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节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作者:戎酒【完结+番外】 简介: 【兄弟雄竞修罗场+强取豪夺】 洛笙天生媚骨,娇憨明艳,幼时沦落青楼被洛氏夫妇所救,收做养女,长得愈发身酥体软,勾魂摄魄。 谁知一日,养母落水后神神叨叨的说自己重生了,说五王萧楚淮是个伪君子,表面清冷孤高,实则心狠手辣,暴戾好色,日后将会毁了洛氏一族,强娶洛笙。 大义当前,洛笙痛下决心为恩人一家献身,引诱五王,充当奸细。 宫中,女眷都说那矜贵明朗、稳重自持的五王不食人间烟火。 洛笙不屑一顾,昏暗佛堂中,如妖似媚缠上男人肩臂,“殿下,腿软……” 下一秒被无情拎开。 洛笙:“……” 洛笙使尽了浑身解数,就是不见人上钩。 说好的要强娶她呢?! 直到一日,萧楚淮的孪生弟弟出现。 养母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坏了,这个才是! 洛笙立马甩掉五王,更换目标。 宴会上,洛笙精心绣好的荷包刚送到萧楚沉手里,平日淡漠清朗的五王萧楚淮,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洛笙被强夺进东宫那日,瑟瑟发抖的望着萧楚淮。 “笙笙玩弄孤,就没想过后果?” 阅读指南: 1. 笨蛋娇憨小妖精vs高岭之花为爱发疯 2.含高岭之花黑化,兄友弟恭?兄弟争妻强娶豪夺情节。男主哥哥,反派弟弟。 3.雄竞修罗场设定,喜欢女主≥3,多人竞争(不吃慎入哦) 截图留存:2023.11.12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重生 甜文 追爱火葬场 主角:洛笙 萧楚淮 其它:下本《我夫君不可能是疯批反派》 一句话简介:人间尤物错诱高岭之花 立意:善恶终有报 第1章 “姑娘,该起来了。祈福要误时辰了。” 潋滟日光抖落花枝树梢,粉白花瓣颤颤巍巍,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了少女鹅绒领口,熨帖着她白皙柔软的锁骨肌肤。 洛笙浑然未觉,迷迷糊糊的从躺椅上睁开眼睛,缓缓撑起身,花瓣下落些许,“来了。” 少女刚睡醒的绵软嗓音,唤得含双心尖一酥。 她走上前替洛笙披上斗篷,“虽是春日,姑娘也不能在院子里睡,万一受凉老爷和夫人又要念了。” 距离拉近,洛笙身上那清淡缥缈的细微香气沁入肺腑,含双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姑娘两眼。 大抵还是受了凉,洛笙鼻尖微红,薄唇艳丽,面颊更显绯色,她本就是浓颜妩媚的长相,这股明艳与眸底倦懒迷茫形成了极大的冲击力,抬眼之间摄人心魂。 她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眼的攻击力,绵绵低问,“阿姊去了吗?” 含双心跳漏了一拍,专注于帮她系领口绳带,这一眼又莫名落在了花瓣处。 粉白花瓣贴在肌肤上,随着少女呼吸绵延起伏,白蕊和羊脂玉般的肌肤相衬,辨不分明,粉润之处没入衣襟,束胸后也轮廓惹眼。 不得不说,他们家三姑娘实在是太招人了些。 含双红着脸避开视线,“是要去的,不过太子妃娘娘眼下还没坐稳胎,应当不会久留。” “啊?”洛笙清醒了不少,扶着含双手臂起身,“那我要快些过去,我还要把礼物给阿姊。” “姑娘不急。”含双跟上前,“这是东宫,二姑娘就是太子妃,便是你要见还能不见你不成。” “我这不是怕扰了阿姊休息,”洛笙专门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里面有她特地去长明寺求来安胎的碧玺,“听说阿姊害喜厉害,怀个孩子人还瘦了。” 今日是东宫太子妃有孕后,太子瞧太子妃有孕过于辛苦,才特地举办的春日祈福宴,就是为了驱一驱太子妃孕中不适。 不然她也不至于来了东宫,还先歇在厢房等阿姊。 含双知道她们虽不是亲姐妹,但一向是感情深厚。 思及这三姑娘的来历,含双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三姑娘这么个小乖乖曾经吃了那么多苦,性子还如此良善。 东宫花苑祈福宴请以闺中女眷为主,粉面朝气与满园春花相映,更添几分声色。洛笙在满园娇颜中,如愿瞧见了阿姊。 只不过阿姊与母亲和皇后相伴,她一时间也不好上前。 洛笙踟蹰片刻,打算等一会儿。 她回身拿了一根祈福红丝带,身侧一个千金贵女看见她,热络的跟她打招呼,“笙笙,你阿姊真是好福气啊,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当真宠爱。” 洛笙弯起眼睛笑了笑,“是啊。” 贵女探过头,“你打算祈福什么?” 洛笙捂住字迹,“不告诉你。” “切。”少女不屑的起身,“我都知道,是不是祈求一个太子殿下一样的如意郎君?” 洛笙没懂。 她是来看姐姐的,为什么要祈郎君。 不等她反驳,周围贵女三三两两凑了过来,大概是听岔了,“谁这么大胆,当着太子妃的面祈太子做郎君?” “不,不是。”洛笙见她们误会了,连忙否认。 “哦,若是笙笙那应当无妨,”众贵女嬉笑着,“笙笙虽然是庶女,但太子妃宠爱妹妹,孕中为了固宠,兴许是可以给笙笙做侧室的机会。” 洛笙越听越离谱,“你们胡说什么啊。” 偏生她嗓音偏软,语调也缓,便是生气也让人感觉像是在撒娇。 众贵女并未在意她的不满,自顾自的聊着,“虽然太子殿下很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五殿下。” “那你要辛苦些了,那一位可不像是知人情冷暖的主。” 洛笙听到了她们一阵议论,循声看过去,才发现他们所说的五王萧楚淮正从花苑入口进来。 男人玄色蟒袍,矜贵明朗,眉宇间神色冷淡清寒,进来只是与太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步履沉稳,没有给满园春花一个眼神。 甚至远远看过去,隐约能感觉到他对这般场景有些厌烦。 萧楚淮她有些印象,听阿姊说与太子关系亲如兄弟,生母犯了点事出家为尼,萧楚淮被皇后抚养长大,虽是王爷,也是太子的亲近辅臣。 当初圣上给萧楚淮开府辟衙册封景王时,太子直接将人留在了东宫。 东宫比得上两个王府,多一个人住着也并无大碍。 两人虽然关系好,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太子为人亲和,而萧楚淮淡漠疏离,不近人情,总是规劝太子身为储君,不要见谁都给好脸色。 但太子还是看谁都笑呵呵的。 虽然洛笙跟他没什么来往,但她天生胆子小,是有些怕他的,来东宫看阿姊也时常避着走。 不过仔细想来,他们身份云泥之别,也不会有什么交际。 身边贵女们挂上祈福丝带,对话还在继续。 “那又如何,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听说圣上已经在给五殿下相看王妃了,他即便没心思,圣上给他赐婚,他多半也不会拒绝。” 洛笙并未在意,将手里写好的丝带挂上树梢。 洛笙丝带上的字迹工整隽秀,“愿父母安康,兄长登科,阿姊顺遂。” 含双帮忙挂上去时看到,心下一暖。 亲亲我们家的小乖乖。 “好啦。”洛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看太子妃身边人少了些,“我们去给阿姊送东西吧。” 她提起裙摆,兴高采烈的小跑两步,忽然之间停住。 洛笙摸着空空荡荡的腰间,“我荷包呢?” 洛笙又确认了一番,发现荷包确实不见了,“你瞧见我的荷包了吗?刚刚挂在这里的。” 含双也没有看见,“来的时候还在的,许是掉路上了?” 洛笙思索觉得应当是这样,“你去与阿姊说一声等等我,我回去找找。” “诶,姑娘……”含双本想替她去找,未成想洛笙过于着急,说完就赶回去找东西。 洛笙沿着来时的路,一面走一面找。 走到府苑僻静之处,洛笙瞥见了丛林角落里露出一个浅粉色流苏,她眼底一亮,小步上前捡了起来,果真是自己的荷包,“吓死我了,还以为丢了呢。” 洛笙起身,忽然听见旁边小路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殿下乃人中龙凤,这才学见识也不输太子,难怪太子这般倚重您。” 东宫除了太子还能有哪个殿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节 洛笙一如往常并不想正面碰上这位殿下,机智的小脑袋迅速转了一圈,瞥见了旁边大门紧闭的院子,灵机一动躲了进去。 洛笙想着,等他们走过去,她再出来,堪称天衣无缝。 就在洛笙为自己完美计划沾沾自喜时,院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传来两人的声音。 “这就是殿下您的院子啊。” 洛笙:“……” 洛笙破罐子破摔,往里侧树丛里钻了钻,高大树木挡住了她的身形。 萧楚淮进门的脚步有意无意顿了一下,朝着院内枝叶繁密的树丛扫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打断了身后男人的奉承声,“本王不爱听废话。” “是是,”男人弯了弯腰,伏低了几分, “小儿一直在兵部从库部员外郎三年,做事勤勤恳恳,当真是一时疏忽,才进错了兵器账目,被贬回库部主事。眼下丹尧与我朝边境冲突频发,正是用人之际,您看不如原谅他这回……” 萧楚淮嗓音漠然,“邓大人,你扰了本王休沐清静,就为了给你八品小儿求情?” “不不不,自然不只是这些,”邓娄浑身冷汗直冒,故作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推到萧楚淮面前。 邓娄压低声音,“这一串佛珠,是臣从长明寺求来的。不值几个钱,但也是臣的心意。” 这长明寺,是萧楚淮母妃所在的寺庙。 邓娄还补了一句,“宸妃娘娘听闻是替殿下求,特地交与臣的。” 萧楚淮看都没看,语意愈发冰凉, “邓大人倒是有心。” “举手之劳而已。”邓娄以为是萧楚淮松口,趁机试探着什么,“如今边境局势紧张,陛下身体不好,太子却一心扑在太子妃身上,殊不知吾等有多担心太子疏于政事,还好有您在,臣自然要上点心。要臣说……您只做个亲王可太屈才了。” “臣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子那边进言他总听不进去,若殿下有心,朝中一些事情臣也可以帮殿下多盯着,您说是不是?” 饶是洛笙反应慢了些,前面一大串没有听懂,听到这里也听出来了不对。 这是……在暗示五王取代太子?! 洛笙掩唇,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可,五殿下要是谋反取代了太子,阿姊怎么办。 那话本上不是都说什么,帝王争权,杀兄弑父,连坐妻女…… 这不能吧,五殿下应当是有良心的人,定然不会随意受奸人挑唆。 洛笙惊惧掩唇,下意识的靠近了窗边细听。 一个不留神,忽然间踢到了墙边花盆,花盆撞击墙壁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阵脆响! 到底是在做亏心事,邓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谁在那?!” 第2章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洛笙细长的眉毛拧紧,慌乱了片刻,掌心沁出一层冷汗。 她垂了垂脑袋,懊恼的准备主动站出来认错。 忽而屋内传来平静淡漠的声音,“院里的兔子罢了,邓大人既光明磊落,那心虚什么?” 洛笙脚步一停,眸底微亮。 房中气氛同样舒缓下来。 邓娄见状略显尴尬,连忙笑着遮掩心虚,“不知殿下您还有养兔子的喜好?” “皇嫂家养的,不知怎么跑过来了。”萧楚淮嗓音极淡,“本王不爱养,娇气又麻烦。” 邓娄猜错了,低头赔笑,“臣僭越。” 萧楚淮掀起眼帘,嗓音裹挟威压,“你僭越的就只有这一件?” 邓娄心口一跳。 明白萧楚淮是在指他刚刚说的话,但还是装着糊涂,“臣心直口快,若是有些话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萧楚淮并未理会邓娄和他装糊涂,嗓音很淡,“令郎的事,出在边境动乱的关口,本王大可以直接将他革职,奉劝邓大人别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 邓娄脸色很难看,身子越躬越低。 “另外,邓大人手不要伸得过长,小心引火上身,自掘坟墓。” “殿下说的是,”邓娄嗓音低了几分,“那,那臣先告退。” “带着你的佛珠滚。” “是是。” 邓娄灰头土脸的离开。 萧楚淮在屋内沉吟片刻,黑瞳半阖轻点了下桌案,同样起身走出院子。 一面走一面吩咐着,“去查清楚邓娄近来都跟谁有来往,他一个小小的殿中丞,如何能有胆子试探本王。”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牵线?” “牵线事小。”萧楚淮话只说了一半。 沉翦听得懂,“您是怀疑二殿下?” 二皇子祁王近两年小动作频频,似是不服太子储君。 但宫中人尽皆知,太子之所以站这么稳,主要原因是他身边的萧楚淮。 萧楚淮若无心皇权,那他的态度对谁是太子储君,至关重要。 如今有人试探,一是试探他是否有心皇权,二是试探他对太子的态度。 令人很难不想到祁王。 “去查。” “是。” 沉翦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看了一眼院内繁密树丛,压着声音,“殿下,需要属下将她抓出来吗?” “谁?”萧楚淮触及沉翦目光才想起来,“哦。” 太子妃家那只小兔子。 “让她藏着吧,”萧楚淮脸上没什么情绪, “别吓哭了,皇兄皇嫂又来找我。” 洛笙蹲在树丛,在腿即将蹲麻的那一刻看见他们都走了。 洛笙大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走出来,边走边找兔子,“这还有兔子啊。” 她怎么没看见。 多亏了阿姊养的兔子。” 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下次一定给它带点胡萝卜。 洛笙一边庆幸着,一边拍掉裙摆上的灰尘,折返回花苑送东西。 也不知她被堵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阿姊他们还在不在花园里。 洛笙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穿过一片桃花林,远远听见了花苑一阵喧闹声,一群人围在湖岸边。 像是出了什么事。 洛笙走近才看见含双和阿姊焦急的站在湖边,东宫下人接二连三下水,水面浮起一块很是眼熟的锦绣云纹。 母亲!是她母亲落水了! 洛笙匆忙赶上前,陶氏已经被下人救了上来,就近送到太子妃的水云殿。 殿内太子安排好一切,去安置外面来往的宾客,只剩两姐妹候在外间。 洛笙坐了一会儿,仍是有些坐不住,起身朝着内室张望,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洛熙见状,朝她招了招手,“笙笙,过来坐。” 洛笙看向那端坐在殿上气度温和、端庄迤逦的美人,顺从的上前握住阿姊的手,坐在了美人身边。 相比之下,洛熙要沉稳得多,温柔安抚着妹妹,“不用担心,方才母亲是看岔了路,踩空才掉下去的。索性周围人多,救上来得及时,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点惊吓。” 洛熙说着叹了口气,“母亲这眼疾,是越来越严重了。” 洛笙敛眸,她知道陶氏的眼疾是年轻时偷看小话本落下的,近几年愈发严重。 众人都说她母亲高贵清冷、不爱搭理人,洛氏主母的仪态十足。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她母亲是五丈之外人畜不分,跟她打招呼,她多半看不见。 “那还能治好吗?” 洛熙握着她的手,无奈笑了笑,“让母亲多养养吧。阿姊如今照顾不上,恐怕还要劳烦笙笙多照顾母亲。” “阿姊放心。”洛笙应着,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忙拿了出来,“对了,我听说阿姊有孕辛苦,去了长明寺帮阿姊求了个安胎的碧玺。” “那静宸师太说碧玺最能安胎养人。” 洛熙看着洛笙白皙掌心的碧玺手钏,笑着接过来,“那阿姊先替小太孙谢过姨娘。” 洛笙弯起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 洛熙看了她一会儿,小姑娘柔弱无骨的手指乖乖顺顺的窝在她掌心,软得人心都要化了。 她这个妹妹,是五年前捡回来的,来历有些难以启齿。 五年前父亲贬官,携家眷下江南时,途中遭遇流匪。她走失被人牙子拐走,送进青楼里遇见了这个小姑娘,与她同屋。 后来洛熙被胁迫接客,几欲自尽时,这个小姑娘吓坏了,哭着拦她,“别死别死,我有办法,我帮你逃出去好不好?” 小姑娘自小长在青楼里,是青楼花了大价钱培养的瘦马,只待及笄后,卖到富贵人家。她从小喂秘药长大,受专人教导。年仅十二岁,通体幽香,身段玲珑窈窕,且精通琴棋书画。但秘药到底伤身,她明显比同龄女子要迟钝得多,娇媚却单纯,自带杀伤力。 是整个青楼里寄予厚望的姑娘,因而地位颇高。 小姑娘如诺将洛熙送了出去,洛熙担心,“那你去哪?” 她理所当然,“回家呀。” 洛熙不解,“那里怎么能算家,你的家人也不在那。” 小姑娘茫然一句,“可我没有家人”,洛熙就动了恻隐之心,她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但她就是想给这个救她的小姑娘一个家,想做她的家人。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节 反正他们家被贬下放,门楣低,又不是多富贵惹眼的人家。 总有些人、有些事,不掺杂太多瞻前顾后的利益算计。 全凭良心。 笙笙总说他们是她的大恩人。 洛熙觉得有趣,没有笙笙,她早就一头撞死在勾栏瓦舍里,笙笙才是她的恩人。 起初带洛笙回家,洛熙隐瞒了她的身份,父亲母亲正直开明,将她当亲生女儿。 只不过一家人不可能突然多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只道她是多年前父亲遗落在外的外室女儿。 可惜洛笙进家门不久就生了病,郎中诊断才知是在青楼里常年吃秘药,带来的体虚亏空,这才没有瞒住。父亲母亲知道了洛笙的身份,沉默了须臾,只说孩子治病要紧。 洛笙那年险些病死,母亲去庙堂给洛笙求了个小字回来,叫“怀夕”。 那是洛笙常吃药草中,最为坚韧的一种。 辗转一年,她身体才全然好转。 说来也是奇了,自那以后,短短五年。父亲十年官场颓势就此逆转,从被贬六品一路升迁,重回京城,直至如今三品太府卿。 她与太子结识,到如今的太子妃,尊荣富贵都是五年前想都不敢想的。 母亲说笙笙是家里的小福星,福星乃上天所赐,不问来处。 洛熙其实不太信怪力乱神之说,她只信笙笙。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出来禀报,“娘娘,夫人醒了,” 姐妹两人闻言一并起身,进了内室。 洛笙上前,轻唤了一声,“母亲。” 陶氏静躺在床榻上,愣愣的望着头顶床幔,好半天才从洛笙的轻唤中回过神来。 她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握住了洛笙的手,目光才缓缓有了焦点。 陶氏望着两个女儿,神色茫然的询问,“如今是哪一年?” 两姐妹皆是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洛熙才道,“今年是嘉应二十三年,母亲您忘了?” 陶氏眼睫轻颤,出神的重复着,“二十三年……”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原来是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好……还来得及。” 这般反应,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熙凝眉,“什么……来得及?” 陶氏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了洛熙未显怀的小肚子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 她撑坐起身,“你如今有了身子,应当少操劳才是,母亲这边没事了,你放心回去歇着吧。” 洛熙觉得古怪,坐在旁边陪了片刻,还是听从陶氏的话回去歇着。 洛熙走后,陶氏又屏退了左右。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她和洛笙两人。 陶氏突然试着掐了自己一下。 洛笙拦她,“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真实的疼痛感让陶氏红了眼眶。 陶氏望着洛笙,终是没忍住,将女儿圈进怀里,哽咽着怜惜万分,“我的小怀夕受苦了。” 洛笙扶着陶氏手臂看她,“母亲怎么了,我好好的呀。” 陶氏红着眼睛迟疑半晌,才道,“你只答应母亲,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跟那个五王来往。” 他们确实没什么来往,但突然被母亲这般叮嘱,让洛笙很不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起先陶氏并不多说,大抵是后来没忍住,“那五王就是个伪君子,装的清冷孤高,实则是个心狠手辣,暴戾好色的小人!他日后对你……” 第3章 陶氏难以启齿的叹了口气。 “啊?”洛笙更懵了,她印象中五王虽不好相处,但应该也不至于…… 陶氏也觉得突然这么说可信度不高,“这话说来兴许你们都不会信,但母亲今日其实是又活了一遭,若非亲眼所见他对你做的事,母亲也不敢说这话。” 陶氏想想就后怕,那五王藏的够深,在洛熙生产时发难,取代了太子,搞垮了洛氏一族。 可怜他们家小怀夕为了洛氏一族的安危,受那五王胁迫带走,不知如何被蹂-躏欺辱,才为洛氏换来一线生机。 他们好好的家被毁成这样,陶氏如何能不恨萧楚淮。 洛笙听来听去,心下纳罕,看着母亲如此气愤的样子,也不好质疑所谓“重生”的真实性,“可阿姊说,太子与五殿下关系很好。” 她虽然看不出来,可阿姊能嫁入东宫还是有几分慧心的。 “这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前虽是很好,指不定因为什么就翻脸了。”陶氏一个深闺妇人,与东宫来往也少,前世看到的就是洛熙生产突然受难,导致家中一系列变故,“别说你们了,就是母亲我从前也很是敬重五王殿下,那谁知……” “你阿姊怀这个孩子本就辛苦,母亲不敢与她说。”陶氏叹了一口气,“况且母亲才刚醒,知之甚少也不能确定,五王是一开始就包藏祸心,还是后来因为什么翻了脸。” 洛笙听着陶氏的话,莫名想到了今日躲在那树丛里听到的对话,忽而讶异掩唇! “母亲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今日我回去捡东西,碰巧听见了一些话……”洛笙一五一十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知陶氏。 “可那会儿,萧楚淮还让那人滚来着。” “啊……”陶氏深沉思索,“那应当确如第二种猜测,应当是后来发生了什么翻了脸。” “那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若他现在还没那心思,被咱们挑拨得动了歪心思就麻烦了。” “有句话叫,强断因果反而促成了因果。”陶氏语重心长,颇有哲理的补了一句,“话本里可都是这么说的。” 母女俩经过一番机智密谋,达成了共识。 为避免打草惊蛇,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人和父亲,暂时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毕竟那么多年五王跟随太子不可能都是装的,但他本身是有谋反的祸根在,不知道是被奸人挑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本性爆发。 或许二者都有,某些人劝他谋反劝多了,萧楚淮也就动摇了。 应当是这样的,洛笙想着,就像从前她不爱吃盐津梅子,可母亲总说它好吃,她后来竟也觉得好吃起来。 这枕头风可是太重要了…… 不对,枕头风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母亲本也不想告诉你的,但仍是担心你。母亲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离他远着些。想来不管什么因果,他本性肯定是爱争权好色的,千万别被惦记上,不然……” 陶氏说到一半再次停住,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忍不住激-情辱骂那个色鬼,“你别看他平日里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内心可是阴暗龌龊!” 洛笙见母亲的表情,自己脑袋里已经将青楼里教习的册子过了一个遍,陶氏越愤怒,脑袋里的内容就愈发大胆可怕。 当年被教习的时候,她听说有的达官显贵因为压力大,床上会有些难以言喻的癖好,她作为最顶尖的瘦马,自然都要去学。 光是被绑成屈辱的样子,她就要痛死了,教习嬷嬷还要让她去想如何魅惑勾-人,那是她最痛苦的经历,那阵子她日夜祈祷未来伺候的官老爷不要是个变态。 洛笙越想越怕,结结巴巴道,“母,母母亲放心,我们不熟的。” 临近傍晚,洛笙才从水云殿出来,准备收拾回府。 洛笙还有些不明白,不管五王内心如何阴暗,他表面上还是官家女子心中雷霆手段、淡漠孤冷的高岭之花。不乏倾心爱慕者,想要娶什么样的找不到,干嘛非得强娶她? 洛笙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冷不防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遥遥而来。 洛笙回神抬头,迎面碰上了从此经过的萧楚淮! 洛笙惊得屏气,掉头要躲,未成想一回头险些撞在树上。 她下意识撤开两步后,脊背又猛地撞在了男人身上…… 萧楚淮不得不停下脚步,淡淡垂眸。 洛笙脊背僵直,被撞到的地方顿时像是燃起火苗,滚烫无比,烧得她浑身发麻。 含双骇然,连忙将人拉回来。 洛笙触及男人深邃孤冷黑瞳,仓皇的移开视线。 只盯着他皮质黑玉镂空束腰,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含双见洛笙吓得不说话,只得代替朝五王行礼,“殿下恕罪,我们姑娘不是故意的。” 洛笙连忙接道, “臣女知错,殿下恕罪。” 萧楚淮没回话,洛笙以为逃过一劫,连忙拉着含双准备走,“那臣女先行告退。” 与萧楚淮擦肩而过时,突然听到他悠悠然一句,“洛姑娘。” 洛笙脚步愣是僵住。 萧楚淮眉梢微扬,见她总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终是好奇, “请问我是吃小孩吗?” 洛笙本就紧张,脑袋一抽一抽的,“不,不吃吧。” 说完她就想给自己嘴巴缝起来,这接的是什么话。 “嗯。”萧楚淮嗓音沉沉的应了一声,缓步往前走,“不过也不一定。” “偶尔也吃爱偷听墙角的小孩。” 洛笙:“?!” 虽然她反应慢,但这话要是再听不出来萧楚淮暗指她偷听,那她就是傻了。 更何况她才刚和母亲背后议论了一下午萧楚淮,难免心虚。 她转头看萧楚淮,男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东宫小路里。 洛笙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她怕不是已经被萧楚淮盯上了! *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节 陶晗一回府,就带着洛笙火急火燎的将自己重生一事告知洛展。 洛展听后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就说叫你少看一点话本,你偏偏不听,落了眼疾掉水里不说,还癔症了。” 陶晗不满意,“我眼疾那是小时候读书刻苦用功。” “是,刻苦的打着灯笼看《霍小玉传》。”洛展补了一句,“还是我帮你打的灯笼。” 陶晗起身要走,“早知你不信我,我便不与你说了。” “夫人呐,”洛展将人拉了回来,“这五王你不知道,我日日朝堂相见,还能不知道吗?” “人家虽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清明正派得很,这么多年了没半点错处,如何能做那些腌臜事?”洛展耐着性子,“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是什么好色之徒,一个王爷怎会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 陶晗觉得洛展说的也是,可她当真重生了也是事实啊。 看到的那些事情也都不是假的啊。 “你瞧瞧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洛展看向洛笙,“怀夕乖,别听你母亲胡说。” 洛笙抿唇,一言不发。 她脑袋里都是回府前,萧楚淮那意味深长的话。 很像是偷听他密谋后,给她的警告。 天哪,若母亲说的是真的,该不会就是因为她听到的太多,后来才被强娶报复的? 那这样后面她再怎么躲也没用了啊,都已经听到了不该听的。 洛笙顶着一张苦瓜脸,开始祈祷母亲是癔症了。 陶晗同样焦急万分,“我这不是怕出事才与孩子说的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你说,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你……”洛展没敢再说是她癔症了,“万一是你认错人了呢?” “我认错?”陶晗指着自己,“我如何认错?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他难道他还有个孪生兄弟不成?” 洛展越听越荒谬,“你又扯远了。”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 陶晗再度开口,“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你那个远房表兄邓娄又会过来,让你这个太子岳丈帮他儿子邓煜去求情,你且等着看吧。” “一年前阿熙回门把他们骂回去后,人家就不乐意来了,”洛展并不相信,“好了夫人,你今日也累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洛展送陶晗回房,又送洛笙出门,“有父亲在别瞎想,快回去休息。” 洛笙应了一声,心神不宁的回了房间。 她褪下束胸带换上寝衣,这才得了空隙喘息。 出门就要束胸真的是闷死了,她真的不太喜欢出门。 许是今天一天的经历都不太美妙,洛笙这会儿心情也不太好,坐在梳妆镜前愣神。 含双将热好的蜂蜜牛乳送进房,见洛笙愣神,心知她还在介怀东宫撞到萧楚淮的事,“二姑娘不是说了吗,那五殿下是个冷淡直接的性子,若是真的怪罪,当场就发作了。他既然没怪罪你,那就是没事。” 洛笙拿起牛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含双继续安慰着,“再说你就撞了他一下嘛,他不会这般小心眼的。” 洛笙回过神来,“我知道。” 撞一下当然是小事。 她又不重,撞得又不疼。 洛笙喝了两口蜂蜜牛乳,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胸口。 除了这里重了点。 那也不是拿这里撞得。 即便是这里,他们不都喜欢用这里撞…… 等等,想歪了。 这又不是撞不撞的问题,洛笙喝不下去了,小话本里偷听到那种对话的人,没两天就被主角解决掉了。 她大胆的按照小话本的常规走向猜测一下,萧楚淮当下还没想谋反所以没动她,等后来动了念头,想要铲除阻碍时,想起了她。 彼时又觉得她这副身体死了太可惜,于是乎色欲熏心,将她强夺囚禁这样那样。 嗯,应当是这样了。 含双见她放下碗,“姑娘要喝完,这个补亏空的。” 洛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郁闷的答应着, “好。” 含双比洛笙大两岁,爱怜的看着自家姑娘。 越看越是痛恨那些给洛笙喂秘药的腌臜货,那东西是偏方,对身体各方面影响都极大。看着身上是丰盈,但内里还是营养不良,虚弱得很。 那么小那么乖的孩子,怎么舍得。 喝完牛乳,洛笙小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以至于一向是睡眠安稳的她,做了一场噩梦。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扬州寻芳阁。 红烛明灭、光线晦暗,满室都是暧昧不清的香薰气息。 教习嬷嬷手里拿着鞭子,点了点教习圆榻,“衣服脱了,上去。” 洛笙听着鞭子敲在木头上的声音,身形一缩,轻轻颤颤的解开裙带,褪下外衫。 简单的脱衣动作也有的讲究,腰身要挺起,肩膀要展开,眉眼含羞带怯,欲拒还迎,不能过于主动,也不能像是被强迫。 最好有意无意,让衣服自己滑下去,半褪不褪,勾人心魂。 她敛眸,无比熟练的做完一系列动作,爬上床榻掀起眼帘看向嬷嬷之时突然愣住。 站在圆榻边的教习嬷嬷在明灭光线之中,俨然变成了萧楚淮! 那张冷峻面容仍岿然不动,却居高临下、极尽放肆的打量着她。 “殿下……”洛笙心尖猛地一颤,慌张起身,却突然间被摁下,反剪双手,以她艳红的裙带做束缚,捆在身后,跪在榻上。 不过眨眼间,她就被摁住纤细脖颈,摆成羞耻的样子。 冰凉粗粝的长鞭从身后滑过,在她颤栗躲避间,突然敲打一下。 严辞令色的斥责,“躲什么?” 第4章 洛笙浑身涨红着醒来,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才意识到只是个梦。 她捂着脸,缩了缩身子,像是弥补梦中被展开的不适。 好边台! 好可怕! 她以为脱离了寻芳阁那个火坑,就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若母亲说的是真的,那日后她该不会真的被萧楚淮…… 思及此,洛笙一整日都兴致缺缺,午膳吃了两口也就不吃了。 含双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总觉得自从昨日姑娘从水云殿出来后就怪怪的,“姑娘还是得多吃点。” “吃不下了。” 含双也不勉强,“那一会儿我陪姑娘在花园里走走,海棠花要开了,听说大少爷为方便姑娘赏花,在花园里给姑娘搭了个秋千。” 洛笙闻言,来了点精神,“阿兄从书苑回来了?” “昨日就回来了,连夜命人搭的呢。” 洛笙起身,“那我要去看看。” 她与含双出了门,穿过院子长廊时,远远听见了正堂的喧闹声。 洛笙疑惑的上前几步,叫了个婢女询问,“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是老爷远房表兄邓娄邓大人带着表少爷来了。” 洛笙骤然间僵在原地! 昨日母亲的话犹在耳,“邓娄?” 含双看着洛笙的反应,“怎么了姑娘?” “没怎么。”洛笙刚刚安定下的小心脏又不安了起来,她轻轻攥紧手指,踟蹰片刻后,“我去瞧瞧。” 洛笙转而朝着正堂走过去,在堂外偏门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不过是打声招呼的事,况且我儿只是犯了个小错误,想调回六品原职而已,又不是要做那兵部侍郎。想来这对你一个太子岳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啊。” 洛笙停住脚步,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诉求确如母亲所说那般,是来让父亲给表兄求情的。 屋内洛展同样是眉头紧锁,心神不宁,“这不是难不难的事……” 洛展不知在想什么,沉默良久。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沉寂让洛笙愈发的不安,帕子缠在指尖绞紧。 所以母亲口中的重生都是真的,不是她癔症了,也不是她的做梦猜测。 都是真的。 如此这般,太子、阿姊还有洛氏家族上下百口人…… “笙笙阿姊?” 洛笙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时惊吓,捂住心口回身,发现是邓家表妹。 邓妙琴疑惑的打量着她,“这就吓到了,你该不会做什么亏心事呢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节 洛笙缓过来,“我在我家能做什么亏心事呀。” 邓妙琴瞥了一眼屋内,这都是大人聊一些无聊的话,也没什么好偷听的,“你在偷看谁吗?” “啊,”邓妙琴掩唇,“你该不会是在偷看我兄长吧。” “你别胡说。”洛笙这会儿正心烦着,并不想跟她聊这些话。 邓妙琴听洛笙这娇娇嗔嗔的嗓音,颇像是女儿家小心思被拆穿的窘迫,愈发笃定,“好啦,我都懂的。” 洛笙不想理她,转过身回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邓妙琴见她要走,笑眯眯的跟上前,“我阿兄确是一表人才,好多姑娘喜欢我阿兄,你喜欢他这不是正常吗。” 洛笙不接话,邓妙琴嘴巴也不停,“不过呢,我们家娶嫡不娶庶,你要是想做正室,大抵困难了些……” “你想得太远了,”洛笙打断她,“我要回去了。” “生气了?”邓妙琴偷看了看洛笙,“你要想开点嘛,万一我阿兄日后飞黄腾达,做他的侧室也是不错的,还不用管家。” 好烦,洛笙不想说话。 邓妙琴还在劝她,“这选好了郎君,做侧室才是福气。” 洛笙看她,“那你呢,你选好了?” “我是嫡女,”邓妙琴理所当然道,“自然跟笙笙阿姊不一样,我做侧室也得找像是太子殿下那样的,日后也是个贵妃娘娘呢。五王的侧室也好,储君重臣,又清心寡欲,想必后院也干净。” 洛笙一听到五王更烦了,他才不清心寡欲呢。 “对了,”邓妙琴亲昵的挽住她,“昨日东宫祈福宴,怎么没给我下帖子啊。” 洛笙把手抽出来,“又不是我下的。” “下次你记得跟阿姊说叫上我呗。” 洛笙动了动唇,想要替洛熙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小在烟柳巷学迎合,要满足客人的需求,因而嘴里总是说不出太重的话。 每次生气反倒让人觉得她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洛笙气了气,索性也就不接话了。 反正下次也不会叫她。 前方一道温和嗓音遥遥而来,“笙笙。” 洛笙垮着的脸在看到来人时微微舒缓,像是看到了救星,“阿兄。” 只可惜,洛清晏身边还站着一个邓煜。 洛笙想要往前凑的脚步愣是停住。 “你们来的正好。”邓妙琴叫着邓煜,“阿兄,笙笙阿姊刚刚还在找你呢。” 邓妙琴此话一出,邓煜的视线悠然几分,眼底沾染了几分自命不凡的玩味,“是吗?” “我没有,”洛笙见她又在胡说八道,一着急脸颊涨红,“你别总是乱说。” 洛笙隐约察觉到邓煜扫过来的视线,似有若无的略过她胸口。 她心口一滞。 糟糕! 没想着会来客人,她没束胸! “好好好,是我乱说。”邓妙琴一脸我都懂的样子,反倒显得洛笙欲盖弥彰。 洛笙推开她,“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洛笙躲到了洛清晏身后,一向温和的洛清晏板起脸来。 他嗓音微沉, “笙笙尚未出阁,妙琴表妹既在旁人家作客,应当懂为客之道,不要擅自揣测编排主人,很无礼。” 洛笙遮住自己的身形,心想还是长兄有文化。 邓妙琴脸上有些挂不住,“哎呀,我就开个玩笑,表兄这般较真就没意思了。” 洛清晏淡淡道,“这玩笑本来就挺没意思。” 邓妙琴皱眉,扯了扯邓煜的衣袖。 邓煜压根没听他们的对话,冷不丁撞上洛笙那委屈绵软的视线,顿觉骨头都酥了半边,“都是小事,何必伤了和气。” 邓煜朝他们兄妹二人拱手作揖,“在下替小妹赔礼道歉,二位别介怀。” 洛笙不愿意接话。 道歉就道歉,眼睛往哪看呢。 他根本就不是诚心道歉。 洛清晏也没接受这般敷衍的赔礼道歉,“令妹年纪小,要是礼仪规矩还没学会,不妨在家学好了再出来,不然总给邓兄丢人也不是个办法。” “我父亲应当与表叔谈完了,你们过去吧,我送小妹回去。”洛清晏说着,回身带过洛笙,离开长廊。 邓妙琴气得跺了跺脚,“阿兄,你看他们!” “看见了,”邓煜视线才从拐角处那纤细的身影上收了回来,“怎么从前没发现表叔家里藏了这么个美人。” 邓妙琴还在气头上,“什么啊,不过是一个庶女不常出门,被我刚刚发现在外面偷看阿兄你,还死不承认。” “偷看我?”邓煜兴致盎然,“当真?” “被我抓个正着呢。”邓妙琴轻哼一声,“我与她说,她只是个庶女,怕是做不了咱们邓家主母,估摸着就恼羞成怒了。” 邓煜了然一笑,“原是这样。” 他双手背在身后,眯了眯眼睛。 这倒是提醒他了。 他这太子岳丈的表亲总是拉拢不上,既然这小表妹喜欢他,这事不就好说了吗? * 院子里,洛笙走在路上,没有过多在意邓氏兄妹的无礼,只是出神的想着母亲重生后说的那些话,忽而感觉身上落了什么暖绒绒的东西。 一抬头便撞见洛清晏那双琥珀色瞳孔,他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身形微微倾过来些,动作自然的将自己刚脱下来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初春还是寒凉,笙笙出来该多穿些。” 洛笙望着他,“阿兄不冷吗?” “不冷。”洛清晏纤长漂亮的手指帮她系好绳带,也没再提那些不愉快。 洛笙心情好了些,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也弥补了她未束胸的窘迫。 但她反应慢,并未察觉到是洛清晏有意。 还真以为是兄长怕她冷。 “后院秋千扎好了,要去看看吗?” 洛笙瞧着兄长衣衫单薄,不宜在外面吹风,“明日吧,阿兄今日若不忙,可以先来我院子里坐坐。” “正好,我今早给你买了聚福轩的桃花酥酪。” “真的呀?”洛笙眼睛亮了起来,那聚福轩的桃花酥酪是京城一绝,她只在阿姊去年大婚那日吃到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 可惜它只有春日才有,那短暂的时令季节里每日一早就售空,听说要晨起很早去才能赶上,“阿兄该不会天不亮就起了?” 洛清晏嗓音仍旧温和如水,“正巧有书落在书苑了,今早要回去拿。” 又是这样骗人,“你不要骗我,我都知道的。” 洛清晏笑了,“你知道什么。” 洛笙不言语,但她知道他们都对她很好。 甚至太好了。 经常会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洛笙时常会想,她如何值得他们这般对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什么好处也不能为他们带来。 洛笙叹了一口气,被洛清晏打断,“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跟阿兄讲。” 洛笙坐在院子凉亭里,看含双斟茶,洛清晏快要参加科考了,母亲重生回来那般离奇的事情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告诉兄长。 洛笙问着,“阿兄此番回家,是不是要准备考试了?” 洛清晏点头,“还有一月。” 洛笙想起母亲怀疑,可能那萧楚淮布局深远,阿兄科考时就已筹谋埋下隐患,导致阿兄登科进士第一被除名,她不安的握了握手里的茶盏,“阿兄肯定会金榜题名的。” 洛清晏弯起唇,“借笙笙吉言。” 她与洛清晏闲聊两句,院门口就来了人。 含双出去迎,送进来一个盒子,“姑娘,邓大人听说邓姑娘冒犯了你,特地送来的赔礼。” 含双将盒子摆在了洛笙面前,打开看到了里面一串红琉璃佛珠,“说是之前听说姑娘你体虚身弱,特地去长明寺求了一个,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让姑娘收着别记恨他们。” 洛笙看向洛清晏。 洛清晏道,“无妨,一串佛珠算不得什么礼,留下就留下吧。” 想来父亲母亲也是看这东西兴许对笙笙有好处,亲戚之间又不好闹得太难看,才准他们送过来。 洛笙收了下来,又与洛清晏闲聊两句,洛清晏便回房看书,独留洛笙坐在院子里,把玩着那一串佛珠。 脑袋里想得却还是母亲醒来说的那些话。 洛笙越想越觉得心口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 捏得她喘不过气来。 洛笙性子一直都很温和,从小到大能让她如此担心的事少之又少。 上一回还是阿姊嫁入东宫那阵,她担心自己的身份日后会影响到阿姊。 后来她想了个假死明志的办法来堵住那些人的嘴,大不了换个地方生活嘛。 而这一回没那么简单,牵扯朝堂,有关洛氏荣辱和满门安危。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节 他们目前的危机来源,直接指向朝中举足轻重的皇子萧楚淮,而最容易和萧楚淮有亲密来往牵扯的,是她。 洛笙思来想去,以她迟钝的脑袋,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第5章 春日骄阳之下。 洛笙心不在焉的将佛珠缠了两圈在手腕上,陷入沉思。 按照昨日她与母亲细聊的内容中,从阿姊有孕后,家中和皇宫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异样和动乱。 但前世,母亲并未当回事,还以为是朝中寻常变动。 直至洛清晏出事,父亲被检举贪污受贿才初现端倪。 再就是阿姊难产,五王萧楚淮趁机发难,太子被要挟退位。 洛氏一族一夕之间身陷囹圄,全家下狱。 自然,下狱的不止他们一家。 皇帝病重,朝中大乱,五王清扫一切阻碍,稳坐储君之位。 而当下,母亲虽然重生,但常年在府门后院,即便是打交道也是与内宅夫人,朝堂因果知之甚少,起因和过程都非常模糊。 父亲说好听些是朝中清流,与人来往疏离有度。说难听点是固执,他总是坚信只要踏实做事就能有好回报,母亲提起连前世父亲被冤枉受贿,他还坚持自己只要清者自清、无愧于心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举家上下只有她,放得下身段,又能合情合理的接近萧楚淮。 总归萧楚淮是要强夺她的,即便不喜欢她,也是喜欢她的身体。 与其她要心惊胆战的等日后被强夺,到不如她主动献身,帮家里探清虚实。 教习嬷嬷可说了,这男人在床上是口风最松、心最软的时候。 洛笙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说是要扳倒萧楚淮,能为家中留转圜的余地也是好的。 正在旁边给洛笙盛糕点的含双又瞧见她愣神,“姑娘怎么了?这几日心情不好?” “没怎么。”洛笙咬了一口桃花酥酪,清甜花香从唇齿间溢出。 含双还没见过洛笙能因为什么事这么犯愁,“我瞧着姑娘就是需要出去散散心了,正好过阵子上巳踏青,我们就能去曲江池玩了。” “这也是。”洛笙点头,上巳踏青……五王应当会去吧。 洛笙思来想去,想开了些,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 勾-引、色-诱这活她熟嘛,总不能让阿兄去勾-引萧楚淮。 往好处想,她总觉得没什么好回报他们的,这回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么想,洛笙倒是心情舒缓了些。 洛笙咬着糕点,“对了,既然他们走了,我去看看母亲。” 她得再去母亲那多打听点消息。 洛笙一面说着,一面让含双打包一碟糕点一并带过去。 等她带着糕点到母亲房中时,父亲也在。 两人面色都很是凝重,想来在应当也是在商议那些事。 看见洛笙进来,洛展说了两句话便出了门,只剩下陶晗在屋内。 陶晗将洛笙拉过来,“别担心,朝中的事情,你父亲会想办法。” 朝堂上明面的事情,洛笙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母亲可否与我详细说说,阿姊有孕后,京中都有哪些不对劲的事情。” 陶晗闻言来了兴致,果然只有她的小怀夕愿意信她的话。 她摆好了一桌子茶点,拉着洛笙,“这母亲可得跟你好好说说。” 洛笙与母亲聊了整整半日,一直到晚上晚膳过后洛展回来,洛笙才回房。 听母亲所言,上巳节前后,并未有什么大事。 就是宫中原本康健的九公主突然受凉生病,没几日就病逝了。 但这跟整件事情的关联性也不大。 再者洛笙便是有通天神力也阻止不了别人生病。 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还不如直接搞定萧楚淮。 洛笙明里暗里跟母亲打听了一遍萧楚淮的喜好,决定对症下药。 听说那萧楚淮喜好很特别,别家公子喜欢梅兰竹菊,他喜欢赤莲——那传说中生长在地狱的花朵。 洛笙找来小画册,看到那赤莲好看是好看,但也总觉得它妖冶至极、勾魂摄魄。 很难想象,那孤高淡漠的五王,喜欢这般妖冶野性的花朵。 他真的好会装。 这个淫-魔肯定也很喜欢放肆大胆的妹妹,她得拿出点功力了! 洛笙一阵唏嘘,比对着绣了一个赤莲镂空花样的小香囊。 又给了含双一个方子,让她去抓香料。 含双抓回来,看着洛笙研磨,配香,一股浅淡舒适的香气盈盈而来,含双不由得问,“这是什么方子呀?” 洛笙一本正经道,“安神静气的。” 含双不疑有他,她知道他们姑娘是会一点调香,他们也都戴过洛笙配的香囊,“诶,正好我最近也有些失眠,姑娘做好了可以给我一些吗?” 洛笙心虚的眨了下眼睛,“等我下一个给你做,这个是我要送人。” 含双好奇的凑近了些,“送谁啊?大少爷?” “不是。”洛笙本就不太会说慌,心虚到脸红,“哎呀你别问了。” 含双见她这反应,“姑娘你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没有。”洛笙连忙打发她再出去抓香料,“你快去抓你的安神香,晚了我就不做了。” “好好好。” 含双生怕姑娘不管她了,立马拿着方子出门。 半路她看了一眼……不对,这个和之前那个方子不一样。 这个方子安神,之前那个是…… 嗯,应当是因为姑娘为她量身定制了安神香,所以不一样。 姑娘好爱她! 含双心满意足的去拿香料。 洛笙其实也很久没做“醉花间”了,有些手生。 配方曾是她日日要背的,嬷嬷说这是日后进了官老爷宅院,拿来固宠最重要的东西。 这东西点在屋内或者挂在身上,令人魂牵梦萦,如痴如醉,几日不见就抓心挠肝。 若是掺一点自己常用的香薰送人,那就相当于勾住了男人的心魂。 保准那官老爷日日夜夜惦念成疾。 但洛笙唯一担心的是,萧楚淮不收该怎么办啊。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萧楚淮日后想要她都想的强-制-爱了,说明就差一个契机,就能让他对自己动欲。 她给他个台阶,装一下就得了,不要不识抬举。 洛笙这般想着,自信且大胆的研磨香料。 她费了一番功夫做好香囊,静置在橱柜里,等着香料融合散香。 过阵子拿出来正好。 * 上巳恰逢春日踏青好时节,往年皇帝都会在曲江池畔赐宴群臣,踏春赏景,泛湖吟诗,算是京中春日最热闹的时候。 到底是正经场合,洛笙还是得束胸。 但也牢记自己的任务,晨起沐浴梳妆时,松了松胸口束带。 她选了一件散花如意石榴裙,妆面则清淡干净了些,她整个人仍是一派温和柔软的气质,像是大户之家乖顺小千金,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出的媚色就格外令人心痒难耐。 这般单纯到无所察觉的软媚,才是她的要命之处。 含双替她梳妆也不由得看愣了几分,“姑娘这回游园会还挺上心的嘛。” “有吗?”洛笙不知道自己什么小心思都容易被人看出来,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无比巧妙,“就是想好好过节日嘛。” 她起身去拿放在橱柜里的香囊,放了一阵子,一打开柜子便散出丝丝缕缕香气。 香气幽微,清新淡雅,并不浓郁。 闻上去心旷神怡,仿佛每个毛孔都被舒展开。 含双看着她的小动作,越看越觉得是她所想的那般,“姑娘该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没有。” 含双凑近了些,“姑娘不要害羞嘛,真的有那就跟老爷夫人说,咱们去聊聊呗。” 洛笙闻言,连忙拉住含双,“你千万不要告诉父亲母亲。” “为什么啊?”含双不解,他们姑娘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啊。 “总之就是不要。”洛笙抿唇, “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回来帮你做珍珠白玉膏。”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节 含双惊喜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呀。” 含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我更想要那个杨妃色胭脂。” 洛笙答应得很痛快,“好。” 含双也很信守诺言,“姑娘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他们姑娘就算是喜欢天王老子,她也得帮姑娘望风。 “那,那你一会儿去游园会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五殿下在哪。” “没问题,不就是五……”含双顿了顿,“五殿下?!” 洛笙眼巴巴的点了点头,她盘算着她自己的确不好行动,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打听萧楚淮,那也太明显了。 反正含双不知道母亲重生的事。 含双目光由怔愣转向爱怜,难怪姑娘上次撞了下五王就担心了好几日。 喜欢五王那冷面阎王,辛苦是一回事,前面那么多名门闺秀盯着王妃之位,他们姑娘进去也只能是个侧室。 老爷和夫人心疼姑娘,一直想给姑娘找个踏实上进的夫家,断然是不会把姑娘送出去做侧室。 姑娘不想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也是正常。 “姑娘,你干嘛喜欢他啊,这……你们也不容易有结果。” “我就玩玩,谁要结果了,还不兴我玩男人了嘛……”洛笙也不好解释,细声细气道,“你愿不愿意帮我打听呀?” 含双心想着姑娘嘴好硬,“好好好,这个简单。” 洛笙在风尘中长大,最不信的就是情爱,最不需要的就是结果。 如今她想要的结果也只是家里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哪怕她一个人牺牲一下也无妨。 洛笙捏着香囊独自坐在马车里,盘算着自己一会儿怎么开场合适。 想着想着就到了曲江池边,马车停了下来。 洛笙倾身出去,伸手一搭握住了一个结实的手臂,袖口绣着青竹花纹,并不是含双的。 她抬头,迎上洛清晏的视线,“阿兄?” 洛清晏解释,“含双刚说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洛笙懂了,扶着洛清晏手臂下了车,“这样啊。” 她站稳脚跟一抬头,发觉洛清晏在看她。 视线相触时,洛清晏移开目光,自然的夸赞,“笙笙今日很好看。” 洛笙弯起眼睛,“阿兄也好看。” 她这话是真的,洛清晏和洛熙长得相似,都是大气温和、越看越舒服的长相。 洛清晏被她简单直白的回礼弄笑了,视线落在她袖口握着的香囊上,“新绣的吗?” “是的。”洛笙拿起来给洛清晏看,“好看吗?” “这花样倒是特别。”洛清晏第一次见有人绣赤莲,并不属于时下盛行的那种,所以……应当不是送人的吧。 洛笙知道,“阿兄喜欢竹,等我下次给阿兄绣个竹叶花样的。” 洛清晏并没有拒绝,“那要辛苦笙笙了。” “不辛苦。”洛笙说着,眼见那边含双走了回来。 含双朝洛笙递了个眼色,洛笙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开,跟着她钻进了一旁林荫小路。 洛笙有些紧张,绞紧了手上的帕子,“他真的在这里啊?” “我亲眼瞧见的。”含双带洛笙走了一段,远远看到了什么连忙压低声音,拉了拉洛笙的衣袖,“姑娘你看那边。” 洛笙看向含双所指的方向,看见了萧楚淮。 可惜不巧,萧楚淮对面还有个姑娘。 第6章 洛笙躲在茂密的树丛后面,远远的看着。 她想起来了,这位千金是元太尉的女儿,元茉。 满京城尚未婚配的贵女中,也就是她才有这般贵气。 元茉一身月白色丝缎绣花百蝶裙,衣衫上涌金线绣着蝴蝶,在日光之下莹莹闪烁,格外耀眼,行走在花丛间,像是翩跹飞舞的蝴蝶。 她脸颊绯红,问着萧楚淮,“下月我生辰,家里给新修了个园子给我做生辰礼,但还差个题字,早就听闻殿下字好,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帮我写个字?” 其实让萧楚淮写个字不是什么难事,特别在于是萧楚淮写在给她备的礼上。 就相当于他送她的生辰礼,这含义就深了。 萧楚淮言简意赅的回绝,“本王字丑,不方便。” 话落他径直离开。 元茉追了两步无果,不甘心的嘀咕,“这个木头。” 萧楚淮面色严肃,继续着原本的话题,“那邓娄在本王这里打听完,又去了洛府?” “是,当晚邓娄的小厮从祁王府出来,第二日就去了洛府。”沉翦恭声回禀,“不过洛大人也没应允什么。” “近来因为二殿下主理丹尧备战的事,邓娄作为殿中丞,和二殿下有些来往。不过来往也的确密了几分。” 萧楚淮神色幽暗,“他就这么着急?” 如今太子手下最重要的两方,就是他和洛府,祁王挨个试探拉拢,这目的昭然若揭。 繁密的丛林里外都是热闹的踏春游玩声。 他们拐过丛林小路拐角,冷不防一阵香风拂面,浅粉色帕子迎风而落,毫无征兆的落在萧楚淮面前的花枝上。 紧接着迎面一个小姑娘追着帕子跑了过来,大抵是没有料想到他在这里,脚步蓦的停下。 站在原地惴惴不安的看他行礼,“殿下。” 又是那只小兔子。 洛笙抿唇,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面前的帕子,怯生生的眼底水波流转,“这个是我的。” 她的暗示意味很明显,想让萧楚淮帮她捡帕子。 萧楚淮没动,“嗯。” 洛笙小脑袋瓜疯狂的转动着,嗯……是什么意思? 萧楚淮直白的点出她的小心思,“怎么,等着我给你捡?” “不敢。”洛笙敛眸,心底哼了一声,不捡就不捡。 她缓步上前,在萧楚淮面前倾身蹲下。 衣裙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浮动,只看那雪玉肌肤大片映入眼底,绵延起伏直至深处被衣襟拢起遮盖,比这春日盛景还要明艳。 沉翦近乎在她动作之前就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屏气避开视线,眼尾余光瞥见萧楚淮。 发觉这位爷仍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洛笙起身,理直气壮的想着,这可是他让她捡的。 她正要开口,听见头顶萧楚淮的声音,“麻烦让一下。” “殿下。”洛笙叫住他,攥了攥手里的香囊,“上回……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院子,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墙角的。” 她将香囊放在掌心,递了出去,“给殿下赔礼,还请殿下恕罪。” 盈盈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散了出来。 丝丝缕缕勾人心魂。 萧楚淮垂眸,看着她白皙掌心躺着一个赤莲香囊。 洛笙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回应,她手都要举麻了。 双潋滟桃花眸掀起,偷看了萧楚淮一眼,发觉萧楚淮正在看她,深不见底的黑瞳带了审视。 洛笙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紧接着听到萧楚淮问,“为什么绣赤莲?”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啊。 但这个喜好是后来才显露出来的,她又不能直说。 “臣女听说赤莲是佛寺里高尚脱俗的象征,与殿下相配。” 她可真聪明。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的挑眉,“那就不必了,本王可不高尚。” 洛笙心想她知道。 转头一看萧楚淮怎么就要走了,“殿殿下!” 萧楚淮停下,清清冷冷的视线扫过去,看得出来有点烦。 洛笙思路被这一眼看得打断,结结巴巴道,“这个不高尚也可以戴。” 呸,她在说什么。 萧楚淮别有深意的看她片刻,还是转身离开。 走远后,沉翦适时提出疑问,“殿下,洛姑娘怎会知道赤莲……” 毕竟闺阁姑娘知道的都是些寻常花,赤莲这种有些离经叛道的东西,基本不会拿出来。 萧楚淮沉吟片刻,“没看见她手上带了一串佛珠吗,若是她近来去了长明寺,和那个人打过交道,知道赤莲不稀奇。她最喜欢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沉翦闻言觉得有道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节 想来那宸妃娘娘是最离经叛道的疯批美人,被关进佛寺多年除了不杀人了,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萧楚淮想起刚刚洛笙一系列动作,“不知她都教了什么,再把人家好好的孩子带歪。” 沉翦猜测,“兴许宸妃娘娘是为了您的婚事操心?” 说实话这皇城中到了年龄的,也就二皇子和他们主子没成婚了,七殿下孩子都两个了。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有寻常人家母亲这般正经的想法。 至于那见了他就躲的小姑娘突然朝他示好的缘由,不是被邪佞挑唆,萧楚淮也想不到其他。 洛笙还站在原地,懊恼的翻看着手里的香囊,“为什么不收啊,是不好看吗?” “那怎么可能不好看呢,”含双跟上来,思索着,“该不会是这个花样太张扬?五殿下不好收?” 洛笙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是哦。” 光顾着想他喜欢了,没想到现在的时局,他还装的那么清冷孤高,肯定不会要这么张扬的东西。 那看来还是得留着以后再送,如今还是换个花样才行。 换个什么呢? 洛笙出神的思索着,将香囊挂在裙间,动作间又不小心碰掉在地上。 偏她和含双都在想着花样的事,全然没注意,含双提起,“不如绣个四爪蟒纹吧,总归不会出错。” “有道理。”洛笙点头,两人走出密林,来到曲江池边。 而她们身后不远处,两道身影正巧路过,邓煜背着手将洛笙遗落香囊的动作全数收入眼底。 他看着那绯红石榴裙的少女,视线扫过地上香囊,缓步上前捡了起来。 “不理她,还真用上这种勾人的小把戏了。” 旁边公子闻言,“邓兄认识那姑娘?” “认识,”邓煜打量了一番手里的香囊,香气清淡,但却无孔不入的往他身体里钻,似要侵占他全数心魂,他略显自得,“爱慕我有一阵了,我没搭理她。没想到今日特地装扮,还在我面前扔香囊。” 那公子看着洛笙的背影,便知是个美人,“邓兄真的是好福气啊。” 邓煜牢牢的盯着洛笙,视线轻佻放肆。 第7章 洛笙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她,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索性混到了人多的地方,坐着吃茶点。 曲江池边人影绰绰,除去朝臣宴请,年轻人都在这里活动,吟诗采花,女孩子也多。 洛笙坐了一会儿,还是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忍不住环顾四周,果然在旁边一个凉亭桌角,看到了邓妙琴和几个姑娘,一面偷看她,一面笑着议论。 很显然她们的话题是她。 洛笙条件反射的想到了那天的不愉快,本来并不想搭理,却发觉她们愈发肆无忌惮。 洛笙终于忍不住起身,朝着他们走过去,直白的问,“你们在说我吗?” 邓妙琴可还记恨着那天他们不给她面子,“谁说你了,少自作多情。” 洛笙被噎了回去。 邓妙琴毫不客气道,“你挡着我们赏花了,能不能让开些。” 洛笙并没话可回怼,索性眼不见为净,掉头离开。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邓妙琴的声音,“我说的对吧,瞧瞧她多威风,仗着她阿姊嫁了东宫,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你们在聊太子妃吗?”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太子妃本就出身不高,能嫁东宫都是运气。” 洛笙凝眉,刚要回去反驳,看见说这话的人是元茉。 而元茉身边一同过来的,是九公主星遥与元茉的庶妹元佳滢,星遥一向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闻言虽觉不妥,但也没说什么。 邓妙琴和凉亭里的人都起身,“公主。” 元茉与九公主自然的坐在了凉亭中央,旁边下人来往送茶。 元茉无精打采的问,“有什么乐子,说来给公主和我听听?” “还真有一个,”邓妙琴看了一眼洛笙,“就是有个人爱慕我阿兄,我说了句实话,就恼羞成怒的辱骂我,可真是吓坏我了。” 元茉抬眼,打量着洛笙,“就是她啊?” 洛笙急得上前反驳,“我没有爱慕你阿兄。” 邓妙琴笑了,“我说你了吗,真会不打自招。” 洛笙气得眼眶发红,“你怎么这样。” 她从前长期吃秘药,养成了泪失禁体质,情绪一激动紧张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这样诬蔑我。” 洛笙其实很烦自己这样的体质,吵架都吵不痛快,但未成想她一哭,凉亭里的小千金们都有些慌。 邓妙琴也慌了,“你,你装什么可怜,你哭就有理了?” 洛笙哭着还不忘反驳,“我本来就有理。” “好了好了,”九公主星遥忙不安的打圆场,上前拉过洛笙,“妙琴你少说两句。” “我之前平白无故被骂,我还委屈呢。”邓妙琴看着对面泣泪涟涟,哭得梨花带雨,她也想装哭,装了半天没哭出来,“她真的很心机,都是装的,你们不要理她。” 凉亭里一片混乱。 曲江池水榭边上的人也多多少少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太子萧毅喝茶的动作停住,看了那边许久,又看向了身边坐着的萧楚淮。 萧楚淮熟视无睹,“这回可不是我弄哭的。” 太子萧毅轻啧一声,“知道不是你弄哭的。” 他手肘碰了下萧楚淮的手臂,“你去帮孤看一下。” “不去。” 萧毅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耐着性子哄他,“你皇嫂胎不稳今日才没出来,若瞧见了肯定要着急的。孤若去了就太小题大做了,还是得你来。” 萧楚淮放下茶盏,“皇兄不觉得,让我帮忙兼政之余,还要帮你们看孩子,又要我小心别把孩子弄哭,有些太难为我了吗?” “笙笙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好孩子。”萧毅见萧楚淮不为所动,“也罢,孤去吧。” 萧毅正要起身,看见萧楚淮长叹一口气,“行了,知道了。” 萧毅笑着看萧楚淮起身,叮嘱着,“将她带到她兄长那就好,清晏,你见过的。” 萧楚淮听着,扔下一句,“皇兄该改一改这动不动就心软的毛病。” “好。”萧毅拖着音调答应下来,然并不在意,只看着萧楚淮朝着那凉亭走过去。 萧楚淮走过庭廊水榭,还未等靠近,就远远看见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凉亭边。 他停下脚步。 那边邓煜站在凉亭外,朝里面的姑娘拱手行礼。 “是在下的错,教妹不严,好好的日子,别扰了各位姑娘雅兴。”邓煜站直身子,“妙琴,跟我出来。” 邓妙琴跺了跺脚,“阿兄~” “出来。” 邓妙琴只好先行离开。 邓煜转而又向洛笙行礼,有意无意露出了自己腰间的香囊,“小妹出口冒犯,别放在心上。” 洛笙不想再跟他们说话,正欲离开,忽然瞥见了邓煜腰间的香囊。 怎么……这么像她的那个。 洛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 发现原本挂着的香囊果然不见了! 洛笙正要叫邓煜,却见他们已经走远了。 她在原地踟蹰了半晌。 不行啊,那里面可是掺了醉花间的,不能放在邓煜手里。 洛笙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一会儿避开人群视线再过去。 她回头又看了看凉亭里的人,不自觉的看向了九公主星遥。 相比于从小就是掌上明珠的元茉,星遥公主在宫里并不受宠,因而不爱争执,脾气温和得像个小绵羊。 洛笙冷不防想到了母亲说她因为上巳受凉,不日病逝,别是因为他们这一遭闹得。 不论如何,星遥公主刚刚还安慰她来着。 洛笙有些不安,上前道,“臣女惊扰各位,还请诸位见谅。” 星遥弯唇道,“我们能有什么,这祸起流言,你们今日说开了也是好事。” 有九公主直说这是流言,相当于当众帮她澄了清白。 “多谢公主。”洛笙觉得她既帮自己说了话,她还一句也……也不算多管闲事吧, “我瞧着公主气色亏空,别是着了凉,这几日多吃些暖身的东西,驱驱寒气也好。” 星遥眼睫轻颤了下,有些激动,“你,会看气色?” 洛笙当然不会,但她会胡说八道,“是我小时候一直气血亏,所以略懂一二。” 星遥摩挲着手中的扇骨,凝神望了她许久,像是进行了剧烈的思想挣扎才道,“多谢洛姑娘提醒,本宫会注意。” 元茉听他们有来有往的聊着,心想这星遥是脾气好,公主之尊还跟一个笨蛋小庶女闲聊,她是看都懒得看。 洛笙简单行礼离开,等没人注意这边,才朝着邓煜和邓妙琴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邓煜正在小竹林里训邓妙琴,察觉到身后不远处跟上来的身影,话语微微停住,偏头看了过去。 竹林阴翳,遮盖着里外人的身影,但那石榴裙还是从缝隙间漏了出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节 邓煜心下得意,果然用一点小伎俩就眼巴巴的跟来了。 邓妙琴不知他在想什么,正反驳着他的训斥,“我哪有惹什么事啊,我那说的不都是实话……” 邓煜回神,“你不知道父亲和我都在想办法拉拢洛家,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看,岂不是让我和父亲功亏一篑?” 邓妙琴不服气的扯了扯唇角,“明明是她给我难看,要是她承认喜欢你,对我客气一点多好,她偏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每次都搞得好像我是恶人一样。” “女孩子家都是要脸面的,这种事哪怕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万一被你说黄了怎么办?” “一个外室女不也是娶回来做妾吗,你们现在就要把她捧上天,那日后进了门呢?”邓妙琴不屑道,“再说了我这也算是帮你啊,等传出去她喜欢你,她的名声坏了,就只能嫁你了啊。” 邓妙琴越说越理所当然,“太子妃庶妹朝三暮四,这传出去太子妃的名声也不好,他们家为了保全太子妃名声,肯定要把她给你,用得着这么给一个庶女脸面吗?” 邓煜听着,突然觉得这是个妙计,等洛笙名声坏了,她得求着嫁他。 到时候他们家就处于高位,还不是随意拿捏洛氏,“你啊,虽然总闯祸,可每次也都能想出些好办法。” 邓妙琴闻言得意了几分,“那是自然。” “行了,你回去吧。”邓煜整理了下衣冠,“一会儿还有人要见我。” 邓妙琴打量着他,“谁啊?” 邓煜给她递了个眼神,“你出去就知道了。” 邓妙琴隐约懂了,她若有所思的没继续追问,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看见洛笙假装路过,站在旁边揪树叶。 邓妙琴冷哼一声。 洛笙不甘示弱跟着哼了一声。 邓妙琴眼睛转了一圈,计上心头,心情大好。 看她这回还怎么抵赖。 洛笙见她走远了,扔掉手里的树叶,看了看竹林里邓煜好像还没走。 她方才其实还想偷听邓妙琴被训,可发现距离太远,周围人声嘈杂,怎么也听不清,索性作罢。 算了,她本就是来要自己的东西,要到了也就不管别的了。 洛笙进去的时候,看见邓煜背对着她,腰间还挂着那串香囊。 她不由得出声叫他,“表兄。” 邓煜听她叫他,才转过身,“原来是笙笙表妹,可是还生气?” 洛笙近看那香囊,确实是她掉的那个,她指了指他腰间,“这个是我掉的,你能不能还给我?” 邓煜装糊涂,“什么?” 洛笙又走近了些,“这个香囊。” 她眼眶是刚刚哭过的红润,这般水盈盈的看着他,看得邓煜喉咙一阵干涩。 这双眼睛,可真适合在床上哭,哭得更可怜些。 “我这挂了好几个,你说的是这个?”邓煜故意选了个错的。 洛笙伸手指的更近了些,“是这……” 她的手刚伸出去,也不知是不是碰巧,正好与邓煜伸过来的手碰上,被他抓了个正着。 洛笙手一抖,刚要抽出来,反被握紧了些,“表兄?” 男人滚烫的手掌熨帖着她柔嫩手背,“怀夕想要什么,自己来拿。” 洛笙又不是什么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如何能听不出暗示。 何况邓煜突然叫了她的小字,洛笙血液直冲到头顶,她的小字是因父亲母亲疼惜她取的,父亲母亲叫来都是爱怜疼宠。 这冷不丁被外男叫,洛笙一下子慌了神,手腕却被人钳制住,不容她后退。 她力气又抵不过男人,生生被邓煜往前拽了两下,脸颊涨红,想要拒绝,却只说出来一句,“你干嘛呀。” 这拒绝说得像调-情,洛笙急得又想哭了,“表兄,你别这样。” “我只是来拿我的香囊,你……放开我。” 这隐蔽的竹林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旁人,邓煜愈发肆无忌惮,一步抵到了她鞋尖,“你既喜欢我,那为何不肯承认,这香囊即便是送我了又能如何?” 洛笙惊慌后撤开,突然间手腕被另外一只大掌握住。 轻而易举的将她往后一带,带离邓煜的桎梏,紧接着洛笙脊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触感有些熟悉,头顶传来更加熟悉的凉薄嗓音,“这香囊是本王的,怕是不方便送你。” 第8章 洛笙微怔,下一瞬被萧楚淮拉到身后。 在他宽阔身形边,她看见邓煜一阵青一阵白的脸。 邓煜躬身,连忙将腰间香囊解了下来,双手奉上,“臣不知是五殿下的,冒犯了。” “不知道是谁的,就可以随意抢。”萧楚淮拿了过来,寒凉的视线仍在他身上,“看来你这官贬得,没长什么教训。” 邓煜顿时浑身恶寒,身形压得更低,生怕连着八品小官都保不住,“殿下,臣知错,臣断然不会再犯了。” 萧楚淮并未过多搭理他,径直离开。 洛笙连忙跟上。 * 曲江池边,凉亭里九公主和不想掺和事的姑娘走了一批,元茉和她的小姐妹倒是留下了。 元茉撑着下巴,围观了一整场闹剧,有些疲乏,“那个哭了的是谁?” “太子妃那个庶妹。” 元茉哦了一声,兴致缺缺,“我还当什么事,这点小事也值得闹,小门小户就是上不得台面。” “怎么?”元茉身边的元佳滢见她情绪低落,不由笑道,“这大好的日子,是谁惹阿姊了?” 元茉拿起的茶盏又放下,提起就来气,“还能有谁。” 元佳滢哪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五殿下没答应?” 元茉沉着脸不说话。 元佳滢安抚着她,“阿姊你别生气,那五殿下不一直都是这样嘛。” 身边人迎合,“是啊,五殿下好歹还愿意跟茉茉说话,我们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元佳滢继续道,“这么多年除了太子,五殿下也没领过谁的情。再者说,陛下不是近来已经叫父亲去聊过婚事吗,到时候赐婚圣旨一下,就是板上钉钉了。” “可他好像不喜欢我。”元茉仍是情绪不高,“他能答应吗?” “他不喜欢你,也没见喜欢别人。总归他对谁都一样,也不影响你什么,他还能抗旨不成?” 元茉闻言心情好了不少,说得也是。 这满京城,身份地位,样貌才情,没有比她更合适与萧楚淮相配的人了。 不远处,邓妙琴从小竹林一出来就朝着她们走了回来,朝着元茉行礼,“方才阿兄训过我了,是我太莽撞,扰了各位雅兴实在是不该。” 元茉对她们那点小事并不感兴趣, “怎么,你们误会解开了?” “是啊,”邓妙琴故意道,“笙笙阿姊去找我们道歉了,说也是她态度不好,眼下还在跟我阿兄聊着呢。现在还没出来,想必应当是原谅我了。” 元茉听来觉得有趣,“她不是口口声声不喜欢你阿兄吗?怎么生了气,还跟人钻小竹林?” 邓妙琴有意无意朝着那片小竹林的出口看过去,“这……我就不知道了,想必得要我阿兄哄哄吧,我可是不敢乱说话了。” 凉亭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好奇的跟着邓妙琴看了过去。 旁边的小千金们唏嘘不已,“这么看你说的也没错嘛,她干嘛死不承认?” “我哪知道啊。”邓妙琴叹了口气,“兴许是我之前与她说,她是庶出,可能做不了我们家主母,她就不肯承认了。” “啊,合着是想为自己抬身份啊。” 元茉靠在旁边,“方才你说她心机,我还没觉得。这么看她是有几分小聪明。” “那我们就在这瞧瞧,你阿兄什么时候能把她哄高兴,带出来。” 此话一出,凉亭里的姑娘偷笑几声,看着竹林的方向,守株待兔。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不清楚,这哄得时间越久,这两人越不一定在里面做什么事情。 邓妙琴得意的翘起唇角。 等她阿兄带着洛笙出来,洛笙就算是千百张嘴,也不会有人信她的清白。 竹林边树影晃动。 凉亭里不知是谁突然出声,“他们好像出来了。” 一众人兴味十足的看过去,在看到萧楚淮的那一刻全数愣住! 而萧楚淮身后跟了个洛笙。 洛笙仍是刚刚离开的模样,眼眶红红,楚楚可怜,略显艰难的跟在萧楚淮后面,还时不时小跑两步。 元茉原本看戏的笑容骤然消失,眸光霎时间变得尖锐,坐直了身子。 偏还有人不合时宜的补了一句,“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五殿下。” “什么啊,那就是五殿下。” “五殿下不能吧,我没怎么见过他身边跟着女孩子。妙琴,不是你阿兄哄的人吗,怎么变成了五殿下?” “我,我哪知道啊。”邓妙琴凝眉,死活也没看到邓煜的影子。 元茉脸色越来越差。 元佳滢见状,连忙打圆场,哄元茉,“许是路过吧?瞧他们关系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元茉根本不想再听,径直起身,冷笑一声,“还当真以为有戏看呢。”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节 她警告的瞥了一眼邓妙琴,“以后你们自家都摸不准的事,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有够无聊的。” 元佳滢连忙跟着元茉起身,“阿姊别生气。” 元茉一走,凉亭里其他的姑娘见状也都纷纷离开。 眨眼间只剩下邓妙琴自己坐在凉亭里,略显难堪。 邓妙琴起身去竹林找邓煜,正好碰上邓煜出来,气恼的追上前,“那五殿下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邓煜看着已经走远的萧楚淮和洛笙,面色阴沉,“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花丛茂密的小路上,洛笙才没有觉得他俩熟,光走路她就跟不上萧楚淮。 好烦,他腿怎么那么长。 洛笙哀哀怯怯的叫他,“殿下……” 萧楚淮没反应。 “殿下,”洛笙干脆小跑赶上,轻扯住了他的衣袖,“你走慢点好不好,我跟不上。” 萧楚淮手臂一顿,并未说话,但是脚步放慢了一些。 洛笙为避免他走路再没点数,攥紧了他的袖子,走快了就扯他一下。 一路下来,速度让洛笙非常满意。 但萧楚淮没忍住开口,“你再扯,本王衣服就要被你扯掉了。” 洛笙抬头,这才发现萧楚淮半边外衫都被扯开,她抱歉的松手,“不好意思啊。” 她顺带着伸手,想要帮萧楚淮把扯开的外衫拉回去,又正好和萧楚淮拉衣襟的动作撞上,指尖相触,萧楚淮突然看了她一眼。 洛笙做贼心虚一般抽开手,避开视线。 这一避,她瞥见了萧楚淮挂在腰间的香囊,她还有些不真实感,“殿下是当真收了吗?不会回去就扔掉吧。” 萧楚淮的动作一顿。 他是想回去就扔掉,毕竟他本就不喜欢戴这种东西,刚才也只是为了赶走邓煜随口一说。 萧楚淮垂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眼巴巴的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别哭就行。 “不会。” 洛笙点了点头,心想着今天的计划竟然出奇的顺利。 不仅香囊送出去了,他还帮她赶走了那个想轻薄她的讨厌鬼。 呵,男人,该不会已经开始觊觎她了吧。 装得还这么正经,她下一步要不要乘胜追击一下。 洛笙又偷偷看了眼香囊,过两天,等香料起效了兴许就事半功倍了。 她这么想着,心情颇好,脚步也轻快了些。 没走多远,萧楚淮把洛笙带到了曲水流觞席边。 洛清晏正在曲水流觞亭与人饮酒对诗,远远看见洛笙过来,洛笙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刚刚才哭过,但她看起来好像不那么难过。 洛清晏凝眉放下酒盏,起身与友人说了两句话离开,略显急促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洛清晏朝萧楚淮行礼,“殿下,这是……” 萧楚淮言简意赅道,“和人玩闹吵架,她没吵赢人家。” 洛笙小声反驳,“我不是没有吵赢。” 萧楚淮毫不客气的接话,“对,哭赢了。” 洛笙:“……” 他这人怎么这样呀。 “原来如此,”洛清晏了然,将洛笙带过来,正要福礼感谢萧楚淮,却突然看见了萧楚淮腰间那枚张扬而熟悉的香囊。 洛清晏动作停住,他琥珀色瞳孔映衬着那极其明艳的花样色彩,眸光满是不寻常的尖锐。 他抬眼看向萧楚淮,嗓音极轻的带过一句,“多谢殿下。” 萧楚淮是生性敏锐的人。 他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平静的接收着洛清晏的目光。 黑瞳轻阖,视线在洛笙和洛清晏间打了个来回,片刻的疑虑很快转换为戏谑,“洛公子谢得可不诚心。” 洛笙浑然未觉两人之间的异样,只是某一瞬间,感觉他们同时看向了自己。 洛笙抬头,也没看见他们谁在看她,只是正常的寒暄谈话。 原来是错觉。 萧楚淮本就话不多,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洛清晏站在原地,视线从萧楚淮身上收回来,问她,“方才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 洛笙不想让他们担心,“寻常拌嘴而已,我没事的阿兄。” 洛清晏见她不说,心知自己还不如去问含双,“父亲母亲伴驾,笙笙今日跟着我吧,那边有宫中带来的御厨炙烤,我带你去用膳。” “真的吗?”洛笙有些激动,转而想起什么,看了看那边曲水流觞亭,“那我会不会耽误你和朋友宴饮。” “在书苑与他们时常宴饮,又不差这一日两日。” 大抵是刚刚一路小跑,此时洛笙跟在洛清晏身侧,觉得还是他的走路速度很是舒服,由衷的发出感叹,“还是阿兄好。” 洛清晏却没有如往日一般与她来往笑闹。 只是沉默片刻后,突然出声,“那个香囊,你原是要送他。” 第9章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的心虚,“也不是,是前阵子我不小心偷听到五殿下谈话,我怕他怪罪,就想着弥补点什么。” 她抿唇,小心观察了下洛清晏的脸色。 勾-引萧楚淮这事是怕家里人担心才背着他们的。 她还是怕他看穿什么,然后去告诉父亲母亲。 若是母亲知道了,断然是要生气。 等她日后真打听到什么,再告诉他们才好。 “偷听到什么了?” 洛笙隐去了一些重要信息,“就是朝堂上的一些事,我也没听懂,但是被发现了。” 洛清晏知道洛笙不懂朝政,不疑有他,“我还以为你喜欢他。” 洛笙仍是心虚,“这怎么可能,我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这话是真的。 她跟萧楚淮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是偶尔去东宫看阿姊,会刚巧碰上。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跟萧楚淮见面,那是她头回来东宫,因为不认路走错了院子。 进院门,迎面就抬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 洛笙第一次见这般血腥残忍的画面,当即愣住。 萧楚淮就坐在屋檐下,身下的红木雕花金銮椅连带着他衣摆上的红色暗纹都带出几份清寒肃杀。 她不看不要紧,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还摆着三个尸体,还有两个正在受刑求饶。 洛笙掉头就想走,身后陡然传来男人阴恻恻的嗓音,“站住。” “哪里来的?” “谁准你进来了?” “带过来。” 接二连三令人窒息的问话劈头盖脸砸下来,洛笙那不争气的泪失禁体质又犯了。 她连着做了三天噩梦,梦里都是萧楚淮对她用刑的场景。 后来才知,那阵子三皇叔敦亲王意图谋反被清缴,是萧楚淮在替太子清除埋在他宫里的细作。 把她也当成了细作。 洛笙其实挺怕他的。 即便阿姊安慰她,他们找萧楚淮聊过了,她也还是见了就躲。 她此番下决心去引-诱萧楚淮,真的是拿出了好大的勇气。 洛笙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她想清楚了,与其坐以待毙,那不如搏一搏,兴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她也是觉得,洛家人都是好人,老天看他们正派良善也不会太薄待他们,否则怎么会让母亲重生呢。 洛笙思来想去,决定过两日清明节,再去长明寺祈福问事什么的。 想来母亲重生回来也是要去的。 洛笙随洛清晏去了御厨炙烤的小园子,果真一吃东西就忘了那些不愉快。 而此时,园子外九公主星遥隔了一段距离望着那个专心吃东西的小姑娘。 身边宫女不由得出声,“公主……” 星遥出神的看着洛笙,“你说,她能不能帮我。” 宫女咬唇,眉眼间满是心疼。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节 片刻后星遥叹了口气,“罢了,怕是没人能救我。” 她在某一瞬间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可以帮她。 但怎么可能。 她怕不是病急乱投医了。 星遥转身离开。 * 上巳过后,甚至还没到清明节,宫中果然传来了九公主病逝的消息。 洛笙正在屋内绣着竹叶香囊,一个不查,针尖刺破了手指,她跟着心尖一跳,含住指尖,听着含双与另一个婢女惋惜的对话。 “九公主也才十七呢,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风寒啊,一下子就能要了命。” 洛笙放下了绣架,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宿命的威力。 果然提醒一句话什么用处都没有。 命运还是在往那个方向走。 洛笙心绪被拽入深渊,她有些慌,这般下去,自己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有用怕也是未知。 陶晗也同样紧张,因而此番清明节准备的格外隆重。 特地请了法师祭祖,将洛氏、陶氏列祖列宗都敬了一遍,再带着孩子们去了长明寺敬神。 清明节前后阴雨绵绵,淡薄雨雾笼罩在山林寺庙之上,青葱树林沁出潮湿森冷气。 这着实算不得一个好天气,但长明寺里外仍是络绎不绝的祭扫香客。 洛笙随母亲上过香,隔着雾气看见了被葳蕤树林半遮半掩的留仙台,带着含双走了过去。 留仙台地处山林深处,这一片人烟稀少,也格外清静。 是她之前意外发现的僻静之处。 她们到了门口,按规矩只有去求事的香客才能进去,不便有外人听。 含双防备着带了两把伞,“姑娘再拿把伞过去。” 洛笙看着外面飘落的毛毛雨,其实倒觉得无妨,“不然你先帮我拿着吧。” “小心一会儿下大了。” “也是。”洛笙还是接了过来,进了庙堂。 屋内奉了一尊大佛,洛笙进门仰起头正好与佛像的垂眸凝视对上,烛光在金色佛身上跳跃,映出朦胧神性。 洛笙拘谨的收回视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算着你今日会来。” 洛笙回头,看见那静宸师太从一旁走了过来,“师太。” 静宸师太与长明寺许多人都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没剃发,长发束在佛帽里。 只露五官,更加让人能感觉到她貌美而清冷,凤眸微扬,美得带有攻击性。 全然令人想不到,她已经入佛寺二十年了。 静宸带她坐到旁边,“上次我给你那碧玺可还好用?” 洛笙如实回答,“好用的。” “那就好。”静宸给她倒了盏茶,“入长明寺前,太子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他如今都要有孩子了。” 洛笙微怔,“师太怎知我是为太子妃求的?” 她上次可没有透露身份。 静宸笑了,将茶盏推过去,“掐指一算罢了。” 洛笙心想,这静宸师太果然厉害,伸手接过来茶盏。 静宸忽而瞥见了她手腕上缠着的佛珠,眼底明光一闪而过。 这不是她差人送给那小子的佛珠吗? 她抬眸看向认认真真喝茶的洛笙,思绪转了几个来回,从洛氏与东宫,再到东宫与萧楚淮…… 啊……明白了,他喜欢这姑娘,将这物件又转送给了她。 合着是一家人,怪不得她觉得与这孩子投缘。 静宸凤眸微扬,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眼前小姑娘,样貌气质是勾心斗角的京城里少有的简单纯净,偏偏举手投足间又满是不太规矩的明艳软媚。 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啧,那小子,真看不出来。 平时对她的喜好嗤之以鼻,装得人模狗样,原来内心也挺野。 静宸见她一脸愁容,“怎么?今日来是有什么困惑想与母……与贫尼讲讲?” “是有一些。”洛笙转着掌心茶盏,“您能帮我卜一卦吗,我现在心里想的事情,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是不是问家庭与感情相关的事?” 洛笙惊愕的看着她,“是啊。” 静宸笑着让她抽挂签。 洛笙无比虔诚的抽出一个挂签。 静宸看着,“你近来是受困于一个很是清冷孤高的人吧。” 洛笙瞬间就对静宸产生了崇拜感,“对的,您真的好准啊。” “会有好结果,”静宸掀起眼帘,明丽的凤眸微漾,“姑娘你有善缘和佛缘,所求皆会如愿。只不过困住你的人有些麻烦,怕是要辛苦你主动一些,大胆一些,撕开他清冷禁欲的伪装,看他沉沦堕落,将他教养成你的裙下之臣,一切就能如你所想。” 洛笙醍醐灌顶,与她的计划竟也惊人的重合,“我明白了,多谢师太点拨。” 静宸勾唇,看着小姑娘道谢离开,放下手中的挂签。 确是一个吉卦,只不过是个竞争极强的吉中带凶的卦。 她没有撒谎也没有误导洛笙,只不过带了点个人情绪和偏向。 她很是期待自己那不入凡俗、矜贵自持的儿子,堕落情海,被情爱折磨到无法自持的样子。 想必很精彩。 洛笙离开庙堂,外面真的下大了些。 洛笙撑开伞,正要往外走跟含双汇合,冷不防的瞥见这空荡寂静的留仙台,一个人影隐匿在树林角落。 他与常人不同,戴着半扇银色面具遮住面容,近乎纯白的衣衫半湿,怀里还藏着一只小猫。 一人一猫都淋在雨中。 小猫扒拉着他的衣襟,像是怕极了这泼天的雨水。 洛笙脚步停了停,看了看院外含双手里的伞,朝着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菩提树荫之下也没有遮盖住这铺天盖地的雨珠砸在他身上,他任由肆虐,还顺过怀里小猫沾湿的毛发,“你也没人管啊,小可怜?” 他眸底满是阴鸷,嗓音却悠然,“瞧瞧,这菩提树都不想渡我们。” 他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不如我们毁了它好不好?” 话音刚落,落在他肩上沉重繁密的雨水突然间消失。 他停滞了片刻,微微偏头正迎上一双漆黑水亮的桃花眸。 女孩蹲在他身边,手里那把油纸伞朝他倾了过去,他周身瞬间被一股荔枝清香包裹。 她问着,“你是不是没带伞啊?” 萧楚沉没说话,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洛笙抿唇,笨拙的解释,“我带了两把,这个给你。” 洛笙见他不言语,也不好说什么。 将伞放下,遮住头顶打落的雨珠,小步往院子外面跑着。 含双见洛笙淋着雨出来了,着急的迎上前,“姑娘,你不是带伞进去了吗?” “有个人没带,我给他了。”洛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没事,就是他……”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刚刚的菩提树下,早就空无一人,“诶,人呢?” 含双拉住洛笙,“好了,先别管别人了,姑娘快些回马车上把衣服换下来,别着凉。” “哦。”洛笙狐疑着收回视线,跟着含双离开了留仙台,边走还边嘀咕着,“好奇怪啊。” 洛笙一面走,一面回头看看,直到上了马车,看含双给她擦雨水时,才比划着,“刚刚那个人还戴着一个面具。” 含双一听,也有些同情了,“啊,想来是不是脸受伤了,不好见人?” 洛笙觉得她说得对,“应当是这样。” 她看了看马车外的雨幕,总归是来佛寺祈福的,做些好事也算是为自己积德,“希望他早些到家吧。” 细雨繁密,在东宫红墙琉璃瓦上溅出一朵朵水花,复而顺着瓦片缝隙,蜿蜒下落,拉出一层朦胧雨帘。 萧楚淮坐在桌前批复文书,听见沉翦在门口抚落雨水推门进屋。 潮湿微凉的风拂过桌前,一股清幽的荔枝甜香毫无征兆的钻入心肺。 平白无故扰乱心神。 萧楚淮手上笔尖顿住,墨迹晕染开,他凝眉将纸张撕下来扔在一边,又换了张新纸,但那股香气却始终没散。 萧楚淮出声道,“今日太子妃那妹妹又来了?” 沉翦一愣,“没有啊。” 他不知殿下怎么会突然提起洛笙,“今日清明,太子妃和太子伴驾去皇陵祭祖了,那三姑娘也要陪家人去祈福的,不可能会来。” 那怎么会有那小丫头身上香气。 萧楚淮心烦又撕下一页纸,空隙间,看到了被他随手放在桌边的那个香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节 那一株赤莲在他规整到近乎严苛的桌案上显得格外肆意,耀武扬威的生长在他的领土之上。 萧楚淮沉沉看了片刻,放下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那香囊绳带。 他这才从那凝神静气的香料气味中,嗅到了那股荔枝清香,犹如刚成熟还挂在枝头的果子,隐约还掺杂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并不甜腻,但也与他房中偏冷沉的松木香格外不同。 丝缎柔软,果香四溢。 萧楚淮鬼使神差的捏了一下。 第10章 沉翦老半天没听到萧楚淮回话,看过去发现萧楚淮把玩着那个香囊愣神。 似乎是察觉他的视线,萧楚淮起身随手找了个盒子,将香囊扔了进去,上锁,放进了柜子最里面。 沉翦探头,“殿下怎么锁起来了?” “用不惯。” 一个香囊有什么用不惯的。 沉翦收回视线,“前阵子陛下还提起您的婚事,日后您若成婚,身边留着的就不止一个香囊了。其实属下觉得,元茉姑娘不错的。” 萧楚淮头都没抬,“出去接两桶雨水” “是。”沉翦早就习惯了萧楚淮不接婚事话题,只能上前拎桶,边拎边问,“您要属下接雨水是……” 萧楚淮:“看你闲得慌。” 沉翦:“……” 沉翦灰头土脸的拎着桶出去,靠在庭廊下,看着雨水顺着屋檐落进木桶中。 他也算是了解萧楚淮,从小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长大,因为宸妃娘娘的缘故,没少被人指点奚落。多亏了皇后和太子照拂,不至于被欺负。 以至于萧楚淮从小就养成了冷冰冰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看谁都没个好脸,别人说好话坏话他都无动于衷。偏偏太子萧毅又是个老好人,就更衬得他难以接近。 久而久之,见他这副态度,背后又有皇后太子,也就没人再敢找他麻烦。 萧楚淮大抵是看烦了皇室朝堂上这一张张老谋深算的脸,也不觉得,他需要与其中一个人的女儿成婚,日后互相算计各自的利益价值。 沉翦抱剑而立,踢了一下面前的木桶,看里面水波摇晃,慢悠悠的叹了口气。 只不过,近来丹尧势乱,元太尉主理用兵。 陛下是想要安抚这位兵家重臣,又正好元太尉提出了这个要求,看陛下和元太尉的意思,这门婚事应当是要定下来,就是还没跟殿下提。 * 九公主病逝,宫中沉寂了几日,但也并没有太过重视。 不出半月,皇帝又打算给祯贵妃以百花游园会的名义,大办诞辰。 这祯贵妃不能生养,二皇子和九公主都过继在她膝下。偏偏九公主死在她生辰前,祯贵妃觉得不吉利,因而让皇帝给她大办冲晦气。 即便这位九公主并不是很受宠,但如此冷血也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洛笙拿着宫中下给自己的百花游园会帖子,听陶晗说着宫里的这些事,气恼道,“啊,怎么能这样啊。” “唉,”陶晗叹气,偏大家都去,她们也不好不去,“从前只知祯贵妃娇纵跋扈,可也不知这般无情,就是养只小猫小狗十几年也该感情深厚了。如今孩子没了,特地请了大师又是做法又是驱邪,还要办百花游园会。” 洛笙生气之余,越听越古怪,“这九公主病逝,该不会跟祯贵妃有关系?” 不然好好的公主,怎么会突然风寒暴毙。 “公主病逝跟她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陶晗悄悄道,“不过啊,她这一场法事做下来,皇后娘娘的身体就不好了。” “不出半年,皇后便下不来床,凤印就会交给了祯贵妃。不然太子后来也不会那般受制于人,被胁迫一下就会退位。” 陶晗起初还猜测祯贵妃会不会和萧楚淮有来往,后来觉得不可能,五殿下和二殿下一直水火不容。 前世二皇子也被萧楚淮整的很惨。 这件事兴许只是祯贵妃觊觎凤位的手段罢了,但碰巧成全了萧楚淮。 洛笙微微讶异,“啊?真的啊?一场法事就……” 怎么这么邪乎啊。 陶晗叹了口气,“也罢,咱们不聊那些烂人了。” “母亲给你看个东西,”她说着,拉洛笙走到了旁边琴边,“看看这琴好不好看?” 洛笙这才看见旁边桌案上摆了一把崭新的琴,琴身顺滑莹亮,无比精美,“好看的,这是……” “你父亲给我的赔礼,谁让他说我癔症。”陶晗得意的扬头,“定制的呢,我等了好久。” “你陪我试试看,你要是觉得好,我再让你父亲去打一把。” 陶晗爱琴,听到喜欢的曲子近乎过耳不忘,有时闲来无事还爱写曲谱,只不过这几年眼睛不好才少写。 起初她苦于家里没人懂琴,只能自己玩格外烦闷,如今有了洛笙,便时常拉她一起。 陶晗坐了过去,让洛笙坐在她旁边。 两人玩了一会儿暂且摒弃了方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陶晗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我记得前世我在宫里听到了一个曲子很特别,前期心如止水后期波澜壮阔,心境变化很剧烈,正巧你也懂琴,我弹一遍你听听。” 洛笙点头坐在旁边听着。 果然如陶晗所说,这首曲子前期静谧如水,波澜不惊,在中间突然急速经历了一场破败崩裂,像极了平和的生活突然被打破,然后天翻地覆、毁天灭地,最终低沉悠扬,如同克服了万千苦难阻碍,最终坐上了胜利者的王座。 洛笙隐约明白了陶晗为什么会听一次就忘不掉。 因为这很像是在母亲重生话语中,他们家的生存境况。 但乐曲表达极具张力,拉扯心弦,母亲希望他们家能如曲子中一般势如破竹、绝地反击。 陶晗的声音将洛笙的思绪拉回来,“你之前有听过吗?知道这叫什么吗?” 洛笙诚实摇头,“没有。” 说来惭愧,她从前弹得半数是艳曲,因而入了京城除了家人也从不与人说会弹琴。 陶晗叹了口气,“我也想找来着,只不过我眼睛不好,写了个谱就眼睛疼,更遑论去翻古书乐籍了。” 洛笙一听这就简单了,“这个好说,母亲您把曲谱给我,我去帮您找。” 陶晗弯起眼睛,还是她的小怀夕体贴。 