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老板认成crush闪婚后》 第1章 [现代情感] 《错把老板认成crush闪后》作者:睛彩【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 【文案有误会,女非男c,男主身心双洁】 文案:杜瑞这辈子做的最疯狂的事,就是在捉奸男朋友出轨那晚,和“小三男友”搞在了一起 一切完全意料之外,怪就怪主动寻上她门的“小三男朋友”一张帅的大杀四方的脸,凭一己之力就统一了所有女性对于crush的至高幻想 一夜的荒唐都成了顺理成章,事后的她更是大开眼界,回味无穷 * 然而不久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公司莅临视察的少东家俨然就是与她春风一度的crush 顶层总裁办公室,一身高定西装的男人侃侃而谈,“既然你我已经不清不楚,不如结婚。” 杜瑞,“…啊?” 男人桃花眸子天性风流,上架的金丝眼镜又为他增添股不可侵的禁欲,“假结婚,我们相互给对方撑场面,一年后离婚,支票随你填。” * 在滔天金钱/权势的逼诱下,杜瑞很痛快答应了,只是说好婚后两人相敬如宾,每天清晨,杜瑞几乎都是在裴君远怀里醒来。 她知道裴君远还对他的旧情人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拿婚姻大事开玩笑,索性杜瑞也想得通,这场婚姻交易里她和裴君远一样,馋的只有彼此的身体 * 一年期限到,两人离婚协议签署完毕,杜瑞“盛鸿少夫人”尊贵的身份却忽然一夜间曝光,热搜铺天盖地杜撰“盛鸿裴总与其夫人”如何恩爱甜蜜,闹的人尽皆知 眼见误会越发不可收拾,杜瑞慌忙给她“前夫”打电话,让裴君远赶紧把热搜压下去 电话那端,男人嗓音却光明正大、出尔反尔般,“不用,热搜那事,我曝光的。” 杜瑞,“???” * 温馨提示:本文非传统意义追妻火葬场,没有恶毒女配,女性都独立自强;商界大佬x芭蕾舞者,欢迎收藏评论哦!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天之骄子 成长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 杜瑞 裴君远 其它:欢迎大家收藏! 一句话简介:假夫妻恩爱的人尽皆知 立意:先学会爱自己,再学会爱人 第1章 crush 《错把老板认成crush闪婚后》 睛彩/文 * 杜瑞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 放在前一天,循规蹈矩了二十五年的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能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不过现实往往比想象更加震裂人三观,就在今晚,前脚甜言蜜语对她求完婚的男朋友后脚就迫不及待跑到宾馆里,和别的女人,坦诚相见的“战斗”。 两人模糊的动态图以及不堪入耳的交合声通过房间针孔摄像,一丝不落转播进杜瑞手机里。 同样正在监听的还有与她“同绿相怜”的小三男友,正在床边慢条斯理褪衣服的男人。 其实还是有点羞耻的,但当下,杜瑞管不了那么多了,股股遭人背叛的愤怒与不甘压倒性制霸高地,她只想要爽,想要“报复”。 而相比杜瑞的假装淡定,对面,小三男友从捉奸伊始始终云淡风轻,修长的指不紧不慢从下往上解着衬衣的水晶扣,渐渐露出他冷白色肌肤、不多不少六块腹肌倴张起伏、嶙峋的锁骨、看起来就很行的喉结...... 视线再往上,触及到男人那张脸,杜瑞不禁再度惊艳的屏息。 杜瑞是一名明星经纪人,然而饶是她见惯了帅哥偶像极苛刻的眼光来看,眼前的男人完美的,凭一己之力就统一了所有女性对于crush至高的幻想。 一点不夸张,只因这个男人,帅的太客观主义了。银丝边眼镜摘下露出他风流漂亮的桃花眼、往下挺的极具攻击性的鼻梁,两片花瓣型唇是优美的收梢,下颌转折线堪比剪裁。 静态帅哥他是绝杀,微有表情笑起来,眼睑下方昙花一现两片扇形卧蚕,连带鼻梁上方一颗小而不泯的风流痣都瞬间,蛊力十足。 已经分不清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杜瑞只觉自己还没开始,颅内就已经高。潮了。 脸红心跳中,见男人粉白颀长的手,不急不忙开解着鳄鱼皮腰带,动作浑然天成,色气性感。再“啪嗒”一声,不经意看到男人的实力,杜瑞心头直接一颤,动作刹那定格。 ——总结就是很“怕”,非常“怕”,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对方已然欺身而下,一双深邃的桃花眸子映在半明半昧的环境里,微微一汲,就是危险又迷人的光,“宝宝,怎么不脱了?” 他的语气太自然了,自然到让杜瑞错觉他们已经认识好久、本就该是这样亲昵的关系,大掌顺势搭上她手,再“啪嗒”一声,杜瑞唯一的束缚瞬时被拿下。 手机里的动作片还在激烈上演着,这难免让杜瑞有些分心,他自然看出来了,随手将视监的画面关掉,削薄的唇温柔又自带强势气,堵上她的,“乖,专心点。” ...... 诚然,他们两个人上床以此反报复钱猛那对狗男女的主意,是小三男朋友提出的。 本来这么无厘头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提议,杜瑞想都不可能作想。 然而那时候她正处在绿云绕顶等各种菜色情绪里,更别提小三男朋友那张厉害的甩钱猛十万条银河系的脸,杜瑞不仅被蛊的头脑一热痛快答应下,还直接打进了小三老巢。 杜瑞有着十几年的舞蹈功底,多年不曾触碰,本以为,她早然生疏了。 不过今夜,男人以亲身实践告诉她,她还非常可以,她的柔韧性之绝任凭塑造...... 飘飘然意乱情迷间,一通电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进来,告诉他们,钱猛那边已经完事了。 算算时间,二十分钟,狗男人倒是比跟她在一起时还强点...... 正走思着,她眼角一颗泪痣忽然被人咬了下,并不算重,杜瑞却听到闷闷的抗议,“嗯,疼~~” 反应过来是她发出的娇嗔,杜瑞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好羞耻啊! 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夹夹的声音?! 为什么她跟钱猛在一起三年从不曾这样过??? 怀疑中,见男人修长粉白的指,指尖不知何时粘上一层晶莹浓稠的光,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勾魂一笑,“还继续吗?” 如此问着,男人下一秒直接启唇,含住他手指。 那一瞬间,杜瑞整个身子都是一麻。 见他薄润的唇如同在吸吮什么琼浆甘露,不发声音,斯理慢条,明明有着张绝对攻而不破的帅脸,至少188的高颀身板迁就与她持平的样子,又予人一种任君采颉的温驯性感。 ...... 之后的荒唐顺理成章,杜瑞被男人结实的胸肌和垒块分明的六块腹肌迷的七荤八素,在整整两个小时后,杜瑞并不算羸弱的身子已然承受不住,直接昏睡了过去。 模糊残留的梦境里,看到男人穿着身轻奢商务套装,其上是一张俊极儒雅的脸,挺直的鼻梁上架一副无边框眼镜,两边银色褡裢一丝不苟垂到他冷白锋锐的侧脸上。 正视第一眼,斥满极致禁欲气息。 行止更是温文尔雅,“当当当”三下叩门声敲开她门,绅士翩翩的通知她道,“杜小姐,你男朋友和我女朋友,搞在一起了。” ...... “嗡——” “嗡——” 手机震动不停,水床上,睡梦中的女人完全不受影响,秾丽的脸残着情欲过后的潮红,翻身间,轻薄的蚕丝被从她玉肩滑落,露出大片被人蹂。躏宠爱后的红痕,仿佛纯粹用花瓣和欲望揉成的绝色美人。 再没有一会儿,手机重新叫嚣带着誓不罢休的架势,床上的女人像才有所察,细长的丹凤眼,眼皮微微翕动。 入目光线昏暗,视线渐渐清明间,床头一盏落地灯照亮陌生简奢的环境,澄亮的柚木地板反射着暗淡的光,其上纸巾湿巾狼藉一片,空气里都弥漫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 反应几秒,杜瑞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光速穿衣收拾好自己,走下床,先悄悄掖开卧室门。 偌大的别墅安静无声,月光隔窗洒进,沿着旋转楼梯一路蹑手蹑脚下到一楼,直到走出别墅大门,杜瑞才舒出口气。 ——疯了吧,她竟然敢在小三家过夜。 ——幸好现在没人,不然她不得尴尬死...... 昌平路89号是x京有名的富人区,深夜,一栋栋后现代建筑阁楼散发着冷冽的光,随处可见奢华限定的豪车,任意一块修剪整齐的 绿植都透着精密的高不可攀。 杜瑞来的时候还是男人的司机开车把她送来的,这会儿拖着两条发软的腿好不容易摸索走出小区,她男朋友钱猛的电话已经是第n+1次打来。 晾人也晾的差不多,杜瑞清清音,接通瞬间,钱猛声音比她还十万火急,“宝贝儿,你可算接电话了!” 第2章 “宝贝儿,有关我的新闻已经冲上热搜前三了,宝贝儿你要是不管我我这辈子就完了!”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钱猛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宝贝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可能做淫。乱嫖。娼那种事,宝贝儿你快发公关说明一下!” 是的,杜瑞不仅是钱猛的女朋友,还是这个狗男人的经纪人,当下她几乎怀疑自己耳瘸了,“淫。乱嫖。娼?” “不是宝贝儿,那些新闻都是假的,污蔑我的!” 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leader叶姐一通来电,杜瑞立马就得跟孙子似的赶去加班。 ...... 杜瑞是天启娱乐的执行经纪人,手底下除了钱猛还管理着两名艺人,却只有钱猛这一个,刚在圈里刚混出点名头。 不防人在一夜之间迅速塌房,塌的一塌糊涂。 叶姐是他们团队的组长,杜瑞火急火燎赶到时叶姐正把手里的合同甩给钱猛看,“五千万违约金,赔吧,赔完滚蛋。” 作为王牌经纪人,叶澜各种大风大浪早经历的多,相关艺人劣迹处理更身经百战,连她都彻底放弃,100%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凌晨五点,办公室灯光通明几乎坐满了人,钱猛本欲辩解什么,忽然看到杜瑞钱猛面色瞬间死灰复燃上前堵住人,“宝贝儿,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你先发公关说明咱俩恋爱” “滚。” 大庭广众,杜瑞不想让人看笑话,她压抑的闭了闭眼,脑海里是钱猛各种被打码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出轨,没想到,人早已背着她爬过无数女人的床。 ...... 钱猛塌房的事虽然闹得挺大,不过当然不至于让全组的人都赶来处理,这会儿见人员到齐,叶澜手指笃笃扣两下桌面,神情随即肃紧道,“突然把你们叫来,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什么事了吧。” “上级通知,盛鸿集团的裴总,今天就会来我公司视察。” 话落,人群瞬间交头接耳,不可思议。 原因无他,裴总,全名裴君远,上京港澳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实在太如雷贯耳。 毕业于全球top1麻省理工大学,不仅专业年年第一,在校期间就创办了自己的金融公司,凭借犀利的眼光和雷霆的手段,仅仅五年时间男人手下的鸿卓金融一跃成为国内龙头金融企业。 不仅如此,在裴君远接手家族企业的第二年,盛大地产就取得了资产翻盘的惊人成绩,至此,盛大地产和鸿卓金融被男人合并称为盛鸿集团,裴君远也迅速跻身福布斯青年富豪榜领衔人物。 而就在前天,天启娱乐被盛鸿集团收购了88%的股份,俨然成为天启娱乐的幕后金主。 裴总突然要来视察,上到公司的老董总裁,下到杜瑞这样的小啰啰们,每个人都被打的措手不及,人心惶惶。 会议更是从清晨五点一直持续到了早上七点,叶姐事无巨细将裴总视察的注意事项,有可能会提问他们经纪管理部的问题逐条罗列说明,备战高考一样紧张。 等会议结束,每个人笔记本都记满了三大页。 “......也太夸张了,像咱们这样的菜鸟估计到时连裴总的面都难见到。” “不过听说裴总人长的特别帅,见到的人都说裴总是行走的建模!” “我觉得不一定,真有那么帅人的照片怎么一次也没曝光过......” 组里有几名00后年轻人,精力显然旺盛熬了半夜还有心情闲话,被工作和感情双重打压的杜瑞,就差把“丧”写脑门上了。 她还有一烂摊子事着急处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那个裴总要来视察。 抬手烦躁搓了搓头,动作间,女人内搭的中领针织衣,一闪而过她白嫩细长的脖颈,其上一圈被人蹂。躏磋红的草莓印,毫无章法,密密匝匝,望上去触目又惊心。 她的闺蜜看到瞬间大讶—— “不是吧,钱猛都那样了你有心情跟人do?!” 第2章 野男人 李爽声音不小不大,却当即引的办公室其他人往杜瑞那里吃瓜张望。 早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尤其在娱乐圈,明星和经纪人恋爱的情况屡见不鲜,大家都见怪不怪,守口如瓶。 ——不过,像钱猛塌的这么突然、这么惨烈的,倒是少见。 接着有人安慰杜瑞让她别太伤心、至少她还没有和钱猛结婚,出了这种事也算及时止损,其他都是小问题。 大家当然都在捡好听的话说,李爽却听的气不打一处来。 在她看来,钱猛那人除了那张脸看的过去,人要演技没演技要实力没实力,纯粹吃软饭的小白脸一个,全凭杜瑞在外给他打江山。 又没办法,杜瑞就吃钱猛这种粘人奶狗款。而她这几年为人的奔波才有算了点成效,将钱猛从一个无人在意的四线捧成了二线,如今也算娱乐圈人气偶像小生。 可惜,人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羽毛,如今见杜瑞似乎被钱猛迷晕还在任凭摆布,李爽正想破口大骂让杜瑞清醒点,就闻杜瑞先轻飘飘一句,“不是钱猛。” 李爽,“......?” ...... 因为裴总忽然前来视察,天启整栋大楼气氛如待发的弦紧绷,好多天启旗下有头有脸的艺人都赶了过来。高层董事西装革履,其他各部也被要求换上正式的员工服,清理打扫的保洁人员比平常多了一倍。 早上八点,天启气势恢宏的大门前,以公司老总打头迎在前,其他人依照职务由高到低分站成两列,地面铺就红色化纤地毯一路延伸到大厅内,场面隆重又喜庆。 杜瑞这个十八线人员几乎排到了最末,隔着重重人影,勉强只能看到一尘不染的、红毯一角。 ——真够夸张的,红毯都安排上了,到底人是来视察的还是来走秀的? 几乎一宿没睡,腹空脑沉,此刻被入冬冷风一激杜瑞眼前一股股打飘。李爽见人面色纸白不由担忧,“亲爱的你没事吧?要不请假休息会儿?” 反正他们这些也不过充人头的,多一个少一个关系不大。 杜瑞却是典型的拼命三娘,这会儿请假她这月的全勤奖可就没了,逞强道,“我没事。” 听人道没事,好不容易闲下来,李爽憋不住cue人,“哎,你身上到底怎么弄的?养野男人了?” 杜瑞也早想好了措辞,面不改色,“不是那事,刮痧刮的。” “刮痧能刮出这样的唇形?你之前明明承认不是钱猛好吧!” “你仔细看看是唇形吗?况且,哪个男人能这么嘬?” 最后一句似乎很有说服力,李爽半信半疑盯着她没再问,而同样在窃窃私语的还有其他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纷纷喟叹—— “...可真壮观啊,跟电视里演的霸总视察一样。” “那可是裴总,多壮观都不不为过。” “你们看前面,芭蕾女神苏颖颖也来了!” “我知道,我下来的时候还和女神打了照面,真人更仙更美!” “可苏颖颖前几天不是还在国外巡演?怎么也赶着凑这个热闹?” “不知道了吧!”与苏颖颖助理关系较好的一名员工,悄悄透漏道,“苏颖颖人,喜欢裴总。” ...... 窸窸窣窣的议论不绝于耳间,叶姐一记眼神飞刀剐过来,人群瞬间消音。 周围刚刚鸦雀没声,下一秒,杜瑞手机炸响,不大的动静惹的叶姐再次回眸,杜瑞立刻将手机静音。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钱猛打来的,明明证据确凿事实摆在眼前,钱猛还非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手机屏又一次亮,杜瑞气极才想把人拉黑,却意外发现,屏幕上闪烁着通陌生来电。 也不算太陌生,尾号四个8,杜瑞不用刻意去记就有印象——就在昨晚,她刚刚和电话的主人亲密交流过。 人 这会儿打给她,是有事? 犹豫片晌,杜瑞暂时溜到角落接听,“喂?” 听筒里接而溢入一道清磁的声音,好听的叫人过耳难忘,“杜小姐,你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 杜瑞丟在对方家里的是钱猛向她求婚的钻戒,感情上已然分文不值,但金钱意义层面——几万元的价格,终究没法让人潇洒的丢弃。 又有点奇怪,因为杜瑞很有印象她昨晚根本没来及把钻戒摘下......难道,是干那事太激烈震下来的? 思绪一闪而过,杜瑞告诉对方她这边暂时有事离不开,等完事立马过去取。挂断电话再溜回列队,队伍没一会儿却被宣布解散。 公司的高管大腹便便,雍容华贵,嘱咐着与叶姐一般的力量骨干们,“裴总今天没来,或许明天会来,也或许后天,总之这一个星期大家时刻准备好,今天就先散了吧!” ——得,感情他们白白在门口吹了半天冷风,并且后面的几天随时预备吹冷风。 等高层领导离开,人群各自散开忙碌间,叶姐忽然钦点她,“杜瑞,你来一下。” 第3章 杜瑞就知道她逃不过。 果然,再回到办公室,叶姐直截了当,“之前没顾上理你,钱猛塌房后各项违约事宜,处理的怎么样了?” 不止他们娱乐公司膈应这种塌的无力回天的艺人,与艺人相关的影视代言商也很膈应,只钱猛塌房的几小时里,已经有两家广告商宣布解除与钱猛的合作关系。 但万幸,也只这两个,因为钱猛才刚起势没红多久,寻找上门的合作商也还没有很多。 杜瑞将情况一五一十道完,就见叶姐似欣慰的点头,“行,剩下的就交给公关部吧。” 紧接话锋一转,“小杜,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笔欠款要还吧?” 也不用等她再提及伤心事,叶姐接着将一份合同拿给她看,“这样,我再给你安排个新人,工资也给你涨一倍,你以后,重点照顾这个新人就行。” ...... 叶澜带杜瑞找到苏颖颖时,女人正打量着公司为她单独开辟的练习室,声感高冷,“这个舞蹈镜不太细致,换成我惯用的那款。” 苏颖颖是业界公认的芭蕾舞女神,对自己的专业女人要求从来严苛,助理刚记好答应,练习室门被敲开。 “颖颖怎么样?一切可还习惯?”叶澜笑容和蔼可亲,苏颖颖扭头嫣笑,“还可以,有劳叶姐费心了。” 叶澜笑说是她的荣誉,有了苏颖颖的加入,他们天启又增添一员猛将,适时将杜瑞介绍给人,“颖颖,从此就由她担任你的经纪人,小姑娘办事干练,性子也好,颖颖拿她当自己人使就行。” 杜瑞立刻眼力朝人递手,“苏小姐好,我叫杜瑞,以后有劳苏小姐关照了。” 抬眸对视,杜瑞不防被人美的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娱乐圈层出不穷的美女便如过江之鲫,然而眼前的女人,气度给人一种一目不忘的脱俗感。脸型小巧精致,风仪更甚,因为常年习芭蕾让她随意的站姿都鹤立鸡群。 是极罕见完美的九头身美女,清傲的与世无争。 怪不得,人会被称之为“女神”。 就在杜瑞被苏颖颖美的屏息时,苏颖颖审视的目光也已经从她面上滑走,扭头道,“叶姐,还有其他人吗?” “夸赞”她说,“这人长的太好看了,我身边不留长的好看的人。” 杜瑞,“?” 她知道自己长的不算差,浓颜的五官让她省去了不少化妆的步骤,自带上妆buff。 然而被苏颖颖评价“好看”,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这是借口。 幸好叶澜之前有给她打过预防针,反应一秒,杜瑞不卑不亢争取,“苏小姐谬赞了,我这样的人与苏小姐而言就像云泥之别,并且,我早几年也学过芭蕾,应该比其他人更懂得苏小姐需求。” 听闻她学过芭蕾,苏颖颖果真重新看向她,又像是被她逗笑,“就你?” 杜瑞选择性忽视苏颖颖语气中的轻鄙,鼓起勇气上前展示。 女人一身工作的女士西服,身量娇小,起势的那下肩背明显呈强烈直立感,起步开、绷、直,立,再大礼仪贴地鞠躬,谢幕[1]。 纵使没有穿着专业的舞蹈服舞蹈鞋,人的动作标准流畅,玲珑的身姿协调性极好,气势也瞬间提升上来。 并且人的专业感,看起来,至少是个中级。 苏颖颖眼神划过一抹微妙。 杜瑞心里却一晌五味杂陈,倒也谈不上什么可悲,那些曾被她视为梦想的东西早就被现实磋磨的,比她谋生的手段都不如。 苏颖颖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或者人只是看在叶姐的面子上,忽然松了口,“行吧,就先合作试试。” ...... 之后的一切风平浪静,上任第一天,苏颖颖大概用她不习惯,分配给杜瑞的都是些无关紧要打杂的活。 晚上八点,杜瑞拿着外卖再赶回公司,就见结束拍摄的苏颖颖一边由人卸妆,一边讲着电话。 “妈,我不去了,宴会上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苍蝇一样烦人。” 苏颖颖向来是圈内外明星纨绔追逐的对象,人群习以为常,杜瑞之后拿出一份外卖抓紧到边上吃。 外卖有水晶虾仁、蒜苔炒肉配一份白米饭,一整天没正经吃东西,杜瑞才拆开筷还没来及入口,就听苏颖颖挂断电话毫无预兆改了口,“小雨,让司机找条近路走,宴会九点就结束了。” 小雨是苏颖颖的助理,人与杜瑞一般大行事却十分干练老成,随即嘱咐众人跟车准备。 临时的行程,大家都加紧忙碌着,苏颖颖本人却不急不缓——因为她心里清楚,无论什么场合,只要裴君远愿意出席,永远是被人群众星捧月压轴的那个。 给自己化好妆,满意打量着镜中人,才要离开,苏颖颖倏然回头看着杜瑞,嗓音如花香般馥郁—— “你别跟了。” ...... 传闻苏颖颖性格古怪十分不好相予,不过一天相处下来杜瑞感觉苏颖颖,并不像传说里那样刁钻。 人甚至很贴心提前给她下了班,难得清闲,杜瑞一心一意先致力填饱肚子。 却骤地,一通来电铃响,看到那熟悉的四个8,杜瑞才恍惚,想起一件被她完全遗忘的事。 果不其然,接通瞬间男人充磁的嗓线直跃上人耳膜,又似乎人真的等了她一天,开门见山道,“杜小姐,您还不过来拿东西吗?” 第3章 装逼裴总 回国工作的这几年,裴君远最常下榻是酒店宾馆,昌平的这套别墅还是男人第二次来。 半岛式豪宅双面环湖,入了夜,粼粼波光映着优美的庭院,曲径通幽的每一块石子都由稀有的崂山绿石雕成,在夜色下烘着莹润的光。 之前的旎旎糜。乱已经被佣人打扫干净,房间里缭绕着淡淡的木质贵香。三层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裴君远漫不过心抬目,cbd繁华的街景尽收眼底。 被男人撂在紫檀木圆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闪烁不停,期间,裴君远随意看了眼,苏颖颖打来的。 男人视而不见,纷杂的电话全被消泯进静音里。 特助江辰躬身在男人身前,有些为难的道,“裴总,老爷子又打电话来催了,要您前往国贸。” 国贸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交流酒宴,来的都是国内外头脸人物,因为听闻盛鸿的裴总也会出席,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静候男人赴宴。 裴君远言简意赅,“老爷子再打电话你就告诉人,我已经有了结婚对象。” 江辰听得直接一愣。 如今以盛鸿巨大的影响力,这种形式主义宴会早就弃如敝履,而裴老爷子这般热络的催裴君远前往酒会,目的只一个——催婚。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听男人稀松平常道完,江辰心内大受震撼,面上不曾显露分毫。 虽然他已经跟在裴君远身边三年,但这位少年董事,心思比老董长更加让人揣测不透。生意场如今人尽皆知盛鸿集团的裴总,年少精英,杀伐果决,资本主义多半壁江山全拢在这个将将二十八岁男人的股掌间。 感情上男人更是片叶不沾,多少世家千金抛却矜持 欲与人攀上关系,却没有一个,能得裴总青睐一眼。 几百平别墅一晌静的落针有声,冷淡灰风格的装修与外面深黑的夜空形成鲜明反差,天空忽然飘来细薄的雨雪,渐渐给地面润上层湿。 江辰是十分钟前陪男人抵达到此的,这会儿见裴总似没有离开的意向,事情处理完,江辰略微踟蹰。 裴总对于那位杜小姐是什么意思,江辰自然不可能揣摩得透,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如果杜小姐因雨雪困在路上来不了,他们作为下属的,肯定失职。 他正踌躇安排司机前去接人,忽然,窗外映上一抹伶仃的身影,刚巧路过别墅大门,穿着身不合衬的宽大羽绒服,正低着头,步履匆匆。 乍看不起眼,然女人行走姿态有一种不刻意而为的轻盈感,区别于其他人的匆忙随性。肩背自然挺直,步履如踩云间,出挑的就如一朵轻云出釉。 ...... 而实际上,这已经是杜瑞在小区里绕的第三圈了。话说有钱人住的地方跟他们平凡人的居住条件就是不一样。外态星系一般,豪车豪宅人工湖庭院,格调精细又高峻,哪哪都整齐划一,分毫不差。 上次杜瑞能勉强摸索着走出小区,这次再让她返回来找具体哪栋别墅,快难为死她这个路痴了。 此刻又落起来雪,杜瑞本想给男人拨电话询问别墅具体位置,但又转念觉得,人现在不一定还在等她。 ——毕竟在娱乐圈熏陶了四年,杜瑞眼光早练出来了,哪些人是装逼哪些人是大佬,杜瑞看两眼就能分辨。 ——之前男人佩戴的lotos-wg750手工定制眼镜,历史总产量不过两百副,品味低调又高雅,尽衬他成功人士的精英与桀骜。 不可能有闲情逸致专门等她来拿东西...... 第4章 细雪如齑粉落上女人乌黑的发,卷长的眼睫如鸦羽轻翕,迷茫的一扇一合间,一柄黑色的伞接而从她身后拢下,“杜小姐。” 男人嗓线清寂,随同一股雪山松香般、冷冽沁人的气息,无形胜有形,几乎瞬间唤醒杜瑞五感。 ——就在前不久,她曾悉数接纳迎合这个味道,带来极大的满足感与舒适。 心口被沁的激颤,反应两秒,杜瑞转过身。 仰高的视线正对上男人一双敛低桃花目,内双开扇形双眼皮,狭长深眦平添锐气,瞳孔深黑如墨。 但眼尾自然上弯,微有笑意时,下方两片淡淡的卧蚕生动的鼓起,一瞬中和了他锐力,“是不是迷路了?” 他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是故人再见,杜瑞却无法像对方那样淡定,甚至矫揉造作的捋了捋耳边发丝,“我好像,是有点,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是我疏忽了,应该派人去接杜小姐。” 杜瑞忙说不,“我公司离这里很近,反而是我让您等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他只笑,虽然疏浅,但这一点浅薄的笑意足够冲淡人英隽的颇富攻击性的五官,渡着路边柔和的光,一瞬幻化温润如玉。 杜瑞自诩并没有视线恐惧的情况,日常工作更能接触到不少出类拔萃的异性,然此刻,清醒的与对方交流,杜瑞竟然有些羞于去看男人那双电力十足的眼。 他接即引她往正确的方向,未撑伞的另一只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杜小姐的钻戒。” “啊,谢谢。” 差点忘了她这趟来的目的,杜瑞伸手,银白的钻戒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体温,攥在手里,温温热热,杜瑞冰凉的手都奇迹般被烘的开始回温。 男人在外侧,她往内侧,巨大的伞面微微倾斜向她,与她如话家常,“杜小姐和男朋友之间,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声感很清悦,如同某种玉制乐器在人颅内轻击,让人不知觉就放松,“分手了,该死的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再低呵一声,杜瑞立马察觉自己失言,“对不起,我有些偏激了。” “狗男人”当然指钱猛那样的货色,眼前的男人看着就洁身自好,气宇非凡——如果非要形容,杜瑞词穷的脑袋只能想到当今网络对异性评价最高端的词,“crush”。 对这位“crush”礼尚往来道,“你呢,和女朋友怎么样了?” “也分了。”这三字男人道的平平无奇,就像在与她随口讨论是否吃过饭,闻不出一丝私人恩怨。 ......好像,从捉奸开始,这个男人就不见一点绿云环绕类似的情绪。 杜瑞不免有些走思,因为之前监控的画面有些模糊,和钱猛苟且的那个女人(也就是crush的女朋友)杜瑞一直没看清人什么模样。 不过,她内心又叒次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女人眼瞎到抛弃这样的极品帅哥,退而求其次次次,去找钱猛??? 果然,这个世界是疯狂且没有逻辑的。 心里想了许多,现实只过去几秒,接而见一名不近不远跟随他们、像是男人助理的人为他递上手机,他一边讲着电话,撑伞的手稳稳当当,微微往她这里倾斜。 做这些无需刻意,这是一种于细微之处不经意就散发出来的教养,一看就是从那种家风极好的名门望族走出来的世家公子,素养从小就刻在了骨子里。 这种觉悟,杜瑞也早在和人一起捉奸时就有了——她遭受背叛伤心哭泣时男人温文尔雅的给她递上纸巾;到家后贴心给她拿的一次性软拖;在床上时男人更是以她的感受和体验为先;听到她希望他可以,用力些对她,男人更是身体力行,给了她一个刻骨铭心的体验。 想的面颊生热,思想竟也不受控开始脑补,见他曜黑风衣大敞开露出里面同色系高领毛线衣,其下,藏着外人难窥的胸肌和腹肌,诱惑十足,两条腿笔直修长,以及完全无法让人掌控...... 该死! 她怎么满脑袋黄色废料。 “杜小姐?” 人忽然唤她,杜瑞跑偏的思绪立刻抻回,“嗯?” 他生的太高大了,杜瑞蹬跟165的身高堪堪到他肩膀,跟随男人视线往前看。 就见不远处,一辆银白色幻影缓缓驶停在小区大门,车牌一目了然五个6,华美流畅的线体,如同一羽借地休憩的仙鹤,通身烘散着生人勿近的光。 不过上次杜瑞也是坐这辆车过来的,印象里已然有所熟悉。当然更主要的,男人的邀请自然而然,是与那些霸道强硬的总裁截然相反的,温润蛊惑,“上车吧,雪下的这么大,杜小姐也不好打车了。” ...... 雪势渐急,街面车辆缓缓蜗行,警察抓紧指挥着交通,路过行人行迹匆匆,抵着风雪艰难前行。 杜瑞坐在车里,劳斯莱斯整个车厢都温暖如春,车内氛围灯散着晕黄的光,与外面雨雪湿寒的天俨然两个世界。 落在杜瑞碎发上的雪也渐渐被暖风融成细密的雨珠,不等她翻找,他已经给她递来纸巾。女人细白的柔荑之后轻轻擦拭着,一缕青丝顺着人柔美瓷白的脸颊耷下,娇媚的眉眼添上湿意,右眼尾一颗清浅的泪痣都深郁了几分。 “谢谢你啊!”杜瑞并没发觉男人正无声打量她,扭头与人对上视线,“我这一身的水,不好意思把你的车弄脏了。” 他松弛道,“杜小姐住哪?” 杜瑞对人道出地址,汽车打转掉头间,cbd第一高楼盛鸿大厦遥遥映上车窗,几百米高的大楼在风雪夜里灯光明亮,领衔矗立在钢铁森林间,似随时能穿透云霄。 杜瑞眼睛盯着那通天气派的高楼,心生膜拜,“盛鸿不愧是大企业啊,这么晚了还这么卷。” 杜瑞当然知道盛鸿,之前她经常就会在财政新闻上刷到,里面出入的尽是top2优秀毕业生和海龟博士,汇聚着全国最顶尖的精英人才。 车厢隔板并未放下,两人的交谈声便容易被人捕捉。前排,兼职司机的江辰刚听到老板评价自己公司“一般般”时,女人随后的一句惊的他方向盘都差点没拿稳—— “一般不一般我不敢说,不过盛鸿的那位裴总,挺装逼的。” 第4章 亲自考察 装逼? 美女你有几条命能这样造啊?! 不怪江辰心颤,跟在裴君远手下几年,江辰见惯了男人在 抬指施恩和心狠手辣间无缝衔接。看似优雅温润的人,实则神秘莫测,让人不敢揣磨。 被评价“装逼”本人的裴君远却俊面无波,仿似在讨论其他人,“杜小姐见过那位裴总?” 杜瑞忙说没有,“我如果能见到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无闻了。” 反正两个人萍水相逢,过了今晚大概再不会有交集,杜瑞便无所谓向人透漏自己情况,“我是天启娱乐一名员工,盛鸿的那位裴总说好今天来视察,然而我们所有人在门口冻了大半天等他,人也没来。” “这么冷的天让一群人在外面吹冷风等着,还得走红毯,肯定是个形式主义资本剥削家。” 杜瑞只在口嗨,了解内情的江辰却听得心惊又胆战,后面更是闻到人不知者无畏的道,“这位......先生,你认识那位裴总吗?” 到这里,杜瑞才发现她还并不知道身边这位男人叫什么,而女人强烈的第六感让杜瑞很肯定,眼前这位品味高雅的男人,做的生意定然也不小。 大佬的生意圈都是相通的,虽然杜瑞私心觉得她嚼人舌根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传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裴总耳朵里,但做人嘛,还是谨慎点好。 主人公裴君远却循循善诱般,“有过几面之缘,怎么了?” 几面之缘。 就是不太熟的意思。 不过杜瑞还是保守的换了个话题,“没什么,总之那位裴总,肯定没有你帅。” 话题一下转的有些突兀,不过杜瑞说的却是极真实的评价。 越看越觉得神奇,明明每个人的审美爱好各不同,男人的颜,却有一种将其统一的碾压感。温润如玉和气势如虹,在他身上随意就切换。 又很有辨识度,笑起来时微微鼓动的卧蚕和鼻梁上方一颗淡而不泯的风流痣,让他好看的动静皆宜,薄唇勾着稀薄笑意,“确实,那位裴总没我帅。” 裴君远当然是在自嘲,但杜瑞并没听出,毕竟男人那张帅的惊为天人的好脸,一直都很温和随性。 突然被人看的喉咙发痒,杜瑞下一刻背过身,忍不住呛咳出音。 女人以手抵着唇,及腰的发丝跟着轻颤,宽大长款的羽绒衣将里面的大好春光尽掩。 然则裴君远却体会过个中滋味——人天鹅颈子细腻莹白,往下是雪色耀眼的肌肤,其内一对白鸽展翅,呼之欲出。 只是裴君远最中意还是女人肩背两片优美的蝴蝶骨,不止做某项运动时扇合起来让人怦然,一身红裙轻盈起舞的模样,就如破茧而出的蝶。 第5章 翩翩惊鸿,美的...诱人“心动”。 车顶橘黄色氛围灯打下,穿过男人傲挺的长睫,无人察觉的瞬间里,裴君远眼底冷沉一片,明晦难辨。 等杜瑞平复好嗓间的痒意,再回头,正撞上男人似在打量的目光。 他的眼神却大大方方,不会给人以轻浮,反而欣赏,“杜小姐之前,是不是学过舞蹈?” 似看出她吃惊,他目光定格在她面,“我看杜小姐行止,比一般人都有气质。” 男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带着赞美的注视无形胜有形映在她眼里。就像一杯被温久了的果子酒,散发着甜美的腥香,醺的人飘飘漾。 那些陈年往事也因为男人这样醉人的目光,不知觉道出,“我确实,学过一些芭蕾知识,不过大学时家里出了点变故,就没再继续。” 她一笔带过,他情商自是极高,风清云静的夸赞都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我看杜小姐学的那几年,气质胜人多筹。” 女人像被他看臊,腼腆的低下去头,璀璨的凤眸里却显出些丝丝落寞般,“谢谢你夸赞。” 裴君远不做声色,将人黯然神伤的模样收尽眼底,右眼尾一颗勾人的泪痣都莫名透出些,他人难懂的郁悒。 与此同时,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一处破旧的老小区前。 这里其实并不是杜瑞住所,她租住的地下室比这还拿不出手,因为刚和钱猛分手,杜瑞暂时寄宿在李爽家里。 小区年久失修,门口的照明灯时灭时暗,老旧的大门狭窄破烂,显然这辈子没料想会有幻影这样的豪车光临。 杜瑞道谢完正准备下车,男人绅士翩翩,“江辰,拿把伞给她。” 江辰,“是,裴” 裴字刚蹦出,男人一声冷咳,江辰霎时反应舌尖急转弯,“呸呸呸,有虫子。” “......” 将眼前并不存在虫子弹走,劳斯劳斯自带的雨伞递给人。纯银精制的手柄,尘埃不着,伞身都透着昂贵的木质清香——就像国王权利的手杖,凡人万难承恩。 杜瑞忙说不用,“我家距离门口很近,几步路就到,不用打伞。” “先生,我走了,再见。” 这句当然是在客套,如果没有捉奸那场意外,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和这样深藏不露的大人物产生交集。 开门下车,女人低头冲进雪幕,匆匆的背影拐个弯不见。 等人离开,江辰立马知机,“对不起裴总,我刚才差点失言。” 裴总显然还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他险些筑成大错。 男人收回视线,温静的目光随即变得不加锋芒的摄人,“去天启视察这回事,我怎么没印象?” 其实算场乌龙,因为视察子公司这些琐碎从来用不着裴君远亲力亲为。而按照流程,刚刚被盛鸿收购的天启,是要被盛鸿的高层考察一番的。 上面随便一个小决策对下面而言就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大概事情传着传着,传变了味。 江辰心觉这谣言传的也太离谱了。盛鸿旗下的子公司涵盖国内国外,都是行业界龙头大企,裴总哪有闲情逸致挨个去考察。 裴君远也的确没这么闲,他最近作忙的只一件——应付裴老爷子催婚。 想着,男人抬指虚扣三下,就像忽然心血来潮一句,“国际会议开完其他事宜推迟,我亲自,去天启考察。” ...... 另一边,冒雨回到李爽家,杜瑞身上已经落了一层显见的雪湿。 李爽开门见杜瑞狼狈的像落汤鸡,惊讶,“那个苏颖颖真像传言里那么刁钻啊,这么大的雨加雪,一把伞都舍不得给你?” 人显然误会了,杜瑞只道,“不关苏颖颖的事。” 想了想又补充,“苏颖颖人很好,别乱传言。” 李爽才不信。 杜瑞成为苏颖颖经纪人这事组里人都知道了,比较羡慕,大家更多反而为杜瑞捏了把汗。 只因苏颖颖这个人,刁难走的经纪人简直无数——女人出生名门,天资聪颖,面容气质也出奇的好。除了人的大小姐脾气,一般二般的人完全受不了。 “爽,还没好吗?”卧室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听李爽男朋友在催人。杜瑞撵人进屋,之后锁好盥洗室门脱下湿答答的衣服,抓紧洗漱。 李爽家只有一个盥洗间,一室一厅的蜗居房在寸土寸金的cbd租金达到了6000元,比杜瑞之前的地下室租金高五倍。 但不同于她,李爽没有外债并且男朋友是店面经理,两人承担这点租金显然不是问题。 杜瑞不一样,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在挣钱,但花销更大。之前家里经营的机械厂一夜倒闭,她的父亲涉嫌非法融。资锒铛入狱郁郁而卒,母亲也因此病故,千万的执行款全落在了杜瑞身上。 更别提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芭蕾,她的梦想,早就被现实打击的支离破碎——没了金钱的支撑,芭蕾这样艺术且烧金的职业就如同璀璨的流星,一滑就逝。 水声淅沥沥,女人的眼神也逐逐变得空杳,杜瑞机械的往身上打着沐浴露,不经意低头看到自己、一大片一大片情爱残留过的痕迹,杜瑞动作骇停。 只见她的脖颈、锁骨、腹部......最隐秘的地方在大腿根,但凡是杜瑞能看到的地方,全都留下了男人侵占的印痕。 后背更甚凌乱,全身像被男人以唇,品噬欺压了个遍。 ——放浪形骸的,简直不像杜瑞印象的那个禁欲温润的男人。 ...... 好半晌,杜瑞穿好睡衣把自己裹的一丝不漏,推开门。 李爽和她男朋友大概睡了,狭小的出租房安安静静,杜瑞轻着手脚躺在客厅沙发,等待头发晾干中,打开手机。 入眼 是二十分钟前叶姐单独私她的微信,说她手下另外两名艺人给其他人带了,她以后专心带苏颖颖一个就行。 “把这位大神照顾好了,你也就一跃成为一线经纪人了,可不要让叶姐失望。” 叶姐刀子嘴豆腐心,对她照顾有加,杜瑞感激回人消息,苏颖颖助理的微信也在这时通过她,告诉她明早五点到公司门前集合。 工作上的事情顺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杜瑞放下手机,默诵心经入睡。 本意为清心寡欲,然而梦中,杜瑞再次见到了男人那张模糊英俊的脸。他炙热的吐息、拉丝的红唇、滚烫的身体、一双染了情和欲的眸子如黑夜里蛰伏的猛兽,如狼似虎攫住了她...... “叮铃铃——” 闹钟激震,将杜瑞从迷乱的梦境里拉回,缓了两秒,下床洗漱。 做他们这行没有固定上班时间,一切跟随艺人的生物钟走。再等杜瑞骑着共享电车冻的哆哆嗦嗦赶到天启大楼时,已经是五点十分。 迟到了,但万幸,苏颖颖的保姆车还没到。 天都还没亮,天启大楼人影稀疏,杜瑞放好电车摘下头盔刚刚露出她眉眼,楼前的绿化带旁,一道雕石般黑黢黢的身影一下看到她,抬腿就朝她走。 显然,人是在等她。 第5章 对女人没兴趣 杜瑞并没避开人。 虽然钱猛在她心里已经形同陌路,有些事她确实该跟人理清楚,一刀两断。 钱猛却上来就抻住她的手先说他的既定台词,“宝贝儿,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一声“宝贝儿”叫的杜瑞一阵恶寒,她忍着不适挣开人,“钱猛,我们交往的这三年金钱从来分的很清,唯一算贵重的戒指卖出去只能收回来两万,这两万,整好抵掉我这几年承担的房租,我们从此两讫,互不亏欠。” 她觉得她话说的足够清楚了,钱猛却再次抻住她,“可是宝贝,你不觉得热搜这事蹊跷吗?” 毕竟钱猛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第一次被她挣开后这次死死握住了她,“像我这样才崭露头角的新人,就算真的做过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一线明星都够呛能上的热搜前三我一夜之间就上去了,可能吗?” “你放开我。” “你听我解释,我就放开你。” 这句话在杜瑞听来不亚于狡辩,但苏颖颖的车还没到,暂时没事,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能狡辩出什么花来。 见她同意,钱猛终于放开她,杜瑞揉着被人攥的通红的手,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钱猛开口,“虽然像证据确凿,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过那种恶心的事。那些热搜的图片是我有一次和朋友一起去养心足疗,很正规的足疗店,我泡着脚无意识睡着了,醒来就在宾馆里。” “我知道,这事听起来很匪夷所思,可它确实是真的。”钱猛眼眶通红,哽咽道,“我觉得,我被人陷害了。” 钱猛那张小鲜肉脸哭起来时确实够打动人,但很遗憾,杜瑞已经免疫了。 她等人说完,突觉好笑般扬了扬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11月15日晚上九点你在汉庭宾馆501房间,是在干什么?” 本来她已经无所谓钱猛出轨这事,毕竟跟淫。乱嫖。娼比起来还像是轻的。然而钱猛被她拆穿后瞬间错愕的表情,杜瑞一秒钟都不想再看人。 第6章 与之同时,苏颖颖的林肯车缓缓停定。杜瑞收拾好情绪走上前敲开车门,只见车内,苏颖颖一个人坐在后排,身体仰躺在真皮座椅上,戴着眼罩,似是睡着了。 车内还有苏颖颖的助理和化妆师,都顶着明晃晃的黑眼圈开始工作。杜瑞轻着手脚坐到两人旁边,车身重新启动中,杜瑞纳闷,“我们去哪啊?” 她很确定苏颖颖今天所有的活动都在天启内部进行,并且这么一大早,也不可能有宴会外场需要参加。 助理忙嘘声她,“颖颖要去医院探望人。” “......” 去医院探望这种私人活动按道理她们根本不用跟车,但其他人显然习惯了苏颖颖行事风格,杜瑞跟着随遇而安。 怕吵到人,杜瑞打开手机将苏颖颖今日的活动安排发送到群里,还没来及与人具体沟通细节,后排,苏颖颖像早已经睡醒、并且暗中观察了她很久般,冷不丁唤她,“杜瑞。” 杜瑞循声扭头,苏颖颖眼神正乜着她,像意味深长,“热搜上那个被曝嫖。娼淫。乱的男明星,你和他,是恋人关系?” 苏颖颖话问的没头没尾,杜瑞愣一秒,“我已经和那人分手了。” “是吗?”苏颖颖依然睹着她,清傲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盛气凌人,好心提醒她道,“你待会儿顺便去医院做个传染病检查吧,我怕你有艾。滋。” ...... 新世纪医院是京市最高端的私立医院,门前来往豪车长龙,能来得起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早上七点,顶层vip病房,吃罢早餐,裴延龄日常练习八段锦养生操,第一式预备动作结束,查房的医生准点推开病房门。 打头的院长见老爷子精神抖擞,不由称赞,“裴叔,厉害啊!精神头比我们这些小辈们都好。” 一身练功服的老人不屑,“这就厉害了?我抗枪上战场时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裴延龄是国家元老级人物,虽然已年近八旬,在部队千锤百炼了一辈子的他,身体素质自然不在话下。 接下来的常规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虽然裴延龄当初是因为血糖升高住的院,老人家的血糖指数早在住院第四天恢复如常。 按理早就可以出院,老爷子却犟的很,“正常了我也不出院,裴君远那小子一天不结婚,我这病,一天也好不了。” 提起这事裴延龄就恼的慌。他这个孙子,哪哪都好,除了个人感情方面,人曾明确告诉他,他对女人没兴趣。 裴延龄循规蹈矩了一辈子自是不可能接受裴君远乱搞瞎搞,把他们裴家的香火都给断送了。所以哪怕是用逼的,裴延龄也得把裴君远的“性取向”给逼正常了。 想起来血压都不免升高,也在这阵,病房门由人推开,苏颖颖清凉的声线如一场及时雨降临,“裴爷爷,我又来看你了。” ...... 同一刻,楼下,排队等待检查的杜瑞忙的焦头烂额。 因为苏颖颖前几分钟才告诉她,人上午十点前不接任何活动(没得商量那种),以致原定的苏颖颖这周所有行程不得不重新与合作方洽谈时间,再加上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需要杜瑞这个经纪人出面操持。 杜瑞是那种一旦忙起来就坐不住的人,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她也无意识莽着头在采血大厅里转了好几圈。 采血科邻近医院后门,周围人来人往,光鲜亮丽的人群里忽而走来一抹挺拔峻岫的身影。 裴君远面覆口罩,长腿阔步,口罩上方一双风逸清俊的眉眼,神色不动听人汇报,“裴总,飞机今天上午八点直飞纽约,会议结束后再飞回国大概是第二天凌晨,裴总您第三日计划去天启考察,如果您觉得时间紧” “就这样。”裴君远三字平平,补充一句,“飞机起飞时间推迟一小时。” 裴君远这趟忙里抽闲过来医院,目的就是骗裴延龄出院。裴延龄是上过央视新闻的老兵,一行一止,国家都在紧密关注。 裴君远少谋深算,马上就要到裴延龄八十大寿。至于这个寿该怎么过,男人已然琢磨出花来。 裴君远步履生风,敞开的手工高定曜黑羊毛大衣随着男人行止“飒飒”生响,大衣里侧外露版型周正的西服三件套,黑色西装裤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因为出入都是高级场所,男人黑亮的皮鞋鞋底都干净如斯,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悄无声息。通身出挑的皮相和无拟的富贵,来往人群无意识的往男人身上瞩目。 裴君远目不别视,大步流星拐个弯,就冷不防和一个低头讲电话的女人直直撞上。 杜瑞鼻头正好碰到男人西装第三粒水晶扣,感官也猛地陷进对方冷贵的香味里。 她措手不及,迎面那股劲劲的撞击力度,如果不是有气息有体温,仿佛碰上一道坚硬的墙。 杜瑞鼻梁被顶的发麻,眼眶也瞬间热了,捂着酸胀的鼻子 头晕目眩抬起头,不防栽进一双黑白深沃的桃花眼里。 她怔住。 而就在她被撞的身子微微踉跄间,男人大掌顺势稳在她肩,纵然隔着厚厚的衣料男人指间有劲的力道,一时间悉数转移了她痛觉。 裴君远眉梢轻剔,垂眸对上女人湿红的眼眶,似也有些意外,他们会在这里碰到。 四目触上,两秒后。 “对不起这位先生!是我没看路!实在对不起!” 杜瑞快先朝人道歉之后低下头逃跑似的就离开。 然而好巧不巧,新世纪医院人性化的叫号声随即响起,扩音器将白衣天使温柔的召唤清晰传遍大厅——“请,传染病科15号患者,杜瑞,前往3号采血窗口等待。” 不仅如此,如果患者一时没来,白衣天使还会贴心的重复叫号——“请,传染病科15号患者,杜瑞,前往3号采血窗口等待。” “......” 传染病科? 虽然医生贴心的召唤只叫了两声,但足够江辰这个正常人听清,里面的含义。 作为裴君远的首席助理,江辰是实实在在靠自己能力升上去的,心理素质不仅拔尖常人,一般两般的事物早在他那里激不起波澜。 可是,自从老板注意到那位杜小姐后,江辰就发现,他的心理素质还大有提升的空间。 当下,江辰随着男人止步,绝对没有多想的观察老板表情,就见老板似是笑了下——当然也极有可能是江辰的错觉,因为老板不仅少笑就算偶尔有笑也是冷笑与讥笑,能让老板露出笑这个“吓人”表情的人,下场都......极其惨烈。 停留不过几秒,裴君远没事人一样迈上电梯,贵宾电梯直达vip病房,梯门开,守护的保镖见到人立马低头唤,“裴少。” 走廊偌大明亮,安静的环境,苏颖颖正背身打电话,“今天上午的活动全都取消。” 不说原因,不容置喙,电话那头听声音快崩溃了,“苏小姐,前来采访您的老师已经等了好久,而且音乐电台的采访有利您” “我缺那点采访的名气?”苏颖颖不屑打断人,因为再次扑空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苏颖颖发泄一般扣着新做的钻石美甲,“还有,我让你做的传染病检查你做了没有?在不确保你有没有艾。滋前,我可不敢用你。” 苏颖颖向来我行我素说完就挂断,心情郁郁的转过身,就意外看到男人一张,英俊无比的脸。 窗外日光打在裴君远清隽的脸上,男人冷皙的肤也因此被描上一线金边,纵然近在咫尺,却好看的虚幻,仿佛神祇降临。 苏颖颖眼神惊亮,前一秒的趾高气昂烟消雾散,取而代之欢乐惊喜的情绪,“君远,你怎么来了?” 裴君远不紧不慢摘下口罩,露出他红枫一般美妙的唇,菲薄的两片,翩翩翕动,无论什么话由男人口中道出都像诗意惑人的情语,“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有艾。滋?” 第6章 裴总来了! 一楼大厅,采血窗口。 “美女好了,记得将伤口按压两分钟,检查结果会在六小时后以短信的方式通知您查看,祝您生活愉快。” “......谢谢。” 采血完成,杜瑞悻悻按压着自己抽痛的手臂,有一瞬间怀疑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做这种蠢事。 杜瑞当然能肯定自己没病,别说她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的不适——虽然回想起来很恶心,因为怕怀孕,杜瑞都全程做好安全措施,隔着那层东西就算对方有问题也不可能把病毒传给她。 至于接吻就更不可能,杜瑞几乎没怎么跟人接过吻,因为从来也没体验过诗歌里描写的接吻那种绝妙滋味,反而有点犯恶,她内心下意识的就排斥接吻...... 倒, 也不全是...... 有个男人,亲身实践刷新了她对“性”和“接吻”的认知。 但转头她就被人碰到做传染病筛查。 这么“妙不可言”的缘分,只要是个人,不可能不多想...... 抽血的地方血已经止住,杜瑞将按压的一次性棉签扔进垃圾桶,洗脑自己就算被人撞见也没事——事实上也是,两个社会地位悬殊极大的人擦肩而过都很难,今天这场缘分大概只能称之为“神乎其神”。 第7章 他们以后,绝对不可能再相见。 才想通,手机震,看到“苏颖颖”三个字杜瑞心口下意识就一咯噔。 她不知道这位祖宗又要找她什么事,深吸口气准备好迎接人新一轮的刁难。电话刚接通,手机里却意外传来苏颖颖、不可思议的道歉声,“对不起啊,我之前,不该说你有艾。滋。” “......?” 骄傲自负的美人不仅忽然放软了态度,语气都变得好说话的,简直不像是苏颖颖,“还有工作上的事,各种宣传采访你随便给我安排,我马上下楼。” ...... 顶级vip病房犹如奢华的五星酒店,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因此被裴君远说通出院后,裴延龄很利索直接离开。 老爷子步伐矫健,清癯的面容双目炯炯有神,目光存疑的看着裴君远,“说好了,五天后我八十大寿,你得把新媳妇带过来给我看。” “还有你们两个人的结婚证,都拿过来给我看。” “如果到时你食言,我就直接把颖颖那孩子许配给你,你们两个人当天就订婚。” 裴君远老神在在一句,“放心吧,当天就把新媳妇给你领过去。” 裴延龄,“......” 裴延龄虽已进入耄耋之年,心里却如明镜一样敞亮,他很肯定裴君远这小子又在糊弄他——说什么“已经有了心仪的女人、对人一见钟情、两人私下早就领了结婚证”,不过是在哄他出院。 ——他这个孙子,外形风度翩翩,实则工于心计,假话都能说成真话鬼都分辨不出来。 电梯抵达一楼,裴延龄道一句“不用送了”坐车离开。车身缓缓启动中,他儿子裴知礼的电话也在这时回过来。 裴知礼是国内鳌头地产,盛大地产唯一创始人,而自从三年前裴君远凭实力将盛大地产转型改称盛鸿集团后,裴知礼这个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就开启了万事不管的养老模式。 这会儿,裴知礼正和妻子在英国度假,大半夜被吵醒茫然道,“爸,出什么事了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哼,你说呢?”听着裴知礼不明所以的声音裴延龄又一股憋火道,“你们光顾自己逍遥,你儿子都已经结婚了还不知道。” 裴知礼,“爸,你说什么?” ——裴君远会结婚?他儿子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裴延龄却懒得与人多言,说一不二道,“五天后我过八十大寿,在这之前,你和苏家的夫妇打好招呼,我打算在过寿当天,把两家小辈的婚事给办了。” ...... 之后的两天相安无事,杜瑞和苏颖颖之间的磨合更奇异的融洽,甚至公司里的人看到杜瑞竟然还在苏颖颖身边待着时,纷纷惊奇—— “......厉害啊杜姐,再hold两天就能打破其他人创的最高记录了。” “有那么恐怖吗?人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干了好几年的助理?” “那可是苏家本家出来的,一般人可比不了......” 周末例会时间,叶姐还没来,小组里其他成员叽叽喳喳闲聊着,而一跃成为“一线经纪人”的杜瑞自然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话题人物杜瑞却一直没怎么搭腔,目光不离手机,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李爽早就看出来事了,第n次劝她,“真受不了人你就跟叶姐说,毕竟你现在还在试用期,没必要为了多挣几个钱受人各种窝囊气。” 李爽是小组里唯一知道杜瑞被苏颖颖逼做传染病检查的人,也就是杜瑞,脾气好的任人欺负,换其他正常人早就受不了走了。 况且杜瑞说出去是一线经纪人,本质还跟他们三四线经纪人没差——像杜瑞这种空降到大牌身边做经纪人的,除非实力够牛,关系够硬,否则没几天就会被换掉,空忙一场。 然杜瑞,她叹的可不是这些。 又到月底,3万元的催款短信如约而至。以前杜瑞月工资一万五时只是还欠款都得拼死拼活,现在她工资好不容易翻 倍,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她的“摇钱树”苏颖颖却毫无征兆告诉她,人准备结婚,即将退圈不干了。 曝出去绝对是惊天动地的猛料杜瑞完全不敢跟其他人讲,她自己消化起来,又万分的难以接受。 ——到底是哪个男人?哪个男人把她的财运挡的彻彻底底无影无踪啊?! ——嫁男人哪有搞事业香?能让苏颖颖这么想不通的,天男下凡吧? 还在各种郁闷时,骤然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宣传组组长似乎是从顶层一口气跑到他们这里的,十万火急的道,“快快快!大家赶紧换上员工服下楼迎接!裴总还有十分钟就到!” “裴总来了?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裴总的车已经要到了!” “我天!快走!” ...... 杜瑞反应不及,被李爽一把从座位上拉起来随大流的换好工作服气喘吁吁跑到一楼,就见苏颖颖已经到了。 她慌忙站到人身边,平复着呼吸。 而只要是在x京有活动的艺人似乎都来了,虽然今天周末,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一会儿就站满了半个大厅。 杜瑞这个一线经纪人比上次的站位靠前了许多,前面是几名高层的领导,宽阔的视野,将大厅布置观察的一清二楚。 红毯没再铺了,取而代之各种华美的迎宾花篮从旋转大门一路摆到专梯,喜庆的横幅上写“欢迎裴总前来视察”,闻讯赶来的人分列在大厅两侧,兴奋的议论声,见缝插针传过来—— “......听说裴总上次得知我们在楼前迎接,怕我们挨冻,特意吩咐不许再出门欢迎。” “红毯也是裴总命人撤的,说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想不到啊!裴总竟然这么体恤民情。” ...... 体恤民情? 真体恤民情就该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如今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做法,本质上还是那个形式主义资本剥削家。 又好像腹诽的只杜瑞一个,公司老总面色持重领衔在前,身后是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连向来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苏颖颖,等待的间隙里都拿着化妆镜仔细补了好几次妆。 chanel双面高清镀银镜面,不仅将苏颖颖清美脱俗的眉眼映的纤毫毕现,身旁,女人一张妖丽浓颜的脸,微施粉黛更加明艳生辉。与苏颖颖一齐出现仿佛水仙花与红牡丹,一清一媚,美的竟然不分伯仲。 苏颖颖眸色微动,阖下化妆镜扭头吩咐杜瑞,“你去后边吧,不用跟着我。” 但已经来不及了,苏颖颖话音刚落,一辆银白闪耀的劳斯莱斯逼近众人视野,在日光下散发着纤尘不着的华光,缓缓驶停在公司门前。 大厅刹那阒的无声,大家保持自己的站位缄口不言,西装革履的老总们一秒快步迎上前。 视线变得豁然开阔,望着门前平稳停定的那辆贵气逼人的幻影,杜瑞措手不及,恍惚了一瞬。 ——银白色幻影,车牌号相同五个6,车体湛蓝色细节勾边都那样精致又熟悉。 ——车牌连六,劳斯莱斯限量款,钻石白幻影,全国也不可能再找出一模一样的第二辆。 赫然就是她曾经坐过两次的豪车。 杜瑞,“?!” 但应该...... 不可能吧...... 不可能会有那么巧吧?! 杜瑞呼吸不由凝滞,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门前那辆尊贵无拟的幻影,手心因为不可思议瞬间沁上了一层湿汗。 再下一秒,后排车门由人拉开,视界里,男人一双贵重的鳄鱼皮鞋,万众瞩目映上眼帘...... 第7章 让杜小姐,上前汇报 偌大的会客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拿出自己最饱满的工作状态,望着门外的幻影,面上是统一精心排演过的微笑,将天启的专业凝聚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独独杜瑞,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其实,早在看到江辰从车上下来时,杜瑞垂死挣扎的心就已经萎了一大半。 下一秒见江辰拉开后座的门,男人一双澄亮的鳄鱼皮鞋无声踏地,其上西装裤子包裹的两条腿,笔直又凌厉。 堪比国模般有型的两条大长腿,攻击力逆天,只看这两条独一无二的逆天长腿,杜瑞就知道,她“完了”。 所以后面的描述是除杜瑞以外的人,初见男人的惊艳震撼。众所瞩目中,裴君远从车上下来,一身手工定制西装服帖在人高挺的身板上,零星日光斑驳在他眉眼间,五官朗然,媲玉矜贵。 气质更如高山之巅俯瞰,一米八。九的身板子,长身玉立,明明周围是同样西服挺拔的高管们,全被男人衬的形如草芥,举止流俗。 抬眸间,男人一双好看深隽的桃花眼,望起来禁欲又疏远,高不可攀。 却又割裂一般与黑夜里那双放浪形骸掠夺杜瑞身上的眼神,一瞬重合对上。 杜瑞眼前一股股眩晕她使劲眨眼保持清醒,心口震荡,颅内轰鸣。 第8章 【你一会儿,多在我身上留下点痕迹,好吗?】 【一般不一般我不敢说,不过盛鸿的那位裴总,挺装逼的。】 【这么冷的天让一群人在外面吹冷风等他,还得走红毯,肯定是个形式主义资本剥削家。】 ...... 记忆从未有过如此清晰,与男人“大逆不道”的对话一句句有形般席卷着杜瑞身体,层层蔓延到她全身。 不可思议吗? 已经不止了。 毕竟她前几天还在医院邂逅人,被男人撞见做传染病检查...... “裴总好!欢迎裴总视察!” 公司老董热情洪亮的起势声,在男人长腿迈进大厅时,厅内排排站立的员工整齐划一,“裴总好!欢迎裴总视察!” 杜瑞的“做贼心虚”完全淹没在周围热烈的气氛以及一声声止不住惊艳的倒吸气里。她缩着脖子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男人的声音,已然近在耳前,“这些,都是你弄的?” 随人身后的天启董事长立刻笑承应,“是我组织的,觉得裴总您难得来一趟,大家都想欢迎您。裴总放心,这些都是私下做的,不影响工作。” 公司老总说起谎来脸都不带红,男人只道一句,“以后,不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老总连声应是,杜瑞心口又一阵咯噔。 【形式主义】 他还记得她曾经的“口出狂言”hh...... 男人此刻距离她没有两步远,杜瑞整个人几乎都缩在了苏颖颖身后,眼皮也因为心虚低垂着不敢看人——模样,就像一只畏畏缩缩的鹌鹑,毫不见眼。 裴君远优势的高海拔目光快速滑过,厅两侧长长的队伍没有四五秒就被男人以目光点完,最后,裴君远视线凝止在他眼皮底下,一张藏在人身后只露着半个脑袋的、熟悉面孔上。 察觉男人忽然停下来“看”她,苏颖颖心尖激漾,董事长立马眼力向人介绍,“裴总,这位是芭蕾舞界顶尖舞者苏颖颖,最近刚刚入驻我公司。” “裴总好。”苏颖颖弯唇微笑,出尘绝俗的玉人面,端的是落落大方,一双贵美的杏眸一旦含情,生动到令人失神。 裴君远却像连眼神都不曾点掠,无人敢窥的瞬间里,男人余光似是而非般滑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随即大步往前。 鼻翼那股迫人的冷香跟着逐逐散去,待公司高层也离开,视察终于告一段落,杜瑞整个人如蒙大赦,长长的松出口气。 ——似乎,是她想多了,男人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与杜瑞的如释重负不同,公司里早就见惯了鲜肉美男的女同事们这会儿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各部门的女性出奇一致恋恋不舍,抱团感叹着男人绝佳的皮骨和气质。 周围不绝于耳的惊艳议论声,对苏颖颖而言早司空见惯。 裴君远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无论是投其所好的照顾亦或者只是漫不经心路过,对异性而言都有种神秘诱惑的吸引力。 她更清楚的是,女人层出不穷的爱慕对裴君远来说,是世上最没用的垃圾。 苏颖颖追在裴君远身后多年,比其他人都了解这个男人,了解男人藏在温润蛊惑皮相 下狠戾凉薄的内里,了解男人过硬的手段和果决杀伐的心。 而越是了解,便越是难以自拔,虽然这么多年裴君远待她如待其他女人一般,视而不见。但苏颖颖坚信,她是如此的了解他,最后配站在裴君远身边的女人,一定只能是她。 “颖颖姐,好久没见到你了!”公司一名当红小花热情的走近与人寒暄,苏颖颖就像没听见,转身问杜瑞,“今天下午没安排吧?” ...... 就算有安排,杜瑞也去不了了。因为再返回会议室叶姐忽然单独留下她,告诉了杜瑞一个晴天霹雳的“好消息”,“下午两点裴总会在顶层召开会议,你们一线经纪人也在列,趁午休时间,你抓紧将我之前交代你的注意事项,仔细的复盘一遍。” 虽然叶澜心里清楚,杜瑞这个还没什么建树的经纪人,被领导提问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万事小心总没错。 等叶姐离开,杜瑞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飞天的状态。 主要事情来的太突然、太“诡异”了——杜瑞在天启工作了四年,只有像叶姐这样的王牌经纪人被高层召见过,天启那么多一线经纪人还没一个有幸领略过顶层风光。 为什么,裴总会忽然召见他们这些小喽喽? ——大概、难道、可能,裴总新官上任三把火,事必躬亲? ——何况那么多的一线经纪人,她到时位子坐的靠后些,“滥竽充数”就行。 给自己洗脑了两个小时,下午一点五十分,杜瑞整理好仪表与其他一线经纪人汇合后坐电梯去往顶层。 专梯直达顶层,顶楼气氛严肃的可怕,周遭空气都像被一种无形的磁场紧紧束缚着。前台小姐指引他们绕过休憩区、董事长办公室,沿着走廊再拐个弯,抵达会议室。 会议室诺大明净,实木雕漆的会议圆桌上摆着公司老总和力量骨干的名字,至于他们这些菜鸟经纪人没资格上桌,被分配在了会议桌对面的几排椅凳上,坐着旁听。 而写有“杜瑞”名字的座椅,十分显眼的被排在了第一排中心,是他们数十名经纪人里毫无疑问的c位。 杜瑞想摸鱼,然有的是人想出风头,一名眉眼英气的女人好心把杜瑞和她的位子调换,杜瑞最终如愿以偿,换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边角。 非常的隐蔽,非常的适合摸鱼。 之后高层领导以及公司力量骨干鱼贯而入,而重要人物总是姗姗来迟,两点零一刻,一身西装精英的男人走近会议室。 气氛一瞬紧肃到了极点,大家立刻起立唤“裴总”,裴君远松弛的坐在上首老板椅上,示意人群落座。 期间,男人目光不经意般掠过会议桌对面一排又一排旁听的人头,眼神几不可察细了细。 轻微的动作,坐在男人身旁的董事长立刻察言观色,“裴总,他们都是我公司一线经纪人,人有些多,便不够他们上桌了。” “无妨。”裴君远轻描淡写,“先从宣传部开始吧。” ...... 之后的各部门汇报时间,本来跑到角落打算混水摸鱼的杜瑞精神都不由高度紧张。只因独坐中央位的男人,周身那股强烈的暗色气场,摄人于无形。虽然裴君远年龄比那些老总们都年轻,不苟言笑起来,不经意就流露出久居高位者的碾压感。 别说杜瑞了,在公司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们此刻都不免被男人摄的心底发慌,精斟细酌着发言。 这些是杜瑞看不出的,她能看出的,平常在他们面前雷厉风行的叶姐,在被男人点名提问经纪人相关时,言辞十分谨慎道,“回裴总,我们经纪人部门也出了一批新秀,其中以邱荷最为出色,手下培养了四名大火的艺人,具体事宜让经纪人邱荷给您汇报。” 邱荷就是与杜瑞换座位的人,女人面庞大气又干练,被点名后正准备起身单独汇报,上首,一身精英西装的男人淡淡两字,“不急。” 