出虚伪的笑容来。 他只是漠然的听着耳边的轰鸣声，淡定的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按理来说，应该差不多了。 如果真的像龙田那个老东西说的那样，里面的咒灵是特级咒灵，即使只是新生的, 杀死三个一年级的学生应该已经足够了。 不过当然了，椎名拿来做标准的是他和他身边的普通人。 如果是禅院家的血脉、两面宿傩的容器、再加上那个看上去就颇为不凡的少女的话…… 站在原地的椎名缓缓抬起手，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胸口长刀咒具伪装成的项链, 还是收起了手机。 “……”他站在原地，单手带着手机揣在口袋里，平静的盯着面前还在时不时发出巨响的场所内部。 果然, 还是要亲眼看见才安心啊。 可深知自己从小到大、都对咒灵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往往都是那个最先被咒灵注意到的, 想到此时里面的特级咒灵，椎名迈开的脚步还是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可当他想到过去那种虽然行尸走肉、但好歹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的生活，犹豫了半秒的他还是抬腿—— 走进了眼前的帐中。 …… “什么？你受伤了？！” 一阵惊讶的惊呼被苍老的声音喊出。 此时此刻的龙田坐在桌子后方, 面对着面前的多年老友，他低垂着头, 处于阴影中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但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此刻已经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听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戏谑和警觉，原本一动不动的龙田忽然一凝。 下一刻, 他带着红血色的双眼猛地抬起，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老家伙！ 看到龙田的表情，上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的老人被吓了一跳：“呃，我、我没别的意思……” “龙田，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知道你这家伙做事最谨慎、滴水不漏了。”心直口快的老人此刻收起了笑意，转而严肃的看着他那模样可怖的手： “再加上你这家伙势利的眼光，我实在是好奇，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听到对方的话，上一秒还凶悍的看着他的龙田顿时一顿，下一刻，他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凶光和悔恨，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紧张： “……不过是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罢了。” “哦？”听到这话，对面的人显然是提起了兴趣，立刻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那个这么多年向来是留给他的位置： “哪一代？” 实在是龙田培养出来的无名咒术师太多、损耗也极大，所以听到这样的话，老者第一时间询问出的是这样的问题。 龙田默然了一会儿，似乎是被他提醒了一般，原本盯着眼前的手机惴惴不安的表情忽然一变，他立刻呼唤了外面的下属： “禅院甲呢？！让那个混账来见我！！” 龙田很少动这样大的怒气。 后面的老者也收起了自己多余的表情，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是禅院甲手下的咒术师……最近的确有一个比较出名啊。 他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在龙田怒不可遏之余，试探性的低声道： “……椎名绫人？” 之所以是试探，实在是他不觉得那个好脾气、逆来顺受、有什么流言都忍受的青年会反…… 龙田所有的紧张和后怕，好似都被他的这句话点燃了。 他的手重重落到了桌子上： “嘭！！” …… “轰！！” 听着耳边巨大的碰撞声，稳步走进来的椎名下意识抬手遮挡，将倒塌的建筑物产生的灰尘遮住，但仍然皱眉咳嗽了数声。 下一刻，刚刚思考自己该如何靠近不会被波及的椎名耳畔，忽然响起一阵熟悉但焦急的呼喊声： “椎名先生？！” 是伏黑惠。 瞬间判断出声音的主人，想到他们此刻遭遇了什么，对于此时对方发出这样不冷静的声音，椎名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只是来确认他们有没有死的椎名懒得伪装，在听到伏黑惠还好生生的声音只是有些虚弱之后，椎名的目光幽深了些许。 那双红眼睛就这么睁着，他看着不远处在术式「鵺」的背上的伏黑惠，望着对方似乎除了皮外伤之外没什么大创伤的模样，椎名微不可察的“啧”了一声。 ……也好，伏黑惠毕竟是禅院家在意的人。 如果他真的死了，以后做回情报人员，自己可能很难和那些禅院家的咒术师交代。 没想到眼前神色紧绷的椎名先生正在内心决定着自己的命运，伏黑惠刚刚艰难的躲过了虎杖…或者说虎杖体内的两面宿傩的攻击，此刻五脏六腑都觉得闷痛，并没有觉得椎名绫人的脸色有哪里不对劲。 毕竟现在的情形这么紧急，椎名先生会失去笑容也是合理的。 或许是距离的原因，一向敏锐的伏黑惠并没有察觉到椎名那微不足道的一抹杀意。 可下一刻，想到椎名的身份，伏黑惠的内心又是一紧，感知到迎面而来的攻击，他猛地一跃而下，在「鵺」被两面宿傩的攻击杀死之前，迅速将其收了回来！ 他已经失去了白色玉犬，对此强压下心头难过的伏黑惠自然无比小心。 可在这一道攻击的余波影响下，伏黑惠可以说是狼狈的跌倒下来，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一个翻滚，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椎名： “椎名先生！你快离开！” “快去通知五条老师！” 一向冷静的伏黑惠很少露出这么急切的神情： “现在要紧的时虎杖！！” ……现在要紧的的确是虎杖。 站在原地的椎名挑了挑眉，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和复杂。 要紧的是他到底死没死透。 单眼眯起，椎名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在伏黑惠内心咯噔一声之下，抬头看向了蹲在已经摇摇欲坠的建筑物上方的“虎杖悠仁”！ 不妙。 此时的伏黑惠并没有意识到椎名的真实想法，他还以为椎名单纯的认为虎杖被两面宿傩掠夺了身体的控制权，想到如果真的被认定如此后虎杖接下来的下场，他只好身心俱疲的咬了咬牙： “椎名先生！！” 虽然他很想替虎杖解释，但是看着这幅模样的“虎杖悠仁”，伏黑惠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甚至无法保证虎杖在这种情况下能否继续存活下去。 而在他略微有些慌乱和无措的注视下，此时的椎名绫人面前烟尘散去，他也毫无阻碍的定定看向了那边二楼平台上的“虎杖悠仁”。 看到那人身上此刻蓬勃而出的恶意滔天的咒力，椎名微微一紧。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判断出了眼前人并非虎杖悠仁的决断。 想到那传说中可怕至极的诅咒之王，椎名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定定的盯着那边平台上的人，恰巧，对方也正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自己。 两双红眼睛相对，只不过和杀气腾腾的两面宿傩相比，椎名的眼底幽深的黑色居多。 在两面宿傩对于椎名身上的气息感到惊奇、忍不住仔细观察起这个一出现、身上就散发着一股居然让自己也感到危险的气息的人类。 而在两面宿傩观察椎名的同时，皱眉看向对方的椎名绫人瞳仁微缩—— 在他的视线中，“虎杖悠仁”胸口上心脏处那硕大的红色血洞清晰可见。 虎杖悠仁“死”了。 ……太好了。 一股长长的郁气从椎名绫人从那日开始就紧绷的喉间呼出。 在这一刻，名为解脱的情绪笼罩着他——他已经在努力屏蔽除了喜悦和轻松之外的其他情感了。 他也不该有完成任务的放松之外的情感。 面无表情的椎名表情空泛了下来，看着不远处那个表情异样、单眉挑起看着自己的两面宿傩，他的脚步却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第37章 此时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惧怕的到底是两面宿傩…… 还是虎杖悠仁。 “……椎名先生，你先离开。”看到椎名后退半步的动作，伏黑惠没有察觉到异样。 毕竟于他而言，任何人看到这样杀气腾腾的两面宿傩、还与其对视了，会产生退缩和惧怕的情绪都是理所应当的。 甚至于他还猛地上前一步，试图挡住身后的椎名绫人。 望着眼前的伏黑惠，椎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跑。 可此时的他瞳仁震颤着，干涩的嗓子声音有些许沙哑，吐出来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 “……你不怪我吗。” “什么？”伏黑惠皱眉，下意识的微微侧头，一转头看见的却是脸色煞白的椎名先生表情恍惚的模样。 椎名先生本来就虚弱，此时更是脚步虚浮，敏锐的伏黑惠自然一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无奈。 无奈是对于椎名先生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居然问的出这种话来，但想到刚刚看到的椎名先生的脸色，回忆起对方总是将自己伪装的什么都会做的妥帖的样子，他还是轻声道： “不会。” “椎名先生只是辅助监督，你已经做到了自己应尽的职责。” “……即使你来自高层。”最后，伏黑惠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还是因为到了生死之际，他补充上了这样一句话。 注意到身后的人瞬间凝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深吸一口气： “但凡换了一个人，不会不顾安危的走进来的。” “……” 椎名很想告诉伏黑惠，你说错了。 我进来只是为了看看你们死没死光而已。 单纯的少年，你被骗了。 但是看着后者此刻定定挡在自己面前，还催促自己快离开去找五条悟的背影，不知为何，椎名反而说不出话了。 不是为了对方有可能活下来而产生的谨慎，也不是为了什么与他不符的善心。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就像此时的他毫不犹豫的扯断了自己的项链，猛地将瞬间变回了特级咒具的长刀扔向惊讶的伏黑惠，转身就跑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望着椎名先生离开的方向，伏黑惠握紧了手里的长刀，他万万没想到，椎名先生的这个项链…居然会是特级咒具。 不可思议。 可此时的情况并没有时间给他过多犹豫，他猛地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盯着对面就这么悠悠的听了他们几秒之内的交谈的两面宿傩。 然而，就在伏黑惠想要沉声让两面宿傩不要伤害虎杖时，忽然，他看到眼前的诅咒之王单手揣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抬手指向椎名绫人离去的方向—— 他在伏黑惠怔愣的视线下平静道： “离开的那个人类。” “——有独自迎战特级咒灵的能力啊？” 此时的诅咒之王并没有在意椎名灵魂上那微妙的诅咒和被极力压抑的咒力，那种不入流的术式入不了他的眼，对于他来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无论再怎么难以辨认，在他眼中，刚刚那个红眼睛的人类所拥有的术式都是显而易见的。 望着眼前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伏黑惠，附身在虎杖身上的两面宿傩单眉挑起，悠悠的歪头望着椎名绫人离去的背影。 ……至于他为什么没阻止他离开嘛。 很不幸。 他唇角张狂的笑意此刻浮现了些许不爽。 那家伙的术式，对于咒灵来说…… 十分“危险”。 第31章 没良心 “……虎杖悠仁死了？” 站在龙田面前的椎名微微低头。 他面色如常, 依旧是那副恭顺的含笑面孔。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对于龙田来说，威胁度高的可怕，此时的他大脑仍然被刚刚的事弄得乱糟糟的。 不过椎名绫人也的确想不到, 明明在他的视角自己乖顺无比, 而且无论从事实还是从龙田的角度来看, 都是个受害者的自己会被他视为如此大的威胁。 于是，此时的他听到龙田确认的声音, 只是含笑点头，即使这笑意带着些许敷衍： “是的，龙田大人。” 他轻声道：“我亲眼看见他失去了心脏。” 此话一出，原本更专注于对付和审视椎名绫人的龙田也不由得一愣。 他苍老满是皱纹的双眼中染上了一抹复杂。 在过去, 椎名绫人这种事无巨细的汇报方式让龙田十分满意，但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 过去的龙田眼中的椎名如此利落能干都是为了自己，但现在的他、虽说只是灵魂、而且多半是出于自卫, 但确确实实的让龙田感到了失控感。 于是，当他听到椎名绫人这种直白的汇报方式时，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安心。 而是威胁。 他眼中的椎名似乎连笑容都变得意味深长, 一旦“扮猪吃老虎”的想法确定了, 他看椎名绫人哪里都异常。 “……做的不错。”当然, 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分毫的。 于是，微微停顿了半秒的龙田在椎名稍微意识到不对劲之际，已经含笑点了点头。 就连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椎名, 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虽然存在些许失败的情况, 不过那也不能怪你。” 龙田的笑容让椎名下意识的抬头，眼底也多了些许惊色。 前半句还好，但是后半句话实在是不像龙田这老东西能说出来的。 毕竟这家伙虽然喜欢装成和善的样子, 但是真正提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他是分毫不舍得退步的，又怎么会说出“失败也不怪你”这样的话呢？ 椎名下意识的认为龙田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然而，抬头的他看见的却只是笑容温和的老人： “瑕不掩瑜，你做的很好，椎名。” “我打算赏你。” 瞬间从刚刚回忆的恍惚状态脱离了出来——毕竟对椎名而言，什么事、谁死了，都远远没有自己的事重要。 于是，他同样看似顺从、实际上警惕的看着龙田。 二人就这么以相同的虚伪面庞相对，龙田含笑看着椎名，语气却是轻飘飘的： “当然，你背叛了五条悟。” 他的话轻描淡写的，却是让椎名的内心陡然一沉。 在椎名的注视下，龙田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恐怖的话一般，似乎只是在为椎名着想： “既然如此，最近就不要离开‘家’了。” ……他叫这里“家”。 椎名的胃部微微翻涌，是童年的那个椎名绫人在抗议。 成年的椎名绫人微笑着看着龙田，他只是沉默了不到半秒，立刻微微低头，恭敬无比： “是。” “多谢龙田大人关照。” 低着头的椎名双眼微微睁开，漠然的看着面前的木板地面。 …… 不对劲。 老东西…非常不对劲。 * 此时的五条悟站在校医室的门口，看着那边躺在手术台上、心脏区域呈现中空状态的自己的学生，戴着眼罩的他露出来的下半张脸面无表情，冰冷的好似数九寒冬。 实际上，如果只是学生被暗算，亦或者后辈牺牲，这种事五条悟都是经历过的。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悲伤、愤怒，但和现在全然不同。 站在家入硝子身边的他心绪很乱，但不可忽视的是，一股暗流涌动的怒意正围绕着此时的五条悟。 而这怒意朝向的对象……此刻显然并不在这里。 在看到受伤的三人被不是椎名绫人的其他辅助监督——也就是伊地知接回来的时候，立刻忙碌起来的家入硝子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而此时，看着堪称匆忙的冲回来的五条悟一进来，就对着虎杖悠仁的“遗体”沉默不语的模样，家入硝子同样默然。 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却忽然拿出一盒之前椎名绫人送自己的烟。 ……因为家入硝子平时吸得都是自己之前购买的香烟，除了椎名当面送的那几次家入硝子当场就抽了，这一盒她始终没有动。 看着手里全新的香烟，家入硝子陷入了沉默。 盯着那原本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经过这几个月也逐渐熟悉适应起来的烟，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边缘，最后还是没有开启。 ——因为五条悟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看着捏着手里的烟、控制不住的力气几乎要捏扁它的样子，家入硝子适时的低声提醒： “我就只有这一个哦。” 简而言之，如果你真想“睹物思人”的话，最好不要浪费。 果不其然，她而话音刚落，五条悟阴沉的气息陡然一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整平了上面被自己捏出来的褶皱。 第38章 “……刚刚的时候。”随手将烟揣进了怀里，五条悟靠着墙壁，缓慢的从口袋里再次拿出了一个事物。 在家入硝子也是一顿的视线里，五条悟忽然拎出一个已经断裂的项链。 项链中央，一个完好无损的变小了的长刀咒具正微微摇晃。 家入硝子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来，自己曾在椎名绫人的脖子上看到过这个。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项链……这个咒具。 “惠把这个给了我。”五条悟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平静： “拜托我把这个还给他。” 他看着惊讶的家入硝子，仿佛目的达成一般，利落的将项链重新塞回了口袋中： “所以说，他没有背叛。”五条悟的语气带着莫名的笃定。 而他无需继续说，家入硝子也知道对方没有吐出来的后半句话意思是什么： 【没有哪个想要杀人的家伙，会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留下来给对方防身的。】 ……的确如此。 看着挑眉一言不发的家入硝子，五条悟盯着那边隐隐波动、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失生机的悠仁。 他一边焦躁不安的等待着悠仁接下来的结局、一边内心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和刚刚面对家入硝子时表现出来的笃定全然不同。 他的心声带着些许茫然和罕见的无措。 所以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明白。 …… 片刻后，和两面宿傩达成了“契阔”的虎杖悠仁复活。 站在他身边的五条悟笑的很灿烂，丝毫看不出他此刻内心仍然死死堵住的郁结。 在与他约定好假死之后，他双手揣在口袋里，悠然的就要转身离开—— “啊！五条老师！” 忽然，仍然坐在手术台上的虎杖忽然惊呼一声，他看着停下来的五条悟的背影，在意又担心的追问道： “伏黑和钉崎他们怎么样了？” 五条悟含笑转头：“他们没……” “——还有椎名先生。” 五条悟的笑容陡然一滞。 眼罩后的六眼眯了眯，他扫视着眼前的虎杖，却发现此时的对方眼中澄澈无比，毫无杂质。 ……显然是在真心关怀椎名绫人的安危。 仔细看了数秒的五条悟确认了这个讯息后，不知为何，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他歪了歪头，不经意间开口道： “悠仁怎么会问到椎名？” 并没有在五条悟隐蔽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不对劲，虎杖的表情单纯，伸出一根手指来：“在晕死过去的最后一秒，我看到惠手里拿着的咒具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他此刻却表现出了超强的洞察力，他笑容灿烂的看着五条悟： “——那不就是椎名先生每天脖子上戴的项链嘛！好酷！” 不过说到这里，他看着平和的五条悟，忽然遗憾的扣了扣自己的脸颊：“但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没来得及问伏黑椎名先生的情况。” 说到这里，虎杖又精神了起来，期待的看着五条悟： “不过想来既然伏黑会拿着椎名先生的咒具，想来就是代表着椎名先生没事、而且给伏黑提供了帮助——” “椎名绫人死了。” 忽然，一句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上一秒还侃侃而谈的虎杖悠仁忽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大了嘴，却半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无视瞬间僵硬、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虎杖，五条悟在说出这平静的话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离开了。 在他的背后，他隐约能听到震惊的连忙从手术台上跳下来的虎杖的杂音、以及硝子平平的告诉他“椎名绫人没事”这样的背景音。 不过，此时的五条悟依旧一步步不停歇的走了出去。 …… 片刻后，处理好了虎杖悠仁的病房问题，走出来的家入硝子一眼看见的就是仍然站在门边、靠墙而立的五条悟。 她表现的并不惊讶。 这个位置她也已经不陌生了——每次他带椎名绫人来治疗的时候，都是站在这个位置或期待或紧张的等待。 不过这一次，五条悟或许才是那个需要“治疗”的人。 看着后者僵持的站在原地、气势阴沉的模样，家入硝子缓慢的眨了眨眼，并没有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之类无用的话。 毕竟现在的五条悟连如何面对椎名绫人的态度都没想好，是不会去找他的。 于是，盯着后者此刻冷漠、又有些无助的站在那里的身影，最终，她还是轻声道： “或许你期待的没有落空，椎名绫人并没有谋划杀死他们的事情。” 她看着瞬间抬起头来的五条悟，迎着对方微微张嘴的脸，想到昨天自己和椎名绫人的那场对话，声音平静无波： “但，他绝对是知情的。” 看着瞬间握住了拳头的五条悟，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也很有可能是迫不得已的。” 迎着五条悟惊讶的抬头的注视，家入硝子仿佛从来没开过口一般，只是冷静的站在一边： “我的研究稍微有一点端倪了……” “——你也被他的‘甜言蜜语’和诡异的亲和力捕获了吗？就像高专里的所有人一样……” 无视五条悟惊愕的声音，家入硝子只是淡定的说着自己的事： “大概用不了多久，今明天的样子，我就能完全确定下来一直困扰着椎名绫人、或者说困扰着你的术式的细节了。” 她抬头，笃定的盯着默然的五条悟。 * 片刻后，看着道谢后转身的五条悟，在刚刚的话题过后一直避免再提到椎名绫人的事的家入硝子站在门边，平静的点燃了一根烟。 她的模样被模糊在烟雾之后——就如同她每次看到的椎名绫人的那样。 抬腿的五条悟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隐在风中的声音： “……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 她说的或许是在口袋里永远不缺烟这方面。 但也可能是别的。 椎名绫人真的只是个虚伪的家伙吗。 …… 呵。如果真是的话，那这世界上尽是被他“表演”出来的善意欺骗的傻子。 脚步微微一顿的五条悟没有回复，离开的脚步比起刚刚的犹豫，倒是多了几分急促。 就像是…原本迟疑不定的心绪终于坚定下来了一般。 …… 没良心的。 第32章 错误决定 此时已经养好了伤、实际上也没有伤的多重的伏黑惠同钉崎一样, 他们同样被虎杖的假死蒙骗了过去。 认为自己的新同学确确实实死在了两面宿傩的手下。 看着那边化悲愤为力量，握着拳头就要冲上练武场去训练的钉崎，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的伏黑惠忽然心神微动： “钉崎。” “哈？” 站在台阶处的伏黑惠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迟疑了半秒, 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这次的事、关于椎名先生……” “啊对。” 他话未说完, 面前的钉崎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皱眉看向他： “椎名先生怎么样了？”她双手抱臂, 脸上的忧虑出自真情实感： “看椎名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回程的时候我半路醒过一次，开车的也不是他了。” 她盯着微愣的伏黑惠，眉心紧锁：“他也受伤了吗？” 不怪钉崎野蔷薇此刻关注, 实在是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个……伙伴，又想到椎名绫人一直没有音信，她才会如此在意。 看着钉崎澄澈的视线, 此时的伏黑惠想到自己刚刚回忆起的两面宿傩番引人深思的话、以及自己刚刚产生的疑心，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 “我听说伊地知先生说…椎名先生调任了。” “诶？那就是没事的意思咯。”钉崎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她看着伏黑惠此刻欲言又止的样子, 忍不住挑眉问他： “还有什么特别的发生了？喂, 别瞒着我。” 看着钉崎好奇的模样, 特别是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冷静的伏黑惠点了点头。 ——还是先把两面宿傩的话向钉崎隐瞒一下吧。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继续道： “不过五条老师说椎名先生死了。” “哈——？”钉崎双手叉腰, 正要开始谴责的时候，忽然, 从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五条悟那家伙还真是过分。” 一阵利落的女声响起，虽然这么说，但钉崎并没有从这声音中听到不满与怨怼,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此刻正朝他们走来的二年级的前辈们。 已经和他们认识过了的钉崎好奇的追问道：“前辈们也知道椎名先生？” “鲑鱼。”狗卷棘点了点头，他身边的胖达立刻用低沉的嗓音慢悠悠道： 第39章 “知道哦，不过很可惜，我们还没有在椎名先生的辅助监督下进行过任务呢，他就被从高专调走了。” 此言一出，钉崎更加惊讶，而那边的真希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吐出来的话，则是成功的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了： “哈。谁不知道，椎名绫人几乎算是五条悟那家伙的‘专属’辅助监督了？每天跟在五条悟的身边，恐怕他也不好过吧。” “诶——？！”钉崎惊讶无比，立刻走到他们面前开始问东问西，聆听自己不知道的事。 而站在她身后的伏黑惠则是思忖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疑虑深埋心底。 找个机会……和五条老师聊一聊两面宿傩那天的话吧。 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两面宿傩的话十分不可信，而且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实话说，两面宿傩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如果他不想，完全可以那时就对椎名先生出手，而不是站在原地盯着后者离开的背影一动不动。 ……反倒真的像是在忌惮些什么一样。 伏黑惠敏锐的思考着，绿色的双眼中沉重一闪而过。 ……希望不是吧。 * 那边的东京咒术高专在因为椎名绫人回到高层的行为产生震动，就连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即将被五条悟调回来带虎杖悠仁历练的七海听到了，都忍不住静默了几分钟。 显而易见，椎名已经变成了习惯性的主动适应他人的举动，无形中让他刷了许多人的好感。 就像初次见面、因为五条悟的话和自己天生的警惕才没有放松的伏黑惠想的那样。 不知为何，椎名绫人的脸和他的眼神……就是拥有一种让人心神放松下来的魔力。 当然，对于高专之外的咒术师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最多是一边隐藏自己身为“高层爪牙”椎名绫人朋友的身份，一边惊讶于对方居然能以这个身份，在五条悟身边全须全尾的离开。 然而，在椎名发现自己无法离开龙田的宅子的时候，他内心原本只是有些微妙的疑心瞬间扩大。 “……”默然的椎名看着眼前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挡住了自己去路的陌生咒术师，他原本弯成月牙状的双眼顿时一顿。 下一刻，他眼底划过一抹凝重，面上却依旧好脾气的含笑：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不重要。”对方对于椎名的笑容不为所动，此刻冷冰冰的看着椎名。 而自以为自己的表现可以让椎名无从下手的他并不知道，在自己做出回答和反应的那一刻，椎名绫人瞬间确认： 龙田那个老东西就是准备要搞自己了。 听到后者冷淡的声音，椎名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 ……不过派来的人有点蠢啊。 以龙田那个老东西的行事风格来看，此刻他和眼前的人站在一起，让旁人来看的话，恐怕第一时间都会误认为自己才是龙田培养出来的亲信。 椎名平静的盯着眼前的人，含笑的面孔看的对方微微有些发寒。 他原本是想让这个没有术式的废物不要随便乱看，但是想到龙田大人事先吩咐过的不要让椎名看出端倪的命令，他还是冷着脸忍了下来。 作为龙田手底下新培养出来的新一代咒术师，他只知道椎名绫人在咒术师们之间的名声并不好。 ——并不知道那些表面跟着一起心不在焉的诋毁着椎名绫人的人，有将近大半私下里都是他的朋友。 他们甚至还会专门找时间私下底来安慰椎名，表达自己被迫随大流的“歉意”和愧疚。 当然，看这人的憨直的样子，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无法理解。 于是，在段位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的椎名的眼中，这个陌生咒术师的计量被他轻易看穿。 甚至还要因为龙田过于阴险，眼前的人又表现的太蠢，反倒怀疑起来是不是为自己的准备的圈套了。 直到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在这段时间里，椎名既无法和外界联系——手机被收走了，又没有资格离开院子。 于是，上一秒和门外的咒术师笑眯眯点头的椎名转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变成了阴冷的疑心和谨慎。 这是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不过如果真的是要杀了我平息五条悟的“怒火”的话，这种软禁又算什么。 站在独立又偏僻的小院子中，椎名盯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场景，眼底的阴冷一点点转变成了怀疑。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觉得，龙田这个老东西之所以把自己“藏”起来，只是为了骗外面的东京咒术高专的咒术师自己已经死了的“保护措施”。 他才不会在“工具”上浪费这么多心思。 而且这老东西百密一疏，居然派了这么个蠢货来管着自己，只是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思考，椎名也多少能看出一些龙田对自己的态度。 瞥了一眼门外气势汹汹的守卫咒术师，椎名微微低头，带着些许试探的小心翼翼的催动“龙田的术式”…… 下一刻，看着那瞬间浮现在自己小拇指上的黑气出现又消散，椎名脸上的表情也成功由惊喜变成了果然如此。 也是，龙田怎么会疏忽至此，既然选择了软禁自己，想必早就已经单方面解除了这种术式吧。 椎名无奈的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异想天开。 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大个子，椎名眉头紧锁，脸上依旧没有恐惧的神色，他微微后退两步，在后者毫不在意的视线中一点点挪到了边缘的位置…… 然后，将手摸向自己的领口。 ……摸了个空。 猛地低头的椎名脸上浮现出些许恍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领口，他的脸色有了些许难看的意味。 或许是因为这个咒具已经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原因，椎名绫人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 ……自己已经将这东西“给”了伏黑惠。 也不知道现在的伏黑惠是死是活。 对于自己那天鬼使神差的行为，椎名并没有露出懊悔的神色，只是将看向门外看守的表情由警觉敌意转变成了有些难办的纠结。 原本还想着完成任务之后再打探一下伏黑惠是死是活，就算死了也要拿回自己的咒具来着。 ——是特级咒具呢，虽然自己用的是“友谊”购买的，但椎名绫人也舍不得。 可现在看来…… 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乖顺的走进了小屋。 【这真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大概说的就是这了。 现在只能祈祷，龙田那个老家伙留着自己还有用了。 无论椎名再怎么谨慎聪慧，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对龙田造成的威胁居然会危机性命。 * 那边的椎名被软禁了起来，而另一边，家入硝子再次找上了五条悟。 虽然过去了几天，但此时的家入硝子看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五条悟、盯着后者周身的气势，不用问也知道： “你没去找他？” 家入硝子有些意外的开口。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就算五条悟经历了这么多已经变得成熟起来了，但是对方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最强，从来不会做出任何瞻前顾后的行为。 听到家入硝子的问话，五条悟显得有些恍惚的脚步一顿，下一刻轻嗤一声，没有回答。 只有他知道，就算他对外表现的如何洒脱不在意、但是就椎名绫人是否在意自己一事…… ……他是真的没底。 就算他能找到椎名、已经明白对方是在高层的逼迫下单纯没有告知危险、甚至还将自己唯一护身的咒具都交给了伏黑惠，但五条悟还是不敢去见他。 因为他知道…… ——那个没良心的是真的敢当面伤他的心。 第33章 老东西 五条悟咧了咧嘴, 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发现了……他使用的术式的详细规则？” 连名字都抗拒提起吗。 不过这才是那个“任性”的五条悟啊。 家入硝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 直接甩给对方一沓自己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出来的资料和判断。 实话说, 椎名绫人身上的变化让她也很在意——毕竟是自己的反转术式无法逆转的伤势, 显然是有其他术式的参与。 于是，顺着那纠缠的咒力的变化形式, 并不蠢的家入硝子熬了几个夜，最终开始勘破了其中的奥秘。 ……只可惜。 她坐在可以转动的椅子上，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面无表情的盯着皱眉专注看资料的五条悟。 只是几天, 椎名绫人都等不了。 “……啧。” 忽然，一阵不爽的咂嘴声从五条悟的方向传来，对方低下来的头也抬了起来, 不轻不重的将手里的资料丢到了那边的桌子上。 第40章 可眯着眼睛的家入硝子打量着五条悟，分明能才对方身上感知到一股即使被压抑依旧高涨起来的杀意。 他，现在只想要宰了龙田。 没错, 虽然这几天五条悟没有去见椎名绫人, 但他也没有闲着, 虽然不愿亲自去堵他，但是还是摸清了椎名在高层的全部关系。 不查不知道，仔细一查, 五条悟才发现…… ——原来自己的心上人在这仿佛人人都讨厌他的高层中，还是个不小的“交际花”呢。 发现椎名绫人过去是如何投其所好、让无数明明无论从立场还是性格都应该和他是对立面的咒术师愿意与之结交后, 五条悟气的要命。 因为他想起来……似乎那家伙刚和自己认识的时候。 也是这么对他的。 当时看到了资料的五条悟几乎气笑了，但却不是对椎名绫人的。 无论是因为知道那小混蛋平时是为了自保、还是因为对方后来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了，五条悟都不会因为这事对椎名愤怒。 他只是在想： ——那群臭鱼烂虾什么档次？也配和老子享受一样的讨好？？ 椎名绫人对我未免也太敷衍了吧！最起码、最起码也该是后来那样！！ 咬牙切齿的五条悟内心怕见到椎名后被戳心窝子, 他就将自己的怒火和委屈都投放到了那些被椎名讨好过的“朋友”以及高层身上。 如果不是最近那个“龙田”都像死了一样蒸发，五条悟非要弄死他—— “喂，你在想什么。” 忽然，家入硝子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五条悟因为怒意而蓬□□来的思绪。 他下意识的收回了心思，看着后者屈指敲了敲桌面： “按照我研究调查的那样，椎名绫人毫无疑问是被骗了。”家入硝子利落道： “和一些有记载的咒术师死亡前一样，都会随机‘消失’一些身体上的器官，而通过任务报告上的记载也可以知道，那些人……” “也把这种致他们于死地、将他们完全吞噬蚕食的术式叫做‘恩赐’和‘献祭’。”家入硝子和微微抬头的五条悟对视，虽然看见的是他的眼罩，但家入硝子知道对方能看见： “但只有椎名绫人不一样。” 说到这里，家入硝子的声音中多了些许疑惑，也带着隐约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沉声： “这种阴狠的骗局在他的身上没有灵验，甚至于他‘献祭’的部位都微小的可怕、还能快速自愈。” “也就是说……椎名绫人很有可能。” 说到这里，家入硝子垂眸，视线由五条悟脸上落灰到了桌面上的资料上，她的声音也放轻了，即使是气音在寂静的环境里也足够清晰： “——拥有我们都不知道的术式。” …… 看着利落离开的五条悟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家入硝子倚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烟，望着他背影的目光稍稍有些出神。 显而易见，即使自己已经看出椎名绫人拥有他们都不知道的自保能力、超强恢复能力，五条悟也没有丝毫放松。 这个表面上一直表现的对椎名绫人的离开风轻云淡的家伙，在听到对方和许多高层的手下一样遭受迫害和欺骗时，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和他嘴里的话全然不符。 “……呼。”家入硝子呼出一道烟圈，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恍惚。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同期，但即使是现在，她都有些难以置信——无论何时始终最骄傲不着调的五条悟，居然会在感情方面这么执着。 忽然，家入硝子的脑海中浮现出椎名绫人脸的轮廓来。 ……当然，大部分还是因为人的缘故。 * 那边的家入硝子逐渐看破了椎名身上的特别之处，被软禁起来的椎名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端倪。 ——在他发现门外的看管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顺从而放松警惕、反而愈加多了起来的时候。 坐在小屋门口的台阶上，这么些天始终没有抱怨过一句软禁事情的椎名就这么安静的坐着，望着院子外的几名陌生的咒术师。 那个愚蠢的年轻人被调走了，新来的这些足够谨慎。 ——具体表现为他们根本不接椎名的任何话，让他无法从对方哪怕是拒绝的态度中摸到些许门道。 ……啧。 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席卷了椎名，他也意识到，龙田那个老东西似乎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 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察觉到他的恶意和敌意了。 椎名弯起的双眼此刻已经懒得伪装了，他冷冷的瞥向院外的人，赤红色的双眼又带着阴冷的目光，的确会让人心生寒意。 终于，门口的几人动了。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向院子里的椎名，椎名阴冷的目光也没再对着他们： 看守恭敬的对着外侧躬身行礼，椎名也面无表情的盯着大门口的位置。 ——穿着宽大和服的龙田身边并没有带其他人，除了腰间佩戴着的太刀之外，他看上去毫无敌意。 可看着笑眯眯的对方同样也有些敷衍的演技，椎名知道，此时的老东西也懒得对自己演了。 而椎名的冷脸是因为知道他们接到的命令让自己的招数无用、龙田的敷衍笑意则是代表着： ——他已经确认椎名绫人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龙田、大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椎名在心中的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放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收紧，他扯出一抹带着几分嘲讽的清浅笑意： “您怎么来了。” “很疑惑吗。”龙田回复椎名的声音依旧平和，他和善的外表不变，好似还是那个温和且永远不会发怒的慈悲老人。 好似还是那个面对着蜷缩在一起被送过来的孤儿们、一面对着眼前私自送人来的咒术师虚与委蛇，一面转身温和的看向他们——眼底却全是对权力和力量的欲望的那个老人。 将记忆中龙田温和的笑脸挥去，就连椎名也不知道，龙田“爷爷”的笑脸是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记忆中变得阴险狠毒的。 或许是在他因为没有觉醒术式被抛弃的那一天、或许是在他意识到笑脸可以让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亦或者…… 只是他自己也学会了龙田的假面的那时。 此时的椎名盯着含笑看着自己的龙田，赤红色的双眼毫不掩饰的睁开，盯着对方仅剩的那只手轻轻的去触碰腰间入鞘的太刀的模样，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疑惑的。” 椎名抬眼，瞳仁中倒映出龙田的模样来。 他眼中出现龙田的倒影——只不过此时的他表情阴狠、带着些许神经质，那双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的双眼此刻带着狠色和杀意，凶鸷的盯着眼前的椎名绫人。 这个最听话的“孩子”。 他看着眼前的椎名平和的看着自己，即使脚步微微后退，他的笑容依旧不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嘲讽： “我只是在想，您也老了啊。”椎名叹息般的感慨话语让面前的龙田和他身后的咒术师都是一愣。 龙田放在腰间太刀上的手猛然一顿，他死死的盯着表情意味深长的椎名，即使内心已经因为对方的话被戳中最痛的那一点，依旧红着眼盯着他。 然后，在他的视线中，椎名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忽然站定，视线从龙田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咒术师们、又移回龙田的身上。 在不知不觉间，龙田恍然发现——椎名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全然变成了嘲讽： “你看，即使你想杀了我，但是过去的你可不会这样做。” “将猎物围在围墙里…又大张旗鼓的亲自动手，动手前还用言语威胁示威……” 椎名的脸上带着一抹佯装的失望： “这还是你吗，龙田大人。” 他的语气轻巧，却让对面的龙田瞳仁微微收缩了一下：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知道，椎名，你很擅长玩弄语……” “我说什么您最清楚不过了。”椎名忽然打断了龙田的话，敬语却又诡异的回来了。 他面带笑容、却满是嘲讽，放在身侧的拳头也松懈了，看向龙田身后咒术师的目光也好似在说： 【看看你现在培养出来的，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您是想杀了我吗？”椎名轻声道： “如果是的话，早在我完成任务回来复命的那一刻，你本就该动手的。”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在咒术师们震惊又不知所措、龙田被恼羞成怒和椎名的话语吸引的僵住时，忽然泛起了一抹笑意： “你不就是想耀武扬威吗。” “你想看见‘猎物’在您的围追堵截下拼命求生的求饶、然后再得意够了之后将对方慢吞吞的杀死。” 其他的咒术师们面面相觑，他们对龙田的认识远没有椎名透彻，也无法理解，此时他们面前的龙田大人气到浑身发抖的举动——只是因为被说破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实的恐惧。 第41章 椎名弯了弯眼睛：“‘反派’死于话多，非常简单的道理。” “可你本来不是反派。” “你向来是自诩‘胜利者’的。”椎名的话语坠地有声： “你已经不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为了名声终日伪装、为了权力连没有术式的小人物也表面上安抚了。” 椎名俯视着眼前因为年龄而变得矮小的龙田，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带着傲慢的笑意、龙田的眼中却带着惊惶。 ——宛如那时被发现没有术式觉醒的椎名，和拿椎名当做一只虫豸、却依旧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笼络人心机会的龙田。 只不过此刻，角色调换，椎名居高临下的看着苍老无比的龙田，讥讽的看着对方握着太刀的那只枯槁的手： “——你老了。” “老东西。” 第34章 术式 在又一次得到龙田烂橘子闭门不出的消息之后,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冷汗直流的侍从，离开了高层集会的位置。 自椎名绫人离开他之后，他当然知道最适合的排解方式就是磋磨龙田这个椎名的“顶头上司”。 但他也知道, 现在的龙田闭门不出, 代表着他一旦追到他的住处去, 就很有可能看见他身边的椎名。 于是，前几日的五条悟才会始终磋磨其他烂橘子, 一直没有将手伸到闭门不出的龙田那里——而龙田也因为忌惮椎名绫人对于五条悟的重要性，那些时间只是将椎名绫人软禁，并没有立刻杀死他。 正如椎名说的那样——他已经老了。 他开始瞻前顾后、恐惧五条悟的力量、恐惧椎名绫人的威胁，他不允许任何超出他预想中的事情存在。 这种在龙田年轻时会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杀了便是”的情况, 此刻已经能让这个沉醉在权力的争夺和掌握中的老人惊惧万分。 而这边的五条悟在从硝子那里得出龙田的术式给椎名带来的“伤害”之后，他几乎是瞬间将原本的犹豫抛之脑后： 无论会不会遇到椎名、会不好被那个“抛弃”五条大人的家伙戳心窝子，他都要弄死龙田那个老东西。 可在即将前往龙田宅子的时候, 五条悟忽然收到了伊地知的一条信息。 “……”看到信息内容的五条悟默然不语，最终呼出一口浊气，径直离开了高层集会的场所。 * ** “咔嚓。” 轻而易举搞到了房门钥匙, 站在椎名绫人的“家”门口, 五条悟面无表情。 他抬起的手只是停顿了半秒, 下一刻毫不犹豫的一把将门推开——！ ……房间内一片漆黑。 他最先意识到的信息是：他并不在这里。 其次： ——这里实在是乱的令人发指。 站在门口的五条悟一动不动，看着眼前即使黑着、依旧能看出杂乱不堪的房子，又想到记忆中那个总是妥帖的安排好一切、笑容温和的身影, 他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 …… 片刻后，进入房子里的五条悟站在为数不多的落脚点中。 他打开了客厅的灯,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看着眼前乱糟糟、到处是随意丢放的杂物的客厅，陷入了沉默。 甚至没有一个宽敞的道路供他前进。 看着眼前凌乱的家里, 五条悟单眉挑起，单手将眼罩掀起，扫视着周围，他惊奇的发现：虽然东西摆放的十分凌乱，但家里却不脏。 他环顾四周，从门口看到沙发的区域，他几乎已经“看见”了数次椎名醉醺醺或者累的要命的回来、跌跌撞撞的边进门边边脱衣服、最后直接倒在床上、失败了就直接倒在沙发上对付一下的画面。 “……”五条悟单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此时没有其他人在，他也罕见的没有伪装自己的情绪。 他真是疯了，面对着一堆凌乱，他居然能预想出那人那么可爱的画面。 只不过……只通过这外表凌乱、内里干净的家里，他就隐约能察觉到在遇到自己之前椎名绫人的心境状态了。 ——真是糟糕的家伙。 他面无表情的拎起地面上一个款式熟悉的西装外套，给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 片刻后，坐在了沙发上的五条悟表情稍稍有些恍惚。 此时此刻，原本就不脏、只是有些凌乱的家里焕然一新，杂物都被人好好的堆放整齐—— 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他*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那家伙又不会回来。 ……不过我做的还不赖嘛。他自得的看着周围整洁的家里——在平时五条悟是会做家务的，甚至包括做饭和打扫家里。 而且虽然没人知道，过去和椎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家里添置的东西实际上都是五条悟去买的——椎名那家伙根本意识不到一个合格的“家”里应该有什么。 想到对方学着用咖啡机被自己打断、第二天还摆在那里的咖啡，回忆起二人出门前看到那杯咖啡时、椎名斜睨着自己的视线，五条悟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 不过的确，二人站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五条悟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家伙。 然而，与在迂腐的高层手下闭门不出待了将近二十年的椎名相比，他可真的算是一个合格的“现代人”了。 靠在沙发上的五条悟闭了闭眼睛，躺在这里，他甚至能嗅到鼻间那淡淡的椎名身上的冷香。 脑海中倏然间回想起过去，在椎名窝在床上工作的时候，自己搂过去嗅他身上的香气，被莫名其妙的对方当做了变态处理的画面。 “……啊。”五条悟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忽然，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盯着自己手上那枚和椎名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湛蓝色的双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忽然惊醒一般。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和椎名不面对面的“见面”了。 * ** 然而，此时的椎名绫人的状态实在算不得好。 此时的他靠在小屋边缘的椅子上坐着，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感受着自己无力的手腕，眯了眯眼睛，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真是意外惊喜。 想到那一天，在自己说出心里话之后，龙田那个老东西立刻被自己激怒、亦或者是带着恐惧，他将手里的太刀朝着自己挥了下去—— 然后在他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 那时的椎名惊讶无比，盯着惨叫的龙田被那群咒术师们围着，望着后者胸口的伤口，他立刻被其他人压住控制住了。 可他盯着自己完好的胸口，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 也就是说…… ——龙田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回到了他的身上。 当时的椎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脑也因为赴死停止了思考，那时的他只觉得——老天有眼。 望着龙田那老家伙狼狈的模样，看着后者已经流出来的肠子和鲜血，意识到他就算吊着命也活不久了之后，被按住的椎名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然后就被锁了进来。 顺便把屋子里的一切利器都收起来，将椎名绑在了椅子上，连续数天已经没人管他了。 *他们打算活活饿死椎名。 而此时，即使被饥饿笼罩着，椎名多少也明白，经过那天的意外证实：虽然不知为何，但是落到自己身上的外伤都会反馈到龙田的身上。 虽然痛快……但椎名也要思考究竟是为什么。 浑身乏力的椎名低了低头，他盯着眼前的地面，眯起的双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算计。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和龙田的术式构成的联络的话，明明前几天自己已经无法用这种方式继续获得力量了。 那时的他还以为这个术被龙田远程取消了。 现在看来…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恰恰相反。 “……”椎名瞥了一眼绑着自己的绳子。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龙田那个老东西正在四处寻找着解咒的方法——不过居然敢就这么饿死自己，也不怕自己的死亡也反馈到他身上。 神志逐渐模糊的椎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大概是、想着他自己活不久了，也要带自己一个吧。 …… 沉默了片刻的椎名在丧失意识之前猛地咬了一下舌头！ 感受到口腔里的腥甜之后，椎名咬牙睁开了眼睛。 ……我不能睡。 我不能死。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最初那种“死也行活也行”的念头——特别是在知道自己拥有弄死龙田那个老东西的力量之后。 ……咬舌？可危险性太高，如果没虐待好龙田自己死了就不妙了。 与其思考这个，倒不如想一想自己为什么会反过来对龙田造成伤害。 椎名幽深的双眼盯着地面，忽然，他看见地面上浮现出一股黑色的烟气—— 第42章 瞬间嗅到了那股来自咒灵的恶气之后，椎名昏沉的大脑瞬间强制清醒！ 他看着眼前渐渐显出身形来的巨大咒灵、望着那眼看着就要占据整个小屋的黑漆漆咒灵，他想要喊门外的人，但嘴却被封住了。 “……”看着眼前硕大的咒灵，椎名黑红色的双眼此刻睁大，核心的黑色瞳仁颤抖着，忽然，在他的鼻间发出一阵嗤嗤声。 ……居然不止一个。 他双眼微微转移，看着那边从另一个缝隙中挤出来的咒灵，盯着它们那无数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底浮现出一抹绝望。 果然啊，最后还是会落到恶臭的咒灵嘴里。 我还以为龙田那个老东西能杀了我。 能放咒灵进来，外面的那些咒术师果然是废物。 椎名微微抬眼，瞥了一眼自己头顶的那只硕大的咒灵，望着后者的血盆大口，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那血腥的大嘴逐渐接近自己、一些小型咒灵也一点点爬到了自己身上的举动，椎名的眉头紧锁，咬紧了牙关。 ……真恶心。 【去死啊。】 他的内心发出这样恶心的诅咒。 * ** “嗤。” 良久，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阵泄气的声音在椎名的耳畔此起彼伏。 