她起身去拿曲谱,还有之前搜罗的古书乐籍,一并交给洛笙,“你有空随便翻翻就成,找不到也就算了。” 洛笙点头,“好。” 屋外冷不防响起洛清晏的声音,“母亲要找什么,我和笙笙一起帮您?” 陶晗摆手,“这点小事,倒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两人帮我。” 洛清晏坐在下面,“我也略懂乐理,顺手的事,这倒也无妨。” 陶晗倒是无所谓,“那你要有空,就帮我看看,东西我先给你妹妹了。” “行,我闲下来去笙笙那看看。”洛清晏点头,不由得看向洛笙。 不成想正撞上洛笙坦率的视线,弯起眼睛冲他笑,“好呀。” 洛清晏眼睫轻抖。 陶晗随口叫了几个人,将东西搬去洛笙院子,拍着洛笙的手, “你先回去吧,母亲有话跟你阿兄说。” 洛笙见陶晗样子,觉得八成是前世洛清晏金榜题名又除名的事情。 她点头,轻声应下离开了清秋阁。 她辗转几步,有些放心不下,还是站在清秋阁院子里等着。 约么两刻钟的功夫,洛清晏才从房内出来。 洛笙迎上前,唤了一声,“阿兄。” 洛清晏微怔,“怎么还在这里等?” 洛笙简单直白的说着,“当然是等你。” 她自小学的是这样,浑然不觉得这样的表达有什么不妥。 洛清晏眉眼压低了些。 洛笙收回视线时,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阿兄你耳朵好红。” 洛清晏径直往前走,“近来有些暑气。” 洛笙没懂,“才三四月哪里来的暑气。” “笙笙,”洛清晏突然停住脚步,“你长大了,不许总跟阿兄撒娇。” 第11章 洛笙疑惑的思索片刻,“我没有撒娇啊。” 洛清晏抿唇,正要跟她好好说什么,突然看见眼前小姑娘拿出来一个香囊,开心的递给他。 “阿兄,这个香囊是给你的。” 他看着她白嫩掌心里针脚精巧的竹叶香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笙笙还真做了?” “当然呀,”洛笙弯起眼睛,“我还给父亲母亲做了,就是还没做好,阿姊有孕不敢乱用香料,我才没给她做。” 洛清晏接了过来,笑容莫名多了无奈,“多谢笙笙。” “阿兄好客气。”洛笙心下很是开心,她就爱给他们做东西。 母亲用的香料、唇脂半数都是她做的,逢人就夸她心灵手巧,开玩笑说日后给她开个脂粉铺子。 “这个是提神醒脑的,有利于你温习功课。”洛笙仍是好奇,“母亲跟阿兄说什么了?” 洛清晏心不在焉道,“也没什么,左不过是母亲担心我考试的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节 “母亲担心的也是。”洛笙心想果然但是这个事,她思索一会儿,叹了口气,“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洛清晏笑了,摊开掌心香囊,“这个就帮了我很多了。” “那就好。”洛笙眼睛弯成月牙,转眼间走到了自己的院门口,“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洛清晏站在门口,目送洛笙进门,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盯着自己掌心香囊看了许久,意味莫名的轻叹一口气,离开。 * 百花游园当日,天意微暖,日光洋洋洒洒的落在身上,洛笙身上的素色绕水千山月华裙映着日光,如同一副壮阔的画卷,随着她的动作带出波动涟漪。 到底这百花游园会的来历与九公主病逝有关,洛笙穿着素雅清淡了些,被含双扶上母亲的马车。 陶晗早就备好了点心瓜果,只等洛笙上来。 因起了个大早,洛笙显得很没精神,倦倦得打了个哈欠。 陶晗递了盏茶过去,“怎么?昨天没睡好?” “母亲,那些古籍我看了一半。”洛笙接了过来,喝口茶醒了醒神。 陶晗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休息要紧,我又不急。” 洛笙倒是没觉得如何,“我只瞧着不是时下常见流传的曲目。” “找不着就算了,”陶晗也不强求,“这种事啊讲究个缘分。” “无妨,我觉得这位作曲人曲风很独特,有些好奇。”洛笙这几日看曲试曲,对这首曲子不能再熟悉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来前面那般恢弘又宁静,仿若天地无我的沉寂与平和。 而后幻境打碎急转直下,从巅峰坠入地狱,堕落沉沦、执迷不悟到生长出尖利羽翼,破空而出。 马车停在宫门口,洛笙下车随陶晗入宫。 等她们到了花园里才发现,除了她们碍于这游园会的来历而衣着素雅,好像没有人再如此。 花园里放眼望去仍是一片春意盎然,歌舞升平。 陶晗一向是与洛笙说,凡事做好自己,讲究问心无愧就好。因而两人倒也不太在意。 只不过洛笙独自在宫苑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发觉自己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的尴尬,她踱步片刻,站在旁边揪树叶。 而此时不远处元茉与她的小姐妹们正聊着天走过来。 “这我们不了解,太子妃那个庶妹挺少出门的,太子妃嫁东宫后,她才有机会得宫中的帖子。” “妙琴倒是了解她,听说她有些小聪明倒是。” “她不是在那边吗?”有千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边的洛笙。 其中一人惊讶掩唇,“是聪明啊,百花宴穿那么清淡素雅,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她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元茉远远看着洛笙站在那,攥紧手里的帕子。 洛笙察觉到她们的视线,顿时觉得自己形单影只,被动了起来。 她们该不会又在骂她吧…… 干嘛呀。 洛笙局促不安的坐下又起身,担心再发生上次那般不愉快,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追上母亲,一同伴驾。 后面几人见她走了,“怎么被吓跑了呢?” 有人感叹着,“什么吓跑了啊,这才是真高明,她知道与我们来往没用,直接去亲近皇后了。” “哇,这个小庶女,可真是不得了了,茉茉你碰到了个厉害的。” 元茉凝眉,不屑的冷哼一声,“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些小聪明。” 一个外室女也配与她相提并论? * 洛笙离开那些地方才清静了些,乖乖顺顺的跟在陶晗身后,听着前面皇后与朝廷命妇们说话聊天。 听了小半路,洛笙才明白太子那老好人的性子随了谁。 皇后娘娘说话端庄柔软,不骄不躁,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母性光环,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洛笙格外喜欢听皇后说话的声音,不尖不细,不沉不闷,带着点沙沙的温和。 像是被云雾袅袅的青山环抱,说不出的舒服。 可惜不巧,这声音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洛笙抬头看过去,才发现祯贵妃迎面而来,所有人都噤了声。 “我瞧着是谁能有这般脸面,这般排场相伴游园,近了一看果不其然是皇后娘娘。” 祯贵妃锦绣华衣,娉婷婀娜,衣着首饰足以见得盛宠,朝着皇后走过来也并未行礼,“臣妾才失一女,近来悲戚难耐,身子不适疏于礼节,想来皇后娘娘应当也不会怪罪。” 本是祯贵妃央求大办的游园会,如此听起来倒像是皇后不管公主病逝,铺张浪费、冷血无情。 她自己还装得悲痛不已像是被皇后逼来笑脸相迎一样。 皇后如何听不明白,但也不爱计较,“遥遥是个好孩子,本宫近来还想为遥遥请个加封。其实礼是小事,心意到了就好。” 祯贵妃不痛不痒一句,“皇后娘娘有心了。” 冷不丁听她以上位者姿态评价皇后,众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转眼间皇后同样一顿,眼底笑意消散,但也极近无奈。 紧接着,水榭百花酒宴入席。 陶晗正要拉洛笙过去,正好被站在那边的祯贵妃挡住去路。 洛笙被挡得有点烦,但不敢说。 祯贵妃看了一眼皇后的位置,正临水榭窗口,外面是盈盈花树格外舒服,她冷不防出声,“兴许也是臣妾近来总哭的缘故,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这屋里人一多,臣妾就晕得不行。皇后娘娘能不能跟臣妾换一下位置?” 这位置以尊卑为序,祯贵妃如此一来,形同于直接挑衅皇后的威仪。 皇后一忍再忍,嗓音也不再亲和,“不妥。” 祯贵妃连忙补道,“娘娘放心,臣妾不抢你的凤椅,咱们只是换位置,我去跟陛下请示,陛下肯定会答应的。我只怕我晕得厉害吐出来,扫了诸位雅兴。” 陶晗气得闭了闭眼睛。 谁人不知,这皇后是出了名的贤德,如今换了就是被挑衅凤位,不换那就是欺压刚刚丧女的宫妃,祯贵妃定然要借此发难,当众坏了皇后的贤德名声。 皇后更是骑虎难下。 陶晗心里正腹诽怒骂着这不安好心的毒妇。 谁料身后突然传来洛笙一声细弱的嘀咕,“啊,贵妃娘娘这般不适,不能先回去休息吗。” 祯贵妃与皇后忽然一同看了过去。 陶晗吓了一跳,忙拉住洛笙。 “想来也是,原是本宫的错,祯妹妹身体如此不适,还考虑不周。” 皇后深吸一口气,扬起声音,“来人,快快请贵妃娘娘回宫,顺便叫上几个太医。” 祯贵妃凌厉的视线从洛笙身上收回来,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身边多了个能说会道、聪明伶俐的丫头,开始撺掇着赶我走了?” 洛笙眨了下眼睛。 能说会道、聪明伶俐的丫头是谁。 她偷偷看了一圈四周,该不会是她吧。 “怎会。”皇后上前,“孩子也是听你如此难受,焦心不已。想来也是,为了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宴,再坏了身子,陛下可要心疼了。” 祯贵妃压了压气性,“皇后娘娘……今儿个是我的生辰,您就这么赶我回去,知道的以为您是体恤宫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不待见我。” “不只是为了你的身体,你若留在这里,若传出去你才丧女就有闲心大办生辰,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祯贵妃本想借此压皇后,却不成想被反堵得哑口无言。 皇后根本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这样吧,本宫亲自送你过去,不然还真是放心不下。” 皇后亲自带路送客,祯贵妃没有赖着不走的道理。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回头看了一眼洛笙的方向。 陶晗见他们走了,才微微松了口气。 洛笙隐约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只看着母亲将她拉到席面上坐下,给她摆了一桌子点心。 洛笙有些局促,“母亲,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有什么。”陶晗宽慰她,“帮皇后娘娘说话是应当的,我们怀夕做的是对的。” 其实那个讨厌鬼被赶走,陶晗也畅快不已,“就是在这皇宫里,小话只能与母亲说,别被旁人听到,不然要找你的麻烦。” 洛笙点头,“我知道了。” 不多时就到了午宴时分,皇后才回来入宴。 太子与二皇子也带着一众大臣从前朝过来,只有陛下来的路上被祯贵妃那边引了过去。 皇后面色平静,像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看了一眼席面关心着,“小五呢?” 洛笙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字眼,竖起耳朵。 小五?萧楚淮? 太子萧毅笑了,“就知道母后惦记他,这不是在后面吗?” 众人视线看过去,看见萧楚淮走了进来,朝皇后请安问礼。 这一来一往,关系极佳的样子,让洛笙对于日后萧楚淮谋权的猜测又多了几分,好奇又大胆的看着他。 萧楚淮请安问礼后,刚要入席,瞬间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堪称火辣渴望的盯着他。 他抬眼,发觉对面躲在角落里的小兔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视线一抛。 萧楚淮垂眸端起茶盏,装没看见。 宴会之上,歌舞酣畅。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节 洛笙没想到萧楚淮会来,她坐在有些偏僻的地方,喝着梨花酿,想起上次静宸师太说的话。 虽然静宸师太劝她大胆一点,但洛笙还是有点怕萧楚淮。 再加上……洛笙偷看了眼他的腰,他好像不怎么戴自己给他的香囊。 这可怎么办呢。 洛笙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全然没听到皇后与群臣说了什么。 “一会儿有百花行酒令,你的花牌是鸢尾,”陶晗微微倾身提醒,“等皇后娘娘做令官抽花签,抽到那个花牌的人,接酒令,接不上罚酒,换下一个。” 洛笙听了一半,“嗯好,我知道了母亲。” 这东西,青楼也有,她熟悉。 不过青楼里这种玩法叫清欢令,对不上诗词脱一件衣服,或者按要求做些羞耻的事情。 虽然她年纪小还没玩过,但嬷嬷总说她脑袋跟不上,必定把把输,但这种游戏要学会赢一把输一把,若即若离才能勾人上瘾。 洛笙甩掉满脑子不健康的东西,端庄的把花牌放起来。 上百人呢,总不至于这么巧抽到她。 洛笙放宽心弯起眼睛,继续吃着梨花酿,她运气一向是很好。 皇后身边递花签的公公与下面元茉对视一眼。 刚巧皇后提出题目,是以花为题现场作诗,抽出起令人和接令人,展开纸签,“鸢尾,君子兰。” 第12章 偌大的水榭中,一时间只有清风拂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声响。 元茉起身,拿出自己的花牌,“回禀娘娘,我是君子兰。” 紧接着便是一片沉寂。 众人皆张望着四周,仍是没人接话。 下面不由得有人议论。 皇后重复一遍,“鸢尾是谁?” 洛笙咬着梨花酪,跟着大家环顾四周,冷不丁撞上不远处元茉的视线。 元茉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有些审视和打量,惹得洛笙有些不高兴。 看她干什么,她又不是……等等? 洛笙冷不防瞧见了自己面前的一个小花牌。 上面刻着一朵镂空的小花,写着鸢尾。 洛笙惊得回神,顿时从头凉到脚! 皇后偏头问身边的公公,“谁发了鸢尾牌?” 公公正要查名册。 洛笙攥着花牌忙起身,“回禀娘娘,是臣女。” 皇后瞧见是她,眉眼莫名慈祥了不少,“是你啊,你是起令人,可有好想法起令?” 洛笙刚刚走神,压根没听见皇后说的题目。 她绝望的如实道,“恕臣女才疏学浅,臣女一时没有好想法。” 水榭中有些极轻的嬉笑和轻嘲,不明显但刺耳。 元茉压低眼帘,轻笑一下。 的确也没有多厉害,连句诗词都说不出来。 皇后点头,“无妨,那不然元茉你先来?” 两人对视一眼,却见元茉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各位见笑,既然洛姑娘如此紧张,怕我们做的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不知我们可否以其他方式为大家助兴。” 众人一听,都觉得元茉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如此体贴大方。 皇后点头,“这自然是好的。” 洛笙起先还有点讨厌元茉,此刻竟蓦的萌生出几分感激,不至于让她太丢脸。 元茉走到洛笙面前,“你可会什么乐器?帮我伴幽兰?” 洛笙顿了下,“会一点琴,可,我没学过幽兰。” 元茉深吸一口气,略显轻蔑的打量了她一遍,“那你随便帮我弹一点静神和缓的曲子就成。” 洛笙点了点头。 而后水榭旁的乐师将琴搬到了旁边,元茉去换了一身水蓝色散花舞服。 洛笙坐在琴架前,思索着弹什么静神和缓的曲目。 可她从前练的曲子,可没什么安静的。 洛笙眉毛都打了结,见元茉出来,才将双手放在琴上。 安静些的,她最近相熟的,只能想到那个曲子的前半段。 元茉行礼,“臣女不才,献舞一曲。” 她自动忽略了洛笙。 她让元佳滢给洛笙琴弦做了手脚,一会儿有的她出糗,何况本也没指望她能跟上自己的舞。 元茉站在水榭中央,起步时,洛笙才匆忙起音。 大抵是紧张,起音节奏有些乱,但元茉舞步平稳,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有人低笑,“到底还得是元太尉的女儿。” 洛笙心下想着元姑娘都帮她解围了,她总不能连累人家和自己一起丢脸。 她垂眸,适应了片刻琴弦,乐曲便流畅起来。 丝丝缕缕音符跃然琴弦之上,如清风般穿梭水榭庭廊,清幽宁静更胜春日。 在某一瞬间环过正在中央起舞的美人,与舞姿契合,却又飘然而上,盘旋在庭廊水榭上空。 眼前光景愈发的赏心悦目,众人不由得看愣片刻。 坐在下面的萧楚淮听了片刻,却莫名凝眉看向了洛笙的方向。 洛笙浑然未觉,动作愈发的流畅顺遂,她的指尖像是落了翩翩起舞的蝴蝶,灵巧而欢快。 元茉转身,水袖晃过众人视线,正落在萧楚淮前方。 她瞥见萧楚淮看向洛笙的视线,身形蓦的一僵。 紧跟着落了一拍。 一旁元太尉忽然轻咳一声,元茉才稳住心神,匆忙跟上。 元太尉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小姑娘。 相比之下,竟是洛笙更专注。 洛笙端坐在桌前,眼睫压低,在眼尾处打下一片细密的剪影。 她指尖流淌出的琴音,如同一片荒野秘境,清寒孤冷。 不知在什么时候,琴曲掺杂了她自己的小小改动,像是一只小蝴蝶带着花草种子翩跹而过,原本平静和缓的乐曲,夹杂了密不可闻的轻松和欢快,和万物复苏前的征兆。 就在洛笙找到状态之时,突然之间,她手中的琴弦断裂! 一声重音格外突兀刺耳。 洛笙微怔,不知怎么好好的琴突然断了弦。 她忙摁住断弦,借着两根琴弦,将音域骤然降低,接了下半段曲,仿佛是打破幻境的重击,紧接着是天翻地覆的地狱挣扎与重生。 断弦此刻竟然像是她精心设计的一般,带着精妙的震撼。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拉了过去。 人群中,元佳滢攥着酒杯的手缓缓握紧。 正中央元茉心绪也乱了,以至于脚步跟着乱了。 直到元茉全然没能跟上洛笙的节奏,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洛笙吓了一跳,手中动作才戛然而止。 旁边宫女忙上前,将元茉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后关切的问着,“可伤着了?” 元茉咬了咬唇,“谢娘娘关怀,臣女没事。” “没事就好。”皇后看向了元茉身后不远处的洛笙,“你方才弹得曲子叫什么名字?” 洛笙起身,站在琴旁,思索片刻,“回娘娘,这首曲子是教我习琴的先生所做,我不知道名字。” “这位先生听着颇有天赋,难怪教出来的你也令人耳目一新。”皇后扬声,“本宫那把玉玲珑想来很适合你,赏。” 洛笙骇然,连忙行礼,“谢娘娘。” “玉玲珑?”有人小声嘀咕着,“听说那不是皇后娘娘出嫁所打的吗?赏她?” “她弹得是有灵气,说不准是皇后娘娘真喜欢她的琴技。” 洛笙如此一听,才觉得不安,局促的站在原地,这么大礼她怎么就接了呢? 现在拒绝是不是就显得矫情了。 皇后为避免元茉尴尬,也称赞了一番,赏了她一些小物件。 可如此本就心高气傲的元茉反倒觉得更加尴尬,气恼得脸颊通红,可也不得不应下,谢赏,“谢娘娘。” 皇后出声,“也劳烦你们了,入席休息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节 元茉先下了场,路过元佳滢席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等我回去收拾你。” 元佳滢屏气,不安的低下头。 上面洛笙有些紧张,一时间没看清路,与送药的宫人撞了个正着。 汤药洒了洛笙一身。 元茉下场的动作一停,回头看见洛笙一身的狼狈,心下平衡了不少。 偏巧洛笙还穿了素色,被染脏的就愈发明显。 她冷眼坐在位置上看笑话。 皇后看见,“什么洒了?” 宫女忙回话,“回娘娘,是给您午时需喝的补药。” 皇后还当是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再去熬一碗就好了。” 洛笙擦着身上的水渍,擦到一半动作微顿。 赫然看见她腰间做坠的银线编花被浸透,一下子全数变黑! 毒……有毒?! 第13章 “娘娘这药有毒!” 殿内霎时间一片惊骇! 所有人都看向洛笙身上全然变黑的花朵。 太子萧毅脸色大变,一下子起身,大步上前拿过宫女手中的补药。 周围禁军纷纷警惕起来。 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看太子试过剩余补药,果真再次验出了毒。 他走到宫女面前,“这药都经过谁手?!” 宫女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不是奴婢,奴婢只是送……” 萧楚淮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带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却冰冷的像是淬了毒,宣告了她即将面临的残酷审讯。 萧楚淮起身,朝着皇后福礼,“此事交给我,母后与诸位放心用膳。” 皇后捂住心口,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看着萧楚淮转身离开。 萧楚淮走到洛笙旁边,停了一下。 洛笙鬼使神差的并了并双脚,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萧楚淮出声,“你也跟我来。” 洛笙没懂为什么要跟他出去,局促不安的应声,“是。” 她说着,偷看了一眼被拖出去的宫女,莫名想到了她与萧楚淮东宫初见,那地上摆着的一具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洛笙抿唇又挺直腰板,她才不怕,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萧楚淮又不能审她。 元茉看着这般情形,脸色越来越差。 而上面二皇子萧云衍眯起眼睛,看着两人背影。 萧楚淮带着侍卫和那小宫女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口,“带进去先审。” “是。” 但萧楚淮并没有进去,继续走着直到另一个房间门口。 洛笙艰难的追了几步,这会儿见他严肃也没敢扯他袖子。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萧楚淮一句,“挺会弹琴。” 洛笙被夸有些小开心,“一般会。” “教你的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洛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先生乃世外高人,不便透露姓名。” “这样啊,本王有些好奇,”萧楚淮打开房门,回头看她,“你如何认识的这位世外高人?” “我与先生比较投缘,他见我便很喜欢我,一来二去先生就对我倾囊相授,知无不言,师徒情深。”洛笙编不下去了,她抬头正撞见萧楚淮别有深意的目光,心虚的摸了下鼻子,“就这样认识的。” “哦。”萧楚淮点头,转身进了屋子,磁性嗓音重复了一遍,“师徒情深啊。” 他自顾自的走到旁边书架,“那他怎么不管你这个好徒儿了?” “虽然先生也很舍不得我,但他不流连世俗,清心寡欲,慈悲为怀,就……”洛笙死活不知道这种人该如何结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出家了。” 萧楚淮无声轻笑一下。 洛笙偷看了萧楚淮一眼,却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萧楚淮手里拿着翻到一半的书本,深邃黑瞳牢牢的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洛笙被看得心跳骤然开始加速,下意识避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鞋尖。 视线之中,萧楚淮官靴一步一步走近。 随之而来的压迫感骤然升起! 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时,萧楚淮手中翻开书本忽然抵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洛笙手指收紧。 萧楚淮打量了她片刻,“挺不巧,你那一见如故、师徒情深的世外高人用的是我三年前谱的曲。” 萧楚淮低沉嗓音钻入耳,在洛笙脑海中轰然炸开! 谁,谁谱的?! 接着,萧楚淮松手。 曲谱掉下来,洛笙本能伸手接住,人还愣住。 她声音细若蚊蝇,“这么巧吗?” 萧楚淮黑瞳深不见底,“若非洛姑娘说的有理有据,本王都要怀疑,是不是曾经收过一个小徒儿。” “想来是没有,”萧楚淮看着她,“本王可不慈悲为怀,清心寡欲。” “也没有要出家的打算。” 他越说,洛笙头越低。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洛笙结结巴巴道,“那,那可能,可能是,是巧合吧,臣,臣女告退。” 洛笙转身正要溜,突然萧楚淮一手撑在了她面前的书架上! “砰”的一下! 书架上的书都跟着震了震! 洛笙一抖,又想到了那日审讯满院子的尸体。 她攥紧了手里的书本。 “怎么?”萧楚淮身形挺拔,垂眸盯着她,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不是先生很喜欢你,很舍不得你,知无不言、倾囊相授吗,真见了就不会说话了?” 洛笙被他困在书架间,吓得指尖微抖。 萧楚淮语气愈发危险, “可惜你先生这曲谱只做了一半,三年前就荒废在柜子里,你是怎么拿到的?” 洛笙眼睫轻颤。 她若是知道这曲谱是萧楚淮写的,如今还没有面世,今日就算是打死也不可能弹这个。 她总不可能把母亲重生的事供出来,再让萧楚淮知道,她在算计他。 那她就死定了。 洛笙声音微弱,“如,如果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会信吗?” 萧楚淮看了她一会儿,“洛姑娘如果觉得我是傻子,其实可以直说。” 洛笙快急哭了。 他怎么不是个傻子啊。 说话间,隔壁已经响起了鞭子声,接着是宫女尖细的惊叫和求饶。 在这般情境下,格外渗人。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萧楚淮眼底满是不近人情的审视,“顺便解释一下,你突然对我示好的原因。再有一句假话……” 洛笙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我喜欢你。” “殿下,”洛笙连声音都在抖,“我是……太喜欢你了,我就去,去了解了你所有的喜好,我也不知怎么就,就梦到了你的曲谱……” 萧楚淮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神色平静得只传达出来一个信息,他不信。 “曲谱锁在皇宫是个废稿且只有开头,钥匙只有我有,无人听过,洛姑娘真是通天的本事能在梦境中未卜先知,听到全曲。” 洛笙攥紧了手里的曲谱,深知自己死活不能松口,“殿下也说,锁在深宫,我根本进不来拿不到。若我对殿下万分喜欢、思念成疾,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什么不可能。” 萧楚淮朝她走近, “喜欢我?” 洛笙下意识的后撤一躲,却忽然被他攥住手腕,手腕之处顿时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神色晦暗,“喜欢那躲什么?” 洛笙被逼迫的愈发被动,整个人浑身紧绷,想要抽手却又不敢,脊背都贴在了书架上。 屋外的日光穿过窗户薄纱,落在层层书架之间,将她脸上绒毛都映照得无比清晰。 偏偏萧楚淮半边身子被阴影遮盖, “我好像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洛姑娘,不如我们去刑房再聊一……”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节 萧楚淮话还没说完,擒着她手腕的手突然被她反握住,毫无征兆的拉了过去! 紧接着温软触感瞬间充盈布满他宽厚手掌。 随着她清浅的气息绵延起伏。 第14章 周围空间骤然间凝固。 萧楚淮话语也戛然而止,看着自己手掌覆盖之处,微怔。 “我没,没骗你。”眼前小姑娘握着他手腕压在心口,红着眼睛,身体柔软随着气息在他掌心轻颤,“殿下,你能保证,你的梦里就不会有我吗?” 树梢鸟雀叽叽喳喳得叫着,直到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才吓得四散逃离。 屋外拿好东西过来的宫女刚巧撞见出来的萧楚淮,立刻恭敬得停住脚步,微微后退让开。 萧楚淮身上带过一阵凌厉寒风,离开了别苑,径直朝着隔壁刑房走了过去,垂在一侧的手僵硬到有些发麻,怎么也甩不掉那股怪异的感觉。 骨节分明的五指鬼使神差的蜷曲一下。 宫女规规矩矩的等着萧楚淮走远了,才端着衣服进了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一位貌美少女衣衫凌乱,坐在桌边惊惧不安的掉眼泪。 宫女一时惊愕,这五殿下不是不近女色吗? 破戒了? 宫女试探性的唤了她一声,“姑娘。” 洛笙哽咽着,“你放那吧。” “是。” 洛笙被吓得好半天没缓过神来,这会儿她还担心萧楚淮折返回来,把她拎去刑房严刑拷打。 她很怕疼,万一受不住刑,招出来那就全完了。 洛笙懊恼的将曲谱扔在旁边。 萧楚淮真的好难搞啊。 谁有那么大病喜欢他啊。 一墙之隔。 萧楚淮坐在主位上,听着隔壁拷打宫女、御厨、太医,许久没有反应。 沉翦从刑房出来叫了他几声,没听到回应,不由得大声了点,“殿下!” 萧楚淮抬眼。 沉翦躬身将审讯记录递给他,“常太医招了,但一口咬死是他弟弟曾因误诊被皇后害死,这是自己的主意。” 萧楚淮拿过来看着口供,“你觉得他说的几分真?” “三成,”沉翦垂眸,“七成是他没供出来的幕后主使。” 萧楚淮又问,“那你觉得幕后主使是谁?” “皇后娘娘中毒后的最佳受益人,只有祯贵妃。” 萧楚淮合拢口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拿着这点口供就敢给本王交差?人带过来。” 沉翦低头,“殿下常太医已经服毒自尽了。” “这更简单了,既然他们想玩死无对证,”萧楚淮将口供拍回沉翦怀里,起身,“那就把口供直接改成本王想听的口供,一样是死无对证。” 沉翦顿时醍醐灌顶! 他正要回话,就看见萧楚淮已经出了门。 旁边侍卫上前,“事还没办完呢,殿下这是去哪了?” 沉翦轻啧一声,将口供本拍了回去,“殿下面前,多干活,少说话,别瞎打听。” 萧楚淮停下脚步时,已经莫名其妙的走回了隔壁房门口。 房门轻掩。 他思索了片刻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又懒得深思太多,径直伸手推开。 屋内无比安静,空无一人。 放在桌上的衣物托盘也空了,想必是那个小祖宗换好衣服走了。 萧楚淮瞥见地上的曲谱,缓步上前,弯身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紧接着又嗅到了一股清淡的荔枝果香。 萧楚淮凝眉,目光扫过一旁罗汉床蓦的愣住。 少女换下来染脏的衣裙搭在他的软枕上,裙摆丝缎笼纱被穿堂风拂过,摇摇晃晃轻撞着床脚。 萧楚淮深吸了一口气,这座宫殿是他分府入东宫前住的,这是他其中一间书房,想必洛笙不知道,还以为是随便什么宫殿,竟敢把衣物扔在他房里。 萧楚淮拎起衣角,扔进衣篓,不成想指尖碰到了细滑丝缎,与外衣极其不同。 萧楚淮随意垂眸瞥了一眼。 却发现自己掌心捏着的,恰好是少女被污秽染脏一角的贴身小衣! 丝缎绵软柔滑。 萧楚淮再度僵住,原本要被他忘掉的触感再次浮现上来。 诡异的遍布他整个掌心。 忽然外间响起一阵尖细的禀报,“皇后娘娘驾到!” 萧楚淮停顿片刻,将东西一同扔到了衣篓里,出门相迎。 皇后走到院子里,瞧见他便推开了身边的婢女,“方才宴席上走得急,吃饱了没,母后又给你带了些吃的。” “不碍事,小厨房一直有膳食。” 皇后看了看他身后大开的房门,这才切入正题,“刚刚洛家那小丫头从你宫里出来,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问她也不说,你做什么了?” 萧楚淮沉默了下。 这场景熟悉,当初东宫吓到那个小祖宗,皇兄也是这么找的他。 “没做什么,就问了两句。” 皇后并未细问,轻叹了一口气,“母后虽知道你性子,可她今日是本宫的功臣。本宫赏她还来不及,你让人哭着回去,日后她还愿意跟咱们亲近吗?” “本宫那把玉玲珑,你给她送过去。”皇后拍了下他手臂,“再带点吃的,就当是帮母后送个人情。” 萧楚淮迟疑着, “是。” “你啊,合该给你娶个妻,也好知人冷热,这般下去看哪个姑娘跟你不委屈。” 萧楚淮并不接话,只道,“儿臣告退。” 说完,他命人带着东西离开。 皇后站在院里,轻啧一声,“你瞧瞧,一提这事就走,这固执劲跟他娘一模一样。” 身边李嬷嬷笑笑,“咱殿下这般敬重您和太子,事事周全,也不是没心肝的人,怕是娶了就知道疼人了。” 皇后叹了口气,“就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静谧宫道之上,萧楚淮走过拐角,才开口问沉翦,“你常做梦吗?” 沉翦被问得一头雾水,“偶尔。” “有没有梦到另一个人或者日后的事,后来应验。” “这……”沉翦思虑再三,“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真撞上了也未可知。” 萧楚淮停住,看了他片刻,仍旧很难说服自己洛笙说的是真话,她真梦见了他的曲谱,“罢了,你去洛府送东西,我还有事。” 沉翦并不意外,“是。” 萧楚淮走了两步又吩咐,“洛家那个小丫头,看着点。” 这倒是让沉翦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听见萧楚淮要盯一个姑娘。 这是什么意思? 铁树要开花了? 沉翦有些激动颔首,“是。” 保准给他照顾得好好的。 皇帝还在祯贵妃的永宁宫中,便接到了百花宴下毒一事的口供。 正控诉着皇后蛮横的祯贵妃登时变得无比被动,喊冤后,一面哭丧女,一面与皇帝谈多年感情,皇帝见她身体本就不好,也并未当场追究。 永宁宫中,祯贵妃泪眼盈盈的送走了皇帝,起身擦干眼泪就变了脸。 进屋径直摔了茶盏,“真没想到,那常太医竟然敢出卖本宫!真不想要他一家老小的命了。” 二皇子萧云衍与元茉进门,正好瞧见砸在脚边的茶盏。 “既然父皇并未追究,说明他还信任母妃,”萧云衍上前,“母妃不必如此动怒。” 祯贵妃冷笑一声,“未追究不代表他不怀疑,开了这个头,以后再办什么就难了。” 她看向萧云衍,“皇后吃那补药吃了三日都没事,原本天衣无缝,怎么好端端的就当众被发现了?!” 元茉冷哼道,“还能有谁,洛家那个小庶女撞翻了药才发现的。” “洛家?”祯贵妃眯了眯眸,“可是太子妃那个洛家?” “是。” 祯贵妃凝眉,沉默许久,想起了刚刚宴会上皇后身边那个帮她出主意的小丫头。 也是跟在洛夫人陶氏身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节 “原来是她。”祯贵妃扯了扯唇角,“当真是个蛮有头脑的美人。” “可不是吗,”元茉一提起洛笙就来气,“今日她出了好大的风头。结束了,还装模作样的跑来跟我道谢,说什么多谢我让她弹琴解围,怕不是心里都要得意死了。” “那小姑娘,表面上天真单纯,装得迟钝慢半拍。让人都以为她单纯无害,没想到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般聪颖厉害。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祯贵妃面色严肃,“没想到皇后身边,竟然多了这么一号扮猪吃虎的人物,以后行事恐怕得小心些。” “有什么麻烦的,”元茉不以为然,“一个庶女要是真麻烦,那解决掉不就行了。我回去还要抽打抽打我家那个小庶女,害我丢这么大人,真想扒了她的皮。” 屋外并没有资格进去的元佳滢听着,指甲在掌心扣出血印。 祯贵妃接过话,“咱自己家的当然随便收拾,这别人家的……” 她看向萧云衍,“你办法多,那小庶女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萧云衍答应下来,“不过如今境况,确实不宜轻举妄动,等日后……” “阿衍,”祯贵妃撑着额角,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本宫养你这么大,日后的荣华富贵可都依仗你了,争点气,别总那么没用。不然本宫养你是为什么。” 萧云衍默了下,“母妃放心。” “对了。”祯贵妃顺手扔给他一个册子,“本宫思来想去,兴许是你皇妹的丧事没办好,这些事才这么不顺畅。” “正好皇后说要给星遥请加封,你就再把这事办一下,大办,请些她这个年纪的姑娘给她压一压怨气。” 萧云衍领过来,出了门,仍听到身后元茉撒着娇去找祯贵妃,“姑母~你不知道今天……” 萧云衍离开长宁宫,前去礼部准备请旨星遥加封。 他坐进马车,忽然马车车帘被掀开,邓煜站在外面行礼,“二殿下。” 萧云衍幽幽打量着他,轻敲了下扶手,“进来。” 邓煜趁着左右没人,钻进了萧云衍马车里。 邓煜适才开口,“多谢殿下您给臣机会,让臣官复原职。” “嗯。”萧云衍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只不过还请殿下恕罪,太子身边的人确实都不好亲近,先前我与父亲试过几次都无疾而终。” 萧云衍睁开眼睛,话语间令人不寒而栗,“所以呢?” “臣也在努力,但是想击垮太子,”邓煜解释着,“这太子身边,五王虽无意皇位,但您也了解他刀枪不入,洛府倒是有个突破口,不过至今没找到机会。” 邓煜靠近了些,与萧云衍轻声耳语片刻。 听完后,萧云衍将手中册子扔了过去,“本王也要处理那个小庶女,正好给你个机会。” “过阵子星遥加封祈福,人本王给你弄过去,事你自己办妥当点,懂吗?” 邓煜喜出望外,“多谢殿下。” 第15章 “殿下,臣还有一事好奇,”邓煜踟蹰片刻,还是将顾虑问了出来,“这五王与洛笙,可否有瓜葛?臣上次吃了个哑巴亏,只怕日后不好行事,再坏了您的大局。” 萧云衍挑眉,“他啊。” “放心吧,他俩不可能。顶多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帮衬一下,萧彻才懒得管闲事,还是女人的闲事。等日后元茉成五王妃,他那边也不攻自破。” 萧彻是萧楚淮大名,不过往日都殿下王爷的叫,邓煜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五王大名。 这会儿邓煜就放心了,下车后恭送萧云衍离开。 * 洛府院中,一派春意盎然,花枝充盈的暖绒景象。 秋千有节奏的声响彻在院中。 洛笙独自坐在新打的秋千上,双脚点地,晃着秋千啃春饼,心情才和缓了一些。 晃到一半,秋千被人攥住,停下来。 洛笙仰起头,正迎上洛清晏的视线,“阿兄。” “不高兴?” “没有。”洛笙泄愤的咬了一口喜饼。 都怪萧楚淮,害得她宫宴都没吃饱。 “宫宴没吃饱就跟小厨房说,别随便吃,”洛清晏拿过她手里的喜饼,将食盒摆在她面前,“这有翡翠虾饺。” 洛笙眼睛亮了下,“阿兄总有这么多好吃的。” 洛笙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就这么坐在秋千上吃着洛清晏送来的虾饺。 吃着东西气恼的决定,暂停两天勾-引萧楚淮的计划。 日后再狠狠地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是没想到,那曲子开头竟然是他做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轻晃着秋千,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秋千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某一个瞬间,沉重的“咔嚓”一声断裂! 洛笙整个人突然失重,惊叫一声。 手里的食盒摔了下去。 旁边洛清晏心下一紧,慌忙伸手,“笙笙!” 洛笙吓得本能抓住洛清晏的肩臂,却还是坐在了地上。 连同洛清晏也单膝撑跪在她面前。 洛笙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温和俊颜与琥珀色瞳孔。 两人姿势说不清的亲近。 近乎是同时。 洛笙目光穿过洛清晏耳侧,看到了站在花园外,前来送东西的沉翦。 洛笙心跳蓦的漏了一拍。 她混乱的小脑袋一时间想过了千百种可能,最可怕却最有可能的一种是,萧楚淮又要来抓她问话了。 洛笙吓得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抓紧了洛清晏的衣襟。 洛清晏身形僵硬了下,还是先把洛笙扶了起来,“摔着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木头, “估摸着是下头干活的人偷工减料,用了腐木吃回扣,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大抵是注意到洛笙没有回话,洛清晏跟着她的目光回过头,看见沉翦站在院门口。 沉翦拱手行礼,“洛公子,洛姑娘。” 洛笙下意识往洛清晏身后躲了躲。 “殿下命我,带了皇后娘娘的封赏过来给洛姑娘,一来是感谢洛姑娘今日立了大功,二来是替殿下给姑娘赔礼。” 洛笙眼睫忽闪一下。 送封赏? 她看向沉翦,不是来审她的? 沉翦看向洛笙,“姑娘别见怪,我们殿下平日里对谁都那样,皇后娘娘说过他了,想必下次不会了。” 洛笙抿唇,这事说起来,也是她算计萧楚淮的事差点露馅。 她如今只觉得劫后余生,倒也没那么严重,还惊动皇后,“不,不碍事。皇后娘娘可还好?” “娘娘一切都好。” 洛笙轻轻回话,“那就好。” 沉翦行礼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洛府。 洛清晏差人将封赏送到了洛笙的院子里,这才得空问她,“今日怎么了?五殿下……欺负你了?” “没怎么。”洛笙对于那些事万分羞耻,并不想说太多,“就凶了我两句。” 洛清晏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那个赤莲香囊,“这宫中是一池浑水,日后与他少来往。” 洛笙点头,正要往外走,忽然脚踝之处传来一阵刺痛。 她不由得又伸手抓住了想要离开的洛清晏。 洛清晏停住看向她。 洛笙扶着他,试图站稳脚跟,却怎么也站不住,脚踝之处的疼痛耀武扬威的扩散开来。 她走了两步,额角疼出了细密的冷汗,“我好像扭到脚了。” 洛笙说着就想要拉裙摆,看脚踝。 却忽然间被洛清晏摁住。 洛笙没懂,“怎么了?” 洛清晏也没正面回答,只扶住她手臂问,“还能走吗?” 洛笙走了两步,觉得不太行,不知是错位了还是如何。 洛清晏环顾四周,“怪我,刚刚不该让所有人都去搬东西,应该留两个人的。你这样得赶紧看看,别是伤着骨头。” 洛笙这会儿也不敢挪动,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秋千倒了,附近也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洛笙没想太多,“阿兄,不行的话,你就给我靠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吧。” 靠一会儿,给人看见了算什么。 洛清晏凝眉。 洛笙瞧着他如此严肃,还以为他不乐意,“那,那我靠着这棵树也……” 洛笙话还没说完,手臂忽然被捏住带过去,连带着一只手臂穿过她腿弯,失重感再次传来,等她回过神来时,洛清晏已经将她稳稳抱了起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节 洛笙怔愣片刻,张了张嘴,愣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洛清晏仍是平静到不掺任何杂念道,“看你腿伤要紧。” 洛笙乖乖应了一声。 双手搭在洛清晏脖颈上,却能感觉到掌心之处,隆隆震荡的脉搏心跳,灼烧着她的指尖。 洛清晏看着文气,实际上在书苑骑射礼数样样精通,脚下生风,平日洛笙走一刻钟的路,他眨眼间就到了。 院子里的含双见状,愣了愣。 直到洛清晏扬声,“去叫郎中给三姑娘看诊。” “诶好。”含双听闻原来是姑娘受伤了,也没再多想这兄妹间的逾越行为,忙回过神,跑出去叫郎中。 洛笙被放在软椅上,眼前光线被兄长遮住,鼻息间还是他香囊所散的青竹香气。 洛笙莫名觉得不自在,她尴尬的出声,“阿兄喝茶。” 说完她就后悔了,喝什么茶啊,这都没有茶。 洛笙看着空荡荡的桌几,“那你先歇会儿吧。” 洛清晏站了片刻,并未看她,“我,我去找秋千训话。” “哦好。”洛笙答应完,才反应过来。 找秋千训的什么话。 洛笙只低头拿着帕子擦掌心。 然而她手上也没什么灰尘。 人在尴尬的时候,都喜欢装着很忙的样子。 洛笙轻搓指尖,凝眉反思。 阿兄只是担心她的脚伤,肯定没有多想。 她这般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含双叫郎中来时,陶晗也一并着急的跟过来了,“这好端端的,怎么摔着了?” 彼时,洛笙足踝俨然肿起一块,郎中说只是有些扭伤,需要静躺几日。 陶晗心疼不已,“我就说今日那百花游园会不吉利,这一遭就没发生什么好事,晦气还带进家了。” 洛笙其实觉得还好,“阿兄应该是去找修秋千的训话了。” “这也给他长个教训,该用什么人,跟什么人来往,长个心眼。”陶晗叹了口气,话题又转到了洛笙身上,“今日那五王当真没欺负你?” “没有的母亲。”洛笙并不想让他们担心,略过了很多事情,不过确实萧楚淮除了凶了点,最后也没把她怎么样。 “没有就好,记得离他远着些。”陶晗拉过洛笙的手,“不过今日也不完全糟糕。” “先前我还以为皇后生病,是做法事做的呢,没成想竟然是贵妃下的毒。”陶晗很是欣慰,“如今皇后提前发现了,想必日后太子不会那般被动,那些事多半有转机,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洛笙被夸得受不住,不好意思道,“母亲,我也没做什么。” “皇后娘娘都送赏来了,还能是母亲说了大话?” 陶晗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早就说我的小怀夕是个有福气的,谁养谁知道。” 陶晗将小姑娘哄开心了,洛笙便也忘了腿上的疼痛和一整日的不愉快。 * 夜色澄明,寂静如水。 一阵细响过后,床榻之上萧楚淮蓦的睁开眼睛。 男人乌沉黑瞳看向了寝殿隔壁浴殿的朦胧灯火。 孤灯明灭,映出里面细密的水雾。 里面水声潺潺。 他起身,朝着浴殿的方向走了过去,推门却径直看见少女坐在白玉石砌的浴池边,赤足踩水,玉瓷般足尖有意无意挑起水花,搅动池水。 一袭素色衣裙摇摇晃晃的撞在玉石上。 他兴师问罪的开口,“谁让你进来的?” 少女身形一颤,回过头时更显委屈,“我小衣不是在殿下手上吗?” 萧楚淮微怔,低头发觉,掌心确实多了件女子的藕色小衣。 萧楚淮凝眉,指尖却被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勾住。 她望着他, “殿下帮我穿好不好?” “胡闹。” 萧楚淮正要甩开,却不知在如何争执间被拽进了浴池中。 他寝袍与她的素白衣裙瞬间浸湿,衣摆都缠在一起。 男人身前撞上柔滑丝缎,水温灼热,熨帖着两人每一寸肌肤。 少女那张软媚与纯净交织的面容就在眼前,他这才注意到,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尾部有一颗红色泪痣,如妖似媚,很是惹眼。 洛笙蝶翼般的睫毛上挂着细密水珠,有意无意靠近,吐息间像是青涩的荔枝果子,引-诱采撷品尝。 她盯着他的唇看了许久,“殿下好会装啊~” 而后掀起眼帘,眉眼间勾魂蚀骨,“你的梦里,这不是有我吗?” 第16章 萧楚淮蓦的睁开眼睛,扶着床枕撑坐起身。 看着地上清寒的月色,适才发觉只是一场梦。 男人剑眉拧紧,低头看了一眼,还未到晨起时辰就这样。 他索性不睡了,径直掀开寝被,朝着浴殿走过去。 约么一个时辰后,天光微明。 萧楚淮已然坐在桌前,正要翻文书,却不知怎么停了下来。 盯着自己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愣神。 与此同时,沉翦踏进书房的声音响起。 萧楚淮缓慢掀起眼帘,眼底夹杂着没太休息好的猩红血丝,看得沉翦心口一跳。 硬生生将沉翦还没打出来的哈欠吓了回去,“殿下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萧楚淮略过他的问题,嗓音有些说不出的嘶哑,“差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沉翦隐约觉得,主子一大早好像沾了点躁郁火气,但却又想不通,怎么睡个觉还睡出火气来了呢。 这什么火啊? 沉翦没敢耽误,回禀着,“常太医的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咱们的人赶在前面,祯贵妃的人扑了空。” “把他们藏好了。常太医家里知道祯贵妃不少事,都是人证。” “殿下放心。”沉翦继续说着,“另外,二殿下还将邓煜官复原职了。” “嗯。”萧楚淮自知当初邓娄与萧云衍来往,还来找他和洛氏,就是为了拉走太子身边的两大靠山,帮萧云衍试探。 如今都没什么用,估计他们也得换条路走。 “现在这些小毛病,都不足以压垮他们。”萧楚淮斟酌片刻,“按原计划放长线,他们做的越多,我们能拿到的证据越多,到时候收线。” “是。”沉翦领了命令下去。 萧楚淮独自坐在桌前,沉下心神,正欲继续翻看文书,却不巧看到了一旁的柜子。 只有他知道,那个上了锁的柜子里,锁了一件女子贴身小衣。 萧楚淮平静的心绪再次被搅乱。 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日,小姑娘惊惧不安的望着他,握住他的手,委屈不已,“我没,没骗你。” “你能保证,你的梦里就不会有我吗?” * 洛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歇了几日,整日看看话本,做做胭脂水粉。 大抵是受了刺激,皇后娘娘赏赐的玉玲珑洛笙只规规矩矩的放在那,也没敢碰。 正好曲谱也不用看了,她只告诉陶晗书本上没有,兴许还没面世,压根没敢说母亲喜欢的曲目是萧楚淮日后谱的曲。 陶晗只是颇为遗憾,但也没多问。 洛清晏快到了考试的时候,因而也不常在家,自打那日之后,洛笙基本也没怎么见过他。 只是偶有一日,洛笙坐在院子里调唇脂的时候,听到了隔壁一声惨叫混合着重重的板子声。 洛笙手一抖,洛神花粉末硬是洒出来一半进去。 “呀。”洛笙愣了愣,正想着要怎么捞出来,又听到隔壁一声惨叫。 那是洛清晏的院子。 她抬起头,擦掉手指上多余的粉末,问着含双,“阿兄今日在家是吗?” 含双帮忙擦掉桌上散落的粉末,“是啊,一大早怒气冲冲的回来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洛笙心下纳罕,洛清晏脾气一向是很好,鲜少与人争执,今日发这么大火还真是少见。 她犹豫了一下,“我去看看。” 含双扶着她,“姑娘,你小心你的伤。” “今日已经好多了,不碍事。”洛笙起身朝着隔壁院子走了过去。 洛笙刚到门口,就看见洛清晏站在廊下。 而他的随侍小厮就被人压着跪在他面前,那人她还熟悉,叫李福,打小就跟在洛清晏身边伺候。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9节 平日里规规矩矩,很是老实和善的一个人。 身后家丁拿着板子一下一下往李福身上打,李福不堪受罚,挣脱开,往洛清晏面前跪行几步,“少爷,少爷,奴才知错了。” “奴才不该与家里短工勾结吃回扣,可我也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腐木做秋千,害得三姑娘受伤。” 洛清晏剑眉紧蹙,“让你们停了吗?” 后面家丁连忙上前将李福拉了回去,板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打在李福身上。 “少爷!少爷,奴才也是事出有因啊,奴才母亲重病,那阵子缺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母亲看病缺钱,为何不告诉我,我几时苛待过你?”洛清晏这次是当真生了气,“你要这般偷鸡摸狗的下作手段,如今告诉我是不得已?” “若世上作奸犯科之辈都说自己是不得已,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洛笙听了两句,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就偷偷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含双也有些难以置信,“这事竟然是李福干的啊。” 洛笙想不通,平日里阿兄对待下人很好,“他家有困难,怎么不说呢,干嘛要勾结短工做假账。” 洛笙坐回了自己的小桌椅,刚往唇脂小盅里面倒花油,就看见刚刚下朝的洛展连朝服都没换,带着人直奔着洛清晏的院子过去。 洛展更为严厉的声音从隔壁响起,“家中凡是经你手的账目,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如有虚假隐瞒,别怪老夫不讲昔日情面。” 洛笙竖着耳朵,听得心下更是好奇,一个不小心,花油又倒多了。 洛笙连忙停手。 含双接了过来。 洛笙看着这一大碗东西,颜色淡,油多,好像做坏了。 她手里小勺转了转,不过改个只润唇的唇脂应该还行。 洛笙想好补救的办法后,重新着手。 认真了没有一刻钟,耳朵又飞到了隔壁。 隔壁父亲和阿兄叫走府中所有的家丁,连她院子里的管事姑姑也叫了过去,开始清查账目。 洛笙心下纳罕。 她就从秋千上摔了一跤,这事怎么好像越查越大了呢。 洛笙偷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懂多少。 只知道因着母亲眼睛不好,很多事情不能事无巨细,家里顺着李福抓出来了几个做了假账的人。 对于一个上百口的府邸来说,虽然不多,但要是真被有心人利用也很要命。想必是父亲听了母亲的话,才格外重视。 洛笙将唇脂倒进小瓷罐里,适才发现自己做多了。 做了足足有四五瓶。 晾好凝固之后,也觉得颜色太淡了,用了好像也没太显眼。 她本来是听说洛熙孕中不能用市面上的脂粉唇脂,想要给阿姊送过去的。 眼下这样,洛笙有些不好意思送。 可进东宫日子都请旨定下来了,现在再重新摘花,晾干磨粉就来不及了。 洛笙想趁着自己能走动了,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时新的烘干洛神花,便与含双出了门。 正直春末夏初,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也不乏买花料的商铺。 洛笙带着含双从北门出府,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墙角一闪而过。 洛笙脚步蓦的停了停。 含双抬头看她,“姑娘,怎么了?” 洛笙呢喃,“李福不是已经被逐出府,送官了吗?” “是啊。” 洛笙拉了拉含双,“我刚看那边有个人像他。” “不能吧。”含双跟着洛笙走了几步,两人刚绕过小巷,忽然听到了里面李福的声音。 “放心吧,已经办好了。”李福垫了垫手里的银两,“我蹲了一早上,洛清晏出门还是戴着那个香囊,他肯定没发现。” “贡院里,主人已经把人安排好了。你确定他进贡院也会带?” “带,旁人送的不一定带,那三姑娘送他的可宝贝着。我把经文塞进去,天衣无缝。”李福嗓音带着股狠劲,“要不是那三姑娘摔着,家里突然开始查账目,我还能更顺利些。” 洛笙一阵心惊,掩唇。 所以母亲说的,后来阿兄被查出作弊除名,是自家人做的? “那秋千一开始还没事,清明总下雨给泡烂了,我本想找个由头拆了,后来给忘了。你说那三姑娘一开始不坐,那天跑去坐什么秋千。” “行了,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另一个人压着声,“杨武你没供出来吧?” “那怎么可能。” “那行,洛府还是你熟悉,主子的意思,让你跟杨武多联络着。” 杨武? 那是她家账房管事啊。 洛笙浑身发凉,攥紧含双的手,正要掉头回府时,突然眼前的光线被遮住。 膀大腰圆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脸凶相的看着她笑。 “三姑娘,怎么在这里啊?” 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让里面的谈话声瞬间戛然而止。 洛笙身后接着就响起了两个男人靠近的脚步声。 洛笙浑身发麻,掌心含双的手甚至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洛笙故作镇定的看了看他身后,“我,我……诶,父亲你来了。” 男人凝眉回头,洛笙立马拉着含双往外跑。 没跑两步听见后面一声冷笑,她和含双一同被拽了回去。 两人都重重的摔在墙壁上,面前去路全部被三个大男人团团围住。 含双见状立马大喊,“救……” 刚一出声,一团布就直接塞进了含双的嘴里,堵住了她的声音。 洛笙吓得整个人贴在墙上,看了看李福,试图谈感情,“李福,你说我,我平时对你不错吧,你不能……” “托三姑娘的福,我才挨了一顿打,沦落至此。” 洛笙小眉毛都打了结,“话这么说,就有点无情了。” “这事,虽说您是无辜的,本也跟您没关系,”李福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但如今,您听到不该听的,这恐怕……” “哪这么多废话!”旁边五大三粗的壮汉不耐烦的打断了李福,“绑去,给主子发落!” 第17章 话落,那壮汉拎着地上的麻绳,直冲着洛笙和含双就走了过去。 洛笙吓得闭了闭眼睛,那一瞬间连遗言都想好了。 忽然之间面前刮过一阵凌厉寒风,壮汉正要往洛笙身上套的绳子一下子被人扯住,硬是反套在了壮汉身上! 壮汉脖颈被猛地一勒,踉跄几步后,被重重的甩在地上。 旁边同伴见状立马冲上前,迅速和来人纠缠在了一起。 在皮肉上发出的沉重敲打闷响,听得人一阵心悸。 两个女孩子躲在角落,一抬头,发现李福掉头溜了出去。 洛笙一嗓子,“他跑了!” 暗处突然间又窜出了一个人影,直奔着逃跑的李福追了过去。 洛笙看愣了一下,这……都是哪里来保护她的护卫? 不多时,三人都被五花大绑,几个暗卫直接拎着人敲响了洛府大门,一句话没说就扔了进去。 洛笙追上前,“今日多谢诸位,几位公子不如进去喝两杯茶吧。” “不了。”其中一个暗卫朝洛笙抱拳行礼,“洛姑娘保重。” “等等,”洛笙叫住他,“我能问下,你们是……” “路过。”暗卫言简意赅的回完话,也不给洛笙多问的机会,一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洛府门口。 洛笙跟了几步,压根也没机会追上。 只看到他们衣角绣着白鹤蟒纹。 洛展和陶晗闻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将洛笙拉进门,死活也不肯再让她和含双单独出门。 看着地上的三个人,洛展气得胡子都在抖,“关起来,等我问话!” 洛府上下借此进行了一场堪称彻底的清查,近乎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按照母亲所说,前世检举父亲受贿其中有一条就是家中账目被人做了手脚,写了大批礼金上去。 洛清晏科举第一后,也被人诬蔑给礼部送礼金,提前拿到了试题作弊。 前阵子听说母亲与父亲清查过,但明显当时家中账目都是小数目,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也无从查证,抓人也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如今因着她这一事,给摸出来了一部分,但仍让人不安。 这些亲信细作,都是什么时候放在他们家的。 次日,洛笙就听到了那三人一夜之间服毒自尽的消息。 洛笙也吓得没敢再出门,问什么要什么只让家丁带回来,一直到请旨入东宫那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0节 东宫路上,洛展安排了七八个护卫全方位无死角的看护接送。 洛笙坐在马车里,仍是惊惧不安,阿兄还有几日就要去贡院考试了,他们家里的虽然抓了出来,那李福他们所说的贡院里的巡察,会不会难为阿兄。 他们到底是跟随谁的授意,非要来谋害他们家。 还有那日突然从暗处出现的几个护卫是哪里来的。 怎么那么巧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呢,还那么厉害。 她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会蠢到相信他们真的是路过。 洛笙正想着,走在东宫小路上,远远听见有人谈话声。 她顺着繁密的花丛看过去,看见了站在花园另一侧的萧楚淮。 她心口一跳,下意识要躲。 眼尾余光却瞥见了那个单膝跪在萧楚淮面前,正在回禀事情的男子。 而他身上,穿着与那日帮她解围的护卫,穿着同样图案的衣衫。 上面都绣着白鹤蟒纹! 洛笙愣在原地,颇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是萧楚淮的人?! 他在保护她? 天哪,他都开始找护卫保护她了吗? 他上次对她那么凶,她还以为自己没勾-引成功。 啧,男人,深藏不露啊。 洛笙扶了扶含双。 含双也一脸疑惑,“那不是,那天的几位侠客……” 大抵是他们两人的视线过于直白灼热。 萧楚淮停顿片刻,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就在萧楚淮转头看过来时,洛笙立马拉住含双躲在了假山石后面。 刚躲起来,洛笙就后悔了。 阿兄现在境况如此危险,她这会儿应该趁热打铁去套话啊,怎么还习惯性的躲起来了呢。 萧楚淮望着那边的假山石看了片刻,又收回视线。 慢悠悠道,“我让你们去看她对我有没有不轨之心,你们去当起护卫来了?” 沉翦低着头,没敢说话。 那谁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担心人家姑娘不轨。 萧楚淮沉吟片刻,“那是谁意图谋害洛府,可查清楚了?” “凡事涉事的几人,短短两三天,全都服毒自尽了,死的很干净。” 萧楚淮点头,“恐怕未必是自尽。” 沉翦闻言后知后觉的警惕起来。 “罢了,”萧楚淮说话间,又扫了一眼那座假山,“洛府的事,先让他们家自己解决。” 假山后,洛笙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出去跟他打个招呼。 等她探出头来时,萧楚淮早就离开了。 洛笙遗憾的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手中的帕子。 所以这件事不是萧楚淮做的。 他还想保护她来着。 那是谁想要谋害他们家啊。 萧楚淮会不会知情。 洛笙仔细思索了一遍母亲说过的话,后来萧楚淮是顺理成章的承认了他们家的罪名,才登基称帝,强夺她进宫。 所以不论他现在知不知道,他最后应该都是知道且默认的。 不过他现在没想害他们,她也算是没白折腾这么久。 她还是得加把劲,趁着萧楚淮没坏心之前,引-诱他上钩,让他对自己欲罢不能,套出内幕,收集证据。 等他有了坏心再狠狠的将他绳之以法! 洛笙想着叹了口气,美人计可真辛苦。 但是为了恩人一家,值得。 洛笙进了洛熙的水云殿,瞧见殿上美人,这连日的委屈一同冒了出来,黏黏腻腻带着尾音的一声,“阿姊……” 洛熙闻声,看了过去,“怎么了,谁惹笙笙了?” 洛笙小步跑上前,也不敢与洛熙多说别的什么,抱着她抱了一会儿,才道,“想阿姊了。” 洛熙唇角漾开一抹笑,“真想阿姊,那笙笙也可以在东宫住一阵子陪陪我。” 洛笙看了看她,“真的可以吗?” 毕竟洛熙现在怀着皇太孙,连入东宫都要请旨审批。 “胎稳了就可以啊。”洛熙倒是还认真的想了想,“就是可能也需要请旨。” 洛笙低头看了看洛熙微微隆起的小腹。 不太明显,但是隐约也能看出来些,“阿姊养胎要紧,我笨手笨脚的,怕惊着小皇孙。” “连姨娘都怕,怎么做皇太孙。”洛熙摸了下肚子,“我自己在这里,也怪无聊的,等我问问,要是你能来陪我那最好了。” 洛笙弯起眼睛,“好啊。” 洛笙与阿姊闲聊了半日,将自己重新做好的唇脂给她,就到了该出宫的时间了。 如此下来,洛笙倒真觉得,能住在这里与阿姊多玩几日也好。 重要的是,离她的目标也近。 洛笙离开水云殿,迟疑了片刻,还是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含双好奇的问,“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啊?” “五殿下帮了咱们,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不得去跟他道谢嘛。” 洛笙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一个规模颇大的院子门口。 果不其然在门外就看到了那白鹤蟒纹的侍卫。 侍卫上前,拦住她。 洛笙攥了攥手指,堪称鼓足勇气道,“我想见你们王爷。” 屋内萧楚淮听完禀报,仍看着手里的文书没有动。 侍卫迟疑着,“殿下若是不想见,我替您回绝。” 他正要出门,忽然被叫住。 萧楚淮合上文书起身,“去看看吧,免得那小祖宗不高兴再告状。” 萧楚淮自认为从小没什么放在眼里的人,有时连皇帝说话他都不听,只有两个人能使唤动他。 一个皇后,一个太子。 偏偏这两人都因着洛笙,来找他算过账。 有靠山,惹不起。 洛笙在门口拘谨的站了一会儿,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却不成想萧楚淮当真出来了。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萧楚淮站在她面前,那件他本快要忘记的小衣,在此时看见它的主人后,又出现在脑海里。 连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 可他仍是镇定自若,“洛姑娘叫我出来何事?” 洛笙压了压眼睫,脸颊泛红,“那件事,我都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心虚,萧楚淮凝眉,“什么事。” 毕竟萧楚淮还没点破他在暗中保护她的事,洛笙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就,那件……” 萧楚淮默了下。 怎么还真是因为那件衣服。 “殿下要是早有那般心思,可以与我直说的,上次……我也已经和殿下表明心意了。” 萧楚淮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听起来像是在点他收走她的贴身衣物,还做了那种梦。 “我没什么心思,那本就是我的地界,随手处理而已。你该不是早就知道……” 洛笙反应了下,那不是她家门口吗? 啊?他都把她家划到自己地界了? 也是,不然怎么可能她一出事,他手下就来处理了。 她很认真道,“我不知道啊,我当时都不知道那些是你的人。” 萧楚淮剑眉紧蹙,“当真?” 洛笙老实巴交,“我之前又没有见过。” 萧楚淮想着,她确实之前没怎么进过宫,应当是不知道他的宫殿和他的下人,“罢了,我也没有别的想法” “好啦,我都懂。” 萧楚淮觉得这事越解释越乱,“既然你这么懂,下次进宫去找我。”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1节 “啊?”洛笙一愣,她就戳破了他暗中差人保护她的心意,就发展到要进宫去找他了吗? 进宫去找他做什么啊。 该不会是…… 萧楚淮有些气闷,“还想不想要在你。” 暗示到这里,洛笙要再听不懂就白在青楼混十年了。 “想,想要。”她心跳飞速,脸颊绯红,“那,殿下等我。” 第18章 萧楚淮说完,也没再过多停留,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洛笙瞧着他的背影,心下一阵唏嘘。 怎么还这么冷漠,果真是个淫-魔。 才刚显露出对她的心思,就想对她做那种事情,压根没动感情。 罢了,床上套话也行。 可是,真的好快啊…… 她还没准备好。 她还得想想怎么套话比较自然。 细作要有细作的觉悟,不然白上床,多不划算。 洛笙掰了掰手指,回头看向含双。 并不知情的含双只听懂了一半,对上洛笙视线,她记得洛笙是喜欢五殿下的,“姑娘,殿下约你进宫诶。” 洛笙点头,“是啊。” “那你不开心吗?”含双看着洛笙并不像开心的样子。 洛笙带着含双往外走,“我就是有点紧张。” 也不能算是不开心,她开心在阿兄考试的节骨眼上,事情总算有好的进展了。 但是这种事都是和喜欢的人做才开心。 和不喜欢的人进行肌肤之亲,怎么也是勉强。 她还有些担心,萧楚淮会不会很粗暴啊。 她挺怕疼的。 他应该也没有奇怪的癖好吧。 不论如何,她回去是得好好准备一番。 * 山涧之中阴云密布,在山巅之处擦出一道道闪电,直落山林。 狂风骤动,掀翻树梢枝叶,好似一场急雨将至。 山林小屋外的薄纱被狂风吹散,一只小白猫躲在薄纱下的桌案上,看着头顶的纱帐,时不时伸出爪子抓。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薄纱拢起,窗户掩上。 顺手将桌下的小猫捞了起来,回身坐在桌前。 他面前跪着一个人,正磕头谢罪,“主子,若不是那三姑娘,这事本该是非常顺利的。”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本该,没办好就是没办好。” 叩首的男人大气不敢出,“是。” 他顺着怀里小猫的毛发,“留在洛府的线都处理干净了吗?” “您放心,没有活口。” “嗯,”他简单应了一声,“那三姑娘既坏了事,怎么没给我带回来处置?” 男人低了低头,“本是想要给您带回来的,但……被五王的人拦下了。” “萧彻?” “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要下雨。 屋内的温度骤然凉了几分,连同他的声音,“原来是他的人啊。” 男人的头更低了几分,“现在她身边到处都是看护,洛府也看得紧,我们……暂时动不了她。” “无妨,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他捏了捏小猫后颈,看着小猫舒服得蹭着他的掌心,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既是哥哥的人,那就有意思了。” * 洛笙前脚才回了洛府,后脚就接到了宫中旨意。 下旨让她三日后进宫,为追封的九公主星遥诵经祈福三日。 大抵是才从东宫与萧楚淮说过入宫,这前后巧合惊人,洛笙很难不往他身上想。 她一面看着旨意,一面惊讶嘀咕,“三日后啊,他怎么这么急。” 陶晗正坐在旁边听见了,好奇的问了句,“谁啊?” “没,没谁。”洛笙收起旨意,“我只是觉得九公主之前没封赏,眼下突然说追封,还挺着急的。” “能不着急吗,”陶晗叹着气,“我估计是她想谋害皇后不成,又漏了馅,所以觉得是因为亏待了这个养女,想要赶紧补上呗。” 陶晗总觉得那九公主病逝带怨气,上次洛笙去就没遇到什么好事,回来还把腿摔着了,这次也不想让洛笙去,“不然母亲帮你推了吧,就说你身体不适。” “不好吧。”洛笙想着,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进展,虽然她也有点害怕,但是就这么放弃了,还是太可惜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陶晗越说越觉得靠谱,“母亲就说你腿伤还没好,大不了他们找别人。” 洛笙见她起身要出去回旨,连忙拉住她,“别了吧。” 陶晗停住看她,“怎么了?” 洛笙眉眼微动,“我想着这次去,应当也有与我同龄的姑娘,我也该与她们来往,多交些朋友了。” “不然母亲你看,之前阿姊在家我都是与阿姊玩。但阿姊出嫁后,就没有人与我玩了,我又鲜少出门,这怎么也是个交朋友的机会呀。” 陶晗听来也是。 洛笙进京三年,本就与京中闺秀都不熟,再加上基本都和洛熙形影不离,这一年冷不丁没了玩伴,肯定是孤单。 “这次你单独进宫,我就是怕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么多女孩子一起呢。”洛笙拉了拉陶晗的手臂,“没事的母亲~” 陶晗想着也不可能不让洛笙交朋友,再者说那坏事又不是笙笙做的,也不用怕脏东西。 “那好吧。” 洛笙笑了笑,“谢谢母亲。” 陶晗拍着她的手,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这宫里不比咱们家,切记事事小心。” “母亲放心,我知道的。” 正好这阵子,快到了洛清晏考试的时间。 家里忙里忙外准备着洛清晏进贡院的事宜,也没太有人关注到洛笙的小动作。 洛笙左思右想,虽然她学习过非常多的床上知识,但是还真的从来没有实战过。 万一实践起来很糟糕怎么办。 这可不行。 所谓美人计的要义就是,一次性在床上拿捏住男人,让他为自己神魂颠倒,有求必应。 要是做不好,这计策也就没意义了。 洛笙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她小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最终在她的衣柜下面,翻出来了一个小箱子。 洛笙鬼鬼祟祟的抬起头看了看门口。 没有人要进来,她才放心大胆的将小箱子搬了出来,打开锁扣。 箱子分两层,上层盖了一层丝缎,里面放了几件款式很新奇大胆的小衣,是洛笙之前做的。 她做这些东西原因也没有其他,就是觉得好看,赏心悦目。 如今倒是感觉可以有别的用途。 但到底是要入宫去诵经祈福,肯定是有宫中安排的统一白衣,她也不便带太过艳丽的衣服。 洛笙挑挑捡捡,选了一件白纱丝缎,蝴蝶样式的小衣。 漂亮的蝴蝶丝缎羽翼张开笼罩在两侧,偶有镂空之处,若隐若现。 下摆是薄纱细褶。 纯洁朦胧,比较适合这一次。 洛笙收好衣服,将上层拿开。 看到了下层的瓶瓶罐罐,还有几本书。 洛笙翻翻找找,最终拿出来了几个小瓶子。 一个是花油避免受伤的,一个是止疼药丸,还有受伤后的药粉。 她将瓶子塞进荷包里,又将书本抱了出来,塞到了自己的枕头边。 做完了这一系列准备,洛笙才再次将箱子搬回去锁好,自己拉上床幔,躲在小床上看教习话本。 洛笙有很长时间没看这些东西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2节 冷不丁一看还有些生疏害羞。 洛笙趴在床上,咬着指尖看着一张比一张大胆的图画,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时不时发出疑惑,“这样……真的可以吗?” 好巧不巧,房门“吱吖”被推开。 含双一声“姑娘”,把洛笙吓得魂飞魄散。 洛笙慌忙将书本塞进枕头下面,掩着枕头,心惊胆战的看着门外进来的含双,“你你你,你进来怎么没敲门。” 含双只看见放下的床幔里面慌慌张张的人影,“我敲了好久了,姑娘你一直没回,这不是怕你有事。” 洛笙眨了下眼睛。 啊,她怎么一直没听见呢。 含双也没想别的,只把吃的放下,朝着洛笙走过去,“姑娘是困了要睡了吗?” “嗯,是啊。”洛笙顺势扶着额头,柔弱的躺了下去,“我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困了。” “我说怎么一直没有声音呢,”含双闻言有些担心,“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啊?” 含双说着,担忧的几步上前,想要看洛笙的情况。 洛笙连忙制止,“不用,我就是有点困罢了,一点事没有。” 含双瞧见洛笙那张白里透红,气色滋润的脸,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正好,邓家来人了,我就跟他们说姑娘你身体不舒服歇着呢。” 洛笙听到含双的话又坐了起来,“邓家怎么又来人了?” “说是邓煜的官职问题解决了,之前请老爷帮过忙,所以来走动走动。” 洛笙听来古怪,“可是那官职问题,也不是父亲解决的。” “估摸着是看大姑娘有孕,所以近来才总是来攀亲戚。” 洛笙真的很不喜欢那一家人,“我瞧着也是,左不过是趋炎附势,趋利避害。” 想来洛氏一族曾经还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大家族,先祖曾封过侯爵。 到曾祖辈的时候就开始没落,但多少还有点名望,曾祖父一死,祖父身体不好,科举多年都没考上,三十岁就郁郁而终,曾经门庭若市的大家族也就销声匿迹。 也就是等父亲登科之后才好了一些。 父亲倒是有个弟弟,跟非要让他科举的祖父吵了一架,年轻气盛弃文从武,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那时洛展刚回京,这个叔伯带了一伙兵营弟兄回来看看。 因而在京中,相熟的亲戚没有几个。起先父亲还与邓氏走动颇多,但自从当年父亲被贬下江南,去找过他们家帮忙,被扫地出门后,两家关系就不好了。 回京头两年也没来往过,偏偏阿姊定亲东宫后,记起有他们这个亲戚了。 这般嘴脸,实在是令人生厌。 含双又想起来什么,“不过他们好像说起了姑娘你,所以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洛笙不解,“他们家多大的客人啊,还非得我们全家都迎着。” “八成还是觉得,之前有些矛盾,所以想要缓和下关系。另外……”含双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另外什么?” “另外我好像听到,邓家人还问到姑娘你的婚事。” 第19章 洛笙闻言,怎么也坐不住了。 她很难不想到前几次邓妙琴诬蔑她喜欢邓煜,还有邓煜对她动手动脚的事。 洛笙站起来,“好好的,提我婚事做什么?” 含双抿唇,“我听着是邓夫人问了一句。” 洛笙有些着急,“她问什么了?” 含双还没等说什么,洛笙就上前拉过她,“我还是随你过去看看。” 洛笙总觉得这事听人传话是怎么也不能放心的。 那几个如此能颠倒黑白的人,她不在指不定要如何编排她。 洛笙边走边问着,“邓家都谁来了?” “邓夫人带着邓煜和邓妙琴来了。” 洛笙抿唇,脚步还是不由得快了几分。 正堂之上,陶晗有些疲乏的与邓夫人聊天。 直到下面人进来通传了一声,“夫人,三姑娘来了。” 众人循声看过去,看到少女从门外进来,身形如弱柳扶风,一进门就裹挟着一股说不出的果香气息迎风而来,眸若秋水,面若桃花,让人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她似有些迫切但仍然脚步未乱,进了门眼尾余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人,还是规矩一礼。 耳间珠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点,如蜻蜓点水,说不出的招人。 陶晗坐在上面,赏心悦目的瞧着自己养出来的可人儿,才觉得刚刚的疲惫缓和了些。 陶晗朝着洛笙招了招手,“来,这边坐。” 洛笙应声上前,坐在了陶晗身边。 洛笙才刚一坐下,对面的邓夫人便笑眯眯的夸赞,“要么说你养的女儿个顶个的好,让人越看越喜欢。” 陶晗客套的回了一句,“你们家妙琴也不错啊。” 邓夫人谦谨着笑道,“就是妙琴年纪小,为人又比较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跟旁人一般藏着掖着,太容易得罪人了。” 邓夫人看向洛笙,“对了,上次那些事,他们回去也跟我说了。我好好训了妙琴一顿。” “来,妙琴,快给你阿姊道歉。” 邓妙琴难得心甘情愿的起身,走到洛笙面前行礼,“笙笙阿姊,之前都是我的错,你别放在心上。” “不过,其实也是因为我还挺喜欢你的,”邓妙琴拉起洛笙的手,“但是没想到你不怎么喜欢我,我就有点不高兴,那阵子出言不逊冒犯了阿姊,你也别记恨我。” 陶晗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一时间还没太看懂,好奇的在她们之间看了一会儿,“什么事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小事罢了。”洛笙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搪塞过去,虽不太相信这是邓妙琴的真心话,但也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没有记恨。” “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这不就没事了。”邓夫人笑着看向陶晗,“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总担心我家这孩子日后嫁不出去。” 陶晗回着,“妙琴还小,等缘分到了总有机会的。” “缘分都是虚的,还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邓夫人紧跟着问道,“你们也不着急给笙笙相看人家,这姑娘大了就嫁不出去了。” 陶晗看了看洛笙,“她自己相看,愿意了我们去谈。不愿意出嫁,就在我身边。” “你瞧瞧你,”邓夫人叹了口气,“那咱们百年之后呢,孩子去哪?她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洛笙越听越不高兴,未等她开口,陶晗就出了声,“这洛府又不是只有我和她父亲,有她阿姊兄长,日后还会有外甥侄女,这么多人,怕什么。” “你倒是能想得开,”邓夫人看向洛笙,“那笙笙可是有什么心上人了?” “没有。”洛笙立马否认,“我在母亲身边就挺好的。” 邓妙琴眉眼微动,也跟着应和,“是啊,我也觉得能一直在母亲身边也挺好。” “别胡说八道。”邓夫人呵止了邓妙琴的话,“你快和你笙笙阿姊出去走走。正好,过两日你们都要入宫去给九公主祈福,你们也能做个伴。” 邓妙琴拉了拉洛笙,洛笙一时推脱不过,只好跟着邓妙琴出了门。 她们刚刚离开正堂,邓夫人又跟邓煜道,“你去看看两位妹妹,别磕着碰着。” 邓煜起身行礼,“孩儿告退。” 见他们都走了,陶晗看出来些不对劲,笑着抿了一口茶,“你今日是找我还有话要说?” 邓夫人开门见山道,“是瞒不过你,今日来登门,的确还有一件事。” “前两日礼部侍郎的姑娘来我们家,想要与我儿定亲,可是那姑娘娇纵,我和他父亲都不太满意。觉得日后我邓家主母应该是家风正派的,踏实肯干的姑娘。” 陶晗听着这个口风,迎上邓夫人的视线。 邓夫人继续,“我儿呢年纪轻轻,如今也在兵部官复六品,现在在准备丹尧战事,若是此事顺利,还能再往上升,日后前途无量。” “笙笙这孩子,我很喜欢。她虽是庶女,若你们点头,我们就以正妻主母之礼相迎,以后一定不会亏待她,这样我和他父亲日后也就放心了。” 陶晗放下了手中茶盏,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这两孩子之间没有感情,怕是未必合适。” “感情都可以慢慢培养。”邓夫人看着她,“虽说我们门第没有太子那么高,但咱们笙笙是庶女,心思单纯。进去高门王府做妾,你们定然是舍不得她这般委屈。低嫁又要吃苦。我们家的门第算是合适的。” “孩子那说不要,是不好意思,怕你们担心。这事你考虑考虑?” 陶晗长久没有开口。 今日邓夫人总是提这个婚事,正好提到了陶晗最担心洛笙的地方。 * 屋外,洛笙跟着邓妙琴走出一段距离,停了下来,“你们今日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什么做什么啊?”邓妙琴疑惑的笑了笑,“我当真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我在家仔细想了,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亲戚两家闹成这样多不好看啊。”邓妙琴挽住洛笙的手臂,“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洛笙并不相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邓妙琴晃了晃洛笙手臂,“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啦。我比较怕鬼神什么的,可偏偏这次进宫祈福名册上还有我,我就想找个陪我做伴的,还能说说话。” 洛笙凝眉看了看她。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真心的。” 邓妙琴叹了一口气,“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还帮你取了诵经的经书,我去车上拿。” “不……”洛笙本想要叫住她,奈何邓妙琴跑得太快,洛笙压根没叫住。 她站在原地,古怪的思索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处处都透露着怪异,但怎么也找不到缘由。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3节 洛笙扯着帕子转身,冷不丁看见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邓煜。 洛笙顿时浑身发毛,下意识后退一步。 邓煜却也与上次极为不同,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客气行礼。 “抱歉,上一次是我误会了表妹,才多有得罪,下次不会了。” 洛笙将信将疑,“当真?” “那是自然。”邓煜行过礼后,就站在原地,也没有再过来动手动脚。 洛笙抿唇,这才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有些无声的尴尬。 直到邓煜再度开口,“上次……是不是吓到你了。” 洛笙没说话。 邓煜继续,“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 洛笙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愣,抬头之时,正好看见不远处洛清晏站在槐树之下。 也不知来了多久,他只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气度温和,眉目澄明清澈,遥遥的看着他们。 第20章 邓煜顿了顿,顺着洛笙的视线看过去,撞上洛清晏的视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虚,“清晏。” 洛清晏适才缓步上前,走到了洛笙身边,“是我来的不巧。” “没有。”邓煜尴尬的笑了笑。 洛笙长久以来的不安,在洛清晏靠近之后,才平静了不少。 “笙笙是我家小幺,是被父亲母亲捧在掌心里养着的,在家里没吃过半点苦,没受过半点委屈,”洛清晏看向邓煜,“得亏邓兄今日表明心意是被我撞见了。” “要是被我父亲母亲看见,你就随随便便一句话,连个正经的赠礼都没有,难免会觉得你对笙笙这心意,太廉价了些。” 邓煜敛起笑意,脸色有些难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觉得笙笙招人喜欢罢了,你这么说事情就严重了。” “既然如此,那倒是我的不是,”洛清晏也没有扭捏,“毕竟说喜欢我家笙笙的太多了。难免有些轻浮之辈说的是别的意思,既然邓兄不是这个意思,那我给邓兄道歉。” 邓煜压了一口气,却见他这么坦诚直率,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赔笑,“也是我太唐突。” 邓妙琴回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 邓煜径直道,“没什么。” 邓妙琴将手中经书递给她,又说了两句什么,洛笙没认真听,反正也不重要。 总归就是一些客套话。 洛笙就是奇怪,这兄妹俩怎么突然之间对她这么好。 陶晗与邓夫人不久之后从房里出来,瞧见几个孩子都在,两家人就表面和和气气的说了一团话,就散了。 等人走后,陶晗冷不防的开口问洛笙,“你觉得邓煜怎么样?” 洛笙很直白的否认,“不怎么样。” “母亲怎么突然这么问?” 陶晗看了看她,笑道,“邓夫人看上你了,说想让你做她的儿媳。” 洛笙心下一紧,“啊?” “放心。”陶晗拍着她的手,“我没答应。” 洛笙略略放心,“她都与您说什么了?” “她说愿意以正妻之礼,让你做当家主母,听起来是挺好的。”陶晗盘算着,“其实门第倒是其次,母亲主要想给你找个人品贵重的,踏实良善的。这邓家,着实不能算个好人家。” “何况,他们想娶你,存了什么心思,还未可知。” 邓家那一群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陶晗不可能放心把这般单纯不经事的洛笙交给他们。 事实上,她之所以不急洛笙的婚事,还是因为洛笙的来历,到底是洛笙呆过十年的青楼,她是真的怕万一被夫家发现了,洛笙该如何自处。 因而她格外在意人品和感情。 有人品,起码能担责任,敬重妻子。 有感情,兴许可以接受这些过去。 但是太难了。 倒不如让洛笙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吃喝不愁也好。 可这么想也显得自私。 陶晗问她,“你方才在大堂说的,没有心上人,可是真的?” 洛笙点头,“真的。” “你要是有,就跟母亲说,能商议的我们就帮你商议。” “我也不觉得,我一定要嫁人。”洛笙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她又何尝不担心。 她更担心的是,出嫁日后朝夕相处,她会的一些东西真的很难跟丈夫自圆其说,万一自己身份暴露了,连累他们,阿姊兄长的未来都要受牵连。 冒这么大风险,去赌一个人,不值得。 她最不信男人了,除了父亲和兄长。 陶晗握着她的手,无奈的笑了笑,“你想如何都好,还有你阿兄在呢。” 洛笙弯起眼睛,“阿兄只要不赶我走,我就能一直赖着。” 洛清晏突然笑了,“你最好是能一直赖在家里。” 洛府外,邓家的马车离开。 邓煜坐在马车里问着,“母亲,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给脸不要脸呗,”邓夫人一改方才和善的态度,“这是真拿着太子妃娘家的名头了,咱们主母的位置都不放在眼里,知不知道他们家那是个庶女。” “啊,”邓妙琴有些不满意,“那不白让我低声下气道几次歉。” “无妨,”邓夫人看向邓煜,“过阵子进宫祈福,二殿下不是帮你铺了路吗?” “是。” “本来想着咱们两家是亲戚,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才摆在明面上谈,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邓夫人满脸不屑,“你们照样跟她和和气气的,骗她放松警惕。只要事成,这小庶女可就只有哭着求做妾的份了。” 他们本也不是诚心想让洛笙做什么当家主母。 她那个身份也配? 无非是先哄到手拿捏洛府,协助二殿下牵制太子罢了。 日后就算再休了又能怎么样。 * 临进宫前,洛笙怕出岔子,要时常温习经书,从书房里出来回到自己院子时,看见了放在自己房间桌上的一个小盒子。 洛笙好奇的上前,“这是哪里来的?” 旁边婢女解释着,“回姑娘,这是刚刚大少爷送来的。” 洛笙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对护膝。 “大少爷说,姑娘你去给九公主诵经祈福,多半要跪很久,很伤膝盖的,让你带着护膝过去。” 洛笙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坐下来摸了摸柔软的布料。 因着前阵子府中细作的事,洛府对于洛清晏去贡院的东西小心再小心。 洛笙这两日也鲜少看见兄长,“阿兄自己忙着呢,还能想到我。” “瞧姑娘说的,你整日往别的院里送东西,大家伙又不是看不见。” 洛笙弯了弯眼睛,将护膝收到了自己的行李包裹里,“可惜我没办法去送阿兄考试了。” 除去祈福的三日,还有去一日,回来一日,总共五六天。 偏巧洛笙入宫祈福的最后一日,是洛清晏去考试的当日。 她多半赶不上送洛清晏去考试。 “没关系的,”含双将洛笙要用的装起来,“咱们家人也不讲究那么多,姑娘你要是实在遗憾,不如到时候祈福就带上大少爷那份一起,免得在家里上香了。” 洛笙点头,“说的也是。” 况且她这次去,还有任务在身。 家里的细作处理掉了,但是贡院的还未可知。 万一萧楚淮知情,她能套出来呢。 洛笙又想起来自己的装备,趁着含双不注意偷偷把自己的衣服和药都塞了进去,规规整整的放在床脚。 含双好奇的问,“姑娘怎么还抱着行李睡?” 洛笙认真道,“这不是里面放着经书,我正好晚上睡前再看看。” “啊,要这么认真嘛。” “是啊,做不好要吃亏的。” 含双信了,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那姑娘晚上看完了,可要早点睡。” 洛笙装模作样的拿出了经文,放在了腿上。“好。” 含双叹了口气出门,“这进宫可真辛苦。”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4节 洛笙见她出门,才拉上自己的小帘子,将经文放在一旁,偷偷摸摸翻出来自己的小话本看着。 大抵是这几日劳心伤神,洛笙刚翻了两页就睡了过去。 纤细匀称的手指仍搭在书页上,莹亮的指甲映着昏暗的烛灯,泛出点点光晕。 烛灯一点点燃烧殆尽,光线微弱难辨之时,书页上的玉指忽然间蜷曲了一下。 指尖摩挲了下床枕,继而缓缓攥紧。 梦境之中,她被人握着纤腰。 少女眉眼流连缠绵,有意无意撩拨心弦,“这曲谱中还有一处,我不太懂,先生教教我啊~” 男人眸色沉下来。 大殿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屋外连天闷雷骤雨,狂风卷起纱帐,少女被拽进殿中,踉跄几步,被堪称粗暴的甩到圆榻之上。 本就松散的衣衫摔得滑开些许,露出白皙如羊脂玉的莹莹雪肩,裙摆之下,纤细匀称的双腿瑟缩着磨蹭了下锦被。 夜色浓稠,洛笙迎着屋外闪电明光,看着朝她压过来的人影。 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牢牢的将她锁住,呼吸间都是摄人心魂的侵占意图,在风云搅动间缓缓靠近。 屋内温度急速攀升,烧得心腹滚烫。 第21章 “哪里不懂?” 她突然间被惩罚性的捏了一下,鼻尖溢出细细的轻哼,“殿下……” 男人冷着脸施力,嗓音却严厉,“叫错了。” 洛笙望着他,绵绵低唤,“先生,快来教教学生~” 屋内氤氲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被直勾勾的盯住。 而后昏暗房中响起令人浑身发酥的处置,“笙笙这副身子是欠教育。” 洛笙身体羞耻的蜷曲起来,耳边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声轻唤。 “姑娘,该起床了,已经卯时三刻了。” 洛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睁眼即是天光大亮。 她还未来得及羞耻梦里的事,耳朵里钝钝的过了一遍含双的话,一下子惊坐起身,“啊,卯时三刻了?” 她睡过了。 洛笙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更衣间,更衣梳洗。 含双见状忙道,“姑娘慢着些,别摔着。” 她走到床边掀开床幔,拿过洛笙的行李包裹,冷不丁看见了被褥上放着的书本。 洛笙喜欢在自己常用的书外面包一个纸质的封皮,按照洛笙的话说,不至于总是摸弄脏了书本,因而外面看着也没有什么区别。 含双感叹着他们姑娘太辛苦了,睡前还一直在看经文,转而将书本塞进了包裹里,起身放到了外间。 而真正的经文书本,悄无声息的压在洛笙的枕头下。 洛笙匆忙梳洗整理好,咬了两口早膳就没多余的时间了。 宫中来接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洛笙也顾不得仔细检查,只看见自己床上还有一本书,以为是自己那香艳的小话本,连忙藏到了柜子里锁起来,命人拿好含双收拾的包裹,就出了门。 时至夏初,明媚日光从繁密枝叶间筛落,点点光晕落在马车珠帘之上。 四周人来人往,稍显喧闹。 洛府马车珠帘被探出的一只纤纤玉指拨开,圆润珠玉搭在指缝,洛笙探出身子下车,刚站稳便看见不远处邓妙琴朝她招手。 洛笙顿时视线不知道该往哪放,装着没看见,转头往旁边的方向走。 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皇宫的西偏门,空间并不大,而且这会儿都是受邀前来给九公主祈福的官家千金。 车子挤着车子,洛笙躲也没能躲哪去,反倒是迎面碰上了一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没站稳就要摔下来。 洛笙刚巧路过,下意识扶了一下。 那姑娘心悸不已道,“多谢。” 洛笙扶她站稳,冷不丁看见这姑娘袖口裸露出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洛笙惊骇不已,“姑娘,你怎么受伤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愣住。 这不是元茉她妹妹元佳滢吗? 洛笙又看了看她的伤,元佳滢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不碍事。”元佳滢显得很是慌张,立马抽开了扶着她手臂的手,遮掩住袖口的伤痕,后退两步离开。 洛笙薄唇开合了一下,那句“我带药了”还没说出来,元佳滢就已经走没影了。 洛笙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得好急。”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笙笙阿姊。” 洛笙屏气凝神,绝望的咬了咬唇,麻木的回头迎着邓妙琴,“好巧啊。” “我刚刚在那边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看见呢。”邓妙琴顺着元佳滢离开的方向看过去,“你刚刚跟她说话啊?” “我刚刚瞧着她身上有些伤,想问她需不需要药来着。” 邓妙琴听后笑了,“她啊,那想必是她在家惹到了她嫡姐,被小惩大诫了而已。” “啊?”洛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阿姊打的?” “多大点事,笙笙阿姊怎么这么惊讶,”邓妙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眯眯道,“这庶女啊在一般人家都是半个奴才,要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受点惩罚不是应当的吗。” “又不是谁都像笙笙阿姊这样命好。” 洛笙听来很不舒服。 就算奴才也是人啊,他们家除了前阵子犯错的李福,还没有谁只是惹主子不高兴就被打成这样。 “她犯了多大的错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邓妙琴并不在意洛笙的问题,只惦记着自己家里那点计划,“笙笙阿姊,一会儿分房间,咱们俩个住一起吧。” “不要了吧。”洛笙艰难的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怀里抽了抽,但没抽出来。 邓妙琴不解,“为什么啊?” 洛笙胡说八道,“我晚上梦游,睡起来打人。” 邓妙琴:“……” 邓妙琴这回主动松开了洛笙的手,“那,那是有点麻烦。” “是吧,”洛笙善解人意的继续找补,“其实我特别想要跟你住,但我这不也是怕半夜不小心伤到你。