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脾气美人》 第1章 《坏脾气美人 / 他们都不说话》作者:日光暖【完结】 简介: (大概有2-3个故事。攻都属于比较沉默、埋头苦干的类型ovo) 1、【略狗血小短篇】 潮月是他父亲的第八个私生子,直到十七岁才被接回家,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了阎决。 见到的第一面,他就知道,他可以利用这个男人。 他的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十八岁,潮月众星捧月的站在人群中,头上戴着个水晶王冠,漂亮的堪比童话中的王子。 这个王子,独独故意的对着阎决笑了下,然后用手指沾了点奶油,吃进嘴里。 他明目张胆的勾人,褪去虚假的王子的壳,他是伊甸园里的苹果,是树上的毒蛇。 他太美了。 哪怕明知他有毒,也让人失去理智。 所以夺权的前夜,当潮月出现在阎决的房间,阎决心甘情愿,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吃下了苹果。 但他还是声音嘶哑地提醒潮月,“少爷,以身饲虎不是明智的选择。” 潮月是毒蛇,他也不是善类。 潮月白皙笔直的双腿从浴袍下伸出,冲阎决勾了勾手指。等阎决走近,半跪在他身前,他不留情面的,满是羞辱的,踩在了阎决的脸上。 讥讽,“虎?你?你最多就是条狗。” 阎决亲吻潮月的脚踝,低声,“我是。” ** 潮月成为了阎决的新主人。 他是条很好的狗,疯狂,忠诚,嗜血。 潮月很满意,但偶尔,也是讨厌极了的。 比如这条狗的胃口越来越大,他几乎快要喂养不住,再比如他实在太沉默了。 潮月气得甩他一耳光,怒骂,“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 阎决鼻尖上挂着汗珠,任打任骂,一言不发。 潮月手都打疼了也没在他脸上留下个印子。 “废物!” 早晚丢了他!潮月恨恨地想。 高亮提醒:生子生子生子生子生子,双星(我好爱这一口啊啊啊啊,好想生ovo) 脾气很差的蛇蝎超级大美人受*非常能打能干的手下攻(非忠犬非忠犬非忠犬攻) /攻暗恋多年成真/生子/受脾气超级超级差! 后面应该还有一对,但是写不出来文案了,先放着第一个吧ovo 2、 是个鬼故事,鬼攻,小可怜受 受从小就很孤单,渴望有人能永远陪着自己,但是他连朋友都交不到,他只好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他和风说话,和猫说话,和树叶说话。 风第一次吹过树叶,他惊喜地说:“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风又吹动了一次树叶。 就这样,受有了陪伴的“人”。 后来风显出了形,它把受按在墙上,凶狠地怪叫,“你不是说你不怕我吗?你不是说想见我吗?你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看我?” 受哭着睁开了眼,他看见普通人绝对不能承受的一幕。 青面獠牙,恶鬼显形。 受轻轻抽泣着抱住了它,“你不要生气呀,我只是有一点点害怕,我没有见过你,等我见多了,我就不怕了。” 它平静了下来,鬼面消散,露出苍白英俊的脸庞,五官僵硬,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唇角向上牵动,温柔地亲吻受湿润的眼睫,“是我错怪你了,我爱你。” 受也露出个笑,“我好爱你啊。” 3、待定,可能就没有了o.o 内容标签: 生子 天作之合 现代架空 轻松 主角视角:李潮月 阎决 一句话简介:他的脾气好大啊 立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1章 “先生,阎先生来了。” 女佣和外面的佣人低声交谈几句后,轻手轻脚走回来,微微弯腰,态度十分恭敬地对书桌后的潮月道。 潮月翻过一页文件,不甚在意地嗯了声,没说让阎决上来,也没说让他走。 女佣也不再说话,又弯了下腰,无声地退到一边。 宽阔的书房安静无声,只有一些细微的翻页声,和偶尔潮月银丝眼镜上坠着的长长银链叮铃的声响。 像平静优美的湖泊,一颗水珠滴入,激起层层涟漪。 阎决悄无声息地站在书房门口,不知看了多久。 潮月终于放下了文件,抬眸看向他。可不等他开口,阎决就走了进来,看了眼女佣,女佣低着头快步离开,还关上了房门。 潮月当即就皱起了眉,漂亮的琥珀眼里浮现出愠怒。他今天特意打扮的温文尔雅的造型顿时毁了。 潮月冷冷看着阎决,“出去一个月,回来连规矩都忘了?” 阎决解开西装扣子,干脆地双膝跪地,不同潮月清透冷冽的声线,他的声线很醇厚低沉,“主人。” 他这样的认错态度并没有让潮月消气,但近一米九的男人,英俊,强壮,在外面杀伐果断,如一条恶狼,现在乖狗狗一样跪在他身前,还是让潮月满意了一些。 潮月背靠在椅子上,白皙的脖颈从衣领里露出来,原本垂在潮月肩膀上的银链子,像长了眼睛般,顺势钻进了潮月的衣领里。 银链似乎有点凉,潮月偏了下头,颜色红艳的嘴唇勾起,先是轻哼了声,接着张开,“事情办的怎么样?” 阎决虽然跪着,但从始至终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潮月,就像潮月在他面前从不掩饰他的本性,他也从不在潮月面前掩盖他的欲/望。 而且他一个月没见潮月了,眼里的欲/望根本压不住。 阎决:“明天上午十点见面。” 潮月高兴了。他这家主的位置来的不是很名正言顺,继位后很多老东西不买他的账,还有些合作商坐地起价,以为他好欺负。 潮月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才勉强坐稳了家主的位置,这次更是联系了一个国外的很大的供应商。一旦和对方达成合作,他就能掌更多的权了。 只可惜这次依然是阎决出面。 不过明天他会亲自和对方谈合作,就算是阎决请回来的也没用了。 潮月敛下眼底的算计,招了招手,让阎决过来。 “做的不错。” 狗很听话,他做主人的,自然要赏。 阎决克制地滚动了下喉结,起身走到书桌后面,继续跪下。 潮月不喜欢他站着。 看到他这么自觉,潮月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白的像上好的玉一样的手指落在了阎决的脸上。 轻轻的,嘲弄,挑剔,羞辱。 好像阎决真的是他的狗。 潮月的指尖划过阎决眼睛下面的疤痕,继续向下,他摸到了阎决从鬓角流下来的汗。 这还没怎么呢,就流汗了。 潮月穿了鞋的脚踩在了阎决紧绷的大腿上,轻声含着笑讥讽,“没用的东西。” 他掐住了阎决的脖子。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般,俯身凑近阎决,在他耳边道:“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以及,只能用一处。” 此话一出,就像一个信号,阎决再也不用忍耐,抬手攥住了潮月的脚踝,薄薄的衣料挡不住他滚烫的手心温度,潮月呼吸轻轻顿了下,眉眼顷刻间染上了昳丽至极的红。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 仅仅一个对视就能点燃所有。 但同样的,他们的每一个碰触,都像不甘居于下方的拼死反抗,他们在火海中窒息、搏斗、抵死纠缠……也在每一个对方稍有放松的间隙,想要拉他入更深的地狱。 在阎决来前,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桌面已经乱得不像样子,一只白的晃眼的手紧紧抓着桌子边沿,又实在是抓不稳,因为手心都是汗津津的水。 阎决看到了,但他就像故意的般,让那只手三番五次的滑落,又在高频的碰撞间努力抓回去,把那漂亮的手都弄红了。 这是一个短暂的胜利。 但可惜,阎决胜利的次数和时间都太短了,潮月那双被磨红的手在下一秒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你想死?” 阎决那张很少有表情,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例外的脸上露出一瞬的笑,垂下眼睫,顺从地让潮月在这场交锋中站到他的肩上,成为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潮月感受到了阎决的败落,仰起漂亮的脸,神情倨傲不屑,像个王。他乘胜追击地又在阎决英俊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说话。” 他讨厌阎决不会奉承的嘴。 当然,不止是嘴。 他厌恶阎决整个人,阎决越久不放权,他就越厌恨。 阎决代表着他的屈辱、不甘、提防却又不得不依附。 忆起过往种种,再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密密麻麻错落的指印,眼神更冷,毫不留情地又给了阎决一巴掌。 这巴掌落下,他的手没能抽走,阎决的大掌握住了他的手,亲吻他粉红的掌心。 “我不敢。” “疼吗?”他反问潮月。 第2章 潮月揪住他的头发给了他回答,冷漠和不耐烦,“动作快点。” “给你最后五分钟。” 狗喂过了就可以了,难道还要管他吃得饱不饱吗? 阎决在这方面是很听话的。 这也是唯一能让潮月满意的了。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至于这五分钟是怎么度过的,五分钟之后潮月又是怎么浑身粉红,眼神涣散到险些记不清自己是谁,这些不重要。 他要的是结果。 是阎决的服从。 潮月站在地面,踩着散落在地的文件,其中几张更是皱破的烂了。 他挑起阎决的下巴,刮去上面的汗珠,笑得像个惑人的妖精,“乖狗。” 他总是这样,忽冷忽热,上一秒冰冷无情,下一秒勾人魅惑。 轻易地将人玩弄股掌之间。 他是阎决无法掌握和拥有的蓝玫瑰。 潮月转身离开书房,整个别墅二层以上都清空了,这不是潮月的命令,是阎决扶他上位,他搬进来后,那些佣人看着站在他身后的阎决,自觉遵守的规矩。 阎决不在的一个月,所有人对他恭恭敬敬,不敢忤逆半分,阎决一回来,连他的佣人都只看阎决的眼色了。 潮月的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但神情已经冷下来了。 他的双腿几乎走不了路,但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比起这点身体上的不适,他更愤怒的是:两年了,他才是李氏的家主,最高掌权人,这个老宅的主人,可无论是在集团,还是在这个房子里,所有人都更听阎决的话。 他恨极了这种感觉。 可当他清洗干净身体,走出浴室时,不知哪个动作让他疼的瞬间拧住了眉,忍不住骂了句,“蠢狗!” 这一句骂的完全是阎决这个人,无关他们之间的种种。 “要不是还算好用,早就丢了他。” 也许是身体上久违的疲惫和疼痛,潮月这晚睡得格外熟。他甚至做了梦。 梦里是两年前,他刚从国外回来,被接进这个庄严沉闷的老宅。他第一次见到了他名义上的父亲,还有那一大群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 潮月生来就懂得讨人欢喜,即便是第一次见的生父,他也能笑嘻嘻地上前撒娇。李父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他视线移开,看见他那群好哥哥好姐姐。 他们看他的眼神,像要吃了他。 又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潮月笑得更开心了。 他太漂亮了,漂亮的即使是男生,是李父前半辈子几乎没想起来过的,随便丢到一个地方的私生子,但只要他回来,站在众人面前,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任何他想要的心。 他把李父哄的给他买了一辆又一辆跑车,把大姐哄的给了他一个小公司,就连那个看起来很正人君子的大哥,也为他疯狂。 潮月就像美丽、带着毒的蝴蝶,他飞过一颗颗心脏,只需要轻轻煽动一下翅膀,那颗心脏就被他麻痹,属于他。 但其实这很危险,毕竟蝴蝶再有毒,也只是一个蝴蝶,他会被捏死的。 潮月当然清楚,不过他不在乎,他喜欢这种戏弄危险的感觉。 更何况…… 他好父亲身边的那个姓阎的下属,看他的眼神,可是相当吓人啊。 潮月拿着雪白的冰激凌,回头看向角落里站着的阎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又隐秘地对他勾唇一笑,然后伸出舌头,卷走了滴在手背上的冰激凌。 他如愿以偿地激起了两个男人的火。 当天家庭聚会还没结束,他大哥就将他按在了四楼走廊的墙上,强大的气场笼罩住了他。 他在他耳边低声,“你尽管四处撩拨,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我们都看不出来。你确实美得我心动,呵……老爷子快没时间了,你猜他没了,你会是谁的雀?” “我们不介意共享你。” 于是那天晚上,李父在医院垂危,潮月哪里也没去,他出现在了阎决的家里。 雪白柔软的睡袍落下时,他和阎决的合作就达成了。 他不是蝴蝶,他是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他要缠上权利的宝座。 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是奉上他自己。 第2章 潮月这一觉睡得太沉了,直到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延伸进房间,爬上雪白的床,然后铺洒在他的身上,他才缓缓睁开了眼。 潮月从床上坐起,白瓷般的肌肤上触目惊心。昨天还是粉红的指印,今天成了玫粉色,看着应该是惹人心疼的,但当他微微侧脸,露出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又让人不禁呼吸一紧,恨不得让这颜色更绚丽一些。 他美得让人想狠狠毁了他。 潮月系上睡袍的带子,因为梦到了不想回想起的过去,他的神情很冷,看也不看站在门前一身黑色正装的阎决,“我说过了,不许进我的房间。” 阎决的目光跟随着潮月,“是。” 他应得听话,但以后肯定还是不会改的,潮月也没有因为这个就动怒,淡淡道:“等会儿回来了去外面跪三个小时。” 阎决这次没说话。 潮月停住脚步,回身看向了他,他本能察觉到了一点问题。 “怎么?”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八点五十分,这个时间刚刚好。他生物钟一向准时,就算偶尔喂阎决有些吃力,第二天起得晚了,也不会超过九点。 但…… 潮月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阎决身上,他看到他有些细微褶皱的领带。 果然,阎决道:“唐尔德先生临时有事,将时间更改到了七点半,合同已经签下,我派人送他去机场了。” 潮月怒不可遏,他疾走几步,一巴掌扇在阎决脸上,这巴掌极重,阎决偏深色的皮肤瞬间红了起来。 “我对你太仁慈了,阎决。” 一巴掌不能让潮月解恨,他指着墙边,“去跪下!” 阎决的这身西装非常合身,是一年前潮月亲自测量出数据,交给裁缝裁剪出来的,平时阎决不会穿这身西装,只有重大场合,和潮月要求,他才会穿。 他跪下的时候,大腿肌肉把西装裤崩得紧紧的,衬衫夹都显露了出来,上身胸肌也把衬衣撑得紧绷,几颗白色的纽扣间能清楚看见底下的肌肤。 潮月这次动了真怒,当然不可能只让他跪着这么简单,他拿出抽屉里的马鞭,隔着远远地距离就先往阎决身上抽了一下。 鞭子破开空气的声音有些刺耳,打在人的身上又有些沉闷,潮月一连甩了十几下才停下,阎决的身上已经见了血。 本就摇摇欲坠的纽扣早在第三下的时候就不知飞崩去了哪里,阎决的胸膛全露了出来,上面的鞭痕也最多。 潮月怒气未消,“你是故意的,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阎决的表情自始至终连变都没变一下,他漆黑的眸子看着潮月,“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或许是在温情的解释,但潮月听了却只更愤怒,“闭嘴!” 他最后扬手抽了一鞭子,这鞭太重,潮月雪□□致的脸都泛起了薄红,打在阎决身上,血瞬间弥漫了出来。 “滚!” 阎决站起身,最后这鞭潮月太生气,没把握好角度,打在了他的脖颈上,白色的衬衣上全是血,他低了低头,脚步沉稳地离开。 在他关好房门后,一个重物砸在了门板上。 潮月这次气狠了啊。他最讨厌被愚弄。 阎决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如果现在走了,潮月就真的要生气了。 他在花园里跪下了。 此时正是初秋,天气不冷不热,阎决跪在鹅卵石小路上,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如常做着自己的工作。 两年多里,他们已经见惯了阎决跪在这里的场景。 今天虽然一身血,但天气好,已经算不错了。 以往可是刮风下雨,烈日当头。 但天气好,阎决就不好了。 他跪了三个小时,潮月连身影都没出现在窗户后一瞬,更别说让佣人叫他起来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潮月才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居高临下地冷冷瞥了他一眼。 阎决微不可察地挑起了点唇角,起身了。 长时间的跪立让他双腿麻木生疼,汗水和血混在一起,狼狈得像条被主人抛弃了的狗。以前他惹了潮月生气,跪大半天,晚上潮月会让他睡在一楼客房,但今天,潮月的司机站在阎决身前,微微弯腰。 “阎先生,家主让我送您回去。” 阎决收回视线,跟着司机走了,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不会再往下流,只是当他离开他跪了近七个小时的地方时,那一片鹅卵石上都是血。 潮月看着那片血,这才感觉心情好了点,只是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允许阎决过来了。 狗不听话,就要受到冷落和惩罚。 “许焕回来没有?” “许先生昨天回来了。” 第3章 “让他明天去公司正常上班,最近我的行程都由他安排。” “是。” 许焕是潮月一手提拔上来的,培养他的目的就是制衡阎决,以后他彻底掌了权,许焕就会顶替阎决的位置,阎决在公司不会再有任何权利。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着人,他知道老宅里有阎决的人,这话势必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阎决手上。 但他就是故意的。 他要让阎决知道惹怒他的下场。 阎决也确实在二十分钟后收到了这条消息,他随手拽掉领带,关上车门,走入了一栋老旧的居民小区。 他物/欲非常低,这里的老房子已经住了十几年也没想要换,不止是物/欲,很多欲/望阎决都没有。 很多年以前,他生活的唯一目标还是活下去,但在看到潮月的第一眼,他的生活,他的欲/望,全都只有一个名字。 潮月。 手机在昏暗的楼梯间闪烁,是他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朋友,林徐风。 “小决,我下周正好要去你那边一趟办事,我去看看你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阎决没有开灯,将手机放在架子上,打开了花洒。 “挺好的。” 林徐风比阎决大三岁,在孤儿院时就把阎决当弟弟照顾,即使他们现在很少见面,他也很关心阎决。“那就好,你和你喜欢的人……怎么样啊?你表白了吗?不会还默默地守着他吧?哎呀你要说出来,当忠犬干嘛?你不说他可能都不知道。” 水从头上往下淋,这套他很喜欢的西装算是报废了,在水声和黑暗中,阎决一点点撕开了身上紧紧粘在他伤口上的衣服。 饶是阎决,在这个过程中额头也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嗯,还好。” 林徐风放心了一些,但很快,他耳尖地在水声和扩音器的电流声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其他的声音,警惕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别说谎!我太了解你受伤时候是什么样了!你跟谁打架了?还是谁打你了?” 阎决终于把衣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没打架。” 重新被撕开的伤口流出了鲜红的血,水一淋,瞬间变成了一地的血,视角效果可怖。空气中升起令人不喜的铁腥味,但却让阎决喉咙干涩。 电话里林徐风还在紧张地追问,“那是谁打的啊?你打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让人打了?” 在林徐风的追问下,阎决终于又说了句,“他打的。” 林徐风声音一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阎决的语气中似乎听到了一丝愉悦,但很快他惊叫起来,“他打你?!他还打你?!我的天啊,他不是你上司吗?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不是,他为什么打你啊?” “说话啊。” 阎决拿起手机,简单结束了话题,“是我惹了他生气。” 接着就挂了电话。 他仰起脸在水中舒展身躯,让身上的每一条伤口都被水冲洗。 黑暗能助长欲/望,疼痛能刺激感官。 林徐风说他是忠犬。阎决的一只手撑在了墙壁上,勾起了唇角。 他记得很清楚,两年前的那天晚上,潮月就是在这里,洗了澡,换上他的浴袍,等他回来后,将白皙的脚踩在了他胸膛上。 他那么漂亮,那么美,他出现在他破旧的房间里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就像天上的天使,断了翅膀,掉进了他怀里。 他以为那张皮相已经足够让他痴狂,直到他窥到了衣服下的肌肤。 忠犬?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忠犬。 真正的忠犬,在那天晚上可不会那样急不可耐地将潮月拆吃入腹。 他揉乱了天使的翅膀,撕开了天使的衣服,品尝到了极致的美味。 勾魂夺魄。 阎决无声地仰起了脖颈,颈侧鞭痕鲜血淋漓,青色的血管蜿蜒而上,他沉闷地呼吸着。 因为他动作的缘故,腰上的伤口又流血了,铁腥味更重了。 潮月力气不大,皮肤很嫩,今天用鞭子打他,他的掌心肯定也磨得粉红。打他的时候,脸颊上浮起红晕,嘴唇也艳得像玫瑰。 潮月大概不知道,他生气的样子,和在床上的样子,一样动人。 甚至更让他兴奋。 …… …… 第3章 第二天一早阎决就出现在了老宅一楼,换了另一套黑色的西装,这一身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质量没那么好。 潮月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像没看见一样去了餐厅用早餐。 阎决也像往常一样静默地站在不远处。 但这份冷漠中又透着默契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十分钟后,许焕从外面进了来,还没站定就先笑着道:“老板早啊。” 潮月对待心腹都很宽容,嗯了声,勾起点唇角,“坐,吃过了吗?” 许焕也十分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没吃呢,来碗汤面条吧。” 说完他仿佛才看见阎决一般,吃惊地瞪了瞪眼,但是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就转过头跟潮月汇报工作。 潮月话不多,只偶尔应一声,但跟在阎决面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甚至最后在放下汤勺后称赞了一句许焕。 “做得不错。” 许焕立时扬起笑脸,露出两颗小虎牙,“哎呀都是我应该做的。” 潮月上楼换衣服,许焕抓紧时间吃面,八点钟,两人一起出门了,这期间潮月的目光都没有往阎决身上停留哪怕一秒钟。 阎决就像个透明的人。 有个佣人犹豫着走上来,“阎先生,您要用早餐吗?” 阎决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还是那副沉默的样子,“不用。” 他也离开了,“听他的,不要做让他生气的事。” 要是潮月回来,知道佣人们在没请示过他的情况下给他煮饭吃,恐怕他下个星期都别想得到潮月的正眼。 阎决正常去了上班,下班的时候则来到老宅,在楼下站着等潮月卧室的灯熄灭,他才离开。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或者说一直都是这样。以前他惹了潮月生气,潮月不理他,他也是这样不会出现在潮月面前,但又守在潮月能看到的地方,一般四五天,潮月就会“默许”他上楼了。 这次却整整七天,潮月依旧没有看他。 阎决站在花园的树下阴影里,点燃了一支烟,颈侧的鞭痕已经长出了厚厚的痂,再过几天,这伤就彻底好了。 他看见大门打开,许焕的车开了进来,没过一会儿,许焕下车走了进去,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的落地窗边。 他站在平时他站在的位置。 阎决仔细看着玻璃窗,他想看到潮月,但可惜,这个角度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更里面了。 他抽完了一根烟,正要熄灭,玻璃窗上忽然出现了潮月的侧影,他脸上还戴着那副眼镜,但上面的银链子没有了。 阎决看到他笑着上前拍了拍许焕的肩膀。 这个笑阎决很熟悉,是十八岁的潮月看到他,时不时就会这样挑逗一样地看他一眼,再勾出个笑。 阎决的烟熄灭在了他掌心。 潮月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冷笑一声,心情更好,他回到办公桌后,又跟许焕说了几句道:“唐尔德那边的交接工作就交给你了,不早了,回去吧。” 许焕最近几天深受潮月重用,本来就挺荡漾了,刚刚还被大老板用美貌狠狠杀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清了清嗓子,“您放心,我肯定圆满完成任务,老板您早点休息。” 潮月嗯了声,端起咖啡,借着这个动作,他往楼下花园看了眼,但很快,他的动作停滞。 阴影里已经没了阎决。 潮月脸上的笑迅速消失,眼里也浮上了冷,这条狗竟然敢走。 偏偏许焕没察觉,还回头又问了句,“李先生今天打电话到秘书处,想约您下周吃个饭……” 这个李先生就是潮月的大哥,那个本应该是集团继承人的李家大少爷……许焕是不太清楚两年前的事的,只隐约听说了一点,这里面太复杂,还有阎决的参与。不过他一个打工的,拿人工资嘛…… 还不等他想下去,潮月就抬眸,冷眼看他,一改刚才的温和,“连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吗?” 许焕瞬间清醒,夹着屁股赶紧溜了,“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美人笑,杀人刀啊。 他果然承受不起。 许焕小声唏嘘着下了楼,正巧看见外面一个佣人捡起地上的烟头,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知道这个时间敢在老板花园里抽烟的人是谁了,顿时更加唏嘘。 他又一次成为了老板和阎决play中的一环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老板不想看到阎决一人独大,想培养他牵制阎决,那他就肯定不能跟阎决哥俩好,毕竟他拿的工资真的非常高啊。 第4章 许焕感叹地摇了摇头。 书房里,许焕走后,潮月就不掩饰自己的脾气了,将手里的咖啡杯摔到地上,恨不得把阎决抓回来再抽一次。 “长本事了,以前跪在外面一整晚都不敢动,现在站着还敢走了!” 那几鞭子,还是抽轻了。 潮月看到落地窗上自己脸上的眼镜,厌恶地皱了下眉,摘下也摔到了地上。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眼镜上的银链子怎么没的。 他不许阎决上楼,他还敢偷偷进他书房,晾他七天都算少了!现在这条狗还敢走,潮月气得呼吸都有点不稳。 “死狗。” 第二天早上,潮月看着手机上迟迟没有响起的声音,脸色更冷了。 公司八点半上班,阎决的那张门禁卡是他亲自写了名字挂在他脖子上的,他用那张卡在公司做任何事情,都会同步传送到他的手机上。 阎决不仅敢走,还敢不去公司了。 佣人上前小声提醒潮月趁热吃早餐,被潮月瞪了一眼。 “好,既然不想上班,那以后都不用去了。”潮月站起身,对身边的助理道:“跟阎决说以后不用去上班了。” 小助理有苦难言,低着头不敢说话,支吾了一声。 潮月一路上脸色都没个缓和,但没想到阎决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他不是没上班,而是在公司大门前和一个男人说话没有及时打卡。 那男人个子矮小,只到阎决的胸口。他们在公司大门前旁若无人地拉拉扯扯。 潮月冷眼看着他们。 车里司机和小助理都恨不得能当场消失。 阎决和男人说了几句话,不知道那男人说了什么,阎决弯下了腰,男人立刻抬手摸上了阎决的脖子,离得远,看不太清表情,但潮月知道他在摸什么。 那条疤。 潮月怒到极致反而没什么反应了,收回视线,“开车。” 几乎在潮月刚刚移开视线,远处的阎决就抬起眼,准确地看向了潮月。 林徐风摸了一半又摸不到了,着急地诶了声,“怎么伤这么重!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有伤?我看看。” “你这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打人?!” “我看你也别在这里上班了,我刚开了个水果店,正缺人,你去帮我吧。” 阎决按住了林徐风的手,终于肯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不用。” 林徐风很心疼,“不用什么不用,你上个班被打成这样!就算你喜欢他,他也不能这么作践你啊。” 阎决从小就沉默寡言,长大后更是独来独往,虽然他跟林徐风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的,但他的很多事林徐风都不知道,尤其是他来到李家后。 林徐风以为他只是在这里上班,是一个普通的员工。 阎决轻轻转了下门禁卡,黑沉的眼里有什么蠢蠢欲动的情绪,他要上去了。 “没事,是我在床上弄疼了他。” 林徐风本来还想劝,闻言直接呆滞在原地,“什、什么?!” 阎决打卡上楼,那轻微的一声滴都让他血液热了起来,他没有直接去找潮月,而是像个猎人一样,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主动叫他上门。 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一通跨国电话上。 是唐尔德那边打来的电话,对方按照约定,在接下来的合作中只和他一个人交涉。 潮月安排过去的许焕也不行。 办公室里,如阎决所想,许焕正在跟潮月汇报这件事,“老板,事情就是这样,唐尔德那边的人说只认阎决。” 潮月静静地看着许焕,“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保证完成任务?” 许焕刚刚松开的屁股又立马夹紧了,“对不起,老板。” 他努力想办法,“阎决一会儿应该就来公司了,我去跟他沟通一下。” 但谁知道又踩了一个坑,潮月冷笑,“你知道他迟到了。” 许焕干笑,“我……我听说有人找他,应该是很着急的事吧,耽误了点时间,没来得及打卡。” 潮月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公司至少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那条狗今天为了一个男人入职十年来第一次迟到了。 许焕还在努力地拯救自己的生命,“老板您别生气,阎决只是……我看那个男的像他弟弟之类的。” 潮月忍无可忍,险些就当着许焕的面摔了桌上所有的东西,他竭力控制着脾气,看白痴一样看许焕,“你以为我在吃醋?” 许焕不敢回答。 潮月指了下大门,“出去。” 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就是这么个蠢货! 那条不会叫的死狗是在挑衅他!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可偏偏他还离不开他,要用他! 废物! 一群废物! 潮月气得双眼通红,把桌上能砸的全砸了,扔到电话的时候,电话刚好响起,潮月连猜都不需要,他知道对面的人一定是阎决。 他了解阎决,就像阎决了解他的身体。 “给你一分钟,滚进来。” 电话那边的人果然是阎决,他声音带着几分压抑,“我就在外面。” 顿了顿,他又低声,“主人。” 潮月直接把电话砸到了门上,然后踩着一地的破烂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将门外的阎决拽了进来。 他的手指甲毫不顾忌地深深抠在阎决的脖颈上,正巧下面就是那快好了的鞭伤。 门在两人身后阖上,潮月揪着阎决的头发,阎决顺从地跪下,顺着力道仰起头。 潮月精致漂亮的面容像吸血的妖,他明明快气疯了,还笑着扇了阎决一巴掌后抚摸阎决的脸庞,“我差点忘了,狗没喂饱,是会跑出去吃野食的。” “你去吃野食了吗?” 阎决是疼的,但他更兴奋,他的喉结很深地滚了一下,直直看着潮月,那眼神都快把潮月吃了,“我没有。” 潮月很用力地坐在阎决的身上,故意压着那团火热,他松开了抓阎决头发的手,但另一只手还掐着阎决的脖子,并且在撕那条长长的血痂。 “没有去吃野食,但没有否认没吃饱。”潮月语气和动作都冰冷凶狠至极,他把那条血痂完全地撕了下来,撕不下来的,就用手指抠,直到那新长出来的粉色皮肤又泌出了血。 潮月贴过去,伸出舌头把血珠舔走了。 阎决的身体瞬间更加紧绷,放在潮月腰上的手也紧了。 潮月唇上沾满了阎决的血,他又笑着问阎决,“你饿吗?” 阎决让潮月的大腿自己感受到了。 潮月把阎决的衣服一点点解开,却不许他动,他的手指沿着血痂滑动,每滑一下,他的眼就冷一分。 “他知道你这身伤是我抽的吗?” “乖狗狗,你脏了,主人帮你洗干净。” 阎决古铜色的皮肤上已经泌出了汗珠,胯骨上的血痂随着呼吸起伏。 他没有解释林徐风只碰了他脖子上的伤,潮月也没有盘问他的打算。 他们一个乐在其中,一个有意让对方误以为他在吃醋。 但潮月并没有喂饱阎决。 他说过了,狗犯了错,要受到惩罚。 第4章 潮月不喜欢血的味道,但一点点把血痂撕开、咬出血,他感受着手下的身体因为疼痛和兴奋而颤抖,又心情好得不得了。 “那条银链子呢?在哪个口袋里。”潮月坐在阎决身上,笑得残忍暧昧,他用力揪着阎决的头发,施于疼痛的同时亲吻阎决的耳廓。 阎决浑身都裹了蹭薄汗,他漆黑的眼珠子一刻也没有转移地紧紧盯着潮月,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栓住的狗,只要主人给他下达命令,哪怕锁链把他的肉绞碎,他也会立刻扑咬过去。 但没有主人的命令,他绝不会动。 潮月的亲吻变成了咬,他把阎决的耳垂都咬流血了。 他同样兴奋的发抖。 他确实是在惩罚阎决,但他何尝不是也乐在其中? 他太享受这种凌驾危险和掌握主导权的感觉了。阎决就是想要的快疯,只要他没说好,阎决就一点也不能动。 他手里没有任何利器,仅凭话语和眼神就控制了一头恶犬。 这头恶犬还随时可能撕碎了他。 这种感觉几乎让潮月失控。 他把阎决的耳垂咬得血迹斑斑,阎决呼吸粗重,曲起一条腿,撑在地面上的手青筋暴起,其中的力量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可怖。 “在左边。” 潮月问的笃定,他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任何潮月的东西,他都只会随身带着。 潮月用食指把银链子勾了出来,本来该是冰凉的链子,因为阎决的体温高得吓人,链子也变得温热了。 阎决的眼神也落在了链子上。 潮月拍了一下阎决的脸,唇角的笑透出冷,“你喜欢它,我就把它奖赏给你。” 第5章 “但是下一次,我不希望你再偷偷进我的书房。” 阎决下巴上的汗珠滴在了潮月的手背,烫的潮月脸上的冷笑都消失了,琥珀色的眼瞳晕染上水汽,他纤细的腰也软了几分。 阎决嘴唇微动,想否认,但下一秒,他察觉到潮月的意图,闷哼了声,说不出话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了忍耐上。 潮月将链子缠绕在上面,指尖几次触碰到,他能清楚对比出来,链子的温度还是比不上阎决的。 链子很长,潮月缠了三圈就停下了,最后松松打了个活结,然后俯身在阎决耳边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午下班,这条链子必须保持这样,如果它掉了,或者松了……” 潮月没有说惩罚,他逗狗一样挑了挑阎决的下巴,先给了他一个看不见的甜头,“如果没掉,允许你用一盒。” 说完他就热情完全褪去,毫无征兆地狠狠扇了一巴掌阎决,然后起身,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阎决,“现在,你可以滚了。” 阎决满身是汗,还陷在深不见底的欲/海里,他低下眼看银链,声音沙哑,“很滑,会掉。” 看起来在示弱,实则又是一次进攻。 潮月听出来了,但也愿意他的得寸进尺,“两盒。滚出去。” 阎决裹着汗水穿上了衣服,像听话的狗。 “我找人来收拾办公室。” 潮月的表情透着厌恶,他没有再跟阎决说话,也没有再用这间办公室,他先去了隔间小一点的办公室办公。 一整天,阎决都很忙,他还去机场了一趟,去接唐尔德那边派来的人。许焕始终跟在他身边,充当潮月助理的角色。 跟唐尔德的合作挺大的,以后可能还会长久合作,潮月不可能让阎决一个人全权掌握。约见的事已经让阎决占了上风,之后的合作潮月不会再大意了。 所以许焕说是跟着一起接待,其实一是在唐尔德那边刷脸,二是看着阎决。 许焕一开始以为阎决会不满,但没想到阎决依旧是那副表情,只是偶尔许焕看到阎决会突然地皱一下眉,似乎在忍耐什么。 许焕很形式地关心了一下,“你没事吧?看你中午都没吃饭,要不去吃个饭?这里我来处理就可以。” 阎决的嘴唇有点干,后背也泌出了汗,“不用。” 他要尽快完成工作。 但当他终于送走唐尔德的人,回到办公楼顶层去找潮月时,被告知潮月已经下班了。 阎决并未有气恼的情绪,他只是松了松领带,下楼了。 他知道潮月在哪里。 潮月只是生气,想再耍耍他而已。 他不会在这种事上赖账的。 果然,他在地下停车库找到了潮月,宽敞的豪车里只坐了潮月一人,空调丝丝吹出冷风。即使现在的天气已经可以不用开空调了,但潮月喜欢冷,更何况,接下来的时间,这辆车上的温度只会更热。 潮月翘着腿靠坐在车椅上,他的衣着姿态和在公司里没什么两样,矜贵优雅,但仅仅一个抬眸,里面含着的勾引就让阎决的喉咙更干了。 他明明穿得整整齐齐,但却让阎决觉得他什么也没穿。 阎决坐了进来,关门的动作有些控制不住的大了点,沉闷地嘭一声,像给什么激烈热血的画面喊了开始。 潮月抬起腿,踩着阎决的胸膛,把人踩了回去,唇角含着点似笑非笑,“脱了。” 阎决没有上当,他滚烫的手握住潮月的脚踝上,“脱了就掉了,你来检查。” 潮月轻轻皱了下眉,挣开阎决的手,倾身过了去。 他动作粗/暴,摆明了是要阎决疼的。 但阎决就像条不会叫的狗,无论是把他的血痂全部撕掉,还是现在一把扯下链子,扯的毛发甚至都掉了许多,阎决都没有吭一声。 潮月看都没看链子,他只看着阎决的脸,满意地嗯了声,“你没有喝水?” 阎决掐着潮月的腰把人按在了怀里,恶犬的惩罚结束,开始得到主人的奖赏,他的凶悍不耐已经不藏了。 “没有,怕掉。” 链子还是太滑了。 潮月半闭着眼,任由阎决取他的奖赏,只等即将拿到时,他才掐住阎决的脖子,笑着给了最后一击,“是我做主导。” 阎决一顿,硬生生压住了,翻身,沉默地让潮月主导。 潮月拍了拍阎决的脸,这才拿出了答应的奖品。 阎决没有看,他真的忍得够久了。直到空气中再嗅不到一丝冷气,拉上了卷帘门的车库外面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显示屏上的数字从17跳到了19,潮月纤细的手指只能抓着他的头发,阎决才发现了问题。 阎决拿着盒子,额前的碎发湿透了,深色的皮肤上是柔软白皙的潮月,他有了一点的情绪外露,看向潮月,“五个。” 潮月想要坐下了,他手指的指关节,膝盖,锁骨,处处透着粉色。 “松开。” 阎决没有松,狗打过了,罚过了,还是没吃饱,是很危险的。 潮月自然也感受到了,但他训阎决这条狗的时间太长了,他知道怎么敷衍的安抚阎决。 潮月搂住阎决的脖子,又咬住阎决的耳垂,好像在软软的撒娇,直到把那里又咬出血才松口,他趴在阎决的身上,手指点在阎决的脸上,慵懒又亲密,但他说出的话却不是这样的。 “真丑。” “阎决,你长得真丑。”潮月极尽地用语言讽刺羞辱着阎决,“又丑又老,真恶心。” 他拍着阎决的脸,越拍越用力,把他的手掌心都扇红了才笑出声,抱紧了阎决,在他耳边道:“我玩够了,剩下的随你来。” “剩下的五个哦,都随你。” 言罢他就猛地感觉到了冲撞和细微的疼痛。 他伸出手调低了车里的空调,但接下来他还是一点凉气都闻不到。 阎决就像饿狠了的狗,胃口大的惊人,潮月意识清醒时会厌恨和提防,对阎决又打又骂,不清醒时,他又宛如抱浮木一般抱着阎决。 车里没有水,阎决渴,潮月也渴,但当阎决凑过来想碰一碰潮月的嘴唇时,潮月不管意识如何,都是扇阎决巴掌,让他滚。 他们从没有亲过吻。 他们的灵魂从没有靠近过。 只是交易。 第5章 潮月和阎决的相处恢复到了从前,许焕再次退回二线,潮月上班下班,跟在身边的人依旧是阎决。 表面看是这样,但实际上潮月已经等不及要除掉阎决了。 他已经坐稳了位置,那条狗却握着权利不肯松,唐尔德的事就是一个终点,他们之间的交易该结束了。 潮月一夕之间好像忘了自己下过的命令,他不再厌烦阎决不经他的同意就出现在书房,不再事事提防阎决,甚至交给了阎决几项任务,让他去分公司出差了几次。 当然,他的脾气还是那么差,只要看阎决不顺眼,他就让人有多远滚多远,尤其在床上。 他最近总爱说阎决丑,长得恶心,是条哑巴狗。 阎决一如既往地沉默应对,但偶尔潮月受不住打他时,他会翘起点唇角。 潮月就更厌恶了。 他以为他做的并不明显,但实际上他背地里的所有动作都瞒不过阎决。阎决比他想象的掌握更多。 这大概也是潮月无论如何都要把他赶出公司的原因。 所以阎决让步了,他归还了部分权利,静默地等着,他想和潮月重新回到一个平衡。 但收效甚微。 不过这几天潮月的心情总算好了,他站在二楼,淡淡地瞥了眼下面的阎决,只是一眼,阎决就喉结滚动,明白了潮月的意思。 他上楼梯的动作有些难以察觉地急。 两个小时后,潮月手腕间缠着阎决没有扔掉的黑色领带,发丝铺洒在雪白的床上,柔软魅惑如海妖,他的小腹微微起伏。 潮月从海潮中睁开眼,皱眉,用力踩住阎决汗津津的胸膛,眼尾红的跟玫瑰一样,瞪阎决,“你再试一下就滚。” 阎决抓住潮月的脚踝,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潮月,眼中的情绪浓烈地快淹没潮月。 潮月不喜欢这个动作,更不喜欢阎决这个眼神,他踩住阎决的脸,“出去。” 阎决下面出去了,潮月不可自已地放松了身体,浑身更软了,舒缓了几秒钟,他放下脚,朝阎决勾手。 阎决弯下腰,还没撑好身体,脖子就被一条领带勒住了。 潮月没有用力,但脖子上有禁锢的感觉还是让阎决本能地紧绷了一下。 潮月看在眼里,唇角溢出冷笑。 这条狗嘴上说着忠诚,实际上一样对他设防。 “c市那边新开了个酒店,你过去替我剪个彩,另外把内部人员清理一遍。” 阎决克制着放松身体,嗯了声。 潮月笑意更深,他手上用力,继续道:“董事会那几个老东西烦人的很,今天在大会上都敢阴阳怪气我。” 第6章 阎决声音低哑,“我去处理。” 潮月若有似无地亲吻阎决的脸颊,语气轻昵,手上却更狠了,“你要怎么处理?” 阎决:“他们想要的就那几样,我威胁一下就好了。” 潮月看着阎决的脸色从正常一点点变成红色,他的眼里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排斥,好像就这么死在潮月手里也无所谓。 亦或是,他笃定潮月不敢杀了他。 潮月知道是后者,这让他更恨阎决。他松开领带,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好了,去吧。” 阎决低低地咳了几声,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起潮月的手看,他今天的领带不是什么大牌子,做工不好,有些粗糙,他怕刚才的用力会磨红潮月的手。 潮月有一瞬间几乎压不住心里的冷和厌,他觉得阎决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令人恶心。 “可以了。”潮月拍了拍阎决的脸。既然阎决想演深情,左右也演不了几天了,他忍着恶心陪一下就是。 阎决好像笑了点,松开潮月的手,“我很快回来。” 阎决知道他这次去c市,再回来,公司里他的人恐怕都要换一轮了,但他还是没做任何后手的去了。 只是对潮月的观察没有停。 无关控制和监视,他只是想知道潮月有没有好好吃饭……和见了什么人。 林徐风就住在c市,阎决忙完工作去见了他,他要给潮月留出足够的时间。 林徐风上次被阎决说了一半话丢在公司大门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上过阎决,都快担心疯了,他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阎决,又是惊喜又是生气,“你怎么来了啊?!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快进来。” “打你电话不接,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现在倒是知道来找我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徐风风风火火地给阎决倒了杯橙汁,然后就看见阎决脖子上的青紫,又是倒吸一口气,急忙上前,“脖子怎么了?!” 阎决往后靠了靠,没让林徐风摸到,“没什么,小伤。” 林徐风脸色很不好,死死盯着阎决的脖子,他跟阎决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脖子对于阎决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看阎决的表情,他好像知道是谁弄的了。 “是他吗?”林徐风想起上次阎决说的话,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你……” 阎决倒是很淡定,仿佛知道林徐风的未尽之言,“嗯。” 林徐风:“那你脖子……” 阎决:“是我在床上惹了他生气。” 林徐风这次可以确定了,阎决虽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脸,但他在说这话时真的在暗爽。一种把挨打当成情/趣的暗爽。 林徐风彻底说不出话了。 最后只能憋出来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的男人?我都不知道。” 阎决轻轻拨了下手上的银链子,“看见他的第一眼。” 林徐风愣住了,他没想到阎决会说出这种话。阎决一直都是寡言的,很少情绪外露,小时候他还以为阎决是被孤儿院的人打坏了脑袋,偷偷哭了好几次。 他放轻了声音,“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床都上了,得好好在一起啊。 阎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林徐风一直看着他,他只好在起身离开的时候说了句,“一直陪着他。” 林徐风没被他敷衍到,瞪大眼,“那肯定是要陪着啊,你们都谈恋爱了……” 阎决看了他一眼。 林徐风懂了,也更震惊了,“没谈?!” 床都上了还没谈恋爱?! 林徐风一脸我不懂你们非直男的爱情的魔幻表情,直到阎决都消失在楼梯间了,他才回过神,急忙冲着楼下喊道:“那你赶紧加油啊!不行、不行你就让他多打打吧!” 一开始心疼阎决被打得那么重,现在知道阎决乐在其中,林徐风也不担心了。 阎决没有回头,他在看手机里的潮月。 出来一个星期了,他想见潮月了。 可以回去了。 他现在有什么打算?想做什么? 林徐风的问题还在耳边。阎决的尾指勾到了垂下来的银链,那天在车上结束后,他收起了这条链子,潮月的私人物品他拥有的其实不多,所以都很珍惜,更何况这条链子被潮月抓在手心里过。 他知道潮月的性格,知道他容不下他,但他还是想再拖一拖。 阎决买了最近的机票,他没有隐瞒他的行程,潮月应该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但意料之外的,潮月没有安排人来接他。 这些年,除了潮月生气不理他,只要他出差回来,潮月都会派人来接他,这是第一次。 很快,阎决知道了原因。 他站在办公室门外,从没有关好的缝隙中,窥探到里面的暧/昧。 潮月坐在办公桌上,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几乎将他拥在怀里,他们贴得很近,阎决在潮月脸上看到他从未看到的魅。 他们说了什么,男人用力掐住了潮月的腰。 男人微微侧头,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潮月同父异母的大哥,李凛冬。 他从a国回来了。 阎决没有看李凛冬,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潮月身上。 他一直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陪着潮月? 不,他想要的是潮月。 他想要的更多。 第6章 李凛冬早两个月就回来了,两年前李父在医院病逝,潮月联合阎决,先发制人夺权,李凛冬为了保全自己,不得已暂时撤出了国内市场,和大姐一起去了a国,但他的根基还在国内,早晚有一天要回来的。 而且潮月还夺走了他的位置,他总要回来找潮月的。 楼下的安保和外面的秘书都拦不住他,他的保镖为他推开办公室,他走进来,看见刚放下电话的潮月。 潮月看了眼紧跟着来的许焕和秘书,示意他们不用进来。 李凜冬脱了身上的长风衣,交给保镖,让他们也出去了。 “好久不见啊,大哥。”潮月含着笑。 李凛冬身量很高,穿着不菲,手上还戴了双黑色的手套,他的生母是李父第一任妻子,有外国血统,可惜他并未遗传母亲的基因,长相更像李父,威严冷峻。 “嗯。”李凛冬淡淡地应了声,“还知道叫大哥。” 潮月靠在宽大的椅背里,姿态懒洋洋的,像在无声地提醒他们现在的身份差距,“我一直都记得大哥对我的教导。” 李凛冬居高临下地看着潮月,神情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从容矜贵,面对潮月的刻意挑衅,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是吗?”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大哥了,不然做大哥的想和你吃顿饭,怎么还让秘书拒绝我。我只好亲自过来一趟了。” 说着,他就像回到自己的地盘一样,摘了手上的手套,顺手将西装的纽扣也解开了。 潮月翘起腿,声音微微拉长,“大哥生气了啊?” “我真的很忙啊,你知道的,毕竟你曾经也在这里工作过。” “不过大哥今天过来,也是帮我考察安保的能力了。我会换一家安保公司,多谢大哥。” 李凛冬放好手套,走近潮月,他弯下腰去捏潮月的下巴时,冷冽严肃的面容裂开了缝隙,“嘴上的道谢太轻了,小弟。” 潮月唇角笑容绽放,不等潮月说话,李凛冬猛地掐住潮月的腰将他拉出办公椅,放在了桌子上。 李凛冬看着轻轻摇晃的椅子,道:“我以为你至少会换一张椅子。” 潮月晃了晃小腿,轻笑出声,“这是父亲的椅子,我当然会好好保管。” 李凛冬:“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东西,不合适,也不舒服。你那条狗不在,我不就上来了吗?” “大哥教过你,什么能力,就做什么事。” 潮月的手放在李凛冬的肩上,仰起脸,这是个仿佛依赖和臣服的表情,“大哥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 他在李凛冬耳边道:“想要我啊?” “你在嫉妒那条狗吗?” 李凛冬垂下眼皮,冰凉的手背贴附在潮月的脸上,他的表情高高在上的冷淡,“狗而已,你想玩,玩玩就是。” 李凛冬的眼睛往下,像打量精美的物件一样看着潮月的身体,他不太满意,“你长大了。” “没有小时候单薄漂亮了。” 这句话让潮月想起了什么,眼神瞬间冷下来,他拉下李凛冬的手,满是恶意和挑衅地笑道,“大哥要不再看看我?我现在,可是被滋养的很润……不美吗?” 李凛冬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潮月的嘴唇,“前后都用了吗?” 潮月贴得更近,吐气如兰,“是呢,不管是哪一个,都被那条狗用熟了啊。” 李凛冬看了眼没关严的门,不甚在意地又转回来,拇指用力压在潮月的唇上,指甲戳疼了柔软的唇,继续往里按压。 “嘴是干净的就行。” 第7章 潮月已经生气了,正要抬脚踹李凛冬,门嘭一声被推开了。 潮月猜到了来人是谁,一脚踢开李凛冬,“滚。” 李凛冬躲了下潮月的腿,看向门口的阎决,“身手倒是没退步。” 他带来的保镖都已经被阎决打趴下了。 阎决:“你该走了。” 李凛冬重新戴好手套,指尖一点血被藏了进去,“你是我父亲带回来的,培养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床上那点事背叛他。你让我很惊讶,惊讶你的愚蠢。” “潮月这样的东西,只适合关起来把玩,让他疼,让他哭,他是低等的玩物,做不了主人。” 潮月冷笑,“可惜,终究是我赢了。” “阎决,让他滚。” 阎决没有亲自送李凛冬离开,他只是看着电梯门关上就回去了。 许焕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抱起文件想进去让潮月签名,阎决看了他一眼,许焕立时站在了原地。 连许焕都看出来了,阎决现在很危险。 “那、那你先。”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这次严丝合缝,任何人都无法窥探里面的场景了。 潮月气得眼尾有些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他当然也看到阎决的脸色了,但是不想多说什么,一条狗而已,难道还想让他解释吗?! 他们只是床上的交易。 “换一家安保公司,告诉他们,再有外人闯进来,就全都滚。” “今天值班的秘书是哪几个,也辞了。”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潮月气狠地甩了杯子,“怎么,你也要造反吗?” 溅起的茶杯碎片砸在了阎决的裤腿,潮月忽然意识到不对。 阎决站在李凛冬刚才的位置叫他,“潮月。” 潮月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压抑,他站在光影的阴影里,但他不是安全的。 潮月的怒火冷了下来,“出去。” 阎决弯下腰将碎掉的杯子一片片捡起来,包好,在这个过程中潮月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阎决,他在不安和警惕。 有些东西要失控了。 他能感觉到他手中那根无形的枷锁已经断了。 他用言语控制一头恶犬,享受恶犬随时反扑的危险,现在,危险来了。 看似平静的空间只需要瞬间就能打破,阎决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他掐着潮月的脖子将他按在上面,力道大的根本不管潮月的疼痛。 潮月同样狠戾,他是不被驯服的。 “你想死?松开!现在松开我当什么事没发生,阎决!” 阎决跪在潮月腰侧,死死锢着潮月,一手飞快解下了皮带,他像李凛冬那样用拇指去压潮月的嘴唇,力气更大,探得更深,他的手指被潮月咬得满是鲜血,但依然往更深处去,就像在摸毒蛇的毒牙。 这是一场丛林里的交锋,阎决摸到了毒蛇的毒牙,掰开,他不怕被咬死一般,狠狠的,一下一下的,以一种对潮月来说羞辱的,从上往下的动作,压制着潮月。 毒蛇的獠牙几次刮过阎决的致命处,阎决都宛若无觉,他掐紧了潮月的脖子,最后甚至抓住了潮月的头发。 潮月是疼的,还有恐怖的窒息感,他想杀了阎决的心都有,但当他咳着吐出唾液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阎决将他的手伸在他面前。 他的声音嘶哑极了,里面蕴含的情感浓烈到吓人,“你喜欢,潮月。” “他还碰了你哪里?” 潮月随便抓了个地上的文件夹,兜头打在阎决头上,文件夹打烂了,他就用手,他把阎决的嘴角扇出了血。 “闭嘴!你就是条狗,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别拿你那可笑的占有欲威胁我!” 阎决无动于衷,他再次扣住了潮月的腰,潮月的呼吸一颤,他骂不出声了,他的喉咙很疼。 阎决:“你们说了什么?” 他知道李凛冬回国,也知道他通过秘书处联系潮月,但是他以为潮月不会见他。 潮月忽然软了神色,攀上阎决的肩膀,轻柔地擦去阎决脸上的血,“你吃醋啊?” 阎决也用手擦潮月脸上的水渍,但他的手上都是血,越擦越脏。 “嗯。” 阎决在吃醋。 他至今记得潮月十八岁的生日礼上,潮月故意撩拨他之后,又在无人的角落,由着李凛冬肆意勾摸他的脸颊。 潮月愣了下,很快回神,偏过脸,慢慢地田干净了阎决手上的血,“你醋什么?我的第一次在哪里,你不知道吗?” 他又开始哄弄阎决了,“你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 “自己把皮带缠在脖子上。” 阎决几乎没犹豫就照做了,还贴心的把两端放到潮月的手里。 潮月笑了,推倒阎决,手上开始拉紧,“刚才我受的,你也试试,怎么样?” 潮月下手比阎决狠多了,皮带立刻就磨损了阎决的脖子,但阎决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盯着潮月,“你们说了什么。” 潮月软软地趴在阎决胸口,比之刚才面对李凛冬还要魅百倍。 “我说,我已经……” “熟透了……” “你用力,我就用力,你快,我就快,蠢狗,知道了吗?” 阎决用行动回答了潮月。 他们差点一同死在这里。 而接下来无论潮月怎么做,阎决都没有再反抗一次,那条无形的枷锁又一次轻而易举地回到了潮月手里。 恶犬仅仅只是凶狠了一下,就又被训成了乖狗狗。 潮月眼神迷蒙地看着阎决逐渐暗红的脸,他松开皮带,给了阎决一口喘息的时间,“真难看。” 阎决动作迅猛的让潮月抓不到那条皮带了。 第7章 不说话第七章 那天的事后阎决自觉地去跪了五个小时,潮月也没有再罚他什么了。只是之后他们在床上,阎决会更狠一些,他们每次都像互相征服了一次,大汗淋漓。 潮月不太满意,但又不可否认他很爽快,于是就格外地看阎决不顺眼,每每上一秒他们还一同沉沦,下一秒他就冷漠地把人踢下床,让他滚。 阎决倒是一点怨念也没有,那天的爆发就像一个意外,他守着潮月,沉默又长久。 李凛冬这个名字没有再出现在他们之间,明面上的。 私底下,不管是潮月还是阎决,他们都有自己的动作。 李凛冬回来,那群董事会的老东西不太安分,潮月自然要想办法。事实上他已经有一个计划了,只是还在犹豫。 李凛冬这时候回来,其实是个绝好的机会,他可以借着李凛冬的视线把阎决除掉。 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是一份没有销毁的合同,这份合同会在他出差的时候,让阎决进去一段时间。 至于进去多久,取决于潮月怎么追究,又给不给他请律师。 潮月犹豫的并不是这个,更不是心软,他考虑的是阎决进去后,他是否能在第一时间拉拢阎决的属下,毕竟外面还有个李凛冬。虽然两年前他赢了,但集团里始终有李凛冬的百分之五股份。 那群董事会的老头也更属意他们真正的继承人。 最后潮月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行事,李凛冬不足为惧,这两年多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李凛冬就算要折腾点什么,也需要花费时间和大力气,现在最重要的把阎决除掉。 “明天我要去b市出差,你留下。”潮月穿上浴袍,遮住底下雪腻的肌肤,肩胛骨上的红色指印一闪而过。 阎决也穿上自己的衣服,他腰腹和胸膛的痕迹比潮月还多,看起来触目惊心。 “好。” 潮月想起什么般,在浴室门口停下,淡淡道:“桌上的东西是给你的,拿了就出去吧。” 阎决早就看见了,闻言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点笑,只是背对着他的潮月没有看见。 阎决打开盒子,是一条皮带,出自某个大品牌,质量如何不清楚,但是外观非常漂亮,比起扣在腰上,它更像是要被缠在某个漂亮尤物的手腕上,或者是脖子上。 阎决连带盒子一起拿走了,他会在重要的场合佩戴这条皮带。 就像那件已经报废了的西装。 次日清早,老宅外面,阎决站在车前,待潮月走近,他替潮月打开了车门。 潮月:“我不在的时候,公司就交给你了。” 阎决看着潮月,眼里好像有什么情绪,但最终他只是应了声,为潮月关上车门。 “一路平安。” 潮月没有回应阎决,车窗无声升起,就像隔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 今天给潮月开车的司机姓刘,还是阎决当年聘请进来的,车子驶入主路后,他习惯性地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潮月。 潮月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在车上打开平板,处理一些不要紧的邮件,刘司机会非常注意地把车开得很稳,免得潮月头晕。但今天他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潮月的眼睛。 第8章 刘司机顿时心里一紧,赶忙收回了视线。他有些纳闷,潮月发现他看他了吗?可刚才好像又不是在看他,只是在看镜子。 他在看什么镜子? 刘司机一路行驶,期间看了数次后视镜,突然在一个转弯,明悟了。 潮月当时通过后视镜在看后面的人。 那时候,只有阎决站在后面。 “还有多久到机场。” 刘司机回神,答道:“先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潮月闭上了眼,他需要休息一会儿。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昨晚更是只睡了三个小时。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车子后面缓缓跟上来了三辆黑车,在车流中跟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刘司机往后看了眼,握方向盘的手有些汗湿,他关掉了导航,悄无声息地开上没几辆车的公路桥。 与此同时,阎决和阿k也在最后的白车里,跟了上去。 阿k从上车开始就在抽烟,车里乌烟瘴气,他打开车窗通了通风,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沉默开车的男人,满脸纠结。 终于,他忍不住了,吸了口烟问道:“哥,你确定你要这么干?” 阎决手腕上的银链轻轻晃荡,他看了眼,“嗯。” 阿k叹了口气,又抽了根烟才下定决心,“行吧,干!我跟着你,没你,我早死在垃圾场了。你放心,公司里我盯着,不会让他们乱套的。” 阎决:“不用,你盯着你的人就行。公司我安排好了。” 阿k呆滞,“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这次阎决没说话了,他看着前方的车,指间仿佛还留有潮月身体的体温,而只是这样一个幻想,他都想的发疯。 他想要潮月,不仅是身体,还有更多。 他以前就有几分这样的想法,但都及时压制住了,李凛冬的出现,让他再也忍耐不住。 潮月是蝴蝶,是天使,他想抓住他,让他回应他。 所以他任由潮月布局,眼睁睁看着李凛冬的人跟在潮月的车后,他做螳螂之后的黄雀,他要这个绝佳的机会。 潮月是被一声急刹惊醒的,还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的头就重重地磕在了车窗上,刘司机在前面惊慌地喊道:“先生!快下车!后面的车还要撞!” 潮月捂住被撞的额头,红色的血流蜿蜒而下,他的反应已经不算慢了,但头部受伤让他的动作有些迟缓,还没打开车门,车子就再次被人从后面撞击,这次潮月的肩膀受了伤,他痛呼一声,在颠簸中睁开眼,这一看,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车头已经被撞出护栏了!下面就是汪洋江水! 后面的阎决和阿k也惊了,阿k大叫:“我操!要掉下去了!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在桥上就动手!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此时公路桥上已经被黑车堵住了,阎决也不能开车撞他们,一旦撞了他们,最前面的潮月的车也要被撞,再撞一下,车就掉下去了! 阎决把油门踩到最底,从侧面把其中一辆黑车撞开,在令人牙酸的急刹声中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阿k急忙也要下车,但他的安全带被卡住了!他只好扯着嗓子喊,“老大!老大!你等等!别过去,太危险了!你停下!这跟我们的计划不一样!你等我们后面的弟兄们来了再说!老大!” 阎决跑了过去。 另外两辆车上的人看到阎决,发了狠,踩着油门再次往前面撞。 潮月在撞击中艰难地推开车门,他看见了阎决,他们隔着冒烟的车辆、碎掉的护栏相望。 ——嘭! 潮月在下坠中恐惧地睁大眼,伸出手,“阎决!” 下一秒,他的手被紧紧抓住,一股强大可靠的力量将他整个人从车里拉了出来,车掉进水里的庞大声音像砸在了心脏上。潮月有那么几秒钟连呼吸都不会了,他被血液模糊的眼睛先是看到灰蓝色的天空,天空之下,是阎决。 阎决大半个身体都在桥外面,但他看着潮月的神色是透着诡异的平静和追求。 明明是这么危机的时候,李凛冬派来的人见他们没掉下去,已经下来了,可阎决拉着潮月,他们的下面是奔腾的河流,他却觉得,就这么跟潮月一起死去,也很不错。 潮月的唇有些干涩,求生的本能让他两只手紧紧抓着阎决,把阎决的手背都抓破了,他喊着:“阎决,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他不想死,他还不能死! 阎决对他笑了下。 “怎么办?他没掉下去!我们跑吧!警察马上就来了!” “快走!好多人!他们带了人来!” “不行!我们要完成任务!快,推他们下去我们就撤!稳住别慌!” 阿k抄起甩棍冲了过来,“老大!”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走过来,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刀。他在潮月的眼睛里扬起手,猛地往下一扎。 潮月失声:“不要!他给你多少钱,我十倍!不要——” 阎决松开了手,他抱着潮月,从公路桥上掉进了水里。 十分钟后,警车封锁了整条公路桥,救援队下去捞人,但一无所获。 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六公里外的山脚下的一条小河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从水里爬了出来。爬出来之后他就力竭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一道手臂上的伤口都往外翻了。 阎决抱着潮月掉进水里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在水里更是一直护着潮月,他们遇到了急流,阎决就是在那时候受了很多的伤。 潮月从地上坐起,他来不及擦掉眼睛上的水就去察看阎决的情况,“阎决?阎决,你醒醒。” 他胡乱又慌张地拍着阎决的脸,手指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抖,他打过阎决那么多次巴掌,每次都恨得想扇烂阎决的脸,只有这次,轻得像抚摸。 “阎决?” 潮月趴在阎决胸口上听心跳,听不清,又去听阎决的呼吸,还是听不清,他抖着手去摸阎决的脉搏,在冰冷中他终于感受到了阎决的心跳,他忙跨在阎决身上,努力地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潮月的头很晕,在一次次的心脏复苏中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闭上眼晕过去了,但他不能,他用尽了力气按压阎决的胸口,低头将新鲜的空气渡进阎决口中。 这一刻他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顾不上,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别死,阎决,不要死。 第8章 不说话第八章 潮月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脏复苏,到最后他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手,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直到阎决吐出一大水,咳嗽着醒来,他才如释重负地晕倒,连看一眼阎决都做不到了。 阎决将脸上都是血的潮月抱在怀里,潮月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领,攥得死死的,手指发白,像在跟死神抢人。 阎决吐出嘴里的血,飞快地撕下一块布料给潮月头上的伤包住,然后情难自已地亲吻了潮月,他甚至漾出了笑。在这死亡的瞬息,他终于窥到了一点潮月的真心。 跳河时他是冷静的,差点死在水里时,他也是淡然的,只有这时候,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抱着潮月的手在用力地收紧,他还想再亲一亲潮月。 潮月即使昏迷了眉毛也皱着,平日里颜色昳丽的唇变得苍白,阎决的亲吻也没能让它红润起来,突然,阎决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他不再做停留,立刻抱着潮月进了大山。 就在他们离开几分钟后,几个黑衣人经过了这里。 “大哥交代了,上面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找仔细点。” “啧,都找到这里了,我估计早沉在水里了。” “要真在水里我们就省事了,但大哥说跟着一起跳下来那个男的很厉害,我就怕他带着目标跑了。” “这都什么事……诶你们说,这李潮月是李氏的董事长,他死了……” “闭嘴!不该说的别乱说!这里有座山,我们一会儿也上去看看,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 阎决抱着潮月躲在树林里,看了眼山下的黑衣人就继续往深处去了。 夜幕降临,山上的温度骤冷,昏迷的潮月被冻醒了几次,他看到阎决在月光下吐出的热气。 阎决在抱着他走路。 潮月轻轻动了动,喉咙刀割般的疼,说不出话。 阎决似有所感,低下头,看见睁开眼的潮月,很浅地笑了下,“潮月,我在。” 潮月意识昏沉,也看不出这个笑容,因为他在下一秒就又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阎决吐出几口热气,在山上的寒风中迅速消散,他轻柔地亲了下潮月的额头,低声,“再坚持一下。” 他能感觉到潮月发烧了,但目前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抱着潮月继续走下去,在夜更黑之前找到落脚点。 这座山不算小,肯定有许多危险动物,阎决已经听到蛇爬过树叶的声音了,他紧了紧潮月,感觉不能再走下去了。 第9章 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势,再走下去,他们两个都要晕在这里。 阎决开始留意可以躲避人的山洞和树洞,山里温度这么低,他抱着潮月,硬是落了满头的汗,脚步更重了,终于在他也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找到了个干燥的狭小树洞,他把潮月放进去,自己在外面,用身体形成一道屏障。 阎决的喘息声在寒冷的夜里放大,汗珠雨水一般顺着下巴往下滴,他双腿无力地伸着,全身都在发软,只有手还紧紧抓着潮月的手。 被放下的潮月挣扎着睁开了眼,听到阎决的粗喘,他无意识地靠过去,嘴唇蠕动,无声地叫着阎决的名字。 阎决把潮月抱到了腿上,两人像小兽一样互相依靠,互相取暖。 潮月全身滚烫,贪恋阎决不再喘息后的那点冷,他还记得不久前听不到阎决的心跳,把耳朵贴在了阎决的胸口。 阎决的大手一下下摸着潮月的脸颊和脖颈,沙哑地叫着:“潮月。” 阎决的手有很多茧子,摸着潮月的脸有点疼,往常阎决敢这么碰他,他早就罚阎决了,但此时意识不清,只觉得喜欢,不仅不躲,还想更近些。 阎决的怀抱和体温是他的安全感。 阎决发现了,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勾着笑去亲吻潮月,他觉得现在这样太好了,今夜的潮月就像他梦里的人。 他们抱得这么紧,挤在狭小的树洞里,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 他们从未离得这么近过。 但潮月毕竟受伤了,还发高烧,阎决只抱着潮月休息了三个小时就再次出发。像这样的山里,是有住户的,运气好,赶上房子主人不在,他们能进去借用一下。 又走了两个小时,阎决看着山坡下的老房子,缓和了一下呼吸,背着潮月加快脚步走去。 他运气不错,房子虽然很老了,但里面有不少药品,看了眼日期,还能用。房子的主人或许前不久还来住过。 阎决先给潮月喂了药,消毒包扎伤口,又找了身衣服给潮月换上,一切收拾完,才看眼自己身上的伤,动手清理了起来。 阎决的体质到底比潮月好,阎决吃了药,休息了一下就行动自如了,而潮月吃了药也没退烧,一直浑浑噩噩的。 阎决一直守在他身边。 不清醒的潮月意外的依赖人,他身上烫,头也疼,醒的时间不多,但只要醒了,就要去看阎决,然后抓住阎决的手,要抓稳了,他才安心地继续睡过去。 每到这个阎决就克制不住地滚动喉结,俯下身小心珍惜地亲潮月,吻好几次都落在了唇角,却始终不得更进一步。 他不熟练地哄着潮月,“我做了粥,你喝点。” 潮月喉咙疼,不肯喝,阎决就用指腹蹭潮月的眼尾,把潮月弄烦了,张嘴喝一小口,阎决就笑了。 短短一天,他笑得比过去一年都多,话也多了,在潮月耳边说了一句又一句。 潮月似乎也很受用,阎决说话的时候他皱着的眉毛会松开,不说话的时候他就会不安的呢喃,往阎决的方向贴。 阎决的心都泡软了,他抱着潮月一同躺下。 “没事,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睡一觉吧。” 潮月在他怀里睡踏实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阎决再去摸潮月的额头,终于退烧了,他松了口气,亲了下潮月的额头就准备去做早饭,没想到刚亲完,潮月睁开了眼。 阎决愣了下,看见潮月眼里的清明,知道潮月彻底清醒了,“饿了吗?我去做饭。” 潮月拉住了潮月的手,但已经不是依赖了,他问道:“这是哪里?安全吗?” 阎决虽然很喜欢潮月黏人的样子,但那不是真正的潮月,而且他更想让潮月好起来,“我们在一座山上,目前是安全的。” 潮月松开了手,嗯了声,“饿了,不要粥。” 阎决做的粥太难喝了。 阎决的眼里浮出了点笑,“可是你现在只能喝粥,我多放点菜,等你病好了再给你做别的。” 潮月太累了,不想说话,翻过身不理会阎决。 阎决在床头倒了杯温水才走。 这座老房子到处都很破,只有卧室和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木制的窗前还放了几朵已经枯萎的野花。阎决把野花换了,低头在厨房里忙碌,他个子高,厨房虽然干净,但太小了,他有时候转身都会碰到东西。 阎决洗好米,开火煮粥,他想着潮月说不想喝粥的表情,又抓了把青菜去洗,一转身,感觉空间更小了,他抬头看向厨房的门口,面色苍白,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潮月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刚刚还不跟他说话的潮月,现在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来了。 阎决心口像被什么柔软动物撞了一下,不由露出个笑,“头晕吗?” 潮月靠在门框上,还有几分不清醒的黏人,“晕,快点。” 阎决:“好。” 他洗好菜丢进锅里,随手就又抓起几瓶调料瓶分别放了一点进去,把瓶子放回去时,阎决很短暂的,几乎察觉不到地停了一下,他看向潮月,发现潮月早就头晕地闭上了眼睛。 阎决走过去抱起潮月,心疼地拧眉,“先回去躺着,粥很快就好。” 潮月对这个怀抱很熟悉,闭着眼没动,只在阎决放下他要走时抓了下他的衣服,“你快点。” 他说的是阎决,不是粥。 阎决的声音里都有了笑,“很快。” 但转过身的阎决没看见,他刚一离开,潮月就睁开了眼,望着他背影的眼里满是警惕和怀疑。 那些调料瓶上,并没有贴标签,阎决是怎么连闻都不用闻就知道它们分别是什么? 因为他已经做过一次饭了吗? 只是这样? 第9章 不说话第九章 潮月喝完粥吃了药之后就又睡了,他没有提回去的事,阎决也没说,两人就这么像躲在了时间的缝隙里,在老房子里住了三天。 三天后,潮月的身体恢复了很多,下床走路的时间越来越多,阎决搬了张摇椅放在房子前面,让潮月晒太阳。 潮月那天的定制西装早在河里就烂了,这几天穿的都是这家人的旧衣服,布料跟他的没法比,毛衣还起球了,但他就穿着这些衣服躺在摇椅上,阖着眼,唇色偏白,依旧美得令人惊颤。 阎决站在门里看他。 潮月这几天瘦了很多,躺在摇椅上看起来格外单薄。 蓦的,潮月眼睫煽动,睁开眼看向阎决,“过来。” 阎决解开围裙走了过去,半蹲在摇椅旁,声音低低轻轻的,“怎么了?” 潮月:“一起晒。” 阎决席地而坐,握住了潮月垂在身侧的手。 山间鸟飞过,冷风里夹着温和的阳光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了,厨房里小火慢熬着粥,偶尔发出点温吞的声响,阎决把潮月的手握得紧紧的,没一会儿潮月的手就暖了。 自始至终,潮月既没有回握阎决的手,也没有抽开。 他们两人的相处来到一个极为古怪的模式,没有争锋相对,没有戒备,他们很平淡,似乎这是最好的氛围,但他们心知肚明,这太假了,太缥缈了,比水中月还要易碎。 可阎决很喜欢这样,他暖好了一只手就换另一只手,两只手都暖了,他道:“进去吧,可以吃饭了。” 潮月不动,他不喜欢这个破旧的房子。 他喜欢住的是富丽堂皇的老宅。他也不喜欢阎决做的粥。 “你端出来。” 阎决端了两碗过来,潮月随手拿了一碗,被阎决换了回去,“你喝这碗。” 潮月没什么心情,无可无不可,他搅动了下粥,里面都是熬得软烂的瘦肉,潮月没看,他喝完了一碗粥,道:“联系不到外面吗?” 这句话就像个刀子,在他们平淡温馨的画面上割破了一个口子。 阎决:“我们的手机在河里都丢了,外面有李凛冬的人,现在出去不安全。” 潮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李凛冬派了人来找他他是知道的,当时在山脚下昏迷,他还能听见外界的声音,所以他信阎决这句话。 至于回去公司,现在急也没用,他要先把身体养好了。公司里都是他的亲信,李凛冬凭着那点股份短时间内做不了什么,而且他失踪,外面的人不是傻子,李凛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李凛冬也不敢在这时候做太多。 他只要没死在这里,回去是早晚的事。 最重要的,他从公司里消失了,许焕他们才能找到公司里这次的内应,还能借机清掉一些阎决的人。 虽然计划完全打乱了,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潮月刻意忽略心里的不安,尽量冷静地思考着,只是看向远方的眼神,已经冷到了极致。 又过了两天,潮月额头的伤长了薄薄的血痂,他扔掉了绷带,去看阎决的伤,大多都已经长好了,只有手臂上的那道刀伤还没好。 第10章 潮月:“缠上绷带吧。” 阎决拿来绷带给潮月,扬着笑,“你帮我。” 潮月看着阎决脸上的笑意,接过绷带,垂眸遮住了眼里的急躁和恨意。 夜里阎决再次趁他睡着偷偷地亲他,然后走出去忙些什么,寂静的夜里,潮月听到了手机按键很轻的一声。 潮月可以确定了。阎决在变相囚禁他。 他不让他回去。 说不定那场车祸都是阎决故意安排的。 潮月等不及了,他要离开这里。 他不信任阎决,从不信任,但现在尤其警惕。阎决不是受他控制的狗了。 潮月拿起水果刀藏在枕头下,又拿了阎决的皮带,老房子里只有昏黄的灯,朦朦胧胧的,潮月没看到他拿的皮带就是他送给阎决的那条。 但他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睡了,他需要补充体力。 第二天清早,阎决遵着生物钟睁开眼,正要起床去做早饭,突然察觉到一股视线,转过头,对上潮月的眼睛。 阎决愣了下,立刻道:“醒了?饿了吗,我去做早饭。” 潮月按住他起床的手,笑了,这么多天,他眼里脸上第一次有了笑,跟山里的妖精一样,撩拨着阎决,“我是饿了,但不想喝你做的粥,我想喝另一个粥。” 阎决感觉到自己清晨的自然反应,他哑声推拒,“你还有伤。” 心脏却跳得重而快,潮月少有主动的时候,但每一次主动,他都兴奋地快要死。 潮月在他耳边吐气,“我的伤好了,是你有伤,怎么,你不行吗?” “可是我想。” 阎决还想用强大的意志力推开潮月,潮月直接坐在阎决身上,他做了个舒服的表情。阎决再也推拒不了了。 他们在山林的清晨相拥,肌肤随着时间裹上了一层汗珠,阎决抬手撩开潮月粘在脸颊上的湿法,带着茧子的指腹又落在潮月的唇上。 老房子里没有东西,他们前所未有的亲密,阎决为这股亲密失控到手臂青筋暴起,幸好他手臂的刀伤已经不再流血,否则就是一边流血,他也要一边撞弄。 潮月趴在他身上,拉住他的双手,然后用皮带捆在床柱。 他腰软,没什么力气,湿热的脸贴在阎决的肩膀上,阎决转过头,想要亲潮月,但当潮月看他时,他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凉了,停在那里。 潮月看他的眼神比以前还冷,还厌恶防备。 潮月坐直身,自己撩开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阎决,他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和我一起在这里,你现在,应该已经在看守所了。” 阎决没有听清潮月说什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潮月又离他远了。 比以前还远。 潮月拍了下阎决的脸,“手机在哪里?” 阎决想伸手摸潮月,但他的手被绑死了,一动不能动,他知道潮月要走了,这一次潮月回去,他大概真的就很难再见到潮月了。 他根本没想遮掩他做的那些事,他不怕潮月发现,他要的不是权利地位,他要争的也不是潮月以为的那些,他要的是潮月。 他以为这几天的相处,潮月会喜欢他一点。 “我不要那些东西,放了手里的权利,你还会留我吗?”阎决看着潮月的眼睛,两年多来第一次将这件事放在了明面上、亲口说出来。 潮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那本来就是我的。” “留你?留你一命吗?可以,你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阎决的眼里闪过痛苦,“我想留在你身边。” 潮月神色冷漠,揪着阎决的头发,一字一句,“不可能,我不会留一个隐患在身边,除非你死。” “手机在哪里?” 阎决以一副脆弱的姿态把脖颈露出来,像要透过这个动作来表达他将他的心也一起给了潮月。他重复道:“我想留在你身边。” “潮月,你知道我想用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 “我只是想让你也喜欢我。” “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说出来,潮月再也维持不了平静,他勃然大怒,气得用了所有的力气去打阎决,“闭嘴!” “别让我听到那三个字!恶心!你怎么不死在河里?”潮月掐住阎决的脖子,他双眼通红,满脸厌恶,“你死了,我就高兴了。” 阎决呼吸不了,但他连一点身体本能的反抗都没有,他只是用眼神眷恋地看着潮月。 潮月狠狠地甩开阎决,拿出枕头下的水果刀就要走,阎决见状才急了起来,“潮月,我带你出去,你自己走不出去,你松开我。” “我没想过要把你永远关在这里,我只是想只有我和你的度过……” “你闭嘴!”潮月回身用力把水果刀扎在了阎决的腿上,他情绪失控,浑身发抖,“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你竟敢囚禁我!你说你爱我?你可笑的爱是什么?上我,不放权,现在还敢囚禁我!你跟那些人一样,你只想把我关起来,每天张开腿就行是吗?你也把我当成可以驯服的笼中雀?!一个美丽的玩物,还是一个会呼吸的东西?!” “你爱我,那你去死啊!”潮月举起手,还想往阎决身上扎一刀,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扎下去,他没有再看阎决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阎决挨打的时候没有挣扎,差点被掐死也没有挣扎,被扎更是没有动一下,看到潮月就这么走出去,他急得床板都快被他踢烂,那条流血的伤腿感觉不到疼一样,他喊着潮月的名字,“手机就在厨房放面条的柜子里!潮月!你不要自己出去!” “你要我死可以,我求求你,你别一个人出去,潮月!” 他没有想要囚禁潮月,他从来没这么想过,他只是想抛开他和潮月之间的那些横沟,单独的,和潮月相处一段时间。 他想潮月或许会在这些时间里也喜欢上他,一点就行。 只要一点,他愿意放权。 他也不想这么跟潮月争,他只是怕他放了,潮月会立刻赶走他。他不想走,他爱潮月,他想留在潮月身边。 他落水昏迷,命悬一线,潮月给他做心脏复苏,人工呼吸,用惧怕惊慌的声音一遍遍叫他,让他醒过来时,他以为他赌对了。 原来错了。 大错特错。 第10章 不说话第十章 话说许焕那边,自从他的顶头上司,集团董事长失踪后,他就快忙疯了。 股票大跌,股东们今天说这个明天闹那个,之前被潮月赶出公司的李家旁支、一些名字都想不起来的穷亲戚,全都来了。许焕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要钱两个大字,竟然没一个人真的关心他们老板的安危。 许焕上午应付极品亲戚,中午坐监控室揪内应,下午警告媒体,不仅如此,他还得工作,还得找救援队找老板,每天跑现场盯着,饭都是在车上吃的,他快忙死了! 潮月失踪的第四天,许焕累得想辞职,但一想今年的年终奖还没发,他觉得他又能挺挺了。 几十万的年终奖啊! 他不挺谁挺? 第六天,许焕和救援队一起来到一座山下,救援队的人说要是这条河都找不到,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许焕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辛苦了,抓紧时间吧。” 唯一让许焕有些安慰的是阎决跟潮月一起失踪了,而公司里阎决留下的人,竟然意外的听他的话,不搞事不作妖,还帮着处理了不少工作。 但许焕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潮月要是真的再找不到,或者找到了一个尸……许焕赶忙打住这个晦气的思绪,呸呸两下,他老板长得那么美,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还有阎决在,肯定没事的。 他可听说了,阎决之前跟着老董事长的时候,不是什么公司的人,他其实是老董事长的保镖,非常能打。 能打到什么程度呢,老董事长去哪儿都要带着他。 许焕笑了笑,只是笑容非常凄惨,突然,他兜里的手机短促地响了几声,许焕这几天听见手机的声音就头疼,他快对手机铃声应激了,但工作还是要处理的,他痛苦地拿出手机,看看又是哪个无良媒体或者老板亲戚。 等他看清短信的内容时,眼睛瞬间瞪大,以手指快打架的速度把短信上的地址复制到导航上,然后就看见距离目的地:1.3公里。 许焕:“……操!” 找这么久,就在旁边! “快快快,上山上山!” 此时此刻,在山上的潮月发完短信后手机就没电关机了。他骂了一句废物,把手机扔了。抬起头看太阳辨认方位,但他并不精通这个,只能知道右边是东,他看了眼野草丛生的小路,还是选择了另一边看起来不会藏蛇的路。 这座山是荒山,平时没人来,没什么好路,潮月一边防着蛇,一边警惕四周有没有人。这样的环境,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一样危险。 第11章 他恨透了阎决把他带到这种地方。 潮月顺着下坡的小路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胃部有一点抽搐,早上没吃东西跟阎决做了那么久,又走山路,他饿了,头也有点重。 潮月打算休息一下,就在这时,他听到灌木丛后面发出响动,他要躲的时候已经被人看到了,那人背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三十多岁,模样邋遢,看见他顿时笑出来,“快来看啊,这儿有个小美人。” “小美人,你哪儿的人啊?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后面三个人听到有美人,都跑了过来,“哪儿?我看看,哎哟,还真是,这长得,雌雄莫辨啊,比女人还好看。” 潮月看着他们一张比一张丑陋的脸,嘴里都是泛黄的牙齿,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小刀,低下头再抬起时神情已经变了,他弱小又惊慌地往后缩着,“你们想干什么?” 四个男人笑得更厉害了,急不可耐地脱下包就围了过来,嘴上安慰着,“别怕啊,我们都是好人,出来玩徒步的,你看我们的装备。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 潮月看向第一个过来的那个男人,声音发抖,快哭出来了般,“你能让他们离我远点吗?” 男人受用极了,立刻就拉住了那三个,“干什么呢,别吓到他了。” “这肯定是从村子里跑出来的吧,小可怜,别怕啊,你跟哥哥们走,哥哥不把你送回村子里。” 潮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哭得梨花带雨,“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不想回去,他打我,不给我饭吃,呜……” 几个男人都快被他这声呜刺激的变成狼,齐齐吞了口口水,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估计是被拐卖进村子里,卖给光棍当老婆的。 长这么好看,谁管是男是女,能不能下崽啊。就这张脸都够爽死了。 第一个男人离得最近,也是四个人里的头头,他率先向潮月伸出了手,没忍住溢出了一声猥琐的笑,“没事没事,我们疼你,来——啊!” 潮月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反拧在背后,另一只手果断地把小刀送进了男人脖子靠下的位置。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他才不是柔弱的金丝雀! 男人叫得跟杀猪一样,血眨眼就喷出来了。 潮月没有拔出刀,就这么握着刀看向剩下的三个人,眼神冷漠残忍,“滚,不然我割了他的头。” 说着他的刀就往前移动了几毫米,男人叫得更狠了,“别别别,我们走我们走,你别杀我啊求求你了,我们没有恶意!” 他吓得裤子都尿湿了,知道自己遇上硬茬了,什么跑出来的光棍老婆,没准是在逃杀人犯! 剩下的三个想跑,但又怕跑了也要被捅一刀,一时间僵持在原地。潮月皱了皱眉,握紧刀,随时准备以一对三。 幸好没僵持多久,许焕带人找到附近了,“老板!” 三个男人这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包都来不及拿就撒开腿跑。 被扎的男人一看同伴就这么跑了,唔唔直叫,身体却一动不敢动,他脖子上还扎着刀呢! 潮月一把甩开了他,“滚!” 等到人都跑得不见踪影,潮月才走了出去,许焕隔了段距离看见潮月,差点喜极而泣,“老板!” 要不是不合适,这里人又太多,他都想上去给潮月一个拥抱了。 失踪六天!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看见个活生生的老板!还没缺胳膊少腿!气色看起来也挺好! 奇迹啊! 不过等他跑过来,离近了看潮月,立时冷静了很多。无他,潮月失踪回来,看起来比之前更冷了,而且有一股许焕说不上来的气场。 他真正像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者了。 许焕下意识就开始汇报工作,“您失踪后集团股票受到影响,有几家客户终止了合同,但都问题不大,集团资金周转正常,股东们开大会想先投票出来一个临时执行总裁,我暂时按压住了……” 潮月抬了下手,打断许焕的话,“回去再说。” 许焕立马立正,“是。我已经为您联系了私人医生,您身体感觉怎么样,需要担架之类的吗?” 他注意到潮月额头的伤疤,还有沾着血的手。 潮月:“不需要。” 许焕让救援队收队,一行人护送着潮月下了山。 六天时间,潮月站在山下,并没有什么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半分停顿也无,弯腰坐进了车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离开那荒诞的六天。 “通知今天下午两点开大会,安排一个明天的媒体采访,提前检查筛选一遍问题,不要有李凛冬或者其他敏感问题。” “撞我车的人抓到没?” 许焕气弱,“警方还在追查。” 潮月对此没觉得意外,李凛冬既然敢做,必定不会轻易让人抓到他。 “刘司机呢?”那天他掉河,不知道刘司机有没有逃出去。 许焕:“刘司机前两天刚出的院,身体没事。” 潮月点了下头不再说话,许焕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又不敢问,最后轻轻咳了咳,问道:“老板,阎决……没和您一起吗?” 潮月抬起眼睫,冷冷地说了句,“他死了。” 许焕震惊,张大嘴,死、死了?! 阎决死了?! 那么大个人就这么死了,许焕有点伤心,还没哀悼一下呢,看见潮月的表情,尴尬地啊了声,“我知道了。” 没死。 活得好好的呢。 许焕不由同情地看了眼被抛在后面的大山,阎决就在里面吧? 他能自己出来吗? 阎决当然能。 他顺着潮月走过的路找到了被丢弃的手机,放好后继续往前,没多久他看见了地上的血,心脏瞬间揪紧,焦急地追着血跑。 他怕是潮月受了伤。 “妈的,疼死老子了,你们刚才跑什么!我们四个,他一个,直接把他绑了,狠狠地草一顿!” “你都吓尿裤子了还说我们。” “下次再遇到,我非草死他不可。” 身后响起脚步声,四个人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警惕地大吼一声,“谁?!” 阎决走了出来,他赤着上身,只穿了条裤子,露出来的上身布满了伤痕,还有暧/昧的齿痕,他的双手手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磨得肉烂了一圈,血液早已凝固在手背上。 阎决看到了地上那把小刀,几个小时前,这把刀扎进过他的腿里。 “你们遇见他了。”肯定的语气。 几个男人感觉到了危险,“你、你是谁?” 阎决抓起一个个子稍微小一点的直接摔到了粗壮的树干上,发出令人惊心的闷响。 “他受伤了吗?” 三个中年男人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倒霉到家了,都想给阎决跪下了,“不是,我们真不知道他是谁啊,我们没碰他!我还被他扎了一刀!我看他长得好看,以为他是被拐卖去山村里给老光棍当老婆的,我们是想带他去找警察啊!” 阎决面无表情地又抓起一个男人,“他还说什么了?” 男人涕泗横流,“他说他挨打挨饿,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我真不知道他原来是你老婆啊!大哥!大哥你饶了我吧!” 阎决仔细问了一遍,确定潮月没有受伤,捡起地上的小刀,擦干净收起来。四个男人以为他这是要放过他们,纷纷道谢想跑,没想到刚跑了一步就被踹翻在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揍。 被打得鼻青脸肿。 第11章 不说话第十一章 潮月平安回来李氏集团的股票就稳住了,董事们也不敢作妖了,极品亲戚敢来潮月就让安保把他们赶出去,都不要脸来要钱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潮月动作很快,连着两天没休息把公司所有要紧事处理完了,还顺便给李凛冬送了个回礼,至少让李凛冬亏损一千万。 许焕抱着签好的一份份文件,快要泪流满面,终于,不用他忙了。 办公室外响起争吵的声音,是阿k。 潮月从电脑屏幕里抬起眼,眉目冷淡,“吵什么?” 许焕想冲出去捂住阿k的嘴,道:“是阿k,可能工作上有点问题,我出去解决一下。” “不用,让他进来。”潮月知道阿k闹什么。 没一会儿,阿k脸红脖子粗地进来了,他瞪着潮月,“我阎哥呢?” 潮月活着回来了,阎决没回来!潮月还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 “阎哥为了救你跟你一起掉河里了,你回来了,他人呢?!” 潮月轻轻丢下手里的笔,阿k一哽,喉咙里还没说出来的质问都咽了回去,只是还忿忿不平地看着潮月。 潮月:“你们那天为什么在我的车后面。” 阿k抿住了嘴。 潮月神色越发冷,“阎决为什么没回来你心知肚明,不想在公司了就去财务结工资自己滚。” 第12章 阿k本来有点心虚,听到这话却气上了,他狠狠踢了脚椅子,指着潮月,“我跟的是阎决,不是你,你不用跟我横,当年要不是阎决要留下来帮你,我们弟兄们也跟着留下替你卖命,你以为你能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 “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受害者,阎哥跟着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是把你带走了,怎么了?那不是他跟你一起跳河了吗!他要不喜欢你,你早死一万次了!” “什么烂公司,我还不干了!” 阿k边骂边摔的大步走了出去。 许焕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潮月当然生气,眼皮都绷紧了,“我要你查的查出来没?” 许焕连忙,“查出来了,山上的那个老房子是七年前阎决从一个老人手里买下的,您出车祸前,阎决还去过一趟,另外刘司机也承认了,那天他确实是听从阎决的命令,转道上的桥。” 许焕把证据都放在潮月桌子上。 潮月看到这些东西气得胸口都猛烈起伏了几下,忍了忍才没把桌上的笔和茶杯都扔了,他除了在阎决面前,对其他人都会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出去吧。” 阎决做这些的时候连个遮掩都不做,是在不屑他即使查到了也不能怎么样他吗? 那条狗! 潮月还是没忍住,摔了手边的茶杯。 阎决是在第三天晚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潮月卧室的阳台上的,他安静地看着睡熟的潮月,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后才走。 第二天潮月醒来看到监控,气得早餐都没吃,把家里的佣人和安保都训斥了一遍。 结果晚上阎决又来了,潮月这次睡得不熟,醒来后正好抓到阎决,当即拿着枕头下床快步走过去,他不想听阎决说话,更不想看见阎决这张脸,他用力把枕头按在阎决的脸上。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说过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阎决握住潮月的手腕,他在外面站得太久,一向滚烫的体温都冷了,“对不起。” 声音也哑了。 潮月冷笑,“对不起?又要说你只是爱我了吗?你爱我,那就滚啊,带着你的人滚!” 阎决沉默了,黑沉的眼里装了太多的情绪,压抑极了。 潮月看着他这个模样,倏地笑了,松开枕头,用温热的手指勾摸阎决冰冷的脸,“做这个表情干什么?主人不要的狗,再可怜也没用了。” “自己走,还是留下继续跟我争?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没有多少胜算了。” 就阎决带走潮月的那些证据,潮月完全可以报警,虽然不会让阎决进去,但拖一拖时间足够了。 阎决攥住潮月的手腕,许久道:“我不争。” 潮月看似给了他两个选择,走或不走。但其实都是走。走,以后他和潮月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难相见,不走,他就要跟潮月夺权,那样他们只会离得更远。 所以潮月给他的,只是离开而已。 “我会走。”阎决在薄纱般的月光下仔细地看着潮月,仿佛要把潮月刻进记忆里,“但我会保留一部分,因为我想见你。” “一个月一次就可以。” 潮月的冷笑更讽刺了,但这次他没再逼近,他早知道阎决不会就这么乖乖地放权,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他自己会争。 “滚吧,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溜进来,我就报警了。” 潮月没有再看身后的阎决,他锁上阳台门,背对着阎决躺在床上,一直到听见阎决离开的声音,他才闭上了眼,紧绷的肩颈也放松了下来。 他已经不信任阎决了。 以前也不信任,但他至少清楚阎决不会威胁他的生命安全,现在不一定了。 阎决早年就是做保镖的,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潮月的身体处在防备的状态,根本没睡,所以他还是走了,之后再没上过三楼阳台。 但没过几天,潮月就在上下班的路上看到了阎决的身影,既没有碍着他的眼,潮月就当没看见了。 他现在很忙,阎决离开公司,许焕还不足以完全顶替阎决,很多事情就需要潮月自己来,他已经加了一个多月的班了。 许焕坐在他旁边困得眼睛快睁不开,潮月嫌烦,让他在前面路口下车了。 许焕努力坐直,“您交代的文件我今晚就会整理出来,还有……” 潮月无意识皱紧眉,“闭嘴,下车。” 一分钟后,许焕茫然地站在路边,潮月连路口都没等,直接让他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啊?” 车里,副驾驶上另一个小助理也很关切地看着潮月,“董事长,您最近精神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车祸的后遗症啊,要不我还是给您约个时间去医院再检查检查吧。” 潮月难耐地闭上眼,“不需要,别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了,很难忍受这些人的气味。尤其许焕身上的,臭得他头晕。 回到老宅,饭菜已经备好,潮月闻到空气中的鱼味,脸色更难看,差点就吐出来,“以后不要做鱼,倒了。” 佣人看见潮月的表情,动作迅速地处理好了鱼。但空气中的味道散不去,潮月没了吃饭的心情,晚上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佣人们有些着急地互相对视了眼。 潮月这种状况他自己或许没留意,但他们看在眼里,已经连着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问题。 晚上一个在老宅做了很多年的佣人趁着给潮月端宵夜的时候劝了一句,“小先生,您最近胃口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让崔医生来看看?” 崔医生是潮月的私人医生。 潮月还在看文件,头也不抬道:“不用,端出去。” 佣人:“您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啊。” 潮月手上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含着打量和冷漠,佣人愣了愣,弯腰准备端走宵夜。 潮月:“牛奶放下。” 佣人笑了下,“好。” 潮月揉了揉额角,确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应该只是休息少了,他打算处理完手里这些事就好好休息两天。还有老宅里这些佣人,也要重新换一批。 他最近真是太忙了,没顾得上老宅里的事。 这里很多佣人都是阎决招进来的,还有些私下里肯定也有跟阎决联系,他们以前就更听阎决的话,现在是时候换一批他自己的人了。 潮月一边思考一边端着牛奶站在了落地窗前,等他回过神时,他的眼睛已经自己落在了外面的一棵树下。 李家老宅很大,花园外面还有个花园,但那已经离主楼很远了。潮月知道阎决每晚都会站在那里,等他入睡后才会走。 今天他看过去,树下却空无一人。 潮月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在落地窗前喝完了牛奶,转身时眼里才流露出点讽刺。 爱情。 廉价又虚伪的下/贱/品。 “告诉安保,以后外面的花园也要定时巡逻,看见可疑人员直接报警。” 之后两天阎决都没有再出现,潮月也没有再往那里看一眼,他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再又一次差点在办公室晕倒后,潮月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了医院。 他敢肯定是车祸的后遗症,当时从山上下来去医院检查,医生就说有轻微的脑震荡,让他好好休息。 潮月撑着发晕的头,呼吸困难,想到这个就更气了,偏偏火急火燎赶来的许焕想扶他,他被臭的一下子没控制住脾气,“走开!” 许焕倒是不尴尬,就是有点迷茫,“怎么了老板?” 潮月想让他滚远点,一张嘴差点吐出来。 许焕吓一跳,赶紧半扶半搀地把潮月带进了就诊室。 就在这时,潮月紧紧抓着许焕的手,烦躁愤怒的神情僵硬了一下,唇色瞬间白了,“等等。” 许焕:“您都快吐了!等什么啊?!” 就是吐了才要等。 “你出去。” 潮月耳朵嗡嗡地响,他后知后觉了半个月的想到,除了脑震荡还有种可能让他食欲不振、身体虚弱。 他想起下山那天早上,他和阎决在山里的清晨做ai。 三次。 没有任何措施。 第12章 不说话第十二章 潮月临时更换了医院,这次他只让司机开车送他,其他人都不许跟着。医生是他的私人医生,很清楚他的身体情况,做了检查后果然怀孕了。 六周。 潮月看着手里的单子,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阎决不在身边,他只能冲私人医生发火,“你当时不是说我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吗?” 刘医生跟潮月认识多年,一点儿也不在意潮月的冷脸,笑眯眯的,“哎呀,小月,几乎为零,不等于为零啊,你看这孩子,多健康强壮,孩子的父亲身体很好啊,提供的米青子质量很高。” 第13章 潮月撕碎了单子,“给我做人流,马上。” 他怎么可能生孩子?! 这孩子还是阎决的! 刘医生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但是不能马上做,你情况特殊,要做几样检查,然后我再看看能不能安排手术。” 潮月态度坚硬,“今天必须做。” 这个胎儿在他身体里多留一秒钟,都是对他的羞辱。 刘医生哄着潮月,“好好好,我马上开单子,你坐着,别生气啊,生气对宝宝不好。” 潮月:“……” 它马上就死了,还管它好不好。 潮月坐在软沙发上生闷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阎决抓过来,他往死里抽他一百鞭子。 刘医生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还想再劝劝潮月,“我看见新闻了,你那个车祸真吓人啊,又撞车又跳河的,现在再做人流,对你身体影响比较大啊。” 潮月不为所动。 刘医生开好了做检查的单子,看一眼沙发上孤零零的潮月,又叹了口气,“小月,我只是觉得……这或许是一份礼物,你的身体确实很难受孕,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 潮月冷冷地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我认识你很多年了,你很孤单,你家那个情况,不对,那或许不能称作为家,我认为有个孩子作为你的家人,你会感受到温暖。” 潮月起身拿走了单子,“不需要。” 他不孤单,不需要虚假的家人,更不需要孩子,更何况,他就算真的需要,也可以结婚,组成真正的家庭。 做完检查,刘医生让潮月明天再来做手术。其实今天就可以做的,但刘医生还是想让潮月考虑一个晚上。 潮月不懂这个,单子都没拿就走了。 他如常去了公司,但一个上午他都无意地走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但时不时就会走神几分钟,中午秘书给他送饭,他还让换了一份清淡的。 潮月看着桌上清淡软糯的饭菜,莫名升起一股火,最后一口也没吃,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内心的最深处没有任何波动。 一个胎儿而已。 他不喜欢孩子。 晚上下班时,他在高楼突然注意到李凛冬公司的广告,顿时一股反胃,狠狠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那么多地方能放广告,偏偏放在李氏集团对面,这跟正面下战书没什么区别。 李凛冬就像恶心的鬣狗,在外面虎视眈眈他的位置。 正巧,潮月从电梯出来时,看到一个小女孩飞扑到一个男人怀里,声音甜的跟糖果一样,“爸爸,生日快乐!” 男人看见潮月,紧张不好意思地弯了个腰,抱着女儿快步离开,“谢谢宝贝,爸爸爱你,走,我们跟妈妈一起吃大餐。” 潮月收回视线,在车上又看见了那个广告。他撑着额头,心想,是了,如果再发生车祸那样的事情,如果他有个继承人,就不一样了。 他好不容易争来的,不能这么简单就回到李凛冬他们的手里。 以后他老了死了,李氏也只能是他的后代继承。 这样想,再没什么比他亲自生出来的孩子更保险了。 女孩不错,今天刘医生说11周就能看孩子性别了,还有五个星期,那就五个星期后看看,女孩就生下来,当继承人养,男生就流了。 至于那条狗? 潮月冷呵了声,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孩子。 晚上潮月心情还算可以地吃了两碗饭,上楼办公了会儿后就洗漱,相比他平时洗漱的时间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花洒的声音掩盖了一些很细微的摩擦声,但潮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他把花洒开到最大,猛地打开了窗户。 外面阎决被打了满脸的水,但他的手还紧紧抓着窗户,没有掉下去。 潮月扔了花洒,抬手打了一巴掌阎决的脸,“你疯了是不是?喜欢挂在这上面就挂到明天!” 说完转身就要走,阎决急忙手一撑,跳了进来,潮月抓起沐浴露要砸阎决,阎决握住了他的手,不等潮月发脾气,阎决往他手里塞了个u盘。 “里面是李凛冬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和他在国外的非法生意,撞你车的那几个人我也找到了,但是还不能完全锁定李凛冬,所以我没动他们。” 几日不见,阎决的皮肤更黑了,嘴唇有些干裂,被打了满脸满身的水,他连擦都没擦,只一眨不眨地看着潮月。 潮月嘴边的辱骂停下,他先看了眼手里的u盘,“消失这么多天,就只弄到了这点东西?” “废物。” 