叶澜忙应是让人退下,而随着邱荷回归人群,杜瑞的心尖莫名一紧——明明她距离上首的男人位置最远,此刻,纵使她低着头,女人强烈的第六感让杜瑞直觉,男人的目光,正越过重重人头压在她面上。 下一秒,杜瑞就听到那位裴总,语气稀松的问,“那人叫什么?” 叶澜一直都在紧随男人视线,听人问及,叶澜立刻回答,“她叫杜瑞,也是公司里一名很有潜力的经纪人。” 正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被男人发现的杜瑞,“!” 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就见上首,男人那道深邃明越的目光直直抓住她飘忽的视线,似是第一次听闻她名字,颇有兴致般道,“就让这位杜小姐,上前汇报吧。” 第8章 与我结婚 呜呜...... 为什么偏指她...... 她又不是内定汇报的那个...... 然而在其他人看来,杜瑞一个名不见经传、半路空降成为一线经纪人的新手,此刻,竟然被裴总亲自点名汇报。 无数双眼睛饱含着各种意味刷刷刷打向她,偏杜瑞有苦说不出,她稳着情绪,越过前面两排人马走到第一排空地前。站姿笔直,面带微笑,看向上方那位熟悉又陌生的裴总,将提前准备好的回答,一字不差道出—— “回裴总,我是芭蕾舞蹈界佼佼者苏颖颖的经纪人,目前跟在苏颖颖小姐身边已经半个月。虽然作为苏颖颖的经纪人,我还算新人,但我本人已经在天启工作四年。天启良好的工作环境和长远的发展眼光一直深深吸引我为之努力奋斗。我相信,天启之后在裴总的带领下定然会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女人讲话落落大方,行止也看不出有异样,穿一身干练的女士西服,黑长的发挽成低髻。 与其他人扮相无二,却出众的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特别人此刻微微上了妆,蜜桃色口红把女人娇妩的眉眼衬的更多光华鲜靓,右眼尾一颗泪痣变化妖痣般——只需在上轻轻一啄,薄薄的肌瓷,就会晕上绯色的红痕。 第9章 在裴君远不显山水观察时,杜瑞的汇报已然落下,极大的会议室气氛瞬秒......有些微妙。 杜瑞的这一番表忠心言论虽也无可指摘,但同时太官方模糊,并且,关于裴总提问的“经纪人的长远发展、经纪人与艺人之间如何更好的磨合”,这两个问题,杜瑞一个都没回答。 见男人长久不作话,叶澜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正要开口把场面圆回来,忽听上首,男人淡淡两字评价,“不错。” 不错? 哪不错?? 人的彩虹屁吹的不错??? 天启老董迅速反应,打头附和,“确实不错,叶组长,你手下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早知道裴总爱听类似的彩虹屁,他在欢迎裴总视察时就多准备些了。 会议室差点冰封的空气也因为男人两字肯定,瞬然春回大地,一片春暖花开的称赞声里,杜瑞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些。 她不知道裴总忽然点她汇报是什么意思,关于男人提问的两条专业性问题杜瑞也没敢贸然回复(因为有内定的人回答)当下只觉得,男人的脾气果然极好,她公式打哈哈的话都被人称赞不错。 放松下来,便也敢与人对视了,却见上方,男人散泛却如有实质的眼神,像并没有让她退下的意思,重新对她发难道,“对于经纪人的长远发展,你什么看法?” 这次不等杜瑞有所反应,叶澜先专业回复,“裴总,杜瑞刚刚晋升一线经纪人,资历尚浅有些业务还不太精进,不如让资深经纪人邱荷给您汇报?” 邱荷是叶澜的得意门生,s级顶尖经纪人,听到叶澜再次点她,邱荷立马起势准备好。 裴君远眼光却也没看其他,低音炮轻轻哑哑的,每个字都是不容置喙,“就让杜小姐汇报。” 已经准备退下的杜瑞,“......” 这下连叶姐也救不了她了,杜瑞拼力忍下去紧张,重新抬起头,温驯的定格在男人沉稳而强势的目光里大脑飞速运转,“回裴总,我觉得经纪人如果想长远发展,在精进自己业务的同时还需要不断学习适应市场变化,积极寻求与其他行业的合作机会,为艺人打造出具有特色的演艺项目...... [1]” 随着杜瑞洋洋洒洒一大段道出,其他人忐忑的心也犹如坐过山车,大起又大落。 ——倒是没想到,人临场发挥的还算不错,回答堪称公式答案,至少挑不出什么瑕疵。 杜瑞只万幸她私下没少做功课,回答完观察众领导,面色欣慰,杜瑞觉得她这下应该能十拿九稳、可以被准许告退了,眼神带出点期盼目看上方。 将女人的小神情尽收眼底,裴君远唇角溢出丝虚无缥缈的笑意,屈尊降贵一般,与她交谈道,“然而杜小姐所说,组织明星外出进行各种活动表演,其中不乏太多形式主义,杜小姐难道觉得,这种形式主义很好?” 杜瑞,“......?” 形式主义? 她哪个字跟形式主义...... “......这么冷的天让一群人在外面吹冷风等他,还得走红毯,肯定是个形式主义资本剥削家。” 犹如醍醐灌顶,由她口中道出的大逆不道的话此刻应景般闪现。再看上方,男人俊面像笑没笑,好整以暇,一副静等她“狡辩”的模样。 才不可置信,反应回来——眼前这位说变就变、高高在上的裴总,竟然旨在拐弯抹角的“报复”她。 而因着裴总不满,会议室气氛再次骤降结冰。 就在这时,被杜瑞抢尽了风头的邱荷终是没忍住,起身上前顺着男人的话,“回裴总,我觉得杜瑞所说的各种线下宣传等活动,确实属于形式主义,而这些工作以外的形式主义完全没” “我问你了?” 裴君远声线无温,如一块冰贴上人脊背。冰山只外露一角,邱荷被摄的直接卡停,面色青紫交接,道歉后灰溜溜退下。 叶澜狠狠剜了人一眼。 再开口,男人声音似乎没那么冷冽了,对她整暇以待,“继续说。” 也直到这刻,杜瑞才开窍这位“小心眼”的裴总,真正想要听什么。 立马露出“真诚”的笑一心一意讨好这位权势滔天的大老板,“回裴总,我认为形式主义非常重要,日常生活中更必不可少。例如裴总您来公司视察,公司里所有员工齐齐欢迎您,这就是一种非常正能量的形式主义。” 男人眼睑轻掀,落翘勾人的一笔,周身迫人的气势像也被这股若有若无的笑意渲上柔和,似有意听她继续。 这给了杜瑞莫大的鼓舞,声音更加有力道,“类似这种形式主义就应该多多提倡,但裴总您体恤民情、心怀大爱、目光卓绝,怕耽误工作不许我们再做。” “天启有您这样大爱无疆的老板是我们员工天大的福气,只是为了欢迎您这样的老板多多视察工作,举办多少场形式主义都不为过!” 杜瑞演讲的激情澎湃,马屁拍的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可她这番放飞自我的言论把在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十几名天启老总们,面色吓青了一个又一个,杜瑞“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天启老董血压蹭蹭蹭往上升,甚至一时不敢看正中央男人的脸。 ——实在没法圆话,让你汇报工作你一个劲狂拍马屁,是把高层会议室当成哄小孩的幼儿园了吗! “呵~” 一两秒死寂死寂的空间里,忽然响起抹浅浅的笑。 此刻敢笑的只有一个人,随着裴君远一声低笑,众人才还魂的呼出口浊气,硬着头皮开始活跃气氛。 然而裴君远似意兴阑珊,背靠上老板椅,“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随着男人发话,高层的领导纷纷松了口气,起身鱼贯而出。杜瑞跟随队伍排在最末往外走,眼见自由的大门就要近在咫尺,忽而,背后一道低沉矜冷的声音,堂而皇之的唤她大名道,“杜瑞小姐,留一下。” ...... 拜裴君远所赐,杜瑞还是第一次领略天启顶层风光。 位高权重者,当真了不起。私人的办公室就像奢华的总统套房,空间阔大明亮,窗边随意装饰的绿植都像动辄五位数的精美艺术品。 宽大的实木桌案后,裴君远开着notebook办公,屏幕冷蓝光烘亮他英利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并不是他们初见的那副,没有搭链的眼镜更衬他凌厉气场。镜架正好盖住了男人那颗风流落痣,西服的水晶扣一丝不落扣到最顶,浑身皆是精英人士沉淀的魅力。 不可否认,裴君远有着张极具欺骗性的好脸,轻松凌驾于任何造型,百看百不厌。 可惜现在,杜瑞对裴君远儒雅绅士的伪印象,在会议上男人以强权逼迫她重新解释“形式主义”一词时,全盘破裂轰塌。 眼前的这个英俊精英的男人,是盛鸿贵不可攀的裴总,整个天启的幕后金主,她万万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当下,尽管杜瑞被人。干晾了十多分钟,仍然不敢贸然上前打扰。看男人各种处理工作上的事务,电话夸张的一个接一个,记不清是第几通电话打完,男人才悠悠的从电脑屏里抬起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眸隔着金丝眼镜薄薄的镜片,落下一记深邃的眼神在她身,“怎么不坐下,干站着不累?” 杜瑞,“......” 她当然累,她的两条腿由于长时间高度紧绷已经酸胀难忍。但杜瑞当下维持住了笔挺的站姿,“回裴总,我不累。” 资本主义与无产阶级天堑的鸿沟,杜瑞不敢说累,只求这位翻脸不认人的裴总出气后能放过她,别在搭理她这个无名小喽喽。 然裴君远心底那股想要染指摧毁的欲望,却反而,更甚浓烈了。 他不清楚这种感觉称不称得上“心动”,此刻只觉,女人那张浓墨重彩的五官,凤眸琼鼻元宝唇不薄也不厚,其上涂抹着水蜜桃般粉嫩的唇釉,看起来,鲜艳欲滴的刺眼。 ——十分的诱人,将其破坏摧毁。 裴君远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想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一惯杀伐果决的他在前所未有观察女人十几分钟后,瞬间定好注意。 他抬手拾起办公的电话,西服长袖因男人动作间显出胳臂分明的肌肉线条,几字吩咐完,江辰随即拿着薄薄几页文件敲门进入。 他先称呼“裴总”,接着唤杜瑞“杜小姐”,得到男人指示后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杜瑞看。 这期间,裴君远声线侃侃而谈,顶级财阀走出来的上位者,无论何时都是高傲的掌控姿态,“我有件事想请杜小姐帮忙。” 用字是“请”,男人的语气天生缠着贵公子的不由置喙,无论什么话由他嘴中道出都像是天经地义,制霸荒诞—— “我希望杜小姐,与我结婚。” 第9章 婚前协议书 一分钟后,杜瑞低头看着手里薄薄两页纸,几乎怀疑自己幻听幻视了。 第10章 对面,一身质感西装的男人精英又精致,好整以暇看着她,留给她反应时间。 墙上的鎏金挂钟秒针“嘀嗒”过去十下后,杜瑞才重新抬起头,确认真实般看着上首男人那张凌厉气势的脸,上架的金丝眼镜更为他添上股不可侵犯的禁欲气。 眼神却反差昭彰落在她身,薄唇不紧不慢道,“我叫你来就是为此,我的意思也很简单,既然你我已经不清不楚,不如结婚。” 他语气稀松平常,仿似在同她讨论天气,是好是坏简单的一句话就过。 杜瑞整个人却如同飞升,语气系统宕机失灵,“......啊?” 她不是在做梦? 这位高高居上的裴总居然要和她结婚?! 而她有多不可思议,男人就有多气定神闲,悠悠慢补充,“假结婚。” 似看出她仍然难以置信,他随手摘掉办公的眼镜,一双矜冷的桃花眼更加有劲抓住她,纵使坐着,仍然予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倏然对她坦白道,“当然,我这样做另有目的。” 杜瑞瞬间支起耳朵。 “我的前女友,要结婚了。”说这句时男人唇角勾了勾,傲人的脸庞因为这缕自嘲般的笑,竟显出一丝丝落寞,“还给我发了邀请函。” 杜瑞,“......” 原谅她持续失语,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眼前这位高高无上的裴总,皮骨相俱佳的裴总,无数贵女飞蛾扑火也要追逐的对象,竟然也会,为情所困? 又不需要她安慰,男人唇边的笑接即变化深意,“所以 我想找你假结婚,相互给对方撑场面,一年后的今天,我们离婚。” 裴君远收放自如,也不算在说假话的道,“另一方面,我的家里人一直在逼婚,搞的我也很头疼。” 他摊手,这瞬间流露的无奈让男人从不近人情的剥削资本家,像又变回了杜瑞熟悉的那个翩翩温润男,示意她看向手里的《结婚协议书》,“协议结婚的条款都一一列举在里面,如果没异议,找个时间先把证领了。” 男人说了这么一大段,可杜瑞真正听进去的......没有几句。她的眼神和注意力,全都在裴君远那副绝好皮囊上。 实在太让人移不开注视,裴君远给人的视觉感官下意识就想让人猛扑。双手搭在老板椅扶手,袖口挽高露出他劲劲的小臂,外衣弧度被男人胸肌撑的鼓鼓囊囊,结结实实的两条大长腿包裹在西装裤子下,隐约可见其内厉害的起伏。 纵然披着克欲的西装,不拘小节的模样,一种格外浪而不颓的张力性感,让人禁不住就幻想—— 幻想扒下他那身道貌岸然的西装、咬上他性感凸起的喉结、高坐在他力量的胳臂上,让这个稳坐高位的男人因她发出耽溺满足的咂摸...... 倏地,杜瑞持续绷紧的大腿遭不住发软,手攀上桌沿,“裴总,我能坐到沙发上看吗?” ...... 后面的一切顺理成章,《结婚协议书》更没有任何问题,男人在她落笔签完名后,绅士的随她之后签署。 合约盖章,当即生效。也在这时,杜瑞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她有必要向人说明一下,“那个......裴总,我并没有艾。滋那些乱七八糟的病。” 她还想解释她当时做传染病检查是迫不得已,她的全阴检查报告单可以证明给他看。男人却像完全没在听她说什么,桃花眸子虚虚一覷间,后一秒抬起手,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抚上她唇。 一旁等待吩咐的江辰迅速转身看脚面。 “口红花了。”这样道着,裴君远修长的指不轻不重摩挲她唇,指腹薄薄一层粗粝感伴着从男人从虎口处传来的冷香,酥酥麻麻,形如过电,杜瑞骤不及防整个身子都被定住了。 又极度羞耻,因为有外人在不敢发出声音,见他煞有介事地,一下、两下,一轻、一重剐蹭着,并不算放纵的举动,杜瑞心口却禁不住的发痒,犹如百蚁作挠。 可太奇怪了,嘴唇也算女人的敏感部位?羞赧的想要避开,可因为男人正儿八经为她抚拭,无笑时精致的五官便横生傲然之相。那是种下意识就让人折服不敢造次的英气,垂坠感极佳的西服长裤更衬他高挺——以至于让杜瑞生出种错觉,她在他面前就如蝼蚁般渺小,任人调。教...... 思绪才起,忽见男人笑,锋俊的五官因此一瞬渲上柔和,杜瑞那种任人调。教的错觉立马消失不见。 因为,她似乎又成了主导的那个,见男人迁就的向她展示成果,“好了,擦干净了。” 随着人低头,见他冷白遒劲的指腹上染一圈她的蜜桃色唇釉,鲜明的色彩对比,几乎瞬间让杜瑞联想起上次,染指在他手上的不是她口红,而是她的...... 一瞬羞耻到极点,弹开视线,“...谢谢裴总。” 美人一赧,薄薄的面皮刹那染上落日缤纷的霞色,连带耳尖处都是晚霞红,秾丽的五官愈发生艳。 裴君远目光却危险的发暗,无人察觉的这一秒钟,男人指下重重捻着女人粉嫩的水蜜红,嗓音又干净的,媲玉一般没有一丝杂质,“以后不要化太浓的妆,不好看。” ...... 她的妆,浓吗? 她只是画了画眉描了描口红,平常用的擦脸霜都是很廉价万紫千红。 还说她不好看。 真的不好看? 从总裁办公室下到二层员工楼,一路上,杜瑞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特别被裴君远评价“不好看”——裴君远的审美眼光一看就比平常人高级很多,就是即使男人没长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单看人衣品也知道帅咖没跑。 思绪还一团乱麻着,梯门开,叶姐就像守株待兔就守在电梯口等她,见到她,叶姐抻她走到廊道通风口,四下无人后,叶姐语气关怀的,如同在安慰一个将死之人,“小杜,虽然叶姐也想拉你一把,但你今天犯的错误,实在没法让人为你求情。” 杜瑞懵懂的点头,心思还停留在顶层没拉回来。 叶澜继续叹一口气,“今天苏颖颖私下找到我,说她不久打算隐退,不再需要经纪人了。这样也好,你离职交接起来也方便。” 离职?! 杜瑞才算醒神,“叶姐,我没说要离职啊?” 叶澜反而不可思议,“裴总单独把你留下,没说让你离职?” 杜瑞,“......没有。” 叶澜,“裴总也没对你讲什么难听的话?” 杜瑞,“......没有。” 难听的话只有裴君远评价她不好看,至于其他,杜瑞只记得男人摩挲她口红...... 叶澜再三确认,像不可置信杜瑞竟然能“起死回生”,接着面色怪异的盯着她,指着她嘴唇,“你这里怎么弄的?虽说咱们是做经纪人的,日常也要注意形象。” 被人提醒,杜瑞疑惑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看。 不看不知道,只见她的唇红明显涂抹不均,斑驳的左一块右一块,隐隐的蜜色都扩展到了唇边。 形象、大概比逗人开心的小丑好那么一点,得亏她眉眼本身艳美hold得住这种怪异唇妆,不然绝对会被人笑土。 忙拿出湿巾擦拭,又忍不住纳罕——裴君远在搞什么啊,说给她擦干净了又给她弄的乱七八糟。 并且这会儿兴奋劲儿过后,杜瑞开始有点懵。 她回想着结婚协议书上的内容,一条条列举的点全都有利于她,特别声明甲乙双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甲方(裴君远)绝对尊重乙方(杜瑞),不会与乙方发生任何越线的亲密举动。 只除了当有甲方长辈在场以及一些必要的场合下,乙方需要配合甲方“恩爱”,做一些牵手拥抱等无伤大雅的肢体接触。 ——这也是裴君远找她假结婚的唯一目的。 可是,为什么独独找她呢? 拋开裴君远只手遮天的贵重身份,男人即使什么都不做,随意一出现都是很难顶的存在,多的是比她优秀比她漂亮的女人蜂拥抢上。 更别提一年婚姻结束,男人那张不上限的空头支票(作为给她的报酬),只要人类能想到的数字,随便填。 ——比天还大的好事,竟然会被她捡了漏? 杜瑞不傻,她很清楚裴君远表面是在与她商量结婚,实际上,她除了同意根本没得选。两人身份悬殊之大媲天与地的缩影,被裴君远看上“邀请”结婚,任谁都没办法拒绝。 索性杜瑞天生心大想不通便也不再想。总之与裴君远结婚这桩买卖,她稳赚不赔。就算不谈钱,她也能白嫖男人一年的好脸好身材好技术...... 想到些不太上台面的东西,杜瑞思想返正,听完叶澜吩咐赶着往艺人练习室去。 苏颖颖一周后就会与公司解约,至于一周后杜瑞要重新带哪个艺人,全凭上级安排。像她这样的b级经纪人根本得选,有新人带就是好事。 所以别看天启拿得出手的艺人很多,没什么名气的艺人更也不少,但对公司来说都稳赚不赔。 第11章 ——资本家财阀总是冷酷无情的,一线大牌公司能从人身上捞个盆满钵满,无名的艺人想与公司解约,支付的违约金也是一大笔收益。 所以本质上,他们都是被天启压榨的牛马,资本主义玩弄鼓掌间的蝼蚁。 也就在这时,微信里,杜瑞刚刚添加上的顶级资本主义财阀裴君远,就给她下达了指令,语气听起来有商有量的—— tartarus:“今天下午有时间没?把结婚证领一下” 第10章 大庭广众勾引裴总 【一眼心动】:“裴总,我随时有时间领证!不过今天周末民政局可能不上班。乖巧jpg” 收到杜瑞第一条消息时,裴君远将将结束与裴知礼的通话。 他这个万事不管一心只想与连姿曼女士逍遥的爹,周游世界两年多都没什么音讯,这会儿忽然一通越洋电话打过来告诉他,他们明天就会回国,后天一起庆祝裴延龄八十大寿。 反常的举动,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则裴君远已然猜度出七七八八,他道一字“好”,通话掐断,杜瑞的回复随即跃入男人眼帘。 对他补充来第二句—— 【一眼心动】:“裴总,明天下午可以吗?我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在民政局等您。乖巧jpg” 男人的目光却先盯着女人那行微信昵称,浓眉起澜,“对方的微信备注怎么改?” 裴君远日常甚少使用微信,待江辰应男人的要求将女人的备注改为“night absurdity”[1],裴君远似才看着顺眼了些,任意般吩咐,“让民政局局长明天再来,另外,明天下午活动取消。” 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任性肆意惯了的裴君远还是第一次有耐心这样与人周寰,他交代完,指下松散的打字。 ...... 同一刻,楼下,杜瑞收到了男人简短的回复,一锤定音道—— tartarus:“好” 杜瑞,“......” 就这么简单? 他们这就要领证了? 她客气的说明天领证,他们明天就领证? 虽然还是不可思议,不过杜瑞的表现还算淡定的,她“未来老公”的魅力杜瑞在卫生间里都能感受到,只她上个厕所的功夫关于裴君远惊艳的议论不绝—— “......听说裴总父亲当年帅出圈,母亲是世界小姐总冠军,基因彩票简直了!” “我觉得裴总眉眼比一般帅哥都耐看,好像有点混血风。” “是呢,裴总母亲混着四分之一英国皇室血统。” “完了,以前痛恨的加班都因为有这么帅的老板,不想下班了......” 杜瑞心不在焉听着,心想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卡颜局——别说为人加班,杜瑞完全可以想象以裴君远极其人模狗样的形象,放下身段随便往大街上那么一招手,绝对会有无数女性争先恐后的扑上去。 可能,扑上去的不光只有女性。 七想八想间,再低头,杜瑞就发现自己内裤上沾了几滴血渍。 自从当了这个累死累活的经纪人她大姨妈都不规律了,隔门向几名议论的美女要来小翅膀,却下一秒,杜瑞竟然听见了自己的八卦。 不知道是哪位不相熟的女同事起头道,“欸,你们听说没?今天高层开会有个叫杜瑞的,大庭广众勾引裴总。” 杜瑞,“......?” “早都传遍了,我一姐妹当时就在现场,人见到裴总光知道对裴总放电,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是个临时顶替的一线经纪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嗐,估计她已经走人了,裴总能看上她?痴心妄想......” 天启作为娱乐公司,日常的办公气氛比一般公司都open。议论绯闻八卦是工作,也是乐趣,真跟人计较犯不着。 但杜瑞还是很谨慎,她当下与裴君远交流的微信用的都是她小号。想她一个公司的菜鸟敢和顶级chairman扯上关系? 绝对是场大灾难。 杜瑞猜想裴君远应该也和她一样不愿被外人知道他们“见不得光”的关系。因为男人“tartarus”这个微信,连朋友圈都没开通,就像是专门应付她注册的新号。 ——这样非常好,他们都谨小慎微,合约刚开始就保持应有的距离。 小腹微微痛,杜瑞磨蹭了会儿见男人再无吩咐,再切上自己微信大号,映入眼底就是一条置顶消息。 苏颖颖简明扼要通知她,她以后不用再跟着她了。 翻倍的工资,可不敢怠慢,杜瑞第一反应向人道歉。 天启b组经纪人(杜瑞):“颖颖小姐对不起,我马上就来。” 但消息没发出去,系统接着提醒她,她已经被苏颖颖删除。 ...... 三层整片楼层都是艺人的活动练习区,杜瑞跑到苏颖颖所在的练习室已经人去楼空,她忙抓住一个熟面孔,“苏颖颖呢?人前几分钟不是还在这儿?” 对方闻言告诉她,“苏颖颖刚走了,她的助理正跟公司签订解约流程,听说——”人刻意压低了几分音量,“苏颖颖后天就要结婚了。” 杜瑞,“......”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苏颖颖不仅是业界芭蕾舞女神,还是国内龙头vestara珠宝唯一掌上明珠。人间富贵花一样,就算任性也有任性的资本,一辈子什么都不干,荣华富贵享不尽。 不过杜瑞那里似乎也迎来了转机,叶姐的助理忽然打电话亲自通知她,“小杜,你可算是无缝衔接啊!有位网红新人点名要你带。” ...... 下午五点,天启下班时间,一辆辆豪车从地下车库相继驶离,天启楼前你来我往,人声喧嚣。 一辆银黑色ferrari停在天启楼下不远,车内没开灯,下拉的半截车窗露出男人立体分明的侧脸,融着街面霓虹闪烁的灯影,好看的如同影射在人间的一副珍品名画。 两分钟后,裴君远抬腕看表,英宇的面容映在黯然的环境里,神色不辨。 同一刻,天启一楼大厅,杜瑞一边往外走一边与人寒暄,“我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对艺人要求不算严,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身边,双十年华的小鲜肉乖乖称呼她,“好的,杜老师。” 杜瑞被人逗笑,“不用叫我杜老师,叫我杜姐就行。” 名唤孟宜修的小鲜肉似乎还有点腼腆,“好的,杜...姐姐。” 说说笑笑间,他们已经走出大厅,杜瑞穿的长款羽绒衣,脚下视线便有些受阻,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没留神踏了空。 她还没来及做出反应,骤地,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有劲的托举在她腋下,又像是凭空将她整个人从地面拔高拽到了人身边,杜瑞本来可以自行稳定的身体因为这股势不可挡的外力,瞬间一个踉跄跌进人怀里。 带着掠夺般强劲的力道,随同雪山之巅般冷贵的香味,迎面袭来,杜瑞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映上眼帘就是裴君远坚硬的喉骨,瓷白的下颚转折如韧锋利。 她还回神不及,其他人早已有所察,路过员工一个接一个惊讶又恭敬唤人,“裴总好。” 这片儿方圆几百里都是天启的地盘,而天启最高层领导裴君远此刻身边未随一人,身着休闲的卡其色冲锋衣下搭牛仔裤,很青春洋溢的穿搭,又因为男人自有年轻高位者的凛然,四面空气都自动屈服进男人深藏若虚的气场里。 裴君远只揽着她,声感温蛊的道,“没事吧?” 他旁若无人,杜瑞心脏还咯噔着忙从人怀里离开,老实巴交,“谢谢裴总,我没事。” 没事才怪。大概裴君远“扶”她的那下扭到了腰,杜瑞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小肚子,一瞬更酸胀了。 “待会儿准备怎么走?”裴君远平易近人。 杜瑞本本分分,“骑共享电车,很方便。” 她说完,就见裴君远似意兴阑珊的颔首,眼神往前睨着看——那意思,你可以走了,去骑你的共享电车吧! 而裴君远即使再怎么没架子,身上成熟的阅历碾压是那些毛头小鲜肉们一分也比不过的。只在男人一个眼神隔空睥过来,还定在原地的孟宜修一秒被人看的,大冷的天竟然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而裴君远似乎只是闲逛到此,随随便便吓人一圈,男人随即坐回在原地炸街闪烁的法拉利,扬长而去。 ...... 11月底,空气冷的像掺着冰棱渣,杜瑞缩着脖子骑着电车慢吞吞往前挪,尽管她头盔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冷风就如割人的刀子毫不费力穿透衣料扎进人皮肤。 还赶上她经期第一天肚子最疼的时候,第一个红灯道口,杜瑞难受的直接躬身屈在电车上。 忽一阵手机响,看到那嚣张的四个“8”,杜瑞心脏下意识一跳,干脆脆从嘴唇里逼出问候,“老板好。” 而 她的这声“老板”直接给对方加持上一层强压buff,那就是高高无上的命令感,简洁明了道,“往左看。” 第12章 往左看? 又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看,旁边的中央大道上,一辆银黑漆亮的法拉利跑车,四面车灯大烁着,极奢极华的车体,前后左右等待的车辆自动避让大佬般,纷纷与其拉开长长的距离。 映着街面闪烁的灯火,流光溢彩,仿佛从天降临。 男人的声音,闻起来雪中送炭,又冷沉的不管他人是否情愿,“邀请”她道,“上车,送你一程。” 第11章 叫老公 “一尺八,很好,保持住这个腰围。” “95斤,重了一斤,这周的营养餐减半。” ...... 豪华的私人别墅里,苏母对苏颖颖进行完一系列身体检查,吩咐佣人将后天参宴的礼服呈上。 低奢轻贵的礼服,每一件都是私人订制,造型师帮苏颖颖打理试妆。苏母一边挑剔看着,一边谆谆教导,“我们做女人的,要时刻保持良好的仪态,不止为了自己,更为了我们的男人能赏心悦目。” “何况你要嫁的不是别人,是裴少,有多少女人挤破了头也想往人身上扑,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试妆镜里映出苏颖颖玲珑柔美的曲线,出奇好的气质身段是从小严格积蕴下来的风仪,轻轻颔首,“我知道,妈妈。” 苏母是国内著名的心理专家,尤其擅长两性与婚姻方面,对自己女儿的要求更是精益求精,“我听小雨说,你与天启解约了?” 苏颖颖立刻回,“是的妈妈,我想,既然我要与君远结婚,就应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家庭上。君远平日工作那么忙,需要的肯定是一个体贴顾家的妻子。” “还有裴爷爷说......”苏颖颖冷感的美人面映上两抹娇色的红,“他想早点抱重孙。” 刘曼才露出了然的笑,挥退造型师亲自上前帮苏颖颖系着礼服的后绑带。水晶镜里映出母女俩一脉相承的美貌,精致保养的眉眼,气韵仪度皆高人一等。 绑带穿插、交拢、系结,及膝的高定缎面连衣裙外搭珍珠白貂御寒,低调又不失典雅,参加宴会最合适不过。 刘曼退后两步,满意打量完,对人叮嘱,“你可以辞去天启的工作,也可以专心与人备孕生子,但有一点,关于芭蕾的事业,你必须不能放弃。” 刘曼一针见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裴少答应娶你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你与裴少的感情还需要慢慢培养。况且,裴少的事业心极强,你作为裴少的妻子,这一点必须不能抻人后腿。” 苏颖颖深吸口气,“我知道了,妈妈。” ...... 街面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交织着路灯明黄的光,cbd繁华的夜色被笼上层薄翼般的轻纱,景色如梦似幻。 一辆银黑色法拉利徐徐滑进车流,副驾驶,杜瑞手捧着裴君远甩给她的几大页纸,纳闷,“裴总,这是?” 男人,“裴君远。” 杜瑞,“......什么?” 男人简明扼要,“我跟家里人说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作为交往半年的情侣,你对我的称呼首先得改改。” 裴君远顺水推舟给了她两个选择,“叫老公,或者叫裴君远,都行。” 他话的平常稀松,杜瑞却完全没有裴君远那般引人入胜的演技——别说叫“老公”了,只直呼领导大名这一相对没那么亲密的选项,杜瑞目前都有点怂。 她低咳一声,大胆的选择不叫人,“所以,我手上拿的这些资料,都是后天会出席宴会的您的家里人?” 男人松泛的点头,“都是裴家的人,你提前熟悉熟悉,也算临阵磨枪。” 裴君远不愧是做领导级的大人物,万事考量滴水不漏。杜瑞低头看着手里的裴氏族谱表,越看,心头越是惊叹——想她之前在厕所听到的关于裴君远的八卦果然不掺一点水分,裴父裴母相貌一眼大气雍雅,扑面而来的高级感,像极了八九十年代挂在电视海报上的明星。 绝绝子的基因彩票,难怪,裴君远会生得一副招摇的好皮囊。 并且不仅于此,杜瑞大致一圈扫下来,简直大开眼界——只因资料上好多人物都是只出现在新闻里的元老军官、商业传奇、天才少年等等。 此刻,全部被冠以裴君远爷爷、爸爸妈妈、舅舅等光环存在着。 竟然可以这么牛。逼的吗! 不知是之前骑电车被冻的还没缓过来劲,还是纯粹被男人滔天的权势给吓的,杜瑞身子禁不住一阵阵打寒颤。裴君远像注意到她异常,“怎么了?” 杜瑞,“我害怕。” 裴君远,“怕什么?” 杜瑞,“怕你。” “......” 说完才意识她不小心把大实话道了出来,忙往回找,“咳,我的意思,您的家里人都太厉害了,我怕我到时,会露馅。” 她的担心当然不乏有理,然裴君远的声音,自带乾坤尽握的掌控意,“怕什么,都是些闲的没事找事的人。” 骄傲如裴君远,一辈子顺风又顺水,还从不曾把谁放进过眼里。 然而当下,男人言罢腾出一只手,车载空调的温度被他不动声色调高。好像正好就是差这么几个度,杜瑞前一秒还冷的发抖的身体瞬间神奇的止下去不少,连带小肚子都不那么难受了。 就忽听男人话锋一转,“我记得天启有项规定,经纪人与艺人不许谈恋爱?” “是,”杜瑞几乎社畜回答,“确实有这项规定。” 但实际无人在意。上级领导没空管这等小事,底层的小喽喽们也卷的不行,对于经纪人和艺人恋爱这回事大家都装瞎。 后面一大段内情杜瑞当然没跟天启最高层领导说,却听下一秒,身边这位最高层领导矛头似直指她道,“是吗?可我看那个新人孟宜修,似乎对你有点意思。” 他语气轻漫的笃定,杜瑞想都不敢想就否决,“不可能,孟宜修才二十岁,还是个小孩。” “错了,二十岁,早已经是成年男人了。”裴君远悠悠的反驳她,意态还是一般慵懒,口吻却带着不疾不徐的施压感,“我们协议结婚合约里有一条规定,甲乙双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甲方和乙方必须洁身自好,不能有除对方以外的暧昧对象。” 他话的煞有介事,杜瑞却听的一头雾水。 ——有这条规定吗?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不过有没有都无所谓了,杜瑞立马向人表决心,“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就算其他人对我有意思,我自己也没可能再谈恋爱。” 话刚落,红灯亮,男人停下车偏头睹她。一张英隽的脸映着窗外阑珊灯火,凌厉的眉眼都被渡上零星暧色,好看的致幻。 却似不以为然,重复她话反问,“你不可能再谈恋爱?” 本来确实是这样,经过钱猛出轨一事杜瑞自诩早看透了男人偷腥的本质——但当下,望着裴君远那张一往情深、再不屑看进任何人的好脸,杜瑞直接转了话头,“除了您,您可是非常让人心动的。” 她说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却不知这句真心话哪里有引人发笑的点,男人听闻一下子笑开了。不同于以往那些浮疏浅显的笑,男人红唇弧度一瞬扬高,露出他洁白整齐的牙齿,周身强大的磁场也因为这晌开怀中和出爽朗的苏感。唇红齿白,好看的叫人眼晕晕。 大表情外露两秒,他停下来,对她顺嘴一般,“杜小姐也是,很让人心动。” 真话假话已经不重要了,杜瑞只觉自己周身热的如处蒸笼——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笑”这一泛滥抽象的词,演绎的如此生动炫目。 可能男人自己只是顺势而为,其他人却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 杜瑞目光不由飘忽的往窗外看,周围景致渐变熟悉间,华丽的法拉利徐徐停在小区门口,男人熄停火,“这是你家?” 杜瑞下意识回,“不是,我暂时住朋友家里。” “这样——”裴君远沉吟几秒,像漫不经心,“说起来,我名下刚好有套空房,就在天启对面的瀚唐国际。” “是几年前买来打算结婚的新房,到现在一直没人住。” “你如果想找房子,可以住那里。” 他微一停顿,面面俱圆,“当然,如果你介意是婚房,我可以重新给你找一套。” 京城天价一套房,被他形容的如同去菜市场买大白菜一样简单,也没有立刻让她做决定,说完随手解开安全带。 再下一秒。 男人高大的身躯如玉山一样倾拢,毫无预兆就往副驾的方向去。 杜瑞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只在裴君远不由分说靠近那秒,杜瑞心如擂鼓,满脑袋黄色废料,甚嚣尘上—— 他不会要亲她吧! 难道“吻别”也是合约里的一项? 她怎么什么印象都没...... 忽而,“咔嚓”一下,杜瑞感觉自己浑身都是一松,身前的男人抬起眸,上下睹过她一眼,语声促狭,“杜小姐这是,怎么了?” 第13章 美人明显紧张,鸦睫翕颤,双唇紧抿,如白搪瓷般莹亮的肌肤激上一层轻薄的粉晕。 ——活像一颗在他眼皮底下招摇过市的水蜜桃,不咬上一口,实在对不起这般好颜色。 杜瑞却是已经醒了神,只怪她一时被男色。迷惑忘记了这样高级的汽车,安全带也十分的不近人,之前她上车都是男人帮她系的。 这样的正人君子,她竟然误会人想和她接吻...... 杜瑞,“咳,没什么。” 裴君远,“不如试试。” 两个人同时发声,男人骤然的语气转变让杜瑞脑袋嗡炸一瞬,见他之后没再言,但钉住她的眼神极力道,有内容,在对她说——“试试接吻。” 这很跳脱,疯狂且没有逻辑,然而当男人的唇势不可挡贴近那秒,杜瑞全身心只剩一个想法,“太、爽、了”。 裴君远的唇绝对有着奇妙的魔法,事实上也是,不然为什么只是唇齿相贴,杜瑞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都像在急剧水化。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竟然情不自禁想要得到更多,无师自通般张开唇,感受着从他口中传来源源不绝的、薄荷香一般丝丝缕缕的甜蜜。 却忽地,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如缶,只在她张唇主动探入那秒,裴君远长手直接托举起她身,杜瑞下一秒整个人被他揽小孩一样极暧昧的揽坐到了大腿上。 措不及防,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期待还是害怕,杜瑞目光不自在忽闪着,“...你,干嘛,我还在生理期。” 而也正因为她有意躲避,所以她并没看到裴君远映在黑夜里如宝石般亮的惊人的眼,在她道完后,极速的变黯冷淡下来。 再开口,男人坐怀不乱,堪比当代柳下惠,“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如果不抱你,你整个人怕是要滑下去。” 他兴趣来的快,去的更快,与她咫尺之近的那双桃花醉眼都复原了往昔清明,之前被她揉乱的外衣褶皱都有型的贵不可攀。 可她还被他揽在怀里,能清楚感受男人遥遥居上的实力,这让杜瑞难免有些兴奋,听见不知道是谁,荒唐的提议,“我们,不再试试吗?万一要在人前表演呢?” 事后再回想,她那时可能藏着点小心思,大概其中还不乏勾引。但当时情欲上头杜瑞完全顾不得什么阶级鸿沟,说完见男人并不算排斥,壮着胆子试探性贴近。 鼻尖都快要贴到鼻尖,裴君远却始终没有动作,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或者说是研判她——就如同在看一个急需向人讨要糖果的孩童,她越是心急,他越是吝啬分享给她一丝丝甜蜜。 可她是女生,都到了这份上了,中途叫停怕是难以板面。 杜瑞咽下一口口水,望着男人美妙的如工艺品般的两片红润,大胆道,“你不动作那我动作了。” 话完下一秒,杜瑞就见裴君远近在分毫的双目急剧的暗了下去,如同月光突掩在云后,神秘惊心的倾盖。 他抬手直接扣住她后脑,与他唇齿相依,紧紧贴在一起。 杜瑞应激般闭下眼,手攀上男人脖颈。 熟悉而又力量的暖滑易如反掌将她裹覆,她的世界再一次疯狂的,堕入极夜...... 第12章 领证 杜瑞是被身下汹涌的热流弄醒的。 她的姨妈量不大,基本三天就干净。然而这次,量反常的大,已经是杜瑞爬起来换的第三片卫生巾了。 ——所以跟男人接吻会反向促进姨妈量增多? ——并且正向疗愈痛经? ——接吻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是的,自从和裴君远在车内吻别......算吻别吧,缠绕她多年的姨妈痛不仅奇迹般消失,取而代之一股飘飘漾、神清气爽般的轻快,简直比布洛芬好使千万倍。 凌晨四点,被姨妈弄醒的杜瑞脸面潮红,拿着小翅膀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再躺回沙发裹着被子哆哆嗦嗦暖了半天,才后觉她好像发烧了。 ——这个“烧”,不会也和接吻有关系吧?! ——如果是真的就太可怕了!男人那两片优美的红,到底是嘴唇,还是,情趣小玩具啊? 瞬间联想到些不可言说画面,这忽然,耳边传来“咯吱咯吱”压木板的动静,很轻微,却尬的杜瑞飘忽的思绪一下子,宕回现实。 寄人篱下,就算李爽同她关系再好,有些事情做起来终究不太方便。而况李爽是和她男朋友同居,三个人挤40平米的蜗居房,更加不方便了。 房间的隔音性能也不太好,比如这会儿,尽管杜瑞已经把整个人都闷进被子里转移注意力看手机,与卧室仅仅一门之隔,甚至两人断续的交谈声都能耳闻。 先是李爽男朋友的声音,明显不满,“你那个闺蜜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李爽,“嘘,小声点。” 男人,“小什么小?现在大半夜人肯定正睡觉,况且我领导不久就会上门考察,她老在咱们家算怎么回事?” ...... 被迫听墙角的杜瑞听到这里就没再听了,她迅速找到耳机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顶着耳边爆炸的音乐,杜瑞点开微信。 腊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月的工资明细已经私发到员工账号,由于杜瑞手下出了个重大劣迹艺人,扣除全勤奖以及50%的工资,最终结算下来,杜瑞到手只有可怜的8000块。 幸亏她之前当戒指当了两万,七拼八凑还清这个月的负债,险险够。 可是眼下,杜瑞已经没脸再赖在李爽家了。然而现在租房都要求押一付三,就算京城最便宜的地下室,一下子就得干掉六千块。 是的,就连区区六千块,杜瑞现在都拿不出。 ——瞬间,高烧的尸体拔凉拔凉的。 “......说起来,我名下刚好有套空房,就在天启对面的瀚唐国际。” “你如果想找房子,可以住那里。” “如果你介意是婚房,我可以重新给你找一套。” 裴君远的嗓音,如救苦救难的佛陀应景般响起,理智与情感撕扯没有两秒,杜瑞切换上微信小号。 她小号没加几个人,爸爸、妈妈、微信公众团队,因为“tartarus”最近才开始活跃。 登录瞬间,消息提醒“1”,但见男人在昨天17:05分发信息给她——“开车在楼下等你” 但杜瑞现在才看到。 虽则到现在,裴君远给杜瑞的感觉都很神秘、让人捉摸不透。但这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同时伴随巨大的安全感。 安全在,裴君远完全不需要图任何人什么。 裴君远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非富即贵的上位者,一种浑然天成的高级感,是多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气度涵养。 这也变相解释了当初裴君远提议他们上床时,杜瑞没有拒绝人的原因。 因为下意识的,裴君远就不会给人以图谋不轨的感觉。 反倒是她,因为她对裴君远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假结婚帮男人应付催婚)杜瑞才能继续与这样高级的人产生故事。 想通了,杜瑞便也不再纠结,她顶着耳旁轰鸣的音乐先含蓄的给男人发去一条试探——“裴总,我明天能先去看看房吗?” ...... 却在清晨,随同裴君远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孟宜修被解约的“噩耗”。 不单如此,叶姐助理还告诉她,她的经纪人职位 可能也会有变动。 不亚于晴天一个霹雳,虽然叶姐助理肯定她公司不会辞退她。但突然把她做了四年的经纪人职位重新安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多爽啊!”李爽见她满脸生无可恋反方向开导她,“又没有辞退你,还白得了两天假期,说不定,公司是想重新安排你做艺人呢!” 杜瑞当初进入天启就是被星探发现的,不过中间误打误撞,杜瑞没当成艺人反而成了经纪人。 想她经纪人已经做了四年,除了在钱猛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上级领导随便一个决定,她后半辈子靠什么吃饭都悬而未决。 杜瑞欲哭无泪,刻意等到李爽出了门,杜瑞才“开心”的用微信打字通知人——“爽子,我捡漏到一个超棒的豪宅,我要转运啦哈哈哈!” ...... 超棒的豪宅指的自然是裴君远那套婚房,如救世主般的男人在清晨回消息给她,她随时可以看房。 上午十点,杜瑞收拾好她为数不多的家当如约出现在瀚唐国际小区门前,就见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貌似已经等待多时,见到她,客气的上前唤她,“杜小姐好。” 伸手帮她拿过行李,指引她道,“裴总有事来不了,交代我领杜小姐看房。” ...... 瀚唐国际是三年前最新修葺的小区,紧临城市商区核心。而在此之前,杜瑞只在一些豪宅里目睹过,还从未真正涉足。 小区巡逻的保安犹如ai机器人,绿化整齐,道路平阔,大厅像富丽堂皇的殿宇,入户电梯宽敞明净,光可鉴人。 第14章 再待步入房间,助理将房卡和入户密码等基本信息告诉她后离开,再没有其他人,杜瑞淡定如老狗的眼神,瞬间“原形毕露”。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之前与男人约。炮的别墅就是顶顶级豪宅。可那时,杜瑞的心境与此刻大不相同——实在太让人虚荣心爆棚了,眼前300平米超大豪宅全部归她所享,各种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连最不起眼的一次性软拖都是hermers五位数。 那体感,仿佛自己羽化成仙了一样。 以目光乱瞟惊叹完,杜瑞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打开手机搜索瀚唐国际租金。 再两秒,杜瑞眼瞎的摁灭。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男人的“蹭房恩情”无钱为报,当下,她必须配合男人把戏演好。 ...... 于是当天下午,当日理万机的裴君远询问她有没有时间领取结婚证,杜瑞立刻痛快的说有。 领证的流程出乎意料的简单,大概裴君远预约的是贵宾室,单人单间,抵达民政局总共不到二十分钟,他们新鲜出炉的红本本就到手了。 红底金字,喜气洋洋,里面印着他们“新婚”的照片——白衬衫情侣装,面带微笑。两个人肤色都白,眉眼也都非常出众,一眼看上去十分登对,美好的就如天仙配。 杜瑞还在感慨她人生的第一个红本本就这么稀里糊涂出炉时,裴君远早然换下工作人员为他们准备的白衬衫,披上长款烟黑色风衣,气质也立马转变——从照片上高大清俊宛如一株玉树的她的“新婚老公”,重新变回那个凌厉剥削玉面无情的裴总。 随手将他们的结婚证拿走,男人眼光上下扫她一圈,“下午有事吗?” 当下约等于无业游民的杜瑞,立刻报恩回,“没有,您有任何事随便吩咐。” 谈话间,两人已走出民政局大门,再不用裴君远多吩咐,一名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像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杜瑞,女人言笑晏晏,“杜小姐,我是国际礼仪培训师邱老师,这两天就由我帮杜小姐,塑形打扮一番。” ...... 翌日午时,京市国贸。 这里是京城最奢华的商务中心,顶层已全部被人包场。梯口训练有素的保镖核对着来宾信息。走廊红毯铺就,寿联寿字点缀,金灿灿的“80”寿字都是由货真价实的软黄金打磨雕成。 来往尽是名人名流,光鲜亮丽,偌大的会场蓬荜生辉。 这一切,通过监控的画面悉数传进杜瑞眼底。 最新款的iphone17pro,画质清晰的就像在看豪门电影。尽管杜瑞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宴会主角,会场恢宏的气势隔屏透来,杜瑞还没进场,就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她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不由有点露怯,“裴总,你不是说,这只是场家宴吗?” 眼前的阵仗,不亚于国宾级宴会了。 正儿八经穿着身西式燕尾服的男人抱臂睹她,“紧张了?” 杜瑞才点头,男人接着安慰她,“用不着,能跟我一起出现就算你穿一身破烂,别人都会高看你。” 杜瑞,“......” 虽然人说的确实是这么个理,但话听着,怎么听怎么想让人打人呢。 尽管他们相处还没有太长时间,杜瑞早就看清了裴君远的毒舌属性,眼见车子缓缓逼近,杜瑞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老板,你的前女友会来吗?” 不等男人说,杜瑞又想到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老板,我和你前女友比,谁好看?” ——所谓“撑气场”,最重要的一点,当然要比裴君远的前女友好看才行。 道完不免有点小紧张看向身旁的男人,见裴君远足足沉默打量了她十秒后,面无神情的称赞她,“你比她好看。” “......” 男人明显在说假话,可就是那么“天理难容”的,裴君远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目,彼一专注下来,眼神明亮又澄净,堪比童话里的魔镜,就算是块石头映在他眼里都像是天下第一美。 身着简单的白衬黑裤,西装外套不羁敞开,身长腿长坐在那里,浑身都流动着独属高个子男性特有的荷尔蒙魅力。 不过杜瑞也差不多被裴君远美颜暴击习惯了,她当然客气的冲人笑笑。纵然女人只是浅笑,明艳的眉眼由高级化妆品精雕细琢过,张扬的夺目,穿一身法式羊绒小香风红裙,v字的领口,衬的杜瑞本就小巧的鹅蛋脸比不过巴掌大。 勾手撩发间,长发烫卷的每一缕曲折都是精心搭理的弧。雪肤红唇,顾盼生辉,像极了油画里娇艳欲滴的美人。 美,但同时美的太过招摇,这种......招蜂引蝶的样子,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出现。 同一刻,限定的mpv徐徐停在国贸正门,侍者认出来车立马小跑迎上前,静待贵宾下车。 车内,裴君远不急不忙,他绅士一般给杜瑞披上御寒的轻羽绒,单手掰正女人的脸,沉沉颗粒感的嗓音,淀磁的,完全不像在说假话的道—— “待会儿在宴会上不要笑,你笑起来,很难看。” 第13章 秀恩爱 孟冬[1],x京气温一连几天持续走低,室内充沛的暖气将里外隔绝成两个季节,华丽的国贸大厅温暖胜春。 裴延龄的八十寿宴正午十二点准时开宴,上午十点不到,国贸楼前陆陆续续豪车驶临,顶层安保人员一一核对着来宾信息。 能被邀请参宴的都是京市港澳头面人物,宴会还未正式开始,来此的富贵名流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攀谈着,不时往大厅门口张望,心照不宣。 只因这还是上京裴家第一次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到场的人不仅为祝贺裴老先生寿辰,更多的心思,大家都在揣测今日这场寿宴,裴少会不会出席。 上午十一时,苏父苏母陪同苏颖颖一齐出现,只在苏颖颖踏入众人视线那秒,厅内多一半的公子哥愣生生被人吸引,挪不开注视。 苏颖颖冰清玉洁的一张脸,面无神情。一身高定缎面法式香风裙勾勒女人出奇绝的身段,及膝的珍珠白裙摆随着她步伐晃出蹁跹的弧。像极了古墓派里的小龙女,美的与世无争。 在场十个有七八个少公子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但女人心高气傲不屑看任何人,再加上苏家与裴家根深蒂固的关系。待苏家三人暂离大厅,少不得窃窃私语。 “......裴老先生今日作忙可能不会参宴,这事,怎么是由苏总来通知的?” “也不奇怪吧,不是传言苏家和裴家订过娃娃亲?” ” 嗐,传言罢了,裴少这么多年哪搭理过什么女人?” “所以今日这场宴会,裴少并不会出席了?” ...... 是人都有窥私欲,无关地位等级,厅内纷杂的议论不绝间,苏颖颖等三人已经远离人声,进入到一处到由保镖驻守的偏厅里。 而这里,才是今日办宴的“重头地点”。 厅内布置是与主会场风格迥然的喜庆。大红囍字上贴中央,千层的订婚蛋糕静待开启,不大不小的空间摆着张奢华的圆桌,上铺囍字红绸,圆桌两旁落座的,都是裴家和苏家的长辈。 裴延龄今日这场寿宴醉翁之意不在酒,裴家和苏家的人业已了解。今日,将会是两家小辈订婚的大日子。 在众长辈寒暄之际,苏颖颖不露声色打量一圈,裴君远还没来。 她接着熟稔的唤裴父“叔叔”,唤裴母“阿姨”,将裴家的长辈唤完苏颖颖走近圆桌上首,将准备的伴手礼递给人,“裴爷爷,这是王羲之《平安贴》的真迹[2],希望裴爷爷今后,平安顺遂。” 裴延龄精神矍铄,无论在哪里都是老军官气派,喜笑颜开,“颖颖这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 “裴叔过奖,有裴叔撑腰,我们颖颖才能有这么大的造化。”刘曼循时接过来话,待到酒过三巡,望一眼墙上的钟表,裴延龄渐变不耐,“裴知礼,你儿子怎么还不过来?” 裴知礼大呼冤枉,“不是爸,裴君远那小子,是我能管的住的吗?” 唯一还能“管管”裴君远的连姿曼适时出声,“爸您别急,我给君远打通电话。” 连姿曼语气优雅,无论何时都是国际小姐款款风仪。待与人通话完毕,连姿曼处变不惊的与众人转达,“君远已经过来了,正携着他的新婚妻子,在主会场招待宾客。” ...... “招待”这一词用的其实并不算恰当。虽然裴延龄的八十寿典裴君远作为亲孙出席,按理说确实是坐东的招待方。然而男人浑然天成的主角气场,只在裴君远出现那瞬,喜庆的寿典气氛跟随变成追逐的名利场,不少举杯攀谈的成功人士混眼热的唤“裴少”,形如多米诺骨牌效应将男人拢成中心。 杜瑞却不能淡定了,她还是第一次出席如此隆重的场合,来往人群各个光鲜亮丽,举止不俗。她表面从容的素手搭在裴君远臂弯,观察看裴君远神闲气定与人群。交谈。因为离的近,杜瑞看得出男人实际没多给任何人眼神,行止张弛有度,自然间带出他漫不经意又独特的气场。 第15章 站在那里,举手投足便是碾压,连带人群看她的眼神都打了层滤镜高光。 杜瑞有着习舞的功底,平常不显露,此刻这般重要的场合,她脊背自然挺直,裙摆下的细跟利落轻盈。 一身红艳艳掐腰裙,眉似远黛,凤眸妖美,周身只右手无名指低调戴了颗粉钻。与之俱来浓颜吸睛的五官,无需珠宝堆砌,冷不丁艳慕全场。 对于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绝色佳人,人群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在心里揣测着会是哪位养在深闺不为人知的千金小姐,竟然能被向来片叶不沾身的裴少,亲自揽着出现。 裴君远多么七窍玲珑心的一个人,不等人群作询,男人亲口承认杜瑞道,“这是我妻子,新婚不久。” 那一刹,人群看她的眼神简直了不起,迎面的夸赞如沐春风,好像嫦娥下凡也比不及她一分一毫的美。 夸她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在场盛装出席的女性们看她饱含着妒意探究。杜瑞一路被裴君远携着走来,富家闺秀们层层叠叠打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果可以有形,杜瑞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杜瑞心里却巴不得有人能赶走她。 裴君远这个男人,对于她“裴少夫人”的要求极严。不许说话,不许笑,不许有撩发丝各种小动作,临下车还把美妆老师为她精心雕磨的妆容毁了个干干净净。 简直,怎么丑怎么来。 杜瑞全程就像个木头美人任男人携着走,多半个会场招摇完,裴君远一张厉害的脸迁就的对她放低,蛊惑一笑,“累了吗?不如到外面休息会儿。” 美人却像没听见,冷着张脸不搭腔。恃宠生娇的模样,丝毫不给裴少一丁点的面子。 众人看的惊叹不已,同时心领神会裴少这句话含义——男人谈兴已然阑珊,他们该退下了。 待众星捧月的人散开,杜瑞就见裴君远置偌大的会场于不顾,携她行到后门拐个弯,入眼到了一个像偏厅的地方。 远离热闹,人烟稀少。 杜瑞随即将手从男人臂弯里抽出,放松口气,“完事了吧?” 他们计划就是在宴会上公开裴君远已婚身份,打的人群措手不及,无力回天。 男人神色却似微妙,只在她话落下一秒,裴君远乍然转身。 澄净的琉璃墙同时反射出男女二人交叠身影,男人一身英式燕尾服,长长的西装外套悉数服帖在他高峻的身架,几乎将一身红裙的女人拢的严实不露。 看不到女人神色,只觉两人耳鬓厮磨,亲昵的,外人打扰不进。 杜瑞却看的清楚,裴君远眼神风月不关,只含着逗弄促狭。甚是“贴心”的脱下他的外套为她御寒,男人单手抚上她腮,“待会儿多笑笑。” 杜瑞,“......” ——这个男人,一会儿不许她笑、一会儿又让她多笑,简直跟小说里有病霸道的总裁一模一样。 腹言着,却见裴君远错开身那秒,视界里忽然出现一名身材精瘦的老者。 老者就站在他们身前不远,穿着精雅的福字棉袄套服,眉眼有岁月打磨过的沧桑感,但一点不显浊气。 反而眼光明亮,站姿昂然,从内到外都透着军人的肃伟仪态。 俨然就是裴氏族谱上那位“难缠”的裴老爷子,今日的老寿星。 老寿星一点也不显老,神采奕奕,见他们注意到他,老爷子似尴尬的清嗓,“先进来吧!” ——有时候,开窍,就是这么瞬间的事。 杜瑞立马拢好裴君远拖地的“爱心”外套,清甜的嗓音比她本人率先抵达,“爷爷!” 这句唤完,杜瑞已经靠近裴延龄身边,操着口愧疚的软音,“爷爷对不起,我太紧张了,第一次给爷爷祝寿,礼物挑了好半天以致在路上耽误了。” 从lv手袋里拿出“精心”为人挑选的礼物,“这款天然满玉翡翠观音吊坠,最是养人了,不知爷爷喜不喜欢?” 将其呈给人看,同时自我介绍,“爷爷好,我叫杜瑞,是君远的新婚妻子,初次见面,爷爷称呼我小杜就好。” 杜瑞虽然眉眼生的风情万种,但一张鹅蛋小脸,脸颊仍然带着点婴儿肥,有种天然的萌感,笑起来天真烂漫。 特别一双轻长的丹凤眼有笑时自动弯成月牙状,还把星光都匿进其中,里面闪烁着亮晶晶的真诚意。 裴延龄憋了一肚子的火对上杜瑞这般乖巧的眼神,有什么脾气也再发不出。 他收下礼物,回头,声音瞬间冷了八度,“你还不赶紧跟上来?” ...... 第一关似乎很轻松闯过了,然而当杜瑞搀着裴延龄一起迈进大厅,骤不及懵了一瞬。 厅内人不算多,但有一个她意想不到、分外美丽的熟面孔。 不过杜瑞当然也很会来事,她愣过一秒,先按照裴氏族谱上了解好的信息,嘴甜的唤人。 “爸爸好。”——头发染成一小撮银灰、气宇非凡的中年男人是裴君远的父亲。 “妈妈好。”——眉目混着些外国风情、大气又光华的美贵妇,是裴君远的母亲。 “舅舅好。”——长相偏英伦风的年青男人,是top1大学特聘老师,裴君远的舅舅。 叫完人,再眼力的自我介绍,“各位长辈好,我叫杜瑞,是君远的新婚妻子。” 接着鞠躬对众人道歉,“初次见面就让长辈们等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对不起。” 杜瑞一张樱桃小嘴抹了蜜一样甜,上来既叫爸又唤妈,长相也颇讨喜。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最不好说话的裴延龄都包容的先让她落座。 却这同时,落后几步的裴君远进门先大剌剌抻椅坐下,看着一屋子囍气洋洋的阵仗,眸光细了细,“各位长辈,是要给我们举行 订婚仪式?” 千层的蛋糕,“订婚快乐”几个字由璀璨的珍珠打磨而成,闪耀在顶端非常显眼。裴君远端的是一派朗月清风,“各位长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迟了,我们已经领证了。” 杜瑞不知道裴君远还随身携带着他们的结婚证,这会儿边说边大咧咧从衬衣兜里拿出来,传递给在场最有发言权的裴延龄,“老头看看,这证是真的还是假的。” ——莫名“欠打”的语气,怪不得人会如此不招老人待见。 而这期间,杜瑞观察到场内除她以外一共八个人,整好八张座椅,再没有其他空闲的位置,看起来......压根就没打她的帐。 但她的“新婚老公”总是体贴入微,不等杜瑞再多尴尬,裴君远抬手招呼她过来。 男人演戏演的非常逼真,逼真到在大庭广众下完全不顾礼义廉耻,在她靠近后长臂一捞勾住她的腰。杜瑞根本不及反应,下一秒被裴君远甚是自然的,揽坐在了大腿上。 闻到裴延龄一声低咳,杜瑞直接尬赧的就想从裴君远身上下来。奈何她人太娇小了,裴君远轻飘飘搭在她腰上的手像根本不费什么力,就让她一下也挣开不能。 裴君远就是有意而为,男人骨子里就是匹狼,桀骜不驯。尤其不爽任人摆布,目中无人起来,才不会管别人意愿。 然而这一幕映在他人眼中却截然相反,杜瑞反而成了最不识大体的那个,赖在男人身上不下来。 “可是杜瑞,你前几天不还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怎么这会儿又和君远结了婚?” 一道优美的声音,直指她问,杜瑞回头,苏颖颖目光正怀疑打量她看。 当下又不止苏颖颖一个对她有微词,和苏颖颖同坐在另一侧的几名陌生长辈,高高在上的姿态有着对她不加掩饰的不喜。 也直在此刻,杜瑞迟钝的大脑才辨清状况——这场订婚宴,内定的女主角是苏颖颖。 也只有这样一切也才解释得通,因为对象是裴君远,眼高于顶的苏颖颖甘心隐退结婚,合情又合理。 只在她头脑发懵时,裴君远极其自然的为她揽高不小心滑落的西服,一副被她迷的六亲不认模样,“我老婆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他懒洋洋一句反诘,连动怒都称不上,气场罩起她来绰绰有余。 杜瑞也随即福至心灵,立马切成乖软的小媳妇状,“老公,别生气啊,可能是颖颖妹妹看错了。” 冲男人挤眸示意他接戏,裴君远眼神却忽然微烁看着她,里面什么含义,杜瑞完全没get到。 就见下一秒,裴君远直接起身把座位让给她后撂下一屋子的人,就那么水灵灵的出去了。 身旁,光华的美贵妇语声轻柔,“君远干什么去了?” 在问她,可杜瑞上哪里知道,随口,“抽烟去了,人大概烟瘾犯了。” ——总不可能裴君远就这么撇下她走了吧?她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就听裴君远的舅舅莫名“扑哧”一声笑,在男人不久亲自拿了张椅凳回来后,连成决冲人插科打诨,“大外甥,你什么时候稀罕抽烟了?” 杜瑞顿时闹了个红脸。 第16章 这意思?裴君远难道不吸烟? 可霸总不都“失眠抽烟发癫”三件套必备吗? 而在这期间,连姿曼已经认可的为她包了个大红包,裴知礼见老婆没意见立马随了个大红包,连成决包的红包也不少。至于裴延龄,在确认他们的结婚证属实后,像无奈又像认可的也给杜瑞包了个超大的红包。 包括苏颖颖那边的长辈也给了她红包。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眼见好几个红包明晃晃的冲她砸过来,那沉甸甸的份量,杜瑞觉得至少得有200w+了。 裴君远眼看着女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觉得这场订婚宴差不多可以了,作壁上观的主人姿态,“大家还有事吗?没事就散了。” “哎!我有事!”连成决一脸八卦兮兮的看着裴君远,十分稀罕裴君远这颗千年的铁树,到底怎么开的花,“大外甥,你和外甥媳妇,怎么认识的啊?” ...... 半小时后,一辆奢华的suv悄无声息从国贸驶离。车内,刘曼人前和乐的姿态立刻变化严肃,对苏颖颖恨铁不成钢,“我和你爸培养你这么多年,可以给你铺的路全都给你铺好,可你呢?明明拥有着比其他人都强硬的后台,却活成了最大的笑话!” 刘曼怒其不争,苏颖颖始终不发一语,苏立国护女心切,“咱们女儿怎么就是笑话了?裴少那边咱们虽然没够着,其他想追咱们颖颖的世家公子,前赴后继。” “那能一样吗?” 刘曼厉声打断,苏颖颖心里也清楚,那不一样。 她看重的其实并不是盛鸿少夫人虚荣的位子,只是裴君远这个男人。 苏颖颖心比天高,虽然最初得知裴君远已经结婚,她有些失态,到现在,苏颖颖全然的冷静下来。 她回想着裴君远所说,男人已经和杜瑞交往半年,拿出手机重新添加上杜瑞微信[3]。苏颖颖抽丝剥茧一样翻看着杜瑞朋友圈,循着印象翻到杜瑞几个月前发出的一条私人动态,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辨错,苏颖颖一些萎靡的目光仿佛重新找到坚若磐石的资本,傲然发亮。 ——她也早该想到的,裴君远那样精明恣肆的一个人,除非男人有意作弄,否则绝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女人。 来日方长。 苏颖颖这样安慰着自己,指下条理清晰的打字,最后点击发送。 同一瞬,杜瑞昔日与其他男人甜蜜恩爱的照片也即刻传遍了,裴氏整个家族群。 第14章 新婚第一夜 因着裴君远新婚,裴延龄的八十寿宴跟随变成恭贺裴少新婚的名利场。裴少夫人长相极为美艳,将高岭之花般难追的裴少拉下神坛,迷的团团转。 消息一传出,不知道伤透了多少世家千金的心。 寿宴结束已近薄暮,一辆全球限定的mpv从国贸出发,缓缓驶进车流。 车厢隔板放着,巨大奢华的空间里,安谧无声。 杜瑞脑海中却持续回荡着裴君远对她“深情款款”的告白,煞有其事道——“......各位长辈,婚姻毕竟不是儿戏,我与小瑞相识已有半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才了解,何为心动。” 怎么说呢? 虽然知道裴君远只在演戏骗人,男人一旦有意伪装,就如同一只披着无害面具的绅士狼,将他的张牙舞爪全都敛在那层高贵皮囊下。 ——大概,从他们初见那晚,这个擅伪的男人就全程演到了现在。 许是她怀疑的目光太露。骨,不远旁,作理文件的男人看也没看她,“有话就说。” 杜瑞还真有话,“老板,你为什么不向你家里人坦白,你和你前女友的事呢?” 她就是想不通,既然裴君远对前女友爱之深、不惜找她假结婚反报复人,重新再把前女友追回来,岂不是更容易? 男人再轻悠悠那么一笑,杜瑞于瞬间开了窍。 这个愚蠢的提问就相当于钱猛改头换面变成个倍棒的高富帅来找她复合,杜瑞也会生理上感到厌恶。 ——不过可惜了啊,这么了不起的男人,至此吊死在一颗歪脖树上,下不来了。 而工作时的裴君远自有一股诸神勿近气场,银丝边护目眼镜克制禁欲,镜腿的链条又为他晃出些颓浪,搭配男人身上暗色商务大衣,在暖色氛围灯下拉扯出别样野性冲突。 总之就是很不好招惹的存在,杜瑞也识趣的再没招惹人,她默默无闻的、开心的数起红包来。 话说豪门家族就是不一样,只光给她的改口费就有三百万+,一下子就能还掉杜瑞1/3的欠款。 并且接触下来,杜瑞甚至觉得以裴父裴母开明超前的思想,就算裴君远带回来的是一个男人,只要裴君远喜欢,两位父母都没什么意见。 由此可见,裴君远从小接受的教育理念就比一般人都开阔前卫许多。也无怪,男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代顶级剥削资本家。 作想着,杜瑞手下没忍住蠢蠢欲动想拿一大沓钞票犒劳犒劳自己时,就听不远旁,处理公务的男人悠悠的出声,“按照你今天的表现,只能付给你三万。” 杜瑞,“......” 她才想抗议她哪里表现 的不好、只值“这么点钱”时,裴君远紧接一句,“剩下的297万,根据你以后的表现,酌情发送。” 行叭! 谁叫裴君远是她的雇主外加老板,她惹不起呢! 况且舍下今天的297万,一年后还有一张无限额的空头支票在等她。 ——孰轻孰重,杜瑞分的清。 而这期间,杜瑞的手机一直震不停,她点亮屏幕,就见微信上,李爽连续给她发来了三条消息。 爽:“你搬去哪了啊?有钱租房子了?” ——瀚唐国际是名流明星们首选的豪宅,房价贵到离谱,杜瑞这辈子都不可能“租”得起。 杜瑞回人:“我又捡漏到一个超棒的地下室,租金非常便宜,不用惦记我啦【亲亲】。” 爽:“公司打算安排你去哪个部门啊?要不我向人事组长给你探探口风?” 人事组长? ——她身边坐着的可是天启最高层领导,奈何,男人对她那等子小事没兴趣,杜瑞想走人的后门都走不了。 杜瑞摆烂:“不用,听天由命吧!” 