听说还有几个房间可以单间的,我还是自己住吧。” 邓妙琴也没敢再搭话。 到了时辰,宫内的宫女太监出来,让他们做好登记进宫。 而后一并将前来祈福的诸位千金领到仙灵宫。 仙灵宫规模颇大,正殿是给皇亲铺设的祖宗祠堂,后面几处大殿供奉着佛像。 九公主追封所用的殿堂属于西偏殿,宫殿进院后,就能看到四处挂着的白色灵幡,远远看起来有些渗人,正殿之上摆着棺椁和灵位,说是九公主下葬也不顺利,送棺的两个太监半路摔了腿,送葬的人就赶紧把棺椁扶了回来。 并且将棺椁停在了佛堂前,说是可以超度,安息游魂。 等着追封结束,再给九公主下葬。 恰逢西偏殿此时被仙灵宫正中的五层主殿遮挡住日光,众人站在院中,就冷不防感到了一股诡秘的阴寒气。 洛笙原本胆子就有点小,这会儿也有些害怕。 但转念一想,那九公主生前对她和善,死后总不可能害她。再加上前面还有三尊佛祖和菩萨。 洛笙又稍稍放松了些。 仙灵宫的掌事姑姑与她们交代了这几日的事项,以及她们需要做的事情,而后分派房间。 她们基本也都住在仙灵宫,佛子脚下,总共七七四十九个房间,按照分配,只有一小部分人能有自己的房间。 多半按照家里的身份品阶排。 说是那么说,洛笙远远瞧着那几个郡主、县主,怎么也不觉得能分到自己。 洛笙叹了一口气,只求别跟邓妙琴一间就好了。 她在原地站着,眼尾余光瞥见了站在门口的侍卫。 洛笙抿唇,想起来自己这次入宫的目的,找了个时间空档走过去。 洛笙将一个荷包塞进了侍卫手中,“麻烦这位官爷帮我告知五殿下,我已经入宫了,问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侍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姑娘放心,会把话给您带到的。” “有劳。” 洛笙说完,身后响起姑姑叫她的声音,她忙跑回去。 姑姑身边的宫女应要求,将她带到了安排的房间,洛笙推开门,便注意到桌上已经摆了茶水,有人动过的痕迹。 应当是她同屋的姑娘已经住进来了。 宫女简单叮嘱洛笙两句就离开了,洛笙拿着行李进屋,迎面碰上收拾好床铺出来的元佳滢。 两人又是面面相觑,意外的看着彼此。 还是洛笙先开了口,“是你啊。” 元佳滢的表情颇为复杂,也看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浑身都显得局促,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5节 正当她犹豫时,突然被洛笙拉住手腕。 洛笙热络的将她拉坐到旁边,“我刚刚在宫外还想跟你说呢,我带药了,给你涂一点吧,好得快。” 元佳滢正要拒绝,却见洛笙已经把药瓶拿了出来。 “这马上就到夏日了,万一发炎留疤就不好看了。”洛笙把药瓶拿到她面前,“我这个不会留疤的,不然我给你上……” “不……”元佳滢撞上洛笙清澈桃花眸,不由得压了压眼睫,“我,我自己来。” 洛笙将药瓶递了过去,见她始终不太自在,许是不想让人看见伤口,便识趣的开口,“那你先上药,我去拿衣服。” 诵经祈福肯定不可能穿自己的常服。 仙灵宫此番对于她们的衣着都是有要求的,统一按照尺寸分派。 洛笙要了元佳滢的尺寸,离开了房间,走去领衣物。 元佳滢只看着手里的药瓶愣神,忽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惊得元佳滢一抖,下意识将药瓶藏进袖口。 一抬头果真看见了元茉,身后还跟着邓妙琴。 “阿姊。” 元茉进来,慢悠悠的盯着她,“交代你的事,可记住了?” 元佳滢低头,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紧张,“记住了。” 元茉有意无意警告道,“别再像上次那样,被她钻了空子。” 元佳滢又觉得身上开始隐隐作痛,“我知道的。” “那就麻烦佳滢了,”邓妙琴热络的上前,虚情假意道,“本来这是我家事,应该我来的,但是没想到给我分了个单独的房间,就只能麻烦你啦。若是事成,咱们都有好处的。我和我兄长,再单独谢你。” 元佳滢敛眸,“不麻烦。” 她也清楚这些人说话不过是面上功夫。 好处不知道,她若是做的不好,毒打是免不了。 只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 第22章 “行了,有什么事记得尽早跟我说。” 元茉也没有多呆,交代完便离开了他们房间。 晌午过后,紫宸殿仍然聚集了十数名重臣,商议着丹尧边境混乱之事。 第一批平乱兵马派遣过去,边境仍捉襟见肘,收效甚微,正在考虑第二批出征。 一番讨论之后,暂时敲定了第二批兵马出征日期,众人才得空暂时休息。 门外守着的沉翦将消息带了进去。 走到萧楚淮面前,“殿下,洛府洛三姑娘差人给您带话,说她已经进宫了,问您什么时候去仙灵宫。” 萧楚淮目光还在面前的书卷上,头都没抬,“为什么不是她来找我?” 沉翦一愣。 这他倒是没想到,“许是洛姑娘祈福诵经不方便?” “我也不方便。” 沉翦:“……” 萧楚淮是做不出拿着女子小衣满宫乱走的事,谁丢的谁来拿又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 他嗓音淡淡,“让她去清源殿,不然就当不要了。” 沉翦接不了这话,这位爷真特喵的活该没媳妇。 偏巧,太子萧毅与大臣商议完从外面走进来,“小五,星遥的追封礼布置好了,随我去趟仙灵宫给星遥上柱香。” 萧楚淮:“……” 萧楚淮放下手中名册,看向萧毅。 萧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迎上萧楚淮的视线,颇为认真的问,“怎么了?” “没怎么。”萧楚淮起身。 “星遥如今走的这么突然,咱们兄妹一场也该去看看。”萧毅叹了口气,“平日里咱们也帮不上。” 萧楚淮适时开口,“她养在祯贵妃名下,与皇后这边一向没来往,连父皇都不在意,你就是想帮也力不从心,不必事事自责。” 萧毅不置可否,他虽是储君,有些事情也力不从心。 两人从殿内出来,沉翦退到旁边。 萧楚淮走到他旁边停了一下,“记得去传话。” “啊?”沉翦看了看他,“您这不是要去……” “我去我的,她来她的,冲突吗?” 沉翦:“……” 他们主子小时候也不跟驴玩啊,怎么这么倔。 萧毅好奇的问,“谁啊?” 萧楚淮面不改色,“没谁。” 萧毅仔细打量了萧楚淮一番,没看出什么端倪,便又负手往外走。 “说起来,前阵子父皇帮你相看的元姑娘好像也在仙灵宫。” 萧楚淮没接话。 萧毅识趣的没有再提,“也是,今日去是去看星遥的,别的再说。” 仙灵宫今日并没有开始祈福诵经,只不过是为第二天的追封礼做准备,跟前来祈福的千金贵女简单讲讲流程,就让大家各自休息去了。 刚刚散场,洛笙正打算回房,远远瞧见门口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宫门进来。 接着便有人去告知掌事姑姑,“太子殿下和五殿下来了。” 洛笙竖起了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人来了,而后躲到一旁的菩提树下,偷看他们进来。 心想着萧楚淮怎么这么着急见她呀,上午才告诉他,下午人就来了。 做那种事情,不得晚上过来吗,他白日过来多不好啊。 洛笙为难的缠着自己的帕子。 决定在这里等会儿萧楚淮。 萧楚淮与萧毅一起给星遥添了香火,停留片刻,也离开了偏殿。 洛笙等在外面路口拐角,见他们出来,便迎上前规矩行礼,“太子殿下,五殿下。” 萧毅看见是洛笙,很是亲切,“笙笙啊,在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的。”洛笙应了一声,偷看了一眼萧楚淮,又看了看萧毅,“我……有话想跟五殿下说。” 萧毅微怔,似是没有想到,看萧楚淮没有拒绝,笑了,“这样啊,那孤先回避。” 萧毅走开一段距离。 “你怎么现在来了啊?” “我来不是找你的,”萧楚淮平静否认,顺带着说着,“明日追封礼结束,你来清源殿。” 洛笙扯了扯帕子,“不行,我白天一整日都要诵经的。” “那就晚上过来。” 洛笙抿唇,其实去他那也不是不行,但她觉得自己白天诵经,晚上走那么长的夜路去承宠,天不亮还要起床回来,太辛苦了点,“走夜路我害怕,你能不能来这边啊。”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洛笙想得很简单,“这么大的宫殿,你这么厉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肯定可以的。” 萧楚淮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做贼。 这明明是她丢在他房里的衣服,搞得好像他偷的一样。 洛笙见他不吭声,可她实在不想那样辛苦。 小姑娘轻勾了勾他的袖子,哀哀怯怯道,“殿下~我,我是第一回 ……你心疼我一下好不好?” 第23章 第一回 怎么了,第一回犯错把东西扔别人家,就要心疼她吗? 萧楚淮剑眉轻蹙,沉默良久后迎上她眼巴巴的视线,话锋打了个旋就变成了,“知道了。” 说完,他径直绕过洛笙。 洛笙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开心心的掉头正要回去,转过头却看见元茉就站在廊下,面色阴凉的看着她。 小路拐角,太子萧毅立马收起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背着手站在前面,问着迎面而来的萧楚淮,“怎么了?” 萧楚淮神色平静,“没什么。” 萧毅眉梢微扬。 他今日接连三次听到萧楚淮说“没怎么”、“没谁”、“没什么”。 直觉告诉他,萧楚淮想遮掩的都是一个人,“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6节 “不熟。” 萧毅似是了然的“啊”了一声。 过了半晌,萧毅突然补了一句,“皇兄是过来人。” “皇兄别过来了,先回去。”萧楚淮打断了萧毅的话,“我这边还有点事。” 萧毅问,“什么事啊?” 萧楚淮没再搭理他。 萧毅反倒笑了,“去吧。” 仙灵宫内,洛笙瞧着元茉的样子有些吓人,刻意绕开元茉想回去,却半路被元茉和她的小姐妹们拦下。 “洛笙,好歹也是要同吃同住几日的姐妹,怎么见了我们也不打招呼啊。” 洛笙心底一阵泛寒,“我们,好像也,不是很熟。” “说说话不就熟了吗?”元茉上前,“你刚刚跟五殿下,不是说得挺开心吗?” “说什么了,也给我听听?” 洛笙不想说。 “怎么不说话?”元茉忽然捏了下她的下颚,顺手拍了一下,“你是没长嘴吗?” 洛笙心下一惊,见状忙后退两步,“祠,祠堂重地!你干什么?” 元茉笑了,“我们就跟你聊个天,瞧把你吓得。” “是啊,不做亏心事,你别怕鬼敲门啊。” 洛笙凝眉,“我哪有做亏心事。” “那我祝你好运喽。” 元茉冷笑着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人离开。 洛笙看着她们的背影,心有余悸的想着刚刚的情形。 这是要干嘛啊,难不成他们还想要打她不成。 晚膳时间,洛笙刚坐下,正想与她旁边的姑娘打招呼,谁料那姑娘立马起身,头也没敢抬的离开了位置。 洛笙愣了愣,迟钝的反应了下,理解为人家正好吃完了。 她也没太在意,专心致志的用完晚膳,就回了房间。 洛笙进门时,元佳滢早早就坐在了床上。 洛笙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睡这么早啊?” 元佳滢眼睫轻颤,并未回话。 洛笙还没察觉到不对,“我给你的药膏你涂了吗?可管用了。” 元佳滢适才磕磕巴巴的出声,“涂了。” “那就好。” 元佳滢回过神来,匆忙吹灭了自己的灯盏。 洛笙见房间一暗,回头看过去,看见元佳滢躺在床上翻身背对着她,一副要睡了的样子。 洛笙心领神会的压低了自己收拾的声音,走到床边,正想要上去。 却忽然间摸到了全部湿透的床褥! 洛笙吓了一跳,掀开被褥仔细看了一番,确实是湿透了。 怎么会这样啊。 洛笙细长的眉毛拧紧,碍于元佳滢已经睡了,她又不好出太大的声音。 她在原地无措的转了两圈,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元茉做的。 洛笙叹了一口气。 是萧楚淮那个淫-魔约的她,况且就说了两句话至于吗? 那般表里不一的男人,怎么还真有人为了他争风吃醋啊。 洛笙真的很不能理解。 她摸了摸枕头,枕头还是干的,但床是没办法睡了。 明早还要早起去追封礼。 洛笙抱着枕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元佳滢。 故意背对着洛笙的元佳滢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被角。 下一秒,“佳滢,你睡了吗?” 元佳滢身形一僵,本是想要装听不见,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侧,“那个,我的床褥被人泼湿了,我可不可以跟你挤一挤啊?” “不然我这样估计到了明日就会风寒发热,我自己事小,万一传染了你,就不好了。” 洛笙的手格外温暖柔软,“你被子这么薄,自己睡是不是也很冷,我帮你暖床吧。” 元佳滢迟疑了下,又听到洛笙绵绵轻音,“佳滢,让我睡你这里好不好,求求你了~我真的可会暖床了。” 不得不承认,会不会暖床不知道,她真的很会撒娇。 元佳滢有点扛不住,坐起身看着她。 元佳滢动了动唇,半晌硬是没能拒绝,“那,我睡里面。” 总归她们关着门,元茉应当不知道她偷偷帮了洛笙。 “谢谢你,你真好。”洛笙开心的抱着枕头,摆在了元佳滢旁边。 元佳滢听着她的话,“我没那么好。” “你很好。”洛笙躺下来,“你阿姊泼湿了我的床,你还肯收留我,怎么不好。” 元佳滢微怔,她还以为洛笙来找她是真的缺心眼,没想到她都知道,“你,你既知道,怎么还敢来找我……” “你不也被你阿姊打成这样吗?”洛笙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很简单,她才不信元佳滢被元茉打成这样,元佳滢会多偏向元茉。 元佳滢不说话了。 她吹灭房内最后一盏灯,躺下来,突然开口,“你的床……是我泼的。” 洛笙偏过头看她。 “阿姊让的,”元佳滢坦白道,“你明天记得说你是睡得地板,不然我就完了。” “好。”洛笙转过身,面对着元佳滢的方向。 洛笙拿起她的手,“那你还疼吗?” 元佳滢有片刻的失声,“不疼。” “我那还有止疼的。” “都说了我不疼,”元佳滢挪开自己的手,翻身再次背对着洛笙,闷声嘀咕,“你好烦呀。” 洛笙弯起眼睛,心满意足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盘算着明日还得去找姑姑要一床新被褥,睡觉前藏起来,免得元茉又使坏。 次日晨起后,洛笙特地把枕头扔到了地上,假装自己在地板上睡了一夜,才前去大殿。 元茉恰巧路过,瞥了一眼地上的枕头,面露得意。 她正要挪开视线,忽然看见元佳滢床榻之上,那明显放偏了的床枕。 元茉脚步微顿,径直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洛笙还体贴的装着没休息好的憔悴模样站在人群里,眼尾余光瞥见元茉过来,发觉她饶有兴致的看了自己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站回位置上。 洛笙没看懂,却明显感觉到元佳滢紧张了起来。 什么意思? 不容洛笙想明白,追封礼就开始了。 请了皇后主礼,其实也并不需要她们做什么。 只是等追封结束后,她们要按照安排,轮流诵经守灵。 诵经场地分成两块,一部分是要守在九公主灵前,另一部分是要到后殿的佛像前祈福。 白天一整天,晚上一直到亥时。 这三日晚上都要有皇子公主陪同,第一日是二皇子,第二日是三公主,第三日是四公主。 洛笙排在了第一日白天,第二日第三日的晚上。 洛笙看着这个安排有些发愁,那萧楚淮只能今晚过来了。 反正他要是急色,他有的是办法。 洛笙这么想着,心安理得的翻开了自己的经文。 不翻不要紧,一翻开洛笙刚刚那点胡思乱想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入目即是大胆而放肆的画面,吓得洛笙“啪”的一下合上。 这会儿人多,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洛笙满脸通红,思绪飞快,怎么回事,她不是拿的经书吗? 怎么变成了青楼话本! 啊? 洛笙不死心,又打开看了一眼,死心了。 完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7节 第24章 洛笙想哭,愁眉苦脸的捧着“经书”,硬着头皮混在人群里念。 她难道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偷偷念这个东西念三日啊…… 这副样子被一旁皇后注意到,“那是洛家那个小姑娘吗?” “是啊。” “这么多人,只有她心疼星遥的遭遇,心疼的都要哭了,”皇后不由得感叹,“这孩子也是有着慈悲心肠的。” 身边嬷嬷跟着感慨着,“谁说不是呢。” 洛笙硬是熬了一整天,总算把这事熬了过去。 傍晚用过晚膳去找姑姑要了一床新的被褥,可惜经文没有多的了。洛笙只好先把被褥抱回去,收拾了一番床铺,转头看已经亥时了,按道理晚上那一批诵经也应该结束了,可元佳滢还没有回来。 初夏时节,入夜仍有寒气。 洛笙独自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隐隐嗅到了空气中的潮湿水汽。 大开的窗户随着阵阵晚风摇晃震颤,洛笙走上前,瞥见月色被云层遮挡住,屋外尤显阴凉。 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洛笙觉得有些古怪,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院子,路边上也都有宫人值守,迟疑了片刻还是提着灯笼出了门。 不论如何,去告诉姑姑找人也好。 仙灵宫本就是在皇宫西北角,少见阳光的阴凉之处,洛笙抱了抱自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去主殿找姑姑。 还未等她走到主殿,忽然听到隔壁杂货间里,传来一阵嬉笑。 起先她还没当回事,却冷不丁听到一句,“五姑娘是挺爱帮忙的,可你帮洛笙的时候,可想过她会帮你?” 洛笙听到自己的名字,脚步蓦的顿住。 她循声看过去,看见虚掩着的房门里漏出零零散散的光线。 狭小的杂物角落里,元佳滢被泼了一身的水,衣衫沾湿,混合着灰尘,染脏了她的衣物。 元茉与两三个宫女站在里面,遮盖住了元佳滢的身形和去路。 元佳滢下巴被元茉捏起,而后重重的一巴掌! 她的唇角一下子渗出血丝。 “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连我都敢骗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吗?” “下次是不是就要联合外人,算计到我头上了?” “阿姊,阿姊我错了……”元佳滢连忙道,“我不敢了。” “不是心疼别人没地方睡吗,”元茉冷眼看着她,“把她给我绑在这里,让她自己在这睡一夜好了。” “阿姊,不要……” 旁边几个宫女作势要将元佳滢绑在杂货间,忽然被“吱吖”一下房门推开声音打断。 “你们干什么呢!” 众人回过头,看见洛笙提着灯笼站在外面。 元茉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元佳滢,“哟,还真来了啊,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亲近了?” 元佳滢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望着外面洛笙。 洛笙大步走过去,将灯笼放在一旁,刚要扶起元佳滢,忽然被旁边一个宫女推了一把。 洛笙一下子也摔进了湿漉漉的灰尘泥泞中,险些磕撞在旁边的杂物上,但也无可避免的蹭了满身的污渍。 旁边传来一阵嬉笑声。 洛笙自认为自己没什么脾气,也不爱发脾气,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她能解决的都没必要计较,就比如昨日湿透的床褥。 但别人要骑到她头上撒野的情况除外。 洛笙压抑已久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顺手抓住了推她的那个宫女。 一下子将人拽到了泥地上,反手抓起一根棍子! 被洛笙拽下去的宫女坐在地上,见洛笙提棍子立马大喊,“你一个庶女敢闹佛堂,就不怕给你家人惹麻烦?!” “可真会胡说八道,”洛笙一棍子打在宫女手臂上,“是你们先推的我,你们也不占理。” 元茉脸色很黑,突然一声,“都愣着干嘛?” “都都给我站那!”洛笙撑着气势打断了元茉的话,手里还抓着棍子,周围宫女看着洛笙手里的铁棍接连后退。 僵持不下之时,她们身后一声。 “这么热闹啊。” 众人皆是一愣,回头看见二殿下萧云衍站在人群之外,邓煜站在他身后。 萧云衍面色严肃的看着这般光景,“若不是看到红墙金瓦,知道这是皇宫。本王还以为这是到了谁家鸡飞狗跳的后院。” 元茉一时间也有些发憷,规矩行礼,“殿下万福。” “元茉,星遥算是你表妹,她尸骨未寒躺在里面,你在她灵堂外干什么?” 元茉低着头,“不是我,是……” “跟我过来,今晚抄十遍奉送经文,抄不完就别回去睡觉。” 元茉皱紧眉头,并不愿意去,试图跟萧云衍攀关系,“表兄,我这是教训自己家小庶女,也没在星遥灵前教训。” “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萧云衍是认真的,语气也没有刚才和善,“你在家里如何我不管,这是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 元茉一时间没敢吭声,她对于这个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表兄,还是有些畏惧。 萧云衍往大殿走了几步,听着没有人跟上来,回头看了看她,“是还得请你吗?” 元茉这才有了动静。 元佳滢慢慢爬起身,萧云衍才开口,“你们两个回去休息。” 萧云衍说完,给身边邓煜递了个眼色,“你送她们回去。” 邓煜心领神会的答应下来。 元佳滢默不作声的将他们两个的视线交流看在眼里,又看了看洛笙。 洛笙浑然未觉,还忙着擦掉手上的灰尘。 邓煜走上前,关切的问,“怎么闹成这样了?” “没事。”洛笙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擦到一半,面前突然递了一个干净的手帕。 洛笙顿了一下。 她并不想要接邓煜的东西,“我一会儿回去就洗掉了,别白白脏了你的帕子。” “我留着也是无用。”邓煜并未多说,直接塞到了洛笙手里。 洛笙反倒不自在了些。 邓煜让开一条路,“殿下差我送你们回去,这边走。” 洛笙也没有再用他的帕子,但是塞到她手里,她就弄脏了,日后一定要还的。 她只能道,“多谢。” 他们三人走在路上,四周静谧无声,洛笙试图打破沉默,“那个,你今日怎么在宫里?” “前朝商议第二批出征,兵部的人都要在,我这几日都在宫里议事,正巧妙琴也在这边诵经祈福,我就请旨留宫了。” 邓煜走在前面,“你有事可以托妙琴来找我。我们到底也是亲戚,帮忙是应该的。” 洛笙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道了一声好。 邓煜确实也只是将她们送回了房,没有再做什么,彬彬有礼的在门口停下,仔细叮嘱着,“我刚刚吩咐了这边宫女,提早给你们备水,一会儿早早梳洗休息吧。” “元茉那边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既然二殿下插手了,那肯定不会让这件事再影响你们什么。” 元佳滢垂眸出声,“多谢邓大人。” 洛笙也跟着不自在的道了声谢。 屋内宫女出来,朝着他们行礼,“水已经备好了。” 洛笙看了看元佳滢,“你先吧。” 元佳滢显得惶恐,“不不,你先。” 邓煜笑了,“这有什么好相让的,笙笙你先去,你身上脏污灰尘轻,能快些出来,再换佳滢进去。” 洛笙听来觉得有道理,“那我快一点。” 元佳滢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宫女先将洛笙送进了沐浴间。 洛笙甚至在某一瞬间还在反思,她对邓家人的偏见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到底是亲戚。 见洛笙进去,邓煜眼神才慢慢变深。 小浪-货,长了副放-荡的身子还要装纯装矜持,被泥土弄脏算什么。 她就该被他弄脏,弄得洗都洗不干净! 第25章 邓煜收回视线,别有深意的看了元佳滢一眼,似是警告的一句,“明晚千万别坏事,你到底还是要回元家过日子,孰轻孰重你拎得清。” “不过好在,这一遭你也算取得了她的信任。”邓煜淡淡道,“办得好,你阿姊多半可以不追究你这两日的事。” 元佳滢不自觉的握紧双手,掌心却传来些许刺痛。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8节 她低头,看见掌心的破皮血痕。 触目惊心。 * 宫中这些时日正赶上安排第二批出征与九公主的事情。 宫内人来人往,稍显忙碌。 晚风裹挟着潮湿气息,吹过宫人衣角。 萧楚淮与萧毅一同从紫宸殿出来,萧毅看了一眼头顶乌沉夜色,“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萧楚淮一听就知道萧毅想说什么,“皇兄要回去了?” 萧毅弯起眼睛,“你皇嫂怕打雷,一打雷就睡不着,总得有人陪。我这两日晚上怕是就不方便留下了。” 萧楚淮眉梢微扬,“皇嫂没出嫁前,也不是你陪。” “确实不是我,听说之前是笙笙陪。”萧毅拍了拍萧楚淮,“别看笙笙小,很懂事也很会哄人。” 萧毅跟萧楚淮说了一声就下石阶离开。 萧楚淮仍然站在原地,看着萧毅上马车离宫。 洛笙会哄人他没看出来,反倒觉得她很像是需要整日被哄的那个。 一个小祖宗。 连亲自来拿衣服都不肯,非要他送。 等到萧毅车马离开,萧楚淮才动身回了清源殿。 清源宫中灯火通明,萧楚淮踏进书房,打开了那个柜子,心如止水的将衣物拿了出来。 而后开门叫人。 沉翦进来,“殿下。” 萧楚淮将包裹递给沉翦,“拿去仙灵宫给洛笙。” 他才不会自己送。 “正巧,”沉翦道,“方才刚听说,洛姑娘在仙灵宫和人打起来了,衣服都脏了。” 萧楚淮递包裹的手一顿,“她还会打架。”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沉翦一五一十将听到的消息告诉萧楚淮,笑道,“您是没见,洛姑娘还手可厉害着。” 萧楚淮坐在桌前看着他,“很好笑?” 沉翦笑容缓缓消失,“不好笑。” 屋外另一个侍卫进门禀报,“殿下,三公主来了。” 萧楚淮看了一眼沉翦起身,“去送衣服。” “是。” 三公主如今已经出嫁多年,平日里很少与萧楚淮来往。 今日突然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萧楚淮敛起思绪,起身。 三公主从外面走进来,简单的与萧楚淮打了招呼,便开门见山道,“楚淮,依规制,明晚我要去给星遥领诵经文,可也是不巧,我女儿这两日受了风寒高热不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走不开。” 她面容焦急,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萧楚淮,“我能不能请你,替我一晚。” * 洛笙听从了邓煜的话,想着元佳滢身上衣服还湿着,怎么也不方便等她太久,就加快了速度,简单梳洗了一遍。 她换上寝衣,出来替换元佳滢时,却冷不丁看到元佳滢红着眼睛坐在桌前,手里还拿了一个瓷瓶。 洛笙走上前,“你没事吧。” “没事。”元佳滢收起了瓷瓶没再跟洛笙说什么话,也进了沐浴间收拾。 她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 但这种低落好像跟之前受了欺负也不太一样。 洛笙抿唇,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其实说白了,她也有点私心。 按道理她跟元茉不合,洛笙也没那么闲,非得要和对头的妹妹搞好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和元佳滢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身份品阶不高又换不了房间,她又不是很聪明,元佳滢要对她做点什么那可太容易了。 好在元佳滢是个好姑娘。 洛笙要求也不多,能让自己平安度过这三日而已。 元佳滢不要欺负她,她也不要给元佳滢带来任何麻烦就好。 教习嬷嬷说过的,她日后被卖到官家做小妾,肯定会有各种性子的姐妹。 第一要义是生存,具体的心计筹谋,洛笙完全没听懂,只记住了这么一句。 洛笙想着,二殿下既然干涉了元家事情,那他们这两日多半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吧…… 应该? 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洛笙一个激灵起身,问着,“谁呀。” 沉翦出声回禀。 洛笙一下子想起来了她和萧楚淮的约定,今晚这事弄得她都忘了。 洛笙趁着元佳滢还没出来,披了个斗篷,连忙去开门,看见沉翦拿了一个包裹,跟她打招呼。 “洛姑娘,这是我们殿下给你的。” 洛笙收下包裹,疑惑的翻看着,“这是……” 沉翦一时没懂洛笙想问什么,只道,“洛姑娘你之前落下的衣服。今日正好你的衣物脏了,你可以替换着穿。” 洛笙有些意外,“今晚的事,他知道了啊。” 沉翦觉得洛笙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不介意帮自己木头主子,送一个好人情,“也是刚知道,我们殿下还是挺关心你的。” 听来也是,萧楚淮还挺贴心,连她与人起了争执弄脏了衣服都知道,还第一时间送来了换洗衣物。 “不过其实我也有换的,”洛笙抿唇,“那,殿下他什么时候过来啊?” “这……”沉翦不知道为什么衣服都送过来了,洛笙还问主子什么时候过来。 但他转念一想,兴许是殿下偷偷答应了人家什么,他想着出门前听到的,“兴许明晚吧,殿下会过来。” 洛笙思索片刻,“可我明晚要诵经,他方便吗?” “殿下应当是替换了三公主来这边。” 沉翦这话传得没太大问题。 但落进洛笙耳朵里,就是萧楚淮为了跟她那什么,特地跟三公主调换。 洛笙了然点头,“那我知道了。” 那她明日就得换上战衣,带上那些药去找他了。 洛笙送走了沉翦,仍然有些紧张的坐在一旁,一面盘算着明天的事情,一面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的包裹。 她自然认得这是她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她以为宫里的人会扔掉,没想到被萧楚淮私藏起来了。 原来那次宫宴萧楚淮就惦记上她了。 她还以为那次摸摸没用呢。 当年嬷嬷哄她吃秘药时,说这样长成的没有人不喜欢。 所以,萧楚淮那样的人也喜欢吗。 洛笙偷偷低了低头,即便是自己看自己,仍然有些害羞。 她轻轻碰了一下。 葱白手指有意无意压了压,学着那日萧楚淮手指被她压着笼罩覆盖的样子。 他的手还是不一样,比她的手大一圈,筋骨分明,修长有力,掌心滚烫。 是比她自己碰要…… 洛笙发觉自己想多了,连忙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想来也没必要回避,明日兴许都不会隔着衣服,兴许也不会那么收敛。 洛笙越想脸越红。 只要明天她正常发挥,应当不会放跑这个色中饿鬼。 第26章 洛笙有些小激动的放好衣服,转头翻出来自己压在包裹里的小衣,塞在枕头下面,等明早再换上。 她正收拾着,听到沐浴间的门“吱吖”一声。 洛笙心虚的将东西藏了起来。 但元佳滢好像也没太关注,神色疲惫的从沐浴间出来就回了自己的小床。 洛笙动了动唇,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问些什么,“你今日有再伤着吗?需不需要药?” 元佳滢嗓音很轻的回绝了,“不需要。” 洛笙总觉得,她好像不太愿意跟自己说话。 但洛笙能理解,也没强求,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29节 灯盏熄灭。 黑暗之中,洛笙忽然听到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 洛笙微怔,在黑暗中循声看过去。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她一天的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洛笙轻声细语的回了一句,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洛笙起了个大早,趁着元佳滢还没起床,偷偷换上自己特地准备的小衣,而后外面裹了一层规规矩矩的白色素衣,药瓶放在荷包里。 她上午并没什么事,只是下午和晚上需要去诵经祈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二殿下训过了元茉,元茉今日格外老实,除了照样不爱搭理她以外。 元佳滢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大抵是昨晚没休息好,眼底有些乌青,但是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也愿意跟她说话了。 晚间吃饭时,洛笙独自坐在一旁。 有人在那边说着,“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五殿下了。” “啊?真的假的?” 洛笙竖起了耳朵。 “没敢仔细看,我父亲前阵子才被五殿下训斥疏忽值守。” “想必也就元太尉那等级别的,五殿下才能给几分薄面。” “未必,那位爷有时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有姑娘还是压不住欣赏,“这般有魄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同伴笑她,“你这话亏了没让元茉听见。” 洛笙一面听着,一面喝了一口手边的清茶。 身边有人走过来,遮住了外面吹进来的冷风。 她抬头,正迎上了元佳滢的视线,她弯了弯眼睛,“你来啦。” 元佳滢轻轻应了一声,帮洛笙关上旁边的窗户,“要下雨了。” “是啊。” 她们两人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只听得另一边千金们继续,“元太尉不是跟陛下在谈婚事。” “元茉倒是想嫁,人家未必想娶啊。” “咱们那矜贵明朗、稳重自持的五王可不食什么人间烟火,不为世俗情-欲拖累,想拿婚事拴住他那是做梦。” 洛笙喝着果汁感叹着,萧楚淮的伪装可真成功,骗过了这么多姑娘。 那姑娘压了压声音,“昨天那事你们听说了没。” “能没听说吗,元茉在殿前跪了一晚呢。” “要我说,元茉一个太尉之女,为了个男人这般上不得台面,想做王妃还差点气候。” 洛笙正偷听着他们的对话,眼见着屋外起了风,乌云卷过遮天蔽日。 天气愈发阴沉起来,屋内的人看着外面的情况,顾不得吃多少,“快下雨了,咱们赶紧去吧。” 洛笙不得不放下茶盏,“咱们也走吧。” 她正起身要拉元佳滢,元佳滢却没有动。 “怎么了?” 元佳滢为难的出声,“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啊?” “我是在九公主西偏殿那边诵经,你在主殿,咱们两个能不能换一下,我想去主殿。” 洛笙还当是多大的事,“好,那我去九公主那边。” 元佳滢见她这么痛快的答应了,眼睫轻颤了一下,“谢谢。” “别客气嘛。”洛笙拉着她就往外走。 到了停放棺椁的西偏殿里,洛笙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大事,不知是不是放了棺椁、还是因为今天正巧下雨的缘故,格外阴森。 况且这边诵经的人还少,她胆子又小。 这屋里的三座大佛好像也没起到什么心理安慰。 外面狂风一拍门她就能给吓得一哆嗦。 洛笙一面抱着自己的“小话本”经书,一面后悔,果然这种求人的差事,通常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可她白日里也没觉得这么渗人,所以元佳滢说的时候,她也没当回事,只想着与元佳滢和平相处度过这三日。 洛笙的位置在很偏僻的角落里,她蜷缩了一下,倚靠在墙壁边,翻了翻自己手里的小话本,算好了等结束之后,她立马趁着人多跑回去,肯定没什么问题。 可偏偏,洛笙熬着熬着,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倦意涌上四肢百骸。 洛笙身上逐渐变得绵软无力,眼前光影也跟着开始虚幻缥缈。 她凝眉,勉强撑住身形。 屋外风声呼啸而过,刮过门窗,发出吱吖吱吖的低吟,听得人心颤颤。 她这是怎么了? 洛笙甩了甩脑袋,却怎么也抵不过身上的不适。 直到周围的诵经声都仿佛变成了催眠曲,环绕交织在耳边,糊成一团也听不分明。 力气抽离身体,仿佛整个躯壳都不受控制的变得瘫软。 眼前光影慢慢暗了下去,洛笙出声想叫人,喉间根本无法再发出声音。 她眼底浸染了几分慌张与无助,沁出几分泪花。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怎么了。 直到她撑不住身子,昏在大殿的角落。 偏巧,洛笙的位置像是被故意安排的一样没有光线,她在这里也没有相熟的人。 过了亥时,大家一得空,听着外面凌冽寒风,便都趁着没下雨匆忙回了房。 灯火忽明忽暗的大殿里,只剩下了洛笙一人。 她单薄身形被高大的佛像影子笼罩在角落,纤弱娇小,像是风雨中孱弱的小花,茫然等待着未知的暴风雨,畏惧着陌生的凌虐。 她伏在地毯上的纤纤玉指轻轻蜷曲了一下,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呼啦”一阵狂风,吹灭了房内最后的灯盏。 裹挟着细密的水雾吹进屋内。 莹润水珠落在少女脸颊上,洛笙被冻得恢复了些意识,眼睫轻颤。 朦胧寒凉的视线中,缓慢的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形,毫无征兆的侵入她的领地。 在电闪雷鸣的光影震颤里,朝她慢慢逼近。 第27章 元佳滢心惊胆战的从主殿出来。 四周都是急匆匆躲雨的宫人。 邓妙琴顶着细密的雨点跑进回廊, 远远的看见元佳滢,高兴的上前,“佳滢, 怎么样了?” “已, 已经办好了。”元佳滢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主殿, 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回来前, 瞧见洛笙昏迷在角落, 怕被人瞧见, 我就先熄了主殿灯盏, 你到时候让你阿兄找她就是了。” “太好了, 多谢佳滢。”邓妙琴亲昵的道谢, “不过那洛笙太狡猾了, 我阿兄因着下雨还得有一阵才能过来。” 邓妙琴不放心,“我正好带了点好东西, 你不然也一道帮我点上吧, 这东西可管用了,闻几下就受不了, 你记得点的时候小心些别沾上。” 元佳滢一听就知道她口中的好东西都是什么, “啊?这不好吧。” 仙灵宫怎么能点这种东西。 “没事的,你就混在檀香里, 一个时辰就烧完了, 明天一早他们才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邓妙琴挽住元佳滢的手臂,“你都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了, 不差这一点吧。” 元佳滢凝眉。 邓妙琴有些不耐烦,“那算了,我自己去弄。” 元佳滢见她要进去,连忙拦住,“还是我来吧。” 邓妙琴就知道她肯定不敢再得罪人,得意的看她接过香料盒子。 元佳滢握着手中香料,转身进了一片漆黑的大殿。 她盯着掌心香料看了许久,眸光一点点沉下去。 坏事都让她做,那不如,她就做到底。 元佳滢将邓妙琴的香料扔进了香炉之中。 这空旷寂静的仙灵宫正殿,一片漆黑,外面风雨飘摇。 而主殿内根本没有洛笙的影子。 元佳滢思绪深沉的回了房间,推开门,登时吓得浑身一抖。 正看着元茉坐在桌前,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阿姊。” “办好了?” 元佳滢绷着身子靠在门板上,“办好了。” “别这么怕我啊。”元茉轻拍了拍桌子,“过来坐,咱们姐妹俩这几日总闹不合,我也反思过。” 元佳滢战战兢兢的坐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0节 “昨日我也是真生气,就是担心你胳膊肘往外拐,坏了咱们家的大事。”元茉给元佳滢倒了一盏茶,“二殿下说过我了,你别生我的气。” “是我该给阿姊道歉才是。”元佳滢连忙起身,接过茶壶,恭敬的给元茉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洛笙其实是在挑拨你我关系啊。”元茉轻抿茶水,不过也无妨,我已经差人叫邓煜来了。今晚有洛笙那个小浪蹄子受的。” “等她清白被毁,抬入邓家做妾,受制于人,我也就原谅她了。” 元佳滢心下一阵恶寒,“是,近来我听说,父亲又面见了陛下,说想要赶在第二批出征前,把婚事定下来。阿姊不必生气的。” “我日后要嫁入王府自然不屑与她一个六品官员的妾室一般见识。”元茉眉梢微扬,“她也就配邓煜那样的人了,那种家境,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元佳滢垂眸,“阿姊说的是。” “对了,”元佳滢看向她,“阿姊今晚是休息,没去诵经吗?” “是啊,怎么了?” “哦,”元佳滢低下头,有意无意的提起,“是今晚领诵的人不是三公主,是五殿下。” “啊?”元茉愣了一下,“他来了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好像是今晚才换的,我也是去了才知道。”元佳滢看了看窗外,“五殿下好像没带伞,在等下人来接,就在主殿。” 元茉眉眼微动,立马起身,“你快把你的伞给我。” 元佳滢闻言连忙递了过去。 元茉思虑再三,“我得赶紧把五殿下引走,别再耽误了咱们的事。” “阿姊放心,”元佳滢道,“主殿很大的,就是怕被人瞧见送她回去,才把她安置在角落里,又没光线,不仔细找寻常人瞧不见。” “以防万一,”元茉握了握手里的伞,“我去给殿下送伞。” 元茉说完,径直离开了房间。 元佳滢看着元茉的背影,脸上那战战兢兢的表情敛起,看了一眼桌上被元茉喝剩下的半杯茶盏。 顺手泼到了门外,而后将房门锁上。 元佳滢背靠着门板,默不作声的听着屋外狂风暴雨。 * 而此时,西偏殿里,狂风吹开的门被男人掩上,将风雨隔绝在外,屋内只有两人的气息声。 洛笙瑟缩成一团,随着男人靠近的脚步声,就愈显害怕。 可她动不了,也躲不了。 洛笙脑袋清明了些,纵使再傻也能明白,她被人下了软骨散。 可她根本也没吃外人给的东西,她也没接触过什么不该动的。 但转念一想,真要害她,哪里需要她知道,买通下人,在晚膳里、在她日常喝的茶水里,根本防不胜防。 若说元凶,那就只能元佳滢突然说要换位置了。 元佳滢为什么要害她,她是帮得谁,显而易见。 洛笙连最坏的可能都想好了。 她倒也不在意什么贞洁,别玩死就成,好死不如赖活着。 就是挺想哭的,人心不古。 都是教训。 她已经很努力的求生了,还是玩不过这些人。 洛笙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男人的阴影之下。 紧接着下巴被人握住,嫣红唇瓣忽然间被指尖顶开,松木冷香气息毫无征兆的盈满口腔鼻息。 洛笙下意识想躲,贝齿猝不及防的轻咬,舌尖略过男人手指,想把它推出去,却使不上力气,反倒像是撩拨。 萧楚淮身形一顿,指尖抽走不是,不抽走更不是。 他终于语气不太友好开口,“张嘴,咽下去。” 低磁嗓音回荡在西偏殿佛堂之中,摩挲着她脆弱的神经。 洛笙闻声眼睫颤了颤,只觉有高大人影将她包裹住,清寒强势。 好半天她才将眼前人影聚焦,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第一次觉得,萧楚淮竟然有些亲切。 “殿……”她出声间,舌尖又不受控制的蹭到了他指尖,那声“殿下”还没出口就被强硬的捏住下颚,阻止她有意无意的撩拨小动作。 洛笙抬眼,撞上萧楚淮幽暗骇人的黑瞳,轻而易举的被他卷了进去。 第28章 萧楚淮目光揉搓着她, 似有几分警告意味,顺势将药丸顶进去,手指抽出来。 苦涩的药味瞬间在洛笙口腔中溢开, 洛笙细长的眉毛都跟着打了结。 可是太干了, 她咽不下去。 洛笙试了试,还是不行。 她伏在地上的手指, 艰难的扯了扯萧楚淮的袖子, 望着他可怜巴巴发出一个轻音, “水。” 萧楚淮只看到了贡品里有茶壶。 他迟疑了片刻, 还是上前, 将茶壶里的茶水倒了出来。 萧楚淮走到洛笙身边, 看这样子, 她多半是不能自己喝。 萧楚淮深吸了一口气, 只能将人扶起来。 这不扶不要紧, 一扶人就跟没骨头一样,顺着他的手臂, 倚靠在他肩头, 额角轻碰着他下颚。 但也没接他手里的茶。 气息温热,方才被冻了半天的洛笙, 忍不住往温暖之处钻, 直到觉得自己被暖源全部环住。 萧楚淮垂眸看着她不太老实的举动,正好与洛笙视线对上, “该不会还要我喂你?” 洛笙抿了下唇, 只委屈的望着他,声音都气若游丝, “没力气。” 萧楚淮没喂过谁喝水,动作有些生硬, 将茶盏递到小姑娘唇边,压了下她唇瓣。 洛笙喝不到水,哀怨的看了萧楚淮一眼。 萧楚淮抬杯,洛笙也算是配合的寻水源,凑了上去,额间细碎的发丝剐蹭着男人硬朗的下颚。 无法忽视的麻痒袭来,萧楚淮手上力道意外失衡,杯子里的水一下子顺着洛笙唇角溢了出来。 洛笙没接住,小半盏水径直洒到了她胸口上。 两人都下意识看向水洒落的地方。 一时间,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洛笙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小紧张,偏偏她一紧张呼吸就显剧烈,起伏愈发明显。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的移开视线,就感觉到自己袖口又被拽了拽。 而后听见一句颇有暗示意味的轻哼,“殿下,水洒了,好凉。” “洛姑娘,讲道理,你还是忍忍。” 若是洒在别处他顺手就擦了,这里就算了。 洛笙往他满是青松香气的身上凑了凑,沾了自己满身的松木气,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你就帮我擦一下不好吗,你又不是没碰过……” 萧楚淮径直起身,往她身上扔了个帕子,“洛姑娘既然能说话了,想必也能自己擦水了。” 洛笙突然间失去依附,身形扑空靠在墙壁边。 她无奈的看着手里的帕子,很是不满意。 他怎么这样呀。 这时候还装矜持,他今晚来不就是想要跟她颠鸾倒凤的吗,只是恰好碰上了元茉谋害她。 但他们在此私会的目的又没有变。 哼,男人。 洛笙倚靠着墙壁,低头拿起帕子,慢吞吞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萧楚淮走到灯盏边,吹燃火折子,点燃屋内灯盏,四周一切再次变得澄明。 “一会儿你能站起来走动,就可以回去了。” “啊?”洛笙没明白,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呢。 阿兄科举的事情也没有着落。 “不想走?” “不想。” “为什么?” 洛笙没摸清楚萧楚淮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走,她动了动唇,“殿下也看到了我是被人下了药扔在这里的,我不敢回去。说起来也怪你。” 屋外狂风暴雨撞得窗框响起一阵一阵残破吱吖声,倒显得屋内格外寂静柔和。 萧楚淮点了几盏灯,“怪我?说来听听。” 洛笙摆弄着擦水的帕子,有几分告状的局促,“那日咱们说话被元茉看见了,她欺负我两日了。” 萧楚淮剑眉轻蹙,“就因为这个?” 洛笙也没见过,“很离谱吧。” 萧楚淮沉默良久,“她欺负你,你可以当日就告知掌事姑姑,请示退离仙灵宫。” 洛笙觉得这种特例,怎么可能为自己开,“我可以吗?” “本来依规制是不可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1节 萧楚淮寻了个座椅坐在洛笙面前,“但你不是说怪我吗?” 他眸光映衬在浅薄烛灯下,神色偏淡,“既然怪我,那就让掌事姑姑来找我。” 洛笙顿了下。 她靠在墙壁边,多看了萧楚淮两眼。 思索着萧楚淮话里的含义。 洛笙在某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有母亲说的多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样子。 还是说因为他对自己动了欲,所以格外好说话。 “看什么?” 洛笙喃喃道,“看你啊。” 萧楚淮全然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收回视线捡起洛笙掉在地上的“经文”,“在这佛堂前,你还是多看经……” 洛笙看见萧楚淮捡起自己大胆香-艳的小话本,顿时心跳漏了一拍,一个激灵爬起来,“殿下!” 下一瞬又踉跄一步跌到了萧楚淮身边! 好巧不巧,她的手摁在了他大腿上。 洛笙小心脏噗通一下,即便是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那强悍的肌肉力量,灼热到烫手。 萧楚淮未出口的话停住。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洛笙小心翼翼的将他手里的话本拿了过来,“我,我看了好几日了。” 洛笙坐回了蒲团上,扣紧手里的香-艳话本。 拿到自己手里才算是放下心来。 萧楚淮不动声色的将她摁出来的褶皱铺平,却怎么也抹不掉她残留在上面的温度,“那你学到什么了。” 洛笙此时就坐在萧楚淮面前的蒲团上,面前除了萧楚淮,还有殿后供奉的高大佛像。 屋内灯盏昏黄,在佛像身上打出一层似有若无的金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甚至能将她手中翻开的张狂画面尽收眼底。 洛笙硬着头皮瞄了两眼,没眼看里面的狂徒画面,只能瞎编,“学到了……勿,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们应该摒弃恶,恶念,约束自己,行为正派。” 洛笙试图转移话题,“其实,殿下也可以多看看经文,能净化心灵,走正道。” 萧楚淮眉梢微扬,别有深意的看了她许久,才慢悠悠的开口,“有人极尽撩拨引-诱,还想让我走正道。” 他低磁嗓音轻撞在佛堂四周, “也是稀奇。” 第29章 洛笙被点了一下, 不自在的避开视线,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我也没怎么撩拨……”好吧,她确实有在努力勾-引他。 可算下来她只是说了句喜欢他, 他就开始盘算着把她引进宫往床上拐了, “殿下的心思,好像也没有多清白。” 萧楚淮眉骨微动。 洛笙看着他犹豫了, 索性也不再装腔作势, 掰扯了下手里的话本, 细声细气道, “你今日来是什么目的, 你我都心知肚明啊。” 萧楚淮看着她, “我什么目的?” 洛笙血液冲到脸颊, 整个人在昏暗的烛灯下都开始透着浅粉, 看向了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抬眼之间, 剪水桃花眸泛起涟漪,羞怯又娇气, 鼓足勇气扶着男人膝盖站了起来。 萧楚淮冷淡的看着她扶在自己膝盖上的手, 毫不客气的伸手挪开。 洛笙本就手脚发软,失去支撑, 一个不小心反倒跌进了男人怀里。 一瞬间与松木冷香撞了满怀, 她周身都被男人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笼罩包裹住。 萧楚淮眸光微凝,端坐在高椅之上, 与身后的神佛近乎融为一体。 浑身上下都浸染着几分不容亵-渎的神性。 洛笙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 搭在他手臂上的小手又不老实起来,“殿下倒也不必现在还如此正经。” 她扶着他的肩臂缠上他, 身段软绵,像是雨夜而生的妖魅, 偏偏她还掺着少女拘谨与纯粹,近乎将勾人心魂的媚色发挥到了极点,“你的心思,我都知道。” 她身上的荔枝果香萦绕鼻尖,气音落在他耳侧。 麻麻痒痒得撩拨人心。 萧楚淮面色冷沉,“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洛笙压根没管,极具暗示意味的碰了下他的耳尖,“什么误会呀。” 萧楚淮身形发僵,下意识想要将人提起来,抬手却捏到了她的腰。 纤腰不堪盈握,一掌禁锢。 也不知道是碰到什么,小姑娘腰身跟着塌了下来,轻哼一声,“殿下别捏。” 萧楚淮气息沉重,“起来。” 洛笙手就搭在他手臂上,出声就是缠人的绵绵低唤,“腿软。” 萧楚淮并没有松手,捏住洛笙腰身,将人拎了起来! 刚松手,不成想洛笙真的腿软站不住,顺着他的椅子跌到地上。 “啊!”洛笙就这么被扔下来,摔出了泪花,“……” 好疼…… 她勉强扶住萧楚淮的座椅扶手,仰起头正撞上萧楚淮的视线。 他身后仍是高大的神佛像,从高处凝视着她。 两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地上,视线相触。 洛笙秀眉轻蹙,看上去有些委屈,“怎么了?” 萧楚淮话语间中散开些许威压,“你说怎么了?” 洛笙潋滟水眸望着他,“殿下不是想要我吗?” 萧楚淮此生,都没遇到过什么人敢用这么直白的话勾-引他。 他看着洛笙整个人笼罩在佛像阴影下,眼尾带了几分求-欢被拒绝的委屈,可怜到无以复加。 忽然门外一声重重的雷鸣声,夹杂着突然变大的疾风骤雨,猛然一下吹开了窗户。 屋内灵幡被吹落在地,灯盏全数熄灭,洛笙吓了一跳,话也噎了回去。 紧接着屋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笙笙?” 洛笙一愣。 这是邓煜的声音。 她微微偏头,勉勉强强扶着萧楚淮的椅子起身。 又听见邓煜叫了她两声。 洛笙没明白邓煜怎么突然来了,想着昨日邓煜还照顾她来着,今日应当也差不多。 “好像是我表兄来接我了,我不然去跟他说一声。” “不许去。”萧楚淮突然打断了她的举动。 洛笙纳罕的看他。 只见萧楚淮一本正经道,“你现在出去,岂非要毁本王清白。我知道你不安好心,想赖上我。” 洛笙:“……” 邓煜脚步声是从主殿来的,正往西偏殿的方向走。 洛笙觉得邓煜迟早要进来,怎么也得出去应付一下。 屋外忽然传来邓煜急促的喘息和不满的低骂,“洛笙那个小浪蹄子中了软骨散,不乖乖等着被上还能躲到哪去?” 洛笙脚步蓦的顿住,霎时间浑身泛寒。 萧楚淮大抵也听出来了不对,转头看过来。 邓煜脚步声越来越近。 洛笙一时惊慌,本就站不稳,一个踉跄突然撞到了身后棺椁上! 洛笙磕得不轻,咬牙忍下疼痛,扶馆回头,又猝不及防的看见了棺椁内的光景! 疼痛她都忍住了没出声,可偏偏在看到棺椁里面时,她吓得忽然惊呼一声! 没等叫完,唇齿被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捂住。 同时,她的声音也被外面的人敏锐的捕捉到。 邓煜加快脚步,探身走近了西偏殿,只看西偏殿内灵幡落地,灯盏尽灭,四周空空荡荡,怎么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邓煜迫切的走进来,装腔作势的温和嗓音夹杂着不怀好意,“笙笙?我听到你声音了。” “他们说你在主殿,我转了一圈没找到你人,怎么还躲到西偏殿里来了?” “表兄来接你回去,藏起来干什么,”邓煜匆忙走进大殿,嗓音沾了戏谑和玩味,在这般狂风暴雨中听上去很是渗人,“这么大雨躲在这里怕不怕?” “要不要表兄照顾你?” 他绕过棺椁,在西偏殿角落里急切的四下搜寻。 东西被撞翻一地,邓煜不知是怎么了,气息和声音都慢慢变得粗重和不正常,耐性尽失。 “洛笙,你最好自己出来,被我抓到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邓煜找到一半,有些隐忍不了,倚靠在棺椁边,先试图自己纾解。 “现在能藏是吧,等抓到你非玩死你不可。”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2节 一片漆黑之中,全然没注意到棺椁一角被挪开一道缝隙。 皇室子孙的棺椁因为陪葬颇多,内部空间要比寻常人家用的大一些,但也没大到哪去。 萧楚淮靠着玉枕,手还捂着洛笙的嘴巴。 没多久就感觉到掌心全湿了。 低头一看是被手底下小姑娘哭湿的。 洛笙活活被吓出了眼泪,瑟缩着蜷在萧楚淮身上,整个人都还没缓过来。 眼泪不要钱的掉,双手紧攥着身前萧楚淮的衣襟,还因为外面男人的污言秽语不敢出声。 原本应该存放九公主尸身的棺椁,全然没有九公主的尸身。 而她身边靠着的是一团棉花娃娃,是她惊吓来源。 外面是男人沉重而规律的发泄。 而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萧楚淮平稳的气息声,和小姑娘伏在他身上压抑的抽泣,一下一下拉扯心弦。 萧楚淮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怪异。 第30章 萧楚淮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洛笙得了喘息的余地, 瑟缩着身子,反倒缠他更紧了几分。 周围温度有些诡异的攀升起来,混合着泥泞不堪的声音, 让人有些烦躁。 萧楚淮靠在旁边, 闭了闭眼睛,全当养神。 熬了约么半刻钟, 邓煜不知怎么的忽然起身, 脚步声渐离。 棺椁内两人才稍稍缓和了些。 萧楚淮睁开眼睛, 看见身前衣襟都被哭湿了, 他指尖挑过她脸颊上的泪珠, “你怎么这么能哭?” 她也不想哭, 洛笙哀怨道, “你为什么要选这里。” 萧楚淮借着水渍, 轻搓了下指尖, “又不是真人。” 洛笙鼻音很重,“这, 这也是对星遥公主不敬啊。” 萧楚淮鬼使神差的看着她哭了一会儿, 突然开口,“星遥没死。” 洛笙的抽泣忽然间止住, 愣愣的看向萧楚淮。 萧楚淮对上她的视线, 某一瞬间莫名产生了一个诡异的认知。 她哭起来,是有点好看。 难怪她哭着找人跟他算账, 总那么有用。 “你……”洛笙还震惊于他说的话中, 撑在他身上,正要凑近, 突然因为起身过猛,头顶“砰”的一下撞在了棺椁上! 洛笙惊得落回萧楚淮身上, 脸埋在了男人颈窝处,双手抓紧了萧楚淮的衣襟。 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但很显然这点动静混合在西偏殿外的狂风暴雨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也根本不会被已经走远的男人注意到。 近乎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此起彼伏的气息声。 萧楚淮颈间被蹭到的泪水,他微微偏头,挪动了下搭在旁边的手,想要将腰间的帕子拿出来,动作间忽然听着洛笙气息抖了抖。 萧楚淮垂眸,对上洛笙目光。 适才发现,自己的手刮过她裙带,带开了她的衣摆。 棺椁缝隙漏进来丝丝缕缕的微光,让人隐约能看到她藏于里侧的轻巧薄纱。 连同刚刚沾湿的地方,若隐若现。 萧楚淮面不改色道,“我找帕子。” 话落,小姑娘低头,浑身紧绷由着他的手动了一会儿。 萧楚淮才想起来他的帕子刚才给洛笙擦水了,“……” 洛笙被秘药滋养过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住这么动,“殿下别摸了,我还有一个。” 洛笙颤颤巍巍的拿出来一个帕子,看了看萧楚淮,“我帮你擦?” 萧楚淮略显尴尬的沉默了片刻,听着外面脚步声没再出现,索性准备起身,“不用了,我们出……” 他正准备掀开棺盖,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以及男人淫-笑声,“总算让我抓到你了。” 萧楚淮动作停住。 洛笙又听到邓煜的声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屋内一声重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 接着是衣物摩挲声,邓煜的嗓音带了狠劲,“笙笙乖,别怕,别挣扎,一会儿就舒服了。” 洛笙身形一僵,正思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听到一声娇媚的,“殿下,别这样。” 洛笙明显感觉到萧楚淮同样也顿住。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却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外面关门声“砰”的一下,四周全然陷入黑暗,但外面的两人似乎也不在意这些,甚至他们两人听上去都有些神志不清。 混乱的摩挲声中,夹杂着近乎暴力的衣物撕扯声响。 这一切与邓煜急切的气息混合,他放肆的说着,“笙笙是不是早就想要被表兄这样了?” “嗯?是不是欠收拾?” “瞧你这副下贱身子,装什么纯。” 外面男人的言辞侮辱声声入耳,全数叫得她的名字。 纵使外面的人不是她,洛笙心口也被反复鞭挞折磨,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随着外面传来的声响轻颤。 她这副身子的确不是个好姑娘该有的,可这又不是她自己要这样的。 除了勾-引萧楚淮,她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还是为了恩人一家。 干嘛要这么…… 洛笙越想越委屈。 偏偏外面的话越说越过分。 洛笙心下难受,轻轻蜷缩了下身子。 忽然她耳边一阵温热,所有侮辱性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洛笙微怔,顺着暖源看过去,发现萧楚淮眉头紧锁,而他双手牢牢捂住了她的耳朵。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萧楚淮看过来。 视线相触,棺椁内的空气稍显潮湿黏腻,耳边彼此平稳气息声混合着外面模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洛笙又低下头,额头抵在萧楚淮肩膀,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口。 像是寻找慰藉的雏鸟,可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她本不该觉得萧楚淮可靠,可为什么又想从他身上寻求短暂的慰藉。 洛笙被捂住耳朵,但外面的声音萧楚淮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萧楚淮没有爱听这种事的癖好,但这些声音放肆到近乎完全无法忽视。 尤其是,外面男人口中的人,在他的怀里躺着。 外面的女人口中喊的,还是殿下。 一种很是诡异的违和感汹涌而来。 仿佛外面的主角,是他和洛笙。 萧楚淮闭目静心。 但棺椁里仍然无法控制的变得燥热。 松木冷香与果香混合交织在一起,松木被果香破坏得甚至都不太能够静心。 有点烦。 他在烦什么,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和事。 洛笙的声音与外面那人不同,他也说不出这种侮辱性的贬低言论。 萧楚淮蓦的睁开眼睛,他怎么还真在想…… 洛笙被他冷不丁瞪了一眼,吓了一跳,正反思着是不是自己压了他太久,让他不舒服了。 刚挪了一下,膝盖措不及防的抵到了男人结实的腿上。 紧接着就感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萧楚淮眸色更沉,一条腿突然蜷起,却忽略了洛笙的位置。 洛笙双腿本就压在两侧,一下子被他蜷起的腿顶了起来。 身子猛一往前扑,她压在了男人面前,距离近到萧楚淮乌沉黑瞳近在咫尺,深若寒潭的眸子像是能将人溺毙,他略沉的呼吸就落在她唇间。 温热潮湿。 第31章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3节 洛笙身前发凉, 这才发觉起先被萧楚淮挑开的衣裙也被蹭散。 她那件轻薄的纯白蝴蝶小衣彻底显露在男人眼前,连通勾勒而起的轮廓也压在他身前,他衣襟上的金线冰得她肌肤轻颤。 好巧不巧, 外面邓煜粗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笙笙怎么小了,上次裹起来都看着惊为天人。” 洛笙一时窘迫, 掀起眼帘又对上萧楚淮晦暗的视线。 萧楚淮平日里并不会任由自己的思绪被旁人的言论轻易影响。 此刻却很难不顺着邓煜的话, 控制自己不去感受身前的触感。 他深吸一口气, 本想平复心绪, 却因着突然加大的呼吸动作, 触感愈发的清晰明显。 洛笙被他的气息波动弄得很不自在, 轻挪了一下身形, 又被萧楚淮制止。 他的嗓音稍显嘶哑, “别动。” 洛笙轻轻的“哦”了一声。 听他语气不好, 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错开脑袋埋进了萧楚淮的颈窝。 洛笙听着邓煜的话, 心下难受得厉害, 今晚是做不出什么勾-引的举动刺激萧楚淮了。 可是阿兄马上就要去贡院了,她什么都没做好。 洛笙有一点绝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等着这片刻的寂静之后,冷不防的轻声道, “殿下能不能救救我阿兄。” “什么?” “没什么。” 洛笙颓然垂下眼帘, 只安静的等着外面风雨停歇。 这太直白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即便是开口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不知几时,麋战结束, 棺椁外的两人似乎都舒缓过来。 还是细弱的女声先开口,“殿下这般对我,那你我婚事……” 就在洛笙疑惑怎么突然停了时,屋外突然响起惊叫声。 洛笙微微偏头,听到外面一声惊呼,“怎么是你?!” 褪去情-欲,这声音格外耳熟。 这好像是……元茉的声音?! 洛笙瞬间清醒过来,外面元茉已经给了邓煜响亮的一耳光。 邓煜听上去也有些懵,但看清人是元茉,眼底多了几分餍足兴味,连忙道歉赔罪。 试图再上手哄人,却被元茉气急甩开,“今晚之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 “何必这么大火气,瞧元姑娘你又不是第一回 ,可我是啊,你又不吃亏。”邓煜笑着似乎还想说什么,房门便“砰”的一声甩上。 洛笙微微讶异,什么意思? 邓煜摸了摸被打过的脸,有几分春风得意。 没睡到洛笙,睡到了元太尉的唯一嫡长女,他岂止没亏,这是赚大发了。 邓煜正欲起身,忽而又看见了元茉落在地上的帕子。 他轻笑着捡了起来,揣进口袋里,浑身舒爽的离开了灵殿。 直到屋外全然安静之后。 棺盖才被男人一下子掀开,挪到一旁。 洛笙终于有了起身的机会,扶着推开的棺盖坐了起来。 虽然刚刚棺盖留了一条缝透气,可里面还是气闷,这样的天气,两人躲在里面也闷出了一身的汗,洛笙大口大口的呼吸。 抬头正对上萧楚淮探究的目光。 洛笙视线下移,蓦的看到了自己大开的衣襟,她慌忙伸手捂住,手忙脚乱的系裙带。 “我的意思是……”萧楚淮突然出声,“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洛笙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他身上,连忙爬了起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洛笙费劲的从高高的棺椁里翻出来。 背对着萧楚淮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她听见萧楚淮出来,系裙带的动作掺杂了混乱的思绪,“今日……多谢殿下。” 算下来,如果不是萧楚淮,那被邓煜摁在地上折辱的就是她了。 萧楚淮有一阵没有说话。 洛笙垂眸,她今晚真的太糟糕了。 先是被人陷害而不自知,勾-引萧楚淮勾-引得一塌糊涂,“那,我先回去了。” “都这样了还回去?”萧楚淮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洛笙停了停,回头看他。 萧楚淮看了她片刻,像是懒得解释太多,“今晚跟我走。” 洛笙:“!” 萧楚淮说完,捡起放在一旁的伞就要往外走。 “跟你走啊?”洛笙追了两步,小脑袋飞速运转。 这什么意思?她成功了?! “不跟我走,回去再被人围堵欺负,可别来找我。” “走,走走。”洛笙几步上前,扶住了萧楚淮撑伞的手臂,“我跟你走。” 萧楚淮走出大殿,被她握住手臂时,不由得停了下来,偏头看了她一眼。 正撞上小姑娘开心到弯起的眉眼。 她眼尾一颗红色泪痣,格外耀眼惹人。 萧楚淮收回视线,悠游道,“这么高兴?被你得逞了?” 萧楚淮一直很好奇,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囿于任何困境,永远能轻而易举的忘了之前的不开心。 “那也得殿下愿意让我得逞啊,”洛笙绵绵声音夹杂着愉悦,又自然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到底是殿下悲天悯人,慈悲为怀,臣女得殿下庇佑,自然开心。” 慈悲为怀。 萧楚淮眉梢微扬,还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他磁性嗓音被细雨笼在一方油纸伞内,“其实今日我本在主殿。是有个姑娘,诵经结束后,要我过来看看。” 洛笙意外的抬头看向萧楚淮,“是元佳滢?” 萧楚淮:“不认识。” 洛笙思虑再三,觉得这些人中,能知道她在这里受难,还会叫萧楚淮来帮她的,好像只有元佳滢。 可是……她不是还给自己用了软骨散吗? 洛笙想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不论如何,殿下还是帮了我不是吗?” 萧楚淮淡淡道,“我只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皇兄皇嫂着急,又要来找我。” “好啦,我都知道。”洛笙还是很开心。 总之她不用天天心惊胆战猜测自己会不会受欺负了。 “你又知道了?” “那是自然。” “那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还请无所不知的洛姑娘解答。”萧楚淮的声音混合着油纸伞上细密而富有韵律的雨声,听起来不同于往日的冷硬淡漠,温和许多,“你上次弹的曲子,与我原谱改动颇大,为什么想改?” 洛笙眨了眨眼睛,“你问这个啊。” 不算后半段,原曲前期是一片荒芜的静谧之地,她的确擅自加了些欢快的东西。 繁密雨声中,许久才再次响起小姑娘轻音,“我就是觉得,它太孤单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简单到在这复杂冗长的宫廷甬道里,回音都显得清澈。 两人静默无声的走了半路,沉翦送来了马车,将他们暂且送回了清源殿。 进屋,沉翦才看见萧楚淮衣衫湿了半边,忙询问,“殿下衣服怎么淋湿了。” 萧楚淮退下外衫,平静道,“那小姑娘总拉我袖子,伞偏了。” 沉翦将信将疑。 主子能让一个姑娘拉偏了伞? “这会儿太晚了,”萧楚淮打断了沉翦的思绪,“明日一早,把她送去皇后那,就说是皇后差人接走的。” 沉翦懂了,“您是担心坏了洛姑娘清誉。” “不,”萧楚淮义正言辞道,“我担心坏我清誉。” 沉翦:“……” * 清源殿中一派澄明,伺候洛笙梳洗的还是上次那个宫女。 洛笙问着,人好像叫文兰,是皇后送来的,常年在清源殿伺候。 洛笙因着躲在棺椁里,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暂时都不太能穿了,文兰娴熟的给洛笙准备了新衣服。 出门便啧啧称奇。 上回殿下在屋内把人弄得衣衫不整,哭哭啼啼。 这次又把人弄得香汗淋漓,柔弱不堪,半夜才带回来休息。 殿下真是破戒了啊。 那她可得用心照顾着,万一殿下晚上过来,还能和这姑娘睡得舒服些。 洛笙简单沐浴清洗后,从沐浴间出来换上了崭新的寝衣。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4节 文兰连床铺都给她铺好了,洛笙翻开,诡异的发现,文兰铺的是鸳鸯花样的被单。 枕头都是合欢花。 洛笙愣了愣。 啊? 这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萧楚淮没那个想法了,是单纯的请她来避难,难道他想得还是…… 洛笙抿唇,局促不安的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又匆忙将自己带过来的小话本和药瓶翻了出来。 洛笙翻了一会儿话本,心跳逐渐加快,索性先扔到了一旁。 而后倒出来药瓶里一个花油珠,躲在被子里,涨红着脸,塞了下去。 花油破开,细润满盈。 接着一股微辣的灼热蔓延到四肢百骸,帮助她做着准备。 洛笙攥着被子,安静的等着。 其实这一晚相处下来,她倒是觉得,萧楚淮好像也没那么坏。 也不像是母亲说的那样。 所以这一切是不是都还是有转机的。 思及此,洛笙倒是放松了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既然不是萧楚淮要害她阿兄,等他一会儿过来,是不是可以请他帮忙。 洛笙闭目养神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吖”一声被推开。 洛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隐约看见门口熟悉的身形,许是还没睡醒,她浑身疲乏无力,勉勉强强扶住床铺,却怎么也起不来。 床幔薄纱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 第32章 她寝衣滑落肩膀, 落在男人直白的视线之下。 被看得越久,她越是不安,难耐一声, “殿下……” 男人身形靠近, 笼罩住她面前所有光线。 大手毫不客气的掀开她身上覆盖的锦被,一个用力将她压在了床榻之上。 紧接着身后贴上温热滚烫的胸膛, 将她牢牢的禁锢在鸳鸯被单和他之间。 热气氤氲, 雨声糜乱。 四周只剩下缠绵悱恻的呼吸声。 空气温度急剧攀升, 将她全然缠住。 洛笙那被养出来体质适时的沁出眼泪, 眼睫沾了水珠, 轻颤着“呜呜”两声, 腰身被箍住。 如同在逃无可逃的棺椁里, 与男人肌肤相贴。 她的世界突然间被人硬闯破坏, 翻覆天地, 她纤长的脖颈被迫扬起,腰身弯折成微妙的弧度。 身后的人依然沉稳自持, 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屠戮惩罚的力度。 “殿下, ”洛笙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还不忘正事, “阿兄, 帮帮我阿兄……” 床边骤然响起文兰的轻唤,“洛姑娘, 皇后娘娘派人来接了。” 洛笙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 手搭在旁边,才发现天色蒙蒙亮, 这床榻之上始终只有她一人。 洛笙疑惑的撑起身子。 又是梦吗? 屋外再度响起敲门声,文兰出去迎。 “洛姑娘起来了吗?” “起来了, 这就去了,劳烦公公再等一等。” 文兰回来催促道,“今日是早了些,可也是为了避人口舌,洛姑娘等到了皇后娘娘那边再睡吧。” 洛笙回过神来,连忙更衣梳洗,“我我我知道了。” 洛笙在连翻催促之下,匆匆忙忙出了门。 一墙之隔,偌大的寝殿之中。 床榻上的男人蓦的睁开眼睛,眼底是近乎猩红的红血丝。 漆黑瞳孔深处满是还未消散的情-欲。 萧楚淮静躺了许久。 翻身坐起,眉头紧锁。 他起身,连带着被单床褥都扔进了浣衣间,沉着脸更衣梳洗,去了书房。 沉翦打着哈欠进书房时,冷不丁又撞上了一脸火气的萧楚淮。 沉翦顿时谨慎了些,最近主子晨起火气好像有点大。 萧楚淮头都没抬,“人走了?” “刚走。” “查得怎么样。” 沉翦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染了半截的香料,“这个是属下在仙灵宫主殿角落里发现的。” 萧楚淮伸手接了过来。 沉翦接道,“主殿常用檀香,但是昨晚等人走后,这香料不知怎么的被人换成了春信。” 春信,是烈性催-情香的一种。 萧楚淮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一阵没说话。 “属下另外查了昨日诵经的名册,洛姑娘本该是在主殿诵经的,如此想来,邓煜应当是对洛姑娘别有所图,命人给她用了软骨散,又点了春信,只等无人时,再行苟且。” “但洛姑娘被换到了西偏殿,又请您去照看,所以相安无事。” “至于元姑娘,好像只是听说您因为下雨困在了主殿,所以特地去给您送伞。”沉翦低声分析着,“所以他们两人都沾上了春信,大抵是都没在主殿找到人,在院里撞上了,所以会做出那等逾越之事。” “啪嗒”一声,萧楚淮手里盒子扣上,“邓娄一家,最近是不是挺招摇?” “邓煜复职,正好碰上丹尧出兵,是有些动作。” “嗯。”萧楚淮应声,“有动作就等着收了,还以为他们自作聪明耍心机能有点真本事,如今看来也这么无趣。” 萧楚淮抬眼,“那元太尉呢?” 昨晚之事,明显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背后的缘由,一旦冲着洛家去的,归根结底是冲着太子去的。 沉翦迟疑片刻,“元太尉如今是肱骨之臣,陛下器重,而且太尉确实德高望重,丹尧一事上话语权颇大,这于公于私,怕是动不了。” 萧楚淮提笔,简单的写了两句什么,封到密函中递给沉翦,“但必要的时候,可以一起敲打敲打。” 沉翦接过来,“明白。” 萧楚淮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慢条斯理的起身。 他出门朝着洛笙休息的厢房走了过去。 萧楚淮刚到门口,文兰正抱着洛笙换洗的衣物出来,瞧见萧楚淮,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萧楚淮垂眸,便看见了文兰手中洛笙的衣物。 里面夹杂着那件薄如蝉翼的蝴蝶纱衣。 萧楚淮移开视线,才送走一件,怎么又留下一件。 “她衣服没带走?” 文兰谨慎回道,“洛姑娘衣服脏了,恐怕不好带吧。” 萧楚淮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萧楚淮沉吟片刻没再出声,绕过文兰进了房间。 文兰见主子没再说什么,心领神会的抱着衣物去浣洗。 摸到那件纱衣,径直红透了脸。 看不出来啊,他们殿下平日里那般正经,背地里玩得还挺野。 这样款式的小衣,她见都没见过,倒是还挺好看的。 房间刚刚被整理过,显得干净整洁,只是屋内还有挥散不去的少女馨香。 萧楚淮坐在桌前,眼尾余光瞥见了桌上摆着的书本。 他认得,这是洛笙昨晚在灵殿拿着的那本经文,她在外面专门包了一层纸。 旁边还放了一个小瓷瓶。 大抵又是她落下,被文兰收拾过来的。 萧楚淮顺手摸起那个小瓷瓶,打开看了一眼。 恰巧,一颗晶莹剔透的油珠滚了出来。 萧楚淮探手捡起,一个不小心捏破了外面的薄膜。 沾着香气的清润花油瞬间溢出,顺着他的指尖遍布了他修长手指。 萧楚淮动作有片刻的僵硬,看着指尖湿润莹亮,花油蔓延遍布,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别开视线,匆匆拿了帕子擦干净手上花油,放在一旁。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5节 他深吸一口气,瞥见经文,思索着或许他是该多看看经文静静心。 萧楚淮顺手拿了起来,修长的手指翻开书页。 看到“经文”内容之时,他猛然愣住! 萧楚淮掌心一松,书卷掉在桌上,书页快速翻卷落到最后一页。 没有一丁点经文的影子 而尾页落款上,是一朵花印,明晃晃写着三个字。 “寻芳阁” 第33章 而此时, 洛笙进了坤宁宫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依照礼仪给皇后请过安,就被安排到了一间厢房继续睡。 她不知睡了多久, 突然间从睡梦中惊坐起身。 而后开始手忙脚乱的翻着自己的包裹。 可她哪里带了什么包裹来。 洛笙呆呆的坐在床榻上。 完了完了, 小话本、花油,她该不会都落在萧楚淮那了吧! 洛笙一时间睡意全无, 欲哭无泪。 她今早实在是太困了, 什么都给忘了。 洛笙绝望的倒下去, 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她能不能假装那不是她的东西……好像不行, 萧楚淮见过那本书的皮。 洛笙趴了一会儿, 又坐了起来。 往好处想, 那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厢房, 萧楚淮没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 还偏巧看到了呢。 她一会儿赶紧去拿回来, 应该就没事了。 洛笙如是想着,赶紧收拾东西起床。 到底是临走前得跟皇后再打个招呼, 洛笙收拾好东西, 去了正殿。 好巧不巧,刚到门口, 洛笙远远看见萧楚淮坐在殿内, 她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正殿之上,皇后敏锐的察觉到了站在门口的姑娘, 笑盈盈的招呼她进来, “笙笙来的正好。” 不正好。 洛笙惆怅的想着,硬着头皮踏进了正殿, 朝着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 她迟疑了下, 又朝向萧楚淮,“殿下万福。” 皇后眉眼微弯,“快坐吧,休息得可还好?” “挺好的。” 虽然萧楚淮并没有看她,但洛笙还是觉得,他在就莫名的尴尬。 皇后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全然看在眼里,“本宫已经命人去叫你父亲母亲来接了,宫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还好昨日小五过去,将你接了回来,不然真要出点什么事,本宫也不好和你家里人交代。” 洛笙听来惶恐,“娘娘言重,娘娘肯收留臣女,臣女就很知足了。” 皇后欣慰不已,这小乖乖可比小五那块木头要舒心,“我们本是一家人,说恩情多见外。说来,你该谢小五。” 萧楚淮看了皇后一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洛笙只能又看着萧楚淮道了声谢。 偶尔视线相触,洛笙眼睫微抖,又心惊胆战的收回视线。 萧楚淮一如既往的没有接话。 洛笙摸不清楚他的心思。 这反应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区别,那应当是没看到那个小话本……吧? 皇后打破了他们间的沉默,“你阿姊前阵子还跟本宫提,想让你去东宫陪陪她。” 洛笙竖起耳朵,看向皇后,“可以吗?” “当然,”皇后被她这副试探的小表情弄笑了,“只不过如今入东宫需要请示,的确太麻烦,本宫命他们给你赶制一块鱼符,到时候你拿着就可以随意出入东宫了。” 洛笙诧异的睁大眼睛,连忙起身道谢。 不多时,宫人来禀报说洛府的车马已经在宫外候着,皇后扫了一眼屋内,目光落在了萧楚淮身上。 她轻咳了一声,“小五,你正好去紫宸殿,顺路送笙笙出宫。” 殿内许久未开口的萧楚淮迟疑片刻,正想说不顺路,看见皇后的目光,还是应了下来。 洛笙瞄了他两眼,规规矩矩的跟着出门。 两人硬是走了一段距离,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洛笙掰了半路的手指,觉得如今再不说科举的事情,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殿下,我,我前两日又做了个梦。” 提到梦,萧楚淮脚步莫名一顿。 洛笙继续,“我梦到我阿兄考试被人塞了作弊的东西,最后被除名。” 洛笙半晌没有听到萧楚淮的回应,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说辞行不行,心下愈发不安,又补了一句,“可阿兄明日就要去贡院了……” 萧楚淮莫名有片刻的沉默。 周身氛围变得更加奇怪。 萧楚淮慢条斯理的出声,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昨日说那些话,做那些大胆之事,是为了你阿兄?” “是……不,也不全是。” 好吧,她确实是为了阿兄。 洛笙想着,“你是指哪些话啊?” 萧楚淮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嗓音说不出的冷漠,“科举规程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每一环都有三层监察,又不是儿戏,说陷害就陷害。” 洛笙动了动唇,“可……” “紫宸殿与宫门并不顺路,本王有要事在身,”萧楚淮吩咐身边太监,“你带洛姑娘出宫。”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紫宸殿的方向。 洛笙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她也没说别的啊。 一旁小太监看见洛笙没有动,不由得小声提醒道,“洛姑娘,奴才送您出宫。” 洛笙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太监,“那个,我还有东西落在清源殿,你能带我去取一下吗?” 小太监连连点头,“可以的,这边来。” 洛笙道了声谢,一路心不在焉的走着。 在宫道上,远远看见了一辆车马走过,恰巧帘子掀开。 车内元茉的视线与她撞了个正着。 洛笙心口蓦的一跳,脑袋里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昨晚的盛况,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元茉眸光幽深的扫过她,慵懒的倚靠在马车内。 收回视线时,眼神很是骇人,“她果然溜了,还真是小看了她。” 马车内元佳滢眉眼微动,将手里的春信递了过去,“帮阿姊问过了,确实是邓妙琴差人等大家都走了,在主殿檀香炉里,加了春信。” 她低垂的眼帘遮住眼底光线,“只是没想到,让洛笙跑了。” 元茉碾碎了春信,堂而皇之的在指尖把玩,“看来姑母说得对,她是有些聪明伶俐在身上的。” 元佳滢屏气凝神,偷看着她的动作,眼尾瞥见了元茉颈间暗红。 元茉突然出声,“看什么呢?” 元佳滢立马收回视线,“没什么。” “看见了也无妨,”元茉笑了,“五殿下昨夜中了那香,缠了我许久。就是不光彩,不宜声张罢了,你也不要说出去。” 元佳滢细眉紧蹙,轻攥了攥手指, “恭喜阿姊。” 元茉饶有兴致的看了她许久,“昨晚,也多亏了你……” 她还没说完,马车离开皇宫刚走进一条小巷,就忽然停了下来。 车夫恭敬道,“姑娘,邓家大少爷请见。” 元茉脸色骤然一变,但仍端着正经模样,“什么事?” 邓煜恭恭敬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有关洛氏的事,还请元姑娘来我车上细商。” 元茉看了元佳滢一眼,眉眼微动,“那你先回去吧。” 元佳滢轻应下来,元茉就下了马车,走到了邓煜车前。 车夫掉头,先将元佳滢送了回去。 元茉看着车身在小巷子里消失,才回过身。 邓煜站在车边,眼尾噙着似有若无的笑,示意元茉上车。 元茉动了动唇,只看周围人多眼杂,还是上了邓煜的车。 车夫将车子行驶到偏僻无人的角落里,车内又响起了巴掌声。 只是这次元茉没打实,被邓煜攥住手腕。 “既你发现了,那也不妨告诉你,”元茉冷笑着,“本姑娘及笄起就有入幕之臣,房外排队等着伺候,可不是你那娇娇气气要受你贞洁挟持的表妹,幸你一次,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6节 车内一阵混乱衣物摩挲声,“我是不是回事,还得元姑娘说了算。” 车夫早早的离开了马车周围。 车内声音愈发放肆,渐渐震荡起来。 “元姑娘既上了我的车,不就是为了给我机会,再伺候姑娘开心吗。” 车内女子气息声愈发混乱,元茉美眸半阖,“伺候过我的人里,你还真算不上……嗯。” “他们可上不了朝堂,帮不了姑娘做王妃。” 元茉微微眯起眼睛,“那你就要发挥点用处了,看我是留你还是杀你。” 邓煜低笑。 小巷里还是昨夜骤雨初歇的潮湿黏腻,车檐挂着的流苏震颤不已。 清源殿内,洛笙左找右找死活找不到自己的小话本和花油。 洛笙茫然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她昨晚明明就放在床上的。 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是下面人收起来了? 洛笙走到桌前,桌上规规矩矩的摆着纸墨书本,可同样也没有她的东西。 送她出宫的小太监走进来,“洛姑娘,找到了吗?” “没有。”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不如姑娘你告诉奴才是什么东西,奴才差人再好好找找。” 这怎么好告诉别人是什么东西。 洛笙纠结了片刻,“罢了,不重要。” 她提起裙摆离开了屋子。 那般不正经的东西,最好是收拾的时候被人扔了,千万不要被谁捡走。 不过想来,这好歹也是皇宫。 应该也不会留这种东西吧。 对,应该是被扔掉了。 洛笙无精打采的跟着小太监离开皇宫。 刚出门就瞧见陶晗焦急在门口踱步,看见洛笙出来才匆忙迎上前,“这是怎么回事啊?” 洛笙一身疲惫,看见陶晗之时,连日的委屈汹涌而来。 她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母亲……” 陶晗将人迎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脊背,“怀夕受委屈了?” 也没什么好委屈的,洛笙就是突然觉得好难啊。 改变家里的命运,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已经很努力了,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好像还是没能帮得了阿兄。 洛笙窝在陶晗颈间,轻声喃喃道,“没事,就是跟人吵了几架。” 陶晗拍着她,“接到皇后娘娘旨意可真是吓死我了,跟谁吵架了?回去让你父亲去找他们算账。” 父亲肯定不可能找元太尉算账。 那位可是掌管生杀大权的武将,现在又是用兵时,得罪了元家他们没一丁点好处。 洛笙也没敢提,只挑挑拣拣的说了些事情,全程忽略了那晚西偏殿的事,还有萧楚淮,“皇后娘娘已经帮我说过了。” 陶晗备了些吃的安抚她,一面吃一面痛骂那些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风气,“这京城里的人性不堪一击。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长个心眼分清谁是该来往的,谁是不该来往的。” “况且怀夕没做错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无礼而不开心。公道自在人心,你瞧瞧皇后娘娘不就很偏向你吗?” 洛笙也不懂皇后为什么会偏向她,或许这事她一开始就没想到会惊动皇后,“许是,娘娘因为阿姊的关系?” “也有这一层,”陶晗又给洛笙递了块点心,“但肯定更多的还是因为你自己。” 洛笙心情好了不少,咬着陶晗递来的点心,“那,阿兄明日是不是就要去贡院了。” “正好,你还能去送送你阿兄。” 洛笙看着陶晗,“贡院可安全?” 陶晗沉默片刻,“我们已经将能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就是贡院里面的事情,你父亲手也伸不到那么长。我们动作太多,反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尽人事听天命,我虽然总觉得你父亲说问心无愧是虚言。可有时,我们也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洛笙听来觉得无奈,但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这世间的事,永远不如话本上那般称心如意。 洛笙回到家里,路过洛清晏的府苑,看见他正在命人收拾去贡院的东西。 洛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被院里的小厮瞧见,凑了上来,“姑娘进来坐坐吧。” 洛清晏正好也看见她,“笙笙回来了?” 洛笙轻嗯一声,有些愧疚的走上前。 “今早我听说了,等我考完,带你出去散散心。我在书苑里有些朋友的姐妹与你年纪相仿,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也好做玩伴。” “我没帮上阿兄什么,还要阿兄来操心我。” “说什么呢?”洛清晏放下书案,站直身子,“笙笙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 洛笙忙上前几步,“阿兄别生气嘛。” 洛清晏看她,“科举是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因为我的前程有所负累,如果你们觉得有,那这是我的错。” 洛笙敛眸,“没有负累,只是在乎而已。” 任是谁知道自己兄长第一登科,却因为莫须有的陷害让十数年努力付之一炬,从此再无施展抱负的机会,都不可能平静到当做什么都不会发生。 洛清晏薄唇动了动,扶洛笙坐下来,“其实考好考坏都无妨。若是失利,大不了我再等三年。若是不行,日后去寻常小镇做个教书先生,没有为官压力不也挺好。” “笙笙不是还想,日后在小镇里开个脂粉香料铺子吗?那我们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对不对?” 洛笙觉得很有道理,刚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胡说,阿兄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只是我自己想得有点多,”洛笙转圜道,“阿兄你不要听我的,你好好考。等你回来,我去给你接风洗尘。” “好,我等你给我接风洗尘。” 洛笙从洛清晏的院子里出来,倒是想开了些。 人也不一定非要局限在一条路上,哪怕没有富贵官职,他们一家人在寻常小镇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到底还是阿兄心怀开阔。 洛笙如是想着,也不在纠结其他。 次日清晨起了个大早,收拾着送洛清晏去贡院。 贡院门口一早就围聚了不少赶考之人。 洛家将车马停在了稍微僻静些的地方,洛展与陶晗叮嘱着洛清晏。 洛笙紧张的站在旁边,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大考的场景。 从前只在寻芳阁里听那些书生说过,等登科及第,位极人臣就回去给寻芳阁里的姐妹们赎身。 有些傻乎乎的姐妹时常念着这个大考,以至于洛笙总觉得这个考试特别重要,虽然她没见过有人真的回来给谁赎过身。 原来就是这样的啊。 看起来是挺隆重的。 洛笙新奇的四下看着。 身边陶晗忽然将她拉了过去,“怀夕有福气,去送一下你阿兄,此番必定顺遂。” “诶好。”洛笙回过神来,抱过洛清晏的笔墨盒子。 洛清晏看着她认真小心的动作,不由得弯唇,带上东西,往贡院的方向走。 “今日起早了,一会儿回去好好补眠。” “我不困的,”洛笙谨慎的抱着怀里的盒子,“阿兄你东西都带好了吧,没有什么落下的。” “带好了。” “那就好。”洛笙想来也是,洛清晏又不是她,丢三落四的。 她送洛清晏到门口,将盒子递给洛清晏,“祝阿兄蟾宫折桂,得偿所愿。三日后,我还在这里接你。” 洛清晏接了过来,“好。” 洛笙目送着洛清晏离开,正要转身回去。 隐约听到人群里一声极轻的,“嫣儿。” 洛笙下意识循声望了过去,猝不及防瞥见了人群中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 那人看见她,先是讶异了片刻,而后面色一喜。 洛笙心下一惊,避开那人视线,匆忙几步往回赶。 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嫣儿真的是你啊。” 洛笙小跑几步,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父亲母亲多说,就探身钻进了车马。 马车边陶晗见她慌慌张张的跑回来,正要问,就看见后面追过来一个年轻妇人,一面追还一面叫着“嫣儿”。 马车边,家丁拦下了那妇人。 “干什么的?” 那妇人见着家丁的冷脸,不由得停下来赔笑道,“这我妹妹,我们从小一块在寻芳阁长大。” “哪里来的泼皮乱认亲,这是太府卿三姑娘。”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7节 妇人讶异的张了张嘴,笑道,“这,不可能,我见下你们家姑娘,认错了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陶晗不悦,冷声吩咐着,“拖开,咱们走。” “诶,”妇人被家丁架起,“你们干什么?我丈夫刚进贡院,日后登科,我们也是同朝为官的家眷啊,为何不能见我?” 妇人被赶开,追了几步车马,“嫆嫣,七年前你骗我和那人一起逃走,我可是挨了一顿毒打!” 洛笙扶了下车窗,看着车内晃动的车帘。 秀眉紧蹙。 “无妨,”陶晗出声,“这世间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她认错人了。” 洛笙不安的点了点头。 陶晗扶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还是叫来了马车边的下人。 她简单吩咐了两句,就再次放下帘子。 当初他们是暗中差人给过寻芳阁一批银两息事宁人,没有透露身份,但寻芳阁的人见了银钱也明白是惹不起的主,就没再追究。 但是这银钱想必没到下面人的手里,管不了下面人的嘴。 这妇人的丈夫在贡院里,这时候出事就容易闹大,不好解决掉。 但愿她是个懂事的。 小厮拿了个荷包回去,走到妇人面前,“我们主母说,看夫人你面容憔悴,你丈夫在贡院,想必你们如今赶考也缺少贴补,这点见礼不成敬意。” 春晴倒是真的收了话,不好意思道,“你们还如此客气。” 小厮福礼,“今日一见是缘分,只不过那确实是我们三姑娘,不是你的旧相识。夫人想必进京不久,还望夫人懂得京中规矩,不要胡言乱语,惹祸上身。” 春晴隐约听懂了些暗示,心尖一颤。 小厮说完径直离开。 春晴仍捧着那荷包,眉眼暗了几分,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过身,忽然间眼前视线被阴影笼罩住。 长街上,一辆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帘掀开,邓煜坐在里面,别有深意的打量着她。 第34章 贡院之中一切紧锣密鼓, 有条不紊。 脚步声繁密而规整,交谈声被刻意压低,无处不是备考的紧张氛围。 头一日只是熟悉考场规则, 分派场次。 第二日才是正经的考试。 洛清晏坐在屋内, 神色平静的挽袖准备笔墨,在一众人中, 倒是显得心态平和。 仿佛他今日并不是来贡院赴考, 而是来了一趟书苑准备听课。 其实近些时日, 他在家里能感觉到父亲母亲包括洛笙都有些不同寻常的紧张。 再加上前阵子父亲清查家中, 母亲时常叮嘱。 他隐约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他那天与洛笙说的话, 事实上也并非随口虚言。 若是真的有一些无法左右的事情发生, 洛清晏也不强求, 没有为官护民的机会, 总有为师育人的机会。 反倒那样的生活, 远离京城口舌是非。 或许他真的有希望…… 官靴踩踏地面,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将洛清晏唤回神来。 他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响, 接着是禁军侍卫开路的声音。 