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黑红色的瞳仁却猛地收缩、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硕大的黑色血雨在狭小的房屋内炸裂开来、漫天的血腥气和咒灵的恶气纠缠在一起，没有任何哀嚎和痛苦的声音，从天而降的黑色咒力宛如一场大雨，迎椎名的面门而来。】 椎名的头发瞬间被打湿、黑色的黏腻咒力一点点消散着，他怔愣的低着头，看着自己腿边原本爬着的小型咒灵此刻也被打散了。 ……咒、咒言的能力？ 不对、我没说话……啊？ 椎名的大脑罕见的宕机了。 或许是身上和鼻间都是咒灵消散后的臭气，让他宕机之后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了过来—— 他的瞳仁快速涣散又收缩，忽然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的脑中浮现！ 他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角落缝隙里再次挤出来、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前辈”们落得了什么下场的小型咒灵。 椎名黑红色的眼睛中带着高涨的期待与凶气。 …… 小咒灵不动了。 …… 小咒灵木讷的转过头来，一步步腾挪着来到椎名的身边，宛如机器人一般，一点点来到椎名的身边，粘液状的爪子一变、锋利的爪子三两下化碎了椎名身上的绳子—— “……！” 椎名瞬间自由了。 他猛地撕掉嘴上的胶带，黑红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同样呆滞的盯着自己的咒灵： “去死。”沙哑的声音微弱无比。 “嗤。” “……” 望着瞬间在自己面前炸裂开来的血花，椎名震惊的瞳仁终于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远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龙田凶狠的指着面前想要造反杀了自己的禅院甲，对方眼底的神光消失，四肢也渐渐瓦解，在龙田的命令下，完成了“献祭”，获得了“恩赐”，成为了一滩没有四肢的躯干。 紧接着，禅院甲的灵魂被龙田的术式所吸收，成为了一具没有神志的躯干。 而在这一切达成的那一刻，龙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术式深处、那抹让他抓不到的来自椎名绫人的半透明躯体上，獠牙状的印记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禅院甲——至死也没人知道他苦心隐藏的术式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会嫉妒一个善良的少年、还给对方下了如此恶毒的诅咒的报应。 因果报应，禅院甲被龙田所杀，而龙田……也将死于椎名绫人。 * 远在小屋中的椎名气息微弱、可他的双眼却神采奕奕。 宛如变回了过去那个除了孱弱一点、并没有被认定不会觉醒术式的少年。 我有、我有术式…… ——我是有术式的！！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却因为许久没有进食而虚弱无比，“噗通”一声跌倒。 ……嘶。痛。 扶着自己腰的椎名皱了皱眉，忽然，他的头顶传来一阵“嗤”的气音。 下一刻，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他猛地抬起头，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咒灵】，死死的盯着那通体白色的巨大白虎，猛地伸出手来—— “别动！” 嘶哑的声音响起，原本看到椎名这幅惨烈模样下意识就要冲过去的“白虎”抬起的腿顿住了。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椎名急促的喘息了一声，瘫软的倒在地面上的模样，由椎名手上的戒指分出一缕灵魂的“五条悟”歪了歪头。 下一刻，意识到椎名此刻的境况之后，它天蓝色的双眼陡然闪过浓厚的杀气。 ——该死的老混蛋！！ 第35章 在一起 摔的不轻的椎名咬了咬牙, 他想要支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因为没有力气努力了数次都失败了。 下一刻，一股有力的支撑忽然从他的胳膊上传来—— ！！！ 椎名绫人陡然一惊，他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看见的就是缩小了数倍的白色老虎蹲在自己身边、用有力的尾巴支撑着自己的画面。 什、什么？我不是已经控制着它不要动了……看着白虎清明的目光, 意识到眼前的咒灵比自己想象的强。 在禅院甲死亡的那一瞬间, 被对方“藏”起来的术式重新来到了椎名的身上，他也瞬间明白, 自己的术式是对咒灵的“短暂的控制”。 是可以被称之为魅惑一般的能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椎名本身就会十分吸引咒灵——怪不得他一直以来都这么倒霉——而只要他的术式发动，他就可以根据对面咒灵的强度大小，短暂的对咒灵实施精神上的控制。 不需要代价, 而且咒灵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缺点就是椎名此时很弱，他至多能控制一些弱小的小型咒灵。 “……”瞥了一眼身边乖乖坐在那里的白虎【咒灵】，椎名叹息一声, 但还是顺着对方的帮助坐了起来。 这不是吗，遇到一些稍微强大一点的咒灵，自己的控制一时不关注就会崩溃。 椎名想要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却被身侧的白虎抢先一步, 最终靠在了软软的白虎的躯体上。 ……有点凉。 看着白虎这幅友好的模样, 虽然椎名没觉得这世界上会有友好的咒灵，但看后者这幅顺从的模样，椎名猜测是因为自己刚刚展现出来的控制力量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注意到自己靠上去之后, 白虎只是稍稍僵硬了半秒就习以为常的表现，椎名呼出一口浊气, 难得的放松了几秒钟。 这么大的动静外面还没有反应，椎名几乎可以确定，自己门外现在没人看守。 ——是觉得对待一个没有觉醒术式的“废物”, 只要绑住就万事大吉了吗。 椎名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想要摸一把自己脸上被刚刚自爆的咒灵淋上的黑乎乎的东西，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些涩。 他低下头来，盯着自己被白虎有力的尾巴缠绕着的手臂陷入沉默。 “……”白虎也顺着椎名的目光看过去，不过它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的用力了几分。 然后，无意间按到了椎名的小腹，“咕噜”一声瞬间响起。 白虎的动作一僵，身上收敛起来的杀气愈发浓厚。 椎名则是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身边的只是一个咒灵。 他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再不吃东西真的会出人命，勉强抬起另一只手，艰难的支撑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但的确站住了。 ……凭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算控制咒灵杀出去恐怕也用处不大。 踉跄了一下的椎名站直身体，他幽幽的盯着眼前的大门，在意识到门外没人之后，他就毫无顾忌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虎，心神微动，“控制”了眼前的咒灵之后，毫不犹豫的指着门： “打开它。”椎名的声音嘶哑，接近于气音，但还是被对方听清了。 白虎停顿了不到半秒，随后瞥了一眼眼前的门—— “嘭！” 忽然，一股蓝白色的咒力瞬间冲出，瞬间将眼前的门撞了个稀碎。 椎名：“……” 还、蛮厉害。 就当椎名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刚刚迈开腿，忽然间被身后的毛茸茸撞了一下！ 本就脱离的他下意识的栽倒了一下，下一刻流畅的坐到了庞大的白虎背上！ 椎名微惊，看着身下不知何时又变大了的白虎，被对方携带着，轻巧无声的离开了无人看守的院子。 第43章 * ** 良久后，坐在街边长椅上的椎名看着眼前的白虎尾巴一勾，几个饭团和一瓶水被推了过来。 “……”椎名捏起其中一个奶油馅的饭团，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似乎颇为不满意、还打算继续去“打劫”的大猫，还是忍耐下放下东西的准备，拿起另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饭团，在白虎可惜的视线下努力克制着狼吞虎咽的冲动。 连着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为了自己的安危，椎名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欲望。 他对面芯子里是五条悟的白虎就那么矜贵的坐着，看着椎名此刻惨淡的模样，尾巴一下又一下烦躁的甩着。 此时此刻，五条悟心底满是对那些老东西的杀意和对自己的埋怨。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早些前来、不要怕被椎名戳心的话，椎名也不至于受这些苦。 如果不是看他身上没有外伤，恐怕五条悟根本忍耐不住，会离开让本体前往龙田家宅把奄奄一息的老东西薅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沉着脸直接前往高层集会的场所。 不知道今晚所有高层都睡不着觉了，吃了两个饭团的椎名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直起身子来，瞥了一眼身旁乖乖坐在自己身边、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的白色大猫，想到对方刚刚一直以来通人性的举动，沉默了片刻。 ……！ 忽然被椎名冰冰凉凉的手抚摸头顶，上一秒还在考虑之后要如何折磨烂橘子的大猫一顿，它立刻用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椎名。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他又不是“五条悟”，刚刚还有些谨慎的动作瞬间变得大胆了许多。 于是，原本只是试探性的轻抚一下的椎名一僵，他看着眯着眼睛蹭着自己掌心的对方，一时间竟然有些凝滞。 他不是没和小动物接触过，但是被“咒灵”以这种姿态对待还是第一次。 ……说来也是，毕竟自己过去被咒灵扑过来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拔刀。 看着白虎归顺的举动，椎名眉毛微挑，那张带着凉薄笑意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轻松的表情。 时至现在，他才恍惚的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死局。 而且…现在的他拥有了过去的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 “……你要跟着我吗。” 忽然，椎名看着在自己身上蹭的越来越厉害的白虎，忽然垂眸，低声问道。 在他的面前，白虎歪了歪脑袋，随后用自己的尾巴勾住椎名的脚腕。 显而易见，它虽然没有回答椎名的问题，但这也代表它不会轻易离开了。 想到自己的术式的确对咒灵会有吸引，椎名瞥了它一眼，也就随它去了。 “……嗷。”仔细观察了椎名一会儿，经过了之前的教训和经验，现在的五条悟一眼看得出来椎名绫人没有信任这个状态的自己。 大概只是拿自己当一个好用的工具、随时准备接受自己的背叛吧。 白虎芯子里的五条悟又放心又好笑，看着椎名恢复了力气后盘腿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开始期待他什么时候会回他在东京的家。 天蓝色的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椎名。 此时白虎状态的五条大人已经十分期待了——没良心的椎名绫人见到家里被“勤劳”的五条大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会不会后悔抛弃了五条大人？ 没有注意到身边白虎亮晶晶的期待目光，此时的椎名根本无暇考虑那种事。 他虽然不会相信身边的咒灵，但见识了对方的聪明和实力之后，明白自己虽然觉醒了术式，但是本身并没有获得任何力量的椎名知道： 自己现在的最优解就是依靠身边的这个咒灵。 作为最强的时候没被椎名依靠过、反倒是做了“咒灵”的时候被椎名当做依仗，五条悟知道一定会又好气又好笑。 只不过，刚刚还沾沾自喜猜测椎名会不会被自己感动、然后在对方后悔离开自己的那一刻就变回人形的五条悟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阵外力捧住——！ “！！” 大猫眼中带着一抹震惊，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的脸，一向不着调的他心跳猛地加速—— ……他已经许久没和对方以这种距离面对面了。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温柔又无情的脸，湛蓝双眼恍惚了一瞬间，片刻后闪烁了一下，注意到椎名眼底那深邃的算计和谋划之后，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心情。 他就知道。 已经习惯了被椎名绫人“利用”的五条悟盯着眼前的人，望着后者“真诚”的面庞对着自己开口的样子，看着那泛白的唇一张一合的样子，盯了一会儿，目光略显狼狈的移开。 “……？” 看着扭开脸的大猫，椎名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他刚刚拜托眼前的咒灵帮助自己、还稍稍动用了一点自己的术式能力——毕竟现在的他拥有影响咒灵心智的能力，椎名就想尝试一下看看对自己本身带着些许顺从的白虎会不会有用。 看着后者此时抗拒的模样，椎名皱了皱眉，又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果然没用吗。” 听到身侧人语气低落的声音，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相信他的示弱了，但五条悟还是忍不住心神微动。 他操纵着此时灵魂幻化出来的躯干，悄悄的转动竖瞳，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在注意到后者低着头阴沉的脸之后，意识到对方此刻没有像以前面对自己一样伪装换得同情，五条悟的内心稍稍一紧，慌张了一秒。 上一秒还骄矜的移开脑袋的大猫立刻将头扭过来，立刻就要去用头碰眼前的人，却忽然听到一阵低语声： “……想要杀了那些家伙、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话，果然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了。” 听到椎名的话，天蓝色的竖瞳猛然一顿。 五条悟心情复杂的看向身侧低垂着眼眸，就这么独自一“人”的表现出了自己数月都没能看到过的脆弱一面的椎名绫人。 之前的时候，他甚至还思考在床上恶劣一点会不会成功，但椎名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形态这么好用。 望着眼前情绪低落的青年，白色大猫顿了顿，卷曲的尾巴凑近了对方的手腕，想要安慰他，又忍不住被对方低语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果然，一开始还是要逃亡才行吗。” 听到椎名瞬间变得理智下来的话，五条悟的内心一揪，看着立刻开始盘算起来自己如何躲避高层追击生存的椎名，这一次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抬起爪子。 ……轻轻落到椎名的膝盖上。 “嗯？”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思绪，椎名抬眼看了过去。 而在俯视着的白虎的眼中，椎名那张脸此刻虽然强制让自己开始冷静思考，但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疲惫还是无法驱散的。 想到自己好好养了几个月的人几天之内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大猫的尾巴就更加不高兴的甩了甩。 听了半天，意识到椎名的计划中并没有自己的位置后，原本信誓旦旦的认为椎名会感动的五条悟有些不敢确定了。 一向自信的五条悟在椎名这里有了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过的疑虑，他烦心的看着椎名此刻疲倦的样子，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对方重新带到了自己的背上——！ “诶！”椎名一惊，看着刚刚已经拒绝过自己的利用……示好的大猫忽然的动作，感受到对方奔跑的动作带起的烈风，他眯着眼睛轻声道： “我有要紧事要去做。” “——嗷！” “……那你还要和我一起吗？” “嗷。” 听了对方沉闷的叫声，在椎名心头积蓄了数日的绝望终于被戳破、泄露了出来。 看着眼前耳朵柔软的大猫，椎名的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一刻，他轻轻抱住了眼前大猫的脑袋： “好。那我们就一起。” “……！！” 上一秒还自如跑动着的白虎忽然一个急刹车、险些人仰马翻。 它急急稳定了身形，让自己背上的人不至于虚弱的跌倒，下一刻恨恨的转头瞪了不明所以的椎名一眼。 ——你最好记住你都对我说了什么。 椎名绫人！ 第36章 咒灵 不明白身下的白虎为什么忽然加速, 在看到它拐了几个弯，最后把自己送到旅馆中后，不知为何, 椎名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坐在旅馆柔软的床铺间, 椎名下意识的向后仰倒。 在他“噗”的一声倒入柔软的床铺间的那一刻, 他身边的被褥忽然一陷。 椎名疑惑的转头，那张因为仰倒而完全露出来的脸庞此刻带着浓厚的疲惫和随意, 他一眼看到了倒在自己身侧的白虎。 此时的它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小猫一样的大小，自来熟的直接跳到了自己身边，矜贵的甩了甩尾巴，最后安然的卧在了他的身侧。 第44章 “……呼。”看着身侧的“小猫”, 望着后者天蓝色的竖瞳，椎名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显无奈的笑容。 “——你的眼睛很好看。” 椎名也不知道大猫听不听得懂, 只是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迎着对方吃惊抬眼的注视，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不过, 明知道大猫很有可能听不懂, 但椎名还是说了这样的话。 就是不知在和谁说了。 “……”听了椎名的话, 白色大猫芯子里的五条悟忍不住心跳微微加速，他又喜悦又酸涩的看着眼前能对着一只“咒灵”夸赞好看的椎名。 明明我之前每次私下相处的时候也会摘下眼罩，怎么不见那时的你夸我来着。 虽然内心如此忿忿, 但面对椎名绫人对自己难得的温柔，大猫还是眨了眨眼睛, 温顺的趴的更低的一点。 下一刻，他感受到自己的头顶再度抚上那有些冰冰凉凉的手。 从未被人摸过头的五条悟此刻安静的眯着眼睛，和身侧的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毕竟这是人形态的五条悟没有享受过的椎名主动的温柔。 然而, 这边的五条悟乖的好似真像一只猫，另一边的本体却来到高层集会的门前，不顾大惊失色的侍从阻拦，杀气腾腾的一脚“嘭”的一声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咒灵实在过于乖巧、亦或者只是因为接连数天的困境骤然结束，劫后余生的椎名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于是，面对着很有可能听不懂自己说话的咒灵，他还是絮絮叨叨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叨咕着只有自己知道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和那些实际上性格很差的家伙做朋友、糟糕的童年生活、时不时莫名其妙的体罚、以及自己不如人的无奈…… 他没注意到身边乖乖窝着的大猫咬牙切齿的咯吱咯吱声，也不知道与此同时大半夜被薅起来的高层们，随着自己每说一件事就要被五条悟“喜怒无常”的攻击折磨。 说了许久，椎名逐渐疲惫了，说的话也接近于气音： “……还有五条悟。”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大猫立刻绷紧了，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刚刚一直愤怒的甩着的尾巴陡然一僵。 天蓝色的眼珠小心翼翼的转了转，瞥向身边说了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有些清浅起来的椎名，忍不住一急。 ——然后呢？ 怎么没有后续了！ 可看着已经进入了浅浅的睡眠的椎名，五条悟又气又无奈，急的跳下床转了几圈，最后也没舍得叫醒椎名，只能自己憋着一肚子气跳了回来，硬生生挤进椎名的怀里。 然而，五条悟不能对椎名发火，还不能对烂橘子们发火吗。 * 次日，从未如此舒服的起床的椎名打了个哈欠，经过了一夜的沉睡，昨晚垫了垫肚子的那些饭团被消化殆尽了。 他摸了摸自己再次空落落的肚子，不过已经比前几天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喵…嗷。” 忽然，一阵从门口方向传来的叫声唤醒了椎名，他疑惑的抬头。 来不及思考叫声生硬的从猫叫转成了“嗷呜”声，椎名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眼前的白虎嘴里咬着一个袋子，灵巧的拐进门里来，甚至矜贵的一脚把门关上了。 惊讶的看着对方咬着袋子走过来的模样，椎名抬起双手，对方立刻将嘴里的袋子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看着手里甚至还热气腾腾的早餐，椎名错愕的打开了，看着里面营养丰富的菜品，眨巴了一下眼睛，抬头看着眼前坐在面前的白虎。 不知为何，在此刻昂首挺胸的对方脸上，椎名莫名的看到一抹骄傲。 此时的五条悟已经知道椎名照顾不好自己、因此此刻面对着椎名“崇拜”的目光，他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就像在证明着什么一般。 然而，得意的对方下一刻忽然被摸了摸脑袋……坐在床上的椎名触碰不到变大了的白虎的脑袋，索性揉了揉他胸前毛茸茸的毛发……然后看到眼前的大猫像是触电了一般瞬间弹开的举动，抬起的手僵在原地。 到了嘴边的夸奖的话也哽住，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大猫。 怎么像个人似的。 没注意到自己低头拿早餐的时候，大猫庞大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湛蓝竖瞳先是用控诉的视线盯了椎名一会儿，片刻后，一股可疑的蠢蠢欲动的情绪浮了上来—— “乖孩子。” 而这种情绪刚刚升起，就被下了床的椎名揉了揉脑袋后的轻声打碎。 啊。哈哈，我真是个乖孩子。 阴恻恻的盯着咬了一口三明治的椎名，大猫不满又无可奈何的变小了，凑到椎名的身边熟练的跳到了他的膝盖上窝着。 听了椎名昨晚的自述之后，以及听到他的心结之后，五条悟不打算这么快就表露真身了。 一方面，他还没有套出椎名对“自己”的真是态度……另一方面，他也不打算打乱椎名想要独自报复烂橘子的念头。 于是，此刻的他安分的大胆以这样的方式和椎名紧紧贴着，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亏损的份都讨回来一般。 不过，他也在享受着椎名绫人难得的亲近和爱护。 五条悟很容易想开——猫还是人有什么必要，反正都是自己！绫人摸了猫就等于亲近了自己！ 五条大人哼哼的想着。 而另一边，椎名全然不知道此刻窝在自己身上的实际是当代最强，他只是一边咬着松软的三明治，一边眉头紧锁的考虑着以后。 在椎名的视角里，害自己到了现在境地、一直没有显露术式的罪魁祸首理所应当就是龙田那个老东西。 ——要不然怎么对方一要死了，自己的术式就恢复了呢？ 禅院甲其人，椎名绫人实际上已经将其淡忘了，连对方的长相都记不得了。 可笑的是，禅院甲自诩要成为椎名绫人一辈子的梦魇，苦心经营这么久，自我内耗折磨着，最后却像个笑话一眼，以一种无人在意、甚至无人看到的方式死去。 甚至死亡后，龙田当捏死了一个养出大祸的小虫子，椎名绫人更是将他的“功劳”全部归于旁人。 他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上一般，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算计内耗了一辈子，自以为将自己“强大”的术式秘密藏的很好，最后无声无息的惨死时，也不知他是否后悔没有早一点说出自己的能力。 自作聪明的下场便是如此。 只不过，虽然禅院甲已经死去了，他的术式也已经消除，但椎名绫人二十多年来积蓄的咒力却并没有消失。 它们只是被“藏”了起来，并不代表不存在。 简言之，现在的椎名虽然恢复了术式，但他并没有脱离危机——甚至被加快了危机的进度。 现在的他因为诅咒消除，对自己身体过去那种玄之又玄摸不清楚的感觉已经消退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 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已经忍耐了十几年的炸弹，憋了一肚子的火药随时准备爆发。 嗯。他说的就是自己体内积压了这么久的咒力。 正如椎名最初想的那样，他就是一个一旦获得了力量就唤醒了野心、会无限量的想要扩大自己的力量的那种人。 可现在他的咒力实在是太丰富、偏偏又太厚重，椎名绫人现在可以说自己目前体内积蓄的咒力可以说是咒术界之最。 就像是一张纸，不停地对折、不停地对折，到了42次的时候就已经能到达月球了。 虽然椎名绫人没有那么夸张，但他也能感知到自己积蓄的含量有多少。 一旦这种力量被释放，面对着自己的人暂且不提，椎名绫人本身就凶多吉少。 因此，他需要找到一个能够疏通自己体内磅礴咒力的方法。椎名一口将最后的三明治吃掉，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 他走向旅馆的窗边，盯着窗外起早工作上班的行人，脸上的冷静又一瞬间出现了恍惚。 ……毕竟他前不久还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现在就已经要过上隐姓埋名的日子了？ 想到那些最怕威胁的老东西，站在窗边的椎名面无表情的扬了扬唇角，那张一向不吝于温和笑容的脸此刻只有满满的嘲讽。 在此之前，我要稍微练习一下自己术式的熟练程度，要尽快在短时间内恢复这十几年的生疏。 于是，椎名转过头来，下意识的抬头寻找了一下身边现成的咒灵，却发现刚刚慵懒的瘫在床上的大猫消失了，一低头，看见的就是不知何时又出现到自己身边的一团白色。 看着后者这幅粘人的模样，椎名双眼弯了弯，因为唤醒术式而出现的轻松让他笑眯眯的弯腰，在后者僵硬的反应下猛地将他抱着前腿提了起来—— 看着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大猫，椎名脸上带着消失了许久的真心笑容，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第45章 “就这么喜欢贴着我吗？” 原本只是警觉于他想做什么——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把人弄丢了的经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一向表现的收敛死气沉沉的椎名，此刻会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以五条悟的视角无法理解，椎名绫人只是因为拥有了力量而自信起来，他只全身心的盯着眼前那主动凑过来的心上人的脸心跳加速。 于是，看着抱着自己用脸蹭了蹭的椎名，大猫呆了一会儿，矜持的刚刚伸出手去抱他，就被对方放了下来—— 顺便拎起尾巴盯了一秒。 “哦。咒灵也有性……” “喵嗷！！” 变态！！ 虽然早就和椎名“见过面”了，但此时的大猫还是瞬间夹起了尾巴、炸了毛，在椎名举起双手好笑的视线中呲了呲牙。 第37章 喜欢 被大猫“讨厌”了, 椎名也不恼，他索性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盯着眼前警觉的看着自己的大猫, 自顾自的单手托腮思考了起来。 在他的认知中, 眼前的白虎显而易见是最好的实验…练习对象。 但在刚刚的互动过后, 盯着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对方，椎名又有些怀疑： 对着眼前乖的不像咒灵、反而像是完全被自己的术式影响的驯化了的白虎使用术式, 自己真的能检测出来自己的掌握程度吗？ 椎名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总不能以允不允许自己拎起尾巴瞧为标准吧。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去面对面和那些对自己有敌意的咒灵试验才行。 于是，下定了决心的椎名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走向床边的方向, 笑眯眯的一把抱起了那边的白猫—— 看着虽然挣扎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顺从的瘫在自己怀里的猫，椎名弯了弯眼睛，舒缓的梳理着对方身上的毛发, 若有所思的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 ** 在那之后，椎名开始昼伏夜出，虽然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被如今还悄无声息的高层发现踪迹, 但主要还是为了“偶遇”咒灵。 椎名绫人本身对咒灵就带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因此在深夜, 他甚至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引来一大批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咒灵。 午夜，站在道路中央的椎名瞬间能嗅到一群群咒灵身上散发的臭气。 而他只需要招招手，有时甚至不需要开口就可以完成精神控制。当然, 用嘴说出来的话会更加强力一些。 被椎名控制的咒灵都会呈现出一种木讷的姿态，身体也会出现一阵被咒力影响的波纹, 有眼睛的咒灵双眼还会立刻变成红色……还携带着一股被诱惑的诡异的热切。 虽然它们盯着椎名的目光呆滞，但受命令行动的时候又会灵巧无比。 就像它们没有被人操控，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这么做一般。 而既然是为了练习、而不是单纯为了祓除咒灵, 椎名绫人就很少会用“去死”这个命令，而是适当的命令眼前的咒灵做一些复杂的事。 比如说破坏一些设施、主动拆卸自己身体上的某些零件。 渐渐地，椎名绫人的能力在磨炼中逐渐变得娴熟起来，他甚至可以同时操控多个咒灵，并让它们彼此攻击、战斗。 简直就像斗蛐蛐一般。 当然，也有过控制失误的情况存在——椎名绫人的咒力输出量出现了意外咒灵就会猛地恢复神智。 不过每当这种时候，与椎名一同行动的白虎都会毫不犹豫的发出一道蓝白色的纯粹的咒力攻击击碎嘶吼着的咒灵。 而且它的动作非常快、好像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一般。 于是，对于情感感知务必敏锐的椎名总会在这种时候摸摸大猫的头，即使对方听不懂，他依旧耐心的解释自己这么做只是在练习—— 并没有换掉它的意思。 每当这种时候，白虎都会发出一阵轻嗤声，像是根本看不起那些咒灵、也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那种家伙，根本不屑于对比的样子。 望着虽然扭过头去、但还是变大了让自己坐在它背上的白虎，椎名眉眼带笑的摸了摸它的耳朵。 ……可爱。 就当他坐在缓慢行动着的白虎背上、和它的耳朵进行着你追我逃的游戏时，忽然，二人的面前出现一股瞬间出现的咒力波动—— 白虎缓慢前进的动作一顿，上一秒还含笑的椎名也瞬间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抬眼瞥了眼前现出身形的家伙一眼。 在嗅到这个人形态的家伙身上浓厚的臭气时，椎名原本阴冷的视线瞬间一泄，转变成了毫不在意的随意。 正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如果是咒术师恐怕还要麻烦点——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椎名绫人也不想要做出杀人一类的举动。 不过是咒灵的话就无需在意了。 于是，坐在虎背上的椎名悠悠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笑意的蓝发咒灵，瞥了一眼对方的脸，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缝合线之后，双眼微微上翻，黑红色的双眼带着浓厚的漩涡。 而就在这漩涡即将对准咒灵的那一刻，对方忽然笑嘻嘻的举起了手： “投降投降~！” ……哈？ 罕见的听到了如此清醒的话语从咒灵的口中吐出来，椎名触发术式的动作猛然一顿，他眉头微微皱起，只不过看向眼前蓝发咒灵目光中的嫌恶和不耐还是没有消除。 似乎感知到了椎名的情绪、又好似全然不在意，眼前的咒灵仍然维持着举着双手的样子，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轻快的声音听得椎名莫名烦躁： “终于见到了啊~幸好主动要求要过来做接触的人了呢——” “哦。” 忽然，上一秒还笑吟吟的蓝发咒灵忽然收敛了笑意，他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歪头看向椎名： “我不是‘人’来着。” “……”听着后者神经质的话，愈发怀疑起自己最开始对它意识清醒的判断是不是失误了，椎名缓慢的眨了眨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表演着独角戏。 然而，在下一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忽然间，一阵烈风顺着椎名的面门袭来——！ 而当他看到视线里最后一刻浮现出来的蓝发咒灵兴致勃勃的脸时，他眼底的漩涡瞬间和那双灰黑异色的眼眸相对—— 下一刻，上一秒还笑吟吟的蓝发咒灵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收。 “……”它默不作声的直起了腰，而椎名身下白虎原本凝结出的术式也停住了。 在椎名探寻的视线中，他看着眼前绝对不弱小的咒灵在自己的术式控制下变得呆滞的动作——但让人厌烦的是，即便它的双眼已经因为自己的控制变成了红色的，但那其中恶心的笑容还是没有消散。 真是…让人作呕。 椎名眉头紧锁，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咒灵，他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难得有一个有价值的对象，他当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在练习了许久，在椎名自己的咒力快速下降、眼前也有些模糊的那一刻，椎名立刻就打算下达让眼前的家伙“去死”的命令。 然而，他刚刚凝聚咒力，准备命令的那一刻，眼前上一秒还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的咒灵双眼陡然一眨，里面的红色漩涡被强制逐出—— “不要这样做哦。”忽然，在椎名惊讶的挑眉的视线中，他面前的咒灵居然凭借着自己力量自主突破了术式的控制。 “虽然早就知道你在利用完咒灵后就会‘残忍’的让其自尽，但亲身经历果然还是不一样的感觉啊~” 蓝发咒灵在椎名眯着眼睛的打量下，即使脚步已经虚浮、不受控制，它依旧矫揉造作的看着椎名，用恶心的腔调和轻飘飘的气音如此说道。 ……虽然五条悟也喜欢对自己撒娇，但和眼前这个家伙是两种概念。 椎名厌恶的皱了皱眉，他的手在身下存在感不强的白虎身上轻轻按着，制止了对方从刚刚开始就打算袭击这只咒灵的念头。 没有得到椎名的回复，蓝发咒灵脸上的笑容微顿，随后眯了眯眼睛，轻笑一声： “真是冷酷啊……” 五条悟：的确如此。 感受到从椎名这边抵达它面前的杀气，真人不会认为这种杀气是对方身下那个在自己眼中莫名虚浮的白色大老虎传来的。 对于“灵魂”敏锐无比的真人来说，这一片五条悟分出来的微弱的灵魂，于他而言的确半透明、什么也看不到。 再加上这灵魂实际上是附着在椎名绫人的戒指上的，即使真人去探查，也无法从白虎的身上探查到任何灵魂的气息。 它甚至会将这些多出来的灵魂附加在椎名绫人的身上——正因如此，此刻在真人的眼中，椎名绫人的灵魂厚重又强大。 真是……可怕呢。 真人看似稳妥的外表下、它放在背后的手死死的掐着，努力不让自己回想刚刚那被控制时的诡异感受。 第46章 它只是露出一副痴迷的模样，笑容单纯的盯着对自己释放“杀气”的椎名： “不过你的术式还真是厉害……” “真是太奇妙了~！” 他迎着椎名讶异的视线，轻轻舔了舔嘴唇： “让我的身体痛的快要散掉了……却又好喜欢。” 那双异色的瞳仁中分明浮现出来的是杀意和诡异的情愫，但他的口中吐出来的却分明是所谓的喜欢。 原来对精神的压迫会反馈到身体上吗。 椎名再次得知了自己术式的一个效果，他挑了挑眉，对于蓝发咒灵后半句话中的骚扰视若无睹。 毕竟自己的术式一开始的本质就是诱惑和吸引，之所以能达到让咒灵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效果，并不是像狗卷棘那种咒言师那样半强制的效果。 ——他是通过瞬间对咒灵产生“诱惑”效果后，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的。 自然会让一向无心的咒灵感到“爱”的感受。 虽然椎名绫人本身不会被反馈代价，但被这么恶心的家伙短暂的生出“爱”的情感，已经足够作为人类……哦不，现在的他是咒术师了。 已经足够成为了咒术师的他恶心一段时间了。 好在椎名绫人是一个只认力量，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盯着眼前眼底全是复杂情绪的蓝发咒灵，面无表情的椎名盯了它许久，忽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漠然的笑意： “喜欢？” “既然喜欢，那就再来几次，如何？” 第38章 看海 午夜, 黑暗的街头，寂静的无人处时不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伴随着那之咒灵近似于疯魔的“再来一次”、到后来的哀求“再来一次好不好”，椎名已经厌烦了。 他由一开始的跨坐在白虎身上变成了盘坐, 身下的白虎也由一开始的敌意变成了杀意。 那双湛蓝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虽然在一次次叠加的术式中都痛的要死, 但每次都能在椎名提出“去死”这个命令的前一秒挣脱出来, 亢奋无比的捧着脸激动万分。 ……恶心死了。 这种在术式作用下强行衍生出的和痛苦并存的什么“爱”，比不上老子的分毫。 想及此处, 白虎有些委屈的用强壮的尾巴勾了勾椎名的衣角。 而无需白虎提醒，椎名也知道今天的训练有些到极限了。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是盯着已经痛苦到在地面上打滚、但依旧满脸渴望的笑着的蓝发咒灵，脸上浮现出一抹兴致盎然的情绪。 他倒不是在一夜的折磨中衍生出什么奇怪的属性, 他只是单纯觉得…… ——这个沙包很结实。 黑红色的双眼微微上挑，看着天边渐渐出现的蒙蒙亮，椎名意识到, 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身下的白虎感受到椎名的情绪，微微弓起身子，像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刻了, 身上凝聚出一股强烈的咒力, 瞄准真人, 蓄势待发。 虽然这是五条悟的一缕灵魂衍生出的灵体，也能使用本体的一些能力，但凝聚和提取还是需要时间, 并不能做到像本体那样自如。 因此，当他准备祓除眼前这个碍眼的东西时, 忽然，他的头顶落下了一只冰凉的手—— “等等。” “……嗷。”白虎用低沉的声音彰显自己的不满。 可即便如此，它身上的咒力还是四散倾泻开来了。 感受到对方的乖巧, 椎名一边轻轻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以示安抚，一边抬眼，瞥了一眼那边瘫软着、气喘吁吁的半跪着直起来的蓝发咒灵： “你找我，就为了这事？” 他听到后者气喘的声音陡然一滞，随后泄出一抹笑意，语气依旧是那副飘飘忽忽的气音： “当然不是。” “我是来邀请你的。” 真人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只是这一次，它眼底最开始那种轻浮的不屑和走神已经消失了，他笑容诡异又渗人，盯着椎名的目光好像饿了数十天的野狗终于看见了一块肉骨头一般。 它温温柔柔的如此说道，下意识的靠近了一点，却被椎名绫人身下那咒力莫名强悍的白虎逼退。 异色的瞳仁眯了眯，想到刚刚椎名放在这畜生头顶温柔的手，默不作声的停了下来。 ——他更喜欢乖的？ “邀请？”听到咒灵的话，椎名掀了掀眼皮，语气寡淡平静： “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和肮脏的咒灵为伍了。” 听了椎名的话，真人也不恼，它只是笑吟吟的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含笑抬起头： “诅咒师和咒灵……” “难道不是很配吗？” 椎名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下。 他身下的白虎发出一阵轻嗤声。 诡计多端的狐狸精，当然要配他这个张扬跋扈的最强。 * ** “诅咒师？” 看着手里的文件，一向冷静的七海此刻忍不住浮现出些许愕然的神色。 他下意识的抬头，瞥了一眼面前同样眉头紧锁的夜蛾正道，沉默半晌过后，推了推眼镜： “五条悟知道吗。” 夜蛾正道：…… 怎么七海说的话和硝子的一样难懂？ 老校长迷惑的看了欲言又止的七海一眼，最终还是回答道：“我还没有通知他，上面只是发了悬赏和通告下来，并没有下达处置他的命令。” 听到这话，七海停顿了一下，低头重新看了一下手里的通告文件： 【辅助监督椎名绫人，袭击高层、杀害咒术师20余人，叛逃咒术界，成为诅咒师。】 杀害20名咒术师？七海的眉头陡然一皱。 他下意识的抬头，却在夜蛾正道绷着的脸上看到同样的疑惑。 二人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柔浅笑、稍稍严肃几句就吓得连忙道歉的身影，眉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可能？ …… 另一边，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刚刚听说了姐妹校交流会事件的一年级二年级五人。 “哈？” 真希发出一阵匪夷所思的声音，她将手里刚刚向胖达挥舞的咒具立在一边，转而看向面前的伏黑惠，面露惊色： “真的假的？那个椎名绫人？” 不只是真希感到诧异，包括另外两人在内的二年级此刻均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早在从伏黑惠口中得到消息时就已经震惊过了的钉崎野蔷薇看着三人的表情，同样双手抱臂，露出了一致的不解表情： “就是说啊，椎名先生怎么看都不是那样的人吧。” 她看向伏黑惠，凝视着后者若有所思的表情，用手肘怼了他一下： “当时少年院咒胎事件的时候，椎名先生可是专门留了特级咒具下来、而且不是立刻就去通知五条老师了吗？” 闻言的伏黑惠微微一顿，即使内心还是存有一些疑虑，依旧点了点头。 “啧。”听了二人的话，真希满脸不屑的移开了视线，抬了抬下巴：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诶？”钉崎面露好奇。 “——肯定是高层的那些混账老头搞出来的事！”真希伸出手指来，无比笃定道。 说到这里，她还摇了摇头，一副可怜椎名绫人的样子：“亏得那家伙怼老头们言听计从的，人又那么弱气，现在倒是被人当做棋子随便安了个名头丢开了。” “什么？！居然这样！！”不等伏黑惠接话，他身边的钉崎立刻义愤填膺，她握紧了拳头，义正词严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椎名先生一直乖乖听从于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诬陷冤枉他！” 听到钉崎的疑问，真希轻嗤一声，即使内心同样不清楚，但是对于高层的肮脏事她无比厌恶，只是嫌弃的拎起一边的咒具转身就走： “谁知道呢。反正那些老东西的行为，我们注定无法理解了——” “在聊什么呢。” 忽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在众人的身侧响起。 他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猛然回头，看着身后那数天未见的高挑身影。 是五条老师。 想到椎名绫人过去在高专时的身份，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 而看到他们的反应，原本平静的五条悟挑了挑眉，身上因为另一边发生的事产生的郁气一扫而空，也可能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总之他笑吟吟的一把拿过伏黑惠手里的文件： “哦~有什么秘密，让五条老师看看——” 伏黑惠一惊，不过想到既然都能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想来五条老师早就知道了，也就没有阻止。 下一刻，在众人不经意间凝聚过来的目光中，对着天空看着纸张上字样的五条悟沉吟了一会儿。 “哈。” 忽然，他低下头来，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脸上时是让人摸不透的笑容： 第47章 “20个咒术师呢~他们还真是给足了绫…椎名面子。” 他笑吟吟的将手里的东西随意还给伏黑惠，表现的浑不在意的样子反倒让众人疑惑。 这里面显然有猫腻，而且看五条老师的这幅样子，显然他是知情人之一。 已经忍耐心中异样忍耐了数天的伏黑惠看着五条老师这幅笑吟吟浑不在意、甚至还和二年级的前辈们讲着即将到来的姐妹校交流会事情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了—— “五条老师。” “嗯？”五条悟歪了歪头，和伏黑惠的正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椎名先生……”伏黑惠思忖了半秒，抬头看向他： “椎名先生没有叛逃、没有杀害那些咒术师，对吗？” 伏黑惠的话让众人呼吸微微一滞，虽然表现的十分自然，但是一个个眼睛都轻轻落到了沉默的五条悟身上。 下一刻，五条悟轻笑一声，抬手轻轻盖在了伏黑惠的脑袋上： “当然了。你们的椎名先生那么——弱~” 而且。 五条悟望着眼前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学生们，眼罩后的双眼毫无感情的看向不远处的长廊。 和绫人酱有什么关系。 ——那些蠢货都是他杀的啊。 * 怀里抱着变成了白猫的白虎，椎名跟在身前名为“真人”的咒灵身后，面色随意的四处打量着： “这就是你们的老巢？” “别急嘛~”真人笑嘻嘻的转头，注意到椎名脸上嫌弃的表情，手放在眼前的门上，微微按下： “你喜欢大海吗？”它轻飘飘的气音吐出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然而，听到这话的椎名看着真人微微按下门把手的动作，却忍不住微微一滞。 他记得，在离开前，五条悟就是希望自己去冲绳和他一起去看海的。 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望着眼前笑容灿烂的真人打开眼前的大门，露出门后那片在术式领域作用下的一片阳光海滩。 哦，对了。 椎名抱着怀里猫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后者蓝色的竖瞳睁开，蹭了蹭椎名的手背。 那时的他说——以后还有机会。 “……”看着眼前欢呼着“我把宝贝带回来了”的真人的背影，椎名沉默不语，只是眉宇间的随意与张扬却是少了几分。 他默不作声的跨了进去，鞋子踩在了松软的沙滩上。 觉醒了术式的椎名就像一朵于夜晚悄然绽放的花，花苞经历了风吹雨淋、摇摇欲坠被人轻视之后，在获得力量的那一刻，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野心与情感。 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扎堆的特级咒灵，嘴角忽然泛起了一抹笑意。 我在遗憾？不，没什么好遗憾的。 比起所谓的受人庇护，我想要的，永远是自己手握力量。 至于五条悟…… 到了那时，只怕他也不想再与我看海了。 第39章 诅咒师 “欢迎。” 在那一众咒灵中央, 一道温和的嗓音忽然响起——椎名眯了眯眼睛，在看到那人的模样是双眼猛地瞪大。 几乎是同时，他怀里的白猫也僵住了。 一人一猫愣愣的看向那边一步步靠近的黑发男人, 后者注意到椎名微微睁大的黑红色双眼的注视, 眉毛微微挑起, 那双眯起的双眼此刻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哦。看来你认识‘我’。” “不可能。” 忽然, 椎名决然的声音打断了“夏油杰”的温和细语，也让他怀里因为那熟悉的面庞瞬间僵住的白猫陡然清醒了过来。 没错。 椎名怀里的猫湛蓝的双眼此刻带着诡异的杀气和复杂。 这不是杰。 对于怀里猫的异样只当做它被眼前诸多的特级咒灵吓坏了，椎名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咒灵，忽然眉眼微扬, 露出一抹张扬的笑意： “你胆子不小啊。” 他的声音意味深长，就这么盯着眼前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咒灵： “敢用这个人的尸体，你不怕那位最强找你的麻烦？” 听到自己的名字, 怀里的猫向着椎名的怀里钻了钻，而椎名因为眼前的情形的确出乎意料的危险，也就由着对方“撒娇”的行为了。 而听到椎名的话, 面前刚刚还带着笑意的咒灵收敛了笑容, 双眼也睁开, 淡定的扫视了一眼眉宇间尽是算计和谋划的椎名绫人： “果然很敏锐呢。” 他轻声道，同时作了一个“请”的举动，引椎名同行。 “如果可以的话, 阁下可以装作不知道即可……” “恶心。” “……什么？” 迎着对方有些愕然的视线，椎名眼底的红光一闪而过, 后者立刻大惊失色的后退半步，即使还没有被椎名的术式控制、椎名也没有动真格的，它依旧无比谨慎的连连后退！ “看你吓得。”看到对方这幅表情, 刚刚还低咒过的椎名忽然心情颇为不错。 他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 轻飘飘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有嘲讽，可即便如此，眼前的“夏油杰”依旧露出了谨慎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无比： “……还请阁下不要开玩笑。” “开玩笑吗？也算是吧。”椎名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无视周围其他咒灵谨慎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上前几步，盯着眼前波光粼粼的大海： “你连我这么弱小的人都会惧怕，有什么资格以那位诅咒师的名字自居呢？” 他怀里的白猫微微一顿，似乎对于椎名对杰的印象似乎不错感到惊讶、又为椎名明明对杰想法很好，却在见到自己这个“最强”的时候那显而易见的抗拒和没有灵魂的讨好感到不满。 五条悟愈发觉得不公平，明明椎名可以对那么多人发自内心的喜欢，却偏偏对自己这么残忍。 他并不知道，之所以椎名对夏油杰的观感还不差，不过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人是没有威胁的。 而在椎名身后，听到他毫不掩饰的嫌恶后，它沉默了半晌，最终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 “那么想叫什么，阁下来定好了。” “咒灵。”椎名毫不犹豫道。 听到他的回答，罥索脸上的表情一凝，下一刻，他并没有说出自己不是咒灵的事实，而是摊了摊手： “阁下高兴就好。” 可惜，刚刚椎名绫人没被自己激的使用术式试图控制身为“咒灵”的自己，否则自己就能知道他的术式究竟是只能控制咒灵、还是连同诅咒师一样能控制了。 罥索眯着眼睛，看着似乎真的把自己彻底当做了咒灵的椎名，笑容恢复了正常。 他之所以会将椎名绫人拉过来，当然是因为他那个神奇的术式。 他很好奇，既然是能控制咒灵的心智、那么面对诅咒之王时……他是否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再搭配上自己身上这个“咒灵操术”拥有者的身体……简直不敢想象。 罥索的眼底浮现出精光，只要一秒，只要椎名绫人能控制住两面宿傩的精神一秒，自己就可以——！ “喂，咒灵，这个东西很恶心。” 忽然，一阵随意的声音在罥索耳边响起，他神色不变的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像一坨液体一样绕在椎名坐着的椅子旁边、用恶心的甜腻嗓音“撒娇”的真人。 罥索眉心一跳。 他当然知道，昨晚真人一定承受过椎名绫人的术式了。 只是没人告诉他，椎名绫人的术式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他瞥了一眼那贱兮兮笑着的真人，忽然挑眉——或许是因为在真人这家伙的身上有奇效的原因？ 看着脸上满是兴致的真人，罥索笃定的想着：大概此时对方的脑海中“真有趣”这样的念头应该占了上风吧。 否则如果椎名绫人控制了两面宿傩，结果两面宿傩却爱上了他，那可就不好玩了。 不过片刻，他的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念头，笑吟吟的示意那边的花御动手。 于是，真人立刻被强壮的花御一把拉开，身体像是液体一样被拉长，还叫嚷着喊着“我不要——”之类的话。 无视身后的真人，椎名盯着眼前的罥索、随后似乎是认为看着夏油杰的脸有些出戏，他皱了皱眉，还是选择盯着眼前的大海说话： “真人说你有办法疏通我体内的咒力？” 他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怀里真人一靠近就呲牙的大猫，顺毛抚摸着：“我是因为这个才来的，你最好不是在诓我。” “怎么敢呢。” 罥索轻笑着说道，像是真的作为一个咒灵惧怕术式诡异的椎名绫人一样：“我说的是真的。” “只不过…可能还是要真人来做。”他脸上露出一抹遗憾的表情，在椎名挑眉转头的那一刻，再次抬头满脸笑意： 第48章 “不过既然绫人已经将真人‘收服’了，想来也不用担心了吧。” 椎名听了罥索的话，对于他的那个形容词脸上露出了恶心的表情：“狗吗。” “——汪！” “嗷！” 一把按住自己怀里似乎忍耐不住的大猫，椎名眉头微挑，看着身后夸张的对着自己笑嘻嘻的真人，转过头来。 他盯着罥索，黑红色的眼睛带着审视，动作则是更为随意，表现的游刃有余： “要怎么做。” …… 良久后，看着被咒力反噬的变成了一滩液体的真人，椎名站在原地，随手撸了一把手里的猫。 说是液体都是夸张了，现在的真人分明就是一滩碎肉。 想到二人之前说好的它帮自己梳理、自己事后在它身上练习术式的事，椎名挑了挑眉。 作为那个两头都不吃亏的人，他对着身后呆住的漏瑚、花御和罥索，包括在海里探出头来的陀良一起摊了摊空出来的那只手：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的确如此。几个特级咒灵看着地面上只能蠕动着爬到椎名的脚背上，用动作表示不想让他离开，但是被后者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的模样，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想到刚刚真人摩拳擦掌的深入椎名的灵魂深处，没几下就被那释放出来的滔天咒力粉碎的样子，它们不约而同的用忌惮的目光看着椎名。 就连刚刚有些厌恶被椎名控制、一直没有和他搭话的漏瑚此刻都欲言又止的盯着这个可怕的人类。 ……怎么就偏偏是人类呢。 显而易见，这些特级咒灵惧怕和忌惮的目光让椎名绫人非常喜欢，就算和罥索多对话了几句他也没有即刻不耐烦。 “慢走。” 在罥索一句温柔但是对于椎名这个多年的老妖怪来说假的要死的话中离开，椎名抬腿走了出来，一抬眼，看见的就是明媚的日光。 他不觉得自己在领域里的时间会静止，因此大概是过了一天一夜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椎名的嘴角泛起一抹隐隐的笑容，和隐秘的期待，没有像之前一样昼伏夜出，而是直接走到了青天白日之中。 他已经在罥索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被定义为叛逃的诅咒师的事情，只不过那些老东西只说自己杀了二十个咒术师，却连自己是如何杀得、术式是什么都说不清。 想到自己曾经下的那些功夫，椎名笑吟吟的走了出去。