爽:“你听说没?苏颖颖又重回天启了。” 看到最后一句杜瑞思绪一顿,想起宴会上,苏颖颖恨不得剜穿她的眼神,不由一哆嗦。 ——实在难以想象,那样极仙极冷的美人,竟也会流露出那般,发狠的妒意。 其实远不止苏颖颖一个对她“怀恨在心”。自从她和裴君远在宴会上官宣“结婚”,裴君远的桃花运不仅没受丝毫影响还落得个体贴温柔的绅士形象;反而她,名声败坏的就像古代的妖妃,靠着一张脸迷惑众生,土鸡变凤凰。 杜瑞不敢大意:“苏颖颖又和天启续约了?她的经纪人是谁啊?” 信息发出等待李爽回复时,杜瑞无意识抬眸看到窗外,不知不觉已然全黑的天色,倏尔心一惊,“老板,你今晚打算去哪睡?” 她话问的突然,作理公务的男人触笔一停,扭头招呼她道,“坐过来些,我没听清。” 他们此刻虽然同时坐在车后排,但真皮座椅空间极大,又因为裴君远在伏案理公,不敢打扰。杜瑞自动坐在座椅最东头,男人在座椅的最西头,中间宽敞的像隔着条银河系。 ——所以,人大概真的没听清? “有求于人”,杜瑞主动放低姿态挪着身体坐到距离人一尺近的地方,笑得人畜无害,“我的意思,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老板您送我回去后还得返回酒店,多麻烦啊,不如顺便歇下。” ——其实杜瑞是有点黑夜恐惧症,说出去也不嫌丢人,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单独睡过。 近在咫尺的男人唇角弧度提了提,那笑容起的快,落的更快,“杜瑞,你真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他目光垂着,虚虚睨着她,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不起情绪时,目光静的就如同幽深神秘的夜空,稍不留神就能把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不过幸好,杜瑞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清醒的眨眨眼,“不会啊老板,您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您前女友白月光的地位可是无人能撼的。 怕男人不信,杜瑞宣誓一般郑重其事,“老板您放心,我也绝对不会对您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如果我所说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裴君远,“......”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有点鬼灵劲,人前配合他演戏脑袋瓜转的贼快,一声声“老公”叫起来......甜的人心口都齁的慌。 收的也快。并且本分,一双浅棕空灵的凤目里并没有他看惯了的那种、痴迷的让人恶心的情绪。 不置可否,裴君远重新埋回文件。 身边的女人却仍然在极力的邀请他,“老板,瀚唐国际正好两间卧室,您一间,我一间,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您的。” 第17章 裴君远下笔如游龙的字迹,微微一顿。 如果换特助江辰在这里,只看男人微微绷直的唇便知男人耐心宣读告謦。裴君远干脆摘掉眼镜,目光虚覷着睹人。 他倒想看看人到底什么意图,然而女人那双温顺定格在他眼里的目光,真挚明亮,里面只闪烁着一丝丝、藏不住的狡黠的光。 具体是什么含义,裴君远没度透。只知道他如果同意与人同处,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举动。 就在杜瑞被男人看的心口发虚时,裴君远收回他压审的目光,惜字如金,“不了。” 杜瑞,“......” 撩不动啊撩不动。 只是单纯的各自睡觉,这个深情的男人都不愿。 ...... 然而十几分钟后,杜瑞再独身返回家,就瞬间发觉到不对劲。 客厅灯光明亮,液晶电视大开,门口的鞋架都多了几双老人鞋。 耳边同时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我不管,你爸你妈又去旅行了,你们这对小夫妻再不管我,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得露宿街头了。” “新婚第一天,按照习俗夫妻必须在男方家里过夜,你们快点回来。” “......”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裴延龄一招“深入敌方内部”打的杜瑞措手不及,十几分钟后,救她场的男人才姗姗来到。 裴君远进门,看着屋里的不速之客,话怎么听怎么像在赶人,“我说老头,你年纪大了就少折腾,家里佣人保姆一大堆,怎么就露宿街头了?” 而裴君远有多嚣张,杜瑞就有多体贴,陪裴延龄坐在沙发,笑的善解人意,“爷爷是因为喜欢我们才想多陪陪我们,是不是爷爷?” 裴延龄却再没说任何,像只是为了监督裴君远回家,接着起身进入卧室。 ...... 瀚唐国际一共两间标准的大卧室,现在裴延龄占了一间,剩下的一间,杜瑞自认裴君远绝对会让给她这名弱女子,先跟人客气一下,“老板你去卧室睡吧,虽然我是女生,还来了亲戚,但没关系,我能抗冻。” 男人一字甚是欣慰她,“行。” 杜瑞,“......” 甚至不等她再多推辞,裴君远这个转脸无情的男人,答应完她毫不拉欠就往卧室去,再“砰”地一声响,直接将她拒之门外。 虽然杜瑞心里清楚,事实并没有她说的可怜,瀚唐国际尽管只有两间卧室,其他书房、儿童房、茶室、游戏间......各种七七八八的房间一应俱全,充沛的地暖,随便躺地上睡都没问题。 杜瑞在纠结什么呢? 她是女生,还来了事,拥有一个独立的盥洗室非常重要。 眼见自带盥洗室的豪华卧室被男人独占,杜瑞忖了没一会儿,她还真不跟这个小心眼的大男人计较。 她之后就躺在客厅沙发上,最显眼的位置,等着被人发现。 ——想他们新婚第一夜就被裴老爷子发觉分居,裴君远的事儿,定然少不了。 ——同归于尽吧!他不让她好过,裴君远这个“虚伪”的男人也别想有多舒心。 ...... 而那一厢,裴君远已经洗漱完毕。 晚上八点,男人打开电脑,亲自召开美国会议。 男人着一身随意的蓝白格睡衣睡裤,被水润过的眉眼都滋着股清爽的苏感,暖玉一般,儒雅温润。 然而男人骨子里散出来的威势,映在电脑屏上的每一次轻微皱眉都是凌厉的威压,随机吓白三两外国总裁的脸。 工作的时候,裴君远从不会分心作想其他,所以当卧室门被敲响时,裴君远起初并没有注意。 再当第二次叩门的力度加重,穿透蓝牙耳机扰上他耳膜时,裴君远浓眉一剔,视频那边的美国老总心口瞬间就一颤。 “wait a moment.” 将会议暂停,裴君远开门,映入眼帘就是杜瑞一张、惨白的像随时能晕过去的脸。 明亮的光线打在裴君远身上,男人面容清俊,虚垂着眸,高大的身形映在杜瑞眼里,就如同俯瞰众生的神明,声似天籁的询问她,“有事?” 杜瑞手虚虚捂着小腹,声音弱的就像一缕风,“我......肚子疼......” 准确说是姨妈痛,杜瑞不知是在宴会上着凉还是怎么了,小肚子一阵阵抽痛。奈何她已经对布洛芬免疫,之前亲身实践男人的唇疗愈痛经的效果立竿见影, 比止痛药好使千万倍。 裴君远却是个极冷情的人,克制了一辈子的他,也就荒唐过那么一次。 然而当下,女人面色憔悴,眼泛泪花,毛茸茸的脑袋瓜下穿一身粉粉白白流氓兔睡衣,囫囵仰目望着他——模样,就像一只软糯可怜的小白兔,主动寻人依赖。 这让裴君远几不可察,心软了一瞬,“肚子疼就多喝热水。” 多么让人下头的发言,从男人那两片如斯优美的嘴唇中道出。疼痛加剧,杜瑞再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逼近人,藕臂灵蛇一样勾住男人的脖颈,再轻俏俏那么一搂,就将高高居上的男人猝不及防拉下高海拔,视线与她平举。 四目相触,女人眼里有应激疼痛的泪花,目光却直勾勾的盯住他看——那种,异常发亮的眼神,就像从乖软的小白兔骤然基因突变成了吃人的狼羔。 还是那种很久不曾裹腹,忽然看到甜美食物的狼羔,双眼冒绿光。 奇异的想法,竟然有些心惊,被迫俯低身的裴君远下意识系好自己颈间松开的纽扣,“你想干什么?” ——就算人再怎么想要,他也不可能“浴血奋战”。 走廊这阵忽有脚步声传近,又完全被杜瑞屏蔽进男人灵药一般的两片唇上,她抱着必死无疑、上断头台般的心情,踮起脚尖,“老板,你配合我一下。” 管裴君远事后“要杀要剐”,她当下,先治好病再说。 第15章 磨人的妖精 翌日清晨, 一辆宝石蓝宾利准时停在小区楼前,不多时,长腿窄腰的男人迈步上车。 车身当即启动往机场去, 后排, 裴君远闭目养神, 大敞着腿,双臂抱胸,长直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若有若无的青翳,冷酷的面容寡淡无情。 犹如一头就地休憩的雄狮, 神魔俱怵。 宽大的车厢静的可怕,后排男人不明的威压让江辰不敢贸然打搅。 “查查,杜瑞这个女人。”裴君远倏而出声,江辰立马跟上人思路, “裴总, 您之前查过了。” 早在半年前, 裴总无意见女人的第一面,有关女人的身高、体重、外貌、三维等等, 裴总早然了解的一清二楚。 男人却眼皮也不掀, “查查女人这25年, 所有的。” 江辰一点就通, “是,裴总。” 作为裴君远的王牌特助,江辰不仅工作能力出类拔萃,对于老板的身体状况也时刻察言观色。 他当下看着男人深俊的脸,面容似微有疲态,猜测道,“裴总, 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跟随在裴君远身边的人都知道,男人对于睡眠质量要求极高,晚上十一点到清晨七点,这个时间段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江辰也得等到七点零一秒才敢对男人进行打扰。 不过这次,江辰猜错了,裴君远不是没休息好。 而是一晚上都没休息。 甚而这会儿闭下眼,裴君远像还能嗅到女人身上那股香芨芨、犹如丝滑奶香般甜腻的味道,一张元宝型樱桃檀口尤为磨人,含在嘴里就如同高饱和沁汁的水蜜桃,甜美拉丝,源源不断...... 又像个喂不熟的狼崽子,一晚上不知道要了他多少次,一个劲的狠狠要他吻她。 却也只要他吻她,其它什么也干不了,什么都不能干。 以致这一整宿,裴君远都是在吻人、冲澡、吻人、冲澡......轮回中折腾到天明。 真tm操了。 骄傲恣睢如裴君远,感觉他这辈子的好脾气伪装,全都给人磨了个无底线。 他抬指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语气冷淡,“这次出差要多久?” 见男人询问起政务,江辰立刻总结,“来回要四天。巴黎时间今晚六点,法国总统的小女儿邀您共享晚宴,为您接风洗尘。另外,明日您有一场《entrevue》杂志访谈。” “推迟。” 男人二字不容分辩,江辰斟酌两秒,“裴总,您的意思,推迟晚宴吗?” 裴君远骨节分明的手放下,浑身都写着“一秒钟也不想回家”的叛逆,“推迟回国。” 家里不仅有个磨人的“妖精”,还有个处处找他事的老头,想起来,男人太阳穴就突突的跳。 ...... 一小时后,豪华的私人飞机准点起飞,日光遥遥俯瞰大地,x京高速运转的快节奏生活日常开启。 宽敞的卧室里,遮光性能极好的窗帘将刺眼的光线悉数隔绝,落地一盏星星躺灯,好比夜色贪婪在人间。气氛温馨又幽谧,静的,只能聆到女人深睡的鼾眠声。 第18章 一直到日上三竿,床上的女人才悠悠转醒。 杜瑞这一觉睡得舒坦极了,自从她开始社畜的打工,杜瑞就再也没睡过这样一个舒服的好觉——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她还是妈妈怀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不想起,懒得动,身上的天蚕丝锦被柔软的仿佛轻云,杜瑞半梦半醒翻一个身,忽嗅到一缕比雪粒般清爽的冷调香,催人清醒。 “......吸烟?那是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选择的发泄手段,自取灭亡而不知。” 裴君远不屑的声音模模糊糊盘旋在杜瑞耳边,连男人一缕发丝都是干净清冽、沁人心脾的滋味。 ——好闻是好闻,不过,这个男人可真无趣啊!似乎除了做生意,就再没点其他爱好。 杜瑞朦朦胧胧的想着,意识跟随清明间,杜瑞悠悠睁开眼。 就见阔大奢华的软床上只她一个人,昨夜与她同寝的男人已然不在,连被褥都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状。 回忆也一并涌了进来,想起昨晚,在她大胆强吻裴君远三次后,男人忍无可忍般直接把她撂上床给她“渡仙气”,他们两个就像困斗的野兽一般,你亲我吻,你推我搡,谁也不服谁斗了半宿。 ——杜瑞很肯定,如果不是她“有事”,他们早就负距离接触了。 关于裴君远什么时候走的杜瑞完全没印象,她此刻神清气爽捞起手机看,入眼北京时间“11:30”骇的杜瑞登地一激灵。 完了完了她的待定假期只有两天她这会儿还没到公司她死定了! 慌忙穿衣收拾好跑出卧室行经客厅时,杜瑞匆急的脚步,猛一刹停。 空气里缭绕着隐隐的饭香味,宽阔明亮的客厅里,裴延龄正坐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戴一副老花镜,手拿着张报纸看。 听到动静,老人清闲的扭头,对她笑的和蔼可亲,“起床了?” ——没由来的,当下的局面,杜瑞有种新婚小媳妇赖床被长辈“抓包”、尬窘尬窘的臊。 她不自在的脚趾扣地,“对不起爷爷,我一时睡过了头。” 话落同刻,叶姐助理给她回过来电话,告诉杜瑞吃完午饭再来公司也可以,当面交代她职务。 不再着急,杜瑞挂了电话走近裴延龄,自动上线乖巧孙媳妇状,“爷爷,你在看什么啊?” 裴延龄看的都是军政要闻,年轻人自然不怎么关注,他们聊了没两句,饭点时间,在厨房作忙的阿姨把饭做好唤人,“裴老先生,少夫人,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少夫人】 这一尊称让杜瑞头发丝都不适应的立了起来,碍于裴延龄在,她笑纳,“好的阿姨。” 开放式厨餐厅,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看得出老人家不怎么挑嘴,摆在裴延龄面前的都是营养好克化的食物。又不乏大户人家的精细,一块不显眼的白松露都是从意大利新鲜空运而来。 对于她,阿姨似乎很谨慎,“不知少夫人喜爱中餐还是西餐,我都做了些,少夫人试试哪一个更合口味。” 要知道,杜瑞平常吃盒饭都是狼吞虎咽。眼前奢侈的餐桌上中西餐精致分明,热菜凉菜均匀分布,正中央的澳洲大龙虾煨着热气,纵使香味扑鼻,仙气飘飘的就像仅供欣赏的展览品。 ——眼前二十多道“展览品”,也太夸张了。 心里惊讶着,行动上,杜瑞就近舀了勺不知道是什么食材的高大上汤盅,优雅的放嘴里,品尝一口,“嗯,不错。” 被她夸赞,阿 姨笑的就像一只喜庆的招财猫,“这是佛跳墙,少夫人如果喜欢,我今晚再给少夫人做。” 杜瑞,“......” 富贵人家吃饭都这样讲究? “主人”坐着吃,“佣人”站着看? “主人”评价,“佣人”谨记? 极度不适应,杜瑞拿出自己“少夫人”的姿态,适当的摆出点架子道,“阿姨你也吃吧,不用看着我们吃。” 而杜瑞在餐桌上的表现,都被对面的裴延龄默默观察进眼里。 说实话,对于杜瑞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孙媳妇,裴延龄确实,不算满意。 不仅限于传统观念的门当户对,裴延龄更注重个人的气度修养,毕竟盛鸿的实力与影响力响当当摆在台面上,能胜任盛鸿少夫人的人,自然不能太孬。 至于杜瑞,短短十几秒,裴延龄就挑出了人许多不得体之处——作息懒散、衣冠不整、气质不胜...... 也不知“食不言”的规矩,交谈欲旺盛的对他道,“爷爷,我下午要出门,爷爷如果无聊可以到小区花园逛逛,我看有好多老人在下象棋。” “爷爷,你喜欢下棋吗?”杜瑞笑得眼眸弯弯,不加修饰的鹅蛋脸十分的讨俏,裴延龄像不知觉破了他的规矩,“会一点。” 杜瑞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挑了份跟盒饭类似的西餐叉着意面往嘴里送,“爷爷谦虚了,我听君远说爷爷是象棋高手,书法更是拿过全国总冠军。” 这些其实是杜瑞在裴氏族谱上了解到的,对面,老人像真信了,“裴君远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的?” 杜瑞说谎早打好了草稿,“嗯,君远十分的关心爷爷。” 裴延龄只当自己耳聋,另择话题道,“孩子,我这个孙子脾气不怎么样,跟他在一起,没少受委屈吧?” 送分题,杜瑞直接否认,“没有爷爷,君远待我非常好。” 裴延龄又说,“裴君远这小子还是第一次谈恋爱,有些不懂的地方,你多担待担待。” 不懂? 男人那方面简直不要太懂。 杜瑞放下刀叉,得体的抽纸拭唇,“放心吧爷爷,我会照顾好君远的。” 裴延龄人老心不老,忽然笑吟吟的冲她八卦,“孩子,你长的这么漂亮,君远那小子,肯定不是你初恋吧?” ...... 【一眼心动】:“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说错话了!” 【一眼心动】:“今天你爷爷问我,你是不是我初恋,我说是。” 【一眼心动】:“爷爷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我感觉,老人家的眼神,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越想越觉得不对,杜瑞临出门就给裴君远发去了消息,一直等她抵达公司男人都没有回复。 下午两点,叶姐助理准点出现在办公室,杜瑞忙迎人上前,“赵哥,公司要安排我做什么?” ...... 再十分钟后。 “我靠!形体老师?真的假的?!你知道咱们公司应聘形体老师的条件有多严苛吗?!” “必须要有专业资格的证书,只招收国内top2和全球top5艺术学院优秀毕业生,像苏颖颖那样的芭蕾女神才刚刚担任天启形体老师。”电话那头李爽简直不可思议,“就算你曾经是芭蕾的尖子生,如今当形体老师也远不够格啊!” 杜瑞当然也了解,她此刻不知道到底是在说服李爽,还是在说服她自己,“公司说,正因为我有芭蕾的功底,重新培养我比再找一个新人要知根知底,还说前两个月我可以和艺人一起训练考证,等上手了再慢慢教人。” ——这个...逻辑,是能够合理存在的吗? 杜瑞急需人认可般,电话那端,李爽沉默半晌,最终“认可”她道,“杜瑞,绝对是有公司高层看上你了,在用这个讨好你。” 李爽猜测着唯一符合逻辑的可能,杜瑞顺着人的思路想——公司高层? 杜瑞不认识其他高层,只认识天启最大的高层。而她昨天询问裴君远有关她的工作时,男人都是不care模样。 裴君远没必要骗她,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她,杜瑞也自知她没什么地方值得裴君远去讨好。 云里雾中想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还是李爽回归正题,“亲爱的,你搬去哪了?小区环境安不安全?” 瀚唐国际治安出了名的好,就算擅于潜伏的狗仔也无法踏进去一步,环境固若金汤。 听杜瑞说她新租住的“地下室”很安全,李爽才像松了口气道,“昨天钱猛找你找到我那儿了,还妄想跟你复合,你可千万别被他缠上了啊!” 缠上是绝对不可能的,杜瑞现在可是“裴总夫人”,虽然冒牌,排面却一点也不差,出行都有专门的保镖暗中保护。 电话讲完,确认她真的不是在做梦,杜瑞仪式感般走进练习室里换好芭蕾服,望着练习镜里那个......漂亮又陌生的女人,杜瑞竟然忍不住微微发怵。 记忆太过遥远了,她上次穿芭蕾的舞裙还是在五年前,艺术学院对招收的新生进行摸底考试,她以满分的成绩拔得头筹。 现在,心内百感交集,杜瑞摸着练习的把杆,迟迟没有动作。 而芭蕾这种舞蹈最是挑剔人身材。四肢要纤长,腰细,小头小脸,这些基本的条件杜瑞无疑先天出众。 并且除此之外,女人拥有完美的天鹅颈,蝴蝶骨,后天练成的溜肩都那样标准。 第19章 唯一美中不足女人个子偏娇小,160的身高几近练习芭蕾的最低要求,但这一点不足被她匀称的身材比例融合自洽,tutu裙穿在人身上自然协调。 更不用说女人那张脸,五官娇俏的一眼抓人。即使穿着与其他练习生一样的舞裙,人偏娇柔的身材反而出众,浓亮的眉眼,就像摆在橱窗里小巧的芭比手办,秾艳贵气。 【贵气】 苏颖颖在心内轻嗤,她不该联想到这个词的,明明不久前杜瑞还是她脚底下的一块泥巴,任意践踏。 打量完人,苏颖颖从练习室角落走近杜瑞,女人完美的九头身比例,高下立见。 镜中随同清晰出苏颖颖出尘的脸,精致线条勾勒的眉眼,清美光华,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此刻练习室里除了她和苏颖颖,另外两名练习生正在相互指导练习。有些拿不准苏颖颖忽然走近她是为哪般,杜瑞还在踟蹰时,苏颖颖先一步友好的朝她递出去手,“杜瑞,好久不见。” 杜瑞也跟人礼尚往来,“苏小姐,好久不见。” ......很客套,很官方,毕竟两人之前也不怎么熟。 然而面前,苏颖颖贵美的杏核眼朝她轻一上弯,一瞬竟然好看的十分引人亲近,“叫我颖颖吧,以后我们也算同行了,多多照顾。” 杜瑞客气,“好的,颖颖小姐。” ...... 苏颖颖这句话却似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女人后面钦选她组队,不仅再没一点架子,还帮她重新回忆芭蕾知识,从入门的基本功开始练,临到下班,杜瑞一位至七位的动作全也熟悉。 苏颖颖笑夸她很好,“几年时间没练,你身体的柔韧性依然极佳,不输那些专业的舞者。” “谢谢你。”杜瑞这三字发自真心,不管苏颖颖之前如何对她,只苏颖颖肯指导她练习芭蕾,杜瑞感激不尽。 “对了,我加一下你微信吧。”临走,苏颖颖拿出手机,“之前的工作号我助理不小心把你删了,我用私人号再加你一下。” 杜瑞当然没问题,扫码添加成功,苏颖颖忽然间询她,“你和君远,现在住一起吗?” 苏颖颖与她如唠家常般,杜瑞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她并不想多说她和裴君远的关系,苏颖颖像意会到她意思,话声下压,“可我记得,你的前男友是那个淫。乱嫖。娼的男明星吧!” 苏颖颖又一次提及她往事,杜瑞警惕的没 有回答,苏颖颖像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为善心的提醒她道,“你可要瞒住了君远,君远从来洁身自好,大概不喜听闻你有前男友的事。” 第16章 你最大了 裴君远? 洁身自好? 也许可能吧!毕竟男人是个“痴情”的种——大概, 如果没有前女友背叛那事,裴君远应该也开发不出来藏在他骨子深处的浪性吧。 至于她有前男友那事裴君远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们就是因此“苟合”在一起的。 然而, 忽然被苏颖颖提及, 等人离开, 杜瑞无意识回想着苏颖颖对她说的话,脑袋戛然灵光一闪,杜瑞点击进自己朋友圈。 她循着印象往下翻,果然找到了她三个月前“脑袋进水”, 和钱猛发了张手牵手秀恩爱的照片。 当初有多甜蜜,杜瑞现在就有多恶心,她立刻将动态删除,确认她的耻辱照只这么一张后, 心里才舒坦了些。 再切换上小号看, 裴君远还没回她消息。 就那么忙吗?距离她发给他信息都六个小时了, 人都没时间看微信? 公司艺人练习室晚八点准时关门,现在七点四十分, 除了杜瑞, 另一名延迟训练的艺人也准备离开。换好衣服见杜瑞还穿着芭蕾的舞服, 佩叹, “你好厉害啊,那么好的底子还那么努力,卷死我们了都。” 杜瑞真不是在谦虚,“我不行,我都好几年没练了,赶不上你们年轻人。” 女孩反像更惊讶了,“好几年没练还能练的那么好?” 怪不得, 人会得苏颖颖老师亲自指点。 其实无论做任何事情,中途放下再拾起都非常吃力,何况芭蕾这种需要从少时就培养柔韧性的舞蹈。就骨架的软开度而言,杜瑞年龄上确实不占优势。 等到练习室空无一人,杜瑞像才能真正能放开自己,她直视镜中那个身着专业芭蕾舞裙的女人,踮起脚尖。 紧身的浅色芭裤将女人两条腿勒的又直又细,天鹅臂缓缓舒张开,如纤长摇曳的花枝,单腿独立更衬人轻袅。随着女人轻扬舞动,舞裙瞬间在空中旋出一朵花。轻巧自在,重心不移——像一只无人得见落在湖面上蹁跹起舞的蝶,触湖无动,落地无声。 “挥鞭舞”,属于芭蕾舞中难度最高的舞蹈之一[1]。以前杜瑞连续旋转20圈都毫不费力,现在,忽略掉她一些不算严谨的细节,只才旋转了8圈,杜瑞就禁不住头晕眼花,被迫终止。 虽也早就料想她会退步,然而当事实真正验证,巨大的落差,杜瑞心情一瞬宕到谷底。 裴君远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进的,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傻?” 他上来就抨击她,形如导师严厉,杜瑞不由怔了下,听男人分析她对裴延龄承认他是她“初恋”那回事——凡事只要裴延龄特意问及,答案全部否定。 可杜瑞上哪里知道?何况回答两人是彼此的初恋,这样听起来感情更牢靠,对她或者对裴君远都没什么后顾之忧。 她还欲辩解时,男人低嗤一声,轻飘飘的诘语赌的杜瑞哑口无言,“可我是你初恋吗?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既然没那个本事,一开始就实话实说。” 他上来就各种打压批判,丝毫不给人留情面,再加上杜瑞心情正郁闷着,一下没忍住反呛人,“可你不是也在撒谎吗?凭什么说我啊!” 拿婚姻的大事开玩笑,比她可严重多了。 裴君远浑不在意,“我能圆谎,你能吗?” “你行,你厉害,你最大了。”杜瑞被人欺负的节节败退,发泄的声音也无知觉变得湿漉漉,说完甚而溢出一腔哭嗝。 那端沉默一瞬,语气似微讶,“你在哭?” 杜瑞逞强,“当然没有!” 可水哒哒的嗓音早出卖了她,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似是被她的反应给无语到了。 杜瑞无意识垂着头,看着自己耷拉下去的“丑丑”的裙摆,根本无法抑制这种丢人的软弱,嗓音都断断续续,“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啊?到时你爷爷问我......我该怎么说啊!” 伤心难受找到了出口,变得愈发难以控制,男人的声音,似在她的哭腔中作缓了些,“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杜瑞坐下来,“...嗯。” 裴君远,“既然被老头知道你有前男友,你就把过错都推到我头上。” 杜瑞,“...嗯。” ...... 在男人淀磁的嗓声里,杜瑞悒郁的情绪也逐逐平缓了许多——她本身也没那么脆弱,只是一时巨大的落差难以接受,再等裴君远言完,杜瑞声音也基本恢复如常,“好,我知道了。” 裴君远一字听不出情绪,“嗯。” 杜瑞拿纸擤鼻,准备换衣时,发现男人还没有挂,仍然是通话状态。 她重新把手机贴近,“还有事吗?” 裴君远说,“我再等等。” 再等等? 杜瑞一时不及反应,“等什么?” 男人笑了下,极鲜明的短音,里面的含义却不加遮掩,不言而喻。 杜瑞,“......” 她瞬间心有灵犀,恼羞成怒的掐断电话,“你有毛病吧!” ...... “听茗茶舍”坐落在瀚唐小区附近,茶舍环境清雅安谧。飞檐画栋,廊道迂回,处处缭绕着淡雅的茶香。 二楼某间包厢,裴延龄不动如钟打看着对面眼神露怯的年青男人,“你和杜瑞那孩子,交往多长时间了?” “我们,在一起都三年了,前段时间才分的手。”钱猛说着,观察看找到他的老者。眉眼保养有方,六七十岁的模样,穿着看似很平常的羽绒衣,然而人手腕上戴的那串奇楠沉香佛珠,钱猛怀疑能买下整栋茶楼。 他语气不免生畏道,“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裴延龄目光如秋水,端详着人不安摸茶杯的手。 肌肤麦色,指甲凸出疏于修剪——根本不用再多确认就能肯定,不是他孙子裴君远的手。 反而,和苏颖颖发到群里的、照片上和他“孙媳”十指相扣的那双手,一模一样。 裴君远没在家族群,至于群里剩下的三个人。连姿曼对于裴君远做什么都支持,裴知礼就是个万事老婆为大的人,连成决那吊里啷当的货更指望不上。 所以裴家现在真正做主的,只有裴延龄。 等钱猛如实说完他与杜瑞的交往情况,待保镖将人“请”走后,裴延龄直接拨出去通电话。 第20章 ...... 当晚,一直晃悠到晚上九点,杜瑞才心虚的往小区返。 之前裴君远给她出谋划策,让她大方承认她与他谈恋爱时“脚踏两只船”,裴君远并不是她初恋,反而是第三者插足横刀夺爱抢走了她。 本来杜瑞觉得这个说辞非常可以,非常的符合裴君远“不要脸”的个性。未防情况突然雪上加霜,裴君远不久打电话告诉她,裴延龄已经知道了她和前男友的事。 虽然裴君远语气满不在意让她照计划说,然而,让杜瑞再对心如明镜的裴延龄撒第二次慌,难度直接往上升级了好几倍。 极度忐忑,杜瑞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踏进家门,就意外发现,极大奢华的空间里,黑黢黢一点光影都无。 她做贼心虚打开手机电筒先往裴延龄卧室方向探了探,房门关着。再弯身换鞋时,就发现鞋架上,老人的拖鞋还摆在原处。 裴老爷子,今晚没在? 搞不清人到底是没在还是已经睡了,杜瑞换好鞋一溜烟跑回卧室,锁上卧室的门,才放松呼出口气。 ——她能逃避一天是一天,裴延龄不主动问她,杜瑞当然不会傻的自己主动交代。 亮开卧室的灯,杜瑞饿着肚子洗漱完钻进被窝才看到微信上,休假的王阿姨几分钟前告诉她,裴老先生有事回自己家住几天,还特意告诉她晚饭温在电饭煲里,随拿随吃。 ——也就是说,超300平的奢华空间,现在就杜瑞一个人。 刚开始体验爽到爆,得知暂时不用接受裴延龄审问,杜瑞开心的多喝了两大碗芋泥燕窝羹,阿姨还贴心又给她煲好一大盅佛跳墙,不同类型解腻的甜点,樱桃班戟咬上一口,香郁滋甜。 王阿姨是米其 林一星大厨,巧妙的手艺只有杜瑞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但可惜,杜瑞得控制饮食了。作为芭蕾舞者她160的身高,体重必须限制在90斤以下。 想着,杜瑞特意上称邀了邀自己,电子体重秤显示44.5。 好险!她再喝几口汤就超重了! 又不由联想到苏颖颖,女人是极完美的九头身比例,体重却只有47公斤——清冷骨感至极,美则美矣,放在正常人里却瘦到了有些不健康的地步。 七七八八乱想了一通,再躺回kingsize大床上已是深夜11点。纵然杜瑞将客厅、餐厅、茶厅、衣帽间、化妆间......家里所有的房间都亮了灯,闭下眼,眼前静悄悄黑黢黢的环境,杜瑞翻来覆去,怎么也不敢睡。 杜瑞黑夜恐惧症的情况从少时就埋下了根,一夜的家庭变故更加重了这种恐惧,现在,偌大的空间只她一个人,凌晨十二点,夜色窅冥,小区阒的闻不见一点人声,耳边忽一晌传来“呼啦呼啦”,不知道是什么动静的动静,在异常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惹耳。 杜瑞完全不敢出去看,她整个人瑟瑟发抖埋在被窝里转移关注力打开手机刷视频,手机上整好弹出一个惊悚的入室杀人案。 杜瑞,“!” 这一下便再也控制不住,而人在极端害怕时潜意识就会找一个极端强大的人去依赖,所以给裴君远拨出去视频杜瑞完全是不自知状态。电话接通瞬间,杜瑞直接脱口颤声跟人求助—— “怎么办?家里好像进贼了~~” 第17章 好不好嘛?老公 巴黎时间晚六点, 蒙特卡罗赌场[1]。 富丽堂皇的皇家赌场豪车林立,殿前铺就的每一块金砖都由高纯度黄金打造,每小时上亿的流水注定了能来起这里的人, 必然是全球顶尖富豪名流。 地下赌坊将爆嚣的人声打牌声全数阻绝, 莫大的空间播放着沉韵的东方旋律。来自世界各国的小姐们身穿旗袍, 身材模样,无一不是上上等。她们喝酒打牌,陪在场公子哥玩闹着,眼神却总忍不住往角落里, 独坐于老虎椅上的男人看。 没有其他原因,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长相气质,给人第一眼感觉就是“绝杀”。 ——绝杀, 通常用于各项比赛, 指代人一出场就是登峰造极的境界, 其他人根本毫无反扑之力。 而裴君远此人,无论在哪里都能随随便便把自己变成主角。这会儿他姿态慵懒背靠在老虎椅上, 衬衣黑裤, 浮气不沾。赌坊散亮的耶稣光屈服在男人明晰绝俊的五官, 骨子里都是只属于养尊处优的阔少风骨。 对周围的喧嚣置之不理, 男人如高高无上的神明,睥看众生。 见惯了大场面的赌场老板不由被身边这位年轻的男人,无名的气场紧紧束缚住。他见状挥手,一名乌克兰美人当即捧上手中金匣,呈到裴君远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是璀璨逼目的珠宝珍贵。 “听闻裴先生新婚不久,这款希望之钻宝石项链, 不知夫人可喜欢?”赌场老板是正宗的法国人,一口普通话说的流畅又标准,心内却微忐。 阿尊事贵,越是上流的圈子,越为讲究。身边这位赌场最大的股东,不碰烟,不沾酒,不好赌,也不喜美人风流。他实在不知男人还会缺什么,只能猜测其夫人喜好,间接的去讨好男人。 女人都喜珠宝首饰,这款蓝宝石项链隶属皇家名贵,有市无价,是赌场老板托人辛辛苦苦斥天价才拿下的。 赌场老板笑容自信,裴君远却连眼皮也没掀,感觉兜里手机震,他摸出来看。 屏幕闪亮【“一夜荒唐”邀请你视频通话】,男人睨一眼,滑动接听。 他还未言,女人瓮里瓮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的颤音瞬间激上他耳膜——“怎么办?家里好像进贼了~~” 裴君远眉楞直接一蹙。 赌坊现下很寂,虽也有打牌赌乐的人,但因为裴君远置身事外大家都不敢发出大动静。 所以杜瑞的这阵“颤颤音”便显得很突出,距离裴君远最近的赌场老板听的更是一清二楚,见男人浓眉凝起,他的心跟着就一揪。 ——眼前这位可是黑白通吃的狠人物,赌场老板本就拿不准男人忽然到访所为何事,当下更不敢见人不悦。 裴君远眉心却早然舒展,像无语般,“大半夜的,哪来的贼?” “正是因为大半夜,才会有贼......”那头显然失去了理智,像缩在被子里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看不着,“我都听见声音了,可我不敢出去看。” 杜瑞还在不清不楚描述时,裴君远信手切上房间监控。三秒,男人持续无语,“客厅窗帘被风吹的,你去把窗户关好。” 再一阵磨磨蹭蹭的响动,确定他所说为真,女人胆小如鼠,同时又“胆大包天”的要求他不许挂断,才拿着手机出去看。 这中间,与裴君远有约的总统小女儿终于找到了人,她起手挥退赌坊老板甚是旖旎的坐在裴君远老虎椅旁的扶手上,随着男人低头看,“fabian,who are you talking to?”(fabian,你在和谁讲电话?) 裴君远并没避着人,手机里杜瑞一张惨白艳丽的脸,被走廊光影描摹的逐逐清晰——害怕使然,杜瑞一直都没注意裴君远那边什么情况。 所以也很顺手的被男人当成了枪使,“as you can see,my wife is supervising me.”(如你所见,我老婆在查岗。) 金发碧眼的美少女瞬间不可思议,“it can't be,you got married”(不可能,你结婚了?) 裴君远施施然站起身,无奈的皱眉都是不羁的性感,“yep,orders of parents.”(没办法,父母之命。) ...... 在裴君远把杜瑞拿枪使的溜溜的同时,杜瑞也才把窗户关好,外面刮起阵阵妖风,行如鬼魅的帘幔终于被她降伏。 之前因为害怕杜瑞心思都飘在天上,这会儿找到了问题所在,魂魄返回身,杜瑞再有意识看手机,就陡然一股惊鸿的“心动”感。 委实是,裴君远打扮的太人模狗样了。 入眼就是男人一身冷黑调衬衣,无比的贴合肌肉纹理,尖锐凸起的喉骨凌驾在黑红色温莎结上,禁欲中又压制着莫名的痞浪气。 他暂时没看她,随手拿起外套穿,死亡的俯视角度对男人都构不成威胁,冷白利落的脸部线条,漂亮比裁剪。 金属质地的嗓音同时隔屏溢出来,“老头怎么说?” 杜瑞意识才回笼,“今晚就我一个人在家。”接着补充,“你爷爷这几天都不过来了。” 男人把手机拎高,一张帅脸明晃晃的怼近她,“那你之前紧张个什么劲?” 杜瑞,“我是回家后才知道你爷爷不过来了。”反正也不敢睡,杜瑞顺便在客厅高脚椅坐下,见裴君远没再言,似意兴阑珊,杜瑞跟人没话找话一般,“哎?我转为形体老师的事,是你安排的吗?” 话落那瞬,就见男人倏地扬高眼,散漫的目光也一并产生了聚焦,仿佛这才是裴君远今晚正视她的第一眼。 裴君远此人,眉眼鼻好看的都颇有攻击性,脸庞也立体分明,这些都与平易近人类搭不上边。 但男人薄唇是天生上扬的花瓣形,不笑都自有三分醺意在其中,再加上人眼睑两弯若隐若现的卧蚕,这些细节又中和了些裴君远 第21章 的凌厉气。 声容不显时,翩翩公子世无双般清俊。 然而当男人一旦专注,身上那股不刻意却锋芒的气场便显露。偏长的眼型彼一挑高,一种无意而为的压迫感,如有实体,霎时就能让人心率增快,呼吸屏停。 此刻,裴君远就以这种眼神瞥住了她,嗤笑道,“形体老师?谁给你安排的?” 他语气忽变凉飕飕的,还带着点鄙疑,杜瑞不免被人激的有点子不舒服,“大概你的人事吧。” 裴君远,“人事部,尽不干人事。” 杜瑞一下子警惕,“你要干嘛,滥用强权再把我裁下去吗?” 裴君远,“你能胜任吗?有关形体老师的资格证你能拿出几个?” 杜瑞,“......” 她也知道她理亏,可裴君远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杜瑞不甘示弱,试图以魔法抨击魔法,“吼,现在本性暴露了,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学的那几年舞蹈,气质胜人多筹。” 她心内得意洋洋,狠狠为自己的机智点了把赞,裴君远的回答永远滴水不漏,“你没听说过,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 ...... 只在他们小学鸡一样斗嘴时,闻着声音凑近裴君远身边的三五公子哥早就等不及一睹嫂子真容。裴君远的头号“脑残粉”宋野更是径直挡住了男人视线,看见杜瑞,惊叹两秒,“嫂子好!嫂子可真漂亮!” 随着宋野一声咋呼,裴君远的其他“脑残粉”们纷纷往手机屏里探。 不及被这么多人围观,杜瑞神色一紧,后一秒立马切换淑女状,笑不露齿,悉数接纳。 毕竟在外给足裴君远面子也是他们合约里的一项,而杜瑞的颜也非常能抗打。小小一只公主坐着,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睡裤,黑亮的长发如海藻蓬下,柔美的鹅蛋脸小巧精致。 肤瓷白白,凤眸弯弯,乖巧巧微笑着时,有种不违和的天真感。 ——和前一秒与男人圆眸相对、两颊鼓的像河豚一样气呼呼的女人,判若鸿沟。 而裴君远像也乐得清闲,随手把手机撂给宋野那帮人,男人手痒的去赌桌上玩了几把,赢的那些外国佬们脸红脖子粗,心情爽落的再回来,就发现,女人居然还没有结束通话。 不仅没有结束通话,他的手机正被宋野霸占着,显然与人聊到了兴处嗓门颇高的道,“......还不止呢!就法国总统的小女儿追老大追了四年,老大理都不带理人一下。” 女人声音闻起来比宋野还亢奋,“法国总统的小女儿?你们竟然认识总统的女儿?!” 宋野被人看臊,“嗐,人也在麻省上学,跟我们算同学。” 杜瑞快好奇死了,“那总统的女儿身边没保镖?人的身份也不需要保密?” “保镖当然有,至于身份......”宋野半句还没言完,手里微微发热的iphone就被裴君远挥手拿走。 ...... 甩下一帮狐朋狗友们,裴君远低调的从赌坊后门走出,后面直待他上了车,电话那头前一秒还跟人聊的火热的女人,始终没再言一句。 裴君远不急离开,他单手拎高手机,俊面像笑没笑,“怎么没话了,那会儿跟人不是聊的挺开心的?” 杜瑞,“......” 她不傻,只在裴君远夺走手机的那刻就注意到男人的脸,冷的跟千年寒冰有的一拼,再加上那股冷飕飕的语气,隔着八千多公里的距离和时差,杜瑞都不由被人冻的犯哆嗦。 她试探性猜测,“老板,你赌钱赌输了?” 大概她一针见血戳到了男人痛处,裴君远接着道,“挂了。” “哎,别!”杜瑞忙服软,“我一个人害怕。” “杜瑞,”裴君远忽然一本正经叫上她名字,“现在巴黎晚上八点,你是打算跟我熬通宵?” 杜瑞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理智告诉杜瑞家里非常的安全、一个人睡1000%不可能有问题。可情感上,她就是怂,控制不住的害怕。 如果裴君远能一直跟她开视频,有了这个强大的后盾,杜瑞才敢闭下眼睡。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杜瑞早了解裴君远一副绝好皮囊下一颗绝黑的心。想到狗男人90%都吃软不吃硬,杜瑞咬上一口小女人软调子给人顺毛,“对不起啊,我忽然打扰你。” 继续放低了姿态,“可今晚就我一个人在家,我有点怕,你能陪我一晚上吗?” 对人保证说明,“就通着视频就可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女人眼睛是空灵的茶棕色,这会儿通过屏幕瞬也不瞬的,直勾勾望进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看得出人很困了,眼尾泅着丝萎红,凤眸水光氤氲,搭配一口软哝的调子。他都还没对她做什么,人就一副委屈坏了的模样。 美人梨花一支轻带雨,任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都忍不下心去拒绝。 奈何裴君远是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并且上次,这个女人也是这般弱小可怜的样子,强吻了他一次又一次。 裴君远从来只有让别人吃亏栽跟头的份,更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上当两次。他视若无睹的点上屏幕,只差摁上红色的结束键—— 那头,女人像是看出了他意图,短短几秒竟然“扑簌扑簌”落下来两串晶莹的泪珠,仿佛拒绝她是什么天大残忍的事情,委屈巴巴的嗓音都恰如其分,耍起了无赖, “好不好嘛?老公。” 冲他双手合十拜托着,眸光一片水滟滟,“老公”两个字尤为酥芨芨依赖——那种,体感,就仿佛一只被主人丢弃在家可怜巴巴的小奶猫,冲他伸出它的粉红色小舌头,带着软软痒痒的刺、湿漉漉的,紧紧嘬住人不放。 裴君远向来果断杀伐的手,不经意顿住了。 第18章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两周后, 梅兰芳大剧院。 今日剧院里将上演一场大型的芭蕾舞演出《睡美人》,因为有苏颖颖担任首席舞者,慕名前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 上下三层宝石红剧院椅坐无缺席。 后台大化妆室, 扮演小天鹅的都是十几岁的学生, 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表演,尽管已经排练了千百遍,各个兴奋的坐立难安。 能被挑选参演的女孩大部分都非富即贵,用金钱培养出来的优秀艺术生, 探望的家属们抓紧时间给自家宝贝女儿加油打气。 热闹紧张的环境里,一抹玲珑纤细的身影形单影只坐在角落,像一只被队伍丢弃的无名天鹅,没人问津, 默默无闻。 化妆师太忙无暇顾她, 杜瑞换好舞服后随便找了张椅凳坐下, 从手提包里拿出化妆镜化妆盒,熟练的给自己扮妆。 这半个月里, 杜瑞一直在随苏颖颖以及公司其他几名练习生一起训练。不过今天这场声势浩大的演出, 杜瑞的角色比小天鹅背景板们还不如——她属于救场替补的演员, 很大的概率, 连舞台都登不上。 心知肚明,却仍旧难免澎湃,手里的《演员舞纸》杜瑞早看了不下百遍,每个主演的动作她都已烂熟于心。 放下舞纸,杜瑞仪式感般将长发挽成中髻,鬓插一枝白羽毛,描眉画唇。 白天鹅的妆无需太浓, 但杜瑞五官天生重彩,眉眼如同被加重勾勒过,所以只是基本的点眉寇丹,杜瑞脸上的媚气便画龙点睛般,呼之欲出。 化完妆站起身,纯白色tutu裙跟随舒张开,盖住她玲珑优美的身形。 一眼望去,既有白天鹅的纯洁莹白,脸蛋又媚的蛊惑,塑造力极强。 路过的导演不经意被人出众到,见杜瑞独自站在角落,下意识提醒人,“这位老师,主角都在另一间化妆室。” ...... 杜瑞当然知道,外人难进的主角化妆室,除了苏颖颖这个首席主演,天启另外四名艺人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不过杜瑞作为替补演员自是无资格进入,她看着周围年少清纯的小天鹅们, 叽叽喳喳世事不谙,恍惚一股触景生情,杜瑞像穿越回了她舞蹈生涯的学生时代...... 裴君远搅人回忆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进的,言简意赅道,“在哪?” 杜瑞也对人单刀直入,“在剧院,准备演出,什么事?” “呵~”男人极轻的哂了下,那股子不正经拿捏人的劲儿不知怎么又上来了,“这语气,谁惹你生气了?” 杜瑞,“......” 她莫名其妙,明明她体谅裴君远日理万机跟人长话短说,反倒被男人阴阳怪气。 杜瑞催人,“有事吗?快该表演了。” ——虽然不关她的事,但她当下莫名不想再听裴君远那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男人就像能隔空看穿人心思,冷痞一笑,“现在硬气了,当初求我陪你一晚上那股子骚劲呢,哪去了?” 他一句下巡话流畅的道出来,杜瑞只觉自己脑袋嗡乱一下,像被纷呈炸开的烟花,燥热里夹着不可思议的乱麻,“你到底什么事啊~~” 第22章 她一捉急,与妖艳长相十分反差的家乡小调便出来了,江南水乡哝哝软软的勾人。 男人似才满意,收了些荤腔子问,“哪家剧院?” ...... “......真是晦气,扮演恶毒仙女的舞者忽然晕倒送急诊了,就这心理素质还登什么台啊!” “你就是杜瑞吧,苏老师向我推荐的你,说你的舞蹈功底属于中上级,扮演卡拉鲍斯[1]不在话下。” 几乎杜瑞刚挂断电话,排演的老师忽然急匆匆指名点她,大致说完情况,老师直接带她进入主角化妆室上妆。 看似草率,然老师都是内行人了,一方面杜瑞是苏颖颖这个顶尖芭蕾舞者力荐的;另一方面,杜瑞行止间自有芭蕾舞者常年积累下来的轻畅感,懂点门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并且女人妖艳的面庞,比之前内定表演的艺人有过之无不及,出演恶毒蛊惑的仙女,最适合不过。 对人专业评估完,排演的老师重点交代她道,“你扮演的卡拉鲍斯只在第一幕诅咒公主时出现,大动作只有十挥鞭转,不算难,我一会儿指导你看。” 【十挥鞭转】 太措手不及了,杜瑞脑袋嗡乱的回想着,她上次好像只勉强转了八圈挥鞭舞。 不过经过半个月不分昼夜的练习,十挥鞭转,应该,没有问题。 又似乎杜瑞低估了自己实力,至少专业的老师在看完她的试演后似很满意,与她核对完具体细节,杜瑞“卡拉鲍斯”这个角色,就这么不可思议的定下了。 “待会儿上台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好的老师。” 嘴上答应着,杜瑞的心却忍不住燃烧起来,丝丝缕缕理不清的情绪延伸到四肢百骸,杜瑞一时指尖都在打颤。 见她像发怵,一旁的苏颖颖玉手轻抚上她手,“别担心,你的实力,担得起这个角色。” 杜瑞眼神亮的发光,“谢谢你。”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苏颖颖早已成了杜瑞的恩人。女人长相貌比仙姝,内心更如仙女般美好。 事实似乎也是,扮演公主的苏颖颖头戴银质皇冠。肌白似瓷,杏眸绯唇,妆面没有浮夸的渲染,却自有超尘脱俗的仙气,完美贴合奥罗拉公主[2]至善至美的形象。 杜瑞则截然相反,她重新换好代表邪恶的黑天鹅服,妆面重渲,额前点缀菱形面金属片,将她本身温婉的鹅蛋脸都烘的犀利。 两人一齐现身,一个纯美的仿若天山雪莲,一个冶丽的仿若曼陀罗花。 却都美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准备上场的小天鹅们正在紧锣密鼓集合,杜瑞和苏颖颖出场都较晚,间隙里,似有意引她放松,苏颖颖与她闲话,“这应该是你时隔好久第一次登台吧,有家里人来看吗?” 杜瑞还在紧张的记舞步,“我家里没什么人了。” 苏颖颖笑,“他呢?也不来看?” 他? 在苏颖颖只可意会的眼神里杜瑞才反应,随口,“人刚回国,大概会来。” ...... 14点整,演出正式开始。 流线型设计的歌剧院天地排灯熄灭,舞台上rap灯光燃亮,深红色帷幕拉开,台下伴奏的乐队奏响神圣庄严的曲目。 序幕开启间,一个身着钻白冲锋衣的男人从剧院偏门进入,而后拣了个靠近走廊没人的地方坐,大跷着二郎腿,双手交叠。不羁落拓的坐姿都散发着成熟男士不可言宣的魅力。 擅于猎艳的女性总能自动识别帅哥气场,随着男人落座,周围立刻响起惊艳的花痴声,不断往男人身上瞩目。 裴君远视若无睹,一张牛逼哄哄的帅脸懒着,往舞台中央看。 芭蕾最经典不过《睡美人》,由柴可夫斯基所作,故事起源于民间童话,梦幻简单。 国王王后在庆祝公主奥罗拉出生的庆典上,受到邪恶仙女卡拉鲍斯的死亡诅咒,但由于其他仙女干预,诅咒被转化百年长眠,直到沉睡的公主由王子神圣的一吻唤醒[3]。 故事分为三幕,首席主演苏颖颖在第一幕尾声时才会出场,因此刚开场大家都有些没在状态。欣赏之余,心不在焉。 舞台下,裴君远难得好整以暇——“一夜荒唐”告诉他,女人要临时上场扮演黑天鹅。 裴君远甚少有耐心等人,此刻,他长指悠然点着膝盖,不知几下过后,剧场神圣舒缓的乐曲变化骤急,明亮的舞台光跟着晦影黯淡。 和朦胧出尘的白天鹅不同,杜瑞一身纯黑磨砂tutu裙,鬓插的羽毛都是沉郁的黑色,妖冶的脸庞冰冷无笑。出场十足犀利感,反而瞬间成了吸睛的焦点。 观众席窃窃的私语声跟着消失了大半,随着告急的音乐,黑天鹅纤臂缓缓舒张开,脚背弓起蔑然众生的线条,妖美的面庞迸溅邪意——甚至不用再看人那身邪恶的黑天鹅裙,下意识就会觉得这是位坏心蛊惑的仙女。 蛊惑的仙女因为未受邀请而怀恨在心,开始对年幼的公主发出诅咒,原地舒展开身体,诅咒施加,杜瑞单足踮尖,旋转的节拍仿似湍水急流,轻如蝉翼的裙摆随她转动不停。超强的平衡感和协调力让杜瑞稳稳定在一点,足尖不掉。 心内默数着节拍,十圈挥鞭舞完成。杜瑞落足轻点地,动作自如挥洒,一气呵成。 “哇,好厉害——” 台下不由震撼连连,惊叹于这场意外的视觉盛宴,意犹未尽揣测着黑天鹅的舞者身份。 走廊座椅,裴君远懒散敲击的指不知何时作停,目光逐逐变得深奥,仿佛蕴着宇宙不为人知的神力。 此刻又像不经意被女人蹁跹的倩影搅浊,碰撞出怦然惊心的,蝴蝶效应...... ...... 后台,杜瑞一下场就看到排演的老师迎面走来,冲她竖起大拇指,“很棒!” 虽然女人表情细节欠佳,但人第一次登台就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优秀了。 芭蕾很耗费体力,尽管出场没有十几分钟,杜瑞鼻息微喘着,“谢谢老师。” 得人认可,终于放松下来,杜瑞才感觉自己左侧脚踝传来钻心的痛。低头看,原本细弱的脚腕肿了好大一块包。 其实也怪杜瑞自己。练习芭蕾的都知道一双合适的舞鞋对于舞者有多重要,杜瑞早在换芭蕾鞋时就发现尺寸不合——她的脚小,只有33码,然而当时的情况完全来不及再找,杜瑞只将缠绕的绑带多系了几圈。 万幸,她没有在表演时丢人。 ...... 不久,《睡美人》第一幕也演出完毕,中场休息时间就迎来了观众送来的鲜花。 大部分是慕名送给苏颖颖的,间或有送给其他演员的,其中竟也有两束属于杜瑞。 一束洋紫荆的花,明信片署名“黑天鹅”收,显然是在场某位不知她姓名的观众赠予的。 另一束则是极鲜艳极夺目极土豪的玫瑰花,目测至少有999朵,不苟一丝摆成漂亮的心型,其上闪烁着渐变发光条,外加奢华的包装纸,整体大概有半人多高——华丽贵重的程度,工作人员都是用推车将其推 进来的。 明信片署名更是简洁,一个爱心,上写杜瑞。 ——表白求爱的含义,一目了然。 其他舞者纷纷喟叹会是哪位爱慕者出手这么阔绰,唯独被人群包围的杜瑞,尴尬的,直想找地缝钻进去。 太显而易见了,知道她名字的本就不多,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杜瑞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正想给裴君远询去电话,裴君远的电话先她一秒轰进来。 接通瞬间,男人简明扼要,“剧院后门,出来。” 玫瑰花就闪燿在杜瑞身边,华丽堂皇,杜瑞小小的一个被衬的像拇指姑娘。她捂着行动不便的脚踝,“我崴脚了,暂时出不去。” 在男人沉默中,杜瑞压低声,“你能不能让人把玫瑰花撤了啊,现在演出都还没结束呢!” ——裴君远随心所欲独领风骚,杜瑞可不想被人当成绯闻八卦的主角。 男人却似贵人多忘事般,悠慢的反问她,“什么玫瑰花?” 杜瑞着急给人回忆,“就你送我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啊!” “我送你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裴君远咬字忽然轻飘飘的,又像带着丝玩弄人于股掌间的恶趣味,“我怎么不知道,我送了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说罢,听筒里跟即传来“砰”地一声、类似锁车门的巨响,男人的声音不由置喙、寥寥几字通知她道, “等着,过去找你。” 第19章 你抱紧我 听男人一言不合就切了电话, 杜瑞简直无语。 裴君远这个人,是真不清楚他什么实力吗? 玩过乙女游戏的都懂,里面的男性角色往往满足女性玩家对于crush各种理想化要求, 所以虚幻的只会出现在游戏上。 而裴君远此人, 就像乙女游戏男主角照进现实一般存在, 气场更胜强大,世界上完全没有人能降得住他。 第23章 ——当下众目睽睽,公司的人更不少,杜瑞可不想跟顶级高层扯上关系。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 连妆都来不及卸一瘸一拐就往女换衣室去,刚走出化妆室门遇到中途休息的苏颖颖,见她步伐不稳,女人扶住她问, “你怎么了?崴到脚了?” 可太明显了, 杜瑞左脚踝都快比右脚踝肿出两倍大, 她忍着痛,“我没事。” 苏颖颖目光似有若无, 滑过化妆室那丛被人群围看的华侈招摇的玫瑰花簇, 莞尔轻笑, “你去哪?我扶你。” ...... 正值十五分钟演员休整时间, 后台各部有条不紊忙碌着。 裴君远步伐生风,一张出众气势的脸,后台看守的保安在听到男人作询“女化妆室怎么走”时,几乎下意识给人指路。 等裴君远进入又有人想要往里进,保安当即阻拦道,“剧场后台,禁止入内。” ——保安见多识广, 刚刚的男人虽然年轻,斐然的气势和穿戴看着就不是他们能糊弄得住的。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他们可担待不起。 然人群里到底有人不平,这一时,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得到裴君远指示驻守在后台门口,墨镜西装,一毫不苟。因为跟随主人多年,即便是保镖,稳重的气质也凌驾众生,人群窃窃的非议跟着被震慑消失。 裴君远无论在哪里都是主人姿态,他一路畅通无阻行到杜瑞所在的女化妆室,不用再多逡巡,就发现了杜瑞说的那丛玫瑰花。 男人走近,拿起玫瑰花束上的名片,看了两秒,指下悠悠的重新放回。 而这期间,裴君远所过之处如同引发了动荡的连锁反应,后台行迹匆忙的人一接二、二接三不约而同定下脚步,目光跟着男人移动。 ——女舞者,对于男性荷尔蒙力量,感知最是敏锐挑剔。如果此刻惊鸿一瞥的视线也可以拟形,裴君远怕是早已被灼灼拢在他身上的目光,给盯冒火了。 男人熟视无睹,而后径直坐在杜瑞坐过的化妆椅上。化妆椅类似理发店的升降椅,平常人坐着都需要调低不然触不到地,裴君远两条长腿反而跟施展不开似的大往前伸。他睥睨着女化妆室,因为有玫瑰花作衬,男人凌厉厉害的脸俊美无俦,白衣黑裤尘埃不染,仿佛送花的天男使者。 偏男人一双风流狭深的桃花眼当下冷漠不驯,加之他通身夺人的气派,化妆室气氛虽然被裴君远搅的轰动燥乱,却没有一个敢主动靠近。 化妆室里的女舞者有十多名,都是挑大梁的,眼见演员专业情绪都因人而乱,导演惹不起的上前提醒,“这位先生,苏颖颖小姐还要演出,您可以等演出结束再来。” 导演惯性思维以为是哪位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要追求人,却见男人扬鄂反问他,“这花谁送的?” 明明导演是站着的,当下,他竟然需要仰望姿态,跟从人看向那束巨大的玫瑰,“这个,我不知道。” 裴君远低嗤一声,“扔了。” 导演被人摄的无意识应“好”,心里思索着眼前这名富贵气派的年轻人,究竟会是哪位他不知晓的大人物时,救他的人来了。 苏颖颖行走的节律都是韵味的舞拍,靠近之间,声线熟稔,“君远,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懒得与人寒暄,“她呢?” 苏颖颖当然知道裴君远在问谁,想到杜瑞叮嘱她的“不要告诉裴君远她在哪”,苏颖颖杏眸轻弯,“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在撒谎,不为任何,只有这样,苏颖颖才能多和男人待一会儿。 然而当裴君远那双明越深漆的黑眸,轻飘飘凝进她眼时,素来骄傲自负的苏颖颖竟禁不住被人看的赧然,红唇跟着改了口,“是杜瑞,特意不让我告诉你的,她正在换衣室换衣。” 冰清玉洁的美人还穿着演出的纯白tutu裙,闪耀的银冠下是清透昳丽的脸。似被人慑到,苏颖颖面色清白,杏眸漾水,脸上带着天使般无辜的笑——至美至怜的程度,就算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心软哄慰。 奈何面前的男人铁石心肠,懒应一声兀自拿起手机看。 而随着苏颖颖出现,那些纯粹被裴君远皮相迷的荡漾的眼神也自知敌不过收敛了大半,导演在得知男人真实身份后眼力十足,目见男人正在与苏颖颖谈话,紧急将休息时间延长了一倍。 裴君远自是不会管别人死活,他打开微信按键打字。 裴君远的一双手,生的极漂亮,十指粉白,每一块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却一点不女气,分明力量的指骨,只是随性的打字都滋着股沉稳的英气。 这双手,苏颖颖早迷恋了八年,她不知道真正握上去会是什么过电触感,只清楚她闭着眼都能清晰描摹它轮廓,世界上绝不会有人能模仿它一分一毫的贵气。 苏颖颖指尖轻握着,维持住得体的笑,声音都是不争不抢,“君远,这束玫瑰花,是你送的吗?” ...... 孟宜修:“姐姐,你收到我的花了吗?” 孟宜修:“我今天在剧院观看演出,姐姐扮演的黑天鹅真的好厉害!【大拇指】” 孟宜修:“姐姐,我现在在剧院大门,有些话想对姐姐说,姐姐你能出来一下吗?” 换衣室里,孟宜修连续三条消息忽然发给她,杜瑞惊喜之余,开始“破案”—— “谢谢弟弟夸赞【害羞】” “我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弟弟有什么话微信告诉我就好。” 而并在心里思考着,虽然孟宜修知道她叫杜瑞,但男孩对她的称呼始终都是“姐姐”,这会儿又夸她“黑天鹅”演的好,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更不符合孟宜修的性格作风。 确定了,那束署名“黑天鹅”的洋紫荆,来自孟宜修。 这同时,孟宜修给她打来了电话,腼腆的少年,开口也十分腼腆唤她,“杜姐姐。” 杜瑞笑,“什么事?” ——虽然孟宜修已经不再是天启的艺人, 但杜瑞并没有删除人,她私心还挺看好这个鲜肉少年的。 鲜肉少年踟蹰两秒,清咳一声,像鼓动起莫大的勇气,“杜姐姐,其实,我......” 话才道了这几个字孟宜修骤不及防直接就掐了电话,程度快的,仿佛是被外界干扰而阻断,光速就消失掉线,杜瑞再给人回拨接即提醒关机。 微信上都把她屏蔽了,发消息显示她是被拉黑状态。 ......太奇怪了,孟宜修,人不会忽然出了什么意外吧? 杜瑞很肯定以孟宜修有礼有节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做得出这种无礼的事,虽然情况很诡异,但杜瑞也有意识她的猜想属于异想天开。 别说孟宜婚是个大小伙子,现在天都还没黑,剧场四周人来人往。法治社会下怎么可能有人敢光天化日对人行不轨? 大概人手机没电了吧! 当然,眼下这件事不是主要的,化妆室里还有一尊不请自来的“大神”在等她。杜瑞一股头疼的切上她微信小号,裴君远的询问瞬间趾高气昂怼进来——“你打算在换衣室待到天黑?” 杜瑞:“你打算堵我到天黑?” 她大胆反呛的话换来的是裴君远更嚣张的来电。 杜瑞毫不示弱将其掐断。 男人再打。 她再掐。 再打, 再掐...... 从旁协助杜瑞穿衣的姐妹见此给她出谋划策,“是骚扰电话吗?拉黑就行。” 呵呵。 敢大胆挂裴君远电话的杜瑞都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她看着手机时间,中场休息都已经十六分钟了,十分惑解,“睡美人第二幕不应该上演了吗?” 怎么后台还这么多人??? 不知道是哪个团的小天鹅激动捂着胸口,似答非答,“因为有个帅哥哥过来了,长的特别特别帅!” 杜瑞,“......” 然后呢? 就算裴君远人模狗样帅的不行不行的,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迷的忘记表演吧? 哪怕是神仙也得耗费法力才能做到。 帮她卸妆穿衣的女生是天启后勤部新人,知点内情的道,“是导演延长了休息时间,因为那位帅哥大佬正在找苏颖颖谈话。” ——果然,裴君远比神仙还厉害,到哪里都有人捧着为所欲为。 说话间女生已经帮杜瑞把一只鞋穿好,看着她肿胀的左脚,有些不敢下手道,“姐姐,你这只还穿吗?” 杜瑞足蹬的是小羊皮骑士靴,完全包裹住小腿那种,肿起来的左脚显然不适合再穿。 舞者的脚,最是珍贵了,呵护不好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跳。 不敢大意,杜瑞趿拉着一只舞鞋一只棉鞋,艰难站起身想趁裴君远被苏颖颖拖住,先找机会溜走。 这刚好,有换拿舞服的老师从她身边经过议论—— “刚才吓死我了,后台怎么还守上保镖了?” “估计是高端私人保镖,看着气势就不一般......” 第24章 才刚起身的杜瑞,闻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保镖? 裴君远想干嘛? 抓她“现行”公告天下他们的关系? 本来,确定999朵玫瑰竟然是裴君远送的,杜瑞才涌上丝丝缕缕惊喜般的情绪。然而男人如此霸道强硬完全不管他人意愿,杜瑞那点子惊喜瞬间灰飞烟灭。 她点开微信,愤懑的向强权抗议。 “你到底要干嘛?” “不怕被人知道我们关系?” “如果你故意泄露我身份,要赔偿我一千万名誉损失费的!” 这也是他们合约里的一项,杜瑞“裴总夫人”的身份不容许过度曝光,而如果过错方属于甲方(裴君远),男人则会赔给她一千万名誉损失费。 一千万,寻常人一辈子都挣不来,杜瑞觉得这个威胁可以了男人怎么也该收敛点了。 对话框随即弹上一条语音,又不需要杜瑞刻意去点,裴君远的声音先从对面静的可怕的化妆室里传来,满不在乎——“一千万,又不是赔不起。” 他声沉冽如冰川回响,咄咄的声势,仿佛人就在她耳旁,倾身施压于她。 杜瑞不禁缩了缩脖子,也才意识她天真。裴君远身价都是以亿为计算单位的。一千万,在男人眼里大概就像一块钱随便打发人。 可杜瑞不能“倒反天罡”,如果她此刻主动去找裴君远理论,暴露关系的过错方便成了她。至于她要承担的后果...... 左脚腕疼痛难忍,别说床上的高难度动作,她坐着都行动不便。 杜瑞索兴老僧入定状,只准备就这么跟人干耗着时,裴君远却似无聊再理她后面都没了动静。又一个十五分钟修整时间过去,《睡美人》第二幕如期上演,后台变得空空荡荡。 偌大的换衣室只剩她和后勤的小姐妹,得空下来,女生眼神探究的望着杜瑞随意放在地面的棕色手提包,像不太敢确信,“姐姐,你这个是爱马仕玫瑰金凯利吗?” 她老早就注意到了,包身玫瑰金色以及紧扣马鞍皮的细节都那样逼真绝妙。还有杜瑞足蹬的象牙白小羊皮靴,后跟双c背靠logo,是香奈儿最新出的限量版,同样被炒到了8位数。 光是这两样,京市一套别墅披在身上。 杜瑞不是行家,她的穿搭都是随便从衣帽间里拿的,见女生似乎很懂,胡诌道,“我买的都是仿品,不值钱。” 女生眼光瞬时惊亮,才敢拿起她的“仿包”,爱不释手,“可是真的好真啊!我做过代购都看不出和真品哪里有不一样,仿的也太真了。” “......” 因为,它就是真的。 女生对她眨眼,“姐姐你在哪买的,能介绍给我吗?” “咳、我是随便逛到一家网店淘的,已经被举报倒闭了。”杜瑞继续瞎扯,心想以后她还是得规规矩矩穿自己衣服——别说女生要的仿品,衣帽间里好多都是全球限量,还没上市就被预订了,仿都没处仿。 待女生也离开,整个后台都安安静静,闻不到一点人声。 杜瑞觉得裴君远肯定已经走了——只男人独占鳌头的气场,如果还在,无论隔多远都能被冲击到。 她系好风衣纽扣拎包起身,打算先叫辆出租上医院拍片。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伤到骨头,只觉左脚腕火辣辣的疼。 迈出第一步都气喘吁吁,才艰难蹒跚出第二步,门口忽然飘来一束“光”。 原谅杜瑞,她的形容带了点主观惊吓,实际上,裴君远过于卓绝的气质,随便一出现都是一副难以超越的神级构图。 男人当下穿着亮白冲锋衣下搭黑色牛仔裤,脚踩运动战靴,大步生风间,敞开的衣摆随着人步伐啪。啪作响。 半个月没见裴君远短发似乎长长了些,额前三七分碎发像随意抓出来的造型,仗着有张迷惑众生的好脸,不羁翘起的一缕发丝都精致有型。 ——浑身不仅不见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脱下那层禁欲精英的西装,这个二十八岁的男人竟还有少年气的桀骜苏感。 在杜瑞瞠目中,裴君远早已逼近她,男人先低睫瞥着她肿成馒头的脚,“贴心”的问,“要我抱你吗?” 看似风度优雅,然当裴君远蛮横的将她打横抱起时,杜瑞还处在不可思议里,“你干嘛?这是女换衣室!” 裴君远混不吝,“不就你一个人?你全身上下我哪没见过?” “你先放我下来啊!” “再喊,喊到别人都来看。” 裴君远个高有劲,公主抱杜瑞就像在抱娇轻的洋娃娃丝毫不费力,一句话,怀里的女人便噤了声。 世界第一次以一米八的高度屈服在杜瑞眼前,有点恐高,杜瑞抬目看着上方裴君面无波澜的眉眼,跟人妥协退让,“你有东西帮我挡挡脸吗?” 男人就跟吃了枪。药,“怎么,跟我在一起很丢人?” 杜瑞,“......”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怎么了,一张冷酷的脸,脸色臭的能吃人。 两人无言相对时,裴君远早已抱着她走出换衣室,冗长的走廊空无一人,下一秒,忽地传来脚步声。 怀里本来还跟他置气梗着脖子不理他的女人像瞬间受到惊吓,整个身子直接软下来恨不能悉数埋进他怀。 两只手紧紧揪住他敞开的冲锋衣,巴掌的小脸完全贴在他骆绒线衣上,那样......严丝缝合的程度,女人细喘之中带出的慌张鼻息,穿过轻薄奢贵的面料,直直的就往他里面去。 措不及防,裴君远胸口温热一片。 那感觉,就像天鹅身上绵绵软软两片羽毛撩上他心口,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有意无意在里面扫来扫去...... 涩涩的嗓音都闷在他胸口而发,“有人来吗?你抱紧我。” 后台早就被清了场,保镖一前一后为男人开路,裴君远停顿两秒,再行走,男人周身戾气没由来削减了大半,唇角反漾起抹肆意坏气的弧—— “躲好了,前面有人。” 第20章 不用演的这么过 破天荒收到裴君远电话时, 庄洲正准备赶飞机受邀参加国外医术研讨会。 庄洲是协和医学院医学博士生,现任国内顶尖协和医院肿瘤内科主任,年纪轻轻, 就被誉为“除瘤圣手第一人”。 同样的, 他还是裴君远的私人医生。 只不过他这个私人医生存在感极弱, 因为雇主的身体素质十分健康,有着严格的个人管理。