院内的人闻声停下来, 给赶来的监察、房官和翰林学士让路。 马蹄声笃笃,在贡院内上犹如紧密的鼓点, 摇颤人心。 院内响起沉沉命令, “监巡三层改为五层,总督两刻钟一巡视, 随机定点监察, 严防徇私舞弊。” “是。” 齐声消散,回音阵阵, 更显威严。 院内人一时疑惑,原本三层监察就已经很严苛了, 五层那真是喝口水都要谨小慎微。 洛清晏思索片刻,到底也没当回事,正要继续磨墨,门外传来脚步声。 接着两把椅子被人送进了洛清晏房间一侧。 门口,萧楚淮与翰林学士径直走了进来,腰上挂着监察总督腰牌,坐在了洛清晏房内。 洛清晏磨墨的动作停了下,对上萧楚淮的视线。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道,“随机定点监察。” 洛清晏:“?” 洛清晏并未说话,只是迟疑了片刻才收回视线。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之前没听说萧楚淮是总督啊。 萧楚淮眉目清寒,坐在那里就带着强大的威压。 偏生他定力极强,能坐在那里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翰林学士甚至都要以为萧楚淮睡着了,转头对上萧楚淮视线才心有余悸的收回来。 萧楚淮还静默无声的打量着洛清晏,视线下移,落在了他腰间的香囊上。 是一个针脚细密精巧的竹叶香囊。 做工独特,与他房中锁着的那个赤莲如出一辙。 一看便知道出自谁手。 这青竹香味清淡,萧楚淮闻着心烦,但没走。 半个时辰一到,他才换了下一个房间。 洛清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而此时贡院角落里一双人影焦头烂额,“这五殿下怎么突然变成总督了?” “原总督是太子,不知怎么的换了人。换了也就换了吧,他加到五层监察,又叫来了所有翰林学士,处处都是眼睛,两刻钟就巡一遍,他还自己盯着,咱们怎么下手?” “你问我我问谁去,上次洛府的事情就没办好,这次再办不好,主子肯定不会再那么好说话。” “这五个目标,总得有半数办成。” 他们针对的是包括洛清晏在内的五家子弟。 但贡院里的人活生生盯了三日,愣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最后一日实在是没坐住。 明媚日光落进房间里,洛清晏铺展开自己桌上的纸张,正要收尾,忽然听到隔壁一声,“大胆!你身为监察,手里藏的是什么?” “这是从他地上发现的,不关卑职的事。” “大人冤枉,我如何敢作弊。” “不如先将人抓起来。” 萧楚淮敲点桌案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让他先写完。” 萧楚淮出来,冷声吩咐,“上一轮巡视的检查结果送来,一轮一轮查,这三日五层监察的人都没发现问题,要么是这一片区疏忽值守,没有查清他夹带东西进来,一同论罪。要么就是这五层之中,有人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屋外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科举徇私舞弊是革职抄家的大罪,萧楚淮规定的这个监察频率,基本上一个赶考的有问题没发现,那这一片区五层十数个人都跑不了,或轻或重都得被问候一遍。 洛清晏收回视线,心绪平静的写完最后一段。 放笔之时,萧楚淮正带着一行人走过,洛清晏抬眼与萧楚淮扫过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但两人皆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移开视线。 * 骄阳升起,普照在长明寺佛像脚下,将一道纤弱的人影映在澄明佛像之上。 洛笙跪得有些腿麻,睁开眼睛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母亲。 陶晗仍然虔诚又认真的为洛清晏祈福。 洛笙再度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她很真诚恳切的表明了她为洛清晏祈福的心意,但是也是真的腿麻了得起来走走,还望佛祖不要见怪。 洛笙无比虔诚的念完,慢吞吞的扶着软垫爬起来,朝着佛像拘了一礼,才挪出了大殿。 殿外日光落在身上,洛笙伸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在院子里走动了片刻。 晃神间,树丛里一个黑影窜了过去。 洛笙定睛看了过去,在树丛阴翳处,看见了一只小白猫,咬着几根破草,警惕的望着她。 洛笙隐约觉得这只猫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它一身柔软的白色毛发,有着一双蓝色异瞳,躲在日光斑点之下,像是一只落魄又孤高的小公主。 小公主怎么能吃草。 洛笙琢磨了片刻,拆下来自己腰间的荷包,倒出来一些玉米烙,放在掌心伸手过去。 小猫试探性的靠近了些,嗅了嗅她掌心的食物,又警惕的看了看她。 洛笙将手里的玉米烙放在地上,礼貌性的让开一段距离。 小猫只定定的看她一会儿,大约也是觉得没有危险,上前靠近了些,围着她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她腰间垂下来的荷包边。 洛笙见它没再抗拒,才大胆的摸了摸它的毛发,艳羡的夸赞,“你好漂亮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8节 “你有主人吗?”洛笙愈发靠近,“好想带回家。” 不知是小猫听懂了还是如何,它朝洛笙“喵”了一声。 洛笙没懂。 小猫后撤几步,又回头“喵喵”的叫她。 洛笙隐约觉得,它是想让她跟过去,于是试探性的跟上几步。 那小猫果然又往前边走边叫她。 洛笙抬头看了一眼它示意的方向,蔓延至丛林深处。 洛笙有些犹豫,小猫干脆折返回来,咬了咬她的裙摆。 “那我只跟你走一段啊,太远了我就不去了。” 洛笙跟着它绕过大殿,走了一段距离,她赫然看见丛林中一棵高大的菩提树下,坐着那个白衣面具少年。 他在树丛遮挡之下,半边衣衫垂落,一道蜿蜒而下的伤口张狂的遍布在他肌肉虬结的肩臂之处。 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衣袖,在他白衣映衬下,格外渗人。 洛笙倒吸一口凉气。 那少年正巧警惕的看了过来。 洛笙突然窥见外男身体,这一时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眼睛乱到无处安放。 “抱抱抱抱,抱歉。” 洛笙正欲背过身,又听见那小猫咬着她裙摆轻叫。 洛笙蹲下身,“他是你的主人,你是叫我来见他啊。” 小猫应了一声,凑到她腰间,扒拉了下她的荷包。 洛笙陡然反应过来,这个荷包里她放了些跌打损伤的药。 所以它一开始也不是在吃草,而是在找草药。 洛笙拆下荷包,拿出来里面的药瓶,还是迟疑着走上前,隔了一段距离放在了少年身边的石头上,“公公公子,这个可以止血。” 少年漆黑明锐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敛起视线,却叫道,“棉棉,过来。” 洛笙正疑惑着,听到脚下小猫应了一声。 顺带着将洛笙放在石块上的药瓶咬住,一同带了过去。 洛笙偷看了一眼跳到少年膝上的猫,目光触碰到了少年裸露的肩颈锁骨,与喷张结实的肌肉线条。 她不安的别开视线。 少年却开了口,“多谢姑娘,姑娘上次送的伞,在下还没有还。” 原来他记得,洛笙还以为他没认出自己来,“没关系的。” “姑娘是哪家千金,改日我登门送还道谢。” “真的不用还了,”洛笙心惊胆战的看了看他的伤口,“这药也不用还了,你伤好重。” “小伤。” “才不是小伤,”洛笙划破个手指就疼好几天,这么大个口子,“肯定很疼。” 少年笑了,悠游道,“这天底下,有人在乎的伤,疼起来才有意义。” 洛笙觉得不对,“那自己在乎不行吗,不能连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啊。” 少年停顿片刻,晦暗眸光映出她的影子。 洛笙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抿了抿唇,“那你好好养伤,我得回去了。” 她说完,转头准备走,身后突然传来少年询问声,“姑娘连帮我两回,我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洛笙背对着他,是不太想说自己真名的,可她又不知如何拒绝,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其他的名字,她纠结了片刻。 恰巧,不远处殿外传来了陶晗的声音,“怀夕!” 洛笙匆忙的应了一声,也没再回少年的话,提起裙摆跑了回去。 只留下萧楚沉独自坐在树下,手中瓷瓶上沾染的荔枝果香再一次侵入肺腑。 怀夕,挺好听的名字。 洛笙与陶晗离开长明寺没多久。 几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萧楚沉面前,单膝跪地,“主子,贡院那边折了个人。” 萧楚沉缓慢摩挲着瓷瓶,阴鸷黑瞳扫了过去,“又折了人?” 他又问,“那办成了几个人?” 跪着的男人顿时浑身冷汗,“我们动了手的,就是因为动手被巡察发现了,才折了……” 一道利刃骤然破空而出,径直刺破了说话人的喉咙。 那人应声倒地,鲜血顺着草地流淌而出。 萧楚沉沾着满手鲜血,面不改色仍继续低问着,“我问你们办成了几个人。” 剩下的两人不敢再找借口,坦白道,“主子恕罪,没有办成。” 其中一个男人连忙解释,“本来按照原计划我们都安排好了,本来是太子总督科举,可,可后来换成了五王。” 山林阴翳之中,风声萧瑟。 一时的寂静令人心颤不已。 萧楚沉手指轻点,“哥哥最近有点清闲。” 片刻的沉默后。 “他不是有个洛家的小情人吗,叫洛笙,从扬州寻芳阁来,也是有趣。”萧楚沉再度开口,“春晴那边如何了?” 第35章 跪着的男人隐约察觉到了萧楚沉的意思, 恭声回禀,“您猜得不错,那邓氏果真去追查了春晴那边的消息。目前消息春晴已经放出去了。” “那就让他们先鹬蚌相争, 自相残杀。”萧楚沉抱起棉棉, “我们只需要等个渔翁得利的机会。” 洛笙从山林里跑出来,只觉得风声大了些, 吹在身上有些凉意。 陶晗招呼着她上马车避风, “方才去哪了?” 洛笙总不能跟母亲说她撞见了个外男, “刚刚有一只受伤的小猫跑过去了, 我就去看了看。” 陶晗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拍拍她的手背, “你这孩子别老学你父亲实心眼, 深山老林里还是要小心。” “这山林野猫啊, 知道的感激你帮它, 不知道的反抓你一下都是有的。” 洛笙乖顺点头,挽住陶晗手臂, “母亲求签了吗?” “求了, 是个吉签。”陶晗比来时稍稍放松了些,大抵是因为她重生过, 所以对神灵格外敬崇信任, “明日接你阿兄回来,再让他自己来拜一拜。” 洛笙压低眼帘, 也不知道贡院里怎么样了。 可惜她没能用好跟萧楚淮的那层关系。 说起来, 萧楚淮到底为什么突然翻脸啊。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洛笙左思右想都没想清楚,转眼就回到了家门口 最终将这件事情归为, 她和萧楚淮的关系还不够,没有到萧楚淮能为她透露什么, 或者做什么的地步。 洛笙叹了口气,果然谈什么还是在床上谈管用。 应当是上回她听到邓煜的话退缩了,没再主动。 可脸面到底也比不过家人重要。 在她的生命里,没有什么能比洛家人重要。 车夫掀开车帘,洛笙探身出来刚要下车,迎面看见邓府的老嬷嬷从府苑内出来。 嬷嬷瞧见她们,热络的上前,“洛夫人,您可回来了。” 陶晗端着和气,“怎么刚来就要走啊,再进去坐坐?” “不了,”嬷嬷笑着看向了洛笙,“我就是来给夫人和三姑娘送帖子,送下就走。” 陶晗不懂这帖子的含义,“是……邓府近来有什么喜事?” “家里送来了些牡丹,开得很是漂亮,我们主母想邀夫人和姑娘去吃赏花宴呢。” 陶晗了然,“难为她有什么好的能想着我们,不过最近犬子还在贡院,不一定有时间,先谢过令夫人。” 陶晗简单与嬷嬷寒暄两句,便差人将她送走。 进了院里,陶晗就询问下人,“她送来的帖子是什么时候?” “七日后的。” 陶晗看都没看那帖子,“那还早。两三日后差人回帖带点回礼,随便找个由头说我们不去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家最近来得倒是勤。”她简单叮嘱了下洛笙,“你也少搭理他们,不知道又揣了什么心思。” “知道的母亲。” 洛笙在陶晗房里坐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进门就看到了自己桌上放着的红帖,“这帖子还给送过来了啊。” 含双拿过茶壶去沏茶,“是啊,说让姑娘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试的菜品,到时候也能去尝尝鲜。” 洛笙想着刚刚陶晗说的话,“要尝也不跟他们家人尝啊。” “那倒也是。”含双笑着,“但姑娘你还是可以看看,有喜欢的,咱们到时候可以在大少爷接风洗尘宴上点。” “你说得对。”洛笙百无聊赖的翻开了帖子。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39节 帖子上面贴了一串时新菜肴。 前面菜式都还正常,芙蓉春饼,粉脆鱼花…… 直到不知哪一行开始变得怪异,玉露鸳鸯煲、翡翠合欢酒、白雪粉山…… 洛笙越看,脸色越僵。 看到最后“酥肉煎红莲”突然心口一跳,“啪”的一声将帖子合上。 这后面几道,是寻芳阁的菜式! 什么意思? 邓家人来送这个帖子是什么意思? 含双一转头就看见洛笙极其难看的脸色,她端茶上前,“怎么了?” “没什么。”洛笙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看向含双,“你,你去聚福轩,要一下他们那准备上新的菜品册子。” 含双茫然的应下,“哦好。” 直到含双出门,洛笙才又打开了那个帖子,越看手心冷汗越重。 那般不入流的菜肴名称,她并不相信这真的是聚福轩的菜谱。 可如果不是,那就意味着是邓家故意送来的。 洛笙坐立不安。 他们故意送这个来的目的,洛笙不敢想,最可怕的一种可能就是,邓家人知道了她的身份。 以此来暗示她,威胁洛家。 想来那日在仙灵宫,邓煜做出那样的事情,不就是想要逼她嫁过去,明里暗里拿捏洛氏。 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 天哪…… 洛笙心下一团乱麻,一个时辰后才等到了含双拿着聚福轩的新菜式名册回来。 含双递过去,洛笙心惊胆战的翻看着。 满目正经菜名里,根本找不出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霎时间,洛笙心底一片冰凉。 果真邓家送来的不是帖子,是来敲打她的。 含双担忧的问,“姑娘,怎么了?” 洛笙没回话,只呆呆的坐在原地,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寒意。 她显得不知所措,也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东西。 这件事情一旦公之于众,阿兄阿姊、父亲母亲、洛氏所有人都会蒙羞,被人指点。 眼下阿兄科举的要紧时候,阿姊有孕才刚坐稳胎。 洛笙眼睫轻颤,她甚至不知道,这么大的祸事,她该怎么跟母亲说。 “没什么,”她将册子放在旁边,失魂落魄的出声,“我就是好像看到了一个我小时候很爱吃的菜品。” “是什么啊。” 洛笙随口道,“芙蓉春饼。” “那好说,这会儿我就差人去买,给姑娘带回来晚膳吃。” “嗯。”洛笙起身,“那我先歇会儿。” 洛笙说完,抚落里间纱帐,避开人后,不自觉红了眼眶。 他们怎么这样啊。 她明明没招惹他们,也没做过坏事。 她只想要家里人好好的,干嘛非得要这样欺负她。 洛笙没崩住,蜷在被子里哭得停不下来。 一整晚都没有出房门,也没有叫晚膳。 眼泪打湿枕头,她才有空起来,翻个面继续哭。 哭到一半又想起来,明早要早起去接阿兄,她不能肿着眼睛去。 洛笙爬起来跑到梳妆台前,翻出来自己的消肿药膏,一面涂着眼周,一面看着镜子悲伤落泪。 好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洛笙眼睛没肿,只是眼眶还红红的,看不出来什么大碍。 含双服侍她用早膳,“姑娘昨晚的春饼都没吃,我差人又热了一下。” 洛笙轻声道,“昨晚太困了。” 含双并没怀疑,“姑娘休息好了就成。” 洛笙思绪又飘远了些。 这事办不好就是一件大事,她肯定要跟母亲说,只不过不能是今日给阿兄接风洗尘说。 那帖子上写了七日后,那她应该还有六七日的时间。 洛笙强打起精神,随着父亲母亲去了贡院。 贡院门口人多,路上堵了片刻,等他们到时,洛清晏已经等了一会儿。 见他们来,立刻满面春风的迎上前。 洛展急切的问着,“怎么样啊?” “挺好的。”洛清晏说着看向了站在旁边的洛笙,“笙笙眼睛怎么红了?” 洛笙眼帘压低,随意找了个借口,“是,有点担心阿兄。” 洛清晏弯唇,“不用担心我,这一回……”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一阵急促马蹄声。 禁军从贡院内出来,将门口道路清出来,他们不由得后退让开。 洛笙站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个身着朝服的人从眼前骑马走过,从贡院离开。 一个不经意间,队伍里黑色披风被长风卷起,晃过众人视线,随即飘摇而落。 洛笙这才看清披风的主人,是萧楚淮。 萧楚淮身着朝服与往日极为不同,更添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凉薄和无声的威压。 很快便与她擦肩而过。 洛笙明显感觉到,萧楚淮应当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但他并没有看过来。 “他怎么也在。” “五殿下是监巡总督。”洛清晏顺着洛笙视线看过去,“本来应当是太子的,不知道怎么换成他了。” 洛笙却久久没有回过神。 消化着他是监巡总督这句话,“他……看着你们考试啊?” “嗯。”洛清晏观察着洛笙的反应,“你很关注他?” “没有。”洛笙收回视线,“就是好奇问问。” 她低了低头,隐约有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该不会是因为她说了那句话,才去做总督的吧…… 可他当时不是翻脸了吗? 洛笙又看了看萧楚淮离开的方向。 看了一会儿,她发觉萧楚淮不知什么时候下马了,走到同样来接考的韩御史一家,聊着什么。 想来应当是正事。 洛笙正看着,忽然瞟见了朝着他们走过来的邓煜。 她心跳一下子凝滞。 邓煜脸上挂着笑,自然的朝着他们打招呼,目光却落在了洛笙身上。 他说了没两句话,又提起了那个帖子,“过阵子你们有空吗?” 洛清晏婉拒着,“最近家事繁忙,我们不一定有空。” “若是洛大人和夫人没空,我们小辈也可以聚一聚。”邓煜看向洛笙,冷不防一句,“笙笙应当有空吧。” 洛笙顿时一股恶寒涌上来。 洛清晏替她挡着,“我现在还惦记着放榜,就怕去了扫兴。” 邓煜笑了,意味深长的一句,“无妨,还有几日,万一想去了呢。” 话落,他行礼离开,肆意扫了洛笙一眼。 洛笙觉得他的目光比先前更放肆了些,活像是能将她的衣服剥开,将她羞辱了一遍。 这般羞耻感让洛笙本就泛红的眼尾更红了几分。 洛笙避开视线,转过身时,眼尾余光瞥见萧楚淮还站在那边。 她心绪复杂的又看了他一眼,那泛红的桃花眸稍显无助,而后扶着含双手臂上了马车。 车子离开了贡院门口长街,与萧楚淮擦肩而过。 至此,韩御史说完后,半天没听到萧楚淮的回应。 韩御史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萧楚淮,萧楚淮察觉到他的视线,继续道,“没什么事,就不打扰御史大人带公子回府了。” 韩御史行礼,转身问着自己儿子,“你跟五殿下这么熟了,他专程来问你?” “没有啊,我话都不敢跟他说。”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0节 萧楚淮走了几步,停下来,看向了洛府马车离开的方向。 前阵子总缠着他的不是洛笙吗? 他牵过缰绳,游思在外。 如今既委屈着,怎么不来。 第36章 洛府之中特地为洛清晏摆了接风洗尘宴。 洛笙坐在座位上, 没有精神也没有胃口,强颜欢笑吃完了整顿饭。 午膳结束后,洛清晏送洛笙回房, 不由得问道, “今日不开心?” “没有啊。”洛笙收回思绪,弯了弯眼睛, “阿兄回来我怎么会不开心。” “没觉得你是因为我不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洛笙脸上强打的笑容一点点收回。 她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 “阿兄, 要是有一天, 我的来历被发现了, 是不是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啊。” 洛清晏嗓音如清风过耳, “你的身份本身没有什么麻烦, 但如果是专程想要找我们麻烦的人, 以此大做文章才会有麻烦。” 洛笙看向洛清晏。 “我的意思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被害人没有错,有心之人挑不到这件, 也会挑其他。风尘是错, 那流连风尘的人为什么没错,准风月花楼在的朝官为什么没错。” “非要论, 那一开始朝廷就不该允许青楼出现, 既然准了风月场所在,那就不该以风月身份论是非, 况且许多姑娘又不是自己能选的。” 洛笙鼻尖又开始酸涩。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觉得自己有错, 自己不好,”洛清晏看她眼眶发红, 拿出了帕子,轻蹭了下她眼尾, “笙笙很好。” “你不用担心,真到了流言祸起,我们若是改变不了世俗,大不了我放弃功名利禄明志,给阿熙清除流言,再带你回老家。那里没人知道那些事,也不会有这般官场纷争。” 洛笙闷闷道,“阿兄才考完,怎么总想着回老家。” 洛清晏看了她片刻,“进贡院前不是答应要给我接风洗尘,我一早定了聚福轩的席位,明日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咱们散散心。” “好。”洛笙觉得自己这样整日郁郁寡欢也不是个办法,去散散心兴许能想到解决办法。 次日巳时,洛笙收拾好随洛清晏出了门,聚福轩门口人来人往。 毕竟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巳时开门起就座无虚席,通常是需要提前七日定席位。 洛笙也没想到洛清晏去贡院前就定了位置。 日头高照,洛笙顶着太阳下车,浑身暖洋洋的。 洛笙跟着洛清晏走到门口,店小二上前相迎,将他们领上了楼。 店小二稍稍侧身,“二位请进。” 大抵是科举结束第二天,楼里有许多赶考之人吃饭。 洛清晏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熟识。 洛笙躲在洛清晏身后,被动的跟着叫人。 进了雅间之后才稍稍松快些,洛笙瞧见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菜肴,暂且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与洛清晏吃着,想起什么,“路上买的茉莉冰豆花,我忘了拿上来了。” “我去。” 洛笙起身,“不碍事,我下去叫他们提上来就好。” 洛笙很快便小跑出了雅间。 聚福轩人挤人,热闹非凡。 洛笙刚下到二楼,远远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立马别开视线,匆忙下楼,却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嫣儿!” 洛笙不由得加快脚步,刚跑下楼,眼前去路一下子被人拦住。 洛笙惊惧的看着缓步走到她面前的邓煜。 她正欲回身,却又看见春晴站在她身后。 邓煜的声音犹如催命符一般,“这么巧啊,笙笙表妹今日也在,不如一起坐一坐?” 洛笙皱起眉头,“我与家里人一起来的,怕是不方便。” “这是怎么了,几次三番的推脱我,是我们间有什么误会吗?还是笙笙表妹有些难言之隐。” “我能有什么,又不是我的问题。”洛笙想起洛清晏的话,挺直了腰板,“上次仙灵宫,你们打的什么算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现在又想要拿什么来算计我?” 邓煜轻啧一声,“看来表妹对我是有诸多误会,这里人多,不如我们移步到院里说?” 洛笙凝眉,正欲推开他,“我不去。” 邓煜的手却拦在了洛笙面前,“这青天白日来往下人那么多,我又不能做什么。” 他气定神闲道,“这里人多口杂,还有许多你阿兄的朋友,万一不小心被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想必会很麻烦,” 洛笙眼睫微抖。 这是威胁。 邓煜示意一旁的小院入口,“这边?” 洛笙暂且压下情绪,顺着邓煜的指引走到了聚福轩庭院里。 聚福轩的庭院也布置了席面,通常是夏日晚间,大家乘凉避暑坐在这里用晚宴。 这会儿刚好正午,太阳毒辣,因而院子里人少。 洛笙走到一棵梧桐树下停住,回身看见春晴也跟了过来。 她先前想过有可能是春晴,毕竟春晴才出现,邓家就送来了帖子。 但洛笙当时还顾念着她们的情分,对春晴抱有一线希望。 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碎。 情分根本不值一提。 洛笙开门见山,“你到底想做什么?” 邓煜走到洛笙面前,大抵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早就没必要再装温和有礼给好脸色,“别这么大火气,无非是见见老熟人。” “谁?”洛笙看向春晴,“她吗?” 春晴靠近握住她的手,“嫣儿,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我又不要求你什么。如今攀上了高枝,倒也不必对我如此冷淡。” 洛笙抽开,咬死不承认,“我不叫嫣儿,我也不认识你。” 春晴索性也不装了,“不认识我?可我知道你胸口印了一朵桃花,是寻芳阁供客人玩赏常印的东西,承欢时红艳夺目……” 当着邓煜的面,洛笙听得脸颊发胀,立马打断了春晴的话,“想来我母亲已经告诉过你了,空口诬蔑朝官家眷,可以论罪!” “即便这个不便查验,那你这通体幽香可骗不了人。”春晴毫不示弱,“现在还只是清淡的荔枝枝叶,动情之时就是甜腻的果香。若不是远远就闻见,我还认不出你来。你这身体,妙处可是多着……” “你胡说!”洛笙脸红到耳根,气息凌乱,看向邓煜,“这就是你们新的招数吗?污蔑我清誉。” “话可不能这么说,”邓煜慢悠悠的开口,“我们这不是还没有声张出去,特地想要与笙笙表妹商议。” 洛笙硬撑着与他们抗衡,“空口谣传,在我朝可以凌迟处死。” “谣传是可以,可你别忘了,”春晴拿出来一张契子,“这是你亲手按下的身契,有你的掌纹,是不是,比对一下就知道了。还是你非要闹到官府,当着所有人的面比对。” 洛笙浑身发凉,“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合着你们逃跑那顿板子,是没打到你身上。我在寻芳阁吃苦受累,你在大户人家享尽富贵,你当然不在意。” 洛笙手指紧握在身侧。 邓煜看着洛笙的反应,满意的上前,“我们是亲戚,这件事没必要闹到上公堂这么麻烦,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洛笙见他靠近,匆忙后退两步,却撞上身后梧桐树干。 “这事亏了是我知道了,要是旁人知道指不定怎么编排你,编排你兄长,还有你那个太子妃姐姐,未来的皇后。哦对了,好像你阿姊,也流落过青楼。” 洛笙手指越攥越紧。 邓煜笑得不怀好意,“我也担心我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件事说出去。” “不过这事也好解决,”邓煜挑起洛笙落在身侧的长发,在指尖把玩,抬眼牢牢盯着她,“考虑下我母亲上回提的婚事?” 洛笙迎上邓煜戏谑玩味的目光,那股被羞辱感又涌了上来。 院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下一瞬,一只白玉般的手伸了过来,攥住邓煜衣领毫不客气的拽了过去。 洛笙定神才看见是洛清晏。 洛清晏拎着邓煜衣领,面色冷冽但仍然气度儒雅,“邓兄轻薄到我妹妹头上了?是当我死了吗?” “不过是跟笙笙说两句话。你为何总是如此紧张?” 邓煜掰开洛清晏的手,视线在他们之间怪异的扫了一遍,莫名笑了,“知道的以为你护妹心切,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暗通款曲的小情人。” 突然间“砰”的一声! 洛笙一惊。 眼看着洛清晏一拳毫不客气的打在了邓煜脸上。 “阿兄!” “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洛清晏你心虚了?”邓煜摸了摸被打的脸,笑着站直身子,“难怪我看一眼你都要不高兴,原来这不是你亲妹妹,她那副浪-荡身子,你是不是早就……” 洛清晏攥紧他的衣领,又要动手。 院内聚福轩的下人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二位客官冷静些。”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1节 这边的动静,俨然已经惊动了里面不少客人。 众人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邓煜才说过那些话,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打量她,指点她。 邓煜被扯开几步,倒也没有继续说,只是挑衅的看着洛清晏。 被分开的两人仍然剑拔弩张,邓煜故弄玄虚的笑了,“这事要宣扬出去,可真是京城中一大精彩的传闻。” “几日后,放榜前,我母亲宴请你们,来不来,大可以自己选。” 说完,邓煜甩开了身侧的下人,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带着春晴离开。 洛笙扶着洛清晏手臂,等他们走远才担忧的看向洛清晏,“阿兄,你没事吧。” 洛清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我不碍事,他的话你别听。” 洛笙低了低头,“我知道。” 洛清晏带着洛笙回去,这顿饭怎么也不可能再吃得下去。 他们将东西打包回了洛府。 洛府大门紧闭。 陶晗与洛展坐在正堂之上,一言不发。 屋内所有人都面色严肃,气氛凝固到落针可闻,有些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洛笙慢慢起身,嗓音微哑,“父亲母亲,我愿意嫁过去。” 第37章 洛笙细弱的声音响彻在屋内, 意外的沉重。 仿佛在所有人心口落下了一记重担。 洛清晏先开口,“不行。” 洛展眉头紧锁,扶着座椅扶手, “你若嫁过去了, 岂不就是让他们觉得,我们可以随他们拿捏, 日后还有更麻烦的。” “可是, ”洛笙凝眉, “过阵子就要放榜了, 我怕他们在阿兄放榜的时候胡说八道。” 如果说这次因为贡院监察力度加强, 好容易避开母亲所说的科举陷害。 不能因为她, 又让所有事情回到原点, 让阿兄被逼放弃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 这命运怎么这么难改啊。 陶晗有些头疼, 撑着额头闭上眼睛。 洛清晏道, “我没关系。” 洛笙小声反驳,“那还有阿姊呢。” 屋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东宫太子妃, 未来的皇后, 在这样的礼教制度中,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 何况她还有孕在身 邓煜明摆着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逼他们就范。 科举放榜和太子妃有孕两边压着, 他们几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能先答应下来,再想更好的办法。 洛笙低着头, 手里的帕子早就被她揉搓的不成样子,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假死脱身, 就说是他们家逼死了我,他们应该就没机会胡说八道了。” 陶晗睁开眼睛, “这方法是简单,但你日后就不便在京城露面了,就因为这么一家腌臜货,怎么值得。” 陶晗总觉得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不然我们就先答应下来,算下来这样到成婚怎么也得三五个月,这段时间我们既是亲家,那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抓到他们把柄,一换一。” “再不济,那就成婚前假死脱身,说是他们谋害逼迫,他们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洛展长叹了一口气,“怀夕别担心,那邓娄在朝中偷奸耍滑,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段时间为父上点心,肯定有办法。” 洛笙点了点头。 近乎是那日他们和邓煜在聚福轩起了冲突后,京中就开始出现了流言。 说是太府卿和殿中丞两家要结亲,近来在商议亲事。 含双从外面采买回来,生了一肚子气,在院子里与沁雪说着,“这还没谱的事,怎么就直接给传开了,他们家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沁雪连忙暗示了下含双。 含双抬头,才发现洛笙刚好从屋内出来。 “姑娘,都是些流言,算不得数。” 洛笙深吸一口气。 自打上回邓妙琴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喜欢邓煜。 洛笙就觉得邓家人极其擅长搬弄是非,散播谣言。 如今这话能传出去,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流言也挺吓人的。 洛笙没心思听又回了房间。 蹲守在洛府附近的暗卫将流言一并带回了东宫。 “近来洛府动静古怪,属下只探到一些未证实的话。” 萧楚淮仍低头批复着文书,“什么话?” “说洛府三姑娘正在和库部员外郎谈亲事,他们要成婚了。” 萧楚淮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了下,“邓煜?” “是。属下是觉得有些古怪。” 毕竟跟在萧楚淮身边的人,都知道洛府向太子,而邓娄一家向二皇子,这两家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结亲。 萧楚淮思索片刻,垂眸将剩余的批复写完,放在旁边。 许久后只问了句,“太子妃知道吗?” “太子妃如今在东宫静养,想必是不知道这件事。” “那就去告诉皇兄,让他斟酌考虑怎么说,”萧楚淮仍是一张古井无波的脸,“太子妃的家事,她迟早要知道。” 果不其然,纵使萧毅话语用词再怎么委婉,洛熙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坐不住了。 她连夜传信给洛府,让洛笙来东宫。 正巧,皇后恩准打制的鱼符也送了过来。 此番洛笙入东宫也没有走繁复的批复流程,收到鱼符就能前往东宫。 洛笙走到花园里就瞧见洛熙在剪花,她端着与往日一样的笑颜,亲昵的唤了声,“阿姊。” 洛熙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眉头紧锁的招呼着洛笙过去。 转头与身边下人吩咐,“你们先下去。” 洛笙心下打鼓,但也没敢透露家事,“怎么了阿姊。” 洛熙正色道,“那传言可是真的?” 洛笙动唇,有些不安的笑了笑,“啊,阿姊你也听说了啊。” 洛熙又催促着问了一遍,“是不是真的?” “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还没谈。” “邓家那样趋炎附势的人家,父亲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洛熙看着她,“还是说你喜欢……” 洛笙手指绞紧,本来这些事情没打算告诉洛熙。 邓煜那些勾当,说了阿姊要生气,要操心。 本来母亲说阿姊前世就是难产受制,险些失了性命,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我还挺喜欢表兄的。”洛笙一脸轻松,弯起眼睛朝着洛熙笑了笑,“虽然表叔是拜高踩低了些,但是官场上有哪些人家不这样啊。” “表兄其实对我还挺好的,人上进后院也还干净,这段时间走动的频繁了些,我觉得他还不错。” 洛熙很难相信,“他是威胁了咱们家什么吗?还是家里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邓娄手里?”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阿姊是比她聪慧的多,“没有啦。” 她轻轻挽住洛熙的手臂,与洛熙走在东宫偌大的花园里,嗓音温温吞吞的安抚着洛熙,“能威胁我们什么啊。” “我对外只是个庶女,能嫁到邓家做主母,日后邓府做什么不还是我说了算。” “而且,嫁过去之后,我与邓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待我不好出了什么事,那坏的是他们自己的名声对不对。” “如果是阿姊担心咱们家会被他们利用,那更没关系啦,我本就不是咱们家亲生女儿,你们别因为我答应他们无礼的请求就是了。” 洛熙凝眉,“说什么呢,你就是我亲妹妹。” 洛笙笑着,“好啦,阿姊放心,我们都很好的。” 洛熙也是离家一年,又少回家看,这家里的事情多一知半解,“你是真喜欢邓煜?” “是。” “真的想嫁给他?” “嗯。” 洛笙笑得脸僵,默默祈祷阿姊快别问了。 再问她要哭了。 洛熙并不了解邓煜,但是看他爹的品性,难道儿子是股清流,“他有什么好的啊?” 洛笙微顿,小脑袋瓜快速的想着,邓煜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他上回,在踏春时,我被人调戏,他出手相助。”洛笙磕磕绊绊的胡编乱造,“还有那次去仙灵宫祈福,他正好也在宫内,我衣服湿了他送了新的,我被人欺负,他暗中帮忙,那天下雨,还帮我撑伞送我回去……”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2节 虽然都是萧楚淮做的吧。 但这不是为了她的太孙小外甥,反正萧楚淮又听不见。 花园一侧假山石后,萧楚淮恰好路过。 也恰好听见,他做的事情被安在了另一个男人头上。 洛笙还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表兄当真是个知书识礼,妥帖靠谱的人,我挺喜欢他的。” 洛熙将信将疑,但见洛笙一直在为邓煜说话,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得多考虑考虑人品,这成婚不是儿戏。” 洛笙挽着洛熙,见她松口,也稍稍放松了些。 谁料下一瞬,两人刚拐过假山石边,迎面撞上了萧楚淮。 第38章 洛笙蓦的心跳一滞, 愣愣的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洛熙倒是平静无二,“楚淮,你今日也在啊。” “今日休沐, ”萧楚淮的目光未有一刻停在洛笙身上, “没什么要紧事,不打扰皇嫂了。” 说完, 萧楚淮径直离开。 洛笙挽着洛熙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洛熙垂眸看了看她, “怎么了?还怕他?” 洛笙结结巴巴的回, “嗷, 是, 是有点。” 洛笙心虚不已。 萧楚淮该不会是听到了。 怎么这么冷漠啊……不对, 他一直挺冷漠。 洛笙陪着洛熙走了一段路, 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萧楚淮离开的方向。 说起来, 她虽然是要跟邓煜定亲了,可萧楚淮这边的计划也不好搞砸。 万一日后邓煜解决了, 萧楚淮这边发作, 他们岂不是同样被动。 邓煜并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洛笙始终心下不安,盘算着今日在东宫住一晚。 陪洛熙用过晚膳之后, 她趁着回房的空档, 去找了找萧楚淮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恰巧与萧楚淮打了个照面。 看他过来的方向, 像是刚刚从太子房里回来。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的看她一眼, 接着绕过她,准备进院。 “殿下!”洛笙追上前一步。 但萧楚淮并没有停, 大步流星的走着。 洛笙小步跑才跟上。 她本想拉他的袖子,却用力过猛, 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萧楚淮的手。 温热粗粝的手掌烫得她骨头发酥。 身前男人一顿,不得不停了下来。 洛笙有点尴尬的迎上他乌沉黑瞳,又低头看了看被她双手握住的宽厚手掌。 筋骨分明,根根有力。 相比之下。 更显她十指纤纤如玉。 萧楚淮淡漠抚落她的双手,“洛姑娘既要定亲了,就别再与外人拉拉扯扯。” 洛笙也不擅长拐弯抹角,“你今天是不是听到了?” “听到什么也跟我没太大关系。” 洛笙抿唇,着急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生气了?” 萧楚淮看着她,“我生什么气?” 洛笙不知道合不合适告诉萧楚淮她是被胁迫的。 可是告诉了他,萧楚淮问为什么,她难道要说因为她是扬州寻芳阁来的吗?还是等萧楚淮去查自己发现这些。 那不就相当于把他们家的把柄交给萧楚淮了吗? 好麻烦啊。 洛笙的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青楼里那些客人的说辞。 “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想嫁给他的。今日说那些只是为了让阿姊放宽心,”洛笙熟练非常,“你也知道阿姊有孕嘛。” 洛笙越说声音越轻,“我也没办法,那些事情原都是你帮我的,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应当是知道的啊。” 萧楚淮看了她许久。 莫名看得洛笙有些心慌,偏偏她看不懂萧楚淮深澈黑瞳里的情绪。 只觉得里面像是一汪深渊,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她卷进去。 洛笙继续,“这门亲事也还未成,一切都说不准。” 萧楚淮冷不防出声,“是说不准。” “就是洛姑娘人前人后两套说辞,听起来很不坦诚,以至于会让人怀疑,你与我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假,”他幽幽看着她,又补了一句,“是不是别有图谋。” 男人清寒话语像是一记重压,砸在洛笙心上。 洛笙掌心沁出冷汗,“我一个弱女子能对殿下有什么图谋。” “非要说图谋,”洛笙眼睫低垂,院子里清冷昏暗,只有不远处房内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洛笙睫羽打出一片细密的剪影。 她攥了攥手指,而后试探性的握住萧楚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裙带上。 她将裙带缠在男人指尖,带着他拉动裙带,原本整洁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松散,“图这个可以吗?” 萧楚淮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立马抽开手。 却忽略了缠在指尖的裙带,裙带一下子全数掉落,洛笙显然也吓了一跳,轻轻屏气。 衣裙束缚松开,少女线条漂亮的玉颈锁骨随着她屏气的起伏动作,愈发惹眼。 萧楚淮凝眉,递了回去,“系好。” 洛笙没接。 萧楚淮嗓音带了威压,“等着我给你系?” 洛笙小声嘀咕,“谁抽掉的谁系,不是很有道理吗?” 萧楚淮:“……”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他身形压她一个头,站在洛笙面前几乎能将所有光线遮挡住。 萧楚淮看她片刻,俯身将裙带环过她不堪盈握的腰,距离不可避免的拉近。 洛笙直直的看着他。 清澈夜色之下,她漂亮得桃花眸干净透亮,偏偏眼尾泪痣如妖似媚。 萧楚淮错开些,低头,那股清幽香气钻入心肺。 绳带圈过她腰线,纤细得仿佛一掐就断,随着她的动作微仰的动作弯折。 像是还能再弯折成更美妙的弧度。 萧楚淮凝眉,动作迅速的系好她的裙带,正要松手,忽然间腰际被一双软绵绵的手环住。 少女身躯贴了上来,环住他劲腰,细弱轻音就在耳侧,“殿下,别生我气好不好。” 她喃喃耳语,气息扰人心神,“我真的不喜欢他。” 萧楚淮屏气站直身子,握住她放肆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 嗓音凛凛,“不必担心我生气,洛姑娘喜欢谁、嫁与谁,都不该跟本王有关系。” 萧楚淮又莫名其妙的补了一句,“你那婚事要真不情愿,让你阿兄解决。没见你拿洛清晏的好处,说成邓煜的,想来他是比我厉害些。” 怎么又扯到阿兄了。 洛笙苦恼的刚要说什么,萧楚淮就进了屋。 洛笙多少有点挫败感。 她摸了摸自己被系得乱七八糟的裙带,自顾自的打开又重新规整了一遍。 还是没想通。 她觉得他的气性不在于她是不是喜欢邓煜以及她的婚事,而在于她张冠李戴了他做的事情。 也可以理解,换谁听了都不会舒服,况且他上次已经跟她偷听到邓煜那等恶劣行径,肯定也知道她不喜欢,这婚事不是她自愿的。 但那张冠李戴,她都说了有苦衷,抱抱了还生气啊。 早知道就亲亲了。 真麻烦。 她没见过这么难以捉摸的人。 洛笙决定先放一放萧楚淮这边,有机会再亲。 虽然她要定亲了。 但只要她和萧楚淮都没有道德,那就没有问题。 洛笙碰壁只能回房。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3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心事,还是第一次在东宫过夜,洛笙一整晚都睡不太踏实。 一大清早就醒了,她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索性收拾收拾回家,商议过几日去邓府赴宴的事情。 邓家人给的时间并不多。 这一来二往,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想出太多对策。 再加上邓家人又不要脸的散播要定亲的传闻,他们这次登门近乎就相当于坐实了定亲的事情。 偏偏他们无法反驳。 况且但这种事,在朝中通常都是男方去女方家谈。 他们如今被迫去邓府谈,像是上赶着嫁一样,脸面上极其难看。 邓娄这一家人,一早就是算好的。 为避免洛氏的名声更加受制于人,只有陶晗带着洛笙去。 且当是寻常走亲戚,会稍微好一点。 但陶晗的脸色仍然差到了极点。 洛氏的马车停在邓府门口。 陶晗下车,命人通传。 邓府的下人一脸抱歉的说,“今日为了迎客,我们夫人一大早就命人规整院子,这不现在还没规整好,里面都是土,劳烦洛夫人在门口等一等。” 陶晗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不碍事。” 她带着洛笙回身,“外面太阳毒,上去等。” 洛笙顺从的回去,刚上马车,陶晗就沉下了脸,连声低骂几句。 洛笙不安的握住母亲的手,“怎么了?” “什么规整院子,无非是拿着借口磋磨咱们。” “让咱们在外面等着,被这来往的人看咱们家是多么殷殷切切的想要跟他们结亲,不惜在大太阳底下守着,”陶晗冷哼,“没有个把时辰,他们不可能放我们进去。” 洛笙抿唇,听着陶晗的话,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他们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邓府的大门才打开。 里面邓夫人亲自来迎,“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这些个手脚不利索的,总是搞砸事情收拾了这么久。” “快,快进来。”邓夫人笑眯眯的请她们进门,热络的像是没有让她们等这么久一样,“今日正好,我儿休沐,也能陪咱们逛一逛。” 走进门,穿过前堂走到后院,洛笙瞧着这院子里除了多了几盆花,好像也没什么新奇的。 这也能收拾一上午。 到了后院,邓煜和邓妙琴一并出来,朝陶晗行礼。 陶晗绷着脸,怎么也笑不出来,敷衍了几句。 邓煜侧身,跟在了洛笙身后,洛笙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邓夫人瞥见他们,笑道,“不如让他们孩子自己逛,咱们在这里他们不自在。” 邓妙琴附和着,“是啊,我陪着笙笙阿姊和阿兄。” “不必了。”陶晗拒绝,将洛笙拉在身边,“笙笙就爱跟着我,跟旁人反倒不自在。” 洛笙害怕,也跟着攥紧了陶晗的手。 她不敢跟邓煜单独相处,总能让她想到那日灵堂前,邓煜喊着她的名字,用污言秽语侮辱她、践踏她。 这邓府空旷,也像是吃人的猛兽,要将她吞吃入腹。 邓夫人笑意不减,多了些其他意味,“这女子总要嫁人,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哪里还能一直跟着母亲。你也该让孩子先适应才是。” 邓夫人倒也不坚持,“罢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用午膳吧。” 到了饭桌上,洛笙挨着陶晗落座,不成想,邓煜也跟了过来。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她身边,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新婚小夫妻同桌落席。 洛笙局促的看了看陶晗。 邓夫人先开了腔,“我家这是圆桌吃饭,显得亲近些。” 她压根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这是岭南的鲜花饼,快,给你表妹夹一块尝尝,笙笙应当是爱吃。” 邓煜将桌上的鲜花饼夹给洛笙,靠近了些低声道,“笙笙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不必拘谨。” 洛笙已经拘谨得要死了。 她真的好不喜欢邓煜靠近她耳朵说话,顺带着庆幸自己今早狠狠地束了胸,不然邓煜靠这么近眼睛又不知道在看什么。 陶晗也厌烦极了这等虚与委蛇,筷子都没动就开门见山道,“今日来,我们两家要商议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看向邓夫人,“既然是商议婚事,那有些事情得在提亲之前谈拢,免得日后闹不愉快。” 邓夫人同样放下了筷子,“你说的是,有些话是得在提亲前说清楚。” 她和气道,“其实我们家的想法,也与之前我跟你提的也有些出入,正要与你商议呢。” “我们考虑了一下,笙笙对外,是你们家的外室女,这也并不是什么很上得了台面的身份。” 邓夫人笑了笑,“这未来做我们家主母,实在是不太够身份。” “什么意思?” 邓夫人坐直了身子,端起了架子,“我们的意思呢,是想要笙笙先以妾室的身份嫁进来。” 第39章 太阳正午高挂在京城之上, 在这入夏时节灼烤在人身上,显得毒辣。 屋内却犹如淬了冰一般,令人生寒。 陶晗面色已然带了寒气, 气度仍是平静, “你们这是觉得拿捏住了我们,所以想要随意作践我女儿是吗?” 邓夫人是不在意陶晗是不是生气, “这又不是你亲生的。” “但是我养的。” “洛夫人养出来自然是好的, 阿熙都能做太子妃了。”邓夫人别有深意道, “可近来我也听到一些传闻, 关于笙笙的来历……可真是说得有些难听。” “当然我也不是拿捏你们, 是万一笙笙做了主母, 日后东窗事发, 你们不怕, 那我们还怕呢。若非我们是亲戚, 京中朝官哪里有敢娶这样的。” 换言之,就是肯让洛笙嫁进给邓煜做妾, 就是他们大发慈悲。 不等陶晗再开口, 邓夫人就一脸惆怅道,“哎, 这事吧也危险。还好当下知道的人不多, 不然不知道怎么着就能传出去,坏了咱们两家名声。” “其实咱们也无妨, 阿熙那是太子妃, 还怀了太孙。”她想起来什么又靠近了些,“清晏也挺有出息的。可不能被这些闲话坏了前程。” 纵使是洛笙也能听出来, 这是威胁。 她手里帕子都绞成了一团。 邓夫人拍了拍陶晗的手臂,“我们两家是亲戚, 在这种事情面前就该齐心对不对。” “你们放心,咱们笙笙进门是贵妾,这日后有机会再抬成正妻,也都是有可能的。” 能有什么可能。 无非是现在哄他们罢了。 洛笙面色同样沉重,虽然她这个出身,本来就没奢望过去做什么当家主母,但是邓煜一家这样也着实是在打他们家脸,欺负人罢了。 陶晗很久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片死寂。 旁边邓妙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压着眼底的得意神色,看了一眼洛笙,又和邓煜对视一眼。 邓煜也不着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毕竟他们知道,陶晗不得不答应。 片刻后,陶晗终于出声,“那你们打算如何安排。” “这纳妾就不必像娶妻一样麻烦了,没有三书六礼,笙笙也能早进门些。免得外面流言传得太难听,坏了笙笙名声。” 陶晗气笑了,“早些进门是多早?” “下月初七正好是个黄道吉日。” 洛笙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抬起头来。 一般纳妾娶正经人家姑娘,都要提亲、定亲,没有三书六礼走下来也得两三个月,娶妻走三书六礼则通常半年。 只有集市上买来做妾的女奴,或者别人送来的,才不需要这么久。 洛笙莫名想到了之前听到的话,妾室和庶女就是家中的奴才,庶女还算是半个主子,有些人家的妾室甚至可以拿出来待客,甚至随意买卖、交换、赠送。 邓煜一家此番,其实压根没把她当个人。 陶晗看向邓夫人,扶着桌案起身,“邓夫人这安排,还挺不留亲戚情面的。” “这话如何说?”邓夫人很是无辜,“我可都是为笙笙着想……” “是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这赏花宴太尖酸,不太合我口味。既然邓夫人都安排好了,那就等提亲之日,直接来家里说吧。” 洛笙跟着陶晗起身。 “哦对了,”陶晗站着,轻拍了拍邓夫人的肩头,“这京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多了。有时事情做太绝,不给自己留余地。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容易穷途末路。” 邓夫人装着糊涂,“这话什么意思?” 陶晗没再解释,带着洛笙径直离开了正堂。 洛笙出来,那股窒息压抑感才散了些。 她扶陶晗上车,径直打道回府。 在邓府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在他们家门口等的时间多。 洛笙看向陶晗,“母亲,别生气。”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4节 陶晗靠在旁边闭着眼睛没说话。 洛笙也不知该从何安慰,只坐在旁边,消化着从邓府听到的消息。 下月初七,算下来顶多也就二十多天。 他们现在还没有提亲。 就是说,从提亲到成婚,也就十几天的功夫。 他们先前还以为能有几个月的时间考虑对策。 想必邓家也是想到这一点,故意把事情安排的如此紧张。 洛笙惆怅的叹了口气,他们怎么这么恶毒啊。 陶晗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回到家也没叫午膳,就进了正房。 洛笙也根本吃不下去,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看起来,她就只能等嫁去邓家,再假死脱身。 可母亲说的是,只此一遭,她就不能再京中露面了。 她要离开父亲母亲、阿兄阿姊,去一个新的地方独自生活,说起来是简单,可她还是舍不得。 那母亲说的那些变故又会如何。 洛笙独自坐在屋内,叹息之间,她看到了不远处架子上被布帛包起来的玉玲珑。 那是皇后赏给她的那个。 行吧。 兴许以后都没时间再摸,就别这么供着了。 洛笙走上前,将琴从架子上抱下来,擦掉上面的灰尘,拆开布包放在桌上。 里面同样放着几个曲谱。 洛笙翻看一会儿,发现了被她压在最底下的那个曲谱。 过了这么久,洛笙对它也没有了太大的抗拒情绪,一并放在桌上。 人在思绪重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排解忧思。 洛笙在屋里排解了两天,刚想开些,邓娄就来提了亲。 他们本就大嘴巴,这一路上怕是遇到的人,都知道她要去一个小门户做妾。 洛笙倒不在意自己如何,就是觉得她真的好丢阿姊的脸。 她都没脸出门了。 洛笙将自己闷在房间里,美其名曰准备婚事。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准备。 直到洛清晏放榜那日,洛笙才久违的出了门。 其他的她不在意,但家里人的事情,能参与一点就少一点。 更何况是科举放榜这种大事。 洛笙带着帷帽,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坐在马车里。 放榜之日正好天清气朗,花木繁盛,路过曲江池,看见摆上花灯和装饰的水榭庭廊,还有宫中舞乐坊的人在试练歌舞,为晚上的游宴做准备。 毕竟每次放榜的当晚,皇帝都会宴请新科进士,这是一场极为盛大的晚宴。 礼部南院墙下,就围聚了许多等着放榜的人。 里里外外被围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根本挤不进去。 无奈之下,洛笙只能下车。 她环顾四周,找着可以方便找榜的路,却意外的瞥见了礼部大钟阁楼之上。 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太子和萧楚淮。 对,他们是科举总督来着。 洛笙仰头看着他们的方向。 她好像,也没有机会再跟萧楚淮来往了。 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被横插一脚的邓煜毁了。 “笙笙,看什么呢?” 洛笙摇头,“没什么。” 近乎是在洛笙收回视线的同时,萧楚淮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远远地看着那个白色小帷帽跟在洛清晏身后。 洛清晏领着她,“这边走。” 可惜到底是人流汹涌,洛笙跟了没有几步远就被冲散了,甚至连含双都落在了后面。 周围时不时想起一声惊呼,大喊着他考中了。 偶尔也有些叹息声。 洛笙看了看洛清晏的方向,又低头费劲的往前面挤。 还未等她挤到,忽然听到前面一声高呼。 有人大喊,“清晏!快来!” 洛笙正想着多半是阿兄的同窗,紧接着听到了下一句,“你第一!” 少年激动又高昂的声音盘旋在上空,带着阵阵回音,撞在了洛笙心口。 洛笙站在原地,心口一块巨石骤然放下,喜上眉梢。 太好了! 阿兄第一,是这样的。 这……应该不会再出差错,除名了吧。 洛笙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一块还算空旷树荫下。 冷不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最后啊。” 是春晴的声音。 洛笙如今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浑身发麻。 她记得春晴好像是因为陪丈夫赶考,才进的京城。 也就是因为这个,家里人才不好擅自动她。 洛笙连忙躲到了旁边高大的槐木之后,她偷偷看着,果真看到了春晴与她丈夫在人群里。 春晴的丈夫也不算年轻,约么三四十岁的样子。 男人正高兴着,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语气极差,“你懂什么,这榜能考上,就已经很厉害了。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 “咱们又没什么钱,”他瞥了一眼那边正庆贺的洛清晏一行人,“像是那些京城子弟,官官相护,塞点银钱兴许是早早就能拿到题,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考个状元。 洛笙听来气恼,忍着没有冲上前发作。 春晴顺着男人的话,看向了洛清晏那边,听着他们叫洛清晏的名字。 沉默良久后,她意味莫名的嘀咕了一句,“洛清晏……那不是嫆嫣家里的?”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 “就看不惯他们这种人,”男人呸了一声,故作高深的背起双手,“说起来,我还听过一些传闻,之前有一年的探花,在曲江大会上喝多了,欺辱了公主,惹得龙颜大怒,当即被除名杖杀。” “啊?”春晴掩唇,看向洛清晏的方向,眼睛转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你今晚是不是也能去曲江大会?” 第40章 “那是自然, ”男人挺直腰板,“不过我这等正人君子,自然是不会做那般龌龊之事。” 男人背手走着官步大摇大摆的离开。 洛笙在树后躲着, 能明显感觉到春晴在原地站了很久,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洛笙神经紧绷,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从上次的事情, 能看出来春晴似乎很恨她, 否则也不会被邓煜收买, 想要毁了她。 这样的关系, 春晴却突然开始关心她的阿兄。 说不紧张, 那肯定是假的。 洛笙听着春晴走了, 连忙上前几步挤到了洛清晏身边。 正巧, 洛清晏身边的同窗们刚与他庆贺完, 洛清晏面若清风, 在洛笙被人群挤得踉跄时接住了她。 洛清晏还有些难以置信,看着洛笙又重复了一遍, “笙笙, 我是榜首?” 洛笙笑了,“我就说阿兄没问题的。” 洛清晏显得有些激动, 直直盯了她片刻。 洛笙明显感觉到他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却又什么都没做,松开手笑着, “今中午想吃什么?阿兄带你去。” 洛笙眉眼微动, 看向他,“我今晚想跟你去曲江大会。” “好。” 洛笙看着洛清晏的样子, 觉得今日哪怕她是要天上的星星,洛清晏都能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洛笙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不扫洛清晏的兴,“阿兄这么厉害,今日曲江大会上,会不会有人嫉妒你啊。” “人之常情,不必在意他人所想。” “也也也是要在意的,”洛笙结结巴巴道,“万一有人要害你呢?”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5节 洛清晏笑了,他低头看了看洛笙,“好,我会小心。” 洛笙主要是不放心,若是她今晚跟着阿兄,能帮阿兄长个心眼也是好的。 虽然她心眼也不怎么多吧。 洛笙跟在洛清晏身后,邓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 兄妹俩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皆是如临大敌。 邓煜大抵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笙笙今晚也去曲江大会啊,真巧,我也去。” 洛笙警惕的看着他,半个身子躲在洛清晏身后,不自在的回道,“那是挺巧。” “说起来,我还算是比较了解曲江大会,不如今晚,我带笙笙游玩?” “还未成婚,这样不妥。” 邓煜眯起眼睛看了看洛清晏,眼底仍是万般挑衅,“我不过是想要带笙笙游玩,又不做别的事情,你身为兄长,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点?” “人家得状元,都是与心仪之人游玩求亲,”邓煜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游移了片刻,“你倒好,跟妹妹游玩。” 洛笙眉头紧锁,她真的是烦死邓煜总是编排她与兄长,“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胡说八道。” “你脑袋里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就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肮脏龌龊。” 洛笙压根不想再与邓煜多说什么话,“阿兄,我们走。” 洛笙拉着洛清晏离开,上了马车,洛笙才刚消气,转头发现洛清晏一直没有出声。 她误以为是洛清晏被邓煜的话弄得不开心,“阿兄,别生气,今天大好的日子,为这等小人坏了心情不值得。” 洛清晏回神,“没生气,不妨事。” 他看了洛笙片刻。 看得洛笙心下奇怪,“怎么了?” “哦,是想问你咱们去吃什么来着。” 洛笙弯起眼睛,打了打扇子,“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让状元郎兄长请我吃什么。” 洛清晏笑了。 邓煜被扫了面子,仍旧站在原地,周围本就人多,不乏有人看到了这边的争执,听到了洛笙与他争执的那两句。 纷纷用着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邓煜。 邓煜眸光无比阴沉。 小浪-蹄子,自己又有多干净。 天生被人玩的烂-货 他今晚非得让她后悔出言冲撞他,哭着认错! 邓煜沉着脸离开,与下人吩咐了几句,而后坐在马车上等着。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问询声。 接着马车车帘被掀开,春晴探身进来,规规矩矩的福礼,“邓大人。” 邓煜扔给了她一袋银钱。 春晴喜出望外,连忙道,“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说。” 邓煜朝她勾了勾手指。 春晴探身上前,听邓煜吩咐。 礼部南院长长的官道尽头,是一座矗立的大钟高楼。 上面放着日冕,尤显庄重。 萧毅看了一会儿,轻拍了拍萧楚淮的肩膀,“这阵子辛苦了。” “皇兄要觉得我辛苦,不如你也辛苦一下,”萧楚淮的目光从人群里收回来,“你这太子之位,都被人盯了多久了?” 萧毅笑了,“身外之物,有没有都看缘分。若你累了,手头上的事也可以交由我做。” 萧楚淮话语间带了调侃,“不知皇兄又能心软宽恕几个犯人。” “我哪有那么不知轻重。”萧毅想起来,“这阵子,你是不是要收拿殿中丞邓娄、兵部侍郎张振那几个朝官?” “嗯。” “殿中丞邓府不是要跟洛家定亲吗,这么看,他们这门亲事到底也是成不了。”萧毅别有深意的打量了片刻萧楚淮,“早就算好了吧。” 萧楚淮微顿,“我算好什么?” 萧毅捏了下他的肩膀,“皇兄明白,笙笙确实很招人喜欢。” 萧楚淮拿开他的手,“三个月前邓煜犯事降职还不老实,这次收拿就已经定下了,跟旁人没有关系。不过是时间问题。” 萧毅问着,“如今时间怎么刚好就到了?” 萧楚淮话语平静淡漠,绕开了那个话题,“邓氏狡猾,偷换军械的事藏得很严,需要时机跟父皇提抓人。” 萧毅背着手,无奈的叹了口气,“确实。” “不过这几日父皇操心事多,你别触他霉头,你也可以等等,还好笙笙婚事也还有几日。” 萧楚淮没说话。 * 清晨放完榜,午后就已经出了曲江大会的游宴安排。 游宴分成三个部分,登科宴,曲江游和长安庆。 正直初夏,天气清朗,树木繁盛。 曲江水波潋滟满是粼粼微光,风中裹挟着热烈与兴盛。 曲江池席面盛大,周围安置了些桌子,上面摆满了宫廷美酒与点心,已经有了新科进士来往游玩庆贺。 天色暗淡过后,曲江池边的花灯被接连点燃,灯盏飘在河面上,挂在楼宇与庭廊周围,整个曲江边灯火通明,明亮如白昼。 今年的新科进士全部在曲江池边等候游宴开始。 皇帝与皇后戌时入席,举杯与众人道贺,曲江池上跟着响起丝竹鼓乐声,盘旋在整个京城上空。 毕竟场地区域有限,登科宴只有今年新科参与。 家眷都在曲江池外面的游宴上一面吃一面等着。 等到那边宴席结束,开始曲江游时,家眷们可以一同参与。 洛笙也坐在游宴的小花桌前,四处张望着。 也是奇怪,今早虽然春晴问了她丈夫,可是她看着四周也没有春晴的影子。 这反倒让洛笙愈发的不安。 但不论如何,现在是在御前,春晴即便再大胆,也没机会进去做手脚,她一会儿等他们出来,直接去找阿兄就好了。 就这么办。 洛笙轻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一面吃着点心,一面等。 就在洛笙快要等困了时,里面的乐器声停了一下,而后换了个游园曲。 旁边有人催促着,“快走了,他们要出来了。” 洛笙一下子打起精神来,随着等候的家眷们一同起身。 新科进士们很快从水榭庭廊里走出来。 洛笙周围的家眷们纷纷上前相迎,洛笙也跟上去。 不知是因为天色太暗,还是因为出来的人太多,洛笙一时间有些眼花。 她伸长脖子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洛清晏的影子。 洛笙走近了一些,想着多半是她距离太远,才不容易看见阿兄。 她走到人群之中,人们从她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是洛清晏。 洛笙一路走到了会宴的大堂内,冷不丁看见洛清晏青衫衣袍从她身边经过。 “阿兄!”洛笙忙松了一口气,拉住男人衣袖。 男人回过头来,却是全然陌生的面容,“这位姑娘……” 洛笙薄唇微张,“抱歉,我认错了。” 男人说了两句没事之后,转身离开。 洛笙环顾着近乎空荡的宴庭,心下的不安攀升到了极点。 怎么会找不到阿兄呢? 他去哪了? 洛笙提起裙摆,又掉头折返回去。 她顺着曲江池边一路往回找,边走边问,来往路过的人都说没看见。 不可能啊,洛清晏是状元,怎么会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呢。 洛笙脚步加快了些,赶到前面去问了一个皇后身边的随行宫人。 那宫女思索了片刻,“一开始洛公子是在的,可中间出去了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皇后娘娘还问呢。” 洛笙浑身发凉,“多谢。” “没事的。”宫女回完便跟上了队伍。 洛笙轻攥了攥双手,洛清晏知道她在外面等他,肯定不可能随便离开。 但是现在她该去哪找他啊。 洛笙无措的站在原地,转眼间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但她自己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叫外面的家丁,与她一同找阿兄才是。 洛笙刚要折返回去,眼前去路却被人拦住。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6节 邓煜背着手,出现在她面前,唇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朝她步步走近,“在找你阿兄啊。” 洛笙抿唇,扶着围栏惊惧不安的后退两步。 他手里的折扇“哗啦”一声收拢,扇尖挑起洛笙下巴,“笙笙干嘛这么怕我,我马上就是你夫君了。” 洛笙厌恶的别开头准备走,听到邓煜幽幽一句,“你是不想知道你阿兄去哪了吗?就你这么找,他死了你都找不着。” 洛笙脚步骤然僵住,她回过身质问着,“是你跟春晴算计我阿兄?!” 对,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邓煜走到洛笙身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眼底的暗示意味很浓,“跟我来。” 第41章 邓煜说完就走。 根本没有留给洛笙思考的机会。 洛笙在原地迟疑了很久, 她清楚的知道跟过去,多半就要受人摆布。 可是不跟过去,阿兄…… 洛笙咬唇, 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邓煜带着她越走越远离曲江池人群, 去了附近一家酒楼。 受曲江大会的影响,附近所有的街市和酒楼都热闹非凡, 京城中的百姓不少在街市上凑热闹。 洛笙跟在邓煜身后,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酒楼, 心下发憷。 洛笙通男女之事, 邓煜带她来这种地方存的什么心思, 她一清二楚。 洛笙脚步发僵, 愣是停在了门口。 店小二正迎着邓煜进去, 却听身后没了动静。 邓煜与店小二一同回头。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 你们把阿兄怎么样了。” 邓煜扫了她一眼, 只有两个字,“进来。” 洛笙鼻尖泛酸,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 邓煜也不等她, 直接进了楼。 店小二看她要哭的样子,忙上前, “姑娘……” 洛笙吸了吸鼻子, 憋住眼泪,“没事。” 她踏进酒楼, 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嘛, 她从小练得就是这个,怎么越长大还越扭捏了。 邓煜订的房间在顶层。 顶层都是最好的包房, 因此压根没有几间,上去就觉得四下静谧, 甚至连隔音都很好,只能隐约听到隔壁里面传来些玩乐琴音。 外面更是有奏乐遮掩,她进去了,怕是连喊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 洛笙心如擂鼓,进了屋子。 房门被店小二拉上,屋子里面分前厅和里间。 前厅正中是用膳的桌子,四周有盆花草木,两侧还放着宴饮助兴的琴弦。 邓煜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桌前,浑身上下一股上位者的姿态,“过来。” 他倒了两盏酒,分别摆在了洛笙和他自己面前。 邓煜再度开口,“别什么事,都让我说两遍。” 洛笙乖乖的走上前,坐在了邓煜对面。 邓煜敲了敲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洛笙呼吸愈发沉重,只能起身走了过去,局促不安的坐下。 洛笙感觉到,邓煜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她胸口,开口就是极其放肆的一句,“又束胸了?” 洛笙浑身上下遍布恶寒,“我已经跟你过来了,可以告诉我阿兄在哪了吗?” “不急。”邓煜就是在故意玩弄她,倚靠在旁边饶有兴致道,“先来给为夫敬个酒。” 洛笙咬唇,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盏。 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抖,里面的酒水接二连三的洒落在她手指上。 洛笙硬着头皮递到邓煜面前。 邓煜打量着她,“不说点什么?” 洛笙声音也发颤,“请,请请公子慢用。” 洛笙脸红的近乎快滴血,她有种自己及笄作为瘦马被选进官老爷家做小妾的感觉。 邓煜仍然没有接,他欣赏着美人桃花眸通红,隐忍委屈的样子,“今早说我什么来着?” 洛笙从小也没什么骨气,可仍然觉得屈辱。 千不该万不该,真的不该招惹小人。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那些话。” 邓煜挑眉,“哪些话?” “说你,说你你脑袋里都是不干净的东西。” “说我肮脏龌龊。”邓煜“好心”的提醒着她。 “对不起。”洛笙声音细若蚊蝇,“你大人有大量,别怪我。” “笙笙道歉,只说句对不起就想混过去啊。” 洛笙无措的望着他。 邓煜敲了下她手里的酒杯,“先把酒喝了。” 洛笙看着手里的酒杯。 “怕我下毒?”邓煜伸手将她手里的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 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重新给她换了一杯,“这样可以了?” 洛笙深知自己也没什么退路,迟疑地跟着将手里的酒全部喝完。 烈酒浓厚,辛辣苦涩气息一下子从口腔中炸开,直冲头顶。 洛笙重重的咳了几下。 邓煜伸手轻轻顺着她的脊背。 惊得洛笙试图躲开,咳得更加厉害了些,扶着桌沿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邓煜帮她顺气的动作很快就变了意味,手掌抚过她的脊背腰身,有意无意的摩挲,“笙笙从前在花楼,没学过怎么伺候男人喝酒吗?” 他们距离过近,近到说话时,邓煜的气息就落在她颈间。 洛笙浑身难受,本能的躲避,却又被拉了过去。 邓煜凑近,深吸了一口气,“笙笙好香啊。” 洛笙身体绷紧,含在眼眶里的泪花沁了出来。 被邓煜看见。 “委屈什么?”邓煜挑过洛笙眼泪,“跟了我,不比千人骑万人压要强?” 他又靠近了些,“还是说,笙笙就喜欢被很多男人一起。” “对了。”邓煜的目光又顺着她的脸颊,肆无忌惮的下移,“成婚前,我是不是得验一验,笙笙是不是已经被人玩过了。” 他说完,突然间扯开她的裙带! “不要!”洛笙到底是没准备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绷断,她吓得手忙脚乱的推开邓煜。 桌边酒杯掉落在地上,洛笙也跌坐在一旁。 美人垂泪,衣衫散乱。 着实是一副惹人动情的美景。 邓煜垂眸看着她,仍是不急。 洛笙攥紧自己的裙带,惶惶不安的看着邓煜。 像是生怕他一个激动扑上来,强迫她。 洛笙挪了挪身子,“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阿兄在哪。” 邓煜轻笑出声,“我这还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洛笙咬唇,“你这样欺负我,我父亲母亲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邓煜见她反驳的样子,反倒笑得更加嘲弄。 “那你倒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邓煜身形往后一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是你自愿跟我来的吧,自愿上的楼,进房,喂我喝酒。” 邓煜眯起眼睛,“恐怕一会儿,你还得求我。” 洛笙羞愤不已,从进来前她就已经预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但还是想要起身避开这种很是被动的姿势,偏就是这时,她忽然发觉,自己手脚软得根本起不来。 洛笙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地上滚落的酒杯,“我都跟你来了,你干嘛还要给我下……” “不是春-药,这可是好东西啊,笙笙是不是还不知道?”邓煜慢悠悠道,“扬州寻芳阁姑娘都是自小喂秘药长大,那秘药除了让身体上有这些不同,还有一味很重要的功效。” 他恶毒的宣判着,“缺不了男人。” “通常喂了秘药的姑娘,到了及笄年华,需要以另一味蚀骨散为引,把药效逼出来。” “再不情愿的青楼姑娘,七日之内必须接客,不然就会蚀骨麻痒,痛苦难耐,一次未接客,下一次发作药效就是成倍增加,生不如死。”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7节 洛笙越听脸色越白。 这东西听上去,还不如春-药。 “我瞧着笙笙应当是之前年纪小,一直没吃引药。”邓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样,这酒里的蚀骨散好喝吗?” “你,”洛笙从前在青楼是年纪小从没听过这些,竟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春晴告诉他的,“你卑鄙!” “先别骂,不然笙笙一会求饶会显得很狼狈。” 邓煜肆意打量着她,等着她发作。 洛笙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狼狈了。 也不知是不是邓煜的话给了她心理暗示,她开始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从腰腹升腾而起,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紧接着邓煜口中的蚀骨麻痒也隐隐有了反应。 洛笙双手紧紧的攥住衣衫,试图蜷缩起来抵消这样羞耻的感觉。 空气温度都一点点灼烧起来。 烧得她脸颊绯红,燥热不已。 洛笙本就因为长期吃秘药,身体感官极其敏锐,忍不了疼也忍不了这种麻痒。 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尽管她在努力的忽略,但这屋子里唯一一个男人,他的一举一动,完完全全能够牵扯住洛笙的思绪。 尤其是邓煜赤-裸-裸的目光。 屋外有小厮敲门,推门而入时,洛笙吓得轻轻瑟缩了一下。 小厮走到了邓煜身边,俯身耳语。 邓煜接着起身,“不急,我给你点时间慢慢想。” 他说着,像是有事先出了房间。 洛笙很害怕,可偏偏她的意识被慢慢吞噬,邓煜离开她竟然在某一瞬间想要挽留他。 而后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个念头。 不然,求求他吧…… * 京城之中歌舞升平,寂静冷清的东宫之中,闹市的喧嚣遥遥而来。 惹人心烦。 油灯光影昏黄,萧楚淮站在书架前,翻过一份又一份密信。 全部是朝官罪证,其中邓煜一家独缺最为关键的私挪军械的证据,没有这个无法动抓捕令。 一阵冷风贯入房中。 眨眼间,萧楚淮身后跪了个人影,“殿下。” “找到证据了?” “没有。”男人头低了几分,“是属下看见洛姑娘,在曲江大会上被邓煜带走了。” 萧楚淮翻密信的手微微一顿,清寒深邃的黑瞳看了过去, “带去哪了?” “一家酒楼。” 萧楚淮平静的放好密信。 “嗯,”他的面容仍然岿然不动,话语间却满是无声的压迫感,“他们未婚夫妻去酒楼也没什么不妥,按理说本王也管不着。” 暗卫茫然的看着萧楚淮。 “可惜去得不是时候。”萧楚淮拿起密信盒子,将盒子放在暗卫手里,“邓煜今晚不该在酒楼,他该在牢里。” 第42章 暗卫顿了顿, “可是要捉拿,证据还缺……” 萧楚淮淡淡道,“现在缺, 去抄个家就不缺了。” 有的时候, 过程不重要。 * 曲江池边一处偏院。 邓煜踱步走到门口,与旁边看守的随从递了个眼色。 随从这才把房门打开。 屋内只有一盏灯, 映出洛清晏清寒决绝的身影。 邓煜背着手, “你找我?” 洛清晏倒了一盏茶, 身上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明明是邓大人借口我妹妹找我, 才差人绑我来的, 可惜曲江大会前我做了防备, 所以大人给我用的迷药药效已经过了。” “正好我也有事与邓大人商议, 也就不追究邓大人的无礼。” 邓煜眉眼微动, 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春晴,确实是他们绑洛清晏来的, 无非是想要借机毁了洛清晏的清誉。 “洛公子说话不讲证据可容易出乱子, 再者你与这姑娘关在屋子里这么久,若明日传出去谁知道你对人家做了……” 洛清晏打断他的话, “邓大人, 你这般费尽心思,想要打垮洛家无非是依从二殿下想要毁了太子的支柱。” 洛清晏一句话戳到了邓煜的目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 你以为你帮他们做这些事, 是功绩,但实际上是二殿下的污点。”洛清晏看着他, “你觉得事成之后,你们家还能安然无恙吗?” 邓煜目光倏然凝重起来, “洛公子还未入朝堂,如何知道……” “且看你们家这么久了得到了什么,”洛清晏将倒好的茶盏推了过去,“哦,你得到了一个官复原职,六品。” 邓煜多少有被羞辱到,他笑了,“你今日叫我来,就是挑拨羞辱我的?” “当然不是。”洛清晏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如今状元登科,应当能在朝中有个不错的位置,可以为邓大人做任何你想要的事情。” 邓煜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将信将疑道,“第一金科进士,是想做我的暗线?” 这着实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我应当比很多人都有用,”洛清晏垂眸,“但我有个条件。” 邓娄拿起洛清晏倒好的茶盏,“什么条件?” “退亲。” “我可以任由你们拿捏牵制,日后做任何光彩不光彩的事当把柄,帮你们出谋划策,得到一切你们想要的,我的前途性命可以在你们手上。” 洛清晏目光清绝,“我只要求退亲,别动笙笙。” “好啊。”邓煜听笑了,“洛清晏,你果然对她有别的心思,能为她不要前途性命。”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有任何证据可不算数。”邓煜扔给洛清晏一张字据,“先给我一个把柄。” 邓煜牢牢的盯着他,“亲笔承认,你强迫了民女。” 洛清晏看着摆在他面前的字据。 并未犹豫,提笔落字。 “把柄留给你,”洛清晏放下笔,“邓大人也得先给我留保证,退了亲事。” “没有问题。”邓煜勾唇,他大笔一挥,留了退亲书,交给洛清晏。 做交易,与其拿捏住洛笙,的确不如拿捏住洛清晏长久。 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邓娄慢悠悠的看着洛清晏,像是有意要羞辱他,“正好我最近发愁一些账目问题。” 邓煜示意身边下人将洛清晏送到邓府,“劳烦洛公子帮忙处理一下,挪到你自己身上。” 什么账目,那就是受贿。 邓煜想要彻底弄脏洛清晏,他现在捏着洛笙和洛清晏的短处,随时能两败俱伤,也不怕洛清晏知道他们家的龌龊事。 当然退亲归退亲,至于今晚,他也不可能放过洛笙。 * 深夜,邓府邓娄正摆家宴,许是很高兴,邓娄喝了不少酒。 邓夫人摇着扇子,唇角同样是压不住的笑,“还是煜儿有办法,如今将那洛家拿捏得死死的,言听计从。” 邓煜拿着酒杯,与邓夫人相碰,“我从前还担心,要是迎娶洛府那个小庶女,怕是得花不少冤枉钱,如今这么轻易就谈妥了,还是个妾室。” “可不是吗,”邓夫人得意非常,“他们家现在怕咱们怕得很,孩子刚刚送洛清晏过来,说他来帮咱们处理杂事,可谓是言听计从。” “哈哈哈,煜儿的确有本事,不愧是我的儿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邓夫人嫌弃的拍了他一下,“你得了吧,煜儿可比你强多了,跟着二殿下,日后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 邓娄哈哈大笑着,“那我也是相爷他老子……” 邓娄一杯酒正要下肚,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邓娄皱眉,拍桌大喊,“干什么呢?” 外面的家丁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脸急色,“老爷不好了,五殿下身边的侍卫进来了。” “五殿下?”邓娄清醒了些,他绕开桌子,仿佛已经成为了相爷他爹一样,气势汹汹的往外走,“他身边的人也不能擅闯啊!还有没有王法……” 邓娄刚走到门口,看着沉翦白鹤蟒纹衣袍翻卷,踏进房门,“邓大人是想要与我们谈王法?” 邓娄被逼的连连后退,冷汗津津,赔着笑,“不是,您误会了。” 沉翦将抄家令牌扔在一旁,“正好,有人检举邓大人偷换军械,贪污受贿,邓府上下,抄家收押,我们可以进天牢里好好谈。” 邓娄的酒瞬间醒了大半,踉跄一步呆愣在原地。 坐在桌前的邓夫人一下子站起身,接着就被旁边侍卫收押,“抄家?我们一直忠心耿耿啊,你们有证据吗?” 沉翦开口,“证据自然是不劳二位担心。”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8节 邓娄看着沉翦,冷哼一声,“那若是诸位大人没有证据,私拿我们,那可是公权私用的大罪!” 邓夫人也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像是断定他们不可能拿到完整的证据,“若我们是冤枉的,你们一个个都得问罪!” 沉翦嗓音很淡,“带下去。” 邓娄与邓夫人一同收押下去。 不多时,禁军侍卫跑来,压低声音,“大人,还是没找到偷换军械的证据,这里连一点军械相关事务的影子都没有。” 沉翦眉头紧锁,“不可能,再去找。” 真动了抄家令,就必须抓到证据,后果的确很严重。 “等等。”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沉翦回头,看见洛清晏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邓府。 “你们来的正好,”洛清晏迫切道,“证据我知道在哪。” * 酒楼包房之中时不时响起油灯燃烧的轻爆声响。 细微声响刺激着洛笙脆弱的神经,她眼前光影昏花,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 她环抱自己,攥紧衣物的动作,不知道是在保护自己,还是想要扯开自己的衣物。 洛笙只觉得自己等了好久。 等到浑身上下都要被药物侵蚀,浸透到骨子里。 等到失去意识和思考能力。 他一定是故意折磨她。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才“吱吖”一声被推开。 眼前的光景,邓煜看得口干舌燥,带着刚刚谈拢事宜的得意,缓步走到洛笙面前。 她的衣襟已经被她扯开些许,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边缘一点结实的裹胸带。 他一靠近,洛笙就缩了缩身子。 “笙笙,忍着干嘛呢?”邓煜手指拂过她的脸颊。 洛笙已经不受控制的贴近他的手。 这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样子,让她很是害怕,她哭音浓重,动作却还是在往他身边靠,“我,我要回家。” “回家做什么?”邓煜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滑落,到肩颈,享受着她身上的细微轻颤,“回家能有跟我在一起舒服?” “还是说,你惦记着你那兄长帮你消解?” 洛笙不敢想洛清晏的脸,“没,不是。” “是不是很难受?”邓煜看得出来,洛笙现在精神脆弱得很,有意无意引诱着她,“求求我。” 洛笙噙着泪花看他,眼底带了动摇。 邓煜掰开她攥紧衣物的手,不成想,一碰到她手背,那温热滚烫的纤纤玉手就顺着他的指引松开。 乖得很。 真不知道,洛清晏要是看到他捧在心尖上护着的人,在他手下是这幅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邓煜眼底夹杂着浓重的兴味,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人。 肤白盛雪,动情后像是雪地遍布盛开桃花,一靠近就是一股绵密甜软的香气。 洛笙泪眼朦胧的看他,像是脱水的鱼儿,薄唇轻轻开合了一下,无意识发出了些呢喃,听得骨头酥了半边。 而后委委屈屈的低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邓煜眸光愈沉,“怎么对你了?” 他捏住洛笙肩膀,将人摁在了桌边,撕扯着她的衣襟,“是这样吗?” 他的手刚刚松开些,就看到她雪肩一个红印,沾染了几分凌虐气息,刺激得人双目发红,想要在她身上留下更多。 洛笙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肩上被捏红都不觉得疼,反倒希望更用力些。 可是不该这样…… 突然间,酒楼长廊里传出一阵繁重,威严的脚步声。 阵阵声响,像是踩在了众人心上。 酒楼外面的宾客听见声音不由得紧张起来,还未等探身去看发生了什么,就径直被闯入房间。 禁军举着令牌,视线扫过众人,“宫中办差!闲杂人等避让!” 邓煜隐约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到底是美-色当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牢牢的盯着她身前,扯着她的衣衫,他还记得那会在洛府的艳丽之色,“笙笙明明希望表兄更用力些……” 下一瞬,“砰”的一声重响。 房门被径直破开。 洛笙身上的阴影突然间被人拎开,重重的甩在一旁,屋外冷风带来丝丝凉意,她的意识有些许回笼,轻轻拢住自己的衣衫。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隐隐看到屋内多了个人影,片刻之后,房门拉上,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掺杂了冷松气息。 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探上她的额头,犹如一汪清泉,顺着她的额头蔓延到她浑身上下,纾解着她身上近乎病态的灼热。 洛笙刚刚才清醒些的意识,又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间抓住了男人手掌。 纤细羸弱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攀爬而上,宛如一株吸人心魂的藤蔓,缠上挺拔葳蕤的青松。 洛笙迷迷糊糊的感觉,抱起来好熟悉,好像不是邓煜,身上铁器多像个侍卫。 他好像是来帮她的。 她直不起腰,抱着他的肩颈。 一旦尝到甜头,就很难再忍受痛苦。 洛笙轻音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小猫,除了邓煜是谁都好,“抱抱我啊,求求你。” 第43章 萧楚淮身形僵硬, 看着缠在他身上的小人儿,一时半刻没有动作。 洛笙挂在他身上,只能感觉到男人衣饰冰凉, 但胸口心跳震动熨帖着她的肌肤。 少女嗓音婉转甜腻, 又无助的轻泣,“对不起, 是我的错。” 这个侍卫一定觉得自己很放-荡,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萧楚淮移开目光, 想到了那日东宫的张冠李戴。 亏她愧疚到现在, 这样了还不忘给自己道歉, “我早就不生……” 萧楚淮话还没说完, 身前人儿又一句混沌的, “侍卫哥哥, 帮帮我。” “……”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 抓住洛笙的手腕,把人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 “你还有个侍卫好哥哥?” 洛笙本就浑身发软, 这会儿失去依附,撑不住勉勉强强伏在了男人膝盖上。 她刚刚还勉强挂在身上的衣襟, 被这般磨蹭, 一时间全都脱落。 洛笙身上轻快了些,只是还有一点绑着她。 洛笙可怜的蹙眉, 而后手忙脚乱的扯着自己的裹胸带。 好紧,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啪”的一声细响,裹胸带锁扣一下子松开。 零散布条接二连三掉下来。 萧楚淮立刻扣住她的手和下落的布条, “洛笙!” 洛笙被吓了一跳,又可怜兮兮的贴过去示好, 动作间布条与温热都蹭到了萧楚淮的手背,“别凶……” 萧楚淮眉头紧锁,看着她近乎大胆的举动。 身前的人儿抓到了可乘之机,圈上他的脖颈,细密又生涩的吻碰到了他耳侧。 萧楚淮眸色暗沉,这种时候仍然沉稳自持到近乎严苛,却被身前人儿试探着一点点揉搓打碎这张冷面。 他微微偏头,就感觉到她凌乱的碎发蹭在他的下颚。 鼻息间被发甜的荔枝果香全数占据。 洛笙有一瞬间的停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而后突然亲上了他凸起的喉结! 萧楚淮一下子掐住了她下颚,绷着脸将人挪开,牢牢地盯着她。 那目光与教训犯人时无异,只不过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红血丝。 洛笙感觉不到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侍卫。 是萧楚淮。 可萧楚淮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她看见萧楚淮动作堪称粗鲁的拆下她手上的佛珠,用佛珠将她双手绑在一起。 而后拿出了一颗药,塞进了她的唇齿间,而后男人冷厉薄唇开合,说了句什么。 洛笙听不清,她只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49节 她混沌的脑袋反应了一下。 懂了。 他也想吃。 洛笙被绑住的双手顺势套住男人的脖颈,含着药毫无征兆的靠近,低头径直喂进了男人口中。 他的唇沾着青松木的清凉气息,碰起来极其舒服,洛笙气息混乱,脑袋有些迟钝发白。 她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才能延续这种舒适。 最后,只生涩的动了两下,才将药丸体贴的推到了里面。 她明显感觉到身前男人所有动作都停住。 洛笙还以为自己没有喂到最里面,他不吃,又费劲的试了试。 未成想刚试到一半,突然被男人拎起。 洛笙被绑住双手,跌在零散的薄纱衣裙里,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人。 触及男人深若寒潭的眸子,忽然迎面一个宽大的披风落在她身上,一时间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 萧楚淮眸光晦暗,气息深沉,看着被裹在自己披风里的人。 他平复了片刻心情,再度往她的口中塞了一颗药。 洛笙显然还没懂,又要起身凑过来时,萧楚淮用力卡住了她的唇齿。 修长指尖顶着药丸到了深处,近乎用蛮力逼她咽下去。 洛笙这才勉强咽了下去,也一并咬住了他的手指。 萧楚淮视线上下游移片刻,眸光幽暗的看着她的小动作,带了几分恶意惩罚一般,狠狠的压住她牙关。 压得洛笙牙关泛酸,不适得沁出眼泪。 萧楚淮心知,其实这惩罚在这种时候,很没必要,但他无法解释这种念头。 他松手,给她垫了块软枕。 洛笙伏在软枕上,身体的难受还是久久没有缓解。 双手还被绑住无处纾解,委屈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萧楚淮刚松了一口气,就瞥见了她这副可怜模样。 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洛笙不说话,就闷声哭着。 四周沉寂了片刻,只有女孩子细弱的哭声。 屋外沉翦刚要敲门,就听见了这么个动静,愣是没敢敲。 他震惊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身后同僚正要上前,沉翦忙将他拦下,“别进去,主子忙正事呢。” 屋内萧楚淮深吸了一口气,拿了个帕子,递过去。 洛笙哀怨的看他一眼。 萧楚淮这才想起她双手被他绑住了。 无奈之下,他起身上前,坐在她面前。 他高大身形投落下来的阴影,能将她全然笼罩住。 可洛笙不想让他的影子笼住她,想要他的身体,将她紧紧覆盖,拆碎,揉散。 她更难熬了些,下巴被粗粝的指腹抬起,抬头就撞进萧楚淮黑瞳。 