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些咒术师，椎名绫人是被“冤枉”的吗。 为了抓住自己，连那张老脸都不要了。椎名越发觉得可笑。 而且……椎名握了握拳，想到自己现在拥有的力量，因为在真人身上连续不断地练习几乎已经完全掌握了。 况且在昨天和罥索的交流中，椎名并不是只和他们达成了交易这么简单——除却怀里抱着的这个等级不明、但是十分强大的大猫以外，罥索还送了他一些“小礼物”。 他毫不犹豫的直接跨了出去，就这么在东京的街头肆无忌惮的走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 东京的街头，几个少年少女行走在街道上，他们看着东京的街景面露好奇的神色，悠闲的闲逛着。 “话、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东京咒术高专呀……” 几人中，愈发觉得他们私自来逛的行为有些不妥，三轮霞小小声说道。 “哈？”一个短发的干练女生转过头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和不愿的情绪。 禅院真依抿了抿唇，最后嫌弃的摆了摆手：“没什么，放心好了。” 她身边的加茂宪纪对着还是有些不安的三轮霞微微点头：“没事的。已经事先和歌姬老师说过了。” “呼。那就……啊！！” 听了加茂宪纪的话，三轮霞刚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下一刻，她那双深蓝色的双眼忍不住瞪大了，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指向二人的身后！ 而看到三轮霞的异样，禅院真依一顿，和身边的加茂宪纪快速对视一眼，猛地转过身来，做出了预备战斗的姿态—— 然而，紧接着看到身后到底是什么情况后的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个高挑的青年肩头蹲坐着一只身形若隐若现、莫名虚幻的白猫。而他自己则是面色随意的和眼前的店员说着话，将钱递过去，接过了一包香烟和打火机。 忽然，那个青年被三人的异样吸引了，疑惑的转过头来，在注意到三人警惕的视线后，恍然的笑了笑。 而在他扭过头来之后，那张最近在咒术界无人不知的脸庞瞬间展露在京都校的三人面前。 看到那和通告上的照片上一致、但是笑容却截然不同的脸，连那颗棕褐色的小痣都在证明着—— 他就是杀害了二十名咒术师的诅咒师：椎名绫人。 第40章 相遇 突如其来的相遇在椎名的意料中, 可眼前的三个少年显然出乎椎名的意料。 从前看过资料的他自然知道，他面前的三人来自京都咒术高专。 单手捏着手里的香烟，椎名转过身来, 若有兴致的盯着严阵以待的三人, 和三人的紧张相比, 椎名看他们的眼神含笑，就像是一个大人盯着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这样的目光让三人略感不适的同时, 并没有因为椎名没有动手而放松警惕。 只不过相比三轮霞和禅院真依，那边的加茂宪纪作为加茂家的继承人，知晓的事情更多一点，面对椎名那和正常人无异的态度时, 手上做出的战斗准备也收了起来。 在三人的注视中，椎名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原地，随手打开烟盒, 拿了一根放在嘴里，顺便用打火机点燃了。 “咔”一声，一阵微小的火焰转瞬即逝, 椎名将烟用手指夹住, 含笑看着眼前面色绷紧的三人, 特别是三轮霞和禅院真依。 但三人在椎名的笑容中感受不到过去他有意散发出来的那种善意，反而能看到一股淡淡的嘲讽。 这种感觉让三人尤为不适。 毕竟椎名既然能做到让人下意识的对自己心生好感，也就知道如何让人心情压迫和不快。 “还要继续维持这样的姿势吗。”椎名摆了摆手, 将肩膀上白猫去触碰自己手上的烟的动作挡下，同时不咸不淡的如此说道。 他摊了摊手：“我又没有武器。” 听了椎名的话, 三人微怔，随后表情复杂的收起了架势，没有继续在街头做奇怪的动作, 和身上的紧绷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最终还是加茂宪纪上前一步，双眼维持着好似全然闭着的姿态，对着椎名行了一礼： “可否让行。” 听了加茂宪纪的话，这次反而轮到椎名惊讶了，他讶然的挑眉：“你们不打算‘抓捕’我这个诅咒师？”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转移到加茂宪纪身后的二人身上，特别是始终冷着脸好似随时在寻找进攻机会的禅院真依。 听了椎名的话，望着后者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加茂宪纪并没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而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如果是杀死了20名咒术师的人的话……仅凭我们三个，恐怕也不是对手吧。” “——所以你们已经通知了庵歌姬？” 椎名忽然嗤笑一声的话，打断了加茂宪纪想要继续拖时间的话语，后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表情中也多了些许绷紧。 而后方，立刻被说破了行为的三轮霞一慌，她努力镇定下来，紧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在三人的视线中，椎名绫人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但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东京校的人，他们就会明显的发现，眼前的椎名先生和当初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时是收敛了所有锋芒、还带着淡淡的无神的行尸走肉的话，现在这幅模样，才是这个人完全“活”过来的样子。 比如说，注意到三人因为自己毫不客气的戳破了他们的心思而绷紧的面容，椎名忽然展颜一笑，像是被小孩子可爱到了一般，弯着眼睛摆了摆手，过去温柔的嗓音在此刻没有任何缓和，反而听着有些刺耳的讥讽： “怎么想的，你们打不过杀了…20个咒术师的诅咒师，就让你们的老师来？” 他看着三人瞬间冷下来的脸，侧过头来，将手里的烟重新放进嘴里： “看来你们对自己的老师真的很有信心啊~！” 听了椎名的话，这次就算是加茂宪纪都忍不住眉头紧锁，他身后的禅院真依则是冷嗤一声： “废什么话，你不会是怕了吧！” “啊。真凶呢。”椎名感慨的看着站了出来的禅院真依，忽然弯了弯眼睛： “如果是真希的话，恐怕在我出言挑衅的一瞬间就会迎击上来。” 禅院真依自然听不得这种话，她的表情微微一僵，下一刻立刻横眉冷眼看着椎名，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咒具上——！ 第49章 “真依！”三轮霞一惊，连忙按住了禅院真依的手，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提醒她现在的场合。 “……算了。” 忽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三人的思绪，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眼看见的就是目光移向别处，似乎没了兴趣的椎名。 后者用手指弹了弹烟灰，毫不顾忌的转身，对着身后的三人摆了摆手： “告诉歌姬，我很感谢她曾经的帮助。” 说完，他不顾身后三人惊疑的目光，好似真的只是碰巧一般，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而在椎名走出几步后，他肩膀上的白猫不满的看了一眼对方更加肆意的吸烟的行为，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把烟都丢掉。 而且，谢歌姬？难道不是五条大人我抱着你传送到京都校的？ 它不满的哼哼了一声，感应到椎名宠溺的抬手摸了摸头的举动，心满意足的重新闭上了眼睛，理直气壮的以现在的姿态承受着椎名的偏爱。 …… “人在哪里？！” 当歌姬姗姗来迟的到达时，看见的就是站在原地、毫发无损的学生们。 意识到并没有发生冲突，她松了一口气，同时心情又有些复杂。 她虽然只和椎名见过一面，但正因为只有那一次的见面，让椎名绫人在歌姬的印象中还是那个脆弱安分、有礼谦逊的形象。 没想到下次再听到，除了那些所谓高层爪牙的传闻之后，就是一则对方叛逃成为诅咒师的通告。 最重要的是……杀了二十个咒术师？歌姬眉头紧锁，听着眼前加茂宪纪一字不落的讲述刚刚的情况，表情却有些出神。 ——怎么可能。 听完了他的话，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向椎名绫人离去的角度，庵歌姬的表情晦暗不明。 “啊。对了。”加茂宪纪看着歌姬老师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思忖了半秒之后，仿佛刚刚想起来一般，轻声道： “椎名绫人在临走前，让我代他向您说一句。” “很感谢您曾经的帮助。” 加茂宪纪话音刚落，庵歌姬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和眼前既有各自的心思又有些好奇的学生对视，脑海中却是回想着加茂宪纪刚刚的话。 椎名的话对庵歌姬来说并不难理解，毕竟她和椎名也就只有那一次交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次简单的交集会被椎名记到今天，甚至今天成为不对京都校学生出手的理由。 庵歌姬想岔了，实际上就算没有那次经历，椎名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京都校的三个人做什么的——毕竟椎名的诅咒师名头是老东西安上的，他本身又不是一个见到咒术师就杀的疯狗。 不过显而易见，无论椎名是不是，从之前龙田还好好的时候刻意留下的椎名只听高层的话开始、到现在莫名其妙就大开杀戒，不少人认为椎名的精神本就不稳定。 只不过是从一条衷心的狗变成了长出了反骨的疯狗罢了。 * 在看到京都校的学生在东京活跃之后，对咒术界的常识心知肚明的椎名大概也猜到了，是一年一度的姐妹校交流会要开始了。 坐在临时住处的床铺上，椎名向后仰倒、肩膀上的白猫也灵活的跳了下来，化作无形的咒力散开又重新凝聚，最后懒洋洋的趴在了椎名的肚子上。 好在它没有实体，并不重，加上变成了白猫之后长得好看，椎名也愿意惯着它。 不知道自己对一只猫如此娇惯的行为让忙碌的五条悟内心酸涩又气呼呼的，椎名只是躺在床上，又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猫。 离开东京校这么久，加上长期没有接触咒术界的事，椎名绫人明白自己现在连五条悟的行踪都摸不清了。 今天之所以会那么快的离开，一方面出于自己不想立刻引起冲突，特别是对上庵歌姬。另一方面嘛……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笑容时而随意时而冷漠的最强的身影，椎名有些头痛的捂住了额头，发出一阵幽幽的叹息。 …… “喵。” 忽然，一阵轻飘飘的叫声打断了椎名的思绪，可听到那又软又轻的声音，一向对弱小的动物没什么怜悯之心的椎名却眉眼一松，看着怀里这个让自己莫名其妙感到喜爱的白猫。 明明是个咒灵，身上却连半分臭气都没有，反倒是时刻有一种让人感到熟悉的甜香。 看着白猫盯着自己紧皱的眉间的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椎名心神微动，下一刻嘴角忽然泛起一抹笑容，一把抱起了面前的白猫，在后者略微有些僵硬的举动下将头轻轻不用理的埋进它软乎乎的毛发里。 嗯，果然气息更甜了。 过去总是嫌弃五条悟身上那和他气质不符的甜品一般气息的椎名此刻双标无比，在白猫罕见的手足无措的僵直下，将脸轻轻的在上面贴了一会儿，就好似把所有的烦恼都消耗殆尽了一般。 他并没有注意到，原本一直冰冰凉凉的白猫此刻体温逐渐升高，那双一向懒散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目光也渐渐改变。 …… 深夜，长期昼伏夜出的椎名在和那些特级咒灵达成“合作”之后，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而原本卧在他床榻边的一团白色却是消失不见。 片刻后，一道站立的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站在床前，盯着后者沉睡的面容，伸出手、略微有些犹豫的去触摸那曾经触手可及，现在却久违的人—— 在即将触碰到之前，想到椎名的敏锐和警觉，五条悟顿了顿，下一刻，一道轻柔的咒力从他的身上倾泻而出，携带着那曾经被椎名抱怨、但因为和安眠药一个作用被用了数次的气息席卷在椎名的面门。 片刻后，自觉万事俱备了的他动作也逐渐大胆了起来，甚至想到出来之后椎名除了那次临睡前说到一半、再也没有提过自己名字的事，他的动作多出了些许委屈和怨气。 * 次日清晨，精神上舒坦、身体上却有些疲惫的椎名迷惑的坐在床上，仍然处于刚刚清醒的他看着外头的天色，疑惑于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的同时，他按了按自己的腰。 怎么腰酸背痛的？ 而且…… 他古怪的吸了吸空气中的气息，虽然感觉不出什么异样，但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在他的床脚，一个毛发还有些湿漉漉的白猫装模作样的闭着眼睛，想到自己急急忙忙处理气息和…其他时的狼狈，此刻略感心虚。 第41章 利用 虽然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异样有些疑惑, 不过椎名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是因为之前和五条悟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习惯了，他竟然对这样的感受没太在意。 不管怎样, 他抱起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大猫, 看着后者昏昏欲睡的模样也没怀疑, 只是将轻飘飘的它照例放在了肩膀上。 经过昨天的事，此时的椎名也明白了, 无论相信的人有多少，现在在大多数人眼里，自己的确是一个残忍嗜杀的诅咒师。 对此椎名并没有表现的极为波动，倒是有些正合他意。 毕竟这样一来, 就算自己在之后做出什么“对咒术界有害”的事情，大家想必也不会太难接受了。 想到自己和特级咒灵们约定的时间，椎名表情平淡的走了出去。 即使他内心实际上是看不起所有咒灵的, 但这不妨碍他和它们交易合作的事情。 毕竟这种事至少从表面看起来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害……椎名不觉得自己会被区区咒灵算计进去。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 良久后，嫌弃的瞥了一眼桌上虽然再次变成了一滩碎肉、但是显然还有蠕动的力气的真人，椎名轻巧的收回了目光, 看向那边笑吟吟的盯着自己的罥索。 他们现在并没有在陀良的术式中, 而是胆大包天的坐在一间咖啡厅里。 瞥了一眼对面的罥索, 毕竟现在对方占据着夏油杰的尸体，也就是说…现在的店员只能看见他和罥索两个活人。 瞥了一眼身边的漏瑚，对于后者慷慨激昂的说出那番“就算百年之后立于原野的人不是我也可以”的话不置可否, 毕竟他可做不到。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自己而已。 于是, 在后者说出这振奋人心…哦，振奋咒灵心的话的同时，椎名不咸不淡的让对方向旁边挪挪。 一激动火山头就会喷发, 好热。 原本振奋无比的漏瑚的气势被椎名这句话打破，它恨恨的瞥了一眼椎名，但是对上后者似笑非笑的目光，听到桌上仍然是碎肉的真人不屈不挠的向他爬行然后被桌上的白猫一巴掌扇飞的惨叫，还是默不作声的挪了位置。 该死的！它们咒灵之间的大计，为什么要让一个该死的人类参与其中！ 而且这个人类还具有对咒灵这么有威胁性的术式！ 似乎感受到了漏瑚的怨气，椎名轻飘飘的瞥了它一眼，随后透过安稳坐在桌上、始终玩弄着桌上不成人形的真人的白猫，看向对面的罥索： 第50章 “所以呢，咒灵，别告诉我你们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听你们的豪言壮语？” 正巧旁边的服务员小姐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的为这一桌送上两份餐具，却听到对面笑吟吟的僧袍男顾客又多要了三分的声音。 疑惑不已的她点头。 这位叫做“咒灵”的先生还真是奇怪啊……话说回来，看这人穿的是僧袍的样子，难道是法号什么的吗？ 对于罥索多此一举的行为椎名不置可否，他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着后者一副温和的样子，都是自己曾经用过的，丝毫没有被迷惑，毫不客气道：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一个死人。”他的手指向对面的罥索，然后又反手指向自己： “一个危险的诅咒师。” 椎名放下手，面色不快的看着对面的罥索。 后者在听到椎名毫不掩饰的称呼自己为死人的时候，面不改色的表情稍稍有了些许变化，不过还是瞬间恢复了正常，他笑吟吟的将服务生小姐递过来的水接过来，客气的为椎名倒水： “当然，如果不是事关紧要，我也不会打扰椎名先生的。” “只是，椎名先生真的能安稳度日吗？”忽然，他话锋一转，眯起的双眼也微微抬起，因为低着头，自下向上的看着眼前端起杯子的椎名。 注意到椎名的动作微微一顿后，他屈起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嘴微微开合，吐出来一个气音： “……五条悟。” “铛。”椎名毫不掩饰的将手里一口未动的水用力放在桌子上。 与此同时，桌上原本乖巧坐在那里、像一个雕像一般的白猫也睁开眼睛，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瞥了一眼一脸势在必得的罥索，猫眼中带着不屑。 开什么玩笑。 我和椎名的关系，怎么可能会…… 椎名：“你想怎么做。” ——好伤人啊！！ 上一秒还洋洋得意的大猫猛地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椎名，却只得到对方一个习以为常的摸头。 片刻后，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大猫蔫了，主动朝着椎名的怀里挤，连那边变成了一摊碎肉的真人都懒得搭理，在椎名的怀里哼哼唧唧的。 可即便如此，它还是竖着耳朵听着二人之间的谈话。 倒不是五条悟多在意他们要如何对付自己，他只是仍然对椎名对待自己的态度抱有期待。 然而，对面的罥索在听到椎名如此明显的态度了之后，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椎名绫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如他外表一样安分的人，更何况是在那位不好伺候的人身边工作，会认为对方是自己的阻碍也是合理的。 不过…… 看着椎名这幅不抗拒处理五条悟的模样，多疑的罥索又忍不住有些怀疑，难道是椎名在离开五条悟的时候，和对方产生了什么冲突？ 因为做了会惹恼五条悟的行为，所以才不推脱的？ 不知道此时被椎名惹恼了的五条悟此刻正在他的怀里，仗着自己现在是只猫的外表就肆意撒娇，白天享受着椎名对自己的偏爱，晚上又恢复原形一阵胡来。 “椎名先生……有什么是我能得知的吗？”不妙的猜想越来越多，罥索也不想让椎名这个原本极大的助力变成靶子。 此时的二人互相都想着利用对方，只不过比起椎名的大胆和洒脱，罥索显得更加畏畏缩缩一点。 当然，毕竟和只是勉强收敛自己的野心、一旦拥有了力量就不顾一切的扩张的椎名不同，罥索可是能为了苟且偷生躲躲藏藏上千年的真真正正的老东西。 不过毕竟是同样忍耐过的人，椎名一听罥索的话，就挑了挑眉，了然又嘲讽的看着他： “倒没什么，整个咒术界大概都知道。”他轻描淡写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瞥了一眼眼前的罥索： “毕竟虽然高层还没放出消息。” “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是被我杀死的消息。” 周序不咸不淡的开口，在看到罥索原本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的时候，他微垂的黑红色双眼微微一凝。 对于他心中的疑惑，罥索的这个行为无意识将其加重了。 “……原来如此。”没有说出那日的事有自己的手笔，罥索只是笑容不变的盯着椎名，然后在后者一点点收敛了笑容的表情下轻声道： “——虎杖悠仁没死。” “？” 椎名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缩，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和杯子碰撞发出了杂音，可此时也没有吸引到人的注意。 在椎名怀里的大猫不爽的掀了掀眼皮的举动下，罥索望着椎名眯了眯眼睛立刻开始盘算的表情，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继续变本加厉道： “五条悟在治疗好虎杖悠仁之后，把他藏起来了。” 听到罥索的这话，椎名显然也没愚蠢到直言“我亲眼看见虎杖悠仁的心脏被挖出来”之类的话。 他只是屈指，一点一点的在桌上敲击着，敲击产生的声音让他怀里的白猫的眉心也略显忐忑的跳了跳。 在或复杂或期待的视线中，椎名只是停下了略显烦躁的动作： “我知道了。” “但这不妨碍高层会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椎名立刻将注意力从这个话题上转移，他轻巧的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罥索，后者没有看到满意的表情，此刻笑容也多了几分勉强。 不过毕竟还要维持假面，他还是微微点头：“椎名先生说得对……” “——而且本来就是我知情不报，故意送他去死，只是没成功而已。” 忽然，椎名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比起刚刚，这句话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和漫不经心。 罥索挑眉，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嘴上却还虚情假意道： “怎么会呢，椎名先生的职责也就到此为止了，事情到那种地步……”他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只能算是他倒霉。” 倒霉遇到了我。 倒霉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容器。 想到自己安排真人喂给咒胎戴天，使其快速成为特级咒灵的事，罥索的笑容分毫未变。 听到他为自己说话的话语，椎名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继续假惺惺下去的意思。 如果对面坐着的是那些讨人厌的咒术师，他或许的确会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气一气他们。 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加上椎名绫人也看不上咒灵…… 算了吧。 毕竟咒灵这种恶臭的东西，只有被利用的价值。 椎名面无表情的低头，手法却是轻柔的抚摸着自己怀里白猫的毛发，低垂下来的黑红色双眼与那双天蓝色的竖瞳猫眼相对，下一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喵。” “乖。” 第42章 勾结 “涉谷？” 听到罥索最后计划的地点, 椎名挑了挑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繁华无比的街头，眉头微微皱了皱。 只不过, 不等罥索试探椎名是否在意将那里的普通人当作人质, 椎名已经先对方一步随意的点了点头： “随你吧。” “不过事先说好, 和不和咒术师打架、和谁打架……”椎名站起身来，手微微一抬, 怀里的白猫立刻熟练的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窝着。 椎名居高临下的盯着坐在位置上的一众咒灵们： “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说完，他直接大步离开了此处，在离开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瞥了一眼显然对人类厌恶至极、始终对店里周围人类没有好脸色的漏瑚，屈指在后者的桌前敲了敲： “对了。” “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在漏瑚下意识的抬头疑惑的视线中，他看到低垂着眼眸, 眼底没有任何宽和的椎名厌恶的看着它。 ——就如他它厌恶的看着人类一般。 “你们无所谓，但是更被高层重视的我这个诅咒师，可比你们惹眼的多。” 说完, 他不顾身后震惊又气恼、脑袋上的火山已经眼看着就要气的喷发了的漏瑚, 面无表情的和弯腰给自己开门的店员抬手道谢, 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这个家伙——！！” 气急败坏的漏瑚双手握拳，如果不是罥索事先的吩咐，凭它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椎名如此显而易见的瞧不上中忍耐下来！！ 区区诅咒师、区区人类——！ 看着漏瑚果然要气的“火山喷发”, 想到刚刚椎名说的话，罥索眉心微动, 即使同样对椎名不满，但就这么一件小事，他也不至于放在心上。 于是, 得到了罥索眼神示意的花御抬起手，在身边的漏瑚气的高呼的同时—— “啪嗒。” 大大的手直接盖住了它头顶喷发的火山头。 瞬间熄了火的漏瑚：？ 伴随着一阵叽里咕噜难以听懂的语言从花御的喉咙里吐出，被强制按着不许喷发的漏瑚更加气急败坏： 第51章 “什么？！本大爷什么时候需要看那个阴险的家伙的脸色了——” 想及此处，又想起之前自己的打算，它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一脸无奈的罥索，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 “等着看吧！本大爷今晚就会去杀了五条悟！” “……唉，我明白了。”罥索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关怀的看着它： “你多加小心。啊对了。” 忽然，他像是猛然想起来一般，对着火冒三丈的漏瑚轻飘飘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帮忙试探一下，五条悟和椎名君…是否有其他的冲突。” * 果不其然，椎名绫人杀死了二十余名咒术师的叛逃通告刚刚出来，不久后，“两面宿傩容器虎杖悠仁”也被他迫害至死的消息不胫而走。 东京咒术高专。 “嘭！” 气呼呼的钉崎在旁边同样沉着脸的伏黑惠眉心一跳的反应下，猛地一拍桌子： “开什么玩笑！虎杖那家伙明明是……上面的人未免也太会胡言乱语了一点！” 事关他们的同伴，即使相处的时间不久，凭虎杖的性格还是轻而易举的赢得了二人的好感，更何况是当初出于“私情”让五条悟帮忙的伏黑惠，都相当愠怒。 听到这条连虎杖的死因都按到了椎名先生头上的消息，二人的表情均有些难看。 “别着急。”作为夜蛾正道创造的咒骸，送来这个消息的胖达浑厚的声音响起，他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迎着两个后辈疑惑的视线，他看了身边的狗卷棘一眼，后者同样表情复杂的将手里的文件递到了二人手中。 伏黑惠和钉崎立刻凑过去看，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二人表情惊讶又迷茫，最后还是伏黑惠不敢置信的开口： “上面说…是椎名、先生和咒灵勾结，刻意设下的陷阱？” 说到这里，他似乎都要被气笑了，语气有些波澜： “为什么？” 虽然他没有直言，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在问，上面说椎名绫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证据又是什么。 一直站在门口为止的真希双手抱臂，此刻听到伏黑惠匪夷所思的语气，忍不住嗤笑一声： “那有什么。” 她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嘲讽，倒不是刻意为椎名绫人说话，只是她按照自己对高层的了解，此刻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之前也不是说了椎名绫人毫无理由的杀了二十个咒术师吗。” “——甚至连他是用什么术式做到的都说不出来。”真希随意的直起身子来，随着冷嗤移开了视线： “简直让人笑话死了。” 真希轻飘飘的话冲淡了原本因为这个震惊的消息脸色不好的一年级二人的心绪，毕竟这次事关虎杖的死因，他们会心情沉重也是应该的。 此时的伏黑惠也交还了手里的文件，面色重归平静。 ……没错。 脑海中浮现出椎名绫人温和笑着、时不时表现的有些让人无奈的过分卑微的表情，伏黑惠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不会是椎名先生做的。 他没有理由这么对虎杖。 就算他是高层的人也…… ……等等。 忽然间，猛然想明白了什么的伏黑惠猛地抬头，他错愕的看向眼前的众人，到了嘴边的话迟疑了一会儿，但迎着众人疑惑的视线，还是讷讷道： “如果说理由的话……” 他在众人陡然间变得难看下来的脸色中，语气有些迟滞： “‘听从高层的命令、被迫为之，事后又被抛弃’……” 他对着众人僵硬的脸色，同样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 坐在便利店旁边的椅子上，椎名单手托腮，眼前的玻璃被刚刚他吃饭时饮品中的热气熏出一层薄雾来。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虚幻，而在拥有咒力的人的视野下，此时椎名的桌上除了一份吃完的便当之外，还有一滩时而有形状、时而又被什么外力碾压的发出呜呜叫声的灰色肉块。 某种意义上，一边折磨…嗯，和真人“训练”着，还能一边吃下饭的椎名绫人也是很厉害的。 无视了近五六次真人到了极点的求饶，椎名终于腻了，将托腮的手拿下来，任由身边的真人一点点蠕动着离开自己的范围…… 然后猛地胀大，以一股恶心的膨胀姿态瞬间变成了人形。 “……呜！哈、哈啊……” 瞬间跪倒在地的真人急促的喘息着，脸色也煞白，只是那嘴角却始终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显然，这样的训练方式，它乐在其中。 不过椎名倒是没有折磨人的爱好，对于真人为什么做出这幅姿态来他也不理解、也做不到设身处地的体验，反正自己积蓄已久的咒力得到了疏通就是好事。 而且既然真人皮糙肉厚，那么椎名在他身上无论是练习术式还是疏通咒力都无所顾忌，反正就算最后变成了一滩烂泥，真人也有办法恢复正常。 这就是恶心的咒灵的恢复能力。 听着耳边的喘息声渐渐消失，甚至转化为怪异的笑声，椎名瞥了他一眼，随手拿出口袋里的烟来，无视后者始终盯着自己的灼灼的目光，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他刚刚来到门口，就被突然下起的雨挡住了去路。 此时的夜空一片黑暗，在夜色中澄澈的雨水似乎也不染成了黑色的。 站在门口的椎名嘴里叼着一根烟，苦恼于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单手揣在口袋里，静静的盯着眼前的雨。 而他身后的真人也黏糊糊的跟上来，被椎名肩膀上的白猫睁开眼睛威慑之后才没有真的凑上来，不过也站在他的身侧，笑吟吟道： “今天天气不好，看来漏瑚去找五条悟麻烦的事要耽搁了。”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吸烟的椎名挑眉的表情，笑容也不由得扩大： “毕竟漏瑚的术式和这天气可是完全不同的呢~！” “怎么，这雨能浇灭漏瑚的火？”椎名咬着嘴里的烟，含糊不清的开口问道。 “那倒不是。”真人笑眯眯道，然而，就在它打算继续没话找话的时候，忽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椎名的身侧传来： “——是你？”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椎名略带兴致的表情陡然一滞。 下一刻，那双黑红色的眼中的情绪一扫而空，漠然了半秒钟，椎名很快定了心思，再一眨眼眼底带上了笑意，他自然的将嘴里的烟取下，嘴角泛着一抹笑意转身： “七海先生？” 他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弯着眼睛望着眼前表情复杂的七海建人。 椎名此时的态度，就好似他还是那个东京校的辅助监督一般。 迎着七海那意味不明的视线，椎名笑吟吟的转身，揣在口袋里的一只手的手腕上甚至还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刚刚在便利店买的烟和杂物，此时模样自然。 ——倒是比他在高专任职时的状态还要轻松自如。 不用自己多问，只看此时椎名的表情七海就知道，现在椎名绫人的生活很不错。 ……本该是这样的。 七海推了推眼镜，他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略带深意的盯着椎名身后那个蓝发异瞳缝合脸咒灵。 此时此刻，在轻松自如的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椎名身后，一只高个子咒灵缩在他的后面，佯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此刻那双带着恶意的眼，正越过椎名肩颈间的缝隙看向自己。 不止如此……椎名的肩膀上，一只“白猫”窝在那里，此时在七海的眼中，它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不比椎名绫人身后的蓝发咒灵弱。 此时此刻，看着椎名含笑看着自己的模样，又盯着椎名身后充斥着恶意又装模作样的咒灵，想到最近上面发布的通告，关于椎名绫人“与咒灵勾结”的事…… 面色复杂的七海建人张了张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第43章 梦 七海建人是有许多问题想问椎名绫人的, 但是在看到对方此时泰然自若的模样、以及对方身后那显然恶意满满的咒灵，他竟然不知从何开口。 片刻后，不知为何, 或许是因为叫自己回来的那个人的缘故, 看着椎名含笑的面孔,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你和…他，见过面了吗。” 话音刚落, 椎名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就收敛了半分。 不过转瞬即逝，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吟吟的表情来，同时疑惑的歪头：“他？七海先生，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我是说五条……” “——没有哦。” 忽然, 椎名毫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了七海建人的话。 他在七海略显愕然的注视下，破天荒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不, 眉毛微微挑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对方，姿态也由刚刚的谦和变成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52章 说来奇特, 明明椎名的动作没有进行太大的变化, 但就是那细枝末节的改变, 就能让七海感知到对方身上整体的不同。 ……原来是他想错了。 七海的表情沉郁了下来，他看着仍然带着笑，只是笑容与过去全然不同了的椎名, 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不是更加自如。 而是更“自由”了才对。 盯着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对话的椎名绫人，下一秒就被肩膀上跳进怀里的猫咪砸了一下, 表情立刻变得温柔了许多，虽然猫咪是在没来由的耍脾气，但椎名也愿意顺从他。 只不过现在的顺从不是过去的那种没有自我的听命了。 看着椎名面带笑容, 瞧见委屈巴巴的向自己怀里挤来挤去的白猫一股咒力，直接把身后也想趁机凑过来的真人“啪”的一声打走，发出一阵短促笑声的模样，站在外侧的七海建人竟然有一种自己不该站在这里的感觉。 片刻后，他轻轻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稳重： “我明白了，阁下是与五条悟和平分开的话我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相信阁下不是肆意杀人的人。” “怎么。”抱着猫的椎名闻言好奇的抬眼，“我是不是嗜杀的人，和五条悟也有关系？” 七海平静的盯着椎名，即使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快，他依旧微微敛眸： “抱歉，我的话有歧义，我想表达的是——” “如果是阁下的话，即使要杀人……也会有人代劳。” 七海没有去看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椎名僵住的动作，而是平静的越过站在原地的椎名，无视他身后那个对着自己做鬼脸的蓝发缝合脸咒灵。 然而，就在他撑着伞刚刚走出去几步远距离的时候，忽然，背对着他的那个诅咒师忽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轻巧到几乎和雨声重合： “……不会。” 在七海瞳仁微微颤抖后转头的视线中，椎名就那么平静的背对着他，抬了抬头，轻声道： “到目前为止死掉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真正该死的人……” “我会自己做。” …… “椎名，那个讨厌的咒术师走了哦。” 真人的声音带着一百个拐弯，椎名平静的抱着怀里的猫，闻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然而，他刚刚回复真人，怀里沉闷了许久没出声的猫顿时炸毛，连忙抱着椎名的手臂连续“喵喵喵”了数声。 倒不像普通的撒娇，反倒真像是忍了许久对着椎名喋喋不休的指责起来一般。 对此感到好笑的椎名忍俊不禁，而看着怀里更加气急败坏的对着自己“喵”个不停的白猫，他只好抱着对方，轻轻哄着： “乖乖不生气，我们不理它，不生气了。” “你看。” 椎名伸手，将白猫伸出来的爪子抓住，伸向屋檐的外侧，对着雨过天晴的夜空轻轻摇了摇： “雨停了。” * 而在雨停之后，那边的漏瑚还是在今夜就找上了本体那边的五条悟，这件事椎名绫人从不知怎么知道的真人口中得知，也不怎么在意。 二人走在夜晚的东京中，椎名的肩膀上窝着没有重量的猫，嘴里始终燃着那根仿佛永远燃不尽的香烟，旁边的真人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或无聊或血腥的事。 椎名自认自己不是变态，因此只是略显烦躁的看着身侧过分聒噪的真人，狭长的双眼眯着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用术式让对方安静的事。 不过看到真人立刻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模样，意识到这样做反而正中他的下怀，椎名立刻嗤笑一声，在后者失望的视线中移回视线。 “椎名、椎名……绫人酱——” “闭嘴。”椎名眼神陡然一冷，瞥了身侧歪头看着自己的咒灵，“再这么叫我就滚回去。” 没有注意到肩膀上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大猫听到自己的话后，瞬间睁开了眼睛，眼底闪闪发光的看着自己，椎名只是冷漠的看着身侧的真人。 虽然被呵斥了，但真人只是稍稍一顿，判断了一下椎名的情绪，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之后，立刻装傻的装可怜继续绕开了话题。 ——真人果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疯傻。 这家伙虽然喜欢找茬，但是显然也是知道到底什么茬能找、什么茬不能找的。 不过，那边的真人绕开了话题，椎名肩膀上的白猫却是伸了个懒腰，轻而易举的吸引了椎名的注意，勾住了他的心神。 想到自己这幅模样后原本的身份整日在椎名的口中吃瘪，今天终于以“五条悟”的身份得到了优待，虽然只是个称呼，但现在的他极易满足。 至于会不会是椎名因为讨厌自己而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这个选项就不可能在五条悟的世界中出现。 他得意洋洋的抱着椎名的脖子，却是轻巧的收回了自己的指甲，一面享受着椎名对自己现在状态的偏爱、一面又为本体没有被椎名完全遗忘而雀跃。 湛蓝色的双眼黏在椎名的身上，好似只要看着，就能回忆起这人与自己同床共枕、耳语厮磨的画面一般。 *而另一边，盯着眼前被自己击败的漏瑚剩下的烂摊子，听到身后虎杖的呼唤声，站在原地的五条悟一只手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却是刻意的“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制服的衣摆。 他笑吟吟的转头看向身后满脸惊色的虎杖。 迎着后者期待的目光，笑眯眯的为对方讲述着有关领域的知识。 可知识从五条悟的口中脱口而出却不加思考。 他单手拎着虎杖将其再次带回高专的地下秘密住处，却在留下一句之后要让虎杖与人进行历练的话之后，就堪称火急火燎的离开了这里。 留在原地的虎杖也没有多想，他权当五条老师作为咒术界最强，十分繁忙。 …… 另一边，刚刚还在和椎名聊天…或者说单方面絮叨的真人忽然一顿，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他面色微凝，下一刻遗憾的看向身侧淡淡瞥了自己一眼的椎名。 在试图和椎名表达不舍被后者婉拒之后，真人只能瘪了瘪嘴，在转身离开前的那一秒，它脸上的表情尽数消失。 虽然椎名对于咒灵之间的事并不感兴趣，但看真人的这副表情，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 黑红色的双眼微微上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的月亮，手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白猫。 ……无外乎就是漏瑚出事了呗。 想到对方居然去主动挑战五条悟，椎名的嘴角就泛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可在想到那个人的同时，他的笑容又忍不住会僵在脸上。 感受到自己背后的毛发略微发紧，白猫没有不满的叫出来，而是抬头看向头顶的人，注意到后者阴沉的表情后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用头顶主动去蹭椎名的手。 被手中毛茸茸的触感唤醒了，椎名脸上的嘲讽消失，温和的看着怀里黏自己的猫咪。 他对这只只对自己示弱的大猫好，实际上正彰显着他会对乖乖对自己示弱的人留有余地的特点。 正如之前和真人对话的时候所想的，他椎名绫人并不是嗜杀的人。 抚摸白猫的手重归温柔，椎名抬脚，独自一人在还湿漉漉的街道上行走着。 ——他只是想获得权力、让别人也对自己言听计从一回。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抹自信古怪的身影时，这一次的椎名能够平静无比的将其挥出脑海。 不过……最强？ 注定这种人、这种身份无法跨过自己的那道界线。 毕竟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真心实意的对旁人的威压主动示弱。 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 夜晚，住处中，漆黑的卧室里，椎名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他只当自己咒力使用过多的疲惫、以及心事放下后全面放松的结果。 椎名并不知道，在多个夜晚，自己的精神得到放松，身体却在“加班”。 睡梦中，他依稀感到自己的视野时而变黑、时而变白，伴随着一种熟悉的起伏，椎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在逐渐加快。 梦中，他隐约看见了那双让他既羡慕又忍不住感慨其美丽的天蓝色眼眸。 可那双眼里此刻望向自己的时候满是无奈和委屈，椎名想要开口，想要对蓝眼睛的主人说些什么，梦里的声音却总是在开口的那一刻声音虚浮、破碎，只能迎着后者幽深的注视感到愈发无助。 次日清晨，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的椎名捂着自己的腰，他木着脸。 想到昨晚的梦、以及最近总是莫名其妙腰酸的日常，椎名无比确信，他知道原因了。 只不过此时的他显然将外力当做了自己内心的驱动，暗恼的捂着自己的脸，又偏偏没有疲惫，只能“噗通”一声倒回床铺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第53章 活了二十多年，椎名绫人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梦到…的一天。 而且对象还是五条悟。 简直、可怕。 第44章 真人 次日, 看着莫名其妙表情轻松的五条悟，被对方匆匆叫来的七海瞥了他一眼。 在先是听到虎杖悠仁假死、后又得知自己最近成为了教导他的人这两个炸弹，他推了推眼镜, 木着脸看着吹口哨看向别处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心虚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但是此时的七海竟然破天荒的对他没有死亡凝视。 特别是听到对方说“有点事要去处理”的时候, 七海建人本能的将这些事认定是一些危险的祓除咒灵的任务。 他表情略显复杂的看着眼前无辜的看着自己的五条悟。 ……没想到椎名绫人走了，五条悟原本安排合理的任务也崩盘了。 话说回来, 之前一直都是对方照顾五条悟生活，现在他恐怕也有些恍惚吧。 没有意识到娜娜米也误解了自己和椎名绫人在家的属性，五条悟只是对于七海这么自然的同意了十分惊讶，不过随即毫不客气的立刻摆手就要离开。 然而, 在他刚刚抬腿的那一刻，他忽然听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七海低沉的声音： “……我有点事想和你聊。” 他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五条悟停下了脚步的动作，转过身来：“是关于……” “啊, 先暂放吧？”忽然，五条悟转过头来，打断了七海建人的话, 在后者表情凝滞的注视下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带着笑容, 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 “再见了, 大家，要好好活着啊~！” 平静的站在那里的七海建人，在听到自己身后虎杖毫无芥蒂的“再见！五条老师！”呼喊声时眉头跳了跳。 就算是他也没想到, 明明那天自己在高专和椎名绫人心照不宣的确认了他和五条悟的关系，椎名绫人也表现的开朗的许多, 最后…… 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脑海中椎名在高专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开玩笑、与昨天在街头和他碰面时后者毫不掩饰内心的乖张和讥讽，七海建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反而松懈了几分。 反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 他转过头来，面对着身后一脸单纯的看着自己的虎杖, 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你好，虎杖。” * 五条悟暂时不想听七海建人说话，一方面，那天的谈话他也在场，另一方面，他不想再扎一次心。 想到正在和咒灵一起谋划如何对付自己的某个家伙，一向自信的五条悟此刻竟然破天荒的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受。 他本就不觉得自己会被那群咒灵怎么样、特别是其中一个还占据了杰的身体，他是一定会解决了那群家伙的。 但椎名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身影时，收起了笑容走在高专里的五条悟就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 偏偏是他，但凡换了一个人，五条悟都不会觉得如此难办。 当然了，椎名绫人也永远不会是其他人。 此时的五条悟站在无人的喷泉旁，盯着那溅出的水花，想到自己那天站在街角，无意中瞥见的那一眼造成的“大祸”，嘴角却是泛起了一抹笑意。 好在，那副样子的椎名…… 他（它）现在天天能看见。 * “喵——” 躺在床上的椎名一侧头，看见的就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在自己挑眉注视下凑到自己怀里挤来挤去的白猫，忍不住笑着抱着它： “睡醒了？” 明明是在说白猫，椎名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低哑。 五条悟：没睡，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揩了一会儿。 他将原本见好就收的白猫一把搂到怀里，无视后者抗议的举动，睡足后放空的看向眼前的天花板。 ——椎名绫人最近的生活很“幸福”。 明明现在拥有着很紧迫的事情要去做，自己也成为了咒术界的“敌人”诅咒师，但是莫名的，椎名就是比当初做咒术师的时候要放松许多。 大概是因为前二十几年困扰自己的心魔已经完全清除了的缘故吧。 椎名的生活变成了每天找真人锻炼术式，“满足”了对方之后再让对方主动触碰自己继续的咒力，任由对方被自己的咒力碾成碎片后离开，感到疲惫后再回到住处整日睡着。 而且还有猫。 而且猫还很乖。 最重要的是。椎名瞥了一眼被自己按到肚子上、又慢吞吞的来到自己手臂旁边窝着的白猫。 猫只对自己乖。 这段时间，那只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咒灵给自己提供的那些咒灵基本上都没有用处，他也懒得保管，都还给对方了。 毕竟再次因为自己天生吸引咒灵的缘故遇到情况时，数次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身侧的白猫…或者说白虎就已经替自己解决了。 当然，也有对方“误伤”自己目前合作的咒灵的时间存在，不过那些特级咒灵都不会被白虎的随手一击怎么样。 不过，无论是椎名还是白虎都没有过任何道歉。 想到白天时真人爬进来对自己说又要开始计划、或者说“开会”的事，椎名还是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去更换了衣服。 区区咒灵。 那么低贱的存在，没有真诚相待的必要。 …… 片刻后，来到陀良领域里的椎名双手抱臂，盯着花御怀里只剩下一颗头的漏瑚，一直以来整日似笑非笑的脸破天荒的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下一刻，他忍不住含笑开口： “这是怎么了，真要成‘壶’了？” “——你说什么！！” 只是个脑袋的漏瑚更容易生气了，当然，生起气来也更好笑了。 看着“开了”的水壶，椎名笑容不变，一步步走到罥索的身边，没有坐在对方事先给自己准备的椅子上，而是站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什么事啊。” 听到椎名那看似温和实际上不耐烦的语气，罥索毫无芥蒂的笑了笑，毫无所察一般轻声道： “最近和真人相处的怎么样？” 不料，听到他的话，椎名上一秒还能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打破，他嫌恶的瞥了一眼罥索，又扫视了一眼咒灵们，发现没看到真人之后微微一顿，无视身后再次喷火的漏瑚，皱眉看向他： “什么相处啊。” 他那种由上至下扫视几次的视线让后方的咒灵们有些沉默，正如被激怒的漏瑚大喊出来的那样： “如果不是你的术式，我们早就——” “好吧、好吧。”罥索及时的开口，打断了那边漏瑚的话，将后者的话模糊成了“@#￥%”的声音，他无奈的看向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椎名。 而椎名没有在意罥索那好像长辈一样的语气——反正咒灵都是老妖精，而且椎名最了解“老东西”了。 此时的他挑了挑眉，想到自己没看到真人的事，又瞥了一眼那边显然是被五条悟打的只剩头了的漏瑚，忽然眼底带笑转头： “怎么，真人死了——” “没有哦。”秒答。 而椎名的表情也毫不掩饰的有了一瞬间的无趣。 倒不是失望，只是觉得没意思。 ……真是傲慢啊。罥索嘴角抽动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的看着椎名。 不过傲慢好。 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他眯起的双眼略微睁开一道缝隙，看着盯着自己的椎名，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有点久了，罥索不再犹豫，而是立刻道： “真人最近有了一点麻烦呢。”他轻轻道，瞥见椎名挑眉的注视，继续说： “似乎是因为做了什么不隐蔽的事，被咒术师们察觉了，现在正在被调查哦。” 然而，听了罥索的话，刚刚有一些感到有趣的椎名眉眼再次平和下来，他意识到这家伙说话实在拖沓，索性抱臂直接坐在了罥索身边的椅子上。 虽然没有平时五条悟去找高层麻烦时直接将腿放到桌子上那么嚣张，此时的椎名虽然动作优雅，但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屑和鄙夷却远远比五条悟的忽视和张扬要明显的多。 椎名肩膀上的白猫盯着他慢吞吞的动作、那每次出现都让他移不开目光的饱含无语的视线、单眉挑起的动作让那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间气质转变的画面，白猫满意的闭上了湛蓝双眼。 ——他和他果然很般配。 “那又怎样。”不知道肩膀上的白猫已经单方面“爽到了”的椎名单纯无语，望着罥索。 他表现的样子很简单：暂且不提真人那家伙的死活，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吧。 “……嗯，但是真人还不能出事哦。”罥索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抬头看向椎名： “它是我们涉谷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而且…我们中没有像真人恢复那么快的人了呢。” 第54章 什么“人”啊。 椎名眯了眯眼睛，听到罥索的后半句话时才勉强的掀了掀眼皮，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爽： “啧。” 他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想了想，看向罥索： “知道谁是负责的咒术师吗。” 闻言罥索明白椎名大概是松口了，他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神秘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说起来，那个人椎名你一定认识。” 几秒钟后，从罥索口中听到那两个人名的椎名表情微变，眼神也陡然幽深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这次毫不犹豫的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干脆利落道： “人在哪。” * 另一边，电影院中，看着那两个人的死相，七海建人的表情绷紧，旁边不谙世事的虎杖脸色却是难看不已。 此时的虎杖虽说是咒术师，但实际上他遇到的咒灵袭击的情形甚至还没有当初只是个辅助监督的椎名遇到的多。 看着死相诡异、尸体扭曲的两个死者，他和身侧的七海表情难看的走了出去。 不久后，他们在楼顶发现了同样外表扭曲的“咒灵”，在发现他们居然可以被相机记录、是人类的时候，被震撼的虎杖久久的无法平静。 而同一时间，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的椎名面不改色，望着笑吟吟凑过来，嘴里说着“我们快跑吧”之类话的真人，自己则是目光幽深的盯着眼前的电影院。 ——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自己“背叛”的那一天，收到五条悟在冲绳海边拍摄的照片时…… 他似乎也在五条悟的照片中看到了同样状态的人类。 想及此处，他打开手机，在身侧真人眨巴眼睛的注视下，就这么打开了他已经拉黑了的五条悟的联系人界面，无视肩膀上瞥到气呼呼的大猫的喵喵叫，找出上面的照片，打开放到真人面前。 在真人微愣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椎名单眉挑起： “你做的？” 第45章 垃圾 看到椎名手里的照片, 真人沉默了半秒，下一刻再次挂上了笑嘻嘻的表情，侧头看向椎名： “诶？不知道诶——” 他脸上浮现出天真残忍的笑容, 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被我实验的人类太多了, 我记不……呜啊！” 