1米89的高身板,体重标准的76公斤,体脂率维持在最有型的10%, 一年到头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却在今天临近薄暮,庄洲突然接到裴君远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不敢大意,庄洲行程都来不及顾拿着急救的医药箱, 踩着油门就往裴君远发他的位置赶。 二十多分钟后, 庄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男人住所, 入户梯门开,先见裴延龄神采奕奕, 正在客厅一角练习书法。 见他过来, 老爷子淡定的道, “进去吧, 人正等着你呢!” ......老爷子的语气,似乎,裴先生并没大碍。 瀚唐国际还是庄洲第一次来,空间大的让人迷路,裴延龄给人指了指方向,越过书房、茶室,拐个弯到一处星空灰的巨大隐形门前。敲门进入, 庄洲匆急的脚步,不虞微顿。 卧室水晶枝吊灯光线通亮,裴君远四平八稳的守在床边,见他像迟疑,男人指着半躺在床的女人,“快给她治好。” 与裴君远的不容分说不同,背靠在蚕丝床头的陌生女人,客气的对他笑,“麻烦您,帮我看看脚。” 不用他人再说庄洲一眼便发现了女人支高在抱枕上的左腿,脚腕处发红水肿,显是崴的不轻。 ——所以,生病的人并不是裴先生,而是这位美女。 在庄洲醒悟中,裴君远正待从床边软凳站起身,杜瑞却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男人的手,“你别走。” 庄洲正及迈出的脚步,又是一停。 着实因为眼前画面太“惊悚”了,虽则几天前江辰就调侃过他,说他的雇主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他的老板已经隐婚了。 庄洲仍然半信半疑,别说裴君远会结婚,这么多年能出现在男人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他一度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这位金贵雇主的眼。 同一时期,耳边有男人和女人的斗嘴声。 被女人抓着不放的男人似被气笑,“怎么,一秒钟都离不开我?” 女人被宠而骄,“你答应我的,我要是疼可以掐你。” 裴君远,“医生不都说没事了你还疼什么?” 杜瑞,“那你不是又叫人来看了吗?” 裴君远,“这意思怪我?是谁老喊的疼?” 杜瑞,“可它是真的很疼嘛......” 女人声量逐渐弱下去,但气势并不输对方,准确说是以柔克刚,一只细嫩的红酥手紧紧握住男人手腕。脸蛋更甚绝妙,雪肤红唇,五官妖媚,虽然女人当下并没看他,那种平铺直述惊目的美感,又蛊又娇。 第25章 ——不愧是把裴先生拉下凡尘的女人,的确有让大佬金屋藏娇的本事。 观察没有两秒,庄洲摆正目光,见裴君远再没离开的意思,庄洲走近床边专业查看女人脚腕。 杜瑞穿着家居宽松的睡衣,左边裤腿勉高到小腿,扭伤的脚腕从外踝骨往下延伸至脚面都水肿了一圈。因为女人皮肤过白,一大片淤青看着骇目惊心。 女人并期告知他情况,“去医院拍片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轻微的韧带拉伤,休息几天就好。” “可是医生,我是舞蹈演员,这次的扭伤对我将来跳舞,有影响吗?” 这才是杜瑞最关心的,说完等待审判般,等人后话。 ...... 医者仁心,有些“残忍”的话是不能当着患者本人讲的,所以等出了卧室,庄洲对病人家属补充交代,“老板,既然夫人是舞蹈演员,崴脚后的48小时紧急制动非常关键,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夫人这两天最好都不要下床,不然可能会影响其舞蹈生涯。” 伤筋动骨一百天,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不过裴君远那副无所谓模样,庄洲也不确定人听进去没有。 专业的事情交代完,庄洲不免哀声叹气,“老板,你知道我今晚,原本打算干什么吗?” 庄洲和裴君远差不了几岁,两人除了雇佣关系私下也是朋友,裴君远双手插兜往前,“有屁就放。” 同样身为一米八几大男人的庄洲仰头对人上诉,“我今晚要赴美参加医术研讨啊老板!现在飞机都已经飞走了。” 为了处理一个小小的崴脚事件,他的asco全球肿瘤研讨会就这么泡汤了...... “就这?”裴君远抻开书房座椅坐下,淡淡瞟了眼腕表,“还有其他要说的吗?现在17点46分,你还剩四分钟。” 庄洲,“......” 人还真是转面无情。 商人的剥削和精明在这位年纪轻轻就身价最高总裁身上疯狂生长,留给人的谈话时间从来只有五分钟,多一秒都是妄想。 “可是老板,你之前找我给夫人看脚时,不算时间了?”庄洲插科打诨,有意思揣摩他这位人情不近的老板,对新婚夫人的宠爱到底有多少。 面前,男人不咸不淡掠他一眼,“乘坐私人飞机,十二小时直飞美国,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 等庄洲火急火燎离开,墨香四溢的书房一晌寂的,只余男人指叩键盘的敲击声。 书房装修相较房屋整体欧式风格偏古典,复古的珐琅吊灯光线护眼,几副素雅的字画挂壁,金丝楠木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其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名家名著。 宽大的金丝楠木书案后,裴君远亮着macbook pro办公,男人穿一身丝绸靛蓝睡衣,没戴眼镜,屏幕蓝光渡在人如斯俊逸的五官上,眉眼专注下来时,一种精英震撼的帅气,清幽雅致的书房也被男人衬的像高端肃寂的办公室。 电脑屏花花绿绿的股市分析被裴君远随心所欲般览看,磁场生人勿扰,一身居家的睡衣又中和了些他的一骑绝尘,添酌斯文温厚。 至少看在杜瑞眼里,是可以打搅的。 她当下拄着拐杖一轻一重行到书房门口,见裴君远似在理公,杜瑞矫揉造作的嗓音,齁着糖水般甜个蜜蜜唤,“老公,休息会儿吧,该吃饭了。” 肃寂的书房里,男人触指一停,从电脑屏抬起头,额前落下一小撮黑发和漆黑的眸子一齐轻悠悠,隔空瞅住了她。 视线对上,杜瑞一秒没再言,只以眼神暗度陈仓朝人用力挤着眼,示意他们的表演该开始了,该应付裴老爷子的“审问”了。 裴君远果真接收到她信号,后一秒撇下公务,长腿大步走近她。 再第四秒钟。 他弯身水灵灵的就那么抱起她,伴随杜瑞手中拐杖“啪嗒”意外落地,裴君远调转方向就往卧室里返。 杜瑞,“.....!” 虽然不可否认,裴君远的怀抱安全感十足,更比她跛 着一只脚走路方便舒服上百倍。 但重点是...... “你爷爷在看啊~~”杜瑞声音弱的像猫叫,恼急有一点,更多是臊——他们两个人当着老人家的面一次两次不要脸的“秀恩爱”。 而裴君远脸皮厚的就如在无人之境,听她提醒,男人甚至大落落的扭头冲着客厅方位吆喝,“医生不让她下床,我先把她抱回房。” ...... 杜瑞这一路走的有多艰辛,裴君远抱她返回的就有多轻松,重又落回床榻,杜瑞脸臊的堪比富士红,“不用演的这么过,真的,我也不至于下不了床。” 裴君远老神在在凝她,“你能下床?现在脚不疼了?” 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孰轻孰重杜瑞当然分的清,她跟人讲理不通,“医生都说我没事,况且你爷爷还在等我们......” “谁说你没事?医生告诉我你这两天如果不注意,一辈子都别想再跳舞。” “什么?” 才刚“金鸡独立”撑起身的杜瑞像被男人这句有形冲击到,一个重心不稳,裴君远长臂一捞及时勾住她腰。 裴君远揽杜瑞就像在揽一只小鸡崽容易,他低头顾着只到他胸口的女人,直觉杜瑞大概是老天嫌他日子过的太顺,专门派下来克他的,“你就安生待着,别再给我找事。” “还有,”男人低着睫,脸上虽不见愠色,语气完全称不上和颜悦色,“以后别再叫我老公,听着烦。” 杜瑞,“......” 她随即开窍般想起订婚宴时,她初次叫裴君远“老公”,男人接着一声不吭就走了。 ——竟然是因为,他听她烦。 杜瑞,“可你之前不是还说让我对你的称呼改改,叫老公,或者叫裴君远吗?” 男人永远是至高无上的有理方,渣男语录都被他怼的天经地义,“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那你为什么还送我玫瑰花?”杜瑞不解。 听她谈及玫瑰花,裴君远本来就冷峻的一张脸,神色倍加冷冰冰的。 又没有两秒,男人唇角突而扬高,冲她邪魅的一笑,“我不止送了你玫瑰花,还给你带了宝石回来,喜欢吗?宝宝。” 他忽然叫她“宝宝”,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脸颊,搭配突然而来宠溺的语气,亲昵的,就像在被他手把手调。教。 虽然不可否认,裴君远有着副绝好皮囊,关键时刻总能蛊的人脑袋晕晕乎乎。 但人表里不一,极擅伪饰,如果早知道裴君远的恶劣本性,杜瑞打赌她当初绝对不会被人诱惑的上床。 她当下保持住了清醒,也跟人甜蜜蜜互动,“老公,谢谢你啊,你对我好好哦!”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杜瑞本也不是什么贪享形式主义的人。那999朵玫瑰花杜瑞都受宠若惊,更不用提裴君远从国外带回来的一对天价珠宝,几个亿的含金量,杜瑞可万万伺候不起。 ...... 再不久,裴君远冷酷着一张脸离开,王阿姨给她端来了晚餐。 王阿姨就像一位居家营养师,专门给她做了猪蹄滋补汤,雪燕奶冻解腻,主食搭配滋润养颜的紫米饭团。 更像一位亲近的长辈,看着她肿红的脚面,心疼不已,“哎呦,怎么弄的啊?少夫人肯定很疼吧!” 杜瑞笑笑,“不疼阿姨。” ——兴许她“老”了,少时为练芭蕾吃的苦可比这儿多,也不见如今这么娇气。 王阿姨下一句直把她惊了个不轻,“还是裴先生会体贴人,都不让少夫人下地。” 杜瑞,“......” 别的先不提,裴君远那句“别给他找事”如魔音荡耳,倒打一耙,杜瑞想起来就莫名其妙。 卧室隔音极佳,耳旁阒的闻不到一点人声,心下好奇,杜瑞顺口般问,“阿姨,我爷爷今天,心情怎么样啊?” “裴老先生心情很不错,与裴先生边说边聊,高兴的合不拢嘴。” 王阿姨不假思索,杜瑞却听的满脸黑人问号。 不应该啊!就算裴老爷子不知道他们见不得光的婚姻合约,她对人“承认”裴君远是自己初恋那事,老人家不可能不追究。 不审问他们都算好的,怎么着也不可能,高兴的合不拢嘴...... 杜瑞快好奇死了,“阿姨,你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吗?” 阿姨只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听到裴老先生在笑。” 王阿姨是高端私人保姆,对于雇主的事从不会多加打探。前半个月只有杜瑞和王阿姨两个人在家,她也没从人口中得知过哪怕一点裴君远前女友的信息。 ...... 晚饭毕,杜瑞吃饱喝足拿出手机,正打算向公司请一天假,她的直属上级苏颖颖早先发来了慰问—— 苏颖颖:“你的脚怎么样?没事吗?” 苏颖颖:“不用着急来公司,我明天去看你。” 杜瑞连道不用,苏颖颖只当她不好意思,告诉她明天上午十点会过来。 第26章 杜瑞还在跟人推脱时,裴君远返回了卧室。 男人先进入盥洗室洗漱,晚八点不到,裴君远就躺在大床的另一侧,似要准备休息。 杜瑞转头,“你要睡了?” 男人,“嗯。” 杜瑞,“这么早?” 男人,“头疼。” 捕捉到空气里有股浅醺的酒意,杜瑞放下手机,“你喝酒了?” 他两指在太阳穴按了按,“嗯。” 杜瑞下意识侧过身,看着男人面皮白净,除了出口有丝丝的酒香,其他看不出任何喝醉的迹象。 她不禁好奇,“你喝了多少?” 男人闭着眼,保守般,“大概,一瓶茅台。” 一瓶茅台,也就是一斤白酒,换其他人早就醉成不倒翁了。裴君远看起来却跟没事人一样, 杜瑞想着,挪着身体往男人那里艰难靠近,两人距离缩短到只有两尺,杜瑞弯低腰曲指在他眉心上按,“这样呢?会不会好点。” 她以前头疼时经常这么按。 裴君远倏而睁开眼,眼眸里一线若有若无因酒意醺上的血丝给他凌厉的桃花眼,反添多分美俊风隽的味道。 一张媲用冷玉精雕细琢而成的颜,映在灯光下,好看的如镜花水月,凡人难以染指的君子如泽。 薄唇再轻佻的一勾,邪气便一瞬盖过了正气,“你这是,在给我献殷勤?” 裴君远那张优美的唇向来都没什么好话,到现在杜瑞也算习惯了,“你怎么着也算帮我圆了谎,这会儿被老爷子灌酒,我给你放松放松,应该的。” 男人却没理她想当然的猜测,那阵开荤的劲儿不知怎么,又上来了,“你如果真想帮我放松,也不该是这种方式。” 他暗含警告,眼神也随即变得放肆流气,杜瑞被人看的下意识心尖一颤。 不过,她当下还真不怎么怕,“可你行吗?” 杜瑞还真不是在激人,她现下崴了脚,他又饮了酒,虽然清楚裴君远藏在禁欲皮相下的虎狼本性,现在天时地利人哪哪都不和...... 身边惺忪醉意的男人忽然反手支起上身,惊人崛起的气场将半坐着的她直接逼到了身下,两人位置瞬间调换,他的眼神也一瞬危险的乖戾。 身前男人那股忽然站起来的气势,杜瑞就知道自己半分敌不过,她慌张认怂,“你别,我不方便。” “不方便的是脚,又不是那儿。”他声蔫坏,纵然饮了酒,这个强大到可怕的男人并不急进入主题,低头凑近她颈窝,先深深的......嗅她,“宝宝,这是你欠我的。” 他又唤她“宝宝”,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经酒催发,像蛊人的电流一般,滋滋麻麻,杜瑞从颈窝到胸口都禁不住激痒一片,“我哪里,欠你啊?” 卧室灯没关,时间早的都能听见阿姨用吸尘器打扫的动静。一种光明正大偷情的感觉,杜瑞迷乱间见他离开她一些,将她的衣服不慌不忙褪下。 到最后,指尖无缘湿润一层。 “乖,帮我戴下眼镜。” 男人淬了酒的嗓音,喑哑,性感,如同带着高阶魔法的咒语,一步步诱人沦陷。 被他施咒着,杜瑞像化身成一尾迷失方向的鱼,由他指引,给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披上金丝边枷锁。 男人慢条斯理调整着角度,一双隐在镜片后染了情和欲的桃花眼,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却反而,倍加的衣冠禽兽。 “十几天没见,让我好好看看。” 他调整好,灼烫的吐息也越来越侵近,因为杜瑞绝佳的舞蹈功底一只脚不动也不影响他观全貌,闻到男人发出的、性感的吞咽声,这让杜瑞又害怕又期待,发丝都忍不住开始颤栗。 “家养的玫瑰太招人,该怎么办呢?”他的吐息,愈来愈逼近。 也不用杜瑞再说,裴君远俯身,双唇屈服于她,唇齿咂摸间,杜瑞心颤的闭眼,眼前溢上一圈圈迷乱的水光,听到他啧啧的舔舐声,如同在融化一颗糖,轻舔不够,张唇含住,品尝其甜美的汁液。 男人的嗓音也变得含混沙哑,如同在诉说世间最动人的情语—— “玫瑰的债,当然得用玫瑰来抵。” 第21章 见不得光 江南水乡, 四面充沛的海水被风吹的涨起又回落,空气里一年四季蕴着朦胧的湿意,景色似梦非梦。 放学时间, 小天鹅芭蕾幼小舞蹈班一窝蜂冲出一群小豆丁们, 大部门都是七八岁的小女生, 背着书包叽叽喳喳往家返。 二楼练习室,被单独留下的小杜瑞还穿着芭蕾舞裙,单腿固定抬高,昂首挺胸。软软的身体挺拔又漂亮, 就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 眼神却不免羡慕的望着楼下玩闹的小伙伴们,注意力才微微不集中,她偏弯的脊背就被人不偏不倚拍正。 “竖叉,双腿打开要180度直线位, 你到时上台呈个大钝角给谁看?”是她的妈妈, 也是她最严格的芭蕾老师, 说完分毫不苟重新把她不标准的姿势转正。 胯根打开的那下疼的杜瑞眼里瞬间攒上两汪孩子气的泪花,“可是妈妈, 我不想上舞台, 也不想练芭蕾。” 然而妈妈对于她练习芭蕾从不退让一分, 横叉、竖叉、抬腿、开胯......一系列动作不能有一丝一毫偏差, 往往一整套练习完,杜瑞裙摆濡湿的,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午夜,浑身酸痛的女人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呜咽,拱着身子,往“妈妈”温暖的怀里又依恋的蹭了蹭。 不大一会儿,谧静的卧室传来淅沥流水声, 冲完凉的男人清清爽爽刚返回床,身边的女人就如同安装着“活体雷达检测器”,一个翻身,手直接探上他腰...... / 折腾半宿的后果便是裴君远一惯强大自律的生物钟,破天荒延迟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再睁开眼,时间已经挪到上午十点。 这同晌,玄关的可视门铃被人摁响,“杜瑞,你在家吗?” 屋里两个年轻人都还没起,裴延龄见是苏颖颖,笑逐颜开,“颖颖来啦!” 苏颖颖在裴延龄眼里就如亲孙女一般好,苏颖颖对人笑声应好,进门后换上一次性拖鞋,随着裴延龄去往书房,“裴爷爷,杜瑞没在家吗?” 苏颖颖言笑晏晏,“我听说她崴了脚,专门过来看她的。” 裴延龄只笑,“那孩子,还没起呢。” 裴延龄一辈子都是严肃不苟的军人作派,对于小辈的要求更为严格,最不喜的,便是行止懒散、作息无规之人。 至于杜瑞这种睡到大中午还不起床的,在裴延龄眼里,已经不止于“懒散”了。 这点苏颖颖很肯定,当下又见裴延龄像早已熟悉杜瑞作风、听不出什么不喜意味。苏颖颖鉴貌观色,帮着裴延龄研磨铺渲,“裴爷爷的书法,简直炉火纯青。” “嗐,都是瞎练的。” 裴延龄语有心疼,“颖颖今年在家过年吧?” 苏颖颖谦笑,“不行呢,我受邀参加央视的春晚,要独舞。” 两人刚寒暄到此,走廊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苏颖颖下意识抬起头,这一看,眼睛就再没能挪开。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裴君远穿家居服,淡卡其偏暖调的睡衣睡裤,被男人冷白的肤质衬的格外好看。额前发丝残留丝丝缕缕的水意,眉目清润,整个人透着股子阑夜初醒,慵懒温隽的颓感。 映在他人眼中赏心悦目至极,映在裴延龄眼里,老爷子瞬间变了脸,“怎么起的这么晚?” 裴君远,“睡晚了。” “......” 话跟没答一样,接着就离开。 裴延龄抿了抿唇,再扭头,和蔼可亲的对苏颖颖道,“孩子,我这儿不用你忙了,去客厅歇会儿吧。” ...... 裴君远没在客厅,虽然男人头一次起晚,但裴君远自律的习惯不会将就,一杯现磨黑咖全当brunch。 男人坐在距离餐厅不远的吧椅上,一面淡品着咖啡,一面览看手机,单腿曲在吧椅踩杠上,坐姿慵然闲适。 因为低着头,走近之间男人一截颀秀冷肤的脖颈,上面一道粉红色抓痕印在男人白的发光的肌肤上,十分明目。 一部分在他人可见的视线范围内,另一部分则隐在了引人遐想的衣衫下——冷硬的线条烘上粉红色暧昧,极致鲜明的反差,为男人冷冽刚硬的气息反添多分,浓烈嗜瘾的味道。 苏颖颖脚步一顿,脸上柔美的笑意骤不及僵下一瞬。 不过仅仅几秒,女人就快速调整好自己,坐在裴君远旁侧的吧椅上,“杜瑞呢,她没在家?” 男人不温不火,“她,她暂时可起不来。” 裴君远淡啜着咖啡,随意的一句,身为女性的苏颖颖却立刻捕捉到其中,他人难以窥伺的男性荷尔蒙征服欲。 优雅体面如受惊的白天鹅,从苏颖颖脸上来不及失足跌落,“是...是吗?” 她无意识呷一口茶,不久,苏颖颖又像经过了深思熟虑般,话题转折唐突却自信,“君远,我知你逆反心强,不愿接受家里人安排和我联姻。” 第27章 漫不经心滑览手机的男人侧目看她。 苏颖颖也望向他。 “但我能等。”苏颖颖以一种天生的使命感对人说,“我可以一直等,等到你改变想法的那天,虽然期限不确定,到我能确定一点,你并不喜欢她。” 主卧没有动静,裴延龄在书房练习书法,阿姨在餐厅叮叮当当忙碌着,裴君远脸上神色不动。 “你并不喜欢他。”苏颖颖继续说着,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对人诉说过千百次,并且深信不疑,“或者说,你并不喜欢任何人。她只是你用来应付催婚的工具,既然她可以被你当成工具,我也可以。并且我比她更优秀,事业上可以强强联合,工作上不会拖你后腿,盛鸿少夫人该有的端庄优雅,我远胜于她。” 苏颖颖心口微恸着,有意识她此刻失控,但她并不后悔。映在男人眸眼中的她那样完美漂亮,她不需再刻意卖弄什么,她天生发光,傲然于众生。 她也坚信,裴君远终有一天会看得进去她。 苏颖颖说了好长一段话裴君远都没有打扰,他耐性等人说完,唇角未置可否勾了勾,“你好像什么都了解,那你清不清楚,我一晚上要了她多少次?” 男人忖着,食髓知味般,“我也记不清了,其实她崴了脚并不适合做那事,但没办法,我控制不住。” “君远,”苏颖颖娇美的脸一瞬血色全无,但这种怔然的情绪立刻被她强压下去,“你别说了,这种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 男人只懒洋洋把玩着手机,“其实话说回来,早在半年前无意邂逅她,我就想这么做了。” 苏颖颖慌地站起身,带起“磁啦”一阵刺耳摩擦音,“我去,厨房帮忙。” ...... 裴君远料想的没错,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杜瑞才悠悠睁开眼。 她似醒非醒,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神后,才回神自己现在在哪儿。 立马低头看脚腕,还好,跟昨天比没什么异常,疼痛感像也稍微减轻了些。 不过她浑身酸痛的就犹如被拆卸后重新组装,特别......那里,像被迫承受了无数次开胯跟练习,只是这么躺着稍微一动,都麻酥酥的疼。 卧室黑黢黢如山谷分不清今夕何年,杜瑞尚在迷瞪间,倏而,卧室门被人掖开一罅隙,明亮的光影如线探进。 杜瑞循着光看去,见人踯躅,开口道,“王阿姨,有事吗?” ...... 卧室自动化窗帘拉开,日光透窗洒进,空气净化器将残存的腥甜过滤清新。玉檀香地板上狼藉的湿巾纸巾被阿姨麻利打扫着,浑身未着寸缕的杜瑞盖着被子只探出颗脑袋来,在阿姨笑眯眯询问她要不要吃饭时,杜瑞忙拒绝,“阿姨,我还不饿,你等下再来吧。” 等人离开,杜瑞立刻撑起身找她的睡衣——她昨晚到最后都没什么印象了,裴君远抱她洗漱时她都是晕乎乎的状态,床单和被褥也明显是新换的,一目了然的干净清香。 并没有她的睡衣,杜瑞正想起身到衣柜里随便拿一件穿,门骤一下被人大开。 她惊了一跳抬头,裴君远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杜瑞慌地抻高被子重新将自己裹的一丝不漏,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资本家财阀不都忙的脚不沾地、耽误一秒几个亿的流水哗啦啦往外跑。况且今天周一,裴君远这个顶级资本财阀,都日出三竿了,竟然还在家里面闲晃? 并且还穿着家居服,对比她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样子,裴君远穿戴整齐,每一缕发丝都清爽俊逸,玉树临风。 完全不肖昨晚那个放肆在她身上狂野动作的男人。 关门后大马金刀坐在床边,嗤笑着看她,“捂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没摸过?” 杜瑞,“......” 她跟人好言好语,“我睡衣呢?你见了吗?” 裴君远,“扔了。” 男人说的“扔了”就是扔垃圾桶那种扔了,接触下来不难发现,裴君远这个人,骨子里都是世家少爷养尊处优下来的矜贵,穿的衣服都是大牌专定,且穿一次就扔。 杜瑞忍着人的少爷脾气,“那请老板您,再给我拿一套好吗?” 卧室衣柜都是男士睡衣,好多连标签都没摘,裴君远随手撂她一件,杜瑞看了眼标签,心里顿时浮起一股仇富意。 六位数的睡衣,杜瑞这辈子都没想到能穿在她身上,男士宽大的上衣直接缀到她膝弯,被杜瑞穿起来就像oversize+款,长长的袖口挽高露出女人细弱的藕臂。秀发随意扎成丸子头,外露一张嫣红的小脸,眼尾那颗泪痣显然受宠最多,像斜飞一抹胭脂色的媚。 耳边隐约荡来若有若无的轻笑,听在杜瑞耳里就像湍流的溪流,隐着暧昧色,让她穿衣的动作一止。 她扭头看,裴君远一张脸并没什么表情,只以眼神坦坦荡荡凝着她,“你穿这一身,还挺好看。” 裴君远流水似的一把好嗓音,还镶着漂亮的京腔,有意哄人时,大概路边一块石头都能被他臊出来花。 杜瑞屏蔽着人蛊惑的嗓音,求知若渴,“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男人话的煞有介事,“你不是崴脚了,我不得照顾你?” 而裴君远似乎真的是为专门留下照顾她,在她穿好衣服起身下床时,男人已然走近她身边,高峭的身板就像一座山横在她面前。 杜瑞却立刻警惕道,“你别抱我啊,我自己能走。” ——沉淀了一夜,有些私人的事需要处理下,她可不想当着裴君远的面做那事。 男人眼神横扫她一圈,那笑容,任谁看都是不怀好意,“你确定,你还能走?” 杜瑞几乎立刻就会意人什么意思,恼羞成怒,“怎么不能啊!” 干事而已,她还不至于柔弱到不堪行走的地步。虽然,杜瑞起来的那下脚软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但是,她还是非常争气的、靠着拐杖的力量一点一点往前踽行。 就在她十分艰难快要走近盥洗室时,身后,男人忽然一句,“你形体老师的身份,我给你撤了。” 杜瑞,“?!” 还不等她质问,男人紧接抨她,“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好,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杜瑞完全听不懂裴君远在说什么,她蓦然回头,都快被人气笑了,“不是,凭什么啊,我形体老师还在培训期,并且也没有任何违规犯错的地方,你作为天启的最高层就可以随便滥用职权裁人吗?” 裴君远势力滔天接着了不起肯定她,“我当然可以,并且,你也没资格做形体老师。” 他话的不疾不徐,一张居家温润的脸,逆着光睥向她,风光又霁月,仿佛不晓人间疾苦的神明,威严不可侵。 杜瑞眼眶却忽然一股针扎般湿热。也怪她,裴君远在床上对她呵护又掠夺的眼神,给予她那种强烈的“被爱感”,有时总难免让人心旌摇曳。错觉她就是现实世界里受尽磨难的灰姑娘,因为有了王子的爱慕,变成了恃宠生娇的公主,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 然而错觉终究是错觉,这种浓情蜜意的魔法永远见不得光。王子更不是王子,而是残酷无情、任意生杀予夺的国王。 杜瑞殷唇翕颤着,眼里的水光如破裂的水晶,偏要冲人不在意逞强,“好啊,开除就开除。” 她还真不信,裴君远权力大到无处不至。天启那里她高攀不上,其他地方总有要她的。 “还有事吗?没事请您先出去好吗?”杜瑞说完转身不再看男人那张冷厉的让人心寒的脸,才挪动两步,拿在手里的手机震,杜瑞捏了捏泛酸的鼻头,“喂~” 电话那边,李爽匪夷所思的声音一秒刺破她耳膜,“杜大瑞!你藏的可真深啊!竟然住得起瀚唐国际!” 满腔愤懑的通知她道,“我就在小区门口,你跟你们保安说一声,我要当面质问你!” 第22章 我确实,有男人了 “......杜瑞, 江南人士,曾就读江南影视艺术职业学院,大一上半年家中经营的机械场倒闭后辍学, 其父涉嫌非法巨额融资被判处无期, 半年后死亡。” “其母为艺术学院舞蹈教师, 在其父死亡半月后突发恶疾身亡。” “家中因此欠下一千万元执行款[1],杜瑞于2020年来到x京,至此在天启娱乐工作四年,一个月前由苏颖颖暗中安排, 从天启执行经纪人转为形体老师。” ...... 高端的私家侦探,一个人身上有几根毛孔都打探得清,女人这二十五年所有的经历全被浓缩成精简的几句话。 有着过目不忘本领的男人当下看着杜瑞一张委屈不甘的脸,眼神一黯, 抬足离开。 裴君远生平最讨厌就是蠢而不自知的人, 对于杜瑞, 他已不知觉为人破例许多,男人也有察觉到他一次次的纵容给了女人“飞扬跋扈”的资本。 不过, 裴君远容忍的底线也自诩到此为止。他本就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之人, 既然拦不住人“犯蠢”, 他也懒得再理闲事。 第28章 中饭时间, 见裴君远走进餐厅,裴延龄声音沉肃,“你和颖颖那孩子说什么了?那么好的姑娘,我看人走的时候都快哭了。” 裴君远抻椅落座,鲜少有较大情绪起伏的男人,一声冷嗤,“女人都爱哭, 关我什么事?” 裴君远说着,拿起汤匙舀了口鱼子酱,吃起饭来都是富贵少爷的做派,慢条斯理,坐姿却不甚讲究。 两条长腿跟没地放似的微曲着,衣袖被他不拘一格挽高到手肘。冷色调的手臂,肌肉线条紧致流畅,不用再多观察就能看到一条血红色的细丝,横亘在一条青筋下。 裴延龄看着人“邋里邋遢”的样子,鱼子胶粥品了两口又放下,“我打算回去了。” 男人没个正形,“呦,老头想通了?” “哼,你小子。”裴延龄摇 了摇头,“我也知道,我早就管不了你了,至于你跟杜瑞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心里清楚,我就说一点。” 裴延龄语重心长,“既然你们两人已经结了婚,就奔着一起好好生活的目标努力,杜瑞那孩子品性也还可以,其他欠缺的方面你多教教人。毕竟人现在是盛鸿的少夫人,气质风仪,跟你妈相比到底相差不少。” 听人话完,裴君远反而一声冷切,“我说,她也得听才行。” 话到这里,男人手机震,看一眼来电,裴君远放下刀叉就往卧室里去。 ...... 卧室里,杜瑞正心急等裴君远听电话,忽见裴君远神色冷倦的出现在门口,“有事?” “完了我闺蜜知道我住天启了她现在就在小区门口,我快拖不住了!”女人忽然变得十万火急没头没脑要求他,“你能先到外边躲会儿吗?” 裴君远自己的房子,如今反而要被人往外轰,男人颀高的身子就像一座山,巍然不动,“怎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杜瑞拄着拐踉踉跄跄靠近人几乎对人央求,“对不起老板,之前都是我的错,算我求你了,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说时迟那时快,“叮咚”一声,被杜瑞远程操控着遛了多半个小区的李爽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单元号。听说李爽是过来探望杜瑞的,王阿姨自然给人放了行。 杜瑞被吓得一个激灵,她火急火燎拽着裴君远就想把人往卧室衣柜里塞,“别这么玩不起啊!我们又不是真夫妻。” 身前,如玉山一样无动于衷的男人倏而低头,面色阴沉的睹了她眼,走到健身室关上门。 呼~ 也行。 只要裴君远不出来就行。 只在他们你推我搡间,裴延龄已经回了卧室,老爷子有午休的习惯,待到入户梯门开,王阿姨先客气的唤人,“这位小姐好,少夫人正在卧室......” 李爽像听的一怔。 风风火火拄着拐行到走廊的杜瑞也吓的一怔。 她接即打断人对李爽胡吣,“那个,户主阿姨是闽南人,称呼小辈一般都是小姐夫人美女啥的。” 遥遥喊人,“阿姨,您回屋休息会儿吧!我崴了脚劳烦您照顾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 王阿姨永远是好脾气模样,见状眯眯笑返回休息室。李爽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对话,整个人惊在玄关处,“这房子,至少八百平吧?!” 八百平的房间杜瑞也住过,昌平路豪华的别墅至少八百平,杜瑞笑跟人打哈哈,“我也不知道,这是户主的,应该没有八百平。” “没八百平也得有三四百平吧!”李爽啧啧称奇,加倍怀疑杜瑞中了彩票,“在这儿住,房租得多少钱啊?” 均价要五位数,不过自从和裴君远在一起杜瑞说瞎话的能力大幅提升,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也不清楚,不过阿姨人特别好,每月只收我一千。” 故意对人岔开话题,“鞋架上有一次性拖鞋,你换上吧!户主有点洁癖。” 拖鞋是皮质的,“h”logo在上,冷棕的色调,与澄亮如镜的玉檀香地板相搭一致。 李爽早些年干过装修,眼前的房屋风格堪称绝妙。家具是低奢简约的红木欧式风,搭配恰如其分的黑、灰、胡桃木摆设家私,主调杏子灰墙面简阔柔和。最妙的是镶嵌式的电视背景墙,简约大气黑白色调,压抑住了房间奢华的跳脱色。 整体呈现一种低饱和养眼、高贵又温柔近人的莫兰迪画质地。 “乖乖,这家户主审美眼光绝对一绝。”李爽叹为观止,回想着刚才给她开门的“户主阿姨”——身穿围裙、头戴厨帽、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和善。 但怎么看,也不像拥有如此高级审美的人,反而......像是这家的保姆。 不等李爽多问,杜瑞早就看出人怀疑,她心下暗急抻李爽往卧室去,“这家的户主其实是阿姨的父亲,人现在正睡觉,我们到我房里说。” 出了玄关便是客厅,空间无限向两侧延展,越过长长的走廊拐个弯,来到星空灰的隐形门前,像是巨人宫殿的入口。 “简直了,这神仙才能住的起的地方阿姨只收你一千,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李爽喟叹着,杜瑞胡诌着,“阿姨人心好,听说我的情况后就便宜给我了。” 刚话完,突而,“砰”地一声巨响,清晰的炸在耳边,就从对面房间传来。 李爽显然也听到了,纳闷看向身后,“这里不止你一个租户?” 耳边“乒乒乓乓”动静不停,杜瑞吓得脑筋急转弯,“...不是,是狗,户主养了一条非常凶猛的藏獒,平常都拴着不放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听起来至少是个“中大型犬”,李爽害怕般紧跟人进入卧室,“可是,小区里不是不让养狗了吗?” 杜瑞关上门,“所以户主才一直拴着不放出来。” 她不想再跟人谈论“狗”的话题,坐在床边软凳,“你怎么知道,我住天启的啊?” 说起这事李爽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我?!跟女神苏颖颖混成闺蜜就不理我这个穷闺蜜了是吧!” 李爽一张娃娃脸气呼呼,“我今天休假,在公司里碰到苏颖颖,她告诉我的。” “她还说她今天去看望你没见着你,让我顺便过来看看你情况。” 随着李爽提及,杜瑞才回忆起苏颖颖昨天说要来探望的事——大概人一直等不到她,苏颖颖来过又走了。 杜瑞问心有愧,咽下一口唾液,“苏颖颖她,还说什么没?” “就告诉我地址说你崴脚了。”李爽蹲低身,看着杜瑞发青肿胀的脚,“怎么样啊,医生说你的伤严重不严重?”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杜瑞回答着,心内长长的放松口气。想苏颖颖人真够义气,没把她“见不得人”的其它事说出去。 李爽的关注点早也转移到了别处,卧室满屋的饭香味实在太诱人发馋,她搬着软凳坐在杜瑞身边,“你还没吃饭?” 紫檀木长椅被当成了临时的餐桌,其上四菜一汤,番茄牛腩锅还在慢煨着。见李爽食欲大开,杜瑞直接将银筷递给人,“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一觉醒来就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杜瑞鼻尖都溢上了层薄薄的汗珠,几缕发丝耷拉在人粉白的脸颊,上身的竖纹黑冰丝睡衣异常宽大都盖到人膝弯,搭配女人下身粉色秋裤,怎么看......怎么有种子不伦不类味。 尤其女人上身所穿的睡衣,白色开门型领口,矜贵又有型,是2025年brioni预订实兴的高端男士款。 此刻,却堂而皇之的穿到了杜瑞身上。 起初李爽还没注意人打扮,这会儿,她挪着头,眼神狐疑的来回扫荡着人。 被李爽如此盯看杜瑞才想她还没来及换下裴君远的衣服,未免难安,杜瑞反而坐直了身体,假装自己很光明磊落,“怎么了?” 李爽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扒开她衣领,本来就宽大的衣领被李爽这样强力一扯,杜瑞不仅脖颈外露,两片漂亮的锁骨都瞬间显现,白嫩的肤上,红痕一览无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会有人相信?女人从脖颈到锁骨往下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吻痕,“残忍”的程度,不亚于禽兽所为。 李爽放下筷子,眯着眼啧啧称奇,“又刮痧啦?不疼吗?都崴了脚瘾还这么大?哪位师傅服务这么好给你刮全身啊!” 李爽简直快被杜瑞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给气死了,目光尖锐,“不说清楚,咱俩绝交!” 换谁谁都会生气,被自己的闺蜜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杜瑞毫无办法,她认命一般把衣领往上抻了抻,豁出去跟人坦白,“我确实, 有男人了。” “谁?!” 李爽目光咄咄逼人,还没等她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怦然,“嗵”一下巨大开门声,就从对面“锁狗”的房间传来。 两个人生生被吓了一跳,李爽瞬间惊恐的看杜瑞,“你门锁好了吧?!”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如今那只藏獒凶猛的,竟然都挣开锁链撞门而出...... 第29章 又在再一秒,旋转的门把手“吱呀”被拧动,杜瑞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和李爽一同惊悚的往门口看。 卧室门开,裴君远就那么徐徐然出现在两人视野,穿着灰色的背心,黑色短裤。因为刚刚运动过,能看到男人身上勃发的热气,灰色背心被汗水浸湿,勾描他有型高大的线条,且低头拆着手上的绷带,双臂肌肉在男人动作间分明毕现。 一场痛快的荷尔蒙发泄完,裴君远目光如鹰隼锐利,他扫过在场如同石化的两人,旁若无人走过去,拿起床柜上的芙丝矿泉水,一饮而尽。 杜瑞肾上腺素持续的飙升,她早分不清自己当下是个什么表情,眼见男人仰头喝水,坚硬的喉结每滚动一下,都是酣畅淋漓的暴徒性感。 饮完水,裴君远对她魅惑一笑,老夫老妻一般与她报备道, “冲个澡,你们继续。” 第23章 “占有欲”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裴君远被绿了,我也被绿了,我们两个人就顺便在一起了。】 大致向李爽交代完情况, 杜瑞局促的盯着手机, 只等待李爽对她进行各种严刑逼供、激烈的抨击她“见色忘友”等等等等...... 然而微信那端, 李爽就像被人“吓”的凭空消失,杳无音讯。 只在杜瑞等候李爽“拷问”时,洗漱完毕的裴君远也穿戴整齐。穿的是私服,浅蓝色皮夹克内搭象牙白高领打底衫, 黑色束脚排扣裤配同色系运动战靴。乖张的颜色蛰伏在男人身上,光鲜自矜,又冷又傲。 一看就是要出去浪。 贤者时刻,裴君远那张好脸杜瑞现下怎么看怎么烦, 她猜想男人大概跟她一样, 之后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大步往外“浪”。 ...... 也还真被杜瑞猜对了一次,裴君远今天不打算去公司,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男人亲自开车带裴延龄, 回到裴家本家的公寓。 裴家本家公寓坐落在京市二环, 占地阔大的私人公寓自配地下停车场和美轮美奂的花园海洋, 挑高的门厅尽显恢宏大气,犹如占地为王的猛兽,威严气势。 得了消息的菲佣提前等候在车库大门,见自家车停下,上前拉开车门。 裴君远不着急回家,他骑上平衡车,优哉游哉穿过林荫小路前往后花园。 花园偌大, 纵使深冬季节也争相斗艳着各类异草奇花,佣人日常修剪打扫着。裴君远目不别视,穿过花园来到私人的高尔夫球场。 球场虽然日常很少有人使用,但每天都有专人维护,高羊茅草耐寒绿油,在腊月的天里一片生机勃勃。 难得有闲情逸致,裴君远戴好打高尔夫的装备刚踏入球场,就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两名“不速之客”。 连成决正松弛的坐在休憩的长椅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只一手揽着名青春花季的美少女,美少女手捧着一碟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希拉希诺大樱桃,正拨走里面的核喂给人吃。 与裴君远常年克制禁欲不同,连成决风流成性,眉眼有七分混血味道,加上一头自然卷黑发,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混血花美男,很是讨小女生喜欢。 见裴君远忽然出现,连成决差点怀疑他眼花,“哎,大外甥你不忙了?” 裴君远也不跟人客气,视若无睹从两人身边经过,“反正没有舅舅清闲,舅舅这日子,挺逍遥啊!” 连成决,“......” 他名义上虽是裴君远的舅舅,实际两人只相差六岁。并且他这个舅舅在裴君远面前向来没什么面子——气场气场他敌不过,至于桃花运...... 旁边,本来浓情蜜意为他剥樱桃的美少女,在裴君远出现后眼睛偷瞄一下看人,再偷瞄一下看人。 连成决瞬间无趣打发走人,跑到裴君远面前,上下打量人两眼,“大外甥今儿,心情不错?” 如此问着,连成决很肯定裴君远心情绝对不算差——男人唇角那抹似有似无挑起的弧,从出现后就没落下过。 “发生什么好事了?”连成决稀罕不已。 好事? 裴君远一晌没答,心里却在回味着,女人那阵见他忽然闯进门,懵然惊吓的表情。 ——估计,人现在正讨厌的“诅咒”他、嫌他“不小心”暴露他们关系。 裴君远莫名低低一声笑,“好事?能有什么好事?” 男人双手执着杆,白色棒球帽下一双俊逸的眉眼,走到哪里都招惹桃花,气质又无形中透着拒人千里的冷贵。 裴君远向来“少奸巨猾”,除非男人有意透露,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从男人口中得知任何想要的信息。 深解其本性,连成决见状先离远了些欣赏男人打球。白色的高尔夫球被男人精准点叩,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连续跃起两道小圆弧后,最终准确落入洞内。 这种罕见的落洞方式是连专业选手都望尘难及的“double eae”[1],被裴君远做起来却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连成决也早习惯了,他这个外甥,仿佛在大脑里安装了超智能的ai芯片,无论做任何事都是登峰造极的境地,平凡的人类完全难以超越。 但要说人有什么不好,当然有。裴君远这人,太讨女人喜欢了,偏男人对男女那档子事清心寡欲的就像个和尚,若不是裴君远前几个月不声不响带回来一个货真价实的媳妇,连成决甚至怀疑人是不是和宋野那帮兄弟有点什么。 在连成决无所事事七想八想间,裴君远暂停了打球,单手接听着电话,吊里啷当的神色,看起来完全不像在谈工作。 连成决瞬间又被人勾起“求知欲”欲靠近偷听,但他走近后第一眼,就注意到裴君远脖颈处一条细长的抓痕——明显是情到深处被女人以尖锐指甲抠出来的痕迹,但凡开过荤的人一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连成决直接有意思了,他没想到裴君远竟然也不是那么无欲无求的,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模糊想起让裴君远“还俗”的女人名字,“外甥媳妇叫杜......杜什么来着?” 裴君远断了电话,随口纠正,“杜瑞。” “对,杜瑞。”连成决锲而不舍跟着人到长椅上坐下,“话说,你真喜欢上人了?” “喜欢?”裴君远细了细眸子,初次与人谈论如此虚无缥缈的话题,“什么是喜欢?” “就是看到人就想跟人do呗!”连成决十分有经验,裴君远听完,极不屑的嗤笑出声,“看来舅舅的喜欢挺普遍,一个接一个不断。” “嗐,你懂什么?爱的本质就是性,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连成决还欲与人传授经验,又见裴君远那双过于一帆风顺的眉眼,高高挂起,连成决啧啧两声,“我不跟你说了,你迟早得尝尝情爱的苦,挫挫你满身锐气。” “舅舅除了这些废话,没其他和我说的?”裴君远嗓音公事公办,连成决八卦的语气直接一噎,态度也跟着认真下来。 ...... 再不久,十万酬金打发走人,耳旁落回清静,裴君远无意识回想着他之前接的杜瑞那通电话。女人告诉他,王阿姨家中有事要请假一段时间,询问他,她能不能找李爽陪她住几晚。 裴君远无声一嗤——明明他就在京城,每晚都能回来,女人却当没他这个人,寻求外援。 思考没有几秒,忽然意识自己竟然对人起了类似“占有”的情绪,裴君远强大的理智当即将这种的不该有的情绪掐断,摘下打球的装备,起身离开。 ...... 当晚,杜瑞如愿以偿,将枕边人从“狗男人”换成了她的亲亲好闺蜜。 为了挽回和李爽的友谊杜瑞知无不言,信誓旦旦,“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天打五雷轰,立马就去死。” 李爽,“......” “行了,我信你了。”嘴上说 着信了,理智上,李爽接受起来还是万分的困难,“所以,裴总出轨的前女友——” 话说出去多么的让人不可思议,李爽调整着情绪,“你见过裴总前女友没?” 杜瑞摇头,“没有。” 李爽,“我觉得人肯定是个傻子,才白白便宜你捡到这样天大的福气。” 杜瑞,“???” 李爽见杜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忍不住开导人,“你想想啊!那谁如果不出轨你能和裴总认识?能和裴总有进一步交往?能住得起这么大一豪宅?白得裴总这么绝一男人?” “况且,”李爽快人快语,细着眼看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你也挺享受的吧!被男人滋润的那么好。” 滋润、 吗? 虽然不得不承认,跟裴君远干那事确实是种享受。但别看她“伤痕累累”的,裴君远比起她也没好到哪去,如果扒开男人的衣服就能看到裴君远前胸后背,到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 李爽还在开导她,“哎,你就没想过和裴总假戏真做?到时别说你的千万欠款,盛鸿少夫人这一金贵身份,可是直接从根上升级镶金边了。” 第30章 李爽以一个正常人的思路劝她,杜瑞却完全不敢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想法,“别了,裴君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譬如当下,这个霸道的男人一通电话打过来通知她,他有洁癖,不许别人上他的床。 已经和李爽同盖一条被子把天蚕丝大床弄的乱七八糟的杜瑞,听起来老老实实,“放心,我连卧室门都没让人进,我闺蜜睡的是阿姨的休息室。” 男人冷呵一声,“你说的最好是实话,如果四个月后我出差回来,家里变了样,你的297万元红包就此没收。” 四个月后? 裴君远竟然要在她面前消失四个月?! 杜瑞开心的差点笑出声音,连连应是,“老板您放心,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 而后,杜瑞和李爽一直畅聊到深夜十二点李爽顶不住睡过去,杜瑞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她心里其实存着事,虽然这个月的负债杜瑞不用再发愁,但当下,处于失业状态的她总不能一直依靠裴君远救济、看男人眼色乞钱吧。 重新找工作,迫在眉睫。 想着,杜瑞打开手机,她其实一直有关注一个芭蕾的,里面都是有关芭蕾舞蹈公司的招聘信息、学徒消息等。 杜瑞日常浏览着,自觉以她现在的实力如果真能被舞蹈公司录用,肯定得从基本的学徒开始干。 不抱什么希望的翻看,忽然滑到某条消息时,杜瑞一瞬不可思议,双目瞠大。 那是一条来自企业邮箱的回复,她刚刚递出去的简历,就在今天下午,灰姑娘芭蕾舞团回消息给她,通知她下周一前去面试。 要知道,灰姑娘芭蕾舞团是国内top3的舞蹈集团,隶属清华大学艺术教育中心,不仅多次受邀登上央视舞台,追溯起来,舞团的开创者韩春萍老师还曾与少时的杜瑞,有过几面之缘。 ...... 一周的等待惊喜又忐忑,当天早上七点,杜瑞如约抵达灰姑娘舞团大楼,她深吸口气,望着舞团气派高挑的大门,走进去。 待女人离开,司机立刻不耽一秒拨出去电话。听人转述完情况,电话那端,男人平平静静三字“知道了”,切掉通话。 第24章 你个流氓 转眼即到除夕, 国内到处张灯结彩,冷凉的空气都蕴着红红火火的喜庆。 同一时间,美国, 比弗利山庄。 作为全世界最尊贵的住宅, 山庄顶级别墅区不过几栋, 各个千金难求,几个亿的均价注定了它们的主人只能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富豪名流。 清晨,天光晴朗,一名中国男人从别墅内走出, 一身深色运动衣遮不住他年轻体态的明锐张扬,跑步行动间,日光千丝万缕簇拥在男人脸上。 很东方俊逸的颜,眉眼英俊到深刻, 大概男人在电话理公, 不时从喉间溢出淡淡的“嗯”声, 虽然慢跑,周身卓绝的气场如同笼罩着层强烈的暗色意味。 一通电话毕, 又一通电话打进, 裴君远吐息均匀, “说。” 无线耳机里随即传来管家的声音, “裴少,杜小姐刚刚拿获cefa舞蹈证书[1],成为灰姑娘芭蕾舞团正式在编人员,并且年后,杜小姐将会跟随舞团到美国百老汇剧院演出。” 年后。 也就是说,再没有几天,人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裴君远鼻息溢出一丝虚无缥缈的笑, “知道了。” ............ 因为有宋野那帮家伙吵着要在美国过年,待裴君远晨跑回来,上下三层的别墅被折腾的黑咕隆咚,90寸超大液晶电视播放着央视春晚,香槟美酒大开,一屋子乱七八糟气氛。 裴君远并不是喜好热闹之人,男人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见裴君远收拾完长腿就往外去,宋野快先一把抱住人,“老大,大过年的就歇歇吧,陪我们看会儿春晚吧老大!” 裴君远显然没那心思看春晚,“撒手。” 宋野死皮赖脸,“老大你同意,我才撒手。” 宋野这帮人作为无所事事的富二代,除了日常喜欢追着偶像裴君远跑,就是混迹各大健身房健身撩妹。 至于这些人此刻打的什么鬼主意裴君远当然知道,当下,被人群一惯当作“揽妹招牌”的男人再不惯人,微微施力起手一掰,痛的宋野等几人瞬间嗷嗷狼叫撒了手。 ...... 不久,西装革履的男人清闲迈步上车,车身启动中,“一夜荒唐”的视频邀请在这时打进来。 时隔一个月,这还是女人第一次主动联系,裴君远手指散漫的在屏幕上点叩,四下过后,男人不急不忙摁通。 屏亮瞬间,跃入眼帘就是女人一张笑的喜庆灿烂的颜,“当当当,新年快乐呀!” 女人声脆如银铃迸溅,气派严肃的商务车都被冲击上活泼色,裴君远四平八稳,“你在哪呢?” “不知道了吧!”女人闻言接即调转镜头,十分惊喜的展示给他看。 只见裴家本家别墅此刻灯光通亮,极大极奢的豪宅,除了正在忙碌的佣人,连成决那张“贱兮兮”的脸随即映上,身旁是端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的裴延龄。 画面外,杜瑞还在故意跟人卖着关子,“你猜,我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裴君远,“半个月前?” ——用词是疑问的,语气却是绝对的笃定。 杜瑞,“......” 她不甘气馁,“你再猜猜,我为什么住进来?” 这个裴君远并没有刻意听人说,不过他早就了解到,杜瑞的黑夜恐惧症,“病”的不轻。 可事实似乎并不是裴君远作想的那般,见他“猜不到”沉默,女人接即告诉他,她身上担着裴父裴母交给她的重任,特意过来陪裴老爷子解闷的。 这话裴君远还真不信,“你什么时候和连女士关系那么好了?” 连女士所指就是裴君远的母亲,一个优雅名贵了一生的女人,对待事业比对待他这个亲儿子上心得多,一年到头两人的聊天界面都是空白。 但杜瑞似乎深得连姿曼喜欢,只是拜年的电话,两个人已经隔着时差打了无数次。 “我说外甥,孝顺长辈这方面你跟外甥媳妇比起来可差远了。”跨着层网线,连成决终于能摆出些他舅舅的谱,“你这颗千年铁树第一次开花就遇到了这么好的媳妇,可得好好珍惜人。” ...... ...... 在连成决“大谱特谱”时,亲自拿着手机的女人忽然变得异常安静,镜头正对着液晶大屏,显然在专心看春晚。 歌舞类表演一直是春晚的一大 亮点,当下,春晚正在播放一场美轮美奂的海派芭蕾。 这场盛大经典的《天鹅湖》曲,不少舞者就来自灰姑娘舞团,从不屑看春晚的男人目光随着镜头看过几秒,开口,“还有事没,没事挂了。” 如此道完,果见下一秒女人着急,“哎,等一下!” ...... ...... 房门关上回到卧室,杜瑞才敢放松的跟人说悄悄话,“老板,你藏的可真深啊!” ——之前连成决与裴君远的对话杜瑞也听到了些,其他人不知道裴君远前女友的事也就算了,竟然裴家的人也一个都不知道。 裴君远没接她这茬,反问道,“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事?” 那当然......是有的。 反正已经被男人看出她“目的不纯”,杜瑞索性跟人摊牌,“老板,百老汇剧院你熟悉吗?” 接着对人补充,“忘和老板说了,我被灰姑娘舞团录取了,还取得了专业的资格证书,年后会跟随舞团到美国百老汇剧院演出。” 女人眼角眉梢挂着掩不住的得意,小心思的冲他眨眼,“老板,我厉不厉害?” 厉不厉害裴君远不清楚,反正目前为止,能被裴君远称赞“厉害”的人还没有一个。 杜瑞也不指望裴君远能夸她,她还在悄咪咪琢磨该怎么让裴君远帮她干点正事,忽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一句,“挺厉害的。” 如果此刻,特助江辰在这里都会怀疑自己耳瘸了。他从来也没见过裴总夸人,当初高层汇报盘下了几十个亿的项目,男人也只是淡淡的“嗯”声,别说夸奖了,面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连杜瑞都有些惊着了,确定是男人发出的声音后,两方忽然陷入了无限尴尬的沉默中,裴君远这个“始作俑者”状若无事,推门下车。 日光一瞬热烈烘亮男人凌厉的眉眼,公司前,静待的外国老总见到裴君远出现,立马上前为男人开路。 这些场外画面杜瑞并没有看见,她抓紧对人趁热打铁,“那老板,你能先帮我拍几张百老汇剧院内部的照片吗?” 杜瑞晓之以情,“网上只能搜到剧场外景,里面什么样我完全不知道,毕竟我是第一次出国表演,提前熟悉下剧场环境,到时候也好调整走位。” ——杜瑞能想到的求助人只有裴君远,觉得以男人的实力,随意进出百老汇肯定没问题。 第31章 可她才刚开始说正事,裴君远却反而一个字也没回她,画面模糊晃动中,听到“叮”一声响,男人似是走出了电梯。 又过去十几秒,裴君远再次睨向她时,架起的薄薄镜片后一双如同夜空般深不见底的瞳孔,像忽然起了迷乱的雾,透过屏幕不断的晕染扩大,有形般将她扫荡。 气场无声胜有声,里面什么含义,杜瑞到现在太熟悉了——那是藏在裴君远禁欲皮相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斯文败类极佳的演绎。 她正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妥,竟让男人生出这样大的误会,再无意看到镜头里,她现下的模样—— 发丝微乱,眼神氲着困意的朦胧,晕黄的夜灯把她的脸影的有些模糊,却给整体画面添上股意味不明的滤镜。 点睛之笔是她新换的吊带裙,因为半坐着,一条系带松垮垮垂下外露她半截香肩,连带胸前弧度都若隐若现。 “......” 就、很抓马,虽然杜瑞不知道自己有意勾引时是什么模样,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在勾引人。 这些是杜瑞可以自知的,她并不知道的是,裴君远现在正坐在办公室里,因为男人忽然召开年终总结会,被召上高层的主管们各个谨小慎微。 十几秒准备时间,裴君远不慌不忙调整着耳机,朝杜瑞说着独属他们的加密语言,“看来你已经知道,想让我帮忙,该怎么做了。” 人前,独坐在会议桌上首的男人西装笔挺,作为公司最大的投资方,纵使这一两秒裴君远心不在焉看着手机,周身散发出的肃杀气场,让众人都噤若寒蝉。 只有杜瑞屏蔽在外,毕竟她的视频画面始终只有裴君远那张冷俊的脸。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犹豫没有两秒,杜瑞选择直面他欲望,“可没办法啊,你又不在国内。” ——事实确然,就算裴君远此刻就动身,也得12小时以后才会出现她面前。 反正天高水远,不用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杜瑞嗓音都有恃无恐般,“我也很想你啊,要不,你现在就回来?” 裴君远和她的话题好像除了那点事就没其他,杜瑞说这句更不乏恶劣的挑逗,因为她心里清楚裴君远就算再怎么无稽任性,也不可能为了那事专程回来一趟。 她有恃无恐,镜头里,男人的脸却急速暗了下去,偌大的会议室百叶窗迅速下拉,隐没了男人锋利的五官。 独余一双亮的让人心慌的眼,蛊在薄薄的镜片后,深凝住了她 众人只见坐在会议桌前穿着一丝不苟高价西装的男人,随意抬手,在美国担任男人助理的艾伦立刻代替老板主持会议。 艾伦是墨西哥人,但他精通多国语言,因为老板在外交流各种语言无缝切换,他务必要跟上老板思路。 但老板忽然说了一句什么中文,还没来及学习中文的艾伦自是没听懂,不久见老板放下手机,摘掉耳机,唇角挂着的那抹若有若无的笑痕,让男人摄人的玉面温和了几分。 今天这场会议并不能算作愉快,经济部门的ppt准备的过于匆忙,因为男人平易近人的神色,众人默认躲过一劫。 这时,裴君远大剌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连续震动。 又好像是专门在等人,裴君远重又拿起手机,入眼毫不意外,是“一夜荒唐”恼急的抗议—— “裴君远,你个流氓!” “我不可能坐什么私人飞机找你干那事!” 通过语气就可以想象出,女人此刻恼羞的脸蛋比红玫瑰还要艳丽,大概,脸颊都气呼呼鼓了起来。 人前,西装眼镜极致精英禁欲的男人,如斯有礼的按键打出几个字,发送—— “你不是等不及了?请你过来。” 第25章 裴君远,你疯了吗!…… 美国, 纽约。 三月初,虽道早已立了春,刚下飞机, 杜瑞就不由被太平洋彼岸的冷空气冻的一哆嗦。 他们落地已是黄昏, 舞团里, 带领人群出演的几名老师有条不紊忙碌着,临近阑珊,一行五十人团队依计划坐上去往宾馆的巴士。 三天后,百老汇剧院将上演一场大型的歌舞剧, 汇聚世界各国顶尖舞团组织,来自中国的灰姑娘舞团与百老汇合作了不下数次,已然身经百战。 却不料这次演出,舞团出了点小意外, 原本预订好的宾馆忽然打电话告知他们客满, 不能再住人了。 不过作为补偿, 宾馆又重新给他们订好了其他酒店,至于重新订好的酒店名称, 听起来像十分厉害的样子, 至少同车的姐妹听闻后一瞬间炸开了锅不可思议—— “那可是安缦酒店哎!我爸爸好几次出差预订都没空房。” “何止没空房啊, 一般人即使有钱都不接待。” “听说是专门给世界高层住的。” ...... 议论一发不可收拾间, 带队的老师重点维持秩序,“行了,别忘了你们出来是干什么的,今晚先各自调整下,明早八点到酒店门口集合训练。” ...... 周围无论或热闹或安静杜瑞都没有参与,她眼望着窗外,纽约陌生繁荣的夜景走马观花一般, 匆匆滑过。 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下。 回头见是坐在她身边的晓玲,双十年华的少女,天性自来熟,“好有缘分啊,就我和你两个人分到了一间房。” 其他都是四人一间标准的客房,整好将酒店四楼完全占满,杜瑞和晓玲则被单独分在了五楼。 晓玲对她咧出笑,声音压着,“杜姐姐,我晚上有事得出去会儿,你能帮我瞒一下吗?” 晓玲毕业于美国音乐学院,还谈着个美国的男朋友,心照不宣间,杜瑞惊叹于人的大胆,“那你可要小心 些。” 晓玲对人连连点头,她就知道,杜瑞肯定会好说话的帮她瞒着。 晓玲其实对杜瑞很有好感,奈何这位漂亮姐姐性格内敛,入团的这一个多月除了训练很少与人主动交流。 比如这会儿,杜姐姐答应完她继续扭头看窗外,不再说话。 ...... 杜瑞实际有点子怅然,回想起来,这也并不算她第一次出国。儿时妈妈曾带她到英国参加过演出,七岁的杜瑞那时已经有了记忆,拿到了有关芭蕾的第一个荣誉证书。 思绪收回来,杜瑞打开手机,手机里有裴君远之前发给她的“百老汇剧院”内场全景。 是的,全景。这个做任何事都精益求精的男人,甩给她的不仅仅是杜瑞要求的几张照片,而是类似ar的全景场面。高清动态的画面将剧场内部角落都显的无比清晰,堪比身临其境。 也正因为白得了裴君远这么大一个“便宜”,这次杜瑞跟团飞来美国,她完全没有和裴君远说。 再准确来讲,自从上次裴君远说出“请她过来”那句话,杜瑞就再也没和这个“衣冠禽兽”联系过。 巴士车一刹,杜瑞回神,下车后当即就有酒店waiter一对一服务帮他们拿行李指引他们往对应房间去。 安缦酒店是全球首屈一指的五星级超奢酒店,入户大厅犹如梦幻的城堡,每一盏璀璨光华的吊灯都是真材实料的水晶。 酒店waiter穿着深红色英伦制服,白色手套,贴心绅士的服务好像古堡里的管家,用标准的普通话与人群。交流着。 随在杜瑞身边的晓玲兴奋的跟她咬耳朵,“听说这里的waiter都精通<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语言,日常更接待过不少重要人物。” 也不需要杜瑞回应,晓玲兀自道,“并且听说,今晚就有一位大人物,顶层整个套房都被人包了。” ...... 舞团其他成员都在四楼,杜瑞和晓玲两人结伴去往五楼。五楼往上就是顶楼,梯口守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人保镖,一眼既视感,仿佛007的特工组织。 气场不逊裴家本家的保镖,连杜瑞都不由放轻了手脚动作,501房门打开,阔大敞亮的空间各种配备一应俱全,两大间标准独立卧室,客厅供暖的壁炉烘的满屋暖洋洋。 ...... “这也太牛逼了,美国佬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别的不说,只光住宿费咱们团五天下来就得一百多万,这不血亏吗?” ...... 晓玲一路都在叽叽喳喳,杜瑞默默安置间,舞团老师挨个上门叮嘱团员注意休息,尤其禁止单独外出脱离集体。 待老师交代完离开,晓玲明显经验老道,换上私服后千叮万嘱杜瑞帮她保密,偷偷摸摸溜走了。 等人离去,杜瑞直接将房门反锁,确定没有异常,杜瑞小心拿出她专门定制的舞鞋。 别看她面色一直平平淡淡,实际是杜瑞兴奋到有些懵了,她当下一丝不苟穿好芭蕾舞鞋,双膝半跪在丝绒的地毯上,练习saute[1]。 三天后那场公演,她们团将要展现的是芭蕾经典曲《胡桃夹子》。还是第一次登上国际舞台,杜瑞不敢懈怠。 她轮回练习着舞步,如入忘我,时间缓缓流逝间,突地,房门被敲响。 第32章 “咚、咚、咚”三下,不轻不重,杜瑞动作立马骇停,料想是老师过来查岗,杜瑞胡乱收拾完披上酒店的浴巾将她里面的吊带睡裙包裹的一丝不漏,忐忑的掖开门。 ...... 接下来场面就不受任何人控制了,仿佛迎门一股强劲气流侵袭,人高马大突然出现的男人借着她开门的力道土匪一样进门反手将房门上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着低下头就吻她。 杜瑞完全措手不及,裴君远强势且带着发泄一般的力道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她瞬间被男人撞上墙,甚至一句话都不跟她说,直接压住她就吻她。 杜瑞被人吓的胆战心惊想要挣扎,奈何裴君远一只手强力揽在她腰上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心里有意识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在裴君远离开她一秒,杜瑞大口喘息着,“裴君远,你疯了吗!” 男人之后以事实证明给她看“他就是疯了”,单手托举起她,杜瑞瞬间腾空被男人直接架到肩头,轻车熟路掳她往卧室去。 ...... ...... 此刻凌晨一点,纽约街头夜景空寂,没人能“救”得她,裴君远把她扔上床后再一次狂风骤雨般激吻她。 而她越是推搡裴君远就越来劲,在他碾转咬上她锁骨时,杜瑞终于找到时机一巴掌甩在人脸上,“裴君远,你是禽兽吗!” 本意想打“醒”人,但她的手接即就被男人抻高扣住,裴君远抬起眼,眼神里冒着发狠般的掠夺意,“对,我就是禽兽。” 他话掷地有声,杜瑞简直快被这个男人“吓”死了,“裴君远,算我求你了,别闹了好吗?” “刚甩我一巴掌,现在又求我,你变的倒是快。”男人声音柔和了些,但手下褪衣服的动作丝毫不迟疑,一副“不干她一场就不会好好说话”的架势。 ...... ...... 所以抵达纽约的第一晚,杜瑞是跟裴君远一起度过的。 从开始的胆战心惊到最后,两个多小时的较量,杜瑞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别吻她露在外面的地方,她还要上台演出”....... 结束后,杜瑞累的昏昏欲睡,但她心里还挂念着事,一味的催人,“你快点走,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 男人不慌不忙穿着衣服,“放心,你们团的人都已经睡熟了,再来一次也没事。” 杜瑞当下反应迟钝,没听出裴君远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只知道一场情事后,男人身上的戾气比进门时少了很多,甚至离开前还闲情逸致的抚摸着她脸颊,“以后,我可不会再惯着你了。” 这句杜瑞听见了,但她十分的迷茫——裴君远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什么时候惯过她? 她当时不懂,事后也没开窍裴君远那话的意思,只想通了一点——裴君远刚进门那股如狼似虎的掠夺意,就是在气她没告诉他行程,故意在躲他。 这么小心眼子,还说不会再惯她? 杜瑞暗戳戳腹诽,翻一个身,再没空管裴君远是怎么走的,闷头大睡。 而也正因为杜瑞睡着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大摇大摆推开门后,毫不避讳就离开。 第26章 吐他一身 三天后, 纽约百老汇剧院。 作为新年第一场狂欢式歌舞表演,主题名为《all flowers bloom together》(百花齐放)的舞台剧将持续三天三夜,汇聚来自十几个国家的舞团组织, 慕名而来的观众络绎不绝, 一波接一波人潮汹涌。 后台, 灰姑娘舞团正有条不紊准备着,等待上场。 排队站场间,见杜瑞一直在默顺舞步,晓玲跟人嘻嘻哈哈, “别太紧张啦,观众们都在看主演,就算咱们跳错也没人发现。” 接着对她悄声,“谢谢你啊!这几天帮我打掩护。” 杜瑞只笑, “不用谢。” 她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就是傻蛋了。从他们舞团入住安缦酒店、包括安排她和热恋的晓玲住一起, 大概晓玲连续三天成功躲开老师监督夜不归宿, 其中,都有裴君远在从中作梗。 而杜瑞这几天也不是“独守空房”, 每晚半夜十二点, 裴君远踩着点过来, 完事后就走人——狡猾的“雄性动物”行迹也十分狡猾, 愣是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她有任何异常。 ——“chinese lsee dance troupe,nutcracker ready to perform.” ——(中国灰姑娘舞团,胡桃夹子准备上场。) 