视线相触,洛笙有些忍不住。 男人抬手,手中帕子擦着她眼角湿泪,“忍一忍。” 洛笙轻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点哪够。 洛笙蹭着又蹭到了他身上,双手攥着他的衣襟,却被绑住也没办法脱他衣服。 她所有小动作都被萧楚淮看在眼里,但这次没躲。 洛笙哀哀一声,“我难受。” “我知道。” 洛笙哭音绵密,“你不知道。” 她显得很是无助,“殿下为什么不要我。” 萧楚淮低磁嗓音平静道,“本王清清白白二十余年,你又想坏我清誉?” 洛笙眼尾余光瞥见了萧楚淮筋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根根有力。 “那,手……也好啊。” 萧楚淮没听清,“什么?” “手……”洛笙双手握住他一只手,摸到他手指上的薄茧,麻麻酥酥,“手也可以的。” 这回,萧楚淮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糊涂,“可以什么?” “要我啊。”洛笙有些着急,“我,我教你。” 萧楚淮抽开,“笙笙会得还挺多。” 洛笙觉得自己快要被身体里的“小虫子”咬死了,哭出了声,“你欺负人。” “我又欺负你了?”萧楚淮扶着她后腰的手拍着她的腰身,不知是不是有意帮她排解,“这次打算去谁那告状?皇兄皇嫂?还是母后那?” 洛笙气息混乱,本就不太聪明,这会儿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哪有总告状!” 萧楚淮点头,“嗯,就是爱在他们面前装可怜,扮委屈,让他们觉得我罪大恶极。” 洛笙听来好生气,双手虚虚的打在他身上,“我本来就可怜,本来就委屈。” 她说起告状就忍不住发作,“你是个坏人,你就是罪大恶极。”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罪大恶极了?” “你会害人,”洛笙嘀嘀咕咕的控诉,“你还要强娶我,把我关起来做坏事。” 萧楚淮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轻啧一声,“还挺会恶人先告状。” “就因为我不从你,想这样编排我,坏我的名节?”萧楚淮是故意的,“笙笙原是这般有心机。” “你胡说!”洛笙气恼的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撑着自己那点骨气别开头,“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那有本事从我身上起来。” “……” 洛笙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他,很有骨气的撑在软枕上坐了一会儿。 没多久,又扭扭捏捏的钻了回去,窝在男人怀里,气愤的咬他脖颈,“你真的好讨人厌啊。” 萧楚淮偏头躲开。 她咬得没有力气,让人分不清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 她真的好爱撒娇,萧楚淮这么想着。 洛笙还觉得自己的示威很有威力,他都不敢说话了。 洛笙惆怅的叹了口气,下巴搭在萧楚淮肩膀上,冷不丁出声,“萧楚淮……” 这一声叫得柔软难耐。 萧楚淮垂眸,只能看到她散在腰际如绸缎一般的长发。 洛笙迷茫的呢喃道,“我都这么努力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啊。” 萧楚淮看她,“不是刚刚还说讨厌我。” 洛笙不知在想什么,无意识的哼唧两声,“这又不冲突。” 她又不喜欢他。 洛笙闭着眼睛,小脑袋里走马灯一样又过了一遍母亲与她讲的事情。 她如今再想来,觉得有些奇怪。 母亲说萧楚淮要强娶她,可如今她都主动成这样了,萧楚淮还没有碰她。 为什么啊。 是哪里不对。 洛笙的注意力俨然被萧楚淮转移到了别处。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通。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有了点用处,到了这会儿,洛笙才缓过来些,平复着身上还未消散的渴望,才混沌的问他,“你给我吃的是解药吗?” “不是。”萧楚淮并不知道她中的什么药,并不可能那么随身就带了解药,“不过能好过一些,剩下的还得你自己忍。” 洛笙想起上次他也是给自己吃了个什么东西,“你爱随身带药吗?” 萧楚淮默了下,“我母亲认识的一个游医制备的,解大部分毒都有些用处。在京城中来往走动,多少要以备不时之需。” 洛笙反应着,“你常中毒啊,那你好像也挺可怜的。” 自小母亲被废黜不在身边,皇宫里的半个弃子,洛笙好像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了。 萧楚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先可怜可怜自己。” 洛笙挪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顺着他的杆往下爬,“说的也是,我也可怜。” 萧楚淮听笑了。 洛笙感慨着自己这身不由己的小命运,“我虽可怜,可也没做坏事啊。” “萧楚淮……”她闭着眼睛,呢喃着问萧楚淮,“你能不能也别做坏事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0节 第44章 萧楚淮挑眉, “比如?” “比如……”洛笙本就混沌的小脑袋转了一圈,没想出来什么合适的话,最后只有一句, “对我好一点, 别强迫我。” 萧楚淮剑眉轻蹙,这小姑娘好没道理, “难道不是你总想强迫我?” 许久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她时, 洛笙气息均匀平静, 俨然已经睡了过去。 大抵是刚刚的事情和这种超乎常人的忍耐消耗了过大的体力。 她睡得很沉。 萧楚淮被她压着的肩膀已经麻了半边, 他换了一边给她靠着, 正要将人抱起, 原本挂在洛笙身上的束胸布条落在了他手腕上。 上面还沾着少女体温馨香。 萧楚淮迟疑了下, 盯着那布条看了许久。 * 洛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再睁眼时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 但却又不是她家。 四周灯火昏暗,影影绰绰。 洛笙混沌的思绪停滞片刻, 才反应过来, 这是东宫她的房间。 洛笙微微起身,发现她身上衣衫齐整, 只是手上那串红琉璃佛珠不见了。 屋内含双听见动静, 走上前大松了一口气,“姑娘你醒了啊, 可吓死我了。” 洛笙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 “我怎么在这啊。” 含双坐在她床边,“你晕在酒楼里了, 五殿下送你回来的呢。” “话说回来,姑娘你怎么去酒楼也没跟我们说啊。” 曲江大会开始, 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去,洛府的下人就都在外面候着,不成想就接到了萧楚淮的消息,说洛笙昏迷,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洛笙了然的点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含双,她为什么会去酒楼。 思及此,洛笙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阿兄呢?昨晚我怎么也找不见阿兄了。” “啊?大少爷没事,他被太子殿下叫去了,眼下也在东宫呢。” “我听说,他昨晚半路离席了,是一直跟着太子殿下,还是才过去啊。”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含双接到消息就是他们家姑娘公子都来了东宫,她宽慰着洛笙,“不过姑娘你放心,大少爷好好的。” 洛笙略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洛笙仍然不太放心,“我去看看阿兄。” 她起身,双脚刚沾地,却软得有些站不住,踉踉跄跄的扶住床架。 含双连忙伸手扶她,“方才有御医来给姑娘诊脉了,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身子。” 洛笙一听,浑身发僵,“啊?御医来诊脉了?” “是啊。” 洛笙有些心慌,勾-引萧楚淮是一回事,可让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可看出什么来了?” “只说姑娘该好好休息,内里亏空得厉害。” 洛笙不安的点了点头,“没别的了?” “没说别的。” 洛笙垂眸,她还记得喝下那杯沾了蚀骨散的酒,邓煜与她说的话。 七日啊,这也太频繁了。 难道每七日她都要遭受那样的痛苦吗? 洛笙没把握自己真的能忍住。 罢了,日后再说。 洛笙站稳脚跟往外走,刚绕过中庭走到外间,看到此时夜色已深,但是东宫正殿仍然灯火通明。 洛笙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与正殿外的宫人说了一声,就乖乖的等在院子里。 初夏晚间稍显凉爽,晚风适宜。 洛笙呼吸到了些新鲜空气,感觉也好过了些,除了脸还是红的。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宫人过来回禀,反倒萧楚淮从里面出来了。 他并未看她,正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突然被洛笙叫住,“殿下!” 萧楚淮自然而然的停下来,一如往常,“何事?” 洛笙眼尖的瞥见了萧楚淮颈间一颗红印。 不久前的事情电光火石的从脑海中闪过。 那是她咬的。 洛笙有些心虚,示意含双走远些,才靠近萧楚淮问着,“是……谁给我穿的衣服啊。” 萧楚淮脸上表情看不出端倪,“酒楼侍女。” “本王与那些趁人之危,随意轻薄,试图坏人清白的姑娘可不同。” 洛笙听前半句还以为他在说邓煜,不成想听到后面,突然被点了一下。 她细眉拧紧,立马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听见,上前小声道,“我那是……不得已。” “洛姑娘还挺不负责,”萧楚淮看向另一边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声音并不低,足以让周围人听见,“不久前,在酒楼里那般亵渎我,轻薄我。原只是你不得已。” 洛笙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她低头纠结的扯着帕子,全然没注意到,萧楚淮看向的方向,正是殿中闻讯出来的洛清晏所站的方向。 洛清晏脚步慢慢停住。 洛笙抿唇一时半刻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道,“也不是不得已。” 她垂眸,看见那原本应该戴在她手腕上的红琉璃佛珠不知什么时候,缠到了萧楚淮手腕上。 洛笙伸手指了指他手腕上的佛珠,“那,好像是我的。” 萧楚淮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就当做是洛姑娘给我的赔礼了。” “啊?”洛笙还没见过这样要赔礼的。 “毕竟对我造成了挺严重的精神伤害。” 洛笙:“……” 萧楚淮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好心提醒了一句,“你阿兄出来了。” 洛笙闻声抬头,看见洛清晏就站在不远处。 浓黑夜色将他身形笼罩遮盖住,看不清神色。 洛笙看见他没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洛笙上前几步,“阿兄你去哪了?” 洛清晏视线从萧楚淮身上收回来,看着洛笙身上衣衫单薄,便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萧楚淮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两人视线相触,路边石幢灯火下,细微尘埃轻轻浮动。 气氛有些怪异。 只有慢半拍的洛笙没有注意到。 她还扯着洛清晏衣角,细声细气的,“你吓死我了。” 萧楚淮移开目光,佛珠缠在掌心轻轻转动,缓步离开。 “抱歉,”洛清晏看起来很是愧疚,“我晚宴进行到一半,突然有宫人来与我说,你找我,我一时心急就去了,结果半路找你时被人捂走,才发现不对劲。” “不过多亏你早上提醒我,让我提前做了打算,”洛清晏也隐去了里面一些事情,“后来碰到了五殿下的人,一并把我带过来了。” 洛笙听着洛清晏的话,有些后怕,“没事就好。” 她还是过于担心阿兄了,阿兄能考上进士,遇到危险也是能想出对策,哪里跟她一样啊。 洛笙仍是心慌,“我太笨了。” “这是关心则乱,”洛清晏正色道,“我不也被人骗出去中计了吗?上次我与笙笙说过什么,错的是加害人,不是受害人。” 洛清晏看着她,“你没事吧?” 洛笙肯定不能说自己喝了蚀骨散那事,心虚道,“没事。” “怎么会在酒楼晕倒?” 洛笙开始胡编乱造,“我就是四处找你找不到,一时急火攻心……” 洛清晏知道她没说实话,看了她片刻,也没强求她说不愿意提的事,“没事就好。” “正好邓家最近犯事,被抄家收监,邓煜在酒楼被捕。因着这次事关于我,我又是新科,我与太子殿下争取让我直接调查处置。” “这样你的婚事暂时不用担心了。” 洛笙听来眼前一亮,“真的啊。” 她这会儿倒是高兴起来,像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这也太好了。” 洛清晏见她开心,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你放心,这事我主理,他们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也可以反咬诬蔑,况且他们家的事也牵扯不到咱们家。” 洛笙上前挽住洛清晏手臂,“阿兄你太好了。” 洛清晏身形一顿,“这也不能算我的功劳,到底是他们咎由自取。” 洛笙一整日的阴霾一扫而光,“这是非功过要分清的。” 东宫宣明殿,萧楚淮安静的坐在殿中。 身侧烛灯将他手中文书映照得澄明清晰,他却一言不发的盯着缠在掌心的佛珠。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1节 掌心文书已有两刻钟没有再翻过。 萧楚淮无法解释今晚自己的许多举动,直到看到这串佛珠,他兴许是找到了借口。 他一早就认出来,这是之前邓娄从长明寺,他母亲那里给他弄来的佛珠,其实里面每颗珠子里面都刻了个淮。 那个人惯是离经叛道,她送来的东西萧楚淮不知道藏了什么心思,从来不收。 如今他将近来自己异常的原因,归结于这串佛珠。 就不该落在洛笙手里,否则也不会自她戴上之后,就一直扰他心神。 外面紧跟着传来一阵敲门声。 萧楚淮敛起思绪,换了一本文书,“进来。” 章御医从外面进来,俯身行礼,“殿下。” “看得怎么样?” 章御医神色略显凝重,“回禀殿下,洛姑娘的身体内里亏空,但肾水过旺,与寻常姑娘……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章御医动了动唇,像是没好意思当着萧楚淮的面说出来别的,只模糊道,“好像是常年吃药导致,这药也不是补身的药,更像是在她很小的年纪,就需要她尽快的长大,抽得太快,以至于内里亏空。” 萧楚淮沉默着,思索着章御医的话。 洛笙虽然是庶女,但完全可以看出来洛家从上到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养着。 怎么可能喂这种药。 “这种东西看起来像是乡间的偏方,老臣也很少见,因此无法跟殿下说得更详细,还请殿下恕罪。” 章御医是犹豫了下,他一直跟在宸妃与萧楚淮身边,因而也知道些过去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医术高超的游医,“不过,宸妃娘娘从前那位坐上宾,应该比老臣懂一些。” 萧楚淮闻言思绪沉了几分。 章御医继续,“今日洛姑娘的身体反应的确很像是中了春-药,但其实非也。在酒楼中的酒杯也没有验出来任何春-药。” 他停顿片刻,“但老臣验出来了一味蚀骨散,这种东西喝下去,与她从前养的药性相融合,就会……” 萧楚淮凝眉,沉沉看他,“会什么?” 第45章 洛笙与洛清晏一回到家, 将事情简单与陶晗洛展说清楚。 不过心照不宣的忽略了他们两人遇到的危险。 陶晗听后立马火急火燎的招呼着备车马,非要他们去长明寺还愿。 她一面领路,一面说着, “这可真是神了, 清晏放榜没事,怀夕的婚事也解决了, 真是菩萨显灵。” 陶晗着急忙慌的拉着他们, “咱们得赶紧去还愿, 万一去晚了菩萨生气了就不好了。” 洛笙与洛清晏拗不过陶晗, 也确实觉得这一遭应当去拜一拜, 便也没有拒绝。 山林间比京城中更为凉爽舒适, 长明寺外层层叠叠的菩提树影遮盖在洛府车马上。 草木露珠气息沁人心脾。 洛笙扶着陶晗下车, 进了寺庙。 进门之时, 洛笙远远看见不远处小路上, 留仙台的小尼姑来打水。 像是察觉到洛笙的目光,她抬起头迎上, 认出洛笙后笑盈盈的点头示意。 洛笙简单回了个礼, 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有去看过静宸师太了。 上次问了那个话,她实在是太准了。 只不过萧楚淮现在还没有对她动心, 真的很难搞。 洛笙随母亲拜了拜, 就去了留仙台。 不成想静宸师太早早的准备好茶水在等她,见她进来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笑了笑, “还以为你要忘了我了。” “怎么会, 就是最近好多事情绊着我,才没来看师太。”洛笙顺着她的示意, 坐在了她身边。 洛笙也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谁料静宸看着她, 径直开口,“遇见麻烦了?” 洛笙偷瞄了静宸两眼,“什么都瞒不过您。” “瞧你面色,不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静宸端坐在桌旁,“怎么了?” 洛笙也不想总是自己闷着,没有发泄口,“我从前没回家前,在外面交了个朋友,叫春晴。” “她手里捏着我一些不好的把柄,不知怎么的,如今看我回家过得好了,就总想要害我。” “正好,我还有一个很坏的表兄……”洛笙想着,反正邓煜一家现在已经入狱了,提他们也无妨,就把邓煜对她做的腌臜事情全盘托出。 当然模糊掉了她在青楼长大的事情。 静宸摇着扇子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伸手递给了身边的小尼姑,面上仍然是一派平和。 但目光俨然有些冰冷。 说出来,洛笙倒是好受多了,她强颜欢笑这半个多月,实在是太过痛苦,“不过好在现在他们都咎由自取,入狱了。” 静宸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你那个朋友,春晴不是还在外面吗?” “哎,”洛笙想起春晴,就觉得麻烦,“但她丈夫是新科进士,从前不在京来往不多,又是朝官,一直不好处理这个。” “不过我被她捏住的把柄,她也有,我们家想着既然她以此做威胁,那我们也可以威胁她,兴许还好。” 静宸听着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们一家人,可当真是良善正直之辈,做什么事都需要讲道理,讲证据,也难怪能跟皇后太子结亲。” “卑劣之人,最爱钻你们家这种空子。” “父亲总说人活着要讲究问心无愧,母亲还蛮信天神的,”洛笙想着,“他们说,天道轮回,因果是非,造下的善恶兴许都有果报。” 静宸弯唇,“你与之前问的那小子,还有来往吗?” 洛笙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萧楚淮。 “有是有,不过近来也耽误了许多。” 静宸叹了口气,“不必担心,最近困扰你的人和事,很快就都会消失不见的。” “真的吗?”洛笙听来欣喜。 “不信我?” 洛笙弯起眼睛,“我最相信您了。” 洛笙摸出来一盒桂花油,“我瞧着您是带发修行,但山里不好打理头发,这个桂花油是我亲手做的,您不要嫌弃。” 洛笙小心翼翼的塞进了静宸怀里。 静宸看着她塞过来的精巧瓷瓶,未打开就闻到了里面的桂花香气,心情舒畅,“不必给我带东西,你能来陪我说话就是好的。” 这个简单,“那我也可以常来。” “乖孩子,”静宸摸了摸她的脸颊,这姑娘比那个小子是要讨人喜欢的多,便宜他了,“回去吧。” 洛笙简单与她告别,就活蹦乱跳的跑了回去。 静宸握着手里的瓷瓶,目送小姑娘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视线。 静宸淡然自若的摘下尼姑帽,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那张本就遮不住美艳的面容,愈发明媚。 她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仪态仍是端庄,凤眸却无比尖锐。 嗓音一改方才的端庄迤逦,冰冷刺骨又沾了几分诡秘的血腥气,“孤影。” 佛堂暗处,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跪在她面前。 “都听见是谁了吧。”女人上扬的眼尾染着寒戾,风轻云淡道,“本宫眼里见不得脏东西。麻烦的,都处理干净点。” 屋内一阵死一般的沉静。 此时,她身上的尼姑衣衫显得格格不入。 女人身后的同样身着尼姑衣装的侍女心尖颤了下,下意识看向身边高大的佛像,压低声音提醒静宸,“娘娘,佛前不可言啊。” 她并没有多在意,“出去说也一样。” 侍女哑然,她虽然是一直跟在宸妃身边,熟知宸妃的行事风格。 但如今他们也在佛寺中住了这么多年,她有些担心真牵扯到朝中新贵,“可那春晴的丈夫是新贵,擅自处理的话……” “死人不问身份。” “邓娄一家也还在牢里,我们断不能僭越行事。” “那就等他们出来再解决。”女人淡淡道,“本宫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讲道理。” “奴婢只是担心,会再度惹陛下不高兴。” “他高不高兴重要吗?”她指尖缠上长发,“他把我关在这里二十余年,他不高兴,能有我不高兴。” “如今本宫好不容易遇到个知心小乖乖,他算个什么东西。” 侍女听着她的语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这位主子说话办事,从来不整虚的。 * 从长明寺出来,洛笙整个人就容光焕发。 她总觉得静宸师太应当是和父亲母亲阿兄阿姊一样的贵人。 以至于她每次来,都会觉得心情舒畅,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能够烟消云散。 回家之后,洛清晏很快接到了宫中的旨意,前去御史台。 一连几日都在查案。 京城长街之上,日光映照,夏日明媚,街市上琳琅满目。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2节 洛笙没了那些烦心事,开开心心的与含双逛着集市。 她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般身心舒畅的出来玩了。 洛笙带着含双采买了许多小玩意,又转了好些铺子,盘算着给洛清晏选个礼物。 她从衣料铺子出来,也没看上什么衣服布料,夏日好像也不方便做什么穿戴的,洛笙有些发愁,“送阿兄什么好呢。” 含双看她绞尽脑汁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其实姑娘就算不送什么,与他吃个饭,少爷也很高兴。” “这不一样。”洛笙认真道,“且不说阿兄这次登科及第,就是阿兄现在查案多辛苦啊。” 洛笙压低声音,“况且,阿兄查得还是邓煜家的案子。” “多亏了有阿兄,若换做旁人查,我都要心惊胆战好久呢。”洛笙还是觉得自己得送个礼物犒劳阿兄,“阿兄为了保护我,都没休息就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肯定是要好好谢谢他的。” 她肯定不能像是从前那样,随意送一个小物件就算了。 洛笙说着,感觉到脊背莫名带过一阵凉风。 她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沉翦领路在旁,提醒着周围民众注意马匹。 洛笙一下子看到了萧楚淮坐于马背上,又是看都没看她,就径直催马走过。 周围百姓见状也纷纷让路。 洛笙退到一旁,经历过这么多次,她早就习惯了萧楚淮这张冷脸。 只不过她总觉得,她现在好像隐隐能分辨出那同一张冷脸下隐藏的情绪。 比如今日。 萧楚淮肯定是看见她了,但好像有点生气。 他生的什么气啊,他既要走了佛珠做谢礼,她出来逛街给阿兄选个礼物还要生气。 第46章 洛笙莫名其妙的思索了片刻。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管, 反正他每次这样,下次自己会好。 实在不行,她过两天哄哄也能好。 萧楚淮的车马一过去。 洛笙立马掉头拉着含双继续逛街。 她们东逛逛, 西逛逛, 瞧见了一家玉器店。 洛笙想起来洛清晏日后束发戴官帽,多半需要打一个新簪子。 只可惜近来, 洛清晏一直没着家, 家里也就没想着给他准备。 洛笙走进去, 就听见店铺内掌柜的在聊天。 “可不是嘛, 今天清早闹得可惨了, 听说两人魔怔了一样互相捅刀子。” “这情杀可真了不得, 听说那男的是新科, 女的为了他赶考花了所有积蓄, 结果那男的考中了之后去了花楼……” 他们看见洛笙进来, 收了话,笑盈盈的上前, “姑娘想要什么, 这都是新来的上好玉材。” 洛笙点了点头,“我先看看。” 掌柜跟在洛笙身边, 介绍着橱柜里的玉石。 洛笙看上了一块青玉, 玉质透亮清润,不带丝毫瑕疵。 她看了一会儿。 掌柜的又压着声音跟小二聊了起来, “那女的之前也是花楼妓子, 赚的皮肉钱都给男的了,听说为了他进京方便, 这一路还陪了不少人。” “啊?新科进士夫人是妓子,他怎么想的?” “他俩压根没有正式结为夫妻, 男的就想图她来钱快,压根没想给她名分,就是她自己在外总说自己丈夫是新科。” 洛笙隐约听着这些特征耳熟,微微偏头看向他们。 两人触及小姑娘的视线,不好意思的噤了声。 洛笙直言不讳的问,“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姑娘来时没看见街口那家青楼发生命案了吗?” 洛笙愣了愣,看向含双,“命案?” 含双示意了一下,“我们是从另一边过来的。” 他们也不好跟一个姑娘说太详细,“就是一个新科进士去逛青楼,被夫人抓住,两人你死我活的。” 洛笙心下疑惑更甚,见他们不好多说的样子也没有追问,伸手递过去看好的那块玉,“这个玉帮我打个簪子吧。” “诶好。”掌柜的立马上前,帮洛笙包好。 洛笙出门留意了一下,果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喧闹声响。 他们的位置是在最为热闹繁华的长街上,周围各式各样的铺子和酒楼。 这条长街的尽头是一家青楼。 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外面围了一圈人,将里面的光景遮挡得严严实实。 终究是出于好奇心,洛笙拉着含双,“我们过去看看。” 两个女孩子身形纤细,倒是很容易就从外围挤了进去。 洛笙刚刚站稳脚跟,赫然看到了一大片鲜血! 地上躺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男的衣衫散乱,肚皮和胸口露在外面,身上好几处血窟窿,手里拿着一把砍刀,刀断了两截。 另一截在女人的手里,她衣衫整齐,但面目和身体同样血肉模糊。 偏偏那衣衫是不久前春晴穿过的! 洛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在某一瞬间觉得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是浓重刺鼻。 周围人的讨论声也渐渐模糊。 洛笙回到马车上,还没有回过神来。 脑袋里不间断的重复着,那是春晴? 春晴死了? 洛笙轻咬指节。 含双也呆呆的坐着,喃喃自语,“天哪……” “我们才拜完菩萨,她就死了……” 刚刚的看客们都说这是情杀,春晴的丈夫刚刚登科就嫌弃花楼出身的春晴,意图翻脸,两人大吵一架,男人拿走了春晴所有的皮肉钱,去流连风月,被春晴怀恨在心,天不亮就提刀上青楼。 才有如今的惨死画面。 但此时洛笙与含双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也太巧了点。 含双突然握住洛笙的手,“咱们前几日去看的菩萨显灵了?!” 洛笙也有点难以相信,“或……或许?” 灵到令人发慌。 可这京城中除了邓煜,好像也没人知道春晴捏着她把柄。 邓煜不可能,他们一家都在牢里被控制着,阿兄还盯着他们的口风。 如此一来,她暂时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洛笙都不知道这件事该说邪乎,还是她幸运。 要么就是春晴他们恶有恶报。 * 御史台内。 春晴丈夫登科,卷宗已经归入朝廷,死讯自然是要朝廷处理。 洛清晏将春晴丈夫的死讯登记入案,递交给萧楚淮。 萧楚淮翻看着记录文书,手指顿了一下,有意无意重复了一遍,“情杀……” 他也不知是看出来什么,无声轻笑了下,合拢卷宗,不打算继续追究,“归档吧。” 萧楚淮问着,“邓娄一家是不是也结案了?” “结了。”洛清晏看向萧楚淮,“只不过臣有一事想问。” 因着邓府的事情,这一次洛清晏由太子引荐,要比寻常人提前入朝,进入御史台,负责监察朝官,也一并监察此次邓家的事情。 邓家的罪名是由萧楚淮这些时日搜罗的证据,一条一条罗列而上,板上钉钉。 近乎一查一个准。 但洛清晏清查时,听到邓家人对受贿,结党营私等事,都供认不讳。 就是哭着喊着说他们这一回出征的军械并没有做手脚,但却承认了他们从前做过手脚。 但其实这次萧楚淮主要捉拿他们的缘由,就是因为出征在即,邓家偷换劣质军械,其实受贿还是次要的。 毕竟要给皇帝一个在曲江大会当晚抓人的重大缘由,仅仅受贿一条,萧楚淮不能轻易动兵。但是偷换军械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个罪名,抓了就不可能再放过。 但萧楚淮给的证据确凿,甚至与他们之前换的劣质军械来路一模一样,也有同样的人证。 邓家人百口莫辩,只能承认,罪名加重,已是流放贬为奴籍的程度。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3节 虽然最后定了罪,但洛清晏心下有疑虑。 上报之时,他面对正堂萧楚淮,直言了自己的问题。 萧楚淮并没有什么反应,“既然他们自己都承认做过,有何不解?” 洛清晏垂眸,等四下无人,只有他和萧楚淮时才开口,“微臣多谢殿下能及时相助,臣与殿下一同审讯得到结果,但到底是第一次办差,也想知道其中缘由。” “眼下没有旁人,殿下是否可以明示微臣,此次邓煜邓娄,是否真的没有偷换军械。” 不重要。 萧楚淮放下手中纸笔,“证据确凿,就是有。” “洛清晏,”萧楚淮看向他,“皇室拿人,既给你了证据,并且查出了端倪,就没有那么多问题。” “很多情况下,在朝中是要糊涂些。邓娄一家为朝中蛀虫,务必在出征前解决。这种时候给你的东西说有,就已经够了。” 洛清晏俨然已经明白了萧楚淮的意思,“明白了。” “洛大人办案辛苦,”萧楚淮起身朝着他走过去,“但官场上你还有许多需要学的地方,日后跟着韩御史应当能学到不少东西。” 洛清晏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正巧萧楚淮与他擦肩而过,意味不明的补了一句,“你站稳,才好做你妹妹的靠山。” 此话一出,东宫那晚的微妙氛围,再次在两个男人之间悄无声息的散开。 与那日相比,甚至更加怪异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洛清晏想多了。 总觉得这与前阵子在东宫,他远远听见萧楚淮跟洛笙讨要说法,是萧楚淮故意让他听见的那句话一样。 无声中沾了点雄性间寻衅气息。 洛清晏看着萧楚淮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萧楚淮踏出御史台,外面沉翦上前几步相迎,压低声音告知,“陛下叫您过去。” “什么事?” “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属下不知。”沉翦思索片刻,“不过一个时辰前,也正好叫元太尉来了。” 沉翦也不敢妄下断论,“兴许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军械和第二批出征,陛下想要叫您去确认一番,免得出岔子。” 萧楚淮停下脚步,心里大概有了个判断。 他问,“东西带了吗?” 沉翦立马将收起的盒子拿了出来,“殿下放心,随身带着。” 萧楚淮接了过来,“走吧。” 沉翦叫来车马,准备进宫。 他们刚到紫宸大殿之外,就能听见里面相谈愉悦的爽朗笑声。 元太尉是多年武将,笑声中气十足,极具穿透力。 萧楚淮在外间停了下,吩咐沉翦在外面等着。 太监宫人进去通传一声,便出来相迎,“殿下,可以进去了。” 萧楚淮踏进内殿。 看见殿内也不止皇帝和元太尉两人。 还有皇后和元茉。 皇帝与皇后坐于大殿高位。 殿内也不知在聊什么,看起来氛围很是和谐。 萧楚淮一进门,元太尉便起身相迎,拱手行礼,“五殿下。” 元茉跟着元太尉坐于下方,看见萧楚淮进来,同样跟着父亲起身,简单整理了下自己衣摆,朝萧楚淮行礼,“殿下。” 这紫宸殿本是会见大臣,商议要事的地方。 通常不会带无关紧要的人。 比如元茉。 如今带来了,其实此番叫萧楚淮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皇帝此时听起来也是心情颇好,“小五是个大忙人,轻易叫不来。朕每次还要请他几回,今日想必是听闻元太尉来,特地抽出时间赶过来。” 元太尉笑了,“臣惶恐。” 萧楚淮并没有否认,“确是听闻元太尉在这,才从御史台过来。” 元茉闻言,略略低头,唇角翘起。 皇后端着茶盏,视线在元茉与萧楚淮之间打了个来回。 她自然清楚,今日皇帝叫她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趁着出征前,先把婚事定下来,抚慰重臣。 只不过上次仙灵宫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论性情,元茉是差一点,但奈何她是元太尉的女儿。 皇后私心,还是有点偏向于洛家的姑娘。 可惜洛笙身份很难在皇室做正室,况且如果真的迎元茉进门,她未必能容下洛笙。 可这皇家子弟,婚事都是交易,很难自己做主。 保下萧毅的婚事她就得罪了皇帝,不便再插手萧楚淮。 思及此,皇后还是有诸多疑虑,并未直接开口,反倒是叫着萧楚淮,“御史台到这里,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的路,你也累了,过来坐。” 萧楚淮福礼,“今日来,是有正事。” 皇帝打断了他,“先把你的那些个什么案子政务都给朕放放,朕今日叫你来,也是有正事。” 萧楚淮面无表情的放下手。 “你也老大不小的,整日跟着你皇兄,你皇兄当初就拖着,把你也带坏了。” 皇帝示意,“元太尉家千金,元茉,你也见过。” “元太尉教得贤良淑德,端庄知礼,与你相配绰绰有余,”皇帝也不拐弯抹角,“咱们今日商议择个日子先把婚事定下来,你意下如何?” 第47章 皇后大抵是没想到皇帝这般直白, 迟疑着询问,“这是不是太急了,陛下不然还是先让两个孩子多说两句话?” “他们自小就认识, 许多话这些年也都该说过了。”皇帝坐于上位, “近来出征在即,元太尉马上就要离京了, 得在离京前, 将婚事定下来。” 皇帝说话, 并没有给萧楚淮选择的余地。 这是他的安排, 也不想听到萧楚淮的拒绝。 元太尉与元茉, 一同看向萧楚淮。 元茉期待的等着萧楚淮回答。 她清楚, 皇帝需要他们家, 这件事情, 萧楚淮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除非这王爷, 他不想做了。 但偏偏,始终没有等到萧楚淮的回应。 皇帝被他晾得有几分不满, “为何不说话?你是有意见吗?” 萧楚淮适才拱手出声, 嗓音淡漠,“婚事可以暂且放一下, 有一事, 儿臣正好想要与元太尉聊聊。” 元太尉正视萧楚淮,“殿下想聊何事?” 萧楚淮将手中盒子打开, 命人呈到皇帝面前, “太尉手下之人,私挪军械之事。” 此话一出, 原本气氛和谐的大殿变得有些凝重。 元太尉脸色微变,“什么?” 萧楚淮慢悠悠道, “这么大的事,元太尉不知道啊。” 旁边宫人又将一份口供呈到元太尉面前。 元太尉眉头紧锁,快速翻看着口供。 “前阵子邓氏一家因私挪军械抄家,将整条船上的人都供了出来,邓煜与张振主谋,不巧,”萧楚淮抽出一张,放在上面,“这里面有元太尉的副将,曾经拿了回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很巧。”萧楚淮继续,“元太尉您的副将,是第一批出征的主帅。” 元太尉难以置信的看着,“这,这不可能。” 萧楚淮看着他,“这一批,又正好是您,我不得不多问了些。” 元太尉闻言,立马上前几步,行礼跪在殿前道,“还请陛下明察,臣一直忠心耿耿,这事,臣一直不知情。” 元茉也急忙跟着跪在父亲身后。 皇帝方才想要谈婚事的兴致,此时也烟消云散。 要知道,他着急谈婚事,本就是为了安抚重臣,能好好给他带兵打仗。 “是元太尉德高望重,手握朝中用兵重权多年,实乃我朝肱骨之臣,别说父皇,就是我也不信您对我朝有异心。”萧楚淮这话听上去是替元太尉说话,但听到皇帝耳中,就是在点元太尉手中兵权太重。 朝中讲究制衡,某一方权力过重,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些时日,本王对这案子的审讯事宜多上了点心,”萧楚淮垂眸看着跪在前面的元太尉,给他一颗甜枣,“也能证明太尉的清白,本王总算是放心了。” “不过眼下出征在即,这么重要的事情,太尉即将带兵,带军械出去,却不知情。本王今日听闻太尉在,所以着急赶过来提醒太尉,生怕太尉吃了亏。” “却也没想到,太尉对国家军事不着急,是在着急令媛的婚事。”萧楚淮话语带了调侃意味,但气氛没有丝毫的缓和,反倒愈发僵硬,“想来也是,元太尉这把年纪,该是在家享清福的,却还要为国效力,实在是难为太尉了。” 萧楚淮话一说完,元太尉早就已经眉头紧锁,满头冷汗,一颗心悬在了喉咙里。 当着皇帝的面,萧楚淮并不可能过于强势,他表面上每一句话都在安抚元太尉,留足了退路,实际上都是敲打,并且提醒皇帝削兵权。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4节 皇帝脸色很差,人证物证都在。 即便这事跟元太尉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也是无可避免的渎职。 还是军械这等举足轻重的大事。 元太尉迅速认罪,“臣一时疏忽,多亏了殿下,还请陛下降罪。” 眼下是根本不会再谈什么婚事了,但这种用人的紧要关头,要让皇帝给元太尉降罪,也不可能。 皇帝沉着脸,压下心绪,随便说了两句将事情混过去。 让元太尉此次出征好好留意,将边境战乱平复就不再追究。 随后就命元太尉带着元茉回去。 元茉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略显焦急的看向元太尉,被元太尉瞪了一眼也不能说什么。 大殿中,皇后有意无意看了眼皇帝漆黑的脸色,心下有点高兴。 转头又一脸慈爱的看向萧楚淮。 四周没有旁人,皇帝才开口,“这事,你怎么看?” “儿臣觉得父皇所言甚是,元太尉在军中举足轻重,又是老臣,确实没必要罚。但这军中权力失衡也要调整,父皇该考虑培养能与元太尉比肩的用兵大臣。” 皇帝听来头疼,摁了摁眉心,“说来今年武选,没选出什么好苗子。” “京城武选很难选出来,”萧楚淮适时提到,“但是已经在边关历练多年的人,也不在少数。” 皇帝看他,“你可有什么好人选?” 萧楚淮又呈上去一个名册,“这是目前西疆和南疆边境的主力,都是能镇得住边关动乱的人才,可以提拔调换回来一批。” 皇帝简单翻看了一遍,看见了一个人名,“洛宗。” 朝中洛姓只有一家。 他反应片刻,“这是不是太子妃娘家那个叔伯?” 皇后应声,“是,听说好像已经在西疆呆了十几年了。” 若是培养制衡之人,短时间内不可能直接拉一个全然新的人去分走元太尉的权势。 最好还是家里有底子的,“不错。” 皇帝只点了一下,将名册又递给萧楚淮,“你有数,你看着挑。” 萧楚淮应了一声接回来。 皇帝本是想要谈婚事,没想到最后谈了这么个结果。 他有些头疼,撑着额头闭了闭眼睛,命萧楚淮与皇后先回去,他自己独自在殿中缓一缓。 皇后径直带着萧楚淮告退离开。 她走在前面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有备而来?” “没有,只不过是近来一直在查案,听见元太尉在这里,就正好带着东西过来了。” “你可不要骗母后,哪那么巧。”皇后听着萧楚淮的话,慢悠悠的走着,“你父皇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也亏了方才我还担心你是不是会为难,没想到你倒是让你父皇为难了一把。”皇后觉得她担心谁都不至于担心萧楚淮,这孩子太聪明了。 像他母亲,谁也别想牵着他的鼻子走。 “儿臣也只是就事论事。” 皇后听着他刀枪不入的口风,拖了拖音调,“好,知道你都是秉公办事,自然不会有什么私心。” “眼下,你父皇应当一时半刻不会惦记着想要让你迎娶元家姑娘了。”皇后转头看向萧楚淮,有意无意的问,“那你心里可有别的人了?” “成婚之事不重要。”萧楚淮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应当很难接受,房里多出另一个人。 与她朝夕相处。 正好,来接皇后的轿撵抬了过来,皇后被宫人扶上去,皇后好整以暇的看了看他,“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萧楚淮目送皇后回宫。 他暂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错。 若是日后跟一个小姑娘在同一屋檐下,她指不定如何哼哼唧唧,撒娇耍赖,要缠着他摸摸碰碰。 他这般喜欢安静的人,断然是受不了这么闹…… 萧楚淮思绪顿住,剑眉骤然拧紧。 突然发觉自己脑海中预想的女子特征,好像与洛笙一模一样。 第48章 元茉回到家就大发了一顿脾气, 屋内器物一阵摔砸。 元太尉进屋,正好元佳滢被元茉推开,一个花瓶砸在了脚下。 碎瓷片四处飞溅。 元佳滢险些跌倒在地, 被元太尉及时扶住。 他低头就看见元佳滢泪眼盈盈、惊惧不安的模样, 想来也不是第一回 了。 她连忙行礼,“父亲。” 也是巧, 元佳滢手臂上新的淤青落入元太尉眼底。 屋内的下人纷纷俯身低头。 元茉也愣住, 收敛了些, “父亲。” 元太尉眉头紧锁, “你纵使有气, 也不能对着你妹妹撒, 这就是你做嫡长姐的气度吗?” 元茉不悦, “我如何对她撒气了, 是她自己非要凑过来, 弄伤了还要怪我。” “为父从前只当你们年纪小,偶有矛盾,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元太尉背着手, “你如今都要择婿了,还这般任性不稳重。” 元佳滢连忙道, “父亲, 不怪阿姊的,是我不小心。” 是不是不小心, 元太尉一眼就看得出来, “孙嬷嬷,带五姑娘去上药。” “是。” 元佳滢被带出房间, 敛起神色,盖住自己故意露出来的淤青。 事实上, 那也是她自己掐的,并非元茉弄的。 屋内,元太尉面色严肃,“这么点小事就这么沉不住气,你还想要做五王妃,那五王日后作为储君辅臣,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你能处理妥帖吗?” 元茉咬唇,“总归现在婚事也搁置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事在人为,这婚事总靠为父不太好办。你自己也得想办法上点心。” “今日你没看出来吗,五殿下压根没看上你,要真的喜欢,怎么会在谈婚事的时候揭为父的不是。” 元茉脸色更加难看,“这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看那五王是会任人安排的主吗?”元太尉背着手,“你自己考虑吧。” 他说完就转身准备出房间,元太尉走到一半停下来,“对了,今日起,你五妹妹从你房里搬出来,你差人收拾好她的东西。” 元茉微怔,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元太尉出了元茉的院子,看见正在涂药的元佳滢,“咱们家剩下的几个院子,你选一个搬进去。” “啊?”元佳滢站起身,“是我哪里做错了吗父亲。” 这个孩子年幼丧母,元太尉少管她,如今一看怎么这般拘谨小心,“没有,就是你到了年纪,该分院子了。” “那我还是选离阿姊院子近的吧。” 元太尉疑惑,转过身第一次正视她,“你阿姊弄伤了你,你还想要跟她住得近。” 元佳滢笑了笑,“虽然阿姊有时会弄伤我,但我们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齐心嘛,这与父亲为国征战一样啊,虽然朝中也有政见不合的人,但到底也是为了同一个国家。” 元太尉颇为认真的听着她说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受委屈了。” “新院里,有什么缺的与他们说。” “好。” 元太尉背着手离开。 元佳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那抹懂事的笑一点点消散。 半个时辰后,元佳滢去元茉的院子里搬东西,元茉并没有见她,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元佳滢与人从房间里搬着东西出来时,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厮偷偷摸摸的从外面进来,又进了元茉房间。 元佳滢心下疑惑,上前走了几步。 小厮关上门,走到还在生闷气的元茉面前,“姑娘,邓家已经确定要流放了,今日清查过家宅,明日离京。” “这么快?”元茉闻言,多少也有些庆幸,那她跟邓煜的事情,很快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过邓家大少爷说临走前想要见您一面。” “见我?”元茉正烦着,“不见。” “他说,有一事,可以助姑娘你成为五王妃。” 元茉凝神,看向他。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准备流放的队伍就在京郊整合聚集。 一辆低调至极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旁边,元茉身着宽大的黑色长袍,遮盖住自己的身形,从车马上下来。 不远处邓煜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身影,不由得弯唇。 元茉上前,不耐烦道,“非要叫我来,什么事?” “别这么无情,我们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临走前见见你不应该吗?” 元茉果然听出了几分威胁,“我说过,你别以为你可以拿那些事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5节 “但你也不希望你的过去在成为五王妃的时候,为人所知。”邓煜的时间不多,他直接道,“你我的事情,我已经差人留了信,我的要求是一年之内,你们想办法把我们家调回京。” “三个月为一期信件来往,如果我们家任何人出了事,或者没回来,你与我的事情都会暴露。” 元茉咬唇,“我果然早就该解决掉你。” “你还是先解决另一个吧,”邓煜勾唇靠近了些,“五王突然抄我家的缘由,我猜多半是因为我跟那个洛笙,定了亲。” 元茉眉头紧锁,她有印象,“是她?” 所以萧楚淮突然敲打她父亲,拒绝亲事,该不会也是…… “洛笙如今在我手上留了个把柄,”邓煜压低声音,“不妨告诉你。” 城郊外满是流放罪臣告别亲友的悲戚声。 邓煜与元茉处于角落,并不明显。 约么一刻钟后,鞭声响彻在宽阔京郊上空,而后士卒大喊,“走了!” 邓煜缓慢站直身子,最后提了一句,“至于证据,春晴死了,恐怕你得想办法到扬州找,只要捏住了这些,就捏住了洛氏的把柄。” 元茉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那令人震撼的消息里回过神来,牢牢的盯着邓煜看了片刻。 “别聊了,走了。”不远处一个士卒上来,带过邓煜。 元茉微微侧开,将自己的面容遮盖住,她并不希望有人看见她四下与邓煜来往。 直到邓煜离开,她才放下袖子,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催动,流放的队伍也跟着一同离开。 邓娄压低声音问着邓煜,“你当真有办法?” 邓煜眸光尖锐,“放心吧,她不敢不帮我们。” 邓娄深吸一口气,不由得低骂,“我瞧着应当是洛氏一家找了五王帮忙,不然怎么会突然扒出来偷换军械的事情。” “自打你上次出了事,咱们家是小心再小心,这次根本就没有敢动什么手脚,他不过是想要找一个捉拿咱们家的借口罢了。” “无妨,”邓煜眯起眼睛,“等到咱们回来,洛笙他们一家一个都别想跑。” “咱们受过的屈辱和苦楚,我都要让他们好好的再尝一遍。” 说话间,他们拐过山脚,消失在京城围墙的视线之中。 山林阴翳之中骤然刮起一阵寒风,扬起尘土,众人视线瞬间被遮盖。 为首的领路士卒仍然催促着赶路。 邓煜凝眉,迎着汹涌而来的风沙,试图看清眼前的路。 突然间,风沙之中寒光四起,尖锐器物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 队伍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邓煜伸手捂住沁出鲜血的双眼,呼痛之间,一道血线从空中滑过,他口中溢出鲜血,但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胸前衣襟已然被鲜血染红,剧痛疯狂蔓延。 整个人在风沙之中跪地不起。 风沙平息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邓氏一家皆失明失声。 而密林之上的黑色人影淡漠的看着眼前一切。 身旁同伴嗓音满是肃杀气息,“手筋不挑断?” “手筋挑断太轻松了,这样流放路上估计走不了几日,他们就伤口溃烂、生不如死,自寻死路。” 果然,下面赶路士兵根本不在意流放罪臣受什么伤,这种流放罪臣得罪朝中官员,在路上出事的多了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只命人去通报了朝廷,就大呵着,“没死就起来赶路,别让大家都等你们。” 黑色人影慢悠悠道,“自寻死路的可怪不到娘娘和我们。春晴夫妇由爱生恨,自相残杀。既然邓煜一家是帮元太尉和二殿下做事,就怪到他们头上好了。” * 夏日略略燥热的风拂过马车珠帘,带过一阵泠泠珠玉声响。 洛笙掩唇,惊愕的看着含双,“你说……邓煜一家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含双点了点头,“都传开了,说是都没出京多远就被仇家盯上了,刺瞎了眼睛,割了舌头,熬了三天受不了,接连撞刀死在路上了。” 这死讯来的太突然,让洛笙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有人猜,是因为他们这一次供出来的人太多,招惹到了仇家,所以想要灭口。” “还有人说,其实是陛下早就不容他们了。” 总归是猜什么的都有,皇帝听闻这件事倒是让萧楚淮追查了下凶手。 追查到了元太尉一家,陛下本就心有不满,这下虽然没明面上惩罚,肯定也断定了要削权的心思。 当然削权的意思就是抬其他的武将,第一候选是他们家那个漂泊在外多年的二叔洛宗。 不论如何,父亲母亲说的什么行事无愧于心,非常有道理! 洛笙再一次感叹着父亲母亲的大智慧。 车夫将车子停在玉器铺子门口,而后下车让开,“姑娘,玉器铺子到了。” 含双率先下车,朝车马内伸手。 洛笙探出身来,扶住含双手臂,小心翼翼的从车马上走下来。 他们取了发簪就回了府。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洛府门口,洛笙收拾好思绪,拿着给洛清晏准备的礼物,先去了他的院子里。 院内的小厮见洛笙来了,笑盈盈的朝着洛笙福礼,“姑娘先在这里等一等,少爷今早出去了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兄今日休沐,还有公务啊。” “是啊,少爷刚处理好邓家那个案子,邓家不就都死在路上了,今天一早就被叫去了。”小厮领着洛笙进房,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摆出来,“不过应当只是与新接手的人交代一下之前查清的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好。” 洛笙应着,拿了一块糕点先解解闷。 不多时,外面果真传来了洛清晏略显轻快的声音,“笙笙!” 洛笙起身上前去迎,“阿兄回来啦。” “放心吧,邓煜一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了,即便是死讯也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威胁,”洛清晏又压低了声音,“还有那个春晴和她丈夫。”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的死因也查清了?” “目前所有的证据指向情杀。”洛清晏拍了拍她,“圣上大怒,除名了她丈夫,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事了。” 洛笙心下也放松了不少,感动的就要喜极而泣,想起来正事,“这些时日多亏了阿兄,这是给你的礼物。” 洛笙拿起桌上的盒子,递给洛清晏。 洛清晏笑着,“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是啊,”洛笙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庆阿兄高中,二谢阿兄查案帮我,我可挑了很久的玉材,还专门让他们打的。” 盒子里躺着一根青玉发簪。 玉质透亮清润,不带丝毫瑕疵。 洛清晏收了起来,“笙笙费心了。” 洛笙弯起眼睛,“阿兄喜欢就好。” 洛清晏看了一会儿掌心玉簪,日光下睫羽在眼底打下一片细密阴影,遮盖住他眼底情绪。 他的思绪却并不在簪子上。 “喜欢。” 送礼物最大的快乐,莫过于送的东西,他们正好喜欢。 洛笙听来很是开心,坐下来又与洛清晏闲聊片刻。 时至傍晚。 洛笙聊着聊着,隐隐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 她打扇子的动作快了几分,还没意识到什么,只笑着道,“阿兄你这房里怎么越到晚上越热了。” “有吗?”洛清晏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窗,“今日比前几日都凉,好像是快下雨了,这门窗都开着,我还怕你凉。” 洛笙打扇子的动作忽然顿住,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得有些僵硬。 洛清晏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洛笙掌心沁出了些许冷汗,紧紧攥紧扇骨,“哦,没事。” 她遮掩着自己的异常,“我瞧着时候也不早了,阿兄我先回去了。” 洛笙立马起身,离开了洛清晏的院子。 洛清晏同样跟着起身,却也没能拦下她。 洛笙匆匆回到自己房内,“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路过铜镜,匆匆一瞥,看见自己一点点泛红的脸,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才再一次清晰起来。 她怎么忘了。 要七日了。 她怕是留在洛清晏那,再晚走一阵,就要出事。 洛笙匆忙给自己倒了几盏清火的凉茶,灌了几杯下去,压根没有什么用。 她坐在桌前,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异样在一点点变得明显和强烈。 怎么办。 这个……自己解决有用吗? 洛笙也不懂,她轻咬了咬唇,上一次萧楚淮给她吃了点药,撑了很久才缓过去。 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她怎么忘了问萧楚淮要药。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6节 洛笙心下害怕,她害怕万一发作起来,自己神志不清跑出去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她怕是都没有脸在洛家呆了。 她攥紧手里的杯子,身体的异常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识。 洛笙在某一瞬间,甚至开始思考着家里有谁能帮她。 电光火石之间,洛清晏的脸从她脑海中闪过。 只一下,洛笙就立马吓得清醒了些。 她连忙又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喝下去压了压。 那是她兄长,她在想什么。 屋外不合适的响起敲门声,“姑娘。” 洛笙生怕谁进来,看见她的异常,“我要睡了。” 含双听起来又与来人说了两句什么。 而后响起沉翦的声音,“洛姑娘,我们殿下有请。” 第49章 洛笙微顿, 沉翦的话从她脑海中过了一遍。 像是一根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洛笙站起身,二话不说前去开门。 院子除了含双, 其他的下人都被洛笙清走了。 看样子沉翦也是偷偷来的, 并没有走大门让她的父母知道。 洛笙看着沉翦站在门口,许是药性使然, 洛笙听起来有些委屈, “他在哪?” 洛府一侧基本没人经过的小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又关上。 月色清澈, 偌大的府邸, 除了含双, 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三姑娘半夜离开了洛府。 马车停在一处风景极佳的湖边府邸里。 洛笙被下人扶下车, 走在湖边蜿蜒小路旁, 路边花团锦簇, 时不时响起些虫鸣鸟叫声。 晚风裹挟着朦胧潮湿水汽, 拂过洛笙脸颊,她才舒服了些。 洛笙稍稍得空出声询问着, “这是什么地方?” 侍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回姑娘,这里是景王府。” 洛笙反应了下, 才想起来, 萧楚淮封号景,当初是要分府独住但是被太子拦下了。 这府邸看上去也确实并不常住。 洛笙环顾四周, 王府人烟稀少, 但是被打理得很是干净整洁,连草木摆布都格外的舒适宜人。 和它的主人一样, 多少带了点不染凡尘世俗的意味。 恍惚中让人以为,这是什么世外仙境。 婢女停在了正殿门口, 侧身让开一段距离,“洛姑娘请,殿下在里面。” 洛笙看着灯火朦胧的殿门,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 刚刚进殿并没有看见人,但隐约能听见棋子点动的声音。 绕过外间,层层薄纱模糊了房内光影,萧楚淮坐在桌前,被月色拉出了一道影子落在房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枚白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案上。 洛笙不得不承认,萧楚淮手真的很好看。 就是不该捏着棋子,该捏…… 萧楚淮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过来,陪我下会儿棋。” 男人低沉嗓音回荡在房中,沁满荷尔蒙微微沙哑,在此时像是她的解药一样催动着她过去。 洛笙绷紧神经,缓步上前坐在了萧楚淮对面。 她当年毕竟是按照顶尖的瘦马培养,自然是会下棋,无奈她天资愚钝,“我下得不好。” 萧楚淮目光仍然在棋盘上,“无妨。” 洛笙闻言还是拿起了一枚棋子,也是,大半夜孤男寡女,能下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棋。 桌上棋盘下了一半,她看得一知半解,只好随意下了一处。 萧楚淮也跟着落子。 湖边寂静晚风中,夹杂着清越的落子声。 但洛笙的心思也根本不在下棋上,她想要办正事的心思蠢蠢欲动。 每一次落子声,都轻撞着她脆弱的神经。 下到一半,洛笙停了下来,掌心攥紧了棋子,眼巴巴的看向对面的人。 萧楚淮垂眸看着棋盘,并未抬头,但很清楚她的小动作,“这盘棋让我受困已久,你要是赢了,我帮你。” 洛笙这会儿思绪慢半拍,她压根没细想萧楚淮说的棋盘,只听到了后半句。 她要是赢了,他帮她。 洛笙的视线从萧楚淮沉稳自持的脸上挪开,又略过他的修长手指。 不受控制的看向了他结实流畅的腰线,“真的啊?” 萧楚淮缓慢的掀起眼帘,在某一瞬间与她盈盈水眸撞上,“嗯。” 屋内灯盏不算亮,但借了窗外半扇月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上。 以至于萧楚淮的眼底光影繁密,一半清寒深邃,一半温热平和,令人捉摸不透。 洛笙屏气凝神,专注的看向了面前的棋盘。 这会儿,她认真了许多。 只是没注意到,方才一直看着棋盘的萧楚淮,手里仍是捏着白玉棋子,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收走。 他靠在对面,随意落子。 思绪却深沉,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困住他的是什么。 总归不是棋局。 一来一往不知过了多久。 洛笙眼巴巴的捏着棋子唤了他一声,“殿下……” 萧楚淮眸底映着烛光,与她对视,火花轻爆的瞬间,什么东西毫无征兆的蹭上了他的长靴。 萧楚淮眸子一沉,清晰的感觉到她剐蹭了片刻他的长靴,一点一点上移,亲昵的蹭到小腿。 她坐在罗汉床上的姿势俨然不再老实。 暧昧摩挲间。 她楚楚可怜数着棋子,“我好像赢了。” 萧楚淮看着她,并没有回她的话。 洛笙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只觉得自己真的很想要他。 她微微倾身去拉他的袖子,却一个不小心,碰洒了面前的棋盘,整个人身形不稳摔了下去。 手腕被一股强劲力道扶住。 棋子四处飞溅,零零散散的落在罗汉床与他们两人衣衫间。 跳动在罗汉床与地面之上,细碎声响混合着衣物摩挲声。 洛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进萧楚淮怀里的,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缺水的鱼儿,终于被卷进溪流之中。 连此时萧楚淮身上的青松香气都令人无法拒绝。 洛笙气息微急。 萧楚淮喉结近在眼前,带着强大的诱-惑-力。 她生涩的扯着男人腰带,却怎么也扯不开,只能勾住他的腰带锁扣,委屈的看他。 萧楚淮仍然是沉静缓慢的样子,粗粝的指腹扶住她的下颚,眸底映出她绯红脸颊与潋滟水眸。 男人晦涩的视线在她唇间描摹片刻,又挪到她眼睛。 两人间距离近在咫尺,气息一急一缓。 洛笙有点不平衡,为什么萧楚淮每一次都能做到这么心如止水,慌乱的都是她。 但很快她就没功夫不平衡了。 洛笙哼哼唧唧的想着,好歹这是萧楚淮第一次没有推开她。 洛笙喉中干涩,望着他浅色薄唇一时没忍住,忽然靠近。 还没等碰到他的唇,就被萧楚淮手指卡住,他指尖药丸顺势塞进了她口中。 他坐在原位岿然不动,深不见底的黑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洛笙眼睫轻颤,才明白这是他帮她的方式。 一杯清水喂到唇边,压着她微红的唇瓣。 洛笙顺着他的举动,将他手中清水喝掉,药物苦涩感从喉间蔓延开。 萧楚淮将杯盏放在旁边。 洛笙乏力的倚靠在萧楚淮颈间,这次吃药吃得早。 洛笙也不至于跟上次一样难受,只是身体空空的,缺什么进来。 她缓了一会儿,嗓音仍然甜腻,“殿下就是这么帮我的……” “帮你还要计较什么方式吗?”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7节 洛笙听来也是,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萧楚淮没这个义务帮她。 但也很怪,他总是看上去对她爱搭不理的,可每次她需要都能出现。 “那你为什么帮我啊?” 萧楚淮平静道,“你出什么事,皇兄皇嫂也会来找我。” 又是这个说辞。 但洛笙觉得好像合情合理,无从反驳。 她又抬头看他,“你真的不想跟我试试吗?” 萧楚淮并未回答,他不想跟一个受药物影响的人,讨论这种问题。 他慢慢的捡着洛笙和他衣摆间的棋子,放在旁边的棋盅里。 洛笙这会儿很是奇怪,“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药送给我,还要我来下什么棋。” 萧楚淮听着她的话,不动声色的捡棋子,“一盘棋换一颗药不划算吗?” “换药不如换你啊,”洛笙才不听他胡说八道,把玩起他的手,试图往自己衣襟里探,“殿下现在多半是,还不知道我的好处。” 萧楚淮指尖碰到她颈间温热滚烫的肌肤,没有再让她得逞,“你的什么好处?” “很多好处。”洛笙拉不下来他的手,费了些力气, 却没想到,一枚冰凉的白玉棋子,猝不及防的从萧楚淮指尖掉下来。 径直从洛笙领口掉了进去。 洛笙身体被冰的一颤,低头发觉,她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那枚被拦住的白玉棋子。 但洛笙没有意识到,萧楚淮也能。 萧楚淮凝眉,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故作平静的将所有棋子放在棋盅里。 试图忽略那比白玉还要莹润几分的光景。 下一瞬,那枚白玉棋子被一只柔软的手塞进了他掌心。 洛笙还体贴的告诉他,“你的棋子掉了。” 萧楚淮只觉得掌心发麻,那枚冰凉棋子此时不知是被什么熨帖得温热。 甚至…… 柔软。 他眉头紧锁,盯着那白玉棋子看了许久。 屋内无比安静,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气息声。 洛笙慢慢放弃了今晚让萧楚淮陪她堕落的心思,往好处想他今晚能由她靠着已经比往日好多了。 她闭着眼睛,窝在他身上,等待身上的渴望一点点散去。 偏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萧楚淮的声音,“今晚叫你来,这盘棋的确是其次。” “没有第一时间给你药,是因为这药只有一时之效,不能根治,一直这么下去我无法跟你家里人交代,御医也无从下手。” 他嗓音低缓,“所以想先盘问一下洛姑娘,从前都吃过什么东西,才会让蚀骨散在你体内出现七日情动之症。” 洛笙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清醒了些,心虚的喃喃,“没吃什么啊。” 萧楚淮根本没听她的敷衍,继续问,“谁给你吃的?” 洛笙莫名紧张起来,并不说话。 他仍然捏着那枚白玉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边。 “吃来做什么?” 萧楚淮声音相比于往日,并不严厉,但是却让洛笙听得浑身发毛,“还是说不能让我知道。” 第50章 萧楚淮每一句话都带了点压迫感, 洛笙的心弦紧绷几分。 正好她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索性心一横直接窝在他怀里装睡。 但洛笙始终能感觉到,身上视线灼热。 有人在打量她, 眸光尖锐, 似是要将她看穿。 不知过了多久,萧楚淮再度开口, “今日我是想先与你好好聊, 其实我要想用些其他方式也很简单。” “笙笙不说, 就不给解药, 笙笙会不会忍不住告诉我?” 洛笙闻言霎时间身上发麻, 好像刚压下去的小虫子又开始咬她了。 萧楚淮, 他不能这么狠吧。 但她怎么可能告诉他。 洛笙思索着自己现在假装醒过来, 给他胡编乱造一个理由他会不会相信。 算了, 还是装睡吧。 “无妨, 我们有的是时间,”萧楚淮倒是显得格外有耐心, “那我就等下次。” “或者笙笙很有骨气和办法, 不再需要我帮这个忙。” 她没有骨气,也没有办法。 洛笙小眉毛轻皱了一下, 开始盘算着自己能不能把解药先偷过来。 可她刚刚也没有摸到萧楚淮腰上挂了东西。 哎呀, 治病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呀。 他好讨厌,真的不是在套她的秘密吗。 洛笙正想着, 忽然间被抱了起来, 她紧张的蜷缩在男人怀里。 任由萧楚淮将她抱出房门,送上车马。 车马离开, 萧楚淮并没有再回景王府,而是转道去了东宫。 萧毅仍坐在书房里, 这几日京中上下都在准备出征,以及重整京中武官势力的事情,萧毅身为太子也不可能清闲。 他听见萧楚淮进来,连忙起身招呼着,“你来得正好,西疆回来那批武将送回来个消息,说月蚩要请旨入京来访。” 萧毅刚刚走到萧楚淮身边,话语忽然停住。 而后凑近了些,闻着萧楚淮身上的气息,“你今日换熏香了?” 萧楚淮随口问着,“换什么熏香。” 萧毅低头又闻了下,“像是果香。” 萧楚淮接信件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又平静的接过来,“方才吃了点果子。” “荔枝。”萧毅闻了出来,“这季节确实荔枝熟了,我明日也给你皇嫂弄点。你吃的是哪里送来的?甜吗?” 萧楚淮面无表情的看着信件,他并非有意,但脑海中也确实片刻间闪过那枚白玉棋子。 以及它掉落的地方,盈满果香。 萧楚淮绕过萧毅,把信件摆在桌上,转移话题,“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访京。” 萧毅这才想起来正事,“我与父皇商议的是下月……” * 车马离开景王府一段距离,洛笙缓了一口气,起来扶住身侧桌案。 她想着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眉头紧锁。 果真上一次在酒楼昏迷,被他的御医诊过脉,应该是被发现了点什么。 她刚刚送走一个邓煜,不想再来一个可以用这种事情拿捏牵制他们一家的人了。 虽是说为她解药,可这也太危险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这毛病,就把洛氏一族架在火上烤。 洛笙浑身乏力,脸颊上是还没有褪去的绯红。 她不能指望萧楚淮的药,那太被动了些。 她还是得跟母亲说。 思及此,洛笙又有些犹豫。 这种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怕是不能说的太详细,不然母亲问起来这两次是怎么解的,她也不好交代。 洛笙万般纠结,回房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整晚。 第二日才鼓足勇气去了陶晗房里。 洛笙模糊掉了很多事情,没有提七日,也没有提不消解会怎么样。 陶晗闻言很是紧张,叫来了家中郎中,给洛笙看诊。 但等到陶晗讲缘由就说的更加模糊,为防止上次邓煜那样的事情,只能说洛笙是被人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郎中虽然听了个一知半解,但隐约是能诊断出来一些异象。 他面色凝重,“姑娘伤到了元气,怕是得慢慢调理。” 洛笙觉得自己多半是等不了慢慢调理,“那要是快一点调理呢?” “姑娘底子跟不上啊,”郎中也算是给洛笙看诊多年了,知道她体虚,“快了姑娘亏空得会更厉害。” 郎中犹豫道,“或者,姑娘快些找个夫婿。” 这就扯远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8节 洛笙现在上哪找夫婿去,她抿唇,想起来萧楚淮给她吃的药丸,“有没有那种,可以管一时用处的药。” 郎中思索着,“也有,不过老夫医术有限,这等疑难杂症也没太有把握。” 他开了个方子,交给她们,“姑娘要实在不舒服,也可以吃来试试。” 洛笙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郎中的话开始调理。 陶晗看着下人送来的药盏,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个办法。” “其实,方才郎中说,能找个夫婿……我想着应当也是个办法。”陶晗看她,微微靠近了些,“你可有喜欢的?” “我不想嫁人。”洛笙一面说着,一面喝着药。 汤药入口,洛笙就苦的皱紧眉头,摸起来旁边一块糖塞进嘴里。 “母亲是怕你身子熬不住。”陶晗说着,又忍不住骂起来,“邓家那些腌臜货,临死前都不消停,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他们,要我说就该凌迟。” 洛笙咬着糖块,又将剩下的汤药喝下去。 “怎么了母亲,”洛清晏的声音突然房后传来,“又想起那些事了?” 屋内陶晗与洛笙均吓了一跳,看着洛清晏从屏风后面绕过来。 陶晗也不知道洛清晏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你怎么从后房过来了?” 洛清晏疑惑的笑了笑,“母亲忘了,咱们院子是通的。” 他往日只要不是从外面回来,走的都是这条小路。 陶晗反应过来,“哦,没事,想起来他们就想骂两句。” 她遮掩着提起别的,“还好你清查了他们一家,就是流放死在路上太便宜他们。” 洛笙没敢说话,闷不吭声的将药碗藏了藏。 但还是被洛清晏看见了,“笙笙怎么又吃药了?” “昨晚睡觉踢了被子,好像有点着凉。”洛笙胡编乱造了一个借口,“我没事的阿兄。” “虽是入了夏,夜里也不好贪凉。” 洛笙含糊得应了一声。 陶晗还是没忍住开口,“对了,你如今是朝中新贵,想来应当认识不少刚刚登科的年轻人。有空你也帮你妹妹相看相看夫婿。” 洛清晏状似平静的问,“笙笙要相看夫婿了?” 洛笙低头,“我也没有。”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万一真有合适的,咱们总把你妹妹留在身边,也怪自私的。”陶晗看向洛清晏,“也不是说一定要选,就是你有人品贵重的人选,给你妹妹留意下有何不可?” 洛清晏答应着,“好,” 屋内氛围不知怎么的有些凝重。 洛笙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破这样怪异的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侍女便急匆匆的跑来敲门,“主母,二爷回来了!” “二爷?”陶晗乍一听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 想起来就慌忙起身,“是你们二叔回来了!我得去迎一迎。” 陶晗说着走上前打开房门。 洛笙远远看见,原本清闲空荡的院子门口此时多了几个黑压压的人影,在门口聊着什么。 习武之人,声音粗狂有力,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仍然清晰无比。 洛笙有点认生,怯怯的退到洛清晏身侧,拉住洛清晏的袖子,“二叔怎么突然回来了啊?” “这不是丹尧那边要出征了,朝中武将青黄不接,所以从边境调回京了几个,正好有咱们二叔。” 洛笙仰起头看洛清晏,“那二叔是不是算升迁了?” 洛清晏听笑了,“算,不过还没正式下旨,但肯定是要升几个品阶。” 他们正说着,洛宗大步流星的从屋外走进来,“哈哈哈才三年不见,我这两个乖侄长得我都不认识了。” 洛清晏拱手行礼,“二叔。” 洛笙忙跟着洛清晏行礼,“二叔好。” “诶,好。”洛宗整个人容光焕发,笑眯眯的看了看他们,转头道,“大嫂是会养孩子的。” 陶晗摆手,“哪里哪里。” “我虽然离得远,可京中事情都知道,这些年大嫂可辛苦了。” 陶晗笑着,“这些年你兄长一直惦记着你,如今可总算是回来了,此番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洛宗点头,“近几年应当是不会随意调离京城了。” 洛笙瞧着洛宗比父亲要显年轻得多,不过算下来,他也差不多也有三十五六了。 前半生一直在战场,此番带回来的人,都是听命于洛宗的部将,他的军衔应当不会低。 洛宗说着,朝外面招招手,“诗怡,来跟你堂兄堂姊打声招呼。” 洛笙这才注意到外面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洛诗怡与京城姑娘家不同,她长发高高束起,眉宇英气,身上穿的也是军营里的常服,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洛诗怡上前,行礼也是军营抱拳礼,“见过堂兄堂姊。” 陶晗有些疑惑,“这些年在外面,可是有家了?” “她母亲很早就没了。”洛宗叹了口气,“也不算有家。” “剩下那几个都是我的部下。”洛宗招呼着外面人进来,都是些兵营子弟,上来一一打招呼。 年纪都不大,听说都是十几岁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 虽然二叔回来她也很高兴,但洛笙这会儿还是更发愁自己身体的问题。 以至于他们聊什么,她也没怎么注意听。 陶晗却越听越起劲。 她忽然发现,好像这二爷带回来的这一批年轻英勇,又踏实忠良的孩子,也能与他们家怀夕相配。 是啊,不然怎么她们才聊相看夫婿这事,二爷就带这些人回来了。 陶晗越想越高兴。 都是缘分。 洛宗好容易回家,这会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这次还带回来一件事,我打了十年那个边境国月蚩,如今已经老实七八年了,听说我们回来,请求入京来访,建邦交。” 陶晗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是吗?” “不过我们只是带了消息回来,等咱们这边请好旨意,送过去,再来怎么也得下个月了。” “他们来建邦交是好事,他们北边就是丹尧,如今丹尧扩领地不仅威胁咱们也威胁着他们,咱们要能联合起来,打他们一顿,保管丹尧能老实一阵子。” 洛宗滔滔不绝的说着,“听说丹尧那边是三日后出征,等他们走了,朝中会给我们一个请封宴。等咱们京中内部武将全部安顿好,再让月蚩进京来访。” 陶晗点了点头,心下盘算起来。 请封宴好啊,他们怀夕去了多半能认识许多好孩子。 总不能真的让洛笙再吃一年半载的药,再坏了身子。 陶晗心下有了着落,也不强求洛笙他们坐在旁边候着,“清晏你先带着你两个妹妹下去转转,诗怡回家来别拘谨。” 洛诗怡出声道,“我不拘谨的伯母。” 屋子里的人笑成一团,洛宗说着,“这孩子就是脸皮厚实,你不用担心她。” 洛清晏起身,简单的跟在坐的叔伯说了一声,就带着她们离开正堂。 洛清晏倒是与洛诗怡时不时聊两句,问着她的生活习惯。 洛笙与洛诗怡并排而行,洛笙心事颇多,完全没注意到洛诗怡在偷偷看她。 他们走到了后院,洛清晏看了看剩余的院子,“笙笙,这其他院子还没收拾出来,让诗怡先跟你住吧。” 洛笙思绪抽离,忙应了一声,“好。” 洛诗怡听着洛笙绵绵轻音,新奇的张了张嘴,出口就是粗气的,“好!” 洛笙倒觉得她直率,弯起眼睛拉住洛诗怡的手,“我的院子小,不要嫌弃。” “不会。”洛诗怡认识到自己学不来洛笙柔软声音,索性也就放弃了,但声音还是轻了几分,“堂姊好生文弱,说话大点声都能吓到一样。” “我也没那么文弱。”洛笙拉她进院子。 洛诗怡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并不是娇养的千金小姐。 洛笙与她相处几日下来,发现她言行举止都带了点说不出的豪放,和她的名字有些极大的反差感。 听二叔说,这是她娘取的,若是在她娘身边长大,应当也是个文气姑娘。 可洛诗怡并不在乎。 “我才不喜欢看书呢,”洛诗怡擦着自己手里的短刀,“我就喜欢好刀好剑,堂姊快看,这是我自己打的。” 正巧陶晗从外面进来,远远看见洛诗怡在给洛笙展示自己的刀,把陶晗吓了一跳。 陶晗忙上前,“诗怡先放下刀,小心伤着。” “我很熟练的,不能伤着。”洛诗怡说着也还是把刀收起来了,“说来也是,堂姊这香香的屋子里不适合舞刀弄剑。” “这在家里拿出来也还好,”陶晗说着,将两个帖子放在了他们面前,“等过两日去宫宴可就不能拿了。” 洛诗怡听来新奇,“宫宴?” “是啊,昨日出征,今日你父亲他们已经入宫面圣了。陛下想来还是挺重视他们这一次回京,按照他们的功勋阶级升军衔,举办宫宴。” “你堂姊熟悉,到时候你跟着她,让她教你。”陶晗一面说着,一面轻拍了拍洛笙的手背,“这次来的新朝官多,你们也相看相看,有没有喜欢的。” 洛笙起先还没懂陶晗的意思,听陶晗暗示之后她倒是懂了,但她真的不想嫁人,“母亲~别乱说。” “随你,但是机会母亲是要给你争取的。”有没有喜欢的另说,也不能强求。 洛诗怡坐在旁边,听着她们一来一往,等到陶晗走了她才好奇的问,“堂姊要嫁人啦?”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59节 “没有,你伯母开玩笑呢。” “堂姊这性子,该找个同样温和的,会疼人的。”洛诗怡话跟她父亲一样密,“可千万别找那种凶巴巴的,再吓着你。” “不过我在军营里,还没怎么见过温和的读书人,想来京城肯定多,清晏堂兄就是。” 洛诗怡得出结论,“你就照着清晏堂兄找夫婿肯定没问题的。” 第51章 洛笙听来怪怪的, “我不想找,就这样吧。” 男人嘛,玩玩就成了。 她也不想上心, 非得围着一个人转。 “也是, 这事得看缘分。”洛诗怡大马金刀的与她坐在一处,又聊起来, “笙笙堂姊快来跟我讲讲这个宫宴好不好玩?” 这还是自打洛熙出嫁之后, 洛笙头一回遇到能和她从早玩到晚的玩伴。 以至于她暂时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之脑后。 准备赴宫宴, 洛诗怡肯定不能穿军营里的那些衣服, 再定制衣裳时间也来不及。 洛笙拿出来了自己的衣物给洛诗怡挑选, 正好洛诗怡虽年纪小一些, 但身量与洛笙差不多, 最终选了一件比较干净清爽的青色衣裙。 她大抵是少穿裙子, 以至于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别扭。” “你是不习惯。”洛笙帮她系好裙带。 洛诗怡又看了看她, “还得是堂姊穿着好看。” “咱们家哪里有不好看的。”洛笙扶了一下她的发簪, 这话不假,洛诗怡底子很好, 身材也是很健康的样子, 其实洛笙非常羡慕。 好看比不上健康。 她才不想要总泡在药罐子里。 洛诗怡笑着揽过洛笙,即便是学了几日的规矩, 动作姿势也还是军营男子勾肩搭背的样子,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我就跟着你好了。” 洛笙偏喜欢被人搂搂抱抱, 也不拒绝,闻言心下一喜, “那你千万得跟好我,那宫宴情势复杂,会有欺负人的。” 洛诗怡:“放心吧堂姊,我跑丢了也不容易被欺负。” 洛笙:“我是担心我被欺负。” 洛诗怡诧异的张了张嘴,看了洛笙半天,诚恳点头,“那确实,笙笙堂姊看起来是很好欺负。” “我还挺害怕的。” 毕竟她每次参加这种宫宴,好像都没有太愉快。 洛诗怡爽快道,“有我在不用怕。” “不过也不用你做什么,”洛笙传授着经验,“咱们到时候就专心吃东西,多半没什么问题。” 她们上了车马,陶晗提点着洛诗怡入宫的规矩,宫宴的礼节。 洛诗怡虽然往日里行事风格军营化,但也是很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透,因而也不需要太费心。 今日宫宴主要是皇帝为了迎新贵武将所办,宫宴上虽然祯贵妃与元家其他人也在,但更多的是洛宗的部下,洛笙在家里见过,再加上有洛诗怡陪着,自然也就没那么紧张。 洛清晏将她们送到花园里闲逛,远离那边朝官,洛诗怡才开口,“那边那个跟在陛下身边的宫妃不像是皇后娘娘。” 洛笙压低声音,“那是祯贵妃。” “啊,”洛诗怡点头,“元太尉的妹妹,父亲提起过,听说性情张扬……” “嘘。”洛笙连忙制止洛诗怡,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宫里可不敢说这些。” 洛诗怡也压住声音,“好。” 不过说来也奇怪,上次祯贵妃牵扯到给皇后下毒,皇帝也就是禁足那些不痛不痒的惩罚。 这会儿又准祯贵妃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元太尉的缘故还是如何。 洛笙叹了口气。 洛诗怡盘算着能说的话,开口,“确实是个美人,难怪陛下宠爱,看着也很年轻,听说她有皇子公主?” “那是过继的,祯贵妃入宫也才十年,是挺得宠的。”祯贵妃很美,美得强势张扬,像是一朵盛极的芍药。 洛笙想着想着,隐约觉得这长相好像和什么人有相似之处。 可这种人通常很有辨识度,她见过就不应该忘了吧…… 洛笙细长柳叶眉轻轻蹙起,脑海中搜刮了一遍自己记忆中的人。 在电光火石之间,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个带发修行的静宸师太。 洛笙微微停住脚步。 是一样极具攻击性的美艳样貌,即便是浑身素色尼姑衣着也根本掩盖不住。 足以窥见她出家前二十来岁正直青春时的惊艳,若是比做花,洛笙觉得她的气质更像是赤莲。 沾过就上瘾的感觉。 洛笙莫名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讲,祯贵妃气质几分像静宸师太。 但性情是差远了。 洛诗怡啧啧两声,“十年就能过继皇子公主,陛下是宠她。是哪个皇子公主啊?” 洛笙收回思绪,顺着洛诗怡的话答,“二皇子和九公主。” “二皇子如今在京担要务,可惜星遥公主病逝了。” “啊?”洛诗怡纳罕不已。 洛笙还记得萧楚淮跟她说过,星遥没死。 后来她没有再细问,不知是什么缘由,既然萧楚淮没插手,她更不可能多说别的。 只是总觉得星遥死讯很古怪,也很突然。 “对了,”洛诗怡冷不丁想起来,“我记得今年开年的时候,月蚩朝贡,说想联姻来着,前面一些公主都嫁人了,好像他们国主定的就是九公主,要陪嫁一百个婢女,他们可以万金下聘,陛下和公主都是答应了的。” 洛笙微微讶异的看向洛诗怡,“还有这回事?” “是啊,”洛诗怡提起这事就压了压声音,“但是月蚩那边跟咱们这不一样,他们国度女子少,经常是兄弟一家,一个妻子。” 洛笙错愕的睁大眼睛,“什么?” 洛诗怡撇撇嘴,“不止呢,经常一任国主死了,他的妃嫔就是下一任的。” “所以他们通常与其他国家交好,招揽的不是金银,是女子。跟谁建邦交都想着和亲联姻,要一堆陪嫁侍女回去,那侍女才不是伺候和亲公主的,是分给下面人家的,一家三四个兄弟一个。” “他们之前一直不老实,想着在咱们边境挑拨战事,也是为了抢人。” 洛笙听着有些吓人,三四个兄弟,月蚩又是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吃得消。 “要么我平日在西疆一直穿男孩子的衣服,”洛诗怡提醒道,“过阵子月蚩人进京,堂姊可要看好咱们家的侍女,别被月蚩蛮夷之人看上了。他们要过去的姑娘,身体受不了气血亏空死的很多。” 洛笙如此听来,更加心颤几分,“好。” 洛诗怡琢磨着,“不过九公主病逝,想来这回月蚩来访,应当不至于再要一位公主。” 洛笙扇子轻轻点了点鼻尖。 洛诗怡说完,抬头,轻轻“呀”了一声,“那不是清晏堂兄吗?” 洛笙顺着洛诗怡的话看过去,看见洛清晏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周围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人,像是御史台的人,将洛清晏围在中间。 看得出来是在夸他,以至于洛清晏连连推拒。 洛诗怡赞叹着,“不愧是我堂兄,就是厉害。” 洛笙看着觉得前阵子受的委屈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他们能好好的,都是值得的,“是啊。” “堂姊也厉害。”洛诗怡夸人夸全套,“我听堂兄说,他发冠上那个青玉簪子就是堂姊做的花样。” 洛笙弯起眼睛,“那些不算什么啦。” “怎么能不算,寻常人可做不来。” 洛诗怡与洛笙一同坐在了花园凉亭里,拿着桌上的糕点,“我一直觉得我短剑上的花样不好看,兴许还要笙笙堂姊帮我看看。” “好啊,不过我不太会画剑。” “这个很简单,跟簪子也差不多。” 她们聊了一会儿,萧毅与萧楚淮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想来是因为萧毅来找洛清晏。 萧楚淮只站在一侧,没什么情绪的看着洛清晏发冠上的青玉簪子。 洛诗怡吃东西也完全堵不住嘴,探着头,看见了不远处衣衫华贵的萧毅,压着声音问洛笙,“那是不是太子殿下?” 洛笙循声看过去,“你还认识太子啊。” “那是自然,我父亲给我看过画像的,我认识几个。”洛诗怡打量着萧毅,“太子殿下好认,宫中最面善,和颜悦色的那个肯定是。” 洛诗怡顿了顿,视线挪到了萧毅身后的萧楚淮,“那个板着脸的肯定是五王了。” 洛笙轻笑出声,手中团扇掩唇,“他们两个是好认啊。” 洛诗怡一直很难理解,一个和善一个疏离的人是怎么相处得这么融洽,“五殿下是装的,还是真的很凶啊?” 说到这个,洛笙非常有发言权,“萧楚淮真的很凶。” “他不仅凶,还很讨厌。”洛笙想起那晚的事情就烦闷,“不近人情,还爱拿人把柄威胁人。” “他怎么这样……”洛诗怡答应着,忽然看向了洛笙身后,微开的唇动了动,话锋一转,“他这样兴许是因为要辅佐太子吧。” “谁知道呢,”洛笙一想到下次萧楚淮打算盘问她秘药的事,就愁眉苦脸,“他辅佐太子对官差凶就好了,他凶得一视同仁,每一次都很难说话。” 萧楚淮真的很不温柔,多半是在朝多年,把审讯的习惯带进了生活里,每一句话都像是要审讯她。 就差绑住她,再拿个小皮鞭。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0节 “没事,”洛诗怡拉住洛笙的手,疯狂暗示着什么,“太子本就好说话了,他要是再好说话就不合适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他有的时候是好意,”洛笙苦水上来,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暗示,“可你是不知道我在他那里讨生多难……”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后响起男人低沉嗓音,“还有比你在我这里容易的吗?” 萧楚淮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寒意瞬间倾泻而下,洛笙浑身发麻,僵硬的看着对面的洛诗怡。 洛诗怡顶着一张苦瓜脸,眼神示意洛笙,她提醒过了。 萧楚淮示意洛诗怡,“你父亲在找你,去吧。” 洛诗怡觉得她父亲这会儿不可能找她,她犹豫着看了看洛笙。 萧楚淮又开口,“还得本王送你?” “不不不用。”洛诗怡跟着打了个寒战,瞬间就懂了洛笙形容萧楚淮的那些话,她留了个抱歉的眼神给洛笙,“这就走。” 洛笙也知道洛诗怡不可能忤逆萧楚淮。 这树林阴翳的角落里,转眼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楚淮坐在她对面,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平日总听洛姑娘说喜欢我,倒是不知背地里对我还有这么大意见。” 第52章 洛笙眼睛四处乱飘, 就是不敢看萧楚淮,“或许殿下听过那个,爱之深, 责之切。” “对你阿兄赞不绝口, 对我意见颇多,”萧楚淮慢悠悠道, “就因为他帮你解决了邓家那门婚事, 而你想沾染我, 我没同意?” 洛笙轻搓着指腹, “你为什么要跟阿兄比啊。” 片刻的沉默之后, 萧楚淮继续, “你阿兄的簪子挺好看, 是不是你送他的谢礼。” 洛笙应了一声。 萧楚淮轻抿茶盏, 有意无意道, “那事其实不是他一个人办成。” 洛笙点头,“我知道。” 洛清晏说过, 是他和御史台许多大人一起办的, 他只是一个新官,不可能做太多。 但这种事是要看亲疏远近, 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洛清晏的功劳。 萧楚淮有一阵没说话。 而后不知怎么的自动跳过了洛清晏那个话题, 换了下一个,“我平时这么说话是习惯, 不是在凶你。” 洛笙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才意识到萧楚淮是在跟她解释,她的那些怨气。 萧楚淮又看向她,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体为什么会有那些反应, 我也可以不威胁你。” 洛笙触及他深不见底的黑瞳,再一次将视线收回来。 她不安的掰了掰手指,“其实是邓煜给我喂的药。” “我是说最早的那些。” 洛笙眉眼微动,不肯承认,“没有别的了。” 萧楚淮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弄解药。” 洛笙偷偷看他一眼,动了动唇。 那件事对她家来说有点大,前有邓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才度过一个风险,再去冒另一个。 而且还是母亲最忌讳的萧楚淮,虽然她现在觉得,萧楚淮好像也没那么坏。 洛笙试图跟他谈条件,“能不能,我不说也能弄到。诊脉也只需要诊脉象吧。”不需要知道那些事。 萧楚淮看她一眼,别有深意的一句,“洛姑娘虽说是喜欢我,但却不信任我。”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喜欢但不信任这本身是矛盾的。 虽然事实是她不喜欢也不信任。 但他干嘛总这么敏锐啊。 萧楚淮语气不复刚才的平和,放下茶盏起身,“那我们就继续。” 洛笙跟着起身,苦恼的唤他,“殿下,我不想继续。” 萧楚淮没停,“你不是一直想要沾染我吗,兴许哪一次你就得逞了。” 洛笙觉得可能性不大,“可我都这么努力了也还没得逞。” 连亲都不让亲。 洛笙小跑两步,“除非你现在让我亲一下。” 萧楚淮停了下。 洛笙冷不丁撞上他清寒视线,又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开玩笑的。” 他们两人站在原地,有片刻的僵持。 树荫后面传来洛宗的声音,“笙笙你在这里啊。” 洛笙转过头,看见洛诗怡体贴的把洛宗叫来给她解围了。 洛宗看见萧楚淮,同样恭敬行礼,“五殿下。” 萧楚淮只一句,“本王还有事,不打扰各位。” 随后转身离开。 洛宗粗枝大叶,但也能感觉到萧楚淮的性子,“是与太子殿下很不一样。” “他这已经对您客气了。”洛笙补充道,“寻常朝官,他嗯一声就走了。” 洛宗开怀笑着,“无妨,太子就是性子太好了,储君还是得有人帮他立住威严才行。” 洛诗怡凑上前,“他为难你啦?” “也没有。” 就是没谈拢罢了。 洛笙叹了口气,跟着他们走了几步,看见了站在洛宗身边的一个陌生面孔。 “这是我的副将,祝千帆。”洛宗介绍着。 “副将啊。”洛笙看着眼前人很是年轻,迟疑着觉得自己不能叫叔。 洛宗说他是因为战乱家园被毁,被洛宗救下来后,就一直在军营里长大。 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就已经从军十七年,是洛宗年龄最小的副将。 剑眉星目,身量颀长,仅仅是站在那就是说不出的少年英武、鲜衣怒马。 他朝洛笙行礼时,身上刀枪长剑震颤,发出泠泠声响。 洛笙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千帆哥哥好。” 祝千帆闻言抬眼看她,看见她眼尾红色泪痣时,眸光微凝。 “别看千帆年轻,他身上军功跟我差不多,年纪太小只封了定远将军,日后不可小觑,”洛宗提起祝千帆就赞不绝口,“你是不知道有一回……” 洛笙其实没听进去,她现在的心情也没有很轻松,算下来,下一个七日之限,也就是后天了。 她还不知道在家吃的药有没有用,如果有用,她就不用去了。 后日一大早晨起,洛笙就知道没用了。 不仅前一晚上又做了那什么的梦,一睁眼就感觉有小虫子在咬她,骨头酥酥痒痒的,虽然不明显,但可以预见到了晚上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洛笙总觉得这药性是一点点浸透骨血。 好像不仅是七日,等时候长了,时效会悄无声息的缩短,她怕是轻易离不开男人。 只是七日是一个最难熬的底线。 可她耐性本就不好,洛笙真怕不去找萧楚淮,她在这只有阿兄的后院,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洛笙懊恼的窝在了床铺上,半天没有晨起。 直到外面洛诗怡来找她玩,她才闷闷的爬起来,梳洗起床。 洛诗怡起先还没注意,下午邻近傍晚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堂姊的脸好红,发热了吗?” 她伸手去摸洛笙的额头,“也不烫啊。” 洛笙扇子扇得更用力了些,“兴许是暑热吧。” 洛诗怡没有怀疑,“也是,最近越来越热了,最近军营送过去好多解暑冰,我让今朝给咱们送冰来着,他肯定是忘了。” “今朝?”洛笙听来好奇,她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嗷,就是祝千帆,他小字今朝。”洛诗怡说来不由得感叹,“他们家人可真会取名字。” “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小字岁岁。说是祝岁岁有今朝,祝千帆历尽,祝千般和悦。” 洛诗怡想起来就惋惜,“可惜他们家那会儿战乱,他妹妹出生不久就没了。” “这样啊。”洛笙掩唇,战乱是太可怕了。 “是啊,他们家只活了他一个,要么他上战场那么不要命呢。要我家被战乱弄得只剩我一个,我上战场也不要命……” 洛笙打断她,“呸呸呸,胡说。” 洛诗怡摸了摸后脑勺笑着,“是哈,不能说这不吉利话。” 洛笙与洛诗怡靠坐在一处,看着窗外天色渐暗,洛笙身上的感觉就愈发清晰。 她有些坐不住,起身送洛诗怡,“我今日有些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这么早?”洛诗怡看着,“也才戌时。” “是啊,兴许是这两日起得早。”洛笙胡乱找了个借口,就将洛诗怡送回房。 洛笙回到自己的房间,早早的熄了灯盏,坐在桌前盘算着她不能总那么被动。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1节 她应该做点什么,把主动权转移到自己手上。 最好能制造个机会,把萧楚淮手里的解药拿过来就好了。 可怎么制造机会拿走解药,萧楚淮还不会阻拦自己呢。 洛笙撑着下巴,想了许久,眼尾余光瞥见了房间角落的橱柜。 洛笙蓦的起身,朝着那个橱柜走了过去。 那是她平日里放零食的柜子。 洛笙翻箱倒柜,从里面抱出来一瓶果酿。 是亲手做的果子酒,因着这橱柜里阴凉才放在里面。 对啊,可以让萧楚淮喝酒啊。 等他喝醉了,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洛笙越想越开心,将瓶子抱出来,正好外面传来含双的敲门声。 碍于院子里现在还住着洛诗怡,含双与沉翦的声音不敢太大,不过也只需要敲个门洛笙就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洛笙收拾好东西,还专门拿了一个骰子和骰盅,以及她最爱吃的糕点,开开心心的出了门,盘算着怎么把萧楚淮灌倒。 含双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会情郎,他们家姑娘这么开心。 洛笙悄悄的上了马车,端端正正的坐好。 将手里的骰子塞进了骰盅里摇了摇。 想要让萧楚淮乖乖喝酒也简单,她跟萧楚淮玩清欢令不就成了。 只不过她既然不擅长对诗,那就玩个公平的,摇骰子。 比点数,输了的人罚酒。 她运气一向是可好了,在家玩从来没输过。 