天气冷了,虽然浴室里有暖气,但阎决还是拿过挂在衣架上的浴袍给潮月穿上,他外表一如既往,沉默内敛,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给潮月系袍子的手分明在抖。 潮月懒懒的,“好了,你可以……” 阎决:“生下来吧。” 潮月的手攥紧了。 阎决终于系好了浴袍,看着潮月的眼睛,“我养。” 这两句话就像在平静的空气里丢了两颗炸/弹,尤其最后一句。潮月随手放下那个可能价值千万甚至更多的u盘。 “去跪下。” 第13章 不说话第十三章 潮月在医院时就想狠狠地抽打一顿阎决,可惜当时阎决不在,后来潮月冷静了些,甚至心情有点好,但这并不代表阎决出现在他面前,又找死一样说出‘生下来我养’这种话能忍住不生气。 正好了,两笔账一起算,今天他势必要把阎决打个半死。 “在你昏过去之前,我只说一遍,它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听清楚了吗?”潮月拿着鞭子,冷血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墙边的阎决。 阎决也意识到他说错话了,但他太急了,他想让潮月留下这个孩子。 “只要你留下他,我……我会离开。”阎决艰难地说着,“这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潮月拧眉,胸口的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他扬手甩了阎决一鞭,语气越发冷硬和厌恶,“你在跟我谈条件?你凭什么?你要我生个孩子给你,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阎决,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阎决离开了公司,自然也就不用再顾及他的外在形象,潮月这一鞭根本没看位置,直接就打到了脸上。 鲜血染红了阎决的半边脸,潮月气得呼吸不稳,抬手又是一鞭,“你不配我生个孩子给你!” 竟然拿孩子做交换!阎决也配? 那是他生出来的,是他用十个月生出来的!阎决不配! 潮月太生气了,怒骂道:“你不看你长得什么样子,又老又丑,你就是条狗!你让我怀孕我杀了你的心都有,你还敢让我生下来!” 阎决看他还要打,担心他的身体,忙膝行两步,握住了潮月的手腕,肌肤相贴的那一刻,阎决用尽了力气才克制着没有拉潮月入怀。他不熟练地低声哄着潮月,“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说了。” “刘医生说你刚出了车祸,身体不好,现在还有孕反,要更加注意……” 阎决真是字字踩在潮月的雷点上,不说还好,一说潮月就想打他,拿鞭子的手被握住不能动,他就用另一只手扇阎决。 “你闭嘴!你还敢查我的私人行程!” 阎决无法辩驳,他只能声音嘶哑地又一次恳求,“潮月,留下他。” 潮月气疯了,他丢了鞭子,揪着阎决的头发扇他的脸,他把阎决的脸扇红了,扇肿了,嘴角扇出了血,扇到他手掌发麻,胳膊没有力气抬起来。 “滚。” 潮月平复下剧烈的呼吸,松开阎决,勾了勾唇角,宛如蛇蝎,“那么想要它?好啊,我会给你的。” “快递邮寄给你好不好?” 阎决紧紧攥住了潮月的腰。 潮月:“松开!” 阎决知道潮月说得出就做得出,他颤抖地抱紧潮月,“不要这样。”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留下他?” 潮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没有立刻说话,虽然很生气阎决用孩子来交换他永远离开,但他确实需要这个。 不仅可以拥有一个继承人,还能让阎决离开,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但前提是阎决真的会永远离开。 潮月看向阎决伤痕累累的脸,指尖勾抹他脸上的血。不过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 他会让阎决消失的。 潮月的心里有了完整的计划,正要放下手,阎决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用被扇破了嘴角的唇轻轻的吻潮月的手指和掌心。 “疼吗?下次罚我跪就好,你别动手了。” 潮月顿了下,很快就笑着把手指伸进了阎决的唇里,他的手上有血,压着阎决的舌头。 他换了另一个姿态,妩媚蛊惑的很,在阎决耳边轻声说道:“生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阎决惊喜地抬起眼,抱着潮月就要起身,潮月用力压住阎决的舌头,“把你的脏血洗干净了再说。” 第14章 阎决按捺地搂住潮月的腰,只是呼吸重了许多。他刚刚被潮月打成那样都没有呼吸变一下。 潮月玩着手指下的湿润,“就像你说的,孩子出生,你有多远滚多远,如果被我发现你回来了,哪怕只是看了一眼,我都会打断你的腿。看一次,打断一次,你试试你有几条腿可以被打。” 阎决张口,潮月的手指掉出来,一根细细的银丝拉扯了出来,潮月将它涂抹在阎决的唇上,准备起身。 阎决急道:“我可以带他走。” 潮月又弯下了腰,脸色难看,“这话我再听你说一次就杀了你。它是我生出来的,只能是我的孩子,跟你没任何关系,听懂了吗?” 阎决也不敢再求更多,闻言点头答应了,“好,我知道了。” 潮月发了这么大一通火,气消后就累了,空气中都是血腥味,他胸口也不太舒服,“滚吧。” 阎决想抱潮月去床上,潮月察觉到他的动作狠狠瞪了他一眼。 阎决知道潮月不舒服,本能地抬起手,“你怀孕期间,我能留在这里照顾你吗?” 潮月头疼,不想再说话,转身走了,只留给阎决一句冷漠的不行,“你只能在它出生的时候看一眼,快滚。” 第二天刘医生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潮月,就知道孩子保住了,她想到昨天匆忙找来的男人,笑了一声。 “就是孩子他爸吧,看着身体确实不错。” 父亲的身体好,潮月怀孕期间会少受很多罪。 刘医生放心了很多。 但她并不知道,潮月一点也没少受罪。没发现怀孕之前,潮月只是有一点不舒服,都可以忍,发现怀孕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就好像不藏了一样,开始疯狂找存在感。 常年乘坐的车忽然开始变得很臭,让潮月一坐上去就晕车,助理和秘书身上的香水味也变得格外刺鼻,只是一点很淡的腥味,潮月险些把胃吐空。 潮月都不能专心工作了,他的身体每二十分钟就准时难受一下,好像在提醒他他肚子里现在有个孩子。 潮月烦躁又气闷地扔下笔和文件,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找人把阎决绑来再打一顿,那天还是打少了! 他看着目前仍然平坦的小腹,“继续,你还可以再扑腾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查到你是男的,你就死定了。” 话音落下,潮月感受了一下,胸口好像不闷了,潮月稍稍满意,以为它听懂了威胁,终于知道装乖了,捡起笔和文件继续工作,但二十分钟后,潮月捂着胃,唇色苍白。 他回家了,这样的工作太没效率了,还不如不做。 回到老宅,潮月因为头晕胸闷,没胃口,也没吃点东西就躺下睡了,在他睡着后,阎决从阳台上翻了进来。 这次潮月没有醒过来发现他。阎决看着睡梦中也微微皱着眉的潮月,心疼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有很多的办法可以知道潮月每天的状况。他知道潮月最近身体不舒服,孕反有些严重,每天吃得很少,夜里他也总会看到潮月因为难受而打开的灯。 这个孩子似乎不太听话。 阎决的视线落在了潮月的腹部,眼神逐渐滚烫,他想摸一摸他们的孩子,但又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潮月。 阎决就这样无声息地坐在床边,守了潮月很久,直到天边升起晨曦的光,一夜好梦的潮月轻轻动了动眼睫,有要醒来的征兆,阎决才离开。 潮月没有发现阎决来过,只觉得这么多天,这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空气不错的早晨。因为心情好,他这一天都没怎么难受,还处理了很多积压的工作。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很快,到了可以检查胎儿性别的时间,潮月去找了刘医生。 刘医生仔细观察了潮月的脸色,笑着道:“气色不错。我就说父亲的米青子质量好,母体会轻松很多。” 潮月本有些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立时冷了,嫌恶地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抬起点下巴,表情矜傲冷淡,“是我威胁了它,如果再敢让我感觉不舒服,管她是男是女,立刻打掉。” 刘医生:“……嗯。” 一个才十二周的宝宝,她能听懂你的威胁就怪了。 “你开心就好。” 第14章 不说话第十四章 潮月的产检结果不错,孩子如他所愿是个女孩子。刘医生对着b超夸赞一定是个小美人。潮月看不懂b超,但他知道他的孩子不可能丑,就无所谓刘医生怎么说了。 快结束时,刘医生忽然想起来什么般,道:“你这肚子快显怀了,穿稍微宽松点的衣服啊。” 潮月猛地抬起头,“显怀?!” 刘医生:“是啊,三个月了,不过每个人体质不同,显怀也不一样,可能会大一点,也可能还跟现在一样,只有一点点弧度。” 潮月抿紧了唇,再次升起要不打了吧的念头。他只想着继承人了,竟然忘了怀孕会大肚子。 肚子大了他怎么去公司?不去公司只线上会议,迟早会传出风言风语,到时他要怎么办? 潮月的脑子乱,不自觉攥紧了手指,刘医生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 刘医生自顾自说了半天,见潮月没反应,只好拿了两本孕期的书放在潮月手里,“两本,你跟孩子的爸爸一人一本,回家好好看啊。你第一次怀孕,有很多要学呢,既然已经决定要这个孩子了,就要认真起来……” 刘医生还没说完,就见上一秒还在走神的潮月皱起眉,露出跟不久前她提起孩子父亲时一模一样的嫌恶表情,“不需要他。” 刘医生:“……” 这是要去父留子啊。不过也可以理解,潮月就是这样的人。 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父亲的陪伴更有利于胎儿的健康发展,而且你有时候也会需要他。” 潮月对此不屑,他母亲怀他的时候,李父可是去看都没看过她一眼,他不是一样出生了吗? 陪伴?那条狗? 他只要他滚得越远越好。 潮月这样想,可当他有一天早上起床穿衣服时,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小肚子,他一愣,第一反应是自己胖了,然后才想起他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 最近一个月他都没有孕反,也没有再时不时胸闷头晕,身体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他差点忘了这个孩子。 潮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一点点变差了,他扣好了衬衣所有的扣子,原本平坦单薄的小腹非常明细地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顿时更加差了。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瞬间炸开,潮月抓起一瓶手霜就砸到了镜子上。 万幸,镜子没有碎。 没有伤到潮月。 潮月快步走出去,打开阳台门,“滚出来!” 以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一个月那条狗每晚都偷偷摸摸上来吗? 潮月心情很差,想动手扇阎决的脸。 阎决没有让潮月等太久,两分钟后他就攀着墙爬了上来,身体还悬在半空,衣领就被潮月抓住了。 潮月眼尾红的艳丽异常,他骂不出阎决让自己大了肚子这样的话,好像他处于了弱势的一方,只二话不说给了阎决一耳光。 “废物,我想打你就打你!” 阎决头都没偏一下,黑沉的眼睛看着潮月,“嗯。” 潮月又扇了他一巴,“不会叫的哑巴狗。” 骂完松开阎决要走,阎决这时才看见他只穿了件白衬衣,下面连双鞋都没穿,如今虽说是初春,但天还很冷,立时翻了进来,弯腰抱起潮月。 仍潮月怎么打他都不放。 “地上凉。” 等将满脸霜雪的潮月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床沿上,阎决才明白了潮月为什么生气。 阎决的眼里唇角都染了笑。 好可爱。 小小的。 他和潮月的孩子。 潮月抬起腿,将冰冷的脚狠狠踩在阎决脸上,语气阴冷,“死狗,我看见你笑了。” 阎决的大手笼住潮月的脚,仔细地暖着,“地上凉,我今天把地毯拿出来铺上好不好?” 潮月没有回答阎决,等脚暖了就用脚尖挑了挑阎决的下巴,“你可以滚了。” 阎决争取了一下,“铺完地毯。” 潮月又有点生气了,冷冷地看着阎决,阎决喉结滚动,避开了潮月的视线,这是一种下位者的服从,“好。” 潮月满意了点,拍了拍阎决的脸,示意他滚开。 但潮月这一天都很暴躁,每一次坐下起身后衣服的紧绷都在提醒着他的肚子变大了,接下来还会越来越大,大到他不能来到公司,大到或许老宅的大门都不能出。 回到家后,他看见卧室里铺的厚厚的地毯和站在浴室前面拿着他浴袍的阎决,胸口闷了一天的气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阎决上前为潮月换衣服,“我怕你没消气。” 第15章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的茧都小心地避开了潮月的皮肤,说话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一方面是他本身话就不多,另一方面是他怕多说多措,惹了潮月不快。 可惜潮月还是不高兴了,拍开阎决的手,冷道:“那你可以滚了。” 哑巴狗,一条不会叫的死狗。 到底谁是主人? 潮月走进浴室,发现早上扔的手霜已经不见了,不仅如此,他那一个架子的瓶瓶罐罐也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袋一小袋的样品,仿佛在说:这个没有危险,想砸镜子就砸吧。 潮月想把这些小样扔阎决脸上! 他洗完澡,浴袍都没披就抓着这些小样出去了,刚打开门,脚还没踩到地毯,一件宽大的浴袍就把他裹住了。 阎决神情认真地擦拭着潮月身上的水珠,力道适中,他滚烫的体温隔着浴袍都传到了潮月身上。 潮月眯了下眼,感觉到了舒服,于是他把小样拍到了阎决脸上,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扔。 阎决接住放到一边,抱起潮月放到了床上。 心情起伏很大的潮月此时没了发脾气的意思,眉眼都懒洋洋的,从浴袍里踢出一条白皙笔直的腿,点了点阎决的胸口,“继续。” 他喜欢阎决的体温。 阎决把潮月的腿又放回了浴袍里,严严实实地盖着,弯腰给潮月按摩全身。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变化,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潮月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但好在他看到潮月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就会平静些。 潮月怀孕后,这是阎决第一次在潮月清醒时离他这么近,离他们的孩子这么近,阎决心脏跳得有些快,掌心更热,没有留意,双手滑过浴袍,落在了不知什么时候露在外面的腿肉上。 肌肤相贴的那一瞬,两人都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潮月的膝盖无意识蹭去了有些凉的被面,他撑起了点上身,看向阎决。 阎决被这一眼看的险些就靠了过去,他的手缓缓离开潮月雪白光滑的腿肉,“你该休息了。” 潮月皱眉,气恨地踢了脚阎决,踢完更是把脚放在了阎决最滚烫的地方,“你在装什么?” 阎决的喉咙很干,但是没动,他在犹豫。潮月带回来的那两本孕期有关的书他都看了,但是他还是不敢。 潮月踩得用力了点,“这根东西不用就割了。” “快点。” 阎决还是动了,但动的不是自己的裤子,他完全地跪伏在了床上,鼻尖和唇都能闻到淡淡的腥味,更多的是甜。他比潮月大了一倍的手牢牢扣着潮月的腿,指缝间溢出来软软的肉。 潮月眼睫都湿了,唇红的像玫瑰,阎决不是没这么伺候过他,但可能是他们太久没有了,也可能是这条狗前所未有的卖力,他紧紧揪住了阎决的头发。 阎决抬起了头,潮月呼吸不稳,浑身都裹了层晶莹的粉色水珠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可当阎决想帮他擦干净时,他踢开了浴袍,对阎决勾了勾手。 等阎决过来了,他先是打了他一巴掌,接着笑着贴近阎决,近的即将吻到阎决的脸。 “乖狗,以前是没耐心这样吃是吗?” 潮月坐到阎决腿上,“像以前那样,快来。” 第15章 不说话第十五章 阎决不想快来,他怕伤到潮月和肚子里的孩子,潮月挑起的唇角落下了几分,他抚摸阎决汗湿的下颌,顺着又滑过喉结,“听不到我的话吗?” “我再给你一分钟,不然就滚。” 但这句话竟然没给阎决带来威胁,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浴袍,想给潮月穿上。 潮月整个人都冷了下来,狠狠揪住阎决的头发,力气大的直接拽掉了阎决好几根头发,“你以为我只有你一条狗吗?外面多的是男人想给我当狗。” 他气得厉害,想打烂阎决这张丑脸,抬脚就想踹阎决,但被攥住了脚踝。 阎决的眸子沉沉的,气息重了很多,“不可以。” 潮月扇到了他的眼睛上,怒到了极致,“去死,滚。” 阎决不理会潮月的打骂,一手控制潮月,另一只手解开了裤子,但潮月已经没兴致了,阎决刚才的反应就是在挑衅他,一条狗,竟敢反抗主人! 潮月抽出阎决的皮带,是那条他当做礼物送给阎决的皮带,潮月无意扫了一眼,看到上面有黑色的暗沉东西,是什么都无所谓,怎么弄上去的潮月更不在意,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条狗真的长本事了,他送出去的礼物,竟然敢弄脏。 潮月用皮带勒住了阎决的脖子,在阎决进入的时候,他扯紧了皮带。 一开始他是真的想勒死阎决的,但他的身体就像久旱逢甘露,被滋润的手指尖都没了力气,粉红又绵软。潮月舒服了,就允许阎决多活一会儿了。 只是一会儿,二十分钟。 潮月手指绞在一起,发丝凌乱潮湿,那张精致漂亮的人呼吸一紧的面孔上布满红朝,他拧着眉,在海浪与礁石的碰撞中感到了蚂蚁钻入骨头缝隙的不适,他不喜欢这种不适,他要海浪更用力地冲撞礁石。 偏偏那蠢狗还看着他说:“不要有别的狗。” 潮月想到那次和李凛冬见面,阎决脱离他的掌控,和他在办公桌上的一幕幕,越发不适,舔了舔缺水干涩的唇。 那样危险的快乐,偶尔一次还不错。 可这条狗不配合,潮月打得手都麻了他也还是那个死样子,他干脆起身,坐在了那激流奔腾、滚烫的海浪上。 他重新用皮带勒住了阎决的脖子。 给予自己礁石被海浪冲烂的快乐的同时也在惩罚阎决的不听话。 潮月翻出了眼白,他有多快乐,阎决全知道,他的脸被勒得暗红,空气一点点离开胸腔,眼前也有点发黑。 礁石粉碎在海浪里,潮月精疲力尽般软软地趴在了阎决的胸膛上,阎决也终于得到了新鲜的空气,急促喘息,他们两人的胸膛此起彼伏,像一起经历了生死。 心脏的跳动在某一刻达到了一致,分不清谁是谁。 阎决脖颈痕迹恐怖,但他没有在意,他只是趁着这难得的时刻,轻轻摸了摸潮月的肚子。 孩子刚三个月多点,还没有胎动,安安静静地在阎决的手掌心里。 阎决问潮月:“肚子疼吗?” 潮月一根手指也懒得动,休息好了才坐起身,一起身就翻脸了,“滚出去。” 他没忘了阎决胆敢拒绝他的事。 现在阎决已经没用了,他一眼也不想再看见他。 阎决没走,他单膝跪在床前,亲吻潮月的脚尖,“我是你的狗,主人。” “别赶我走。” 潮月喜欢看到阎决在自己面前跪下,他用脚挑起阎决的下巴,笑,“这就对了。” “你只是我的狗,只要听我的命令,让我快乐就好。” 潮月厌恶他摆出孩子父亲的姿态,孩子是潮月自己的,跟阎决没有任何关系。他不需要他顾忌什么孩子不孩子,他要的是阎决的听话忠诚。 阎决听懂了,也听出了一线生机,他压下心头狂热,点头,“好。” 时隔三个月,阎决再次光明正大地回到了老宅,但他的处境变得很难。潮月很明显不会再用他,留他下来只是为了缓解孕期激素带来的难耐,这时候阎决无论是出于什么想法接手老宅的管理或是帮忙处理一点公司的事,潮月都是不喜的,很可能会把他再次赶出去。 阎决不想离开,所以他很小心地把握着这个度。 可随着潮月的肚子越来越大,阎决也越来越难把握界限了。他接手了老宅的管理,辞退了大部分佣人,重新立下规矩,不可随意上楼,不可晚间走动,不可……潮月不能再去公司,很多工作都放到了线上,他精神不济,阎决就替他处理了很多。 每当这个时候潮月就会很生气,脾气大的阎决只能任打任骂,但他不知道,潮月本就生气,看见他不说话就更气了。 这天阎决刚结束罚跪,潮月又生气了。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六个月了,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他也不愿意买孕夫的衣服,很多时候都只穿一件阎决的白衬衣或是卫衣,裤子从发现肚子大到扣不上扣子那天开始就再也不肯穿了,阎决试着拿过一条裤子给潮月,潮月抓起汤碗就往他身上砸。 阎决知道潮月不高兴,就把裤子收起来了,只是把家里的中央空调调高了三度。 潮月坐在柔软的白色坐垫上,侧对着窗外的阳光,怀孕后他更加白了,暖色的光照在他身上,就像最上等的珍珠一样,脸颊和身上都多了点肉,看着比以前多了层柔和的美,但当他转头,冷冷地看向阎决时,就会明白,他还是他,而且脾气更差了。 “你死在下面了?” 阎决也不解释是潮月让他下去跪三个小时的,他上前捧住潮月的脚,感受体温,“是不是饿了,我去让罗姐做饭。” 第16章 潮月把抱枕摔到阎决脸上,又扇了他一巴掌,冷声,“我是猪?我除了吃喝就是睡觉?” 阎决揉了揉潮月的掌心。 潮月快气疯了,再次让阎决滚去跪着,阎决要下楼,他愤怒地指了下墙角,“去那里!” 他要亲自看着阎决。 阎决听话的去了,潮月的怒火稍稍减退,人也开始困倦起来,他很厌恶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 默许阎决留下时他就预见到今天的局面了,他苦心积虑的把阎决从公司赶走,架空他的权利,全都白做了。他看着阎决回到公司,看着他处理文件,他愤怒急躁地恨不得杀了阎决,可是不行。 他怀孕了,他需要个人为他打理公司。 阎决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他更焦虑了,他怕自己生下孩子后就来不及了,阎决会彻底掌控集团!会控制他,会夺走他现在的一切。他不信任阎决,他一点也不想让阎决碰公司里的事务,可他又不得不允许阎决代替他出现在公司。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因为阎决! 潮月每天的情绪都很差,几乎没有好的时候。肚子越大,他就越焦躁,脾气越大。他数着日子在计算孩子还有几天就可以刨出来放保温箱里。 他有钱,他可以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保温箱,最好的药,他能保住这个早产儿,他等不下去了,他不信任阎决,他有预感,再过一段时间,就真的晚了! 潮月从睡梦中惊醒,汗水浸了满身,下一秒阎决听到声音就赶了过来,“潮月?做噩梦了吗?” 潮月看阎决的眼神就像看敌人,充满了恨意和警惕,“放开我。” 阎决撑着潮月的身体,让他靠得舒服点,动作间他的手有意地蹭过潮月的肚子。潮月不喜欢他看孩子,更不许他提,所以他除了晚上潮月睡得很深的时候悄悄摸一下,只能这样假装无意地蹭一下,期待有一天能感受到胎动。 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在他的手即将擦过时,他感受到了清晰的跳动。 阎决猛地低下头,完全掩盖不住自己的惊喜,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潮月的肚子,笑起来,“她动了,潮月,她刚刚动了。” 潮月的注意力被转移,梦中的画面快速从记忆中褪色,他也看了过去,“动了就动了,大惊小怪什么?” 仿佛听到他们的声音,潮月的肚子动的更厉害了,潮月瞪了眼一脸笑意的阎决,按住肚子上的跳动,嫌烦一般,“不许动。” 阎决试探着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力道轻得像蝴蝶,“她听到我们说话了。” 潮月嗤了声,心道一到时间他就立刻刨出来,到时候想动就去保温箱里动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说出这句话。 这个下午的温馨插曲昙花一现,短暂的就像从未出现过,潮月的脾气还是那么大,有时候上一秒坐在阎决的海浪上,舒服开心地对阎决笑,下一秒就能把阎决踢下床,再甩他几巴掌。 发脾气的时候手上很没数,拿到什么就砸阎决什么,什么羞辱人的话就说什么,新来的三个佣人每天听潮月在楼上骂阎决大气都不敢出。 可奇怪的是阎决一点也不生气,别说生气了,他甚至好像乐在其中,他沉默的脸上有了笑容,黑沉的眼里泛着温柔。 这不像阎决。 “你……你就这么被他打吗?我帮你擦擦血好不好?这太不是人了,他怎么能这么打人?”负责打扫花园的佣人面带愤怒和担忧地看着阎决,她看起来和阎决的年龄差不多,她抬手想碰阎决流血的额角。 阎决直接走过她,上了楼。 台阶往上,他的笑容增大。 楼上卧室里,潮月果然比刚才更生气。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见阎决生气,看不见阎决却更生气,还带着不安。 阎决离开他的视线半个小时,他就会发脾气。 此时的潮月就是,他挺着大肚子,光脚站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看到阎决出现就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 阎决站着没有躲,他看着潮月,笑了,“我爱你。” 他用直白的语言表达他的情感。 潮月愣了下,阎决走过去抱起他,又说了一次,“我爱你,潮月。” “你也有一点喜欢我了,对吗?” 潮月下意识要打阎决,阎决的下一句话把他钉住了。 “你在黏我,潮月。” 忠心的狗注定得到主人的青睐。 第16章 不说话第十六章 阎决被下了禁止上三楼的命令。 在他说完那句胆大包天的话后,潮月甚至只给了他一声嘲笑的笑声就把他赶下去了。仿佛在用这个举动回答他:黏你?自作多情。 阎决就趁着这个时间挽起袖子裤腿,把花园里的花草打理了一下。他知道潮月怀孕后喜欢躺在阳台上的摇椅里午睡,有时候睡醒了则会看看楼下的花园。所以阎决很早就想把花园收拾一下了,但一直没时间。 “你回去吧,不用来帮我的,我一个人可以做完。”先前为阎决打抱不平的佣人小姚就是专门打扫花园的,看见阎决急忙跑了过来,“你身上还有伤啊,快去包扎一下。” 阎决让她做自己的事,他修剪和更改花园的布局,两人的身影时远时近,在上面看着还挺有默契。 潮月撑着额头,眼里露出讥讽,没有再看一眼,回房间了。至于阎决在大太阳底下忙了半天的花园,他更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丑死了。 潮月回房间的同时,阎决也抬起了头,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 小姚看着阎决的背影,抿了抿唇,脸颊泛起点红,她忍不住走向阎决,“你……” 阎决摘了手套扔在地上,进去了。 他了解潮月,知道他再不上去,潮月就真的不许他上三楼了。 小姚表情失落,走到阎决的位置,捡起了地上的手套,上面沾了很多脏污的东西,但她没有嫌弃,反而放进口袋里,打算洗干净后再还给阎决。 阎决端着午餐上楼,整个三层只有潮月,厚软的地毯铺了整层,抱枕和衣服随处可见,怀孕后潮月的性情发生了改变,在以前他是绝不会把东西丢成这样的,但怀孕后他需要高度的舒适,如果走到哪里,那里没有他想要的抱枕,他想要的衣服,就会发脾气。 自然,这些衣服多是阎决的。 阎决看到楼梯扶手上挂着一件衬衣,快掉下去了,他拿了下来。一转身,看到了潮月。 “你不喜欢鸡鸭肉,今天是鹅肉,尝尝?” 潮月挑出了一抹笑,没有理会,他走过去踮起脚环住了阎决。 他的肚子太大了,这个动作不如以前那样轻盈暧/昧,但对阎决的杀伤力一如既往,他弯腰配合潮月。 潮月张嘴咬住了阎决脖颈上的肉,他笑得有多美,攀附的动作有多让人心潮翻涌,嘴上就咬得有多用力。 血溢出嘴角,顺着下巴滴在潮月的锁骨,他松开了阎决,嘴唇上满是鲜血,妩媚艳丽的像吃人的妖精。 “我吃这个肉。” 阎决脖颈血迹斑斑,他喉结滚动,眼神都暗了几分,“你想吃,我可以给你。” 潮月却像突然没了兴致,神色冷淡,“算了,我不喜欢狗肉。” 阎决替他擦拭唇上和锁骨上的血。 潮月把他手里的衬衣丢下了楼,恶劣道:“去捡回来。” 阎决放下餐盘,自己脖子上的血都没擦就下去了,他在楼下刚好遇到小姚,小姚手里拿着洗好但还没晾的手套,“阎决,正好,我帮你把手套……啊!你的脖子!” 阎决觉得自己好像明白潮月为什么咬他,又让他下来捡衣服了,但还没等他生出惊喜和不敢置信的情绪,他看见小姚猛地转头看向楼梯。 阎决意识到什么,立刻也看了过去。 怀孕近八个月的潮月缓缓走在楼梯上,他第一次从楼上下来。姿态从容矜贵,丝毫不把佣人们震惊的表情放在眼里。 阎决心口一紧,下意识想上去抱潮月,但潮月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胸膛。 小姚和其他两个佣人已经吓傻了,直直地看着潮月不会动。 潮月坐到沙发上,两条白皙的长腿只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就被阎决盖住了。 潮月懒懒地踢了脚阎决,“把饭拿来。” 阎决不想离开潮月,但又不得不照做,跑上楼的动作快得像风。 潮月看着几个佣人,脸上没什么笑意,淡淡道:“我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你们可以叫我先生,以后我会下来吃饭,不该说什么,不该看什么,你们都签过协议,应该不用我重复了吧?” 他大大方方地显露自己的肚子,告诉他们他的身体确实有异于常人,但那又如何,他的权势和地位,决定了他不需要顾忌别人的视线,他高高在上,可以目中无人。 第17章 该避讳的,从来都不是他。 以前他只是懒得下楼而已,事实上他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佣人们终于回过神,低头称是。 阎决用最快的速度布好餐桌,潮月接过勺子,头也不抬,“去清理一下。” 低着头的小姚用眼角看了眼阎决的背影,她明白了什么。手里抓着的湿手套在五分钟后回到了它原先的位置,连角度都一模一样,仿佛从未被人拿走过。 这天之后潮月每天都会下楼吃饭,阎决总跟在他身后,时刻预防着他不小心踩空摔下去。 潮月没有再把阎决咬得那么狠过,阎决也没再“口出狂言”。 值得一提的是,潮月的脾气好了很多,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大发雷霆,但相比前几个月真是好了太多了。阎决看着他挺那么大的肚子发脾气都害怕。 潮月没有去医院剖出孩子,产检的时候刘医生的话还在耳边。 “小月,我其实不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她在你肚子里已经八个月了,马上就可以平平安安生下来了,你现在要把她剖出来,你知道这对你和对她都有很大的伤害和风险吗?” “如果你一开始就坚决不要她,我可以给你做人流,可你选择了要,而且已经坚持了八个月了,现在这么着急地剖,是不是太得不偿失了?” “不要觉得现在剖出来也能活,可孩子的健康呢?她现在发育的很好,足月出生一定是个健康的宝宝,你现在剖,她就是早产儿了,以后会生很多病的。” 潮月脸色难看,第一反应是:“你咒我的孩子?” 第二句,“不用你教我道理。” 刘医生:“……” 但最终还是没剖。 潮月按捺下了自己的不安,收起急躁,打算如刘医生说的那样把孩子生下来。 就剩两个月了,确实不用急。 但这对潮月来说有点难,他生性多疑,执着权利,不过他转移注意力后就好很多了。 他的视线开始很多的放在阎决身上。既是给阎决错觉,让阎决以为他在……潮月想到那个字,恶心地皱了皱眉,让阎决以为他在黏他,从而安分点,也是真的在思考一些问题。 其实根本不用思考,他只要注意到了,就明白了。 他对那条狗,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否则光继承人的借口是绑不住他十个月的,从他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对那条狗的情感就显露出了端倪。 这个发现让潮月恶心坏了,他竟然也变成了被情感支配的人,竟然也会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 那个人还是他厌恨的阎决。 但潮月没有嫌恶太久,他很快从中觉出了趣味。 有没有感情的,潮月不在意。所有人都想囚他起来,让他做个精美的金丝雀,可他只喜欢做主人,所以他把阎决囚起来,让他做一只家养狗,不是也不错吗? 最重要的,他不认为自己真的喜欢阎决,就算喜欢,他也绝不会让阎决“活”在这个世上。 他谁也不信。 他只信握在手里的权势。 潮月在他还有27天到预产期的时候让暗中的人动手了,这些人他藏得很深,就算是阎决也找不到。 同时他让人把李凛冬的违法记录送到了上面,配合媒体,狠狠地给了李凛冬一击,这些时间足够他生产结束,休息好身体重回集团了。 “我晚上就会回来,你好好吃饭。”阎决西装革履的半蹲在潮月身前已经很长时间了。 潮月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书,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和供应商吃个饭而已,快滚。” 阎决微微往前,像是要触碰一下潮月,潮月察觉到了,总算施舍了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 “还不去?” 阎决握住潮月的手吻了一下,“我走了。” 声音有一点发紧,如果潮月此时抬头,会看到阎决晦涩不明的眼睛。但直到阎决离开,潮月都没有看他。 毕竟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只有兴奋和期待,全然没有担忧。 这起车祸是很早前就计划好的,不然他不会放任阎决再次回到集团,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阎决的命。 他一点也不信生下孩子后阎决就会永远的离开,但没关系,他会让阎决兑现承诺的。 潮月勾起了唇,怀孕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阎决给了他一次车祸,他还回去一个,很公平。 不同的是他活着回来了,而阎决只会“死”。 只有他“死”了,潮月才会留他在身边。 潮月合上书,打电话让许焕等人过来,阎决走了,他身边需要有自己的人。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生产了,不能出现意外。 但过去了三个小时,许焕都还没来,潮月神色越来越冷,他只是几个月没出现在公司,许焕他们就敢怠慢他的命令了。 潮月忽略了自己心底的一点不安。 他摸了摸肚子。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声音,许焕跑了进来,“老板!” 潮月出现在楼梯上,“什么事?” 许焕看见潮月的肚子立时瞪大了眼,虽然他身为心腹,知道潮月怀孕了……但知道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啊!一时间许焕人都懵了,愣愣地回答,“阎、阎决出车祸了。” 潮月冷冷地瞥了眼这个蠢货,“我知道。” 还是他亲自策划的。 许焕:“不是啊!他整个车都掉河里了!人没捞上来!” 潮月只觉咯噔一声,接着就是肚子窒息的坠疼。 他早产了。 第17章 不说话第十七章 阎决早在潮月怀孕七月的时候就把生产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了,大到潮月的一日三餐饮食,他对比了至少三家的月子中心菜单才确定下来的,小到婴儿湿巾的牌子,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确保潮月在哪一天生产都能有条不紊,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所以哪怕潮月早产了一个月,许焕差点吓死,但当潮月用尽力气把一个笔记本丢到许焕脸上,许焕一翻,立时心里有数,稳了下来。 “老板,坚持住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潮月疼的脸色苍白,闭着眼半躺在沙发上没说话,双手无意识抱着肚子。他想问清楚阎决怎么了,但此时太疼了,还有他从未体验过的惧怕笼罩着他,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不敢去面对的情绪。 被推进产房的时候,潮月脸上全是冷汗,他死死抓住许焕的手,“去找。” 许焕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你快进去。” 