剧场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提醒,16点整,美丽优雅的白天鹅们踏着节点出场,动 作整齐划一,赏心悦目, 跟随音乐而起的tutu裙都是规律的舞动。 既有外行人欣赏得出的盈美舞姿。 又有内行人认可的规整与协调性。 观众席第一排,担任特邀嘉宾的苏颖颖目光意外望在白天鹅中的一点,以她高标准的眼光来挑剔杜瑞舞蹈,竟然觉得,女人除了表情作显严肃,分明的节拍和轻盈的舞感,比其他专业舞者还要出众些。 坐在苏颖颖身边的正是灰姑娘舞团团长韩春萍,见女人似乎观赏的认真,韩春萍有意挖人,“怎么样颖颖?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 ...... 一小时演出结束,舞团成员们等不及换好自己的私服,三五结伴往外去。 他们赴美的行程还剩两天,至于剩下的这两天,算作舞团给大家的福利,公费畅玩纽约。 再等杜瑞换好衣服出来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团里一名新人见到她,佩服的夸她,“姐姐你跳的好棒啊!我在你身边都被你的舞步感染了。” 杜瑞,“是吗?” 她还真没太大感觉,只知道自己登台后便什么也顾不上,一心只想表演。 舞团老师也称赞她,“很可以,有潜力当主演。” 杜瑞赧笑,“谢谢崔老师。” 崔老师是专门指导她们这些新人苗苗的,这会儿崔老师找上她们自然是有其他事,待人员到齐,崔老师亲自带几人前往罗纳德里根大厦,一年一度的交流舞宴去。 “团里那些老孩子早就不稀罕参加什么舞宴,我只能祸祸你们这些新人了。”崔雪兰笑着,目光逐一滑过四人,最后带着些深意落在杜瑞身上,“你的舞步很不错,如果表情再生动些就更好了。” 杜瑞,“是,我知道了老师。” ——可是真的知道,就不会被人说了。 杜瑞虽然是“靠关系”进来的,近两个月的相处,崔雪兰当然看得出杜瑞芭蕾天分过人,仅仅一个月就拿到了最高标准的芭蕾证书,打败了不知道多少新进舞者。 但有一点,人的表情太单一,内行的人都知道想要承担芭蕾首席,情绪感染力十分重要。 如果杜瑞不能精进这点,基本功即使再出色,也难以担任大梁。 ...... 车缓缓往罗纳德里根大厦行驶,晚七点,17f交流舞宴准时开场。 杜瑞特意选了条丝绒的黑裙,虽然低调,深色的质感更显她腰细腿纤,红唇雪肌天然持妆,一头梨花卷黑发如瀑洒下。 加之她自身体态蹁然,即使默默站在角落,就仿佛从宣传海报上走下来的东方明艳美人,足以让频频的目光流转在人身上。 交流舞宴不止有专业舞者,好多有意投资的股商大佬也有参宴。大厦到处灯光明亮,长桌点缀香槟玫瑰,侍者举杯托盏穿梭在人群,各国面孔谈笑生风。 只是杜瑞有些不胜酒力了,她先前跟随崔老师朝人敬了几轮酒。虽然宴会上供人品酌的美酒是浓度很低的cocktail,但对杜瑞这个饮酒的小白而言,两杯鸡尾酒下肚就感觉到了醺意。 以致她反应也变得迟钝,包里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杜瑞才有所察,“喂。” “在哪呢?” 裴君远开门见山,杜瑞揉着隐隐发痛的额,“你今晚别过来了,我今天,没那心情。” 中间控制不住打出一声微醺的嗝,男人耳灵的似是听了出来,“你喝酒了?” 杜瑞,“一点点。” 她刚道完,就见崔老师遥遥冲她招手,身旁站着苏颖颖以及灰姑娘舞团团长韩春萍。 看到韩春萍老师,杜瑞眼神瞬间发亮,灭掉电话调整好状态走过去。 ...... ...... 后面又喝了多少杯酒杜瑞已经再记不清,一直到宴会快散场,喝的步伐都不稳的她走到廊道一处窗口前,有意吹凉风醒酒。 这时有电话响,女人从包里拿出手机,行止间若隐若现她隐在侧腰镂空短裙下活软的腰枝,往下是光滑的小腿,虽然瘦小,玲珑的曲线前凸后翘。 ——区别于外国女性的东方娇俏美,少不得有人猎奇观察。 杜瑞背着身打电话,纷杂的目光全部被她屏蔽,喜上眉梢,“谢谢韩老师,谢谢您收我为徒。” “...嗯,不着急,我等您。” ...... 打电话的时间,偌大的走廊像忽然被扫荡一空,杜瑞挂断通话,只觉眼前阵阵不真实眩晕加剧时,一件大衣忽然披到了她身上。 第33章 她转身,就见裴君远英厉的眉眼映在柔色光线里,周围景致被男人那张好脸衬得更失真了。 杜瑞双目醺然,迟钝的望人三秒,“裴君远,是你吗?” 裴君远唇角绷直,他一眼就看出女人“烂醉如泥”,一双仰望他的凤眸氤着褪不下的水色,小巧的脸满面通红。 裴君远浓眉蹙了下,“被人灌酒了?” “没有啊!”女人出口浓浓的酒味,“我今天,被韩春萍老师收为学徒了!” 一张红润的脸,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可是韩春萍老师,培养过好多中央舞团首席,是芭蕾舞之母。” “小时候韩老师还抱过我呢,不过人好像不记得了......” 女人絮絮叨叨的话裴君远没听进去一点,他看着杜瑞被灌的厉害的样子,心底冷笑。 这女人,招蜂引蝶不说,还永远把他当摆设,这会儿宁可向别人敬酒讨生活,也没想要找他帮忙。 隐而不发的不悦让男人英隽的脸部线条更显冷厉,这倏地,一双手抚上他脸。 因为酒劲作用,杜瑞的手异常发热,纵情的抚摸就像在安抚一只大狗狗,“好啦!明明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多笑笑啊!” 酩酊状态,杜瑞早顾不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老板,两只手掰着男人脸颊,“就是这样,唇角上扬......” 裴君远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他不作思索,把女人的手拽了下去。 当一只弱小无害的生物忽然侵上雄狮的领域,警惕危险般,雄狮下意识就会对其防备驱逐,这是大型生物的本能。 更遑论裴君远这样冷情的人,绝不会容许有人做出超越他底线的事。 结果杜瑞前一秒还在对他笑,被他扯开后,活色生香的一张脸,无趣的耷下去,“啧,不经逗。” 人也挣扎着从他怀里离开,“你走吧,我待会儿回去。” 可身前这个“醉鬼”显然高估了她实力,被酒浸的酥到了骨缝里的身子,刚推开他,整个人瞬间踉跄不稳。 裴君远及时扣住人蛮腰,将人绵软的身板往上一提,有生之年第一次被气笑,“你这副德行,是想爬回去?” 女人却忽然没了动静。 脑袋就势陷进他胸口,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昏昏沉沉,下一秒......甚至直接打起了轻鼾。 裴君远,“......” ——十几杯低浓度的鸡尾酒也能醉成这样,他可算是开眼了。 ...... 黑色商务车停在大厦门前,助理艾伦坐在副驾,看到老板的身影时,登时讶大了眼睛。 只见他们老板抱着一名女人出来,女人身上盖着老板的风衣,一截小腿露在外面,老板一只手还提着女性包包。 ......老板这个样子,显然没法再去公司开会了。 艾伦立刻眼力的下车为老板打开车门,听到老板吩咐去“安缦酒店”,他之后将隔板放下,和司机一起装聋作哑往酒店去。 但隔板阻绝得了画面,阻绝不了人声,女人哼哼唧唧的 声音不断,艾伦此刻只万分庆幸他听不懂中文。 但老板说的英语他必须融会贯通,听到老板一会儿吩咐“开慢点”,一会儿吩咐把“车窗下拉”,一会儿让他们找“塑料袋”。 车厢里漫着明显的酒气,这会儿老板突然要塑料袋? 人不会要吐吧?! 要知道,老板洁癖可是一流的,如果人真吐在车上,几百万的车也就这么报废了。 不过幸好,之后车厢里再听不到动静,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酒店大门,女人睡的还一脸深沉。 但裴君远还得把人抱回顶楼,他绷着张脸重新给人盖上衣服,拿上粉红色包包,刚将人打横抱起,女人又下意识的说难受想吐。 刚迈上台阶的男人脚步一顿,冷着脸威胁,“杜瑞,你现在要是敢吐,我就把你和我的关系公开。” ——吐在车上,裴君远还能忍。如果吐他衣服上或者身上,裴君远很确定,他立刻就会把女人扔下去。 话落,女人像是被他这句话吓的眼睫颤了两颤,震慑力之大让杜瑞朦胧的意识都返了回来,下一秒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呕出的酒水几乎全都吐在了,裴君远身上...... 第27章 妻子(丈夫)的义务 六月, 温度回升,空气里已经有了暑气的燥热,阵阵蝉鸣都像在预警高温。 由央视电台举办的《全国电视舞蹈比赛》总决赛拉开帷幕, 演播的大厅座无虚席, 灯光哗亮, 摄影机器全程直播,给观众带来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 后台,来自全国各地拔尖的舞们者紧张等待出场,偌大的空间安安静静, 无人喧哗。 一片蓄势待发紧绷的氛围里,杜瑞望起来反而是比较放松的那个。 她甚至还有闲心看手机,微信上,李爽正给她加油, “我已经坐在电视前等着看你演出了!亲爱的一定会一帆风顺, 一举夺魁!” 杜瑞笑, “谢谢亲爱的。” 此次决赛,杜瑞入围的是芭蕾独舞组, 而能一路过关到央视舞台, 杜瑞本人是有点意外的。 回国的这几个月, 杜瑞都是由灰姑娘舞团团长韩春萍亲自指导她练习精进, 这次给她报名央视舞蹈大赛,韩春萍初心是想让杜瑞体验一把比赛的感觉。 但没想到杜瑞一路过关斩将,初选以及半决赛阶段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属她的观众投票最多,将她一路送上了决赛。 但对于冠军,杜瑞并没抱太大期待。此次与她争霸的另外七名选手都已经在芭蕾界小有名气,她自诩就是来打酱油的。 不抱有期待, 便也不怎么紧张,李爽有意引她放松般,“还有不知道是你干儿子还是干闺女的崽,也在为你加油!【亲亲】【奋斗】” 李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因为怀孕李爽辞去了天启的工作,专心生娃。 这样健康的婚姻,杜瑞羡慕不来。她聊完天灭掉手机,走到角落处,默默练习舞步。 ...... 杜瑞清楚自己的弱点,虽然她的观众缘很好,但专业评委那里她似乎并不吃香,此次决赛,观众的投票只占了20%,直接削弱掉杜瑞一大半优势。 她还在忘我精进舞步中,猛然听到导演喊,“芭蕾独舞组六号,杜瑞,上台准备。” ............ “下面请欣赏芭蕾独舞《美人鱼》,表演者,杜瑞。” 报幕声落,灯光跟即变暗,乐声启动间,海洋灯光斑驳的光束随着新出场的天鹅美人,轻纤的舞步移动。 同样是跳芭蕾,女人的舞步有一种区别古典芭蕾的力量感,同时不乏轻盈柔韧。《美人鱼》经典的摆尾动作女人推腰而起,足尖如滴水轻点收尾,配合恰到好处冰海蓝布景烘衬,如同一尾真正藏匿在深海的纯洁美人鱼,百般无骨,凄美哀怨。 场内的目光一时全被人吸引看去,个别参赛选手见此,一阵交头接耳—— “这个杜瑞是新人吗?怎么跳的这么好?” “她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布景好好看啊!” “怎么可能?这可是央视。” ...... 因为参赛选手较多,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台上留给每名选手的展示时间只有五分钟。 黄金五分钟表演完,音乐与特效一齐撤走,演播的大屏也即刻切上女人一张绝美的脸。 有些人,生来就被老天追着赏芭蕾这口饭吃,比如电视里的女人。四肢修长,完美的鹅蛋小脸,高颅顶,头肩比例极致优越。 再加上人不逊明星的眉眼,就算在一众顶尖舞者中也是极赏心悦目的存在,提起脚尖时,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人的心。 第一轮大众筛选杜瑞毫无悬念被留下,八名选手中她的观众好感度高达99%,位列第一。 而并的,芭蕾独舞的参赛选手也淘汰了一半,留下四名角逐最终的冠军。 ...... 此一时,外人难进的中央电台总部大楼,视像室里,一双乌黑的瞳眸盯着直播的画面,泰然不动。电台台长随着坐在男人身边,观察看男人神色,“这位杜小姐,是裴先生的人?” 男人不置可否一笑,“第二轮比什么?” “比个人才艺展示,由评委老师随机提问。” 台长会意答应着,目光再次打向直播屏幕,屏幕里女人正在介绍自己在芭蕾上获取的荣誉。 气质不怵,举止落落大方,不过台长不是专业的,听不出女人各种荣获证书的含金量。但他看得出人无与伦比的惊艳美感,白色舞裙穿在人身上又纯又欲。 也难怪,会被裴先生看上。 ...... 另一边,杜瑞刚下台,一名工作人员就拉她到一处偏僻点,悄悄叮咛她几句话后离开。 杜瑞心里却大受震撼——她没想到cctv央视,居然也会搞这些小动作,返回后台见其他人都像......状若无事,杜瑞也跟着佯装无异。 第34章 果不其然,第二轮个人才艺展示环节,提问她的是中央芭蕾舞团团长,随机提问的内容都与工作人员提前泄露给她的一样。让她表演三十圈挥鞭转和空中横飞燕十次。 这两个高难度动作,杜瑞每天都在练,到如今已经是手到拈来的状态。 稳定发挥完,专业的评委综合给她打出了8.9的高分,这个分数基本没什么悬念意味着,杜瑞可以冲击进前三了。 ............ 时间不知不晓挪到晚上十点,如火如荼的比赛落下帷幕,演播的大楼人群熙熙攘攘。 对街,一辆银色科尼塞克低调驻停,四面车窗紧闭,让人看不到其内情形。 “裴先生,杜小姐舞台表现力很好,一举夺冠。” “不错,以后电台各项活动,盛鸿幕后冠名80%。” ...... ——有钱到了一定境界,电视娱乐圈这趟浑水,资本巨头搅起来轻而易举。 对话结束,女人报喜的电话随即打进来,“裴君远,我拿到冠军了!” 欢喜的好比小麻雀在人耳边叽叽啾啾,裴君远懒懒鸣笛,女人立马痛快,“等着我!” ............ 杜瑞一路跑过来鬓角都渗了晶莹的汗珠,她身子都来不及坐稳先朝人炫耀,“刚刚的比赛你看了吗?我拿了冠军!” 才刚出差回来的男人显然不知情,“什么比赛?” 杜瑞激动,“就央视的舞蹈比赛啊!” “你知道全国冠军意味着什么吗?不仅参加国际竞赛会有加分,北京舞蹈学院还有意直聘我做老师。” “那可是北京舞蹈学院,全国第一的舞蹈学院!” ...... 她喋喋不休,裴君远像被她逗乐,“有那么高兴?” “你以为呢!”杜瑞不假思索,“这可是全国的舞蹈比赛,相当于我现在的芭蕾独舞,全国认可第一。” 女人边说边禁不住得意的晃着脑袋,两颊开心的苹果肌从上车后就没落下过。 灿烂活力的就像一个小太阳,发光发亮。 裴君远无声一笑,发动车身,“后面还有事吗?” “没了,金牌都被我拿到手了。”但亢奋的情绪完全止不住,杜瑞意犹未尽,“并且你知道吗?我运气特别好,最后一轮芭蕾多元化考核,被我抽到的是古典舞。我上学时曾接触过古典舞,还将两者结合跳过芭蕾。” “韩老师总说我情绪感染力差,要不是抽到了内敛沉静的古典舞,我绝对拿不到冠军。” ...... 女人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这不妨碍裴君远了解其意思。 他也并不算意外,毕竟,他们这段不清不楚的婚姻,就与女人跳舞,脱不了“干系”...... “不过第二轮......”想到就有点疑惑,杜瑞觉得裴君远见多识广,忍不住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人说了说,“你说,是不是节目组给我放水了?我看其他人的个人考核比我难多了,基本都是舞蹈小品啥的。” 男人轻嗤一声,“谁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动央视?” 杜瑞,“可是......” 裴君远,“对你来说是最简单的,对其他人来说指不定就是最难的,大家都在扬长避短,公平的很。” 他难得有耐心给她解释,杜瑞还有点疑虑时,男人话锋突转道,“我要求的,你作为妻子的义务,你自觉尽到了没?” 杜瑞,“......”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关于裴君远所说的“妻子的义务”,追溯到杜瑞当初在罗纳德里根大厦吐了裴君远一身后,作为给她的“惩罚”,这个男人从此就要求她,尽全力做到一个“妻子的义务”。 这会儿,裴君远忽然切换领导腔一本正经,杜瑞的思路也跟着就跑偏。 但她还真不怎么心虚,“我觉得,我做到了。” 最近的这几个月杜瑞几乎就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裴君远,男人要求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包括但不仅限于为人做饭、按摩、每日的嘘寒问暖、两人的深度交流等等诸多...... ——裴君远出差时她事业为重,裴君远回家的那几天杜瑞家庭为主。发展到现在,舞团里好多姐妹都知道杜瑞每个月总有几天特别忙,要照顾邻居家无人看管的“狗”...... 裴君远似也满意她表现,悠悠的接她话道,“既然你尽到了作为妻子的义务,我也得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 男人郑重其事,杜瑞瞬间受宠若惊,“不用,你不用尽。” ——裴君远能尽什么丈夫的“责任”,她用头发丝都能揣测得出。 话到这里,车停,周围却并不是瀚唐小区,反而入眼十分空旷,杳无人烟。 杜瑞后觉疑惑,“这是哪啊?我们不回家?” 男人解开安全带,“你不是夺冠了,我作为丈夫不得为你庆祝一下?” 话说的有模有样,男人似乎也真的有模有样。杜瑞随人下车,就见眼前一目望不尽的天地里,华丽的私人飞机独霸一方,几名空乘人员静候在前,见裴君远出现,立刻有人热络的与男人寒暄。 杜瑞头脑懵然的随人走了一段路后,脚步一停。 超她一截的男人就像长着后视眼,回头,“怎么不走了?” 杜瑞,“我们要去哪?” 裴君远看起来像要度假,穿着很简约的白t黑裤,好看的眉眼,居高临下睹着她,“出差,顺便带你开阔一下眼界。” 杜瑞,“......” 她嘴角抽了两抽,“开阔什么眼界啊?” ——她还有不少事,北京舞蹈学院聘请她教导芭蕾新生,杜瑞还想趁学生暑假的两个月熟悉下授课流程...... 裴君远心不在焉,垄断她思绪,“瓦尔纳国际芭蕾舞比赛,你不想去看看?” 话罢,女人神情果然如他所想,一秒惊喜的拔高,“真的假的?!你有瓦尔纳的门票?” ——瓦尔纳芭蕾比赛举办地点在保加利亚国,总历时十五天,作为芭蕾界的最高赛事,自然不是闲杂人等想进就能进的。 裴君远风平浪静,行语是乾坤尽掌的绅士和体贴,邀请她道,“保加利亚直飞,第二天,你就可以出现在比赛现场。” 第28章 女人,玩玩而已 保加利亚, 被誉为“全世界最浪漫”的国都,拂面的风都馥郁着鲜花的芬芳,街头小巷随处可见来自全球各国的情侣, 你侬我侬。 著名的玫瑰城“卡赞勒克”是每个情侣来此必打卡的景点, 一年四季玫瑰花开不败, 争相斗艳。 正午,一名中国女人从一家“minimart”走出,找了张休憩的长椅坐下,不拘小节打开手中的零食吃。 女人有着粉白的肌肤, 黑色的长发,遮阳的珍珠草帽下是一双浅棕灵动的凤眸,正新奇打量看周边。 ............ 实际上,这已经是杜瑞停留在保加利亚的第二十天了, 全球瞩目的瓦尔纳国际芭蕾比赛早就闭下了帷幕。 大饱眼福后仍然没有走, 自然是因为裴君远这个政事作忙的男人, 在这里的生意还没有谈完。 杜瑞索兴当自己免费旅游了,裴君远每换一个地方理事, 杜瑞就去逛周边。基本她逛完, 裴君远忙完, 晚上两人再一起汇合吃顿晚餐, 拉灯上炕。 不过一般不和裴君远吃饭时,杜瑞的口味就很将就了,今日的午餐直接被她买了几小袋面包打发。 面包包装袋上印着保加利亚本地的语言,杜瑞别说看了,听都听不懂。但当有外国友人走近与她肢体交流、询问她能否一起拍照留念时,杜瑞立马get没问题。 远远的,被人群簇拥的中国女人, 一头长发编成两条俏皮的麻花辫,穿着保加利亚当地的玫瑰长裙,火辣辣的颜色,衬得女人一张明媚艳丽的脸,出场就艳压群芳。 而关于外国友人的热情杜瑞这几天体会的淋漓尽致,记不清是第几波人找她合影,待人群散开,视野变得开阔间,裴君远高身玉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不远前。 男人还是简约的t恤长裤,额前的碎发被日光照的泛白金色,明晰俊极的眉眼,正闲情逸致睹着她看。 杜瑞惊讶两秒,走近人,“裴君远,你不忙了?” 裴君远面没表情,“听说过泰国的人。彘没?” 不等她作问,男人接着给她解释,“有些不法分子专门找一些落单的蠢女人,趁其不备用迷药把人迷晕,用工具将人的四肢砍掉只剩下一颗脑袋......” “裴君远!”七月份炎热的天,杜瑞被人吓出一身冷汗,“你干嘛?!” 一上来就吓人?! 男人就像有读心术,“我可不是在吓你,如果刚刚那些人心怀不轨,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他眯着眼睛,口吻都像一本正经,杜瑞忖了会儿,软着声,“好了,我知道了,我也一直都注意着呢!” 好话赖话杜瑞当然听得出,她这会儿脑筋急转弯,“况且不是还有你吗?那些暗中保护我的保镖肯定不是吃素的。” 第35章 事实虽然确然,不过跟在裴君远身边,裴君远左右逢源的话术杜瑞也学了三分。她这一句言外之意就是因为有人保护,自己才会这么的随心所欲;而如果她真的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就相当于裴家的保镖不合格。 后者可能性为0%。 然而这些“暗喻”,裴君远怎么可能听不出。 他看着女人对他狡黠弯起的一对凤眸,里面盛着无伤大雅的小九九,就那么直白的拿给他看。 ——再多计较,反倒显得他小心眼了。 对视少晌,裴君远鼻息溢出一丝啼笑皆非的气音。 见男人似破了功,杜瑞趁机“和稀泥”,“既然老板你不忙了,陪我逛一逛玫瑰城,好吗?” 好几天了,杜瑞都是自己一个人玩,有时候看着周 围成双成对的游客们,难免生出孤寂。 可裴君远这个男人永远不解风情,开口就破坏气氛,“今晚的飞机直飞国,你也就只能逛半天了。” 杜瑞完全知足常乐,“半天也行,只要老板你陪我就行。” 裴君远气势恢宏,不过杜瑞并不怕,她也早就掌握了拿捏人的办法,一味的做小伏低软着音,手抻上男人胳臂带他往前,观光的巴士再一坐,裴君远想下来可就难了。 ...... 女人绵薄的力气对裴君远来说就像挠痒痒,他顺着女人殷切的邀请坐上车,城内的观光巴士随即缓缓行启。 观光巴士最终目的地是玫瑰城的中心花海,至于裴君远的私人飞机,就停在中心花海附近。 然而这个料事如神的男人,唯一失算了女人逛街的实力,巴士车刚刚停稳,杜瑞兴奋的身影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玫瑰城的中心花海世界闻名,入目满山满谷的玫瑰花,五颜六色,交织着正灿的日光,像置身宫崎骏的漫画。 那种大自然得天独厚渲染出的色调,实在值得让人为之振奋,心绪怦动。 但经常出行各国的裴君远对各种奇景早就司空见惯,他此刻懒着张脸杵在原地,看着杜瑞四处乱窜的身影。好一晌,跑的气喘吁吁的女人像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 “裴君远,”女人忽然甜蜜蜜走近唤他,“你能给我拍几张照片吗?” 把手机相册拿给他看,“我自己拍了点,但感觉都不好看。” ............ 再两分钟,一张新鲜出炉的绝佳美照告诉杜瑞,她选的拍照搭子,简直不亚专业摄影大师。 眼光极剔的将整个花海都囊括进去,中心镜头对准她,回眸一笑间,热烈的日光扑在她身上,身后是花海与天空的交界。 一眼既视感,好像阳光花海召唤出来的精灵,美的,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网上都说让男朋友拍照不亚画分手符,裴君远这个人,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杜瑞也跟着被人激发出了灵感,不管不顾,“老板你再给我拍几张,这次肯定更好看!” 女人臭美起来任谁也控制不住了,这次,杜瑞精益求精,在花海里翩翩起舞。 虽然有一丢丢刻意的成分,但没有人能否认,女人翩起玉足轻灵舞动的样子,炫目的阳光都因她而失色。 碎步、旋转、轻巧一跃,裙摆在空中划开波浪般的弧,踏在玫瑰花上触瓣不动,飞舞的蝶都比不及她一分轻盈。 风一吹,蹁跹的裙摆如波澜飞舞,女人如花的笑靥生魅,生怕一个不小心眨眼,人就化羽化蝶飞走了。 对面,拿着手机拍照的高大男人,英俊的脸庞神色微澜,明晦不定的目色,日光都打不透的神秘幽静...... 一曲舞毕,杜瑞优雅的收止,见裴君远拍的似是极认真,她快步跑到男人身边想看看这个绝佳审美的男人,又给她拍出了什么绝美大片。 再几秒,杜瑞大失所望。 居然, 一张都没有! 面对她质疑,裴君远话道的冠冕堂皇,“太造作了,不好看。” 怎么可能不好看?! 杜瑞也有自知之明,清楚她跳舞的样子绝对称不上“难看”,只看周围人惊叹的目光就知道。还有一个像是保加利亚本地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用母语与裴君远交流着什么,不时的看向她,语气听得出殷切渴望。 裴君远精通好几国语言,杜瑞等了一会儿,见那个中年男人像悻悻离开,好奇,“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位先生,您的妻子太漂亮了,两天后我们将会举办一场玫瑰节,我想请您的妻子担任玫瑰公主在舞台上领舞,可以吗?” 玫瑰城镇长热情十足,裴君远目色深亮,看人一秒,倏然弯唇,“他说,他看上你了,想娶你当小老婆,问我同不同意。” 杜瑞,“......” 她完全不信,“怎么可能,你骗人呢吧!” 裴君远反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你不如再跳一段试试,看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男人过来找你当老婆。” “......” 这句话杀伤力显是极大,女人随后安安分分的守在他身边,草帽下拉都快遮住人半张小脸,像生怕被抢了去。 裴君远也同时觉得他陪人逛街的兴致到此为止了,一通电话才打毕,女人已经再次失控,混在不远前的人群里喊他,“裴君远,快过来!” ...... 全世界的旅游景点都有一个通用的项目,与当地经典建筑拍照纪念。 本来是要钱的,不过负责拍照收费的保加利亚女孩十分眼尖,用英文热情的邀请杜瑞,说她想为杜瑞和她男朋友免费拍照。因为杜瑞和她的男朋友长的太好看了,太有气质了,希望他们能帮忙拍一份宣传的照片,不会占用两人太长时间。 说的是“他们”,女孩浅蓝漂亮的眸子在裴君远走近后,目光就没从人身上移开过,期盼的再次对裴君远发出邀请。 奈何裴君远不解风情,痞着张酷脸拒绝了。 接收到女孩求助的眼神,杜瑞抻了抻人,“拍吧,这里又没人认识裴总,只知道你是大帅哥。” 杜瑞也是觉得机会难得,如此浪漫的地方她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来第二次,听到女孩跟着劝人,说传闻在涅夫斯基教堂前拍照的男女,会恩爱甜蜜一辈子...... 身旁,冷冰冰的男人像是被她们缠烦了般,忽然松了口同意。 第一次与人合影,还是在寓意这么好的地方。趁女孩调整镜头,杜瑞刻意与男人拉开一丢丢距离,规规矩矩的站在裴君远身边,风吹过,将她头戴的草帽掀开了些,杜瑞下意识抬手拨正。 倏忽地,骨节分明的大掌捞起她停在半空的柔荑,姿势无限贴近中,裴君远温热的指穿过她冰凉的手指,不容分说将她完全包裹住。 十指扣上。 面对镜头一惯不稀罕搭理的裴君远,唇角罕见往上扬起一点弧。 “咔嚓”一声,画面拍立得。照片里,男人比身旁的女人高出一大截,上身白色短t将他眉眼烘的利落分明。 女人长相秾丽,巴掌的小脸堪堪到男人肩膀,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双眸睁的圆溜溜。 夕阳西下,身后人影自动虚化,背景是神圣庄严的教堂,最上端时间留念2025年7月8日。 很美好的布景构图,遗憾的是,他们要回去了。 ............ 豪华的私人飞机平稳行驶,机舱内部温馨安静,橘黄的照明灯光薄缭,与外面黑黢黢的夜空俨然两个世界。 行过办公区、娱乐区、洗漱间......走到最里面的卧室,柔软的kingsize床上,女人双手捧着个暖宝宝,正痛苦的蜷着身子。 杜瑞这次的大姨妈比往常提前了五天,大概她这几天玩的太放纵了,姨妈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来势汹汹。 疼的眼冒泪花里,忽见裴君远置身事外坐在床边,似在给谁打语音,“女人痛经怎么治?”[1] 电话那端的除瘤圣手庄洲,“......” 他被迫全科的道,“老板,治疗痛经最快的办法是吃止痛药,如果想要除根,还得吃中药慢慢调理。” 裴君远就像是专门打给她听的,一字不落转述完,对她总结,“听见没,想治病就吃药,别想那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指的自然是杜瑞的“亲吻疗法”,而自从被裴君远发现她接吻目的不纯后,每逢杜瑞痛经,裴君远这个男人绝对会离她远远的。 例如这会儿,裴君远吩咐空乘给 她备来止痛药后,扬长而去。 可女生都知道,止痛药不能乱吃,当下已经连干了两片止痛药的杜瑞不敢再贪第三片,她硬生生挺了会儿,再次虚弱弱的往厕所去。 盥洗室临近走廊,前面是休闲娱乐区,裴君远就在娱乐区的按摩椅上坐着,隐隐的打电话声飘在杜瑞耳边。 大概男人开着免提,手机那端的叫嚣杜瑞都听的一清二楚,“老大,你绝对和嫂子去度蜜月了!” 第36章 “度什么蜜月?”裴君远声感低磁,听起来不以为然。 宋野却根本不信,“那涅夫斯基教堂前的合照是怎么回事?我操!我走近看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竟然和嫂子手牵手当众秀恩爱?” 裴君远再没回应,对这一话题明显不感兴趣,宋野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穷追不舍,“老大,你真陷进去了?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这样? ——哪样? ——指跟她拍合照? 杜瑞思绪无意识跟着乱飘间,就听耳旁,裴君远沉默几秒,再开口,音线浑不在意的道—— “陷什么陷,女人,玩玩而已。” 第29章 狗男人 九月份, 气温转凉,各大学校也迎来了开学旺季,往日空寂的校园人来人往。 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大一女(1)班, 第一节 《古典芭蕾舞基本功》课程, 担任授课老师的杜瑞言笑晏晏, “同学们,我是你们的任课老师杜老师,今后将由我陪伴你们度过四年大学时光。” ...... 讲台上,女人眉眼生动昳丽, 有笑时眼眸弯弯,玲珑娇小的身材好比豆蔻年华的少女,漂亮的十分平易近人。 但当人肃下神情时气场便如导师般苛刻,教导起人来有模有样, 芭蕾基本功功底更足, 能及时发现学生的不足对其指正。 实打实, 有两把刷子。 ...... 新老师第一节 公开授课都会被校领导评估观看,主任办公室里, 校长看着时实监控的课堂画面, 似认可道, “这个杜老师, 实力也还可以。” 北京舞蹈学院校长,同时是中央芭蕾舞团团长,也是在央视舞蹈比赛上提问杜瑞的那个人。 心知就是校长亲自给人递出的橄榄枝,主任立马附和,“确实很厉害。” 有其他人提出无可厚非的异议,“不过这位杜老师资料填写未婚,大概以后的事少不了。” “别管已婚未婚, 是个人才就行。” “是,校长说的对。” ...... 还有两个月就要离婚的杜瑞完全不知道她正被人议论着,一天的课业有条不紊完毕,落日余晖时分,杜瑞骑着共享电车放松的穿梭在马路。 她心情怡然自得,舞蹈老师这一身份杜瑞上手的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甚至很有成就感的觉得,她就这样当一个舞蹈老师也不错。 九月中旬,天不冷也不热,迎面的风都是柔和舒缓,醺着人间醉人的烟火气。 虽道“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坐了大半年豪华的汽车,杜瑞还是觉得共享电车最适合她。 就像这会儿,她可以任意骑车穿过拥挤的人群,停在街边一处犄角旮旯的小吃店前,买一份五十块钱香喷喷的北京烤鸭。 ——这要是换成行动不便的豪车,别说买烤鸭了,根本不可能光顾这种路边摊。 烤鸭店虽然位置偏僻,但远近闻名,排队等待的顾客正多,轮到杜瑞还得有一会儿。 她打发时间拿出手机看,手机日历跟即提醒她9月28日裴君远生日,也就是三天后。 杜瑞看到了,瞬间头大的将提醒关闭,心里各种暗戳戳。 是的,裴君远这个日理万机的男人又出差了,不过这次裴君远提前告诉她说,他会在生日当天回来。 不止如此,这个自大的男人还给她布置了个任务,希望在他回家当天,杜瑞能尽到作为妻子的义务,给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就听吧,这是一个正常丈夫能说出的话? 杜瑞掐断思绪,主打就是一个“敌不回我不动”,六根清净刷视频时,耳边,一对男女的争吵声断断续续砸进来。 是排在杜瑞不远前的一对情侣,两人显然闹了别扭,争吵声越来越大。 女孩声音尖利,“......我说你能别总拿我跟你前女友比行吗?你前女友那么厉害你去找人家啊!你看人家还看得上你吗?” 对方被激怒般,“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你故意勾引我出。轨,我也不至于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男人嗓门暴躁,各种污秽的词大庭广众说出来,很难不让人侧目反感。 排在杜瑞前面的两名顾客都被吵的挪到了边上些,眼前瞬间空出一大段距离,闲看手机的杜瑞才分神抬起眸。 再下一秒,杜瑞像意外愣了下。 她的这种“意外”,极小部分有看到钱猛的意外,心绪就如同见到陌生人毫无波澜起伏。 真正让杜瑞称得上“意外”的,是那名女孩。 与人争吵的那名女孩浓妆艳抹,语气莫名有股风尘味,冷哼一声,“你以为老娘稀罕勾引你啊?老娘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之前两人的争吵杜瑞也被迫听了七成,她当下综合揣看着,眼前这名极有可能是裴君远“前女友”的女孩。 确实还是一名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烟熏妆爆炸头,脸蛋稚气,说话却世故老练,“老娘也不怕告诉你,当初就是有人故意让我勾引你,说只要跟你睡一晚就给我十万,这么好的生意傻子才不做......” “十八号杜小姐,您的烤鸭好了。” 小店老板长声吆喝着,杜瑞收回眼光,目不斜视拿走新鲜热乎的烤鸭,不作停留离开。 女人姣好的身影也渐行渐远,虽然穿的是很普版的牛角扣大衣搭配牛仔裤,女人娇艳韵致的眉眼,自有从容的沉淀气。 烫卷的发丝被风拨开精致的波浪,周身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美感,早已不知不觉成为他人仰望的风景。 ...... 杜瑞抵达李爽新家正是晚上七点,饭点时间,李爽早就做好了一大桌饭菜等她。 两人许久不见,杜瑞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李爽高高隆起的腹部,瞬间惊讶扶人,“肚子竟然都这么大了,快生了吧?” 李爽被人照顾的珠圆玉润,可见的多了种母性光辉,“不呢,还有仨月呢!” ...... 杜瑞这趟来一是为了给李爽暖房,最主要就是为了看宝宝,李爽是她这一路走来唯一交心的闺蜜,干妈这个身份杜瑞当定了。 李爽也从来不会跟她拉欠,看着杜瑞好奇的七问八问,怂恿她,“你这么喜欢也和裴总生一个啊,你和裴总那么绝的基因,生出来的宝宝肯定好看到爆!” 杜瑞,“......” 她并没有对李爽交代完全她和裴君远一年合约婚姻的事,含糊道,“我还没那打算呢,跳舞也不能怀孕。” “哎呦,你可真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李爽羡慕的冲她挤眼,顺手给她夹了一大块鸭肉,“多吃点,我怎么看着你好像又瘦了。” “89斤了,再多一斤就超重了。”杜瑞不敢碰满桌的美味,羡慕的看着李爽吃,“你多好啊!马上就要当妈妈了。” 李爽,“还好呢,我脸都快比你两倍大了。” 杜瑞,“那也好。” 杜瑞心里是真挺羡慕人的,像李爽这样正常的恋爱结婚流程,杜瑞也想经历。 她畅想着,和裴君远离婚以后要一定找一个听话的小奶狗,长相......大概没人比裴君远更人模狗样了。但无所谓,只要是和裴君远截然相反的性格。她累了帮她按摩,渴了给她倒水,饿了为她做饭...... ——反正绝不会是裴君远那样,连为人过生日这种自愿的事都要强迫人去做。 想到就一股憋闷,杜瑞瞬间食欲全无,“哎,你和你老公平常都怎么庆祝生日?” ...... “就 买生日蛋糕啊!吃一顿烛光晚餐,有时人还会惊喜的给我准备珠宝首饰。” “不过像裴总什么都不缺的人,喜欢的肯定是你亲手做的东西。” “为人做一顿晚餐,织一件毛衣,或者就把你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以裴总对你的喜欢,人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 李爽热心的给她出谋划策着,杜瑞却听的嘴角直抽。 ——以裴君远对她的喜欢?高兴的不得了? 第一个话题不亚天方夜谭,至于“高兴的不得了”——相处十个月,杜瑞就没见过裴君远有过“高兴”这种情绪,无论什么事男人都是面没表情的。 话题就此不了了之,而男人们出差的夜晚就是女人们任意造作的天下,畅聊到深夜,杜瑞才记起来正事,下床从鼓鼓囊囊的手提包里拿出中药。 李爽,“你在调身体?” 杜瑞,“嗯,痛经。” 李爽说她早就该调了,“痛经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怀孕。” 杜瑞却像无所谓,“是吗?” 她可没考虑的这么深远,只是觉得裴君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有病就该吃药,而不是想那些不靠谱的方式。 中药是杜瑞自己找中医熬的,那股浓郁苦涩的味道,每次杜瑞都得捏着鼻子才能喝完。 而自从杜瑞进门,人就像有意避讳提裴总的事,李爽当然看出来了,再等杜瑞回到床上,李爽有点谨慎问人,“亲爱的,你和裴总,是不是闹别扭了?” 第37章 打开手机给她看,“我前几天刷到一条新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条新闻是外网发布的,杜瑞没见过,不过做过经纪人的她很了解youtube实时热点的威力,相当于国内的热搜,标题取的也很有噱头——“盛鸿裴先生与芭蕾女神苏颖颖,深夜共同出入酒店。” 时间都有显示,凌晨三点半,偷拍的像素虽然模糊,但并不妨碍他人看清裴君远那张卓尔不群的帅脸,和旁边女人荷洁般的眉眼,气质胜玉。 不同于苏颖颖在大众面前清冷睥睨的模样,女人静望男人的眼神,眸中荡漾的春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李爽,“现在新闻都撤干净了,我也就刷到这一条,再看就没有了。” 那肯定是裴君远出手了,男人实力之深不可测,杜瑞跟人相处快一年也多少有了解几分。 get到李爽在担心她“婚姻”,杜瑞含糊其辞,“没事,裴君远不会喜欢任何女人的。” ——因为杜瑞才发现,裴君远不止“深情”,还不自知得了一种疑似“厌女症”,解释起来为受伤过深后出现的应激反应,下意识讨厌甚至憎恨异性...... 她思路一阵跑偏时,李爽的手机响,她的老公第n次叮嘱她“注意身体不要熬夜”,等等等等。 杜瑞无法羡慕,微信上,裴君远即使询问都是高高在上的命令式,问她道,“说说,今天为什么没坐车?” 事放平常,杜瑞也差不多习惯了,裴君远这个人就是被上帝惯坏了的那类,一辈子顺风顺水,全世界都围着他打转。 但杜瑞这会儿忽然一股子不爽,她还记仇着裴君远那句“玩玩而已”,再对比李爽老公对人体贴上心的样子,杜瑞一阵忍不住,咬牙咒骂出声,“狗男人。” 李爽,“?” 杜瑞叛逆的直接把手机关机,憋不住将今天偶遇到裴君远前女友的事,和李爽说了说。 本意想让李爽陪她过过嘴瘾一起八卦人,却不料李爽听完,沉默了好久好久,反问她道,“你真的确定,那个看着像风尘女子的女孩,人就是,裴总的前女友?” 杜瑞,“...应该是吧!” 毕竟就是她勾引的人出轨。 李爽,“可女孩不是说,她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吗?” 杜瑞,“......” 思路再这么捋下来,裴君远的白月光前女友,不仅像是一名风尘女子,当初与裴君远交往的同时还交往着另一位大佬,大佬一掷千金,让裴君远的前女友去勾引人。 ——裴君远遭人劈腿后再遭劈腿,头顶一片绿油油,还对前女友一往情深不顾。 总结下来,岂一个“惨”字了得。 李爽像也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两人四目迷茫间,李爽忽然开窍般,一声惊呼,再开口,李爽为她打开了一个、杜瑞先前从未作想过的、不可思议新思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怀疑是裴总前女友的女孩,拿人钱替人办事的女孩,受的,其实,就是裴总本人的指使啊?” 杜瑞,“......?!” 第30章 我们离婚 9月28日, 裴君远生日那天,男人落地回国时杜瑞还在参加新生老师培训会。 会议地点在北京舞蹈学院本部,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校长正亲自致辞发言。 待到下午五点, 等她不到的男人大概耐心告罄, 一通电话轰过来限她半小时内回家。 本来那时会议都快结束了,杜瑞也正准备往家赶,突然接到裴君远的“命令”,杜瑞甜甜软软应一字“好”, 接着就把裴君远号码拉黑,又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往会议室外去。 当时已经没什么人了,杜瑞先清闲去了趟卫生间,还在洗手台洗手时, 空荡的走廊这阵有脚步声传近, 伴随交谈声。 “......嗐, 下届的舞蹈比赛我就不去了,压力太大。” 是校长的声音, 杜瑞很耳熟, 听见另一语陌生的声音搭话道, “冯校长说这话可就是在敲打我了, 你放心,这次的比赛不会再有什么内情。” “不过我听说,上次的芭蕾舞冠军,校长把人聘进学校了?” 北舞学院芭蕾系今年只招收了杜瑞一名新老师,再结合他人口中的“芭蕾舞冠军”,杜瑞一下子就反应人在指她。 忽然听到自己的八卦,杜瑞无意识聚精会神间, 闻到校长很清楚的一句,“嗐,人当初不是靠关系夺的冠吗?还正好被我知道了,不把人聘进学校我怕上面的人嫌我不懂事,未雨绸缪吧!” ...... 晚上六点,瀚唐国际。 裴君远这次出差时间不长不短,半个月,和之前每次男人出差回家一样,都能精准的避开女人经期。到现在,杜瑞的行经频率裴君远比女人自己都清楚。 不过今天他难得失算,杜瑞微信告诉他,她来了姨妈,因为痛经正在医院打点滴。 裴君远随手算了算,这次,女人的日子足足提前了十天。 可见人自己找的治疗痛经的庸医不仅不靠谱,还害人不浅。 落地挂钟无声昭示着时间流逝,虽然裴君远此刻人在书房,隔着老远,厨房飘来的缕缕饭香味,无孔不入侵上他鼻息。 也早在刚进门裴君远就注意到了,别说,杜瑞做饭的手艺还算可以,从不喜吃甜食的裴君远竟然还挺中意人那口奶油蘑菇汤。 估摸着人输完点滴回来怎么也得一小时后,不急催人,裴君远拿出拟好的《续婚协议》看。 是的,《续婚协议》,简单的四个字却直白的说明了,裴君远还不想跟人结束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 他这样做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裴君远做任何事都是有规律有计划的。既然他自觉,他还对杜瑞称得上......食髓知味,索性提前将《续婚协议》跟人签了。 可以一目十行的男人拿着《续婚协议》看了有一会儿,目光闲闲落在《续婚协议》待定的期限上,这一两秒间,手机震。 打开,是“一夜荒唐”的微信,女人告诉他她为他准备了一个生日惊喜,为保密,想先让他把跟随的保镖撤下。 ——人痛经打着点滴,还在想为他过生日的事。 ——显然,女人已经不知不觉,依恋极了他们这段婚姻。 这让裴君远唇角几不可察勾了下,面对杜瑞这样乖顺体贴的要求,裴君远当然不会拒绝。 ...... 再之后,时间缓缓挪了两个小时,挂钟时针指向“8”时,大费周章为他准备惊喜的女人,才姗姗来到。 裴君远正在餐厅浅酌着红酒,听见开门声,男人坐姿八方不动。 因为他知道,杜瑞每次见他总会先欢喜的主动过来找他。当下,裴君远如往常一般心不在焉听着身后的动静,女人进门先扔下钥匙、换鞋、脱掉外套、走进盥洗室洗漱完,轻浅的脚步,一下下朝他走近。 裴君远无声笑了笑。 接下来什么流程男人都能预料得出。以杜瑞天真的个性,人肯定会孩子气的从背后捂住他眼睛,故作玄虚的让他猜她为他准备了什么惊喜,见他猜不到,她才得意的将惊喜展示给他看。而后为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祝他生日快乐,最后在床上时,女人会化成他怀里一朵娇滴滴的水花,浓情蜜意,任他采颐...... 一如既往。 温柔娇媚。 女人身上奶酪般甜香的气息正在侵近,还差一两步就要到他身边,裴君远放下酒杯,佯装不知,只等人软和的小手覆上...... 却下一秒,女人径直经过了他,在他对面坐下,两手空空无一物,客气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人在对他笑,眉眼盈盈,但裴君远第一眼就发现杜瑞苍脆的脸,映在灯光下纸一样的白。 艳绝的眉眼都因为人过分苍白的脸淡化了多分,红唇血色全无——整个人,仿佛大病一场未愈,一阵风就能把人吹倒。 在裴君远一两秒不动声色间,杜瑞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闷完,听到男人嗓音淡淡,“你找的都是什么庸医,一个痛经治的人半死不活,以后我命人给你看。” ——轻飘飘的,一言不合的,一句话就能强势垄断她一切。 杜瑞笑容温顺,“好。” 红酒入喉,馥郁的香味带着后劲的苦涩,竟然有点上头,杜瑞贪婪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耳听男人一声冷哼,“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就是烂醉如泥?” 杜瑞动作停下,抬眸。 正对上裴君远黑曜石般矜冷的桃花眼,半垂着睹她,纵然漫不经心,气场也自有久居高位者摄人的凛然。 但杜瑞忽然发现,她完全不怕这个男人了,嗓音都平平静静,“可是裴君远,今天是你生日吗?” 然裴君远多精的一个人,从杜瑞出现在他视线的那秒,男人就察觉到女人情绪不对。 这会儿听人问,裴君远反而好笑般提了提唇,“所以呢,这就是你和我置气的原因?” 第38章 相处快一年,裴君远也有所开窍女人有时是需要“哄”的,而他哄人的方式也简单粗暴,扬眸示意杜瑞看向摆在餐桌上的《续婚协议》,“你不是还有九百多万欠款要还?签了它,我帮你还。” 餐桌上,《续婚协议》用透明的纸袋包装着,不仅象征他们这份畸形婚姻的继续,也象征着杜瑞“盛鸿少夫人”这一见不得光的尊贵身份,可以继续高人一等。 本来杜瑞没有注意到,她此刻随着男人视线看过去,两秒,唇角轻轻的勾了勾,“裴君远,我有些话想问你。” 忽然,“叮”地一声,厨房里定时烘培的烤箱烤制结束,里面是新鲜出炉的水果披萨,香甜的味道,隐隐四散。 这是杜瑞之前为人准备的生日餐,因为裴君远要求她为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杜瑞特意给人面子做的。 然而现在,披萨那股诱甜的滋味杜瑞闻着竟然一股股不适,思路也跟着混沌般道,“也怪我,根本不知道你生日是哪天,上网搜了搜才知道。” 她搓了搓脸,苍白的面色溢出几些回光返照般的血气,“说起来,今天开会时我无意听到,我当初是靠关系夺的舞蹈冠军。”停了瞬,继续,“也正因为此,北舞学院的校长会聘请我做老师,包括我能顺利进入灰姑娘舞团,舞团团长韩春萍老师会收我为徒,等等等等,都是经人指使的。” 话到这里,杜瑞以足够平静的神情,看着对面的男人,“所以幕后掌控一切的人,都是你,对吗?” 而随着她每道一句,裴君远的面色便沉下去些,等她说完,裴君远眸中带出隐隐的轻鄙色,“你今晚故意支开保镖,就是去打听这些了?” 男人穿着丝绸冰白的睡衣,润泽如玉,挺俊的眉眼,竟然好看的叫人透不过来气,“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了?” 他的反问光明磊落,也变相的,验证了杜瑞猜测。 一切毫无意外,杜瑞低低一讽笑,“难怪呢,我之前还纳闷,我的舞蹈生涯怎么会那么顺利。” ——一夜之间,鲜花掌声荣誉名气......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都朝她扑了过来,幸福的杜瑞曾经,一塌糊涂。 她说着,眼睫微微垂下,一双生的极妙的丹凤眼,眼睫敛低时弧度清浅,带的眼尾那颗泪痣都流露出怜人意味。 看着女人惨白的脸蛋,单薄弱气的身姿,裴君远沉声一叹,走到餐桌另一侧拥住人,“好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结果都出来了,过程没那么重要。” 这也是裴君远一惯的行事准则,周围所有尽在男人掌握。 包括眼前的女人,只要裴君远还属意哄人,杜瑞想要任何,裴君远都会不容分说帮人实现。 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落上她的额,男人温声的哄慰,就像世间最惑人的情言,“好了,这次放过你,下次再这么任性,惩罚可要加倍。” 杜瑞仰头看着他。 四目交汇,裴君远的神情,语气,还有眼底不作掩饰对她侵占的欲望。自始至终,一成不变。 而男人口中所说的“惩罚”指什么,心照不宣。 “不过裴君远,你真的被出轨过吗?”杜瑞如此问着,见男人目光像意外般细了细,她就在他这种探究猎物般的眼神里,继续,“前段时间,我遇到你“前女友”了,一个十八岁很青春的女孩,却混迹各种风花雪月场所,以身卖钱。” 揽在她腰上的大手,力道渐渐收紧。 杜瑞只一味的跟人说,“我今天其实是去打听了,那个烟花柳巷的女孩,不认识高高无上的裴总,但她很有印象有人给她十万块,让她去勾引人......”” “杜瑞,”落在她头项上方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适可而止。” 两人之间咫尺相近,裴君远以一种剥夺发言权的绝对姿态,两指温柔的钳高她下巴,迫她与他四目直对,“你想怎么闹都可以,但要有个度,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可杜瑞能是什么身份? “我在你心里,不过是个玩物,甚至与那些以身伺人的风尘女子,没什么区别。” 她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语声自嘲,却在诉说一个,从一开始两个人都像默认的事实。 裴君远黑如深海的眸,暗潮起伏。 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在闹小脾气,不仅如此,人此刻执拗的望进他眼底,一副“即使自甘下贱,也要与他一刀两断”的决绝模样。 这让裴君远眸中划过一丝恶劣,语气更淡了些,“对,你在我眼里,确实与那些风尘女子无异。” 她被他揽着,手指钳在她下巴的力道极重,但杜瑞并没有避开,声音都有商有量,“已经十个月了,裴君远,你对我的xing趣应该也差不多要完了,没必要再多等那两个月离婚。” 他的手指正要松开她下巴,闻言微微一僵,然后极轻的,摩挲她脸颊。 好晌,男人唇角勾起抹邪浪的弧,“并没有,我现在对你,还有着很大的兴趣。” ——女人现在不方便,何况此时此刻,女人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兴致。 ——乖巧的小白兔知道了大灰狼的圈套,害怕愤懑总是难免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女人冷静下来,就会知道这世上除了他,还没有谁,能把她惯成这副模样。 目光对视,时间被无限拉长,面前,这个放肆看着她的英俊男人,熟悉的眉眼,竟然让杜瑞感到异 常陌生。 她已经不想再追究裴君远为什么会费心给她打造这样一个华丽梦幻的金笼子,在他虎视眈眈的目光里,杜瑞抬手,一寸一寸开解男人衣衫。 “既然你对我兴趣这么大,我当然要配合。”她轻声说着。 裴君远高大的身躯反而像一怔。 杜瑞细细白白的柔荑逐一解开男人睡衣的水晶扣,露出里面血脉倴张的胸肌,她的手一路滑过他线条分明的腹肌,逐逐往下,再轻轻一掐,被扼住命门的男人随即闷哼一声。 杜瑞笑意盈盈,姿态孟。浪的迎向他,起身间一缕长发拂过男人冷峻的面容,她温香软玉的坐在他大腿上,开始开解自己的衣衫,“我今晚,其实干净的很。” 针丝线衣褪下,香肩玉臂外露,女人如花的笑靥一旦有意拿捏,就宛如从画本子上飘下来的、专门食人精髓的魅。 甜软的暧言,冰凉软嫩的丰盈紧紧贴上滚烫坚硬的胸膛,到了这个程度,只要是个男人,都没可能再退—— “今晚,我会全力满足老公兴趣,待到明日,我们离婚。” 第31章 飞机失事 2025年11月28号, 诸事皆宜。 一大早,杜瑞起床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确认拿好离婚协议的文件, 开车往民政局去。 驾照是杜瑞最近才考下来的, 上路还稍微生疏, 杜瑞车速不急不快,抵达民政局时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十分钟。 与她协议离婚的甲方早到了,杜瑞迈进大厅,当即就有工作人员迎她往楼上去。 ...... 她与裴君远结婚时约办的是贵宾窗口, 离婚时也同样。一系列流程核对无误,两人离婚协议签署完毕,工作人员例行总结道,“好的, 裴先生, 杜小姐, 之后是30天的冷静期,冷静期过后如果二位仍坚持离婚, 到此办理最终手续即可。” ...... 听到与人正式离婚还要等三十天, 杜瑞一天的好心情都瞬间被破坏了, “裴君远, 你权利不是很大,能不能免了这30天的冷静期?” 男人像也很无奈,“我也没办法,国家规定的,我必须遵纪守法。” 两人此刻已经走出民政局大门,天空落起轻悠悠的雪花,飘到檐下, 再被透明的雨伞遮住。 伞下,裴君远抬手挥退为他打伞的保镖,见女人似是沮丧,凑近人,低声耳语,“不过别担心,只看在你昨天晚上的表现,你该得的报酬,我也会给你。” ——裴君远这个利益至上的男人,杜瑞和人摊牌的那晚裴君远并没有动她,后面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人唯一的一次接触就是在昨天晚上,专门回来和她办理离婚的男人在床上折腾了半宿才罢休。 当下,杜瑞闻言冲人扬起清亮亮的眸眼,笑得天真无害,“谢谢裴先生了,麻烦裴先生帮我还掉贷款,送我京城两套别墅,再送我两辆豪车,卡上再给我转九千万就行了。” ——杜瑞特意上网查过,“空头支票”并不是无上限的,兑换流程也麻烦,她直接将其变换物质更可靠。 女人一语“裴先生”,客气又疏离,一张小嘴伶俐俐,显然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 裴君远像也很有绅士风范,“九千万?杜小姐不如凑个亿。” 杜瑞,“那太不好意思了,谢谢裴先生了。” 女人嘴上道着不好意思,行动上不见一点不好意思,交易谈完,女人与他一拍即散,冒着雪跑到自己的mini小车前,行动间,黑色的小皮鞋踩在地面欢快的响。 第39章 少晌,粉紫色mini cooper熟练的打转掉头,同一时,裴君远大步迈进车,沉稳奢华的商务车与可爱平价的mini车,至此分道扬镳。 ...... 但有些事老板不提,做下属的得考虑周到,车内,江辰组织着语言,看向后排神色不辨的男人,“裴总,少夫人......杜小姐身边跟随的保镖,撤下去吗?” “撤了。” 裴君远将商务外衣放在大腿上,面色例行公事般严峻,“今天将所有的报酬打给人[1],以后,有关杜瑞的任何都不必向我汇报。” ——女人,玩过了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禁欲克制悉数蛰伏在男人身上,本来风流的桃花形眼,矜冷的眸光都散发着人情不近的冷漠和距离感。 与之同时,一辆不近不远跟随在mini cooper身后的bop私人保镖车,不多久掉头,渐行远去。 ...... 一个月后,江南,南菀[2]。 舞韵艺术学院地处南菀市中心,是一家主攻少儿芭蕾的舞蹈教育学院,虽然开业仅仅半个月,因其亲民的价格和专业的口碑后来居上,报名的小学员们纷至沓来。 18点30分,放学时间,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安静的大厅人声喧哗。 这时,一辆轻便的女士轿车停在学院门前,车门拉开,有家长认出人笑着与人打招呼,“杜老板来啦!” / 最近的这一个月,杜瑞忙的焦头烂额。 她从京城搬回南菀老家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创办舞蹈学院上。 也早在三个月前杜瑞就在筹划了,眼前,新修葺好的舞蹈学院上下五层,装修简约轻奢,学院的老师各个经验丰富,气氛忙乱又有秩序。 杜瑞笑着与人群打过招呼,轻车熟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小城市的人并不认识什么舞蹈冠军,只知道他们舞蹈学院的女老板年轻漂亮,能力出众,从招聘老师到招聘学员,事无巨细。 并且也没有什么架子,月底会议总结,老板言笑晏晏与他们各部门负责人交流着。 ...... 新开业,学院里各种事情一大堆,再等杜瑞忙完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推开门,一室一厅的房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进门就是客厅,左手边厨房餐厅一体化,右手边是卧室,卧室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从窗外恰好能看到对街的舞韵艺术学院。 ——地理位置,仿佛带杜瑞回到了童年,妈妈还在对街的艺术学院忙碌着。 杜瑞今天偷懒直接点了外卖,香喷喷的麻辣烫打开,韩春萍老师的电话也在这时打进来。 和蔼可亲的问她,“怎么样,舞蹈学院创办的顺利吗?” 杜瑞,“一切都好,太谢谢韩老师了。” 韩春萍是舞蹈创业界的老前辈,这次杜瑞开店韩春萍给了她极大的帮助,两人寒暄中,韩春萍忽然叹了声气,“哎,我说你这孩子,就是倔,放着好好的舞蹈老师不当非得吃苦亲自开办学院,北京舞蹈学院会放人,我可不会放了你。” 杜瑞已经从北舞学院辞了职,但因为韩春萍坚持,杜瑞还是灰姑娘芭蕾舞团的一员,听到韩春萍又一次询她,“孩子,你真的不去参加比赛了吗?” 韩春萍在指什么,杜瑞心知肚明,她静默几秒,“韩老师,我暂时不想参赛了。” 这一个月,杜瑞虽然忙碌,却是她过的最舒服的一段时间——再不会有突然出现的保镖唤她“少夫人”为她转达任何,也再不会有人迫于强权去讨好她,更不会有人每天折腾到她半夜才能睡。 甚至,杜瑞的黑夜恐惧症都因为这一个月的忙碌和充实,神奇的治愈了。 她心无杂念,一心只想将妈妈曾经就职过的舞蹈学院发扬光大。至于其他,杜瑞通通没心情。 韩春萍语重心长,“可是孩子,参加瓦尔纳国际芭蕾舞[3]比赛不是你的梦想吗?这次因为种种原因,比赛推迟到现在才举办,我觉得,你怎样也该去试一试。” “参赛名单上还有你的报名信息,如果你这次不去,会被赛委组打入两年黑名单,得不偿失啊。” ...... 韩春萍的话之后一直回荡在杜瑞耳边,临近入睡,杜瑞好晌望着窗外“舞韵艺术学院”闪烁的几个字,平静的心绪,被搅的 澎湃难眠。 她打开手机,微信上有韩春萍发给她的登机信息,说如果杜瑞改变主意,韩春萍明晚会在x京国际机场等她,与她一起飞往保加利亚参赛。 ——保加利亚的瓦尔纳芭蕾比赛,是国际最高标准严规则的芭蕾赛事,绝不可能会有人再动手脚。 好晌,杜瑞目光生亮,望着两张订好的“ca905”登机票,定下主意。 ...... 翌日,京城,“gravity”酒吧。 深夜,上下三层的酒吧灯光大躁,舞池中央人群搔首弄姿,音乐声震耳欲聋,气温高的如处盛夏。 门口忽然走来女人一抹出众气质的身影,对周围的热闹置之不理,苏颖颖穿过乱舞的人群径直往vip包厢去。 包厢门打开,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不少,烟熏火燎的气氛,群魔乱舞着,比外面的环境更靡乱。 苏颖颖清高的眉眼逡巡着,没有两秒,特权般抬步往里走。 ...... 今晚这个场子由裴君远举办,来的都是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公子哥,各个搂着三两公主小姐,纵情玩闹。 话题中心人物正懒洋洋的靠坐在沙发,大概因为喝了酒,男人冷白的面皮衬的薄唇殷红,下巴线条似是清减了几分。随手接过他人递来的烟,打火机跃出的蓝紫光一闪而过裴君远一张痞浪的脸。 这同时,苏颖颖走近男人身前,有人像看出事不等苏颖颖出声立马眼力给人让了座,苏颖颖就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坐在男人身边,看向裴君远手中未灼完的烟,“君远,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裴君远又慢条斯理吸了口,惬意的吐出一口白雾,看起来,已经像是老手了。 在这时间,坐在裴君远另一侧的国外女星为男人倒了杯威士忌,趁着男人低头喝酒,女人靠近男人耳边,暧昧的说着什么。 眼见外国女星两片红艳艳的唇就要贴近男人耳廓,裴君远随手把玩的打火机“磁啦”一下燃高,差点烧到女人金黄色的发,吓得外国女星瞬间花容失色跑开了。 恣睢、妄为、游戏人间。 这样的裴君远,苏颖颖之前从没见过,男人把玩打火机的动作都透着股颓浪,“苏颖颖,咱俩的事不早就说开了?” 他话的直接,苏颖颖回的也痛快,“是说开了,但我想不开。” 男人眼睫也不抬,“别,你人美,出类拔萃,跟我杠上不值当。” 裴君远神色不动,酒吧五彩斑斓的光打在人身上,切出一个玩世不恭冷痞的裴君远。 男人浑身戾气充满,但苏颖颖并不怕,她杏眸里的光此刻就像颈间的项链一般发亮,“可你不是马上就要离婚了?我还有机会。” 男人瞬间没趣啧声。 裴君远可不是什么高道德之人,好话从来不会说第二遍。不过,苏颖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这趟回国的目的是什么,打开手机。 整整三十天没有联系,裴君远不知道杜瑞过的如何,反正男人过的......甚是舒心。 当下,裴君远享受的重新点起支烟,只见“一夜荒唐”昨天发消息告诉他,她明天要去保加利亚参赛,再回来大概要十五天以后。 经常出差的男人很了解,x京每日只有一趟飞往保加利亚的航班[4],此刻凌晨十二点,裴君远不用多想就了解杜瑞正在莫斯科等待转机。 ——麻烦。 ——离个婚也这么麻烦。 口里用来麻痹的尼古丁味道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裴君远把烟掀灭,烈酒入喉,仍然兴味索然。 他灭掉手机,目光转向一旁时,鬼使神差般,对人道出一句话。 / 芭蕾,不同的人跳出来有不同的风格,像苏颖颖这样连续几年蝉联芭蕾国际奖的佼佼者,已然是一览众山小的存在。 众人只见苏颖颖新换了一袭古典天蓝色长裙,似是要起舞助兴,女人长直的发四散落开,轻灵踮足,一张骨感清冷的玉面不用再多修饰,仿佛高配的小龙女,蹁跹落入人眼底。 乌乱乱的空气都被人美的窒息,周围人纷纷起哄叫好,但没有一个敢大闹,下意识看向坐在中央沙发上的男人。 沙发上,裴君远面容笼在飘渺的烟雾里,唇角上弯弧度明显,“不错,继续跳。” 因为裴君远属意,原本奢淫靡乱的包厢一时被苏颖颖绝妙的舞姿衬的像国际高端舞台,唱k的影屏也再无人搭理,自动切换成x京当地电台,深夜新闻正在报道一场重大飞行事故。 女主持人声音猝不及防严肃:【......当地时间2025年12月29号19:30分左右,由x京飞往保加利亚的俄航ca905次航班,在飞行莫斯科途中发生坠机,事故原因尚在调查中......】 第40章 “啪——” 酒杯“哐当”一声碎地,偌大的包厢,莫名的恐怖与阴沉猝然席卷四方。 有一瞬间,裴君远身上的气息全无。 旋即,“砰、砰、砰......”仿佛催命符般恐惧的声音直冲脑门,男人眼底涌上骇目的猩红色,手下机械的播出一串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32章 犯贱 二十八岁之前, 裴君远都无法想象他结婚时会是什么样子,很大的可能他会被裴老头五花大绑到婚车上,跟一个叫苏颖颖的女人结婚。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是裴老头催他结婚催的最厉害的时候, 至于裴老头选定的和他结婚的对象, 人也很带劲。不要求他爱她, 只希望他给她一个身份,她可以帮他应付长辈催婚,还说他有小三小四小五她也不会和他吵闹,因为她相信, 终有一天她会感动他,让他喜欢上她。 最后一句就有意思了。 裴君远和人谈过生意,谈过钱,谈过利益谈过各取所需......就是没和人谈过“喜欢”这种, 不着边际的话题。 所以别看裴君远出生在一个非常健康的家庭, 连姿曼和裴振国两人的爱情基因裴君远不仅没继承一点, 天性洒脱无羁的他,对于被套上枷锁的感觉充满了抵触和厌恶。 不过...... 也有例外。 时间线都很明确, 在2024年5月30号, 盛鸿购物广场第九个分店开业当天, 亲自视察的男人路过一家婚纱摄影店, 揽客的横幅上映着一名女人身穿白色旗袍、轻歌曼舞的身影。 裴君远看见了,作停四五秒,抬足离开。 当天晚上,有关女人的资料便送到了他手里。 姓名,年龄,身高,体重......这些是基本的, 同时的,女人之所以会去拍婚纱照,是因为人谈着个男朋友,感情稳定,准备结婚。 了解到这里,裴君远那股破天荒想与人谈一场爱情买卖的冲动,就此掐止。 然而总有事情是不受他掌控的,譬如半年之内,裴延龄多次“病危住院”,在有意识这场爱情买卖必须做一做时,裴君远才又想起来人。 ——这也是上位者惯性的思维使然,让裴君远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后面的一切也尽在男人掌握,女人遭受背叛时第一次和他上。床,迷蒙的像小兔子一样乖糯泪汪的眼神,让裴君远开天辟地有耐心哄诱人。 不过之后 熟悉了,裴君远便也没了当初那种耐心,女人那样馨软软的身子被他收在自己眼皮底下,简直就像饿狼嘴边的一块肉,没有一刻,不想把人生吞下去。 ...... x京今晚落起了雪,稀稀疏疏洒向地面,深夜的街道空旷,偶有一两辆轿车匆匆而过。 银白色添越呼啸着往机场去,宽大的车厢里,气压低的可怕。 江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裴总,浑身像笼罩着层强烈的暗色气场,下巴不知因何磕出一大块伤口,血哗啦啦往下流的瘆人,只一味拨打电话,怎么叫也不理。 江辰看的心惊胆战,拿纸想给男人擦,男人又像忽然间意识到他存在,“新闻发出去了吗?” 寥寥几个字,干燥的像着了火,江辰小心翼翼,“发出去了,大概再没多久,有关盛鸿少夫人的新闻就会冲上热搜。” 虽然江辰心里很清楚,少夫人凶多吉少——从万米的高空坠落飞机巨大的撞击力,即使是钢筋铁骨做成的身子,也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却像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再发一条,谁先找到盛鸿少夫人,奖励十亿。” ...... 大众舆论与私家侦探双管齐下,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毕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再缜密的高科技手段找起人来也需要时间。 