洛笙越想越开心,事情这样不就解决了嘛。 马车安静的行驶在大街小巷上,照旧停在了湖畔边的景王府门口。 洛笙下车,抱着自己准备的东西高高兴兴的进了院子。 萧楚淮远远听见外面欢快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抬头,看到洛笙迎着湖畔晚风踏进房间。 她额间碎发被吹开些许,那张红润如桃花的面容是与上回截然相反的明媚。 在这空荡寂静的景王府中,格外鲜活。 洛笙“啪”的一声,将自己的宝贝果酿放在了萧楚淮面前。 萧楚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是什么?” “我亲手做的果酿,想给殿下尝尝,”洛笙自然而然的坐在萧楚淮对面,把他的棋盘收了起来,“今天我们不下棋了,玩个好玩的。” 萧楚淮手指轻轻点动着桌案,“又想耍什么花招。” “瞧你说的。”怎么还猜对了。 洛笙对于萧楚淮看穿自己的心思很是不满,“上次不是偷偷说殿下坏话,被你发现了嘛。” 洛笙自觉地给萧楚淮倒了一盏酒,特地倒满了,给自己就倒了个杯底,“我回去反思了一下,觉得殿下其实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不该这么不知足,所以来谢你。” 萧楚淮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她的说辞,“谢我?” “那是自然。”洛笙举杯,“我先敬殿下一杯。” 萧楚淮饶有兴致道,“既然是谢我,那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洛笙举杯的动作微僵,下一瞬,她手里的酒杯被萧楚淮自然的拿了过去,换成了那杯满的。 萧楚淮挑眉看她,“喝了,我就不怪罪你。” 洛笙:“……” 她脸上笑容有片刻的凝固。 第53章 “怎么?”萧楚淮眉梢上扬, 眼底意味深长,“洛姑娘该不会下了毒吧。” “那肯定没有。”洛笙硬着头皮看了看满杯的酒,心想着这么一小杯先让让他, 于是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果酿浅淡的酒精气息仍然带点劲, 但好在也不重。 洛笙放下,看着萧楚淮面前的杯子一动未动。 她故意又给他斟满, “殿下也尝尝, 我抱了一路过来的呢。” 萧楚淮并不接话, 反倒是看向了旁边的骰盅, 伸手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 洛笙就知道他不那么好哄着喝酒, 还好她早有准备, “这就是那个好玩的。” 萧楚淮继续问, “怎么玩?” 洛笙简单的解释着, “就是比点数,我们在家常玩。” 萧楚淮看她。 洛笙接过来摇了摇, 按照清欢令的纯洁玩法解释道, “在家玩是这样的,点数大的人算赢, 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情, 输的人必须服从命令,如果不愿意做那就要罚酒一杯。” 萧楚淮听来也觉得熟悉, “这是行酒令?” “差不多。”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 “那不应该是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吗?” 洛笙不可能承认自己那样玩总输,“我们家不是这么玩的。” 萧楚淮低笑一声, 假装自己信了,“那就按你家的玩法。” 洛笙总觉得他这一声低笑带了点别的意思, 但也不在意。 总归等他醉了,她有的是机会狠狠地拿捏收拾他! 萧楚淮示意,“你先来。” 洛笙也不拒绝,摇着手里的骰盅,“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 一个点数六,一个点数四。 洛笙数着,心下开心,这样的结果已经赢了大半了。 她将骰盅递给萧楚淮。 三两下的轻晃后,萧楚淮挪开骰盅,两个均是六点。 洛笙诧异的看着他面前的骰子,还凑近了些,发觉的确是十二个点。 她偶尔会有这样的运气,可也从来没见过有谁一上来就能开出十二来。 “你怎么……” 萧楚淮将她酒杯斟满,“输的人服从安排,那洛姑娘考不考虑告诉我那件事?” 洛笙皱眉看他,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考虑。” 萧楚淮手指轻敲了下倒满的酒盏,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那就喝吧。” 洛笙屏气凝神,气鼓鼓的又喝下一盏。 整个景王府四下寂静,屋内两人身影被月光拉长,在窗边罗汉床上相对而坐,湖边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满是说不出的恬静氛围。 只有洛笙觉得他们之间剑拔弩张、暗流涌动、你死我活。 她抬头看见萧楚淮坐在她对面,身上披了半边月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举动,深不可测的黑瞳里夹杂着很是微妙的兴致,与往日很不一样。 “该我了。”洛笙拿过来,颇有气势的双手扣住骰盅。 洛笙暗暗地想着,她运气一直很好,肯定也就输这一回了,她已经喝了两盏了。 她不能再喝了。 没成想,两刻钟过去,洛笙连喝了五盏。 萧楚淮才只抿了一口。 骰盅再次开出来时,洛笙难以置信的数着点数,尾音腔调迤逦,“你怎么又是十二啊。” 萧楚淮撑在对面看着她,“还喝吗?” “或者是打算告诉我?” 洛笙抿唇,赌气一般再次喝下去一杯,开始耍赖,“我不想跟你比点数大了,我跟你比点数小。” 萧楚淮点了点头,“好。” 规则一变,那骰子仿佛就有了灵性一般,萧楚淮的点数一下子就下来了。 酒过三巡,洛笙早就已经越过中间的小桌子,醉乎乎的坐在了萧楚淮的腿上,掰着他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不是出老千了,我怎么一直输。” 萧楚淮就这么看着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并没有阻止她坐在自己身上。 周身那股浅淡的荔枝果香混合着果酿气息,扰人清静。 洛笙怎么掰都没看见萧楚淮手里是不是有什么工具,沮丧的松开手。 萧楚淮神色仍旧清明,看着如今被果酿熏得泛红的脸颊,连桃花眼尾那颗泪痣也潋滟生姿。 “还喝吗?” 洛笙有点不高兴,“你这里肯定有猫腻,故意让我一直喝酒。” 再怎么没劲的果酿,也架不住一直喝啊。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可惜你没有证据。” “我不管。”洛笙气闷,摸起来桌上放着的酒盏,晃晃悠悠的抱起来手边的果酿瓶子,往酒盏里倒。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2节 萧楚淮视线描摹过她侧颜,一只手扶住她摇晃的腰身。 洛笙费了些力气倒满,压根不想再找什么玩游戏的借口让萧楚淮喝酒,“你也,你也得喝。” 萧楚淮眼睫压低,看着眼前小姑娘捧着酒盏凑过来,并没有接。 洛笙见他不动,更不高兴了,小眉毛都打了结,“萧楚淮,你喝一点吧~我都喝了好多了,你不能总这样欺负我。” 萧楚淮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盏。 果酿入口酸甜,甜意居多。 触感冰凉,在唇齿间漾开。 萧楚淮垂眸,正巧看见洛笙仰头望着他,睫毛在她眼尾打出羽翼般的光影,清澈眼底水波轻晃。 红润唇瓣微开,微醺憨然,宛如酿酒的果子,散着幽幽的甜气。 萧楚淮喉结轻滚,他觉得有些事态的发展变得不受控制,以至于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异常举动。 他放下酒盏,另一只手还扶在她软绵绵的腰身上。 指尖微不可查的研磨了下她身上薄纱,继而缓缓收紧手臂,筋骨分明的手掌一点点绷紧。 连手臂上青筋都隐隐浮动起来,扶住她腰身的动作不知何时变了意味—— 成了禁锢。 洛笙衣裙被带出细密的褶皱,她身形被动的被提起,扶住男人胸膛的手都悄无声息的压紧。 她视线茫然,唇瓣忽然间沾上了些许柔软凉意。 混合着酒精气息醉得她脑袋反应不过来。 她动了动唇,那股侵占感才愈发明显,掠夺由浅入深,直到她被全然占据,动都无法动一下。 甜酒果酿纠缠在唇齿间,洛笙才意识到自己醉了。 否则怎么会觉得萧楚淮在咬她。 气息缱绻缠乱。 他在幻觉中也一点都不温柔,和梦里一样,强势而缓慢的磕磕碰碰,弄得她有点疼。 洛笙本能的挣动了一下,却反倒被悄无声息的压得更紧了些,所有的气息都被游刃有余的抢夺脱离。 片刻的窒息后又被近乎强势的雄性气息灌入。 存在感极强的将所有角落都沾染上他的痕迹。 他是有点无师自通的天赋,洛笙唇间的疼痛感很快就被抚平,就是还同样的缺氧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无果,绵密的轻哼两声,反倒更加无法喘息。 洛笙万般无助之时,冷不防的扯住了萧楚淮手腕处佛珠。 “啪”的一声轻响,珠串断裂,红琉璃佛珠束缚从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腕处脱离,叮叮当当一阵凌乱声响。 每一下都刺激着洛笙脆弱的神经。 她泪湿眼眶,脑袋混沌的觉得,萧楚淮是想要憋死谋杀她。 直到她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才被放开。 洛笙伏在他的肩头艰难的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头顶却传来一句低沉微哑的,“这才叫欺负。” 洛笙轻闭了闭眼睛,茫然的缓了很久,只委屈的觉得萧楚淮真的好爱欺负她。 迷迷糊糊间她又听见倒水的声音。 洛笙游思错乱不已,以为萧楚淮又在给她倒酒,呢喃出声,“我不行了,萧楚淮,我不要罚酒了。” 萧楚淮神色清明,但嗓音说不出的干涩,他倒的也不是酒,而是茶。 “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件事聊了。” 洛笙被酒精和缺氧接连侵蚀着意识,脑袋懵懵的反应了一下。 有一瞬间的错乱。 嬷嬷教的清欢令,如果不罚酒了,那就该脱衣服了。 萧楚淮还在拿茶水润喉,“笙笙早一点配合,我们也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抬眼之时与洛笙沁水桃花眸撞了个正着。 而后,她怯生生的压低眼睫,柔软小手很是熟练的抽开了自己的裙带,褪去外衫,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快到萧楚淮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止。 正直夏日,女子衣衫本就单薄。 外衫落地,她的身上就只剩了一件襦裙,坐在萧楚淮身上。 月色之下雪肩莹润,肩颈线条流畅,襦裙压着她汹涌起伏的轮廓若隐若现。 甚至隐约能发现一两朵浅淡桃花印,开在她身上。 屋内氛围不受控制的变得滚烫起来。 洛笙因为输了太多次,委屈的掰着手指头算,“我今日穿的少,衣裳只够再输三次的了。” 一股诡秘的暗火从夏日晚间中攀爬而上。 整个屋子都有些燥热难耐。 很难让人不从她的话中,知道她里面都穿了什么。 偏偏洛笙还靠着他补了一句,“我,今日要来,也没有束胸,只有三件。” 她似乎是想要示弱以谋求对方的同情,从而放过她。 殊不知这每一句酥酥软软的话都如同火上浇油。 让人恨不得直接撕开那仅剩的三件衣物。 萧楚淮手臂绷紧,气息微沉,“输三次?” 洛笙攥着自己的襦裙千丝结,在指尖缠上又松开,没懂他话中含义,只好心的解释道,“就是你再赢三次,我就没衣服穿了,你让让我好不好。” 萧楚淮嗓音又压低了几分,“笙笙与谁玩行酒令,输了要脱衣服?” 洛笙反应了一下,纠正道,“我们那不叫行酒令,叫清欢令。” 第54章 萧楚淮眸底光芒微动, 重复了一遍,“清欢令?” “嗯。”洛笙应了一声,脑袋晕晕的抵在萧楚淮肩头。 萧楚淮嗓音带了几分诱导, “你们那, 是哪?” 洛笙有一阵没有出声。 萧楚淮也不急,很有耐心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 听到洛笙半梦半醒一句, “就是我们那啊。” 萧楚淮听着她的话, 手指捏着杯盏, 有意无意摩挲片刻。 早在她喝第一杯酒的时候, 解药就已经被他换了进去。 夜色寂静清冷, 洛笙睡得很沉, 身体上的麻痒早已消解到可以忽略。 只是梦中还不太平静。 她梦见萧楚淮与她玩清欢令, 她一直输, 输光了所有的衣服。 被他圈禁在怀里啃咬,还逼问她, 她的来历。 洛笙怕极了。 还好她定力强, 咬死不肯说,才躲过一劫。 第二天清早洛笙醒来的时候, 浑身上下都很是虚弱乏力, 头还有些疼。 她钝钝的在床边坐了片刻,猛然间意识到什么, 连忙摇床铃叫含双。 含双惦记着她昨晚回来的晚, 还没好意思叫她,只听到洛笙摇床铛才推门进去, “姑娘,你醒啦。” “我昨晚……”洛笙还没想好措辞, 说到一半卡住。 含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昨晚子时五殿下才送你回来,姑娘你醉得不轻。” 洛笙一阵紧张,“我醉成什么样了啊?” 含双纠结片刻,才找到形容词,“不省人事。” 岂止不省人事。 洛笙还断片了,她已经不记得她一直输之后发生过什么了。 洛笙懊恼不已,她昨晚是去套萧楚淮解药的。 怎么把自己喝成那个样子,她有没有被萧楚淮套到什么啊。 洛笙很是不安,她连忙收拾起身,“我要去东宫。” “这么急吗。”含双帮她准备着衣物。 她可太急了。 如果她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她得赶紧想想转圜的余地。 “早知道昨晚就不带酒过去了。” 含双笑道,“也确实,还好五殿下为人正派,姑娘你醉成那个样子都能好好的把你送回来。要是换了旁人,可就不一定了,姑娘你以后在外还是别喝酒了。” “真的吗?”洛笙换到一半衣服探了探头,“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帮姑娘换的寝衣,除了外衫乱了,里面的裙结还是我给你打的千丝结,没人动过。” 洛笙想来也是,她又不止一次在萧楚淮面前勾-引他了,他都不为所动,这一次又能有什么区别。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3节 洛笙叹了口气,但愿她也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洛笙梳洗整齐,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之前宫里给她打的鱼符。 如今有了这个东西,她就可以自由出入东宫,不需要额外请旨。 先前答应阿姊的去东宫陪她住,因着邓煜的事情搁置,想来过阵子是可以去住的。 洛笙将鱼符挂在腰间,草草的吃了两口早膳就备车马去了东宫。 有了鱼符入东宫的确是顺利许多。 只可惜不巧,萧楚淮不在。 洛笙站在萧楚淮的院子门口,是沉翦出来跟她回话,“殿下他入宫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沉翦如实回答,“殿下说,如果你来了,就不要等他了。” 洛笙疑惑道,“他知道我会来?” “近来应当是要准备月蚩进京的事情,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咱们殿下离京去迎。”沉翦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瓷瓶,递到洛笙面前,“殿下说,这里面是一个月的药量。” 洛笙看着沉翦手里的瓷瓶,迟疑着接了过来,“他留给我的?” 她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套的解药,萧楚淮竟然这么轻易就给她了。 那显得她昨晚那样很呆。 “是。”沉翦压低声音,看着四下无人才开口,“殿下对姑娘还挺上心,洛姑娘不要被他那副样子给骗了。” “真的吗?”洛笙并没觉得。 “这药是殿下的生母留给他的,如今分量不多了,半数都在姑娘你这里。听说是一位医术高超的游医研制而成,对许多毒性重的东西都有缓解的作用,而且不伤身。” 洛笙听来惊愕,“那给我这么多啊。” “毕竟殿下离京去接月蚩王室的话,可能会月余,”沉翦还想起什么来,“哦对了,殿下还说。你们的事,等他回来还有很多机会慢慢谈。” 洛笙本来还有些感动,听着他的话,略微打了个寒战,“啊……” 还谈? 沉翦把洛笙不安的模样,当做是羞怯。 谈什么! 那肯定是谈感情啊! 沉翦传完话,身心舒畅的告退。 独留洛笙心神不宁的站在原地,看了看沉翦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药瓶。 不过不论如何,她也算是多了月余时间。 应当也有时间能想想办法了。 洛笙心烦意乱的回了水云殿。 进门看见洛熙靠坐在桌前,摇着扇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洛笙触及洛熙的视线,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立马转移话题上前,“阿姊,我们今天午膳吃什么呀。” 洛熙不吃这一套,“又去找他了?” “谁啊,”洛笙装傻,凑到洛熙身边,“阿姊今日的衣裳真好看。” “第几回了呀,”洛熙慢悠悠的说着,“什么时候开始的?” 洛笙声音越来越小,“什么第几回……我就是碰巧有事找他。” 洛熙笑了,“原来笙笙知道我说的是谁啊。” 洛笙很是窘迫,“阿姊你别多想,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喜欢告诉我又有何妨?” “不不,不喜欢的。”洛笙生怕洛熙告诉母亲,“我不喜欢他,阿姊别说出去。” “为什么啊。”洛熙是不信洛笙不喜欢,还能三天两头往萧楚淮那跑,“你是不是担心身份问题?” 洛笙声音低了几分,“我真的不喜欢他。” 洛熙思来想去,觉得是这么个事,萧楚淮到底是皇室重臣,因为无意储君也备受皇帝青睐和信任,他的婚事绝对不可能草率,多半和朝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洛笙的身份做正室,皇帝第一个不会答应。 侧室,说实话他们也舍不得。 日后万一被正妻压在头上欺负,洛笙这性子也根本打不过。 洛熙手中扇子停了停,又慢慢的动着。 笙笙这般懂事的孩子,肯定是不想让他们为难才说不喜欢。 是有一些难办。 但也不是办不了,除非是萧楚淮自己想办。 凭借洛熙对他的了解,萧楚淮不想办的事,天塌下来都别想让他答应。 但是如果是他想办的事,天塌下来他都能顶住。 洛熙问着,“那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洛笙摇了摇头。 洛熙猜测,“你不知道?” 洛笙弱弱道,“他不喜欢我。” “啊?”洛熙倒是没想到这个,可她之前还听萧毅说他那个五弟要铁树开花了,“你确定吗?” “我非常确定了。”洛笙缠着手中帕子,她好几次衣服都脱了,缠在他身上,萧楚淮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喜欢她。 洛笙想起来就很挫败。 她可是寻芳阁喂养了十年的未来头牌瘦马,虽然很多年不做这一行了。 但她也太没有吸引力了吧。 还好被父亲母亲收养,这样就算到了官老爷家,也是玩腻了就被扔掉的下场。 洛熙疑虑道,“你该不是因为他冷言冷语,觉得他不喜欢你?” “不是。”洛笙低了低头,“他都不喜欢我碰他,总要推开我。” 洛笙抿唇,“阿姊你说,不喜欢摸摸抱抱,是不是多半不喜欢。” 第55章 洛熙看着这尚未出阁的妹妹, 有点心疼了,“那是有点,喜欢一个人, 会控制不住想要亲近。” 有的时候谈感情, 很多人嘴上说着喜欢,但身体会本能的抗拒。 身体反应永远骗不了人。 洛熙怎么也没想到是洛笙单相思, 这岂止是难办, 这是不可能办成。 难道萧楚淮对洛笙的照拂, 真的都是因为她和太子叮嘱吗? 洛熙沉默了片刻, 为了避免洛笙受更多委屈, 决定让她及时止损, “不然, 笙笙换个人喜欢吧。” 洛笙叹了口气, 她这几个月勾-引萧楚淮真的一点进展都没有, “没事的阿姊,我就玩玩罢了。” 洛熙只当她在强颜欢笑, 握住她的手, “别难过。” “我不难过,”洛笙除了有点挫败,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我倒是感觉,萧楚淮这个人好像也还行。” 母亲说他好色, 这很显然不成立。 说他心狠手辣, 好像也没有。 反倒他帮了她挺多次的。 一码归一码,洛笙虽然没勾-引成功, 但她也不是受人恩惠不认账的白眼狼。 她只是奇怪,那母亲说的那些事情, 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要毁了他们一家,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又要谋求皇位的人,不是萧楚淮,那是谁啊。 一切都如洛宗早先说的那样,京中将所有新来的武将分封到位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迎月蚩来访。 皇帝左思右想,觉得办事周密的皇家子弟,太子萧毅老好人一个没心眼,祁王萧云衍忙着丹尧之事,萧楚淮虽脾气不好倒是能立个皇家威严。 因此萧楚淮受命代替皇帝离京亲迎,以示皇家重视,另有一点就是提前试探月蚩虚实,以及来京是否另有目的。 京城近来大事颇多,皇帝心下不安宁,等萧楚淮离京准备着前去长明寺祭拜一下,顺便问一问国运和接下来的战事。 如此一遭摆得阵仗颇大,带了皇后太子,连久久不出门的洛熙也一并跟着前去。 独独没带祯贵妃,气得祯贵妃在房内摔了好几个价值连城的瓷器。 皇帝从长明寺正殿出来,皇后跟在旁边,“既然各位大师都说此行顺畅,那陛下就不必担心。” 皇帝叹了口气,“可大师也说,年关会有动乱,让朕仔细识人。多了他们也不愿意透露,也不知是不是在说月蚩进京的事。” “月蚩进京也就这三个月的事,应当不至于影响到年关。”皇后安抚着,“再者,是小五主理,他办事陛下该放心。” “他做事,朕没有不放心的,是你教得好。” 皇后有意无意道,“臣妾妇道人家并不懂什么,小五自小听臣妾的话,但想来应当也是惦记他生母的。” 皇帝下石阶的脚步微微停住,看着繁密树林,“宸妃入长明寺已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一年。” 皇帝许久没出声,而后回身,“朕去留仙台瞧瞧。” 皇后心下一喜,正陪着皇帝往留仙台的方向走。 长明寺一扫地僧拦住了他们,“静宸师太说她在闭关,不便见客。”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4节 皇帝眉头紧锁,“她年年闭关,偏挑朕来的时候。怎么,她做了那些事,还记恨上朕了?” “不知换了旁人,都死多少次了,朕还只是让她在这里思过……”皇帝张了张嘴,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说得太多,“罢了,是朕来得不巧。” 皇帝话落,转身离开。 皇后左右看了看,只能万般无奈道,“她怎么还是这个倔脾气。” “等等,”僧人叫住了皇后,当着皇帝的面,给皇后递了一块平安扣,“这是静宸师太命贫僧交给皇后娘娘您的。” 皇后愣了愣,接过平安扣。 皇帝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僧人。 见僧人迟迟没有给他递东西,说明确实没有。 皇帝愈发气闷,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气得拂袖离开。 皇后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索性就没管皇帝,叫僧人带了两句话,“告诉她,我很好,小五也都好,不必担心。就是她不在宫里,本宫孤单了些。” “她要什么时候想回来,说两句软话给陛下又有何妨。”皇后清楚,宸妃只要一句话,她回宫根本不是问题。 连跟她几分像的祯贵妃没孩子都能一路封到贵妃之位,做什么皇帝都由着她。 宸妃当年要是不那么执拗,如今该位同副后,哪里有那祯贵妃什么事。 可皇后也清楚,她要不这么固执,皇帝也不会惦记她这么多年。 天子朱砂痣,他喜欢的就是这个性子。 留仙台中,静宸懒散的听完了僧人带的话。 等他离开才开口,“宫里有什么好的,我倒是想把她带出来。” 其实她在这宫外,并没有多老实,想去游山玩水留个眼线说闭关就成了。 在宫里想出门,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到底皇后娘娘要协理六宫,太子与五殿下还在,她不可能走的开。”侍女劝慰着,“好在,皇后娘娘把五殿下照顾得很好,瞧着陛下对五殿下也还行,也不枉您在这里'思过'多年。” 静宸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希望那不是她的负累。” 她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有些阴沉的脚步声。 “那我是你的负累吗?” 灰色衣衫迎风从门口晃过,踏进房中。 侍女看见萧楚沉微微一怔,似有些慌张的看向他身后,确定没有宫里的人看见,才匆匆忙忙上前关上门窗。 静宸淡淡道,“你来了。” 萧楚沉嗓音很轻,但夹杂着莫名的阴寒气,“不希望我来,希望哥哥来吗?” 静宸撑着额角,“阿沉怎么又吃醋了。” 萧楚沉坐在了女人对面,旁边侍女紧张的给他送茶,听他冰寒的声音还是打了个寒战,“母亲前阵子处理掉了一批人,应当知道那是我的暗线。” 女人敛起神色,别有深意的看着他,“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养些帮手玩具可以,但你的暗线是拿来做什么的?” 萧楚沉许久没有说话,“我答应过你,不动哥哥。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已经动到了你哥哥的。你为什么一定觉得,你的东西就该在皇宫里。” “我不觉得,”萧楚沉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和萧楚淮一模一样的脸,“可我为了他牺牲了太多,而你永远只在乎他。” 他将面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不然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带着面具活二十余年。” 面具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尖锐声响,瞬间四分五裂。 “我不是他萧彻的影子,我凭什么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见不了光。” “又为什么他可以在京城万人敬仰,我却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怕被人看见。” “你不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吗?” 静宸看着眼前萧楚沉。 侍女实在是没忍住,“公子,您不该这么怪娘娘,其实当年……” “你闭嘴。” 侍女吓得噤声。 静宸深吸一口气,这个儿子,实在是跟她太像了,“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那些不想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从这个世界消失。觉得我不该存在的人,都该死。” “我生来本应拥有的一切,终将属于我。不属于我的一切,也必将在我掌控之下!” 萧楚沉牢牢的看着她,“如果你们不想让哥哥也消失,就别再拦我。” “否则我就让他也尝一尝,我这二十几年是怎么过下来的。” 萧楚沉说完,压根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 侍女见状无比焦急的追了两步,却也不敢上前。 只心惊胆战的看向静宸,“娘娘,公子没戴面具出去,这要是被发现了……” 静宸屏气凝神,轻闭了闭眼睛,有些头疼,她教出来的孩子她了解,“不能拦。” 越拦他越疯。 这大概是她前半生任性妄为的报应。 今日长明寺里外都是前来祭拜的朝官,洛笙原是想着既然来了,就去看看静宸师太。 走到门口就听说静宸师太闭关,今日不见客。 洛笙失落不已,一面看着留仙台的方向,一面下石阶,一个不小心被急匆匆上来的香客撞了个正着。 整个人往石阶上摔了过去。 洛笙惊叫一声,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手臂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扶住,顺势揽过她不堪盈握的腰身。 但洛笙摔倒的惯性还是太强,左脚崴了一下,撞在男人身上。 洛笙扯住身边人的衣衫,忙不迭的道歉,“抱歉。” 她一抬头,蓦的愣住。 在某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结果定睛一看,果真是萧楚淮,“你……”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离京去接月蚩王室了吗? 这是……偷跑回来了? 萧楚沉见是她,方才阴沉的面容才稍稍和缓,嗓音仍是冷的,“没事吧。” 洛笙很想说没事,但是脚踝处尖锐的疼痛让她根本说不出口,疼痛得吸气,“我脚好像崴了。” 萧楚沉的视线挪到了她堪堪露出来的粉色鞋尖上,“先上来。” 他大概是想要将人扶上去。 洛笙一只脚根本使不上力气,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可怜巴巴的叫停,“慢慢,慢点,我上不去。” 萧楚沉停顿片刻,干脆俯身。 洛笙只突然感觉到一股失重感,接着整个人被卷进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人,耳边是男人隆隆心跳声。 洛笙确认了一番,才发觉确实是萧楚淮。 除了同样的面冷。 萧楚沉很熟悉这边路线,将她抱进了一处偏僻寂静的禅房院子里。 也不会有前来祭拜的香客过来。 他将人放在院子庭廊座椅上,一言不发的蹲在她面前,径直捏住了她脚踝,“这个?” “不不,”洛笙脚踝被滚烫的掌心一捏,顿时身体一麻,“不用,我回家再……” “回家就肿了。” 萧楚沉嗓音很淡,似是还有刚才发过火的寒凉。 洛笙听来心颤,也没敢拒绝。 萧楚沉拆她鞋袜的动作停了停,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要是介意,可以把我的眼睛蒙起来。” 洛笙没那么多礼教规矩,也觉得没必要,小声道,“不用了。” “冒犯了。”萧楚沉话也不多,拆她鞋袜的动作也干脆利落。 滚烫手指熨帖着少女冰凉的肌肤,并没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只是在帮她正骨。 洛笙看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这般认真又仔细的动作,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这才得空轻声问着,“你怎么在这里呀?” 萧楚沉眉眼微动,并没有回答。 洛笙只觉得周围气氛怪怪的,好像他有些不高兴,“我就是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会有点疼。”萧楚沉跳过了她的话题,“疼就喊出来。” “没事,我……嗯!” 极具刺激感的疼痛骤然从脚踝处蔓延开,洛笙毫无准备,疼出了泪花,尾音却绵绵悠扬。 洛笙羞赧不已,觉得丢脸,偷偷看眼前男人却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萧楚沉低着头,遮住了眼底的暗色,她足踝纤细,一只手就能圈过来。 被他捏出了一圈红痕。 他鬼使神差的……又捏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萧楚沉眉头紧锁,立马松了手,问她,“是不是好点了。” 洛笙勉强活动了下,是没有那么疼了,细弱的应了一声,“嗯。”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5节 萧楚沉闷不吭声的给她穿鞋袜。 “谢谢你啊。”洛笙想着,萧楚淮偷跑回京,应当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样他还能抽空帮自己,“你真的挺好的。” 萧楚沉给她系鞋袜的动作一顿,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好。 他眸底暗流涌动,“我不好。” 洛笙坚持,“你很好。” “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明白道理,你要是不好,那为什么帮我。” 萧楚沉嗓音很低,“我这个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没有人信任我没有人喜欢我,也没人想要见到我,你还觉得我好?” 洛笙听这说辞,还以为他偷听到了自己说他坏话,心虚的补救,“那是不了解你才会有人这么觉得,我不是一直都喜欢你吗。” 第56章 萧楚沉抬眼看她。 洛笙觉得他是不是听旁人说了什么, “你不要听外面的人瞎说,也不要自己瞎想。你就是嘴硬罢了,我觉得你还挺好的。” 萧楚沉维持着单膝撑地的姿势, 眸光深沉的看了她一会儿。 “你不要觉得, 谁帮你就是好。”他慢慢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你这性子最容易被骗。” 洛笙不知道萧楚淮今天是怎么了。 先前刚刚被她从心里否定的母亲那些说辞, 莫名又浮现出来。 她隐约感觉, 眼下氛围, 竟然与母亲从前的描述有些相似。 “我是容易被骗, ”洛笙轻攥了攥裙摆, 不安的看着他离开, 不由得扶着围栏起身, “那我可以相信你的吧,你真的会伤害我吗?” 萧楚沉往外走了几步, 微微停了停。 气音极轻, “是你的话,应当不会。” 洛笙站在原地, 看着他离开。 洛笙细眉轻蹙,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萧楚淮这是怎么了, 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洛笙觉得她应该去问一问,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萧楚淮人影。 含双找见她, “姑娘你刚刚去哪了,这里人太多, 我被挤开就看不见你人了。” 洛笙扶着她的手臂,活动了一下脚踝,果真不疼了,“我刚刚看见萧楚淮了。” “五殿下现在不应该是在接月蚩王室的路上吗?”含双很是疑惑,“怎么可能在京城,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能啊,那么活生生一个人呢。”洛笙想着,“兴许是他临时有什么事,赶回来一趟,我瞧着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含双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扶着洛笙下石阶,“五殿下太忙了,一时烦心也是有的。” 洛笙仍然心下不安。 她还是有点害怕,这感觉真的很像是母亲所说。 萧楚淮本来好好,因为一些变故,性情大变。 可眼下她应当也做不了什么。 最关键的事情可能就是她先把她这不争气的身子治好。 洛笙摸了摸萧楚淮先前给的药瓶,也不知道能不能叫郎中把这药丸里的方子弄出来。 且不说萧楚淮那边,就是万一她手上药没了,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但她总觉得希望渺茫,毕竟她是吃了多年秘药,那些东西在她身体里早就浸透骨血。 彻底根治并不太可能。 洛笙有点死马当做活马医意思。 她回家叫了郎中来帮她看着这药丸的成分,家里的郎中左看右看都没什么进展。 过两天看诊时说,“这方子着实古怪,我得去找找医书。” 洛笙见状询问着,“我房里还有些医书,不知能不能用。” 郎中摆手,“这怕不是寻常医书就有用的,我得去文渊阁看看。” 洛笙隐约记得文渊阁是京城一家私人藏书楼,规模庞大,百年前是丞相张远所建,在大江南北搜罗了许多图书,一部分藏于宫中,另一部分留在民间。 张远过世后,后辈家道中落,不得已将文渊阁转卖出去,不知被谁买了下来,但规制并没有变。 前院部分是允许京城百姓进去买书的。 毕竟听沉翦说,那是一位医术高超的游医因着萧楚淮生母,才给他留下的。 萧楚淮随身带的东西,多半也不会是寻常郎中就能研制出来的。 洛笙想来自己干坐着也没有什么用处,“您不然也告诉我需要什么书,我也去看看。” 郎中列了一个书单,其中大部分都是正经医书他自己去翻,另外一些更偏向于民间野方子交给洛笙,“姑娘有空去找找看也成。” 洛笙大概看了看书本名字,那些野方子就像是民间小故事。 也是她能看懂的东西。 洛笙选了个好天气,准备出门。 走到院门口,正好撞见休沐的洛清晏带着聚福轩的食盒进来,“阿兄。” “今日起这么早。”洛清晏将食盒交给旁边的下人,“我还给你和诗怡带了聚福轩的早膳。” “我打算去文渊阁找点书看呢。” “什么书,兴许我有。” 洛笙觉得看书这个事没必要瞒着洛清晏,“是医书。” “怎么突然要看医书了。” “我不是小时候吃了太多不好的药吗,”洛笙声音低了些,“现在断断续续的也不怎么好,就想去看看。” 洛清晏接过话来,“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不用的。” “文渊阁我常去,熟悉里面的环境,”洛清晏从食盒里拿出来些吃的,“你冷不丁一进去容易迷路。” 那倒也是。 洛笙觉得洛清晏陪她肯定能省不少事,“可你今天好容易休息。” “闲逛也是休息。”洛清晏并没有说太多,直接将挑出来的早膳差人送上马车,走在了洛笙前面,“走吧。” 夏日的早晨还很是凉爽,洛笙正好早膳只垫了两口,坐在马车上一面吃一面看着清晨早市的烟火气,有一股说不上的舒服。 她正要倒水,发觉手边已经放了一杯甜豆浆。 洛清晏坐在她对面,把一切都收拾得很是妥帖。 洛笙记得,从她进家门起,洛清晏就这样照顾她。 “阿兄我自己来就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洛清晏弯唇,“举手之劳罢了。” 洛笙看了他一会儿,冷不防开口,“那看来日后嫂嫂能被阿兄照顾得很好。” 洛清晏唇角笑容凝固片刻。 洛笙并没有注意到洛清晏的异常,还继续问着,“母亲前两日还跟我说呢,阿兄你若是有心意的姑娘了,趁着你登科去提亲,肯定一说一个准。” 其实洛笙最近出门,偶尔还能听见京中姑娘议论洛清晏。 这般温润气度,又才识过人、前途无量的公子,最是受人追捧。 在洛清晏登科后,家里也有不少门客,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来的,但是洛笙好像也没有听到什么后续的进展。 但洛笙不用想都知道,若是兄长娶亲。 他一定是一个无微不至,磕着碰着都要着急担心,把人当金玉养的夫婿。 洛清晏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只道,“不急。” 洛笙觉得亲事的确不能急,“也是。” 马车停在文渊阁前,洛清晏扶着洛笙下车,门口小厮恭敬的上前,请他们进去。 大抵是洛笙想要找的藏书并不是寻常书本,很少有人去翻,洛清晏带着洛笙七拐八拐才顺着回廊,走到五楼,决定分头寻找。 洛笙对着每个房间的门牌和指示,猜测书单上书本可能存在的位置。 发现不是,洛笙又看看书单,准备去下一个。 路上她一时不察,冷不丁撞到了同样路过的一个姑娘。 两人皆是踉跄一步,洛笙被撞到墙上,看着她撞掉的书卷,连忙道歉,“对不起。” 洛笙蹲下身,帮忙捡起地上书卷。 发觉都是史书,洛笙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姑娘。 这才发现那姑娘带了面纱。 这般近距离,洛笙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 片刻的怔愣后,洛笙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句,“星遥公主?” 那姑娘捡书本的动作一僵,有意避了避她的视线,“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洛笙尴尬的收回视线,“抱歉啊。” 洛笙低下头,帮人把书卷全部捡起来,递还给她。 那姑娘半张脸都被面纱遮住,“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很多,一时认错也是有的。这里我熟,姑娘要找什么书,我兴许知道。” 洛笙听闻她愿意帮忙,立马把手上书单递过去,“这些,你知道吗?”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6节 她看了一会儿,“你从这边直走,第三个房间里面放了很多民间奇闻,还有些野史,我瞧着应当会是你找的这些会有的。” “多谢。”洛笙道谢后,转头去回廊另一边叫洛清晏过来。 星遥见她走了,默不作声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准备从楼梯上下去,不成想刚走到楼梯口,她整个人就停住。 高大的影子打落在女孩脚边,从楼梯回廊之处,一步一步逼近。 星遥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无措的看着眼前朝她压近的男人,步步后退。 直到后腰抵住了五楼围栏,才颤颤一声,“皇兄,你来了。” 萧云衍站在她面前,顺手抽走了她怀里一本书,“今日看的是什么?” 星遥攥紧了手指,“春,春秋战国史册。” “嗯。”萧云衍慢慢应了一声,转头进了一间书房,“进来给皇兄讲讲。” 星遥身形轻颤,迟疑之间,忽然听见回廊上洛笙的声音,吓得她连忙进了屋子。 屋门关上就立马落了锁。 屋内紧跟着响起些窸窣混乱声。 洛笙拉着洛清晏过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两人只去了第三个房间。 屋子背光,四周也没人,但屋子里仍然很是干净,想来是经常打扫的样子。 洛笙与洛清晏按照郎中列出来的书单找着藏书。 这片屋子构造有些老,并不隔音,屋内除了他们两人的脚步声,还有隔壁人来往说话的声音。 洛笙随意一听,觉得他们像是在讲故事。 她也并没有窥探旁人隐私的爱好,也没有仔细听。 日光穿过窗户缝隙,筛落在地面上。 洛笙顺着书架一层一层的找着书本,冷不防看到头顶有一本书单上的书,洛笙一时欣喜。 她伸手去够,可惜她身高不够,勉勉强强能摸到书本边缘。 洛笙扶着手边的书柜,踮起脚尖。 她费了一番功夫,书本总算是朝她倾了过来,压在掌心时,洛笙才发现这个姿势她很难用力接住那本书。 眼看着书本要掉下来,洛笙手背忽然被一只大手扶住,温热有力。 洛笙扶着书架回头,与身后洛清晏清润眸光撞个正着。 洛笙心口一滞。 洛清晏代替她,自然而然的将书本拿了下来,并未有什么异样,“这么高的,可以叫我。” “嗷好。”洛笙伸手接过来,“阿兄,这个……” 洛笙话音刚落,隔壁忽然传来一声低泣,“不要,不要在这里,我是你妹妹啊。” 第57章 书柜边洛笙与洛清晏同时愣住。 隔壁的声音有些旁若无人的混乱。 像是有人撞在了书架上, 连书本都窸窸窣窣的落地。 “我们没有血亲关系,”男人声音低哑到吓人,“你就这么喜欢把我当兄长?” “既然如此。我瞧着书本里, 还有个故事, 齐大非偶的由来,你应该也很喜欢。” 洛笙秀眉轻蹙, 她有点没文化。 齐大非偶, 是什么典故。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洛清晏。 不成想, 洛清晏脸色极差, 他触及洛笙的目光又迅速别开视线, 不由分说握住了洛笙的手腕, 将人拉出了屋子, 一路往外走。 “阿兄, 书, 书还没……” “改天再来。” 洛笙不知道怎么一个齐大非偶,就让洛清晏这么大反应。 可她还是第一次见洛清晏这个样子, 也不敢抗拒, 只抱着一本书急匆匆的回了家。 马车上,洛笙看洛清晏耳根血红, 面色冷沉的看着窗外, 也不好开口问。 洛笙左思右想没想通,旁边嗑瓜子的洛诗怡注意到她的异样, “怎么啦?” 洛笙凑近了些, “你知道齐大非偶的由来是什么吗?” 洛诗怡听着忽然笑了,“你不知道啊。” “我书读得少。” “我读得也少, 但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军营里的小兄弟们看了很多。” 洛诗怡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没人,“齐大非偶的意思只是形容联姻结亲身份地位不相配, 没什么不正经的,它的来历是春秋时期,齐国要将文姜公主嫁给郑国太子,郑国太子拒绝提出的齐大非偶,其实这个也还好。” 洛诗怡压低声音,“但传言之中,郑国太子拒绝还有一个原因,是文姜公主与她的兄长暗生情愫,然后……” 那两个字灌入耳中,从洛笙的脑海中炸开。 她薄唇微张,“啊?” “是啊。”洛诗怡啧啧两声,“古人玩得真花。” 洛笙想着洛清晏多半是懂的,当时听到了那种话,应当是有些不自在。 可也不至于直接带着她跑了吧。 总归是隔壁在胡说八道,又不影响他们,他们清清白白又没什么需要心虚的。 也不知道是谁,青天白日的,藏书阁里做这种事。 洛笙想着阿兄还是脸皮太薄了。 ……或许是她脸皮有点厚了。 洛诗怡还在好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我就问问。”洛笙忙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毕竟这种事,说来是容易被人想多。 洛笙虽然是觉得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她还是和洛清晏气氛怪异了很长时间。 洛清晏给她送东西都是差人放下,在家里碰见也说不了两句话。 洛清晏暂时搬去了御史台住着,说是因为新官入朝,所以御史台格外忙。 真忙假忙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洛笙倒是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她有点摸不清是为什么。 约么半个来月,洛清晏才回来。 他照旧还是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因着洛诗怡也在,所以也给她备了一份。 他们之间的尴尬氛围倒是缓和了不少。 洛诗怡喜不自胜,“还有我的啊,堂兄真是太贴心了。” “那自然是有你的,不过这只是皮毛,我看你新搬了院子,应当有很多东西要添置。” 洛清晏说着看向了洛笙,“上次说看医书,我又带回来些,身体可好些了?” 其实没有,但洛笙还是说着,“好多了。” “那就好。” 洛笙心下不安。 那郎中看了许多方子,说研制出来可能还得三个月。 还不能确定有没有用,洛笙早就已经不报什么希望。 但问题是,之前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她发作的时间真的在提前。 现在不到七日,六日的时候,她可能就熬不住了。 萧楚淮留的药她已经吃完了,她是撑到受不了的时候才吃,可还是比之前预计的要快几天。 她也不知道萧楚淮什么时候能回来。 洛笙手里的帕子攥出了褶皱,“阿兄近来在朝中,可知道月蚩是不是快入京了?” “应当还有一阵子,说是已经到关外了,但京中还得布防审批。” 洛笙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该不该问阿兄萧楚淮的消息。 还是洛清晏先察觉到了洛笙的异常,“怎么了?” 洛笙终是没忍住,“我记得是五殿下去迎……” 洛笙说到萧楚淮时,洛清晏的神色微微异样,但也很快恢复平静。 洛笙仍然在问,“他也得过阵子才能回来吗?” “嗯。”洛清晏敛眸,“他毕竟是皇室脸面,礼仪规矩自然要全,多半是要跟着月蚩王室一同进京的。” 洛笙心下发憷,算下来可能还有五日。 她不然,就把自己绑起来,生熬过去吧。 她记得之前邓煜说过,熬过去一次不会死,就是下一次会加倍难受罢了。 洛清晏看着洛笙失落的样子,“你很想他尽早回来吗?” “也没有。”洛笙矢口否认。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7节 但她想,她真的太想了。 她恨不得萧楚淮现在立马出现在她面前。 已经不敢想五日后那晚,她该有多难受了。 洛笙的心思根本藏不住,尤其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她近乎直接挂在脸上。 洛清晏全都看在眼里。 剩下的这五日,或许是有事情压在心里,洛笙不由自主的去在意自己身体的每一点反应。 可越是在意,身体上的异常反应就愈发的明显。 甚至没有到第六日,只是到了第五天的晚上,洛笙还没来得及准备绳子将自己绑起来,就从梦中心悸而醒。 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很久,觉得浑身上下都要烧起来了。 烧得她意识模糊,口干舌燥。 洛笙熬不住,艰难的爬起来往桌边走,还没等碰到桌子,就双腿发软摔了下去。 她缓了一会儿,手上勉勉强强的扶住了圆凳,撑坐起身,倒了一盏凉水。 凉水入喉,却也根本没有什么用。 洛笙手指攥紧,指甲慢慢在掌心压出血印。 薄汗沁湿,洛笙心下难耐到泪失禁体质又开始发作。 不受控制的眼眶发红,泣泪涟涟。 这甚至比最开始,邓煜刚给她吃蚀骨散的时候还要难受。 大抵是从前这数次,她其实每一次都是靠萧楚淮的药缓过来的,并没有真正的消解过,所以才一次比一次提前,一次比一次难受。 洛笙倚靠在桌边,连腰都直不起来,衣襟早已被她扯得散乱。 露出里面如同羊脂玉的肌肤,美人在夜色中孱弱不已,令人生怜。 洛笙闭了闭眼睛,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拉扯住手边的桌布,一点点攥紧。 桌上精巧的绣线被她指甲刮开。 松散的衣襟也被自己攥住,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洛笙觉得自己难受得要死过去一样。 可她要怎么办。 她轻轻抽泣片刻,在思绪崩盘之时,连忙起身,想要去找绳子把自己绑起来。 路过衣柜边,她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洛笙失去了些思考能力,手指略过绳索,落在了一旁披风上。 小院屋内“吱吖”一声被推开,复而又关上。 院内空荡寂静,所有人都早早的被洛笙差走。 夜色清冷寂静,洛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或许她也知道。 她近乎是本能的看向了洛清晏的院子。 屋外微凉的风吹得她有片刻的清醒,难以置信的审判着自己的行为。 洛笙细眉轻蹙,痛苦的抓紧了门框。 她怎么能这样,她要是去了,岂非是要毁了她和阿兄的关系,或许会毁了她和整个洛家的关系。 洛笙在门口站了许久,思绪疯狂挣扎着。 纤细手指一点点收紧,骨节用力到泛白。 又不知何时,身体本能吞噬掉她的理智。 洛笙觉得自己要死了,她痛苦又颓然的想着,阿兄应当不会看着她死。 她好像只能去那了,是她对不起阿兄。 深夜府中寂静无人,洛清晏的房中却还亮着灯。 自从洛清晏入朝,时常忙到深夜,此时人就趁着夏日晚间的凉风,在窗边纳凉看书。 洛清晏大抵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看见洛笙走到他院子门口就站了起来。 洛清晏似乎叫了她一声。 但洛笙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她鼻尖酸涩,眼前那抹明光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又不敢过去了。 她在原地站着,浑身煎熬的后撤一步。 洛清晏抚开门口珠帘,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每靠近一步,洛笙的心口就被抓紧一分,疯狂的揉搓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能听到有声音在斥责她,也有声音蛊惑着她过去。 告诉她只要过去就不难受了。 阿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知何时,洛清晏扶住了她的手臂,声音清晰起来,“怎么了?” 他宽厚温凉的手掌覆盖在她肌肤上时,那瞬间攀爬而上的强烈渴望让洛笙猛然清醒几分,慌慌张张的抽开手,正要躲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青松怀抱。 洛清晏的声音从身后焦急响起,“笙笙!” 洛笙本就站不稳,如此一下双腿发软,跌下去时被面前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扶住。 洛笙恍惚的看着眼前衣襟上的金线蟒纹,仰起头正对上萧楚淮暗色黑瞳。 她瞳孔涣散了片刻,听见萧楚淮问了一句,“要他还是要我?” 第58章 洛笙鼻尖酸涩感愈重, 紧绷已久的神经仿若在一瞬间松开,抓紧了他的衣袖,混乱气息满是哭音, “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整个人再也站不住, 虚虚的扶着他手臂滑了下去。 不出所料,萧楚淮另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腰间, 阻止了她下落的动作, 顺势弯身, 将人抱了起来。 洛笙双手环住他肩颈, 埋进了他的颈窝, 轻轻抽泣, 很是艰难又委屈的汲取着安抚, “我等了你好久。” 身后洛清晏动了动唇,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 终是没有出声。 萧楚淮也并没有跟他说什么,将人从他的院子里抱走。 独留洛清晏看着他们离开。 夜色孤冷, 洛清晏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这府邸院落中只剩他一个人。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院中拉长的人影重归明光原位。 房门关上, 屋内独属于女子的馨香就将萧楚淮笼罩住。 她的气息, 无孔不入的往男人身体里钻,像是要拼了命的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洛笙将他抱得愈发紧, 滚烫的气息就落在男人颈间。 一下一下有意无意的撩拨, 让这夏末久违的燥热了起来。 屋内温度也脱离掌控的攀升。 她今日的动作愈发放肆,哀哀一声, “萧楚淮……” 萧楚淮抱着人坐在桌边,一如既往的给她拿药, 喂水。 相比于头一回,他的动作俨然熟练了很多。 洛笙迫切的吃下药,又埋进了他的颈窝。 男人声音顺着胸膛轻震着她,“怎么提前了这么多日?” 若不是前阵子洛府周围的暗卫传信说洛笙叫郎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怕是还赶不回来。 “这个快没用了。”洛笙收紧手臂,“我好难受,我好像要死了。” 连吃下药的短时间内,都无法缓解她身上的不适,她扯开自己身上的披风。 洛笙如今只想做欲-望的奴隶,被支配,被控制,被怎么样都无所谓,甚至被谁都无所谓。 虽然她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她根本无法反抗。 寝衣被她的动作弄得半褪在身上。 萧楚淮握住她的手腕,拦住了她的动作。 洛笙挣动了一下,难受得哭了出来,将萧楚淮的手往自己身上带,“殿下,你要了我好不好。” 男人带了薄茧手触及她细致如玉的肌肤,洛笙思绪就愈发不受控制。 再继续,她就拉不动了。 刚尝到了点甜头的洛笙拉不动他,睁开眼睛看过去,嗓音带了祈求,“萧楚淮……我不需要名分。” 萧楚淮那句“我需要”还没出口,她又是一声,“萧五哥哥……” 洛笙呼吸混乱,“求你。” 少女绵绵低求,在孤男寡女昏暗又暧昧的房间里,像是慢慢点燃的火星。 星星点点的灼烧着旷野草原。 火舌从一角开始无声无息的蔓延。 萧楚淮整个人仿佛被推到了烈火燃烧的悬崖边,思绪和意志力都试图疯狂下坠,催促着他堕落进无边深渊。 萧楚淮眉头紧锁。 洛笙眼泪汪汪的握着他的手,近乎全然丧失意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8节 整个人被汹涌的浪潮吞没,她没感觉到阻力就大胆任性了些。 “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冰凉手指被动地触及温热肌肤。 汹涌的悸动被强行压下,按住,火苗却疯狂的厮磨掌心,钻心的麻痒与滚烫。 在此之外,只觉得幼兽一般的女孩,令人心疼。 萧楚淮望着她,“以后需要,放红烟找我。” 虽然她可能没有听清。 洛笙的注意力也确实不在这。 她的动作凌乱又没有章法。 只觉男人手上细微的薄茧,蹭过之时便是钻心的酥麻。 像是打开了她体质的机关,她反倒哭得更厉害了,泪眼盈盈的扣紧萧楚淮的手。 萧楚淮手被她握得很不自在,刚挪动一下。 洛笙忽然间浑身一颤,轻咬住他的肩颈。 片刻后,她泪眼朦胧间发出了祈求,“你,你能不能再试试?” 场面失去了控制,白玉深陷泥沼。 洛笙没听到他回应,催促着,“我又不需要你负责。” 她嗓音绵绵,央求不减,“今晚我是你的,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萧楚淮适才出声打断她,“笙笙不是拿来泄-欲的玩物。” 男人低缓喑哑的嗓音回荡在朦胧糜乱的夜色之中,化作暖流渗入心腹。 洛笙望着他,眼睫轻颤。 大抵是幼时听到了太多与之相反的话,以及她这副本就当玩物养的身子。 她不可否认,这一句话足以让她推翻曾经对萧楚淮所有的偏见。 她鼻尖更加酸涩,抱着他肩颈的手臂收紧。 “我知道,那……”一双纤细匀称的双腿轻蹭着他的手腕,她动了动唇,无声的与眼前男人对视良久。 后面半句话没好意思再说出来。 萧楚淮浓稠如夜的黑瞳挪开,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我不擅长,疼了要说。” 下一瞬,洛笙伏在他怀里刚刚平复的心绪突然间又被拉紧。 她浑身发麻,攀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手指收紧,眼尾沁出泪花。 她浑身上下都被松木气息浸染,每一个毛孔都开始炸开,气息愈重。 空悬着的双腿绷紧又松开。 白皙莹润的脚趾瑟缩着蜷曲起来。 屋内只有细细碎碎的哭声。 洛笙实战经验不足,她身前的人是完全没有照顾女孩子这方面经验。 以至于两人忙了很久,洛笙委屈得不行,“萧楚淮,你平时对我不是很凶吗?” 怎么现在不凶了。 洛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不知是不是太急,突然吸了一口凉气,“疼。” 四周的一切戛然而止。 洛笙眼巴巴的看着萧楚淮,整个人像是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再继续,可是好像破皮了,有些细微的刺痛。 寂静如水的屋内,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气息声,以及绵长又情绪莫名的对视。 萧楚淮嗓音嘶哑,“这么想让我凶你?” 洛笙像是个急于求成却搞砸的小孩,扯了扯自己皱皱巴巴的衣裙也不回答。 话本上说的是这样的啊。 手也是可以的,怎么感觉好像不行呢。 一动就刺痛。 洛笙垂着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萧楚淮给她吃的药也起了作用,她也缓过来大半。 这肯定是不可能再继续了,就是还缺点什么,“我应该也好了。” 她试图从萧楚淮身上起来,那磨损感才愈发清晰起来。 洛笙身形发木,一时间不敢随意动作,她偷偷看了一眼萧楚淮,看见男人看不清情绪的视线。 像是在黑暗中蛰伏猛兽,想抓猎物回来继续却又没动的复杂情绪。 洛笙眼睫轻颤着挪开,“今日多谢殿下。” 她好心好意的将萧楚淮的手拿起来,触及那双她一直夸奖漂亮的手,心口蓦的跳了一下。 月色落在他指尖,带出皎洁的莹莹月光。 萧楚淮没做声,自顾自的拿出帕子,似乎也不甚满意。 以至于他心情不太好。 屋内的氛围很是微妙。 洛笙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层微妙,试图打破这怪异的氛围,“没事的,已经很好了。” 萧楚淮动作一顿。 屋内氛围更怪了,变成了洛笙挽救不了的怪异。 洛笙张了张嘴,索性不说话了,先整理自己的衣裙。 然后撑着不适,磨磨蹭蹭的从萧楚淮身上下来。 刚挪下来,她迎着月色,冷不丁看见萧楚淮那金线蟒文衣摆上,暗下去一片。 洛笙屏气,正要装没看见,抬头就迎上了萧楚淮深不见底的黑瞳。 洛笙想装不知道都不成了,“那,那不然,殿下换件衣服回去。” 洛笙做错事情,“我这有给阿兄做的衣服,还没送过去。” 萧楚淮也没拒绝。 洛笙将她前阵子才裁剪好的衣服翻找出来,递给萧楚淮。 送他去偏房更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萧楚淮话好像突然间变少了,是不高兴了吗? 洛笙在外间坐了一会儿。 觉得也是,她有点子过分了,萧楚淮那清冷孤高的人,被她亵渎一番不说。 刚刚那反应似乎还有点不满意他的样子。 是个男人都要不高兴的吧。 洛笙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听见萧楚淮出来之后,径直起身看过去。 洛清晏与萧楚淮的身形相差不大,萧楚淮穿来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只是穿着洛清晏常穿的青白色衣衫,比那玄色衣袍,反倒更衬出几分出尘谪仙气息来。 洛笙没敢想,刚刚她逼着这位“谪仙”做了什么污秽之事。 “可,可可还合身?” “合身。” 洛笙听着他沉闷的语气,一时间觉得很愧疚。 人家来帮忙的,还被她弄得这么不开心。 洛笙思虑再三才道,“我刚刚神志不清是不是说错了话,殿下别不高兴,就当没发生过嘛,我们还是……好,好朋友?” 话出口,洛笙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她真的是想哄他来着。 屋内有良久的沉默。 洛笙干脆也不敢多说了,客客气气的准备送他,“殿下不然早点回去休息?” 洛笙完全没意识到,方才的前因后果,再加上她现在的转圜。 落在男人耳中,真的是像极了事后不满意,准备一拍两散的赶客话术。 第59章 萧楚淮看了她片刻, 欲言又止,又深吸一口气,抬手给她留了个药瓶。 “这药不伤身, 补气血。” 说完, 他才推门离开。 直到他走,这屋内紧绷的氛围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 洛笙大松了一口气, 适才去叫含双备水, 准备洗沐。 洛笙呆坐在屋内等着。 青楼里的姐妹们都还装着满意来着。 她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69节 再者也是她逼人家的, 萧楚淮看着也没有经历过, 她这样是有些不厚道了。 洛笙将自己的寝衣袖子翻开又拉上, 如实重复了几遍之后, 她长叹了一口气。 下次她不然还是演一演 不对, 应当不会有下次了。 萧楚淮今天都看起来这么不高兴了, 还给她留了这么多药。 洛笙想起来, 打开一看。 是,近一个月的药量都在这了。 “姑娘, 水好了。”含双的声音从沐浴间传来。 洛笙应了一声, 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沐浴间走过去。 洛笙懊恼不已, 但往好处想, 这么一闹,萧楚淮总算是不逼问她, 她身世的事情了。 洛笙想开些, 坐在浴桶中把玩着花瓣,思索着不论如何, 萧楚淮好像真的是个挺正派的人。 这些药他得来也不容易,她身体情况也不能总麻烦他。 万一他不在, 就像昨晚那样,有些太危险了。 洛笙轻轻环抱着自己,突然间灵光一现。 那是不是可以找个暖床奴、或者男通房啊。 洛笙抿唇,想了半天,觉得可行,遂火速去告诉了母亲。 陶晗掩唇讶异了半天,脸颊涨红,但……“也不是不行。” 到底洛笙嫁人会牵扯到很多,与其等虚无缥缈的姻缘,还不如先自行解决为强,到底也不能委屈了他们家乖乖,让她总是难受。 但此事也不好声张。 陶晗先私下拟了想要选洛府护卫的告示,差人先挑身体好正直青年的护卫,然后再入府考量品行,品性过关,后面的事让孩子们自己把控。 告示还没等发放出去,消息就落到了萧楚沉耳朵里。 “洛府要招侍卫?” “还没招,但有风声,上一回咱们安插的眼线基本都被处理干净了,这回……” “可以。”萧楚沉淡淡道,“洛府不是还有个哥哥的小情人吗。” 他瞳孔微眯,悠游道,“等洛府真招了,立刻来告诉我。” “是。” “对了,”萧楚沉从山顶木屋窗口,看向了聚集在京城外密密麻麻的礼队,那是月蚩准备访京的队伍,“哥哥那个小情人的画像给他们送过去了吗?” “送了,您要过目吗?” “不必,萧彻的人没什么意思,”萧楚沉敛眸,“但我觉得,把她送给月蚩人,萧彻的反应应当很有意思。” * 不久,京城之中便以贵宾之礼,将等候在京城外的月蚩王室迎了进来。 京城里张灯结彩,夹道相迎。 皇帝与皇后亲临,给足了月蚩王室面子。 洛笙与洛诗怡坐在阁楼上,远远看着迎接队伍。 洛诗怡很是了解月蚩,在洛笙身边,与洛笙仔细讲解着月蚩的事情。 打眼一看,的确女子极少。 好像只来了个公主,公主身边两个侍女,再就没有了。 月蚩王后怀孕了没有入京。 说到这里,洛诗怡又偷偷凑到洛笙耳边,“这孩子未必是国王的,也有可能是那几个王叔的。但他们倒也不介意,能有谁的算谁的,毕竟他们能有个孩子不容易,若是个女孩就更难了。” “瞧瞧那公主,可是众星捧月的待遇,听说可能是日后的女王。” 听得洛笙耳朵一阵发胀,扇子遮面,“他们那里,真的都好几个人一个妻子吗?” “这是他们的律例规定的,同辈兄弟可以共享妻子,怎么说呢,就乱的很。经常不知道谁抢了谁家媳妇。” 洛笙一阵心惊胆战的用扇子遮面,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下面的人。 月蚩人身形魁梧、人高马大,一妻多夫,这怎么吃得消。 洛笙打量着下面的人。 像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坐在马背上的男人停顿了下,抬头看了过去。 人高马大的男人有着一双深蓝色瞳孔,在日光下如同宝石,看过来时那宝石中映出她的影子,洛笙心尖一跳,慌慌张张的收回了视线,躲开了些。 马背上的男人收回视线。 他肩膀被身旁人握住,拉过去说了两句什么。 “他们是北仑公爵一家,”洛诗怡将洛笙回来,“这几年镇守边关的,我们跟他们很熟,他们懂时务有远见,也算是有风度。上任谈和有功,在王室地位很高。” “虽然他们家不野蛮,也算是知书识礼。不过,他们兄弟三个已经死了一任妻子了。” 洛笙眼看着他们已经走远了些,回过神来才觉得心跳飞快。 他们那是在看她? 怎么那么多人就看见她了呢。 洛诗怡嘀嘀咕咕道,“公爵一共三个儿子,都带来了。” “我估计他也是有心思,想从咱们这里挑儿媳。” 洛笙扇子抵在鼻尖,听着吓人,“那谁能愿意嫁过去啊。” “这可说不准,”洛诗怡深吸一口气,“要是陛下指派,还有人敢抗旨不成?” 等月蚩王室礼队入宫后,街市上仍是一片欢庆,洛诗怡这才拉着洛笙下楼去逛集市。 集市上也多了许多月蚩商人,卖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洛笙闲逛片刻,隐约听到有人叫她。 洛笙茫然的回头,看见一个白发中年男子朝她招手,“姑娘。” 洛诗怡警惕了些,将洛笙拉到身后,“干什么的?” “没叫你,小毛孩子。”男子缓步走到洛笙面前。 洛笙下意识后撤两步,正要拉着洛诗怡离开,听到男子出声,“姑娘近来是不是怪疾缠身?” 洛笙脚步一顿。 “你才怪疾缠身呢!堂姊我们……” “等等,”洛笙看向他,“先生能看出来?” 男子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弯了弯眼睛,朝洛笙伸出手,“实不相瞒,老夫是从昆仑山上下来的游医,看诊全凭缘分,想来是和姑娘有缘,老夫想试试。” 洛笙犹豫了片刻,刚将手腕伸过去,就被捏住。 洛诗怡站在旁边防备的守着,颇有一副随时能拔刀的架势。 男子手指搭在洛笙手腕上,摁住她的脉息。 洛笙紧张的有些后悔,她真的是求医无门了,怎么能信这路上来历不明的人。 洛笙正要说算了时,那人也松了手。 洛笙看着他,憋了半天还是出声,“还有办法吗?” 男人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直接给她答案,反倒是显得清闲懒散,“姑娘且等我几日。” 他说完就告辞离开,洛笙上前几步想叫他但没叫住,“他还没给我说在哪见。” “该不会是个骗子吧。”洛诗怡古怪的看着那人消失在人群里。 “是吗,”洛笙也觉得蹊跷,“可他好像也没骗到什么。” “好怪。”洛诗怡疑惑道,“堂姊你生了什么病啊。” 洛笙眨眨眼睛混过去这个问题,“就是我一直体虚嘛,没别的。你刚跟我说他们什么果子好吃来着……” “是那个……”洛诗怡也心大,被洛笙转移了话题很快就把那点小事忘得一干二净。 月蚩入京已然是七月,几场秋雨下来,暑气渐渐消散。 朝中迎宴秋猎一并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入夜景王府中蝉鸣声渐弱,沉翦进门将名册递上去,“这是秋猎安排,殿下看看是否妥当。” 萧楚淮简单翻了一下。 沉翦看着外面的天色,“殿下,我们要去接洛姑娘来吗?” 萧楚淮默不作声的翻着秋猎名册,屋内一阵缓慢的书页声后,响起萧楚淮极轻的声音,“今日不必。” 不必他干嘛来景王府。 这里不就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主子才来…… 像是能猜到沉翦在想什么,萧楚淮抬头看了他一眼,沉翦思绪立马被打断,心虚的低下头。 萧楚淮这才开口,“今晚我约了人。” 这解释反倒更加令沉翦浮想联翩。 约了人?! 约了谁?! 主子去迎了一趟月蚩王室,就另有新欢了? 可那月蚩王室只有男的啊,哦,还有个公主。 忽然屋外一声悠扬的,“萧彻!” 沉翦一顿,侧身看见屋外进来的中年男子,男人白衣白发,沾了些许逍遥气,但仍端着前辈仪态进门。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0节 沉翦让开些。 裴芜看上去很是高兴,进门就自觉的坐于宾客上座,“难得你小子有事求我啊。” 萧楚淮给沉翦递了个眼色,沉翦立马低头退离房间,将房门关上。 裴芜这才补了后半句,“还是为了个姑娘。” 他心情无比畅快,要知道萧楚淮自小不爱搭理他,如今能亲自前去昆仑请他出山。 他好奇的打量着萧楚淮,“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萧楚淮适才出声,“我皇嫂的妹妹,我皇兄叫我多照顾而已。” “哟。”裴芜阴阳怪气的调侃,“你嘴这么硬,你皇兄皇嫂知道吗。” “让你来看诊的,怎么这么多问题。” “你求我来看诊的,态度好一点嗷。” 萧楚淮看了他片刻,“那裴先生,可有高见了。” 这声“裴先生”叫的裴芜很是舒心,“高见是没有。” 他对上萧楚淮泛寒的视线,轻咳两声,正经了些,“这事其实还挺难办的,毕竟这姑娘身子骨和旁人不同……” 萧楚淮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 “怎么叫我来着?”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裴先生想要什么?” “诶!”裴芜弯了弯眼睛,“我也不要诊金,就是得了一种怪病,没人敬着,我就不会治病了。” 萧楚淮拖腔带调,“那就依裴先生所言。” 裴芜爽的开怀大笑。 他总算是还回来了,这孩子天生傲骨,总觉得他纵容他母亲胡作非为,对他颇有微词。 他还记得萧楚淮小时候,那小小一个人,眉目英气冷然,硬着骨头不愿意看他的样子。 天知道裴芜现在有多爽。 他靠在座椅上,“那小姑娘可真是不简单啊。” 萧楚淮手里翻动着书卷,他看的早早就不是秋猎名册。 书卷外包着尺寸妥帖又干净清爽的黄皮纸,足以见得这本书原主人的精巧与谨慎。 书卷上还沾着似有若无的果香。 里面张狂混乱的纠缠画面落入男人清冷眉眼中。 他神色如常,仿佛看得不是春-宫图,还是枯燥繁复的文书。 萧楚淮修长手指拨过书卷,翻过的那一页正好画着清欢令玩乐图,“她是不简单。” 他一页一页平静翻过,也不知道这几日他翻了多少次,几页画着手指技法的图画也被他放置书签,做了标记。 很快翻到了末页。 萧楚淮看着那书卷末页的“寻芳阁”三个字,以及那和她胸口盛开的、如出一辙的浅色花印,“这姑娘,从前应该很辛苦。” 第60章 * 清早早朝,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皇帝站在上面踱步,观察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实在是忍不住出声, “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主动呢?” “平日宴饮, 你们不是还挺喜欢让自己的孩子出出风头吗?怎么这回就不吭声了?”皇帝背着手停下来,“这次秋猎迎客倒是其次, 我们一定要在月蚩王室面前展现出皇家的威仪和雄风, 让他们心悦诚服。” “如此一来我们日后谈事情的主动权才掌握在自己手里。”皇帝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男子比骑术礼射这个好办。就让你们家姑娘们展示下琴棋书画, 怎么都不吭声了?” 下面洛宗洛展兄弟俩对视一眼。 洛展绝望的摇头, 真不知道皇帝老儿抽了什么风。 对着月蚩这一群没见过女人的豺狼虎豹, 谁舍得把自己家姑娘拿出来给他们献艺。 皇帝的声音突然迎头砸下来, “洛展你摇什么头。” 洛展:“……” 皇帝坐下来, “你可是觉得朕说的不对?” “陛下说的在理, ”洛展胡乱找了个借口,“臣只是官帽歪了, 刚才正了一下。” “嗯。”皇帝点头, “既然这么在理,你家姑娘安排一个。听说上次皇后还把玉玲珑赏给了令媛, 想必是不错的。” 洛展:……不错你大爷。 “还有谁?”皇帝扬声问着, “不接话朕点名了。” 众朝臣缩着脖子,架不住皇帝当真开始一个一个点, 总算凑足了秋猎的献艺名册, 心满意足的下了朝。 前朝一片愁眉苦脸,嘀嘀咕咕。 这要是出了风头, 都怕皇帝再给自己家千金送去月蚩,但要是出了岔子, 怕是日后也别想在朝堂混了。 洛展长叹一口气,灰头土脸的回了府。 午膳时特地命小厨房做了些洛笙爱吃的,将人叫到了屋内。 洛笙乍一看有些新奇,“父亲母亲怎么突然叫我来。” 她看着满桌佳肴坐下,“今日是有什么喜事吗?” 旁边侍女给他们布菜。 洛展有点不好意思,“父亲跟你商量个事呗。” “你方不方便秋猎的时候,准备献个艺?” 洛笙刚接过来侍女盛好的香芋排骨,一时没反应过来,“秋猎,还要献艺啊。” “这不是陛下脑子有……”洛展话说到一半被陶晗拍了下,他话锋一转,“有个好主意,让百官家眷在秋猎宴会上展示一下,好彰显咱们大国风范。” 陶晗示意下人将房门关上,这才开口,“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男子比比也就罢了,月蚩都没几个姑娘,还要咱们姑娘献艺。” “怕还真不是彰显大国风范,”洛清晏适时开口,“献艺其实只需要教坊司,舞乐司准备就行,根本用不着世家千金。陛下多半是还存了和亲的念头。” 一语惊醒梦中人。 洛展恍然大悟,看着洛清晏,“你这刚入官场的新脑子,是好用啊。” 洛清晏神色严肃,“年关陛下计划让九公主和亲,她本答应了,不成想后来突然病逝。陛下多半是还没有放弃和亲,来换军事支持联合对抗丹尧的念头。” “可惜宫中适龄且未出嫁的公主又不多,估摸这才将心思动在了百官世家贵女身上。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帝王,做事不太可能是一时兴起。” 洛清晏的话,越听越有道理。 洛笙一面咬着香芋,一面不动声色的听着。 直到洛清晏看向她,“笙笙不想去的话,不然就称病。” 洛笙眉眼微动,压低眼睫把香芋吃完,思索良久,“陛下都已经钦定了,再推脱会不会不太合适。” 饭桌上众人一时没有接话。 还是陶晗先出声,“那就是有姑娘临时生病,陛下也不可能逼着人上去。” “那也行。”洛笙觉得多一事也不如少一事,听父母兄长的话总没错,“那就称病吧。” 他们在饭桌上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不成想,宫中执行力度倒是很快,皇帝早上刚定了人,午间就分派给了宫里的教坊司和舞乐司安排。 下午就已经差人去了各自朝官家里,宫中嬷嬷讲解着秋猎安排。 含双请示,“我们家姑娘身体不适,恐出了差错影响皇家颜面,不然还是换个人选吧。” 宫中嬷嬷闻言笑了,“无妨,陛下说了,身体不适可以请御医诊治,正好到秋猎还有一阵子,肯定可以给你们姑娘调养好。” 含双又争取了两句。 那嬷嬷仍是笑着,但完全不松口风,“实不相瞒,你们家姑娘已经是今日第十七个说身体不适的了,这宫中安排不是儿戏,说多了陛下也生气对不对?” 洛笙躲在屋内,偷听着外面人的谈话声,感觉好像是躲不过去了。 她背靠在墙壁上,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大家敷衍了事闹笑话,这献艺献什么也并不是大家自己说了算,而是宫中教坊司安排。 不会的也有每日都有宫中的人进家门来教。 教坊司给洛笙安排了一支舞。 洛笙自打从寻芳阁里出来,还没有这样每日早起来上课习舞。 但习舞教司时不时捏着她的手臂,赞叹着,“洛姑娘这身子骨是真的软,底子也好,是不是之前学过?” 洛笙只含糊的说学过,但肯定不可能说,她从前学得都是艳舞。 穿那么一点点跳的那种。 寻芳阁的舞对身体柔软度要求很高,再加上那秘药养的也身子发软。 因此洛笙虽然很长时间没有特意练过,也丝毫不妨碍她学得极快,每天倒是能结束得早一些。 洛笙将教司送到门口,教司笑盈盈道,“没想到洛姑娘如此天赋异禀,奴婢就说太子妃的妹妹肯定不会差。” 洛笙冷不丁听到自己给阿姊争气,心下也开心起来,“姑姑也辛苦了。” “不辛苦。”教司摆了摆手,“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瞧你累得脸这么红。” 洛笙微微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觉脸上烫得有些不正常。 好像又到日子了。 不想还好,一想洛笙身体反应又强烈了几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1节 她连忙把教司送走,回房摸出来柜子里的药瓶,吃下去洛笙才稍稍有了点心理安慰。 洛笙独自在屋内坐了一会儿,看着手中的药瓶,不自觉的想到了萧楚淮。 他上一次就没来接她。 十有八九,他们之间因为这么一场不和谐的那什么,真的破灭了。 害,反正她也觉得没必要再勾-引他套话了。 母亲肯定是记错了。 连那什么都不和谐,怎么可能强娶她。 洛笙将药瓶放下,撑着脸颊。 外面含双叫她,“姑娘,夫人叫你去用晚膳了。” 洛笙回了一句,而后将药瓶放起来,去前厅用晚膳。 晚膳过后,陶晗将她招呼进房间。 查看四下无人后,陶晗才出声,“我们已经将告示送出去了,送去是镖局张嬷嬷那边,她是个靠谱妥帖的,看人毒辣,她挑了几个品相好的,你先瞧着。” 洛笙惊愕于陶晗的速度,“这么快呀。” 陶晗拍拍她,将名册递给她,“这不是怕耽误你。” “你也不要有负担,”陶晗怕洛笙别扭,她想法又很前锋,“那公子少爷十几岁就好些个通房,咱们家既有这个条件,你又需要,那没什么不可以的。” “总不能等真发了作……又出别的乱子。”陶晗话说得很委婉, 但洛笙听懂了,她脸颊发胀,“那就依母亲安排。” “乖,交给母亲,你回去歇着吧。” 洛笙拿着备选名录回院子的时候已然入夜。 秋色清爽,洛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高挂在枝头的月亮。 含双陪在旁边,“姑娘最近,是不是有点心事。” “没有啊,”洛笙百无聊赖的翻着手里的名录,冷不丁看到一幅画像有些神似萧楚淮,“我有什么心事啊。” 含双还在调侃她,“该不是因为五殿下最近忙着月蚩进京的事,没来找你吧。” “他来不来,”洛笙回神,结结巴巴的否认,“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许笑话我。” “我哪有笑话姑娘。” 洛笙嗔怪着说不理她了,撑着下巴看回来时,不由得停住。 那副画像,乍一看有些像萧楚淮,可脸上却带了半边面具,这不是她常在寺庙里遇见那个…… 偏在这时,院子外响起脚步声。 含双探头看到了过来的沉翦,“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洛笙不得不先合拢名册,坐直了身子看向沉翦过来的方向。 沉翦上前行礼,“洛姑娘,近来殿下忙于政务,多有疏忽,还请洛姑娘不要见怪。” 洛笙听来,多半又是萧楚淮不来接她了。 看来是真的要跟她一刀两断了。 洛笙轻握了握自己的袖子,“没事,我这里疏不疏忽的,本也无妨。” “我正好今天练了一天的舞有点累,也没空过去,你让殿下好好休息。” 洛笙说完,觉得这秋夜赏月也有些寡淡无味,起身准备回房。 刚走上石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没空过去,那介意我来吗?” 第61章 洛笙脚步顿住, 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回头,果真看见萧楚淮站在她的院子里。 洛笙惊讶不已,下意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门, 又看了看萧楚淮, “你怎么……” 萧楚淮缓步上前,洛笙看着他的举动, 反倒是拘谨了起来。 “那个棋局, 我还是没想通, 想请洛姑娘解惑。” “我哪懂什么棋局啊。”洛笙声音小了些, 她上次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棋局上, 现在也早就忘了。 萧楚淮言简意赅, “你上次赢了。” “多半只是碰巧。”洛笙稍显拘谨, 她手指轻搅, 看着他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院子里, “那,那不然, 先进来吧。” 怕萧楚淮误会她又想做些有的没的, 洛笙补了一句,“我怕在院子里会被人看见。” 完了, 更容易误会了。 洛笙脸颊温度又烧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 “好。”萧楚淮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话,往屋内走。 沉翦躬身示意了一下, 而后将棋盘摆到了房内的桌子上。 含双帮衬着布置好, 与沉翦离开,又体贴的将房门关上。 屋内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让人近乎下意识想到了上一回他们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也就在这张桌子旁。 明明入了秋,晚间反而热了起来, 洛笙坐在旁边打着扇子。 萧楚淮仍然坐在了白棋一侧,默不作声的摆棋盘。 洛笙摸起一颗棋子,顾左右而言他,“殿下那么看重自己的清誉,入夜来我这里,会不会有些不妥。” 萧楚淮并未抬头,执子而落,“啪嗒”一声,“难为洛姑娘觉得,我被你荼毒得还有清誉。” 洛笙手中骨扇遮面,“话也不能这么说。” “没人知道,你要是不欢迎,我也可以回去。” 洛笙看着面前的棋盘,动了动唇,说欢迎显得不太矜持,说不欢迎又显得冷漠。 她愣是细声细气的憋出一句,“一般欢迎。” 棋盘上一来一往。 谁都没有用心在下棋。 寂静的房间中,只有棋子轻撞棋盘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萧楚淮又问,“今晚难受吗?” “不难受。” 萧楚淮没有继续问。 那般私密的话题,屋内点着灯,两个人愣是谁都没先起头。 洛笙觉得这氛围有些怪。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匆匆走了一步棋,催促一声,“该你了。” 萧楚淮敛眸,这一步棋停了很久。 他白玉般的手指碾磨着棋子,薄茧很轻的摩挲了一下,刮过最为莹润的地方,而后放在棋盘上。 “啪嗒”一声。 他掀起眼帘,深若寒潭的黑瞳牢牢看着眼前小姑娘,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捏起下一枚棋子。 她不要求,他自然也不可能提起再试一次的事情。 洛笙不知道对面人什么心思,只一来一往下棋,下得她有点困。 她偷偷摸摸打了个哈欠,撑着额角,跟随萧楚淮的步调走。 夜色渐深,不知道哪一步棋落子后,洛笙睡着了。 萧楚淮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安静的坐在对面,身形靠在座椅上,眸光幽深晦暗。 在光影绰绰的昏暗房间里,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女孩。 以至于洛笙半梦半醒中,总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漆黑的密林。 密林深处有着凶猛的豺狼虎豹牢牢的盯着她。 让她有些害怕。 洛笙沿着深不见底的密林往前走,远远看见密林深处矗立的一座木屋。 她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推门之时眼前光影变幻。 辗转中,寻芳阁那暧昧暗室的摆设又出现在眼前。 教习嬷嬷手里拿着六寸长的白玉,正细细擦拭着,面前摆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哦东西。 她口中还教导着,“这东西养身,白玉润弹。等你及笄,就可以先拿这个养,也就手指大小。” 洛笙听得心口一跳一跳,“这个不舒服。” “舒服,等适应了,嫣儿小银货就知道了。” “兴许还吃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她梦中困境被打破,但周身仍有挥散不去的危险气息。 她被人从座椅上抱了起来,而后放置在柔软的床榻上,洛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轻唤了一声,“殿下……” 朦胧间,萧楚淮慢条斯理问她,“试吗?” 洛笙混沌的脑袋思索片刻,是什么? 她脑袋糊糊的,有点委屈,“不是……”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2节 “嫣儿不是小……” 她声音很轻,后面半句话隐没在空气里。 萧楚淮神色无异,不试就改日,他理过洛笙的被子,正要起身又听到一句。 “能吃够的,嫣儿不爱吃。” 洛笙轻声细语的为自己辩驳。 她才不是那么不正经的姑娘。 萧楚淮凝眉,“不爱吃什么?” 洛笙无意识的哼了两声,想找尺寸相当的白玉,闭着眼睛摸到了萧楚淮宽厚手掌,“这个。” 无异于一桶热油,毫无征兆的泼在火苗之上! 原本星星点点的火苗,一点点攀爬升腾而起。 变成否定与挑衅之后,这把火就愈发危险。 萧楚淮意味莫名的挑了下眉,缓慢站直身子,他身形骤然拉高,阴影落在了睡着的女孩身上,深深看她片刻。 洛笙似乎又感觉到自己被猛兽盯住了,不安的翻了个身,将身子蒙起来。 萧楚淮深沉视线描摹了片刻她小小的身形,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了没两步。 忽然看见半路掉了一本名册,翻开一半。 像是刚刚抱她睡觉路上掉的。 而此时,名册躺在地上翻开,呈在上面的是一张画像,画着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 萧楚淮俯身捡起,才发现名册里足有二十来个年轻力健的青年。 若是寻常名册也无妨,稀奇的是,每一个青年信息里,有一条隐晦的写着:干净,未有妻妾。 萧楚淮眉梢微扬,眸色更深几分。 有些事情从原始的欲开始,掺杂了雄性间的争斗气息。 变成了一场博弈,让无欲者生出恶念。 她最好永远不爱吃。 洛笙被含双摆弄换寝衣之时,才懵懵的意识到什么,“萧楚淮走了啊。” “刚走呢。” “我怎么睡着了。”洛笙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没礼貌,她换好寝衣打了个哈欠走到桌边,看到桌边仍旧摆放的棋盘,“这盘棋,他怎么没拿回去?” 含双回道,“可能是怕进来收拾,打扰姑娘休息吧。” 洛笙困顿的捡着桌上棋子,“他今晚来是做什么的呀,感觉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事。” 不过她隐约听见一句话,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梦里吧,她刚刚做了一个好不健康的梦,萧楚淮怎么可能主动说那些话。 含双还说着,“也不一定是有要紧事才来看姑娘。” “该不会真的是下棋?”洛笙嘀嘀咕咕的捡完一半棋子,这才发觉不对。 萧楚淮口中这盘困住他的棋,如果继续走下去。 好像又是她赢。 * 秋猎如期而至,皇家围猎仪仗从皇城中蜿蜒而出,正逢秋日天清气朗,京中百姓闻讯都纷纷出门看皇家浩荡的围猎队伍。 京城长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洛笙手指翻卷着马车幕帘上的流苏,忽然被陶晗拍了一下。 洛笙猛然回神,唤了声,“母亲。” 陶晗看她,“想什么呢?” “母亲,”洛笙苦恼道,“那个侍卫名册还有吗,我好像弄丢了。” 陶晗闻言讶异,“这东西不兴被外人看到。” 洛笙思来想去,“我也没拿出去,不知怎么丢了,兴许是掉在了边边角角。” “罢了,我再差张嬷嬷置办一本。”陶晗觉得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有没有比较倾向的人选?” “倾向的我还没想好,我记得有一个……”洛笙费劲的思索着那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玄澈,带了个面具,他家里很困难吗?” 陶晗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我去问问。” 洛笙点头应下,撑着下巴看窗外慢慢倒退的房屋树木。 那个人……每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都在受伤。 眼前光影渐渐从京城鳞次栉比的亭台高楼变成繁密阴翳的树林,再到广阔无垠的山野。 日头高悬于头顶时,队伍到了上林苑安营扎寨。 文武百官和月蚩王室依次安置好。 洛笙刚刚下车,洛诗怡就跑了过来,拉住洛笙,“堂姊,那边在纷发弓箭,你陪我去看看呗,我也想搞一个过来。” 洛笙看向陶晗。 陶晗倒没有阻拦,“出来一趟不容易,好好玩。” 得了陶晗许可,洛诗怡开开心心的拉着洛笙穿过层层队列,跑到了前面。 在皇家仪仗最前面的围猎空地上,果然放了许多围猎的用具,禁军看守。 洛诗怡前去问了一番,得到消息,在围猎未开始前并不允许随便领,只有围猎正式开始之后才能领。 每个人领了多少,都需要单独登记。 洛笙有点怕这些东西,并不敢靠太近。 偏偏周围也都是男子,她更不自在了些。 洛笙余光瞥见了洛清晏的身影,她才找到了些安慰。 可惜洛清晏这会儿还在安置官员,洛笙也不好上去打扰他,只能站在原地。 还是洛清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望过来片刻,就朝着她走过来。 洛清晏路过月蚩的车马,许是只注意到了洛笙,没注意到别人,他不小心撞了下身侧的婢女。 那婢女正巧扶着一个衣衫华贵的姑娘下车。 那姑娘身形不稳踩空步阶。 按照洛诗怡的描述,月蚩只来了三个女子,那肯定就是月蚩公主了。 洛笙看她没站稳,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洛清晏迅速伸手,扶住月蚩公主的手臂,才避免她摔到地上。 洛笙见两人都站稳了,松了口气。 洛清晏行礼道了声歉,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洛笙身边,“怎么过来了?” “我陪诗怡来看看弓箭。”洛笙示意了下那边挑选弓箭的洛诗怡,“诗怡打算先挑好,然后等明天能取弓箭后,再过来拿。” 洛清晏有些担心,“你明天也要上猎场吗?” “阿兄放心,我肯定不上。” “围猎场上刀箭无眼,离远些小心伤着。” 洛笙点头。 洛诗怡小跑回来,“堂姊,我看好了,我明天要来抢那一批银箭,箭尖最利,尾羽最顺畅。” 洛清晏听着笑了,“明日围猎,你也要抢头彩?” “为何不能抢?”洛诗怡眉梢微扬,“我三岁摸箭,他们可未必能比得过我,明日我给你们打头熊回来!” 洛清晏仍是细致,“头彩虽好,还是仔细别受伤。” 洛笙百无聊赖的听着,目光随意一扫,猝不及防的看见不远处萧楚淮。 太子正与他一同去见皇帝,大抵是这群男人中,出现几个女孩子有些显眼。太子看了过来,朝她点头示意。 洛笙远远的行了个礼。 只是萧楚淮始终没看这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没关系,他这人就是一阵一阵的。 洛笙移开视线之后,萧楚淮才看了过来。 萧毅碰了碰萧楚淮,“怎么不给笙笙打声招呼?” “她想打招呼的人太多,不缺我一个。” 萧毅眼皮跳了跳,“你们这是……闹别扭了?” 萧楚淮嗓音仍旧冷硬,“没有。” 无非是她怪他,上次太怜惜她罢了。 这个简单,下次不会了。 第62章 萧毅觉得新鲜, “是因为什么?” 萧楚淮略过萧毅的问题,只看向另一边,“皇兄不然还是关心下你的伴读, 洛清晏快要被尉迟珈蓝看上了。” 萧毅顺着萧楚淮的视线看过去。 径直看见刚刚被洛清晏扶了一下的月蚩公主, 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边的洛清晏。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3节 她口中还是陌生的月蚩语言,“这中原男人, 都这么文质彬彬吗?” 这跟围在她身边那些粗蛮男人似乎很不一样。 尉迟珈蓝吩咐着身边的婢女, “去打听下, 那男的是谁。” 萧毅看尉迟珈蓝身边的婢女离开, 即便是听不懂也能猜到大半, 脸色大变, 再没心思关心八卦, “这可不成, 清晏可是孤日后的肱骨, 不能被他们拐走。” 他说着就连忙上前。 萧楚淮看着萧毅去拦人,而洛清晏还站在洛笙身边。 洛笙倒是与洛清晏有说有笑, 亲昵如常。 萧楚淮收回视线, 装没看见,转身离开。 只剩萧毅忙里忙外, 先心下着急又表面平静的去跟尉迟珈蓝打了声招呼, 又寻了个借口去找洛清晏,拦下来去询问的婢女。 话里话外是让她们断了对洛清晏的心思。 可那尉迟珈蓝是当做女王培养的公主, 三两句话就听懂了萧毅的意思, 就是不松口买账。 这让萧毅很是不安。 当晚晚宴并未大办,除了重臣需要与皇帝一起陪同月蚩王室, 其他人都是在自己的小营帐里外用膳。 萧毅特地叫洛清晏陪在自己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人看丢了被拐走。 晚宴过半, 月蚩王上很是开怀,将从月蚩带来的酒送到了宴席之上。 他喝多了些稍显张狂豪放,走上前将酒倒进皇帝酒盏,“陛下也尝尝我们那的佳酿。” 如此一来,周围的几个月蚩王公贵爵也坐不住。 月蚩人用膳并不那么规矩,习惯四下走动互相碰杯敬酒,喜欢哪就坐在哪呆着。 只有那公主尉迟珈蓝还端得一副尊贵稳重的架势。 萧毅微微靠近洛清晏,“你可小心些那尉迟珈蓝,孤瞧着她看你那眼神不那么清白。” 洛清晏一顿,反应片刻继而笑了,显然不信,“殿下别想太多,我们都没说几句话。” “这公主已有三位夫婿了,若是想纳你,一时兴起就够了,哪里需要多说什么话。”萧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总之你小心些。” 洛清晏闻言下意识看向了尉迟珈蓝的方向。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高位上尊贵无上的公主慢条斯理的看了过来。 洛清晏平静的避开尉迟珈蓝的目光。 上面皇帝突然出声,叫萧毅过去。 萧毅起身时还不忘叮嘱萧楚淮,“小五,帮我看着点清晏。” 萧毅席位周围转眼就只剩下洛清晏和萧楚淮。 两人氛围自萧毅叮嘱那句开始,就愈发古怪了起来。 片刻的沉默后,洛清晏先开了口,“倒也不必麻烦五殿下,我这么大一个人,又不会丢了。” 话语间听来是客气尊礼,可也带了点古怪情绪。 萧楚淮神色如常,“皇兄确实也不必担心这么多,毕竟洛大人心在这里,必定是不想走。” 洛清晏握了握面前的杯盏,回了句,“的确。” “其实拒绝月蚩公主也简单,”萧楚淮的试探,像是当真在给洛清晏出主意,“你就说自己已有心上人,她总不会逼迫你。” 若是往日谈起这个,洛清晏多半都会敷衍过去,说政务要紧。 如今,“殿下说的是,臣是有一位心上人。” 萧楚淮倒了一盏清茶,面容仍然看不出波动。 清越茶水声过后,响起萧楚淮清晰一句,“我知道。” 洛清晏凝神看向萧楚淮。 两人无声的僵持了许久,这个话题再往下进行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禁忌。 洛清晏收回视线,他是不该怀疑萧楚淮的敏锐度。 从那晚萧楚淮突然出现在院子里,问洛笙要谁时,他就该清楚。 其实洛清晏知道洛笙发了什么病。 自从那日见她偷偷喝药就知道。 他也知道每次萧楚淮都会把她接出去。 否则偌大的洛府,他们怎么可能每次都离开得那么顺利,不被父亲母亲知道。 至于做什么,只要笙笙高兴开心愿意,他都无所谓。 他承认自己存了私心,他也是想通之后才回的家,回家后那几晚灯盏一点就是一夜,她要是需要一定会来找他。 洛清晏给自己倒了一盏酒,轻碰了下萧楚淮的茶盏,撞出一层细密的涟漪,“有些事情,殿下得来轻巧,自然是不懂苦心经营者的痛苦。” “好在臣别的没有,有的是耐性。臣既等了这么多年,其实也不介意一直等下去。” “这朝夕相处间,哪怕只有一眼,一次机会,臣也绝不会放过。” 萧楚淮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杯盏被撞出的层层波动,这是直接又隐晦的寻衅。 他起身离席,极轻的扔下一句,“可惜了,她只当你是兄长。” 洛清晏适时出声,“未必。” 萧楚淮脚步停了停,眸光沉了几分。 宴席外,洛笙刚跟着宫人过来,意外的撞上脸色冷沉的萧楚淮。 宫人行礼,洛笙也不得不屈膝行见礼,小心翼翼问了句,“殿下,我可以进去找我阿兄吗?” 萧楚淮看她,眸光深不可测,“晚宴有规矩,不许擅自离席,也不准外人擅入。” “啊?”洛笙是听父亲说可以才来找的洛清晏。 宫女正疑惑的偷看萧楚淮,不准擅自离席…… 多新鲜啊,那他怎么出来了? 萧楚淮触及宫女目光,冷声吩咐,“带她回去。” 宫女连忙低头应下来,“是。” 洛笙纳罕的跟着宫女离开,“你们晚宴还有这么个规矩呀。” 宫女点头,“我也才知道。” 洛笙没搞懂,只能回到自家营帐跟洛展说明情况。 洛展闻言也作罢,说到底还是听了点太子那边的风声,说月蚩公主好像对洛清晏有点感兴趣,他才想着叫洛清晏回来。 “你也不用担心,太子那顶着呢。”陶晗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担心的是洛笙明日献舞,“明日准备得如何了?” “也还好吧。”洛笙的确有点紧张,“不过还有许多姐妹也需要献舞呢,她们多是自小就学的,比我跳得好多了,我那曲子也中规中矩,不至于出风头。” 陶晗点头,“那就好。” 入夜快要休息时,教坊司姑姑们挨个与明日宴会需要献艺的姑娘们说具体安排。 洛笙也不例外,姑姑给洛笙放了个册子,里面有明日清早去梳妆换衣的具体地点和位置。 洛笙住的地方偏了些,她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梳洗,而后前去教坊司营帐上妆。 洛笙收拾好的时候,已过巳时。 