忽然被迎面而来的咒力碾压了一下的真人顿时脸色微变, 熟悉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的抬手阻挡，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挡在脸前的手, 盯着对面皱眉看着自己的椎名，眼珠转了转，即使身上散发着椎名可以嗅到的代表恶意的臭气，依旧凑过来： “你…生气了？” 椎名表情厌恶的盯着真人, 望着后者眼底出现的一抹挣扎。 他当然知道，那是真人本身的恶意在与自己日日投注在他身上的“对咒灵专攻的爱”的术式对抗着。 愚蠢的咒灵只顾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情绪带来的快乐中，连自己的意志日渐被磨灭都毫不知情。 想到刚刚对方提及人类时毫不在意的情绪, 椎名眼底的冷色多了些许。 ……蠢货。 “没有。”椎名平静的移开了视线，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瞥了一眼身边的真人： “你可以滚了。” “诶, 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冷漠无情的话, 这样的椎名也让人喜……” “——想死吗。” 真人鼻青脸肿的离开了, 被他一天天用肉身撞开的积攒的咒力打的。 当然，按照稚名对这家伙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直接返回老巢, 恐怕还要继续惹事。 随便吧。 椎名面无表情的将烟放到嘴边，低头点燃。 脑海中忍不住再度浮现出他对人类轻蔑的态度, 眉宇间多了些许杀意。 在和咒灵合作后，椎名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内心吐出这句话了： 区区咒灵。 “咔”一声，打火机被椎名关闭, 他吸了一口烟，就这么静静的逆着人流站在大门口，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等着两个熟人从这里走出来。 在等待的间歇，椎名黑红色的双眼中眸光闪烁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不考虑关于两面宿傩的不确定性，对上真人那个阴狠疯狂的家伙…… 真的有可能会输。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笑容灿烂的看着自己，嚷嚷着“以后就要多多拜托椎名先生”了的粉发少年，椎名沉思着的双眼猛地一顿。 他打着雨伞，盯着那边从大门口走了出来的二人，迎着那双看到自己瞬间发光的眼睛，百种思绪最终定格为一个念头： 【我都没能杀死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被咒灵杀掉。】 此时的门口，与身后陡然一僵的七海不同，一直以来在地下室什么都不知道的虎杖此刻举起手，无比激动的看向不远处含笑盯着自己的椎名： “椎名先生——！！” 七海的后背顿时竖起了寒毛，看着站在雨中笑吟吟的对着虎杖挥手致意的椎名，脑海中瞬间出现的念头被他瞬间抹去！ ……不。 七海冷静的看着那边笑吟吟的盯着冲出来的虎杖，无奈的给了他一把雨伞的椎名。 不会是椎名绫人做的。 虽然他觉醒的术式咒术界无人知晓，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不是他做的。 表情复杂的他看着和虎杖笑着不知说了什么的椎名抬头，一步步靠近自己，最终递给自己一把雨伞。 看椎名的表情，好像全然没有之前那场对话的记忆一般，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七海先生，怎么把虎杖带出来了？” 七海下意识的接过椎名递过来的雨伞，然而在即将拿回去的那一刻，低着头的他发觉椎名没有松手。 他目光一凝，耳边忽然传来对面的人轻飘飘、几乎要隐入雨声的话： “不怕我真的杀了他？” …… 静。 耳边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再无他物。 周围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走的干干净净，那边的虎杖举着雨伞站在雨中，疑惑的看着这边握着雨伞的两个大人，茫然的眨了眨豆豆眼，歪了歪头。 七海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在听到椎名的话的那一刻，内心汇聚已久的气忽然泄掉了。 下一刻，椎名松开了手，任由七海将雨伞接了过去，迎着后者缓缓抬头的视线，仍然面带笑容。 但此时他的笑已经不同于往日，黑红色的双眼睁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而且却破天荒的让人明白—— 他是真心在笑着的。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七海面对椎名时，远比在高专时下意识的放松了几分，即使内心明白： 眼前的人极度危险。 “怕。”七海建人慢吞吞的回答了椎名的问题，迎着后者有些惊讶的笑容，微微抬头，越过他去看那边的虎杖： “所以拜托你不要这么做。” 啊…… 椎名一愣，随后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并不夸张，但是莫名其妙的让七海有一种看到了五条悟那家伙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不太妙的七海移开了视线。 忽然对上了椎名肩膀上白猫探寻的目光。 嗯？ 又一次看到白猫，可这一次，没有了其他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存在，七海的表情略显诧异。 七海建人能感受到，椎名身上的这只咒灵显然和那天的缝合脸蓝发咒灵不同，身上没有恶意，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看着对方，总能在后者的视线中感到一丝不满。 ……怎么连椎名身边的一只猫都那么像五条悟。 七海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思虑过度了。 笑了一会儿的椎名依旧弯着眼睛，显然，七海建人无意间的这句话再次戳中了他感到满意的点，他爽快的点头： “我开玩笑的。当然不会对虎杖出手。” 看着稚名轻巧转身走向那边等待已久的虎杖的脚步，七海张了张嘴，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想询问前两天高层发下来的关于椎名“与咒灵勾结杀了虎杖悠仁”的通告的事，但看着对方和虎杖相处融洽的模样，又忍不住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大概也是假的吧。 但。 想到那天站在椎名身后的咒灵、以及对方身上散发着的多重咒力残秽的混合感，七海抿了抿唇。 ——和咒灵“勾结”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 “椎名先生最近去哪里啦？”虎杖站在椎名身边，歪头看向他。 椎名缓慢的眨了眨眼，语气轻快道：“在和害得你不得不假死躲躲藏藏的人对抗哦。” 算算时间，龙田那个老东西应该也快到日子了，就是不知道他会选择如何苟延残喘。 “哦~！”虎杖恍然大悟，在另一侧的七海变得复杂的注视中理所当然道： 第55章 “椎名先生最近在和五条老师一起哇。” 原来五条悟最近在忙这件事吗，怪不得没时间处理我这个“叛徒”。 椎名挑眉的脸上显而易见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被七海建人轻易的读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开口，移开了虎杖的注意力，让话题重新回到了任务上。 瞥了一眼一脸坚决的虎杖背后的椎名，注意到后者似笑非笑的表情，七海平静的移回了视线。 怕我在套虎杖的话啊。椎名轻笑一声，不予置否。 听着二人关于这次任务的对话，明白真人做了怎样一件蠢事的椎名眼神闪过一抹杀意，似乎对咒灵这种低贱生物的耐心越来越低。 不愧是毫无存在价值的生物。 椎名面无表情的走着，直到那边的七海刻意让自己听完了整个任务的细节，抬头看向自己开口时才重新挂上了笑容： “椎名…先生。” “七海先生客气了，叫我椎名就好。”椎名弯着眼睛。 “……关于这个任务，你有什么头绪吗。”七海没有回答椎名改变称呼的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如此说道。 “嗯……”迎着七海试探、虎杖期待的视线，椎名思考的低吟一声，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一脸诚恳的看着他们： “没有呢。” * 和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的虎杖说了一会儿话，椎名移开视线，瞥了一样对方身后皱眉盯着自己的七海建人。 他黑红色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正打算告辞的时候，忽然七海接了一个电话。 看着转身去接电话的他表情微变，字里行间均是又发现了案例的意思，椎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在虎杖看不见、但七海在意的侧头注视中，面无表情的椎名将肩膀上的猫抱在了怀里，脸上的耐心终于一干二净了。 果然，咒灵就是咒灵。 是如果只敲打永远也不会长记性的种族啊。 此时此刻，椎名回忆起了之前在餐厅的时候，漏瑚是如何贬低人类称颂咒灵、并表示自己愿意为了咒灵的未来放弃自己的生命的画面。 于是，在七海谨慎的始终盯着椎名的视野中，撑着伞站在一旁的椎名移开视线，只是那眼底却染上了些许难以隐藏的锋芒和厌恶。 ……他果然是知道是谁做的。 七海笃定的想着，可看着椎名此时的表情，他愈发认为椎名绫人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了。 也正常。 他收起手机，看着侧身对他们扯了个借口挥手告别的椎名，面色平静如水。 毕竟他们原本就不属于同一阵营。 ……明明之前打算好了上次就是最后一次和椎名绫人平静的对话了，没想到这次还是被虎杖影响了。 不过没关系。 看着椎名离去的背影，潜意识告诉七海建人： 下一次见面，无论虎杖在不在自己身边，他和椎名绫人…… 似乎都要站在对立面、成为敌人了。 或者说，现在的椎名绫人——完全是在将整个咒术界都当做他的敌人。 ……是啊。 忽然，他微微抬起头，望着昏沉的天色，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 咒术师。 就是垃圾。 第46章 演技 离开了那边的七海建人, 椎名清楚的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是真人做的。 毕竟那家伙素来张扬，完完全全是一个合格的“诅咒”。 他抱着怀里的白猫, 手微微用力了几分, 想到刚刚真人给自己送的“小玩意”说明了他此时的位置时, 椎名就感到一阵反胃。 他并没有选择立刻去见真人，因为他知道, 七海建人很快就要到了。 和七海建人一直在给自己做“接下来就要和椎名绫人敌对”的心理准备不同，椎名绫人暂时不想和东京校的人起冲突。 无论是因为不想被五条悟盯上，还是说只是单纯对于老东西的决策有反抗心理。 既然老东西想让虎杖悠仁死，那么他就偏偏要让对方活着。 这其间没有任何愧疚, 椎名绫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判断的，而且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弥补”之类的事。 伤害就是伤害。 既然已经彻彻底底的造成了伤害，过去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弥补的。 椎名的目光幽深了几分, 他径直前往了咒灵集会的场所，直接拉开了那道联通着陀良领域的大门—— …… “什么？”罥索惊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半分没有继续出去意思的椎名。 他没想到, 椎名绫人居然会成为自己计划中的变数。 “听不懂吗。”椎名面无表情的抬眼, “我不干了。” 椎名绫人冷淡的声音落地, 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在咒灵的视野里，显然是无法理解椎名为什么出去一段时间心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但罥索明白。 他也知道, 椎名绫人并不是真的打算和他们断绝交易。 至少从现在看来，椎名绫人就算再看不起咒灵, 也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和整个咒术界对抗。 更不要说他的术式虽然疯狂，但显然还没有进入完全体。 忽然，罥索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熟悉的词汇。 ……领域。 没错。 他的心情一言难尽。如果术式本身已经夸张到了这种程度, 那么如果领域展开的话……这样的念头让他都感到恐惧。 眯着眼睛盯着对面虽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但是显然要比五条悟难懂、也比五条悟某种程度上更危险的椎名绫人，罥索深吸一口气，再度恢复了笑容： “那还真是遗憾。” 他作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我以为虽然椎名讨厌咒灵，但是比起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还是咒灵更亲近一点。” “毕竟……” 他抬眼，看向对面掀了掀眼皮的椎名绫人：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不接纳椎名君呢。” 不演了啊。 椎名盯了他半秒，忽然面无表情的发出一阵冷笑。 二人就这么在后面被花御抱着、还是个头形态的漏瑚不明所以的烦躁视线中，以它听不懂的方式交流了一段时间后，直接开始这么默然的对视起来。 ……什么意思啊这两个家伙！漏瑚内心躁动不安起来。 片刻后，罥索忽然动了。 他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来，叹息的看着椎名，轻轻摇了摇头，对着那边的花御伸了伸手： “花御，可以拜托你吗。” 花御沉默了半秒，发出了一阵不同寻常的语句，罥索笑了笑，轻轻点头： “嗯。记得让真人不要伤害人了哦。” 花御停顿了一下，椎名未卜先知一般悠悠道： “只是尽力不行，我要的是必须。” 这次，花御长久的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将手里骂骂咧咧的火山头放到了椎名和罥索面前的桌子上，大步走出了陀良的领域。 望着花御离去的背影，罥索扬了扬唇角，一脸友好的看着椎名： “椎名君满意吗？” 即使对方手上的青筋一点点跳动着，可那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的要命。 椎名瞥了他一眼，一眼看出他脸上的勉强——演的不如我。 椎名随意的点了点头，屈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我是为了你们好。” “……怎么说呢。”罥索咬牙切齿。 “五条悟早就发现了真人的存在。”椎名在罥索笑容瞬间消失的注视下，大发慈悲的侧眸看向他说道。 而他怀里的白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嗯。不止，都知道了。 椎名浑然不觉，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盯着果然脸色变了的对方，表情看起来也十分凝重： “在我…之前，我曾经在五条悟给我的照片中看到过真人的改造人。” “而显而易见，既然是照片中，五条悟早就知道了。”椎名在罥索脸色微变的注视下悠悠道。 罥索一僵，看着椎名绫人，因为对方超出自己几倍的演技，他下意识的想要指责对方“为什么不早说”。 但对上椎名绫人那虽然面容严肃、但是双眼似笑非笑的注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的笑容无比从心的瞬间变得更为友善： “居然是这样……椎名君。” 他恳切的看着椎名，但吐出来的话却森然压抑： “——你和五条悟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仇人啊。” 白猫：恋人。 对于椎名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回答，罥索咬牙切齿了半秒钟，最终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么，我想问椎名君最后两个问题。” 椎名皱了皱眉：“两个？” “第一个很简单，椎名君为什么会对和你并非同类的普通人那么好呢——不要说怕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哦，我们是盟友吧。”罥索打断了椎名想要继续敷衍的话，幽幽的看向他： 第56章 “只是满足一下盟友的好奇心。” 椎名抬眼瞥了他一眼，忽然扯着嘴角笑了： “因为。” “我觉得咒灵比人类低贱。” 他毫不在意自己此时正处于一个特级咒灵领域中的事情，在对面的罥索表情复杂的注视下无比清晰流畅的吐出这个回答。 “原来如此。” “最后一个问题。”罥索深吸一口气： “你的确……是会和我们一起对抗五条悟的。” 他迎着椎名面无表情的脸，死死的盯着他： “对吧？” * 真敏锐啊。 结束了那段对话的椎名坐在海滩上的摇椅上，盘腿靠着，闭着眼睛，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白猫。 敏锐的不像一个愚蠢的咒灵了呢。 椎名安安静静的听着耳边的海声，却遗憾于这都是假的。 ——他的确打算对抗咒术界。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站在咒灵这一边。 他向来是独立的、不属于任何一方。 他想要的结局不是人类胜利或者咒灵胜利的任何一种。 他想要的是——【椎名绫人】的胜利。 与浅薄的名义上最强的名头不同，椎名不需要成为最强。 但他要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等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是阻碍。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笑吟吟盯着自己的白毛身影，椎名按着怀里白猫的手陡然一顿。 他低下头来，望着那双和记忆中极为相似、却又不同的天蓝色双眼。 和猫儿澄澈的双眼相对，片刻后，椎名的嘴角泛起一抹期待的笑容。 获得力量、获得权力、获得自由。 ……自然也能获得“别的”。 对着那双自己最喜欢的黑红色双眼，此刻白猫芯子里的五条悟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凉。 椎名绫人不相信爱，但他知道，力量能让人无法离开。 就像自己当初面对五条悟一样。 但现在他要这种关系反过来。 抱着怀里的白猫，椎名靠在摇椅上，叹息般的摸着它的脑袋。 要是五条悟也有这么好掌握在手里、这么乖就好了。 * 此时的五条悟从另一个视角得知无需自己过去，椎名已经用自己的方法“保护”了娜娜米和悠仁之后，他有些遗憾的没再出发。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他这一次可以完美的解决掉那个碍眼的缝合脸的。 想到对方日日缠着椎名的该死模样，任务场所里的五条悟下手就愈发重。 独自一人解决了咒灵之后，他面无表情的抬手直接解除了帐。 时至今日，五条悟依旧没有辅助监督。 他并没有让伊地知回来，而是单纯的独自进行任务。 然后上交一份让夜蛾正道头疼的任务报告，让其无数次面对着椎名绫人的诅咒师悬赏遗憾的叹气。 面无表情的解决了咒灵，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五条悟思忖之后，还是没有去找娜娜米和悠仁，趁机解决了真人。 ……毕竟留着它还有用，起码要帮助椎名梳理那堆叠的咒力。 明明我也可以。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瘪了瘪嘴，想到椎名对自己那晦暗不明的态度，他最终还是忍耐的忍了下来。 虽然很不甘心只是以那种姿态留在椎名身边……啊，被他整天抱着还能肆意撒娇是很不错啦。 但是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如果不是为了让那个别扭的家伙稍微从自己的“大业”中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五条悟这样的人何须如此麻烦？ 可“爱”呀…… 本就是一件麻烦至极的事。 更何况是稍微不察就会惊怒的兔子君呢。 知晓一切的五条悟唯独不敢确认椎名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外围悄悄布下陷阱。 ——等待对方主动跳进来。 * 这个夜晚十分不平静。 无论是和真人在顺平家里对上、而真人在动手之前被花御及时阻止，但依旧免不了一场战斗的虎杖吉野和两个咒灵，还是陀良领域里闭目养神听着旁边的咒灵讲着涉谷封印五条悟计划的椎名绫人。 亦或者只是独自一人孤独的进行任务，瞥见路边的甜品店都能露出回忆的笑的五条悟。 听到身边的咒灵要用夏油杰的身体让五条悟陷入一瞬间的失神、进而成功将其封印进狱门疆的话，椎名瞥了它们一眼。 ……不愧是愚蠢的咒灵。 这么浅薄的计划。 好似这个咒术界离开了五条悟就不会自行运转了一样。 此时作为咒术界命脉心中最重要的人的椎名先生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备用计划。 我会在涉谷事件的前几天控制高层的力量，如果咒灵无法封印五条悟，那就试着拉拢吧。 椎名开始思考着，怎样的演技才能让五条悟相信自己是被咒灵胁迫的了。 第47章 见面 花御带着浑身是伤、表情有些疯狂的真人回来的时候, 冷静如罥索也忍不住表情微变了一下。 然而，他在看到进来的真人没有和自己说话，而是迅速跑到了那边小憩着的椎名身边, 瞳仁放大、目光涣散的看着椎名绫人的样子, 罥索的眼底冷下来许多。 椎名绫人的术式……还真是厉害啊。 ——实际上只是真人这家伙太有病了。 听到真人讲自己领域展开了、但是被两面宿傩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时, 原本装睡的椎名挑了挑眉，慢吞吞的睁开眼睛, 瞥了扒着椅子的对方一眼。 一眼看到对方满是伤痕的模样，椎名嗤笑一声： “废物。” “……！！”真人捂着自己的脸，做作的矫情模样让桌子上的漏瑚毫不客气的呕了一声，连同样战斗过后有些受伤的花御都僵了一瞬, 最后还是默默的装作没看到。 只不过不等真人发出恶心人的声音，它的脸就照例被椎名绫人怀里白猫的咒灵抽开了。 听到耳畔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椎名瞥了一眼另一边的脸被打歪的真人, 自己则是利落的直接从椅子上下来了。 他没有多此一举的问真人有没有听自己的，直接对着身后的几个咒灵摆了摆手，慢吞吞的直接走向了出口处： “几天后我会按照计划行事的。” “除了计划的时间之外, 别来烦我。” 温柔的嗓音吐出了冷漠无情的话, 隐隐还带着威胁的意味。 坐在原地的罥索弯着眼睛, 正打算回应的时候，在他挑眉的注视中，那边的真人不放弃的追了上去。 显而易见, 此时的对方想要对自己惹恼了椎名的事视若无睹，亦或者只是认为自己领域展开后会吸引椎名的视线——但他不清楚, 某种程度上，椎名绫人的忍耐度从不给予咒灵。 “！”原本巴巴的跟上去的真人脚步猛地一顿，他双眼微微向中央汇聚, 无辜的看着那指向自己面门的手。 顺着那只手向前看，他一点点、一点点的看到了冷着脸双眼微微上翻盯着自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厌恶的椎名绫人。 椎名没有放任何狠话，也没有说不许跟着之类的话。 他只是做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制止的动作，就在真人停下了脚步的注视下走出了陀良的领域。 步伐随意的跨出了领域，椎名再次回到了人类世界，望着雨过天晴的天空，随手关上了身后的木门—— “嘭。” 他一步步走出阴暗的角落，重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着，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口袋里的烟，却摸了个空。 意识到又是自己肩头这只脾气古怪的猫丢掉了，椎名没有发怒，只是翘了翘嘴角，喃喃自语道： “这世界上该死的人太多了。” 轻飘飘的声音隐没于人群中，好似是叹息，又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这么隐隐消散。 于那走入人群中的青年一同消失。 * “什么？！” 后知后觉的在七海的口中得知椎名绫人已经成为了诅咒师的消息，刚刚为吉野顺平成功完成了转学手续而高兴的虎杖一愣，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懵然的转头，看着身侧这次任务结束、认为算不得“胜利”的七海冷静的侧脸： “娜娜米…椎名先生他、他叛逃了？” “嗯。”七海建人原本没打算说的。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高专里虎杖的住处门口，盯着少年恍惚的神情脸上没有任何犹豫。 就算有的话——在亲眼见到那个叫做“真人”的缝合脸就是这次事件的背后人的时候，也已经消散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雨夜：椎名绫人站在前方，似笑非笑的后者是充斥着恶意盯着自己的蓝发咒灵。 “……”沉默不语的七海眼镜后的双眼微微闭起，他的思绪此刻算不得干净。 第57章 但他知道，自己眼中曾经和椎名绫人站在一起的咒灵，确确实实的伤害了许许多多的人——以极为残忍的手法。 即使最后被那个同样危险的到达了特级的高大咒灵带走了，没能继续作恶，但到底还是没能解决了它。 正因如此，即使椎名绫人表现的怎样，他都无法再平静的对待他了。 七海表情复杂的睁开双眼，盯着沉浸在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虎杖，还是没有告诉他高层对外宣称的椎名绫人的“罪行”，只是留下一句“小心他”就离开了。 他知道，凭借虎杖的性格绝不会就此了事，不过他要问也只会去问五条悟的。 步伐缓慢的在高专中行走着的七海面色冷静，可此时的他内心思绪却罕见的错综复杂，让即使成熟无比的他也难以解决。 ……其实不难。 忽然，看着眼前远远出现在高专的大门口，微微停顿了一下对着自己挥手的五条悟，七海沉寂的眸光忽然一闪。 经过这个事件，不是恰好证明了吗。 ——椎名绫人，是敌人。 “娜娜米……” “——看看你干的好事吧。”忽然，七海打断了五条悟笑嘻嘻声音，吐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这段时间压抑的内心终于舒畅了许多。 他在眼前人呆呆的站定转头的视线中，大步离开了这里。 反正是这家伙的辅助监督…恋人，出了问题怎么想都该由他解决。 自己这个外人想这么多干什么。 “……”看着七海建人身姿挺拔离开的背影，五条悟挑了挑眉，没有像以往那样做作的露出委屈的表情，而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我好像没在娜娜米面前表现过我和绫人的关系吧。 所以他是从谁那里得知的？ 内心浮现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名字，五条悟原本冷淡沉寂的氛围陡然一松。 他心情忽然变得不错，脚步轻快的去找虎杖—— 然后就看到一个焦急无比的盯着自己，等待一个关于“椎名先生为什么变成了诅咒师”的解释的虎杖。 五条悟：“……” 他盯了虎杖几秒钟，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吟一声： “嗯……” 然后，他在后者担忧不已的视线中打了个响指，于后者瞬间变得期待的视线中酝酿了一会儿，脚步一点点后退着…… 然后猛地退出了房间！ “嘭！” 面对着眼前陡然被关上的大门，虎杖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下一刻，隔着门心虚的站着的五条悟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听着背景音中虎杖的敲门和呼唤声，吹着口哨就离开了。 他倒是想像以往一样编一个借口，比如说是“卧底”什么的，让悠仁的紧张缓解一点。 但凭借自己对绫人的了解……虎杖太信任他实际上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呼出一口浊气，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捻了一下： “……坏家伙。” 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想到自己以白猫形态听到的计划，意识到没多久他就会与高专、或者说咒术界真真正正的站在对立面，五条悟抿紧的唇角不压反扬。 也差不多该去见见没良心的了。 否则…… 他幽幽叹息了一声。 我看真要把我忘了。 * 没想到自己对于五条悟过于重视始终放在心里闭口不谈的行为，会引狼入室，此时的椎名摆脱了咒灵，开始忙碌自己的事。 他一边思索着姐妹校交流会开始的时间，一边行走在无人的东京街道上。 或许是这些日子的安全，让他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放松了警惕。 当意识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出现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时，他的脚步猛然一顿。 ……静。 漆黑的街道上，唯有微弱的路灯的灯光足以照明。昏黄的灯光下，两道身影相隔几米，与瞬间僵硬的椎名绫人不同，不远处那突然出现一般的身影动作随意，甚至还单手揣在兜里，静静的盯着这边停住了脚步的他。 安静的仿佛死寂。 “……”沉默不语的椎名绫人突然动了。 他抬了抬眼，盯着不远处那道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安静到不像他的白发男人的身影，黑红色的双眼在黑夜中显得愈发接近于全黑色。 那双眼中倒映出那一步步靠近的高大男人的倒影，看似淡定一动不动的人震颤的瞳仁也暴露了他的内心—— “嗖”的一声，当那位耐心不好的最强终于无法抑制，瞬间出现在椎名的身侧时，他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手来想要抵挡…… 却被“啪”的一声握住了手腕。 “！！” 椎名一惊，感受到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传来的一点点加重的力道，即使已经隐约感受到了痛感，他依旧死死的咬牙阴冷的盯着身边高大的人。 “……眼神真伤人啊。” 忽然，一阵轻到仿佛让人听不见、却又清晰的要命的低语声传入椎名的耳中。 他的表情一晃，下一刻眼前陡然一虚，腰间抚上来的手猛地用力，他仍然虚弱、或者说因为那次的磋磨比原来还要弱气的身体瞬间一个踉跄，毫无还手之力的瞬间跌倒了那人的手心里。 五条悟的声音像是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钩子。 明明在自己的视野中，对方毫无疑问是面无表情的，但是不知为何，椎名绫人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 他怔愣的看着五条悟，但此时的二人都知道，在椎名绫人“愣神”的这几秒钟，他的大脑可能已经闪过了千百个念头了。 果不其然，盯着椎名僵住了半秒后缓缓泛起了僵硬笑意的表情，望着那缓缓张开的嘴，意识到后者又要开始骗人了的五条悟猛地抬手—— “唔！” 嘴被大手猛地捂住，椎名的瞳仁微缩，盯着那张迅速放大的脸，脑海中警钟大作，脚步也下意识的后退。 可术式只能控制咒灵的他面对着最强咒术师时，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躲过去呢。 被后者死死的箍在怀里，擅长搬弄是非的嘴此刻又被死死的捂住，后者的怀抱紧到椎名绫人几乎窒息，他无力的挣扎对于五条悟来说仿佛弱到像小猫。 猫。 忽然想到了什么的五条悟抬眼，在椎名眼角一抽的视线中毫不犹豫的将他肩膀上的白猫直接丢开、将其“打散”。 不知道这是为了以后继续待在自己身边，椎名只是瞥了他一眼，内心紧张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无语。 就算生气了，果然还是那个不讲道理的五条悟。 “……”椎名的眼睛微微向下，盯着对方捂住自己嘴的大手，意识到后者这是不想听自己的解释或者道歉，他沉默了半秒。 然后在五条悟猛地一震的空隙间迅速挪开了他的手，连忙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呵。”盯着自己手心那抹湿润，沉默良久的五条悟没有将椎名放开，只是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脆弱无比的椎名，罕见的没有心软放开手。 他只是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声。 是在勾引、还是单纯不敢咬？ 后者的话让人生气，前者的话…… 他盯着怀里有些惴惴不安的焦虑舔了舔唇角，显然非常不喜欢陷入被动的椎名绫人，唇抿紧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用呢。 第48章 饿了 盯着怀里那即使没有挣扎、但动作还是抗拒着的椎名, 五条悟的唇紧紧抿着。 他想问椎名绫人为什么不去找自己。 在他的“大计”里，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还是说……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唔？ 眼神阴鸷的五条悟忽然一顿。 他看着怀里那个虽然眼神看向别处、在自己面前完全无法掩饰思考的人，望着后者犹豫片刻后转过身来, 在自己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主动抬起手—— 勾住了自己的脖子。 椎名绫人做这样的动作并不罕见, 不过那都是在最初渴求怜悯的时候。 ……想到这一点的五条悟虽然任由后者讨好的凑过来蹭着自己的动作, 但身上的气压瞬间冷了一瞬。 果然。 还是没学乖。 “唔呃。”猛地被后者捂着嘴、另一只手揽腰提起来，椎名的瞳仁颤抖着, 感受到后者身上咒力的波动的他终于无法继续冷静思考，他不再掩饰自己挣扎的动作： “五条悟！” 终于叫了。 等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他在不是和咒灵谈话时提到自己的名字，面无表情的五条悟毫不留情的再度捂住了椎名绫人的嘴。 …… 片刻后, 被丢到一处两眼一抹黑的床上，椎名绫人原本紧绷的心却陡然一松—— 感受到后者惩罚般的举动，椎名双眼紧闭、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苍白的唇却恢复了些许血色。 第58章 不是……要杀了我就好。 只要不被杀掉，就总有机会的。 既然五条悟不想听自己的解释，椎名绫人就紧闭着嘴, 除了他想听到的声音之外什么也不说, 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只在受不住的时候才会稍稍推搡他几下。 但在意识到这样的推搡非但不会让他停止、反而会变本加厉之后，椎名绫人就不再动了。 现在的状态，如果不是五条悟的脸上没有笑, 倒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确认关系的那一次。 ……不对。 看着身后轻咬自己耳垂，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的五条悟, 椎名微微眯起的双眼转头瞥了他一眼。 黑暗中凝视着身后那看不清的戴眼罩男人，虽然椎名看不清五条悟的表情，但略感遗憾的他意识到, 自己今天怕是看不到那双蓝眼睛了。 他发出微不可察的叹息，却感到自己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并不清楚五条悟又是被自己的哪个动作刺激到了。 椎名绫人不知道，自己红色的双眼离开了往日的理智和算计，朦胧的眯着转头看人的视线有多么厉害。 他只是一边被五条悟的手勒的几乎喘不上气，一边侧头回应着五条悟，却被后者躲开。 惊讶的椎名下意识的睁了睁眼，却听到身后气势恐怖的人冷冷道： “道歉。” 椎名哑然。 似乎是黑暗引得他愈发肆意，他眯着的眼中带着笑意，反手去搂身后人的脖子，却又被他躲开了。 不止如此，那人躲开椎名的手之后，对于没有得到椎名回应的事似乎有些暗恼，面无表情的一把将怀里的人再次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发出一声闷哼之后，椎名感到荒谬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是……威、胁吗？” 听到后者语气中带着的幽幽的笑意，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想听那张只会惹自己生气的嘴说话了。 再一次被捂着嘴的椎名意识朦胧的眯着眼睛，二人沉默无语，只是伴随着时间被拉长，本质上还很疲惫的他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黏黏糊糊的凑上来亲自己、被烦躁的想要呼吸的自己推开的人的脸，椎名眯着的双眼缓缓闭上，那抹黑暗中的红色也引入黑色。 如果是开心的事情的话，他会来亲我的。 …… 没关系。 等一切都结束了。 仿佛失去了意识的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红色的眼底浮现出强烈的欲望，瞳仁一点点上翻，盯着眼前的黑色，凌乱的呼吸隐藏了他断断续续的笑音。 等我成功了。一切都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他将自己的内心全部投注到自己的动作上，支撑着身体的双手抬起，一边咬牙向后靠去，一边在五条悟刻意放松了的动作下拿开了他捂着自己嘴的手。 在黑暗中，他破天荒的主动去向前，寻找那一直以来都比自己苍白干涩的唇都要健康的多的唇，而后者这次终于没有躲开。 ——直到被那冷血又疯狂的人咬出了血腥气，五条悟也没有躲闪的意思。 感受到自己的脸被双手颤抖的椎名绫人捧住，嘴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没有那好似温情的动作让五条悟沉浸。 无论椎名绫人是出于想要尽快逃离自己还是什么的念头，但显然，这样的举动让五条悟的动作放缓了。 ……可即使五条悟的举动一点点平息下来，椎名放在他脸上无意识摩挲着的手依旧没有移开，连咬着嘴唇的动作也不停。 良久后，五条悟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他的手。 而椎名的手也软软的放到了一旁，五条悟抬手掀开了椎名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触摸向他的额头。 好烫。 “……”他眉头紧锁，一把掀开自己的眼罩，而在那双天蓝色双眼露出来的那一瞬，原本冷淡的表情瞬间被赋予了情感。 他珍视的看着怀里烧的意识不清醒的椎名，幽幽叹息了一声。 那双带着浓厚到几乎和他的咒力一样浓郁的情绪的双眼定定的盯着即使是现在，依旧抬手无意识的抓了抓，好像还在寻找自己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我应得的补偿，绫人。 稍微也在意一点我的感受吧。 别仗着我喜欢你、就随便欺负五条大人啊。 …… “……五条……唔。” 忽然，低着头准备认命的继续照顾椎名的五条悟猛地抬起头来！ 他的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和颤抖，盯着那意识混沌不清醒的人，定定的看着后者一张一合的嘴吐出来的气音，不自觉的屏息凝神去听—— 良久也没再有声音，五条悟垂了垂眼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直接转身就要去卫生间。 “……我的。” 忽然，一阵轻到几乎完全听不见的声音响起。 五条悟抬腿的动作一顿，下一刻，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那边床上不安的握了握床单的身影，内心的震动只有他自己知晓。 什么……？ 即使在后面陆陆续续听到那人断断续续的“杀了”、“给我”、“是我的”之类的话，依旧没有让因为刚刚那句有可能只是凑巧的话而震动的五条悟内心的情绪平息下来。 明明知道可能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但是站在被自己喂了药和照顾之后一点点退了烧的椎名绫人的床边，五条悟还是忍不住弯下了腰—— 他的俊脸凑过去，也不在乎椎名绫人现在仍然生病的事，对着那发干苍白的唇就印了下去。 做出了那在椎名眼中，只有他开心雀跃的时候才会抑制不住的事。 “……嘶。” 被唇上的疼痛唤醒的五条悟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被对方咬破的嘴角，又看了一眼在梦中焦虑不安的对方，第一时间做的不是用反转术式。 而是盯着后者握紧床单的手，片刻后，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望着握住了自己的手就安静下来的椎名，面无表情的五条悟嘴角泛起了一抹略显艰难的笑容。 真要和咒灵联手杀了我？你也舍得？ 即使知道这人的嘴里十句有八句都是假话，他依旧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开了口：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问完这句话，五条悟就后悔了。 无论是椎名绫人的话不可信、还是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都让他感到后悔。 更让他后悔的是—— “……不……” 五条悟僵硬的脸反而平静了下来。 毕竟这回答和自己预料中的一…… “……是我的。” 床上人再次呢喃出的话让原本冷笑着的五条悟忽然一僵。 再一次听到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五条悟的眼中神情晦暗不明，不过半秒，他再没了往日的淡定，猛地低下头来，死死的反握住那原本握着自己的手： “什么是你的？”他压抑着颤抖的音色试图引导出椎名绫人说出更准确的回答。 可惜的是，在那之后，无论他再怎么问、用什么语气和方式问，沉沉睡去的椎名都没再发出半分声音。 意识到没机会了的五条悟泄出一口浊气。 只是这一刻，他盯着床上人的视线不再带着压抑情绪的幽深和隐晦的痛苦，而是带着一小撮重新升起的希望和迫切。 他从没如此焦急的想被那群咒灵袭击、进而在特定的环境中逼迫这家伙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的心里…… ——到底有没有五条悟这个人。 站在那里的五条悟盯着昏睡的椎名绫人，原本压抑恐怖的眼神也变得贪恋的看着那人的脸。 ……忽然，五条悟再次半跪下来，不死心的握着椎名的手： “谁是你最重要的人？” “你讨厌五条悟吗？” “啧。” …… 次日，醒来的椎名脑袋昏昏沉沉。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被“五条悟”这几个字充斥了，像被强行灌进意识里，挥都挥不出去。 “喵~” 被忽然响起的猫叫声唤醒，椎名抬头，看着站在窗台上的猫，椎名猛然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回到了原本另找的住处。 他抬手接住那边跳过来的白猫：“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白猫一顿。 ——是五条悟大人做的！气呼呼的心声响起。 它慢吞吞的点点头，面对着椎名温柔的笑容蹭了蹭他的手。 椎名的唇角泛起一抹放松下来的笑意，摸了摸它的下巴： “谢谢你。” 听到椎名温和的声音，内心愈发酸涩于自己本体获得的就是恶狠狠的咬嘴，白猫模样的五条悟沮丧的低着头，窝在椎名的怀里一动不动。 “……”看着白猫失落的样子，椎名缓慢的眨了眨眼，随后无奈一笑： 第59章 “昨晚的事不怪你，你受伤没有？” 他将低头埋进自己怀里的白猫抱起，仔仔细细观察着他的身体，在看到没什么损伤后才重新露出了笑容，爱惜的摸了摸它的头。 “下次再见到昨晚的那个人，你就直接离开就可以了。” 椎名有些沙哑的声音让白猫一顿，下一刻，在椎名疑惑的视线中，它从床上跳下去，来到床头柜上，用爪子推了推自己离开前倒好的水。 “……”望着那出自谁手显而易见的水，椎名嘴角的笑容收敛几分。 下一刻，他淡定的环视四周，然后在白猫疑惑的视线中下了床。 然后，在对方不敢置信的视线中面无表情的拿起水杯，毫不客气的走到卫生间里倒掉了。 ……椎名绫人！！ 再一次被戳了心窝子的五条大人，委屈又生气的看着椎名拿了个其他的新杯子接了一杯水喝掉的动作，尾巴气呼呼的甩来甩去。 讨厌的椎名绫人、烦人的椎名绫人、欺负人的椎名绫人、心狠手辣的椎名绫人！！ 不知道自己下意识警惕的动作让自己的脑袋上顶了这么多个头衔，椎名喝着杯中的水，目光却是微微有些涣散的看向窗外。 他还在思考昨晚的事。 五条悟会突然出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而对方匆匆赶到，就是为了……那件事。 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还是那句话，虽然之前的那次五条悟声称自己是第一次，但椎名绫人始终认为，如果他想，根本不会缺。 自己果然还是有吸引他的地方的——虽然椎名绫人自己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吸引这位最强了。 所以说，要么他是故意来吓自己一下，让自己收敛一点…… 他“铛”的一声放下杯子，面无表情的脸让不远处不情愿的凑过来、想要蹭蹭他的白猫都忍不住停了下来、犹豫了几秒钟。 ——要么他就是真饿了。 第49章 继承 虽然有了五条悟千里送…的一个小插曲, 但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要对自己动手的意思，椎名绫人就没有延缓自己去从根部解决高层问题的脚步。 按照椎名的风格，他本该趁着龙田还没咽气前去看他一眼才对。 可偏偏现在的椎名又和曾经的他差别巨大。 椎名还是喜欢做落井下石的事, 但相比自己的计划, 龙田那个老东西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但这不妨碍椎名特意去恶心他一次。 甩了甩手里的打火机, 站在熟悉的古朴风宅邸面前。 椎名手一顿，下一刻, 他手里打火机的火焰“咔”一声点燃，在门口守卫大惊失色的注视下，漫不经心的点燃了自己嘴里叼着的烟。 望着那些在自己眼里“一代不如一代”的咒术师转身就要去禀报的模样，椎名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嘲讽。 “……蠢货就是蠢货。” 轻启的唇吐出这一句接近于气音的声音, 凝视着头也不回逃着的二人，椎名平静的眨了眨眼。 在他黑红色的瞳仁中，原本倒映出的两道孤零零的奔跑着的身影背后忽然被浓厚的黑雾笼罩！ 下一刻, 黑雾中出现两张血盆大口、猛地将那二人瞬间吞噬！ 半分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干脆，利落。 伴随着空中稀稀拉拉散落的黑色咒力以及淡淡的血气，椎名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入内部, 身体自然而然的穿过那逐渐消散的黑雾, 黑红色的眼底出现了些许不耐烦。 明明已经教了不少的时间了, 到头来在动手的时候还是做不到直接吞下去，总会出现血气。 “……”椎名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嫌弃，抬手轻轻在自己的鼻前挥了挥。 而当他做出这样动作的同时, 瞬间从院子的四面八方冲出来的咒术师们同时出现，一个个手握咒具, 无比警惕的看着门口的青年。 耳边响起利器相撞的杂音，椎名微微抬眼，瞥了一眼早早准备在这里的咒术师们, 视线一点点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 ……没有熟面孔。 望着那一张张比自己年轻、又好似和记忆中记不清脸的同伴们重合的面庞，椎名缓缓抬手，将嘴边咬着的烟取下，呼出一口浊气。 然后，在众人惊惧的视线中，一步、一步的靠近。 伴随着椎名跨靠近的脚步，眼前的咒术师齐刷刷的后退着，可一个个脸上的警惕却是不作假的。 直到完全步入院子里，椎名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围成一圈的咒术师们紧绷又不明所以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椎名，就在刚刚被对方扫视的期间，每个咒术师的内心都忍不住微微发紧。 明明椎名绫人的眼底没有杀气，但无论是因为前些日子惨死在院子里的那二十余名当初被委派关押他的咒术师、还是单纯因为上面大人的命令，他们都对面前容貌温和的青年升起了一股浓厚的忌惮和恐惧。 然而，下一刻，这种恐惧伴随着椎名抬起另一只手的动作攀到了顶点—— 于所有咒术师不敢置信的视线中，椎名空着的左手一点点抬起，与此同时，一道弥漫着浓烈咒力的有形黑色屏障在院墙的周围渐渐升起。 最终，宛如一个牢笼，将包括椎名绫人在内的所有人困于此地。 在咒术师们一个个抬头错愕的视线中，那道屏障对他们来说熟悉又陌生。 片刻后，在略显慌乱的咒术师人群中央，一道矮小却满脸横肉的苍老身影一步步走了出来。 看着那人冷硬的严肃表情，椎名挑了挑眉，对于眼前的老熟人有些讶异： “呀，你出来了？” 椎名的语气亲昵轻松，却听得周围的咒术师们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中央的大人。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向在人面前表现的脾气暴躁，向来和龙田大人形影不离、扮演着黑脸红脸角色的这位老者，此刻却只是冷笑一声，拄着拐杖的手颤抖了一下。 虽然老者没有回应，椎名仍然继续笑吟吟道： “我以为龙田那个老东西要死了，你会立刻舍弃他呢。” 他上挑的眼尾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明明语气没有变化，但是搭配上这样的目光，只让他的话显得愈发怪异： “居然没有。真是让人感动的挚友啊~” “……”在听到椎名的后半句话时，面无表情的老者脸上的横肉和褶皱微微颤抖了一下，冷冷的抬眼看向他。 这个一向在龙田身边担当说出龙田不想说的难听的话和残忍的决策的老人，此刻冷静的看着椎名，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那低沉的声音罕见的没有怒火和冲动： “如你所说，但如果逃避就有用的话，我也达不到现在的位置。” 他低沉的声音落地，却让眼前含笑的椎名绫人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睁开，满脸赞许之色： “不愧是大人。” 椎名迎着老人冷漠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敛，头缓缓抬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身形矮小的老者： “可事实是，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恐怕真的无处寻你呢。”他在老者微凝的视线中叹息般道： “毕竟是一个躲在龙田的阴影之后、连名字都没有的……” “——老夫叫……” 忽然，老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那隐匿着迫切的语气响起！ 他似是真的不想自己死前连分毫痕迹都没能留下一般。 然而，在他的声音发出的那一瞬间，他敲击在地面上的拐杖忽然感到了一阵波动。 微微前倾的老人瞳仁微缩。 那双苍老但并不浑浊的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在那纯黑色的瞳仁中，倒映出了眼前俯视着自己的青年微微泛起的一抹笑意。 黑雾瞬间遮住了他的脸，连同他的所有视野。 在这一刹那，他的鼻间充斥着难以掩盖的浓厚血气——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黑暗侵袭而来。 最后一刻，龙行手里的拐杖脱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苍老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甘的情绪。 归根结底——他的名字还是无人得知。 脑海中浮现出总是被人爱戴、而与在阴影中整日处于黑暗中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的身影，老者苍老的双眼缓缓闭上，身体分崩离析的疼痛也没让他露出曾经整日挂着的凶鸷表情。 或许就连哥哥也不记得了吧。 * “嗒、嗒、嗒……” 寂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面上响起，椎名的脚抬起，鞋底是斑驳的红色。 他目光随意的扫视着这处自己曾经最为熟悉的场所，轻松的将嘴里吸尽的烟取了下来，舔了舔嘴唇，随意的将烟丢到地面上。 带着血迹的鞋子一脚将地面上的烟蒂踩中。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院子，椎名惊讶的张了张嘴，一步步靠近，幻视四周，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龙田那个老东西培养的孩子们。 第60章 事先转移了？哈？ 椎名的脸上罕见的露出惊愕的表情，他走了几圈，确认这里没有人之后，站在庭院门口的他表情怪异的嗤笑一声。 简直荒谬。 别告诉我龙田是因为认为我会一口气杀了所有孩子，所以在“保护”这些咒术界的人才储备？ 明白这是唯一的解释，此时的椎名还是忍不住泛起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 这种被当做无恶不作的恶棍对待的感受……特别是龙田这个老东西做出“保护咒术界”一样的行为…… 简直太有趣了。 他愉悦的弯了弯眼睛，并没有注意到肩膀上白猫困惑于什么取悦了他的努力思考的表情。 既然龙田主动帮自己解决了烦恼，那么现在的他需要做的事也就只有一个了。 站在石子路上的椎名瞥了一眼旁边演武场中央立着的咒具，随意看了一会儿，顺手拿起了一把匕首。 然后看了一眼周围，意识到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之后，他径直朝着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路径的那个院子走去—— …… “吱呀”一声，一向被咒术师守着的门被打开，椎名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然而，看到眼前的画面时，椎名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滞。 “……” 看着地面上那道熟悉的身影，在注意到他的身体还在发生轻微的起伏时，原本瞬间冷脸的椎名一顿，立刻展颜一笑： “龙田大人。” 他的声音轻巧无比，在狼狈的趴伏在地面上的龙田艰难的抬头注视中双眼弯起，就这么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狼狈不堪的龙田微微抬起头，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的看着自己的红色双眼，猛地闭上了眼睛。 半秒钟后，他沙哑的虚弱气音响起： “……你的术式、是什么。” 龙田的话让椎名绫人的表情一顿，随后无奈一笑： “龙田大人还是老样子呢。” 他的语气像是对待不听话的小辈一般，轻轻叹息一声，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却是抬起手，揪着地面上人的衣领将后者强行提了起来。 看着龙田虚弱苟延残喘的样子，椎名耐心的将他好好的放到门边，维持着靠着门的姿态，缓缓从自己的身后将匕首拿了出来。 “……！”看到椎名的动作，龙田的呼吸一滞，下一刻，他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 “我没错。” 平静的声音被气音吐出来，椎名耐心的将匕首放在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龙田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很快恢复自然： “龙田大人当然不会有错。”他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字一句的话中带着敷衍： “您当然永远是对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靠在门上的龙田目光空泛的看向面前的空气，和刚刚死去的弟弟相比，他的视线不止浑浊了一星半点： “如果那时我将没有觉醒术式的孩子都杀了，而不是希望以绝望使得他们为咒术界心甘情愿的做事，会不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做好了准备的椎名拍了拍手，直起腰来，含笑看着表情已经涣散，眼看着是临死前回光返照的龙田： “是啊，龙田大人，您还是不够残忍呢。” 听到椎名的话，双眼浑浊的龙田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 然而下一刻，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拉近的声音： “如果是我来，会做的更好的。” 龙田的表情不变，直到那凑近自己的人轻飘飘的吐出下一句话，他涣散的表情才陡然一变，瞪大了眼睛——！ “你不——” “噗。” 在那最后响起的苟延残喘的惊呼响起的那一刻，伴随着一阵穿刺的声音，剩余的话变成了嘶哑的气音，连同渐渐艰难起来的呼吸声一同消失。 