裴君远有意想让自己冷静,他将电话挂掉点开杜瑞微信,想看看女人的朋友圈,就发现杜瑞朋友圈显示一条横线,一片空白。 心脏震痛,喉咙里一股股血腥味直往上翻,裴君远觉得他应该是在生气,因为当初,杜瑞和他提离婚时,他也是这种感觉。 想起来又气的他头疼,明明女人那样温软乖巧、需要人去呵护,可当他把她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摆到她面前时,人却忽然露出她洁白锋利的牙齿,反咬他一口。 那天晚上,裴君远就是这种气到头疼的感觉,他也在那时才有意识,杜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温驯,人骨子里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事情不禁想,想起来裴君远才发现,杜瑞时不时就能气的他头疼——随便跟外人拍照,跟他拍照时拘谨的就像生人;宁可被人灌的烂醉也不跟他提一句帮忙;他帮了她的忙,人又故意躲着不见他...... “裴总,机长打来电话,确认的登机人员名单出来了,裴总您......看一看吗?” ——因为杜瑞身份特殊,事情不敢大肆宣扬,有些东西还需要裴总亲自去确认。 江辰询问完,就见身旁,似是闭目假寐的男人猛地睁开眼,血红一片的眼,眼里的光亮的吓人。 裴君远并不是那种“懦弱”的人,相反,男人遇到的挑战越大,反而越是“兴奋”——他也已经想通了,他不信,杜瑞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他做了鳏夫。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翌日,江南,南菀。 无论外界风云如何变换,杜瑞的老家永远不受影响,数十年如一日,清净幽远,一片岁月静好。 今天天气不太好,淅沥沥的小雪下了一夜,交通也因此阻塞难走,杜瑞从高铁站再接人回来直接被堵到了半路。 副驾驶,二十出头的少年乖巧有礼,“麻烦杜姐姐,专门过来接我。” 杜瑞莞尔,“不麻烦。” 千里迢迢赶来南菀的人是李爽的表弟李昼,北大高材毕业生,听说杜瑞新开的舞蹈学院在招聘店面经理,经过李爽的牵桥搭线,这位少年精英就被杜瑞收为麾下了。 见人像拘束,杜瑞随手打开车载音响,入耳随即一条广播——“......晨间新闻,俄航ca905次航班158名乘机人员已确认全部遇难,沉痛哀悼......” 相关的俄航失事新闻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各大媒体全都被其刷了屏。 杜瑞听得一阵心惊胆战,她抽回思绪,拿起手机看着裴君远昨晚打给她的......68通未接,回过去。 依旧是关机状态。 昨天她手机没电关机,这会儿裴君远又关机——这个“小气”的男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到现在,杜瑞都以为裴君远是在着急催她离婚。虽然杜瑞这段日子累的像狗,但裴君远逍遥赛神仙的事迹杜瑞不时总能刷到。身边美女如云,出入各种高端娱乐场所,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形象被男人勾描的淋漓尽致。 ——怪她当初瞎了眼,以为裴君远“痴情不渝”。 ...... 天气恶劣,再等杜瑞冒雪返回舞蹈学院已经是早上九点。 纵然已经早上九点,大雪加雪霾,天色暗的如同遮了块纱布,到处都朦朦胧胧的。 但再怎么朦胧,也不妨碍学院里的人看清一名年轻男人就站在他们门前不远。 能看得出男人气质不菲,穿一身他们叫不出版型的西装三件套,外披的商务大衣熨帖有型,澄黑的皮鞋因为下大雪染了一些泥泞,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冷峻出色的气质。 一名像是助理的人跟在男人身后为男人递上手机,男人单手接过,视线扫着他们舞蹈学院,五官锋利如凛冽的山川,一眼抓人。 南菀是个小城市,很少见打扮这样讲究的人,门前的男人不止矜贵,磁场生人勿近——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出现在他们这种小地方的大人物。 其他人不明所以揣测中,旁边,江辰远远认出杜瑞的车,激动的喜极而泣,“裴总,少夫人来了!” 他可算是盼到人了! 这一趟跋山涉水,江辰的命的都差点交代过去。一点不夸张,就现在,江辰眼前还禁不住一股股发飘——x京因为下雪一部分高速停运,裴总可是亲自开着直升飞机过来的[1],那速度,别说他了,国际4a的保镖落地后都各个狂吐。 ...... 那一边,杜瑞锁好车与人冒雪往前走。 停车的位置距离学院十几步路就能到,杜瑞走过去几步,视线稍显清晰中,意外看到裴君远,杜瑞脚步怔停。 她的视力极好,所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的那瞬,杜瑞不期然被裴君远吓了个不轻。 虽然男人眉目还是她熟悉的英俊,男人一双眼睛红的发狠,脸色又比雪还白,下巴一块血色的痂十分鲜艳。 一身黑色,气场冷冽,衬的人就像一只游走在人间风华绝代的吸血鬼,浑身裹着黑压压的气场,整个人看起来破碎又阴鸷。 第41章 在她惊奇中,男人已经大步生风朝她走近,四目相对,杜瑞没忍住诧讶,“裴君远,你怎么了?” ——总不可能她没接到他电话,人就气成这样了?! 裴君远却忽然间想笑。 好像到现在才有了点真实感,女人各种惊讶的小神情,微微瞠圆的凤眸和攒起的黛眉,都那样生动鲜活。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这几个字被裴君远以一种特别低沉悲怆的口吻道出,凝视她的目光都像带着种“差点要没办法、差点就要见不到她”的命中无力感。 但这样怅然煽情的场景持续没有几秒,他展开双臂,猝不及防揽她进他怀里。 ——从前听人说过,人的本质都是爱犯贱,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人生太过骄傲的裴君远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这句话什么含义,现在的他,在亲眼看到杜瑞出现的那一瞬,这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男人,竟然丛生后怕。 但这些脆弱的情绪全被裴君远无声释放消化,声音都是稀松平常的,“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吐息分外灼热,语气又轻描淡写。 感觉裴君远似乎有点“不正常”,杜瑞这一晌没有推开人,“...还可以。” “所以你没有去参赛。”——陈述的语气,被男人平静的道出来,杜瑞反而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裴君远竟然还惦记着她这个,等过去三秒,“没有,有事没去。” “没去就好。” ...... 差点丢了半条命的江辰撑不住走了,威猛魁梧的保镖将伞撑的稳稳当当,巨大的伞面把两人悉数遮拢,女人小巧的羽绒衣被男士宽大的风衣裹的严丝不漏,男人通身的富贵气势和旁若无人的亲昵, 令其他人打扰不进。 怕吓到人,裴君远来之前特意打扮了下,但杜瑞还是闻到了男人身上压她过来的烟酒味,还像混着股隐隐的血腥味,她的头被他揽在胸口,耳边是他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混着男人喃喃的低语,重的杜瑞清晰可查。 也直到现在,杜瑞才迟钝的反应,裴君远昨晚到底是怎么了。 感动确实有一点,因为杜瑞没想到裴君远居然还会为她担心。在杜瑞印象里裴君远是那种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人,世界上就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 现在当然也是,杜瑞能感受到裴君远身上消颓的气息正在迅速四散,寥寥几句问完她,男人没再说话,似与往常无异。 但他仍然紧紧拥着她,之后在裴君远长达十几秒的拥抱、看起来似乎要抱她到地老天荒的劲头里,杜瑞才后觉,裴君远人有点“不清醒”。 旁人不敢打扰,不过杜瑞已经很有经验了,她忖过几秒,樱唇轻启着—— “裴君远,能先放开我吗?” 女人软哝的声音,天籁一般,一只小手揪起他耳朵让他抬头看她,看她映在他眼底的一双娇俏漂亮的眸眼,对他勾成好看的月牙,“我们到屋里聊聊好吗?” 她的语气一如往常的轻俏,稍带安抚,就像一个人在哄慰一只见到主人万分兴奋的狗,摸着狗子的头,让狗子冷静下来。 这瞬间,裴君远的心被杜瑞温声的哄慰,有形般狠狠揪了下。 ——他的女人,竟然是那么好哄,原来她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是他的关心在乎罢了。 第33章 热搜那事,我曝光的 今天周一, 学院例行修整的日子,没课的时候学院也会照常开门,值班老师与前台例行看店理事。 不久将事情忙完, 一晌闲下来, 几名老师湊在一起刻意压着声—— “...来找咱们老板的那个西装男人, 是老板的男朋友?” “我觉得是,不然人怎么一上来就抱人。”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老板人不一般。” ...... 是人都有窥私欲,虽然他们与老板相处了一个月, 但关于老板的私生活,大家都还不太了解。 外人能看到的只有杜瑞优越的外形条件,以及不菲的实力——虽然南菀比不上一线城市发达,但大小也是个市, 学院又地处南菀最繁华的地段, 一年租金至少六位数, 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新开业的学院还处于亏本状态,没有个百万, 学院支撑不起来。 他们老板日常也不戴大牌, 开的车也很大众, 本来以为老板全部的身家都压在了学院上。 但此刻, 忽然看到老板的“男朋友”,大家瞬间觉得他们目光短浅了。 ——老板哪里是低调,简直深藏不露。 ...... 彼一时,学院办公室里,杜瑞正与李昼交代着工作,“好了,你看一下合同内容, 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 女人坐在办公椅上,侃侃而谈,一身白衣仔裤简单干练,秀发利落的挽成一个髻,眉眼一如既往不加修饰,天生秾丽耐看。 除了人的鹅蛋小脸明显清减了几分,但这一点不影响人神采,提笔盖章动作行云流水,一行一止,女强人气派十足。 这还是裴君远第一次见杜瑞工作的模样,好像仅仅一个月没见,女人就与他记忆中的那个杜瑞,“天壤之别”。 这样讲当然不是说先前的那个杜瑞不好,女人小鸟依人起来就像一朵娇生惯养在温室里的玫瑰;此刻自立自强的样子,又像一朵悄然绽放的向日葵,不争不显,却自有一股蓬勃向上的韧劲在其间。 裴君远看人几秒,找了张椅凳坐下,忽然感觉想来那么几口,男人松弛的从上衣兜里摸出盒烟。 也在同时,杜瑞余光瞥见裴君远熟稔的把烟送到嘴边,眼见打火机都掏出来了,察觉她忽然在看他,裴君远下一秒直接把刚燃的烟给掐了,吊儿郎当的冲她挑唇。 四目直直撞上,杜瑞却倏地收了视线,对面,李昼已经把合同签好,“谢谢杜姐姐,我先去忙了。” ...... 等人离开,办公室门再关上,角落里,裴君远嗓音脆落落的砸过来,“那人不是你员工?不该叫你老板?怎么叫你杜姐姐?” 不等她言,男人一副先人先知姿态,“人还是店面经理,想要学院办好不被人说闲话,就别让他再叫什么杜姐姐。” 杜瑞抿了抿唇。 不可否认,裴君远话说的有点道理,但男人那张嘴怎么听怎么想让人打人道,“那人一旦开了先例,跑过来叫你杜姐姐的男人,可就多了。” “放心,看过了你,其他男人我可再看不进眼里。” 话是很客观的话,不过杜瑞说这句纯为了呛人,就见裴君远听她说完,反而甚是得意的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向我表白?” 杜瑞,“......”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裴君远人这么自恋呢? 甚至男人千里迢迢跑过来看她的感动杜瑞都所剩无几了,跟人谈起正事,“离婚的资料都带了吗?” ——她话的直接,因为她感觉裴君远此刻的样子......生龙活虎的极度不正常。 面色纸白的像漫画里才会出现的病美男色调,然而办公室里需要三人才能搬动的老板椅男人单手轻松松拎起坐到她对面,利落的告诉她,“没带。” “......” 两人的角色好像在此刻互换,杜瑞不容置喙帮人拿主意,“那就命你手下人带过来吧,我最近事多,既然你来了,我们刚好把离婚办了。” 她语气平和,自认思路非常清晰,对面,裴君远一双比宝石般发亮的眼,眼神灼灼的盯着她,“可你之前不是还说,不想和我离婚?” “?” 男人太过肯定的口吻反而让杜瑞噎了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和你离婚?” 裴君远言之凿凿,“就在刚才,你说要和我好好聊聊。” 他开始给她分析她话里的意思,“好好聊聊,含义就是不想和我离婚,如果下定决心要和我离婚,不会想和我好好聊聊。” 这种所谓常见的客套,竟然被男人曲解成这个意思?并且他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道,“而且你还摸了我的头。” 杜瑞,“......” 她回忆了下,十分确定,“我并没有摸你的头,只揪了你耳朵。” “你还让我抱了。”裴君远歪着脑袋。 杜瑞实话实说,“因为你下一秒好像就要死了。” 裴君远,“你还哄我。” 杜瑞,“......” 她再噎,裴君远此刻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模态、再没有一点身为大老板该有的威严,杜瑞耍不过人无赖,“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婚?” ...... 然而之后的三天,杜瑞再没见过裴君远一面。 据江辰说,男人前脚和她谈完话,后脚就去了医院打点滴。流行性重感冒外加肺炎,裴总的身体,极度虚弱。 住的还是特护病房,杜瑞想要看望都进不去,打电话男人倒是能接着,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男人本身音质,像真病的不轻。 第42章 他们两人也就这样被迫隔离了三天,转折点是在第四天的清晨,杜瑞早上刚出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她的住所距离学院一条街就能到,没事的时候,杜瑞习惯步行上班。 她一般会先在楼下早餐店买份早餐,周围的早餐店老板差不多都认得她了,总会热情的跟她打招呼闲聊。 今天也一样,她刚下楼,其中一位早餐店老板看见她,立马热情的跟她闲话,“囡囡,你真是热搜里那个盛鸿少夫人?” 要知道,跟她打招呼的是卖油条的大娘,平常最关心一斤面粉一桶油能炸出几根油条,至于“盛鸿集团”这样远在天边的大企业,大娘没兴趣了解也没机会了 解。 所以猛然被人问,杜瑞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没回答,大娘已经替她回答,“肯定就是你,跟新闻里的少夫人一模一样,我就说囡囡你长的恁好看肯定是明星嘞!” 大娘笑意吟吟,见杜瑞像还懵,大娘甚至亲自打开手机为她答疑解惑,“这就是热搜吧,这个就是你吧!还是隔壁老李头告诉我的。” ——社会上有一个帕累托定律,简言二八定律,意思是在大多数情况下,20%的因素决定了80%的结果。 这个定律在概率学中如何应用的,杜瑞不清楚,只知道此刻,南菀这样一个三线城市,连楼下卖包子买油条的大爷大娘都知道了“盛鸿少夫人”热搜,那么,有关盛鸿少夫人的热搜火爆到了何种地步,可见一斑。 ......事情也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好像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几乎手机上实时更新的热搜每刷新一次,“盛鸿少夫人曝光”的新闻便往上翻几轮,刷新没有几次,已然超过了“俄航失事”事件霸占热搜排行榜no.1。 这让杜瑞浑身都是一麻,点进去看。 除了那行直白的标题,其他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简单明了三张照片,一张是她和裴君远出席裴老爷子寿宴,她一身红裙亲密的挽在男人胳臂;一张是她和裴君远在保加利亚拍的合照;最后一张大红底图,她和裴君远穿着白色衬衫,面带微笑,登记结婚时拍的双人照。 就是这么三张照片,相关#盛鸿裴总与其夫人甜蜜恩爱#的话题阅读量已经高达6亿,还在节节往上攀。 6亿,全国大约13亿人,也就是说,几乎现在每两个人里就有一个人知道了“盛鸿少夫人”真身。 真不夸张,虽然裴君远并不是圈里的人,国内鳌头娱乐公司“天启娱乐”就隶属盛鸿旗下,裴君远本身条件又极出色,虽然才正式现身大众视野没多久,收获的庞大野生粉数量不亚一线明星。 ...... 另一处,南菀市医院,特护病房里,江辰刷着热搜,嗓音虚弱至极—— “裴总,确实是我疏忽了......”话才道了半句,一阵剧烈的猛咳,带的江辰打点滴的手哆哆嗦嗦。 过来看望的男人面覆口罩,神色波澜不惊,“行了,好好养病吧。” 作为全国居首集团的继承人,裴君远不止头脑精明胜于常人,身体素质也异常拔尖。这趟跋山涉水过来,不止江辰,甚至几名威猛雄壮的外国保镖都因为直升机魔鬼式体验、水土不服等各种原因染了重感冒,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独独裴君远这个主力军就像没事人一样,这会儿从特护病房里出来,男人也没去别处,就地开了个单人病房办公。 临近年关,公司里好多事宜都需要裴君远经手去办,再加上江辰现在倒了,男人这趟也没有带其他助理,所以对于热搜这件“小事”,裴君远知道是知道了,暂时还不想搭理。 杜瑞的电话就是在他知道后不想搭理时打进来的,头一句就十万火急的催他,“热搜的事你知道了吗?赶紧压一压吧!” ...... 杜瑞确实很急。 仅仅半天的时间,她的电话都快被打冒烟了,各种广告合作接二连三,学院大厅人迹爆满。 很清楚事态的严重性,杜瑞暂时把自己与世隔绝在办公室,不等裴君远说话,杜瑞先帮男人出谋划策,“先别管幕后操控的是谁了,当务之急是把热搜压下去,麻烦你了!” ——这件事显然是有“预谋”的,因为“盛鸿少夫人”可不仅仅是那么几个字,更关系盛鸿集团的利益与股份。 换句话说,相比杜瑞这个被曝光的路人甲,裴君远受到的影响显然更大。 可她都迫在眉睫了,那端,裴君远静默几秒,不慌不忙道,“不用。” 听男人从容不迫、似乎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杜瑞继续等人说。 裴君远下一句却出尔反尔般,那光明磊落的语调,直接打的杜瑞措手不及—— “热搜那事,我曝光的。” 第34章 他爱你啊! 却在当晚, 热搜就被撤了个一干二净。 那时#盛鸿裴总&盛鸿少夫人#的热度一股要将网络炸瘫痪的冲天气势,遥遥领先稳居热搜排行榜第一,顺带#盛鸿少夫人拯救银河系#的相关话题也跃上了热搜榜前五, 广大人民群众别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 见了这阵仗都会好奇的点进去看。 底层老百姓看待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上流人士, 总会自动加持上滤镜高光,所以就算不清楚盛鸿集团究竟是什么实力,单看男人非池中物的气场和颜值,能出现在男人身边的女人, 大家自发就会认为不简单。 而就在网络铺天盖地揣测这位神秘的“盛鸿少夫人、杜x女士”,究竟会是何方神圣时,下午两点,盛鸿集团就热搜事件发明了声明。 集团委托国内最厉害的律师事务所, 一纸律师函下发, 白纸黑字直接否认掉了热搜上“杜x女士, 盛鸿少夫人”的身份,表明此次热搜事件是恶意的、虚假的, 所爆料的照片全部是后天合成, 严重侵犯了裴君远先生和杜x女士的合法公民权益, 本公司将依法追究侵权人所有侵权行为。 一场声势浩大的热搜被一纸律师函打的猝不及防, 相关的追帖跟帖在几小时内灭的干净,取而代之只有满屏的致歉函,“盛鸿少夫人”这几个字眼,起的有多快,灭的就有多利落。 ...... 是夜,杜瑞一直刷着手机,特意搜索“盛鸿少夫人”这几个字, 到最后,出来只有一片空白。 ......也所以,裴君远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她的生活像也终于恢复正常,再没了蜂拥而至找过来的合作商、趋炎附势恭喜她的人、熟人也只当乌龙一场,剩下唯一知点内情的李爽还在意犹未尽—— “也就是说,裴总当时误以为你出事才将你的身份曝了光,想发动舆论力量去找你,在确定你没事后便把这事给忘了,导致热搜一路不可控飙到了现在?!” 杜瑞,“嗯。” ——反正裴君远是这么给她解释的。 李爽默了好晌,再有动静时,画风突变连续三个感叹号狂炸过来—— “天!” “好感动!” “裴总也太爷们了!” 杜瑞,“???” 李爽紧接点她——“你想想啊,裴总是在什么情况下曝光的你?是在觉得你没了的情况下才曝光你的!” 杜瑞,“......!” 可这么一想,反而......更奇怪了。 裴君远多利益至上的一个人啊!既然那会儿都觉得她“没”了还多此一举去曝光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爽随即道来“惊悚”的一句——“因为裴总,他爱你啊!” ...... 由于李爽语出惊人,当晚,杜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飘窗的帘幔稍微泄着一条缝,这条缝刚好能让杜瑞看到对面的舞蹈学院,此刻,比较平常不同,学院前多了辆迷彩车,一动不动,仿佛蛰伏在暗夜里的猛兽。 看似平平,里面是裴家本家的保镖,因为热搜事件刚过,以防万一,迷彩车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这件事当然是裴君远授意的,男人也经过了她同意,杜瑞并不意外,因为这就是裴君远,无论做任何事都杀伐果决,无懈可击。 “.......其他人毕竟都是外人,不清楚你和裴总具体什么情况,但仅仅就这件事说,裴总绝对打败了90%的男人。” 李爽给了杜瑞非常客观的分析,“咱们女人,评价男人除了要看他的外貌金钱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看这个男人能不能扛起来事。” “像这种生死大事最是考验男人的魄力和真心了,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像裴总这样,在明知你可能出事后不仅没有想着顾及 公司利益、个人形象等将你抹杀,反而在风口浪尖上承认你、要找到你,并且裴总一整个神速的办到了。” “魄力实力财力外加颜值力,一千万个人里......不对,一亿个人里也不一定能出裴总这么一个。” 任谁都无法否认,李爽的话客观且精准,然而当下,杜瑞的脑子堪比被高温烤焦的爆米花,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在一起,整个人都又热又痳。 第43章 虽然这场来势凶猛的热搜已经被解决,然此刻,听完李爽这个旁观者的分析,杜瑞耳边阵阵回荡起她当时得知热搜是裴君远曝光的时,怒气上头的一句,“热搜解决完就离婚。” 裴君远......裴君远好像没有说话,因为她根本就没给裴君远说话的机会,讲完就把电话掐了。 而今,距离他们通话结束已经有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里,男人随后在微信上向她解释了热搜的前因后果,以及告诉她,他还得在医院待几天,等没事了就和她离婚。 ——裴君远生了如此重的病、还得分心处理事情、当时曝光她也是出于好心...... 咬着唇,抠手指,杜瑞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半天,她一股冲动重新点开和裴君远的对话框,想要对人说点什么,指下同时冲动的打出来几个字,只待点击发送时,又无意间,杜瑞发现裴君远在昨天凌晨还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看着像不小心误触的,没有任何文字,只一个定位。 打字的动作不知觉暂停,杜瑞盯着男人那行不可思议的定位,像做考题一样认真思索——如果换成是她,凌晨四点在x京,x京距离南菀一千多公里,下雪,飞机停运,最快的高铁要六小时到。 在五小时内就抵达南菀、精准的出现在舞蹈学院前,这对杜瑞来说,根本像是不可能。 可是裴君远很轻松就做到了,不是什么电视剧小说,整个人很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 也因为过于真实,以致杜瑞那会儿完全没考虑过,裴君远究竟是怎么过来的,究竟是如何将她觉得不可能的事,很轻松的变成可能。 太好奇,好奇到杜瑞甚至没忍住问,打出的那行字重新删除改为“你怎么过来的?”,杜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发送了出去。 但发送出去的第二秒杜瑞就下意识尴尬的想撤回。然迟了,男人已经看到了,在她还没来及撤回消息的前一秒回复她——“开直升机过来的” 语气平平常常,很明显,裴君远开直升飞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相处一年多,杜瑞当然知道裴君远曾是各种极限运动爱好者,只各类赛车的奖杯奖牌都随便摆了一橱柜。 不过,“直升飞机”,这在杜瑞看来几乎梦幻,梦幻的,就像是小说里才会上演的情节。 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聊,那边,裴君远道来第二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当下凌晨十二点,一个“重病”在医院的病号反问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莫名的,杜瑞被人逗笑:“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还不睡?” 男人很痛快:“我睡不着” 巧了, 杜瑞也睡不着。 于是话赶话般,杜瑞先跟人道歉:“那个,对不起啊,我之前语气有点冲。你身体怎么样了?” ——后面一句......好像她又着急催人离婚一样,遂杜瑞把后半句删了发送。 裴君远今晚回消息的速度,比之前和她在一起时的每一次都快,两秒过来——“客气,咱俩的关系,用不着。” 杜瑞也在这时才发现,与裴君远的相处有时也称得上愉悦,只不过,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潜移默化般,便忘记了该如何像正常人一样交流。 然而当下,时间已然不早了,聊天框也跟着一阵安静,杜瑞之后没再打扰人,率先道了晚安熄灭屏幕。 因为热搜的事,学院临时歇业几天,平常杜瑞到点就睡的生物钟仿佛也变得自动兴奋,之后干巴巴躺了好久,杜瑞不仅毫无睡意,李爽不可思议的那句“因为裴总爱你啊!”,仿佛魔音缠耳,缠的杜瑞心率都一股不正常加快。 虽然可能也正常,就像被帅哥看总会脸红心跳一样,这种生理性的反应总是不受人的意念所控制。 ......不过,以裴君远那样极剔的眼光,如果真有哪个女人会让裴君远上心,大概得是天上的仙女了。 又一阵联想到苏颖颖,想到她和裴君远冷静期的那几天,杜瑞曾经在新闻上刷到的出现在裴君远身边各国的美女明星们,无论哪一个,都跟仙女一样好看...... 但哪一个,裴君远也不怎么爱搭理...... ——何况以裴君远霸道的行事风格,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会喜欢谁,男人绝对会像豢养金丝雀一样将人“金屋藏娇”,不会给人一丝逃脱他掌心的机会。 所以别看杜瑞长着一张纯欲鼻祖的脸、任谁见了都会心软软,她的性子和长相完全反着来,“总裁强制爱”这一类在她身上不仅不管用,反而事与愿违,让她叛逆生长。 甚至,这次的热搜事件直接给杜瑞敲响了个警钟,想要再无“后顾之忧”,她和裴君远,必须抓紧把离婚的事办了。 于是不久,在得知裴君远离婚的资料已经送到,杜瑞很清醒的确认了自己想法,含蓄又不失直白的催促男人离婚。 不过裴君远这个病号似乎非常忙,忙的,杜瑞几次去医院登门拜访都没见到过人。时间就这么一转眼来到了十几天后,临近春节,街面道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过年的欢庆。 同时的,裴君远终于出了院。明天就是除夕,裴君远也终于得空下来,于是在裴君远出院的当天,民政局年前营业的最后一天,杜瑞拿好相关资料,与人约定好时间,开车前往民政局, 离婚。 第35章 我还有机会吗?(时间跨…… 明天就是除夕, 民政局大厅熙熙攘攘,趁着新年,大家都想讨个好彩头, 来到民政局的多一半都是登记结婚的情侣, 热闹非凡。 相比较, 办理离婚的窗口冷冷清清,排队的都没有几个。 再没有十几分钟,杜瑞和裴君远新鲜出炉的离婚证就各自到手了。 南菀今日天色放晴,日光大片大片洒向人间, 走出民政局大厅时,杜瑞下意识被灿烂的日光刺的眼睛一眯。 她回头,身边的男人还是一惯的西服大衣,温莎结三件套, 长身玉立在那里, 挺像杜瑞当初初见, 那个精英儒雅的男人。 男人手里正拿着最新出炉的红本,眯着眼打量, 看起来浑不在意, “不错, 30岁就比别人多了两个证。” 心情好, 杜瑞也随口附和,“我才27,就多了俩。” 离了婚,两个人反像能正常交流了,男人对她甘拜下风般,“那我没有你厉害。” 杜瑞没说话,心里却有股久违的舒畅感——这场不合适的婚姻终于画上了句号, 对他们来说显然都是解脱。 裴君远走在她侧后方,“待会儿有事吗?” 杜瑞,“没了,学院都关门了。” 裴君远,“这就对了,该休息时就休息,钱挣不完。” 男人这话说的杜瑞忍不住怼人,“谁的钱也没有你多吧,你自己都那么卷。” 杜瑞是在指她几次去医院找人离婚都见不着人那事,裴君远没应这句,杜瑞也没再往下聊,“你什么时候走?” 裴君远喉结微滑,“今天,一小时后的飞机。” 就见女人点点头,话讲的礼貌客气,“也该走了,明天就该过年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下台阶,车在对面马路停着,等红灯的时间,杜瑞忽然听到身旁“咔嚓”一下,像是点烟的动静。 她侧眸看,裴君远手边拿着只s.t.dupont打火机,贵金镶钻的点火机被男人掌手任意拨弄着,红紫色火苗一跃一跃,从他手心“突突突”往外冒。 见她在看,男人像回神笑,“无聊,随便玩一下。” 玩打火机当然没问题,其实,就算裴君远这会儿想吸烟也没事,杜瑞早在和裴君远刚碰面时就闻到了男人身上那股,不浓不烈的烟味。 不止于此,杜瑞不用刻意观察就看得出裴君远明显大病一场,不仅眉眼清减了几分,十多天没见,男人的脸色比他刚来时更差,白的媲冷玉,被日光照的甚至烘出一圈接近透明的光。 反衬的人下巴那块刚长好的伤口红的十分骇目,看起来有指腹一般大,映在裴君远冰白的面皮上像一块再褪不下去的疤。 思绪一闪而过,绿灯亮,杜瑞随着人群穿过马路。期间两人一路无话,抵达马路对面的停车位,杜瑞临走正想与人告别,身前,裴君远忽然先她开口,“杜瑞,你前几天去医院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清清淡淡,低着眼睫看她,眼睑处投落两片淡色的青影,落在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上,徒增无害的疲感。 既然做不到好聚,就做到好散。此刻,裴君远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心平气和,一副想与她认真聊一聊的样子。 杜瑞与人对视几秒,最后摇头,“没什么。” 她之前去医院确实不光为与人商量离婚,也是顺便想和裴君远开诚布公谈谈。 不过现在,两个人都离婚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岂料她的话刚落,裴君远喉结明显滚了两遭,像鼓着莫大的勇气,毫无征兆的对她道,“你从来没问过我,我也没和你说过,早在两年前,我无意看到你的一张照片,我就对你动了心。” 第44章 他的口吻不像从前,特别深重,带着种“要将他直白剖析给她看”任凭处置的忏悔感,“从那时我就开始命人调查你,一次两次,全方位的查,事无巨细,后面被老爷子催婚催的紧,我就此设计找上你。” 之后的事情杜瑞都知道了,他同时静下来,好几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待着她反应。 杜瑞静静的与人对视了会儿,发觉她情绪居然十分平静,连怨恨都称不上,“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 杜瑞不是那种爱秋后算账的人,等待离婚的这些天她也早想明白了,她和裴君远的这段婚姻,说到底,两个人一开始都“目的不纯”。 所以在杜瑞看来,她与裴君远也算“各取所需”,她没什么再与人计较的,一味的揪着人不放反而是在与她自己过不去,杜瑞没这么想不通。 并且她也并不算意外,裴君远肯定调查过她,不然也不会有后面这么些事。 “可还有一些是你不知道的,”前一刻的坦白仿佛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裴君远一双矜傲的眸眼,恍惚沉淀下来时,似溢出一汪难能自抑的深情,“说出来也不怕被笑话,冷静期的那30天我一度想找你复合,那种感觉,整个人都很空虚,没劲。然而那时候我人还浮躁着,不屑谈感情,觉得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过,我只是一时不习惯。” “直到误会你出事,我什么样子,你也都看到了。” 杜瑞当然有看到。刚见她那会儿男人望起来没几分活人气,后面去了医院,现在的裴君远吐息灼热,脸色极差,想必人的病还没好利索。 在她观察中,裴君远伸手似乎想拉她到车上聊,不过快要贴近时,男人又止了动作。 也是初次,杜瑞从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尊重,可以与她平等的、坦诚相见的态度沟通,“其实在医院的那十几天,是我在刻意回避,总觉得和你见完面,你就要和我提离婚了。” 他虚虚一笑,“虽然听起来像荒谬,一场错误的坠机事件就让我认清了自己内心,不过到现在我都无法想象,如果你真的出事,我会该如何。” 这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被女人那双清亮娇俏的眼睛直视看着,发觉他竟完全不敢轻举妄动,“最开始我并不想答应离婚,起初一味的拖着,拖到最后发现你态度坚决,我又想着先骗你离婚,甚至在今天离完婚,我还在考虑强行把你带回去,好生好样哄着你供着你,日子久了你总会妥协感动。” 确切说,裴君远玩弄打火机那会儿都在踟蹰这个想法。虽然当下大庭广众、四周人来人往,但以裴君远的力气和手段,不声不响带走一个女人,显然轻而易举。 不过幸好他没这么做,女人听他话完似觉荒唐蹙起的黛眉,让裴君远瞬间后怕般意识到,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不仅不会感动人,反而会让杜瑞恨他。 所以本质上看,杜瑞和他是同一类人。也早在杜瑞因他为她安排好一切反生怒时裴君远就发觉,杜瑞骨子里和他一样,都不服约束。 然而两方都强势的人想要在一起,必须有一方妥协让步,所以裴君远在蹉跎考虑了十几天后,最终先同意和杜瑞离婚。 可他说了这么多,女人暂时一个字也没回他,裴君远又觉得是不是他话说的太重吓到了人,语气持续放轻,“这十几天堪称我过的最憋屈的一段时间,烟抽了不少,事儿想了不少,发展到每次你到医院找我或者电话催我,我居然下意识害怕,总觉得我一旦答应你离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思想上的折磨远大于肉。体,这种犹豫难决的扎心滋味,裴君远简直比生了场大病还难捱。 但他怎么着也是个男人,坦白的话讲完,裴君远低咳一声,这瞬间流露出一丝大男孩般的紧张,“所以杜瑞,我还有机会吗?” 杜瑞微微一愕。 男人在他们离完婚以后,转头问她,他还有没有机会。 他可能不乏真诚,眼神明亮专注,满身的桀骜也因为苍白的病气弱化了许多。像只是一个大彻大悟、浪子回头的男人在求他心爱的女人回家。 杜瑞却一晌有些走神,她竟不合时宜想到了钱猛。 钱猛比较裴君远更像一个平凡世界的男人,没什么权利,老实巴交,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什么担得起重任的大事。 裴君远确实是个能当大事的人,反应在此刻,就算求她复合,也表现的拿得起放得下。 默了会儿,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杜瑞先与人道,“既然你向我坦白,我也先向你坦白。” 过路人多,杜瑞往边上挪了挪,裴君远自动随她着走,杜瑞继续讲,“那场飞机事故我之所以能避免,是因为学院忽然有事必须我亲自去处理,否则我绝对会依计划出国参赛。” 而学院能开办起来,很现实的一点需要钱,没有钱,舞韵学院不会这么快就存在。 后面这句杜瑞没说,但她知道裴君远肯定明白她什么意思,也不算太牵强附会的道,“所以间接来讲,我该向你说声谢谢。” 见裴君远唇线绷了绷,没应她这声谢,杜瑞捋着思路,“还有你以为我出事为我害怕担心,应该属于人之常情,因为假使换成你出事,我也会下意识为你感到担心。” 他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被女人归类为“人之常情”,裴君远下意识想反驳,女人的声音,还在娓娓道来,“还有你说的,你在两年前无意间看到我的一张照片,就对我动了心。”暂停一晌,杜瑞似感荒诞的笑,“裴君远,真正的动心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动心会是什么样,两个人似乎都还没资格去讨论,杜瑞也只能借助他人的经验,“好像有句话说,在路边看到一朵漂亮的花,拔下来是喜欢占有,浇水才是疼惜怜爱。” “所以,你是在怪我调查你?”裴君远反应很快,像找到了他们关键所在,目光一瞬亮的人心慌。 杜瑞的眼神却始终宠辱不惊,像一汪明鉴的湖,清澈的、平静的看他,“我并没有怪你,我说这些,只是在讲我们不合适。” “就像你说的,你可以随便通过一个人的照片就把那人的一切都打探清楚,并且她的任 何都能按你计划进行。高兴时哄哄人,不高兴就把人丢在一边,冷静期的那段时间我突然脱离了你掌控,你肯定会觉得难受不适应。” 她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以一种极客观的姿态,评价他,“裴君远,你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比别人过活的好,你的身份地位也不容许你受委屈。” “所以归根结底,咱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能相爱,”话讲出来杜瑞自己都憋不住好笑,“也无法在一起生活。” 女人冷静且理智,眉眼还是一般盈盈,俏生生的脸蛋对他笑的如花明媚,一如既往。 裴君远却忽然像被什么撞到了。 具体到这一秒才有种意识,杜瑞并不是在说笑,反而在很认真的,看待他们曾经相处过的那段时光。 生意场上那股算计人的劲儿,到了女人这里再发挥不了一点作用,声音都像在胡搅蛮缠,“可我也是人,是人就都处在同一个世界。” “可能吧,”嘴上这样讲,女人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别处,言笑晏晏为他着想着,“走吧,飞机该耽误了。” ...... 一场对话就这样草草了结,当时,裴君远冲人颔首,表面看上去像认了命、没再辩驳一句,只在分别时,裴君远突然问了人一个无关紧要般的问题,“杜瑞,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裴君远都挺满意自己表现,看起来非常好说话有礼貌,潇洒的放人离去。 直至有一天,骤然听闻杜瑞准备结婚,这个任何事都势在必得的男人一瞬丛生无力的后悔——他当初不该那样听话,如果早知如此,他就算冒着让杜瑞恨他的风险也会像个流氓一样不管不顾把人藏起来...... 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两年后[1],盛鸿集团在男人的带领下越做越大,从国内到国外,再扩展到全球,一跃成为世界公认的顶级资本集团。 盛鸿集团创始人裴君远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神秘,会出席各种公益活动、接受电台采访,镜头给到男人时,男人英俊的脸庞总是带着笑,客气有礼,举手投足尽是成熟男人沉淀的韵味,神采飞扬。 不仅不攻自破一些小道传言,裴总罹患严重的心理疾病需要靠药物维持,男人无论何时都是文质温润,与从前那个桀骜睥睨的裴总,判若鸿沟。 而按照道理,这样一表人才的黄金单身汉,怎么着也避免不了有点桃色花边。 可是往上翻一翻,男人最近的一次花边还是在两年前,那场盛鸿少夫人“乌龙事件”。 相关的新闻虽然再找不到,照片也全部被销毁,但广大网友总是很有才华,其中一位不知名网友临摹的一幅油画不仅被保存了下来,还将原本的照片还原了八分像。 第45章 画中,两人似是出席什么宴会,男人一身英式燕尾服,五官不止于帅,一双风致的桃花眼,有笑时仿佛旭日暖阳,稍不留神就把人暖得心驰荡漾。 然身旁,红裙妖娆的美人却似乎并不吃男人这套,一对顾盼生辉的凤眸,动人的眼波流转中,溢出些无关轻重的讨厌色,嗔着男人看。 实际的照片比网友画的这副油画更加活灵活现,还一度被封了神,裴总夫妇的氛围感在不经意间拉爆,封顶真人cp界天花板。 不过之后,被爆料照片属于ps合成,喧哗的舆论也随即一边倒,红极一时的热搜被迅速贴上伪标签。 ——别说裴总一惯洁身自好、女色不沾,现实里,这样绝色的佳人绝不可能会默默无名存在着......综上种种,只能解释为高科技合成,乌龙一场了。 当然,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怕小天使们看不到,所以手动作话一下: 没有完结!没有完结!没有完结!事儿还没交代完(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1]裴狗这两年当然没有闲着,下章先送上女配(苏颖颖)番外,以她的视角来看看男女主这两年,都做了什么,啾咪~~ 第36章 “死灰复燃”(女配视角…… 注:本章为女配苏颖颖视角, 第一人称 *** 得知杜瑞将要结婚时,我正在莫斯科参评国际芭蕾舞比赛。 这件事当然不是杜瑞告诉我的,我和她始终都没有联系过。 不过我还加着杜瑞微信, 发展到现在, 不时刷她的朋友圈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并且我能肯定,杜瑞早就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微信“好友”。能看得出女人这几年很忙,朋友圈所发的几乎都是学院的信息,分店开了一个又一个。 当然, 我也很忙,莫斯科剧院首席外加金牌评委,我出国出差已是家常便饭。 但事业上的成就再如何大,带给我的惊喜感, 远远比不上我在朋友圈刷到杜瑞结婚消息的那一刻。 是很确切的结婚动态, 来自三个月前, 女人一行文字上写“我们要结婚啦【爱心】”,下配一张照片。 照片里, 男人似是求婚成功为她戴上了钻戒, 两个人佩戴着情侣钻戒手牵手炫耀幸福。 看到的第一眼不可置信, 随即又有一股心慌感, 这种无缘无故巨大的心慌感甚至影响了我的判断,让我居然有点难以辨清与杜瑞相携的那只手,究竟是谁的。 为了弄清这个答案,赛事刚结束我就拋下一堆事宜迫不及待坐上回国的飞机,去往南菀。 南菀,杜瑞的老家,一个落后的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城市。 却在现在, 南菀的各路交通我都了如指掌,我甚至在南菀买了房和车,只是为了方便我“偷窥”。 是的,偷窥。 说出去大概没人信,外界如仙女一般美好的苏颖颖、芭蕾舞女神美到出圈的苏颖颖,竟然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 抵达南菀时天还没亮,路线早就了熟于心,我直接开车到杜瑞创办的舞蹈学院。 条件反射般,车都还没有停稳我先下意识往四周看。 裴君远没来。 这还是第一次,我没有看到他。 ——没有男人惯开的那几辆车,对面他经常落座的咖啡店也还没开门,男人更不会直接就出现,因为怕被发现。 怕被杜瑞发现。 相关的事情了解的越多心就越如同刀绞,我也不想“犯贱”,不想了解的这么清楚。可这两年里,准确说是两年零五个月28天,裴君远来南菀的次数,我清楚的只能少不能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并不能确定,只知道我最初发现裴君远的“秘密”是在2026年四月份,我日常给裴爷爷打电话,裴爷爷却悄悄问我,清不清楚裴君远和杜瑞怎么了,杜瑞今年都没有回来过年。 到这里,我就感觉事情不对劲。 我当时能断定裴君远早就和杜瑞离了婚,还是我从杜瑞朋友圈得知的,女人很久以前发了条课间休憩动态。 视频画面很清晰,最开头,女人的手提包似乎被小孩子闹翻在地,一闪而过里面为数不多的几样化妆品,几页文件,和一张离婚证。 ——所以,他们在去年过年时就已经离了婚,裴君远的家里人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显然,裴君远在有意瞒着。 那天晚上,我考虑了好久,给裴君远发去一条消息。 我不敢直接给裴君远打电话,没有其他任何原因,我怕打扰他休息。 裴君远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严重到每天需要依靠药物才能睡,事情是裴君远的私人医生庄洲被我缠的没办法了才告诉我的。裴君远之所以一周一次去医院,是为了到心理科治病拿药。 怎么敢让人相信?裴君远那样所向披靡的人,居然会患上心理类疾病。 时间推算下来,我有90%的肯定能猜出,裴君远患心理病的原因。 但是,我完全不愿意相信,更 完全不觉得裴君远会至此走不出来。 我太了解他了,从上学时期到现在裴君远都没怎么变过,宁可琢磨怎么玩怎么开公司赚钱都不稀罕理会什么女人,和杜瑞结婚又离婚后,男人身上那股“就爱单着”的气场更甚,将女性层出不尽的爱慕阻的明明白白。 就是这样冷血冷情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被女人所羁绊,“为情所困”? 只有在这件事上我不愿意过多去探索,更不愿意当面去向裴君远求证什么。我刻意的装傻充愣,只当这件事不存在,并且我也始终坚信它终有一天会不存在。 只要我不放弃,裴君远迟早会把我看进心里。 转折点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没有一次主动搭理过我的裴君远,竟然稀奇的回了我电话。 我当时发给他的消息是——“你不是离婚了吗?怎么爷爷他们都不知道?” 他回给我第一句就是,“苏颖颖,你想干什么?” 连名带姓的那种叫,毫不留情面,好像你说一个字他就能琢磨出你打着什么小九九。 可对于裴君远的小九九我就没断过,听他这样说,仿佛握住了男人莫须有的“把柄”,我第一次威胁他,那也是我唯一大胆的一次,破釜沉舟一样回给他说,“裴君远,给我一次喜欢你的机会,不然,我就把你和杜瑞离婚的事情说出去。” 我竟然赌赢了。 裴君远竟然真的被我威胁到,竟然会如此在意被别人知道他离婚——就像那天晚上,裴君远会如此在意那个“该死”的杜瑞,究竟有没有活下去。 是的, “该死”的杜瑞。 我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恶毒的诅咒一个人...... 思绪回来,当下,我把车停在舞蹈学院对街的停车位上,很近的位置,但我并不需要避讳,我从来没下车和那女人交流过,防窥的车窗也没有人能看得到我。 六月份,清晨的阳光很明朗了,此刻早上七点,距离学院开门营业还有一个小时,距离那女人出门还有半个小时。 其实我有意识我这种行为很傻,什么都不知道就冲动的跑过来,或许我这趟连杜瑞的影子都见不着。 但心底想要极度确认什么,我目光仔细的盯着前面看。 这忽然,眼前驶过一辆黑色的悍马,全新的,车轮都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当那辆悍马稳稳停在我前面不远处,再没有动静时,我瞬间有种强烈的预感。 那就是裴君远的车。 落后偏僻的小城市连像样的车都没有几辆,所以裴君远开的车一般都很低调,这辆悍马是裴君远新换的第六辆,大概因为刚刚上路,男人才会堂而皇之的离杜瑞这样近。 多可悲啊,从最初的不甘嫉妒到现在,我可以心情平和的面对,甚至此刻,我居然有一点期待,期待杜瑞快点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出现,快点把我从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里解救出来。 就好像听到了我心声,下一刻,杜瑞的身影从对面的小区大门走出。 事情做起来已经很熟悉了,我当即拿起手边的望远镜聚焦看,就见画面里,女人打扮如之前一般朴素。薄薄的工作短t,浅色运动裤配小白鞋,轻灵的体态就像一只鹭,惬意且悠闲。 气质也每见一次,都比她前面那次更好,长卷的黑发及腰,看得出女人上了淡妆,光彩夺目的玉肌,比较从前多了种被高级化妆品精心呵护的细腻。 这两年,我和裴君远都过的浑浑噩噩,只有杜瑞这个“局外人”状态那么好,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春天般灿烂的气息。我重点逡巡有可能是杜瑞未婚夫的男人,就见她忽然扬手,开心的冲前面打招呼,笑得明眸善睐。 立刻将镜头拉长,却见与杜瑞打招呼的是几名女性,都穿着舞韵学院的工作服,明显是她的员工。 看到这里,我就把望远镜拿下了。 第46章 虽然我这趟似乎跑了空,并没看到杜瑞的未婚夫,不过,前面那辆一动不动的悍马就像是我莫大的底气。 ——我才懒得管即将和杜瑞结婚的是谁,只要我能确定,那个人不是裴君远就好。 裴君远......大概还要在这里看人好久,我不想搞这种“我看他他看她”的自虐把戏,把自己放在一个如此卑微的位置上。 所以一般这种时候我待一会儿就会走,裴君远在默默的“疗愈”为杜瑞做着各种事情时,我也在默默的为裴家做着各种事情。 我太清楚自己的优劣势了,既然杜瑞那样天真讨喜的性格我模仿不来,我必须未雨绸缪——裴君远完美的妻子我还没有机会去做,裴家完美的儿媳这一角色我早就熟稔的得心应手。 可是今天,大概率要在这里停好久的悍马,这一阵忽然毫无预兆,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下一秒,裴君远径直从车上下来。 这瞬间,我心口没由来一慌,发动车身的动作当即暂停。 ——实在太反常了,这两年多,裴君远来南菀的次数数不胜数,但没有一次男人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杜瑞眼前。 他今天穿的都像和杜瑞是情侣装,白t运动裤,鞋子也是白色的,短发蓬松落在额前,整个人质朴的如同一个青春洋溢的校草大学生。 他暂时没有动,松弛的抬腕看时间,日光为他描上一线耀眼的金边。 裴君远不知道,他身上总有一种让女人着迷的特质,这会儿只是大剌剌的站在那里,我的注意力再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见他看完时间接了通电话,从车厢里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看不出里面会是什么,往前走了几步路后,自然而然的和杜瑞汇合在了一起。 ...... 后面的十几分钟我大脑有点缺氧所以反应也变得迟钝,有意识想听听他们都聊了什么,杜瑞已经拿着裴君远给她的东西走了。 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人这样,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像有什么东西在震,我没听清,心里觉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会“死灰复燃”。 按道理绝对不可能,几乎裴君远每次来南菀我都在,裴君远即使是亲自为杜瑞做了什么也不曾被人发现过一次。 到底怎么回事,究竟他们哪个环节是我不知道的...... “当当当”,突然一阵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我抬眸,看见裴君远就站在车窗外敲窗。 作为大众眼里的女神,苏颖颖无论何时都是优雅端庄,所以这秒我快速调整好状态确定自己此刻很美,下拉车窗。 我听到自己言笑大方的声音,“君远,怎么了?” ——我知道裴君远每次都清楚我在跟着他,因为男人离婚的把柄被我攥在手里,他拿我没办法。 正因为拿我没办法,他语气都好商好量的,“苏颖颖,能别再跟踪人了吗?” 两年的时间,裴君远身上的张扬自负褪了许多,现在的他依旧是骄傲的,但比较从前多了种沉稳韵味,对待女性像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也试图跟他商量,“你以后不再来,我就不会再跟你。” 他唇角勾了勾,很明确的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 我一下便有些失控,“那我也不可能。” 是人都有脾气,有占有欲,既然那个本分优雅喜欢你的苏颖颖你不要,我也可以死缠烂打。你来南菀看她一次我就要追过来一次,你可以痴情不渝的守着她我也可以痴情不渝的守着你,你不信我能等你一辈子,我也不信你能等她一辈子。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干耗着吧! 我也想这么痛快的跟人闹。 可裴君远是谁啊,我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我跟踪他、偷窥人、有意把自己塑造成裴家未来完美的儿媳......无论每一项他都了解,与其去管我,他更宁愿把我当成一个透明人。 直到这次,他终于有兴趣管管我,抬眸随便往我身上扫一下,我的各种不甘燃火的情绪,全都冰冻在了他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里。 ...... 当时,裴君远告诉了我两句话,但那两句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并且执着的继续跟踪。而至此,裴君远再没有管过我一回,好像要用时间来验证他所说的,“我喜欢的不过是我的征服欲,一如当初的他一样”。 第一句我不信,第二句我更加不相信,虽然我也有我的底线,裴君远真的结了婚我便再不会纠缠。 但这个底线约等于无,至少此刻,我很确定有可能再和裴君远结婚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除非杜瑞突然悔婚,但这个可能性更小,不是吗? ------------ ps:宝儿们看下作话 第37章 怎么追女人 庄洲快被人给烦死了。 这个人当然没有别人, 他堂堂医学界扛把子就算是院长也不敢在深夜打扰,然而最近这两年,他被人惊醒的次数......苦逼的没完没了。 “噩梦”开始于2026年大年初三, 庄洲印象太清楚了, 他的雇主裴君远史无前例、凌晨三点一通电话一言不合打进来, 说他有点难受。 庄洲吓的魂都快没有了了解完,当时还觉得问题不大。 失眠嘛,大多数身居高位的总裁都会患的一种疾病,像裴君远这样大权在握的资本家按理说早该得病了。 他当即给男人开了药, 一片右佐匹克隆就让这个四天没睡的男人“昏迷”了两天两夜。 看吧,这不是没事吗。 然而庄洲也就清净了这么几天,第二次,裴君远再找到他也是四天后, 直接敲上了他家门。 深夜, 男人黑衣黑帽, 白的透亮的脸皮上一双黑曜石般耀眼的瞳孔,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语气轻飘的像鬼魅, “药没效果了。” 安眠药失效了可以再换, 那没事, “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才几个月没见,男人锋利的脸庞真真做到了刀削斧砍,别说有什么赘肉,再瘦下去估计整个人都得瘦消失。 然而裴君远的精力庄洲佩服的五体投地,连续几天不睡觉在外人面前也看不出丝毫异常,甚至在对安眠药耐受后,反而靠喝咖啡提神“续命”。 庄洲是真怕哪一天新闻爆出“盛鸿裴总猝死在肿瘤圣手庄洲家”, 在裴君远第n次登门拜访、不要命深夜炫咖啡时,庄洲终是憋不住,“老板,你既然这么放不下,不如试着再把少夫人追回来啊?” 庄洲那时是唯一知道裴君远离婚的人,他说完,见男人又叛逆的品了一大口咖啡。 提神的咖啡都是苦的,被裴君远喝起来就像在品白开水,在庄洲痛心疾首的目光中,男人深沉的一句,“不行,她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那,就重新请求添加......” “不行。”男人再次否决,显然早就深思熟虑过类似意见,“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纠缠不休的男人。” 那时的裴君远已经三天三夜没阖过眼,身体困乏到了极点,精神也浑浑噩噩。 可是一旦闭上眼,裴君远不仅难以放松,脑海里惦念的只有杜瑞的黑夜恐惧症。曾经的他有多不在意,现在就有多难以放下。 由此翻旧账般回想起杜瑞之前和他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才发觉床上,竟然是他们交流最多的地方。 也由此,裴君远以前吃了药勉强能休息会儿。不过仅仅一个月不到,那股诱他酣眠的香甜气味再捕捉不见;衣柜里女式各种大牌衣物都还在,可杜瑞几乎都没碰过;让他馋的紧的那口奶油蘑菇汤,不知道女人放了什么独家秘方,他自己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 甚至再回想,这一年里,杜瑞对他提过的唯一一点要求,只是让他轻一些、慢一些,她很疼。 他当然没听,反而女人哭的越狠,他越来劲...... 落地窗边,男人影子孤寂,一张刀锋般锐利的脸,一半隐在暗影里,一半被灯光照的发亮。明明是正气俊朗的长相,此刻透着说不出的诡谲阴森。 ...... 其实还有很多话,裴君远并没和人说,虽然离婚那会儿裴君远还志在必得,可是与杜瑞失联的这两个月让裴君远逐逐意识到,杜瑞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他。不止于黑夜恐惧症、删除他的联系方式,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然变得自立自强,无懈可击。 或许他可以重新命人跟踪调查,但那又如何? 他所做的这些,全都是杜瑞讨厌的,一旦被发现,杜瑞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他。 “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见人又干了一大杯黑咖啡,庄洲都快愁死了,“那、老板你也不能这么狂喝咖啡啊!” ——不要命了?! “又死不了。”男人淡淡的开口,道完麻痹一样反而开始办公,超凡脱俗的样子,仿佛成了一只游离人间之外的幽魂,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不再关他的事。 也直到此刻,庄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47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最厉害的敌人永远是他是自己,别说这种几个月睡不了的滋味会迅速消磨人意志,裴君远更急迫的问题在心理上。 也得亏男人本身意志力强大这么造作都还撑得住,现在的裴君远还愿意和人交流沟通。就怕等到哪天,男人被他的情绪漩涡所淹没,彻底消沉下去。 如若这般,才真束手无策,裴君远哪还有生活下去的欲望。 ...... 也至此,给裴君远看病的医生从门外汉肿瘤圣手庄洲,变成了专业的心理医师。 起初裴君远同意看病只是奢求睡上一觉,至于医生评估他患有“重度ocd(强迫)随同重度anxiety(焦虑),伴随分离性障碍[1]”,裴君远纯当人放屁。 当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觉得自己没病才是最糟糕的,就在庄洲扼腕他好友金牌心理医生的金字招牌,就要砸到裴君远手里时,一番谈话下来,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居而妥协拿了药吃。 至于为什么会吃药?除了裴君远自己还没有一个人能知道,打动裴君远的一直都不是什么可怕糟糕的病情,反而是他自己忽然联想到的一句,杜瑞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 ................ 好好的,那必然有病得吃药,当然,国内顶尖心理医生的招牌也不是盖的,至此,裴君远在短短三个月里染上的重症精神疾病,开启了正规的治疗过程。 庄洲也终于变回了他之前可有可无的私人医生状态,大概有两个多月,庄洲再没接到男人午夜惊魂的电话和索命敲门声,男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貌似也在慢慢好转。 ......可是,他高兴的好像还是太早了。 2026年六月份,仿佛噩梦重现,夜半凌晨时分,夺命的敲门声久违的扣响。开门,就见裴君远面色泛冷,一身黑衣,形如从地狱来的玉面修罗,冷冰冰的告知他,杜瑞的舞蹈学院招聘了个男老师。 ——心理疾病,吃药的同时心理治疗必不可少,考量到裴君远有延伸出分离性障碍,为治病,心理专家给出的建议是如果不放心人安全,可以适当去看一看人,用事实确认其无恙。 这些是庄洲知道的,男人也明显听进去了,但庄洲并不知道裴君远治病看人的频率如何。 不过,舞蹈学院招聘了个男老师?这么微不足道平平常常的事情也值得男人大半夜过来“骚扰”...... 庄洲实在忍无可忍控诉,“老板,人家只是招了个男老师,你还曾经逛夜店看美女呢!”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见男人亮在黑夜里锐利凛冽的目光,不轻不重与他对上后,冰凉的语气更加降低了几个度,“也是。” “......” 如果说从前的裴君远气势如火焰,走到哪里都咄 咄逼人;现在的裴君远气势两极分化的就像一座冰山,不说话,一身冷冽的气息都能把人给冻死。 精神类药物总会引起些副作用,重压之下,庄洲不理解,也得理解。但作为为数不多知情裴君远离婚并且患病的“苦命人”,庄洲为人也为己,真诚的向人提议,“老板,你不如重新找一个女人,接触一下试试看呢?” 这个建议憋在庄洲心里好久了——他这个老板,钱权势样样不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一切来的太过简单没有半点挑战性。 乃至感情上受了些挫折男人一时无暇应对,大概也正常。 “或许老板你再找一个女人,开启一段新感情,病说不定慢慢就好了呢?”庄洲语气颇暧昧的暗示,因为任谁也不会相信裴君远会就此守着一个女人,当一辈子苦行僧。 一时的情绪障眼法而已,只要这个理智强大的男人一旦看清,走出来肯定分分钟的事。 就见男人冷如深潭的眸子,听闻他的话似乎有了一丝丝情绪波动。庄洲心内一喜,却见下一秒,裴君远掀眸,就跟看傻逼一样看他,“女人,有什么好的。” 庄洲,“......” 那你现在这副自虐虐人的样子到底是为了谁啊!为了谁啊!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咆哮,裴君远持续蔑视着他,有理有据,“杜瑞,不一样。” “............” 庄洲彻底蔫了。 他蔫了,男人的眼神却忽然亮的异常,坐在沙发上也不再炫咖啡,手边一圈一圈,百无聊赖般转着手机。 大概转到第十圈,缠绕了裴君远几个月的低冷阴沉的气息像陡然四散,取代浴火重生般崛起的气势。仿佛在一瞬间,那个精明能干的男人回来了,毫无预兆问出一个让庄洲“大喜过望”的问题—— 怎么追女人。 追谁,不言而喻。 ................. 现在再回想,裴君远那时的“开窍”可能不乏药物作用,但更多,杜瑞招聘男老师一事间接刺激出了这个男人浸入骨髓的斗志,让裴君远猛然发现,他完全没有想象的大度。 ——本来已经做好一辈子不再娶、一辈子就这样偷偷看着她也很知足的打算。 ——可是裴君远完全没想过杜瑞有一天会和其他男人谈恋爱结婚,就只是这么想想,裴君远嫉妒的简直要疯掉。 ...... 改头换面的起点好像也这一瞬间,其他都好说,包括杜瑞不喜他霸道强势的性格,裴君远骨子里的脾性,骨子里磨。然而,对于怎么再让杜瑞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裴君远起初十分的迷茫——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研究过类似“如何讨女人欢心”,这么深奥的领域。 索性男人人脉极广,上有国内外顶级心理咨询师和情感咨询专家专业的提议,下有宋野那帮家伙花里胡哨出谋划策,中间有庄洲江辰这俩正儿八经的单身汉正儿八经的为他建议。 各路观点综合下来,裴君远决定,先保守按照最不会出错的方式来。 ——具体怎么个保守不会出错的方式,没人知道,更没人知道裴君远到底是怎么追人的。 但,这些通通不重要! 庄洲喜极而泣啊!裴君远在虐待打压了他几个月后“幡然悔悟”,回归正轨,他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有没有! 事实告诉他,并没有。 虽然后面的大半年,裴君远甚少再登门拜访,午夜凶铃也消失,状态看起来更好的不得了。 镜头前,外人前,男人如斯完美,身段样貌气质无论哪哪都仿佛涅槃重生,抹不去的矜贵中有着让人舒适的尊重和礼节,般般俊朗如玉人。 可惜,就算是玉人也有不为人知的缺点,尽管这一“缺点”由裴君远做起来十分的翩翩风度,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礼貌”敕令人—— “现在有事没?没事回个电话” “现在有事没?没事回个电话” “现在有事没?没事回个电话” ....... 一致的、无数条微信消息,这半年多隔三差五,男人就会问候庄洲那么一下。 而男人问候他从来没有别的事,就提点他一点,庄洲没再把他离婚的消息往外说——就好像裴君远响当当一介高层领导,除了谈情说爱悄咪咪追老婆,其他事都不闻不问了。 ................... 日子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着,因为裴君远日常很忙,到了南菀以后更是神仙都找不到,庄洲再有机会见到裴君远还是2027年四月份,男人亲自到医院拿药。 大半年不见,男人的神采比他们这些给人治病的医生好的多的多的多。熟练的分析自己病情,给自己调药拿药,专业干练的架势,目测人痊愈后都可以抢心理医生饭碗了。 瞥见他,男人笑容关怀体恤,在裴君远“关怀体恤”的目光中,庄洲立马老实交代,“老板您放心,除了苏颖颖,我再没和任何人说过您离婚的事。” ——他可算长教训了,就泄露给了一个人,这个“恋爱脑”的男人就记仇记到他现在。 