坐在营帐里,隐约能听见外面仪式开始的号角和鼓点声。 屋内的姑娘们好奇的站在外面看着,洛笙只困顿的把玩着自己腰间的鱼符。 想阿姊了,算下来阿姊月份大了,萧楚淮人品她信得过,那边也不用她勾-引了,那不如多跟在阿姊身边,守好有孕的阿姊。 等秋猎结束,她直接搬到东宫吧。 洛笙撑着额角,歇了一会儿。 直到外间嬷嬷叫她准备换衣服。 洛笙才起身过去。 然而,洛笙推开换衣间的门,看到屋内的景象,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 屏风后入眼即是一片混乱,衣物和旁边的笔墨混洒在一起,凌乱不已。 大片的墨渍泼在她干净整洁的舞裙之上,格外触目惊心。 嬷嬷也慌了神,忙上前拿起舞裙,“这是怎么回事?” 舞裙铺展开,上面黑一块白一块,根本没法看,更遑论穿上去献舞。 “我的天爷啊,姑娘你是独舞赶制的,这也没有备的舞裙。”嬷嬷脸色都变了,忙出去质问,“谁,是谁刚刚在这里?” 临献舞前出这样的岔子,她还是独舞。 要是上不去,这丢人是丢到别国去了。 皇帝怪罪下来,别说她跑不了,教坊司一样跑不了。 屋外一片低低议论声,可就是没有找到刚刚谁进去过。 洛笙走上前,看着那被墨迹染脏的白裙,听见外面的声音,“谁这么倒霉啊?” “好像是太子妃那个庶妹。” “啊,”屋外的声音低了些,“还好太子妃有孕不便来围猎,也不至于太丢人。” 洛笙一颗心脏被外面人的话语缓慢抓紧,窒息的难受,为什么一提到她都是给阿姊丢人。 她轻咬了下唇瓣,在凌乱的衣架前站了许久。 而后气鼓鼓的径直将衣裙拿起来,铺开在桌案上。 嬷嬷在外面转了一圈找不到人,着急忙慌的赶回来,“洛姑娘,还有三刻钟就是你了,这眼下再换也来不及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嬷嬷一时间眼前发黑,一时间仿佛天都要塌了,砍头刀都架在脖子上一般,偏偏半天都没有听见屏风后的动静。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4节 “姑娘啊,你倒是说句话,这可是大罪啊,怪罪下来我们要砍头,你们也不可能轻……”嬷嬷焦急的绕过屏风,看见洛笙坐在桌前,旁边打翻的笔墨被她捡了起来,放在旁边。 嬷嬷疑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嬷嬷,”洛笙抬头示意了下旁边架着的大幅屏风纸张,这个东西本是围猎开始后,用来展示在外面围猎彩头情况的。 洛笙看向嬷嬷,“这个能给我一个吗?” 宴席上,歌舞升平,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月蚩来客献艺,另一部分是中原歌舞。 月蚩王室的歌舞文化与中原极为不同,偏向于豪放狂野,且献艺者多为男子。 两方歌舞交叉呈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台下众人越看愈发有兴致,月蚩剑阵结束,月蚩王上大呵一声“好”,下面人跟着鼓掌赞叹。 祯贵妃勾唇,看了一眼月蚩王上,“这月蚩的剑阵果真名不虚传。” 月蚩王上也不谦虚,“那是自然,不知你们下一场是什么?” “这您可就问对了,”祯贵妃瞟了一眼那边的皇后和太子,“下一个听说是我们太子妃的妹妹,为您献舞《龙吟》。” 月蚩王上微微偏头,听身边翻译解释。 等同于未来皇后的妹妹,他恍然,“果真能入你们皇家的人,都不一般啊,这太子妃的妹妹一定与太子妃一样优异。” 月蚩王上大抵是出于客气,将还未出来的洛笙捧得极高。 皇帝听来倒是很高兴,“她们也是听说你们来,特意准备的。” 但皇后听着他们有来有往的对话,隐约有些不安,深深的看了祯贵妃一眼。 祯贵妃并不接皇后的视线,只端着身份坐在一旁,眼尾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第63章 旁边一个小太监过来, 在祯贵妃身边低声耳语片刻。 祯贵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整理着衣摆等着看好戏。 在这等场合出糗,那就是明摆着昭告天下,太子妃的妹妹一无是处, 太子妃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为皇后之位令人存疑。 当年太子迎娶太子妃可是力排众议,十里红妆满城喜酒又人尽皆知。 这笑话闹出去, 丢的可不仅仅是洛笙的人, 丢的那是太子的人。 在邦国面前颜面受损…… 可有皇后和萧毅受的。 祯贵妃斜靠在座椅上, 饶有兴致的准备看戏。 这中间的空档时间长了些, 几个宫人被叫下去。 祯贵妃摇着扇子, 好整以暇的问着, “她怎么还没出来啊, 该不会是临场生怯……” 祯贵妃话还没说完, 洛笙便从场地一侧出现, 提起裙摆走上台面。 祯贵妃脸上的笑意缓慢凝固,牢牢的看着洛笙身上的衣裙。 宴席上, 近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洛笙的舞裙。 一旁的尉迟珈蓝颇为新奇的夸了一句, “你们中原这舞裙还挺好看的,我能也要一件吗?” 祯贵妃缓慢的捏紧扇骨, 眉头紧锁。 几丈之外, 少女身量纤纤,玲珑有致。 身上舞裙层层叠叠, 每一层墨迹不同, 叠在一起竟成了一副恢弘壮阔的水墨画! 在她走动间,每一步都是翩然仙气的风景, 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她妆容素雅,面若桃花, 更像是开在这千里江山水墨画上潋滟生姿。 洛笙眉心一点红色行龙简纹,她问礼绵柔,叫人身体发酥,“臣女献丑。”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那巨幅的屏风白纸放在了后面。 许久未开口的北仑公爵看着那台面上的少女,突然出声,“你们中原说话还挺有意思,这样还叫献丑。” 祯贵妃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侧办差的宫人,却见他也愣在原地。 她平复心绪,仍端着笑脸,“这好像和先前说的舞不太一样。” 皇后打断她,“看看不就知道了。” 御用礼乐师得了示意起音,仍是用的《龙吟》乐曲,曲目恢弘,波澜壮阔。 这曲子意象龙吟山河,并不适合群舞,只有独舞才能将极强的龙行天姿展现而出。 前半段曲调悠扬,少女步点流畅,翩跹水袖宛若游龙。 水袖旋转而起,仿佛是她身边富有生命的精灵,将她玲珑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 祯贵妃深吸一口气,看了一遍周身的人。 倒也是北仑家族中一人悠游问一句,“是她吗?” “是,与画像上一样,翩若惊鸿。” 祯贵妃听到北仑公爵夸奖凝眉,“好看是好看,只不过这舞她跳的太柔,缺了些……” 祯贵妃话还没说完。 曲调突然由平转扬,骤然抬高,洛笙水袖跟着鼓点甩出,随着她快速变动的舞步重重的打在偌大的屏风白纸上! 仿若一时间敲在了众人的心口。 水袖沾墨晃过一道虚影,她再次成为众人视线中的绝美焦点,唯一声色。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近乎被洛笙牵着鼻子走,在她和屏画之间来回转换,最后只剩惊心动魄的震撼。 重重的一声琴音迸发,一轮红日点在屏画上空。 一副龙吟山河画卷跃然纸上,呈现在世人面前。 她的柔软与身后张扬恢弘的龙吟山河画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张力。 屏画前,少女比上空红日还要明艳几分。 洛笙近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重的气息声。 她真的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大强度的活动量了。 洛笙行礼,月蚩王上突然一声,“好!” 才唤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皇帝也跟着大笑,“赏!” 祯贵妃脸色已然难看到极致,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绪。 洛笙适才松了一口气,“谢陛下,谢王上。” 不远处高台上,萧楚淮垂落在膝上的手,缓慢的转动着掌心的红琉璃佛珠。 指尖力气一下比一下大。 他身边不远处,再度响起北仑兄弟三个问身边宫人的声音,“你方才说,那姑娘叫什么?” 萧楚淮转动佛珠的手指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捻动着其中一颗。 其中一人用蹩脚的汉话重复了一遍,“洛笙。” 话语间,兄弟三人将她的名字反复咀嚼研磨。 萧楚淮将佛珠收拢,握在掌心,而后起身离席。 旁边萧云衍好整以暇的轻抿手中茶盏,观察着萧楚淮的动作,“萧彻怎么走了?” 他说着,又看向了正被人扶着准备下场的洛笙。 心下存了几分试探意图。 萧云衍朝身边宫人招手示意。 宫人上前。 洛笙直到全然离台,浑身筋骨才舒畅不少,她轻轻顺着自己的小心脏。 她问着身边宫女,“我刚刚没出什么岔子吧。” 宫女也会说话,“姑娘且放心吧,我瞧着陛下他们可高兴了。” “我真的紧张死了。” 琴棋书画洛笙都会一些,但是非创作类的照葫芦画瓢,她更擅长一点。 这水袖作画的技法,小时候也学过。 毕竟干那一行的,要的就是让客人保持新鲜感,她什么新鲜玩意都得学。 “放心吧,姑娘做得非常好了。”宫女正要带洛笙去换衣服。 迎面一个教坊司的姑姑上前,笑眯眯的朝她们行礼,“还请洛姑娘先跟奴婢过来领赏,奴婢也给姑娘准备了更换衣物。” 宫女闻言撤开些,“有劳姑姑。” 洛笙跟着教坊司姑姑离开七拐八拐,拐到了皇家营帐的位置。 皇家安置选取的位置要比百官好很多,这一片山清水秀,还有些小溪流。 教坊司姑姑停在了一个营帐前,“还请姑娘在此等候片刻。” 洛笙应声进屋。 屋内比她的小营帐要宽敞很多,甚至区分厅堂寝卧和雅间,就是这屋内的熏香有些熟悉。 洛笙深吸一口气,是有些松木的气息。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5节 她没多想。 兴许是宫中人就爱这种正经的熏香。 洛笙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 可她沾着满身的笔墨,一时间都不太好意思坐下染脏这屋内的座椅。 就在洛笙犹豫的时候,另一个宫女拿着换洗衣物进屋,体贴道,“姑娘可以先把舞裙换下来,在这里小憩片刻。” 洛笙欣喜的道谢,“多谢。” “姑娘客气了。” 宫女退下,洛笙捧着衣物进了里间卧房。 她解开裙带,慢慢将满是笔墨的衣裙褪下,露出圆润雪肩。 这才发现,她身上都沾了些笔墨。 洛笙环顾四周,看见里间有些清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得先弄干净,才好穿衣服,不然也会沾到别的衣服上。 洛笙走上前,浸湿了自己的帕子,一点点擦掉身上的墨迹。 她专注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萧楚淮刚踏进营帐,就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果香。 他剑眉轻蹙,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握紧了手里的佛珠,并未当回事。 却不成想,刚往里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清越水声。 萧楚淮脚步微顿,凝神看了过去。 层层纱帐将里面的光景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是从纱帐中倾泻而出,有意无意的撩拨心弦。 萧楚淮警惕了起来,缓步朝里间走了过去。 他修长手指挑开层层纱帐,薄纱随着他的脚步从他身边缱绻缠过。 越往里走,那果香就愈发浓郁,将他房内松木气息侵染吞噬,肆意的宣扬主权。 他停在最后一层薄纱前,看着里面朦胧人影,“你怎么在这?” 洛笙衣衫半褪,正擦着身上墨迹,冷不丁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惊叫一声。 她手一哆嗦打翻了面前清水盆,跌倒在地。 清水尽数洒在了女孩身上,浸透了她原本就染着墨迹的衣衫。 衣物紧贴着少女身形轮廓,晕开些墨色,显出些微妙的莹润。 萧楚淮正要上前,却看洛笙甚至顾不得别的,手忙脚乱的拢过衣物,在沁湿玉石地板上蜷缩了一下,慌慌张张的迎上薄纱外男人的视线。 萧楚淮停住脚步,别开视线,没有越过那最后一层薄纱。 洛笙却在看到是他后,莫名松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受惊后的轻颤,“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也不通传。” 萧楚淮微哽,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这是我的营帐。” “你的营帐?”洛笙很是疑惑,“这不可能啊。” 她低头堂而皇之的隔了一层薄纱,嘀嘀咕咕的坐在里面整理衣物,总归也不是第一次在萧楚淮面前宽衣解带了。 即便是这样,萧楚淮这个正人君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洛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楚淮垂眸看着抚在官靴上的柔软薄纱,方才一触即分的身影,只觉得白得惹眼。 “洛姑娘就这么在我的屋子里换衣服,”萧楚淮拖腔带调,意味不明,“你阿兄和新侍卫没意见?” “萧楚淮~”洛笙根本不接他的脾气,也没听他阴阳怪气说什么,哼哼唧唧道,“你能不能进来扶我一下,这里好滑。” 第64章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看过去。 薄纱后面少女扶在架子边,沾湿衣衫滑过肩头,紧贴肌肤, 娇滢玉润, 无措的找借力之处。 刚接好的佛珠紧紧缠着他的手指,手臂青筋绷紧。 洛笙看他掀开薄纱, 与她对视片刻。 他眸色沉沉看不清情绪, 洛笙不得不催了他一声, “扶我一下。” 萧楚淮这才上前, 走到她面前, 俯身握住她手臂。 原本找不到借力的洛笙一下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支撑力度, 她沁湿的衣衫外是男人滚烫的手掌。 她被萧楚淮扶起, 又听到头顶一句低低的, “不是有新欢了, 不愿意理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轻。 “你在说什么呀。”洛笙自顾自的整理着衣襟,觉得他说话莫名其妙的。 她哪里不愿意理他了。 “我衣服都湿了, 萧楚淮……”洛笙这时才正儿八经的仰起头看他, “我能再借你的沐浴间用一下吗?” 萧楚淮还生着气,被她磨得火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见她也站稳了索性松开手, “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洛笙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架子追他几步, “我只是小小的借用一下, 又不是跟你一起洗……” 说到一半,洛笙感觉不对劲, “我一定会给你收拾干净的。” 洛笙见萧楚淮不回答,上前两步小声道, “不然我还会把新衣服弄脏的……” 萧楚淮剑眉紧蹙,“去吧。” “谢谢你。”洛笙心满意足的拿起新衣物进去。 她刚走到沐浴间屏风边,身后再度传来萧楚淮的声音。 “洛笙,”萧楚淮停顿片刻,“不要总跟我撒娇。” 洛笙抿唇,将衣服放在旁边,轻声细语一句,“我没有撒娇。” 这句也像撒娇。 她的嗓音永远像是带了小羽毛,听来发痒。 萧楚淮垂眸,索性没再继续跟她说话,转身离开。 这卧房与沐浴间相比于宫中也略显简陋,仅仅只是一扇屏风将沐浴间隔开。 萧楚淮并不合适继续呆在这里。 他出门,叫了文兰去备热水。 转头又将门口看守侍卫叫来,“方才你们不在这里守着?” 侍卫心里咯噔一下,“殿下恕罪,刚才青萍掌事说叫我们去领驱虫香,不知大家怎么都走了。” 萧楚淮声线玄寒,“这么容易就被差走,是本王这里留不下你们吗?” 侍卫连忙跪下,“属下知错。” “去领罚,二十杖。”萧楚淮冷淡道,“再有下回也不必留在我身边。” “是。” 萧楚淮站在原地,青萍掌事,是祯贵妃的人。 他慢慢看向了不远处树丛。 树丛一阵窸窣作响,里面藏着的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不多时,文兰很快备好水进屋。 洛笙一看是她,放松了些,“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我擦一下后面的墨。” 文兰应着接过洛笙手里的帕子,洛笙很自觉地转过身,露出后腰。 少女腰身纤细,后腰处腰窝明显,一擦一个红印。 文兰一阵脸热,沁湿帕子擦着洛笙后腰上的墨迹,“姑娘这身上怎么这么多墨汁啊?” 她一直在后方,并不知道前面宴会的事情。 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这洛姑娘和殿下又整了新的玩法。 洛笙叹了口气,“别提了,折腾死我了。” 文兰惊愕的睁大眼睛,还真是她猜得那样? “我也总算是熬过去。”洛笙坐在桌台边,“不说这个了。” 文兰唏嘘不已,“殿下性子的确是凶了一点。” 洛笙微微偏头,这跟萧楚淮性子凶有什么关系。 “但殿下是凶了点,可也只是凶而已。”文兰笑了笑,“好歹为人正派,不跟宫中有些主子一样耍阴招,因而也算是个好主子。” 文兰的话与这些时日洛笙接触到的萧楚淮也很是相符。 洛笙慢慢的说着,“我觉得他也像个好人。” 文兰心里,你俩都玩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但嘴上,“皇后太子秉性温良,咱们殿下能与他们朝夕相处,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温良的人。所以姑娘不必担心,殿下一定会给姑娘名分的。” “啊?”洛笙吓了一跳,怎么就聊到名分了,“你误会了,我没要名分。” 文兰笑了,“姑娘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不委屈。”洛笙连忙否认,“名分什么的还不至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怎么好端端就让她成婚关在后院做妾。 这么吓人的事情。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6节 呸呸呸。 文兰眼皮跳了跳,愣是没想到洛笙这么说,一知半解的帮她擦墨迹,“这样啊。” 她作为一个合格的宫女,也没有多问,擦好便退下去。 洛笙简单的净身换上新衣服,才离开屋子,萧楚淮还在外面坐着。 她拉着层层薄纱,小心翼翼的出来,“萧楚淮,以后你的这里能不能别铺白玉了,沾了水真的很滑诶。”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道,“洛姑娘以后又不在我房里住。” “说得也对,”洛笙反应过来,“但你不也容易滑倒吗?” 萧楚淮慢条斯理的看她。 洛笙脸上的献舞妆容已经全部洗净,可惜那张脸本就长得不怎么素净,顾盼之间仍然眼波流转,秋水盈盈。 萧楚淮缓慢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洛笙平静的望着他走近,慢慢仰起头看他。 萧楚淮走到她面前停下来,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脸上染料没擦干净。” 洛笙伸手擦了擦脸颊,“不应该,我好好洗了脸的。” 她看着手指上也没有颜料,又看向萧楚淮,求问着,“在哪啊,你帮我弄一下。” 她仰着头对上萧楚淮宛若深渊的黑瞳。 在听到她的要求,萧楚淮才伸手,那漂亮得过分的手指轻捏住了她的脸颊。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一个地方碾过。 一股怪异的麻痒袭来,洛笙眼睫跟着抖了抖。 萧楚淮动作却没停,慢慢磨出了一小片红痕,他的视线却不在那一处。 而是在她唇间描摹,片刻后又落在她桃花眸间。 良久情绪不明的对视后,他仍然没松手。 嗓音仍旧清寒,“我为什么要帮你弄,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洛笙眼睫一颤,心知他刚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她纠结的出声,“那只是……” 他眉梢微扬,故意曲解她的话,“哦,只是亲过的陌生人而已。” 洛笙感觉到萧楚淮手指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而后松手离开。 “诶,萧楚淮。”洛笙叫他两声,见人没停也就不追了。 她擦了擦脸上,碰到他磨过的地方,才发觉烫得厉害。 为什么……他反倒像是在跟她要名分。 洛笙心绪复杂间,出门碰到了含双。 “姑娘你怎么在这啊。”含双拉过她,“夫人叫你回去呢。” 洛笙没提去萧楚淮那,“没事,我只是先去换了身衣裳。” 含双说着,“夫人还想问你,怎么跟之前在家练的舞不一样了。” 而此时前去通风报信的宫人凑到了萧云衍耳边,“殿下您猜得不错……” 宫人将事情尽数告知。 萧云衍黑瞳半阖,“他们还真的有私情?” “岂止是私情。”宫人压低声音,“这五殿下进去后,不仅没把人赶出来,没多久还叫了水,两人在里面呆了很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叫水。 稍微一猜,就能猜到在里面做了什么事。 “我说这小姑娘怎么如此聪颖,屡屡逃脱,原是和他暗通首尾。”萧云衍手指有意无意轻敲桌案,思索着什么,“萧彻动了心,可比婚事好牵绊他。” 身边宫人忽然道,“元姑娘。” 萧云衍抬头,看到元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手指紧紧的攥着帕子,大抵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脸色极其阴沉。 萧云衍也没在意,示意了下身边的位置,“你来了,坐吧。” 元茉压根也没听萧云衍说什么,径直甩袖离开。 元佳滢看着元茉气势汹汹的赶回来,起身上前相迎,“阿姊,快回去用膳吧,上了好几个……” 元佳滢话还没说完,元茉直接装着没听见绕开,脸色阴沉的回了营帐。 身旁婢女小声询问,“这又是谁惹她了?” 元佳滢脸上笑意不减,“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她走到营帐入口,听见元茉一如既往的摔了东西。 元佳滢垂眸看着,仍是体贴的进门,“谁惹我们阿姊不高兴了,说出来也好过些。” 元茉眸色阴暗,“一个贱民肚子里爬出来的野种,也配妄想踏入皇家攀龙附凤。” 元佳滢眉眼微动,隐约听明白了些,她试探性的问了问,“可是洛家那个?” “那个妓子。”元茉说得很是直白,“全京城都知道我与五殿下在议亲,她恬不知耻的偏要横插一脚,不愧是青楼那等下贱之处养出来的东西。” 元佳滢听着这番辱骂,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接茬。 元茉自小心高气傲,想要的东西总是排着队的送到她面前。 她要做就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起先一度想要做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后来被祯贵妃阻拦,明里暗里说太子迟早要换人。 选萧楚淮做五王妃是最万无一失的尊贵之位,正好还能替他们拉拢。 元茉并没有多喜欢萧楚淮,她更喜欢五王妃之位。 她决不允许,那样出身的一个人,将她踩在脚下。 那是她一生尊贵的耻辱。 “即便是她日后真的跟五殿下有什么,那也是做不了正妻的。”元佳滢试图转圜着,“殿下兴许只是一时兴起。” 元茉不想听这些,“你出去,把卫琏叫进来。” 元佳滢应了一声是。 那卫琏,也是元茉的入幕之臣。 元佳滢心神不宁的出门,将守在门口的侍卫叫进了屋子。 男人进门就放下了帘子。 元茉摁着额头,“寻芳阁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卫琏上前,“咱们人已经到扬州寻芳阁了,不过那边的人好像拿了好处,嘴巴都挺严。” 元茉眉头紧锁,睁开眼睛,“没用的东西。” “姑娘,”卫琏接过元茉的手,按着元茉额角,“要奴才说,何必如此麻烦。” “你不喜欢洛家那小贱人,让她永远消失就好了。” 第65章 元茉微微眯起眼睛, 看向卫琏。 “围猎场上,猛兽四伏,刀箭无眼。”卫琏狭长眸子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即便是发生了什么, 好像也都合情合理。” 元茉忽而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你就去办吧, 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卫琏目光暧昧几分, “姑娘想赏奴什么?” * 另一边还是热闹非凡的宴会, 时不时响起月蚩人豪放的叫好声, 听得人有些头疼。 洛笙坐在席位上, 与陶晗洛展说着候场发生的事情, 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陶晗不高兴了, 拍了下桌子看洛展, “这又是谁?” 洛展冷不丁被凶了一下, “这,又不是我, 夫人何必动怒。” “你整日在前朝, 这前朝的弯弯绕绕你不比旁人清楚,总是让人欺负到咱们后院来。” 洛展低眉顺眼的听着, “说来, 敢在这么大场合动手脚的,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的小打小闹。” 他冷静的分析着, “肯定也不只是针对怀夕, 但咱们家能往上翻的,只有太子。” “那估摸着就是祯贵妃和二殿下等人了。” “前阵子, 邓娄一家流放又身亡。元太尉又被敲打,迎了新武将入京, 相当于元太尉被削权。” “二殿下那边大受打击,丧失了一部分眼线,很是不满,正在四处搜寻着太子和五殿下的短处。这么一来,这事也就能说得通了。在别国面前丢人,那损的是国威,陛下是一定会惩处咱们和太子的。” 洛笙倒是没想到,简简单单一个舞裙被弄脏,能牵扯出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还好她还会一点点作画能救场。 洛笙正庆幸着,几个宫里的嬷嬷走过来,直接搬了一个赏赐箱子过来,“这是陛下给洛姑娘的赏赐。” 他们一家不得不起身相迎,洛笙震惊的看着送来的东西,领赏谢恩,“多谢陛下。” “姑娘一舞龙吟,赏心悦目,陛下龙心大悦,也直夸洛大人教女有方。” 洛展还在为刚刚洛笙所说的事情心惊,如今听着夸奖只觉得心有余悸,“哪里哪里。” 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的语言,“谦虚什么。” 众人循声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尉迟珈蓝走了过来。 几人皆是一阵惊诧,朝尉迟珈蓝行礼。 尉迟珈蓝眉目深邃艳丽,一身异域华服,身上挂着泠泠珠宝,在日光之下耀眼犹如神女。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7节 身边侍女将尉迟珈蓝的话用汉话重复一遍。 尉迟珈蓝示意了下身后的箱子,“这是我们给洛姑娘的见面礼。” 洛笙实在是没觉得一支舞,值得这般兴师动众,“臣女惶恐。” 尉迟珈蓝眉梢微扬,似乎在理解洛笙口中这句惶恐。 她上前,伸手摸了下洛笙的脸,“有什么好惶恐的,难得我喜欢。” 洛笙瑟缩了下肩膀,想躲却又不敢。 她隐约记得,月蚩人举止是开放一点,喜欢贴贴抱抱,这是他们寻常礼节。 尉迟珈蓝倒是很喜欢她的反应,“那副屏画,我父王要走了,我能请你帮我画一件裙子吗?我们那没有。” 洛笙应了一声,“好。” “好乖。”尉迟珈蓝轻啧一声,“瞧着你哥哥也乖,要是我能都带走就好了。” 翻译的侍女听到这么一句话,犹豫着没敢翻过来。 等尉迟珈蓝回到自己的席位。 一旁的北仑三兄弟已经恭候多时,“殿下,怎么样?” “挺好一姑娘,就是身板弱了点,”尉迟珈蓝坐下,“怕是吃不消你们三个。” 其中一人不置可否,“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可以轮换着,又不一起。” 尉迟珈蓝看了他们一眼,对于这群男人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不一起,就不是月蚩人的风格了。 “我看上的那个,跟你们看上的刚巧是一家人。再怎么也不可能把人家家里两个孩子都要走。若是我帮你们提了,怕是那个我就带不走了。” “那个你本来就带不走,人家太子都来找你了。” 尉迟珈蓝有些不悦,“再说我也不帮你们提了。” “别啊。”他们三个都清楚尉迟珈蓝话语的分量,这位日后的女王说话甚至比得过她父亲,“殿下……” 尉迟珈蓝听着他们的奉承话,转头看向洛笙那边。 洛笙正思索着,该给尉迟珈蓝画什么花样好,那颜料肯定也不能是普通的,不然一见水就晕了。 她恐怕还得等围猎结束回家想想。 清爽秋风吹散了些篝火晚宴的烦躁闷热。 烟火气中隐约夹杂了些许浅淡的草木气息,午后号角声响过,围猎的队伍就出发了。 洛笙坐在营帐里想着给尉迟珈蓝的衣裙花样。 外面洛诗怡跑了进来,“堂姊!我抢到了银箭!” 洛笙坐直了身子。 洛诗怡坐在洛笙面前,泄了一口气,“可惜他们不让我进猎场。” “为什么啊?” “说是太危险了,等过几日开放游猎再去。可是过几日游猎就没什么好东西了。” 洛笙安慰着她,“我听父亲说这几日,表面上是狩猎,实际上是朝中各方博弈,你进去了万一受伤了二叔还要担心。” “这样啊,”洛诗怡点头,“说的也是。” 洛笙拉她起身,“不然我们在附近转转吧,总能有些小野兔什么的。” “好。”洛诗怡跟着她走到营帐外,叫过来自己的小马,“堂姊你会骑马吗?” 洛笙迟疑着看了看面前高她不少的黑马,“不太会。” “没事,我教你。” 洛诗怡率先翻身上马,却发现这样好像不太方便拉洛笙上来。 洛诗怡又下去,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洛诗怡尴尬的意识到,她从前在军营里遇见的人都会骑马,她好像不太会教人骑马。 偏在这时,身后响起爽朗少年声,“小鬼头,就你这两把刷子还教别人骑马?” 洛笙惊讶于这个月蚩人竟然会说汉话。 洛诗怡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要你管啊。” 她回头问,“你怎么没有上猎场?” “大哥去了,我跟二哥留下。”少年看了看洛笙,“不然我们教这位姑娘骑马?” “不,不……”洛笙拒绝的后撤两步,又撞到了一个,仍是深蓝如宝石的瞳孔,人高马大压她一个头。 洛诗怡拉洛笙过来,“我堂姊认生,你们别欺负她。” “教骑马而已,如何敢欺负洛姑娘。我在下面牵着缰绳又不与姑娘同乘,可以吗?” 听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洛笙刚应了一声“好”,忽然间被握住腰身,跟提小鸡一样,直接将她放上了马背。 动作快到让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洛笙惊愕的看着下面男人,震惊于他站在下面竟然能把她举上来。 他弯起眼睛笑了笑,唇角露出一颗虎牙,“别紧张。” 男人手里的鞭子折叠,轻点了点洛笙的小腿,“腿松开,你夹住它,它会想跑。” 洛笙小腿被他点得一阵发麻,连忙松开些。 男人摆正她的坐姿和拉缰绳的动作,如是三番下来,洛笙脸颊温度也不受控制的攀升而上。 洛笙坐好,试着让马匹走了两步问道,“这样可以吗?” 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很好啊。” “洛姑娘很聪明。” 洛笙被他们夸得心虚,总觉得这话中带了点很明显的意图。 傍晚时分,北仑家大哥送来打好的猎物,亲自清理猎物,架火,告诉她,“中原炙烤还是差了一点,你尝尝我们那边的炙烤。” 洛笙虽然是新奇,但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三个人高马大的围在她身边,压迫感一下子冲了上来,月蚩男人长相又是偏粗狂的类型,让洛笙总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稍显被动。 他们随便一个就能轻易拎起她, 三个人围在一起左右拉她都像是能把她拆散。 洛笙小声问洛诗怡,“你的朋友们还挺热情啊。” 洛诗怡早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尴尬的笑了两声。 而后洛诗怡小声用月蚩语问着其中一个,“你们该不会看上我堂姊了吧。” 少年也用月蚩语回,“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洛诗怡瞪圆了眼睛,“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想拐我堂姊!” “别说那么难听,我们会正式迎娶。” “你们那点事,我可都清楚,我堂姊本就体弱,我不同意。” “跟你又没关系。” 洛诗怡警告道,“你再说一遍!” “三弟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老跟小孩一样。”北仑兄弟中年长的一位,将东西递过去,“你也别闲着,闲着就爱找事,诗怡别理他。” 洛诗怡现在已经不是理不理他的问题了,她现在很焦灼。 洛笙听不懂他们的话,偷偷问洛诗怡,“你们在说什么啊?” 洛诗怡张了张嘴,这三人偏还听得懂汉话,总不可能当着这三个人的面说他们,“回去我再告诉你。” 对面三人相视一笑,似乎势在必得。 洛诗怡更焦灼了。 丛林阴翳茂密,一身劲装束腰肩身宽阔的萧楚淮才从猎场回来,就这么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这边的光景,半边身影遮盖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中。 而他暗色披风之中,一只白生生的小兔子蹲在他掌心,探头探脑的伸出脑袋,想要往外看。 很快又被他摁了回去。 想送的礼物送不出去,萧楚淮回身,正要离开。 好巧不巧碰上同样站在原地的洛清晏。 洛清晏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此时过去也稍显多余。 两人无声的对视一眼。 萧楚淮伸手,将小兔子放在了洛清晏食盒上,“你妹妹一直这么招人吗。” 洛清晏凝眉,“北仑一家,这是什么意思?” 萧楚淮像是并不着急,慢条斯理一句,“怕她去联姻的话,有个办法可以杜绝这件事。” 洛清晏看向萧楚淮,“什么?” “让她跟我定亲。” 第66章 洛清晏神色一僵, 移开视线,“不至于。” 这样就想把洛笙抢走,他做梦。 萧楚淮悠游道, “或许洛阿兄可以想个更好的办法。” 洛清晏拦住要跳下去的兔子, 听着萧楚淮的称呼眉头紧锁。 萧楚淮每一句,都再强调, 他和洛笙对外的关系。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8节 洛清晏捧过那只小兔子, 看着那小家伙乖顺的在掌心啃青草, 犹豫很久才没把它扔了。 洛笙晚间才与洛诗怡回房, 掀开帘子, 看见洛清晏坐在房内, 桌上摆着一个小篮子。 篮子上铺满了青草和切好的胡萝卜, 里面蹲着一只白生生的小兔子。 洛笙和洛诗怡都欣喜的凑了过去, “哇。” 洛笙摸了摸小白兔的耳朵, 毛茸茸的顺在指尖,“阿兄, 你不是伴驾没去猎场吗, 你从哪里捡到的。” 洛清晏看着她的反应,沉默片刻还是如实告知, “五殿下送来的。” 洛笙摸兔子耳朵的动作停了一下。 “五殿下。”洛诗怡想起来了, “就那日把我赶走,非要跟你独处的那个?” 那天萧楚淮是找她算账。 怎么洛诗怡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洛笙捧过小兔子, 捏起一片胡萝卜喂它, “没有,不是要独处。” 洛诗怡笑着, “其实他对你好像还挺好的。”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 “他……”洛笙无法否认,“是挺好的。” 萧楚淮对她确实还不错。 洛清晏只在一旁听着, 毫无征兆的出声,“今晚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我从御前小厨房带来的。” 洛笙收回思绪,也没有拒绝,“我想再喝点粥。” 洛清晏盛好放在她面前,“你胃口浅,吃多了野味不消化,我去差人备的养胃粥。” “是啊。”洛诗怡拍了下腿,“堂姊这般细嫩是该好生娇养着,要是去月蚩那大漠荒原,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洛笙听来疑惑,“我不去月蚩啊。” “北仑那一家想联姻娶你。” 洛笙一口粥呛住,勉强咽下去重重的咳了起来。 洛清晏轻拍着她脊背顺气,洛笙诧异的看洛诗怡,“联姻?” “为什么呀?我就跟他们见了一面。” “见色起意呗,”洛诗怡太了解这帮月蚩人了,“可能是昨日堂姊你那舞跳得太好了。” 洛笙小脸皱成一团。 “不用担心,这还是没谱的事,五……”洛清晏欲言又止,“我觉得肯定还是要宫中商议,也要问你的意见,不可能随意敲定。” “说得也是。”洛诗怡叮嘱洛笙,“明天他们来找你,你就别跟他们出去了。” 洛笙点头应下来,盘算着第二天若是他们来找她玩,她还是在屋里躲着。 正好也可以想想给尉迟珈蓝的花样。 洛笙第二天晨起是被进猎场的号角声吵醒的。 她照常梳洗,果然没多久北仑一家来找她出去玩。 洛笙其实来围猎很想出去玩,但若是跟他们三个去,她还是有点害怕,月蚩人长相也有点凶。 她小声跟含双说,“说我昨日着凉了,还在歇着。” 含双心领神会,出去回话。 但这次围猎,不仅是猎场上活动颇多,在营地四周也有很多给女眷解闷的东西。 洛笙硬是在屋子里坐着,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 这么躲下去,她该不会出来围猎,就只在屋里坐七日吧。 第二日,洛笙闷得有些绝望,她把转了下手里的毛笔,偏头看向蹲在桌上篮子里的小兔子。 笔尾轻碰了下兔子白嫩嫩的耳朵,小家伙一抖,躲开她的撩拨,转了个身子继续吃草。等她不撩拨了,它好似觉得缺了点什么,又探头探脑地看她。 洛笙隐约觉得,这只兔子的反应好像一个人。 她正想着,洛诗怡进屋,“堂姊,我打听过了,今天一大早,北仑一家就被他们国王叫上猎场了,我们可以出去玩啦。” 洛笙来了精神,“真的啊?” “也不知是怎么了,昨日太子和五殿下把月蚩人的彩头压得特别难看,国王觉得丢了大人,特地将北仑一家叫上了猎场。” 洛诗怡朝洛笙眨了眨眼睛,“别的不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啊。我与我父亲也说了,估计他们恐怕几天应该得被他们耗在猎场上抢彩头。” “那会不会不利于邦交啊?” 洛诗怡并不在意,“这有什么,大家公平竞争,有本事他们打回来。” 能出去玩,洛笙也不在意这么多了,“快闷死我了。” 洛诗怡也很高兴,“正好,我再教下你骑马,你也能去打马球了,空闲时咱们也能去附近山头转转。我昨日找到了一个山头上有一片花海,特别好看。” “好啊,就是我学得慢了点。”洛笙牵过了旁边放着的马匹。 如今她上马虽然费劲了些,但好歹不需要人抱了。 洛诗怡站在下面牵过洛笙的缰绳,“没关系,堂姊学得很快,你那天都能自己跑了。” 该说不说,北仑一家的骑射是真的厉害,教人也是好手。 洛诗怡带领着洛笙的马往前走,“其实你这匹马也很乖顺……” 此时,丛林之中一道黑影在原地停留许久,远远的看着她们的身影。 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洛笙放心的跟洛诗怡学了两三天骑马,空闲时去隔壁看看歌舞,吃吃东西。 几日下来,虽然不算骑得特别好,但已经算是有些熟练。 正巧也到了开放游猎的时间。 午后,洛诗怡早早就备好了她领回来的宝贝银箭,背上了箭篓,兴致勃勃的叫洛笙。 “堂姊,我先带你去看花海!” 她吹了声口哨,洛笙身下的马儿仿佛听到了指挥,顺着洛诗怡的指引跟了上去,跟着跑了出去。 后面陶晗大喊着,“你们路上小心啊,仔细别摔着!” 洛诗怡扬声,“伯母放心吧!” 马蹄扬过,卷起一阵微风。 洛诗怡束起的长发迎风飘摇,她照顾着洛笙,特地放慢了速度,因此洛笙跟上也并不费劲。 马蹄速度加快,山间清凉微风拂面,裹挟着草木清香。 四周是潺潺流水声响,跑起来格外舒服,洛笙体会到了洛诗怡说的那种自由感。 难怪她总说京城沉闷。 她们一前一后跑进山林,四周灌木枝丫横斜而出,两人也并没有在意。 马身擦过柔软枝叶跑了出去。 “堂姊,过了这片树丛前面就是了。”洛诗怡与她介绍着,“我那天来看过,前面就是他们围猎的猎场,我在这里蹲了很久,里面太热闹了。” 洛笙还是觉得猎场那种地方有些危险,他们正好跑过最后一片树丛,眼前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一片粉色花海顿时映入眼帘,“这里就很好了,猎场我还是不去……啊!” 洛笙话还没说完,身下马匹忽然乱了脚步,剧烈的抖动了下。 吓得洛笙心尖一颤,下意识的拉动缰绳安抚它。 但没有任何用处。 她身下的马儿突然间发了狂,猛烈的扬起嘶鸣一声!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洛笙不得不抓紧缰绳。 马儿前蹄落地,而后迅速的朝着花海冲了过去! “堂姊!”洛诗怡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连忙催马去追。 洛笙本就经验不足,这会儿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耳边原本温和的风声变得凌冽,猛烈的剐蹭着她的脸颊。 她一下子闯进了花海中,路上的花都被急速而过的马摧毁,花瓣被卷起的气流四处飞扬,落在洛笙发间。 洛笙隐约记得尉迟沧溟提过的约束马的窍门,可她力气弱,这会儿只要拉缰绳,马儿就迅速的甩头。 一来二往洛笙也不敢动缰绳。 眼前光影迅速的变换着,他们此时处于山顶,甚至能看到方才洛诗怡说的山下的猎场。 洛笙尽量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兴许进猎场能碰到什么人帮帮她。 或者稳住身形,等它跑累了总会停下。 她这么想着,刚放松了些,不远处猎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她视野中渐渐清晰。 洛笙正想要求救。 忽然一道箭羽从人群中飞旋而出,正中的并不是什么山鸡野兔,而是另一个人的喉咙! 鲜血骤然飞溅在旁边草木上。 洛笙蓦的愣住,呼救声噎住,彻骨的寒意陡然汹涌而上! 下面哪里是在围猎…… 这分明是在交战! 她就这么闯进去…… 洛笙抓了抓缰绳,想要阻拦身下马儿的动作,却不料越阻拦它越是发狂。 整个猎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片混乱,禁军冲在前列尽快疏散猎场上的人离开,但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冲进来的马。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79节 “拦住她!别让她进去!” 洛笙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不仅有风声,还有些刀光剑影的冷兵器声音。 身后洛诗怡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禁军侍卫追赶她的声音。 洛笙闯进密林,树林茂密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看不分明。 仿佛丛林深处蛰伏着不知名的洪水猛兽。 厮杀声和血腥味愈重,马蹄踩过不少尸体,令人心惊。 洛笙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是等她再次冷静下来时,看到了密林深处被一片黑衣人围堵的萧楚淮和萧毅。 洛笙忽然间明白,这交战和月蚩没关系,这是冲着太子和萧楚淮来的! 萧楚淮俨然受了伤,将萧毅挡在身后,可他们腹背受敌,无数翻着寒光的刀剑指向他们。 在这吃人的密林里,显得孤立无援。 两人怎么抵得过数十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了口,“五殿下,我们不想伤你,你别自讨苦吃。” “小五……”萧毅闻言想要推开萧楚淮。 突然被萧楚淮呵止,“闭嘴!别动!” “既然如此,别怪我们不留情面。”几个黑衣人四周腾起杀气,手里的剑光泛出幽冷寒光,直冲着中央的两人而去! 他们算好了,引开了萧楚淮的手下,这深山老林一时半刻,援兵不可能来这么快。 只是他们没有算到,不远处一个小姑娘毫无征兆的朝着这个包围圈冲了过来! 洛笙近乎是被动的撞开了挡在她前路的人,身下的马一视同仁的踹开拦路黑衣人! 四周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一众黑衣人一时间都愣在原地,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洛笙身后跟着十数名阻拦她的禁军侍卫! 禁军侍卫同样没想到追一个姑娘,竟然追到了刺客刺杀太子,他们顿时戒备起来,搭箭拉弓瞄准了不远处的包围圈! “快!保护太子和五殿下!” 萧毅意外非常,“笙笙?” 萧楚淮剑眉紧蹙,看着马背上的少女惊惧不安,手足无措,再加上她身下脱离掌控的马,瞬间明白了什么。 萧楚淮拆下腰间的荷包药瓶塞给萧毅,“必要时可救命。” “诶!”萧毅张了张嘴,“你小心!” 洛笙身下的马也没有因为撞到了人而停下来,反而因为被刀剑误伤而更加狂躁了些。 洛笙有些压不住它,顾不得关心太子和萧楚淮怎么样了,整个人都被颠起来,吓出了眼泪。 她别是今天要交代在山里了。 父亲母亲肯定会很难过。 洛笙绝望的开始试图跟马对话,“你怎么了……啊!” “停停下,求……” 忽然间,周身带过一阵冷松清风。 她手上的缰绳被用力扯了一下,身后突然一重,坚硬而宽阔的胸膛抵住她轻颤的脊背,男人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扣住她颠簸的腰身,稳住她的重心。 萧楚淮沙哑的声音在耳侧,将凌冽寒风隔绝在外,从天而降, “笙笙求它,不如求我。” 第67章 洛笙久久未曾平复的情绪仿若在一瞬间被接住, 有了着落。 他平稳深沉的气息声此时听起来犹如神祇降临。 马屁步履跌宕,而他们正前方狭窄的密林视线骤然打开,浩荡幽深的山谷赫然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 前面是悬崖! 洛笙倒吸一口凉气。 而此时, 对面山崖之上, 黑衣少年怀里坐着一只小猫,手中璎珞被花瓣红艳花汁浸透。 黑衣人踉跄几步走来, 捂住身上伤口, 跪在白衣少年面前, “主子, 属下办事不力, 五殿下一直拦在太子前面, 属下没敢轻举妄动……” “那就连他一起动。”萧楚沉看着被浸染几分的璎珞, “听说京中官员都来了, 我回朝见到怀夕姑娘, 拿这个给她做见面礼如何?” “甚好,”黑衣人压根没心思看玉, “方才, 属下的确是要一起动五殿下,可中间他在洛家那个小情人不知怎么追了过来, 带了好多追兵。” 萧楚沉凝眉, 隐约听见了不远处的嘶鸣声。 他循声看过去,径直看到了对面山崖处两个都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蓦的起身! 山崖上萧楚淮按下机关, 手臂袖剑弹出, 刺入身下马匹。 马儿嘶鸣一声,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奋力将他们甩下马背,下一秒它独自发狂越过山崖。 洛笙一瞬间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脑袋却突然被扣住,摁在男人胸口。 萧楚淮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轻撞着她。 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强大的惯性逼迫他们滑了出去,洛笙紧闭着眼睛,只觉得某一刻身体突然悬空失重。 而后猛烈下坠! 萧楚淮的袖剑滑过石块发出一阵粗粝尖锐的声音。 周身石块接连滚落。 七零八落。 洛笙心脏被一只大手攥紧。 他们仿佛下坠了很久,直到剑身断裂! 洛笙与萧楚淮跌跌撞撞的落地,四周鸟雀惊起四散飞落。 她抱着他,缓过来收手赫然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洛笙浑身上下一阵惊颤,抬头看过去,却发现萧楚淮躺在她身下,闭着眼睛一时半刻没有反应。 洛笙嗓音抖得不成样子,“萧楚淮,你……你醒醒啊。” 他还是没有反应,洛笙鼻尖泛酸,手足无措的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你别吓我。” 洛笙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拆下来腰间的药瓶,那是萧楚淮给她的,如今只剩了一颗。 洛笙看他伤成这样,身上还有之前与人交战的伤,也不知他们的武器有没有毒。 洛笙顾不得多想,双手颤抖的倒出来,塞到了萧楚淮唇间。 可药物落在唇齿间,她笨拙的扶着他的下巴,却怎么也不见他咽下去。 洛笙愈发焦急起来,“你……怎么办……” 洛笙想来自己醒着都不能干吃药,更何况他昏着。 洛笙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蜿蜒而过的溪流,她忙起身,双腿还发疼发软,踉跄几步摘了旁边宽大的梧桐树叶,圈成漏斗,在溪边取了一捧水,又慌慌忙忙的跑回来。 洛笙废了些力气将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梧桐叶捧到萧楚淮面前。 溪水从他唇角溢出落在洛笙手上,没有任何用处。 洛笙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 她顾不得多想,捧过梧桐叶,将溪水喂进自己口中,低头俯身。 唇间软绵,她生涩的试探着撬开男人唇齿,空荡山林中只听得到自己砰砰心跳, 口中溢满冷松轻香,她近乎忙乱的哺水,却碍于没有经验费了好大的劲。 牙齿磕磕碰碰,磨得她很疼。 好在几次后总算是将药丸推到了他喉间,祝他咽下。 将药喂进去,洛笙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才想起来脸红。 她重新把人放着靠在石壁边。 片刻之后,洛笙就觉得自己脸红早了,萧楚淮不醒,她得先帮他把伤口简单处理了。 洛笙盯着他的衣襟看了许久,不得不伸出手,“萧楚淮,这可不是我要轻薄你,是你自己不醒……” 不对,听上去好怪。 “我得帮你处理伤口,你别多想。”洛笙费劲的解开他腰带,抽开放在一旁,将他身上围猎穿的衣袍,铠甲一件一件卸下来。 很快萧楚淮身上褪去束缚,只剩下了黑色束腰劲装,上面被鲜血浸透,有些吓人。 洛笙紧张的屏气,生怕弄疼了他,将他的衣襟拨开,露出领口流畅的锁骨和肩颈,胸口没伤但沾了手臂上的血迹,肌肉线条喷张。 洛笙慌乱的移开视线,褪下他半边衣襟,看向他手臂伤口。 洛笙将他伤口和衣襟分开,避免鲜血凝固,衣服和皮肉相连。 一并将周围血迹擦干净。 洛笙前阵子看了些古怪医术,也有些基本救治方法,眼下她得去找一点止血草药。 洛笙看着天色渐暗,她恐怕得赶紧去,才好在天黑之前回来。 她将萧楚淮安置在山崖下面的小山洞里,摸出来他随身带着的火折子以备不时之需,而后扶着膝盖起身,撑着身上的不适快步离开。 这一片草木荆棘丛生,洛笙一面拨开荆棘树丛,一面找着止血草药。 她走了一段距离,才看见了些车前草。 洛笙上前蹲下身刚弄出来几颗,紧接着隐隐听见了四周诡秘的风声,瘆人的寒气侵入骨血,敏感的神经最先察觉到危险。 她下意识拿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面前的草垛,捡起一根燃烧的木棍,先弄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火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0节 山里一些猛兽最怕火,她得先防备着。 突然间,山林不远处响起一声粗旷的低吼! 洛笙吓得跌坐在地上,接着听到了进攻的声音,好在离她有一段距离,那猛兽应当是没有注意到她 她慌乱的弄好火把,回身正要撤离,忽然看到那野兽低吼的方向,一个人被一头黑熊缠住。 那人影,俨然是萧楚淮! 他手中紧握匕首,刀尖直刺进黑熊脖颈! 鲜血四溅! 黑熊痛苦的咆哮声震耳欲聋,疼痛间宽厚的熊掌朝着他扑了过来。 洛笙忙拿着火把起身,“小心!” 可还是慢了一步,男人匕首被卡住,他胸口重重受了一掌,撞在了旁边石块上! 黑熊正欲上前,突然面前灼热的火光燎到了它的毛发。 它惊恐地后退。 萧楚沉吐出一口鲜血,抬头却看见她纤弱单薄的身影就这么挡在他面前,与比她高大多倍的黑熊僵持。 他浓眉轻蹙。 洛笙牢牢握着手里火把,第一次这般胆大的靠近猛兽,胁迫驱赶着。 黑熊脖颈本就中了一刀,如是一番只能狼狈的逃走。 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去,四周一切都看不太分明,洛笙回过身,小步跑到男人身边,“你怎么来了?你还有伤……” 两人一摸一样的脸,都穿着黑衣,这会儿他的衣衫也被黑熊撕扯烂,沁出鲜血。 以至于根本让人根本无法区分。 纵使洛笙也疑惑他昏迷着为什么会醒来,但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摸一样的人。 洛笙手忙脚乱的拉他衣襟,“给我看看。” 萧楚沉忽然握住她的手,试探一声,“洛笙?” 洛笙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叫她,“我在,你别怕,你没事的。” 但眼前男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慰而放松下来,反倒因为她承认自己的身份,目光愈发幽深起来。 原来她真的是洛笙。 方才他在崖边看萧楚淮抱着她坠下去时,还没敢相信。 洛笙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只觉得那她熟悉的深邃黑瞳隐匿着微不可查的疼痛,“怎么了?” 他又唤了她一声,“洛怀夕……” 洛笙就这么被叫小字莫名脸颊发胀,“萧楚淮你不要总叫我,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萧楚沉很久没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他有一瞬间觉得,他该死于那只熊的攻击下,而不是被她救下后。 发现这世间唯一在意他,对他好,希望他存在的人,其实是误把他当成了哥哥。 果然,所有人都只肯承认哥哥的存在。 所有人都只喜欢见到萧楚淮。 没有人在意他。 萧楚沉眼底浮起些红血丝。 洛笙被他握着的手能感觉到他越来越用力,以为是他伤重了,以至于说不出话来,“是不是很疼啊。” 萧楚沉望着她,“疼。” 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拆开揉碎,每一寸都告诉他,他好像真的该死。 萧楚沉从不信鬼神,在某一瞬间也会觉得,这痛苦是不是他当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设计伤害洛笙的报应。 可又觉得,凭什么他会有报应。 说他不祥,择令杖杀的天师没有报应,抛弃他的父亲没报应。 宫中所有一切想要抹杀他的人没报应,追杀他、欺负他、视他如草芥野狗的人没报应,独独他有报应! 他袖口藏着的见面礼璎珞缠在他手腕上,鲜血顺着被打伤的手臂浸染璎珞珠玉,滴落在草地上。 心肺破碎般的疼痛 哥哥什么都有。 连她也要占一份。 洛笙不放心,想要抽开手,去解他的衣襟,“你得给我看看是不是又有新伤了?” 忽然,她手被用力往前一带,牢牢的禁锢在男人掌心。 她脖颈也被毫无征兆的握住,拉到了他面前! 洛笙吓了一跳,朝他跌过去,怔怔的看着突然拉近的俊颜。 两人急促的气息此起彼伏,诡异的交织。 第68章 他身上有股浅淡的檀木香气, 眉目血性,像是浸染在佛堂里,却生出獠牙的修罗。 洛笙秀眉轻蹙, 为什么觉得, 萧楚淮有点陌生。 像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人一样。 “这么关心,你喜欢我啊?”萧楚沉气息还带着重伤后的脆弱, 口中明明问的“我”, 却像是在帮另一个人试探。 洛笙心跳一滞, “什么?” 他冰凉带血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攀爬上她的下颚, 犹如毒蛇在慢慢缠绕他的猎物, “告诉我。” 你有多喜欢他。 洛笙有点害怕, 想动却动不了, “你, 你别这样, 我害怕。” 萧楚沉深深看她。 洛笙说不上来喜不喜欢他,但是她能听见自己发抖的声音, “你这样, 我不喜欢。” 眼前男人剑眉轻蹙,扣住她脖颈的手毫无征兆的松开些。 洛笙得了喘息的空间, 心神不宁的环顾四周, “天要黑了,这里好危险, 我们不然先回山洞。” 洛笙扶他起身。 她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刚刚的对话实在不合时宜。 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山洞不远处, 他才突然出声,“我们先捡点柴火吧, 晚上好用。” 洛笙想来也是,“好, 你不方便别捡了,回去休息,我稍微捡一点就回去。” 男人气息虚弱的应声,“嗯。” 洛笙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荆棘从间,捡了点晚上取火用的树枝。 等她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山洞里隐隐有些篝火明光。 洛笙走到溪流边,看见萧楚淮正坐在篝火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他竟然比她早捡好,还升好了火堆。 这一切虽然衔接得过于流畅,但洛笙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她小跑上前,看到萧楚淮裸露在外的肩臂满是血痕,“我刚刚还弄了点止血草药,你等我,我很快。” 萧楚淮抬眼看她,气息比往常弱几分,“下回可以叫我一起出去,我的伤也没那么重。” 洛笙顿了顿,可他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吗。 还是说他刚刚没提,这会儿才想起来叮嘱她,“你都昏过去了,我总不能把你叫起来或者等你醒了再去。” 洛笙压下那股怪异感,拿着东西走到了小溪边,将草药洗干净在旁边晾好磨碎走回火堆边。 萧楚淮维持着半边衣衫散开的状态,看着她走回来。 澄明滚烫的火苗映照在男人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肤上,洛笙明明刚刚还大着胆子摸过来着,这会儿莫名不太敢看,“那个,你是自己来还是……” 萧楚淮看了她一会儿,“我只有一只手能动。” 话说到这个份上,洛笙只能走上前,“那我来了啊。” 洛笙坐在他面前,打眼一扫,也没看见刚刚熊拍的地方有伤痕,难道那一掌真的没事? “也不能别光顾外伤,别身体里面有什么不对,再耽搁了。” 萧楚淮没接她的话,只扫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没吭声。 洛笙保持距离的伸手,发现够不着他,只能窘迫的挪过去一点。 还够不着,再挪一点。 就在马上要够到他时,萧楚淮往后轻轻一靠,仍然平静的看着她。 这意思落在洛笙眼里,像是在躲她。 洛笙不满的动了动唇,不是,他不喜欢她碰他,那有本事自己弄。 但碍于他是伤员,洛笙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往前狠狠一挪,坐在了萧楚淮腿边,在前面就是他和石壁,他再怎么躲也躲不开。 洛笙瞪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让我弄的,躲也没用。” 洛笙将手里研磨出药汁的草药一点点铺在他伤口上,动作仍然小心细致,温暖火光落在她侧颜上,连细密卷翘的睫毛都轻轻颤动。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1节 刚铺完一部分,洛笙察觉到什么,她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和萧楚淮之间的距离极近。 他淡淡垂眸,眼底光影将她拢住。 对视的片刻之间,靠在石壁上的萧楚淮突然倾身,换回原来的姿势。 如此一来,洛笙过于靠前的姿势就有些尴尬,仿佛彼此的鼻尖都要碰到,“你……” 萧楚淮轻缓低音悠游道,“你觉得我这样是为了躲你?” 洛笙眼睫颤动,忽然伸手,将他推回石壁上,“你药都快掉了。” 萧楚淮被推回去倒也没继续再动,隔着这一点距离看着眼前小姑娘从颈间开始泛红,一路红到耳根,再到脸颊。 萧楚淮敛眸,她身上的花应该也开了。 他见过。 洛笙屏气凝神,试图忽略那些令人心烦的视线和萧楚淮这扰人的身体姿色,专注的涂药。 可有些事情,越是忽略,就越是明显。 她脸红得像是要熟透了。 萧楚淮空闲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仍然看着她。 洛笙能感觉到,她忍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忍住,“你干嘛总看我?” 萧楚淮视线缓慢描摹过她红得要滴血的脸,轻啧一声。 “刚才趁我昏迷偷亲我,乱撞我牙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害羞?” 他伤病中沙哑的嗓音缓缓回荡在不大不小的山洞里。 轻撞石壁,又是一阵低低回音。 震得洛笙耳朵发麻,浑身僵硬。 洛笙断然没想到那时他已经有意识了,冷不防被拆穿,她话都说不利索,“我,我那,那那是,喂你吃药,你你吃,烦死了你自己弄吧。” 她将手里盛着草药的梧桐叶塞到了萧楚淮的手里,跌跌撞撞的起身,背对着萧楚淮去弄一旁的火堆。 他都能这样调侃她了,自己上个药肯定没问题了。 萧楚淮看着洛笙气鼓鼓蹲在火堆边的背影,觉得有些像他那日送过去的小兔子。 他自顾自的拿过药草,随意的涂在伤口处。 其实这伤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左不过是皮外伤,又死不了。 也只有她觉得他好像受了很大的苦楚,东奔西走的帮他处理。 “那只小兔子还没足月,取名字了吗?” 洛笙戳火堆的动作顿了顿,瓮声瓮气一句,“取了。” “叫什么?” “阿福,福气的福。” 萧楚淮了然的应了一声。 或许是萧楚淮伤着,他的声音沾了倦懒沙哑,比往日温和许多。 “从前,总听皇兄说,皇嫂家有个小福星,沾上会变得有福气,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洛笙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她明明还在生气呢。 萧楚淮干嘛突然夸她。 洛笙一时间不知道这气该不该继续生,不生又有点没面子。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还在对他不满,“为什么这么说?” “很多事情,好像今年都变得格外顺畅,皇后病好了,眼中钉拔了,洛清晏入朝、武将重整,皇兄不再被动,”萧楚淮缓慢的条条罗列,“我本打算今日困局,鱼死网破 ,你又来得刚好。” 洛笙听来心虚,“你把这些……都归功于我啊?” “不应该吗?没有你又做不来。”萧楚淮放下梧桐叶,看着她,“劳烦小福星再来给我点恩惠。” 洛笙发觉萧楚淮有点会夸人,就是从前没听过。 让她想拒绝都不太好意思。 洛笙俨然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什么恩惠?” “帮我包扎,我一只手不方便。” 合情合理。 洛笙又走了回去,凑到他面前。 “既想让我包扎,用不着铺垫那么多,”洛笙开始摆谱,“你求求我就好了。” 萧楚淮眉梢微扬,无声轻笑一下,“不是铺垫。” “好吧。”洛笙反正被夸得挺开心,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萧楚淮递给她几条束腕绷带,他本就是是防着在围猎场受伤备的, 洛笙也心领神会的接了过来,绕过萧楚淮一只手臂,一圈一圈的缠住。 洛笙适才意识到萧楚淮手臂上的肌肉尺寸,足有她两个小臂宽。 难怪每次挡她非礼时,总是那么有劲。 只是平日里穿衣服看不出来,他是属于比例很协调的那种,不碰是不知道这么结实。 直观的力量感就在面前,洛笙还是忍住了。 难得有萧楚淮求她的时候,她勤勤恳恳的帮他包扎好,还是不能趁人之危。 洛笙故作平静,“好了。” 她抬眼,与萧楚淮映衬着火光乌沉黑瞳对了个正着。 洛笙心跳忽而加速,心虚的遮掩着,“你自己看看行不行。” 萧楚淮慢条斯理一句,“怎么没摸摸看?” 洛笙刚刚小心思突然被点出来。 “我那是正常包扎,你说什么呢。”洛笙没敢看他,自顾自的找借口起身,“火要灭了,我再添一点东西。” 萧楚淮并没有拦她,“洛姑娘最近对我挺拘谨。” 从前她轻薄他时可不是这样。 怎么他愿意让她碰,她反而收敛克制了,还得哄着让她过来。 洛笙装着自己很忙的样子,给火堆添了些木条架起来,认真道,“我本来就是个很矜持的姑娘。” 这话说完,洛笙自己都有点不自信。 她能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打量着她。 心底发虚,都知道没必要勾-引萧楚淮了,她肯定要回归正常相处模式啊。 她又不是总爱那么不规矩的和人相处。 但萧楚淮并不知情,仍然思索着她行为变化背后的小情绪。 山洞中有片刻的沉寂。 洛笙靠坐在旁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专心致志的生火。 她和萧楚淮之间隔了一丈远的距离。 洛笙下巴搭在自己膝盖上,四周异常安静,只有火舌舔过枝丫的滋滋声响。 萧楚淮大抵是从脑海中,将之前的前因后果都过了一遍,分析得出结论,“你这样疏远我,只是因为我上回不够凶?没让你高……”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看见小姑娘俨然靠在石壁边睡着了。 这初秋的夜里渗着丝丝凉意,洛笙轻抱着手臂。 朦胧睡意间,一件衣袍将清秋的寒凉阻隔在外,熟悉的松木香气将她裹住。 迷迷糊糊听到一句,“真的很想我那么对你?” 洛笙无意识的将自己半张脸埋进满是雄性气息衣袍里。 半梦半醒的思索着这话的含义,怎么对她…… 当然是粗暴一点对她。 撕开她的衣服,狠狠地帮她消解这讨人厌的病症。 惩罚她这不规矩的身子。 洛笙又做不太好的梦了。 她清早醒过来,很快就意识到,好像又到日子了。 她现在频率越来越快,距离上一次吃过也不过三四日,以至于洛笙怀疑了很久,是不是山里的小虫子在咬她。 她呆呆的撑起身,下意识的想要摸药瓶,却扑了空。 坏了,她怎么忘了,昨天把药喂萧楚淮了。 洛笙手上扑空,心绪也坠了下去。 谁能想到这日子短成这样。 她茫然的呆坐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正好看见萧楚淮从外面走了回来。 萧楚淮手里一根长长的树枝,顶端削尖。上面插着一条鱼,像是刚从小溪里弄出来。 “醒了。” “嗯。”洛笙声音满是刚睡醒的绵软无力,有些焦灼的问着,“萧楚淮,你带了那个药吗?” 女孩子刚睡醒的声音,再加上她的问题,听得萧楚淮动作一顿。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2节 他迟疑很久,才开口,“我的药留给皇兄了。” 洛笙心凉了半截。 第69章 那就是他们现在, 没有可以帮她消解病症的药。 可是她好像快要发作了。 洛笙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她又问着,“那, 我们今日有希望回去吗?” “这深山地偏, 还有刺客,今天估摸会比较紧张。”萧楚淮也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 他本身掉下来, 身上也没太多东西可以通信。 两人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这奇怪的氛围反倒让洛笙反应越来越明显。 萧楚淮突然出声, “是到日子了?” “不是, 没有, ”洛笙尴尬的遮掩着, “我前两天才吃了药, 应该是明日, 后日, 我是怕回不去。” 萧楚淮将抓来的鱼架在篝火上, “明日他们应该能找到这里,最迟明晚。” 明晚应该还好吧, 按照之前来算, 明晚也才是第五晚啊。 洛笙不安地应下,收拾起身, 往外走。 萧楚淮问, “去哪?” “我想去梳洗一下,就在这里, 不走远。” 洛笙说完, 也不再给萧楚淮问什么的机会,小步跑着到了溪水边。 洛笙捧了点水洒在脸上, 静了静神。 冰凉的溪水平复了她乱糟糟的心绪。 洛笙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这会儿也还不是很明显, 现在应当不至于这么频了吧。” 到底一开始是说七日呢。 应该不会真的这么早发作。 这样她日后不得日日都想被…… 洛笙还是觉得有小虫子在咬她。 她环顾四周,见这深山老林里也没有旁人,索性解开衣带,放到了旁边。 扶着水边石块慢慢下去。 夏末还有些暑气,下水也不算太凉。 洛笙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发觉在这溪水呆着,刚好能缓解自己身上那细微的异样。 舒服很多。 洛笙靠在溪水石壁边,放松下来。 应当只是错觉。 她才不是那么淫-乱的小姑娘,日日都想被弄。 洛笙心绪平复了不少。 山洞内,萧楚淮备好吃的,许久不见人回来,起身正要出去找人,就看到倚靠在溪边石壁的人影。 少女盘发轻靠,几缕细碎的发丝落在白皙颈间。 明媚日光映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时不时被她弄出些水花。 她像是个沉溺于玩水的孩子,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男人的动静。 正好萧楚淮也没有想要打扰她的心思,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重新回了山洞。 直到洛笙玩饿了,才想着从水里出来回去。 洗沐完,洛笙精神都好了不少,活蹦乱跳的回去看见萧楚淮已经准备好饭了。 听见她回来,萧楚淮将一个装满鱼肉的梧桐叶递了过去。 洛笙微微讶异,“这是你挑的?” 萧楚淮没回答。 洛笙不妨碍开心,“我就是奇怪嘛,殿下竟然这般仔细了。” “怕你卡着,再怪我。” 洛笙觉得不至于,“从前阿兄跟我吃鱼的时候,也是怕我卡着给我挑没刺的地方,可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萧楚淮往她叶子上放虾的动作停了下,情绪莫名的收了回来。 洛笙张了张嘴,干嘛呀,又是一提阿兄他就不对劲。 不吃就不吃呗。 洛笙很有骨气的没要,又听见萧楚淮问,“你阿兄给你剥虾吗?” 洛笙奇怪,“虾还要别人剥啊。” 话音刚落,她叶子上放回几只剥好的虾。 洛笙:“……” 她古怪的看向萧楚淮,“你干嘛?” “剥好突然不想吃了。” 洛笙眉梢微扬。 果然吧,提起阿兄,萧楚淮这个人就会变得很怪。 反正洛笙饿着,她也不拒绝。 吃过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正午,天气转暖,她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 洛笙再次跟萧楚淮提了一声梳洗,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可是这一回不如早上,洛笙呆了一会儿但是收效甚微。 她蜷在水边,下巴掩在水面之下,身上也被头顶日光烤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她将整个人都埋进去才稍微好了一些。 一个时辰后,萧楚淮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洛笙。” 洛笙吓了一跳,从水里探了出来,借着半边石块遮掩着自己的身子,看着出来的男人,小声问着,“怎么了吗?” 萧楚淮言简意赅,“太久了,出来。” 洛笙并不想出去,她扶着旁边石块,“久了你也要管啊。” “水太凉,不能呆这么久,会生病。” 洛笙犹豫着,他说得也有道理,“我知道了。” 萧楚淮进去后,洛笙才磨磨唧唧的从水里出来。 洛笙想着不然她今晚就早些睡吧,睡着做个梦缓缓就好了。 她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入夜吃过东西后就很快各自休息。 但洛笙死活都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半晌,终于忍不住起身。 萧楚淮闭目靠在石壁边,俨然是一副睡着的模样。 洛笙不安的坐在原地,她身边不远就是取暖火堆。 这会儿取暖作用倒是不明显,她反而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翻来覆去的烤。 洛笙看向山洞外,唯一的凉意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深夜山林中一片漆黑,连月光都被茂密树影遮蔽得零零散散。 时不时刮过一阵山风,吹得树影摇晃震颤,抖落朦胧露珠水汽。 洛笙有些害怕,但还是轻轻屏气起身。 午后的水被太阳晒得很暖和,这会儿是不是就凉下来了。 不然先去洗个脸冷静一下,这山洞里好热。 洛笙悄悄的绕过萧楚淮,正要往外走,忽然间被叫住。 “去哪?” 洛笙身形发僵,停住脚步,回头看见萧楚淮睁开眼睛,平静的又扔了树枝进火堆添了一把火。 火势缓慢升旺,像是烧在了洛笙的身上。 洛笙气息急促,手指绞紧,“你不是睡着了吗?” 萧楚淮这才看向她,乌沉黑瞳像是能将她看穿。 洛笙心虚的解释着,“我刚出了点汗,我去洗个脸,很快就回来了。” 萧楚淮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怀疑她的说法。 一时间,洛笙紧张的掌心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萧楚淮缓慢的收回视线,起身,“我跟你去。” 洛笙细眉轻蹙,“我就洗个脸怎么还跟我去呢?” “我也顺便洗个手。”萧楚淮走在前面,背影又沾了点往日不近人情的气息,“不跟我去,那等我回来你就不能出去了。” 洛笙不得不追上前,“萧楚淮,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3节 萧楚淮净手后,才道,“我已经很讲道理了。” 洛笙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她走到溪水边,拿凉水冰了冰脸,但并没有舒缓多少。 她心里发憷,该不会今晚真的要发作了。 就在洛笙意识到这一点时,突然传来萧楚淮低低一句,“但这深山里,只有你我两人,我要是真不讲道理,你有办法吗?” 洛笙小心脏突然扑通一跳,气息重了几分,看进他深若寒潭的黑瞳里。 萧楚淮朝她走了几步,“那我们不然讲点道理。” 在她面前停下来,直白道,“是不是发作了?” 洛笙这会儿浑身都敏感,被这种暗示性极强的话听来近乎软了半边骨头。 她本能的后撤一步。 萧楚淮走近,沉吟片刻,“再试试吗?” 洛笙呼吸急促了起来, “啊?” 萧楚淮扫过她绯红脖颈,“这次我应当不会轻。” 洛笙听来心颤,步子微挪,却猝不及防的踩到了溪水边石块。 脚下一滑,洛笙惊呼一声,手腕突然之间被抓住,整个人毫无征兆的被单手扛起, 洛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大步流星的回了山洞,将人放下后,不由分说将人推回了角落。 那是洛笙睡觉的地方,下面还垫着他宽阔的衣袍。 洛笙踉踉跄跄的跌了进去,身形相比于他的铠甲纤弱很多,近乎是小小一只。 洛笙慌于在萧楚淮面前这样被动的姿势,扶着石壁又要起身,腰身突然被扣住。 只一个用力,她就被强硬的带到了男人的腿上。 洛笙鼻尖轻撞他的肩颈,适才发现,萧楚淮用的是那只受伤的手箍住她的腰。 近乎用身形,将她围堵在了山石角落里,无处可逃。 而萧楚淮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正在拆她的裙带。 洛笙脑袋懵了一瞬,“你……” 萧楚淮嗓音低了几分,沉沉的回荡在她耳侧,“试不试?” 洛笙动了动唇。 还没等回答,听到他又一句,“问不问也无妨,过会儿笙笙失去理智,肯定会答应。” 下一瞬,裙带已经被他抽开仍在一侧。 衣衫松散开,寒气侵入。 他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洛笙陌生的蜷曲了下身子,本能拢了下衣衫。 那细微的动作,又被男人筋骨分明的手强硬的阻拦,放在她后腰的手禁锢住她的手腕。 前阵子被蛰伏猛兽觊觎的危险气息,如今像是从梦境中挣扎破出,无孔不入的将她缠绕包裹住。 洛笙突然开始惊惧于这未知的强势入侵。 她好像突然明白,刚刚萧楚淮跟她出去洗手才不是为了陪她。 萧楚淮那双一直被她夸漂亮的手,触到她温热肌肤,洛笙不由得轻颤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萧楚淮眼眸背光,隐匿在阴影之中,深沉得有些吓人。 她抓紧他的衣襟,“萧……” “那话本粗糙,我学艺不精,疼了还是要说。” 他平稳的气息变得沉缓,一下一下响过洛笙耳侧。 同他缓慢试探的动作一样,仿佛带了电,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此时本就浑身紧绷,周身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占据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洛笙甚至还反应着萧楚淮口中的话本,突然间被急速而上的白光打断思绪。 她下意识的挣动了下,试图挪开萧楚淮的手,却只能感觉到钳制住她手腕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将她牢牢的禁锢住。 他……好凶。 第70章 洛笙想要挣开, 在意识到身后那是萧楚淮受过伤的手臂时,又停下了用力挣扎的动作。 她完全被动的接受着,还有些恍惚, 萧楚淮这如宫中定海神针、京中神祇的人, 往日对她所有引诱都无动于衷,如今秉持着面不改色的姿态将她束缚在这里。 浑身上下气度仍然稳如泰山, 掌控着她的轻颤、抽泣、每一寸气力。 他衣服没乱, 动作没乱, 只有气息说不上的沉, 像是能把什么压进胸腔肺腑。 相比之下, 洛笙什么都乱了。 双腿蜷曲又踩直, 膝盖抖个不停。 她无措而恐慌的埋进了他的衣领, 哭音绵密, “殿下……” 萧楚淮垂眸, 那双漆黑瞳孔看着女孩的反应,所有的动作都显得游刃有余。 不得不承认,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 学习能力很有天赋的人。 那话本上一知半解的东西,在他的指尖具象化。 “这不是你很久前就想要的吗?” “是, ”是这样没错, 洛笙还是不受控制的轻颤着,“但是……” 萧楚淮打断了她的话, “是就没有但是。” 洛笙微仰脖颈, 唇间蹭到了他的耳廓,“先, 先等下!” 没用。 洛笙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如他刚刚在溪水边告诉她, 他不讲道理,她能有什么办法。 看上去只要不听到疼,萧楚淮就没有要等她的打算。 这种事上,仍然维持着他果决凌厉的行事风格,也没留给对方任何喘息的空间。 山洞外风声呼啸,由缓入急,树枝震颤,树影婆娑摇晃,鸟鸣声混杂在山涧潺潺流水声间。 洛笙什么都听不见,她只觉得自己乱糟糟的呼吸声,挣不开躲不掉。 被陌生的浪潮翻卷又揉搓,倾覆在水中,窒息缺氧后被掀了起来,误以为自己得到生路时,又被重重的拍打进水中! 如是三番,女孩已经近乎失去了意识。 洛笙俨然从之前非得要萧楚淮帮她,变成了有气无力的推拒。 她眼泪沾湿在冷松气息的衣领上,哭得一塌糊涂。 唇碰着男人肩颈肌肤,洛笙本能试着示好,换来些喘息的机会,直到轻吻变成了泄愤的咬。 她说什么求什么,可没提到疼和不舒服。 因此也没有得到饶恕。 直到濒临极限,白光破晓,才获得了片刻的停歇。 洛笙隐约能听到些什么了。 低低缓缓,是萧楚淮在说话。 但语气沾了几分了然,“我还以为笙笙多厉害,原来还不到半刻钟的功夫。” 洛笙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有气无力的反驳,“你胡说……” “嗯,我胡说。”萧楚淮并不理她,“解药用一次当是不够。” 洛笙懵了一瞬,警惕的想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袋还没转过来,甚至那白光还没散,突然间又被浪潮卷了进去。 洛笙再也压抑不住,被他禁锢的手也适时松开。 她双手不受控制的抓紧萧楚淮肩颈衣襟。 纤腰试图躲开,却又被轻而易举的跟上。 “你,你走开,解药够了,我不想……”洛笙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觉得萧楚淮甚至像是一尊岿然不动的大佛,听什么都无动于衷,只专注于他当前的事情。 他甚至眼底极强的目的性压制着情动,像是看待他无数经手的公务,果决又狠厉,亦或者是一张准备拉满的弓,不把它拉到极限不肯松手。 以至于洛笙嘴里,“萧楚淮”、“殿下”,“萧五哥哥”乱七八糟的话喊了一遍,都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她哭哭啼啼圈紧他脖颈,哀哀怯怯喊了一声,“混蛋。” 萧楚淮微一偏头。 就在洛笙以为自己威慑到他的时候,突然间她的感官被骤然翻覆,刚放松下的神经被动的拉紧。 一张绷紧的弓,在男人手中被拉到了极限。 然后轰然断裂。 霎时间天翻地覆,山川倾覆,河海倾泻。 洛笙朦朦胧胧间又听到一句,“笙笙早说喜欢混蛋。” 这语气听上去,带了点报复意味。 “没,没……”洛笙目光都失焦,手指虚虚的扯住萧楚淮束紧的手臂,“我没有。” 萧楚淮觉得她这种时候说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胃口也不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4节 “三次连三刻钟都没撑够,还想找侍卫。” 洛笙咬唇,看他抽出她腰间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过他修长手指。 她眼睫轻颤没敢看,下意识别过头,“我还没找呢。” 萧楚淮深深看她一眼,突然扣住她下巴,转过来,逼她直视。 洛笙不满,“你干嘛?” “看着。” 洛笙脸颊又烧了起来,“你真的好烦啊。” “笙笙挺无情,”萧楚淮故意将帕子还给她,“用过就开始烦我。” 洛笙将帕子又扔开,“我不要了。” 萧楚淮意味不明的将帕子捡回来,放在旁边。 任由她气息凌乱起伏了一阵,又慢慢归于平静,才拢过她的衣衫。 他沉默良久,看着毫无气力的洛笙,才意识到今日自己有些失控。 萧楚淮眼帘低垂,试图恢复些理智。 碍于生母的缘故,他自小有意控制自己的一切。 从衣食住行的分寸掌握,到喜怒哀乐的情绪自控,再到贪婪欲望的摒弃自持。 他不想失去控制,抛开道德底线越轨、不考虑后果、不负责任,变成疯子。 压制自己变成习惯。 他是一个对自己条条框框束缚很严格的人。 但今天被撕开一个口子。 或许不止今天。 萧楚淮整理好洛笙皱巴巴的裙摆,衣摆掀动起伏间,白皙匀称的双腿在松散的衣裙下若隐若现。 方才它们无助挣扎,剐蹭在他衣袍上的动作犹在眼前。 甚至小腿足踝上,有不小心剐蹭在石壁上的红痕。 萧楚淮敛眸,将衣袍重新铺好,正要放洛笙躺上去。 忽然间看到,那垫在他们身下的玄色披风上,不太明显的暗色水痕。 空气中,那原本清淡的荔枝枝叶香气,不知什么时候扩散成甜润的果汁气息。 像是熟透的果子,被碾压揉碎,榨出的气息。 等萧楚淮注意到的时候,浓郁到令人无处可躲。 洛笙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梦中男人都没放过她。 像是借着解药之名,在惩罚她不亲近他,惩罚她意图去找其他小侍卫。 直到清晨鸟鸣声与外面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洛笙才从睡梦中惊坐起身。 她还浑身发虚,恍惚中以为是她被男人折磨时,要被来往路过的人发现。 直到看自己衣衫整齐,她才分清梦境与现实。 洛笙轻攥领口,抬头看见萧楚淮坐在她对面,目光深沉晦暗,牢牢的看着她。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洛笙仍然被他看得发慌。 清早外面日光浅薄,屋内的火堆燃烧殆尽,只有隐在里面的火星,时不时发出轻爆。 四周略显幽暗,更衬得她对面的男人满是压迫感和未知的危险气。 他慢悠悠开口,“梦见什么了?”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啊。” 萧楚淮挑眉,视线慢慢打量她片刻。 洛笙避开视线,转移话题,“外面那些是来接我们的吗?” “嗯。” 洛笙试图起身,腰身的酸软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明显,看着整个山洞没再有其他人的影子,只是山洞外熙熙攘攘。 萧楚淮见她起来,才出去。 没过多久,洛诗怡跑了进来,“堂姊,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洛诗怡捧了捧洛笙的脸,察觉洛笙确实完好无损,激动的抱住她,“吓死我了,堂姊你要是出事,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洛笙刚睡醒浑身发软,声音也有气无力,“没事。” 她轻拍了下洛诗怡的后背,一时疑惑,“其他人呢?” 洛诗怡回头看了看,“他们在外面呢。” 她说着,拿出来干净崭新的衣物,“是想先让堂姊换身衣服再出去的,所以我先进来了。” 洛笙了然,慢吞吞接过洛诗怡的衣物。 她将身上弄脏的衣服都换了下来,洛诗怡又帮忙给她简单的束好发,才算是衣衫整齐的出去。 山洞外一片禁军侍卫,正与萧楚淮交谈着。 洛笙即便是有心理准备,看到门口这么多男人时,还是心下一紧。 忽然庆幸,自己是换了干净衣服收拾好出来的,不至于太丢人。 等到她出来,禁军侍卫才进去收拾萧楚淮遗留的东西,整装准备回营地。 祝千帆牵了一匹马走到洛笙面前,“能上马吗?” 洛笙点了点头,“能,我自己来就好。” 她说着,接过祝千帆手里的缰绳走到马边。 她并没有注意到,祝千帆目光始终落在她眼尾红痣上。 洛笙只注意到了萧楚淮站在她身边。 洛笙如今见他,还有些莫名的拘谨。 她正想要装没看见,翻身上马,却突然瞥见了萧楚淮腰间的帕子。 洛笙上马的动作一僵,定神看了片刻,才确定那真的是她的那个。 眼见着萧楚淮要走,洛笙没忍住叫他,“那个好像是我的帕子。” 萧楚淮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闻言反倒是拆下来,伸手递过去,“给你洗干净了,看你会不会想留。” 洛笙讶异的张了张嘴,怎么也没想到萧楚淮会帮她洗帕子。 她接过来,“你的手不是伤着?” “伤在手臂上,手能碰水。” 兴许是昨晚才刚刚经历了些事情,洛笙听后半句话脸颊莫名其妙开始升温。 被萧楚淮看在眼里。 氛围突然变得怪异。 洛笙也察觉到了什么,生怕这话题越来越怪,连忙催促道,“我们该走了吧。” 旁边沉翦没意识到什么,敬业接道,“对,可以走了,快些出去兴许能赶在天黑前。” 禁军队伍得了命令,立马按照先前预设的路线,将他们护送出去。 而此时,丛林深处,一道黑色身影与密林融为一体。 萧楚沉静静的看着队伍有条不紊的离开,只觉得那画面刺眼至极。 气血上涌,萧楚沉扶着树干重重的咳起来。 咳喘牵动了胸腔前日被黑熊一掌拍出来的伤,蜷曲成拳的手中,沁出一层鲜血。 萧楚沉失神的看了片刻,他一时间分不清是伤得疼,还是心口疼。 萧楚沉深吸一口气,厌烦的擦掉鲜血,看向那逐渐消失的队伍。 不重要,这次回京,他要拿的多了。 哥哥有的,他都要。 包括她。 第71章 萧楚沉后退几步, 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才转身离开。 队伍之中,洛笙与洛诗怡并列, 洛诗怡与她说着这两日家里找她都快找疯了。 皇帝和太子也在找萧楚淮, 总归是他们俩一同在猎场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满朝文武。 洛笙这会儿就算是想要避免家里知道,她和萧楚淮独处, 也是不太可能了。 洛笙懊恼地思索着应该怎么跟母亲交代。 她试探性地问洛诗怡, “那我母亲说什么了?” “伯母要急死了。” “她没有说, 我跟萧……”洛笙话刚说一半, 就看见萧楚淮微微偏头, 她一时语塞。 洛诗怡听了一半, 其实没怎么听懂, 但不妨碍她说, “大伯母这两日说的话可多了, 具体的我记不住,你回去她肯定能都和你说一遍。” 洛笙又偷看了前面萧楚淮几眼, 发现自己确实不好当着他的面, 说母亲不喜欢他的事,只能作罢。 看来只能等晚上回去, 再看看情况了。 队伍行进了半日停下来, 进行午间休整。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5节 洛笙正准备下马,面前突然伸过一只手, 她定神看过去, 发现是祝千帆。 洛笙扶住他的手臂,借力下马。 祝千帆开口, “诗怡去帮你领吃的了,托我带你去休息。” “哦好, 多谢。” 祝千帆带她走着,片刻的沉默后开口问,“洛姑娘生母是哪里人?” 洛笙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祝千帆很坦然,“就是觉得洛姑娘像是南方姑娘,不像是北方的。” 洛笙也不知道自己生母是哪里人,动了动唇,关于自己的身世,也不好透露太多,“我是在南方长大,生母去的早,别的我也不记得了。” “那你生母应当挺惦念你。”祝千帆顿了顿,“她有没有给你留什么念想。” 洛笙总感觉祝千帆话中带了点别的意思,但却又辨不分明。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祝千帆又开口,“比如我们那,会留平安扣串成手钏,上面刻上孩子的小字,随身佩戴。” 他的话听起来,还是有些没头没尾。 洛笙茫然摇头,“我没有这些,可能是我们那没有这样的习惯。” 祝千帆眼帘压低,“都是小事,有没有倒也无妨。” 不远处传来洛诗怡声音,招呼他们过去用午膳,“堂姊!今朝!快来!” * 一片混乱的营地里,来来往往的禁军侍卫,收拾规整着东西,准备着提前结束围猎。 皇帝坐于高位,怒目盯着下面的萧云衍,甩下卷轴,“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卷轴砸在萧云衍身前,字迹铺展开,上面皆是行刺被抓捕黑衣人的口供。 字字句句将太子和萧楚淮所遭遇的刺杀和谋害,全部指向萧云衍。 萧云衍脸色奇差,挺直腰板,抚衣而跪,“父皇明察!儿臣怎敢在外国使臣面前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知这些人是受谁指使,既要谋害太子又要诬蔑儿臣,此等一箭双雕之计实在是恶毒!” 皇帝拍桌而起,正要发作,屋外祯贵妃匆匆赶了进来,“陛下!” 祯贵妃上前,跪在前列,“陛下明察,别说云衍不可能有忤逆之心,即便是有,又为何要在此等众目睽睽之下行事?!云衍何以蠢到如此境地!” “父皇,”萧云衍跟道,“这真正的幕后主使恐怕还逍遥法外,他是想谋害太子与五弟,然后再嫁祸到儿臣头上,这样朝中必定大乱,国之根基也会被动摇!父皇万不可听信这群人的口供!” 皇帝听来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扶着座椅盘龙扶手,气息深沉。 屋外禁军侍卫跑来,“陛下,五殿下回来了。” 皇帝闻言,面上突然间舒缓过来,焦急地起身,“回来了?” 他二话不说,快步下了台阶,“快,朕去瞧瞧。” 祯贵妃与萧云衍还跪在原地,看皇帝离开,也跟着起身。 “不过是当年一个孤子,生母都被罚出宫,他至于吗……”祯贵妃往外走了几步,“你父皇既没捉拿你,那就还有余地。你该庆幸你如今是本宫的儿子,他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应当不至于直接定你的罪。” 萧云衍跟上,淡淡垂眸,并不真心,“谢母妃。” “母妃觉得,此事究竟是谁做的?又是谁要陷害我?” “你的事情问我?”祯贵妃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喝了一口茶静神,“你可有头绪了?” 萧云衍低头,“我打听到,听说萧毅他们中了那些人的埋伏,本来凶多吉少,结果被洛家那个小丫头带着人冲了进去,将他们救出来。” “又是她。”祯贵妃抿唇,“那小丫头平日里装得文文弱弱、蠢蠢笨笨。关键时候,总能做出点大事,怕也不是这么巧。” 萧云衍辨别着祯贵妃的话,“母妃是怀疑,他们是早有预谋?” 祯贵妃把玩着手边玉如意,“这朝中,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忌惮你的人。说不准是他们做出来的戏,这两人受些皮外伤就能轻而易举的扳倒你。” 祯贵妃扫向萧云衍,“恕我直言,你这些时日常往宫外跑是做什么呢,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察觉?” 萧云衍垂眸,“一些京中事务。” “别是外面养的哪个小妖精绊住了你。” 萧云衍身形一顿。 “喜欢就娶回来,”祯贵妃撑着额角,“我兄长元太尉被削权厉害,你要是再这么不上进,陛下虽然盛宠本宫,本宫也未必能帮得了你。” “是。” 萧云衍正要出去,忽然又被祯贵妃叫住,“等等。” 祯贵妃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外面那个,改日给本宫带回来瞧瞧。” 萧云衍顿了下,并未回祯贵妃的话,径直往外走。 他还未走远,径直被几个禁军侍卫拦住。 屋外萧云衍的随身侍卫紧张地上前,“这是做什么?” 禁军侍卫拿出抓捕令,“陛下有令,先关押祁王殿下,听后问审。” 萧云衍看着四面围上来的侍卫,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低声叮嘱身边随侍一句,“先去照顾好她。” 随侍微顿,看着过来的禁军也不敢应声,只能退下。 萧云衍主动上前,“这件事,本王清清白白,不怕你们查。” 说着,直接跟着禁军侍卫离开。 * 皇帝匆匆赶到萧楚淮的营帐,见他坐在榻前,连忙道,“你怎么没歇着?” 萧楚淮拉过刚换好药的衣衫,“不过是些皮外伤,不劳父皇担心。” 皇帝沉沉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不然朕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萧楚淮意味莫名的看他一眼,又平静收回视线。 “云衍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萧楚淮沉吟着开口,“既此事与我有关,还请父皇恩准,此事由我清查。” 皇帝点头,“你办事清楚,自然是你来查。” “不过你伤着,也不便过于操劳,再加上大理寺吧。”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 大理寺卿是祁王的人,皇帝怕是担心他压祁王太狠,找来制衡他的。 萧楚淮早就猜到了这个凉薄帝王的习惯,皇帝应当是想惩戒萧云衍,但也不想完全废掉萧云衍,给他和太子架空皇权的机会。 皇帝想到了什么,“诶对,洛家有个小姑娘,听说是为了救你们一起摔下山崖的,她如何了?” 萧楚淮微顿,“她无碍。” 皇帝点头,“洛家的孩子应当都不差,庶女也是个好孩子。” 萧楚淮听着皇帝的话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 正巧,张公公从外面进来,小声提醒,“陛下,月蚩公主来与您议事。” 皇帝似乎早就知道,简单与萧楚淮说了两句话,就出去迎客议事。 皇帝走出营帐,看见尉迟珈蓝等在外面,见他出来笑着上前行问询,“五殿下可好些了?” “瞧着精神不错,应当没有大碍,难为公主关心。” 尉迟珈蓝笑了笑,她并不关心这个,“听说此番也确实多亏了洛姑娘,不然太子与五殿下怕是凶多吉少。” 皇帝点头,“那确实是个好孩子。北仑一家看人的眼光还真是毒辣。洛家养的孩子,都天资聪颖、良善真诚。” “我还担心那姑娘,方才去看了一眼,好在没有受伤。”尉迟珈蓝看向这中原帝王,“本来是该前两日就与陛下议定这些事,但是因为刺杀一事耽搁了,现在大家相安无事,不知您这会儿是否有空,我们好好聊聊?” 皇帝笑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 “北仑也是个大家族,家产丰富,手握重兵,又是月蚩驻守边关的重臣,他们既看上了洛家女,那是她的福气。”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绝妙的安排,月蚩人婚姻结构特殊没有嫡庶之分,只听是太子妃的妹妹就觉得尊贵无比。牺牲一个庶女,不止他们和月蚩之间的边关关系能稳定,就是日后应对丹尧,都要顺畅许多。 这是一件,只对洛笙不好的事。 除此之外,一本万利。 尉迟珈蓝客气道, “只是听闻你们中原嫁女不愿意远嫁,我们怕洛家人不同意。” “这有什么不同意,他们高兴着呢,”皇帝手背在身后,“公主且放心,朕会安排促成此事。” 灯火通明的营帐里,洛笙正一口一口地喝着陶晗喂的鸡汤。 她心下发虚,偷偷看了看陶晗。 只见陶晗一脸心疼,“乖乖受委屈了。” 洛笙细声细气地转圜,“也没怎么受委屈。” “你与母亲说实话,”陶晗拉住洛笙的手,小心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们俩在一起,那禽-兽有没有对你……” 洛笙更心虚了,她动动唇,“没有,母亲。” 陶晗有些怀疑,“当真?” “他伤着了,不能对我做什么。” 洛笙抿唇,试探性地补了一句,“反而,他还挺照顾我的。” “哎呀,那是假象。”陶晗将碗“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你可千万别被这点假象骗了。” “你想想,那太子都被他骗了,从前对太子多好,结果说翻脸就翻脸。” 陶晗想起前世两个女儿,一个生产在鬼门关,一个被拴上锁链关在囚笼,她绝对不可能再相信萧楚淮。 陶晗板起脸来,“这次就罢了,日后离他远着些,别惹祸上身。” 洛笙见陶晗面色不悦,也不敢再说别的。 毕竟母亲前世应当受到了切实的痛苦,她不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否决母亲的痛苦,熟视无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6节 洛笙声音很轻,“我知道的。” 陶晗长叹了一口气,沉思着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洛笙怕又惹到陶晗的伤心事,轻握了握她的手,“母亲,我好好的,您放心。” “其实前世,围猎场也有这么一场刺杀,”陶晗缓缓道,“只不过那一次,萧楚淮重伤险些丧命,太子没事。后来查出来是二殿下祁王做的,祁王被收缴王权,关了很久。