潮月在产房里待了五个小时,顺利生下一个女儿,刘医生只给潮月看了一眼就立刻放到保温箱里了。 潮月其实什么也没看清,他全身仿佛水洗过了一遍般,全身筋疲力尽的无力,耳朵听什么声音都像隔了水纹。 “孩子三斤,需要在保温箱里住一到两个星期,你放心,是健康的……” 剩下的话潮月听不见了,他闭上了眼,彻底昏睡了过去。 一个月后,潮月身上丝毫看不出怀过孕的痕迹,一身黑色西装,现身新闻媒体前面,针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做出回应。 “几个月前身体出了点问题,在家休养了段时间,已无大碍。” “李先生,李先生,请问您是因为上次的车祸才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吗?” “李凛冬两天前被警方带走,请问您知道这件事吗?” “您集团副总阎决先生一个月前也发生了车祸,至今生死不明,请问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传闻您在集团一直是打压他的状态……” “三年前您是怎么说服老董事长认命您为李氏集团接班人的?……” 潮月拒绝回答这些问题,在保镖的掩护下离开现场。 许焕站在车前等他,一见到他就为他打开了车门,“老板。” 潮月弯腰上车,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折叠的完美的手帕,仔细擦拭双手。他这个习惯是一个月前开始有的,并且有往洁癖的方向发展。 许焕看见潮月这个动作就非常有眼色地打开了手里的平板,点开某个监控软件,将他们老板的女儿,真·集团千金,小名葡萄的监控画面放到了潮月眼前。 “小公主刚刚玩了一会儿,现在又睡了。” 监控里的小宝宝白白胖胖,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早产儿,脸颊肉嘟嘟的,泛着健康的粉红,闭着眼睛睡觉都勾着笑,是名副其实的小天使。 潮月的眼神很快地柔和了一下,接着就恢复了,扔掉手帕,“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许焕心里叹了口气,面上是一点也不敢露出来的,规规矩矩道:“没有,老板。” 人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再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的。当初潮月出车祸,阎决抱着潮月一起掉进那么急的河水里,不仅没死,还把潮月也救了上去,那是奇迹。 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出现两次奇迹呢? 第18章 但这话许焕不敢说,总觉得如果说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潮月点了下头,既没有失望也没有其他情绪,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继续找。” “好,对了老板,李凛冬想见你。” 这是李凛冬第三次说想见潮月了,前两次潮月连理都没理,这次他去了。 李凛冬的开庭日快到了。 潮月看着双手戴上了银手铐的李凛冬,毫不客气的嘲讽,“早知道这样,你在国外好好地当你的小公司老板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气运之子,拿的归国复仇的剧本吗?” 李凛冬有些狼狈,但姿态还是盛气凌人的,他笑了笑,“你误会了,我确实想拿回李氏,但比起李氏,我更想要的还是毁掉你。” 他仔细打量潮月。孕后的潮月更美了,整个人像笼罩了一层柔美的光,精致漂亮的人移不开视线,但李凛冬没有忽略潮月眼下那一点几不可见的青色,他笑意更深,露出他优雅绅士皮囊下真正的恶鬼灵魂。 “看起来我成功了,我毁掉你了吗?潮月。” “失去的感觉怎么样?” 潮月连一丝的眼神变化都没有,冷笑,“毁掉我?你只会后悔那时候没有弄死我。” 说完他不想再跟李凛冬说一句话,起身就要离开,李凛冬大笑出声,对着他的背影道:“他死了,潮月。” 他就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伸着手,要把潮月也拖下去。 “他死了!哈哈哈哈哈,你连他的尸体都不会再见到了。” 潮月越走越快,但李凛冬的声音就像鬼一样死死跟着他,缠绕着他,炎夏的日子,他后背泌出了一层汗。 不是吓的,他怎么可能被这么区区一句话吓到? 他是…… 太疼了。 他的肚子又疼了。 明明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了,可他还是疼的像那天早产一样。 潮月低低地骂了句废物,不知是在骂自己变得脆弱的身体,还是那个失踪了一个月的蠢狗。 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狗而已。 潮月竭力直起身体,咬牙忍下了身体的不适,他最后一次想到:再给你十天的时间,没有机会了。 可十天过了,依然没有阎决的消息,潮月把书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怒骂,“死狗!没用的废物!” 他抓到一条鞭子,拿起来想往墙角抽,可那里跪着的人已经没了。 潮月气的把鞭子也扔了。 他到底是刚坐完月子,身体虚弱,发了一通这么大的火就累睡着了,睡梦里,那条狗回来了,他跪在地上亲吻他的手,祈求他的原谅和垂爱,潮月笑了,用手抬起他的脸,入目却是一张面目全非,一块好皮都没有的脸。 阎决的双眼只剩两个血红的洞,他说对不起,他回不来了。 潮月醒了过来,汗水淋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紧紧捂着肚子,像要把什么塞回去。 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忽然有一粒滑过了眼角,晶莹的像泪一样。 潮月没有失态太久,他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还要去给孩子喂奶。就在这时,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响起,叮铃铃的没完没了。 潮月披上浴袍,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他的另一个心腹青韵,字句简洁,飞快道:“董事长,人找到了,林徐风先生打来电话,说阎先生在他那里,我已派人去接他们了。” 潮月的手机屏幕彻底碎掉,大片的往下掉,划伤了潮月的手,他随意用浴袍擦了擦,放下手,看到指甲的血,又擦了起来,直到伤口泛白,不再溢出血才停下。 林徐风。 潮月想起来了,那个阎决的青梅竹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男人。 他们在他的公司大楼下面拉拉扯扯,林徐风摸了阎决的脸。 第18章 不说话第十八章 “林先生在电话里有些语无伦次,他说他早上去店里开门,就看到阎先生在他的店门口,身上很多伤,像是刚刚能走,他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直接打到了我们公司前台,我得知情况后立刻派人过去了,他们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青韵站在潮月面前,手里拿着个平板,上面就是林徐风打到公司前台的通话录音,只等潮月说听,她就会按下播放键。 她做事明显比许焕更仔细认真,情商很高,潮月最近也交给了她很多重要的工作。 但出乎意料的,潮月抬了下手,是个不用再说下去的手势,“这种小事不用特意过来。” 青韵愣了下,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这次自作主张了,她不该没有请示潮月就给阎决和林徐风订机票,就在她要为此道歉并立即作出改正时她看到了潮月微抿的唇角,嘴里的道歉拐了个弯道:“是,我明白了董事长。” 识趣的没有说再派人把他们送回去。 她合上平板,马上就要离开。但就在这时,她又注意到潮月的视线好像偏移了一下,青韵在这一秒钟里把平板放到了桌面上。 “董事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青韵走后,潮月看了眼那个平板,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片刻后,他倾身过去,按下了播放键。 林徐风确实很慌乱,但就是这样,潮月还是在录音的中间听到了阎决的声音,只有三个字。 “喝完了。” 大概是林徐风让他喝水,他乖乖地喝了,并且有些依赖地告诉林徐风,他喝完了。 像个求夸奖的乖狗狗。 录音播放完毕,自动重播,潮月又听到了那三个字。他一点点握紧了手,手指上的伤口再次挤出鲜血,他连一点感觉都没,他愤怒到了极点。 当然是个乖狗了,失踪一个多月,跨越几百公里,受重伤也要去找林徐风,真是条乖的不得了的狗! 他当他死外面了,原来是去舔别的主人了! 潮月太生气了,这一个月来他都很平静,只有阎决能让动怒成这样。 他抓起播放个不停的平板摔碎了,力气有些大,声音在偌大的客厅炸开。过了几分钟,月嫂一脸歉意和惧怕地走过来,轻声,“先生,小葡萄醒了……在哭。” 潮月生产后为了方便暂时搬到了一楼住,婴儿房也在一楼。 平时无论是议事还是开会,潮月都记得女儿,始终控制着声音,这次气坏了,忘了这件事。 “嗯。” 潮月平复下呼吸,冷着脸去婴儿房哄女儿了。 小葡萄比刚生出来的时候好看多了,漂亮的像个雪宝宝,哭声也像大雪封山,嘹亮的很。 潮月本就心情不好,小葡萄还哭个不停,他用手指捏住了宝宝的脸,像孕期那样威胁她,“再哭打你屁股。” 小葡萄哭声弱了点,撇撇嘴,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好可怜,她抱住潮月捏她脸的手,闻到了血腥味,粉嫩的嘴巴张开,啊一声就要吃。 潮月及时抽走了手指。 月嫂见状连忙递过来一个奶瓶,“她饿了。” 潮月抱着女儿坐下,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动作很熟练,好像过去一个月他经常这样抱小葡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开始刚从医院接回小葡萄的时候,她很虚弱,潮月根本不敢碰她,所以大多数时候是月嫂照顾的。 但这个宝宝好像认人,只有潮月在她才会乖,于是潮月只能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抽出时间奶孩子。 而且…… 潮月把奶瓶放在小葡萄嘴边,小葡萄喝了一口果然就吐了,潮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葡萄可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她吐干净嘴里的奶,对潮月嘿嘿笑起来。 潮月把奶瓶放下,对月嫂道:“出去。” 等月嫂关上门,潮月就一手托着宝宝,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原本平坦的胸膛此时微微隆起,仿佛一个兜了水的小气球。 潮月生产完就有奶水了,经过刘医生的检查,是正常的,只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女人,所以奶水很少。小葡萄只喝他的奶水是绝对不够的,还要搭配奶粉。 但比起奶粉,小葡萄显然更喜欢他身体分泌出来的奶/水。 潮月低头看小葡萄喝/奶,从他的角度能很轻易地看出小葡萄某些地方和那条狗的相似之处,他又轻轻捏住了小葡萄的脸,评价:“真丑。“ 小孩子还听不懂大人说话,因为喝到了喜欢的奶,又被喜欢的爸爸抱着,傻傻地笑起来。 潮月轻轻地哼了声,松开手了。 他今天在婴儿房待了很久,主要是小葡萄太黏人了,一直抱着他不撒手,潮月平时不会这么惯她,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就让她抱着不走了。 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甚至变得很平静,好似真的对那个即将到来的人不在意。直到佣人隔着门说有客人来了,潮月看了眼怀里已经睡着的小葡萄,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让他们等着。” 第19章 他放好女儿,整理好衣服,这才走出去。 生产后潮月就把老宅的佣人都换了,新来的都不认识阎决,所以才会说客人两个字。 看看,一个多月而已。 这个老宅里的佣人已经没有认识阎决了的。 他随时可以替换和丢弃阎决。 潮月表情冷淡,他推开门,看见了背对着他的两人,一高一矮,一健壮一瘦弱,看起来还挺和谐。 而且他们离得很近。 很近。 听见声响,他们一起回过头。林徐风最先起身,他有些尴尬和焦急,看着潮月,又看看阎决,“那个,你听我说,他……” 潮月年幼时还要伪装自己,无论心里怎么想,脸上都要笑,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毫不遮掩自己对林徐风的不喜,微微抬起下巴,“让他自己跟我说。” 但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给阎决一分一毫。 林徐风更急了,但面对潮月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的害怕,真的不敢说了。 他这副局促的样子不止落在了潮月眼里,阎决也看到了,他本能一般站起来挡在林徐风面前,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潮月。 不,比陌生人还不如。 毕竟几年前他们真的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时,阎决看他的眼神可惊艳痴狂的很。 潮月冷笑一声,一眼也不想再看他们,“滚出去。” 他的声音和阎决同时响起,“我不记得你了。” 林徐风急忙附和,“对对对,是这样!他失忆了!就记得我。” 潮月转身的动作一顿,只觉荒唐,但他还是停住了。 青韵适时递过来一份病历,低声,“阎先生脑部受到重击,确实失忆了,除此之外身体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 潮月只看了眼病历就收回了视线,他看向了阎决,他的目光和注意终于施舍一般给了阎决。 还是那个丑样子,瘦了一点,也白了一点。 然后他看进阎决的眼睛,阎决几乎瞬间就僵直了肩背,但他的眼里依旧没有往日那浓厚热烈的压抑情绪。 潮月冷声:“让医生过来,我要对他进行全身检查。” 他可不信什么失忆。 青韵:“我马上安排。” 林徐风欲言又止,他想说阎决的身体还很虚弱,今天已经折腾很久了,他需要休息,但潮月根本不看他,他只好安抚的轻轻拍了拍阎决的肩膀,语气也跟哄孩子一样,“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阎决看了眼潮月,握住林徐风的手腕。 他没有说话,但林徐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声音更温柔,“我在,我会跟你一起的,别怕。” 阎决这才坐下点了点头。 医生来的很快,但繁琐的检查让阎决逐渐不耐,即使林徐风一直握着他的手他也表现的很焦躁警惕,在医生又一次询问他的记忆停留在哪里的时候他站了起身,拉着林徐风就要走。 他不记得潮月,不知道他跟潮月有什么关系,他只觉得很烦,他不喜欢这里,他不想看那个漂亮但冰冷的男人的侧颜。 众人都傻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拦。 潮月翻过一页文件,他的眼尾都没有扫阎决一眼,但只用一句话就让他停下了,“今天你敢出这道门,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林徐风也忙拉住了阎决,拼命摇头。他不清楚阎决跟潮月的具体关系,但他知道阎决非常喜欢潮月,要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把阎决带过来啊。 他知道阎决一定想回到潮月身边。 因为就在阎决出事那天,他还接到阎决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带我去找潮月。 当时他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阎决什么意思,直到昨天早晨,他在自己的水果店门口捡到了失忆的阎决,真是差点就吓死了,也明白了阎决的意思,立刻打到了潮月的公司前台。 “啪”,轻轻的一声,潮月把文件丢到桌子上,站了起身,“松开。” 林徐风愣住,不知道潮月在说谁。 潮月的眼睛看着阎决,问医生,“失忆了?” 医生回答的很谨慎,“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但目前来看……阎先生除了林先生,确实不记得任何人了。” 潮月一步步走向阎决,刚才还充满了戒备的阎决安静下来,松开了林徐风的手。 但这时候松开,已经为时已晚。 潮月一巴掌扇在了阎决脸上,阎决的头都被打的偏了过去。 “我让你松开了。” 林徐风快吓死了,一动不敢动。其他人也都低下了头。 阎决似乎被打懵了,愣愣地看着潮月。 潮月又扇了一巴掌,“别以为你失忆了我就不打你。” 两巴掌一个比一个重,两个打完,潮月终于感觉自己冷的没有知觉的手恢复了温度,腹部似有若无的疼痛也消散了。 但他还没有解气,他恨不得打死阎决,打死这条乱认主人的狗。 他又扬起手,可这巴掌没落下去,阎决握住了他的手。 “你为什么打我?” 潮月神色更冷。 阎决:“我们以前认识吗?” 潮月用力挣脱自己的手,呼吸都粗重起来,他想上楼把那个鞭子拿下来,但触及到阎决看他的眼神,他冷静了下来。 这条狗失忆了,他现在认了别的主人。 潮月有那么一秒钟是生出了赌气一般的:认了别的主人,那就丢掉!他不需要不忠的狗。可很快他的这个念头就被强烈的不甘和另一种情绪席卷扑灭。 那又怎么样? 是他的狗,就永远都是他的狗。 潮月突然地松了下来,他不再冰冷不近人情,他像雪融化一样靠近阎决,轻轻软软地落在阎决的肩上。 阎决的那半边身体都不会动了。 潮月搂住了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我不该打你吗?” “你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的孩子,只记得他。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担心,你却跑去了他那里。阎决,我不该打你吗?” 他说着柔软的话,可他看向林徐风的眼神那么冷,那么深的占有欲,就差把‘驱逐’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而阎决在听到孩子的时候就震惊地瞳孔骤缩了一下,“我们,有……孩子?” 潮月抬起头,一只手捧住阎决的脸,“你想看她吗?我难产了,她有点小。” 阎决紧紧搂住了潮月的腰,他没有说想不想,他回答的是潮月的上一个问题,“该打。” 虽然不记得了,可得知眼前的人在他失踪的时候独自产子,他就心疼的难以忍受。 他确实该打。 第19章 不说话第十九章 本来林徐风把人带过来,觉得这边没事了他就可以走了,毕竟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在见到潮月直接扇了阎决两巴掌,没等他回神,又听到孩子,顿时眼睛瞪得更大了,也不管潮月看他的眼神了,铁了心不走了。 他不能走! 阎决都有孩子了?!什么情况? 他得留下来,再怎么说他也是阎决唯一的家人了。 阎决现在失忆,还多出来个孩子,他得留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虽然他以前就知道潮月会打阎决,但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太吓人了。要是最后阎决都没恢复记忆,潮月又不要他了……他得把人带回去啊。 他总不能让自己弟弟流落街头。 林徐风这边把什么情况都想好了,一抬头,就见潮月牵着阎决上楼,阎决连回头看他都没回头。 林徐风:“……” 刚刚还拉着他不放手。 青韵走过来,“林先生,我为您订了酒店,现在派人送您过去可以吗?” 林徐风犹豫了下还是咬牙道:“不了,我在这里等会儿行吗。” 他怕阎决一会儿下来找他。 青韵客气一点头,“当然可以,董事长吩咐了,您一切随意。” 潮月带着阎决上楼后就拿出一套衣服让他换上,“就在这里换吧。” 阎决不太自然地垂眸,略深色的皮肤上竟然浮现了红晕,潮月眯了下眼,忽的心情真的好了那么一点。 这个样子的阎决,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前这条狗可从没这么看过他,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他吞吃入腹。 “我的衣服是干净的。” 潮月直接上前解阎决的纽扣,他细白的手指好像不太擅长这种事,总是碰到阎决的皮肤,他一副柔软无辜的模样,“我不喜欢这身衣服,你要穿我给你买的。” 阎决耳朵也红了,想往后躲,但又舍不得,他意识到他的身体完全抵抗不了眼前的人。在楼下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漂亮的男人,他不看他,神色冷漠,只留给他一张侧颜,他只是觉得烦躁,但尚能抵抗。可当他靠过来,他的脑子和身体就不会动了,晕乎乎的,不受他控制。 第20章 “我自己来吧。”阎决还是退开了,拿起衣服要去浴室换。 潮月叫住了他,“就在这里,我要看你身上的伤。” 阎决的脸红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伤,都快好了”。 他不太能拒绝潮月的要求,但又实在不好意思。 他失去了以前和潮月的记忆,所以无论他们以前…… 潮月轻笑出声,放过了阎决,他摸了摸阎决的脸颊,温柔又可爱,“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阎决神色有些黯淡,“不记得了,对不起。” 潮月:“那知道我叫什么吗?” 阎决:“潮月。” 来的路上林徐风告诉他了。他说他们以前关系比较复杂,但他很喜欢他,所以他来了。 潮月知道是林徐风说的,很快地冷了下眼,然后贴到阎决的脸上,轻声,“那他告诉你我们的关系了吗?” 阎决一时间脸更红了,几乎不敢看潮月,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忍不住问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潮月看着他通红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上去,“上床的关系啊。” “我们上了很多的床,做了很多的爱。你的身体我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不然孩子怎么来的?” 这对于以前的阎决都很刺激,更别说现在的阎决了,但他忍住了没有上手抱住近在咫尺的纤细腰身,而是问道:“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 潮月再怎么漂亮也是个男人,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他担心潮月的身体。 潮月贴了很久都没等到阎决握上他腰的手,眼里闪过狐疑。明明在楼下说孩子的时候,阎决是搂住了他的腰的。 他加大了勾人的力度,站直身体,让自己全身暴/露在阎决眼底,即使穿了衣服,也给阎决一种他什么也没穿的魅惑。 他微微歪头,笑了下,“要看吗?我生孩子的身体。” “你很喜欢那里。” 阎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潮月说的哪里,他的脑子就轰一声,被刺激的险些站不稳,捂着发晕的头跑去了浴室。 独留下潮月嗤笑一声,“竟然还成了纯情小狗。” 但他的唇角上扬,表情鲜活明亮。 这在过去一个月里是没有的。 阎决换好衣服下楼去看孩子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徐风,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徐风。” 潮月脸上那点残留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不想看这两个人,先去了婴儿房。 林徐风看潮月走了,胆子大了些,拉着阎决问,“怎么样?你能想起来点什么吗?” 阎决摇了摇头,他人还在林徐风面前,但眼睛早跟着潮月的身影走了,薄唇抿起,是个有些着急的微表情。 林徐风看见了,只好长话短说,“你要留在这里吗?” 阎决毫不犹豫地点头,“要。” 他的孩子都在这里,他当然要留下。 林徐风看了眼四周的佣人,局促地压低声音交代,“那你好好的听话啊,你……你总之就乖一点,别惹他生气,我先去住酒店,过一个星期再走吧,你这样我也不太放心,万一你有想问的,也能问我……” 阎决亲自送林徐风出门,到底是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阎决看着林徐风担忧的表情,笑了笑,上前抱了他一下,“放心吧,没事的。” 他现在和家人在一起,很安全。 林徐风有苦难言,挤出个艰苦的笑,正想抬手回抱阎决,猛地想起潮月那个占有欲十足的眼神,打了个激灵,忙把阎决推开了,“好好好,那我先走了,我给你的手机上有我的电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阎决嗯了声。 林徐风和失忆的阎决都不知道,这个位置婴儿房的窗户看的一清二楚。当阎决打开婴儿房的门,并关上,他看见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坐在宽大沙发上的潮月。 他换了身衣服,现在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睡袍。质地柔软,即使还没看到正面,阎决就知道一定很美。 太阳余晖洒在潮月白皙的肌肤上,婴儿房里很安静,起初阎决以为是孩子还在睡,但很快,他听见了很细微的嘬声。 阎决愣住。 潮月撑着额头,没有回头,“不过来吗?” 他又不温柔了,懒懒的,冷冷的,但阎决都把持不住。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就看见了恐怕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夕阳下,漂亮的不似真人的美人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背上,睡袍松散,露出大片的肌肤,他抱着个可爱的宝宝,宝宝在他怀里安静地喝/奶。 圣洁,美丽,高傲,阎决的呼吸都停住了。他的心脏快的要飞出胸腔。 潮月看了他一眼,片刻,他忽然勾唇,抱着宝宝起身。睡袍太滑了,而且本来就没穿好,他一站起来,春光乍泄。 潮月问阎决:“要喝吗?她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 第20章 二十 婴儿房很安静,小葡萄两手抱着潮月兜满了水的气球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没听到也听不懂爸爸的话,喝着喝着还笑了几声,浑然不知自己嘴里的口粮或许马上就要没了。 阎决已经呆滞了,他呼吸重的几乎缺氧,眼睛毫无办法地直直看着那里,暖黄色的光下,他甚至看见了一颗奶白色的水珠挂在尖尖上,他看着它凝聚,看着它饱满,看着它落下,明明是听不见声音的,可他耳边却像响起惊雷,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冲到潮月面前,抖着手飞快地把潮月散落的睡袍重新穿好,语无伦次,“小心、小心着凉。” 潮月看乐子一样看阎决手忙脚乱,然后才好整以暇地笑着开口,“你捂到女儿了。” 阎决吓一跳,连忙又把衣服剥开,跟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葡萄对视了个正着,还没等他生出什么激动柔软的心情,潮月忽然一手抱着小葡萄,一手搂住阎决的脖颈,将他往自己胸前拉,而因为他这一动作,小葡萄的口粮从嘴里出去了,她急的哼哼唧唧。 潮月在阎决耳边轻声道:“不想尝尝吗?我没骗你,今天的真的很多,她喝不完。” “你以前很喜欢这里。” 就算被他扇了脸,也要低头在这里亲弄。 阎决的头受了重创,本来就没好透,这一刺激,他头晕目眩,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还好没流鼻血。他重新给潮月披上衣服,这次没有再捂到他们的女儿,做完以后他看都不敢看潮月,握住潮月的手道:“你的手指受伤了,我去找创口贴给你。” 没等潮月回答就仓皇地跑了。 潮月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没有表情,如果这是演的,那阎决可以进军娱乐圈了。 可一个人失忆后,性格会变化这么多吗?又不是傻了。 不过这不影响他以此找点乐趣,所以当阎决仔细地把创口贴贴在他手上,看着小葡萄还没想好说什么的时候,潮月就把小葡萄放到了他怀里,“你跟她玩吧。” “哥哥。” 这一声哥哥把阎决叫得又是一阵头晕,还吓出了汗,林徐风没有告诉他他们是兄弟啊! 潮月轻笑出了声,摸了一下阎决的脸颊,“我去洗澡了,哄她睡着后记得来找我,哥哥。” 潮月上了楼,没有去洗澡,而是去到书房打开了青韵拿过来的文件袋,里面详细记录了阎决出车祸以后的事情。 阎决失踪的时候查不到这些正常,现在人找到了,他所有去向都瞒不过潮月。 阎决是在出城的路上出的车祸,大货车迎面而来直接把车头都撞进去了,潮月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翻转了过去。阎决失踪以后,这是他第一次看这场车祸的照片。 那个大货车不是潮月安排的,是李凛冬。 第一次阎决利用李凛冬想在车祸后囚禁他,第二次他还阎决一车祸,李凛冬掺了进来,让假车祸变成真车祸。 按他的计划,阎决或许会受一点伤,但最多五个小时,他就会出现在他在邻市的一套房产里,等到他顺利生产,如果他心情好,他会把阎决秘密接回来…… 计划从一开始就被打乱,不必再想了。 潮月看下去。阎决所在的车被撞废后,大货车依旧没停,他把车撞到水中为止。潮月不知道阎决是怎么在水中自救的,下一页纸上,阎决被在河边玩耍的孩童发现,叫来家里的大人,这才得救。 但村里人医疗条件有限,也不可能出钱送阎决去医院,只给他包扎好伤口,又送到诊所,阎决伤口发炎差点死在那里,那些人怕他真的死了,才把阎决送去了医院。 潮月紧紧皱着眉,目光落在那短短的几行字上,指尖发白,他拿起电话打给许焕,“明天我的行程空出来,让私人医院那边清场,我要带阎决做一个全身检查。” 蠢东西,之前从河里爬出来不是还有力气带他去山上吗,怎么这次躺在诊所里差点把自己弄死。 第21章 后面的事就更简短了,阎决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失去了记忆,村子里的人先收留了他,让他帮着干农活,有一天他留下身上唯一值钱的手表走了,他跟着记忆找到了林徐风。 潮月看着林徐风的名字,又道:“早上让林徐风来见我。” 许焕:“好的老板,需要避开阎先生请林先生来吗?” 潮月本想说不用,林徐风还没有让他介怀到这个地步,但开口却是,“嗯。” 那两个人在一起,确实碍眼。 潮月洗漱好,没等到阎决上来,换以前潮月下了命令阎决没有遵守,他就该生气了,但现在他只是躺在床上,打了内线去婴儿房。 “哥哥?”声音慵懒黏人。 阎决立刻起身,看着熟睡的小葡萄,有些慌乱,“我马上。” 潮月伸了个懒腰,听起来快睡着了,“我还以为哥哥忘了,快点上来,我没穿衣服,哥哥也不想我这么下去找你吧。” 这下子阎决再也不敢磨蹭,问了佣人后上楼了。 他觉得潮月的哥哥应该只是个昵称,不是他真的是潮月的哥哥。但当他看到潮月趴在蓬松柔软的床上,一双腿白的晃眼,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问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潮月双眼朦胧,像困极了,他抬起腿想要踩阎决,阎决躲开了,他轻轻拧了下眉,不太高兴般,“我是你弟弟啊,这间卧室你不觉得熟悉吗?” 阎决有了不好的预感。 潮月软笑,“是你接我回国,我们在机场第一次见面,你忘了吗?第一次见到我,你就在车里亲了我啊。” 阎决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还有点惊惧。 潮月坐起身,真丝的睡袍从肩头滑落,他张开手要阎决抱。阎决是抗拒的,但他想起刚才躲开潮月的腿时,他不高兴拧住的眉,他没有再往后退了。 而且其实他根本没有自制力再去躲避潮月了,潮月一伸手,他的身体就想靠近,他控制不了。 潮月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等了片刻,阎决也没有回应他,他轻轻地哼了声,等阎决再回过神,他已经把人小心地抱在怀里了。 阎决:“……” 阎决羞愧地闭上眼。 潮月倒是满意了,他点着阎决的喉结,似乎把那当成了新奇的玩具,“这间卧室也不记得了吗,哥哥,你在这里,夺在了我的第一次啊。” 潮月看到手指下的喉结滚的越来越频繁,唇角的弧度更大,只是眼里始终没什么笑意,他随意地逗弄着阎决,“第一次,很疼的。” 阎决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额角泌出汗珠,“别说了。” 他想说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他们是兄弟,以前是他犯了错,现在、现在……可现在孩子都有了啊。 不对,那孩子真是他的吗? 如果不是他的,一切还算有救。 阎决忽略这个假设让自己的心口有些闷重,问道:“那孩子真的是……” 潮月的手被抓住了,就用唇去咬阎决,“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阎决浑身肌肉崩的酸涩,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确实冒犯,低声,“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潮月咬够了才张开嘴,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把阎决咬出血,“小葡萄喜欢你,不然她不会乖乖让你抱着的。我也说了,你不信,可以检查。” 但他没有再就这个话题故意去撩拨阎决,他的兴趣全无,松开阎决就躺下了,只对阎决勾了勾唇,“我骗你的,我们不是兄弟。” 阎决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是真的信了。 潮月闭上眼,感觉烦躁和阴冷,他是特意在这间房里等阎决的,阎决能想起林徐风,看着这间房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明明在过去几年里无数次出现在这个房间。 阎决见潮月闭上眼,知道他要休息了,打算下楼找个房间睡,但刚一动,潮月就叫住了他,“去哪儿?” 这句话很冷,一点也没有刚才的缱绻温柔,阎决察觉到潮月不高兴。 “我想去楼下……” 潮月:“就在这里睡,上来。” 他情绪很糟,想发脾气,想狠狠地打骂这条记不住主人的狗,但失忆了的阎决,不是以前那条任他怎么打都不会走的狗了。他现在会跟林徐风跑。 潮月等阎决上来,翻过身搂住他,狠狠地咬了口阎决的肩膀,“这是你忘记了我的惩罚。” 阎决虚虚搂住潮月,“是我错了。” 这一瞬间潮月以为听到了以前的阎决,他睁开眼,还是失忆的阎决,于是他又咬了一口。 次日一早,阎决刚哄好哭闹不止的小葡萄就被带去了医院做检查,潮月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我忙完了去接你。” 阎决就迷迷糊糊地跟着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许焕就带着林徐风来了。 林徐风本来就莫名怕潮月,一看书房里都是潮月的人,阎决连个踪影都看不到,更紧张了。几乎同手同脚地走进去,“李先生,您好啊。” 潮月表情很淡,“坐,我问你答,有任何欺瞒,你那家水果店以后都不用开门了。” 林徐风坐得更直了,“好的。” 潮月却没有立刻开始问,他的手指轻轻点着檀木桌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徐风在这种注视下撑不了多久,他擦了擦汗,直接小声坦白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只给我发了条短信,我以为是我要去找他,没想到他自己来找我了。” 潮月的手指停下,整个人一下子冷了,“什么短信。” 林徐风忙把手机交了上去,“就这一条。” 【带我去找潮月。】 这短短一句话,蕴含的意思可不少。 第21章 不说话第二十一章 潮月本来就怀疑阎决装失忆,看到这条短信更加深了他的判断。 它有两个意思,一:他知道自己这趟出去很可能出事,他打算将计就计,或许是装受伤,或是装失忆,让林徐风把他带回来;二: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失忆,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但他还是留下线索给他信任的林徐风,让他去找他。 