那双浑浊的眼满眼绝望，嘴不甘心的张着，却再无多说一句话的能力。 在死亡的寂静中，直起腰来的椎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望着眼前无论怎样保持冷静、死前的表情依旧狰狞绝望的老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快意，毕竟让他如此痛苦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已。 静静的盯着从龙田被穿透的喉间漾开的血花，盯着那蛇一般缓缓流淌到地面，再到自己脚边的血，椎名绫人的视线始终宁静。 所以啊，椎名绫人刚刚告诉了龙田了。 他要处理的和接管的，不是龙田这狭隘的一小片天地、也没打算接龙田的班“守护”咒术界的未来。 他要的—— 是接管整个咒术界。 第50章 占有 咒术界再次轰动了。 上一次杀死了二十多个咒术师叛逃的椎名绫人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 他杀死的咒术师数量远超常人所能理解——甚至不乏尚未参与评级测试的新人咒术师。 而“受人尊敬”的龙田大人，死相之凄惨让人唏嘘，也不禁为椎名绫人的冷血残忍感到心惊。 整个宅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却没有留下椎名绫人分毫的咒力残秽。 因此, 椎名绫人“勾结咒灵”的传闻愈发真实, 这一次就连咒术界那些自认为椎名绫人是被高层抛弃、表面听从命令谴责椎名绫人、内心依旧可怜这位“朋友”的咒术师们都沉默了。 在这血腥一事之后，他们才恍然惊觉。 原来椎名绫人真的变了。 ——他已经疯了。 * 在咒术界眼中已经成为了“屠夫”的人, 此刻正安稳的坐在咖啡厅里，一面看着手里的书籍，一面平和的端起手里的热咖啡喝了一口。 “你倒是放松。” 一阵温和的声音从椎名的身后响起，椎名面不改色的照旧, 直到那人坐到了椎名的对面，才微微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 是笑容温和谦逊的“夏油杰”。 即使已经看了很久了，再看这张脸时椎名绫人还是会忍不住微微皱眉。 因为椎名绫人知道, 就算夏油杰到了咒术界人人喊打的地步，也不至于被一个咒灵鸠占鹊巢。 亦或者只是因为，椎名绫人不希望如果自己真的失败了, 尸体会被咒灵随意使用。 他平静的放下杯子。 如果输了, 一定要毁掉自己的尸体才行。 “我当然放松, 毕竟不是我要躲避五条悟。”椎名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罥索： “我说你啊，既然说了要在涉谷的时候用夏油杰的身体让五条悟失神，为什么还不好好的藏起来？” 椎名的声音轻巧, 好似真的在为他设想一般。只是当罥索刚刚扬起一抹笑容，耳畔立刻响起一阵叹息一般的轻声： “低贱的咒灵就乖乖待在下水道里别露面啊。” “……”罥索的笑容僵硬了半秒, 虽然知道自己并非咒灵，但频频听到椎名绫人如此羞辱自己，即使是隐忍能力超强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微微色变。 呵。 他咬牙切齿的笑着点头, 内心却是对着面前嫌弃的看了自己一眼、无奈摇头的椎名绫人千刀万剐。 虽然椎名绫人不像五条悟那样嚣张跋扈，但是毫无疑问，这种全然不在意的态度说出傲慢话语的样子，比起五条悟杀伤力远远超出数倍。 在傲慢这一点上，椎名绫人毫无疑问是和五条悟不相上下的。 想到自己调查到的信息，罥索嘴角的笑容微凝，随后猛地扩大。 ——不愧是曾经的“恋人”。 他的内心带着森然和杀意，此刻面上却依旧含笑：“……好吧。不过，其实我们的计划更改了。” “什么？”椎名皱眉，微微抬眼，看向罥索的视线好像在说： 【虽然是低贱的咒灵，但是如此轻易的更改计划，未免也太废物了吧。】 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的从椎名绫人的目光中解读出他的意思的罥索沉默了半秒后，幽幽的将双眼睁开了一点，身体也缓缓前倾，似笑非笑的看着皱眉的椎名绫人： “我觉得……” “椎名君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 望着眼前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罥索，椎名沉默了半晌。 显而易见。 ——他“也”知道了。 面无表情的椎名内心低咒了一声。 而在二人视野之外，静静地趴在桌子另一角的白猫猛地睁开了眼睛，天蓝色的双眼冷冷的看着罥索。 椎名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看着从自己的表情中得到了肯定的罥索微笑着向后的动作，眉毛一点点挑起。 为什么……虽然知道眼前的家伙大概是调查自己的行踪得出的结论，但椎名绫人就是忍不住想起之前龙田和龙行二人同样极快的发现了的事。 怎么好像…全世界都这么快的知道了我和五条悟的关系？ 椎名绫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小的变化，那张平时温柔、放松时就会不自觉的露出懒散傲慢表情的脸此刻罕见的浮上了一抹疑惑。 第61章 难道我的长相是比较符合一般人床伴标准的那种？从未考虑过这种事的椎名绫人开始反思。 ……嗯，大概不是的。 椎名刚刚有些疑惑的眼神重归平静。 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前十几年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了。 他淡定的瞥了一眼罥索，端起桌上的咖啡放到嘴边： “为什么。”即使已经听懂了对方的暗示，他依旧慢吞吞的如此说道。 罥索轻笑一声，在旁边白猫灼灼的视线中温和的看着椎名： “毕竟…如果作为‘恋人’的话，总比挚友要更加让人在意的吧？” 椎名喝咖啡的动作猛然一顿。 下一刻，他幽幽的盯着罥索，在旁边白猫既希冀又有些抗拒的视线中似笑非笑： “恋人？” 他的声音很慢，语气也微微拉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称呼一般。 旁边静静窝着的白猫芯子里的人紧盯着椎名的脸色，在看到后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心情一沉。 ……是啊，他们怎么能算恋人的。 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再进一步，不断的被后者搪塞—— “那又怎样。”椎名放下了杯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白猫猛然僵住的举动。 他只是平静的盯着罥索，宛如红宝石一般的双眼在眯起时显得狭长又轻慢，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罥索： “就算是这样没错，但到了现在，你觉得我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决裂？” 罥索挑了挑眉，没有直言，但笑容说明了一切。 片刻后，他迎着椎名面不改色的视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妥协一般道：“放心吧，椎名君，毕竟按照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有一瞬间的失神就足够了。” “我不觉得我会……” “双重保障，如何？” “……随你。” 那边的罥索和椎名绫人平静的交谈着，而桌上的白猫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怔愣的神情。 ——五条悟从未觉得现在这种形态除了日日能见到绫人以及保护他之外，这么有用。 而二人后面的对话他完全听不进去了。 在椎名那句“就算是这样没错”吐出来之后，他的大脑瞬间宕机，除了这句话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 显然是在模糊界线让对面占据了杰身体的东西放松警惕吧。 ——但是他说我们是恋人。 而且大概是不想对区区咒灵说明事实吧。 ——但是他说我们是恋人。 毕竟椎名绫人这种没良心的人，除了高兴的时候给自己一点甜头，平时都是把人丢到一边吧。 ——但是他说我们是恋人。 …… 趴在桌上的白猫猛地支棱了起来！ 对。 我和他是恋人。 而且从来没人说过我们分开了。 天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盯着身边和罥索交谈的椎名的脸，目光沉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 夜晚，再一次做了古怪的“梦”的椎名呼吸急促，眼前一片黑暗。 梦中的他被身上那低语着自己名字的人死死压着，而自己也同过去一样低声应着。 虽然梦里的自己睁不开眼、但那鼻间熟悉的甜腻气息清晰的彰显着他梦到的是谁。 而椎名绫人也由第一次梦到的慌乱变得渐渐镇定起来，甚至因为是梦，故而难得的放纵自我，不再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放心大胆的任由梦里的自己对这个不会对自己动杀心、真实的“爱”着自己的五条悟纠缠着。 梦里的五条悟简直是椎名眼中完美的存在：不可能抛弃自己、全心全意只有自己、更不可能杀死自己。 对于现实中人与人之间而关系从未信任过的椎名在梦中，罕见的找到了自己最期待的状态。 毕竟自己梦中的人毫无疑问是可以信任的。 也完美符合椎名绫人的每一个需求。 而正因如此，次日醒来的椎名端着水杯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被子陷入沉思。 接连数日做了这样的梦，梦里的五条悟对自己还格外温柔爱惜，让椎名绫人也有些疑惑。 ……我以为我对五条悟的情感只是很普通的想要得到。 原来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经过了上次真实的被五条悟拉到床上蒙着眼睛肆意妄为，椎名绫人根本无法将梦里乖顺听话、眼中唯有自己的五条悟和那次现实中见面、满身都是冷漠的五条悟相提并论。 更何况，梦里的五条悟还那么符合自己的要求——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个五条悟当做了自己期待事成后得到的对方。 于是，沉思着的椎名绫人看着杯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他不明白，不过他知道的是，因为这些梦，他愈发感到心急了。 ——也愈发对现实中这个根本不敢信任的“五条悟”感到不满。 他要尽快让现实中的五条悟变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从来不相信“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他，越发觉得只要拥有了力量，无论能不能得到爱，都可以从表面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只要获得了力量、只要获得了权力，剩余的一切都是手到擒来。 即使这种伴侣的事椎名绫人也是第一次接触，但他对自己的生存法则深信不疑。 他不会相信过去和自己差距巨大的五条悟暗示正式在一起的邀请，但他会相信，成功接手了咒术界的自己理所当然的拥有将五条悟占为己有的能力。 因此，和五条悟数次想要确认椎名绫人感情的需求不同，他要做的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得到一切，顺带得到五条悟。 不过这些日子的梦让他愈发急切，也在不知不觉间调整了目标： ——为了尽快得到五条悟，先加速得到一切。 同样是占有欲，从不开口的椎名绫人内心的情感远比五条悟表现出来的浓厚百倍。 是更为理智的疯狂。 第51章 袭击 姐妹校交流会开始之际, 做出这样一件大事的椎名绫人震惊了整个咒术界，甚至险些让这次交流会终止。 毕竟咒术界瞬间出现了这样大的一个敌人，按道理来说, 无论是为了学生们的安全还是为了对抗椎名绫人, 都应该先停止一切交流活动、全力抓捕并处决椎名绫人才对。 不过, 既然京都校的各位已经来到了东京校，现在再临时返回京都校, 反而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交流会继续。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椎名绫人瞄准的目标只有高层和高层咒术师，并没有像学生和老师们出手的迹象。 更何况, 在椎名绫人叛逃的前几天，他还是东京咒术高专的一名辅助监督。 也正因如此，这段时间高层没少寻找五条悟这个椎名绫人曾经的上司对话, 不过大都被五条悟毫不客气的无视了。 当最新的通告出来，椎名绫人的举动让东京校的学生们沉默的同时，也被高层给予了一个血腥的称号： 【屠夫】 …… “不好听。” 站在咒灵身边的椎名手里捏着从咒术师那里顺来的文件, 望着上面给自己标注的代号, 挑眉直白的评价道。 凭什么当初的伏黑甚尔就能有“术师杀手”这样的称号, 而现在杀的咒术师从数量上来看远超于他的自己，却只能得到这样一个血腥的称呼。 此时的椎名和身边的真人站在东京咒术高专的后方，对于椎名绫人来说, 整个高专对他来说熟悉的像家一样。 按照罥索的计划，这次的袭击中, 自己和花御负责正面扰乱、真人则是负责将高专内的两面宿傩手指全部偷走。 因为按照姐妹校交流会的惯例，第一场对决都是在高专范围内的树林中投放一定数量的咒灵，两个学校的学生各自祓除咒灵, 其中会有一只高级咒灵，率先击杀了那只咒灵的学校提前获得胜利。 当然，规则是这样的，但是几乎每一次的交流会最后都会演变成两个学校的咒术师人与人之间对抗的局面，事先准备以及投放的咒灵都会成为摆设。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了。 和对自己撒娇卖痴的真人面无表情的挥手，站在原地的椎名绫人眼神中略带怀念的盯着眼前熟悉的高专。 即使他没离开多久，但就在这短短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感慨万分的摇了摇头，脑海中响起花御的声音，意识到他已经和其他杂鱼诅咒师一起潜入了之后，惆怅的表情才缓缓消失。 他抬手，肩膀上的白猫立刻从善如流的跳到他的怀里。 “……我们也该进去了。” “喵。”我也想你。 坐在大屏幕后的五条悟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捉弄完庵歌姬的他这些日子里喜怒无常的脸罕见的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第62章 当然，在无语的其他人眼中就是恶作剧成功后的恶趣味。 深知计划内容的五条悟并没有阻止真人那个讨厌的家伙潜入的意思。 宿傩手指，既然绫人想要拿走，那就拿走好了。 他眼罩后的双眼眯着，打量着眼前的大屏幕，模样悠哉中带着一丝隐晦的期待。 就连旁边京都校的老东西和自己搭话，时不时暗示催促自己“尽快去解决椎名绫人”的话听起来都不那么刺耳了。 翘着二郎腿的五条悟看似静静的盯着屏幕中双方学生的对抗，实际上放在身侧的手指时不时的敲击着座椅扶手，心情难以捉摸。 修长的身体此刻没骨头一般靠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猫做多了的缘故。 …… “你说什么？！” 错愕的虎杖听着身边刚刚莫名其妙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东堂葵，听到对方说出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 关于椎名先生成为了诅咒师的事，他的心中一直有个疙瘩，可是五条老师从来不回应自己的问题，在交流会开始前他给了伏黑和钉崎一个“惊喜”，在被教训过后也询问过类似的问题。 可二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重，依旧没有得到答案的虎杖悠仁对于椎名绫人这些日子的行动并不知情。 在和东堂葵对话之前，他的认知还处于椎名先生不知为何被指认为诅咒师……可现在你告诉他，椎名先生已经杀了数十个咒术师、还被戴上了【屠夫】这样凶狠的称号？！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温柔的对自己笑的模样，虎杖悠仁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东堂葵。 看着虎杖这幅混乱的模样，心细的东堂葵想到了很多，他对椎名绫人本身并不熟悉，但他的身份代表着他可以接触到一些上层的事，对于椎名绫人做过的事知道的夜久很多。 ——包括杀死二十余个咒术师叛逃之前，椎名绫人曾经联络咒灵一起“杀死”了眼前的兄弟的事。 他的表情稍稍复杂了一瞬，然而，就在他刚刚想要回答虎杖焦急的问题时，忽然间，二人的耳畔不约而同的响起了一阵巨大的震动声！ “轰——！！” 巨大的震动让这边的二人不约而同的感到了一阵地动山摇，只不过相比虎杖惊愕的表情，敏锐的东堂葵则是第一时间瞬间将视线猛地调转！ 在东堂葵的眼中，不远处的森林深处、声音传来的那里，伴随着战斗的声音四起，一道无比粗壮挺拔的树藤冲天而起！！ 那样的程度…绝对不是交流会的咒灵该有的强度！ 东堂葵猛地转头，和身边目光坚定的虎杖对视一眼，二人瞬间一齐发动，朝着战斗发生的中央疾驰而去！ * 站在外围的椎名同样听到了这阵震动，他一眼看到了花御弄出来的动静，单手挡着头顶的太阳眺望着。 按照罥索所言，既然椎名要在涉谷的时候充当让五条悟失神的角色——只要那时说一些会触动五条悟心弦的话就可以了，不过椎名并不这么认为。 以他当初的回答来说的话，就是【“我对五条悟可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至少在椎名绫人看来，就算他脱光了站在五条悟面前，对方的表情恐怕也只会由冷漠变成怪异。 于是，在这次的计划中，椎名绫人依旧不打算露面。 就在刚刚，以他释放出去的咒灵传过来的对话和情报来看，东京校的各位似乎还是对于自己成为了“穷凶极恶”的诅咒师一事无法接受呢。 站在暗处的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情绪没有因为刚刚听到的虎杖的话出现半分波澜。 当真是和五条悟口中的“冷酷无情”一模一样。 他单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一直垂落的手忽然动了。 那只带着隐隐红光的手微微抬起，一股黑雾顺着他的袖口飞出，并无声无息的潜入整个森林内部。 ——从现在流传的通告来看，他们似乎将这黑雾咒灵当做了椎名绫人的术式。 毕竟就算那天的宅子里无人生还，但整个帐的内部都被漆黑的雾气笼罩还是被人目睹了的。 在传闻中，有咒术师在黑雾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恐怖怪物，融于黑雾又时而显形，危险性十足。 不过听到这样传言的椎名只是一笑而过。 只是那个占据夏油杰身体的家伙给的“见面礼”而已，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而且不够听话。 想到自己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日日在它身上训练术式，却依旧没让它学会不要留下血液这种肮脏的东西的事，椎名绫人就微微摇头，一脸纵容和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低等生物，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 而另一边，在花御出现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安然作壁上观的老师和校长们立刻坐不住了。 望着不知为何潜入其中的特级咒灵，庵歌姬脸色严肃，几人快速来到了赛场的森林之外，却看到一道瞬间升起的巨大黑幕！ 庵歌姬一个急刹车，她的脸色微惊：“是帐！” 说到帐，在场的几人除了五条悟之外都表情怪异。 毕竟在前几天而惨案中，椎名绫人就是靠着一个出神入化的帐躲过了咒术界的眼睛，无声无息的将数十名咒术师杀死在那里的。 虽然在众人的猜测中或许是椎名绫人“勾结”的咒灵做的，但毫无疑问，这样厉害的战绩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心惊。 “不是。”忽然，一阵苍老的声音响起，面无表情的乐岩寺嘉伸沉声开口，吐出来的话打断了众人的思考，同时解答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椎名绫人的‘帐’，是用那种黑雾形态的咒灵布下的，并非真正的帐。”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却让庵歌姬双眼微微睁大：“那…那天岂不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 只不过无需继续说，大家都明白她的未尽之言大概是： 【在椎名绫人的‘帐’布下的一瞬间，那些咒术师不是已经被咒灵包围了吗。】 哪里还会有活路。 可想到眼下的情况，庵歌姬还是没有说出这种可怕的话，而是强行抬头，看向眼前的漆黑色的帐，略显生硬的将话题转回了眼前的险情上。 不过片刻，他们就得知，眼下的帐是专属于五条悟的结界。 是只有五条悟无法进入的帐。 背后的意义不比多想，当然是为了桎梏这位咒术界最强。这种看不起旁人的做法让庵歌姬眉头微皱，最后还是忍气吞声的表示他们先进入，五条悟则是在外面想办法。 “好。”五条悟悠悠的抬起手，表现出来的行为竟然没有特别严肃。 答案很简单，他早就知道了啊。 暂且不提里面的那家伙，只说“那一位”，现在可没进入帐中。 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白发，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声。 想躲着我？ 没门。 第52章 输定了 单说里面的花御对抗一些尚未毕业的高专学生并没有十分艰难, 只是在包括东堂葵在内实力稍强的几人的妨碍下，想要快速的解决掉他们显然是不现实的。 更不用说——椎名绫人的黑雾已经到达了。 当这近期在咒术界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雾笼罩在整个森林、或者说整个战斗区域的时候，包括东京校在内的学生瞬间脸色大变！ 受伤了的伏黑惠瞳仁微缩, 他咳嗽了一声, 看着那环绕在他们身边的黑雾, 呼吸渐渐有些艰难。 是……椎名先生。 即使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对一个又一个不停歇的发布的通告将信将疑，但是在真正看到与咒灵纠缠在一起的椎名先生的“术式”的时候, 还是会忍不住内心微沉。 居然、是真的。 地面上的众人靠紧了，盯着那渐渐浓郁、无孔不入的黑雾，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警觉。 而那边的东堂葵和虎杖悠仁同样深受困扰。 东堂葵倒算了，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 但虎杖不同。 因此，当他在进行着紧张的战斗时，面前遮挡视野的黑雾中忽然伸出来一颗张开大嘴的血盆大口时, 堪比恐怖片的画面让他的脚一滑—— 如果不是东堂葵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恐怕他非要跌下去不可！ “……”刚刚嗷呜一声张开大嘴的咒灵一顿，看着那边危险的情况, 意识到自己险些闯祸了之后默默的退了回去。 本来就是吓一下他们, 谁知道这么不经吓。 于是, 它索性将矛头从上方正在和花御战斗的东堂葵和虎杖悠仁的身上移开，转而专心吓唬…专心对付地面上的一众学生！ 呼啸而过的一只只咒灵邪恶恐怖的面孔扭曲着，带着诡异刺耳的尖叫声, 地面上留下来的几人只觉得自己眼前而黑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渐渐地, 他们的视野完全被黑色占据，与此同时，一张张嘶吼着的大嘴朝着他们的面门侵袭而来！ 第63章 地面上的战斗开始了, 东堂葵与虎杖和花御之间的战斗也越来越激烈，那边的校长和老师击败了几个在椎名口中被称为“杂鱼”的诅咒师，无比焦急的赶向战斗的中央。 他们焦急的原因并不只是那只特级咒灵，主要还是因为此刻同样妨碍着他们前进的黑雾。 作为上层人员的他们当然知道，这就是椎名绫人的黑雾！ 想到在短时间内杀死了那么多成年咒术师的惨案，疾驰着的庵歌姬眉头紧锁，心急如焚。 ——可现在这里的只是一群孩子们！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道那边的战场下方在椎名绫人的眼中就是个变相的“鬼屋”，此时的庵歌姬内心已经逐渐升起了绝望。 她一边奔跑着，一边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着那仍然笼罩于森林上空的帐，从未如此期待过五条悟那个人渣的到来。 不过还可惜，现在这位人渣先生很忙。 他当然知道黑雾不会伤害学生们、反而会代替他保护在花御袭击下的众人，因此现在的他不紧不慢，并没有立刻破除这结界的打算。 只不过他也同样没准备去楼里找正在偷东西的真人。 他在寻找着另外一个人。 * 椎名绫人站累了，索性轻车熟路的在无人的高专寻了个椅子坐，反正现在高专里的所有人都在交流会附近，自己根本无需担心被人撞见。 于是，已经给咒灵下了死命令的椎名抱着怀里的白猫，毫不掩饰自己正大光明摸鱼的行为。 他眯起来就会显得狭长的双眼此刻寡淡无味，只有在看到怀里猫咪亲昵的对着自己蹭来蹭去时才会流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当他抬手抚摸白猫柔顺的毛发时，忽然，他的目光在自己右手手指上的戒指上停留了下来。 “……”沉默的他抬起手，目光复杂的盯着手指上的戒指。 说起来，一直都把这东西抛之脑后了啊。 他在白猫警觉睁眼、渐渐变得不敢置信的视线中，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到自己的戒指上，就要再一次尝试将其摘下来—— “啪。” 忽然，一直从自己背后伸出的大手猛地抓住了椎名的手腕！ 看着那熟悉的白皙的手，椎名瞳仁微缩，视线凝结在对方手指上那和自己相同款式的戒指上时猛然一颤！ ……哈？ 他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身后表情杀气腾腾、正弯腰用力捏着自己手腕、以至于痛的自己表情微微扭曲的五条悟。 椎名绫人毫不怀疑，现在的五条悟再稍稍用一点力，自己的手腕就会“咔”一声被捏碎。 他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慌乱的神情，脑海中却是瞬间炸了锅： 为什么五条悟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试图突破那个结界去救学生吗？！ 甚至于椎名绫人都已经推想到了，或许真的和自己刚刚顾虑的一样，五条悟是根据这个自己不知道功效、之前也一直摘不下来的戒指发现自己位置的…… 但不等他继续思考，一直狠狠捏着自己手腕的五条悟动了。 不过他没有继续用力直接捏碎椎名绫人的手腕——即使他真的有一秒钟这么想过。 毕竟椎名绫人这家伙，总是知道什么行为能让心情不错的自己一瞬间变差。 他咬牙的看着面前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依旧眼中沉思，居然还不开口求饶的家伙，就这么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提起—— 动起来的痛感打断了椎名的思考，他“嘶”了一声，手不受控制的随着五条悟的动作而动，也如梦方醒，连忙转过头来，看到杀气腾腾的五条悟时脸色微惊。 他从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五条大、唔呃！”下意识弯了弯眼睛的椎名刚刚开口，忽然被后者瞬间松开了桎梏，不等他缓过神来，猛地被对方捏着下巴强迫抬头吻了上去—— 疯子吧。 终于逃离了断手危机，椎名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烦躁，动作轻缓的甩了甩自己的手腕。 青天白日的，即使知道周围没有人他也有些抗拒。 更何况这个姿势很不舒服。 被迫昂起头、宛如天鹅一般挺起脖颈的椎名，感受到对方带着曾经战斗留下的稀少薄茧的手指一点点滑动、在自己挺起的喉结上缓缓摩挲着的动作，只觉得背后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只不过不是厌烦，而是这种被控制的惊惧。 在用还有力气的右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充当求饶和示弱之后，一直用力托着自己下巴强行吻上来的五条悟才“大发慈悲”的移开了一段距离。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盯着那因为后仰而微微睁大的红色眼睛，仿佛看到了受了惊吓之后的兔子。 可看着兔子君无辜的脸，五条悟下意识心软的同时又忍不住暗恼。 明明已经知道这家伙多半是伪装出来的，但自己还是会为身体下意识的放过对方而无力。 于是，椎名绫人刚刚为五条悟松了力道而呼出一口浊气的那一刻，他看到对方就这么拎着自己的衣领，自然的绕过来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抬手就把自己再次勒进了怀里。 “……”熟悉的动作。 只不过和曾经的亲昵不同，现在的五条悟力气很大，每次都让椎名绫人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就这么把自己活生生挤吐血。 沉默了几秒的他刚刚抬手，就被后者不讲理的直接抓了回来，勉强粗粗的呼吸了一声，才不至于直接窒息。 他语气艰难的用气音开口： “……放开我。” 身后的人没搭理他，但是手上的力气稍稍松了一点，至少椎名绫人能正常呼吸了。 既能感受到身后人的冷意，又与后者过于“热情”的动作不符，五条悟这个人此时都在自己的心里颇为矛盾。 隐约明白了五条悟或许是既想杀了自己、身体上又舍不得，椎名绫人嘴角泛起一抹揶揄的笑，不过很快敛下，轻车熟路的变成了讨好： “五条大人，您放开我，我现在就离开，不碍您的……呜啊！” 椎名绫人的连招还没开始，谁知道五条悟这家伙压根儿不讲武德，不等他说完第一句话，直接用动作打断了—— 被轻松抱起来的椎名一下子坐到了五条悟的腿上，就算是过去，也都是和对方直接进入正题，从来没有过这种姿势的椎名绫人慌了一瞬。 然而，就在他下意识的挣扎，被五条悟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后，瞬间僵住的他立刻一动不敢动了。 ……太、太奇怪了。 没有任何童年与亲情的椎名绫人从未被人以这种当作小孩子一样的姿势抱起来，更何况是成年之后。坐在其他人的大腿上，他局促不安的同时心跳又忍不住加速。 从没想过自己能俯视五条悟、而且自己还能如此不安的椎名微微低头，望着眼前那面无表情的脸，再一次为他表情与动作截然不同的行为无语。 真的有人会脸上冷冷的和人身体亲热吗。 简直荒谬。 “……”椎名绫人狭长的双眼低垂，瞥了一眼五条悟的脸，他沉默了半秒钟后，忽然闭了闭眼睛，鼻间呼出一口浊气。 下一刻，在五条悟一顿的视线中，他忽然转身，一反刚刚不自在的表情，抬手勾住五条悟的脖子，反客为主的将他的下巴以刚刚自己的姿势托起——！ 果不其然，五条悟冷冰冰的脸色破碎，嘴微微张开，看着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人，盯着后者一点点靠近的脸和苍白的唇，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面无表情的五条大人期待的等待着。 …… 片刻后，在五条悟微微一僵的注视下，椎名绫人的嘴在即将到达自己面前时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抬头，却恼怒的发现椎名的眼底此刻居然没有半分自己想要的情绪——反倒是带着幽幽的兴味： “五条大人。” “你有设想过……” “自己会输吗？” 五条悟：“……” 他在椎名惊讶的视线下面无表情的将他直接抱起来，从自己的腿上抬起，像对待一个玩偶一样放到了椅子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喜欢上你这该死的家伙，我就已经输定了。 第53章 心智 五条悟的喜怒无常椎名绫人是习惯了的, 他甩了甩自己的左手手腕，暗恼于对方下手真重，现在还麻木的没有感觉。 忽然, 刚刚不知被五条悟“吓”的跑到了哪里去的白猫再次跳过来, 在椎名惊讶的视线中抬起爪子, 蓝白色的咒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出来，让他麻木的左手手腕渐渐灵活。 并不知道五条悟这是自己发完脾气又自己收拾, 椎名只是惊讶的睁了睁眼，随后笑吟吟的将面前的白猫搂住，放在脸边蹭了蹭： “真是乖宝贝。” 被忽然搂到脸边的白猫一僵，随后骄傲的抬了抬头, 全然忘记了刚刚被放置的恼火。 第64章 ——我是他的宝贝。 * 而被椎名绫人放出去的咒灵这次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毕竟他已经下了死命令，上次杀咒术师的时候没有好好控制，弄得到处都是鲜血很恶心就已经被椎名绫人用术式惩罚了。 于是, 待到五条悟抵达时，现场除了混乱一点实际上没有任何不对劲，他轻而易举的将花御驱逐, 奄奄一息的对方被黑雾携带着逃离了, 五条悟也为了照顾“受伤”的学生没有继续追。 众人看着对方此刻冷着脸的模样, 丝毫没有怀疑。 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到的“及时”的最强刚刚在紧急的时刻也不忘去找心上人温存一会儿。 即使被放置后恼火不已，此刻的表情也与被袭击一事相得益彰, 并没有哪里突兀。 只有检查着学生伤势的家入硝子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向五条悟微微有些滋润的唇时目光微顿。 显然, 她回忆起了前几天某位掌握了反转术式的最强嘴边被咬伤了的一幕。 嗯，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能让五条悟将用反转术式修复一事抛之脑后、如果不是自己提醒还想不起来呢。 家入硝子淡定的为受伤的学生处理着伤口。 完全不知道。 而刚刚解决了咒灵忽然袭击事件、甚至已经知道咒灵这次来偷走了什么东西的五条悟站在校医室的门口, 望着对面表情严肃的夜蛾正道，对方并没有看出五条悟心不在焉的模样，皱眉道： “我已经让人去看高专内有什么不对劲的了。” “既然咒灵来袭击，就不可能只是为了破坏一场姐妹校交流会这么简单。” 夜蛾正道认真的看向身侧的五条悟，后者戴着眼罩，让人看不清眼神，不过他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五条悟的这个态度，继续沉声道： “不过……这次袭击的咒灵，除了那只明面上的特级之外。”他眉头紧锁，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五条悟： “那黑雾是椎名绫人的吧。”他低沉的声音却是笃定的说着。 这不是夜蛾正道的猜测，而是高级咒术师都一眼看得出来的事实。 毕竟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都和椎名绫人当初袭击高层时一模一样，除了没有直接让黑雾变成“帐”，把所有学生的命脉都掐死，而是选择了能阻拦五条悟的一种进攻方式，其他的特色都与通告中写的无差。 想到快速蔓延了整个森林的黑雾，夜蛾正道毫不怀疑，椎名绫人拥有杀死全部学生的能力。 只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原因表面上来看就是忌惮五条悟的能力。 但如果更深层次来想的话…… 他心思愈发沉重，只觉得自己那个“袭击者别有所图”的念头越来越有可能。 听了夜蛾正道的话，旁边的五条悟不置可否，只是低笑着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如果是他的话，倒不太对了呢~” 五条悟悠悠的话让夜蛾正道一愣，他下意识抬头，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疑惑：“什么？” “我是说。”五条悟懒散的直起身来，毫无紧迫感的伸了个懒腰： “如果是他的话，既然烂橘子说了，他曾经‘杀死’了悠仁，那这次既然见到了悠仁好好地，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除了怔愣的夜蛾正道之外，校医室内刚刚打算推门而出的伏黑惠也僵住了。 站在门口的他脸上还带着擦伤后的创可贴，屋内的家入硝子在处理伤势更重一些的其他人的伤，因为刚刚看到黑雾、但是黑雾却没有袭击自己而心生疑虑的伏黑惠就先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听到门外五条老师的话忍不住表情复杂。 ——实际上，在椎名绫人成为诅咒师之后，五条悟很少回答他们有关对方的问题。 就算真的被面对面问出来，至多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句就无赖的装可爱无视了，但伏黑惠的内心一直有一个疑影。 毕竟和最开始全然不相信、到现在不明白为什么椎名绫人会变成这样子的其他人不同，早在椎名离开高专的那场战斗中，敏锐的伏黑惠就始终内心有个疙瘩。 因此，与震惊且不敢置信的其他人不同，听闻椎名绫人真的大开杀戒、且获得了【屠夫】这样一个血腥的称呼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内心一泄的感觉。 就像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一般。 可此时，他终于听到了五条老师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评价椎名绫人的一句话，伏黑惠放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握紧了。 ——不只是什么也没做啊。 想到在虎杖与那只特级咒灵战斗时，虽然“困住”了地面上的他们、但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帮他们挡下了那边战斗时的余波、以及那些杀伤力极强、富有感染力的孢子攻击。 心思细腻的伏黑惠一早就发现了，而且正因为自己早就对椎名绫人的事心存疑虑，才不会忽视这一点。 而听到五条老师的这句话时，虽然他沉默的站在原地，但是在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太好了。 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就算椎名绫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但就像自己感到的矛盾点一样，虽然他做的都是冷漠的事，但他对他们果然是没有杀意的。 可解开了一个疑惑，伏黑惠又陷入了全新的思考。 既然椎名先生不是像高层胡诌的那样为了杀死他们、而且看样子也是被高层逼得反杀，那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是被现在的局势逼得无法回归吗？伏黑惠眉头紧锁，他的表情染上了些许忧虑。 的确，一口气杀了这么多的咒术师，成为诅咒师之后杀死的迄今为止也都是咒术师，再加上高层还在刻意向他们这些不知情者隐瞒他们对椎名先生做的事的话…… 他忧虑的抬起头。 椎名先生的确很难让咒术界的咒术师们相信他有苦衷、重新接纳他了。 * 伏黑惠想的很好，但他并不知道，现在的椎名绫人并不是迫不得已。 他只是“顺坡下驴”。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咒术师在咒术界生活下去——他想要的是整个咒术界。 此时的他安稳的坐在陀良领域里的吊椅上，双腿自然的盘坐着，一如既往的垂眸用手指梳理着怀中大猫的毛发。 自从发现椎名对猫形态的自己颇为温柔之后，五条悟就几乎没再变回这一部分灵魂的拟态过。 同样也渐渐意识到，椎名似乎对“弱者”总会格外纵容，而且这一点随着他力量的扩大也逐渐明显了起来。 愈发知道自己该怎么让椎名舒心的白猫在他的怀里翻了个滚，依赖的躺在他的身上，果然瞥见了椎名惊喜又愉悦的视线。 看来椎名很喜欢被乖乖依赖，以及掌握在他手中的感觉呢，五条大人稍微用点手段，就哄得人这么开心。 发出一阵故作弱气的叫声后，被椎名抱着蹭蹭的五条悟得意的想着，却没想过用本体和椎名见面时，总是忍不住将后者死死箍在怀里不放手的动作完全与之相反。 或许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会在椎名绫人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中艰难挣扎。 椎名好心情的摸着怀里香香的小猫，忽然，他的耳畔传来一阵讨人厌的腻歪的嗓音： “椎名——君~” 啧。 椎名眼中的笑意消失，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盯着自己身后歪着头、硬是摆出一副扭曲姿态的真人，脸上毫无波澜。 下一刻，它在椎名皱眉的视线中，猛地抬手—— 除了交给罥索的那六根宿傩手指之外，它还将高专封存起来的咒胎九相图的一二三号都顺了出来。 不过椎名只是瞥了一眼就毫无兴致的移开了视线，让原本兴致勃勃的真人露出了“失望喵”的表情。 它故作沮丧的低下头，直接在椎名吊椅身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幽怨道：“我以为椎名君会很开心——毕竟之前拿到黑雾的时候就是很开心嘛。” 这段时间真人为了“讨自己开心”，没少带来一群稀奇古怪的咒灵，甚至被这种事情吸引了的它都懒得去拿人类继续做实验了。 当然，对于它找来的咒灵，一开始椎名绫人还会用来训练自己的术式，但渐渐地，他的术式掌控能力越来越强，体内的咒力也被释放的更多，一般的特级他都可以控制十分钟左右了。 更不用说可以肆意扭曲意志的其他种类的咒灵。 特级咒灵又哪里是这么好找的，因此在后来椎名绫人几乎没再抬眼看过那些杂鱼，只是一味的用真人那顽强的□□逐渐释放着自己压缩的咒力。 只不过椎名绫人的术式能力增强，对于真人日日潜移默化的改写意志不但有用、而且还让后者一天比一天“快乐”。 它对于这种奇妙的感受似乎根本不会腻，只会一日又一日的期待被椎名绫人加注术式时诡异的快乐和身体上让人兴奋的战栗痛苦。 第65章 当然，椎名绫人无法理解，也懒得去共情区区咒灵。 那边的真人没想到咒胎九相图也没有让椎名提起精神来，也丧失了兴致。 它将这过去自己会十分在意的东西丢给了笑眯眯的罥索，自己则是像个哈巴狗一样时时刻刻贴在椎名的身边，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次术式。 望着那边显然已经离不开椎名绫人、且愈发平静中带着疯狂的真人，微笑着的罥索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虽然还是没能试探出椎名绫人的术式对人类有没有用处，但是毫无疑问，只让他用真人训练术式是正确的。 ……居然真的能到影响心智的程度。罥索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这样一来，他对待椎名绫人的态度必须愈发谨慎，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真正端倪、必须继续维持着要“毁灭咒术界”这个和他一样的目的行事才行。 否则如果他真的在涉谷那天影响了两面宿傩的心智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第54章 绝配 对于罥索给咒胎九相图受肉了的事, 椎名绫人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毕竟他虽然可以控制咒灵，但是对于拥有一大堆咒灵手下的事并没有兴趣——虽然他对高层手下那些已经被洗脑成功的咒术师很厌恶，但比起他们, 他还是更嫌弃咒灵。 于是, 看着新鲜出炉的三个东西, 他只是单手托腮，悠悠道： “真丑。” 听了椎名的话, 那边的罥索微微一顿，随后轻笑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自然知道椎名绫人说的是新鲜出炉的九相图三号，血涂。 此时的他无奈的转头： “毕竟作为咒物时的力量比不上它的兄长们，无法按照自己心意改变相貌也是正常的。” 而那边原本对于复苏一事十分兴奋的血涂此刻也僵住了, 恨恨的瞥了一眼那边虽然说话很讨厌、但让它莫名的感觉有些害怕的椎名绫人，蜷缩了一下自己巨大的身体。 呜，哥哥…… 听到了罥索的解释, 椎名挑了挑眉，随后在那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的血涂惊恐的视线下，对它抬起了手—— 红色的咒力从椎名的手里发出, 与此同时, 他那双黑红色的眼睛隐隐发光。 几乎是一瞬间, 在罥索笑容微微收敛的注视下，刚刚还有些紧张的血涂忽然安静了下来，乖巧的来到椎名的面前, 身体也快速改变着。 不过片刻，便变回了原本受肉的人类的外表, 只不过还是有残缺的。 那就是他黑洞洞的眼睛下还带着血水，虽然原本人类的嘴被椎名改变了，但血涂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也只是稍稍缩小了一点, 还是不像人类。 反正也不是人类，既然以后要经常见到，只要看着不反胃就够了。 于是，随便给对方重新“捏了个脸”的椎名收回了手，眼底的红光也同时消失。 下一刻，恢复了神智的血涂大叫一声，后知后觉的痛感和恐惧让它瞬间跌倒在地，慌乱无措的看着移开了视线的椎名。 显然，和第一次承受这种术式兴奋又痛苦的真人不同，只拥有亲情的血涂此刻迷茫又慌张、恐惧着椎名绫人。 ——这才是承受自己术式的正确反应。 椎名淡定的想着，又无语的瞥了一眼那边眼巴巴看着的真人。 “……”看着面前恐惧的畏畏缩缩盯着椎名绫人的血涂此时的模样，想到后者刚刚一瞬间就轻易控制了它的画面，此时在阴影中的罥索笑容有些冷意。 他没想到，椎名绫人的成长速度如此夸张。 就算没有领域展开，现在的他在咒术界也绝不是一级咒术师能够抵挡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面对着除了五条悟之外的其他特级咒术师，椎名绫人甚至都不会输。 因为他的术式实在是太变态了。 椎名绫人的术式上限本就取决于他的咒力含量，偏偏现在的他因为二十多年的积攒，体内的咒力含量又堪称咒术界之最。 种种条件下，他不可能不强。 罥索沉默的看了椎名绫人一会儿，片刻后，他扬起了一抹笑容，笑吟吟的将地面上被椎名绫人吓得腿软的血涂拉起来，状若无事发生一般轻轻安抚着他。 果不其然，有了椎名绫人的对比——实际上椎名也没做什么，只是他看向血涂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血涂对罥索颇为依赖。 听到罥索将血涂与之前的二号九相图坏相派出去接触虎杖三人的事，椎名微微挑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真人则是出发，与在咒术界联络的内鬼去交流——否则他们之前潜入姐妹校交流会怎么这么轻松。 椎名绫人怀里的白猫同样淡定无比，对于真人的行为表现的游刃有余。 毕竟既然已经知道了“内鬼”的身份，五条悟又怎么可能会无法完美解决。 等到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连对他们的计划兴致缺缺、只是根据立场认为自己该帮助咒灵的胀相都离开了，吊椅上的椎名才缓缓走了下来。 罥索友善的抬起头：“椎名君也要去忙自己的事……” “你让坏相和血涂带着宿傩手指去送死，不怕被胀相知道啊。” ……了吗。 椎名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椅子上的罥索，没有忽视对方表情消失的那一瞬间的变化。 可即便没有他的反馈，椎名绫人的声音依旧笃定无比。 ……果然。有能力又有脑子的家伙就是麻烦。 罥索笑吟吟的外表下内心暗恼，却还是一脸无辜的面对椎名的询问。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椎名却好似懒得听一般挥了挥手，瞥了他一眼： “算了。咒灵而已。” 如果只是因为那三只咒灵表现出来的兄弟情，椎名绫人就会心软的话，未免也太小看他对于咒灵这个种族的鄙夷了。 说是鄙夷有些过分。 ——大概是在觉醒自己的术式之后，从未放在过心上。 罥索眸光闪烁了一下，片刻后，他顺从的对离去的椎名的背影摆了摆手： “再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背对着他的椎名绫人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径直走出了陀良的领域。 而在椎名绫人离开的那一刻，罥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眯着眼睛看着椎名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脑海中不安的念头与烦躁的心情都挥出。 ……椎名绫人解决高层的速度并不慢，除了那次的大面积清空屠杀之外，其他区域的势力他始终在不紧不慢的抽丝剥茧式瓦解。 现在的咒术界大部分高层表面无异，实际上内里已经被他挖空了。 和椎名绫人这样的人合作、不怪对方对于和咒灵一起毁灭咒术界这件事毫无担心。 罥索微微低下头。 除了他天生克制咒灵的术式之外……这家伙确确实实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而这样可怕的家伙居然能在二十年里于咒术界毫无声音…… 罥索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咒术界，也的确一如既往的神奇。 且糜烂不堪。 * 曾经是高层“走狗”的椎名绫人对于不声不响的清理高层表现的游刃有余，再加上他的运气不错，总能不发生意外。 并不知晓之所以没有意外，只是自己怀里的白猫也在默默行动着，他只是愈发坚定的认为： ——老天也觉得咒术界的模式该改一改了。 除了一些高层掌握权利的老东西之外，椎名绫人并没有放过禅院、加茂，以及五条家的打算，只不过针对这三个家族，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一些。 毕竟比起高层培养出来的几乎越来越没有自我意识的咒术师，这三个家族里的咒术师虽然同样需要“改造”，但并不是无可救药。 于是，前往京都校和庵歌姬一起解决机械丸叛逃事件、在真人之前对其进行反策反的五条悟，这个五条家家主，对于椎名绫人深挖五条家的行为不闻不问。 甚至推波助澜。 和即使被对方处处让步表达爱意也无法彻底信任、必须自己手握力量才能安心的椎名绫人不同，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即使自己真的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依旧若无其事的自信的人。 两个人的内核几乎完全相反，椎名绫人偏激的缺乏安全感，已经逐渐被五条悟察觉，而后者也渐渐明白了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这个难捂化的冰块软起来。 并不是椎名外表表现出来的对强者的讨好与顺从——甚至恰恰相反。 他只有面对“弱者”时才会安心、才会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柔与爱意。 也正因如此—— 从京都校走出来的五条悟同时用猫的视角看着高层被椎名绫人逐渐挖空，却笑容不变且期待的看向天空。 最强的五条悟大人，在摸清了套路之后，并不介意自己成为椎名眼中的“弱势”一方。 第66章 他甚至觉得—— 早说啊。 如果这样就能得到他的话，简直过于划算了。 绝对的自信与绝对的缺乏安全感…… 五条悟笑容扩大，眼底带着满满的期待，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他说了无数遍，但唯独这一次不是不甘心的自我催眠的话： ——我们果然是绝配。 * 在解决完自己的事之后，走在东京夜晚街道上的椎名绫人感受到一股隐约高涨的倦怠。 站在微微起风了的街头，望着昏暗的街道，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肩头白猫关注的睁眼凝视下，椎名绫人就这么站在了昏黄的路灯之下，缓缓拿出了口袋里的香烟。 在白猫的死亡凝视下，椎名嘴里咬着被点燃了的香烟，随意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双眼微微闭了起来。 …… 片刻后，一道身影有些虚浮的人影出现，面对着眼前陷入了浅淡睡眠的人，如今分出一分精神的五条悟盯着对方。 他抬起右手，一个术式被他轻易且熟练的用出来。 在椎名绫人原本还有些紧绷的精神在五条悟的帮助下被迫放松的那一刻，他动作敏捷的一把将对方嘴里掉落的烟夹住，随意丢在地面上踩灭。 望着在街边休息着小憩、而现在进入了深度睡眠的椎名，五条悟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倒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盯着这过去对自己而言相当熟悉的睡颜，五条悟的表情有些沉默。 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在家中时，对方总是因为思虑过多，在结束后主动要求自己帮他快速入睡后，自己只能睁着眼睛盯着躺在床铺里的对方胡思乱想的样子，抿着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下一刻，他将长椅上的对方拦腰抱起，轻松的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背影上，原本寂寥的景象变成两道身影之后，孤独瞬间消逝，残存的只有温情和弥漫开来的淡淡暖意。 当五条悟的步子一步步缓慢的移动着，地面上的影子被逐渐拉长，一同隐没在漆黑的长夜中。 只是一个睡着、一个忍着。 第55章 屠夫 当椎名绫人在熟悉的床上坐起来的时候, 他默默的按住自己的额头，低垂着的眼带着隐晦的情绪。 沉默不语的椎名感受到腰间轻缓的拉扯，他的表情微动, 瞥了一眼自己身侧伸着懒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的白猫, 默默无言的将其抱了过来。 “……昨天是不是他过来了？” 忽然, 椎名绫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原本伸着懒腰的白猫动作一顿。 下一刻, 它维持着自己的举动，依旧像一个不是很难听懂椎名话的咒灵一般，只是它的小动作明显比平时多了一些。 看着蹭了蹭自己，随后无声的倒在自己身边的猫, 原本心情还有些复杂的椎名看着后者这幅傻傻的模样又有些忍俊不禁。 他表情松懈了下来，顺手将旁边的白猫捞起来放在地上，自己前去洗漱。 “……”面对着椎名的背影, 停止了继续装傻的白猫顿住，紧绷着的尾巴放松的软了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但或许是因为椎名对这个形态的自己太有耐心让他舍不得暴露, 总之似乎蒙混过关了。 不过也可以说是“萌”混过关就是了。 在椎名绫人对于自己昨晚显然是被五条悟送回来这件事颇为无奈, 又对五条悟如此“贴心”的行为感到心情复杂。 不过他最在意的是…… 椎名绫人揉了揉自己的后背, 因为昨晚自己没有做之前常做的那方面的梦，所以他感到身体放松是应该的。 ——可关键就在于昨天送自己回来的人是五条悟。 意识到五条悟在自己清醒时做那些过分的动作、面对着一动不动的自己时却不动如山，洗了一把脸的椎名绫人无法骗自己。 “……”面无表情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鼻尖那颗褐色的痣也没能让表情冷漠的他变得柔和起来。 他的的确确就是在不爽。 不爽于自己整日做关于五条悟的“梦”，但五条悟却坐怀不乱的事。 甚至于自从成为诅咒师之后, 五条悟只来找过自己那一次。 而且还像是憋了很久后一样。 在那之后至多也只是亲吻为止——更何况那晚的五条悟还拒绝了几次自己的主动接近。 不知道五条悟是怕又一次被自己的“甜言蜜语”哄骗成个傻子，此时的椎名双眼微垂，心情不快的起身。 本来没什么的, 但和自己做了那么多次感受不错的梦相比，椎名绫人就会觉得五条悟并没有自己的情感那么强烈。 椎名放在洗手池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没关系。 他面无表情的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水，平静的走了出去，单手捞起了地面上的猫。 再过几天，五条悟的意见就已经不重要了。 “……喵。”躲在椎名怀里的白猫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它抓了抓椎名的衣服，却只得到对方一个无奈纵容的笑。 ……没事吧。 我昨天忍得好好的，没有胡来。 它看着椎名平静的脸色，思忖之后，还是小心的跳到了他的怀里，将头挤在了椎名的手心里。 哎，摸摸五条大人吧。 五条大人既要抓心智不成熟的学生内鬼，又要当猫咪哄绫人酱开心。 真是忙碌呢。 * “八十八桥？” 站在街头，椎名听着对面的胀相对自己说的话，平静的脸上稍稍浮现出一抹惊讶。 对面的胀相——咒胎九相图一号，坏相和血涂的大哥，此时正双手抱臂，脸上除了对弟弟们的一抹淡淡的担忧之外并没有其他情绪： “嗯。” 在提到自己弟弟们的去向时，胀相的表情也松缓了许多。 二人站在人群中，除了因为出色的外表引起他人瞩目之外，并没有太引人注意。 胀相的长相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比同样受肉人类但是长得畸形怪状的坏相和血涂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那你不跟着去没关系吗？”椎名转过头来，说话的声音十分温和，带着关心。 从外人看来，没人能猜到两个人是处于传统意义上的反派阵营的人。 ——反倒是真正的“正派”们，在五条悟这个最恶劣的家伙的带领下，一个比一个行事张扬狂气。 听到椎名的问题，胀相稍稍停顿了一下，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难色： “……他说没关系。” 椎名知道胀相所说的“他”指的是谁。 他瞥了一眼对方，淡定的移开了视线。毕竟从胀相的表情来看，它自己可不是认为“没关系”的。 按照椎名自己之前的判断，坏相和血涂这次去也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胀相脸上浮现出的犹豫不决，明白相比“协助”、或者直言为“监视”自己，恐怕胀相无比想陪伴在坏相和血涂身边。 