大抵料想他再不敢多嘴,裴君远不咸不淡“嗯”声,低头看手机。 从进门到现在男人看手机看的极认真,庄洲好奇随着人低头,见男人手机里映着张照片,像是偷拍的,画面微微模糊,里面一位身材很不错的美女正在蹁跹舞蹈。 他还没看清女人的脸,裴君远“哒”一下锁了手机屏。 不过,即使庄洲没看清人的脸他也能猜到是谁,心照不宣的冲人八卦,“老板,明年过年,少夫人能回来吗?” 想想也差不多了,老板追人都追了快一年,到明年过年也接近两年了。 ——以老板的条件两年都追不到人,他们这些平凡人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了。 昔日盛气凌人的男人如今也加持上了谦逊,嗓线温润的告诉他,“不一定。” 庄洲才不信,老板那万事尽掌的样子,要真不一定,早又“发病”了。 ——精神类疾病,药物治疗只是辅助,主要还得靠心理治疗,病人自己想得通,事半功倍。 裴君远吃药已经快半年,如今男人的身体精神等各方面状态都恢复的极好,正在酌情考虑减药。 第48章 不过,裴君远远程去“看人治病”的频率不减反增。就今天,男人拿完药还得赶时间离开,临走,似作想到什么,男人随口般一问,“怎么确定,一个女人有没有男朋友。” 当时治疗室里只有江辰庄洲两个贴己人,他们闻言纷纷一怔,四目相对中,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恐”。 ——裴君远治病归治病,但关于个人感情生活男人还从不曾向谁透露过,所以就算是江辰庄洲这俩最推心置腹的人,也不曾了解裴君远追人的进程。 不过,老板突然松口问出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 庄洲江辰两人面面“惊惧”、敢想不敢言,西服精英的男人神色却平常稀松,仿佛刚刚制造悬念的那个人不是他,如往常般脱下正装换上自己私服,裴君远背影雷厉风行,长腿大步离去。 第38章 得意狂浪 提问:当你孤身一人出差, 不小心入住到传闻中闹鬼的四合院,地理位置偏僻,手机信号都无, 几公里外就是荒废的坟地, 还赶上了大半夜停电—— 你、 怕、 吗? 杜瑞不清楚别人会如何, 反正她自己亲身经历下来,杜瑞不争 气的,黑夜恐惧症都差点重新被诱发。 ...... 那是2026年八月份,杜瑞的舞蹈学院在海市[1]开办了第一家分店, 为了宣传推广,杜瑞特别找了家知名的媒体平台合作。 合作的过程非常顺利,平台还很负责的专门带她到历史悠久的一座古镇,拍摄宣传所需要的画面。 一般这种带着“古”字的大众旅游景点位置都比较偏, 远离市中心。当天, 因为拍摄完毕天色已经擦黑, 杜瑞就近选了家四合院入住。 80%的四合院传说都会闹鬼,杜瑞当然没往心里去;荒废的坟地杜瑞从小早见得多;至于手机没网没信号...... 虽然这一点确实让杜瑞有些不适应, 但问题也不大, 她趁早休息睡觉。 独居惯了, 杜瑞晚上必须得开着夜灯睡觉, 有一点亮光不那么黑,杜瑞才能安心入睡,发展到如今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所以当偶尔出差条件达不到时,杜瑞便会把宾馆里其他房间的灯亮开。 以致那晚,突然赶上四合院停电、哪哪都变的一片漆黑,八百辈子也不曾灭灯睡觉的杜瑞是真的有被惊到。 自诩并不害怕的坟地和闹鬼传闻也在这种黑压压的环境里无限滋长,这种“懂的都懂”的可怕体验记不清持续了多久, 忽然地,耳边传来一语杜瑞熟悉的家乡话—— “搿么热个天,哪能突然停电啦?”(这么热的天,怎么突然停电了?) 是一位阿姆的声音,闲唠着嗑从她门前经过,接着有其他人附和—— “不晓得嘞,听讲是电力维修啦!”(不知道呢,好像是电力维修。) “真稀罕,我都被热醒了。” “拉会儿话吧,反正回屋也眯不着。” ...... 都是住在四合院里的大爷大妈们,因为停电睡不着,凑堆在她门前不远处闲话着。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家长里短的聊,一瞬间,人间烟火味十足,多大的恐惧都被大爷大娘们亲切热闹的谈笑声淹没[2]。 ...... 却也是在那次,杜瑞首度察觉到“蹊跷”。 ...... “......姐,不用怀疑了!肯定是有人在暗恋你,想用这种方式吸引你注意!” “不过听起来好玄乎啊,那人怎么会料到停电,还能发动大爷大妈们半夜出来聊天?” “不是,就没人觉得怕怕的吗?那人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反而采取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 ...... 出差回来,学院里的人听杜瑞讲完她经历,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后面不知道谁提了句“有可能是变。态跟踪狂,另有所图”,吓的杜瑞径直一个寒颤,“应该不会,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听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那会儿为了表示感谢,第二日专门买了礼物送给大爷大娘们。 其中一位大娘大概以为她听不懂海市话,临走用方言和其他人絮絮叨叨着,“恁女娃娃的男仔可真有心嘞,还不许咱们告生人。” ...... 海市和南菀都归类江南地区,虽然海市比南菀发达属于一线城市,但吴侬软语的调子也互通着八分。 而大娘的这语方言用普通话翻译就是——“小姑娘的男朋友可真有心,还不许我们告诉人。” 话恰好被杜瑞听到了,她当时十分疑惑,随即就用方言朝人具体打探,而说好要保密的大娘见再瞒不住,和她闲聊了没一会儿就和盘托出。 告诉杜瑞昨天晚上有一个像是本地的小伙子,承诺送给他们每人十盘笨鸡蛋,让他们到她门前聊会儿天,因为担心她初来乍到,晚上停电会害怕。 事情做的润物细无声,乍一听也很让杜瑞意外感动。但当大娘描述那人的长相时,杜瑞非常确定,她并不认识一个土黄色皮肤、说得一口海市话的本地小伙子。 那人昨晚还戴着口罩,显是有意伪装,大爷大妈们视力也不佳,对人的相貌描述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再想找人也变得不可能。 ...... 不过至此,杜瑞留了个心眼——说起来,在这之前她就偶尔感觉有不正常,而“变。态跟踪狂”的疑云也因为杜瑞留了个心眼,时不时就会出现迷惑人一下。 反应在下雨时杜瑞电动车筐前无缘无故多出的新伞、下雪后杜瑞被清洁的干干净净的汽车(当然不排除是小区保安做的因为其他户主的车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她放在门口的垃圾第二天就已经被人扔走、每逢大小节日出现在她门口精美的小礼物......等等许多不知名“诡异”小事...... 不过,当杜瑞生日那天,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门口的水晶芭蕾舞鞋,33码的细节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 ——也到此,“变。态跟踪狂”的怀疑在杜瑞那里,瞬间攀到了顶峰。 杜瑞的生日迟,都赶上年尾巴了,收到神秘芭蕾鞋礼物的那天距离2027年新年仅剩两天。 杜瑞已经十几年不曾庆祝过生日,忽然被人如此“惊吓”的提醒,杜瑞2027年新年直接跑到了别人家里跨年。 别人家,指的是和杜瑞同住在一个小区里,学院一名女老师家中,听杜瑞讲完她离奇的经历,女老师细思极恐反应完,迫在眉睫道,“姐,你必须得找个男人了!” “别管那人是好心还是坏心,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无声无息跟踪了半年,就算他是好人,这种做法也不正常啊!” ......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害怕劝她,报警理由又不充分,先找个靠谱的男人依靠似乎成了当下最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但找男人......这事对杜瑞就像天方夜谭。 虽然她也快奔三了,偶尔也考虑过自己未来,这一年里陆陆续续向杜瑞示好的异性更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杜瑞的“理想型”——性格老实,长相清秀,看起来脾气就很好,很适合过日子的“居家暖男”。 然而杜瑞曾经属意的“居家暖男”,现在再看,没一个能激发起她想和人有进一步发展的那种想法。 索性就算一辈子不谈恋爱也不会死,杜瑞不着急,但听闻她想法的李爽“急了”,语气惋惜又一针见血,说她的眼光已经被裴君远养的太刁钻,这辈子大概没男人再入得了她的眼。 ...... 也因此,在2027年除夕夜,迫于“跟踪狂疑云”、他人的劝言、外加有一点像说不清楚的原因,杜瑞斟酌良久,同意了追她挺久的一个男人,先试着交往看看。 男人是半年前李爽给她介绍的,也是最贴近杜瑞“理想型”的一个。出身军人家庭,退伍后被调剂到南菀公安局工作,职业稳定,性格体贴,很适合过日子的正直军哥哥。 军哥哥也非常让人有安全感,听说杜瑞似被跟踪,当天就在杜瑞门前安了监控,学院的监控也调了出来,一天24小时守着盯着。 不过似乎并没什么用,该出现在杜瑞身边的暖心小细节不断,该找的人始终都没有找到。急的军哥哥寝食难安,在碌碌无为了两个月后,希望杜瑞能和他暂时住在一起,他贴身保护她安全。 杜瑞......答应了。 好像有点草率,但军哥哥,实际上人叫于朗,性格一看就刚正不阿,和她“同居”的那晚,杜瑞睡床,于朗睡沙发,除了两个人关系像有所进展,其他的交流一如从前。 不过,潜意识到底不习惯,那天晚上杜瑞闭着眼,越躺,反而越没心情睡。 那会儿时间也还早,晚上九点,远不到杜瑞平常入睡的点。她睁开眼看窗外,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悄无声息铺天盖地落下,夜间气温达到了零下十度。 ......客厅沙发,想必不怎么暖和吧! 卧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以为她睡着,于朗明显在压抑着动作,下一秒见卧室门突然打开,一米八的汉子见她出来以为自己吵到了她,“......对不起,我听门口好像有动静。” 第49章 杜瑞笑,“别管了,去卧室睡吧。” 于朗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军人苗苗,睡觉也规规矩矩穿着 军装,听她言,人小麦色肌肤一瞬涨得通红,显然不好意思极了。 杜瑞还是笑,侧开身指了指卧室方向,“你不是感冒了?去卧室睡吧,我到沙发上睡。” 于朗像一怔。 杜瑞也一晌没再说话。 虽然杜瑞扪心自问,于朗长相正派俊气,性格也好,无论家庭条件还是外貌在其他人看来都属于上乘,一心一意追求了她大半年,她这会儿对人讲出这样的话,委实“生分”了...... 不过最终,于朗见她像生气,立马不再和她争听话的进了卧室。 也正因为人去了卧室,门外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嗽,于朗没听到,恰好经过的杜瑞却听的如此清楚。 心电感应一般,根本不需要思考推开门,楼道的感应灯一瞬亮起,杜瑞心口激跳,看见昏黄的光打在男人身上、脸上,如同一座雕塑般正坐在她家楼梯阶上的, 裴君远。 屋内有暖气,屋外却是实在在冷的刺骨,只穿着睡衣睡裤的杜瑞被冻的一激灵,一身黑色的男人也在同时抬起头,嘴边一缕灼烧的火星把他的脸映的像暗夜丛生的幽魅。 又似乎意外出来的是她,杜瑞眼见裴君远前一秒周身还燃着股要冲天搞事的嚣张气焰,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有形般迅速地偃旗息鼓下来——如果可以拟物的话,就好像不驯的狼狗见到主人一秒幻化成人畜无害的奶狗,夹烟的手都不防般颤了颤。 这一两秒,杜瑞并没说话。 她没说话,裴君远也没说话。 但即使不说话,眼神足够两个人交流。时隔一年多、初见,杜瑞在看到裴君远的第一秒反倒有种自在、解脱般的情绪,缠绕了她大半年的疑虑终于被她亲手验证解开。 裴君远脸上像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情绪压不住,那股前一秒还要和人同归于尽般的嚣张气势,迅速消逝下来后眼神自上而下极快的扫了她一圈,目光突地细起往她身后看...... 之后的场面......一度混乱,大致总结为,“一个主持正义打人,一个被正义所制服挨打”。 嗯......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不过事后再回想,杜瑞才反应裴君远那时候绝对心机的故意在她面前表演“苦肉计”——虽然于朗军人出身一般人干不过,裴君远的那一双手青筋暴起时能承受多大的力,杜瑞简直,再清楚不过。 然而裴君远“演技”太好了,那会儿就硬生生的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没人给他撑腰的位置,怎么着也不反抗不吭声,似乎要占稳了“变。态跟踪狂”的名分。 只除了眼神无声无息的倔强,偏过去了就再转回来,就那么天荒地老的,只凝着她看。 也是在裴君远目光无声撬动间,杜瑞眼里的情绪开始变。 但她那会儿脑袋乱糟糟完全没印象自己都说了点什么,冲口而出几个字道完,杜瑞再没看任何,眼不见为净般关门隔绝...... 正因为杜瑞离开的太快所以一点没看到,貌似占弱风的男人被打的溢出丝血色的唇角,轻轻一挑高,抬手抹去间,笑容说不出的......得意狂浪。 第39章 爱瑞瑞 自从那晚, 裴君远被她撞破“泄露行踪”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裴君远“销声匿迹”。 是彻底的“销声匿迹”, 杜瑞身边再没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她的生活像就此回归正常。 ...... 然而, 这个世界似乎自有一种玄学定律,表现在杜瑞那里,明明裴君远不再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远离了她生活,杜瑞的日常, 却反而比之前更能感受到男人存在。 今天她无意刷到【盛鸿裴总帮助贫困地区儿童接受教育,建立超100所希望小学】,杜瑞随手点进去看。 明天她无意刷到【盛鸿裴总亲自支援x城地震灾区建设,为灾区人民捐款500万物资】, 杜瑞又随手点进去看。 后天她无意刷到【盛鸿裴总接受央视《非凡之路》访谈, 讲述自己创业历程】, 杜瑞再次随手点进去看。 ...... 大数据智能时代,相关的新闻看的越多, 一系列的推送便跟着出来了。 大概因为裴君远身份使然, 即使再怎么低调, 总避免不了有狗仔蠢蠢欲动, 个别博取流量的小道消息凭空撰写在男人身上。 不过杜瑞再没去看,她感觉自己的手机似乎“中了毒”,所以当页面再次弹出关于裴君远的消息时,杜瑞触指一停,直接点了个“不感兴趣、减少类似推荐”。 脑袋却一股不受控般,杜瑞思想一闪而过——怪不得裴君远最近这么安分,是赴美参加什么united会议了...... “姐, 盛鸿的这位裴总,真的好像几年前找你的那个大帅哥!”和杜瑞关系亲近的一名女老师大概也刷到了类似新闻,又一次向她求证道,“不可能这么顶的男人,世界上还存在第二个吧!” 杜瑞只像模像样看着手里的文件,“怎么会,我要真傍上了那么大的人物,还会死守在这里?” ——杜瑞主打就是一个死不认账。虽然热搜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学院里人员调动也来来往往,但剩下为数不多亲眼见过裴君远的人,每一个,都还对男人那张神颜印象深刻。 例如一直驻守在前台的咨询老师,相比从大厅里传来的兴奋花痴声,语气显得十分的见过世面,淡定的告诉她,“姐,有个男人找你。” ...... 是于朗,难得褪了军装穿一身很正式的深色西服,标准的军人站姿,配一张会出现在阅兵前列正气的脸,站在大厅里,瞬间吸引了一半多人的目光。 看见杜瑞出来,人不好意思般低咳一声,“杜瑞,我们能到外面说会儿话吗?” ...... 三月份,夜里空气还沁着凉气,走出舞蹈学院大门,面前,剑眉星目的男人鼻尖溢上层紧张的汗珠,“杜瑞,我喜欢你......” 纯情的兵哥哥没谈过恋爱,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杜瑞微笑着,尽量在配合人告白。 但于朗正直规矩的神色反而让杜瑞控制不住的走思,脑海里闪过的是裴君远主动现身那晚,截然相反看她的样子。 秀逗的脑袋也在一瞬间反向开窍般,杜瑞猛然回忆起那晚,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 ——裴君远当时看似“人畜无害”的眼神,最后眯起的那一下,堂而皇之的落在了她胸上。 ——她穿没穿bra对裴君远讲就像安着透视眼,一目就能了然。 所以呢?她那天穿着bra,明显不可能和人有过什么逾越的接触。 那,如果她那天没穿bra和人发生了点什么...... 裴君远之前那副冲天找事的样子,是打算和人同归于尽、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们分开也一年多了,裴君远在新闻里展现的也是温润文雅的仪态,杜瑞本以为人多少改了点霸道脾性、至少听得进去人话了...... 心底猛地蹿上一股无名火般,杜瑞面色都不知觉肃了几分,于朗的话随着她表情一瞬吃紧,“......对不起杜瑞,我之所以犹豫了这么长时间才向你表白,是因为,我很自卑。” “不过,虽然你对上一段感情还念念不忘,但没关系,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听到这里,杜瑞柳叶的眉狐疑的凝起,“等一下,谁说我对上一段感情念念不忘?” ...... 可但凡是个眼不瞎的都能看出裴君远什么实力,见识到杜瑞有这样的 厉害的“前夫”,任哪个男人都会怀疑自己能不能再被杜瑞看上。 关于杜瑞和裴君远什么“感情纠葛”,通过于朗的转述总结概括为——“她和裴君远还深深相爱着,但因为种种原因裴君远甩了她、她由爱生恨、裴君远因此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以这种方式弥补”...... 狗血淋头的剧本,一听就是瞎编的,又不知道裴君远用了什么话术把专业审问犯人的警察都哄的深信不疑。 再联想到这一年,裴君远时不时神出鬼没的“迷惑”她......越想越不可理喻,杜瑞手下一股冲动找出裴君远的手机微信号,确定还是她眼熟的那个黑不拉几的头像,杜瑞也不点添加,就为出一口郁气给人留言——“你有病吧!” 非好友的微信状态是没有聊天页面和声音提醒的,杜瑞气出完就退出微信干其他了,等她忙完再有空看手机,裴君远早在一钟头前莫名其妙回给她——“我在你家门外”。 鬼才信。 杜瑞今天才刷到裴君远正在美国出席会议的新闻,她随手滑走,临近晚上十二点,杜瑞放下手机,开灯睡觉。 ......却, 怎么也睡不着。 贴切来说,自从裴君远忽然出现又消失的这一个月,杜瑞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琢磨,裴君远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和她“重修旧好”? 第50章 别的不说,人追人的方式首先就不正常。 想鱼死网破他不结婚她也别想结婚? 裴君远......不至于这么阴鸷变态吧! 想不通,又睡不着,夜深人静,耳边传来“呼呼呼”刮大风的动静,倒春寒的天,南菀最近每晚都会刮风,冷风妖魔鬼怪一样拍打着玻璃窗。 再当杜瑞有意识自己“中了邪”,竟然真的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去查看究竟,杜瑞回过神来刚想关门,伴随猝不及防冷风吹入的,还有一股不轻不重压她来的力道。 是一只男人的手,宽大的、指骨明晰的、好看的就像一幅画一般,冷冰冰的搭在她手上。 心猝不及防跳到了嗓子眼,杜瑞下意识抬头,就望见一双熟悉漂亮的桃花眼,在昏夜里星辰一样发亮,与她近在咫尺直溜溜对上。 男人耳熟的声音,一并在她耳边响起,“杜瑞,吓到你了吗?” 楼道昏黄的灯与玄关一线明亮交织在他脸上,的确是裴君远那张“祸害”的脸。 杜瑞平复着狂跳不止的心率,“裴君远,你不会敲门啊!” 裴君远,“我以为你知道,我在外面。” 他抬眸看了下门口的监控,杜瑞一个后知后觉抚额,仍然不可思议,“那我不给你开门?你就一直这么守着?!” 裴君远的反应永远那么快,“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敲门。” 女人还穿着居家的睡衣,流氓兔棉靴外露一截白嫩嫩的细脚踝,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冻的都隐隐发了红。 裴君远目光一划而过,搓了搓他漫画般的大手,“杜瑞,我能到屋里坐坐吗?有点冷。” 如此问着,裴君远本身自有一种非常引人恻隐之心的感觉。红润的唇被冻的失了血色,如暖玉般清朗俊逸的脸,此刻苍白的模态,更给他添了股将病未病的脆弱感。 ...... 所以没有任何征兆的,杜瑞稀里糊涂的,“引狼入室”。 虽然她前一秒刚把人收留进家,后一秒就有些后悔...... 裴君远低低咳了声,先她话道,“我一会儿还得赶飞机走,你不用管我,该睡睡。” 如果按照套路,这个时候就会有像助理一样的人甩给杜瑞一大叠钞票,作为她暂时收留人的报酬,但裴君远现在孤身一人,所以这等小事只能劳烦他亲自动手了。 见裴君远抬手往上衣兜里一掏,两秒,男人像尴尬的摸了摸鼻,“不好意思,我没带现钱。” 眼见裴君远下一刻从钱包里随便拿出一张美国黑卡,明晃晃的要递给她,杜瑞瞬间警惕的往后退,“不用!” 一切发生的太措手不及了,谁知道这个男人打着什么鬼主意,杜瑞清一清嗓,义正言辞,“钱就不用了,不过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立即洗耳恭听状。 杜瑞也不跟人客气,“你以后,不许再偷偷摸摸跟踪我,类似守我门的情况更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男人非常的受教,“好,我以后一定光明正大出现在你面前。” ——你想说的就是这一句吧! 杜瑞忍不住,“你知不知道跟踪人是不对的?” 裴君远,“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 明明裴君远比她高出一大截,此刻人低头掩唇的情状,反倒显得她在欺负人一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她匪夷所思,裴君远却完全不像在说瞎话,一张帅脸分明十分的让人脚软,此刻不知是客厅灯光太暗还是其他原因,橘黄的灯影在他身后落成形,和着男人满目柔色,交织相应,好看的令人心驰神往。 但上一次,裴君远也是用这样的“苦肉计”迷惑了她,杜瑞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上两次当,她眨眨眼,不为所动,“今天我可以收留你一晚,但下不为例。” 女人即使是放狠话,馨软的嗓音也犹如拉丝的棉花糖般,三令五申他不许乱摸乱碰不许进她房间后,走进卧室关上门。 ...... 然而今晚,裴君远就没打算睡,等杜瑞离开,男人一双黑白明晰的桃花眸,意外之喜的打量看周围。 杜瑞的家很小,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华丽、不奢侈,布置却十分温馨,很典型的少女闺房。遮窗的帘幔马卡龙粉色,电视沙发茶几三件套也映着粉粉嫩嫩的卡通装饰,空闲的一大片地板上铺着紫色瑜伽垫,应该是杜瑞平常练习芭蕾的地方,旁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双芭蕾鞋。 裴君远留心看,并没有找到他送她的那双特定水晶舞鞋。 清明的目光不苟一丝逡巡着,从客厅到餐厅,再落回到客厅,沙发墙整面做成了书柜式,上面摆着杜瑞所获得的芭蕾赛事奖章——从儿时到现在,大大小小,大概有几十个,旁边附着人夺奖的照片。无论哪一张都笑靥如花,白净出众,从小漂亮到大...... /// 这个晚上杜瑞注定不好睡了,不仅因为有裴君远这个不速之客在,她的大姨妈都好像被人“吓”的提前了。 卧室里有独立的盥洗室,但“糟心”的,杜瑞的小翅膀放在外面。 门外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不清楚裴君远是走了还是睡了,杜瑞才将卧室门掖开一条缝,还黑咕隆咚什么都没看清,裴君远的声音,先轻柔的从她脚下响起,“杜瑞,怎么了?” 杜瑞脚步一停,低头见裴君远就守在她卧室门外,也没睡觉,亮着手机不晓得人在干什么。 ——这种古怪的行为,由别的男人做肯定多少会显得变。态猥琐,裴君远做起来却不合常理的大方,一副时刻准备为她服务的好好模样。 但,杜瑞“吃一堑长一智”,抿了抿唇,并没和人说任何。 她算是看明白了,以前裴君远强势霸道的时候,她跟人讲理不通;现在的裴君远,虽然看似变得十分好说话,“不要脸”纠缠起来,杜瑞还是跟人讲不通道理。 她直接越过人打开廊道的灯,卧室门前的储物柜里放着她的私密小翅膀,打开...... 小翅膀没有,只剩几个空余的小翅膀包装袋。 在她身后不远的男人显然也看见了,这会儿裴君远那股精明的劲儿上来了,拿他自己不当外人道,“我去买。” “不......” 杜瑞一字才发出,男人两条大长腿已然拦不住,箭步流星走出门。 裴君远今天穿的是极地白卫衣,188媲国模出众的身形,即使是从六楼往下眺,男人也醒目的让人一下就看到。 杜瑞站在落地窗前,见裴君远走出小区后驾轻就熟往右拐,进了一家24小时自助便利店。 “......” ——很显然,裴君远熟练的样子,对她这片地都蹲熟悉了。 不过,裴君远去买卫生巾? 人知道卫生巾长什么样吗? 事实证明杜瑞 多虑了,来回不到十分钟,清脆的敲门声“当当当”扣响。 杜瑞开门,一两秒,赫然一怔。 只见裴君远手里提着一大包黑塑料袋,夸张的有半人多高,里面塞的鼓鼓囊囊,打开,花花绿绿的卫生巾,各式各类,应有尽有,目测够她用一年的了。 ——人这是将便利店里所有卫生巾都打劫了吗?! 裴君远手抵唇,开口随即验证她猜测,“不知道你惯用什么样的,我每样都买了点。” 卫生巾分日用夜用安睡型、网面棉质纯棉等,各种牌子更是五花八门。裴君远再怎么博学多才,这片的知识完全门外汉。 ——将所有的种类都买回来确保不会出错,确实,会是裴君远的行事风格。 杜瑞第一反应不可思议。 第二反应,杜瑞没忍住,“噗嗤”一下,哭笑不得,“你真行,这么多过期了都用不完[1]。” 女人忽然冲他笑,牙白白,眼弯弯,像一朵美丽的山茶花徐徐在他眼前绽放,裴君远喉结滚了滚,“没事,使劲用。” 卫生巾怎么使劲用啊!这个男人生活常识太匮乏了。杜瑞从一大堆卫生棉里找到她常用的牌子,才直起身,又见裴君远变戏法一样,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她道,“还有这些,你看着用。” ...... 杜瑞痛经老生常谈了,虽然这些年她断断续续在喝中药调理,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想要彻底调好没那么容易。 卧室里,杜瑞收拾好自己躺回床,床头柜上有裴君远在药店买来的止痛药暖宫贴等,杜瑞盯了会儿,并没动那些东西。 看起来可能过于无动于衷了,但杜瑞本身并不是那种小女生性格的人。或许她再年轻个十岁八岁,可能会在见到裴君远的第一眼就双手捧心、小鹿乱撞,幻想自己是那个让了不起的精英霸总,改邪归正的唯一白月光,驯服一个男人就驯服了全世界。 但这种虚幻的小说情节,越是“上了年纪”,越是觉得幼稚不靠谱。 夜深,冷风还在断断续续敲打着玻璃窗,周围并不算安静,然而卧室外琐琐碎碎的动静杜瑞却听得异常清楚,闻见裴君远像是在打电话,男人流畅的美式发音杜瑞都能捕捉到。 第51章 奇怪,以前她怎么没觉得......房间隔音这么不好? 刻意分散自己注意力,想着想着,杜瑞又想到了之前向她表白的于朗。 客观来讲,于朗和裴君远虽然像两个物种存在,泥云之别,可因为于朗这个平凡的男人更符合杜瑞对理想型的预期,按道理,于朗带给她的心动感,应该是大于任何人的。 可是没有,不仅没有,那晚在见到裴君远忽然出现被打,杜瑞下意识向着的人,居然是裴君远? “......亲爱的,你眼光太挑了,你再看不进去任何男人了。” 李爽的话有形般冲击在她耳边,一并的,裴君远的声音应景地响起,像就站在她门外,“杜瑞,你睡了吗?” 虽然在问她,音量又低的不行,要不是杜瑞注意力过于集中,裴君远轻的像一缕风的分贝,杜瑞就算没睡着也不容易听见。 凌晨三点,大概裴君远以为她早睡了,不等她回答,男人自说自话道,“杜瑞,我先走了。” 他烟色的嗓音,被昏夜勾兑的喑哑低柔,像一缕绸缎偷溜进来,轻拂过人心尖。 该死, 她听觉怎么这么好? 杜瑞一直没出声,清清楚楚听见裴君远随后一句道,“不过你放心,我以后还会再来的。” “......” 谁担心你以后不会来了啊! 但她内心的咆哮没人听到,门“咔嚓”一下被男人关上,杜瑞的小房间也恢复了昔日平静。 ——所以满打满算,裴君远在她家也就“骚扰”了两个小时。 ——美国那边明明还有事,男人却见针插缝的飞回来堵她...... 心里蠢蠢欲动,杜瑞亮开手机重新打出裴君远的微信,本意想交代人有事没事别老这么“闲的慌”堵她,手机屏上,随着男人熟悉头像蹦出的,还有一行杜瑞不熟悉的昵称。 【airuirui】 好奇怪的英文名,杜瑞惯性思维扫过一眼,又突然地,手下一停。 等等...... airuirui? 脑内灵光一闪,杜瑞像重新认识26个拼音字母般,匪夷所思的,念出声音—— 爱、 瑞、 瑞?! 杜瑞,“...................” 第40章 “做朋友” “小姑娘, 最近感觉怎么样?行经通畅吗?失眠有改善吗?” ...... 又到了每半月一次的就诊时间,手机里,医生奶奶笑容亲切和蔼, 仔细询问着她。 给杜瑞视频看诊的是首都医科大学中医院主任, 著名的中医国师, 即使有钱也难见人一面,一号难求。 但已经亲自给杜瑞调理身体三个月,至于体感,只能感叹厉害的中医就是不一样, 甚至缠绕杜瑞的顽固性痛经由人调治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了。 ...... 再不久,杜瑞视频就诊完,裴君远的微信踩着点一样过来:“下午四点, 老地方等你?” 杜瑞:“你直接把药快递过来算了。” heaven:“行了, 你忙吧!” 杜瑞, “......” ——这是裴君远惯用的“阳奉阴违”对话消失术,表面上她说什么他听什么, 再不多时男人总会连人带药, 一成不变的出现在她面前。 诚然, 杜瑞看病拿药这事最初是裴君远的主意, 概括起来也不复杂,总结就是,这是裴君远同意改昵称的条件。 杜瑞答应换这位厉害的中医奶奶调理身体,裴君远才同意改掉那个“airuirui”昵称。 裴君远“坏”也就“坏”在这个地方。 因为和【airuirui】......这个让杜瑞想一想头发都发麻的昵称相比,她换医生治疗、包括裴君远每月两次过来给她送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 不过今天,似乎出了点意外, “送药人”反常的迟迟没有来。 最初杜瑞并没察觉有异,她手边正筹备着一桩大事——瓦尔纳的国际芭蕾比赛,她刚从参赛者黑名单里被放出来。 作为舞蹈学院的创办人,杜瑞的资历必须拿得出手,瓦尔纳的这项芭蕾最高荣誉赛事,杜瑞从来也没有放弃过。 韩春萍老师也在一直在关注着她,听闻杜瑞决心报名下一届赛事,两个人抓紧订好了出国的机票。 机票订在明晚,估摸着从赛事报名到结束,她大概得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国,将舞蹈学院各类事宜交代好,杜瑞再空暇下来,外面日暮已近西沉。 今日夏至,白昼最长,纵然下午六点天色还敞亮的刺人眼。 却也是在看到时间的那刻,杜瑞才猛地想起她今天还得拿药,骑上电动车就往外去。 裴君远每月中和月底会给她送药,当然除了送药,男人在南菀还有其他业务要办,送药只是男人顺便的事。 也因此,杜瑞才没有坚持让裴君远将药打包快递,她觉得......裴君远为她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和她多说什么,只剩一种合理的解释—— 裴君远想要和她摒弃前嫌,两个人试着做朋友。 不过别说,和裴君远心照不宣“做朋友”的这段日子,比杜瑞之前和裴君远偷偷摸摸“做夫妻”时,两个人相处要融洽和谐得多。 但今天,杜瑞骑车赶到两人日常碰面的地方时,裴君远雷打不动的那辆黑色大众,居然还没有来。 ——本来以为她迟到两个钟头够离谱的了,裴君远,明显把这茬给忘了。 杜瑞下意识打出裴君远的手机号,刚想跟人问一问情况,只差拨出时,下一秒,杜瑞动作又倏地止住了。 ...... 再返回学院正赶上学院放学,门前人声鼎沸,前台的秋秋老师看见她,忽然莫名其妙的问她,“姐,你不高兴?” 杜瑞,“没有啊!” 秋秋,“我看姐出门的时候精神头十足呢,回来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戳了戳身边的人,寻求人认同般,“是不是,好像失恋一样。” 话直接把杜瑞惊了个不轻,“可别瞎说啊!” ——她都没“恋”过,哪来的“失恋”? 学院放学时间最为热闹,老师和家长们交流着学员的练舞情况等等,杜瑞与人说说笑笑沟通完,前一刻还像碎白云一样乱糟糟的思绪,渐渐豁达出一条通往高空平流层般的宁静。 她之前的确有点心不在焉,不过当下,杜瑞捋清思路后找出裴君远的微信,不长不短一段话打完,发送出去的那秒,杜瑞也自诩终于将心里搅她烦乱的“小鬼”,揪了出去。 这下一刻,办公室门被敲响,秋秋老师忽然不可思议的告诉她,“姐,有明星找你!” ...... 另一处,南菀机场。 私人直升飞机威风凛凛停在专属停机位,飞机内,一身迷彩飞行服的男人坐在主驾驶,刚落地没一会儿,微信上,【一眼心动】突然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从来一目十行的男人盯着女人那条一点也不算长的消息,反常的看了好会儿,退出聊天界面先拨出通电话。 再不久将电话挂断,确定杜瑞一定会过来,裴君远重新点进和杜瑞的聊天框,看着女人最新发他的那条......客气的疑似要和他“断交”的信息,锋利的眼眸,渐渐汲细...... /// 同一时,杜瑞乘坐的出租车抵达机场。 陪她一起的还有千里迢迢过来看她的韩春萍老师,带着她往机场里去。 期间谈话。 “韩老师您辛苦了,麻烦您专门过来接我。”杜瑞十分的“臊脸”,她完全没想到裴君远给了她这么大一出“惊喜”,竟然请韩春萍老师亲自接她。 韩春萍笑她客气,目光欣慰的看着她,“你现在的水平,如果不出意外,入围瓦尔纳下一届赛事不是问题。” 杜瑞不敢自夸,“谢谢韩老师认可,我也希望。” 女人谦逊的道着,气质身段修养的愈发惊艳,一双水灵灵的明眸弯起来时,人比桃花都娇。 作为舞蹈界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韩春萍不仅看得出人的专业素养,内心的情绪也能观摩八分,当下见杜瑞脾气好好、一点也没什么愠气,韩春萍顺嘴般一提,“说起来,你这位朋友挺有心,得知你明天要出国参赛,今天就包了私人飞机。” 杜瑞,“......” 她专业管理好自己表情,“是,人确实很有心。” 可杜瑞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就是傻蛋了,裴君远专门把韩老师请来当说客,就是为了拿韩老师的面子架着她,让她拒绝不能。 ——原本前几分钟杜瑞才想通,觉得既然裴君远像朋友一样关心她,她也应该像朋友一样照顾他,告诉男人她身体已经差不多调好,不用再过来送药了。 ——可裴君远突然这种土匪式做法,几乎让杜瑞梦回她和裴君远“做夫妻”时,那种“憋屈”的状态。 这阵走思间,机场工作人员指引她们往vip通道去,独自开辟的贵宾通道远离人声,走过通道向出口行,眼前豁然开朗的一秒,一架银白色直升机率先跃上眼帘。 第52章 清了场的贵宾停机坪只停着一架直升飞机,赫赫生威的仿佛从天而降,看到的那秒,杜瑞脚步意外的一停。 前面,直升飞机的主人同时大步朝她走近。 男人高身腿长,穿一身沙漠色飞行服,标准剪裁的飞行服穿在人身上有范极了,阔步生风间,黑色的战靴踩在地面飒踏的响。 ——猛一下子,裴君远褪了那身精英的西装,正经八百穿上了制服还规整的戴着飞行帽,男性荷尔蒙气息招摇过市,连背后的夕阳都给人镀上一层刚毅的金芒。 杜瑞不动声色看着,见裴君远闷着头往前走,靠近时客客气气唤韩春萍“老师好”、拿走人帮她拿的行李箱,再转头,大概是觉得“没脸”见她、话也不跟她说一句直接顺走她手里的行李箱,闷头往回折。 杜瑞,“......” 她眼见裴君远把她的行李放进机舱,杜瑞脚下机械的随人走,心脏还受不了咯噔着,“韩老师,您也是...坐直升飞机过来的?” 韩春萍只打趣她,“走吧,你朋友还等着呢。” 南菀并没有飞往保加利亚的飞机,这个杜瑞了解,但她前一秒都以为,裴君远会直接把他的私人飞机开到南菀就地“架”她出国。 可怎么,忽然又来了个直升飞机...... 想着,杜瑞嘴边没留神困惑出声,去而复返的男人显然听到了她疑虑,态度十分良好的给她解释,说因为事发突然,机场没有多余的停机位,只能先开直升飞机回京再出国。 ——听着像挺有道理,可裴君远还好意思跟她讲,“事发突然”? 杜瑞在心里腹诽着,聆到裴君远避重就轻般,“况且你不是觉得,直升飞机虚幻?” 杜瑞,“......” 她曾经无意道的话,裴君远记得比她都清楚,反手给她证明道,“其实这东西,一点也不虚幻,我以后教你开。” 裴君远的一张嘴一旦加持上认真,就算鬼话都讲的特别入人心。杜瑞抿着唇一直没回应,快要靠近登机阶[1]时,裴君远挥退保镖,自然而然的朝她递出去手,“我扶你,你上不去。” 男人递在她眼前的大掌,手心细节的向上翻,还戴着黑色皮质的手套,修隽养眼,像专门护送公主的骑士,凌厉又绅士。 杜瑞望两秒,第三秒抬头,礼貌的朝人笑,“不用了,谢谢您。” 裴君远,“......” 看到男人沉默的面色,杜瑞心里无缘爽了把。 韩老师已经坐进飞机里等她,目测登机阶反人类的高度设计,杜瑞后一秒直接手脚并用,攀登上台阶。 裴君远,“......” 女人今天穿的都是方便行动的运动装,攀爬的架势也英姿飒爽,独独一张板的明明白白的鹅蛋小脸,不经意就给人甩脸色,一点都不把旁边高高大大的男人当回事的说。 也就只有杜瑞一个人敢这么对裴君远,她爬的专心致志,当然没看到身后,男人沉默的面色像倏地破了功,一双锐利的桃花眸染上漶宠般的笑,稍纵即逝,随人之后迈上台阶。 ...... 直升飞机内部华丽的堪比总统套房,四面看似平平的玻璃都是抽了真空的防弹窗,机舱门关上,外面巨大的噪音再听不到。 又太安静了,安静的杜瑞都忍不住发闷,等待飞行中,杜瑞刻意往窗外看。 她其实想分散一下自己注意力、不想再想让她“讨厌”的那个人。可因为驾驶区和乘坐区并没有隔阂,所以即使杜瑞并未留心看,余光也瞥到了坐在主驾驶位预备飞行的男人,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迈步就朝她走近。 裴君远走路天生一股气势,让人想忽视都不能,杜瑞再回头,见裴君远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动作熟练的像做了千百遍,手里拿着个粉粉嫩嫩的头盔,“戴上吧,注意安全。” 口吻是提议的,行动上已经擅作主张给她戴,动作又极其认真,细心将她脸颊几缕碎发掖到耳后,微垂着眸,眼睫都不眨一下,仿佛在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莫名一股不适应,杜瑞下一秒抬手,“谢谢,我自己来。” “飞行头盔的伸缩带,没接触过人的不好用。”他并没有松手,也并没与她相视,只嘴边像突兀的一句,“杜瑞,对不起。” 他的手为她松紧着系带,没了手套的隔阂,男人劲瘦温韧的手 指似有似无擦过她脸颊,窸窸窣窣,伴着指腹薄薄一层粗粝感,挠的杜瑞面颊都开始生痒。 想说的话就那么被打断在了喉口,再当“咔嚓”一声,头盔被调整固定好,男人的手从她面上移开,杜瑞不自在的眼神同时返正。 见裴君远喉结滑了滑,杜瑞处理好情绪望着他,听他继续说—— “但我没办法,只有亲自送你出国,我才安心。” ...... 之后的画面快的犹如走马观花,直升飞机在男人的操控下平稳上升,伴随身体骤然涌上一股失重的轻盈感,脚下万家灯火虚幻的凝成点点星光,看得杜瑞眼前一股股发晕。 糟了, 杜瑞想。 她好像,有点恐高。 第41章 一起吃回头草(正文完)…… “please contestant on the16th, come from the chinese cinderella ballet of the chairman,du rui, begin the varna tournament review.” (请16号报名参赛选手, 杜瑞, 来自中国灰姑娘芭蕾舞团首席, 进入瓦尔纳比赛复审。) ...... 眼前画面朦朦胧胧,哥特式建筑的剧场恢宏大气,一名有着美丽东方面孔的白天鹅,闻声缓缓从报名的列队中走出...... 这里就是世界闻名的夏日剧场, 举办瓦尔纳历届芭蕾赛事的唯一场所。 此时,全球瞩目的国际芭蕾比赛成功落下帷幕,紧随其后的,瓦尔纳下一届报名选手的选拔赛也进入了压轴复审阶段。 复审阶段的考核堪比地狱, 最后一项个人独舞环节, 评委随机指定的高难度动作在女人轻盈的足尖下发挥自如。她起跳、旋转, 优美舒张的曲线如同紧着发条,与音乐浑然融为一体...... 评委席上, 一双贵美清高的杏核眼, 目光带着专业度审的犀利意味, 一丝不苟打在女人身上。 待到乐声止, 杜瑞动作立秒轻巧落定,她微垂的臻首摆正抬高间,不经意与上方,苏颖颖睥她而来的目光,直直触上—— 【......芭蕾女神苏颖颖公开表示自己的理想型是裴总,非君不嫁。】 【盛鸿裴总登上《wealth》国际期刊,被外媒盛誉全亚洲最有魅力的男人。】 【盛鸿裴总调侃自己不适合恋爱结婚, 喜欢的只有飞天神女。】 ...... 思绪忽然冗杂,眼前画面跟着浮光掠影一样闪现,男人的嗓音,切景般的响进来,缱绻的似就在她耳旁—— “但我没办法,只有亲自送你出国,我才安心。” ——回忆梦,会将现实发生过的事情一丝不落,以梦境的方式重现。耳边滋着裴君远低低的声音,伴随直升飞机骤然而起的失重感,搅的杜瑞思绪更加杳然。 她似醒非醒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仿佛已经落回到实地,佩戴的飞行头盔刚好被男人取下—— “专心比赛,等赛事结束,我去找你。” ...... 瓦尔纳,罗瑟琳酒店。 幽暗谧静的卧室里,睡梦中的女人鸦睫翕颤,意识最后一点清明间隐约看到一双熟悉漂亮的深情眼,似被夜色裹上深沉的暧昧,里面有什么神秘又惊心的力量,呼之欲出...... “叮铃铃——” “叮铃铃——” 闹钟震响,一瞬将杜瑞从层层叠叠的梦境中激醒。 清晨六点,卧室遮光能力极强,只有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盈盈洒在地板上。 心跳快的不正常,杜瑞伸手将闹铃关闭,缓了一会儿后,下床洗漱。 她今天有一桩重要的事情做,瓦尔纳的选拔赛来到了最后一天,所有的考核均已完毕,只差最终评分...... “专心比赛,等赛事结束,我去找你。”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裴君远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如有实质的响起。魔怔了般,杜瑞思绪直接一停,洗漱的动作都不期然怔了下。 将她亲自送到瓦尔纳后,裴君远就又飞往别国了,比赛的这些天杜瑞也没分心想其他。 此刻,杜瑞久违的点进和裴君远微信界面,发现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十多天前发给男人的那条,她要和裴君远“做朋友”的信息上。 不长不短的一段信息,当时的她,是这么写的——“裴君远,你人其实挺不错,这一年里为我做的各种事情,有一些也很让我感动,我在这里向你说声谢谢。 不过,有件事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再喝中药了【微笑】” 当时发出去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杜瑞怎么看,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第53章 无意识盯着看,洗面奶挤到牙刷上放嘴里刷,韩春萍老师的电话在这时忽然打进来。 杜瑞像才回神呸出一嘴洗面奶水,挂了电话匆匆出门。 ...... 七月,清晨的瓦尔纳天光大亮,待到九点,夏日剧场里,芭蕾赛事的最终评比正式开始。 闭馆状态下,外人难以看到里面情形,时间不知不觉挪到下午五点,闭馆了一天的剧场偏门大开。 不多一会儿,代表全球各地参赛的男女舞者从偏门走出。 习芭蕾者,气质外形总会比一般人出众些,能够来到夏日剧场参选的更是各国芭蕾舞佼佼者,齐齐一现身间,瞬时组成一道让人眼花缭乱、风情各异的风景线。 但几乎杜瑞刚走出门,门口,等待许久的艾伦一眼就认出了人。 他们“老板娘”巴掌大的鹅蛋脸、黑发皓肤,独属东方美艳的五官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 只除了......“老板娘”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微垂着头,与人交谈完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了。 能跟在裴君远身边的人脑袋自然极活络,靠近间,艾伦只字不提比赛的事,向人自我介绍完一丝不苟转达,“miss du,the boss is busy now,temporarily ask me to pick you up,to have dinner together.”(杜小姐,老板暂时有事离不开,交代我过来接您,邀您共进晚餐。) ...... 另一边,罗瑟琳酒店顶层。 国际星标的酒店,顶层餐厅布置犹如梦幻的城堡,水晶地板倒映着高悬于顶的伊甸园壁画,随处可见典雅奢华的浮雕装饰物。 充满了本地西方特色的餐厅里,此刻,来往多一半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忽然从前厅传来“人已上车”的提醒音,人群更加抓紧忙碌。 ...... 再十分钟后,黑色商务车准点抵达酒店门前。 杜瑞下车,并没有看到裴君远的身影,料想男人应该还在忙,杜瑞先乘专梯去往酒店顶楼。 十几秒梯门开,有waiter随即指引她到预订的座位坐下。 乐声低柔, 偌大奢华的空间里,就餐区客人寥寥无几。 罗瑟琳酒店物价很不平易近人,会选择来这里消费的非财即势,杜瑞住了这么多天,还是初次奢侈的上顶楼。 旁边,waiter将手里的菜单拿给她,“miss,what do you need?”(美女,需要点些什么?) 杜瑞一眼也没看那菜单,“just wait a moment,thank you.”(先等一下,谢谢。) 她心里有事,并且西方人的吃食杜瑞完全不习惯,毫无胃口可言。 夕阳西下,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极目往下眺,瓦尔纳市中心异域繁华的景色,尽收眼底。 杜瑞眼睛望着窗外,视线逐逐变得空杳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不停,她回神看。 是韩春萍老师,显然收到了她成功入选的消息,喜上眉梢的恭喜她通过瓦尔纳下一届赛事的选拔,他们整个灰姑娘舞团都引以为荣。 舞团群更是热闹非凡,认识杜瑞的、不认识杜瑞的,都在恭喜她羡慕她,欢天喜地的情绪隔屏溢出来。 ——国际 最高标准的芭蕾比赛,是对芭蕾舞者天花板级的认可,怎么招摇也不为过。 心里的梦想终于开始熠熠闪光,按理说,杜瑞本该高兴的快要疯掉。 ...... 窗边,女人岁月静好的坐在那里,简单的白t牛仔裤被她穿的气质张扬,及腰的黑色长发海藻一样浓密垂下,因为低着头,遮住了人半边俏美的小脸,只露出她瓷白柔和的侧脸弧度。 很娴静,很美好,唯独一双丹凤的巧目微微下耷着,无意泄露人此刻郁郁不乐。 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杜瑞低头还在平静的回复着群里热火朝天的祝福,不期然地,一道耳熟的男声清风徐来般溢响,“杜小姐,尝尝本店特色菜,北京烤鸭。” 打字的动作瞬间停住,杜瑞抬头,循着声音看—— 旁边,裴君远身穿厨师服,头戴厨师帽,像是从天降临,手里还正儿八经的推着食物的推车。 见她像吃惊,男人走近一步到她面前,摘下厨师帽45度鞠躬,雍容尔雅的道,“杜小姐,今天由裴大厨为您服务。” ——“造作”的样子,直接从之前让人热血沸腾的军哥哥摇身一变,成了秀色可餐的米其林大厨。 杜瑞怔,几秒后,啼笑皆非,“裴君远,你在表演百变大咖秀吗?” 从进门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女人,这会儿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裴君远勾唇,看起来像“入戏已深”,“美丽的杜小姐,这是从北京全聚德空运过来的烤鸭,杜小姐品尝下怎么样。”: 男人说罢,直奔主题片薄鸭肉,一整只金黄酥脆的烤鸭被人熟稔操控着,拿刀的姿势都十分的专业范,杜瑞还没看清细节,鸭脯上第一块鸭肉就被人连皮带肉,快准狠的片下。 包上鸭饼,裹一点黄瓜丝、葱丝、胡萝卜丝,整好都是杜瑞习惯放的那几样,最后蘸上酱料,亲自递给她,“尝尝看。” 挑眉自豪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鸭子都是人烤的。 杜瑞肚里的馋虫早就被喷香的烤鸭味勾的泛滥,这会儿也不讲什么矜持,伸手接下,品尝—— “嗯,好好吃。” 形容词穷,和杜瑞以前在路边摊买的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笑扬眼看他,“好了,你也快坐下吃吧。” 能在西方人的餐厅里吃到正宗的北京烤鸭,大概也就只有裴君远一个人能做到。 事实证明,裴君远的本事远不止这一点,杜瑞再看菜单,入眼全都是中华传统的美食,有几个还是杜瑞私下特别爱吃的搭配。 见她目光生疑,裴君远似乎也没打算瞒她,“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特别找人问了问。” 找人? 杜瑞接着抚额,完全不知情李爽什么时候把她给“卖”了。 又像怕她会有负担,裴君远紧随一句,“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就当庆祝你比赛结束。” 他话的无所谓,杜瑞却了解男人精益求精的办事风格,大概国内一级的厨师团队都被男人请了过来。 杜瑞正色,发自真心,“裴君远,谢谢你。” 异国他乡,能吃到一口正宗的家乡菜就像奢望,男人语气大剌剌,“客气,也不是我做的。” 话说的让人忍不住呛声,“你大老板嘛,什么都会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两人谈话间,waiter已经将餐品送上,五花八门精致的餐点摆了一大桌,其中好多都是杜瑞惯吃的江南菜,冷热分明像浓缩的艺术展,缓缓流动。 对面,裴君远随手褪了厨师服厨师帽,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衣黑色裤子,凌厉的一笔而下。 也一瞬从秀色可餐的“大厨”变回了杜瑞熟悉的那个精英震撼的boss。 见她够菜不方便,裴君远直接把布菜的转盘停了,靠近杜瑞的都是她喜好的吃食,裴君远像也没有之前那么挑嘴,从来不吃重口的男人挨近夹了几道湘菜。 吃饭的时间,两个人没怎么谈话,期间裴君远离席打了两通电话再回来,杜瑞已经放了筷。 她饭量小,这会儿虽然味蕾大开,杜瑞品尝了几块鸭肉、几道爱吃的清炒时蔬后就已经八分饱了。 见她吃好漱口擦唇,一直没怎么动筷的男人也跟着落了筷,餐厅低柔的音乐在这会儿也突然停了,整个空间蓦地陷入了纯粹的宁静。 对面,裴君远抬眼看她,有几秒不语不动,只是看着她。 杜瑞这几秒也没有说话,伴随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们两人之间若有若无萦绕,杜瑞觉得裴君远似乎想要说什么,或者说,他们都在等对方说什么, 最后,杜瑞先开口,“你什么回国?” 裴君远,“你呢?” 杜瑞,“我明天。” 裴君远,“那我也明天。” 他穷追不舍,杜瑞目光微动,两秒,安抚般冲人笑,“裴君远,飞机失事这种事情,概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平常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碰上。” 好像才进入主题,裴君远回的也痛快,“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堵不起。” 用词是没有商量的,但男人声音又很轻,带着几些让人无法辩驳的执拗般——就好像她在他那里是什么易碎的珍品,不允许有一丁点意外发生。 莫名的,杜瑞心头一动,“裴君远,你......” 话未曾说完,见裴君远从手边拿出一个礼盒,“打开看看。” 他目不转睛,手心朝上拿给她,郑重的样子,像是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杜瑞疑惑接下,看着手边的黑色礼盒,一圈圈拆开包裹的丝绸。 这同时,裴君远从座位上站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影子如山一样逼近。 当男人身上强势的木质冷香从她头项铺天盖地落下,杜瑞打开礼盒看清里面的东西,倒抽一口冷气间,裴君远玉山一样逼她而来的身体,倏然“唰”地一下,直挺挺的双膝跪在她脚边。 第54章 眨眼,男人仰望她的目光渴求的几近痴迷,双手捧住她下意识想拉他而起的手,虔诚的语言口吻,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献奉给他的神明,跪在神明脚边,祈求神明原谅,“杜瑞,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 这句话,裴君远等了很久,虽然现下时机可能不算成熟,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无数个难眠的夜里,裴君远都会惊觉,他早已变得“不正常”。 他变态、阴鸷、占有欲旺盛,从杜瑞骤然离开他的那秒,女人已经成为了他最不正常的那部分。 吃药可以调节他睡眠,但左右不了他思想,看到杜瑞发信息似要与他明明白白划清界限,裴君远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是拿刀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人看。 ——这一点也不恐怖,唯一恐怖的,是杜瑞今后再不会理他。 餐厅气氛有一瞬间静的让人窒息,杜瑞看到裴君远眼神痴迷的近乎病态。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仿佛这才是裴君远卸去伪装,终于给她看他真正的样子。 呼吸发紧,杜瑞想拉人起来,可男人力气大的像要这辈子攥她不放,杜瑞改轻轻摩挲人手心,“裴君远,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坦白的告诉我。” 杜瑞看着他眼里的整个自己,“你在吃。精。神类药物,是吗?” 话落瞬间,男人显然惊讶,蹙了蹙眉,抿唇没有回答。 只要裴君远不回答,就是默认,杜瑞深吸着气,“吃药是因为我,是吗?” 这句问完,男人迷恋的目光才显出一些些情绪波动般,但视线同秒从她面上移开,望向桌面的礼盒,答非所问道,“那些东西你收了吧,就当,这几年我给你的赔罪。” “那些东西”,指的是裴君远名下所有可以无条件赠予人的资产,不止于亿的价值,却小孩过家家一样全写成了她的名字。 话道完,裴君远接着从她脚边立起来,男人前一秒有多卑微挽留,这一秒转变的就有多恩断义绝般,” 你走吧,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以后再不会打扰你。” 哪会有什么其他原因,裴君远千万小心保守的“秘密”,谁都可以知道,独独杜瑞不能。 这个男人强大的战无不胜,也有信心可以挽回人,但,杜瑞因为同情他生病因此被他牵绊要和他和好,裴君远不能再这样委屈人。 餐厅被包了场,无人打扰,男人最后一句话说完坐回椅凳上,眼睛也不再看她,夕阳透窗洒进的光包裹住他一身深沉的黑色,侧脸冷白的冷漠,英俊的脸庞,有什么神色杜瑞再看不到。 裴君远也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霸道,从来不会给别人机会诉说想法。 呼吸变得发沉,杜瑞一股气恼的站起身,也不拿那些礼物拎包就走人。脑袋里想裴君远在自作自受,想她无意间听到的苏颖颖说会用一生治好他,想裴君远无论怎样都会生活的很好,想就算她真的再看进不去别人也会生活的很好。 她无所谓,她走就走。 可裴君远呢,他到底在图什么?折腾了这么多天最后不惜把他全部身家性命交给她又让她走,他到底在图什么? 心乱的难受,脚步都不自由变缓,杜瑞手攥着衣角,突然鬼使神差般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距她十步以内的裴君远。 他再没有看她,背对她坐着,一缕青白色烟雾从他手边孤寂的飘,扩散到杜瑞那里,呛的她眼眶一瞬酸涩。 ...... 可凭什么? 凭什么他追她一半才把话说开就要放弃?凭什么任意揣度她的想法?凭什么他为了她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还不要她管? 还要给她赔罪,凭什么,她要接受他的赔罪? 于是,十秒之后,杜瑞脚步打返重新走过去,坐到裴君远身边拿走人手里的烟,目光触上,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双猩红的眼,“裴君远,你还想不想和我好?” 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杜瑞点点头,“好,裴君远,你先听我说。” “我想跟你好并不是出于同情愧疚,跟你的病更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和你好,在今天之前我就决定好了。” “别人总说我眼光已经被你养刁了,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发现,好像真的,周围哪个男人也比不上你。” “你送我出国后我们分开的这十几天,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你随便在梦里给我说一句话搅的我心脏乱跳一宿都不好睡,这种感觉,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 而随着她每道一句,裴君远的眼神便有力一分,杜瑞这次再没有躲避,像是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一字一句,“所以裴君远,我们再试试吧!” 试试,正常的恋爱结婚过程。 试试,她能不能帮他摆脱药物。 试试,他们能不能一起走下去。 后面的三句话,杜瑞没说,两个人心照不宣对视中,三秒,看到裴君远倏地扬高唇。 那一下晃的杜瑞眼睛有点花,之后,男人就维持着这种“温柔的好看死了”的笑容看她,看的杜瑞都有点跳脚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豁出去跟异性表白,裴君远,行不行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接着,男人就以实际行动回应了她......行还是不行。 毕竟太久没做那事,被人揽住时杜瑞脑袋还有点懵,他一点都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亮的让人心慌的眼瞬息倾近,杜瑞下意识吃紧的屏住呼吸。 随后一秒,他吻下来。 不是那种狂风暴雨般的、发泄般的,反而很小心、初尝禁果一样,但慢慢的男人精气神全回来了,吻的也更热烈了。杜瑞整个人被他提起来揽坐到腿上,炙热的吐息交缠着吐息,冰凉的身体都被他滚烫的胸膛温的暖暖,所有的踟蹰不决在这一刻因为两人无比契合的吻烟消云散,听到他因为满足而发出的喟叹声,杜瑞闭着眼,有股“早该这样”沉沦般的心安,搅的视界水光潋滟。 日暮西沉,独属两个人的空间里安静的无人打扰,餐厅轻柔的音乐重新奏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人群的喝彩声...... 等等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 “裴君远,我,快透不上气了。” 耳鬓厮磨的恋人终于停下来,女人的泪已经被男人吻的干净,精神与身体高度契和完,杜瑞被他揽着坐在窗边,好半晌,无声胜有声。 再开口,男人得意的宣告主权般,“瑞瑞。” “......嗯?” “芭蕾比赛,有很多,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 “裴君远,我通过瓦尔纳选拔赛了。” “......” 裴君远,“所以,你之前闷闷不乐,是因为我?” 杜瑞,“......” 她不想说,裴君远后面的话却非常的让人动心,“我现在房子车子卡都归你,我要是再惹你生气,你就把我变成穷光蛋,让我净身出户。” 他高级好看的眉眼,对她诉说着破产表真心的话,语气郑重的就像在发毒誓,要用一生去解咒。 杜瑞很想笑,眼眶却又莫名湿湿的,听到他似无奈般低笑了声,吻上她脸颊,重新把她揽进怀里。 就这么着吧! 反正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吃回头草也不丢人,她和裴君远,从此就一起搭伙吃吧...... [正文完结] (ps:宝儿们看下作话哦~) 第42章 如何壮。阳 和裴君远在一起后, 杜瑞的生活与之前相比,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工作日到舞蹈学院教授课程,偶尔出差视察学院连锁店情况, 剩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备战瓦尔纳下一届的芭蕾比赛。 但除了这些, 又明显有了点不一样的...... 今天月底, 杜瑞例行拿药的日子,发展到如今,学院里的人记得比她都清楚,杜瑞每月两次与男朋友的“约会拿药日”。 入了秋, 天气转凉,临近傍晚下起了淅沥小雨,凉飕飕的空气见缝插针钻进来。 一般这种时候,对上班族来说, 能有一杯热腾腾的下午茶提神暖胃, 最惬意不过了。 这一点杜瑞没想到, 但有人总能想到,香气腾腾的奶茶送来时, 学院的姐妹们接着就围观到杜瑞办公室, 一个两个手捧着奶茶挤眉弄眼的催她, “姐, 该去拿药了啊,姐夫的爱心奶茶都已经到了。” “姐放心和姐夫约会吧,店里面有我们呢!” “姐,有空邀姐夫来店里坐坐呗,我们都还没见过姐夫真人呢。” ...... 羡慕之中不乏打趣,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人群从最初得知杜瑞竟然在与盛鸿裴总交往的不可思议,到现在, 裴君远“姐夫”的这一位子坐的稳稳当当,短短两个月就接地气的深入人心,受欢迎极了。 这话先不讲,当下,杜瑞冒雨赶到他们拿药的老地方时,一眼就见裴君远高身玉立,如往常一样在道口等她。随意的站姿,好看的般般入画。 第55章 见她跑过来,男人俊眉微折,下一刻快步迎上将她整个人都纳进怀里,“下着雨,怎么也不知道搭把伞?” 他语气宠溺的就像在责备小孩,杜瑞跟人彼此彼此,“才这么小的雨,况且你不是也没打?” ——男人碎发沾湿的程度,明显冒着雨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小路偏僻,挨着城中村,下雨天人烟往来更显稀少。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在原地发动着,全遮的深色车窗,将细密的雨丝与路过的行人悉数隔绝。 也一并的,车内悉悉索索暧昧的咂摸声,被尽情屏蔽。 ......他们吻了很久。 和每次见面一样,亲亲是必须的,情不自禁的,并且和裴君远接吻次数多了,杜瑞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生涩,也跟 着男人学会了些亲吻技巧。 譬如此刻,她不止是单纯的享受、被支配的那方,男人动情吮上她舌尖时,杜瑞飘飘然中也会试着回应他,张唇轻啄他的唇。 而她的回吻总会让裴君远舒服的低低喟叹,伴随嘴里熟悉的薄荷甘冽缭绕扩大,就像无形的催。情。剂,杜瑞双手不能自已缠上他脖颈,身体无限软化贴近,气息都乱了。 ——确定关系以后,碍于各种原因,杜瑞和裴君远暂时开启了异地恋模式,再加上两个人都忙,每月两次的见面显得格外珍贵。 但每一次的拥抱和热吻很快唤醒彼此身体的记忆密码,男人滚烫的吐息,尽数喷薄碾压而下时,激的杜瑞情难自禁哼唧出声。 可偏偏这个时候,裴君远突然停了动作,从她脖颈里抬起头,额头抵上她额头,进而徐徐分开。 男人那双锋利的眼,眼底带着些许的红,和无数个夜里裴君远手撑在她上方注视她时一样,蛊的人心都慌。 所以什么时候纠缠到男人大腿上的杜瑞印象全无,他此刻单手揽着她,好久细细的看她,看得杜瑞脸颊火烧一样,看得她害羞的想要躲开。 裴君远却先低低一坏笑,“瑞瑞,我是谁?” 杜瑞,“......” ——又来了,这个男人,每次情到浓时就“乘人之危”各种诱惑她。 可那几个字,杜瑞像羞于启齿,脑袋一偏,“你就是猪头。” 她嗔急的声音,尾音还残着紊乱,像刚经历了一场长途赛跑,急需甘霖降火。 裴君远唇边荡出笑音,他薄唇不灭火的轻啄她耳垂,循循蛊诱般,“宝宝,我是你男朋友吗?” 杜瑞,“......你是猪头。” 裴君远,“是男朋友吗?” 杜瑞,“......你是流氓。” ...... 在向她讨要名分的这件事上,裴君远可谓执着,虽然......杜瑞也不是没叫过裴君远比“男朋友”更臊人的称呼,可这会儿,与裴君远正式恋爱起来,她竟然有点难为情开口。 最后恼急的上手挠他,“哎呀,不是说好了,等我明年瓦尔纳比赛结束再公开嘛!” ——这也是杜瑞和裴君远的约定(......她单方面强行给男人的约定)。总之现在,对于大众媒体来说,他们还是秘密的恋爱状态。 男士贵重的t恤已经被她又抓又挠乱的不成样子,裴君远完全受不了她上下其手的“咸猪手”,失笑着投降,“好,好,我是流氓,是猪头。” 她的手已经碰到他里面劲劲的腹肌,裴君远闷嘶一声,大掌把她不老实的爪子捞出来,眼睫抬高,“瑞瑞。” “干嘛?” 他目光静了几分,在偏暗的车厢里,深的像潭,一不留神就能将人吸噬,“我今晚的飞机出国,再回来,可能要过年了。” 旖旎缱绻的气氛,在这瞬间,猝不及防陡然失落散去。 杜瑞目光忽闪两下,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干巴巴闷出来一个气音,“哦。” ——杜瑞自己都不知道,她不开心时会有各种小动作,手指不自主乱绞间,又被男人的大手悉数包裹住。 “不过这次出差回来,我以后不会轻易再出国。” “哦。” “医生说这是你最后一顿中药,身体调理的很好了。” “哦。” “瑞瑞,要不跟我一起走?” 裴君远很认真在考虑这个提议,甚至在看到杜瑞听闻他要离开,瞬间蔫下去的小脸,裴君远开始动摇,他这趟出国到底有没有必要。 