第一条的可能性最高。潮月了解阎决,他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不会叫的狗,咬人最疼了。 不然他几年前也不会选择跟他做交易。 “等等。”潮月从思绪中回神,叫住即将离开的林徐风,“还有一个问题。” “他变成现在这样,你不觉得违和吗?” 这才是潮月想不通的地方,如果阎决是装失忆,为什么性情要大变成这样。 林徐风抠了抠手指,“他现在这样……其实反而是我熟悉的样子。小决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很善良,有点害羞,但很有责任心,很勇敢。” 潮月的表情冷了几分。 林徐风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他小时候很黏我”,道:“那时候孤儿院里没什么吃的,每个孩子都吃不饱,小决就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别人,自己挨饿。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住在山里,一间房屋,自己耕田种菜,四季无忧。” 潮月低笑了声,站起身,虽然林徐风刻意避开了“我们小时候”这几个字,但潮月知道,他们是一对竹马。 阎决生死一线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林徐风,伤好后也是第一时间去找林徐风。 潮月走至林徐风身前,微微弯腰,“你说的那间山里的房子,他把我囚在那里整整六天。” 林徐风大惊失色,吓得不轻,“什、什么?” 阎决竟然还做出过这种事! 潮月收回那点冷笑,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走了。 心情不好,潮月就不想去接阎决,但想到还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忆,潮月还是去了。 阎决还在做最后的检查,隔着玻璃窗看见潮月,眼前一亮,扬起了笑。 潮月在心里冷漠地评价:装的真恶心。 他不喜欢蠢笑的狗。 而且阎决真的不适合做这样的表情,他是很成熟凶悍的长相,像一条恶犬,现在这样笑的跟跟奶狗一样,恶心死了。 医生让阎决脱掉上衣,要做心电图。 阎决有点不自然地偏了点头,他想看潮月,但最后又不好意思般,垂着眼把衣服脱了。霎时,身上新旧交替的伤疤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确实伤得很重,有几道伤口即使已经愈合,都能看出当时伤的有多重、多凶险。 会死的。 这么重的伤。 潮月无意识攥紧了手,他想起那次阎决把他从水中带到岸上,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昏倒在了他身边,他那时真的探不到阎决的呼吸了,心跳也是那么的微弱。 他见过阎决差点死去的样子。 潮月改了主意,他要让李凛冬在牢里有多久坐多久,至少也要让李凛冬试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第22章 阎决是他的狗,他的身上只能有他留下的伤疤。 阎决做完了所有检查,结果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全部出来,他来不及扣好所有扣子就来到了潮月身前,注视着他的神情,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潮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阎决,“我吓到?” 阎决小心地握住潮月的手,“你手好冷。” 潮月看他这幅生硬转移话题的样子,忽然来了点兴致,扯开他的衣领,“这里,是我咬的,这条疤,是我打的,这个,也是我用鞭子打的,你说我怕吗?” 阎决好像惊呆了,潮月以前,会打他吗? 他以为他们很恩爱。 潮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轻笑,“蠢狗。” 管他是不是装的,潮月看他这个呆楞失落的表情心情还不错,以前他把阎决抽的满身是血,他也不会叫一声,反而兴奋的要命,直勾勾地看着他。哪里像现在这样,随便一句话而已,就难过成这样。 潮月高兴了,附在阎决耳边又叫了一声,“蠢狗。” 然后仔细观察阎决的眼神,发现真的有点伤心,他又不痛快了,踢了下阎决的小腿,“怎么,真不想当我的狗?” 阎决笑了下,轻轻搓了搓潮月已经温热起来的双手,“只要是你的,做什么我都喜欢。” 潮月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冷呵了声。 阎决突然直视潮月的眼睛,无比直白地道:“但最想的,是做你的男人。” 潮月:“……” 潮月抽走了自己的手,神色无常,“去那边坐好。” 阎决乖乖地去了,只是他还想再看看潮月,可刚一有扭头的意思,潮月就冷声,“不许动。” 几次之后阎决就不扭头了,因为他发现前方有一块很小的玻璃能反射到潮月。 他看见潮月翘起了腿,身子稍稍斜坐,一手支住下颔,面上冷淡又疏离,但碎发间露出来的一点耳尖,像太阳初生,万物复苏,林间桃花树上第一朵绽开的桃花,粉嫩,娇艳欲滴,娇美的人看一眼都是恩赐,连一丝一毫的呼吸都不敢有,唯恐惊扰了这脆弱的桃花。 阎决的检查结果都没经过阎决,青韵直接从医生手里接过,全数递到了潮月手里。 多处骨折,后腰有块肉还腐烂过,挫伤,肺也有点问题,是呛了水造成的,最严重的是头,缝了十几针,医生说所有伤口处理的都很糟糕,阎决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身体素质太强悍了,不然那一场高烧就能带走他。 至于失忆,医生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建议多带阎决去以前的地方看看,没准就能想起来一些片段了。 “他现在的头还比较脆弱,短时间内再做一次手术的风险太大了,还是把希望放在他自然恢复记忆上吧。” 潮月对这个结果自然不满意,等坐到车上后道:“过段时间把国外的医生请过来,再做一次检查。” 阎决倒是听话,点头说好。 但潮月到晚上的时候就忍不住了,他坚持阎决是装的失忆,他先是点了点阎决的胸口,“把衣服脱了。” 阎决脱了后他近距离看着伤疤,升起要在阎决身上弄出新的伤,把这些疤覆盖掉的念头。 潮月一条条数过疤痕,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越来越往下,终于,阎决握住了他的手,脸有些红。 “潮月。” 潮月这才注意到,他摸的很下面了,他没理会阎决,继续往下。阎决的耻骨上也有一道伤。 “这里怎么伤的?” 阎决摇头,他也不知道。如果换成别的时间,他或许还会努力想一下,但现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潮月的手上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潮月想到一个验证阎决是不是真的失忆的办法了。 他笑着贴到阎决身上,明示道:“我不喜欢这条疤,我们用其他东西遮住它好不好?比如我的大腿,或者你喜欢的白色水痕?” 阎决心跳如擂鼓,头晕的嗡嗡响。 “这。这样不好……” 潮月用最小的力气推倒了阎决,“不好什么?”他转换了态度,似嗔似怨,还带着撒娇,“你知道我们多久没做了吗?生产后本来就想,你又失踪了,我很难受,阎决。” 阎决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能认识第二天就…… 潮月坐在阎决身上,主动亲吻阎决的脸颊,“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想看我用道具吗?” 阎决的手瞬间紧了,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潮月竟然没给他时间了,他伸长手臂,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圆柱,宛如魅魔一样对他一笑,漂亮精致的脸蹭了一下那个东西,甚至碰到了唇角。 阎决的心脏重重一跳,什么不应该,犹豫,全都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了醋意和愤怒。 很有意思,他在这种时候,第一感觉到的是愤怒。 他把潮月按到了枕头上,笨拙的,粗鲁的,没有轻重的,碰撞。 潮月疼的眼角水红,脖颈拉到了最长,这个脆弱和倔强到极致的动作让阎决更狠了。 潮月胡乱地扇了阎决一巴掌,“轻!……” 他有些失神地想,太疼了,比第一次还疼,所以阎决…… 阎决好像看出了他的走神,他占有欲发作一般,控制着潮月,不许他在这种时候想别的。 他吃干净了小葡萄的口粮,伤疤如潮月所说的那样,被遮掩的彻彻底底,只是到底是水,遮上去了,过一会儿就会掉,于是阎决更努力了,他重复潮月的话,“你说不喜欢这里的疤。” 潮月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快乐不够快乐,疼不够疼,汗水打湿了床单,可他叫不停阎决,也打不醒他。 因为他不是以前那条狗了。 因为他真的失忆了。 潮月累的昏睡前想到。 第22章 不说话第二十二章 自阎决失踪回来后的第二个清晨, 潮月再次缺席了公司的早会,他今天甚至睡到了十一点才醒。 许久没有在床上这样过,更别提昨晚阎决的表现比毛头小子还差, 所以潮月累坏了。 阎决抱着小葡萄坐在床边, 他逆着光, 脸上表情看不清,只能看到高大冷峻的轮廓,潮月睁开眼的一瞬间有些恍惚, 但很快, 阎决带着懊恼和忧虑的声音就让他回过神了。 “对不起,你还疼吗?” 昨晚的潮月,除了喊疼就是不舒服。 阎决从醒来后就很后悔, 他怎么就没把持住呢? 他才回来了不到两天的时间,竟然就……竟然就跟潮月上/床了。 阎决抱紧女儿, 俯下身想摸潮月的额头,但眼神触到潮月依然泛红的眼尾, 他立刻僵了颈背,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 潮月确实心情不太好,身体也很累, 他拍开阎决的手,“知道自己技术不好就以后多练练,比第一次还烂。” 阎决真的不记得他了,连跟他做/ai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潮月的情绪可想而知,他现在都不想看见阎决,正要让阎决走,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紧紧皱起眉,眼神比昨晚被阎决硬生生进入还凶。 “这才是你第一次的样子?” 那几年前,他在阎决的那间小破房子里的是什么? 阎决不是处? 潮月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冰冷狠戾起来,眼看着就要打阎决了,阎决道:“事情太突然了,对不起,如果给我点时间准备,我不会让你疼的,我会去学习。” 潮月审视片刻,冷哼了声收回目光,谅阎决也不敢对他撒谎。 而且逼问现在的阎决没有意义,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潮月心情不好,眉眼满是冰冷,阎决以为他还在生气,把女儿放到床上,弯下腰不熟练地哄潮月。 “还疼吗?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会学的。” 这样低声哄人的姿态,潮月从未见过,不免觉得有些意思,又想到昨晚虽然很疼,但不同于以前的阎决带给他的感觉,他有了几分兴致。 捏住阎决的下巴,轻笑,“怎么学?” 阎决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看视频……” 潮月的手指滑下去,勾阎决的喉结,“然后呢?在我身上实践吗?” 阎决的呼吸乱了,如果按照记忆,他昨晚才尝了第一道肉菜,正是不经撩拨的时候。 潮月又往下,在阎决形状不错但遍布着疤痕的胸肌上用指甲刮了一下,似不满,但其实全是魅惑挑逗地道:“可你昨晚真的弄疼我了,我好像伤了,你要看吗?” 阎决脸涨红起来,口干一样用力吞咽喉咙,“伤、伤了吗?” 他明明应该担心潮月的,可却尽是谷欠,他在潮月勾人的眼神中一点点弯腰,就在即将碰到时,身旁忽然响起一道奶呼呼的嗷呜。 阎决立刻直起身,红着耳根抱起了小葡萄,眼睛不敢看潮月,“可能是饿了,我去喂她。” 潮月:“……” 第23章 潮月唇角的笑消失,想踢一脚阎决,但看了眼睁着葡萄一样大眼睛的女儿,还是忍下了这股不快,“嗯。” 阎决抱着女儿起身,但在离开前,他很轻很快地在潮月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不会再弄疼你的。” 潮月一怔,随后下意识地皱眉。他们从未有过亲吻额头这种动作,哪怕是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潮月只会充满目的地亲一下阎决的脸颊或脖颈。 包括昨天晚上,潮月和阎决也没有接过吻。 潮月看向阎决消失的门口,陷入了思绪中。 之后几天潮月也不着痕迹地试探了几次阎决,都是一无所获,他好像真的不记得了,并且在全新的和他谈恋爱。 他承担了月嫂的大部分工作,对小葡萄亲力亲为,小葡萄这两天都明显的更黏他了。小葡萄睡着后,他就会安静地陪在潮月身边,无论潮月是在工作还是其他的事,他都始终和潮月待在一个空间。 潮月对这种相处是不适应的,还有些烦躁,因为平静之下是空白。 以前的阎决再令人厌恶,再不喜,那也是他的狗,失忆了的就不是了。 但潮月还在忍。因为即使不再是他的狗,也依旧是他的东西。 两个月后,阎决身上的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潮月把国外那位有名的神经医生请了过来,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各种检查和测试,得出的结果还是那样。 神经医生看着阎决的头说了一堆英文专业词语,潮月听完翻译脸色也很难看,他动了怒,质问般问道:“所以你的回答就是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神经医生倒是不介意潮月的态度,毕竟他这一趟真的拿了太多了,又说了一大堆。 潮月不耐烦地打断,“他为什么不记得我?他想起来了很多人,只有我,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是的,这一个月里,阎决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以前的记忆,例如他的住处,他刚进李氏集团的时候,他谈的某个合作,他连公司大楼里打扫五楼以下的阿姨都想起来了,就是想不起来潮月。 潮月发过脾气,他狠狠打了阎决,打出了血,阎决看他的眼神震惊又受伤,好像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他。 于是潮月更生气了,让他滚。 他是真的动了让阎决消失的念头,反正怎么样都不记得他,那他也没必要再养着这条狗了,但第二天,阎决就半跪在他身前,道:“我会早点想起来的,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要家/暴我,潮月。” 潮月的脾气散去,冷着脸合上了书,没答应也没拒绝,但当天晚上,他卧室的门对阎决打开了。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翻译的声音让潮月回到现在,他眼中罕见的一丝温情凝固,化为了又冷又毒的蛇。 他让人送医生去机场,然后看也不看后面的阎决,直接坐进了车里,要是阎决上的慢点,他就要坐下一辆车回老宅了。 阎决看着潮月的神情,知道他还在为自己失忆的事生气,伸出手握住了潮月的手,他的手很大,能把潮月的手整个包裹进去。 潮月没有挣扎。 阎决就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安抚一样蹭潮月的手背,直到把潮月蹭烦了,瞪了他一眼才停下。 潮月心想要把阎决手上的薄茧去掉才行,这双手摸在他身上并不舒服。潮月把仅有的那点舒服忘得一干二净。 他忘了,这双手的指腹,曾让他失态至极。 回到老宅,林徐风迎了出来,他一个多月前就回去了,今天听说阎决又要做检查,才着急地赶了过来。 “小决,怎么样啊?” 潮月懒得分眼神给林徐风,冷着脸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阎决的心思都在潮月身上,对林徐风也没那么热情,“没事,医生说恢复的很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林徐风放心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一身的伤,我都怕你老了这么办。” 林徐风不太敢自己待在客厅,阎决只好抱着哭闹不止的小葡萄也坐在客厅。 林徐风特别喜欢小葡萄,“哎呀,这怎么生的啊?太好看了,她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好可爱啊,乖乖,实在是太可爱了,我都想要个女儿了,可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阎决偶尔回应一句,更多的是看向楼梯,突然,他眼睛亮了下。 是潮月换了身衣服下来了。 “小葡萄想要你抱。” 潮月看着坐的很近,比他更像一家三口的阎决和林徐风,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阴暗和血腥。 他单手抱走小葡萄,另一只手用力掐住了阎决的脖颈。 “她当然想让我抱,她是我的。” 翻译的话在耳边响起: “李先生……韦斯特医生说,病人一直记不起关于您的记忆,也许是病人自己不愿意记起来。您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如果是痛苦的、不安的、想要忘记的,那么他就永远不会记起您。” 潮月的指甲抠进了阎决的脖颈,顷刻间溢出血珠,林徐风惊叫一声。 潮月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父亲了吧?” “你还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林徐风第一次直面这种场面,差点吓得跳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离开,或许潮月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这么生气,但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弟弟就在自己眼前被掐住了脖子,他根本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林徐风脸色发白,“李先生,请您不要这样对他,他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失去了记忆……” 潮月怒火更盛,冷冷地转头,居高临下地看林徐风,“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林徐风没有畏惧潮月,他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那家孤儿院的院长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他厌恶吵闹的孩子,他用胶水把我们的嘴巴糊住,用脏臭的抹布堵住我们的嘴,用针扎我们的舌头,最厉害的惩罚,是用绳子勒住我们的脖子,直到我们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徐风想起幼时的遭遇,脸更白了,但他更心疼阎决,“小决是被惩罚过最多的孩子,他的脖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烂的,长大后,连我都不能随便碰他的脖子。” “李先生,我不清楚您跟小决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您对小决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但我恳请您不要这么对待他。” “他没有做错什么。” 潮月神色无动于衷,连手上的力气都没松一分,只是他弯了腰,将自己和女儿一起送入阎决的怀里。 阎决也是第一时间回抱住了他们,他垂下眼帘,想说点什么,潮月贴到了他身上。 他用唇吻着阎决的脖颈,那几道深色的指印逐渐被吻/痕覆盖,细小的血珠也被抿进了唇里。 潮月吻上了阎决的唇角,眼睛看着林徐风。 “你多虑了。” “他喜欢我这么对他。” 潮月轻笑了一声,想起过去几次他是怎么用腰带,银链,其他什么东西,紧紧勒住阎决的脖颈,他们一起攀上巅峰,不知是在重复,还是说给谁听,道:“他爱我啊。” 爱到将脖子上的锁链给了他,爱到童年的阴影变为青/趣。 第23章 不说话第二十三章 夜间, 阎决哄睡了小葡萄,回到主卧。 潮月脸上戴了一副眼镜,什么也没做, 支着下巴等他。见他进来, 却也没动, 直到他走到身前,他才微微靠后,抬起小腿。 阎决受不了潮月这个动作, 握住潮月纤细的脚踝。 潮月踩住阎决的胸膛, “废物。” 阎决笑了,顺从地弯腰靠近,“徐风说的那些, 我都已经忘记了。就算记得,也不算什么了。” 潮月不许他靠过来, 仍是冷脸骂道:“没用的东西,还有。” 潮月踩得用力了点, “你叫林徐风什么?” 阎决:“林徐风。” 潮月看了他一会儿, 放下腿,“那个院长我安排人去找了。” 阎决笑得更开心了些, 抱起潮月,在潮月的唇边亲吻,把那里肉嫩的皮肤都亲红了,“好, 你帮我报仇。” 潮月发出一声轻哼,似乎在表达不屑,亦或是说阎决自作多情,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嫌烦地扇了下阎决的脸。 “要亲就亲,再啃就滚。“ 话音刚落,阎决就吻住了潮月的嘴唇。 两人都微不可察的顿了下,阎决更是呼吸的频率都变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潮月离得太近了,听的一清二楚。 阎决的力道变得有点大,他搂着潮月柔韧的腰身,几乎要把潮月揉成水。 潮月身上的高定西装被撕扯,中间两人的唇分开了一下,阎决粗喘中,看到被他亲红了嘴的潮月,双眼湿润,脸庞泛起红晕,懒懒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个打了最漂亮的蝴蝶结的礼物,正在等待被人打开。 第24章 阎决迫不及待剥开了礼物的包装,把里面的潮月完整地抱出来。 他们做这件事太多次了,仅仅一个指尖的流动,潮月就搂住了阎决的脖颈。 阎决今晚比第一次好不了多少,他无时无刻想要亲吻潮月的嘴唇,哪怕潮月已经濒临绝境,拽着他的头发让他别亲了,他也忍不住亲吻。 阎决想要摘掉潮月的眼镜。 潮月咬了一口阎决的脖颈,他身上覆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美得惊人,“别摘。” 阎决又吻住了他的唇。 潮月升腾起怒火,他揪着阎决的头发把他揪起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不许亲,蠢狗!” 亲个没完没了了。 始终差一点的感觉让他很烦躁,他打完阎决出了气,又挑起笑来,食指勾了下眼镜。 “让我快乐,阎决。” 阎决的耳朵都失鸣了一下,他本能地用了最习惯的动作。 他带给了潮月快乐。 阎决失忆后,他们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失控,陌生和刺痛,但又有几分熟悉,潮月趴在床上,一只藕白的手垂在深色的地板上,他指尖蜷缩,尽力勾着一条眼镜腿,但很快,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掉,他的手压在了眼镜上。 眼镜碎了。 下一秒,另一只大手就紧张地握住了潮月的手,声音饱含沙哑低沉,“有没有受伤?” 潮月侧过身,把掌心的湿润抹在阎决脸上,“没有。” 阎决就继续了。 他们一直到凌晨四点才结束,阎决抱着绵软干净的潮月,在洁白的月光下,无比珍惜地吻过他的额心,鼻尖,最后是嘴唇。 阎决从未有现在这样满足过。 潮月闭着眼,声音是少有的‘可怜’,“睡觉,阎决。” 阎决抱住他,“好。” 潮月今天注定无法准时去公司上班了,阎决醒之后轻手轻脚的下床,他在床边看了会儿睡梦中的潮月才离开,他要去看女儿。 小葡萄确实很黏他了,本来月嫂在喂她喝奶,她喝得正投入开心,看见阎决,立刻小手一扒拉,把奶瓶扒拉走,对着阎决呀呀地笑。 阎决心中一软,也笑了。 小葡萄实在太像潮月了,阎决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就像在看幼年的潮月。 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 阎决接过奶瓶喂小葡萄,喂好后又陪小葡萄玩,他话不多,也不像平常父亲做丑脸逗孩子开心,一大一小,一个呀呀地摇晃小手,另一个轻轻碰一下,就这样的游戏,竟然能玩半个小时。 小葡萄好像也渐渐没耐心了,不想玩这么无聊的游戏了,她的指甲软软地抠住阎决的手背,口中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哇哇声。 阎决笑起来,正想问小葡萄怎么了,身后突然响起潮月的声音。 “你太惯着她了,把她给月嫂。” 小葡萄听不懂潮月的话,但不妨碍她嘿嘿笑,笑的人心都化了。 阎决忍不住笑意加深,抱着女儿,“她还小。而且你更惯着她。” 潮月:“我哪里惯了?” 阎决擦了擦女儿嘴角的口水,“你用母/乳喂养她,还不惯着吗?” 四下安静无声。 阎决擦干净小葡萄,抱着站起身,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潮月,“你也很喜欢她,潮月。” 潮月静静地看着阎决,没有看小葡萄,没有看其他地方,他看着阎决的眼睛。 “嗯。” 第24章 不说话第二十四章 那天之后, 阎决每天都会亲吻潮月的唇,一开始潮月是纵容的,但当他发现如果不制止, 阎决能把他嘴唇亲肿后就严厉禁止他在早晨时吻他了。 阎决抱着小葡萄含着笑, 弯腰在潮月唇角落下一吻, “我轻轻的亲。” 潮月面无表情,给自己打好领带就去上班了,“不要总抱她, 她该学走路了。” 阎决:“她才四个月大。” 潮月不理他们走了。 阎决捏了捏女儿的小手, “我们去晒太阳。” 他如今的日常就是这样,潮月在家的时候,他陪在潮月身边, 潮月去上班,他就哄抱小葡萄。 等到潮月快下班时, 他放下小葡萄,一个人专心地站在门口等潮月。 他并不是每次都能按时等到潮月, 但无论多久, 他都会等。 潮月每天回到家的第一眼,一定是看见他。 阎决等了很久, 等到小葡萄都摇摇晃晃地走路了,潮月才肯在不能按时到家的时候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言语往往很短暂,就像在跟自己生闷气一样。 “开会。” “跟客户吃饭。” “加班。” …… 他说的越简洁,阎决反而越开心。他笑得很温柔, 跟以前沉闷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好,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今晚做小酥肉好不好?” 潮月那天要是没那么生气,就会给他一个嗯,要是情绪不好,就嗯也不嗯,直接挂。 阎决发现,其实潮月很好懂。 他们在床上越发贴合默契,逐渐回到了以前,不,应该说比以前更甚。 当然,有些地方,可能潮月还是不满意的。 就像现在。 潮月回来后一直坐在车上处理工作,阎决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下来,解开围裙打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还有很多吗?先吃饭吧。” 潮月关了电脑,解开领带,对阎决一笑,“我想先做。” 车内空间不如房间,阎决感觉自己比平时还要和潮月紧密贴合,他喉结上的汗珠滴落在潮月的锁骨,潮月双眼像浸了浅粉色的水彩一样,他一只手搂住阎决的脖颈,手张开,从后面拽阎决的头发。 “你再往那里撞试试?” “蠢……” 潮月咽下剩下的那个字,他手滑落,咬阎决的脖颈,“用我喜欢的那个方式,让我更快乐一点。” 就算是阎决,也不能再克制住了。 况且其实也没什么再隐瞒的必要了。 潮月那么聪明,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没说而已。 阎决抱着软绵的潮月回到家里,将他放到沙发上,想先这样喂他吃点饭。 潮月皱了下眉,“我要洗澡。” 阎决哄的已经熟练,“先吃点,你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 潮月皱了会儿眉,还是张开了嘴。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发脾气踹阎决了。 但一年多的相处,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中变了。 这份潜移默化,又恰恰是他允许了的。 可他还没吃两口,月嫂急匆匆走过来,道:“阎先生,小葡萄要找您。” 阎决下意识起身,随后立刻去看潮月,果然,潮月一脸冷意。 潮月蹬月嫂,“我一个月给你开两万的工资让你带我女儿,你遇到事就只会来找阎决?” 月嫂支支吾吾,赶忙又走了。 潮月怒意未消,看也不看阎决,起身就要上楼。 阎决挡在潮月面前,低声:“还没吃完,再吃两口好不好?” 潮月不想理阎决,冷着脸上楼。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瞥了一眼,那一眼分明在警告阎决,你要是敢放下碗去看小葡萄,你就死了。 于是阎决跟上了楼,完全没有去看女儿的意思。 潮月收回视线,在浴室前脱了身上的衣服,白皙粉腻的肌肤上还留着没有散去的痕迹,尤其腰间的手指印,看起来再过两天也消不下去。 阎决眸色深了几分。 前面的潮月想起什么,忽然转过身走过来,伸手勾住了阎决的口袋。 里面有件纯白色的柔软布料。 潮月上挑眼尾,勾人一般,看了眼阎决,松手去浴室了。 阎决平复下躁动的气息,转身去另一间房洗潮月的内衣。 最近潮月在断奶,内衣上的水渍有些多,他又非常不喜欢这种湿冷的感觉,每次只要粘上一点就要换掉。这就导致…… 阎决每天要手洗一堆的内衣。 等他洗完,在楼上没有找到潮月,他下了楼,看到婴儿房开着门,潮月背对着他,抱着女儿在哄。 小葡萄哭得好可怜,泪眼汪汪的,她长得跟潮月又太像,阎决这一眼看过去都心脏揪了一下。 但是阎决没有走过去打扰,他安静地看着这温暖的一幕。 潮月擦掉小葡萄脸上的泪,点了点她的鼻尖,又去捏她的小胖脸,他面色淡淡,眼里动作间却轻而易举能看出喜爱。 潮月不擅表达情感,但他有自己的一套表达。 等潮月终于玩够女儿,想起还没来找他的阎决,脸上闪过不悦,转过身正要叫人,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阎决。 潮月立刻收回还掐在女儿脸上的手,随后觉得有些失了面子,冷哼了声,等阎决走过来,把小葡萄塞到他怀里,“都是你惯的。” 他带的时候,可没动不动就哭闹的毛病。 第25章 阎决接住女儿,另一只手把潮月也环抱了进来,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很久没叫我狗了。” 潮月呆了一下,很快懒洋洋地靠在阎决身上,他身上疲软,本就没什么力气,刚刚还哄了那么久小葡萄。 “你要是想,我天天叫你蠢狗。” 阎决低笑,搂紧潮月,他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我们再要一个儿子吧,保护小葡萄。” 闭上眼昏昏欲睡的潮月睁开眼,冷声,“你想死?” 他这段时间对这条狗太好了?都敢说这种话了? 阎决像是没看到潮月的冷厉,他依旧带着笑,黑沉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爱意,他也是这么说出来的,“我爱你,潮月。” 潮月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这一瞬间他的血液是冷的,心跳剧烈,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秒钟之后,喧闹归来,他听到是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冷却的血液突然沸腾,席卷身上所有的冷。 他扇了阎决一巴掌。 “滚。” 第25章 不说话第二十五章 潮月厌恶听到一切有关情情爱爱的字眼, 生理性的恶心。他次日加班就故意不给家里打电话了。一个人坐在宽阔寂静的顶楼办公室,看完一份又一份文件,潮月久违的感到快意。 不用再留意时间, 不用再想家里还有一大一小…… 但他看文件的手, 分明越翻越慢了。 时针走到数字七的时候, 潮月满脸烦躁地拿起架子上的西装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 公司还有人没走,路过秘书部的时候, 潮月听到新来的小秘书惊叹, “哇,这人好帅啊,我从来没在现实里见过长相这么野性的男人, 他是我们公司的吗?” 另一个在公司里很多年的秘书紧张地嘘了声,“这事比较复杂, 你别问了。奇了怪了,他的工牌怎么在这里, 我记得许焕都收走了啊……” 小秘书:“丽丽姐, 你把这张工牌给我吧,求你啦。” 丽丽:“嘶, 你还真是年轻什么都不怕啊,我跟你说,这个人跟我们大老板的关系很不一般,一年前他出车祸失踪了, 到现在都没个消息,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公司里也没人敢提起。” 刚才还不让小秘书问的丽丽一转头就自己说了起来。 小秘书捂住嘴,失声, “人真的……没了?” 电梯到了,潮月没再停留,走了进去,他拿出手机给许焕简短发了条信息,收回那张掉在了秘书部的工牌。 他的身份和地位,让他仅需要做到这一步就够了。 他不可能当面出现在小秘书面前,拿走阎决的工牌。 只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心情更差了。 尤其是坐上车后,他习惯地把视线放在马路对面,那里空无一人时,潮月皱紧了眉。 很不爽快。 以前再怎么命令阎决不许靠近,他都会想法设法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现在倒好,仗着失忆了,每天只要等在家门口就好。 哪条狗不用出门迎接主人? 潮月满腔怒火,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开快点。” “好的先生。” 现在的司机也不是以前那个了,有关阎决的一切痕迹,除了那栋老宅,全都在被替换和逐渐消失。 这原本是潮月要的,但潮月却没有满意,他归结于公司里仍然有阎决的记忆,仍然有人记得阎决这个名字。 他没有真正消失。 还不够。 一连几天,潮月都加班到六七点,每天都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这天直到八点他才离开,整层楼都只剩他一个人。 前几天他加班的时候,秘书部也不敢走,他让他们先下班了。 在公司大厅等司机时,潮月突然听到了很熟悉的一道声音。 一道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你是阎先生?!是吧,我没认错吧?太好了你没事啊,我看新闻上……” 阎决打断了他,一点点温声,和更多的坚定,“你认错了,我不姓阎。” 他否认了他的姓氏,否认了他的存在。 潮月静默地站在柱子后面,看着阎决的背影。 片刻,阎决似有所觉,回过头,潮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升起的笑,他慢慢靠近,近到只要他上前一步,他们就能相拥。 阎决拉住他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潮月也才注意自己的手发冷,他没说话。 阎决继续道:“最近工作很忙?我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已经回锅两次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阎决终于搂住了他的腰,轻声,“我们回家,好不好?” 潮月闻到阎决身上熟悉的淡香,他微微后仰,漂亮的脸上很淡漠,“谁的家?” 阎决非但没放手,还抱得更紧了,“我们的家。” 潮月轻嗤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但阎决拉着他走了,他只好跟了上去。 车上阎决也一直在没话找话说,将他两只手都暖得很热。 “院子里的蝴蝶兰开的不是很好看,我想换另一种。” “小葡萄今天抓了两只蝴蝶。” “我把卧室的窗帘拆了。” …… 潮月忍无可忍,“闭嘴,阎决。” 不知怎么,他又不高兴起来。 阎决倾身过来,亲吻他的唇角,“怎么了?” 潮月想说你早几天干什么去了,现在做小伏低的给谁看?又想说…… 阎决,你现在像一个家庭主夫。 