不过罥索现在绝对不想看到胀相出现在那边的局面。 答案很简单：如果胀相去了，虎杖悠仁那一方和咒灵这一边的力量非但不对等，而且悬殊的吓人了。 相比虎杖悠仁、或者说虎杖体内的两面宿傩，眼前的咒胎九相图不过是罥索手中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椎名迎着身边胀相压抑着自己的想法，面无表情的皱眉看向自己，俨然一副接下来协助自己的模样，忽然挑了挑眉道： “……我有一个办法。” 胀相一怔。 在他的视线中，椎名含笑看着他，面上全然是理解他的笑意： “虽然你收到了要协助我的要求，但同时，你也很担心你的弟弟们的安危吧。” 在胀相迟疑着点了点头的回应下，椎名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 “好办。” “那就拜托你去帮我做我计划的事，我去帮你关照一下你的弟弟们不就好了？” 胀相闻言脸上的迟疑一滞，有些困惑的看着他：“这样？” “嗯。这样一来，你既帮到了我，我又可以去帮你看一下你弟弟们的安危。” 在后者皱眉的视线中，椎名举起两个剪刀手，笑吟吟的看着他，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双赢，不是吗？” 胀相瞥了椎名一眼，明白对方这是在钻空子，不过： “……嗯。” 的确让人心动。 * 于是，将这几天操作之后仅剩的与无药可救的高层手下的咒术师解决掉的任务交给胀相，椎名绫人成功的避免了抛头露面的打斗。 既让胀相的“监视”真的变成了帮自己干活，又能去接触虎杖、或者说两面宿傩，的确是双赢。 只不过是椎名赢两次。 …… 此时的罥索并不知道自己担心椎名绫人成长的太快而采取的措施，真的成为了椎名的苦力，他还在期待胀相怨恨上虎杖悠仁。 第67章 而这边，昏黑的天色下，站在被清空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椎名身上浅色的衬衫和西裤温柔的打扮显得十分瞩目。 ——这次随同东京校一年级三人组进行任务的辅助监督、新田明抬头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刹那间，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只存在于通缉令和通告文书上的人的她瞬间血液冰凉。 “……！！” 眼看着那边不知何时忽然站在那里的椎名绫人静静的望着自己、面带温和的笑容的模样，新田明呼吸凝滞，放在身侧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 为、为什么椎名绫人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间，想到自己这次带来的三个东京校的学生——特别是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时，新田明恍然又绝望。 她想起了之前椎名绫人曾经险些杀死两面宿傩容器的事，脸色不由得变得更加难看。 是、来追杀虎杖同学的？！ “那个，抱歉。” 忽然，一阵温和轻盈的声音响起，让新田明原本紧绷的神情不可控制的一滞。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仍然带着微笑、只是那笑容此刻显然有些敷衍的椎名绫人的脸。 后者微微抬起手，出众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建议你装作没看见我哦。” 说完，他不顾新田明一惊的视线，自顾自的无视了她，就这么轻松写意的走进了帐里，与如临大敌的对方擦肩而过—— “！等等！” 新田明脸色微变，她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咬紧牙关的喊出了声！ 想到下面的三个学生、又想到椎名绫人曾经一口气杀死了数十个咒术师的事，新田明脸色微白，即使放在身侧的手在颤抖着，她到底还是开了口。 可在她鼓足勇气准备抵抗椎名绫人的时候，她却错愕的发现对方甚至没有转头。 他只是平静的走到了自己设立的帐的附近，用一副同行才有的语气轻松写意道： “帐设立的不错呢，虽然还有进步空间，但一般的任务场所也已经够用了。” 在这种对立的时刻……他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评价我设立的帐的！！ 或许是高压的缘故，此时的新田明内心有些崩溃。 “但是。” 忽然，椎名轻飘飘的一个转折让新田明七上八下的心陡然一沉。 她下意识愣愣的转头，看见的就是笑吟吟盯着自己的椎名绫人开口道： “如果想要阻挡诅咒师的话，就太差劲了。” 他在新田明内心浮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瞳仁微缩的注视下，含笑注视着她，放在身侧的手却是缓缓抬起—— 下一刻，他的手轻轻触碰到那深色的帐之上，与此同时，一股看起来颇为眼熟的黑色雾气刹那间从他的掌心疯狂的涌出！ “不要！！” 新田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就是之前椎名绫人让整个咒术界都没发现他的袭击和屠杀行为的“帐”，惊恐的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椎名绫人要“大开杀戒”的标志。 然而，即使她已经厉声阻止了，但面前长相温柔的诅咒师还是无视了她的话，甚至语气温和道： “我来帮你更换一个更有用的。” …… 短短数秒，惊恐的新田明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抬着头，张着的嘴分毫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愣愣的盯着那占据了整个帐的漆黑的雾气、她甚至能在那大片的黑雾中看见狞笑着的鬼脸。 “……噗通。” 腿一软的新田明跪倒在地，在她涣散惊恐的视线中，椎名好脾气的笑着： “这样，外面的咒术师和诅咒师、连咒灵也进不来了哦。” 他笑吟吟的伸出一根手指来，在新田明难以置信的表情下眨了眨眼： “这样一来，下面的学生们就安全了呢。” 开…… 开什么玩笑啊！！ 新田明绝望的看着他将她、包括下面的咒灵和虎杖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困在了自己的术式之下，甚至还提示他们“不可能会有人发现你们的死亡”这样的话，忍不住联想起来： 难道那些在椎名绫人手下被杀死的咒术师们也经历过这样的绝望吗？ 将猎物圈在一起、再无声无息的杀死……曾经随同咒术师去处理那处宅子的残局的新田明虽然没见过椎名绫人，但对于那被鲜血染红了的地面记忆犹新。 新田明呼吸艰难，盯着那边来到了桥边、表情好奇的俯视着桥下的椎名绫人，忽然扯了扯嘴角。 不愧……是【屠夫】啊。 第56章 速战速决 椎名绫人站在桥上, 看着漆黑一片的下面，正在思考自己究竟是直接下去还是走正路的时候，忽然间, 他安静的身后响起一阵沙哑的声音： “……你、你要对五条悟的学生们动手…难道你就不怕被他报复吗！！” 听到这话, 椎名的表情忽然一怔。 他肩膀上一直以来安安静静好似隐身了一般的白猫也“唰”的睁开了眼睛。 而在睁开眼睛之后,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椎名的脸色。 在注意到后者面不改色的表情时，先是松了一口气, 可在稍稍思考之后又有些惴惴不安。 椎名放在桥上扶手上的手收了回来，看向桥下的目光也平移，最终落到了那边不知何时站起来、呼吸急促的看着自己的新田明。 望着后者煞白的脸色，椎名有些惊讶的挑眉。 ……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 但还是不能像自己说的那样当做不知道吗。 真是一个合格的大人呢。 椎名赞许的看着新田明，可这样的视线落到对方的眼中，却只能让她的内心更加紧张。 ……是想说【真敢说啊】之类的话吗？ 新田明僵硬的看着转身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椎名绫人, 望着那双定定看着自己的红眼睛，忍不住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他看到椎名绫人含笑、语气沉静的轻声道： “新田小姐。” ……诶？ 新田明表情一滞。 显然她全然没有想过, 椎名绫人现在这个咒术界最“邪恶”的诅咒师会知道自己是谁。 下一刻, 她就听到流畅的说出了自己名字的椎名轻声叹息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 ……又来了, 明明是对立面，还是上位者，却还是用这种善解人意的语气…… 新田明咬了咬牙, 努力维持冷静，却忍不住因为对方瞬间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表情复杂。 “但是啊。”椎名无奈的看着她, “就算不这么做，我和五条悟先生也已经是敌人了哦。” ……的确如此。新田明表情挫败的看向椎名绫人无辜的脸。 二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椎名肩膀上的白猫期待的目光变得气呼呼, 忿忿的闭上了眼睛： ——才不是！！ 不疾不徐的说完这番话，意识到新田明沉默的直面结局后放弃的表情，椎名移开了视线。 然后，在后者一惊的表情下，微微勾了勾手。 下一刻，新田明怀里的手机忽然被一股黑雾悄无声息的勾了出来——然后“咔嚓”一声被吞噬咬碎。 新田明：“！！！” 不等她惊愕于椎名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紧接着在她震惊的视线中，对方忽然扶住栏杆，随后轻巧的一跃而下！ 她大惊，下意识的冲过去，双手放在栏杆上，却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 “嗒。” 落地的椎名绫人在黑雾的帮助下没有任何冲击，而是轻松的半蹲下来，轻巧的站直了身体。 刹那间，咒灵恶臭的气息瞬间充斥在他的鼻间，让他微微皱眉，同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鼻子。 他环视四周，在黑暗中，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同样注意到了自己、此刻震惊的站在那里的身影。 隐约看清了那人的轮廓和外表，再加上对方惊愕的一言不发的表现，椎名嫌恶的表情微变，立刻挂上了一抹笑容： “好久不见。” 正独自一人和特级咒灵激战、且无比艰难的伏黑惠呆滞的目光凝滞。 在他瞳仁的倒映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外表和初见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着随意和自信的气息，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伏黑君。” 当伏黑惠恍惚回神的时候，他表情复杂又带着讷讷，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一把从脸侧滑下来的血水，惊疑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然而，在意识到伏黑惠的态度后，刚刚淡定无比的椎名绫人反倒变成了那个惊讶的人。 他猜测过一开始的时候伏黑惠会怀疑，但没想过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事、甚至亲自用黑雾“袭击”了高专，他依旧会给自己好脸色。 而且看这表情，怎么觉得反倒是…… 第68章 ……担心自己？ 原本自信于自己一定能猜透小孩子的心思的椎名绫人罕见的讶然，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还是选择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迎着椎名绫人无辜的表情，伏黑惠的表情复杂，瞥了一眼自己身侧给自己带来巨大麻烦、甚至自己有可能丧命于此的咒灵。 他没有去看椎名绫人的脸，只是口中喃喃道： “我不知道。” 但直觉告诉他，椎名绫人此刻出现在这里。 ——很不妙。 * “！” 另一个区域内，刚刚将虎杖悠仁刻意拉到了这片独特的区域内的坏相正惊讶于自己居然把钉崎野蔷薇这位女士一起拉进来了。 就在坏相颇有绅士风度的表示自己可以让钉崎野蔷薇逃走时，忽然，站在他身侧、此刻在椎名绫人的插手下拥有着正常人类身体的血涂猛地一颤！ “怎么了。”作为哥哥，坏相立刻关怀的温声道。 在坏相关怀、那边的虎杖和钉崎警惕的注视下，血涂缓缓抬手抱住了自己，裂开的大嘴此刻也难过的没有了笑意，惧怕的看向身边的二哥： “我…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血涂体内的咒力刚刚发生了波动，而这阵熟悉的波动，让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可怕的椎名绫人。 不知为何发自内心的恐惧顺从对方的血涂颤抖了一下，哭丧着脸看着担忧的坏相： “哥哥…我们尽快解决回去找大哥吧……我好怕。” 如果大哥在身边的话，我或许就不会对椎名绫人那么害怕了。血涂迟疑的想着。 它并不知道，自己敬仰崇拜的大哥，现在正在充当椎名绫人的打手，毫无感情的战斗着、为他除去障碍。 更想不到，自己的大哥会让自己最害怕的人来“照顾”自己。 “好。” 虽然不知道血涂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但坏相还是微微正色起来，原本悠悠的语气也变得坚定了几分，健壮的手臂缓缓绷紧： “我们…速战速决。” * 椎名绫人的到来让那边原本和伏黑惠激战、而且完全处于上风的特级咒灵十分忌惮。 除了椎名绫人身上那如山一般宏伟的咒力之外，它更恐惧的还是他身上那还未消散的黑雾。 经过椎名绫人日夜的“滋养”，原本只能算是个辅助型一级咒灵的黑雾不但到达了特级的强度、甚至在椎名绫人独特的运用和用人血喂养下强悍的惊人。 黑雾的术式注定让它无法独立杀死强大的咒术师，但在椎名绫人的操纵下，它甚至可以杀二级咒术师如宰杀。 于是，站在伏黑惠对面的它警告的发出低吼声。 “嗯？” 从这声音注意到了它的存在，椎名绫人瞥了一眼，立刻发现这咒灵有些熟悉。 于是，他惊讶的指向对方，明明面对着的是特级，对伏黑惠的语气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品种的宠物一样： “又是？” 他笑容无奈中带着几分隐晦的对罥索的嘲讽： “这不是和当初‘杀死’虎杖的咒灵一样嘛。” 被两面宿傩的手指强行提到特级的咒灵，戴天。 椎名绫人的话没有其他意思，但落到伏黑惠耳中时，却让他眉心微跳。 又提起了那时候的事……伏黑惠目光闪烁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有些迟疑的想要开口试探。 然而，在他开口的前一刻，他的余光中忽然看到一阵炸开的红色火光——！ “！！”伏黑惠大惊，然而，在他刚刚转过头来时，看见的却是一副让人不敢置信的画面： 刚刚让自己深陷危险、九死一生的特级咒灵，此刻发出一阵低微的嘶吼后，忽然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在黑暗中透露出一股暗红的光芒。 “……”安静的特级咒灵静静的立于那里，它庞大的身躯此刻一动不动，好似一座石像，又好似没有丝毫攻击力。 乖顺的仿佛一只被驯化成功的大狗。 震惊的伏黑惠脸上难看，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顺着那萦绕在特级咒灵身上的红光，径直看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椎名绫人。 ——后者端立于空地上，此刻的微微抬起的手正平缓的落下，唯有那指尖仍然闪烁着的阵阵红光，彰显着刚刚那一幕是他的术式。 想到自己从情报中得知的：椎名先生的术式是操控黑雾中的咒灵，此时的伏黑惠艰难的正色，顿了顿道： “椎名先生…你的术式……” 他想询问椎名绫人的术式是什么，但当他下意识的吐出了这段话时，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二人现在的立场自己应该说的话。 于是，后知后觉的他堪堪停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盯着椎名绫人。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踯躅，对面的青年疑惑了一下，随后友善的轻笑了一下： “好奇这个吗，没关系的哦。” “话说……杀死没关系吧？” 在伏黑惠一愣的视线中，椎名绫人先是失笑轻声道，随后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 伏黑惠怔愣了一瞬间，可看着椎名眯着眼睛笑着看向身边一动不动的特级咒灵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大变—— 因为在这一刻……他似乎隐约明白了椎名绫人的术式。 而椎名虽然将那样的话问出口了，但也没有真正表现的要询问伏黑惠的意思。 他只是不疾不徐的看向那边站在伏黑惠身后的咒灵，无视面对着自己的伏黑惠脸上那震惊和惊恐混杂的隐晦目光，毫不犹豫的抬了抬下巴： “去死吧。” “……嗤。” 刹那间，表情空白的伏黑惠身后的咒灵瞬间粉碎。 在余光中，他最后看到了咒灵的利爪放到它自己的脖颈上的画面——没有一丝不甘心和抵抗。 它是“自愿”的。 “……”眼前被瞬间四散开来的咒力模糊着，伏黑惠表情恍惚，一点点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那笑盈盈的抬手接住从天而降的两面宿傩手指的人。 不过，虽然那人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但在伏黑惠的眼中却截然不同了。 他讷讷的张了张嘴，望着抛了抛手里宿傩手指的椎名绫人，看到后者转头歪头看向自己： “伏黑君，虎杖和钉崎在哪里？” 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所携带的危险性，伏黑惠的嗓子干涩的张了张嘴： “……不、知道。” 这样的椎名绫人，决不能让他与虎杖见面。 ……非常危险。 第57章 太好了 在伏黑惠拒绝告知椎名绫人虎杖他们的位置时, 椎名温和的笑容浮现出了一抹浅淡的惊讶。 他讶然的睁了睁眼睛，红色的眼底带着无辜，不解道： “诶？我还以为伏黑君是和虎杖和钉崎同学兵分两路, 原来是被迫分开的吗？” 听到椎名绫人的解释, 意识到对方已经将自己的敌意巧妙的转化了, 伏黑惠有些沉默。 他当然不认为椎名是真的没有感知到自己的情绪，也明白对方这是在装作不知情, 依旧想要维持原本的状态。 椎名绫人的举措让原本对他警惕性瞬间拉满的伏黑惠反倒有些迟疑了。 注意到伏黑惠眉眼间的几分疑虑，椎名绫人的平和的脸上，唇角微微泛起一抹笑意。 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就算再怎么敏锐，既然是五条悟那家伙养出来的孩子, 会存有大量的善念也不足为奇。 椎名的双眼平静的弯了弯，脸上却是适时的表现除了真诚的担忧，脚上也不顾伏黑惠僵住的警觉, 自然的上前一步：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尽快去找他们吧。”椎名绫人的脸上赫然带着浓厚的担忧。 至少在伏黑惠迟疑的视线中没看出任何可疑之处。 于是，在椎名绫人肩膀上的白猫睁了睁眼、带上了几分“不争气”情感的注视下, 伏黑惠抿了抿唇, 还是没有继续后退, 对着身边凑近的椎名绫人低声道： “……虎杖和钉崎，刚刚被两个咒灵带走了。” 两个咒灵？看来是血涂和坏相没错了。 椎名眼底飞速的闪过一抹情绪，嘴角的笑容不变, 却是一副惊讶的样子转头： “诶？真的吗，真巧啊。” 他在伏黑惠惊愕的视线中有些疑惑的缓缓掩嘴： “其实我也是来找两个小孩子的, 受他们哥哥的嘱托……”椎名绫人的话让伏黑惠原本瞬间惊疑的视线再度平静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只咒灵的外表，再次冷静了下来，和身边的椎名抬腿离开这里, 低声道： “我们没见过小孩子。” 他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是，如果真的有小孩子，大概也被咒灵杀死了。 第69章 “呀。那可就糟糕了。”椎名苦恼的应和着，和伏黑惠抬腿走向虎杖和钉崎消失的那个区域，同时眉头微皱的叹息道： “那两个孩子不谙世事，一直都被它们的大哥照顾着，如今恐怕要吓坏了吧。” 伏黑惠下意识点头，却猛然一顿。 紧接着，在椎名疑问的视线中，伏黑惠眼底的情绪不断闪烁着，此刻的嗓子有些干涩。 他顿了顿，艰难的看着无辜的椎名哑声道： “它？” 日语的语法让他清晰的捕捉到了椎名绫人这句话的不同寻常之处。 讷讷的僵硬着，伏黑惠的手脚冰凉了一瞬。 他眼看着面前站在黑暗之下的椎名绫人笑容和缓，耐心道： “嗯。” 椎名绫人笑容恬静： “是咒灵哦。” “称兄道弟的咒灵，很恶心吧。”他轻轻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却没让瞬间凝滞下来的气氛松快分毫。 …… “哥哥——！” 尖利慌乱的声音响起，被击飞出去的血涂那张正常弱气的人脸上满是恐惧。 他尖锐的声音，让不远处已经因为身上的术式十分疼痛的虎杖和钉崎二人脑中嗡嗡作响。 此时的坏相一条手臂断裂、软软的垂下，它却毫无所察一般，急急的看向那边的血涂—— 在意识到弟弟只是有些狼狈、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之后，坏相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它就要因为粗心大意失去弟弟了。 它粗喘了一声，眼神阴冷的看着眼前的虎杖和钉崎——这两个不但看见了自己的背后，甚至还险些杀死了它重要的弟弟的咒术师。 此时的坏相内心的杀意高涨，终于不再用刚刚玩闹的态度面对眼前的二人了。 它表情狠厉，挡住了身后喊痛但依旧和自己配合着给眼前的两个咒术师下了诅咒的血涂。 “钉崎！你没……”虎杖看着钉崎手臂上蔓延开来的诡谲的玫瑰形状的伤口，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处境一样一般，下意识的就要关心她。 却被钉崎毫不犹豫的冷声打断： “我没事！” 她干脆利落，即使半个身子都要因为那玫瑰型的伤口疼痛到麻木，她依旧死死的握着自己的咒具，咬牙厉喝着： “……这样的小伤，用不着在意！” “哦？”坏相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冷笑。 它身后的血涂此刻也从刚刚险些死掉的慌乱中清醒过来，踉踉跄跄的起身，听到对面的咒术师瞧不上它们兄弟二人的组合技后也有些气急败坏： “哥哥！！杀了他们！” 血涂尖利的声音让虎杖和钉崎的神经瞬间绷紧，虎杖的拳头再度凝结出咒力，钉崎则是握紧了手里的咒具。 然而，就在新一轮的战斗即将一触即发之际，忽然—— “嘭咔——” 一阵碎裂的裂痕忽然在他们身侧的空气中浮现出来。 刹那间，无论是咒灵还是人类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处骤变。 只有瞬间嗅到了那熟悉的“腐朽气息”的术式味道的血涂最先反应过来，紧接着发出一阵惊恐的大叫。 于所有人或烦躁或惊疑的注视下，此时的血涂用双手捂住自己那张除了下半张脸畸形和正常人无异的脸，猛地蹲了下来： “哥哥救我！他来了！他来了啊啊！！” 血涂惊恐的大叫声让其他人的内心微沉，坏相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明白血涂是在说谁，惊讶的看向那处逐渐扩大的裂缝。 ——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自己和血涂离开后胀相就和椎名绫人组成了新的搭档，坏相对他的印象还维持在之前整日独自进行个人任务的状态。 与疑惑和惊恐的坏相与血涂不同，这边的虎杖和钉崎因为两个咒灵的反应警惕不已，死死的盯着那道扩大的缝隙，甚至钉崎已经做好了立刻发动攻击的准备—— “！” 在二人一惊的注视下，缝隙中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的人手来！ 只不过那人手显然来自于活人，而且…那只手的手指上还佩戴着一个略显眼熟的戒指。 不等二人内心的疑惑解答，下一刻，那道缝隙被强行撕开，刹那间，整个独立空间的屏障哗啦啦的掉落！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椎名绫人担忧的四处扫视的脸出现，伴随着碎裂的“空气”消失，他那在黑暗中唯一的暖色打扮瞬间映入他们的眼中。 没再穿高专制服或者正装的椎名绫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原本忧虑的视线在看到里面的“四人”之后，肉眼可见的亮了亮： “……太好了。” 他的语气温柔，轻飘飘的，甚至比当初的卑微谦逊语气相比，更温和了。 只不过相比立刻惊喜的喊出“椎名先生？！”的虎杖不同，钉崎一眼看见的除了椎名绫人之外，就是站在他身后那表情复杂且犹豫难看的伏黑惠。 原本因为看到椎名绫人而有些惊讶的神情，也因为见到伏黑那有心事的模样而稍稍收敛。 钉崎先是一手拉住带着惊喜冲过去的虎杖的衣领，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捏紧了手里的锤子，谨慎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人。 即将“起飞”的虎杖被身后的手一把拉住，他立刻变成了豆豆眼停了下来。 疑惑的他转过头来，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钉崎，却顺着对方示意的目光看向了那边的两只咒灵—— 刚刚还十分嚣张张狂的血涂此刻弯着腰、不算高大的身体瑟瑟发抖着、无比恐惧的躲在了坏相的身后： “别、别过来……不要……” 对方喃喃自语的话却都是诸如此类惊慌失措的语言，虎杖一愣，茫然的和表情怪异的钉崎对视了一眼。 二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迷惑的神情。 大概是不明白，刚刚还正常的咒灵怎么突然像看见了猫的老鼠一样。 特别是……这个“猫”还是椎名先生。 在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一点后，两个高中生咒术师都看向了那边的椎名绫人……以及他身后的伏黑惠。 “虎杖同学，钉崎同学。好久不见。” 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椎名绫人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凝滞的环境中的异样一般，甚至还露出一副怀念的模样，对着面前的二人抬手招了招。 注意到椎名脸上与过去无异的笑容，即使在之前与真人的战斗中，从后者的口中听到不少有关椎名的奇奇怪怪的言论，但根本就是一字不信的虎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然而，不等他的笑容彻底恢复，下一刻，在他僵硬的注视下，椎名绫人就这么流畅的侧过头，看向了他们身边的那两只咒灵： “你们两个，差点儿闯祸了。” 虽然语气还是轻巧的，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在椎名绫人的口中听到几分敷衍和冷意。 “……”坏相护住自己身后见了椎名绫人就莫名的吓得不行的血涂，皱眉看了一眼椎名，但又多看了一眼旁边汇合的三名咒术师。 想到实际上椎名绫人和它们咒灵是同一阵营的人之后，坏相顿了顿，还是回复道： “你怎么来了。” “！！！”听到眼前刚刚和自己进行生死间的战斗的咒灵一转头，与椎名先生用如此熟络的语气说话，虎杖瞬间瞪大了眼睛！ 与早就意识到的伏黑惠复杂的神情相反，钉崎和虎杖都十分愕然。 只不过虎杖显然情绪波动更为激烈一点： “椎名先生！？”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失控，带着浓厚的不解和不敢置信。 椎名仍然面对着眼前的九相图两兄弟，但在听到虎杖那难以忽视的声音时，也只是微微一顿，随后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两只咒灵： “我不来……” “——你们就活不过今晚了。” 这句与椎名绫人在一年级三人组心头印象截然不同的话吐出来的那一刻，站在几人面前的椎名随意抬手，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抛了抛—— 下一刻，众人定睛一看，在仿佛慢速了的视野中，隐约看到那个事物大致的轮廓…… 刹那间，虎杖悠仁的眼睛猛地睁大！ 那是…宿傩手指？！ 第58章 眼睛 那被上下抛动了两下、最终重新被那只苍白的手握住的手指, 引得那边的虎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追随了过去。 他惊讶的眼神随着那只手握紧了手里的宿傩手指而回过神来，惊呼一声： “那是…宿傩手指？！椎名先生！” 他没有被“诶”了一声的钉崎拉住，而是立刻上前一步, 急切的看向椎名绫人： “怎么会在你手里？” ……笨蛋虎杖。抓了个空的钉崎无语的瞥了一眼他。 听到虎杖的问题, 椎名只是稍稍一顿, 立刻转过头来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眼他。 第70章 紧接着，他的视线在钉崎和虎杖脸上那玫瑰形状的伤上停顿了一下。 “怎么搞成这样。” 椎名的语气, 好似是面对着贪玩弄伤了自己的小孩子一样无奈。 他转过身来，眉宇间带着真诚的担忧，而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时，一年级的三人组下意识的有些怔愣, 反应过来时，对方居然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 当大惊失色的伏黑惠和钉崎无比默契，瞬间将还处于状况外的虎杖一边一个迅速拉到后方的时候, 椎名绫人伸出去的手堪堪摸了个空。 “……”望着几人警惕自己的模样，椎名面色如常，只是眉眼间的笑意少了几分。 他也不追问, 而是静静的收回了手, 瞥了一眼那边的三人组之后, 转而看向这边的九相图二兄弟。 只是当他的视线转移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意几乎是瞬间消失，甚至多了些许烦躁： “你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吗？” 然后, 在坏相即将表情不快的反驳的时候，他毫不迟疑的继续道： “虽然我个人是无所谓, 但毕竟胀相拜托我了，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在两个咒灵猛然一顿的视线中，椎名绫人两手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宿傩手指, 似乎是觉得有些恶心了，直接流畅的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大、大哥？” 椎名此话一出，刚刚还躲在坏相身后的血涂也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似乎在考虑内容的真实性。 更加理智的坏相，则是不甘心的看向了那边的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 不过这不意味着和血涂相比，他不听从胀相的话。只是…… ——那两个人类刚刚看到了我的背后。 在内心的膈应之下，坏相并不想要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 显而易见，它认为自己在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身上造成的伤害，并不能抹除他们刚刚险些杀死自己弟弟血涂的事。 坏相脸上的不甘和杀意没有遮掩，即使一年级三人的面前站着椎名绫人，他们依旧能看的一清二楚。 “……”绷着脸的三个学生不甘示弱的涌动着咒力。 ——“啪。” 然而，下一刻，一道泡泡戳破一般的脆响骤然在双方成员的耳边响起。 “！！！” 刹那间，一双双愕然的眼睛抬起，在视线的终点，椎名绫人平静的站在那里。 他的双眼恢复了过去最熟悉的月牙状，此时站在咒灵和一年级三人组的中央，手“啪”的一声合起。 而几乎是一瞬间，双方身上涌动的咒力瞬间平息了下来。 就像……他们身上的咒力有了自我意识、自作主张的回到了身体里一般。 在被震惊的咒术师和咒灵的中央，椎名笑眯眯的站在那里，语气轻巧： “好了。” “我说了。” 他的双眼维持着月牙眼的姿态，那双一向会让人心生冷意的红眼睛藏于眼中，却莫名的让双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到此为止。” …… “诶？” 虎杖的惊呼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在伏黑惠担忧的皱眉转头注视下，此时的虎杖和钉崎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他们脸上和身上的伤痕此时都消失不见，完好的肌肤好似从来没有因为坏相的术式而受伤一般。 注意到这一幕的伏黑惠稍稍一顿，随后毫不犹豫的看向了那边笑眯眯的椎名绫人。 是他做的。 虽然刚刚就意识到了，但果然还是忍不住感慨啊…… 现在的椎名先生…真的很强。 虽然可能有些比喻不当，但只要见到他刚刚是如何轻而易举的“祓除”了一只特级咒灵的，就大概能意识到，无论是真是假…… 他是真的有能力杀死那数十名高层咒术师。 那边的三人组身上的伤在治愈，而另一边。 沉默不语的坏相看着自己身上蔓延开来、或者说完成了转移的伤痕，火辣辣的痛感让它的眉心突突的跳了一下。 在听到身后的血涂发出一阵惊呼声，显然也被波及到了的时候，默然的坏相猛地抬头，毫不迟疑： “——我们现在就走！” 身后血涂的惨叫消失，坏相脸上滴落一滴冷汗。 “……”椎名绫人维持着笑眯眯的姿态，就这么沉默了两秒钟。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瞬间变成了让人一惊的冷淡傲慢。 “早该这样了。” 他的语气平静，只不过没了刚刚那种一直飘在半空中的感觉。 然后，他没再转头看向身后的一年级三人组，而是与那对难兄难弟一起走向远处。 在此期间，虎杖悠仁数次想要开口呼唤，都被身边的钉崎和伏黑联手阻拦了。 就当前者“呜呜”的挣扎着的时候，那边渐行渐远的暖色身影忽然一顿，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他转过头来—— 再次面对眼前三人组的是有些恍然的笑脸。 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冷脸并不存在一般： “哦，对了。”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这边原地的三人组，笑吟吟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下一刻，不等眼前的三人看清椎名绫人手中的东西，他已经将那不明物抛了过来——！ “虎杖！” “啪！” 伏黑惠的惊呼声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前面，虎杖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跳了一下，“嘿咻”一声，轻而易举的接住了空中的黑色事物。 三人定睛一看—— 宿傩手指。 刹那间，或惊喜或震惊的视线伴随着三颗抬起来的脑袋望向那边的椎名绫人。 在一年级三人组的视线中，椎名笑吟吟的对着他们自然的摆了摆手，轻飘飘的声音越过距离来到他们耳边： “注意小心，不要再独自进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 “再会。” …… “啊！” 表情复杂的伏黑惠定定的看着椎名绫人离去的背影隐入黑暗，交织的思绪忽然被自己身后一阵音色熟悉的惊呼声打破。 他连忙转头，和身边的钉崎关怀的看过去，看见的就是一脸懊恼的虎杖。 而此时，他的手摊开，刚刚手里握着的宿傩手指已经消失不见。 剩下的，只有一张邪恶笑着的大嘴。 * 在将坏相和血涂送回到胀相的手中，三言两语让胀相明白： 如果不是椎名绫人去了一趟，今天它就见不到它的弟弟们了。 告别了身上杀气翻涌着的胀相，无视始终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恐惧无比的血涂，椎名绫人没有去见罥索，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喵。” 在意识到椎名即使已经意识到“自己”来过目前的住处，但依旧没有搬家的意思时，一直因为本体那边的活动而精神缺缺的白猫有些高兴，自然而然的蹭了蹭椎名的脖子。 被脖子上的毛蹭的痒，椎名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他进了家门，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双手抓住脖子上的大猫。 “……” 下一刻，椎名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大猫那双有几分熟悉的湛蓝双眼的时候凝滞了。 紧接着，在白猫不明所以但是有些慌张的视线中，椎名彻底收敛了笑容，抱着怀里的猫回到了沙发上。 一人一猫就这么一沉默、一不明所以的状态下僵持了几分钟。 片刻后，就当五条大人即将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准备继续以这种对方不会拒绝的形态“出击”的时候，忽然，他的背上落下一只轻轻抚摸着的手。 “……咒灵是可以自愈的吧？” 椎名低下头来，和讷讷抬头的白猫对视，盯着后者那双蓝眼睛，脑海中就情不自禁的浮现出某个人的脸。 特别是有了这样的对比：在梦里的他十分乖巧听话，可现实中的他除了解决个人问题、居然分毫不动的把自己送回来之后。 愈发认定如果不按照自己的办法自己无法如愿，即使早就想到了，可真正确认之后的椎名绫人还是会不爽。 他可以接受自己认定的五条悟没有自己那么在意这段关系，但无法接受事实的确如此。 “……” “喵！” 伴随着一阵略显可怜的叫声，椎名涣散的视线陡然一凝，看见的就是被自己本能用力的手压着的白猫惨兮兮的样子。 椎名微顿，立刻松手，歉意的抱着委屈的白猫，轻声哄着。 只不过，在他哄着白猫的话语间，混入了一句不太对劲的话： “……乖宝宝，我们换一双眼睛好不好？” 白猫——五条悟一僵。 下一刻，他木着脸，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虽然猫脸没有变化，但他本人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椎名。 第71章 在从椎名的眼中没有看到开玩笑后，意识到他真的是认真的，原本自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椎名对自己忽远忽近态度的五条悟明白，自己还是错了。 ——他现在就该表明真实身份，把椎名绫人这个该死的家伙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通！！ 他气呼呼的看着椎名毫不掩饰对自己眼睛的“厌恶”，一边心碎一边生气，百感交集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 恨不得抬起爪子狠狠的在眼前人的脸上抓一道——就像对方离开自己之后，与本体第一次见面的那一个夜晚，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咬伤抓伤一样。 可看着对方那近在咫尺的曾经只是长在自己审美上、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占据了自己全部喜好的脸，握紧了的猫爪还是松开了。 ……舍不得。 但是不代表五条悟没办法惩罚这家伙。 不是不想看见我的眼睛吗…… 呵。 * 次日，一如既往起床的椎名打了个哈欠，意识朦胧的他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忽然感到不妙处有一阵异样。 猛然间反应过来这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他查看的动作猛然一顿。 …… 片刻后，卫生间的门被“哗啦”一声拉开。 站在门口的椎名绫人罕见的露出如此明显的怒容，脸上还带着青白和可疑的红色，此刻腿软的站在那里，气的发抖的手死死的握着一根纤细精美的“饰品”。 在那饰品的顶端，一颗颜色无比熟悉的天蓝色宝石镶嵌其上。 “啪！”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闷响，气急败坏的椎名绫人愤怒的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床上。 床上趴着睡觉的白猫平静的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后，又淡定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很喜欢我送的“礼物”嘛。 第59章 胀相 对于五条悟给自己送了那样奇怪的礼物之后, 椎名绫人虽然忘记了之前的怨气，但反而因为对方的行为有些无语。 特别是在自己明明已经丢到一边、隔几天又能看到东西在自己床头出现时的膈应。 “……”刚刚睡醒的椎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放在床头柜上、闪亮到根本没办法忽视的宝石。 他不想说出这家伙的用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把它当做装饰品。 如果五条悟能听见椎名绫人的心声, 一定会无比赞同： ——的确是“装饰”品。 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那东西, 透过天蓝色的宝石, 椎名绫人虽然表情还是有些抗拒，但还是抬手拿了起来。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手里捏着那被自己无语的清洗了个彻底的饰品，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顶端的蓝宝石。 他将宝石举起来，天蓝色与窗外的天空极为相似。 可天空的广袤和辽阔不在宝石中。 ……反倒在那家伙的眼睛中。 忽然，椎名绫人发出一阵轻巧的嗤笑声, 在白猫关注的视线下起身，“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好看。 但只有蓝色可不够。 椎名绫人黑红色的双眼停顿了一瞬，随后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对着床上的白猫招了招手，自己则是悠然的走出了房子。 …… 片刻后，窝在椎名肩膀上的白猫诧异又略感不妙的抬头, 看着那枚在椎名绫人的手中闪闪发光、且有几分熟悉的红宝石。 望着那和自己制作时用的大小精致的蓝宝石不同、尺寸明显大上许多的红宝石, 白猫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 下一刻, 它先是骄傲的抬了抬头，可很快又忌惮的缩了缩脖子。 他……大概不会欺负五条大人的……吧。 五条悟有些心虚的看着椎名就这么将宝石揣在怀里，惴惴不安的想着。 …… 绝对不行！！ * 另一边, 刚刚在京都校完成了对机械丸的处理，将一个险些误入歧途的学生“拯救”回来之后, 原本悠然的坐在车上的五条悟忽然抖了一下！ 下一刻，他大喘气了一声，破天荒的有些惊慌, 手有些发抖的将掉落的墨镜重新戴回到脸上。 几秒钟后，忧心忡忡的想着学生们的事的庵歌姬无语的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坐在后面、正一脸沉重的拄着脸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五条悟。 “……喂。”因为五条悟又变得莫名其妙起来的行为，庵歌姬只能无语的无视了，转而将自己烦心的事抛出脑海，表情犹豫的道： “既然京都校都接到了消息了，你肯定也知道了吧。” 五条悟仍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将墨镜换成了眼罩，似乎这就能让他冷静一点一般。 “……”意识到五条悟这家伙又无视了自己，庵歌姬只能在内心低咒一声“人渣”，面上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补充道： “无论如何，椎名绫人已经是个诅咒师了！” 她表情带着忧虑道：“这些日子他的行动越来越张扬了，之前还是暗中处理，最近已经开始雷厉风行的处理那些标志性的激进的咒术师了……” 虽然都是高层咒术师，和平时做任务的普通咒术师并不是同一阶层，但毕竟是流血事件。 而且……虽然一开始椎名绫人杀死了咒术师的通告可能会被认为是假的、将椎名绫人逼走的，但事到如今，已经没人能不相信了。 无论究竟是被逼疯的…还是说椎名绫人本身就是一个恶魔，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成为了咒术界的敌人。 而且是亟待解决、和过去的伏黑甚尔等人不同，是真真正正会对咒术界产生巨大危害的那种敌人！ …… 就像是当初的夏油杰。 庵歌姬的眼神变幻了些许，身上的气氛也稍微有些凝滞。 然而，就在她刚刚开始低落的时候，忽然，她身后的咒术界最强、处决椎名绫人最主要的力量，悠悠道： “唔？不过我从五条家那里听到的消息有点不一样哦。” 他单手托腮，此时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乱，眼罩遮挡下那张帅气的脸变得成熟了起来，只不过吐出的话依旧悠然： “动手的不是他嘛。” “——有区别吗！”庵歌姬感到不可置信，可在转头看见五条悟那副平静的模样、以及想到刚刚他口中说的“五条家”的事时，表情又忍不住变幻了些许。 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当初单纯认为五条悟在“欺负”这个来自高层的辅助监督的那个庵歌姬了。 她和家入硝子的关系不错。 知晓部分内情的她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倒车镜中倒映出的五条悟的脸时，表情也稍稍有些复杂。 “你……” 庵歌姬想要开口劝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说椎名绫人现在可能根本只想着咒术界、而不在乎你了？ ——打死庵歌姬她都会坚定不移的认为，从始至终挑起这件事的恐怕都是自己身后的这家伙！ 甚至不排除还没有被逼成这样子的椎名…绫人，当初也被身后的这家伙逼迫过！ 显然，椎名绫人的能力很卓越，卓越到即使庵歌姬已经相信他意图谋划整个咒术界，依旧在这种时间上相信他是无辜受欺压的那一方。 且丝毫不认为，当初椎名绫人表现出来的卑微和谦逊是伪装。 “……嘁。” 啊，有杂音呢。 庵歌姬面无表情的将身后的家伙定为让椎名绫人决心毁掉这个咒术界的原因之一，且无比坚定。 不过她显然也没有单纯到认为现在的情况，是五条悟这家伙去给椎名土下座就可以解决（五条悟：所以为什么！）的。 从椎名绫人清算的起源和速度、以及对两个学校几乎没有伤害，最多只有上次从东京校带走了两面宿傩的手指这件事来看，他真正怨恨的群体，整个咒术界都心知肚明。 想及此处，她忍不住不爽的“啧”了一声。 是对于那些自己闯下这样大的祸，现在被人无孔不入的刺杀和屠戮吓的一封又一封通告发出，已经动用整个咒术界的力量“讨伐”椎名绫人的那些高层们。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对椎名绫人做了什么……但既然是能让那样软绵绵像兔子一样的人疯狂成这个样子的事，绝对无法原谅。 “喂，五条悟，到现在了，到底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椎名绫人。” 庵歌姬最终将所有错都归于高层，此时的她眉头紧锁，看向身后这个椎名绫人曾经的……恋人？ 想到这里的她有些迟疑。 算是吗？还是单纯是骚扰人的无良上司呢。 “——我刚刚说了哦。”五条悟对于庵歌姬的暗示笑吟吟的。 显然，任何一个人表现的知晓了他曾经…不，是他和椎名一直以来的关系，都会让他的心情感到愉悦。 “动手的从最开始直到现在……都是咒灵嘛。”五条悟摆了摆手，在庵歌姬皱眉想要反驳前迅速道： 第72章 “呐，前两天不是刚刚传出来的消息？连椎名绫人的面都没看到，只有一个强度达到了特级的家伙一直默不作声的动手嘛。” “——可那个咒灵是按照手里的名单杀人的！！” 庵歌姬无语的按着额头，像是有些疲惫。 在活下来的“幸存者”口中，突然出现的胀相除了强悍到让人震惊的实力之外，就是对方这古怪的行为。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名单，对着你的脸和纸上的照片，最后一击术式将你身边的同伴瞬间击碎的画面……实在是过于具有冲击性了。 而这几乎完美表现出——它就是依照某个人的命令行事的。 看着身后表情看不透、但显然无视了这一点的五条悟，庵歌姬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最后面无表情的移回了视线。 ……算了。 她咬牙切齿道：“过几天、会有讨伐椎名绫人的集体行动。” 虽然被五条悟这家伙的态度气个半死，但此时的庵歌姬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事，将京都校的决定告知五条悟之后，还警告的转头看向他： “我什么都没和你说。” 算是那天椎名绫人在街头见到了自己的三个学生，却“友好”的离开了的事的回应吧。 庵歌姬微微垂眸。 毕竟加茂宪纪也是三大家族中的人，甚至还是加茂家未来的继承人，按照椎名绫人的处决名单，不排除他未来会对加茂宪纪出手的可能性。 只希望五条悟能尽快解决……喂。 忧心忡忡的庵歌姬一转头，看见的就是微微前倾，此刻绷着脸看着自己，语气带着狐疑的五条悟： “唔。歌姬对椎名绫人态度好的让人意外呢？” “……”熟悉五条悟这家伙的人渣程度的庵歌姬拳头硬了。 ——龌龊！ 心眼比指甲还小的混蛋！怪不得椎名绫人巴不得离开这家伙！ * 昏暗的胡同外，路过的青年稍稍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侧身走入了身侧幽深的胡同，在外部昏黄的灯光下，青年的脸隐隐显现出来。 “什么事？”椎名绫人双手抱臂，表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三兄弟、特别是最前面的胀相。 他无视了后方躲在坏相身后对自己瑟瑟发抖的血涂，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胀相，不疾不徐道： “如果继续来监视…继续来帮助我的话，按我的猜测，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吧？” “……嗯。” 胀相闷闷的应了一声。 的确，在知晓胀相在为椎名绫人解决高层的力量、而椎名绫人则是插手了自己另一边的关于坏相和血涂之间的行动，罥索毫不迟疑的中断了胀相的任务。 只不过倒不是因为椎名绫人打乱了他的计划、亦或者是因为胀相被他支开没有完成监视的工作，他只是在害怕。 胀相不知为何表现的如此“听从”椎名绫人的话的表现，让草木皆兵的罥索如临大敌。 明明是自己舍弃坏相和血涂、并打算将仇恨转移倒虎杖三人身上的举动推远了胀相，对椎名绫人的忌惮让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椎名绫人术式的作用。 然而，罥索的决策到底还是完了一步。 而且并非他想象的，胀相在远离了椎名绫人后就不会被控制，此时的它心甘情愿的站在了椎名绫人的面前。 胀相只是不在意，并不代表它是傻子。 在调查清楚了上次的事情、从两个弟弟口中得知了当时凶险的情况，明白自己险些丢失了两个弟弟的胀相后怕不已。 惊怒的它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当初“凑巧”阻止了这一切、帮助了自己的椎名绫人。 于是，在椎名绫人饶有兴致的注视中，胀相从身后的废弃箱子上跳下来，一步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猛地鞠躬。 片刻后，他面色如常的直起腰来，在身后坏相复杂、血涂大惊失色的视线中平静道： “这是感谢。” 第60章 造孽 面对着胀相的鞠躬, 椎名绫人表现的十分淡定。 即使他没想到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椎名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显然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胀相，又移开了视线, 瞥了一眼它身后的坏相和血涂。 显然, 更加理智一点的坏相此刻只是微微皱眉, 但它已经从胀相那里得知了他们被算计的事，此刻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相比沉默的坏相, 躲在它身后瑟瑟发抖的血涂，对于胀相刚刚举动的反应就更加激烈了！ 显然，并没有从之前大哥二哥之间的交流中听懂什么的它，对于大哥刚刚面对着那个可怕的人类的鞠躬的举动, 血涂只觉得天都塌了： 完、完蛋了！大哥也被降服了！ 显然，只对视一眼就会莫名其妙被夺取灵魂和自我意识、甚至结束后会痛的要死的反馈，早就让椎名绫人在血涂的眼中变成了可以影响咒灵心智的魔鬼。 它绝望的双眼空洞, 呆呆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陷入了个人的绝望中，胀相沉默的盯了几秒钟椎名绫人，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至少为了自己的弟弟们, 它还是沉声道： “我们会站在你这一边。” “……？” 直到胀相说出这句话, 椎名绫人淡定的笑容才终于消失。 他怪异的看了一眼面前口出狂言的胀相，忽然扯了扯嘴角，表情晦暗不明的盯着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椎名绫人表情无辜道： “我们难道不一直都是同一阵营的吗？虽然我不是咒灵, 但按照说好的那样，至少在最后之前, 我都会和你们站在一起——” “我指的是你。” 忽然，胀相的声音打断了椎名的话，在后者意味深长的注视下, 它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 “和‘他’之间。” 他，自然指的就是罥索。 也是。毕竟虽然咒胎九相图是一起被看着完成受肉的，但实际上在三只咒灵的眼中，椎名绫人和罥索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太大。 无外乎椎名绫人总是不见人影——而且看不起咒灵。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与其他咒灵之间有一道切割线，再加上在咒灵之间没有隐瞒的术式能力，他总像是在“俯视”着咒灵们。 于是，在胀相这个“新人”的眼中，目前他们的阵营中实际上是存在着两个主要势力的。 而听了胀相如此清醒的话，椎名绫人适时的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随后表情怪异的看着它： “……亲情的力量？” 胀相没有理会椎名在说这话时怪异中带着勉强的神情，也不知是对于“亲情”还是对于“咒灵”。 但相比罥索，虽然椎名绫人平时也喜欢装模作样的露出和善的表情，但至少他能让你看出他的真实心情来。 ……总不至于被人当做棋子随意丢弃坑害都不知情。 看着胀相不予置否的表情，椎名也轻笑一声，收回了脸上的表情，微微颔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 椎名在胀相困惑的视线中，轻轻眨了眨眼： “我想做的隐蔽一点。” 胀相沉思了片刻，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好。” 刚刚从庵歌姬那边分出心神、因为忙碌没办法无时无刻注意到这边的五条悟：…… 椎名绫人肩膀上的白猫警觉的睁开了眼睛，错过了刚刚对话的他看着眼前的胀相此刻距离过近的样子，不满的一边抬起爪子威慑、一边抓了抓椎名的衣领。 感受到脖颈处痒痒的触感，椎名无奈的瞥了一眼肩膀上的白猫： “睡醒了？” 听到椎名面对自己时的语气，和对胀相那几个咒灵截然不同的态度，情绪多变的白猫又心满意足起来。 它慵懒的靠在椎名的脖颈处，感受到后者用脸蹭了蹭自己头顶安抚的动作，心顿时又轻而易举的化成了一滩水。 一边回应着，一边抱着椎名的脖颈，得意的看向对面的胀相。 并不知道椎名绫人脖子上这个威慑力很强的家伙的意思的胀相：？ 它隐约能看到挑衅的意味，但并不明白。 毕竟在他的眼中，和椎名绫人手里日常主要攻击形式的黑雾一样，这只白猫…或者说白虎形状的咒灵，也是绝不会背叛椎名绫人、对方主要信任的存在。 于是，并不明白的它只是单纯将白猫的这种行为定义为了不信任，并没有联想到威慑的地步去。 …… 与意外之喜来投诚的胀相三兄弟告别，走在回程的路上，椎名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猫略显急躁。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它还是在自己行走的时候，提前“感知”到即将遭遇的咒术师，拉着自己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和住处。 大猫的鼻子一向很灵，从之前开始就能提前找到咒术师活动的范围，并带着椎名主动远离。 第73章 只是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不是杀人狂魔的椎名绫人也靠着这一点，成功的和除了自己目标之外的咒术师几乎没有过任何接触和冲突。 能隐约感受到怀里大猫的情绪有些不高，椎名挑了挑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其微微托起。 “……怎么了。” 被举起来的白猫睁了睁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的脸，此刻正在用纵容和无奈的神情盯着自己。 望着那双带着浅淡笑意的眼、以及那每一寸肌肤，甚至包括那鼻间的小痣都让他移不开视线。 渐渐地，在这双眼睛平静但一眨不眨的注视中，凝视着那双总是会莫名让自己想到某个人的眼睛，椎名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变淡。 