不过杜瑞也不是拖后腿的人,虽然裴君远人很“扫兴”,杜瑞还是很识大体的,情绪调整着,“我就不去了,但是。” 杜瑞肃下神情,之前想说的话这会儿噼里啪啦一股脑往外倒,“你在外面要早点睡,不许熬夜不许抽烟。” 这是最基本的。 “吃饭不许挑食,一定要吃早餐,生冷的西餐少吃或不吃。” 一下子要分开三个多月,杜瑞叮嘱的话有很多,“天冷记得加衣服,天热记得脱衣服,不要一年四季西服衬衫。” 裴君远身边的都是男助理,有些事做不到那么细心。 喉咙有点干,杜瑞润了润嗓,正当再说,却被裴君远闷笑着打断,“这些类似的话,应该是我交代给你的吧......” 女人俏目一瞠他,裴君远立刻正色,“好,我知道了,还有吗?” 还有最重要的,杜瑞清一清嗓,“要按时吃药,遵循医嘱,每天吃了什么药微信上逐一给我汇报。” 这也是裴君远每天都被命令做的事——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在外叱咤风云玉面无情的身价最高总裁,到了杜瑞这里,妥妥的妻管严业界标杆。 裴君远仔细听着,过程中帮怀里小小的人调整一个舒适的坐姿。是杜瑞最喜欢的姿势,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没个正形的倚在他肩上。 等她说完,男人旧话重提般,朝她卖起惨来,“其实,如果每天都能搂着老婆睡觉,我的病早好了。” 杜瑞反而乐笑,“得了吧,刚才不知道是谁,箭在弦上又不行了......” 但男人眯眼瞧她的样子,霸气性感的,看起来行的要死。 杜瑞心头一惊,想到了一种可能,“裴君远,我听说,舍曲林[1]副作用会让男人变得很疲ruan,你该不会......” 话未尽,她的唇就被人强势封住,感受到男人压抑厉害的起伏弧度,杜瑞瞬间老老实实,再不敢挑衅了。 ...... 窗外雨势渐大,停在路边的黑色大众半小时后重新发动,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抵达舞蹈学院门前。 雨幕如帘,不多久,一名高高大大的男人搭着伞从车上走下,将近一米九的高海拔十分显眼。他绕到副驾驶打开门,随后将身姿纤小的女人护在伞下,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包东西往舞蹈学院里去。 而随着裴君远出现走近,学院里本来在闲聊看景的人,一个接一个不约而同惊停了声音,伴着抑制不住兴奋的倒吸气声,裴君远已经护着杜瑞走到学院廊下。 男人白衣黑裤,与生俱来矜雅的行止比常年练芭蕾者还要胜一筹,伞面阖下露出他眉眼,被水湿润过英凌的桀骜。 大家立刻就认出人是谁,不可思议的花痴声一瞬更明显了,裴君远暂时没看其他,滂沱的雨将杜瑞鬓角几缕发丝打的很湿,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人擦拭着,动作亲昵的自然而然。 一面擦着,裴君远一面扬眸往厅内看,对上众人兴奋又不好意思上前打扰的眼神,裴君远俊面带笑,行语施施然的天生领导腔,“我是你们老板的男朋友,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劳烦各位,帮我照顾瑞瑞一下。” 瑞瑞。本。杜瑞,“......” ——啊啊啊!臊死了,裴君远大庭广众下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啊! 于是后一秒,众人就见他们娇娇美美的老板,毫不给裴总面子的道,“行啦!你快走吧。” 嘴上害臊赶人走,又见裴君远冲锋衣左边肩膀好像都湿透了,杜瑞瞬间又有点心疼,琢磨着先找一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 但话还没说出口,面前,裴君远忽然俯下来身,用只有杜瑞才能看得懂的唇 形,无声告诉她—— “等我回来。” ...... 但异地分别的苦,杜瑞并没有尝到太多,主要裴君远这人存在感太强了。男人虽然远在大西洋彼岸,学院里对于裴君远“姐夫”的夸赞,杜瑞时不时就能听到——天热时姐夫会给他们送来解暑的奶茶冷饮,天冷时替换热腾腾的咖啡下午茶,中间赶上假期姐夫还会给学院发福利,组织大家旅游聚餐。 不止舞韵学院总店,分店男人也照顾的面面俱到。总结就是相当的会做人,人心被男人收买的死死的。 导致杜瑞偶尔与裴君远“闹小情绪”、埋怨男人整天忙的人影都见不着时,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向着她的—— “姐夫是干大事的人啊,等不忙了肯定第一件事回来看姐。” “姐夫还那么好,比偶像明星都帅,一点绯闻花边都不沾。” 第56章 “姐夫还那么会关心人,平常男人都想不到给女朋友调痛经。” “麻了,像姐夫这样的好男人上哪里再找第二个啊,羡慕死了都。” ...... 杜瑞,“。。。” 学院里女老师居多,别管是年龄偏大一点还是偏小一点的,裴君远在她们心里一致完美的就像神仙男友,可遇而不可求。 杜瑞理解,这些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们已经全部被“收买”了。 所以,还得是她一直以来最亲的好闺蜜李爽,听她抱怨完,十分中肯的道—— “确实有点不好。” 杜瑞狠狠点头,可算是找到体谅她异地恋之苦的人了。 李爽跟她开着视频,怀里抱着她一岁多的宝宝,像怕教坏了小朋友般,李爽凑近镜头,话题突转压着声,“哎,你和裴总,最近为爱鼓过掌吗?” “咳、咳。” 正在喝水的杜瑞不防被呛的猛一阵咳。 她还没回答,李爽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给她分析,“像你和裴总这样的异地恋,本身就容易产生小矛盾啥的,这也很正常。再加上裴总,各种条件就响当当摆在那里,日常工作生活肯定会接触不少美女明星,你们又没公开,单身的裴总在外面就像一块唐僧肉,多少女狐狸精做梦都想咬一口。” 说着说着,李爽话题又返了回去,“所以,你和裴总和好后,干过那事吗?” 这句杜瑞仍然没回答,李爽火眼金睛一般,瞬间看透她,“没干过?” 杜瑞“嗯”一声,闪烁其词,“我们要按正常的恋爱来,现在才正式交往两个月,说这些还早。” “可裴总加起来都追你快两年了啊!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早都憋不住了。” 李爽的宝宝突然哭闹,两人的聊天跟着匆匆挂断。 不过说实话,这事,就算李爽不提,杜瑞也感觉到了“异常”。 倒不是她有多么的饥渴,而是裴君远反常的太清心寡欲了,好几次他们吻的忘我差一点点就擦枪走火、气氛正正好没什么可顾及的,裴君远却总会停下来,别说鼓掌了,脖子以下的地方,男人都还没碰过她。 但裴君远看她时那种情到深处的眼神,完全不是装的,杜瑞总能感受的淋漓尽致。 ......或许,真的是吃药引起的副作用,裴君远,疲ruan了? 打开浏览器,正要搜索“男人吃什么能壮。阳”,手机就像监控她似的,自动弹出一条关于裴君远的视频。 看视频标题,是一个很正式的影视大典,在央视娱乐播出。 都说央视的镜头就像照妖镜,最考验人的颜值,裴君远张力十足的面庞,被镜头偏爱的来回扫过,男人那张脸在央妈的“死亡镜头”下帅的一塌糊涂。 不过杜瑞的关注力却有点跑偏,她像忽然发现了什么,重新将画面回放,就看见十几秒的视频里,至少有四五个不顾镜头、一个劲往男人身上偷瞄的美女们,眼神都快拉丝了。 其中一个,杜瑞很熟悉,被外界评价不食人间烟火的芭蕾女神苏颖颖,眼里的光,亮的动情...... 手机猛地连震,杜瑞像醒神,点击微信看—— 猪头:“拿药的图片” 猪头:“药放嘴里的图片” 猪头:“吃完药的图片” 三张图片发完,裴君远随后补充:“最近减药了,每天半片舍曲林,半片奥沙西泮,睡前吃。” 这是他们日行沟通的事,每天晚上十点,裴君远都会自觉给杜瑞汇报吃药的情况,等杜瑞回一个已阅的“ok”表情,男人的晚安视频跟着就会打进来。 今天也不例外,国内深夜,英国还是下午,视频接通瞬间,看见裴君远坐在一个像是会议室的地方,明亮的日光透窗打在他身上,手机照着他上半身,眯起眼睛凑近屏幕瞧她的样子,看得人心怦然,“你那光线怎么那么暗?” 杜瑞翻身,往夜灯的方向靠近了些,“都快十一点了,你再不打过来我都要睡了。” 他接着笑,“我的错。” 杜瑞,“没事啊,不怪你。” 杜瑞看得出裴君远是在开会间隙里给她打的视频,一身白色高定西装,画面外还能听到外国人的谈论声。 见惯了裴君远穿黑色西服,没想到人穿白色的也那么好看。当然,裴君远无论穿什么都很好看,但杜瑞真心觉得,没有谁比裴君远更适合穿高级精英的西服了。 黑色雅痞,白色矜隽,怎么着都欲的上瘾。 他拿着另一部手机,挑眉让她看里面的就诊单,“医生说,我再过一个月将药量减1/4,两个月后就能彻底停药。” 这必须是个巨大的好消息,早就私下和医生探讨过裴君远病情的杜瑞,惊喜极了,“真棒!你好厉害!” “瑞瑞,” “嗯?” 裴君远看着笑得眼弯弯的她,“你不开心?” 杜瑞,“......” 她不开心的那阵情绪基本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端倪。知道裴君远不会轻易被她“糊弄”过去,杜瑞想了想,“...就是,中央舞团给我派来的指导老师,总说我情绪感染力不够。” 这事确实有,说起来也不复杂,因为杜瑞通过了瓦尔纳下一届芭蕾选拔赛,打败了国内原本指定参赛的选手,为此,中央舞团专门派来了首席老师,每周末过来精进杜瑞舞蹈。 听她道完,男人像才了然,收了些审在她面上的目光,“不着急,还有多半年,慢慢来。” ...... 每逢杜瑞情绪低落,裴君远总能三言两语就把事说的豁然开朗,代表国家参赛的压力都被他四两拨千斤风趣的转移走。末了问她,“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杜瑞会意给人看,“我这会儿正用着呢!” 是芭蕾舞者专用的肌肉按摩仪,杜瑞以前没用过,这会儿用着特别舒服。 “不过以后别再给我买东西了,你以前送的好多东西,我都没用过。” “没用过”,指的是裴君远送她的各种奢侈品,首饰包包大牌化妆品啥的,习惯了轻装出行的杜瑞都想不起来用。 说着话,画面外有人递文件给他,男人低头,笔下如游龙,“知道了,我以后拣实用的给你买。” 外加一句,“私房钱,大钱没有了。” 独揽大钱的杜瑞,被人逗的“咯咯咯”乐,乐完,像终于想起来正事,“裴君远,你生日快到了。” 裴君远的生日在立冬后第五天,今天刚刚立冬,没几天了。 他总是一句话就能get她意思,从文件里抬起头,“怎么,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裴君远抬眼的那瞬间总是特别的难顶,潋滟的眸子眼尾轻一上挑,刀劈斧砍般分明的脸庞压过来,英俊的眉宇带出种震撼的性感。 杜瑞原本想说的话便不自主的、心痒痒拐了弯,“嗯,不止有礼物,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挑唇笑,震撼的帅中更添酌风流,“什么惊喜?” 杜瑞脑袋一热,“我啊,我把自己当成惊喜送给你,要吗?” ...... 赤。裸裸的话说出去一点也不觉臊,因为杜瑞确实打着点小心思,裴君远的反应......杜瑞也很满意,说要留着过年回来打响新年第一炮。 计划很美好,但没想到第二天,杜瑞就出了意 外。 她崴了脚。 中央舞团老师指导她动作时不小心崴到的,看上去像不严重,脚踝微微水肿,去医院拍片医生也没说大问题,修养三五天就会好。 可上一次,杜瑞崴的也是左脚,还是同样脚踝的位置,并且她感觉这次自己并没做多大的动作,莫名其妙又崴了脚...... “没事,安心休息几天,等下周再练。” 老师安慰她让她放宽心,学院的人见杜瑞崴了脚更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背她上楼、给她做饭、洗碗,上厕所都有人搀她去,说杜瑞不仅是他们的摇钱树大老板,她们还受了姐夫的嘱咐,一定要把她照顾的安安稳稳好给姐夫交代,逗的杜瑞笑的不行。 但等到了晚上,大家都离开,热闹欢乐的情绪散尽,剩下杜瑞一个人,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裴君远的电话就是在她走神的厉害时打进的,响了好几秒,杜瑞才接通。 她暂时没将镜头对着自己,抽了抽鼻子,听到裴君远问她,“崴到脚了?” 他肯定是通过别人知道的,杜瑞用力遏了下鼻腔,“嗯。” 许是听见她压抑的轻泣,男人问,“很疼吗?疼的哭了?” “没事。”不想让人担心,杜瑞尽量平复着吐息。 可男人温柔的询问就像夏日里的热风,一下子吹的杜瑞两眼汪汪,“是在担心自己参加不了比赛,担心会有后遗症?” 杜瑞眼前瞬间遏不住模糊,“唔,我上次,也是崴的左脚,可能,是没有修养好,我怕会形成习惯性崴脚,再跳不了舞......” 第57章 ——这个担忧杜瑞闷了一天都没敢跟人说,此刻被裴君远猜到,杜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矫情,翻江倒海的担心和委屈就像找到了发泄口,完全抑不住。 男人软在她抽抽噎噎、孩子气般的哭腔里,行动执行力又高的惊人,“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找你。” 他话的平平常常,杜瑞却一下惊停了哭腔,“你别来啊,我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没什么事。” 裴君远在忙正事,他因为她这点小事就飞回来陪她,杜瑞只会感觉自己更没用。 ...... 当晚,男人没有再说回国的事,杜瑞的情绪也在与裴君远打完视频后好了很多,认认真真给自己脚踝涂抹上跌打损伤的药物,裴君远请的骨科专家第二天就会过来,专门给她看会不会是习惯性崴脚。 ...... 等到翌日清晨,门铃准点被摁响,料想是裴君远请的医生过来,杜瑞小心拄着拐,行到门前,打开门, 裴君远一整个的出现在她眼前。 男人立在那里,双手空无一物,还是昨晚视频里的黑色风衣黑色长裤,眼神温润的像冬日初生的朝阳,真切的耀进她眼里。 难以反应,惊喜,不可置信,视线都变得湿淋淋不真实......裴君远像被她懵然的反应逗乐,迈进门扶住她,“让我看看,是不是又哭鼻子了?” 他低睫去找她的脸,可杜瑞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声音断断续续,“可你怎么,突然会过来。” 明明昨天,他与她还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裴君远抬手轻轻擦拭人的泪,专注的看着人——与其说看,更像是在治愈他心中的想念。 女人穿着睡衣睡裤,像刚睡醒,毛绒绒的发丝微乱,视线再往下,见女人左边裤腿稍稍挽着,脚踝处微微肿胀,似乎伤的并不算厉害。 确定人没有大碍,裴君远水波不兴,“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老是跟她“对着干”,杜瑞人还在发着傻、难以招架间,他已经弯腰打横抱起她,“让我看看,具体伤在哪了。” “可是,你就这么回来了,公司的事怎么办?” 杜瑞终于返回神,他同期把她放到沙发上,偏着头,笑着安慰她,“放心,那些都是小事,你才是大事。” 第43章 床上听我的 裴君远过来的那几天, 杜瑞彻底开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床都不下的“瘫痪”日子。 跟随裴君远而来给她看脚的是全球排名遥遥领先的德国一位骨科教授,在业界的声望与之前给杜瑞调理痛经的那位中医奶奶一样, 医术高明, 诊断十分权威。 那位教授看了看杜瑞没什么问题的片子, 亲眼见过她左脚踝肿胀程度,笑着建议杜瑞,如果她不放心可以拍一个核磁共振确定一下,她左脚的肿痛属于软组织挫伤引起的水肿, 远不足矣构成习惯性崴脚。 ——再简言之,杜瑞这次是因为训练强度太大引起的肌肉拉伤,连崴脚都算不上。 好消息:她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 坏消息:她小题大做, “丢人”丢大发了...... 裴君远听完就开始笑, 男人越笑, 杜瑞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还笑, 我都说没事了, 你还非跑回来......” 没错, 杜瑞马后炮讲的强词又夺理, 裴君远像早习惯她霸道,手下继续为她涂抹着专治肌肉拉伤的药膏,“听见没,以后别老那么拼,自己受罪不说,还老让人心疼。” 抒情的话被男人平平泛泛道出来,裴君远反问她, “晚上吃什么?” 早饭和中饭都是学院的姐妹帮他们带来的,姐妹们基本是00、05后的小年轻人,正是爱看帅哥的花痴年纪,因为裴君远在,杜瑞家里热闹的都快成追星见面会了。 鉴于这种意料之内的情况,杜瑞决定暂时闭关几天,裴君远以实际行动支持她想法,提议给她做饭吃。 裴君远的那双手,肌肤细腻程度比女人还要光滑,天生的养尊处优,一看就是用来“指点江山”不沾人间烟火的手。 杜瑞当即体谅人道,“不用了,你也累了,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裴君远,“我吃不惯外卖。” 杜瑞,“......那,我吃外卖,你到高级的餐厅吃一顿?” 他头也没抬,“我到外边吃饭,留你一个人在家,可能吗?” 药膏均匀涂抹完,裴君远起身披上外套,在她脸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等我买菜回来。” 正式交往的这几个月,杜瑞和裴君远也找到了相处之道,一方态度强硬时另一方就会自动软下来,迁就对方。 当然,90%的时间都是裴君远在服软她,这次男人态度坚决、难得硬气的要求,杜瑞转即对人笑盈盈,“好。” 裴君远做饭的决心这么大,她作为女朋友,应当支持! 于是裴君远前脚才走,杜瑞后脚就打开送药的软件,未雨绸缪买了好些治疗闹肚子的药,才觉踏实了点。 ——不是杜瑞小瞧人,裴君远虽然看着像什么都会,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但做饭,这么贴近生活的事,杜瑞真不指望裴君远能懂一二。 药买完,发现还差40就能满80减20,杜瑞又逛了一圈,顺便买了点其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 小区周边就有一个大型的菜市场,裴君远出去后很快就回来,手里提着两包新鲜的水果时蔬,衬衫袖子撸起来直奔厨房开干,征询她道,“做个西红柿炒鸡蛋,蒜蓉粉丝虾,酸辣土豆丝,蒸米饭,再弄个紫菜蛋花汤,够吗?” 都是杜瑞爱吃的,她忙应,“够够够。” 杜瑞私心觉得裴君远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就很可以了,两个人闹肚子的机率可能还小点...... 男人架势十足,“家里没油?” 杜瑞,“......在橱柜里,金黄色的液体就是。” 耗油、酱油、鸡精等调料裴君远全部买的齐全,杜瑞坐在客厅沙发,远程指挥男人将大米淘净放电饭煲里蒸,后面的做菜环节,裴君远特意请了“军师”——米其林一星大厨王阿姨视频指导他。 裴君远身边向来人才济济、各个是 行业界顶尖人物,伴随开火炒菜的动静,不多时,飘香的饭菜味就溢了出来。 但厨房隔门关着,看不到男人英姿飒爽的厨技,大约过了多半个小时,三菜一汤一饭被裴君远如期摆上桌。 两人图方便直接在客厅茶几吃了,他安置好给她递来筷,“尝尝,味道怎么样。” 送“救命药”的小哥迟迟不到,正查看人路线的杜瑞扬起眼,目之所见男人挽高的黑色袖口,外露一截苍劲有力的小臂,握着筷的姿势,手背绷起的掌骨纹路愈发性感。 并不太期待晚餐的杜瑞,竟然有点看饿了,吞咽一下,“谢谢,你也吃吧!” 杜瑞当然不会知道,她无意害羞起来时特别好看,眼波如蝶闪烁,双颊晕红,鹅蛋形的小脸,就像一颗熟透了的珍珠桃,粉粉白白招摇着。 ......勾着想让人,凑上去一品甘甜。 孤男寡女,气氛这阵微妙间,有叩门声敲响。 裴君远打开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杜瑞接着就听门口的外卖小哥道歉说雪天路滑,耽误了送达时间,特别祝福男人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希望能给他一个满分好评。 聆到裴君远意味深长笑说“好”,杜瑞倏地低下去头,猛吞了好几口大米饭。 再等裴君远落座、随手将那几盒药明晃晃的放在桌面,杜瑞快先开口,“家里没药了,剩下的是凑整满减的。” 说完完全不给裴君远询问的机会一转话题,“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吗?还挺好吃。” ——实际杜瑞心里各种无语她到底在慌什么啊!她买避。孕。套也不一定要给裴君远用啊,她也可以自己吹气球玩啊! 歪理说通,杜瑞底气像也足了,从饭碗里抬头看人。 可裴君远的那双眼,亮的让杜瑞误以为自己触到了高压线,“做饭这事,并不是第一次了,为了给你做饭我私下练习了无数次,从你通过选拔赛那天,就开始练了。” 裴君远就是在对人表白,男人这趟回来,本意也是想跟杜瑞说点别的。 可惜对象是杜瑞,她性格天生钝感力,大白话讲就是有点缺心眼,男女那方面的事更不及裴君远开窍。听人道完,杜瑞想两秒,也跟人“告白”,“好,我以后也专门练习做西餐给你吃。” 杜瑞觉得谈恋爱就该是这样,你为我付出,我也为你付出,这样才“公平公正”。 不过现在,杜瑞的心思全都被美食勾走了,裴君远做饭的手艺出乎她意料的了不起,她求知若渴,“这个紫菜蛋花汤,鸡蛋怎么打出这种漂亮的四散形状啊?我都不会。” “还有蒜蓉粉丝虾,虾仁怎么能蒸的这么软嫩啊?” 第58章 “土豆丝也切的根根均匀,像机器切的,怎么练的啊?” ...... 随着杜瑞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本来可以是一场很好的谈心晚餐,瞬间跑偏成了厨艺交流会。至于裴君远,他当然不急说其他,早也习惯了杜瑞的天马行空,男人随机应变给人讲解起做饭技巧。 ...... 那天晚上,杜瑞豁开肚子美美饱餐了一顿,剩下的活自然都是裴君远这个壮劳力的,撸着袖子在厨房里刷碗,中间顺便接了两通越洋电话。 卧室门没关,“哗啦啦”的流水声交织男人流畅动人的英式发音,一丝不落跑到杜瑞耳朵里,听得她一股蠢蠢欲动打开手机,咆哮进闺蜜群—— “今天是我们正式交往四个月后,同居的第一晚!” 闺蜜群里有李爽,还有舞蹈学院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等人,因为杜瑞恋爱经验匮乏,她和裴君远秘密交往以后,杜瑞时不时就会往群里汇报恋爱进程,咨询朋友意见。 群里的好姐妹都是可以大聊特聊私密话题的那种,李爽这会儿首当其冲怂恿她—— “多好的机会啊,干吧【色】” 另一个好友秋秋:“靠靠靠!姐你就闷声干大吧!【鄙视】【鄙视】” 舞团的晓玲也冒了泡:“什么意思,我错过什么了?” 秋秋回复:“我姐肌肉拉伤,姐夫越洋万里过来照顾,两人此刻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 晓玲:“姐夫?盛鸿裴总?” 秋秋:“不然还有谁?” 晓玲一个大拇指:“姐真牛逼。” ——大家议论的热火朝天,都一致认为他们水到渠成,该大do特do了...... 杜瑞本人却纠结的咬唇:“可他看着好像没那意思,我一个女生主动,会不会不太好?” 杜瑞心思沉浸着,群里各种主意出的五花八门,杜瑞看的头脑阵阵升温,完全没注意到裴君远什么时候走进卧室湊到她身边的。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男人沐浴过,嗓音都似乎带着慵懒颓润的意味。 杜瑞慌地阖下手机,“...没什么。” 抬眼,就见裴君远穿着从路边摊随手买的一百块一套的睡衣睡裤。黑白格子平易近人的质地,拥趸在他身上如斯高级,像老练的模特在拍居家大片。 见她放下手机,男人自然而然躺的在她身边,“关灯,睡觉?” 此时才晚上九点,杜瑞有点不适应般,“这么早,你没事了?” 他面不改色,“能有什么事?” 杜瑞,“就,工作啊,你刚刚不是还在打电话办公?” 裴君远权大气粗,“我是老板,老板发号施令,干活的是员工。” “况且,”他声突然蔫坏,揽住她肩膀让她挨近他胸膛,亲昵的揪了揪她脸颊,“老婆在身边,还有心思工作?” 裴君远身上香香的,清清爽爽的,帅的咄咄逼人的眉眼被橘色夜灯柔和了许多,俊面如枕上玉,在她身边躺着,又偏生出种浓浓的人夫感,分外的......诱人想睡。 色令人大胆,也是气氛使然,杜瑞憋了许久的话,在这一刻脱口就道出,“裴君远,你到底还行不行啊?” 话停,正在灭灯的男人转头看她,视线骤然变得深黑,只有男人那双眼睛无比清明,在距离她太近的地方,深的像宇宙,蕴着神秘惊人的磁力。 这让杜瑞反而怂了,心口狂跳,想往回找补,“我不是那意思,我也还没洗澡......” 她的唇直接被人咬住。 湿热缠绵的吻,不轻不重落下,男性躯体与吐息遮天盖地裹住她,缠绵之中,他精致优美的唇,如同在下蛊,“你的脚,没关系?” 太久太久不曾亲密接触了,身体漫出来的生理性渴望此刻被无限催发扩大,杜瑞气息都开始紊乱,“是拉伤,不是崴脚,我也贴着防护的......” 陡地,眼前泛起迷蒙水光,杜瑞瞬间敏感地轻吟,陷在他睡衣里的手指,不知是怕还是期待,轻轻的颤抖着。 却这忽然,男人喷薄的吐息停了下来,语气坏笑吟吟,又似乎很遗憾,“可惜,东西小了,用不了。” ...... 所以同居的第一夜,裴君远只是象征性的亲昵了下,后面裴君远抱着她洗了个澡,男人顺便又冲了次凉,换上崭新的床单......一通折腾完,时间挪到了凌晨十二点。 杜瑞却并不太困,她从头到尾都很清闲,精力还很旺盛。 裴君远大活小活全揽,外加倒时差,再躺回床时,男人一只手揽着她,阖着眼,像兴趣寥寥。 杜瑞闷在他胸口,小猫哼唧一样,“裴君远,你今天好像还没吃药。” “我就没带药。” “啊,突然断药可以吗?” “宝宝,我现在都能秒睡。” 他说着,轻轻拍她肩膀,没拍几下,男人自己就先睡着了。 怕吵到人,杜瑞也懒得再开灯,一片安心的黑暗里,杜瑞偎在裴君远怀中,沉沉睡去。 ...... 后面的几天,杜瑞也基本处于“瘫痪”状态,因为裴君远把她伺候的无所不至,等到第四天,杜瑞脚腕的肌肉拉伤差不多养好了。 这也同时意味着,裴君远马上就要走了。 男人订的明天的飞机,而今天,正好是裴君远的生日。 不过裴君远本人好像忘了,吃完晚餐后照例开着新买的笔记本办公。 裴君远无疑是忙的,大事小事公事私事各种不断。 时间也还早,杜瑞洗漱完走到客厅时,裴君远还在办着公,客厅光线明亮,交织着电脑屏蓝光,千丝万缕缠绕着他。 男人随遇而安,穿的还是那 身平易近人的黑白睡衣,冷白调肌肤如温玉般发光,整个人特别的梦幻好看。 鉴于今天裴君远生日,过生日的人最大,今晚,杜瑞计划给人兑现惊喜。 她的闺蜜团听说她终于决定主动出击,比杜瑞还兴奋的给她出主意,说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制服诱惑。 当下,杜瑞听劝的穿着轻薄蕾丝的兔女郎睡衣,堪堪遮住pp,一截小蛮腰镂空外露,头戴一个兔耳发箍,轻扫淡妆,娇艳的五官,媚感呼之而出。 但还是有点臊,杜瑞光着脚丫先从背后搂住人,“你在干什么呀?” 下一瞬,她就被男人直接伸手揽坐到大腿上。 看到她的瞬间,裴君远眼神变了,有深意了,望着兔女郎装扮的她,笑容狎昵,“今晚,是要表演cosplay?” 怀里的“兔女郎”还有点生疏,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些就是你每天处理的事?” 电脑屏上,那些堪称机密的股市分析,在杜瑞眼前一览无遗。裴君远一只手干着正事,另一只手......也在“干正事”,轻柔的摩挲她细腰,“嗯,又收购了几个公司,有点忙。” 裴君远能力之强毋庸置疑,杜瑞觉得全球鳌头的大企业,背后的大佬估计都是盛鸿集团,眼前这个赚钱如流水的男人。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啊?”杜瑞声音软糯,边看回他。 裴君远怎么会看不出女人心思?索性阖了电脑,两手专注在人身上,“干正事”的道,“叫声老公来听,我就不忙。” ——本来,杜瑞是“别有用心”的那方,但裴君远一出击,她反像成了被引诱上钩的那个。 男人下颚轻蹭着她脖颈,有细细小小的胡茬,扎的杜瑞心口麻酥酥一片,不自主就败下风来,“老~公~” 杜瑞嗓子天然有种不自知撒娇的味道,刻意拿捏起来时口吻甜滋滋,尾音拉长,就像往人心口上刷蜜浆。 ——所以杜瑞如果有意勾引,总能叫裴君远一败涂地。 就像现在,女人纤薄的身子,瘦而不柴,前凸后翘娇小的曲线将露不露,在男人怀里十分合衬,就像个拇指姑娘,仿佛能被塑造成任意形状。 感受到裴君远厉害的变化,杜瑞手一点一点的,开解他衣衫,“今天是你生日,我说好了,要给你惊喜。” 呵气如兰道,“还有那个,我换了最大号,你可以用。” 男士上衣解开,露出他品质可鉴的胸膛,杜瑞手正要继续往下时,这蓦然地,她的手被男人扣住。 如之前每次一般,杜瑞心尖跟着一紧。 就是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虽然裴君远那天,也算“碰”了她,但又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的碰她,明明男人还很可以,但又明显刻意在压制着。 就比如这会儿,他似乎又在找理由,“可是宝宝,你的脚还没好。” 杜瑞,“我已经没事了。” 杜瑞特别咨询过医生,这种亲密抚触并不会刺激裴君远病情复发,相反,恋人间的爱抚和亲热反而有利于裴君远康复。 杜瑞也知道矜持为何物,但裴君远的态度实在让她迷惑,杜瑞只能使出压轴大招,“裴君远,你是不是只是在玩?” 说辞是提前想好的,所以杜瑞演的很像,板下来眉眼,“假装和我好,其实早就烦我了,外面虎视眈眈看你的美女多如牛毛,所以你才不想碰我?” 第59章 “不是。”男人否认的极快。 “那到底是为什么?”杜瑞反问的也极快。 裴君远默了一下。 这个男人,无论讲任何都有种君子一诺的气势,态度一言九鼎正面回应她,“你是我的第一次,我也从来只有你一个。” 杜瑞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被裴君远凌厉且情深的目光看的差点绷不住神色,“那到底是为什么?” 他喉结滚动明显,随后一秒,“我怕你哭。” 杜瑞瞬间傻,“什,什么?” 他双臂搂住她,杜瑞大片裸露在外凉凉的肌肤触上他滚烫的胸膛,那一下,她全身都是一暖,听裴君远继续道,“以前我每次碰你,你几乎都会疼的哭,既然这样,我就干脆不做了。” 裴君远面色依旧沉稳,语气都一派平和,但一锤定音的态度就像是坐在会议室里威严的高管,无人敢有异议,将他们的关系从此定义“柏拉图”式恋爱。 但当女人气急败坏咬上他唇时,裴君远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立马就软了下来,配合的搂住杜瑞小腰,听人又咬他又打他又嗔他,“裴君远,你摸摸你自己良心,你技术真的很差吗?!” “我虽然哭,但有时候也不是因为疼啊!” 简直臊死了让她亲口说这个,杜瑞嗔急,“你要实在不行,我教你怎么做,你以后在床上听我的。” 三句不知羞的话道完,男人眼神陡然变得危险幽谧,那是久违的......干柴烈火的前兆。 杜瑞心如擂鼓,觉得她马上要招架不住时,这忽然,微信上,有语音连线的声音响起。 是杜瑞的,看到瞬间,杜瑞心口顿时一个激灵,高温爆表的脑袋也瞬间冷却下来。 ——“色令智昏”,她都把正事给忘了,明天会有南菀电台的记者上门采访她,讲述她作为瓦尔纳下一届参赛选手的心路历程。 果不其然,电话再接通,采访的记者说她今晚过来与杜瑞对一下脚本,已经快到她家门口了。 一边与人通着话,杜瑞一边快速换衣收拾好自己,电话再切断,杜瑞推着裴君远就外去,“委屈你了啊!有记者要过来,他们肯定认识你,你先到外面避一下!” 裴君远这辈子为数不多受的窝囊全都是杜瑞给的,这会儿男人情欲收了,不慌不忙系着睡衣扣子,“放心,他们就算见到我,也不敢往外说。” 但杜瑞万分之一的险都不敢再冒了,“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时,杜瑞慌张之中反手就把裴君远往卧室里拽,直接将男人藏进衣柜里,“你别出来啊!说不定他们还要拍我家!” 第44章 负老公的责 杜瑞的视频采访播出时, 正好赶在了圣诞节。 越临近年关,学院里越忙,圣诞节那天学院里人声鼎沸, 各种活动组织热闹非凡。 但等到了晚上八点, 忙碌的众人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活, 隆重的打开挂屏电视,切换到南菀地方台,就守着杜瑞出现。 ——自豪啊!兴奋啊!周围认识的人里,他们老板可是第一个上电视的大人物! 虽然杜瑞的最终镜头不多, 私下两个小时的采访被压缩到了十几分钟。 但足够惊鸿一瞥。画面里,一行小字介绍杜瑞为“瓦尔纳参赛选手,舞韵学院创始人”,记者的提问也很官方, 邀请杜瑞讲述她练习芭蕾的心路历程、创业的经历、即将代表国家参赛的心情。 这三个问题问完, 最后一个提问稍显轻快, 记者活跃着气氛,笑问杜瑞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 镜头拉近, 屏幕中央, 女人双腿斜斜并拢公主坐在沙发, 天生的粉白肌莹洁的自带柔光, 小巧妍美的五官,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莞尔轻笑间,女人眉眼鼻唇一瞬染上惊人的光彩,肯定道,“有男朋友了。” ...... [我去,好漂亮,江南果然出美人!] [还是练芭蕾的, 气质身材杠杠的【色】] [可惜有男朋友了【摊手】] [这么美,撬墙角啊!] ...... [别妄想了,我专门做代购的,只人上身那件杏色 小衬衫,是香奈儿和普拉达的合作定制款,全球限量,有钱都够呛能抢到。] [真的假的?开舞蹈学院这么挣钱?!] [估计是人男朋友不简单。] ...... 信息化时代,消息传播四通八达,因为杜瑞过靓的颜值和气质意外在视频网小火了一把,舞韵学院也跟着出了把名。 但相应的,有好的就会有坏的,然一些恶意的评论才起苗头接着就被光速灭的干净,再等到第二天,杜瑞的视频热度自然间降了下去,昙花一现般,对她的生活没有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办事效率之快、果决,非常的,符合某人作风。 ...... 一个月后,x京,国贸顶层套房。 这里是裴君远以前经常下榻的地方,七星级的svip套房,就算空闲着,一年千万的消费照刷不误。 看不惯人如此“暴殄天物”,杜瑞来京办事的这一个多月,落脚的地方都是这里,顺带酒店里“骄奢淫逸”的服务杜瑞也享受了遍。 比如这会儿,她刚做完面部spa,服务人员就已经为她调好一浴缸的花瓣奶沐,杜瑞脱下睡衣,舒舒服服泡进去,横扫寒意。 浴缸是恒温的,流动水质,置物架上放着新鲜甘甜的水果饮品。 杜瑞放松着身体,解渴消乏间,另一只手滑看手机。 今天是2028年1月20号,距离裴君远过年回国还有一周,距离杜瑞的生日,还有三天。 这也是杜瑞时隔八。九年第一次记得她还有生日——主要是“拜裴君远所赐”,老早的,男人就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听得杜瑞耳朵都快起茧了。 事不禁想,想着,裴君远的视频电话在这时打进来。 泡着澡的杜瑞顺手就接了。 画面接通瞬间,看到裴君远像在一个室内的篮球场,穿一身甚是清凉的背心短裤,赤着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上是英俊如锋的脸,人还剪了寸头。 一眼既视感,青春蓬勃的就像校园偶像剧男主。 但杜瑞刚看清这些,两人目光隔屏触上,下一刹,裴君远立马就把视频给掐了。 打字回给她:“等我一下。” 估计人运动的正兴,也不是非要跟人通视频,杜瑞回道:“没事。” 跟人长话短说,“我在京市国贸。” 裴君远:“我知道,你正在泡澡【呲牙】” 杜瑞:“......” 她才反应裴君远为什么那么迅速就把视频给断了——她这个样子,必然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杜瑞:“那别视频了,我有事想问问你” 还打着字,男人却又重新给她发来了视频,斧砍刀切那样快,激的杜瑞手下一停,重新接通。 这次裴君远像回到了单独的休息室里,周边只有他一个人,前一刻还荡着运动风的桀骜目光,此刻,缭绕着股色气性感的,任意扫荡看她。 杜瑞泡澡的水是奶白色的,裴君远再怎么看,也只能看到她脖子以上,一张被水汽蒸的粉粉红的脸。 杜瑞才不理裴君远的各种假把式,正要继续跟人说,男人又一次旧事重提,“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杜瑞,“......” ——大概没有哪个男朋友像裴君远这样,一个劲的追问人想要什么礼物。尤其像这种生日礼物,正常来讲都该当成惊喜送给自己的女朋友。 可听她讲完,他还像有理,“我不是没辙了?一般女人喜欢的香包首饰珠宝大牌,你不是送人就是放角落里吃灰。” 杜瑞,“......对不起啊!” 她的“错”,她大意了,裴君远被她塞了一次衣柜后,反而捉到了她“把柄”。 不过杜瑞这会儿灵光一闪,借着生日的名义,小心思“求”人,“有件事,你能帮我办办吗?就当生日礼物了。” ...... 等杜瑞把具体的事情讲清楚,末了,裴君远忽然大爷似的手肘撑上膝盖,起范的那一霎,语气得意的“欠揍”,“突然想把学院开到京城,难道是因为我,想离我更近些?” ......裴君远这个“狡猾”的男人,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 杜瑞一张小脸被水雾氤成了娇嫩的花骨朵,嘴上偏要跟人对着来,“你少想美事了。” ...... 她“小作”,裴君远还特别吃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作”,效率快到第二天,杜瑞费尽辛苦都难拿下的办校许可证,异常顺利的到了她手里。 第三天,杜瑞在京城的第一家舞蹈学院成功开业。 同时的,这一天还是杜瑞的生日,她忙的不可开交忘记了,但有人记得。 临近天黑,以李爽为代表的闺蜜团们,抻着杜瑞出去专门给她庆祝生日。 庆生的地点选在京城一家有名的火锅店,人群里有李爽、舞团的晓玲、秋秋小美女......其他人出境不多但各个都是好朋友,男男女女加起来一共十几个人。 第60章 热辣辣的火锅,吃的火热,气氛也火热,杜瑞作为今晚的寿星,礼物蛋糕鲜花收到手软。 这么隆重热闹的生日仪式,杜瑞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给每个人都包了惊喜红包,秋秋打开红包的那秒像惊呆了,“姐,你是不是连过年的一块包给我们了?!” 杜瑞大气,“过年还有。” 秋秋绝对是气氛担当,“啊啊啊,有一个富豪老板太幸福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舞团的晓玲趁气氛正好,带头“声讨”杜瑞,“杜姐姐,我其实老早就怀疑你傍上裴总了!” “就2025年舞团到百老汇演出,我不止一次看见你和一个巨帅的帅咖走在一起,还有一次我亲眼见你被人抱着进了专梯。” “我也是!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觉得不可能是裴总!” ...... 在场女性多,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关于杜瑞恋爱的蛛丝马迹也被众人一一还原复盘。 学院的人听的津津有味,舞团的人八卦的津津有味,坐在杜瑞旁边的李爽基本知情全部,没加入大话题,悄悄问她,“你生日,裴总也不回来?” 杜瑞,“他得过年才回来。” 裴君远总是忙的,杜瑞心里虽然有点小埋怨,但也还好,异地恋这么久她都熟悉了。 一口毛肚放嘴里,爽的杜瑞两眼泛泪花,这忽而,包厢门被敲响。 店面经理走进来,笑容宴宴,“请问,哪位是杜瑞小姐?” 询问其实多余,坐在圆桌中央的女人乌发雪肤,昳秀的眉眼像从浓墨重彩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佳人,一身内秀高级的穿搭,气质更甚,“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经理笑着道,“杜瑞小姐,有位先生给您准备了惊喜。” 包厢磨砂的玻璃窗全部打开,五层的高度,cbd霓虹闪烁的夜景尽迎眼前。 这同一秒,杜瑞手机响。 是裴君远打来的。 她接通,还在纳闷时,裴君远像料事如神,“看到火锅店对面的中央大厦了吗?” 杜瑞下意识扭头,“看到了,怎么了?” 中央大厦处在京城的心脏位置,高耸入云的高度,周边的人毫不费力就能看清楼外的灯光展和户外幕墙,流光璀璨俯瞰整个cbd。 裴君远,“虽然你说要等瓦尔纳比赛结束再考虑公开,但过生日的仪式感,我的女人必须不能缺。” 周围人兴奋的挤眉弄眼,男人忽然郑重其事的话,杜瑞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有种预感,接下来或许将要发生什么。 她这会儿完全控制不了人,“裴君远,你别乱来啊,我还没准备好。” 裴君远,“看窗外。” 窗外,中央大厦原本流光闪烁的广告屏瞬间变换五颜六色的心形,漫天浪漫 的心形中央,一个女人翩跹舞蹈的剪影跃然而上。 一身银白色旗袍勾勒她曼妙美人骨,乌发盘髻,侧着脸,眉眼看不清,一把折扇将她姣美的脸部线条遮去一半,将露不露右眼尾一颗泪痣绝妙缀在人洁白无瑕的肌肤上。点睛的一笔,恍如半遮面的仕女图,美轮美奂 最上端led屏无间断滚动字幕:生日快乐,爱你。 不见任何名讳,买断中央大厦天价广告费的不知是谁,被神秘祝福的女主角也不知是谁,但街头路边,过往行人几乎都被震撼的仰头观看,惊奇的交头接耳,驻足围观。 能让首都中央大厦为一个平平的素人庆生,已然太神奇,大厦周边林立的摩天高楼也纷纷臣服般闪烁独一无二的画面,繁美的cbd形成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梦幻联动,只为这位神秘的佳人庆生。 放眼全国,开天辟地头一份。 “天菩萨!也太有气势了!” “我这辈子算是指望不上了呜呜!” “杜大瑞你什么时候穿过旗袍啊?美的我都想哭......” ...... 也只有认识杜瑞的人才会知情是怎么一回事,并且很反常的,这样前所未有盛大绝伦的场面,低调的并没有在网上引起多少波澜。一如之前杜瑞的采访,一如之前轰动一时的盛鸿少夫人热搜,转瞬即逝,却足够惊心动魄,让人印象深循。 ...... 一周后,2028年除夕夜,裴君远的私人飞机如期抵停南菀,杜瑞放下所有的事情赶到机场接机。 之后的六天假期,两个人只能用“荒淫无度,恬不知耻”精准概括。 杜瑞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小女人娇滴滴,可和裴君远日渐在一起后,她像被开发除了另外一种潜能,一种只对裴君远才有的潜能。平常的她有多自力自主坚强,在裴君远面前就有多娇生惯养矫情。恋人间的亲密互动更让杜瑞恨不得变成裴君远身上的挂件,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人分开。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到了第六天晚上,杜瑞彻底化身成了丧气包,觉得上班是万恶之源,不管不顾冲人抱怨,“怎么办啊,我不想奋斗了,反正你那么有钱,你养我好了。” 男人唇边笑弧加深,“我也想,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总有一千种接她梗的法子,杜瑞不再跟人瞎贫,“好啦,说点正事。” “你回国这么多天,不回家吗?”杜瑞坐在男人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在人性感的胸肌上画着圈圈,“明天,舞蹈学院就要营业了,我的训练也得提上日程,你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爷爷他们肯定想你了。” “也想你。”裴君远瞳仁黑亮,里面毫不见伪饰,“说起来,他们还都不知道我们离过婚。” “怎么可能?”杜瑞瞬间惊奇,灵动的俏眸瞠的圆圆。 见她不可置信,裴君远直接上交手机,“不信,你给人打通电话。” 杜瑞她......怂的没打。 “但其实,我还加着你妈妈微信,每逢过年过节,我们都会相互发祝福。” 这事杜瑞还是初次跟裴君远说,裴君远却像毫不意外,声音闷着笑,“是吗?连女士只偶尔和我打过电话,每次都教育我让我多跟你学习,说儿媳妇逢年过节又给她发祝福,又给她买礼物,比我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强多了。” “?” 杜瑞抬头,有点转不过来的脑子,被裴君远狭促又清明的目光看着,好几秒后...... 佩服的五体投地。 ——裴君远这个“少于世故”的家伙,原来早就留有后手。 事儿概括起来很简单,他们分开的这两年,裴君远一直在以杜瑞的名义给连姿曼送礼物,把连姿曼哄的开开心心的,外加杜瑞嘴特甜,会来事,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她在连姿曼那里始终都还是裴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但杜瑞还有好多疑问,“可我这两年都没回过家啊?你妈妈也没怀疑过?” 裴君远目光深深,“连女士也没回来过,人比咱们都忙,今年还在维也纳游玩工作。” ——裴君远的妈妈是个女强人,刚柔并济,像只会出现在豪门大女主剧里叱咤风云的女主人,杜瑞一直视人为偶像。 “可你爷爷呢?爸爸呢?舅舅呢?他们也全都不知道?” “宝宝,我们裴家私下,都是女人说了算。”他像在回答她,下颚凑近她颈间,有细细小小的胡茬,扎的杜瑞心口酥痳痳一片,“宝宝,我给你的生日惊喜,喜欢吗?” 裴君远暧昧的劲一旦上来,那种色气上头的性感调调,即使已经亲密了千百遍,杜瑞总遭不住的腿脚发软。 她话语变得断续,“还、行吧!”试图与人理智沟通,“可那么大的场面,得需要多少钞能力啊?” “人情。”他慢条斯理说着,薄唇游弋到她脸颊,声音如同暗夜里的一张情网,把她裹覆,“宝宝,看在我表现还可以的份上,能给我一个名分了吗?” ...... 所谓“无奸不商”,这一点在裴君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接下来的一个月,男人就揪着名分这件事不放,无论是在办正事还是私事,甚至好几次杜瑞就差一点了,裴君远总会在关键时刻停下来,要她连嗔带娇的叫他好几声“老公”,叫满意了,他才会继续负“老公”的责。 可中途掐断,事儿真的很让人讨厌,享受的体验都大打折扣了。 就是这一点极其上不得台面的原因,杜瑞“忍无可忍”,最后特意到两元店买了一对情侣钻戒,给裴君远戴上,她自己也戴上,拍了张十指相扣的照片,文案都写得烂俗——“我们要结婚啦【爱心】” 官宣到朋友圈,给男人看。 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西装精神的男人,眯着眼瞅良晌,“吹毛求疵”的道,“怎么状态不是公开?” 杜瑞,“我就屏蔽了你妈妈,你想让家里人知道我们离过婚,我就把状态改了哦。” ——受裴君远“荼害”,男人的“诡计多端”杜瑞也学了三分。 他看起来很满意,笑的得寸进尺,“那什么时候把结婚这事落到实地?” 第61章 当时是2028年三月份,距离杜瑞出发去瓦尔纳参赛还有四个月。彼时,逼婚的男人穿着身高定西服在灶台忙碌着,起锅倒油,熟练的给她做。爱吃的蛋炒饭。 心里原本坚定的计划不知怎地,在那一瞬间忽然鬼使神差的软化瓦解,杜瑞觉得应该是有原因的,可她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了。 能回忆起的只有当时的她,矫揉造作极了的从背后抱住他,闻着男人身上矜贵冷调的乌木香,一如初识,此刻混着淡淡的烟火气味,好闻的,直想让人就这样闻一辈子,“等我比赛结束就结婚,公不公开,都随你。” 第45章 飞天神女(全文…… 每年六七月份, 是保加利亚的旅游旺季,坐落在黑海之滨的夏日剧场更是火爆,接待的游客数以万计, 慕名参观这座被誉为芭蕾圣地的古罗马剧场。 七月初, 第三十九届瓦尔纳国际芭蕾比赛在夏日剧场拉开帷幕, 总历时十五天的赛程,汇聚几十个国家多百名参赛选手,空前盛况,可以想象。 ...... 待到第八天, 比赛不知不觉过半,到了最紧张激烈的决赛阶段,杜瑞这个准参赛者,百忙之中, 悄悄溜出了剧场...... ...... “bulgaria rose”是一家高端化妆品牌, 本部坐落在黑海明珠瓦尔纳, 与世界闻名的夏日剧场仅仅一岸之隔。 趁着国际芭蕾的热度,公司里正举办一场大型的化妆品交流宴, 四层的宴会厅来往人群衣 袂光鲜, 各国面孔谈笑风生。 窗边, 一身t恤长裤的男人遗世独立于所有喧哗之外, 打扮休闲,挺阔的骨架让暗影也张劲十足。透明玻璃倒映出他轮廓深俊的脸,一双东方桃花形锐眸,目色深沉眺向窗外。 四层的高度,透窗将将好能看到古老的夏日剧场灯火辉煌,里面国际芭蕾比赛还在如火如荼举行。 裴君远的头号“脑残粉”宋野必须在,他这会儿特意给男人计着时,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裴君远只在签署收购文件时挪了下目光。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任性,为看美人掷千金毫不手软。 宋野是为数不多知晓相关“内情”的人,他得空凑到男人身前,特意说着外国人听不懂的中文,出谋划策道,“老大,你这样是看不到嫂子的,得用高清望远......” 他还没说完,裴君远忽然转身大步,撇下一帮人,心电感应一样直直的就往门口方向去。 跟随着看,杜瑞亭亭玉立的身影,随即跃入众人眼帘。 “......” 宋野心里那叫个“扼腕”啊,扭头跟人叹息,“完了,老大彻底成恋爱脑望妻石了。” 被强行带来二十四小时待命、以备杜瑞有任何不适的医院扛把子庄洲,“嗐,知足吧!” 庄洲本想说终于有人能把这个冷酷剥削的男人收服了,但他又不敢把裴君远折磨他的那段苦日子往外讲,一旁的江辰感同身受的拍了拍人肩膀,代替一言不合就下线的老板谈生意了。 ...... 杜瑞脸上芭蕾的妆还没来及卸,浓彩的妆容将她娇艳的五官描摹的更甚深郁,眼尾一点泪痣都横生妖精一样的美魅。 一出现,就吸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 接而就被裴君远玉山一样高俊的身架阻的严严实实,“怎么忽然过来了?” ——不错,这是他们抵达瓦尔纳后,杜瑞和裴君远的第一次见面。 感觉周围人都在看他们,杜瑞凑近人,小声,“有件事,想亲口告诉你。” 说着,杜瑞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人看。 裴君远接过后像愣了下。 后一秒,杜瑞就被人猝不及防公主抱着在空中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圈,而后裴君远就那么目中无人,抱着女人大步流星直接潇洒离去了。 “......” “......” “......” 尽人皆知,裴君远是个喜怒不形于色、高深不可测之人——然刚刚,男人“幼稚”的举动,已经不止于“反常”那么简单...... 被裴君远甩下的一票人在议论排除了各种可能后,最后,还是时刻跟在男人身边的江辰一猜即中,压着声音蛐蛐人,“裴总这么高兴,大概是终于被少夫人准许进入剧场,观看表演了。” ...... 没有错,杜瑞亲手送给裴君远的是瓦尔纳芭蕾比赛的入场门票,还是以杜瑞家属的身份,坐在观众席第二排。 而在此之前,剧场内部人员私下就给男人送上了贵宾票,位置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不过杜瑞并不知道,落地瓦尔纳后,因为一些必要的原因,她和裴君远从此就分开了,连杜瑞比赛的视频裴君远都是间接通过现场转播观看的。 今天是两个人久别20天后重逢,楼下,守在房车前的艾伦突然见老板抱着老板娘风风火火走出来。艾伦一回生、二回熟,眼睛立马盯着地面待老板抱人上车后,关门坐进副驾。 车身缓缓启动,车厢的隔板一直都是放着的,但声音还能听到,闻到女人像是细小的嗔言,威胁人如果再这么不分场合“发神经”,她就要收回门票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艾伦苦学了两年也还不懂“发神经”是什么意思,后面老板低声哄人说了句什么,他更没听懂,伴随隔音的海绵板被人放下,巨大华丽的车厢瞬间安静无声,徐徐往酒店方向返回。 ...... 房车后排,窸窸窣窣的动静渐止,裴君远语气持重了些,“我进场观看演出,对你比赛没影响了?” 杜瑞脸还红着,“韩老师说没事了,我决赛抽到的变奏曲是团圆欢快型,与之前悲伤思念的曲目不一样。” 模棱两端的回答,其他人可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裴君远已经跟着杜瑞学成了六分芭蕾知识,还精准找到了他定位,“也就是说,我现在变相的,成了你的事业工具人?” ——悲伤思念的曲目他不在,有利杜瑞发挥。 ——团圆欢快的曲目他在了,也有利杜瑞发挥。 男人看起来沾沾自喜,杜瑞没想到裴君远把他自己定义的...如此“卑微渺小”,忍着笑想两秒,“事业工具人......不至于吧!” 主业为(全国连锁店舞韵学院创始人)杜老板,将裴君远的位置更精确为,“可能是我的,芭蕾情绪工具人?” 没办法,情绪向来是杜瑞的短板——不过她这一长串精简下来,听起来好像,还不如“事业工具人”高大上??? 裴君远又似乎完全接受这个称呼,嗓音笼出一片洋洋得意的气场,“行叭,别管叫什么,对你有用就行。” ...... 隔音极好的空间,再听不到任何琐琐碎碎的动静,a型房车赫赫声威碾压在马路,十几分钟后,停在罗瑟琳酒店门前。 酒店紧挨夏日剧场,是杜瑞下榻的地方,不过裴君远不住这里,杜瑞比赛需要绝对稳定的发挥,男人现在能做的就是给杜瑞提供绝佳的外部资源。 这些外部资源包括这辆顶奢的“庞然大物”,买来唯一的作用只为杜瑞能随时随地休息。 所以这会儿,来的匆忙的男人目送杜瑞回酒店后,独自个儿步行离开。 高高大大的中国男人沿着河边散步走,眉目风流英挺,但气场很“有主儿”,左手无名指一颗银白璀璨的钻戒,看起来价值连城,耀武扬威的戴在他矜隽的手指上,宣告主权。 裴君远单手拨通着电话,场面提前预订,“剧场第一排贵宾席,明天全包了。” ...... ——大家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一句话,有生之年,一定要亲眼看一场芭蕾表演。 因为那是每个男孩女孩童年时期王子梦与公主梦的生动呈现,因为芭蕾梦幻的生命力就在现场。 翌日,李爽等人赶到剧场时,瓦尔纳芭蕾决赛已经开始。露天的剧场,高远辽阔,巨大的六层圆形观望台座无缺席。因为一票难求,他们一行几人由工作人员指引着,特权般安排到第一排空着的贵宾席就坐。 贵宾席入座的全都是杜瑞熟悉的人,除了裴君远身份特殊,作为杜瑞的家属,男人独独一个坐在第二排家人席。 此刻,白玉雕成的舞台轻烟浩渺,优雅悦耳的旋律扣动心弦,舞者跟随音乐蹁跹律动,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纷纷陶醉的望向舞台,大饱眼福这场世界顶级芭蕾艺术。 ...... “正在表演的是谁啊?” “好像是俄国的芭蕾公主。” “好厉害,9.5分目前是独舞组最高的吧!” “姐什么时候上场啊?” “嘘,最后一个。” ...... 音乐落下,待俄国的芭蕾公主荣获9.5分,目前独舞组的最高分值,青年芭蕾独舞组冠军的悬念与压力,通通转移到了最后出场的杜瑞身上。 大屏随即打出下一位参赛者信息:“chinese contestant on the 12th, du rui”(12号中国参赛选手,杜瑞),舞台上也一并出现女人玲珑的身影。 第62章 是一“只”精致无双浓颜的东方白天鹅,髻发点缀天鹅冠,屈膝行礼间,女人红唇笑弧规矩,面对镜头,似微微腼腆。 但当音乐响起,纯白的tutu裙摆随她舞动生辉间,整个舞台一瞬变成了她的主场,气质与刚出场时判若两人。 ...... 《仙履奇缘》是芭蕾经典团圆曲之一,改编自民 间童话《灰姑娘》,大家无一不耳熟能详。 每一次的旋律舞动早已刻骨般铭记在杜瑞心上,她足尖跳跃旋转不停,上场前还觉得自己紧张到爆,踏上舞台的那一刻,杜瑞比她自己还要沉沦,完全变成了主人公“仙度瑞拉”。 第一幕舞曲凄凉忧郁,是仙度瑞拉的至暗开始,又仿佛对应杜瑞最初的黯淡时光——痛失双亲,梦想破裂,游离于世的目光都让人感觉无助迷茫。 第二幕舞曲澎湃绵长,仙度瑞拉面对困难顽强不屈,交相辉映杜瑞重拾信心的阶段——一颗坚持的心让她百折不挠,清颦浅笑都蕴匿朝气蓬勃的希望。 第三幕舞曲皆大团圆,仙度瑞拉终于找到了她的水晶鞋,那似乎正是,杜瑞现下的样子——足蹬芭蕾水晶鞋,孑然独立,在舞台上发光发亮。 与童话相比,《仙履奇缘》芭蕾舞的主旨,只有真正了解芭蕾的人才会知道。主人公灰姑娘穿的并不是水晶鞋,而是芭蕾舞鞋[1]。 这很重要。 ...... 裴君远当然注意到了,杜瑞所穿的芭蕾舞鞋,是他为女人量身定制的那双水晶缎面舞鞋,粉金色自动闪亮。 单独放在那里虽然好看、精巧别致却也匆匆一眼就过。此刻,被女人穿上后才赋予了它神圣的使命感,一种梦幻轻盈的色彩,外行人看来,柔曼的直怦进人心尖上。 同样作为观众,一双贵美的眼隐在万千沉醉的目光里,似是无动于衷。然杜瑞惊鸿的轻影让苏颖颖恍惚有一瞬间惊觉,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战成名的初心。 芭蕾的初心,就是一条“不归路”,将一颗坚持的心榨干挤出油份,注入灵魂的微弱火光,让自己燃烧,进而浇灌到现场,组成漫天火焰,燎原之势。 乐声止,场内观众虔诚的起立,掌声雷动轰鸣间,苏颖颖拉上口罩,黯然离去。 ...... 那场比赛,杜瑞荣获了芭蕾独舞9.8的高分,当时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甚至有外媒预言瓦尔纳芭蕾独舞金奖,会被中国一位默默无名,又美丽震撼的“灰姑娘”拿下。 相比较,国内一则“惊!盛鸿裴总早已名草有主”的新闻,显得低调了许多。 ...... 不过怎样都不关他们的事,比赛完当天,杜瑞就和裴君远乘坐私人飞机,丢下一大帮亲朋挚友,偷摸摸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 土耳其,紧邻保加利亚,浪漫的程度与保加利亚不相上下,其中卡帕多奇亚的热气球之旅,是全世界最受恋人欢迎的项目。 也是杜瑞少女时期做的无数幻梦中最心驰向往的一个,如今她终于可以圆梦...... 但没想到,和裴君远乘坐热气球特别的“麻烦”。 主要男人太事儿了,一遍又一遍确保项目安全,确保天气晴朗,确保各种装备万无一失......各种事儿都确保检查完,男人大手一挥,垄断了整片天空的热气球。 热气球在早上乘坐最为浪漫,所以工作人员第二天清晨看到杜瑞这个大客户如期光临时,笑的比花儿还明媚。 谁都能看这对异常养眼的东方情侣,两人间真正做主的是谁,不过,杜瑞却在起飞的那瞬有点“孬”,往男人高大的身躯贴了贴,“裴君远,我忘了,我好像恐高。” 他的手一直护在她腰上,“真怕?” 杜瑞小女人般点点头。 明明能给人以足够安全感的男人,像因她害怕而动容,“那我们不坐了?” “......” 裴君远情商好像忽高忽低的,杜瑞忍了忍,没忍住吐槽,“裴君远,我有时候觉得你特像我妈。” “就只有我妈,才会像你这样“破坏气氛”,我开玩笑的话都能当真。” 脚下的世界在一点点变小,天空白云越来越近,杜瑞靠在人胸膛上继续道,“除了这些,还有好多小事,就只有我妈才会那么关心唠叨我,其他人都不会。” 裴君远短发被朝阳镀成了金色,金发白肤,好看的就像漫画美男,“是吗?那我可太荣幸了。”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男人笑得志得意满,“能给你这种妈感,说明你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我了。” 裴君远竟然还知道“妈感”,杜瑞心里乐,嘴上调皮,“不一定哦!就算是我妈都已经离开我好久了。” 时隔久远,杜瑞话说出来并没有太大的伤感,他却忽然先她叹气,嘴胜蜜,“我是离不开你了,只一次就差点要了命。” 嘴上说着“夸张”的话,男人眼神切实,里面有蓬勃的朝阳,能消泯掉一切黯沉。 杜瑞私心吃极了裴君远这种因她各种小情绪而动情上心的样子。就好像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这辈子就此栽“死”到了她身上,爱她爱到惨烈。 所以猛然地,杜瑞想起一件事,“裴君远,你都没有戒断反应的吗?” 他动动唇,“你在指吃药?” 杜瑞,“对啊。” 男人不假思索,“我早说过了,你比药好使。” “......” 他们这段感情里,裴君远明显属于开放直给形,杜瑞就显得相对内敛。尤其帅哥说起甜言蜜语来就像在下。毒,裴君远这种天花板级别的更媲罂。粟。 总结就是很“危险”,天暂时不能再跟人聊下去了。这同时,热气球也上升到了指定高度,杜瑞目光转移往下眺,眼前浓缩的画面就好像世界尽头的仙岛花园。天空是蓝宝石,脚下是绿玛瑙,朝阳是诱人的果橘,点缀甜甜的棉花糖丝。 “好美啊!” 杜瑞中二的一通大喊大叫,反正整片天空都是他们的地盘,不怕丢人,杜瑞激动的想抻男人和她一起中二的发泄时,回头就发现,裴君远一直都在看她。 男人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假模假样帮她拿着手机拍摄景色,目光触上,被她抓包正明明白白偷看的男人,嘴角的笑弧比ak还难压。 那样子,绝对是在笑话她“土”,明知故问,“开心吗?” ——所以找一个见多识广的男人有一点极其不好,平常人为之心叹疯狂的情景,裴君远就像日常在看他的别墅花园,没一点“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杜瑞无趣的拿过被裴君远拿反了的手机,偏作矜持道,“......就那样吧!” “就那样,那就是很开心。”裴君远语气拽的欠揍,显是摸透了她话术,又像要出其不意与她玩浪漫般,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绿色丝绒的小盒。 看到全球闻名的三个字母时,杜瑞瞬间像警惕的小猫一样戒备状,“裴君远,你不会要和我求婚吧?” ——拜托别来啊!这种形式主义太让她有负担了啊! 男人笑的正正经经,心思滴水不漏,“你比赛时我还真有这样的想法,想万一你发挥失利,我就现场求婚,至少有一件事能转移下你注意力。” 但杜瑞显然厉害极了,所以当下,裴君远也不算在正式求婚的道,“先帮你换一下,好吗?” 询问着,他打开盒,里面一颗光华璀璨、不知是几克拉的钻戒直接耀上眼帘,精致的完全无法让人忽视。 男人低着头,面对面的姿势,呼出的热气拂在她指尖,像是在蛊惑人心。 杜瑞一时发怔,看着裴君远将她从两元店里随便淘来的戒指摘下,替换上新,尺寸刚刚好卡在她无名指根部,带着男人灼热的指温。 有点烫,很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幕似曾相识。 杜瑞还在恍惚哪里有出现过类似画面时,裴君远给她戴好后满意打量着,抬眼时,眼里如同燃着 两簇灼人的火焰,“今天太简单了,以后我给你补个更用心的。” ——裴君远无所谓戴多少钱的钻戒,但他的女人,所用所享必须是最好的。 杜瑞那股似曾相识感都被男人灼烈的目光看得一瞬烫跑了般,心“砰砰”揉着手上鸽子蛋大小,bling bling高调的钻戒,轻声细语的,“裴君远,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过。” 这阵起了风,只穿着薄薄连衣裙的杜瑞还没来及感觉冷,男人脱下他的风衣外套给她披上,“什么话?” 裴君远虽然变得巨“妈感”,但丝毫无碍人一骑绝尘的帅咖气场。黑t黑裤一挥而下,往上是冷俊的脸,眉眼好看的,鼻尖那点风流痣都像山水画里才会晕染出的俊美。 杜瑞也不管她此刻看起来有多花痴,“就,可能是你太帅了,我刚见你时,就觉得你好像我......做那种羞梦时才会出现的......幻想出来的......” 男人明显心有灵犀,唇角纵起抹坏笑,“我也是,很早以前就是。” 第63章 ——所以他们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是日久生情,还是命中注定? 都不重要了吧! 重要的是,她和裴君远在出国前就偷偷把红本本续上了,现在,他们相互将对方的荒唐梦变成了美梦,幻想变成为现实。 是理直气壮的!合理又合法的! ...... 心里土拨鼠一通尖叫完,杜瑞再从热气球上下来后就窝回到宾馆里,什么也没做,饱饱睡了一天。 芭蕾比赛可想而知有多消耗人体力,所以等杜瑞再醒过来,天色已近黄昏。 从厨房里传来细微动静,伴着隐隐溢香的饭菜味,仔细听,还能听到裴君远压着声音在打电话。 裴君远虽然做什么都很好看,但男人一边办公一边做饭的样子,简直......性感的诱人“犯罪”。 不过杜瑞这会儿人犯懒,她知道裴君远做好饭后会主动送上门、各种诱惑的把她唤醒,杜瑞先翻身拿起手机看。 舞韵学院总店已经搬迁到京城,李爽的弟弟李昼也已经成为了学院的二把手,各种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常向她汇总着。 李爽正在微信上跟她邀功,打趣杜瑞给她弟来个大福利,介绍一个练芭蕾的气质女朋友。 别说,杜瑞有不少合适的人选,下拉通讯录兴冲冲开始找人。 就无意被她发现一个很不熟悉的微信联系人。 没有备注,没有署名,空白头像,朋友圈也一片空白。 杜瑞没太思考,就把这个僵尸号删除了。 看各种群聊是杜瑞的习惯,闺蜜群里已经沸反盈天,各种声讨她比赛结束后就跟男人跑了、声讨她见色忘友、声讨她跳舞那么美活该迷“死”裴总、声讨她活该带裴总一起上热搜...... 【各位都别羡慕嫉妒恨了,飞天神女配裴总绰绰有余,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最最最好嗑了!】 这是热搜里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杜瑞一条条往下翻看着,心情...竟然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就好像,她已经被裴君远不知不觉影响的,习惯了这种动不动就上一上新闻的日子。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杜瑞返回主界面,一通电话给自带热搜体质的男人拨过去。 厨房做忙的男人,声音都像缭绕着股喷香的色气,“醒了?” 杜瑞洋洋自得,“裴君远,你知道热搜的事了吗?” 他笑,“盛鸿裴总成了某人家属,被飞天神女迷的七荤八素。” 杜瑞噫声,“飞天神女这条是你自己买的吧,好土!” 土的帅到掉渣的男人已经走近床边,俯身揪了揪她睡的红扑扑的脸,“所以飞天神女,什么时候给我机会补办婚礼?” 杜瑞佯装苦恼,“暂时是没时间啦,我要去领奖。” 他显然也知道了,目光灼灼,“那等瓦尔纳金奖领完,有时间了吗?” “就,再说吧!” “再说?” ...... “哈哈哈,裴君远你别挠我,好痒......” 半晌,女人音感呐呐,“可是好奇怪啊,你有没有觉得,这家宾馆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别墅?” 男人若有其事般,“嗯,我故意的。” “故意?” “因为,想来个场景重现?” “噗,都多少年了,你还记得细节吗?” “要不,重温一遍?” “别,还要吃......~~” ...... ——夫妻间大概就是这样了,可以你侬我侬耳鬓厮磨,可以共同成长相互扶持;风风雨雨经历的起,平平淡淡也过的蜜里调油。 ——他们可能开头差强人意,但幸好,结局幸福圆满,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