潮月心里烦闷,闭上眼,他能感觉到阎决的气息,他没推开阎决,也没躲避,阎决的吻落下时,他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这一吻很长,长到潮月的情绪平静下来,浑身发软地靠在阎决怀里。 阎决把潮月抱进餐厅,上面摆的满满当当的都是潮月爱吃的菜,最中间的,是鱼汤。 还有一道金黄的鸡蛋羹,上面淋了香油,香味浓郁的扑鼻。 潮月没什么表情变化,坐下后就拿起来吃了。 没几个人知道他爱吃鸡蛋羹,这样不昂贵又普通的食物。 只有没失忆前的阎决知道。 潮月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阎决拿过他的勺子,“喝点鱼汤?” 潮月无可无不可。 阎决喂了两口,笑起来,潮月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阎决:“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 说完在潮月发作之前吻住了他的唇,低笑着变本加厉,“我爱你。” 潮月生气了,用力推开阎决,一言不发地上楼,但阎决看的清楚,他的耳朵泛起了薄红。 这天晚上阎决再次没能进卧室,在客厅睡了一晚。但次日潮月下班,他准时出现在了大楼下面。 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甚至阎决开始在早上的时候送潮月去上班了。 他们一个没有问可不可以,另一个没有拒绝。 如同失忆的事情,彼此心照不宣,披着一层模糊、摇摇欲坠的窗户纸。 可只要纸还在,他们就还能这样生活下去。 哪怕这张纸真的已经很破了,破到林徐风又一次来看阎决,在观察了半天后,小心翼翼地问阎决,“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啊?” 阎决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林徐风心情复杂,“那潮月?” 阎决这次回答了,“嗯。” 潮月知道。 不过具体恢复记忆的时间应该不知道。 因为阎决确实失忆了,也确实只记得林徐风一个,但他在见到潮月那一刻,就全都想起来了。 他怎么可能忘记潮月。 怎么可能忘记对潮月的爱。 但当他得知潮月早产时,就明白,他唯一的机会来了。 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行为,都只有一个目的:留在潮月身边,让潮月爱上他。 于是他假装失忆,为了真一点,还改变了自己以往的形象性格。 他没打算一直装下去,他只要一点希望。 所幸,他等到了。 十二月,阎决如常在停车场等潮月下班,路上他们听到新闻提到李凛冬不日将被遣送回c国,在那边服/刑。 李凛冬的国籍在几年前就更改到c国了。 潮月伸手把电台关了,车里一时安静无声。 阎决想起走廊上,李凛冬把潮月按在墙上的一幕,“你要去看他吗?” 潮月拧眉,看傻子的看了眼阎决,“我为什么要去?” 阎决笑了下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们已经快到老宅了,潮月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绿植,道:“李震东接我回来的时候,派你查过我的底细吧。你知道我怎么长大的。” 阎决一怔,他意外潮月突然的袒露心声,差点激动地踩了刹车。他看着前方,声音沙哑,“我知道。” 他原比潮月认为的,还要早喜欢上他。 第26章 潮月语气平静,但眼神里还能看出几分嘲弄,“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印象里只有她恋爱脑的样子,像个脑残。她日复一日地等着李震东,不工作,不社交,不管她的父母亲人,不管她的孩子,她只等待着。” “后来她死了,医生说是郁结于心。我更厌恶爱情了。” “爱都是虚伪的,肮脏不堪的。” 阎决握住潮月的手,潮月挣开了。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潮月捏住阎决的下巴,“你也是,所有人都一样。” 阎决问:“你也是吗?” 他以为潮月不会回答他,但潮月看着他的眼睛,抿紧了唇,他看起来很生气、很冷厉,他嗯了一声,松开阎决,声音消散在风里。 “我也是。” 他那样的不甘和痛恨,阎决看着潮月的背影,笑了出来。他感觉心口被塞的满满的,很甜,很幸福。 又过了段时间,阎决拿着两年里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买了一个钻石戒指。钻石很小的那种。没办法,阎决现在没工作了,以前的卡也全都在潮月手里。 谁让他‘失忆’的时候记不起来密码呢。 这天天气不算好,风很大,还有些冷,潮月坐在窗口看书,窗户下面是他们在花园里玩耍的女儿。 阎决上来时,潮月颤动了两下眼睫,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过往种种如云烟。阎决在潮月身前半跪下,不是很标准的单膝下跪,他只是像所有的平常一样,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半跪在潮月面前。 潮月静默地看着他。 阎决拿出了口袋里的戒指,“我昨天出门,路过珠宝店,看到这个戒指很漂亮,你喜欢吗?” 潮月用白皙纤长的指尖挑了挑戒指,像在嫌弃,又像在把玩,“钻石太小了。” 阎决笑道:“嗯,我现在没什么钱。” 潮月挑戒指的动作停下,冷笑了声,“这是在怪我?” 阎决没说话,只握住了潮月的手,在潮月的默许下,缓缓把戒指推到了中指上,这个过程很慢,慢到潮月只要轻轻抖一下手,阎决就会立刻停下,可直到戒指到头,潮月都没有动一下。 阎决心脏跳的重极了,他轻轻吻了下潮月的手背,“没有,我心甘情愿,梦寐以求。” 潮月举起手,在风和黯淡的阳光下打量手上的戒指,良久,他皱了下眉,还是不太满意般,重复道:“太小了。” 阎决笑得很开心,明明已经三十多的人了,明明性格沉闷无趣又孤僻,可在潮月面前,他越来越鲜活了。 潮月想骂阎决了,但阎决下句话让他睁大了眼睛。 “你喜欢我,潮月。” 潮月下意识握紧手,凶狠,“你说什么?” 阎决摊开潮月的手掌,“你爱我,潮月。” 潮月这次忍不了了,他给了阎决一巴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阎决亲吻潮月的掌心,跳动的脉搏,一双黑色的眼睛很亮,“你爱我。” 潮月气息不稳,“我不爱你。” 阎决又亲吻潮月的腕骨,潮月猛地缩回了手,看向窗外。 他很想把手指上的戒指脱下来,扔到外面,让阎决滚下去找。但可能是今天的风真的太大太冷了,让他莫名地想起两年前,阎决好像也是在这样的一天里,消失在他身边很久。 潮月压住飞舞的像蝴蝶翅膀一样的书页,气息平稳下来后,他道:“我不爱你。” “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爱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回应你的感情。” 阎决按住潮月的手,潮月将视线放在了他身上,继续道:“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也永远不会像你爱我那样……” 潮月不肯说出‘爱你’那两个字。 阎决知道他的未尽之言,他说:“我爱你。” 我爱你就够了。 潮月:“我会把你当做我的狗,一辈子。” 阎决笑意更深,“一辈子做你的狗,你在奖励我吗?” 潮月:“……” 潮月耳尖有些红,他不让阎决摸他的手,手松开,书页再次像振翅的蝴蝶一样乱飞。飞的人心慌。 阎决起身,手撑在潮月椅子的两边扶手上,弯着腰吻他的唇。 “我爱你,潮月。” “我爱你……” 所有肮脏的,沉重的,浸入骨髓的爱,都呢喃在风里,在唇间。 “我们再生一个儿子好不好?” 潮月睁开眼,还是熟悉的冷嘲,“你连钻石都买不起,还想生儿子?” 他从翻飞的书页里拿出了一张工作牌,拍到阎决身上,“明天开始上班,月薪一万。” 阎决低头看工作牌,上面除了他的照片,下面还有职位:助理。 阎决一时犹豫该不该接。 潮月在他犹豫的时间,漂亮的眼睛里生出了火,踢了脚阎决,“每天接送我上下班都可怜地等在楼下,不是你故意的?” 阎决失笑,又吻潮月,“我好开心,可是……” 潮月不给亲了,起身要走,“你不是失忆了吗?” 他想起什么,回过头,“别想了,一个空职位而已,我不会重用你,更不会给你机会触碰公司核心。” 他永远不会为了那点虚无缥缈、可笑的爱,把自己的地位权利拱手让人。 他会永远提防阎决。 允许他重新回到公司,仅仅是…… 阎决从后面抱住潮月,紧紧锢着他的腰,“我知道。” 潮月垂下眼,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 仅仅是这个钻石,真的太小了。 楼下传来小葡萄的笑声,她抓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阎决:“我们去陪女儿玩吧。” 潮月刮蹭了下阎决的喉结,“不是生儿子吗?” 于是阎决就忘记了女儿,抱着潮月去生儿子了。 等醒过来后,他身边空无一人,阎决站在窗下,看到花园的摇椅上,潮月一边看着女儿,一边转着手上的戒指。 他穿上衣服走下去,在潮月身边坐下,手上也有一个戒指。 他们靠在一起。 小葡萄扔掉手里的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宝宝也要抱抱呀!” …… …… 故事的结尾,那条冰冷狠毒的毒蛇,尾巴尖上从此戴上了一个戒指。 第26章 鬼老公01 64年的一个夜里, 李家村所有男丁出动,他们举着火把,在地里, 山上, 沟渠里, 找两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歇斯底里地吼着:“别让那两个孽畜跑了!抓住他们!抓!” 远处传来几个年轻汉子的呼喊,“这里有血!找到了!就在前面!” 黑夜里,连成一片的火焰如索命的绳索, 它们变形着, 撕扯着,延伸进更深的黑暗里,那是地府。 “我走不了了, 你不该回来的,你快跑。”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全身是血, 他已经很虚弱了,但他没有哭, 脸上满是笑容。 另一个男孩哭得厉害, 他努力想要抱起心爱的人,带爱人一起逃出去, “再坚持一下,我们跑,我们跑出去就好了,你不是说了吗, 天下这么大,一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只要我们一起,就是家。” 火光逼近, 男孩怕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他用尽仅剩的力气奋力地推眼前的人,“我爱你,阿则,快跑!” “不!我不跑了,我跟你在一起,只要我们一起,就是家。” 可他们没有拥抱很久,跟他们年轻的生命一样,短暂的仿佛只是眨了下眼。 追上来的村民把他们分开,阿则被按着头,亲眼看见他们用铁锹打男孩的头,阿则痛苦崩溃地喊道:“小奚!” 人群散开,老人走上来,他浑身气得发抖,做了一辈子农活的手扬起来,狠狠扇在阿则的耳朵上,“畜生!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你对不起祖宗!你这个孽畜!” 阿则耳朵流出血,他绝望地看着他们打小奚,他呐喊着,“我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相爱!” 老人胸膛剧烈起伏,两眼发黑,他抢过一把铁锤,猛地砸到了阿则肩上,将那本就单薄的肩骨直接砸碎了,“住口!你怎么敢说出来的!” “我五十八岁才有你,我以为是上天恩赐,没想到是惩罚!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清理门户!” 小奚竭力伸出手,他满口血,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有几个嘴型,“不是……不是的,是我勾引他……” 一根栓牛的绳子套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球凸起,短短几秒钟他就好像听见了脖子皮肉撕裂的声音,但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求生的本能了,他也不想有,他只是爱恋不舍地看着阿则。 老人年纪大了,盛怒下打碎了阿则的肩膀和一条膝盖骨后就没力气了,他丢了铁锤,看着夜空,流下一滴浑浊的泪。 “我老李家是做了什么孽,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第27章 两个年轻壮汉走上来,拽着阿则的头发让他抬起头,他们举着一个火把,扔到了小奚身上。 阿则没断的那条腿用力在地上蹬着,他肩膀粉碎,连爬向爱人都做不到,“不要!不要!我求你们不要,小奚怕热,他最怕热了,不要用火烧他,我求求你们了!” “爹,我错了,你放了他,我求你放了他……” 火把围成了一个圈,村民们冷漠的脸在火光下宛如恶鬼。 火烧了很久很久,久到阿则眼里一丝生机也没有,他的魂已经随小奚去了。 “小奚不喜欢夏天,他最怕热了……小奚,我来陪你。” 老人颤巍地跪到地上,愤怒、懊悔、恨、厌、心痛,他用布满皱纹的手指生生抠下了阿则的双眼。 “儿,你别怪我,就算到了下面,我也不能让你们苟且在一起!” “爹送你一程。” 老人把阿则淹死在了臭水里。 他们一水一火,一南一北,他们到了下面,也不相见。 …… …… 三十年后,张家爷爷抱着自己全家仅剩的一根独苗苗跑进了山里。 他的汗水滴在血红的土地上,一阵阴风吹过,树木野草沙沙作响。 他敲响深山里的房子大门,“瞎子!瞎子!你快开开门,我的孙子不行了!我可怜的孙儿啊!” 瞎子打开了门,张爷爷赶紧把怀里捂得严严实实地孙子塞过去,自己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你救救我孙儿!我全家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你救救他!你让我的命换他的命都行啊!” 瞎子摸了下孩子滚烫的脸,叹了口气,“你起来,你就是磕破了头也没用,我早说过了,你这孩子留不住。” 张爷爷顿时老泪纵横,“你救救他,我张家就这一个孩子了啊……” 瞎子想起老头惨死的两个儿子儿媳,又长叹了口气,他抱着孩子转身进屋,脚步飞快,一点也不像瞎子。 “是还有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张爷爷大喜过望,擦着眼泪跟进去,一口道:“愿意!只要能救我的孙儿,怎么都愿意!” 瞎子解开孩子的包被和衣服,摸孩子鼓的滚圆的肚子。 “你这孙儿,八字太浅了,他前世恐怕有未完成的心愿,他急着下去呢!下面有鬼等他!拽着他!” “你要留他,只能冥婚。” “我给他找个八字相合的,能压得住下面那只鬼的,你孙儿就能活了,但是切记切记,下面的鬼脾气不好,结了冥婚,就是它的人了,一辈子不能结婚生子,否则,他会被拖入地狱。” 张爷爷一愣,山里的阴风似乎更重了,他汗湿的后背激起密密麻麻的冷疙瘩,瞎子也不急,闭着眼等他开口。 张爷爷一咬牙,“好!” 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只要能活下来! 瞎子猛地睁开眼,他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瞳,看着吓人极了。 “出去!我给他请冥婚!” 张爷爷在外面等了一夜,早上时,瞎子脸色灰白的抱着孩子出来了,“去吧,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你回家摆酒席,给他们成亲。” “这是那位的八字姓名,家里供上一牌位,再打一个小的,不用挑木材,挂在孩子脖子上,任何时候都不能取。” 张爷爷小心翼翼地接过高烧已经退去的孙儿,“洗澡也不能取?木材沾水会发霉啊。” 瞎子摆了摆手,“照做就是,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你回吧,我要歇下了。” 张爷爷赶紧跟瞎子道谢,抓紧时间抱着孙儿下山办婚事了。 他张罗了一天,总算在天黑前把孙儿送入了洞房。他一个人守在外面,大红喜烛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地上,张爷爷心里不安,几次三番地偷偷往房里看。 他孙儿太小了,还生着病,这一晚上身边都没人,他怕他孙儿直接死了。 夜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黑的不寻常,伸手不见五指,张爷爷抱着手臂,冷的发抖,浑身无力,他最后一次看屋里,风轻轻地呜一声,喜烛灭了。 张爷爷靠着土墙睡着了。 等他天亮后醒过来,着急地跑进屋里,惊喜地发现孙儿的脸红润健康,滚圆的肚子也没了,他孙儿活下来了! 张爷爷哭着跪在地上拜了一圈神鬼菩萨,对着请回来的牌位磕了又磕,喜极而泣。 “孩儿啊,爷爷给你取名字好不好?” 孙儿回到人间了,可以取名字了。 张爷爷想到自己惨死的儿子儿媳们,含着泪抱起孙儿,“溪河,好不好,爷爷希望你的生命就像溪水河流一样,川流不息,绵延千里。” 张爷爷把一个小小的牌子挂到了溪河的脖子上。 那块牌子其貌不扬,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只要拿起来细看,就会发现,那是块牌位。 张爷爷打了两斤酒,带着去山上谢瞎子,可瞎子没开门,家里好像没人。张爷爷把酒放在了门口,下山了。 三天后,村长找到地里干活的张爷爷,“老瞎子死了,尸体都臭了,你带着溪河去看看吧。” 张爷爷如遭雷击,赶紧去看自己孙儿,看他还安稳地睡在树下阴凉地,松了口气,他换了溪河脖子上毛躁地细绳,用一根新的粗绳子,绑住牌位,又狠狠打了三个死结。 张爷爷一开始是心里还存着侥幸心理的,但老瞎子一死,他再也不敢了。 溪河是鬼的人,这辈子都不能结婚生子! 张爷爷生怕自己家这独苗苗最后还是早死,溪河刚刚学会说话,他就一遍又一遍地跟溪河说牌位不能取,说上面的名字是他地下的丈夫。 说了几千遍几万遍。 于是在溪河还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不同。 他有个鬼丈夫。 他要尊敬它,爱它,信任它,永不背叛它。 小溪河记得牢牢的。 哪怕被其他孩子唱顺口溜,也从没丢掉过牌位。 “溪河溪河,神经病,不说话呀也不哭,抱着块令牌喊老公,老师来,叫家长,来了个老头没牙齿,原来一个痴,一个傻,一窝子神经病哈哈哈哈哈哈。” 五六个小男孩一边大声的唱顺口溜一边哈哈大笑,小溪河背着书包走在前面。 阴寒的冷风吹过,溪河的小手捂住领口,他怕风吹冷了他的‘丈夫’。 “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我想你做我的朋友。” 顺口溜在夕阳下唱了很多个四季,溪河的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变。 他想有个陪他一起玩的朋友。 第27章 鬼老公02 溪河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他孝敬爷爷,热爱学习,被同学欺负的事他从来没跟爷爷和老师们说过, 他也学会了如何‘交朋友’。 同学不和他玩, 他就和他的鬼丈夫说话。 如果有风吹过, 那就是它在回应他。 “今天是阴天,我喜欢阴天,你呢?” 阴风徐徐地吹动他的头发。 溪河笑起来, “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我藏起来, 你要是抓到了我,就吹动树叶,我就知道是你赢啦。” 这是溪河最喜欢, 也最玩不腻的游戏,当然, 也是从没赢过的游戏。 溪河快乐的笑声传了很远很远,这是他生命的小溪流里, 难得的童趣。 上了初中后, 溪河被孤立的更厉害了,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私下里说他脑子不正常,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很可怕, 疯子…… 溪河越加屏蔽了自己和外界的联系,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捂住耳朵,他就是无忧无虑的。 但他捂住耳朵的手被强硬地拽下了, 老师叫了他的家长。 溪河有些无措,试图向老师求情,他爷爷的岁数已经很大了,他不想让爷爷受累。 老师态度坚定,透着厌恶,“我要跟你的家长谈谈,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严重影响了班级里的同学吗?你脖子上戴的东西赶紧取了!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你戴个这个像什么样子?!” 溪河眼神茫然,他影响了同学吗? 他并不知道。 张爷爷被请到了学校,溪河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老师严厉地指责他。 爷爷耳朵聋了,眼睛花了,话也说不清,只能一个劲佝偻着背表达歉意,只有在老师提到要把溪河脖子上的牌位取下来的时候,爷爷激动地摇头。 “不,不行,绝对不行……老师,这个真的不行……” 老师重重放下茶杯,口不择言道:“不行什么不行?!他难道是死的?晦不晦气啊?我班里的同学都找过我几次了,他不能戴那个东西!” 爷爷浑浊的眼神沉默地看着老师,老师莫名地退缩了一下,紧紧皱着眉,“必须摘了,本来校规就不允许戴首饰,他还戴那种东西,如果不摘,那就停课一星期吧。” 第28章 爷爷颤颤巍巍地回去了,但他没回到家,他在距离学校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被车撞死了。 溪河哭得满脸是泪,他抱着爷爷瘦小干瘪的身体,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滚烫的眼泪滴到牌位上,像血蔓延。 学校辞退了老师,安排溪河到另一个班级上课,七天后,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消息在学校快速流传开。 那个老师出了车祸。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双腿截肢,右手也废了。 不止他,其他伤害过溪河的同学,也都分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 一时间整个学校都像笼罩了一层阴影,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溪河,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 外界发生的事情溪河什么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神色空白,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滴落,他看着外面被风吹动的树叶,他对着风说:“我只有你了,你要永远陪着我啊。” 风钻进了窗户的缝隙里,吹到溪河脸上,他想象那是它在安慰他的眼泪。 溪河开始完全的封锁自己,他在人前一句话都不说了,他上课放学,像人群里的隐形人。他不关注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的头发越来越长,眼里的光淡的几乎看不见…… 只有在安静无人的时候,他会和它说一些话,会露出孩子般的笑,会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儿时捉迷藏的游戏,他再也没玩过了。 他害怕它找不到他。 这天放学,溪河在菜市场里买了点菜,回家的小巷子里,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溪河更贴了点墙边走,但下一秒,他的手被用力拽住了。 “你站住!你得跟我走,你把我儿子害成那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溪河惊恐地睁大眼,面前的是个神情疯癫的中年女人,他死死抓着溪河的手,声音大的像尖叫,“他腿没了啊!他两条腿都没了!你怎么这么恶毒?!他也是按校规办事,你为什么报复他?你让他这辈子怎么办!” “你跟我走,你要为你的行为赎罪!” 溪河不懂得保护自己,只是抬起手挡住女人伸过来的指甲,他想回家。 他精心挑选的菜被女人踩在脚底,碾碎、踩烂。 女人嘶吼着,她看见溪河脖子上的绳子,猛地去扯,“就是它!” 溪河后退的动作变了,他反抗地推开女人的手,“我不认识你,你放手。” 女人哭叫不停,“恶魔,你是个恶魔!你还我儿子。” 溪河努力护着项链,脖子都被抓了好几道血痕,衣领里,那块黑沉的牌闻到了血的气味,轻轻震颤起来。 溪河没有注意到,他双手抱住了脑袋,把脖子护得紧紧的。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他和外人正常交流的次数都几乎没有,更何况是这样被指责打骂。 但溪河没有感到太疼,女人的声音消失了,他抬起头往后看,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女人以一种诡异奇特的姿势贴在墙上,嘴巴张大,双眼凸起,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鬼……鬼……” 溪河捡起菜,跑回了家。 他浑身又冷又热,站在门口喘息发抖了整整五分钟才平静下来。阴凉的空气黏糊糊地缠在他身上,是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溪河早已习惯。 他的眼睛不知道看在哪里,他有些不敢置信,又发起抖来,但眼睛里的光却在一点点燃起。 “你、你,你真的……” 在吗? 阴湿的空气将他裹得更紧了。 溪河高兴的脸泛起红。 这一天,他知道了它真的存在。 它一直在他身边。 它陪着他。 第28章 鬼老公03 溪河自那天之后开朗了很多, 他把更多的时间给了自己的鬼丈夫,就连上课的时候,他都会在课桌上蘸了水和它玩五子棋。 溪河的成绩下降了很多。 但没有人提醒他, 他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他看着自己成绩单上的成绩, 和爷爷留下的钱。 溪河皱紧眉,嘴巴也抿得紧紧的,他知道它在, 所以他很鲜活的、完全地做着自己。他神情可爱, 依赖,像在撒娇。 “不能跟你玩了。我要好好学习。” 他要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 然后买个小房子,和他的鬼丈夫一起生活一辈子啊。 所以现在要先忍忍。 溪河弯了弯眼睛, 对着虚空伸出手,“你乖哦, 我先考个好高中, 再考个好大学。” 它好像不能理解他的话,依旧缠着他。溪河叹了口气, 摇摇头,一边飞快地做完作业,复习完,再一边假装无奈的和它玩。 “阿则哥哥, 这个暑假我要去做暑假工了。”爷爷留下的钱并不多,他要提前为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做打算了。 湿冷的空气贴上他的脸颊,溪河顺从地仰起脸,眼睛亮亮的, “等我拿到工资,我给你烧最好看的香。” 唇齿开合间,它偷偷溜进去了一点。 溪河被冷的轻轻打了个寒颤,它退了出来。 溪河以为它在和他玩,笑呵呵道:“你干嘛呀,好冷啊。” 它不太高兴,丝丝缕缕的阴气钻进了溪河的衣服里,好像在说:冷?那我就更冷你一点。 溪河捂住领口,“不给你出来。” 没捂多久,又赶紧松开手,生怕把它憋住了。 但鬼哪里会被憋。 到了暑假,溪河还没来得及找暑假工,早上醒来就被桌上的钱惊呆了,“这是哪里来的啊!” 它很得意,吹起了两张红色的钱。可谁知溪河没有夸奖它,而是连鞋都顾不上穿了,抓起那些钱就说:“这是你偷来的吗?我们快还回去,这钱不能要。” 它愤怒了,禁锢住溪河,屋子里的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灭,溪河却一点也不怕,认真地讲道理,“那是别人辛苦赚来的钱,阿则哥哥,你不能这样做。” 灯管闪的更快了,溪河又说:“不可以发脾气哦,灯坏了要花钱修的。” 它放开了他,灯不闪了,房间里的窗帘也不飞了,溪河摸不到那股阴冷的空气了。 他先一张张捡好钱,然后满屋子的找它,最后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 溪河累得气喘吁吁,苍白的脸和唇都红了。 “你生气啦?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可那些钱还是要还回去,不能要的。” 它气得又要走,溪河张开手拦住了。 “阿则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它停了下来,溪河露出一抹可爱至极的笑,“我最喜欢阿则哥哥哦。” 它好像不生气了,别别扭扭地贴到溪河身上,然后卷进来一本书,书本无风自动,哗啦啦的声音在寂静黑暗的空间里有些恐怖。但溪河不怕。 溪河仔细看着书本,慢慢理解它想告诉它的话。 “墓……中,所,物,无主,可用。” 溪河哇了一声,解开了误会,他毫不吝啬地夸奖它,“原来是这样,我误会啦。阿则哥哥真厉害啊,你有没有受伤,这些钱够用很久啦,以后我会自己工作的,你不用拿那些东西啦。” 溪河怕它受伤。 毕竟有一个它,那就肯定有许许多多厉害的鬼,去墓里拿东西,太危险了。 它勉强同意了。 溪河安慰地抱了抱自己,就当是在抱它了。 溪河不由道:“要是有天能亲眼看到你,碰到你就好了。” 它没有回答,只是贴得更紧了些,三伏天里,溪河被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溪河就这样安稳快乐地度过了初中、高中时光,他越来越白,身上有股外人不能轻易接近的气场。 他长得很漂亮,但几乎没人看到过他的正脸。 所有人只能看到他衣领外的一截白的惊心的脖子。 太白了。白的不正常。 高中溪河考的很远,这里很少人知道他在初中发生的事,所以有几个同学愿意和溪河说话,但溪河已经不想要除了它之外的朋友了。 他有了朋友。 他不需要其他人了。 溪河沉默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但没想到三年后,高考结束那天,竟然有一个女孩子向他表白。 溪河惊慌又害羞,满脸通红,“不、不,不用礼物。” 女孩子看他这样,笑得更厉害了,“哎呀,你好可爱啊,我从高一就注意你啦。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用理会其他人的说法和目光,我觉得你很好!” “我说我喜欢你,也不是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紧张,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蛋糕,你尝尝吧,再见啦,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溪河捧着那块小蛋糕,脑袋差点冒出蒸汽。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表白。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都没考虑过喜欢……他的日子里除了学习,就是它。 第29章 他没想过爱情。 溪河抱着小蛋糕回家了。 他不知道,它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 小蛋糕被摔在了墙上,溪河也被按在了墙上,他比五年前长高了很多,身体又细又柔韧。 他有点急,“蛋糕!” 它更生气了,阴冷的气流无孔不入地钻入溪河的衣服,甚至发丝之间。 它让溪河的双手高高的举在头顶,揉乱了溪河洁白的校服,将他的双腿控制着分开,溪河的眼里露出慌张不适。 它从没这么对过他。 这个姿势让他感到害羞。 “阿则哥哥?” 它展露出自己真实的面貌,就像采摘虽然青涩,但已经成熟了的葡萄,放肆的,不顾溪河意愿的,恶劣、占有、恐怖、霸占…… 溪河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笔直细长的双腿微微发抖。 他在十八岁这年,第一次听到了它的声音。 那是恶鬼的低语。 “溪河,我不是你的玩伴……” “我是你的丈夫。” 第29章 鬼老公04 溪河眼眶里的泪水蜿蜒而下, 他神情愣怔,身体还在细小的颤抖,但不是为了它的话, 而是它的声音。 溪河忽然撇了撇嘴, 害怕里涌出了数不尽的委屈。 它没有及时发现, 甚至因为久久忍耐,终于开了这道口子后兴奋的变本加厉,他卷住了溪河纤细的腰身, 一大团湿冷的空气把溪河的上衣撑得鼓鼓的, 脚踝一点点浮出了红色的印记。 不知道它究竟是用哪个部位弄的。 溪河呜咽一声,哭得委屈伤心极了,伤心的它更进一步的动作停下, 有点无措。 溪河被揉的不像样子,脸上挂着泪痕, 他骗着头不愿‘看’它了。 “你、你怎么这么坏?” 溪河啜泣不止,它以为溪河是在厌恶它的靠近, 马上就要动怒, 谁知下一秒,溪河哭着说。 “你明明会说话, 这么多年……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空气中愤怒到隐隐现形的恶鬼冷静下来,禁锢溪河的气流一点点消散,鼓鼓的衣服也扁了下去, 透露着一股心虚的味道。 但这回轮到紧追不放了,他徒劳地抓空气,“你又不说话了,你为什么这么坏?你说啊, 你刚刚明明有说话的。” 他的裤子被坏蛋脱了,他却连坏蛋的手都抓不到。 坏蛋也不肯说话了。 溪河太委屈了,哭得停不下来。 它想至少先帮溪河把裤子穿好,但溪河不许它的靠近,“你走开,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它一滞,包裹住了溪河,湿冷的气流刮去溪河脸上滚烫的泪水,溪河泪眼汪汪的,刚擦完,立刻有新的眼泪涌了出来。 它明显乱了起来,因为溪河整张脸都被湿冷黏腻的气流糊住了。 溪河唔了一声,“我呼吸不了了。” 它松开了‘手’,或许是它的手。 “我……” 溪河的哭泣停下,聚精会神地听着它的声音。 它好像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爱哭。” 溪河又想哭了,但听到了它的声音,觉得好开心,傻傻地笑起来。 它:“你以前太小了,我不能离你太近,也不能跟你说话。” 溪河接受了这个解释,“现在呢?” 它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带着纵容,“现在可以了。” 溪河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以后要经常和我说话。” “好。” 于是溪河十八年来最开心的暑假出现了。他每天都有好多的话和它说,从眼前的小雏菊说到可能在世界另一边的向日葵,从天上的云说到今晚吃蘑菇吧。 它的话不多,但句句有回应。 溪河喜欢这样的它。 哦不,他喜欢白天的它。白天的它很乖,他去哪里他都跟着,会听他的话,帮他晾衣服,但到了晚上,它就有些坏了。 它喜欢把溪河禁锢在床上,溪河每次都被他弄的面红耳赤,想生气又生不起气来。 他试图和它讲道理,“可以不要总是钻进我的衣服里吗?”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意犹未尽,“为什么?” 溪河脸红红地按住鼓起来的衣服,“你,你先出来。” “这样好奇怪。” 它变得危险起来,“你说什么?” 他们这一个月除了出门买菜丢垃圾,其余时间全都在家里。溪河很了解它。 它很好说话,但要是拒绝他,或者表现出害怕它,抗拒它,它就会生气。 像小朋友一样。 溪河忍不住弯起了眼睛,他戳了戳鼓起的衣服,好像这样就是戳到了它一样。 “你先出来。” 它不肯。 “我是你的丈夫。” 溪河把衣服绑了个蝴蝶结,“我知道啊,你是我丈夫,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阿则哥哥,你先出来啦,这样真的好奇怪。” 它勉强被哄好,乖乖出了来,却没想到它刚一出来,溪河就迎面把它压在了下面。 溪河脸颊薄粉,唇色艳丽,漂亮极了,但他很凶地呲了呲牙,“坏阿则!你这个色鬼!” 哪有鬼天天钻别人衣服里的! 还玩那里!色鬼! 他穿衣服都不舒服了,尖尖有点疼。 它被溪河压着,竟然不反抗也不动弹,好像呆了一样。 溪河凶了一会儿,发现它不动,就又担心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 它飘到了他脖颈处,阴湿的气流顺着领口又钻了进去,只是这次很克制地没有乱碰了。 “你好美……” 溪河的耳朵也红了,捂住脑袋蜷缩进被窝里,“就算你这么说,你也是个色鬼!” 它的声音很重,“我是你丈夫,占有你,本就是应该的。” 溪河羞得脚趾也缩起来了,任由它流去哪里都不说话了。没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一样红透了。 “溪河……溪河……” 它呼唤着他的名字。 溪河咬住了嘴唇,攥紧手里的床单,眼睛红红的。 溪河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它握住,他说:“我想见你。” 它停下来,“……” 溪河坐起了身,“我想见你,阿则哥哥。” 它温柔地抚摸溪河的头发,“很晚了,该睡觉了。” 溪河神色落寞,“你不想见我吗?” 它没有说话。 溪河生气地倒头睡觉,气了一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意识昏沉的时候,他听到它很轻的声音。 “你是我的人,我们早就入过了洞房,溪河,别急……” 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第30章 鬼老公05 溪河要开学了, 他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在邻市,医学专业。 当初选专业的时候, 溪河在一堆专业里毫不犹豫选择了医学, 他觉得或许他多救一个人, 它就会‘活’得更久些。 溪河不懂鬼神,但也知道故事里,鬼怪都是要被抹杀的。 溪河不想它消失, 他离不开它, 所以他多积攒些福报,换它平安。 但他的心意并没有被它明白,报道前一天, 溪河忙着收拾行李,它还捣乱。 溪河把衣服叠整齐了放进行李箱里, 转个身的时间,它就把行李箱弄乱了。 溪河气得双手叉腰, 脸颊鼓起, “你过来!” 它乖乖过来,“怎么了?我只是想帮你。” 溪河哼了声, 拽住冰冷的空气,把它拉到一张椅子上,“你好好坐在这里,不许再乱动就是帮我了。” 它没说话, 这是不太愿意的意思,但溪河没时间哄它愿意了,只要它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好。 没了它的捣乱,溪河飞快收拾好了行李, 还给自己做了晚饭。 “明天要赶车,今晚要早点睡哦。” 椅子上的它更不高兴了,客厅的灯闪了几下,但溪河还在吃饭,它闪了两下就不闪了。 溪河笑起来,吃完收拾好厨房和餐桌,溪河两只手滴着水就扑到了椅子上。它怕溪河摔跤,托住了他。 溪河抱住它,仰起脸也不知是它脸上还是哪里,亲了一口,“阿则哥哥好乖呀,这么久都没有动过,奖励哥哥吃棒棒糖味的香?” 它托着溪河飞到床上,“不要,你让我碰你那里。” 溪河立刻红着脸挣扎起来,“不行,阿则哥哥坏。” “我要去洗澡。” 它放开了溪河,声音竟然透着平静,“好,洗完再碰。” 溪河面红耳赤,软软地骂它,“大色鬼!” 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是。” 溪河捂住脸,“不行不行,不可以,阿则哥哥不可以。” 它把他推进了浴室,语气低落,“你去学校,我就不能跟着你去外面了。” 大学里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阳气足,它不能长时间出现在人群里。 第30章 溪河一愣,跟着也伤心起来,“我戴着牌子也不行吗?” 它:“我可以跟着你,但不能碰你。” 溪河:“那在宿舍呢?” 它:“如果你的室友是阳气很旺盛的,我也不能出现。” 溪河咬住了唇,瞬间难过得想哭。他们一整个暑假都在一起,溪河有些无法接受开学后不能这样和它在一起。 “大一新生不能去外面住,大二我们就搬出去,这样你就能出现了。” 可即便这样,溪河也好难过,“一年太久了,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等到了学校,我要和导员申请一下。” 它无声地推着溪河进了浴室,溪河沉浸在伤心里,没有多在意,或者说他发现了,也不舍得赶它走。 他本来就很喜欢它,拒绝不了它。现在得知去了学校,他们就要分开,更加不舍和依赖了。 它打开了花洒,冰冷的水洒下来,溪河乌黑的头发贴服在脸上,衬得他越加可怜。他在水中抬起手,描绘它的轮廓。 水珠没有穿透它,溪河第一次见到了若隐若现的它。 它比他高大半个头,好像是长头发,鼻梁很高,肩膀有些单薄,但很宽。 溪河的眼神有些痴,“阿则哥哥……” 它握住了他的手,“我不好看。” 鬼哪里有好看的。 溪河摇摇头,爱恋地靠进它怀里,“你是最好的。”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只有我们。” 冰凉的水珠溅在玻璃上,贴了瓷砖的墙面上,一只同样没有温度的手无助地撑了上去。溪河没有力气,全靠它托着他。 溪河的皮肤太白了,闭着眼气喘吁吁地把脸也贴在了玻璃上,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溪河问:“我们是在洞房花烛夜吗?” 它擦拭干净他身上的水珠,将他脸上的发丝都剥开,露出他水雾一样的眼。 “不是,溪河。” 溪河单纯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洞房花烛?洞房了我就能见到你了吗?” 它把溪河放到床上,“睡吧,小溪。” 它的声音好温柔,疲惫的溪河很快睡着了。 次日溪河带着行李,坐上了前往学校的动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深深地低着,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拳。他不习惯人这么多的地方,身边没有它,让它很不安。 溪河企图像过去一样和它说话,只要有风回应,那就是它。 可当风吹过,他却依然不满足。 他想要它握住他的手。 “同学,这里是d2座位吗?”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溪河紧张地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谢谢啊,你哪个学校的?说不定我们一个学校呢。” 溪河抱着书包不说话了。 那人是个自来熟,“我是d大医学系的,很高兴认识你。” 竟然真的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同一个专业。 溪河悄悄抬起了一点头,结果没想到他刚抬起一点,映入眼帘的就是弯着腰看他的男生。 溪河吓得睁大了双眼。 男生看清溪河的脸后愣了一下,随后也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干笑两声,“我以为……以为你不舒服。” “我叫李斩风,你呢?” 李斩风的名字很霸道,跟他本人大大咧咧的性格一样。 溪河从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呆呆地回答,“我叫溪河,溪水河流的溪河。” 李斩风勾出个很阳光的笑,坐下朝溪河伸手,“溪河同学,你好啊。” 这回溪河垂下眼,偏过头,无声拒绝了。 李斩风也不尴尬,摸了摸后颈,拿出手机玩起来。 车程三个小时,李斩风是个坐不太住的人,他跟溪河搭了几次话无果,去了趟洗手间。 正巧同学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到了没,他笑着说:“还有半个小时,很快了。” 同学:“哟,你听起来很开心啊。” 李斩风:“我旁边坐了个很可爱的男生。” 同学更夸张地哇了声,“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说清楚。” 李斩风耳朵有点红,“行了挂了啊,我还没问出来他哪个学校的呢……” 李斩风洗完手,哼着歌原路返回,列车进入隧道,视野猛地黑了下来,李斩风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点很浅的金,几乎看不出来。 轰隆轰隆……睡梦中的婴儿似被什么东西惊醒,啼哭起来。 李斩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溪河身边的恶鬼。 那只恶鬼也在看他。 第31章 鬼老公06 溪河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 军训,吃饭,在宿舍和图书馆之间往返。他和过去一样, 游走在人群的最边缘, 他希望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样他就可以在寂静的小路上,在阴影里,和它说几句悄悄话。 他太想它了。 虽然它不说话的时候, 他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但经过了暑假的溪河,已经不满足这样无声的陪伴了。 他想会说话,会亲他, 抱他,甚至对他做更亲密事情的它。 “阿则哥哥, 你今晚可以出现在宿舍吗,我想和你一起睡。” 它的声音就在耳畔, “好……” 溪河偏了点头, 想要蹭一下它,一道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声音却把他拉回了现实。 “小溪。” 溪河下意识皱紧了眉, 低头想要快步离开。 李斩风笑着跑过来,“干嘛啊,躲我呢?看见我就跑。” 溪河抱着书不说话,很明显的不想和李斩风有交际。 李斩风也不恼, 快走两步到他面前,倒着走,“小溪,理理我啊, 我们这么有缘分,先是坐一辆车,然后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宿舍都只隔了两间。我真挺想跟你做朋友的,你跟我说说话行不?” 溪河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他急于摆脱李斩风,摇了摇头。 李斩风停了下来,直接拉住了溪河的手。 溪河吓了一跳,那种从内心最深处蔓延出来的惊恐让他立即用力甩开了李斩风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没看到,李斩风站在原地幽深的眼神。 溪河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在宿舍见到了李斩风。 李斩风提着行李箱,笑嘻嘻道:“小溪,又见面啦,你室友要和我换宿舍,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溪河抿了抿唇,当做没看见他,低着头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了。 他关上门,听见其他室友跟李斩风说话,“碰钉子了吧?他就那样,不说话的,我一开始都以为他是哑巴。” 李斩风:“不要这么说他。” “……神经吧你。” 溪河打开了花洒,在水声中,他小声说:“你出来呀。” 在家里时,溪河最提防它在他洗澡的时候出现,但来了学校,只有在这间小小的淋浴间里,他能短暂地见到它一会儿。 溪河扔掉了羞涩,只想再见它一面,再见一面。 但这次他等了很久,等到蒸汽把淋浴间铺满,他也没有见到哪怕一缕它的影子。 它不在。 它消失了。 温暖甚至有些滚烫的热水下,溪河全身发冷,他不知所措,小声地叫着它的名字。 “咚咚咚”。 “洗完没啊?小溪。”李斩风在门外喊道,他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后面有些发冷,但他没有回头。 没过一会儿,溪河出来了,他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李斩风看了眼浴室,干干净净,没有血。 溪河这一晚都没有等到它,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第四天……军训结束了,它依然没有出现。 溪河从一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行尸走肉。 他怕它出了什么事。 他看不到它,他要怎么才能找到它? 溪河连大学都不想读了。 李斩风似乎看出他的心情不好,总是往他身边凑,偶尔,很偶尔,溪河也会被他吸引一瞬间的注意。 因为他觉得李斩风笑起来的时候有些熟悉。 可他记不起来是哪里的熟悉了。 他也不在意。 它消失了整整一个月,溪河快坚持不下去了,他明明坐在太阳下,却白的宛如透明。 死白,他的身上透着死气。 一个人坐在了他旁边,溪河的眼睫没有动,他知道是谁。 李斩风:“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溪河觉得他很奇怪,没有说话,但忽然,他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的真相。 它是从李斩风出现后消失的! 它说过,如果身上阳气太重的人,它是不能出现的。 溪河扔下怀里的书就往学校后山跑,他要找个没人地方,没有李斩风的地方,他要见它。 可他一个人站在最阴冷的地方,依然没有它。 第31章 他回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斩风。 溪河的脸上满是迷茫,李斩风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别折腾自己了。” “溪河,你该醒过来了。” 溪河意识到什么,“你知道。” 李斩风的眼睛闪烁着浅金色,“你快死了。” 溪河用力挣脱李斩风的手,“你把它怎么了?!还给我!你把它还给我!” 李斩风咬了咬牙,他怕溪河做傻事,干脆抱住了他,“冷静点!你是活人,溪河。你再跟它厮混在一起,你会死的!” “它是恶鬼!是鬼,你到底知不知道?它以前是不是从来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它是不是和你说没人的时候它就能出现?它在骗你!鬼的话是不能信的,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你的阳气已经快没了。” “你之所以能听到它的声音,能感受到它,是因为你的阳气已经被它耗尽,你快死了。” “我在救你,溪河。” “它是鬼,它接近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拖你入地狱。” 溪河太瘦了,他没多少力气,他挣扎不动了。他脸上流满了泪,抬起头看李斩风,“那就死好了,我只要它,我只有它了。”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是它救了我,它带我去死,也没什么的。” “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李斩风认识溪河一个多月,第一次听到溪河和他说这么多的话,表达的却全是让他放手。 李斩风收紧手臂,“你被它蛊惑了,你看不到它,我看得到,它是恶鬼。” 溪河哭得更厉害了,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李斩风的肉里,“它不是,它不是……你不要这样说它。它在哪里?我想见它。” “阿则哥哥……” 李斩风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他听过这个名字,就是这片刻的松懈,他瞳孔里的金色消失,下一秒,肉眼不可见的力量从他身后的山林里飞速席卷而来,狠狠击倒了他。 树叶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沙沙抖动个不停,冰冷刺骨的寒气钻入四肢百骸,天空的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暗了。 溪河满眼是泪地看着虚空中的‘人’。 “是你吗?” 李斩风艰难地撑着地站起来,一道更强的力量把它拍在了树干上,李斩风额头上都是血,晕了过去。 溪河情不自禁地往前两步,“阿则。” 天越来越黑了,树叶抖动的声音剧烈的给溪河一种树木要断掉的错觉。 它说话了,但不是溪河熟悉的好听声音。 “你不是爱我吗?不是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你背叛我!” 溪河愣住了,接着他明白了它为什么生气,着急解释,“不是的,我没有,都是他跟着我……” 溪河被按在了树上,双脚不沾地。 它在暴怒,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你不爱我了吗?” 溪河脸一点点涨红,身体的本能让他双脚乱蹬,想要站到地面上。 它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阿则,吼在耳边,“溪河,说话,你不是爱我吗?!” “你不是想见我吗?” “我让你见。” 随着溪河胸腔内氧气的流失,他眼前的它也显出了形。 青面獠牙,脸上净是鲜血,它的眼睛没有了,只有两个黑色的洞。 它张开嘴,“溪河,你不爱我吗?” 它的眼珠子在它的嘴里含着。 尽管溪河很清楚这就是他的阿则,他的丈夫,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直面鬼身,溪河还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他的手软软地垂在了腿侧。 它恢复了些意识,松开了溪河,它想要逃走。 溪河跪在地上,眼泪和口腔里的血一起咳嗽了出来,他来不及站起身,跪着向前几步,企图抓住它的手。 “阿则!阿则,别离开我。” 它没有回头,但鬼身的指甲锋利,证明它还没有完全清醒。 溪河从背后抱住了它。 他哭得好伤心好伤心,也爱的那样深,“对不起,我也不想晕,可能只是第一次看,身体不适应,阿则,以后你多让我看看,我就不会再害怕了。” “不要离开我,我好想你啊……” 眼泪浸透了它灰色的衣服,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的黑色散去,太阳落下来,山林也恢复了鸟语花香。 溪河在泪眼朦胧中看到它回过了头,不再是恶鬼的模样,它很俊美,它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目光温柔,它的手抬起,想要擦拭溪河脸颊上的泪。 但太阳已经落下,它消失在了溪河的视线里。 “别哭,小溪。” “我还会再来见你的,下一次,我不是恶鬼。” 第32章 鬼老公07 李斩风是在校医室醒来的, 他受了一点轻伤,头上和背上都有伤口,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溪河, 医生让他别动。 “送你来的同学是吧?他走了,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啊, 摔的吗?……” 李斩风听完直接跑走了,那可是恶鬼,他长这么大, 见到的最凶的恶鬼, 溪河不懂,他很可能会被杀害! 李斩风找遍了溪河会出现的所有地方,问了同班同学, 一无所获,宿舍里也没有人。 李斩风捂着头疲惫的坐在长椅上, 他的领口敞开,露出了里面的项链, 一串非常有年头的佛珠。 就是这串佛珠保住了他, 让恶鬼不能近他的身。 李斩风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再去找找, 实在不行他就要回家找人了,但没想到溪河就在不远处看他。 李斩风猛地松了口气,快步过去,“小溪!你没事吧?” 溪河背着很大的包, 看着李斩风,“你不要过来,我不想你靠近我。” 李斩风急道:“你被那只鬼威胁了?” 溪河神色冷漠疏离,“不许你那么说它, 它是我的丈夫。我和它的事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请你离我远一点。” 李斩风闻言险些跳脚,“丈夫?!冥婚?!我说它为什么能离你那么近!你听我的,你不能这样下去了,真的会死的,鬼是没有情感理智的……” 溪河抖着手把口袋里的纸巾掏出来丢在了李斩风身上,“闭嘴。” “我说了不许你那么说它。” 溪河气得厉害,第一眼看到它恶鬼模样的时候他没有心理准备,又缺氧,晕了过去,现在回想那一幕,他只觉得心疼。 他的阿则生前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他连眼睛都被挖了下来。 溪河一字一句,警告一般道:“不需要你管我的事,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离它远一点。” 李斩风愣在原地,“小溪……” 溪河更凶地说:“不要这么叫我,只有它可以这么叫。” 说完背着硕大的背包就走了,李斩风看到他背包没拉好的拉链里露出一角衣服,失声,“你要搬出宿舍?” 溪河没有再理他。 他的确搬出去了,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想好好和它说说,但它出现的时间比以前短了很多。 溪河觉得奇怪,询问原因,它避而不谈。 溪河也沉默下来,无知觉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尖,他不敢追问下去,他知道是他的错,他伤了它的心。 一只冰凉没有任何温度的手盖在了溪河的手上,溪河感受到了,惊喜地抬起头。 “阿则哥哥。” 它漂浮在虚空中,它拥抱不了它的爱人,“我在。” 溪河高兴了,张开手抱住空气,“你还生我的气吗?” 溪河并没有抱到它,他真的只抱到了空气。它敛目,抱住了溪河,“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溪河舒适地眯起眼,“什么生气?” 他好像已经忘了垂死的感觉,忘了被恶鬼盯上的黏湿森冷,他只知道他抱着的是他从小的丈夫,是他的阿则。 它的吻落在他的脖颈、锁骨、胸口…… 如果这时候有阴阳眼的人存在,他会看到惊悚的毛骨悚然,却又诡异的浪漫的一幕。虚空中的鬼半个身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伤了,往下滴着黑红的血,他面部僵硬,面无表情地亲吻床上的男孩,明明他是很珍惜的,可因为是鬼,所以看起来不像吻。 像吃。 男孩却不怕,甚至迎合的挺起上身。 廉价、狭小的出租屋里,这是一场看不见的献祭。 恶鬼最终还是露出了贪婪自私的形态,它占有了它所能占有的一切,它被嫉妒冲昏了眼睛,它在溪河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直到天亮,溪河仍在睡梦中哭泣,他说:“阿则,别离开我。” 它在他身边短暂的消散,“我不会离开你。” 它被那串佛珠伤得有些重,白天里很难出现在溪河身边了。 “我和你约定,我们会在下个月满时见面。” 周一,溪河穿着长袖长裤出现在了课室,他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可李斩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第32章 李斩风就是天生的阴阳眼,他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看到溪河身上的死气更重了。 比前几天还要浓郁,浓郁的……李斩风紧紧皱着眉,他有点不解,按理说这么浓郁的死气,溪河早就无法行走了,可他还能来上课。 李斩风偷偷观察了溪河一整节课,终于在溪河的一个侧身时,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 李斩风当时呼吸都停住了,不可置信,愤怒,担心,他想大声质问溪河,“你难道不知道那是鬼吗?!” 为什么要和鬼纠缠不清?! 可他知道,溪河已经被恶鬼迷住了心智。他回不到现实了。 李斩风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他在无人时拦住溪河,“你被它迷惑了,溪河。” 溪河眼中满是戒备,看也不看李斩风,绕过他就想走。 李斩风深吸了口气,“你只是缺少陪伴,溪河,你沉迷在虚假的世界里,你以为它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不肯面对现实。” “你以为它爱你?它是鬼,它只会吃了你,同样的,你以为你喜欢它?你只是缺少陪伴,溪河,你太缺爱了。” 溪河大步往前走,李斩风扬起声音,“只要有人陪你,其实你根本不在意他是谁,对不对!我陪你!” 溪河根本没把李斩风的话放在心里,他数着手指等日子,月满,什么时候月满呢? 月满,他就可以再一次见到它了。 他好想它啊。 它是这个世界里,溪河最重要,最喜欢的存在。 李斩风看着溪河的背影,就像在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 他抚摸手腕上的佛珠,原本佛珠的长度可以当作项链,但上次在对抗恶鬼的时候,断裂了好几颗,只能串成手链戴在手腕上了。 李斩风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能看着溪河去死。 七天后,温度骤冷,黑夜悄然降临,银灰色的天空上,弯月藏入云层中,等月上中天,云层散开,圆月高悬天空。 月满了。 溪河坐在圆月下,等待它的出现。 他满心欢喜,翘首以盼,像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不远处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溪河眼睛一亮,忙起身看过去。黑暗中,他踩着冷色的月光,一点点出现在溪河面前。 是李斩风。 溪河眼里的光消失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斩风在他手腕上绑了一条红绳,“天冷,早点回去吧。” 溪河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有些东西在极速地消失,他连看最后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时,他已经跟着李斩风回到了宿舍。 李斩风:“睡吧。” 溪河就像被无形的线提起了四肢,李斩风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脱了衣服鞋子,躺上床,闭上了眼。 “晚安。” 李斩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明天见。” 溪河睡了过去。 他觉得他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可他不知道忘记的是什么。 他只觉得被子好温暖,温暖的他不舒服。 可他原来的被子是什么样的?他想不起来了。 一连几天,溪河和李斩风都出入成双,溪河会对李斩风说笑,会给他占位置,会帮他买饭,同学们甚至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溪河含着淡笑把买来的零食给李斩风。 李斩风不太自在地摸了下耳朵,“谢谢你,小溪。” 溪河摇摇头,“我去自习室,你去吗?” 李斩风正要同意,一个同学走过来,“斩风,辅导员叫你去找她一下。” 李斩风下意识看了眼溪河手上的红绳。 溪河推了推李斩风的后背,“你去吧,我在自习室等你。” 李斩风犹犹豫豫地往前走了两步,“好吧,我很快。” 他想着这几天里溪河的表现,应该不会出问题,但还是不太放心,跑着走了。 溪河等他离开,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死气,他没有表情地低下头,用力去拽手上的绳子,把手腕都勒出血了也解不开。 溪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他闭上眼,说:“我不记得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记忆被封禁,情感被压制,但他的身体全都记得。 他回到了出租屋。 打开淋浴室的花洒,找来一把小刀,当第一道血痕绽放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时,他记起来了它。 他去摸脖子上的牌位,没有了,他的眼泪连同血一起滴落在地板上,混入水中,晕染出大片的红色。 第二道伤口绽开,死死绑在他手腕上的红绳断开了。 他想起他们所有的点滴,想起它和他约定月满时会见面。 可它没来。 李斩风伤害了它。 溪河想,它一定等急了。 第三道落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溪河坐在血水里,任由生命从他身上流逝,他只觉得温暖。 这才是他想要的温暖。 他的眼睛缓缓阖上,死亡笼罩了他,地府的道路在他面前蜿蜒出现。 他看到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爱笑的,英俊的少年。 他笑着说:“笨小奚,我等你很久了,迷路了吗?” 溪河点点头,“我迷路了,对不起啊阿则,让你等久了。” 他向他伸出手,“没关系,我们走吧。这里太热了,你不喜欢热,我们去下面凉快的地方。” 溪河笑起来,他奔向他的少年,但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他愣怔地低头,看见他的双腿粉碎,那是被火烧干净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他前世已经和阿则在一起了啊。 只是他们都死了。 不对,他们都死了,可阿则还在等他,他却转世了。 阿则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溪河惊慌地看向阿则,“阿则!” 他努力地往前跑,“阿则,等等我!”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砰! 门被撞开,李斩风气喘吁吁地撑着门框,“溪……” 他呆住。 他看见满地的血水,也看见那个明明被他打散了身体的恶鬼,无助地跪在溪河身前,用自己破碎的衣服,一遍遍,徒劳的往溪河手腕上的伤口绑。 它想给溪河止血。 可无论它怎么努力,怎么一次次捡起掉在血水里的布条,它都无法触碰到溪河哪怕一丝一毫。 它只能亲眼看着溪河在它面前流血而死。 第33章 鬼老公08 “失血过多, 意识不清,他有家人吗?快通知他们过来!” “他没有……” “病人的求生意识并不强烈,请做好心理准备。” 医院嘈杂的声音钻入李斩风的脑海里, 他浑浑噩噩, 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只是失了魂一样看着病床上的溪河。 那只恶鬼就漂浮在半空。 他曾以为这只恶鬼会害死溪河,是来索溪河命的,可如今, 索命的恶鬼好像是他。 他的自作主张让溪河万念俱灰, 连活下去都不愿了。 突然的,他看到恶鬼破败身躯下的一道金纹,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认得这只鬼! 他竟然现在才认出来! 他的奶奶出自天师世家,四十八年前, 一个偏僻的山林村庄,发生了一件令天师界都震惊惧怕的事件。 惨死的亡魂回到人间, 化为恶鬼, 残忍的凌迟虐杀了二十九人。 他奶奶那时候还小,跟着长辈们一起赶到村庄, 他们合力镇压下了恶鬼,但恶鬼灵魂不散,他执念和杀意都太深,没办法, 天师们只好给他下了一道印。 它会忘记生前的苦和恨,慢慢进入轮回。 但谁也想不到,鬼没有消散,他忘了苦和恨, 没了生前的记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他还有爱。 他的爱让他留存在人间,漫无目的,又苦苦追寻着一个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的人。 三十年后,一个孩子的八字唤醒了他,吸引了他。 李斩风拿出口袋里的墓牌,他今天才看清上面刻的名字:李则闻。 溪河的冥婚,原来就是他。 溪河的前世,已经不用李斩风去猜测了。溪河就是当年的小奚。 李斩风只觉自己做的实在荒唐,他苦笑一声,走进病房,把那块牌位还给了溪河,他无颜抬头面对他们,“对不起,我一定用我所有办法救他回来。” 说完他就要再去找医生,一声沉闷的拐杖声响起,李斩风仓皇抬头。 一个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在最前面,他身后是两个年轻人。 李斩风瑟缩的退后一步,“爷爷。” 病房门被关上,老人看也没看他的孙子,他挣脱了年轻人搀扶的手,自己走上前。 “阿则,好久不见了。” 虚空中的恶鬼就像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无知无觉地抚摸着他的爱人。 但他永远也触碰不到了。 第33章 一如四十八年前,他在死前都没能拉一下小奚的手。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一块尚带温度的玉佩,他示意李斩风把玉佩放在溪河身上。 李斩风连忙照做。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玉佩放在溪河身上后,阿则的手当真落在了溪河脸上。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后,阿则死水的眼睛仿佛都活了起来,他顾不上其他,立刻拥抱住了溪河,在他耳边呼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试图把他从炼狱带回人间。 溪河混沌的意识世界里透入了阿则的声音,他泪流满面,口中呢喃阿则的名字。 “带我走。” 阿则用破碎的身躯抱紧溪河,“回来,溪河,回来。” 老人又让李斩风把他从家里偷出来的护身锁拿出来,他衰老的声音带着哀叹,“你以为你怎么伤的他?那把锁,就是溪河的。” 溪河在阿则怀中睁开了眼睛,他们明明已经陪伴了很多年,可这一眼,却是隔了整整四十八年。 溪河用缠满了绷带的手去摸阿则的脸,他哭着说:“我来晚了,阿则,你一定等我很久了。” “你一定很疼,我好想你啊。” 阿则已经不会哭了,他的面部僵硬,眼睛无神,可他那样悲伤,“我不疼,小溪,别做傻事。” 老人把玉佩和锁都给了溪河,“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他说起了往事,“其实我也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他就是围观的恶鬼之一,他惧怕,胆怯,既不敢离开,也不敢挺身而出制止他们的恶行,只能在所有人离开后,为小奚烧了香。他那时候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在之后救了他一命。 阿则和小奚头七的那天,阿则回来了,因为他在下面找不到小奚。 他杀了很多的人,他恨啊,痛啊,他要小奚。 可小奚和他不一样,他至少留了个全尸,小奚就剩了捧灰,风一吹,早吹散在了荒地,他已经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阿则要杀光村里的所有人,他吓得跪地求饶,就和那晚阿则求他们放了小奚一样。 被愤怒支配的阿则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走了。 他留下了那块本要送给小奚的玉佩,上面还带着血。 “后来我远走他乡,意外和斩风的奶奶相爱,我入了天师的门,这块玉佩,和那个锁,我都一直好好保管着,给它们开光,释放了它们的力量……” “我很多年前就生了病,活不下去了,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果,如今我终于物归原主,我的果,也终于偿还了。” “斩风不是个坏孩子,他沾染了你们的因,自会有果等他偿还,希望你们不要怪罪他。” “这块玉佩,溪河常年戴在身上,你们就可以触碰到彼此了。” 老人咳出了一口血,看着相依偎的两人,目光逐渐涣散。他要死了,他们的陪伴才刚刚开始。 他又看了眼家中唯一活着长到这么大的孙子,心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个村子的所有人,无论有没有活下去,活了多久,他们都没有后代了。他已经很感恩了。 阿则抱起溪河,他们一起离开了医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这之后,溪河办理了退学,他彻底离开了人群。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未来会去哪里。 李斩风最后一次见溪河,是在八年后,他出差一座湿冷的,没什么年轻人的小城市。他在超市门口,很匆忙,又刻骨铭心地看到了他的侧颜。 他含着笑,微微抬头,好像在看着虚空中的什么人。 他手里提着很大一袋菜,份量看起来很重,但他的指尖连发白都没有。曾经有阴阳眼的李斩风知道,那一定是有个鬼在他身边,帮他提起了袋子。 这个意外的偶遇,仅持续了五秒钟,李斩风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如梦初醒,也转身离开。 他那时不知道,他此后的余生,都再也遇不到他们了。 溪河和阿则回到他们的小家后,溪河还没夸赞阿则帮他拿菜,真是好乖一哥哥,他的哥哥就把他按在了墙上,解开了他的衣服。 “你看他了。” 溪河脸颊立刻攀上了红,“我没有呀……” 阿则醋味十足,吻住溪河的唇,“你没看他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 溪河被吻的晕头转向,“你又冤枉我了。” 他的阿则什么都好,就是好喜欢吃醋啊。 溪河苦恼又甜蜜的想。 “唔,不可以,明天还要上班。” 阿则咬住溪河的喉结,“我替你上。” 他不由分说地进入,很快溪河就没了推拒的力气,湿热的脊背贴在冰冷的瓷砖上,溪河哭了出来。 阿则让他翻了个身,“笨蛋,手掌撑着。” 溪河的胳膊软绵绵的,他可怜的撒娇,“我好累哦,哥哥。” 阿则就把他抱了起来。 溪河笑了,抬起手搂住阿则。 阿则握住溪河的手,习惯性地亲吻他腕上的疤痕,密密麻麻,溪河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则问他,“疼吗?” 溪河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头,“不疼,觉得温暖。” 阿则惩罚的更用力了。 溪河只好哭泣着改了口,“我要活着和你永远在一起,等我老了,寿终正寝了,我们再一起投胎去下辈子。” 阿则这才满意,温柔起来,但还是叫着笨蛋小溪。 他身上的金纹封印已经消失,但溪河成为了新的压制他恶鬼的禁锢。 无论前世今生,他的小奚,从未想过独活。 幸好,幸好,他们等来了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