我还真是魔怔了。 椎名绫人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大猫，忽然扯了扯嘴角。 ……连看着一只猫都能想到那里去。 看来计划要提前才行了——我可不想到最后，自己对着一只大猫习惯性衍生出其他情感来。 ……噫。好恶。 被自己的玩笑话恶心到了，椎名绫人表情一僵，随手将怀里的猫放到肩膀上，前进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忽然，他的脚步在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停顿了一下。 …… 片刻后，来到另一处住处的椎名绫人进入房子，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将手里的数瓶烧酒放到了桌面上。 啊。真是久违了呢。 明明过去从不缺少，但现在却是许久未见了。椎名面无表情的脸带着一抹兴致，无视腿边不满的扒着自己的大猫，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好。就这一次。 …… “砰咚！” 再一次躲过飞过来的遥控器等杂物，灵活落地的白猫摇身一变，立刻变成了成年男性的身影。 可现在的椎名绫人并没有进入睡眠状态。 ——但也绝对不清醒。 再一次躲过乱飞的东西，五条悟额角的青筋快速跳了跳，盯着那沙发上虽然没有耍酒疯，但是面无表情的意识模糊、只会将手里的东西到处乱丢的椎名绫人，深吸一口气。 他倒是知道，为什么原先的家里虽然不脏、但是东西总是很乱了。 ……这家伙。 现在的五条悟百分之一百相信现在的椎名绫人不可能有个人意识，实际上就算有，椎名也会将这当做一场梦。 不过想到上次就被他“发现”自己的事，五条悟还是捏着鼻子没给他整理，而是毫不迟疑的弯腰一把将对方扛到了肩膀上—— “呕——” 在听到这不妙的声音的那一刻迅速汗流浃背的转变成了抱着。 原本对于酒鬼的嫌弃变成了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 闻着酒味总比……要好一点。 看着没有真的吐出来的椎名“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五条悟眉眼微挑，抱着他抬脚就要越过面前刚刚椎名绫人创造出的障碍物。 忽然，他抬起的脚猛地一顿。 虽然只是灵魂，但毫无疑问是有实体的五条悟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前凉飕飕的。 绷着脸的他低下头，一眼看见的就是硬生生拉开自己的领口、已经将大半张脸“好奇”的埋进来的黑色脑袋，又气又好笑的咬牙： “……你在干什么。” 而专心致志的椎名绫人仿若未闻，只是用无比严谨的表情拉开了五条悟的衣服，裸露出后者领口的大片肌肤之后，在五条悟饶有兴致的视线中端详了半分钟。 然后，猛地张开了嘴—— “嘶！！” 五条悟的身体一激灵，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醒不醒的了，只来得及堪称慌乱的一把将作乱的那颗脑袋推开： “你疯了？” 他语气略带荒谬和好笑，看着被自己推到沙发上的杂物堆中，眼神无辜但涣散、舔了舔嘴角的椎名绫人。 虽然不疼、但还是拉了拉自己领口的五条悟刚刚放下手，就听到沙发上的人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呆呆道： “……渴。” ——哈？！ 他终于被气笑了，看着动作慢吞吞，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会本能的说话和做事的椎名绫人，眉毛一高一低。 渴你咬我有什么用。 虽然如此嫌弃道，五条悟还是叹了一口气，无语的端起桌上的杯子面无表情的倒了一杯水。 在此期间，他一直紧紧盯着身后望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椎名绫人，看到后者没有动、或者说没力气和精神动的样子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然而，站直身体的他将手里的水杯面无表情的递过去，呆呆的椎名也没有接。 “……” 五条悟挑了挑眉，瞥了一眼椎名空洞的眼神，嘴角忽然泛起一抹笑意，坐到了椎名绫人的身侧，在后者茫然的视线中勾住他的肩膀，将后者强行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一边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一边顺势就要去捏椎名绫人的嘴。 然而让五条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原本是想要强迫椎名喝水，最多也就是不耐烦于伺候人，可他怀里的椎名上一秒表情还十分涣散，下一秒被捏住了嘴强迫张开后，忽然抗拒的挣扎了起来—— 被一头雾水但是用力的五条悟箍住、自觉挣扎不开之后，表情呆滞的他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在五条悟渐渐由疑惑，到不耐烦，再回到疑惑的注视下： ——不情愿的伸出了舌头。 “？！” 五条悟的表情终于变成了恍然大悟和罕见的心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轻咳一声，在椎名满脸怨气的表情下，动作小心的伸手，想要将后者的舌头塞回去，全当什么也没发生。 可当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椎名的舌尖时，后者就熟练的勾住含在了嘴里。 五条悟一怔。 更让他怔愣的是，含住的椎名空泛的表情浮现出一抹疑惑。 就像是在说…… 【之前有这么小吗？】 五条悟：“……” 他低咒了一声。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是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偿还了。 第61章 高层 五条悟的崩溃椎名绫人并不知情, 他只知道酒后的自己十分舒坦。 而且在梦里，自己似乎看到了五条悟那家伙在自己的腿边抱头懊恼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梦里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总觉得莫名的心情不错。 只不过, 在洗漱过后, 椎名绫人看着熟悉的变得杂乱的房子陷入了无奈。 ……嗯, 这真是糟糕了。 而且过去的他无论是因为工作繁忙还是怎样，酒后耍脾气之后并没有抽空将其恢复正常的习惯, 也就导致他每次回家生活都是在一间好似“拾荒者”的房子里度过的。 无奈的他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叹息了一声。 背后的白猫原本恨恨的盯着椎名的背影，在看到他为眼前的狼藉发愁之后，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哼, 五条大人就不会感到烦恼。 和我在一起绫人酱算是占到大便宜了。 ——实际上就连床伴的那段时间里，情深意浓的时刻，昏暗中, 椎名绫人只看着五条悟那张脸都会坚定的认为自己不亏。 而且已经占到便宜了。 二人实际的关系和外界猜测的“强迫”截然不同，甚至椎名绫人当初乐在其中，现在更是想要固定这段在他心里因为差距悬殊的实力而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关系。 椎名绫人的想法也很简单, 既然自己想要继续、又不想一直疑神疑鬼…那就把关系的主次调转一下不就好了。 由我靠五条悟求生转变一下, 就舒坦多了。 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的拎起地面上的杂物丢到另一边, 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远处的白猫无语的看过来，眼神就好像在说： 【我就知道。】 放弃了将时间放整理房间这样“无用”的事情上, 椎名绫人理直气壮的离开了废墟…离开了住处，带着肩膀上一心二用就会变得“睡意”浓厚的白猫离开。 虽然在咒灵中“策反”了胀相一群人属于意外, 但这并不妨碍椎名绫人利用每一个存在的变数。 不用白不用。 …… 那边的椎名绫人和五条悟的一道灵魂度过了“美好”的一晚，另一边的高专并不宁静。 恰巧回到高专的七海建人从心情颇为不平静的一年级三人组中得到消息，听到那晚在八十八桥发生的事, 他的表情看似不变，但眼镜后的双眼却是情绪复杂。 原本因为受了五条悟嘱托来看管这边的三年级，没想到一过来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信息，七海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而这样一停，立刻让屋内本就敏锐、而此时略有些心烦的伏黑惠一眼看到了。 二人目光相对。 不过伏黑惠没有开口、七海建人也还没来得及走进来的时候，虎杖已经顺着伏黑的视线一眼看到了门口的那道身影。 第74章 他原本因为椎名先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题”而忧愁的表情瞬间一亮，激动的抬手挥了挥： “娜娜米！！” 七海建人：“……” 伏黑惠：一定是和那个人学的。 …… 片刻后，面色如常走进来的七海建人和初次见面的钉崎做了自我介绍，表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会由他来暂时带他们做任务。 “诶？那五条老师呢？”虎杖一脸疑惑的歪了歪头。 七海平静的推了推眼镜：“他有其他事要做……抱歉打断一下，关于你们刚刚的谈话。” 他想到现在在国外的五条悟可能还不知情的事情，眯了眯眼睛，正准备斟酌着开口询问时，漏勺一般的虎杖已经一口气把那晚的事全秃噜出来了。 当然，伏黑惠和椎名绫人单独对话和相处的那段并不在内。 因为都是自己的猜测，因此伏黑惠只是告诉了虎杖，那只特级咒灵被椎名绫人轻而易举的祓除掉了。 并没有强调特级咒灵是在术式的影响下毫无反抗的自尽的。 关于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之后去找狗卷学长再聊一聊。伏黑惠若有所思的想着。 “……”看出了伏黑惠的欲言又止，七海沉思了几秒钟，最后看了一眼眼神各异的三个学生，还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这件事你们不需要在意。” 他低沉的嗓音说着成熟、但是让那边有些不悦的钉崎瞥了一眼的话。 不只是钉崎，除了心里有自己的思量的伏黑惠之外，剩下的二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七海。 看出了二人脸上的纠结，七海沉默了片刻，还是低声道： “还是一样。”他在二人叹息的视线中伸出手指，严肃道： “见到椎名绫人，第一时间还是避让、联系老师和大人，明白吗。” 钉崎和虎杖对视一眼：“……是。” * 高专走廊里，听到身边的伏黑惠的话，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的狗卷棘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 他的表情好像在问： 【把我叫出来只是对咒言术好奇吗？】 伏黑惠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低声解释道： “因为…在椎名绫人…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类似的能力。” 狗卷棘：！！！ 迎着对方瞬间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伏黑惠的面上也露出一抹不解：“但是，他发动术式的时候，又和前辈你有些不一样，所以我来询问。” “……鲑鱼。” 狗卷棘经过一开始的震惊也淡定了下来，他微微点头，显然是认为大概只是相像。 毕竟他们狗卷家的咒言师传承里，没听说过自己有一个这样年纪的叔叔流落在外。 他们不是大家族，不会随地大小生。 于是，伏黑惠看着狗卷棘的表情，明白对方是在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稍稍犹豫的了一下，还是果断到： “——他对着一只特级咒灵说了‘去死吧’这样的话，特级咒灵就自尽了。” ……静。 看着石化了的狗卷棘，伏黑惠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 * 片刻后，胖达扶着一脸虚弱、此时嗓子已经不知为何哑的说不出话来的狗卷棘，又看了一眼那边刚刚因为他发出的咒言而倒了一大片的树丛，将后者扶到了那边的椅子上。 另一边的真希双手抱臂，无奈的盯着身侧的伏黑惠：“……你和他说什么了？” 欲言又止的真希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是： ——为什么他现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伏黑惠无奈的看了一眼真希，又看着那边无论胖达怎么摇晃都无神的狗卷棘，轻咳一声，找补道： “不过，狗卷前辈，在他说出这样的命令之前，那只特级似乎就已经被他控制住，听命于他了。” “……鲑鱼……” 为什么不早说…… 良久后，听了一会儿二人之间的对话，真希双手抱臂： “所以你们是在聊椎名绫人的术式？” 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不过言语中的不屑显然不是对着眼前人：“真是…那群废物被杀了这么多人还在纠结的黑雾，居然是错的。” 不过在嘲笑高层的同时，真希也意味深长的看向伏黑惠： “不过…也不排除这是他利用你演的一出戏？” 伏黑惠一顿。 他平静的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表情晦暗不明的真希和胖达，最后又看了一眼身边恢复了精神，此刻沉默思考着的狗卷前辈，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 “但是能看得出来。”伏黑惠轻声道，“椎名…他是在故意让我们知道他术式的内容。” “——或者是我们？”胖达含笑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不过相比单纯的虎杖，此时坐在这里的伏黑惠显然也想到了，表情也松缓了些许。 真希也轻笑一声，移开了视线。 狗卷想要发出肯定的声音，却捂了捂自己发痛的嗓子，一脸苦闷。 “控制咒灵啊……”胖达感慨的说着，缓缓吐出一句被其他人听到会惊掉下巴的大胆的话： “——感觉比维持咒术界现在的咒力平衡、更能让世界和平哦。” 他不是要毁掉咒术界。 *他是要接管。 …… 话说回来，这才应该叫“诅咒之王”吧？ * 此时的高层已经被抽丝剥茧的处理掉了大面积的力量，集会场所里有胆量出现的老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拥有一个“自己人”变成的敌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会议的主题也已经完全由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面的不停咒骂龙田二兄弟培养出来的怪物、到现在噤若寒蝉，一个个表情木讷且绝望。 偏偏椎名绫人不一样。 就算之前面对那个最强的诅咒师夏油杰的时候，后者的目标是所有普通人，而且也会主动发动大规模的袭击决战，给他们咒术界处决他的机会。 但椎名绫人……完全不一样。 他根本不露面，神出鬼没，却总能轻而易举的割到高层的大动脉之上。 最要命的是……他完全不对普通的咒术师和咒术高专的咒术师们动手。 他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在场的他们。 而在一双双阴冷又疯狂的注视中，五条家的代表人此刻同样满头大汗。 因为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是真的知道—— 咒术界的最强不会帮他们。 他连自己的家族，都可以拱手相让。 ……可没一个来参与会议的五条家高层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只能一边内心惊惧、臣服，一边在面上扮演着义愤填膺的姿态，表示一定会找机会处理椎名绫人这个邪恶的诅咒师。 这种内心归顺、面上斥责的姿态，与过去椎名绫人的那些“咒术师朋友”的模样一模一样。 然而，在场剩下的高层里都沉默着，又有哪个人不是椎名绫人刻意留下来的并非无药可救的人呢。 滑稽的会议上演，每个老东西都在表示要除去椎名绫人，内心却暗暗庆幸于自己没有被“清除”，甚至对那个已经磨去了高层许多尖刺的人产生了感激之情。 不是他们心理变态，而是椎名绫人…… ——太了解这些老东西的利己心理。 同样大概猜到了现在局面的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笑笑，已经明目张胆的醉醺醺参加这种名存实亡的会议了。 他身边的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将原本想要询问的“对夜蛾正道”的肃清计划的内容在心头除去。 现在…已经没人在意五条悟这个心腹大患了吗……连两面宿傩都排不到首位了。乐岩寺嘉伸浑浊的双眼平静，缓缓闭上了。 椎名绫人留下我，是觉得我的影响不大，还是单纯……看在京都校老师和孩子们的面子上呢？ 略显沉默的会议上方，屋檐上，一只小小的爬虫形状的咒灵安静的伫立了一会儿。 远处，坐在咖啡厅里的椎名绫人单手托腮，随意的翻动面前的书页。 看来……高层那面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第62章 输 “忙完了？” 陀良领域内, 泡在温泉里的罥索笑吟吟的看着顺着黑色漩涡走进来的椎名绫人的身影。 而刚刚跨入领域，一眼看到一群咒灵在泡温泉的椎名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到了，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像最开始无论咒灵做什么都会满脸嫌恶。 他淡定的瞥了一眼, 最后静静的坐在了温泉旁边的摇椅之上, 抱着怀里还在睡觉的大猫： 第75章 “你们很闲？” 听到椎名的话, 罥索微微一顿，随后笑吟吟的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 “……倒不是, 只是最近计划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纰漏。” 椎名抚摸着大猫的动作一顿，随后怪异的抬头，眼神好像在说： 【那你们还这么闲？】 从椎名的脸上就能看到对方的嫌弃，罥索的嘴角一抽, 不过超强的定力还是让他面不改色： “真人受伤了，差一点就死掉了哦。” 听到这话，刚刚一直表情不咸不淡的椎名忽然抬头, 脸上弥漫开来一股淡淡的惊讶。 看到这一幕，原本同样对真人有些嫌弃的漏瑚都忍不住瞥了椎名一眼，内心为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凄惨的真人点了根蜡。 特别是回忆起对方在身体遭受剧痛惨叫的时候, 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椎名的名字的画面, 就更加唏嘘。 ——不过大概是这种痛苦, 让真人回想起自己在椎名手下被术式和咒力碾压的感受了。 被罥索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椎名靠在摇椅上，好奇道：“怎么了。” “我们安插的卧底被五条悟发现了。”罥索淡淡的说道。 不过他没有怀疑是椎名绫人做的, 这一点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毕竟就算椎名绫人心思深沉，他也能看得出来, 现在的他对于五条悟这个名字是真情实感的没有异样情感，只是单纯的想要处理掉他。 ——并不知道椎名绫人所有异样的情感都足够深沉、且都在自己掌握了咒术界之后才会实施，罥索笃定的想着。 之前他还有些忧心在涉谷之际, 要不要将椎名绫人也作为让五条悟陷入凝滞的筹码。 可在这次事件的一个小细节之后，他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因为——据将被打成了一滩废物的真人带回来的花御讲，在听到真人失去自我意识时无意识的喊着椎名绫人的名字求饶的时候，五条悟的确产生了反应。 原本已经放弃了继续追击的他，再次发动了术式，连带着花御都深受重伤，险些丧命在那里。 只是听到名字都这样大的反应……虽然罥索无法理解二人之间的关系和状态，但他明白感情的复杂性。 ——只要会让五条悟起强烈的情绪波澜就足够了。 于是，他抬头看向若有所思、似乎也在思考五条悟是怎么发现的椎名绫人的侧脸，忽然笑了一声： “所以啊。我们必须更加谨慎才行呢。” “——难道不是我们之间也出了内鬼的原因？” 椎名忽然开口，戏谑的挑眉，毫不掩饰的直接戳破了罥索的心思。 罥索面不改色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破裂。 ——他难道不知道吗？！ 关键在于，现在是正大光明找内鬼的时间吗！ 罥索恨恨的想着，愈发坚定椎名绫人不是那个内鬼。 毕竟这家伙还在不遗余力的恶心自己、催促着自己不要让“低贱”的咒灵坏事。 可面上他还要无奈的摇头，做出一副信任的模样：“我相信大家。五条悟或许是从其他渠道得知的。” 望着滚刀肉一样的罥索，椎名嗤笑一声，毫不掩饰： “既然是咒灵的话，两面三刀也是可能的。” “你——！”漏瑚的暴脾气立刻止不住，可不等它喷火，那边摇椅上的椎名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收，冷厉的目光让它如鲠在喉： “总之，无论如何，那个背叛的家伙最好确保自己藏的够好。” ……静。 咒灵们看着表情狠厉的椎名的目光，就连漏瑚也闭上了嘴。 他们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都在忌惮于椎名绫人的术式。 毕竟它们虽然不满于椎名直接地图炮攻击整个咒灵群体的行为，同样也不想放过这个可能存在的叛徒。 “……好了。”罥索适时的开口，笑吟吟的打破了椎名绫人形成的凝滞气氛，“先不说这个了，椎名君，你的…宠物似乎不太舒服？” 谈到怀里的大猫，椎名脸上的杀意瞬间散去，含笑摸了摸怀里睡的沉的白色： “没有。” 对于椎名绫人明明嘴里说着瞧不上咒灵，却对自己怀里的“咒灵”爱不释手的样子，罥索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椎名绫人有毛病。 他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 盯着椎名绫人看那只变成了猫的咒灵如此怪异的目光，罥索忽然一滞。 他的眼神逐渐变化，眯起来的双眼也忍不住震惊的睁开。 在他的视线中，椎名绫人低头看着怀里猫的目光幽深无比，在他敏锐的观察力中，能看到其中蕴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感情。 ——难道说？！ 自认见过大风大浪的罥索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算是他，当年也只是利用旁人创造了咒胎九相图的胎儿，可椎名绫人这是…… 不但是咒灵，甚至连人形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 忽然，一阵冷漠中带着怀疑的声音响起，僵住的罥索陡然回神，脸上还带着阵阵冷汗。 他蓦然抬头，看见的就是不知何时从摇椅上下来，站在温泉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椎名绫人。 深吸一口气，他扯出一个笑容来：“……没想什么。” 似乎是怕眯着眼睛的稚名继续追问，他继续开口，转移了话题： “所以说，因为出了这样的问题，所以只能拜托椎名君出手了。” 他笑吟吟，看着椎名绫人饶有兴致的蹲在温泉边，自顾自的抱着怀里的猫在水边试探，显然在逗弄怀里猫咪的做法，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无视一般，温和道： “不过请放心，不会需要椎名君主动去接触五条……” “涉及东京咒术高专的就不行。”椎名一边抱着手里猫的肚子，一边将它自然垂落的四只脚在水边试探。 看着后者配合的反过来“害怕”的抱住自己手臂的模样，椎名眉眼间带着开怀的笑意。 不过听那敷衍的语气就知道，他的笑意并不是对着这些“盟友”的。 被大猫的反应取悦了的椎名将猫放回自己的肩膀上，转而流畅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歪头看向罥索： “上次虽然没有露面，但还是被找到了。” 在罥索笑容消失的注视下，椎名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骇人的话。 “……”罥索只面无表情的两秒，就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 他没有追问当初椎名绫人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它们——毕竟椎名绫人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 【你们中的内鬼已经害过我一次了。】 于是，即使内心恼火，他也只能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居然发生过这种事，真是凶险。” ——凶险？ 想到某个人坐在自己身上，明明做出一副要吻自己（并没有）但是就那么放置的模样，趴在椎名绫人肩膀上的白猫气呼呼的想着。 特别是想到自己期待的主动找过去，一眼看见的就是绫人要摘掉戒指——虽然也摘不下来——解除自己唯一和他朝夕相处的渠道，五条悟都无法回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恼火和急切。 而且弄伤了绫人，最后还要用自己的灵魂滋养修复，暴殄天物、咎由自取。 白猫眼巴巴的看着身边的椎名，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自然垂落的手上，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微微出神。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那一晚醉醺醺的模样，脸颊微红的主动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样子，白猫原本怨气满满的双眼瞬间平静了下来。 气人就气人吧。 芯子里的五条悟本体在国外，刚刚暴力祓除了一只咒灵，这边抬眼看着椎名绫人那张放大的戳中自己每一点的侧脸，视线无法从对方鼻子上那颗秀气的小痣上移开。 ……喜欢。 好喜欢。 他能感受到椎名有些时候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包括这双和本体差不多的眼睛时的目光幽深中可怕的情绪。 虽然他无法保证那究竟是忌惮的杀意还是爱意……但五条悟大人知道。 椎名绫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 浅薄的假面之下，蕴藏的是无法触碰的黑暗泥沼，厚厚的屏障之下，隐藏的情绪无人得知，触碰的结果或者是爱，或者是…… 死。 望着和那个冒牌货达成了协议，脸上带着傲慢的假笑离开的绫人的侧脸，那双湛蓝色的猫眼带着专注。 远处上了飞机的五条悟孤身一人，单手托腮，带着眼罩的脸上下半张脸面无表情。 似乎从椎名绫人离开了高专、再到后面成为了诅咒师、一直成为了整个咒术界最大的敌人，五条悟脸上那不着调的笑容就很少出现了。 旁人只是以为他因为椎名绫人的事心情不好，可实际上是…… 他很急。 第76章 他急切的想知道谜题的答案……不，在他这个人的眼中，不可能有第二种答案的可能性存在。 他等着椎名绫人在最后的最后，真正明白或者袒露—— 【他爱我。】 五条悟微微抬起手，单手掩着自己的唇，只是那看似放松的姿势下，右手的青筋一点点出现，像是在极力的忍耐或者压抑着什么。 既然他认为自己不会中计、需要更多的底牌才能控制的话，那我就“听话”一点。 主动落入“圈套”，总不至于继续忌惮了吧。 他手臂上的肌肉松懈了下来，抿紧的唇角却是一点点泛起沉重的笑意。 想到自己把五条家“拱手相让”时被评价的疯狂，他的笑容愈发扩大。 他的确疯了。 疯到愿意用全部，去赌一场没有着落的感情。 所以……加快进度吧。绫人酱。 我等着“输”给你。 第63章 涉谷 七海建人认为, 经过了上次的咒灵袭击事件后，自己很有可能再次遇到那次事件的“主谋”，目前咒术界最大的敌人, 椎名绫人。 但他没想过会这么快。 看着不远处站在街头, 原本无聊的环视着四周, 在看到这边的自己、或者说自己身后的三人组时目光微顿，笑眯眯的扬了扬手的椎名绫人, 七海抬手，却是挡住了身后的三人组。 他制止了虎杖想要立刻开口的举动，沉默的盯着不远处的椎名绫人。 望着后者笑容温和的一步步靠近、丝毫没有之前那种躲避的模样之后，冷静如七海建人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站住。” 最终, 他只能在眼看着椎名大步来到他们面前之际冷声喝止了他。 而椎名绫人也乖乖的停了下来，无辜的看着自己。 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 “别害怕。” 七海记得，之前见面的时候, 椎名绫人会对自己说“别紧张”。 才过了这几天，就已经发展到了被整个咒术界“畏惧”的地步了啊。七海表情复杂的看向椎名绫人。 此时此刻，眼前笑容不变的椎名, 却和他记忆中那个随手为便利店的店员除去咒灵、惆怅的站在街头默默吸烟的人不同了。 明明才几个月而已。 ——这样的转变, 绝对和五条悟脱不开干系。 与知晓了椎名绫人和五条悟之间隐秘的关系之后的庵歌姬反应虽然不完全相同, 但七海建人显然也不会忽视这一点带来的影响。 想到自从椎名绫人变成了“现存最恶诅咒师”之后，就一直处于国外、完成那些被积压的祓除任务的五条悟，七海眉头皱了皱。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五条悟不想见到眼前的人。 完全不知道五条悟不但用自己分出的灵魂整日黏着、而且就算在高专也会忍不住巴巴的凑上去被“捉弄”的七海笃定的想着。 他略微有些头疼的看着身后在意但是谨慎的三人组。 ……无良前辈。他也不想面对这种情况啊。 虽说椎名绫人没有对所有高专的人真正出手伤害过的经历，也就是那次为了偷取咒物的一次, 还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自己身后的这位…… 七海轻轻瞥了一眼身后如果不是自己抬手阻拦、恐怕已经冲出去的虎杖悠仁。 ——可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啊。 望着七海仍然绷紧的姿态，椎名绫人的表情略微有些无奈, 他瞥了一眼那边的伏黑惠，在后者内心一凛的注视下轻声道： “我以为……伏黑君会把那天的事告知你们。” 忽然被点到的伏黑惠内心先是浮现出“果然如此”的念头，随后面对着椎名“真诚”的注视，到底还是个少年的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那天在和二年级的三个前辈分析过之后，伏黑惠没有隐瞒的告知了七海前辈和同期的二人。 于是，当椎名用无奈的眼神看向伏黑惠时，七海面无表情的向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证明不了什么。” 听到七海冷待的话，椎名眼底的真诚和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他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四人，沉默的几秒钟让他们呼吸忍不住微微绷紧。 虎杖的眼底则是浮现出了歉意——显然他还是认为不该对椎名先生这么冷淡。 就在他几乎要忍耐不住，开口的时候，对面面无表情的椎名忽然扬起一抹松缓的笑。 只是或许是先入为主，认为椎名绫人已经对他们暗示过自己的术式和意图，表现出试探的信任和求助，但是他们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有些“残忍”，此时的他们看着椎名扯出的笑容，三个学生下意识的有些不忍。 ——成熟的七海建人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内心所想。 他们看着椎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用更加轻的语气道： “……我明白了。” 几乎要忍耐不住的钉崎眉头皱了皱，立刻就转头去征求伏黑惠的意见，像是在说： 【喂。真的要这样吗。】 椎名绫人本来就是被高层逼成这样的，有仇报仇到底有什么不对。 一向明辨黑白、从不含糊的钉崎对于夜蛾校长对他们的吩咐十分不情愿。 至少在她看来，那天在八十八桥，椎名绫人的的确确是帮助了他们的。 原本专心致志的演戏的椎名看到三人组不约而同的“不忍心”视线，差点破功。 和老油条相处久了，就是要在年轻人身上感受一下单纯才对啊。椎名感慨的想着。 此时的三人组： 伏黑惠面无表情，但是目光闪烁的样子在椎名眼底明显的要命。 钉崎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已经移开视线恶狠狠的看向别处了。 虎杖…… 虎杖演都没演。 “椎名先生！等五条老师回来了，他一定有办法的！！”虎杖豆豆眼带着可怜，在七海额头青筋跳动的视线下扒着七海的手臂扯着脖子喊着。 如果不是伏黑惠黑着脸喊了一声“笨蛋”，可能他真的要继续嚷嚷着“安慰”椎名绫人。 ……哎呀，忍笑也是一个难题呢。 椎名绫人脸上因为虎杖的话升起一抹光亮，在听到他说“五条老师”的时候，又稍稍暗淡了一下。 当然，这段是给能看懂微表情的七海演的。 不过，他表现的还是因为虎杖的话稍稍打起精神了一点，笑着对几人点了点头，终于进入罥索摆脱他的正题： “我这次来是想说，尽量不要让高专的人靠近涉谷了。” 他忽然说出的话，让原本沉浸在椎名的演技中，成为他完美的观众的四人一愣。 七海眯了眯眼睛，冷静的看着椎名，并没有追问缘由，只是面无表情道： “还有事吗。” “……再见。”椎名眉眼中带着无奈，识时务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望着椎名绫人的背影，虎杖双手握拳，坚定的对身边的七海道： “娜娜米！到底怎么做才能让高层的人不要再说椎名先生是诅咒师了？” “——首先你要让他杀死的那些咒术师复活。”伏黑惠斜睨了他一眼，看着后者石化的样子，直接皱眉看向了七海： “七海前辈，刚刚他的话……” “走吧。”七海打断了伏黑惠当街询问的意思，和他对视一眼，后者了然的点了点头。 在回去后，七海在无人处面无表情的拨打了电话。 “——喂？” 听着那边轻松的声音，七海平静的推了推眼镜： “人渣。” “……？” 刚刚落地东京的五条悟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机，嘴角抽了抽。 绫人酱真是对败坏我的名声呢。 这种事床上演演助助兴就好了嘛，真是的。 难不成是想让五条大人变得众叛亲离只能依靠他？噫，可怕呢。 没想过自己故意的恶心也能让五条悟理解成其他意思爽到，椎名抱着怀里的猫，轻而易举的帮罥索让咒术师的注意力集中在涉谷，不费吹灰之力。 回到了住处的椎名绫人明白，“那个日子”正在逐渐接近。 那个决定自己是否会成功的日子。 …… 不。 椎名绫人举起怀里昏昏欲睡的猫，将自己的脸埋进它软乎乎的肚子里。 是一定会成功。 不同的两个地点、不同的双方阵营中，“最强”与“最恶”纷纷心跳加速，却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浓厚的情感积蓄已久后的膨胀。 他们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只不过，一个没想过一层陷阱就成功，另一个…… 没想逃。 * 涉谷。 最终日期的这一天，椎名绫人表现的尤为平静。 第77章 至少从外表看起来十分镇定。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门口，只不过以往总是趴在他怀里的大猫，此刻恢复成了几乎被人淡忘的白虎形态，趴伏在椎名绫人的脚边。 看似假寐，可实际上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有力的尾巴始终死死缠绕着椎名绫人的脚踝。 罥索站在椎名绫人的身边，他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另一边是漏瑚和花御。 值得一提的是，真人也在。 只不过此时的他虽然经过五条悟的摧残后恢复了，但比起从前那个疯狂又邪恶的咒灵，变回了原本形态和力量的真人却安静了不止一点半点。 在经历了那一阵不停的嘶吼着椎名绫人的名字，或求饶或咒骂的昏迷日子，大家理所当然的将它的诅咒和求饶无视。 ——毕竟没有咒灵不认为，真人只是像以往耍贱那样嚷嚷而已。 它们无从得知，真人已经“死”了。 它的求饶成了典型的“狼来了”，没人相信，也没人在意。 “……”看着默不作声的前往目标地点的真人安静的背影，罥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可在想到自己利用完就可以吸收了对方的事，它紧皱的眉头又松开了。 算了。 解决五条悟要紧。 想及此处，他微微侧头，看向身边表情涣散冷漠的椎名绫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我们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椎名君。” 听到对方蕴藏着深层次的兴奋的话语，椎名挑了挑眉，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不咸不淡道： “你真的决定了？事先说好。” 椎名绫人抬起头，漠然的看向身边比自己高的罥索： “我还是照样，不觉得有能耐让五条悟失神。”他扯了扯嘴角，露出里侧的尖牙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还是你动手更稳妥一点。” “毕竟死掉的挚友，和想要杀死的……曾经的恋人相比，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在罥索笑容扩大准备开口之前，椎名绫人恍然开口： “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罥索挑眉的视线中摇了摇，强调道：“我说错了。” “不是想要杀死……而是根本毫不在意。” 椎名绫人自知自己的话里真假混杂，但无法否认，他是不想做这种事的。 没有理由的不想。 然而，就在他想要继续嘲讽罥索的天真的时候，话音刚落，他感到自己的脚踝微微一痛—— 疑惑低头，看见的就是刚刚缠绕着自己的白虎尾巴烦躁的在地面上抽了抽、然后又慢吞吞的重新缠上来的动作。 生气了？……应该不是。 椎名不疾不徐的将视线中白虎身上转移开，眺望着面前由人来人往逐渐变得人烟稀少的涉谷，无视罥索逐渐消失的笑脸，平静的抬了抬头。 大概是五条悟的咒力刺激到它了吧。 不过…… “……啧，居然这么巧的在今天遣散了人群吗。”罥索不甘心的声音响起，似乎再次思考起了有关内鬼的事情。 毕竟就他看来，即使让椎名绫人透露了涉谷的地点引来了五条悟和咒术师，他们也会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日期而被打一个措手不及才对。 可没想到“内鬼”居然把日期也告知了他们，看来拿乘客当人质行不通了啊。 罥索瞥了一眼身边表情中带着浓厚的讥讽，好像在说着“咒灵就是没用”的椎名绫人，第一次赞同他的念头。 ……的确，咒灵真是没用。 第64章 葬送 正如罥索判断的那样, 即使已经早有预料，但是在看到涉谷车站的行人在短短半分钟内全部被疏通消失，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气血上涌。 如果不是频频瞥向身边的椎名绫人, 看到对方的脸上没有半分慌乱的神色, 恐怕他也做不到如此游刃有余。 毕竟所谓的内鬼, 如果真的出在核心，不能保证没有把他们计划中的核心泄露出去。 可笑的是, 明明他自己都在忌惮椎名绫人，可当真正要面对强敌的时候，他居然还要从对方的身上获得信心。 椎名绫人的镇定给了罥索安定剂，至少就现在看来, 他们拥有着同样的敌人。 他笑吟吟的看向身边的椎名：“不要着急，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你出场的时候。” “最强和代表‘自然’的四大咒灵对抗……究竟能否战胜‘自然’呢？” “——它们还不配被叫做自然。”椎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罥索悠悠的话语，也将对方即将表现出豪言壮志的话头于此刻止住。 罥索的表情不自然而一僵。 不过即便是他, 对于椎名的这个评价也不予置否。 不单单是因为他对于咒灵之间居然出现了内鬼感到不悦，主要是因为椎名说的其实没有错。 毕竟咒灵，归根结底还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构成的, 它们产自人类, 甚至连人类都比不上, 又怎么可能有资格代表自然呢。 于是，虽然被椎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话头，但罥索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忿, 只是默不作声的权当自己没说过那番话。 毕竟正如他刚刚所说的那样——还不到他们露面的时候。 * 地铁站的另一头，看着已经被疏通了的人群,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五条悟会坚定的认为今天是咒灵袭击的日子，但就目前看来，他们也只能信任他。 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一年级三人组, 冷静的七海眉头微微皱起，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显然，他还是对于居然要让一群“孩子”来参与这种程度的大战，带有保留意见。 不过和七海建人的沉默不同，此时的三人组、特别是虎杖和钉崎则是跃跃欲试。 他们不是期待战斗，而是期待与椎名绫人做个决断。 “哟西！很快就能见到椎名先生了！终于能知道他的想法了！”虎杖双手握紧，声音中非但没有紧张和胆怯，反倒带着满满的期待和爽朗。 “喂…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了。” 站在他身边的伏黑惠头痛的按了按眉心，似乎对于自己的同期如此斗志昂扬的姿态有些无奈。 在他看来，或者说在大多数咒术师看来，椎名绫人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他想要的是整个咒术界。 也就意味着，即使他没有害人的想法，单单想要“统治”所有咒术师这一点，就已经让所有咒术师忌惮不已。 即使在东京咒术高专学生间的“私人谈话”中已经确定，椎名先生真正想要控制的不是咒术师，而是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控制所有目之可及的咒灵，也无法改变咒术界大部分人的思想。 伏黑惠略显忧虑的和面前的七海建人对视了一眼：“七海前辈……” “没事。”七海低沉的声音安定无比，在伏黑惠略显压抑的注视下，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三人组： “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注意安全。” 伏黑惠紧绷的表情刚刚有些松缓，就听到自己身边的虎杖朗声应道： “是！！” 他高昂的声音冲散了压抑的气氛，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无论个人情感如何，既然成为了咒术师…… 那他们就不可能任由咒灵伤害人类。 至于椎名先生…… 伏黑惠期盼又忧愁的看了一眼远方。 ——希望五条老师靠得住吧。 * 守在另外入口的冥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对于这位“咒术界公敌”，她不明白是谁封的。 而且…这一次她回来，只不过是被最强先生“雇佣”了而已。 与刚刚那些莫名其妙和自己打了招呼，并豪言壮志的表示一定要“讨伐”椎名绫人的人错身，冥冥和身后表情傲慢的弟弟一齐站在地铁口，兴致缺缺的看着面前。 毕竟在雇佣的条例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椎名绫人。 在五条悟的要求里，自己唯一需要对抗的……就是咒灵而已。 只不过。 冥冥抬眼看向前方的眼神中多了些兴致。 她很想知道，在和自己的寥寥数语中，五条悟口中的“他会有一段时间消失不见”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段时间”，又会有多长？ 不是冥冥好奇，她只是觉得…… 随手挥了一下手里的咒具，看着面前一个个嘶吼着出现的咒灵，她的眼底带着一抹隐晦的跃跃欲试。 这个问题关乎她在五条悟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处于哪方阵营。 毕竟她只认钱，至于咒术界到底听谁的——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愉悦的挥下咒具，看着眼前的咒灵无声无息的被斩成两截，冥冥的眼底带着缓缓扩散的兴奋。 第78章 而且。我也许久没有过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 类似冥冥的这种战斗，在涉谷的各个角落都在进行着。 只不过咒灵大多都来自于椎名绫人，站在远处的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得知各个方位的所有动向。 而大部分的诅咒师则是听候罥索的差遣，也正因如此，那些杂鱼诅咒师才是参战的学生们最主要的目标。 于是，此时站在暗处的椎名绫人同时能收到各方面的反馈，在透过咒灵传达过来的信息抵达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他忽然短促的笑了一下： “真是……” “人渣。” 他忽然的评价让原本静静等待着时机的罥索忽然一顿。 罥索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眯着的双眼缓缓流露出一抹疑惑来，似乎在快速思考着椎名绫人此话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这种飞速的思考，让罥索愈发明白，自己和椎名绫人的视野并不共通，同一时间内，显然他知道的事情比自己要多。 ……啧。 真是、让人不爽。 明明只是一个小辈。 罥索的眼神飞速的掠过一抹阴鸷，不过转瞬即逝： “椎名君？刚刚是在对我说话吗？”他的笑容和善，好似真的没有听清椎名绫人刚刚说了什么一般。 “啊。”椎名绫人的嘴角仍然带着笑容，他侧过头来，像是刚刚苏醒一般。 但事实是，就在刚刚，他终于将自己的大半意识从远方附身的咒灵身上收回来。 此时的那双黑红色的双眼，比起刚刚的无神和随意多了些许神采，也让罥索略微不安。 “没什么。”椎名轻描淡写的越过了这个话题。 因为现在的罥索做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他要做的……已经完成了。 …… 远在偏僻之处的高层集会场所一片慌乱，原本安稳处于各自住处的高层们自以为高枕无忧，会有咒术师替他们讨伐椎名绫人、为他们卖命。 可当那阵熟悉又陌生的黑幕从天而降，不过数秒便将他们周围的环境尽数笼罩之际，这些看过椎名绫人的资料无数遍的老东西们终于慌了。 刹那间，在一众脸色煞白的侍从中，一个个身穿和服、颤颤巍巍的老人冲出房子，盯着那漆黑一片的天幕，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也一同发黑了。 是…… 是椎名绫人！！ 他们从没忘记，在椎名绫人第一次大开杀戒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幕，降临在了龙田兄弟的住处。 在黑幕撤去之后，偌大的场地里没有了一个人影，唯有地面上那难以洗涮下去的红色印记彰显着那里曾经有过一场惨烈的杀戮。 可现在…… ——这黑幕降临到了他们的头顶。 一个个老态龙钟的高层摇摇晃晃，在阵阵惊呼中支撑不住昏厥。 然而，并不是全部高层都落得了这个下场： 当“幸存”的高层冲出房间，在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的抬头时，看见自己头顶湛蓝的天空，他们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松了一口气。 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于自己暗中的抉择。 归根结底，他们中真的心系咒术界的人屈指可数，左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动罢了。 可如果命都没了，像龙田那老东西一样，赢了一辈子，最后输的那样凄惨。 ——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瞬间笼罩下来的黑雾就像一道屏障，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看不见，正如他们当初的选择与站队，就已经在他们之间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鸿沟。 一侧生、一侧死。 站在空地中的寥寥无几的人望着天边那唯有咒术师能看见的黑幕，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唏嘘。 乐岩寺嘉伸同样。 他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 忽然，一个急切跑进来的咒术师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利落行礼： “……正如您猜测的那样。” 乐岩寺嘉伸的双眼闭上了。 在他要求打探的消息中证明了他的念头是正确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所谓的三大家族已经被椎名绫人收入囊中。 只不过果然还是有所不同的。 听到侍从描述五条家和加茂家一如既往，只有禅院家同样被黑雾笼罩了的时候，乐岩寺嘉伸的呼吸微微一滞。 ……也该是如此。 毕竟禅院家在椎名绫人眼里，“有资格”活下来的咒术师都已经在涉谷了——就连禅院直毘人那个家伙都不例外。 而加茂家在加茂宪纪的活动下和闷不作声的五条家一样，已经暗暗的表明了不闻不问的立场，只有禅院家。 仍然在守着旧时代的荣耀一动不动。 乐岩寺嘉伸感慨的看向空中。 就如同这黑幕一般，内心仍然留在曾经时光的人，注定要与这黑幕一起，永远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之中，无法看见新生的太阳了。 忽然，乐岩寺嘉伸绷紧的唇角扬起一抹微不足道的笑意。 他倒是很好奇……椎名绫人要如何—— “不好了！乐岩寺大人！！” 忽然，气喘吁吁的咒术师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 “天元大人、天元大人他……” “天元大人怎么了？！”乐岩寺嘉伸终于无法维持淡定的姿态，他眉头紧锁的睁开眼睛，却看到那个咒术师哭丧着脸道： “——天元大人的住处也降下了黑雾！！” 轰。 乐岩寺嘉伸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大变，那双浑浊的双眼顿时睁大了。 椎名绫人……居然有如此胆量、如此决绝？！ 第65章 罥索 对于外界发生的巨变, 此时涉谷内参战的咒术师一无所知。 他们并不知道，这边的他们还在“讨伐”的对象，已经将他们的大本营彻底捣碎。 椎名绫人的行动速度令人发指, 而他直捣黄龙这种快刀斩乱麻、从不留任何余地的行为连那些已经默认站在了他这边的人都大惊失色。 毕竟在他们看来, 天元毫无疑问是整个咒术界咒力的支撑点, 而椎名绫人…… ——他们事到如今也不知道他的术式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底气，让他能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来！ …… 涉谷之外的人已经疯了, 被疯狂的椎名绫人逼疯的。 但此时的涉谷也已经爆发了多方战斗，除却五条悟这边游刃有余的面对着花御和漏瑚，面无表情的等待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之外，其他的地方战斗都进入了白热化。 此时的禅院直毘人与陀良战斗已久, 他丝毫不知道老家已经被偷了，还在咬牙于椎名绫人的手上居然有这么强悍的咒灵。 还是在情报中闻所未闻的存在。 作为四大自然咒灵中最重感情的一位，此时的陀良早已将其他人眼中的“盟友”、“合作伙伴”当做了家人一样的存在。 甚至于就连始终表现的看不起咒灵的椎名绫人, 陀良都表现的十分温吞，单纯的当做了自己人的意思。 因此，在禅院直毘人一边艰难抵抗、一边喃喃“椎名绫人手下居然有这么多特级”的话时, 陀良并没有反驳, 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于它而言, 椎名绫人虽然是人类、是“食物”，但他和“夏油杰”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椎名绫人对怀里的大猫十分温柔的原因，期待和“家人”和睦相处的陀良对椎名绫人的好感甚至比罥索都要重。 椎名绫人是一个对待咒灵十分温柔的人类。 他还为“家人”们治疗, 也从不利用“家人”。 相比之下，总是带着其他咒灵出去、然后自己完好无损但是其他三只咒灵伤痕累累的罥索就让陀良没有什么好感。 因此, 在听到禅院直毘人的话时，陀良的攻击只是稍稍停顿，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它能听见, 除了眼前的咒术师之外，其他的人嘴里说的也都是要“伤害”椎名绫人的话。 不可以、伤害它的“家人”。 ——它不原谅。 “唔呃！” 被浓烈的咒力中央带着愠怒涌出的漩涡利刃割伤，在水波的冲击下重重跌倒在地的禅院直毘人擦了擦嘴边流出的血，棘手的看向眼前不知为何发怒了的陀良。 ……麻烦了。 * 不知道即使没有自己的术式影响、陀良这个念头古怪的特级咒灵也“维护”起了自己，椎名绫人没有关注那边情况的意思。 在他看来，禅院家只要不是死光了总是没关系的。 禅院直毘人死了，还有禅院真依。禅院真依死了，还有禅院真希。 就算禅院真希也死了…… 不是还有伏黑惠吗。 而且如果未来禅院家的掌权人是东京校的，我还可以少些麻烦。 第79章 虎杖悠仁那边有两面宿傩，虽然那家伙最后也要被处理掉，但就目前看来，拥有这么个“寄生虫”的虎杖不会轻易出事。 更何况，椎名绫人有双重保险。 现在的他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五条悟。 站在原地的椎名绫人微微抬眼，看向那边的地铁站方向，那双红色的眼睛带着专注，表面的沉静下隐藏着略微有些浮躁的内心。 虽说是四大自然咒灵，但现在的五条悟面对着的，实际上也就只有花御和漏瑚两只特级咒灵而已。 至于其他的臭鱼烂虾，无论是这边的罥索和椎名绫人、还是那边的五条悟都没有放进眼里过。 “轰！” 面无表情的从大片的灰尘中飞身而起，五条悟面对着两只特级的联手强攻仍然游刃有余，甚至于如果不是为了发动术式，他的另一只手甚至都没有从兜里取出来。 在花御瞬间攀升的粗壮藤蔓之外，身形矮小的漏瑚此刻正满脸杀意，似乎随时准备像它出发前说的那样，为当初的事复仇。 只不过……当初就落荒而逃的货色，就算是四大自然咒灵里最强的，又有什么用呢？ “……”当面无表情的五条悟轻松稳稳落地，随意的抬手朝向那边的两只咒灵时，陡然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迎漏瑚面门而来！ 漏瑚大惊，它粗糙短小的手指还维持着即将进攻的姿态，却忽然被迎面而来的浓厚咒力牢牢禁锢在原地！ 站在不远处的五条悟看着除了眼前两个咒灵之外没有泄露出分毫其他的咒力残秽——特别是自己无比熟悉、也无比渴望见到的那抹。 “……啧。” 他低咒一声，冷漠的看向眼前拼尽全力却伤不了自己分毫的特级咒灵。 这样碾压都无法引得他现身吗？ 真是废物。 眼罩遮挡了那双足以让所有人沉溺其中的天蓝色双眼时，剩下的，只有身为最强的漠视和睥睨，伴随着那微启的唇发出的轻微的叹息声，一阵排山倒海的咒力倾轧而来—— “咔、咯嘣。” 刹那间，刚刚还坚固顽强的树木枝干瞬间被冲击断裂！ 像是一瞬间发生的由内而外的剧变，当树干寸寸断裂之际，同时发生扭曲和形变的，是站在远处愕然愣住的花御。 在漏瑚的惊呼声中，站在原地的花御连接着和地铁列车一般大小的树干的腰部、齐声断裂！ “花御——！！” 漏瑚目眦欲裂，它眼睁睁看着骤变陡生，看着眼前的花御身上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碎纹，倏然间，一齐被内外力挤压成为齑粉！ 无声无息，正如一直以来安静的要命的花御的作风，在它漫长的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它表现的如山野一般沉静。 正是这种来自山间的死寂让人类产生了恐惧，而此时此刻，在这种代表着孤独的安静中，花御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 颤抖的漏瑚低下头，看着那在自己脚下踩着的木屑，此时此刻它的面前已经空空如也。 ……它没什么好伤心的。 因为。 它们是咒灵。 它们没有人类那种无用的感情。 …… 的确没什么可惜的。 站在外围的椎名目光平静，对于花御的死亡他没有做任何反应，反倒是自己身边的罥索似乎不觉得恶心，不遗余力的继续伪装着： “花御……”罥索深吸一口气，作出了一副强压悲痛的神情： “它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没有。” 椎名绫人平静的声音打断了罥索的“煽情”。 后者微微一顿，随后“疑惑”的看向了身侧从趴着的白虎背上站起来的椎名绫人，只不过望着对方捏了捏脖颈的动作的眼里，此刻却没有任何悲怆。 他带着隐秘的期待和兴奋。 而椎名绫人当然也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花御的死虽然毫无价值，但正是一个符号。 一个——五条悟要动真格的象征。 此时此刻，在罥索努力压抑着内心的迫切的视线里，椎名绫人背对着他，在站直了身体舒缓了一下因为看热闹而变得绷紧的脊背后，他仿佛终于要抬腿走出去了—— 忽然，他停了下来。 在罥索的内心一僵，心声瞬间怒骂起来、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僵硬的镇定的表情下，站在他面前的椎名绫人缓缓转过了头。 这一刻，黑红色的眼睛带着戏谑的笑和某种罥索读不懂的隐秘的情绪，他自然而然的将这种情绪归结于嘲讽。 被这幽深危险的一眼看的瞳仁微缩的罥索一怔。 他听到眼前转头看向自己的诅咒师恢复了那熟悉的轻飘飘的说话方式： “按你说的，我会去吸引五条悟的视线……但除此之外，我不会做任何事。” “如果如我所说那样，五条悟没有像你预测的那样失神，而你还继续站在这里的装死的话……” “——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咒灵。” ……静。 【他知道了。】 【椎名绫人知道了我的身份。】 刹那间，两块大石头轰然坠地，罥索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 即使被喊了这么久的“冒牌货”和“咒灵”，都没有此刻被椎名绫人真的当做“人类”对待让罥索心生恐惧。 他就知道。 椎名绫人迟早会反噬自己。 ……但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所以呢，他是发现到了什么程度？是从咒灵的口中得知的？即使我已经十分小心看管着他接触的咒灵了，果然还是没防住吗？ 刹那间，千百种念头在目光闪烁的罥索脑海中响起。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双眼幽深可怖的椎名绫人平静的脸，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只有几秒钟，在罥索的眼底却堪比这上千年的岁月漫长。 终于，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的罥索咬紧牙关，扯出一个虚伪的笑—— “我说过了吧，少用这张脸对我笑。” 罥索的笑容陡然消失，他眯起的双眼阴沉的看向面前的椎名绫人，忽然露出一个狂气的笑容来。 这笑容不属于夏油杰、不属于冒牌货。 ——属于罥索本人。 “好啊。”罥索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椎名绫人：“安心吧。” “在封印五条悟之前，我们还是盟友，不是吗？” 天知道他到底忍耐到了何种程度，才没有直接气急败坏的和椎名绫人决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千年前的极恶，会被当代的“极恶”束缚的动弹不得。 毕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即使他说的再怎么硬气，都摒弃不了一个事实—— 现在的罥索，根本不敢与椎名绫人这个足以控制全天下咒灵的存在为敌。 第66章 “真人” “……”看着面前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伊地知, 七海建人眉头紧锁。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咒具归位，立刻小心的扶起地面上昏迷的对方, 将其送到了安全的位置, 等待后勤成员救助。 不过看伊地知此刻的伤情并不称得上重, 看起来只是在战斗余波中被误伤到了。 七海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疾驰过来的真希。 后者手里的咒具还带着尚未散去的咒力残秽……以及缓缓滑落滴在地面上的鲜血。 七海观察了一下真希身上的伤势, 在注意到她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之后，立刻意识到这都是那些数量不多的诅咒师的。 他果断的无视了咒具上的血，和眼前抵达自己面前的真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在会面之后, 径直朝着那边正在和暴怒中的陀良战斗的禅院直毘人。 …… “嘭！” 在一声撞击的闷响声中，一道男人的身影被瞬间撞飞！ “噗咳！” 被忽然冲出的尖刺形状的鱼形术式穿胸而过、死死的钉在身后的柱子上，身受重伤的禅院直毘人立刻喷出一口血来。 ……该、死的。 陀良能清晰的感知到远处的其他“家人”的状态。 因此, 在感知到花御被五条悟祓除、紧接着又是漏瑚之后，绝望又愤怒的陀良发出怒吼，终于动了真格。 在变成了[变态]形态之后, 站立起来的陀良浑身上下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可与之对应的是那越发凌厉凶狠、但并不致命的招式。 在花御刚刚死亡之际, 陀良的内心被杀意充斥着，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碍眼的人类杀死吃掉，以及立刻去漏瑚所在的区域帮助它。 不过, 在感受到漏瑚的生机也在不断消逝之后，陀良的主意改变了。 凶狠的发出怒吼, 陀良悲伤无比的将嘴边刚刚被禅院直毘人打出来的人骨吐掉，放在身侧强壮的手臂死死的握着拳头，对着面前奄奄一息、但是还吊着一口气没有死掉的禅院直毘人愤怒不已。 第80章 它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家伙的！ ——为了花御和漏瑚！！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被罥索利用致死、明明说好了只是暂时牵制, 但直到它们死亡，曾经答应过它们的罥索也不会出手的。 罥索一直都是一个缩头乌龟。 “……咳咳！”被尖刺穿透了胸膛的禅院直毘人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的呼吸逐渐微弱，可偏偏在这一刻，怒火涌上头脑的陀良不会放任他这么轻易的死去，而是猛地一挥手，瞬间将穿透了禅院直毘人胸口的尖刺拔了出来！ 刹那间，再次袭来的痛感让禅院直毘人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恍惚的精神陡然一悚！ 他瞬间回神，可却是再没了站起来的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地面上。 看着弱小无比的人类似乎真的失去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愤怒又悲伤的陀良发出阵阵仿佛来自大海深处的哀鸣，他痛苦的双手抱着头。 这个曾经吃人无数、毁坏了无数家庭的特级咒灵，此刻正在痛苦不堪的哀嚎着。 它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曾经在自己阳光沙滩领域内的画面： 自己以小小的咒胎形态泡在海水中，笑眯眯的回应着罥索的要求；真人趴在椎名绫人的椅子边，乖顺的跪着说笑话讨他开心；只剩下一颗头的漏瑚骂骂咧咧的被花御抱着，后者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子上发呆。 而此时，这些画面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些曾经毁了无数家庭的咒灵营造出来的虚伪怪诞的“家”，在这一刻化为齑粉。 “老家伙！！” 忽然，一阵冷厉的女声响起，当意识模糊的禅院直毘人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见到的就是急速跑过来、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禅院真希。 ……不。应该叫“真希”才对。 躺在血泊中的禅院直毘人扯了扯嘴角，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七海建人皱了皱眉，他瞥了一眼在自己身侧停下了脚步的真希，上前一步。 在他的观察中，禅院直毘人身上带着斑驳的外伤，而这些外伤明显不是普通的战斗可以出现的。 只从外表看来，他似乎被“人”高高的举起、重重的抛下，又或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四处泄愤操纵着甩来甩去，甚至此时的对方身上已经湿透了，嘴唇也因为失血过多又长久的缺氧而惨白。 “……”最终，七海的视线在禅院直毘人胸前那硕大的血洞上停留了两秒。 目光转移到了旁边，那刚刚陀良被禅院直毘人打出来的层层叠叠的人骨上，七海放在身侧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了。 下一刻，他在真希表情震惊看着被折磨成这幅样子、居然还能坚持住有微弱呼吸的禅院直毘人的背景下，沉稳的上前一步，挡住了身后的禅院直毘人。 在陀良悠远的哀嚎戛然而止之际，七海建人面无表情，一点点抬手，将自己身后的咒具缓缓拔出。 大海的悲鸣声停止了，可对“家人”在意到了极端的程度的陀良的怒火并没有平息。 既然那个人类不能继续“玩”了…… 他抬起头的章鱼脸上、一双圆孔形状的眼睛冒出红色的凶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七海建人和真希。 ……那就换他们来。 * 另一边，虎杖三人组与诅咒师集团撞上了。 即使真希已经解决了不少的诅咒师，但此时他们三个面对的敌人却是其中最为强悍的几人。 就在他们展开一阵苦战、进攻达到了白热化之际，变故陡生—— 虎杖一拳将面前的诅咒师击退，下意识看向那边的同伴，却瞳仁一缩。 意识到自己的距离来不及之后，他只能急切大喊道： “伏黑！小心背后！！” 虎杖的喊声让伏黑惠的耳边一震，他手握长刀咒具——这是五条老师临行前交到自己手上的。 他的原话是： 【既然椎名绫人把这个给了你，那你就用吧。】 手里的太刀不愧是高层交际花的椎名所有的，其攻势和能力都远超伏黑惠预料，而这是他除了当初对抗并不算十分强悍的两面宿傩之外，第二次使用它。 手起刀落的抵挡眼前诅咒师的术式进攻，可归根结底，咒具虽然强悍，伏黑惠使用的并不顺手—— 也就有了被身后诅咒师试图偷袭的画面。 “！！”在虎杖的提示之下，伏黑惠用力劈开面前术式形成的进攻，下意识的侧头，瞳仁微缩。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不知何时打红了眼、此刻正嘶吼着朝自己飞来的诅咒师发攻击即将落到自己的身上！ ……完全躲避和抵抗是来不及了。 伏黑惠咬紧牙关，电光火石间，他只能选择勉强侧身，以确保这一击无法对自己造成致命伤—— 可就在这一刻，在他愕然的视线中，上一秒还要对自己发动攻击的诅咒师凶狠的表情忽然一滞。 下一刻，一阵诡异的形变，伴随着身体的肌肉和血管被挤压的咕叽声，错愕的伏黑惠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身体瞬间胀大、变成了一个气球一样栽倒在地、痛苦不堪的男人！ 没有经历过虎杖和七海单独出任务的伏黑惠，还是第一次见到改造人。 而且第一次见，就看到了改造过程这么让人作呕的画面。 “……阿拉~” 忽然，一阵诡异悠悠的嗓音响起，让伏黑惠震颤的瞳仁木讷的转移，一眼看到了膨胀的像个大肉球、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成一团血肉的诅咒师后方，那缓缓走出的蓝发男人。 ……不。 蓝发咒灵。 在藏身已久的真人走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虎杖悠仁猛然一滞。 下一刻，他的身上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气势！ 事实上，甚至无需真人露面，在看到那个诅咒师身上出现熟悉的诡异改造时，虎杖悠仁几乎是瞬间想起了那曾经与他进行过战斗的特级咒灵的身影。 这第一次让他见到了所谓“邪恶”的咒灵的真实面貌的……真正的咒灵。 虎杖的手紧紧的握住，他森然的看着面前的真人。 可他这个唯一见过过去的真人的人却没发现，此时的真人虽然还是那副让人忍不住动手的贱兮兮的模样，但眼底的高光已经消失了。 甚至于，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只是依照自己一直以来的意识本能行动。 像是……被剥去了脑袋的虫子，仅凭残存的肌肉神经而活动。 只不过真人和虫子不一样，虫子残存的神经有彻底消逝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而从脑内彻底腐坏的真人却不会。 除非……此刻操控着它的那个人想要它消失。 明明还“活”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控制、甚至被控制还是因为自己贪图于那种让人迷醉的快乐，此时的真人真正的意识痛苦不堪。 却无能为力。 “真人——！！” 虎杖饱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此时的虎杖午夜梦回，还能看到那些被真人害死的无辜者以畸形的形态对自己流泪哀求的模样。 他甚至会梦到，那天的自己没有做到防范、也没有那个看不清的黑影咒灵出现带走了真人，在之后的时间里，自己甚至要面对顺平被改造的结果。 即使梦醒，气喘吁吁的虎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依旧会心痛的无法呼吸。 只要没有除掉真人一日，他就会在痛苦中挣扎一日。 而此时，看着眼前再度出现的咒灵，在旁边钉崎讶然的视线中，虎杖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的握住，他的大半张脸都在黑暗之中，身上杀气腾腾的咒力缓缓升腾—— “我要……” “祓除你！！” 第67章 封印 在威慑过罥索之后, 让对方明白自己和那些被他当做棋子利用的咒灵不同，椎名绫人的目的就达成了。 而且…他之所以会答应这件事，除了当初向罥索表明自己的“诚意”之外, 还有自己的私心。 站在边缘, 椎名绫人望着那边轻而易举碾压着漏瑚的五条悟, 平静的眉眼中带着些许积蓄待发的情绪。 他也很想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再见到自己，五条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话说，他应该差不多得到消息了吧，关于一回国发现大半个咒术界都在我手下的事。 是什么感受呢？ 可惜于自己没有在当初就杀了我？ 惊喜于自己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 挑剔于自己做的太干脆生硬、一点也不温和自然？ 站在原地, 听着那边战斗的杂音，椎名绫人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双黑红色的眼睛在微垂的头发遮掩下, 眼中的情绪逐渐膨胀，在即将难以抑制的时候—— 又陡然消失不见。 椎名绫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自信的人，甚至就算获得了力量, 因为他那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的自卑, 为了确保自己所得, 他采取的向来都是最激进的手法。 第81章 不过……五条悟这段时间的态度，让椎名绫人的选择出现了松动。 每次见面时后者一言不发的与自己温存着，即使过程称不上温柔, 但椎名绫人能在他散发出来的气势中感受到他那深深压抑着的某种情感。 正如五条悟在赌，此时的椎名绫人, 破天荒的也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他、也想赌一次。 “……”面无表情的椎名绫人看着那边被彻底击败、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漏瑚，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就这一次。 * “唔呃、咕……” 倒在地面上的漏瑚身上、头上、甚至那颗硕大的独眼前都被鲜血掩盖，喉间被压迫着只能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单音, 微弱的气息彰显着死亡即将到来。 它艰难的抬眼，看向对面轻轻落地，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的五条悟，对方身上那浓厚的咒力正在逐渐消散。 直到这一刻、漏瑚才明白，为什么对方始终没把自己放进眼里过。 上一次五条悟直接和漏瑚进行领域之间的碰撞，让漏瑚有一瞬间产生了自己能和五条悟正面对抗的错觉。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只配做一个“教具”罢了。 正如现在，无论是它，还是地面上那已经化为了碎屑、眼看着就要彻底消失的花御，都只是五条悟用来引出期待已久的身影的棋子。 在罥索手里是棋子、在五条悟手里是棋子。 反而是他们最惧怕忌惮、唯一一个拥有控制咒灵心智力量的椎名绫人，明明整日嘴里说着看不起咒灵的傲慢话语，却始终行事坦荡利落。 在临死之际，漏瑚的意识逐渐模糊，冥冥之中似乎想通了所有事。 它扯了扯嘴角，发出一阵没有声音的气音笑声。 在最后一刻，它朦胧的视线中出现的，是一双熟悉的脚。 在漏瑚开始消散的尸体面前，椎名绫人站在那里，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猛然间停住了脚步的五条悟。 ……终于来了。 我等待的时机。 五条悟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定定的看向面前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对着后者幽深的双眼，面无表情的下半张脸嘴微启，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气音。 于是，在椎名绫人看似冷漠、但实际上略微有些紧张的张开嘴开口的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五条悟忽然动了。 “！！” 在包括后方的罥索在内的紧张视线中，站在那里的五条悟缓缓抬手，下一刻，面无表情的轻轻摘下了自己的眼罩。 露出了那双天蓝色的双眼。 怔愣的椎名绫人到了嘴边的话哽住，脸上的神情一点点、一点点变化着。 渐渐地，原本的冷漠和虚伪消失不见，逐渐被惊愕与诧异笼罩。 当黑红色的双眼撞进那双蓝眸中的那一刻，椎名绫人看见了浩瀚的天空。 ……以及那眼中比自己隐藏的还深的晦暗不明的紧张、还有…… 蓬勃高涨的爱意。 他看到最强先生对呆住的自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吐出一个无声的词汇之后，没有任何反抗的微微抬手，对于已经自然落到自己身上的狱门疆视若无睹。 然后。 ……消失不见。 “嗒。” 一个小小的方块落到了椎名绫人的面前。 而从始至终，他始终维持着张着嘴一动不动的姿态。 可他的表情被阴影掩盖，藏不住的，却是他那颤抖的越来越剧烈的手。 腿软的他踉跄了一下，在身后罥索事成大笑、夸赞不绝的背景音中，无神的跪倒在地，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又不敢置信的捧起了地面上的狱门疆。 ……真简单。 怎么会这么简单。 最后那个、是为了骗我吗？ 椎名绫人那绝对的阴谋论和理智的念头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刹那间，就被他刚刚由于五条悟那句无声的话而膨胀的情感瞬间冲散！ “！！”他颤抖的双手一顿，下一刻猛地用力抓紧！ 不对。 不对不对。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猛地起身，单手死死的抓着手里的狱门疆，猛地抬头的那一刻，本就红色的眼睛中纷乱的情绪和恐惧的心理瞬间直面罥索！ “……”原本张狂的笑着、自认为已经无人能敌的罥索忽然一僵。 他怪异的看向眼前的椎名绫人，似乎在思考： 【这么快就要反水？不是还有两面宿傩没到吗？】 显而易见，从这段时间和椎名绫人的相处的了解中分析，罥索不认为他是一个真的会拥有人类的情感的人。 没有看到五条悟在被封印前面对着椎名绫人一人时的眼神和神态，罥索只是自然的认为这杀气和气势是冲自己而来的。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快速思索了片刻。 因为陷入思考，罥索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眼底的混乱逐渐被平息。 椎名绫人的理智重归大脑时，眼中那抹快速闪过的喜悦和懊恼如此清晰。 喜悦的是自己赌对了。 懊恼的是自己赌对了。 当然，当慢吞吞来到椎名身边，用尾巴轻轻绕着椎名的小腿，看着后者低头时那晦暗不明的脸色，五条悟也知道了。 自己也赌对了。 “……” 看着椎名这魂不守舍、不知是喜是悲的模样，平静的白虎绕着他小腿的尾巴逐渐收紧了几分。 对上后者那混乱的双眼，白虎的动作稍稍轻柔了几分。 ……啧。 明明想过要好好“惩罚”一下的。 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无需求饶和痛呼，只要沉默不语的他的眼神被自己捕捉到了，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松劲。 不爽的它绕了两圈，在看到后者的眼神越来越无神、甚至于因为悲伤和喜悦混杂着逐渐恍惚起来的样子，它只好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原本想好的晾着的行为搁置。 它用力一拉，本就腿软着的人瞬间坐到了它的背上！ 椎名一惊，恍惚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感受到那用力绕住自己腰间的长长的尾巴，那侵略性的动作让他下意识的僵住。 …… 还有一点熟悉。 脑海中的画面倏然间闪过：是自己在沙发上时，洗完澡的五条悟一走出来就扑到自己身上长手长脚的搂着自己的场景。 椎名一滞，随后眼神更带阴沉。 此时的他不会对自己回忆与五条悟之间的朝夕感到慌乱或者多想。 握紧了手里的狱门疆，椎名绫人面无表情的从白虎身上起身。 明明只过了几秒钟，可在这几秒里，椎名绫人的时间却好似被无限拉长了。 ——无限的折磨着他的痛苦和懊悔攀升。 可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他是想要毁掉咒术界的一切得到五条悟没错。 ——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想要毁掉五条悟。 自大的他本能的认为这样的行为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出现不会让罥索得逞，只要在“夏油杰”出现之前破坏掉封印的流程，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你们说的对。” 椎名绫人发哑的声音响起，在对面忌惮的后退的罥索的视线中，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静静的盯着他，忽然语气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我的确太傲慢了。” 傲慢的……看轻五条悟。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无时无刻凭借理智行事……更何况是这个疯子。 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椎名绫人无视了对面罥索的质问，用力捏紧了手里的狱门疆。 也正是这一刻，椎名绫人终于明白，五条悟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拥有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自信，甚至就连爱…… ——他都永远比我的更多一点。 面无表情的抬眼，椎名绫人的眼底似乎带着焦躁和杀意，那双眼睛中伪装的高光尽失，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 “听着，怪物。” 又被椎名绫人改了名字的罥索一步步后退，看着眼前看似理智、恐怕已经不知道为什么疯掉了的他，脸上的肌肉快速抽动了一下。 ——到底谁是怪物？ 让他解开狱门疆。 他一定有办法解开狱门疆的。 既然无法从内部打破，那就从外部打破。 椎名绫人、快…快让他解开狱门疆啊！！ 脑海中的声音重重叠叠，椎名绫人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虚浮，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缓缓张开了嘴： “五条悟已经被封印，咒术界已经在我的手下，你已经没有继续利用的价值了。” 拼命挣扎、过去总是统治着椎名绫人的理智再次被抹除。 脚边绕着椎名绫人的白虎一愣，下意识恼怒的抬眼，却在看见椎名的脸色时眼神微变，变得复杂起来。 第82章 占据上风的…… 椎名绫人目光冷厉，盯着眼前惊愕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的罥索，空出来的手上红色的咒力滔天而起——！ 是想要杀了眼前这人的情感。 第68章 脑花 “轰——！” 伴随着一阵血红色的咒力升天而起, 原本处于战斗中的各方都为之一震。 无论是咒术师、咒灵、还是残存的几个诅咒师，此刻都满脸错愕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远方那恐怖的画面： 血红色的咒力中带着诡异的黑色, 瞬间将一切冲散, 包括那事先准备好的漆黑的帐。如同从地心喷涌而出的熔岩, 猛然间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那、那是什么……啊。” 恍惚的声音从战斗的咒术师身边的同伴口中响起, 而此时却没人能把视线从那咒力凝聚成的浩瀚力量中移开。 忽然间，原本嘶吼着的咒灵们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在所有咒术师们诧异的目光下，刚刚还凶恶无比的咒灵们此刻目光呆滞，身上散发着和那边的黑红色咒力类似的光芒, 一个个乖巧的一动不动。 ……没错，就是乖巧。 不是被强行控制、也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心悦诚服、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眺望着。 原本酣战着的七海建人眉头紧锁, 他看着面前安静站在原地、除了一些悠远晦涩的低鸣之外再无任何声音的陀良，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疑惑。 可在辨认出了那边的位置、又看到这熟悉的红色咒力时，忽然, 他的眼神陡然一变。 他想起了之前伏黑说过的、椎名绫人透漏给他们的他的术式能力……！ 难道？ 七海建人和身边的真希对视一眼, 显然二人都明白, 他们的猜测此时是一致的。 这是……椎名绫人的术式。 七海建人的表情复杂，远远的看着那渐渐平息下来，逐渐交缠着的咒力, 却没在其中看到分毫自己记忆中那抹蓝色。 他没想到，椎名绫人的术式会强悍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现在涉谷车站里的咒灵像陀良这样特级的存在并不稀少，而他居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全部控制…… 即使他在陀良的动作上看到微微颤抖的挣扎，依旧不容小觑。 要知道…如果在正式的战斗中, 一秒钟的失神—— “噗！” 被七海建人一刀贯穿了的陀良颤抖的动作终于消失了。 它没有发出惨叫——因为它甚至没有成功脱离椎名绫人的术式控制。 化作星星散散的光点消散时，在真希复杂的视线中，维持着进攻姿态站在那里的七海建人表情恍惚。 就算是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 这样凶悍残忍的特级咒灵，会如此脆弱不堪。 这样的一幕出现在各处。 和花费了时间思考的七海建人不同，挥舞着手里咒具的冥冥几乎是毫无停歇的笑着猛然砍下了眼前哀嚎着的咒灵的头颅。 她美艳的脸上笑容肆意，在旁边的弟弟担忧的视线下，无比快意的看向那边逐渐平息下来的红色咒力的方向。 ……真是让人惊讶啊。 她收回手里体积庞大的咒具，看向那边的目光既闪亮又纠结。 哎呀…如果以后咒灵都变成了这么听话的东西，我岂不是要失业了？ …… “虎杖！” 一阵厉喝在虎杖的耳边响起，原本神情有些恍惚的他猛然回神！ 他眼神中有些许慌乱，脑袋传来阵阵好似被重击后的痛感，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虎杖对身边关心的伏黑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伏黑惠担忧的看着虎杖。 在刚刚的时候，虎杖的双眼忽然变成了红色，虽然很快就消散了，但还是让伏黑惠感到阵阵心慌。 还好，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两面宿傩的容器、而且现在也能控制住它的原因，虎杖并没有完全被咒力影响，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松了一口气的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恍惚震撼的诅咒师、以及周围原本靠近、但此刻都木讷的站在原地的咒灵，熟悉的画面让他表情唏嘘。 虽然曾经已经见到椎名先生是如何轻而易举的控制了一个特级咒灵的，但以此时这种远程、大面积的方式发动术式，就算是伏黑惠自己也感到诧异。 可是…… 望着身边虽然同样满脸尊崇、但是比起其他的咒灵动作自如不少的真人，伏黑惠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忌惮。 刚刚他见到了虎杖对这个叫做“真人”的咒灵的杀意、以及看到对方是怎么轻而易举的杀死了几个诅咒师…或者把他们变成了改造人的。 果然，即使椎名先生的术式很强大，在远处影响这种强大的特级咒灵时还是有些勉强了吗？ 伏黑惠迟疑的猜测着，谨慎的紧盯着那边真人的动向。 可下一刻，出现在他画面中的一幕让他诧异无比—— 原本含笑站在那里、眺望着不远处渐渐消散的红色咒力，脸上的表情猛然间狰狞了起来！ 在面容扭曲的发出了一阵嘶吼的啸叫之后，于众人瞬间笼罩过去的视线中，面容扭曲的真人忽然脸色大变。 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它的表情瞬间由愤怒变成了恐惧，嘴上不断地求饶着，说着“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之类的话，却依旧没能阻止它伸向自己的手—— “噗呲。” 众人的瞳仁震颤着，倒映出一阵血色，下一刻，刚刚那个还给人带来无限恐惧的特级咒灵，就这么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它自尽了。 “这……” “这怎么可能！！” 虎杖惊愕的声音打断了伏黑惠的低语，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忽然，旁边的钉崎摇了摇手里的锤子，冷嗤一声： “难不成…如果咒灵想要抵抗椎名先生的术式，就会是这样的下场？” 她的话语让众人内心一凛，也忍不住面面相觑。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个： ——真人，早就已经被椎名绫人的术式影响了。 听到伏黑惠的解释，虎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地面上那摊渐渐消散的碎肉，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悲。 喜于这个混账终于死了，悲于对方曾经做出的种种行径。 站在他身边的伏黑惠则是更加复杂。 一个特级咒灵……不知何时已经被术式完全扭曲了意识，只要发现并想要抵抗，就会被自己杀死。 这样的能力，实在是可怕。 然而，就在众人为真人突如其来的自尽感到错愕时，忽然间，几个不速之客抵达—— 下意识转头的伏黑惠一眼在到达的三人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一脸骚包模样的坏相和躲在它身后瑟瑟发抖、弱小无辜的血涂。 这三个人也没有受到影响？不对。 伏黑惠陡然一惊，和身边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瞬间了然。 周围那种波动不停的咒力余威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咒灵已经不再受椎名绫人的术式控制，恢复正常了！ 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三个咒灵，一年级三人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自觉选定了迎战对手。 坏相和血涂倒是还好，毕竟虎杖和钉崎曾经和它们对抗过——那边那个显然是那两个咒灵的上位者的咒灵却是一个生面孔。 最重要的是……虎杖吸了吸鼻子，眼神锐利的看过去。 ——这个家伙的长相很正常啊！ 根据他们这么久的了解，一般都是越像人的咒灵实力越强。 于是，在对面的胀相对上虎杖、内心被一种诡异的念头充斥着的时候，虎杖已经握紧拳头，随时准备迎战。 “……”胀相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虎杖悠仁，努力抑制着内心生起的那股怪异之感。 算了。 反正按照椎名绫人所说，自己和弟弟们的目的只有拦住咒术师，和罥索事先要求它们“尽量抹去障碍”的要求不同。 毕竟自己发身后站在自己的弟弟们，而且现在的胀相也和咒术师之间没有血海深仇，相比利用它弟弟们性命的罥索，此时的胀相还是将主要的不满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想到椎名绫人脸上带着和罥索不相上下的虚伪笑容，但是显然他只是希望它们远离、并没有让它们真的去和谁进行生死搏斗，胀相自然更愿意听椎名绫人的。 毕竟从一开始，胀相会帮助它们也不过是因为“既然我是咒灵、那天然就该帮助咒灵”这样的念头而已。 而当这种念头和自己弟弟们的安危对冲，胀相会毫不犹豫的倒戈。 毕竟它没有立场。 面无表情的它微微抬眼，眼底带着探寻的看着面前警惕着自己的虎杖悠仁。 ——弟弟们就是它的全部立场。 * “……你！” 第83章 此时此刻，各方势力都被震惊、咒灵们被除掉的七七八八，而其他人虽然尽力朝这边赶着，不是被强力的咒灵阻挠就是还远远不能及。 因此，当被椎名绫人忽然发难升起的咒力冲击到的罥索跌倒在地时，他们的身边空无一人。 望着微微抬手，将空中的咒力轻易收回的椎名绫人的身影，因为迎面而来的冲击面部火辣辣的罥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错愕的望着面前的椎名绫人—— “你疯了吗？！” 罥索不是蠢货，他当然知道，凭椎名绫人刚刚的那一下，他手下的所有咒灵几乎都会死于咒术师们的术式之下！ 此时的他艰难的站起身来，看向椎名绫人的眼底满是愤怒与不解，连脸上那大面积的伤口都不顾，只双眼瞪得几乎要沁出血来。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点燃了椎名绫人的怒火，就算他最后会和自己为敌，但在罥索的预想中，那应该是在他们联手处置了两面宿傩之后！ 还是说…… 罥索看向椎名绫人的眼神经过强制冷静之后，渐渐变得生涩晦暗。 ——他发现了我其实没打算直面并让两面宿傩脱离虎杖悠仁？ 没、没错……既然他能发现我的身份，也就多多少少猜到我为咒灵做事的事是假的，为了释放两面宿傩让他控制利用也是假的…… 也就是说…… “喂。” 忽然，一阵轻飘飘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熟悉的声音经过这段时间，已经让罥索闻言便下意识的僵硬抬头。 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满是复杂和混乱、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原本虚伪的笑容和脸上的杀意混合，强行扭曲在一起的模样看上去颇为不和谐和滑稽。 不过此时，孤零零站在这里的两个人似乎都不在意这一点。 “我改变主意了。” 椎名绫人平静的站在那里，收敛了自己身上咒力的他此时从外表来看，与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无异。 ——就和他当初没有术式是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扭曲的罥索，放在身侧的手依旧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狱门疆，在那滴溜溜转着看着自己的蓝眼睛的注视下，一字一顿道： “原本想着，虽然是彼此利用，但无论如何都是利用你才变得现在这么强，想着既然你活了这么久，那就在最后给你个痛快，就像对其他咒灵一样。” “但是现在我觉得……”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只是眼底并无半分温度，黑红色的双眼闪烁着红光： “你很碍眼。” 说着，他自顾自的打量了一下此时占据着夏油杰遗体的罥索，似乎愈发不耐烦一般，眉毛微挑，忽然抬手—— 下一刻，伴随着一连串“嘣、嘣嘣”的声音，夏油杰额头上的缝合线忽然不受控制的一点点裂开！ 惊恐的罥索下意识按住自己的额头——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真身显露人前，但绝对不能是以这种好似案板上的鱼即将任人宰割的屈辱方式！！ 最终，在一阵闷响之下，一颗表情狰狞嘶吼着咆哮的大脑瞬间出现在椎名绫人的面前： “我要杀了你——！！” 第69章 再会 望着喋喋不休用嘶哑的声音怒骂着自己的罥索, 椎名双眼微眯。 下一刻，他抬起的手不停，于后者戛然而止的嗓音中猛地一抬——！ 豁然间, 上一秒还自如移动着的夏油杰的遗体忽然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而那颗刚刚还无比嚣张、甚至已经开始用夏油杰的术式召唤咒灵准备鱼死网破的大脑忽然慌了。 他咒骂的声音变得惊慌失措, 又似乎被不甘心充斥，当完全被剥离夏油杰的身体时, 他绝望的咆哮着。 不、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我才是那个利用了椎名绫人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强……怎么可能！！ 罥索忘记了，椎名绫人一开始的确十分弱小不假，但在接下来和真人、和他的其他咒灵进行“训练”的期间，椎名绫人一直没有为他展示过自己的训练成果。 而那些让他忌惮、让他警惕起来的能力, 不过是椎名绫人刻意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罢了。 毕竟即使罥索再聪慧，可作为他手下的咒灵们都已经被椎名绫人的术式所控制、而椎名绫人又是一个即使变得强大无比，却依旧能维持最开始的温和平静外表的演绎者。 从罥索的视角不会明白, 为什么一个嚣张无比、对力量渴求的无以复加、一心想着统治整个咒术界的人在获得力量之后，会真的做到表现的平平淡淡。 他也不会想到，椎名绫人所谓的追求力量, 不过是希望自己获得的事物不再患得患失、不再不听命于自己。 他从来没想做王者。 他只是想要确保自己得到的——不会再有机会失去。 …… “咕叽。” 看着那摊被自己随手甩开, 因为自己的咒力随手弄出来的伤势而无法继续嘶吼、只能不甘心的在地面上恶心的蠕动着的大脑, 椎名绫人平静的脸色一如既往。 即使他刚刚“杀死”了无数的高级咒灵、手握咒术界。 “……”面无表情的他低下头来，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狱门疆。 在那双黑红色眼睛的倒映下，面前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蓝眼睛方块的虚影投射出来, 却让那黑色的瞳仁愈发颤抖。 下一刻，在身后白虎歪头的视线中, 始终沉默不语的椎名绫人忽然盘腿坐到了地面上，不顾身下的灰尘和战斗的痕迹，面无表情的双手捧着手里的狱门疆, 身上的咒力也同时升起。 …… 看了一会儿后，白虎的蓝眸中闪过一抹好笑和复杂的神色。 在尝试着打开吗？ ……不对。 应该是、在急切着想要打开。 望着椎名那逐渐颤抖起来的手指和低垂着头的动作，不远处徘徊着的白虎脚步微顿。 然而，就在它刚刚抬腿接近的时候，忽然，刚刚一直紧紧的握着手里狱门疆的人泄了力。 在白虎一顿的注视下，那个黑发青年就这么无力的坐在那里，没有分毫声音，低垂着头，身上的红色咒力也瞬间消散一空。 “……”盯着对方垂到最低，颤抖也停止了的动作，白虎停滞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加快，三两步轻巧的跳过障碍物，来到了他的面前。 可即将面对椎名时，望着后者那绝望悲伤的模样，微微抬起了前爪的白虎却又停了下来。 没有听到半分声音的它有着踯躅。 哭了吗？ ……应该不是。 椎名才不会—— 忽然，在他的面前，刚刚低垂着头的青年拳头猛地握紧。 像是压抑着的情感难以抑制，沉闷的一拳猛地砸在了狱门疆旁边的地面上！ 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白虎芯子里的某人看的心惊胆战，原本已经想要表明真身的想法又凝滞了。 一方面，它在庆幸还好绫人的拳头没有砸在狱门疆上，没有受很重的伤；一方面，它又觉得如果现在就原谅他，这拳头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了。 ……喂。 明明该受惩罚的是绫人酱啊。 白虎懊恼的想着，可身后的尾巴却是言不由衷的竖了起来，静悄悄的一步步靠近。 然而，就在它打算屈尊降贵、看不得绫人绝望惩罚结束时，忽然，他面前的青年抬起了头。 对上了一双红眼睛的白虎愣住了。 此时的红眼睛……指的不是瞳色。 望着那一圈红红的颜色、甚至眼尾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莹光，愣住的白虎猛然间僵硬。 竖起的尾巴垂落。 ……垂落的尾巴勾住了椎名绫人的腰间。 在后者面色恍惚、鼻间也发红的委屈神色中，看着亲昵的凑过来的白虎凑近的动作，椎名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却被轻轻的用鼻子碰了碰眼角。 “……”椎名绫人微微有些僵硬。 他下意识的睁眼，却看到一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 静。 持续的安静。 跪坐在地面上的椎名绫人表情怔愣，眼角还红红的，双手无力的垂在腿间，狱门疆就那么被放在地面上，此刻被他完全无视了。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虎，忽然，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一点点、一点点的触摸到了眼前大猫的脸上—— 大猫不躲不避，静静的看着椎名，任由对方的手抚摸到自己的眼角。 然后，在椎名一僵的动作下，眯着眼睛亲昵的蹭了他的掌心一下。 “！！！” 在白虎一呆的反应下，上一秒还颤抖温柔搂着它脸的椎名忽然猛地用力，一把将它拉近怀里来——！ 一时不察、栽倒在他怀里的五条悟一惊，下意识想要挣扎躲避“铁拳”，却在下一刻感应到自己的头顶落下一滴滚烫的液体。 第84章 它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压在椎名绫人的身上，也没听到对方身上传来哭泣声。 反倒是带着隐约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感到自己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对方勒死在怀里，它只好无奈的一低头。 ……嗤。 忽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椎名绫人的眼前一阵模糊，他面色罕见的一慌，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 “啪。” 他伸出去的手猛然间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 看着那熟悉的大手，椎名绫人的表情一僵。 他讷讷的抬起头，一眼看见了一双熟悉的蓝眼睛。 只不过这眼睛不再是猫瞳的竖瞳，而是那双椎名绫人永远无法忘记的如天空一般蔚远湛蓝的蓝眸。 被高大的男人压在身上，椎名的张了张嘴，看着眼前那双绷着脸看着自己的人，嘴唇动了动。 五条悟望着一言不发、沉默不语的椎名绫人，没有忘记自己的委屈，蓝眼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立刻就要移开—— 忽然，一股陌生的紧缚感袭上他的脖颈！ 下一刻，猛然间支撑住自己身体的五条悟愕然的低头，看着那瞬间扑进自己怀里的黑色发顶，维持了不到半秒的冷漠瞬间消失不见。 他双手呆呆的张开，下一瞬，笑容缓缓显露出来。 他的唇角泛起的笑意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下去，看着怀里那死死的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放开、将脸埋进自己脖颈间的恋人，轻轻抚上他的头顶。 “……我错了。” 听到这闷闷的声音，五条悟惊讶的挑眉，随后弯了弯眼睛，却是煞有其事的推了推怀里的人。 没想到一向冷静的椎名在被推开、拒绝的时候，居然一反常态的用力抱紧，无论五条悟如何推搡都不愿意放手。 ——前提是某个白毛并不打算真的推开他。 就在五条悟得意的笑容都隐藏不住之际，他忽然看到怀里的人幽幽的抬起头，那双红眼睛从下方阴沉的看着自己： “你要推开我？” “……”五条悟眉眼间的得意一僵。 忽然，本能后仰的他感到自己脖子上环着的手臂微微一紧。 “没用了。” “咒术界已经是我的了。” 椎名绫人用力搂着五条悟的脖子，此时眯着眼睛看着五条悟，因为此时的表情，原本眼尾脆弱的红色此刻竟然多了些许疯狂的意味。 在五条悟背后一凉的讷讷张嘴下，他忽然感到那双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轻轻的摩挲了自己一下。 五条悟打了个冷颤。 他微微低头，望着怀里那死死箍着自己不放开的椎名绫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 他低吟一声，假装没有注意到自己低头沉思时、盯着自己的椎名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紧张的情绪。 五条悟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在椎名惊呼一声的反应下，忽然轻松的将其一把抱起站立，附在对方耳边轻声道： “椎名大人要怎么处置在下呢？” 这样的对话方式，椎名绫人一愣。 …… 是自己曾经和五条悟初次见面时的说话语气。 只不过，角色互换了。 ——也是椎名绫人一直期待的结果。 现在，美梦成真了。 在五条悟讶然的视线中，椎名忽然弯了弯眼睛，露出了一个破天荒的并非虚伪假意的笑。 他含笑看着五条悟，在后者期待的视线下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走了两步。 在看到奄奄一息的罥索时，他的脚步顿了顿，正打算弯腰先处理他的时候，忽然，一道蓝白色的咒力猛然间击出！ 椎名伸出去的手一滞，看着灰飞烟灭的罥索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杀了，无言的转头看了一眼，看见的就是五条悟一脸无辜的样子。 椎名挑了挑眉，装作没看到，继续向前两步。 片刻后，在五条悟期待的看着椎名，等待他对自己的“处置”时，眼前忽然一晃。 在他僵硬的笑容下，眼前的椎名绫人抬头看着他，双手捧起狱门疆，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打开它。” “证明…你真的是五条悟。” 五条悟：“……” 论——椎名绫人什么时候能抛弃那该死的理智。 第70章 终章 “我回来了——” 随手关上房门的五条悟悠悠道。 然而, 当他刚刚走出玄关，迎面看见的就是一件被随意丢到了地上的黑西装。 “……”无敌的五条悟大人推了推自己的墨镜，沉思了几秒钟, 一抬头, 果然看到好似搬家现场一般的客厅。 而在“废墟”中央,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盘腿坐在地毯上，此时单手托腮、随意的拨弄着电脑, 丝毫没有在杂物堆上办公的自觉性。 嗯，他记得自己临行前才收拾好。 淡定的移开视线，五条悟熟练的从椎名绫人在乱丢乱放时“贴心”的给自己留出的一条道路上前进，走到了沙发边缘, 看着有沙发不坐、偏偏坐在地毯上，把沙发当做了桌子的恋人，笑嘻嘻的蹲下来： “椎名大人还没忙完？” “因为五条大人太碍事。” 二人各喊各的。 单手托腮的椎名面无表情的回击着五条悟, 对于身侧的人无赖的搂住自己腰的行为视若无睹，看似冷静、实际上自己也在对这种身体接触乐在其中。 于是，他安稳的躺在五条悟的怀里, 在按下回车键之后才懒懒的转头看向他一眼： “吩咐你做的都做好了吗？” “当然——”五条悟自信的抬了抬下巴, “五条大人出马, 禅院和加茂家当然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 看着五条悟骄傲的模样，椎名绫人眉眼间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他随意的半转过头, 忽然注意到后者做作的委屈瘪嘴： “不过啊，绫人酱居然真的把五条大人当做部下使唤？” 听到五条悟的控诉, 椎名笑容微僵，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显然，现在的他也意识到, 自己这段时间过于忙碌整顿咒术界剩下的事——特别是咒灵的控制问题。 毕竟现在的天元在自己的“好心劝阻”下逐渐退场，而自己虽然不打算接他的班、集中咒术界的咒力，但也要做到最起码的□□。 不过他的术式天生克制咒灵，大面积释放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咒术师又没有任何损耗——就连禅院直毘人那个老东西最后也只是坐轮椅，没有真的死掉。 不过即便如此，被椎名绫人清算过后的禅院家还是人丁稀落，如今这个家主的名头自然而然落到了真希的头上。 即便那几个老东西本来也没什么用，自己杀了就杀了，但到底还是要管理好咒术界的大部分事宜。 当然，某些时候，力量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听到五条悟的控诉，意识到自己最近的确有些冷落他，椎名轻咳一声，在后者几乎要维持不住那种幽怨目光转为喜的注视下，转过身来，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或许是那日在涉谷的后遗症，此时的五条悟每次被椎名在床上之外的场景搂住脖子，就忍不住竖起寒毛。 “那。”椎名没有意识到五条悟的异样，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颚，眼神中带着笑意： “五条大人想要在下怎么补偿？” 就在五条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笑容刚刚浮现的那一刻，忽然，怀里的人话锋陡然一转： “还有。” 五条悟一愣。 忽然，他听到怀里的人语气瞬间变得阴森： “五条大人骗了在下那么久，以无害的猫的形态晚上对人动手动脚……” “——该怎么处罚？” 在五条悟额头渗出冷汗的僵硬注视下，椎名绫人笑容愈发甜蜜： “放心吧。” “在下一向……” “赏罚分明。” * 东京咒术高专。 双手抱臂的七海望着面前一脸无奈的伏黑惠，面无表情道： “没错。接下来的时间还是由我来带你们三人出任务。” 只看他的话好似没有任何不满——如果无视他脸上的冷漠的话。 他对面的伏黑惠和钉崎对视一眼。 二人当然知道七海建人的情绪不是朝着他们，而是对着那个在涉谷之后就几乎天天不见人影，唯一几次出现还“一瘸一拐”的装可怜的无良教师的。 而他们毫不怀疑，这位最强之所以会表现的一瘸一拐，不过是为了在椎名先生那里讨关心罢了。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好笑。 椎名先生……还真是辛苦啊。 七海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这个时间了。虎杖还是没来吗？” 第85章 伏黑惠摇了摇头，他身边的钉崎却是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几天虎杖那家伙整天被那个叫‘胀相’的咒灵缠着，一直喊弟弟，可是躲个不停呢。” “真可怜。” 虽然说了可怜，但看钉崎那收不回去的笑容，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七海眉心微跳，随后皱眉追问道：“那宿傩……？” 听到七海的问话，刚刚还在笑话虎杖的钉崎摇了摇头：“不清楚。” 旁边的伏黑惠轻声解释着： “自从那天之后，虎杖说…宿傩就没再露面。” “不过。”伏黑惠眉头微皱，脸上的警惕并没有消退：“我们认为两面宿傩只是暂时退避，而且多半是因为椎名先生的术式能力。” “不排除某一天他会再次出现的可能性。” 七海沉思片刻，看了一眼面前的二人，在思考之后，还是轻声开了口： “在来之前，我…见过了椎名先生。” “我曾经问过他，对于控制两面宿傩这件事是否有实现的可能。” 在两个少年好奇的视线中，七海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道： “椎名先生只回答我了一个微笑。” “诶——”原本屏住呼吸的钉崎闻言有些泄气，“这是什么回答！” 伏黑惠猜测道：“或许是现在能、或者未来能的意思？” 听了二人的评价，七海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低声道： “——或许两面宿傩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两个少年讶异的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原来如此。 五条老师和椎名先生……这两个人加起来。 还真的算是所谓的“定海神针”了呢。 就在二人相视一笑的时候，忽然，一阵苦恼的大喊声从窗外传来。 听出了这音色的钉崎眨了眨眼：“诶，这不是虎……” “——啊啊！都说了、我不是你弟弟啊！！” 崩溃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 晚间。 吹着口哨将椎名绫人乱丢的衣服都收起来之后，打扫过卫生的五条悟进了卫生间。 片刻后，洗好了澡的五条悟穿着浴袍，想到白天的时候绫人答应自己的事，心情愉悦的走进了卧室—— 他刚刚跨步进去，一眼看见的就是蹲在桌边的恋人。 后者身上穿着柔软的家居服，此刻维持着半蹲的姿态，眼神专注的盯着淅淅沥沥滴落咖啡的咖啡机。 “……”看着这一幕，五条悟的内心一软。 他记得，在最初的时候，绫人就会趁着自己不在偷偷研究自己家里的咖啡机。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反过来，在椎名绫人的家里了。 看着椎名眉头紧锁的研究的模样，五条悟双手抱臂倚靠在门边，忍俊不禁的弯了弯眼睛。 那个机器自己即使从来没用过也会使用、但是到了“无所不能”的绫人这里，居然翻来覆去的研究说明书也搞不懂。 真是……居然会有这么不擅长生活的人。 还好有五条大人。 “嘿！” 坏心眼的五条悟趁着椎名专注研究的空隙，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在后者惊呼的反应下笑嘻嘻的将其搂进怀里抱上了床—— “你……唔。” 原本还想恼于又做了一半的咖啡就胡来的椎名忽然被压上来的人阻拦，无奈的抬手推了推，却只能摸到滚烫的胸膛。 承受着对方的重量，椎名绫人抬了抬眼，红色的眼睛中带着一抹隐晦的笑意： “你就这么急？” “当猫的时候，也没少吃吧？”椎名的一句话就把五条悟到了嘴边的话怼了回去。 后者张了张嘴，可心虚于不知道椎名消没消气，只好眼巴巴的用那双不戴眼罩时就十分帅气恣意的蓝眸无辜的盯着他。 堂而皇之地用美貌装傻。 他看着椎名似笑非笑的模样，十分光棍的撇了撇嘴，在后者的笑骂下不讲理的一把将其搂进怀里，由上下的位置颠倒了一下，躺在了床上，将其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以为绫人酱和五条大人有了这么多次的……早就知道五条大人的需求了。” 他挑衅的扬了扬眉毛，眼看着面前的椎名沉吟片刻。 忽然，怀里的人抬头，露出一抹笑容： “好啊。” 椎名笑了，五条悟却笑不出来了。 他狐疑的看着椎名那让自己移不开视线的笑容。 倒不是他不喜欢看绫人酱笑……实在是他一笑，我就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他看着椎名轻轻的推开自己，维持着衣衫半解的姿态下了床，在柜子里轻轻翻了翻。 片刻后，在五条悟有些惴惴不安的视线中，后者“啊”了一声，轻飘飘道： “找到了。” “太好了，居然还在。” 紧接着，在五条悟好奇又紧张的视线里，他看着笑吟吟的椎名站起来，转过身—— 手里捏着一根熟悉的纤细事物。 而在那可疑物的顶端，一颗熠熠生辉的红宝石如此夺目。 五条悟：“……” 他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红宝石饰品，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曾经被气急了之后造下的“孽”。 “怎么了？五条大人？”椎名绫人一脸笑意的歪了歪头，看着五条悟咽了咽口水的举动，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很熟悉吗？” “说起来也巧，有天起床我就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一根蓝色的。” 他笑道： “那时候就觉得那颗蓝宝石和五条大人的眼睛很像。” “现在——” 他幽幽的笑了笑，在五条悟流下冷汗的视线下笑容温和： “请五条大人试试在下眼睛颜色的这颗宝石，好不好看。” “好不好？” 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