月蚩担心惹祸上身,原本计划和亲也没谈,直接回了月蚩。” “我以为关系不大,也就没在意。” 陶晗凝眉,“不过这么说来,好像就是后来萧楚淮销声匿迹两个月去养伤,恢复后,他再出现在大家面前就换了副性情,阴晴不定。” “然后不知他做了什么,祁王疯了。宫中事务基本都落在了他和太子身上,再就是你阿姊生产,他逼宫胁迫太子退位,皇帝也因身体不好被他控制。” “你瞧着,这几日他性情跟以前比如何?” 洛笙被陶晗说得一阵不安,那按照前世的发展,距离那些变故也没多久了,“可他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陶晗点了点头,“我是怀疑,他性情大变,是不是代替太子受重伤的缘故。” 洛笙思索着,“如今,他和太子都只是轻伤,应当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性情大变。” “是啊,很多事情都不太一样了,希望那些事也能有些变化。” “说来,太子殿下受伤了,阿姊月份也大了,母亲我是想着去东宫住一阵子,好照顾阿姊。” 陶晗听着,觉得也好,“若是你能多陪陪你阿姊,她应当也能顺心些。” “不过就是萧楚淮也在东宫住着,你……” 洛笙连忙安抚着陶晗,“我顶多就是探探他的动向,随时告诉父亲母亲。” 要是真的有,那她就提前告知家里。 要是没有,那也皆大欢喜。 “你也小心些。” “我会小心的。” “对了,”陶晗想起来什么,“这阵子那个张嬷嬷好像把你上回说的那个侍卫送去咱们家了。我让管事先看看。” 洛笙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这么快吗?” “张嬷嬷听说你感兴趣,立马把人送来了。”陶晗笑眯眯道,“等咱们回去瞧瞧。” 洛笙微顿,脑海中浮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那个,母亲,咱们既然是招侍卫,我也不一定跟他……” “母亲知道。”陶晗握着洛笙的手,“又不是说送来就让你们做什么,他是侍卫头衔进来的,是负责保护你的,你要是不喜欢或者其他方面不过关,咱们再赶走或者送出去就是。” “你就放宽心,只当他是来保护你的。” 洛笙这么听来倒是觉得没错。 长明寺周围有很多困难的百姓,有时会去长明寺寻求庇护。 那个人好像挺可怜的,总是在寺庙边打转。 她觉得他要是实在困难,能给他留个住的地方也行。 正巧找到两人之后,这围猎也不可能照常进行下去,所有人都准备收拾着行装回京。 皇后将她叫过去,又给了好些东西安抚,不乏围猎几日被宫人处理好的贵重狐裘。 洛笙受宠若惊,在皇后那坐了好一阵从屋内出来。 身后宫人大包小包的帮忙拿着封赏,送她回去。 含双不由得道,“皇后娘娘是真喜欢姑娘啊。” “兴许也是因为我碰巧帮了太子殿下。”洛笙心里门清,“这人与人都是你来我往的,皇后娘娘也是好人。” 洛笙说着,迎面碰上了旁边经过的元茉。 元茉眉目幽深看她许久,也没打招呼,径直离开。 元茉身后元佳滢和元家四少爷正有说有笑的,元茉手里拿着一把弓,远远与洛笙对上视线。 洛笙抿唇,试着行见礼。 元佳滢颔首回礼。 两个姑娘各自离开。 洛笙路过元佳滢身边时,听见元家四少爷说着,“阿姊最近怎么总是气急败坏的,我都不敢跟她说话。” “可能阿姊有些不顺心的事吧,我陪你不就好了吗?” “是,大哥二哥都在边关,有五妹妹在,这家里也不算冷清。若是兄长父亲回来看见妹妹骑射都这么厉害了,一定也很高兴。” 元佳滢谦虚道,“我比阿姊还是差点。” “阿姊倒是启蒙早,可这些年总不注意精进自己,纵情享乐,”少年叹了口气,“她的骑射早不能看了,父亲也说过她。” 元佳滢眉眼微动,也没回答,只专注的擦着自己手里的长弓。 元茉常以嫡长女自居,从来没担心过她这个庶妹,会一点点转移掉她在元家的重心。 挑拨开她和所有家人的关系。 两日后,围猎仪仗规整回京。 浩浩荡荡的队伍排布开来。 洛笙刚刚掀开马车帘子,忽然面前伸过一只陌生的手臂。 手臂是束袖劲装,袖口缠着习武绷带。 洛笙微顿,抬头迎上那双熟悉的黑瞳,以及他那半张泛着银光的面具。 与上次相见不同,他面具上出现了几道细纹,像是摔碎了又被粘起来的。 洛笙想起上次见他满身伤痕。 他是不是又打架了。 萧楚沉微微低头,恭敬又顺从,“姑娘。” 洛笙回神,扶住他的手臂,下车,“你叫玄澈?” “是。” 第72章 洛笙了然, 往院子里走着。 大抵是没听见身后跟来的声音,她回过头发现他还站在门口,洛笙才道, “进来吧。” 有洛笙的准许, 萧楚沉才挪动脚步,跟在所有人身后进了院子。 陶晗远远打量着这个孩子, 看起来身形是琼林玉树, 也很老实懂事, 关键是初次见面……他好听洛笙的话啊。 洛笙没说让他进门, 他真的就守在门口。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脸怎么挡着。 洛笙先回房收拾东西。 陶晗先将萧楚沉叫去了主屋盘问了一番。 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寡言少语又老实内敛, 也很规矩。 她便也准许他去洛笙的院子里领命。 洛笙正规制着围猎带回来的诸多赏赐, 手上繁重的箱子骤然变轻, 身前落了阴影。 洛笙看过去, 手里的箱子也被接走。 他一言不发, 却也不闲着。 洛笙看着他的身影,擦掉她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走到他身边, “我们虽然见过两次,但我还不太了解你, 你能与我说说吗?” 萧楚沉放下箱子, 眼睫遮住眼底晦暗光色。 其实他们见了四次,只不过她与他相处的一半时间, 她都当他是哥哥。 “独身之人, 幸得姑娘收留。” 洛笙敛眸,“我院子里很好当差的, 含双沁雪她们人也都很好,你不用这么拘谨。” 萧楚沉看她片刻, 迟疑着开口,“那……姑娘能容得下小狸奴吗?” “你说棉棉?”洛笙弯起眼睛,“当然呀。你把它接进来,正好可以和我的阿福做个伴。” “阿福?” 洛笙示意了下,“别人送我的一只兔子。” 萧楚沉顺着洛笙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院子里一个精致的小草窝。 里面蹲了一只白生生的小兔子。 “别人是……” “就是……”洛笙舔了下干涩的唇,笑着回房,“就是别人嘛。” 萧楚沉目光沉了几分,是哥哥送的。 他看向那只兔子,缓步走了过去。 小白兔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气息,咬着草看过去,头顶却压下阴影。 偏在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沁雪从外院走进来,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院子里。 萧楚沉脚步一顿,听见沁雪的声音,“姑娘,宫里来人了,请老爷夫人、还有你即刻进宫一趟。” 洛笙疑惑的看着她,“这么急吗?” 沁雪眉头紧锁,大抵也是感觉事情不太好,“宫人也没有细说,只说是……涉及到邦交的大喜事。” 涉及到邦交的大喜事,还能有什么。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7节 洛笙放下了手中的物件,想到了洛诗怡前阵子与她说的事情,以及北仑三兄弟意图联姻的事。 她眉头紧锁,应了一声,“知道了。” 洛笙起身,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离开屋子。 走到门口时,方才还在院子里的萧楚沉却没了踪影。 洛笙问了一句,“他人呢?” “方才说,去接家里的小狸奴了。” 洛笙点头,左右也没当回事,先去前院找父亲母亲。 洛展和陶晗也面色凝重,收拾好行装准备入宫面圣。 洛笙坐在马车里,问着,“母亲,今日才回京,该不会是去谈……” 陶晗叹了口气,“十有八九。” “可联姻怎么也得是有一定身份品阶的贵女,我这身份……” “之前定的九公主没去成,我只怕按照月蚩那群人的品性,要多不要少。”陶晗叹了口气,“可能是一个郡主县主直接册封公主,带着几个朝臣的女儿,一起嫁过去。” “然后按照月蚩人的需求和他们品阶,公主就给皇子,朝臣女儿就分派给公爵,宫女就给下面的侍卫。” 听起来像是分货物。 洛笙有些不舒服。 陶晗到底是高门主母,一切如她所猜想。 皇帝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殿之上,皇帝与月蚩王上坐在上位高谈阔论。 下面众人如坐针毡。 不止有洛家人,还有几个朝臣带着自家姑娘。 洛笙与对面姑娘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不安。 洛笙手里的帕子都快搅成了麻花。 皇帝将联姻夸得天花乱坠,最后一句,“这些都是我朝肱骨,朝廷重臣,你们父辈在朝为官做贡献,培养的子女想必也不是自私自利之辈,愿意为了邦交发展做出些贡献。” “朕说得没错吧。” 皇帝话说到这个份上,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洛笙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姑娘翻了个白眼。 但这关乎全家前程未来,没人敢反驳什么。 偏在这时,洛展突然起身,“陛下,小女身体不好,常年吃药病例在册,说难听些离京路途颠簸只怕会命丧半路,也无法对邦交做贡献,恕臣难以从命。” 洛笙微微一怔,看向父亲挺拔身影。 洛展话一出,大殿上周围几个老臣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小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只见皇帝眉眼间多了几分帝王威仪和压迫感,“月蚩地大物博,也有医术精湛的医师,令媛在中原总是生病,或许就是不适合中原水土。” 大殿之上气氛有些凝固,“其实朕一直挺宽容你们洛家,本来朕定的是阁老家的嫡长女,但当初太子力排众议迎娶了你的长女,朕也没说什么。” “如今是北仑公爵赏脸,说你们家洛笙,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愿以正妻之礼迎娶回去。”皇帝慢悠悠道,“那朕也说句难听的,令媛的身份在京中,顶多也就只能下嫁到四五品官员家中做正妻,一品公爵是根本不可能。” “北仑也是月蚩边关重臣,你弟弟掌管。你们答应了,这是无边的富贵,但得罪了他们一家,对你没有好处,对你弟弟又有什么好处?” “你可要想好了。” 片刻的沉默后,洛展慢慢转身回头看了看洛笙。 洛笙迎上父亲视线,轻握扶手。 周身有些窒息的压抑。 洛展又回身,福礼跪下,而后郑重摘下官帽,仔细放在一侧。 洛笙与陶晗皆是吓了一跳。 连忙起身,跟随跪在洛展身后。 皇帝眉头紧锁,“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说的是,”洛展跪姿仍然挺拔,“纵有万般好处,若臣答应了,臣日后就是害死亲生女儿的凶手。” “孩子是我们养大的,她哪怕是庶女,哪怕在陛下眼中并不起眼,她也是多年前,臣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一条命,臣良心所在,做不到再把她送进鬼门关。” “万般富贵,大抵是我女儿福薄,无法肖想。”洛展俯身叩首,“臣知此举自私,无颜面圣,特请辞,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也没想到,站起身,“你威胁朕?” “臣不敢,臣句句乃发自肺腑。” “你……”皇帝指着他,“你以为朕不敢吗?!” 一旁皇后突然开腔,“我们也只是在商议,洛大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你这样岂非是误解了陛下一番好意。” 皇后看皇帝面色缓和些,又道,“知道洛大人爱女心切,陛下没有直接下旨,还将你们叫来,就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别动不动说辞官,弄得像是皇家胁迫你们一般。是不是,陛下?” 皇帝面子被找回来,沉着脸看着下面洛展,“原本是喜事都被你弄得这般严肃,动不动就辞官,七八年前就这样,好容易回来安生三年,你当朝廷是过家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洛展听着,也不多言语。 皇帝训了洛展一顿,找回面子,就以“从长计议”为借口暂时遣散了众人。 洛笙跟着父亲母亲走出大殿。 洛展大抵是没站稳,一下子踩空一个石阶,踉跄一步。 好在身边太监公公及时扶住,才不至于让他摔下去。 “洛大人仔细着些。” 洛展笑着摆了摆手,“多谢公公。” 洛笙鼻尖酸涩,走上前,“父亲,没事吧。” “害,多大点事。”洛展转过身,“有父亲在,不用怕。大不了辞官在家养老嘛,你阿兄在朝就够了。” “陛下也不可能真让你辞官。”陶晗还算是清醒冷静,“他还要用二爷,太子要留清晏,逼走你那说出去多难听。” 洛展故作轻松道,“我早就知道。” 陶晗拍他一下,“你知道什么。” 她还能不了解他。 这洛家人都是一根筋,直来直去,洛展年轻的时候脾气更直接,不然也不至于总是升了贬。 更不用提洛宗,一赌气自己就应召入伍,去了边关。 洛笙声音发哑,“让父亲为难了。” “不许说这种话。”洛展上车才直说,“我跟你讲,这个皇帝老儿就是吃硬不吃软,越软他越有病,你硬气了,他反倒开始说人话了,贱兮兮的。” 陶晗制止他,“你快小点声吧,再给人听见你就不是贬官辞官了,你脑袋得留在这。” 洛笙听着他们轻松的闲谈,心里也知道其实这事一点都不轻松。 不过好在皇帝肯定多少要掂量一下,不会那么逼迫他们家了。 只是皇帝肯定也不会这么轻轻揭过,开了这个头,整个联姻和亲之事都不好谈。 他们如果想要做例外,应该需要付出些代价。 洛府马车顺畅的走过长街,回到家门口却突然看见一辆规制颇高的车马停在门口一侧。 这样的规制,一看就是宫里来的。 马车上下来的几人再次紧张起来,洛笙不由得握紧了陶晗手臂。 门口护卫小声禀报,“老爷,五殿下来了。” 洛笙疑惑的眨了下眼睛,倒是放松了些。 萧楚淮怎么来了? 但洛展眉头紧锁,心下想着这皇帝老儿果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派萧楚淮来抓他了。 洛展挺直腰板,抬手示意妻女不用担心,转头理直气壮的走了进去。 他甚至都做好了萧楚淮抓他下狱的打算,一进门却看见萧楚淮坐在客位上。 洛展愣是脚步一停。 也没看见禁军侍卫,只有沉翦在屋外候着。 洛展迟疑中,萧楚淮起身,客客气气一声,“洛大人。” 虽然萧楚淮此时语气仍旧是波澜不起,但已经是洛展八百年不见的平和语气。 洛展行礼,“殿下。” 心下不停打鼓,揣测着萧楚淮的意图。 他懂了,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 事出反常必有妖!休想哄他答应让女儿去月蚩! 洛笙偷偷看了看萧楚淮,随母亲行礼。 洛展即便是挺着腰板,但也愣是没敢越过萧楚淮的客位坐主位。 他很有骨气的坐在了萧楚淮对面,“殿下今日莅临寒舍,是有何指点?” 萧楚淮平静开口,“听闻我父皇近来在找洛大人商议洛姑娘与月蚩北仑联姻的事情。” 看吧看吧,果然是为这事兴师问罪的。 洛展沉下脸,“是有这么回事。” “洛大人对此事如何考虑。” 洛展深吸一口气,硬气的直接道,“小女身子不好,在家也是隔三差五的看诊,根本离不了我们,也不可能去月蚩。”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8节 洛展看向萧楚淮,都做好了被萧楚淮反驳的准备,却见萧楚淮点头,“却是如此。” ? 洛展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迷茫。 萧楚淮又一句,“我父皇此事确实欠考虑。” ??? 洛展凝眉看向萧楚淮,愣是没摸清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让他彻底松口,这么硬着拒绝即便是洛姑娘可以不去联姻,日后对洛大人你,还有洛清晏,都后患无穷。” 洛展谨慎了些,“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推诿不必这么生硬,只需要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 萧楚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洛笙,继续道,“若是洛姑娘有其他亲事定下来,父皇必定不会强求。” 洛笙心跳一滞。 洛展竟然觉得萧楚淮说得该死的有道理,“就是找谁定,这个……” 萧楚淮嗓音仍旧偏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但说得却是,“可以找我。” 第73章 “可以……”洛展点头, 点到一半愣住,“……找找找谁?!” 陶晗倒吸一口凉气,仿若前世画面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她突然握紧扶手, 指甲扣出划痕。 洛笙也完全没想到,错愕的看向萧楚淮。 他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可偏偏还是不太真实。 找他的意思是……嫁给他? 萧楚淮气度沉稳, 很是官方地罗列这件事情的合理性, “我与洛姑娘于山中共处, 人尽皆知, 于情理该负责。” “洛姑娘若成婚对象身份不够, 满难免让人觉得是在敷衍帝王, 余留后患, 找我不会。” “并且此后, 父皇必不敢轻慢洛家。” 话落,萧楚淮迎上洛笙难以置信的视线。 洛笙仿佛被这一眼锁住, 慌忙避开目光, 看向洛展与陶晗。 洛展还在发呆,陶晗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萧楚淮问了一遍, “洛大人意下如何?” 洛展觉得自己仿佛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与妻女对视一眼,略显慌乱地起身, “殿下是好意, 但陛下也会迁怒殿下您,这恐怕……”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洛展闻言心脏突突的, 斟酌了许久措辞,“这……” 虽然萧楚淮并未给他们施压, 可他在这里,就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陶晗起身,肉眼可见的紧张,“臣妇先谢过殿下的好意。” “可我这个女儿虽是庶女,可也当着嫡女养的,从没怠慢过也没吃过苦。” “与我成婚,也不会吃苦。” “是,我们相信殿下,可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陶晗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小女身子不好,也不比寻常姑娘聪颖伶俐,臣妇也不奢望她日后攀龙附凤无边富贵,就是别嫁去复杂人家受欺负受委屈,再牵扯到与她无关利益争斗。” 她看向萧楚淮,“我们不想难为殿下,也不敢跟殿下提要求,就是这些妻妾、皇权纷争事情在皇家都无可避免。” 萧楚淮一时没有说话。 陶晗半晌又低低补了一句,“臣妇为人母自然考虑的多些,只是这事有些突然,不好这般潦草定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洛展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萧楚淮的脸色。 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当真很难看出来他的情绪。 萧楚淮拂过衣摆起身,“不必如此紧张,洛夫人的担忧确是事实,爱女之心有何可怪罪。” “我也是考虑洛姑娘是否介意山中之事,再替皇兄皇嫂想个办法。”萧楚淮缓慢掂量了一下,“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差人送去东宫,一起商议。” 洛展跟道,“多谢殿下。” 萧楚淮往外走了几步,走到洛笙与陶晗身边,突然意味莫名再次开口,“若是洛夫人所担心之事不会发生,二位是否觉得,是个可以考虑的好姻缘。” 陶晗凝眉,“会不会发生并不是以口舌保证。若是真有这样的人选,不需要多高的身份,只要人品靠得住小女愿意,我们也是欢喜。” 萧楚淮不置可否,只道一声,“好。” 便离开洛氏正堂。 这一声好有些意味莫名。 洛笙与陶晗思索了半晌,还是先搁置下。 屋外,萧楚淮已然走到了洛府院门口,日光落在他身上。 玄色蟒袍上的金线泛出耀眼明光。 他脚步缓缓停下,偏头看向身后某处。 萧楚淮视线所及的树影之下,一个黑衣劲装侍卫装扮的少年倚靠在墙壁边,怀里抱了一只小白猫,树影将他半张脸遮盖住。 树影摇晃间,那身影多了几分诡秘气息。 萧楚淮意味莫名的停顿了很久,又收回视线跨出府门。 只待他离开,萧楚沉才抬头看过去。 萧楚淮回了马车,沉翦上前,“殿下,围猎行刺的审讯已经都出来了。” 萧楚淮淡声问着,“结果。” 沉翦将招供卷轴递了过去,“都指向二殿下。” 萧楚淮接过来翻看着,看了半晌冷不丁道,“虽然萧云衍是欠收拾,可他也不至于蠢到如此境地。不过既然有人想让他背锅,那就让他先背着。” 萧楚淮翻着,停了一下,“刑部,现在喜欢用檀香了?” 沉翦略显疑惑,“没有啊。” 萧楚淮眼底卷过一道微光,剑眉轻蹙,有意无意看向了方才那片树影。 而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 屋内洛笙扶着双腿发软的陶晗,缓缓坐回去,担忧道,“母亲。” 陶晗脸色不太好,声音很轻,“没事,我还以为他要发火,强要你回去呢。也是古怪,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还记得前世,那人居高临下,视这世间万物如蝼蚁一般的眼神。 谁说一个不,下一刻就会被挫骨扬灰。 洛笙扶着她坐回去。 “该说不说,我还是觉得五殿下虽然面冷但还算正派。”洛展坐在旁边,“我在朝中仔细留意一番,也没听到什么异常,兴许真是想帮咱们。” 陶晗眉头紧锁,“不能是我记错了啊。” 陶晗想得有些头疼,伸手招呼着洛展,“你不然去帮我叫下郎中,莫不是我真臆症了。” “你也别急,咱们慢慢来。”洛展说着出去叫郎中。 陶晗仍拉着洛笙的手,转头问她,“方才我情急,忘了问你的意思,你觉得呢?” “母亲说的是。”洛笙其实没有什么意见,父亲母亲考虑得本就非常周全。 哪怕抛开萧楚淮到底会不会性情大变作恶,就是她这般突然嫁过去了,以身份论肯定是妾室,那萧楚淮一个王爷肯定会有正妻王妃。 她这么笨,深宅大院争斗一点都不会,王权变故她也不行。 往小里说会受气,往大里说可能小命不保。 她为难,萧楚淮也为难。 洛笙本就不爱考虑婚事,但无法否认,他此番是好意,她该好好谢他。 洛笙试着帮他说话,“虽然婚事再议,但今日殿下当真是在帮衬咱们,他今日都没以王爷自居。” 陶晗长叹一口气,“是我太敏感了吗。” 洛笙小声道,“朋友我们兴许还会误解他,何况是咱们家极少来往的人呢。” 陶晗觉得洛笙说得有些道理,“罢了,今日折腾得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洛笙答应着先回了房。 她走到院子门口,看见那个新来的小侍卫靠在廊柱边,正喂着带回来的小白猫。 他察觉到洛笙的视线才抬起头。 洛笙走上前,“一会儿我差人给棉棉布一个小窝,它喜欢什么颜色的?” “奴捡到它时,它被人丢下,孤苦伶仃,在街上被几只恶狗追咬,得姑娘恩准留宿已是不易,”他声音很轻,“姑娘给的,它都喜欢。” 洛笙伸手摸了摸棉棉的耳朵,它嗅到熟悉的气息抬头蹭了蹭洛笙的手指,“那也肯定是有它自己的喜好,要试试看它想要什么。” 萧楚沉掀起眼帘看她。 洛笙察觉到他的视线时,萧楚沉才遮掩着开口,“姑娘回来,心情好像不太好。” 他低声问着,“是出事了吗?” 洛笙闻言,叹了一口气,“没事,你好好适应,有需要的告诉我。” 她说完进了屋子。 萧楚沉站在原地,看她回去才收回视线。 含双出来叫他,“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89节 在洛笙身边伺候的下人都住在她院子偏院,里里外外很是热闹,打理得也很干净。 只是看他进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噤声,看着他进门。 萧楚沉面色沉了沉,一副生人勿近的防护姿态,被含双带到房间门口。 正巧这时不远处一个小厮喊他,“诶,新来的!” 接着一个东西砸了过来! 萧楚沉警惕的看过去,伸手接住,正要还手却发现他接住的不是石头污泥。 是一个橘子。 萧楚沉微微一怔。 小厮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身手还不错,这橘子树我种的,可甜了,尝尝!” 萧楚沉看过去,眼底带出些意外。 小厮被这副表情看得有点懵,抓了抓头发,“不够啊?” “行行行,”他抱着竹筐,一把塞到了萧楚沉怀里,“都给你,树上还有好多。” 他说着又抱了个竹筐去后院摘橘子。 这个院子随主人,明媚又鲜活。 含双笑着接过萧楚沉怀里繁重的竹筐,“你的屋子我刚找人打扫过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咱们院子里事少,但也不能怠慢了姑娘。” “门口这条路拐出去,直走就是姑娘住的,你这几日先记记路。” 含双简单规制了一下,就先退出房间。 萧楚沉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橘子。 直到四下无人时,“啪”的一声,橘子落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身后窗户“吱呀”一下,萧楚沉身后俨然跪了一个人影。 萧楚沉幽幽问着,“哥哥走了?” “走了。”男人低头,“今日五王来谈婚事,多半是因为陛下叫洛家人去谈联姻……” 男人知道那副画像,是他们主子要求送过去的,也知道萧楚沉是想以洛笙牵制五王,“如您所料,五王的确不会袖手旁观,他若是真的跟陛下要走了洛姑娘,陛下也会对他离心,到时我们再……” “他要不走她。”萧楚沉打断了他的话,暗色黑瞳翻卷着暗流,气息混乱。 “他休想!” 第74章 屋子里气压骤然降低, 一股无声的肃杀之气汹涌而出,男人连忙噤声,生怕触怒了主子。 缓久, 萧楚沉沙哑嗓音阴沉响起, “联姻之事,另做打算。” * 上一回在朝中闹的事情似乎有点用处, 皇帝几日暂时没找他们。 只为了保持帝王威仪, 也不能让洛展这么轻松, 拿掉了洛展朝中一些事务, 小惩大诫。 但好歹这样也算是一种转机。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松口洛笙可以不去, 但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洛笙在屋子里呆了几日, 给两个平安扣打了络子。 中秋节晚宴, 将其中一个送去给了父亲。 洛展被拿掉了点职务, 看起来也没有不开心, 反倒显得开怀不已,“那些破活我早就不想干了, 他不拿掉, 我还不好意思说,此番正中我下怀!” 洛展喝了一杯酒, “我跟你们讲, 管国库真的太琐碎了,一丁点差池都不能有。” 洛宗陪了一杯, “管兵崽子也琐碎啊, 你那好歹都是死的,我这都是活的。” 洛宗说着说着, 想到了什么,“说起来, 我刚回来的时候,京中一部分兵力是跟二殿下交接的,上次围猎行刺一事,收了二殿下的管兵权,现在人查得怎么样了?” 洛展摆了摆手,“本来要定罪了。听说大理寺介入,找出来些关键证据呈给陛下,表示不是二殿下做的,你知道大理寺是二殿下的人。” “人倒是放出来了,但五殿下抓着给了一个用兵不严,防护不周的罪名。但也收了他的权,挫掉他的锐气,一时半刻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洛宗叹了口气,“这二殿下在京多年,也不是这么容易连根拔起的。” “谁说不是,怕也是陛下不愿意拔起。” 下面几个孩子听着他们两兄弟谈政事,稍显无聊。 洛诗怡轻勾了勾洛笙的小指,示意她窗外。 洛笙看见窗外夜空中飘起一盏又一盏的天灯,闪烁着跳跃的明光。 洛诗怡轻声道,“中秋燃灯会好像开始了。” 洛笙又看了看桌上两个相谈甚欢的长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起身,“父亲,二叔,那个燃灯会开始了,我们想去看看。” 洛展好说话,“去吧,路上小心点。” 洛宗又提醒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好单独出去,叫几个侍卫。” 洛清晏起身,“没事,我陪着就好。” 洛笙与洛诗怡匆匆应下,三人便一并出了府门。 街市上张灯结彩,半条街都是挂灯猜灯谜的活动,还有些杂耍表演。 酒楼上近乎满座,全部都是出来吃团圆饭的人家。 京城另一侧,天边一盏盏天灯飘摇而起,遍布整片天空。 洛诗怡感叹着,“就是今晚没有月亮,要是能看见月亮就好了。” “这会儿有些阴天,小心下雨,笙笙带伞了吗,要不要我去拿?”洛清晏说话间,有意无意看向洛笙腰间,那个平安扣。 她准备了两个,一个给了父亲,那这个是…… 洛笙四下张望片刻,心不在焉的回,“没事,我们就在外面逛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着,两姐妹就跑进了人群里。 洛清晏扬声,“我去取伞,你们别跑远。” 洛诗怡扬高的一声“知道了”,接着隐没在人群中。 洛清晏回院取了两把伞,重新来到街上时,只有洛诗怡在射箭小摊前搏奖励。 洛清晏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洛笙的身影,“笙笙呢?” “堂姊啊,”洛诗怡瞄准对面靶心,松手正中十环,在一片叫好声中说着,“堂姊说她约了人。” 洛清晏眸光暗下去,自言自语一句,“难怪她今晚这么主动要出门。” 洛诗怡听了一半,“有朋友相约,自然是要积极一些。” 洛清晏有一阵没说话,将一把油纸伞放在了洛诗怡身边的桌上,“我先回去了。” “啊?”洛诗怡回神,“堂兄你这就回去了?” “嗯,”洛清晏敛眸,“你也早些回去。” 洛诗怡有些摸不着头脑,“哦好。” 洛清晏走到半路,脚步微顿,在曲江池外看见了萧楚淮身边值守的侍卫。 而此时曲江池边,洛笙稍显拘谨的看了看身侧的男人,原本挂在腰间的平安扣被她攥在掌心。 水边晚风清凉,不掺杂寒气,迎面扑来还有些舒适宜人。 洛笙抿唇正斟酌着该怎么措辞,身边男人却突然出声,“上次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洛笙思路被打断,还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天谈成婚的事。 “虽然北仑那事是有些紧急,可若是因为躲这个,仓促定亲成婚,那对殿下也挺不负责的。”洛笙深吸了一口气,清凉气息让她心绪舒缓不少,“而且,现在陛下应当也不会非得逼我嫁给他们吧。就,就不搭上你了。” 萧楚淮听着她的说辞,沉默良久,“我想问的是对于你而言,这事如何?” “对我也挺仓促的。”洛笙眨了眨眼睛,尽量不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来,但还是不得不说实话,“我母亲说的是,我嫁进王府,真的好容易受欺负,我不想被欺负。” 萧楚淮看她,“你是指被谁欺负?” “那肯定是你的王妃啊,下人也会看人下菜,”洛笙慎重思考良久,“我又不喜欢和别人争宠。” 为了在深宅后院讨生,费劲巴力的分那么一点点宠爱,太没意思了。 “除非你娶个良善的姑娘做王妃,但那也不是你能决定的,陛下肯定要帮你挑。” 不知怎么的,身边人一直没说话。 洛笙觉得她是不是说的太多,把气氛搞得有点糟糕了,“没事,现在也不用考虑这些啦,毕竟说婚事也是一时情急……” “笙笙不是之前一直说喜欢我,”萧楚淮漫不经心的出声,“不想负责的喜欢?” 洛笙从青楼学来哄男人的话信手拈来,并不走心,“我就是因为太喜欢殿下了,所以也不想难为你。” 萧楚淮点评,“你不真诚。” “哪有不真诚,”洛笙挪开撑着围栏的手,转头脚步轻快的沿着湖边走,“我真心可鉴。” 萧楚淮看她走开,步履沉稳的跟上前,眸光落在她背影上,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以往洛笙说这种话的时候,会抓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让他感受着她的心跳,再告诉他,她真心可鉴。 洛笙有意转移话题,“好多放灯的啊。” 她穿过围栏,看着一盏盏天灯升起,中秋多是与家人一同放灯,偶尔也有男男女女小夫妻在水边放着。 两人走过热闹的人群,来到较为僻静的水边。 这一片就属于皇家游园,多是朝臣与皇室来此处,外人鲜少能进来,四周就稍显空旷。 洛笙走着走着,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绕过树林,手里拿着一盏天灯。 她脚步微微停住,“那姑娘也是官家女子啊,我在文渊阁见过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0节 萧楚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是谁后,又收回视线。 平静的转移开洛笙的注意力,“那边有个花房,去看看吗?” 洛笙一时没回话,又拉住他的衣角,“那不是祁王吗?” “他们……”洛笙看着那边的情形,“祁王不是还没有妻室吗,一起放天灯的是家人?可他妹妹不是……” 洛笙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 星遥没死。 什么想法电光火石间从脑海中滑过,她上次就觉得这姑娘像星遥。 洛笙正要细看,一只大手突然蒙住了她的视线,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有他的声音。 “别乱看。” 他宽厚手掌将她脸颊熨帖得温热。 整个人都被萧楚淮的力气带了过去,随着他的力气小跑两步。 洛笙隐约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那是不是……” 洛笙触及到萧楚淮目光,感觉到了这不太能继续问,遂噤声轻咬了下指节。 萧楚淮看着掌心带过来的人,没头没尾一句,“有的人,没有血亲却以兄长自居,行得并非兄长之事,对妹妹的心思也未必干净。” 洛笙闻言,抬头看了看他。 总觉得萧楚淮这话掺了情绪,夹带私货。 但她也没细想,总不能是在说她。 两人沉默半路走到了花廊。 花廊架子上爬满了月季,铺天盖地的盛开着。 洛笙这才想起来那块被她带了一路的平安扣,“哦对了。” 她停下脚步,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将平安扣递了过去,“多谢殿下愿意帮我出主意。” 花廊下点着零星的花灯,花香满溢。 萧楚淮站在她对面,清寒目光借着朦胧光线扫过躺在她掌心的白玉,深思着什么。 洛笙见他半天没接,偷偷看了看他,“殿下?” 萧楚淮这才有了动作,伸手拿了过来,白玉上还带着她的温度,触之温凉。 他粗粝指腹轻轻摩挲着,看着洛笙与他之间的距离,不由得开口,“你最近,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洛笙低头看了一遍自己的衣饰,“没有不一样吧。” 萧楚淮思绪深沉的看着她的举动。 不爱亲近他了。 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了。 连送礼物都这么规矩,她第一次给他送香囊可不是这样。 萧楚淮指腹轻轻扣紧白玉,冷不防出声,“我也给你个礼物。” 洛笙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好奇的看了看,“什么礼物?” 萧楚淮眉梢微扬,眸光深邃,直直的看着她。 秋色晚风,佳节盛会之中,响起男人极具蛊惑气的声音,“过来。” 第75章 花灯光线不明, 照得四周花影幢幢,落在两人衣摆上。 洛笙隔了两步远的距离看着萧楚淮深不可测的眸子,隐隐察觉到了些危险气息。 与梦中被猛兽紧盯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脚步踟蹰, 又停在原地, “我站在这里也能看见。” 萧楚淮轻啧一声,缓步走开, “不想要算了。” “诶。”洛笙跟上几步, “谁说我不想要了。” 萧楚淮步子大, 洛笙费劲地小跑两步才勉勉强强能跟上他, “你这人怎么……” 她伸手刚拉住男人袖子, 身前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回过身看她。 洛笙脚步没刹住, 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他身上。 萧楚淮顺手扶了她一下。 不过扶的是腰。 洛笙腰上一麻,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心弦骤然拉紧抬高,连同心脏都仿佛要跳出来。 萧楚淮清俊的面容仍旧波澜不惊, 仿佛当真是被她亵渎投怀送抱撞进怀里。 他还一本正经的问着, “我这人怎么了?” 洛笙动了动唇,好半天才接上一句, “怎么这样啊……” 几分惊颤、柔软的声音, 配上如今的光景,就变得别有深意了些。 萧楚淮垂眸看她, “哪样?” 洛笙回过神来, 慌忙伸手推开他,结结巴巴道, “没,没哪样。” 萧楚淮扶腰的手一空, 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继而缓慢收紧。 再一次被她拒绝推开,一如他曾经无数次推开她那般。 只是颠倒过来,将男人胸腔中点点火星骤然被烧旺。 以至于那深澈黑瞳中带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色。 从前日日缠在青松上的藤蔓极近张狂的撩拨,在青松枝干上留下千丝万缕的痕迹后,却又退散抽离,规规矩矩与他相敬如宾。 只剩下遍布全身的空荡与酥痒。 恨不得被再次缠绕的疯狂渴望开始滋生蔓延。 洛笙脸颊像是熟透的番茄,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到底想送什么?” 洛笙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别,是骗我的吧。” 萧楚淮状似平静地转身,负手继续往前走,瞳孔深处却一片晦暗,“前阵子我去一位游医那,寻到了可解蚀骨散的药。” 洛笙循声看过去,来了精神,“真的啊?” “刚才不还觉得是我在骗你。” “这不是你刚刚一直不告诉我,”洛笙跟在他身后,更关心那个药,“那殿下今日带来了吗?” “带了。”萧楚淮嗓音很低,“不过这东西我拿到费了一番功夫,就这么给洛姑娘,我觉得很不划算。” 洛笙了然,“我白拿的确也挺不合适的,殿下想要什么尽管说,我能给得起的都好……” 洛笙停顿了下,又补充一句,“给,给不起的,就一点点还。” 萧楚淮也不难为她,“给得起。” “不过药分三次,药和酬劳都一次一次给,洛姑娘可愿意?” 洛笙答应得很痛快,“好啊。” 萧楚淮也适时停下来,回头看她。 洛笙发觉眼前男人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他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正要伸手递过去,忽然一阵大风平地而起。 花廊之上花枝摇晃,片片花瓣震颤坠落,洛笙长发一时间也被吹散。 头顶大颗大颗的雨滴砸了下来。 “怎么这会儿下雨了。”洛笙刚说完,雨势越来越大。 夜空天灯一盏一盏的被雨水熄灭打落,掉了下来。 头顶花廊并不合适躲雨。 萧楚淮带过她,离开了曲江池畔。 可惜这附近之处,并没有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 他们跑了一阵赶到了园子里一处小院落边。 院落周围同样种着爬藤月季,屋门紧闭,但好在门口延伸出来一个小屋檐,能暂时遮挡风雨。 洛笙停下来时,身上被淋湿多半,她试着拍掉一些雨水,但也于事无补。 这场秋雨来得又急又快,天边猛地打了个闪。 原本漆黑的夜空骤然间被照亮,还未等人反应过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天际。 洛笙浑身一抖,下意识往萧楚淮那边靠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手臂结实,带着无声的安全感。 洛笙悬着的心脏稍稍平静下来,这才想起来看他的反应。 却不成想对上男人目光,萧楚淮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屋檐上细密的雨声将一切隔绝在外。 有些像是数月前从仙灵宫出来,油纸伞拉开一层雨幕,将他们笼住。 天地之间,风雨飘摇。 独独这雨幕方寸间,静谧无声。 洛笙脸上方才退下去的温热又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拘谨地想要收回手,却一下子被男人灼热掌心覆盖住,动弹不得。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1节 早已被他握得温热的小瓷罐塞进了洛笙的掌心。 “药给你了。”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可以要酬劳了。” 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洛笙眼前的闪电都被萧楚淮身影遮盖大半,明光亮起,她看清他眼底幽深的掠食意图。 洛笙眼睫轻颤,大抵是被他拒绝过太多次,也从未想过,两人能在清醒状态之下这般亲近。 以至于洛笙本能还是有些未知的恐惧与不习惯,下意识轻撤了身形。 这一举,却彻底点燃了凶兽的侵略欲。 洛笙手腕被钳制住,扣紧反剪在身后,“哐当”一声重响,她整个人被压在身后的门板上! 被反剪住的双手,连同她腰身又再次一提,洛笙不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手腕挣动了一下,又被严丝合缝的扣紧。 萧楚淮说话间,气息就与她的交织在一起,“最近跟我挺客气?” 语气是不满与质问,混合着他往日的审讯风格,听得人心颤。 “没……嗯。”洛笙刚发出一个字音,就被强硬地堵了回去。 她肩颈缩紧,在这不容抗拒的攻击之下逃无可逃。 被雨水沾湿的衣衫勾勒出漂亮的锁骨线条,随着她绷紧的动作愈发明显。 她气息轻而易举的乱了节奏,忘记呼吸只被动的承受索取,又承受给予。 这样被人全然掌控的感觉令人不安,她身后的双手试图挪开钳制住它们的大手。 但桎梏纹丝不动,男人粗粝的指腹只消刮过少女细嫩手腕,她就在他的掌心卸了力气。 洛笙浑身发软,有些喘不上气来,眼尾沁出几分朦胧湿意,和近乎祈求的轻哼。 犹如幼猫绵绵低泣。 萧楚淮扣住她的下颚,撬开她的牙关,眉目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沉沦堕落。 他仍旧孤傲道,“不会换气?话本没好好看?” 洛笙眼睫颤动了下,艰难又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乍一看有几分可怜。 萧楚淮收走她喘息的机会,好心好意提醒道,“下次收酬劳,中间就不停了。” 洛笙脑袋缺氧发钝,手脚都没了力气。 仿佛天地颠倒。 耳边混合着绵绵细雨和呼啸而过的风声,外面阵阵雷鸣每一次响起都欺负着她脆弱的神经。 眼尾水汽更浓。 她真的很容易被欺负得神志不清。 而此时不远处瓢泼大雨中,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矗立在一侧。 伞下青色身影站在雨幕中,被模糊掉身影。 洛清晏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退离这片僻静的角落。 洛笙被送回洛府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发热发烫,小脑袋靠在马车边半天都晕晕乎乎的。 她甚至以为自己又要发作了。 洛笙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个小瓷罐。 将里面的药丸拿了出来,借着马车里放着的水服了下去,但那发烫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下去。 她不自在地摸摸脸,该不是发烧了? 是,浑身上下都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刚才的吻也…… 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姑娘,到了。” 洛笙慢慢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一把油纸伞已然撑到了她的头顶。 洛笙看见面前的青竹袖口,是阿兄。 洛清晏自然而然地扶她下车,神色如常,“去哪玩了,怎么这么久。” 洛笙声音都发虚,“就,跟一个朋友多聊了一会儿。” 洛清晏突然提醒,“这是萧楚淮的车马。” 洛笙心口一跳,没办法否认,毕竟她身上的披风也是他的,“对,是他。” 就在她紧张洛清晏会不会继续追问的时候,洛清晏偏又没有继续问。 他只有一句,“玩得开心吗?” 洛笙被问得有些无措,“还行。” 洛清晏送她进院门,没有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洛清晏再度开口,“方才父亲母亲还挺担心。” 洛笙抬头看他,“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突然下雨。” “不管在外面玩得多开心,只要知道回家就好。” 洛笙听得一知半解,以为是他不高兴了,“家肯定要回的,我下次一定提前说。” 洛清晏在她院子门口停下,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自己又撑开一把。 洛笙接了过来,“阿兄也早些回房休息。” 洛清晏嗯了一声,目送她进去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洛笙走进院子,迎面就看见廊下一个被淋透的身影,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洛笙脚步一停,顺着模糊的轮廓,看清了人。 是玄澈。 洛笙连忙将伞一并递过去,“你怎么淋成这样了?” 他银色面具上一串串水珠落下,声音很轻,“方才去找姑娘忘了带伞。” 洛笙闻言心下愧疚,“我也回来了,你赶紧回去洗沐,别再受凉。这把伞给你。” 她正要将伞递给他,却刚好看见他手臂上,一道血水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在地上。 大抵是发现了洛笙在看,他又不自在的将手臂藏了起来。 洛笙讶然,“这是怎么伤得?” “摔了一跤划破了而已,不碍事。” 萧楚沉出神片刻,脑海中再度浮现雨夜的场景,夜色模糊掉了他眼底落寞。 相比之下,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淋雨,是不是在受伤。 洛笙眉头紧锁,“如何不碍事?”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气他傻,还是愧疚自己晚回来。 洛笙推开自己的房门,“先进来。” 萧楚沉低着头,“这是姑娘的房间……” “进来。”洛笙这脾气,难得强硬。 萧楚沉这才挪动脚步,走进屋子,屋内独属于少女的馨香将他包裹住。 只不过掺杂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他幽暗的眸子看向了洛笙换下的披风,上面沾满了哥哥的气息。 连她也是。 心中恶念在一瞬间疯狂地滋长。 他真的很想,把她身上哥哥的气息狠狠洗掉。 再都换成他的! 第76章 这屋内几人都在可怜他。 没有一个人能猜到他心中那恶劣至极的念头。 洛笙吩咐含双和沁雪一个备水一个拿药, 走上前先看了看他的伤。 “这么大口子,又淋了雨,你不赶紧处理就要发炎了, 还在外面等我, 你手不想要了吗?” 沁雪都少见他们姑娘这般严肃,将消毒的东西和药放下, 帮衬着剪开他的衣袖, 将手臂部分擦干、清理。 蜿蜒而下的一道血口子, 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沁雪小心翼翼地给他涂着药, 刚一碰上, 少年轻吸一口气。 沁雪问着, “疼吗?” 萧楚沉声音虚弱, “不疼。” 这声音气力果然吸引了旁边女孩的注意力。 洛笙走上前, 轻叹了一口气, “我来吧。” 她坐在萧楚沉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下人很是乖巧得任由她摆弄。 不论洛笙怎么上药, 他都不喊疼。 搞得沁雪站在旁边自我怀疑了一阵,还是去给他们准备换洗的衣物。 洛笙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低头涂着药, 出声提醒着,“疼就说。” “嗯。”萧楚沉应着, 目光却落在了她微红的唇间。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2节 今日临走前浅色的唇, 被蹂躏成艳红才回来。 萧楚沉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直到洛笙一句,“好了。” 他才回神。 洛笙将包扎布条一圈一圈缠上, “你回去,这只手臂不要碰水了, 一会儿我差人给你送姜汤,记得喝完驱驱寒气。” 萧楚沉点了点头,当真像极了他捡回来的那只小白猫,乖顺又可怜。 洛笙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的身体要紧,别这么傻乎乎的。” 他看向洛笙,触及她当真担心的目光又移开。 萧楚沉许久没说话,再度开口时指了指旁边挂着的披风,“回去路上有些冷,能向姑娘讨那个披风吗?” 洛笙犹豫了一下,“那是别人的衣物,我不太好给你。” 她给了一件她自己的披风,“这个给你吧。” 萧楚沉不动声色的接过来,低声道,“多谢。” 洛笙送走了他,才觉浑身疲惫,自顾自的去沐浴间梳洗后就睡了。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屋外风声阵阵,一下一下敲打着门窗。 洛笙喝了安神驱寒汤,因而睡得格外沉。 不知何时,屋内一个小偏窗“砰”的一声被吹开。 而后暗夜里传来脚步声,缓步走到窗边,将吹开的窗户关上锁死。 萧楚沉扶着窗户,在一片漆黑寂静的夜色之下,看向了床榻上熟睡的女孩。 他一改白日的小可怜模样,悠闲的朝着床榻走过去。 拂过衣摆,掀开床幔。 少女手臂搭在床边,露出一截皓腕,白皙惹眼。 他就这么看了许久少女睡梦中恬静姿态。 顺手带上了锦被,覆盖住她露在外面的手。 冰凉的手指顺势而上,碰到了洛笙恢复如初的唇瓣,压了一下。 软绵绵的触感。 萧楚沉眼底情绪不明,手上却恶意的用了些力气。 大抵是不舒服,洛笙无意识地躲开,原本就被折腾得脆弱的唇一下子被刮破。 她细细地嘤咛一声,唇间渗出细微的血丝。 萧楚沉定神看了片刻,躁郁的心绪反倒平静下来。 她身上,终于也有他的痕迹了。 洛笙这一整夜睡得很沉,但却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像是母亲告诉她那般的前世模样。 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笼中,被男人掐住脖颈,野兽般地撕咬、占有。 好疼,好难受。 洛笙惊惧地瑟缩成一团,直到含双叫醒她,洛笙才发觉这些只是梦。 洛笙一头冷汗,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她呆坐在床边平复了下心绪。 含双正在帮她收拾东西,“姑娘,咱们明日就去东宫陪娘娘了,你看带这些衣物够不够?” 洛笙看了看含双拿出来的东西,随口应了一声,“够了。” 说话间扯动唇角,唇间轻微的痛感让她停顿片刻,伸手轻碰了一下,走到铜镜前。 铜镜之中映出她唇间细微的血痕。 怎么破了? 是昨晚与萧楚淮…… 洛笙想到一半,身边含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了姑娘?” “没事。”洛笙舔了下干涩刺痒的唇瓣,“我去梳洗,你先收拾着。” “哦对了姑娘,雨停了,一会儿我们去置办东西吧。” “嗯,好。”洛笙应着,走进沐浴间,将冷汗津津的寝衣换下来,整个人泡进了浴桶之中,清洗着昨晚夜里出的冷汗。 忽然屋内不知哪个角落里,响起一声细弱的猫叫。 洛笙扶住浴桶边,轻坐直身子去看,正巧棉棉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沿着架子一路跑到了洛笙身边,朝着她“喵喵”叫,似乎是怕她溺水。 洛笙朝它伸手,一只白生生的爪子搭了过来,但却又不敢靠太近,就只在旁边的架子上蹲守着她。 偶尔叫两声催她出来。 洛笙看见棉棉,不自觉地想到了它那个主人,“他从前怎么过得,你知道吗?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棉棉趴在旁边,喵喵地回了两声。 虽然谁也没听懂谁。 洛笙简单沐浴过后,用完早膳,出门去置办在东宫所用的东西。 房门推开,守在旁边的萧楚沉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姑娘。” 洛笙没跟他说话,略过他自顾自的往下走。 萧楚沉微顿,没太明白她的反应,只得匆匆跟上前,在洛笙下台阶时,伸出手臂,示意她搭上。 掺杂几分小心机的将受伤的那处包扎,暴露在洛笙眼前。 洛笙看了一眼那只手臂,上端还缠着绷带,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痕。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搭过了另一侧含双的手臂走下台阶。 什么话也没有说。 萧楚沉被冷落得有几分无措,连忙上前,“姑娘可是生气了?” 洛笙走出几步,闻言停下来。 她正色地回身看他,声音即便是严肃也带了温软,“阿澈。” 萧楚沉脚步一顿,隔了一段距离看她,脑海中仍然回荡着这个称呼。 “我这里,不需要你作践消耗自己,来谋求生存的空间。你既进来了,就是我的家人,我自然希望你们都对我好,但我也希望你们自己也过得好。” “爱人先爱己,你要先爱惜好自己,我才能相信你也可以爱惜保护好我的家。” 说到底,不懂爱自己的人,也不会爱其他人。 洛笙转过身,离开院子,末了一句,“好好养着,别再受伤了。” 只有萧楚沉还站在原地,睫羽细细颤动着,缓慢压低,遮住眼底的茫然。 他不过是想,让她多看他几眼罢了。 为什么生气了。 洛笙上了马车还是有些生气。 含双缓和着氛围笑道,“玄澈也是个奇人,能让姑娘出言训斥。” “他这样弄得我压力也很大,可这本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他要么可以打伞、要么受伤了可以叫人帮忙,他这样折腾自己做什么。”洛笙出神片刻,“我只怕他这样极端的付出,我日后做得不合他心意,会闹不愉快。” 含双安抚着,“怎么会呢。” 洛笙就是觉得不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但我不喜欢这样。” 她们闲聊着,路过文渊阁,马车外一阵喧闹躁动。 紧接着她们的车子也停了下来,让了一条路靠在旁边。 车夫禀报着,“姑娘,咱们得等一下了,好像是官差奉旨拿人。” “无妨,咱们不急。”洛笙看向车外,果真看到了一排接着一排的禁军侍卫来来往往搜查着什么。 洛笙正要放下帘子,忽然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被簇拥着推了出来。 她脊背挺直,踉跄一步站稳。 禁军首领毫不客气的伸手撤下她脸上的面纱。 洛笙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车帘。 那果然是星遥。 禁军首领拱手行礼,“九公主,为躲避和亲假死可是重罪,如今还被月蚩人给发现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星遥被身后人用力推了一把,推进了收押队伍里。 含双瞪大了眼睛,直到他们离开才结结巴巴的问洛笙,“九公主?活的?” 洛笙虽然也震惊,但惊讶得根本不是一件事。 她明明昨晚才看见了星遥和萧云衍。 怎么今早就被发现抓走了? 洛笙心神不宁的放下帘子,总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凭借她的小脑袋瓜也想不明白。 还不如等去了东宫问萧楚淮呢。 洛笙回家已时至傍晚。 进院子,那一直守着的人并没有在原位守着,洛笙问了下院子里的看守。 说是玄澈听着她的吩咐,在屋里养伤,洛笙才放心下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3节 洛笙回房,与含双一起打包收拾着第二天去东宫的东西。 收拾好后已经是亥时深夜。 洛笙疲惫的坐下喝了一口茶,窗户被风吹得发出细微的响动,她顺势起身去关窗。 不成想,棉棉顺着打开的窗户缝隙钻了进来,朝她叫了两声。 洛笙也没拦它,由着它进屋,“你怎么又来了呀,不在阿澈房里呆着?” 棉棉蹲到了她的床榻边,在地毯角落里蜷缩了一下,回头示意洛笙。 好像是在问她,可以不可以让它睡在这里。 洛笙拿了一条宽大的手巾,铺在了角落,顺了顺它柔软的毛发,“好啦,你先在这里呆着吧。” 洛笙这才发现棉棉的颈间挂了一个红绳。 上面卷了一张字条。 洛笙抽出来,看到了里面一句话,“对不起。” 第77章 洛笙抿唇, 其实他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只是别再那样子了就好。 洛笙将字条合拢,自言自语轻声道,“没关系。” 她又摸了摸棉棉的脑袋, 不知道是在摸猫, 还是在摸人。 棉棉蹭着她的手指,而后踏实地窝在小窝里睡了过去。 整个院落之中一片祥和。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 星遥跪在殿下。 皇帝气得来回踱步, 抬手砸碎了桌上所有的杯盏。 碎瓷片顺着台阶一层一层的溅开, 在身型单薄的女孩面前四散而落。 一旁站着的萧云衍手指紧握成拳, 正要上前, 被身边随侍拦住, 眼神示意不行。 萧云衍本就是风口浪尖上下来的, 如今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削了权, 他要是这个时候再出头, 被发现了和星遥的关系,恐怕连亲王之位都保不住。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皇帝粗哑的怒气嗓音震慑着大殿之上所有人。 宫人齐齐跪下。 星遥垂首, “父皇息怒。” “息怒?”皇帝盛怒之下冷笑一声, “你怕不是想气死朕!朕真是白把你捡回来收做义女,好吃好喝地养着, 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 皇帝牢牢看着她, “光凭你一个人,也不能假死出宫吧。说, 是谁帮的你。” 星遥手指扣紧。 高位上又是沉沉一声, “说话!” 星遥身子抖了一下。 萧云衍甩开随侍,刚要上前, 突然看见星遥福礼叩首,“是, 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再就是身边的宫女帮衬,不过我出宫后,他们都被遣散离宫回乡了。” “千错万错,都是星遥一个人的错,是星遥逼他们的,父皇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皇帝冷嗤一声,“牵连无辜之人,听你这么说朕反倒是十恶不赦了?” “不敢。” “让你去和亲委屈你了吗?你嫁的可是月蚩王室子,很不愿意?” “是星遥一时鬼迷心窍,过于自私。” 皇帝盯着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拿过旁边茶盏正要润喉,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 几下之后,清澈茶水中,沁出些许血珠。 祯贵妃一怔。 皇帝定定地看了片刻,而后狠砸在了地上。 祯贵妃也忙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一口。 皇帝扶着桌子坐在龙椅上,四周气压一瞬间变得极低。 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触怒龙颜。 不知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皇帝才出声,“月蚩那边,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他们王室的怒火,你自己去平!” 星遥一颗心沉入谷底,“是,儿臣领命。” 皇帝闭了闭眼睛,屋外太医匆匆忙忙进门,查看皇帝情况。 大殿众人被匆匆遣散。 星遥起身,被宫人带离宫殿,走到门口微微偏头,但还是没有敢看向那个人。 萧云衍停在宫门口,身后祯贵妃声音泛寒,“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萧云衍并未回话,停顿片刻后,大步流星的离开。 “萧云衍!”祯贵妃还第一次见他这般无礼,脸色发黑,“他怎么回事?!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娘娘息怒,估摸着这阵子殿下也是事事不顺心。” 深夜,宫女安置好星遥,便退离了宫殿。 星遥呆坐在桌前,发愣许久才微微缓神,她扶着桌子起身,正要去关窗。 忽然间男人官靴抵在了她鞋尖。 星遥惊颤地抬头,眼前阴影压了过来,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进。 吓得星遥连连后退。 “为什么不说是我逼你?” 星遥眼睫轻颤,避开萧云衍的视线,下巴却忽然被握住,抬起来。 “不是很想我死吗?今日怎么没告诉父皇,是你答应和亲的当晚,我就闯进了你的闺房。” “你说了,我一定死。” 星遥气息一点点变得急促,打开他的手,“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萧云衍捏住她的手腕,“从你心甘情愿嫁去月蚩给王室几兄弟的时候,我就疯了。” 星遥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床边,惊惧的想要站起。 反而被摁下。 “为什么不说是我给你灌了假死药,是我把你关进文渊阁?”萧云衍撕开她的衣裙,“阿遥不想让我死了?” 星遥咬唇,闭口不谈。 “还是你对我有感觉了。” 他一如往常蛮横强势,“你只要说是,什么月蚩、皇帝、太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不是!” 星遥声音颤抖着,“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能再这样犯错了……” “我们唯一的错,就是身在皇家,做任人摆布、生死由命的棋子。” 长灯燃尽,宵禁将至,萧云衍才离开皇宫,回到祁王府。 清冷月色照彻他书桌上的字条印记。 萧云衍静静地看着,眸底一片阴寒狠厉。 自他七岁,皇帝薄情寡义去母留子,杀他母族收权,又装着爱护他将他送去祯贵妃那时,他就对这个皇家就不再有任何眷恋。 这人世弃我如敝履,休怪我不念及人情。 和亲,皇位,都将由我做主。 深夜,几个全副武装的黑影悄无声息的从祁王府离开。 隐没在漆黑沉重的皇城夜色里。 * 次日清早,洛笙带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准备去东宫。 临走前摸了摸阿福的耳朵,抱了抱棉棉,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开心,“我要出门一阵子,忘了跟你的主人说了,你就看着他好好养伤。” 说完,洛笙就放下了棉棉,坐上了前去东宫的马车。 洛笙前脚刚离开。 后脚萧楚沉就走到了后门。 身后属下压低声音道,“依照您的吩咐,星遥昨日已经找回去了,前朝应当不会惦记送其他姑娘去了。” “但萧云衍好像有点疯,他……” “他怎么了?” “他为了抓月蚩过错,打算在城中放月蚩那的西湎热瘟。” “热瘟?”萧楚沉看了属下一眼,“全城?” “不,好像只有东宫。他应当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所以只加害东宫,可以一举两得。” “放哥哥那就随他去。”萧楚沉并不在意。 他抬手示意属下退离,自己进了洛府后院。 即便是半张面具遮掩,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放松与舒缓。 棉棉迎面朝他跑过来,钻进萧楚沉怀里。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4节 萧楚沉抱着它,“昨日在她那乖不乖?” 棉棉轻叫了一声。 扬起脖颈的时候,萧楚沉看见了它颈间的字条。 他伸手打开,上面是几个娟秀小字,“没关系”。 萧楚沉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仿若一股暖流渗入心腹,轻弯起唇角。 沁雪迎面走来,“诶,你今日还挺开心的嘛,伤恢复得如何了,要不要换药?” “无妨,”萧楚沉上前,“我去看看姑娘。” “啊?”沁雪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姑娘今日去东宫探亲了。” 萧楚沉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去哪?” 秋意渐浓,长街上卷过大片落叶,伏地飘扬却骤然间被马蹄踩碎。 马蹄在长街上扬起一阵灰尘,如烈风疾驰而过,吓得街市百姓一阵惊异,看着那匆匆赶过去的背影,“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此时洛府的马车行至东宫,帘幕卷起,洛笙鬓角碎发被吹开,她不由得避了避风。 含双将她身上的衣衫拢起,“姑娘,披风系好些,别再受了凉。” 洛笙顺着她的话,简单的在披风领口打了个蝴蝶结,“好啦,我也没那么金贵。” 东宫一早就接到了洛笙的来信,门口早就有前来恭迎的宫女和小厮,看见洛府马车停下来,立马迎上去,“洛姑娘这一路舟车劳顿,娘娘盼您多时,快些进来吧。” 洛笙被人护进了东宫院落,沿着长长的宫街朝着水云殿的方向走过去,“阿姊进来孕相可好?” “娘娘胎挺稳的,听说姑娘你来高兴了几日,连小皇孙都不闹娘娘了。” 东宫大院的门缓缓关上。 萧楚沉刚好赶到,他翻身下马,瞥见洛笙长长披风衣摆一点点隐没在门内。 繁重的大门关上,像是一堵永远无法跨越的高门,横亘在他们之间。 萧楚沉气息急促,匆忙上前。 却被侍卫拦住,“进东宫需要请旨,有旨意吗?” 萧楚沉顿了下,“没有。” “没有旨意不得入内!退下!” * 院内仍是风平浪静。 洛笙听着嬷嬷与她讲洛熙孕中之事,觉得有趣,“小太孙还挺皮的吗?” “上月开始有动向,这月听说太子受伤就频了些,不过也还好,御医说还算正常,就是让娘娘不要太劳心伤神。” 嬷嬷笑道,“还好姑娘你来了,也要麻烦姑娘好好帮娘娘疏导一下。” 洛笙点头,“那是自然的。” 洛笙走上水云殿,看见洛熙扶着孕腰在等她。 美人孕中更显和气温润,浑身上下都带着几分柔美。 洛笙小心上前,“阿姊,别站着呀。” “御医也说我要多活动活动,站着走走也无妨,”洛熙拉过洛笙的手,“我听说围猎场上,你也遇到了些事情?” 洛笙敛眸,“一些小事情罢了。” “如何小,我都知道,太子说是你及时出现,才救他们脱离埋伏。”洛熙凝眉,“你的马还受惊失控了。” “后来五殿下帮我控制住了,我们就是掉到了一个山谷里,我没什么事,但萧楚淮受了点伤。”洛笙细声细气道,“不用担心的阿姊。” 洛熙如今看她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自然也不再担心什么,“救人还是其次,你要先顾自己。” 洛笙望着她,弯了弯眼睛,“我其实也是误打误撞帮了他们一把,正巧他们也帮了我,兴许是我们平日都真诚待人,所以险境中我们也都好好的。” 洛笙抱过洛熙的孕身,耳朵放在她的肚子上,“小太孙今日有没有调皮呀?” 洛熙抚着肚子笑道,“姨娘来了,他自是不敢的。” 洛熙拨开她的碎发,“你跟他怎么样了?” 洛笙轻眨了下眼睛,明知故问,“什么怎么样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洛笙仍然笑着,“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洛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之前住的那个小院子最近在翻新修缮,日后想要给小皇孙住。我又给你安排了一个院子,你也累了一整日了,先去休息吧。” 洛熙身边嬷嬷上前,朝着洛笙示意。 洛笙开心的应了一声,“那我晚些时候来陪你用晚膳。” “好。” 洛笙起身,跟随嬷嬷指引离开水云殿,朝着洛熙重新安排的小院子走过去。 东宫规模颇大,院落也很多。 洛笙顺着东宫湖水,走过一条小路,进入一片红枫林就到了新的院子。 新院子里布置精良,比她之前住的地方要宽敞开阔,里面东西也齐全。 院子里十几个宫人,四处也有看守的侍卫。 到底是要在这里长住一阵子,洛笙放下东西,开始兴致勃勃的四处闲逛。 她走着走着,走到了后院小花园,花园一角有一扇花门。 上面爬满了蔷薇藤蔓,只不过现在没有花了。 洛笙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伸手摸了摸木门。 却不成想,稍一用力,木门毫无征兆地开了一道缝隙。 一阵清风伏地而过,蔷薇藤蔓摇晃一下,紧接着整扇门被风吹开。 洛笙视线穿过隔壁院落,与对面屋内男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洛笙愣是在原地反应了片刻,而后错愕地环顾四周,几番探查才敢确认,这确实是她院子里的后门。 屋内萧楚淮看她一眼,又低头专心致志地看手里公文。 洛笙踟蹰片刻,还是提着裙摆走过这一条小花路。 她趴到萧楚淮窗前,“为什么我的新院子在你的旁边啊?” 萧楚淮并没抬头,仍是一派神圣不可侵犯的清贵模样,“洛姑娘挺心机的,特地搬到我旁边住。” “我才没有,谁稀罕和你挨着住。”洛笙提起裙摆就要往回走。 紧接着东宫后院大门被人打开,乌泱泱地进来了一片捂住口鼻的禁军侍卫,匆忙将偌大的东宫环住。 萧楚淮凝眉起身。 “今日跟随太子入宫的随侍病倒,经查是西湎热瘟!陛下有旨,东宫所有人原地封禁,未经允许不得擅离一步!” 洛笙脑袋里硬生生的过了一遍这个消息。 还没消化完,就地被侍卫推进了萧楚淮的屋子。 萧楚淮没先管她,沉着脸急匆匆出去。 与侍卫交谈良久,半个时辰后才回房,他看着无比拘谨地坐在他房里的小姑娘。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 萧楚淮好整以暇一句,“不稀罕和我挨着住那可真遗憾,这下你得和我一起住了。” 第78章 洛笙唇角僵硬的抽搐一下, 顺着窗外看见了将院子封的严严实实的铁栅栏。 外面禁军把守,看起来很是吓人。 她一颗小心脏悬在半空,“西湎热瘟是很严重的病吗?” “是月蚩常见的瘟疫, 在月蚩已有比较成熟的治疗办法。只不过是第一次在中原出现, 中原人的体质与月蚩人差别很大,目前情况不得而知。” 洛笙心绪越揪越紧, 那月蚩人高马大的, 可以扛过去, 可是他们这里的人…… 她担忧的起身, “阿姊, 我阿姊怎么样了?” “三位御医赶去随时监察太子妃的情况, 不过这个病发情况不一样, 快得当日能查出来, 慢的三五天。” 洛笙越想越是紧张, 阿姊月份大了,生病怕也是不能随便吃药,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个病, 月蚩人带来的吗?” 萧楚淮只淡淡一句,“未必。” 洛笙竖着耳朵, 起身上前, “那是有人故意要害阿姊?” 萧楚淮正要将外衣褪下,脱到一半转身就看见小姑娘走到他面前, 仰着脸看他。 “怎么不说话?” 洛笙正着急着, 还以为是他在忙着脱衣服吗,顺手帮他拉了下来。 萧楚淮身形发木, 被动地被她顺下外衫,挂在旁边衣架上。 她转过身又叫他,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语气拖腔带调,绵绵悠扬。 萧楚淮移开视线,嗓音仍旧淡漠,“事发突然,还在调查。” 洛笙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细眉蹙紧,后悔帮他挂衣服了。 下次不挂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5节 萧楚淮看着她,显然眼下境况,有些行为或者目的并不合时宜,他还是开口,“不过还是能告诉你一些事情。” 片刻的停顿后,熟悉的一句,“过来。” 恍惚间闪过中秋那晚的光景。 洛笙眼睫轻颤,反倒是后退了一步,“我不要。” 她现在没有心情做这种事。 萧楚淮收回视线,眼眸表面平静无波,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反倒怪她,“让你过来说,你在想什么?” 洛笙踟蹰着,一时间还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规规矩矩的走过去。 “沉翦今早在东宫周围抓住了几个举止异常的人,本是要审讯,但他也被封禁起来,为了防止热瘟在京城扩散,我调了几个人进来,需要费一点周折审讯。” “但其实要猜,也好猜,也就祁王眼下着急抓月蚩过错,又惦记东宫,但……” 萧楚淮顿了顿,后面的复杂猜测没有说出来。 洛笙听着叹了口气,她只可怜阿姊,还有小太孙。 “牵连妻儿的无妄之灾。” 她甚至有些自私地想着,“阿姊要是不是太子妃就好了,嫁进你们皇家可真麻烦。” 萧楚淮敛眸。 屋内毫无征兆的沉默片刻。 屋外又传来敲门声,开门是章太医和几个宫女太监遮面而入。 章太医进门看见屋内是他们两人,还愣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反应片刻,恭敬地朝萧楚淮行礼,“殿下,老臣奉旨照看您……和洛姑娘。” 洛笙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得不出声解释着,“我就是路过,然后被扣下了。” 章太医和气地笑笑,在宫里当差,什么“巧合”没见过,“特殊情况罢了,姑娘不要介怀。” “不过当下,最好还是……”章太医迟疑着看了看萧楚淮的脸色。 萧楚淮面无表情道,“看我干什么?” 章太医颔首,满头冷汗,“那个还是,先分房间住比较好。” “也,也不远,”章太医补救,“就隔壁,出门两步就到了。” “哦,好。”洛笙倒是没什么意见,她也不怎么想跟萧楚淮住一个屋,多不方便。 怎么睡啊。 洛笙走上前,道了一声有劳,便跟着几个宫女太监离开。 洛笙走后,屋内章太医已是冷汗津津,“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萧楚淮走到书桌边坐下,一派沉稳准备处理公务的模样,“我自己呆着清静。” 章太医谨慎的点头,正要上前诊脉。 听见萧楚淮冷淡地下一句,“又没名没分。” 他声音极轻,只有离他最近的章太医能听见。 章太医不敢插嘴,只是规矩地诊脉。 东宫宫人都封禁关在各自的房中。 进来伺候的都是宫里派来的,其中一个小宫女偷看了一眼端坐在书桌前清贵明朗的皇子,眉眼微动。 等众人退出屋内时,她不由得碰了碰身边的同伴,“那五殿下和洛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上次围猎遇刺,殿下就跟洛姑娘在一起呢。” “可我瞧着殿下对洛姑娘好像不太感兴趣。”小宫女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不然应当从山里回来就给名分了。” “主子的心思,我们哪知道啊,”同伴并没太在意,“不过殿下身为王爷,身边有几个女人不都正常吗。” 小宫女心下有了数,点头,“说得也是。” 几步远的小厢房里,洛笙随宫人简单规整了下房间,准备了一些日常生活梳洗用的东西。 洛笙先前准备好的都被关在隔壁院子里,想来也都是白准备了,计划不如变化快。 她还答应好要去跟阿姊用晚膳,这下也肯定是不可能了。 一旁宫女行礼,“姑娘,都收拾好了,您看有什么需要的再吩咐奴婢。” 洛笙连忙道,“前院太子妃娘娘的消息,能随时带给我吗?” “可以的,姑娘别担心,太子妃娘娘那边很多人照顾着。” 洛笙点了点头。 宫女给她备好茶水,“您也要照顾好自己,想必娘娘也很担心咱们这边。” 洛笙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 外面一个小太监走到窗口,“洛姑娘,您兄长,洛监察给您送了些东西过来。” 洛笙闻言心下多多少少有了些慰藉,“阿兄来了?” “只在门口停留片刻,将东西放下就让他走了,眼下境况不好,京中走动还是得少。” 他们说的没错。 洛笙接过来包裹,里面放了一些笔墨纸张,小画书,口风琴,编绳珠串,还有她平日里喜欢弄的胭脂水粉,香料香粉。 再就是一大箱小零食,最底下放了一罐糖。 糖罐里面每一颗糖都包了漂亮的纸。 最上面是一封信。 信里前半段是安抚她的话。 最后告诉她,这糖罐里的糖一天吃一颗。 每一颗里面都写了一个礼物。 她吃到几个礼物,等回家,洛清晏会一并送给她。 大抵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看到家里人送来的东西也格外的委屈。 洛笙想哭,但忍住了。 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小姑娘,这么大点事情有什么好哭的,矫情。 洛笙红着眼睛,坚强地把东西规整到一旁。 心不在焉地拿出来里面一个小话本翻看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平复心绪。 洛笙窝在自己的小床上。 一面啃零食一面看着,也不知道是吃困了还是看困了。 她放下书本靠在旁边小憩片刻。 直到晚间宫人前来送晚膳。 洛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会儿才发现身子疲得厉害,头重脚轻。 整个人昏昏沉沉,站都站不稳。 “姑娘怎么了?”宫人起先还试着上前询问,在看到洛笙泛红脸颊时大惊失色,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大声喊着,“章太医!” 洛笙扶着旁边床架,饶是如何,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 这次发热还和之前情热不同,她浑身都发酸发疼,头晕又恶心。 洛笙虽然知道自己身体弱,但也没想到这么弱。 这才来第一日,清早才发现的热瘟,晚上她就不行了。 章太医闻声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面目严肃、全副武装。 他试了试洛笙额头温度,又诊着她的脉息,一时间眉头紧锁。 洛笙隔着床幔薄纱看外面的太医。 听到章太医叹了口气,“是热瘟。” 洛笙心绪凉了半截。 章太医匆匆写着药方,交给旁边的宫女,赶去熬药。 “姑娘好好养病,别多想。” 洛笙试着撑起身子,“我阿姊……” “太子妃娘娘还没事,若是这三日静养都没事,那可能也就没有得病。娘娘很好。” 洛笙眼睫压低,“那能不能,先别告诉她,我怕她动胎气。” 章太医也了解,“这是自然的。” 洛笙放心的点头,“有劳您。” 这院子里,一共也没有多少人,洛笙病倒一事很快整个院子都知道了。 萧楚淮放下手中文书,抬头就能看见几步远的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里面只安排一个宫人近身来往。 他起身,这一举动把章太医吓了一跳,“殿下这是去哪?” 萧楚淮平稳道,“我去看看。” “这可使不得。”章太医挡在门口将他拦下,“洛姑娘已经病倒,您去那肯定也跑不了。” 萧楚淮也没在意,“我本来就跑不了。” “不不,”章太医硬着头皮将人劝住,“眼下,太子被扣留,太子妃有孕,这东宫也就您来做主了。您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去看洛姑娘是不是?” 萧楚淮没抱希望自己可以逃掉,也并不觉得这个病能对他有什么影响。 但洛笙不一样。 他正要出门,门外一个小太监上前,“殿下,宫外也有几处,说得了热瘟。沉翦大人送来些消息,怀疑是祁王虚张声势,但可以从这几个放假消息的入手清查,请您拿主意。”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6节 萧楚淮脚步停下来,视线不得不从隔壁收回来,接过那纸密信,先回到书桌旁。 章太医大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离开屋子。 洛笙即便是休息,也根本休息不好。 烧得浑身难受,头昏脑涨。 直到她房中伺候的宫女叫她起来吃药,洛笙才勉勉强强撑坐起身。 顺着宫女喂药的动作,将苦涩的汤药喝下去。 胃里灌着苦药,一阵翻江倒海。 洛笙躺不下去,索性撑着身子起来。 宫女习惯性的要去扶她,却见洛笙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活动一下,身子躺得疲。” 洛笙走到窗边,眼尾余光看见了不远处亮着灯的屋子。 她抬起头,发现萧楚淮还坐在房内,手里专注的写着什么。 洛笙想起来问道,“殿下没事吧?” “殿下还没事。” 洛笙了然应了一下,正要回去。 冷不丁看见院子里一个小宫女,面色绯红,衣着单薄,手里端着茶点,在萧楚淮的门口停了一下。 风吹过宫女的衣衫,吹开了她轻散的裙领,露出肩膀。 她又含羞带怯、遮遮掩掩的拉上,虚虚的挂在肩头,仿若随时能掉下去一般。 第79章 那小宫女生得漂亮, 是那种在这一批前来伺候的宫人中,一眼就能看到的漂亮。 即便是面巾遮住下半张脸,也能感觉到她样貌出挑。 洛笙愣是半天都没挪动脚步离开窗口。 秋日里天凉, 大家衣衫收束起来并不像是夏日那般松散。 这样风一吹就掉的……洛笙可太清楚是什么目的了。 她之前那什么萧楚淮, 就这么穿衣服。 洛笙轻轻扶了下窗框,看着那宫女只停顿片刻, 就走上前, 敲萧楚淮的房门。 大抵是屋内人准了, 宫女便走了进去。 洛笙身后站着的宫人见她半天都没有从窗口回来, 不由得道, “姑娘, 你还在发热, 不好吹风, 先关上窗吧。” 洛笙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而后也没敢再看对面屋内的光景,将窗户掩上。 她走回屋子里, 没头没尾的问了句, “殿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病了?” 宫女应声,“殿下是知道的, 叫我们好好照顾姑娘。” 洛笙抿了抿茶水, “那,那你替我跟殿下道声谢, 说……给殿下添麻烦了。” 宫女听得莫名, “哦好。” “他有什么话,你到时候带回来给我就成。” “姑娘放心, 我去差人传话。”宫女说着出门,叫了个院内的小太监。 毕竟她贴身伺候洛笙, 也不可能擅自再去萧楚淮的房内。 洛笙听着他们去送信,轻轻握了握手里的杯盏。 刚刚的困顿莫名其妙烟消云散,只是病中脑袋还有些混沌晕眩。 片刻后,洛笙又偷看了一眼门外,没有宫人要回来的意思。 她手里那杯茶也见了底。 许是萧楚淮忙着别的事情,并没有给他们带话回来。 忙着什么事呢。 洛笙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春日,她手帕掉在萧楚淮面前的光景。 跟那小宫女要做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洛笙自动脑补上了那小宫女进门之后的场景,越想脑袋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 她想这个干嘛呀。 萧楚淮如何那是他的自由,他一个王爷三妻四妾都很正常,她好久没勾-引萧楚淮了。 怎么还不准别人勾-引了。 洛笙拍了拍自己的脸,制止了自己脑袋里混乱的想法。 洛笙瞥见了放在桌边的糖罐。 刚刚喝过药,还残留在口腔中的苦涩感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酸苦的味道。 她伸手摸过来糖罐,拧开罐子,随意摸出一颗糖打开塞进嘴里。 看见糖纸上画了一个手钏。 她咬着糖块,不知怎么的也没有遵循阿兄书信一天一个的频率,又摸出一颗糖,上面画着聚福轩的全家福糕点盒。 洛笙拆完第三个才觉得心情好了些,慢慢的将糖纸铺好放起来。 总归是阿兄答应她的,又不能耍赖。 洛笙收好东西,熄了灯盏,心不在焉的回到床榻边躺下。 她安静的望着头顶床幔,眼前又出现了那小宫女被吹开衣裳的样子。 洛笙胸口起伏剧烈了些,狠狠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秋夜浓黑,屋外一片寂静。 孱弱的虫鸣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扰人清梦。 房间里熏有祛病气的草药,起先洛笙也没觉得这味道有什么,这会儿忽然觉得有些难闻。 洛笙掀开被子,一下子坐起来,她撑着酸疼的身子,还是起身朝着窗边走了过去,自言自语道,“我就是开窗通通风。” 接着,她偷偷打开了一道窗户缝隙。 目光却看向萧楚淮的卧房。 不远处那间卧房早早就熄了灯盏,方才开着的窗户此时也被严丝合缝的掩上。 怎么这么早就熄灯了呢,窗户不需要开着通风了吗? 院子里只有宫人值守,听见动静过来询问,“姑娘,可有吩咐?” 洛笙摇头摇到一半停住,还是问了句,“殿下睡了吗?” 宫人看了眼萧楚淮的房间,回了一句,“哦,还没呢。” 洛笙讶异的眨了眨眼睛。 关灯关门还没睡,那是在里面……! “有事吗姑娘?” “没,没有。”洛笙咬了下唇,关上窗户。 而此时从后院送完信回来的萧楚淮走来,正巧看见洛笙垂头丧气的关上窗户。 他走上前,问了宫人一句,“她还没睡?” “没呢殿下,许是病着,姑娘睡不好。” 萧楚淮看了看虚掩的门窗,这会儿没有章太医阻止,便径直推门。 洛笙才关上窗,又听见风把窗吹得“吱吖”作响,把外面宫人嘈杂的脚步声也带进来了点。 她有些烦地回身,狠狠地拉上了窗户,“砰”的一声! 这下有些重。 吓得外面宫人也一哆嗦。 萧楚淮也停住脚步,隔着内室帘子看着里面的清晰的光景。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寂静得只能听见她不断起伏的气息声。 洛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小脾气。 她走回床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而后莹白如玉的手指捏起肩颈寝衣,拨开些许后,轻轻松开。 丝缎寝衣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肩头,像是窗外一股细风拂过。 与那小宫女衣衫滑落的样子如出一辙。 衣襟顺滑,丝缎脱离雪肤。 洛笙看着露出来肩颈锁骨,而后是一条一勾就断的细线,轻轻吊着里面的小衣。 她身上极浅的花印若隐若现,将开未开。 洛笙脑袋混沌的欣赏着自己。 她看着小衣里收拢的轮廓,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末了不屑地轻哼一声。 “就这么点把戏,你都能上钩,男人果然都一样。” 洛笙坐回床榻上,床幔并没有拉起,而是摆在了自己的身边,随手拉扯着。 无声中带出些朦胧氛围,更衬得里面的人窈窕柔软。 洛笙把玩着手边纱帐,将自己的寝裙系带抽开一段,“这点算什么嘛。”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7节 她还以为他真的跟别人不一样呢。 洛笙把玩着寝裙蝴蝶绳结,绳结松开,寝裙上身散落。 带来些清凉舒缓感,缓过她烦闷的心绪。 拉开的寝裙没有全部褪下,只褪到手臂后面,剩余的衣物被卷起松散的堆在腰间。 但里面的小衣仍然规规矩矩地系好。 凌乱中的规矩,更加刺激人的摧-毁-欲。 让人恨不得撕开那纤弱的遮掩。 她有些烦,摩挲着手里的薄纱,“……是不是谁勾-引你都上钩啊?” 屋内轻轻的回荡着她略带病气的虚弱声音,与这般场景混合反倒令人神魂颠倒。 哼,应当是这样。 这个二十多年忙于政事,没碰过女人的王爷,被她打开了闸门,就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一开始清高,后来上瘾的男人,她在青楼里可见多了。 他们男人都喜欢什么来着…… 洛笙拉开裙摆,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 她又往上拉了点,直到大腿上方,她才停下来。 喜欢这样,裙子越短越好。 洛笙双腿轻轻蜷曲了一下,膝盖磨蹭着蜷起,靠在锦被边,自言自语着,“你是不是也喜欢?” 她百无聊赖的拉过旁边的薄纱,松散的铺在自己腿上。 轻轻晃动着,“肯定喜欢。” 在山里把她欺负成那个样子,还要装正经。 怕不是早就想要换掉手指,狠狠折磨她。 洛笙不高兴,“我之前那才用了三成功力,还没认真呢。殿下就吃不消了,我还以为殿下多厉害。” “我要是用十成,非得要殿下半条命不可。” 洛笙磨蹭了一下,手指顺着膝盖滑开,指尖勾过裙摆,一点点上滑,“还好没用十成,真不值得,给旁人勾勾手指就走了。” 从外面看,一层细细的薄纱晃在床侧,床榻上的女孩衬得朦胧。 犹如天边坠落凡间的仙子,纯净又能轻易勾起最原始的荼毒想法。 洛笙轻吸了一口气,或许病中本就因为一些小事委屈。 她甩开手里薄纱,“我才做两日正经姑娘,就忍不住去找旁人了,果然还是喜欢不正经的。就这还想娶我,我才不要进你的大染缸。” 女孩声音被病气沾染得迟钝缓慢,发热带来的思绪迟缓让她并没有注意到屋内不远处多了个人,“既找了旁人,就休想碰我了。” “这十成功力,才不用在你身上,”洛笙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床榻上,腰身下塌,曲线起伏有致,双腿翘起交叠晃在身后,她拉过枕头,“家里还养着小侍卫呢,那是个干净的。” “还听我话。” 她本就松散的寝裙,随着她的动作彻底从她手臂间坠下来,将她腰身缠住,瀑布般的长发蜿蜒铺展在她身后,又像是个天生的小妖精。 洛笙拿枕头垫了一下手肘,正要再点燃床头灯盏,看一会儿小画书再睡觉。 突然映着刚刚亮起的火光,看见了不远处桌边坐着的萧楚淮! 洛笙愣是吓得浑身抖了一下,惊愕地张了张嘴,却连惊叫都没能发出来。 她呼吸停滞了片刻。 “不可能,”洛笙嘀咕着又缩了回去,缓了缓病中发昏的脑袋,“一定是骂了这个禽-兽太久,都给我气出幻觉来了。” 她得了热瘟,他大晚上来这干嘛啊,不怕生病吗? 再者他不还有个新欢小宫女吗? 洛笙抱着小话本躺回去,过了片刻,身体被盯穿的焦灼感越来越真实。 她心跳越来越快,那不能是真的吧…… 洛笙试探性的转过头 只见萧楚淮靠在座椅上,仍旧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嗓音令人不寒而栗,“笙笙在家养了个什么?” 第80章 洛笙心跳都跟着停了半拍, 悬在半空中久久没能落下去。 她定定看着不远处的萧楚淮,无声对视之中,洛笙将自己刚刚所有放肆大胆的举动和言论都过了一遍。 甚至她身上的衣衫, 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撩拨气。 洛笙眼睫抖个不停, 若无其事地遮掩着,“哎呀, 殿下你怎么来了呀。” 洛笙自己都觉得这反应虚假。 萧楚淮没接她的话。 洛笙声音就弱了下来, 手里的话本遮住自己半张脸,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楚淮用自己那古井无波的清寒嗓音, 说出一句, “从这点小把戏, 我就上钩开始, 到你那十成功力, 想要我半条命。” 洛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血液逆流而上, 直充头顶。 本就在发烧,这会儿浑身更烫几分。 她整个人都暴露在萧楚淮的视野之下, 洛笙一时间觉得自己再也没法见人了。 洛笙四下看着, 生病没哭,这会儿想哭。 救命, 怎么没有个地缝能让她钻一钻。 “我生病了, ”洛笙轻轻拉上旁边的床幔,“病中的人就是爱说一些糊涂话, 做一些糊涂事。您不要见怪。” “用上您了,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不叫我禽-兽了?” 洛笙更想哭了。 她拉过被子, 遮盖住自己,主要是为了蒙上脸不想见人, 因此也没遮住裸露在外面的双腿。 “殿下快回去吧,我得了热瘟,我怕传染给您。” “不是正好想要我半条命?” 洛笙憋红了脸,坐起来打断了他,“不许再提了!” 萧楚淮撑着额角,却忽然轻笑一声,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屋内,“那宫女已经关起来了。” “宫里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差人在教她规矩。” 洛笙听着他的解释,还是觉得丢脸,再次将脸蒙起来,“我困了,要睡了,殿下回去吧。” 萧楚淮又看了她片刻,眼底情绪不明,“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 洛笙窝在被子里扯着被角,到底没敢说话。 萧楚淮自觉地说了,“谁勾-引我都能上钩是吧?” 只遵循身体本能的,那确实叫禽-兽。 谁都可以,不挑不捡,糜乱又随意。 一生重名节的萧五王不屑。 萧楚淮并不喜欢解释太多,言简意赅,“我这么容易上钩,洛姑娘你这数月就不会被我屡屡拒绝,如今还在洛府,做未出阁的姑娘。” 洛笙偷偷拉了下被子看他。 萧楚淮补了后半句,“你该一直在我床上。” 他说什么话都这么直接,偏还顶着一张矜贵脸,听得洛笙浑身发烫,轻轻磨蹭了下被子。 萧楚淮其实不喜别人随意触碰他,大大小小的规矩,但凡留在他身边的人都清楚。 不清楚的都不可能留在他身边。 政务差事足够令人伤神厌烦,萧楚淮的身边也留不下心机繁重、复杂多变的人。 萧楚淮的亲疏界线非常明显,一如他对自己条条框框的规则设定。 任何让他觉得相处疲惫的人,都被他划在自己的领地之外。 永远不可能近身。 萧楚淮将她磨蹭被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平静敛眸,“想我留下?” 洛笙不知道自己从始至终的动作都带了暗示意味,散发着浓浓的需求。 她自然也没反应过来萧楚淮说的话有别的意思,还体贴地回了一句,“你别再被我传染了,这个病挺难受的。” 萧楚淮沉吟片刻,“你自己可以解决?” “当然可以。” 屋内的沉默带了几分莫名的诡异。 萧楚淮晦暗视线略过她裸露在外的双腿,又落在了小姑娘拉着被子的纤纤玉指,意味绵长几分。 洛笙这才觉得氛围怪怪的。 怎么,她自己可以……很奇怪吗? 洛笙小心翼翼地拉好被子和床幔,将自己挡在里面,“所以……你先回去吧,你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萧楚淮眼帘压低,并没有第一时间走。 他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萧楚淮漫不经心地接道,“你说做了几日正经姑娘,是什么意思?”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8节 “从前跟我接触,是故意不正经?” 洛笙轻咬了一下指节。 那是她之前以为他是坏人,故意勾-引他,想要探消息。 当时亲近他,说喜欢他,那都是装的,只有当目的性极强的时候,才会那么肆无忌惮,为达目的极近撩拨。 不得不说,萧楚淮这人真的太敏锐了。 她眨着眼睛,轻轻回了一句,“那现在不是已经到手了吗?” 洛笙觉得这个理由简直完美,“到手前后,态度是会不太一样的。” 萧楚淮眉梢微扬。 他忽然间冷笑一声,“谁跟你说到手了。” “你不是都想娶我了吗?”洛笙翻了个身,嗓音慵懒,“还不算到手。” 萧楚淮起身,朝她走过去,“你不是不嫁吗?” 洛笙煞有介事地说着,“嫁了就不划算了。” 萧楚淮以为她是指做妾室。 他扶住洛笙床边的灯盏,隔了一端距离看她。 “要是划算,你嫁吗?” 洛笙轻哼两声,“那也得先划算再说。” 萧楚淮无声勾唇,熄了她床头灯盏,“好。” 洛笙眼前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她安静的听着身后人帮她熄灯后离开了房中。 她才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过去,见人真的走了,洛笙轻轻松了一口气,踏踏实实地盖好被子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了点,还是今天吃的药管用了一些。 洛笙身上没那么难受了,甚至大胆放肆地嘀咕,“这西湎热瘟,好像也不过如此。” 她甚至觉得自己三天就能好。 不成想第二天过了晌午,洛笙就成功高烧到下不了床。 吃不下睡不着,只有浅薄的意识,觉得她还活着。 身边宫人忙里忙外,御医两个时辰来看一次。 她隐隐听见宫女焦急地问御医,“怎么办,姑娘把吃的药都吐出来了,已经第三回 了。” “总这么吃了吐,吐了吃怕是药没管用,肠胃也弄坏了。” 洛笙头疼得厉害,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她轻轻蜷缩了下身子。 满脑子都在挽救自己昨日的张狂想法。 对不起,热瘟大人,小女子年少轻狂不知您的厉害。 您最厉害了,小女子快烧死了,求求您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看不起您了。 好难受。 洛笙细眉紧蹙,听着外面来来去去的人声。 宫人又喂她吃了一次药,四周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洛笙混混沌沌地躺着,也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只是朦胧中听见屋内响起脚步声。 她思绪钝了钝,也没在意。 一片寂静漆黑的房间里熏染着药草,遮掩着房内的病气。 这死气沉沉摆件之中,唯一鲜活的人,此时也卧床不起,被拢在层层床幔里面。 萧楚沉走到床边,望着缠绵病榻的女孩,剑眉紧蹙,心绪翻涌。 他试探着伸手,穿过层层床幔,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停了下来。 他手指蜷缩收紧,看着她烧红的脸和眼角沁出的泪花,愧疚地低声喃喃,“对不起。” 洛笙大抵是听见了,她睁不开眼睛,却偏了下头,温热的脸颊碰到了他的手指。 凉凉的,有些舒服。 萧楚沉屏气,得到了她的默许,手上便慢慢挪动了一下。 手掌轻贴她的脸颊,舒缓着她病重的不适。 洛笙大抵是缓过来些,睁开眼睛,在模糊的视线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又认错了人,以为是萧楚淮又来了,“你怎么来了啊……” 萧楚沉没接话,东宫如今缺人手,所有人又避之不及。 他安插在宫内的势力,想方设法进来不算一件难事。 洛笙微微偏头,“你也会得病的。” “无妨。”他嗓音嘶哑,“是我的错。” 洛笙听得一知半解,一团浆糊的脑袋也不知他说什么,头顶降温的毛巾掉到枕边。 被萧楚沉捡起来,他去换洗,拿来个新的铺在洛笙额间。 “有人口口声声要娶你,还不是怕生病不来照顾你。” 萧楚沉握过洛笙的手,拿着湿毛巾笨拙地擦拭,“他这个人,有的东西太多,根本也不会把精力都放在你身上。” 萧楚沉皱眉,“而我只有你。” 洛笙觉得,这种话不是萧楚淮能说出来的。 反倒有些像是她家里的那个小可怜。 她烧得有些糊涂,恍惚中以为自己是做梦了。 洛笙缓缓收拢手指,握住他凉凉的手掌,“你有很多的……可能是你眼下,只看到了我。” 萧楚沉看着她,思绪复杂纷乱。 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他微微一怔,立马起身抽手。 萧楚淮踏进房中,朝着洛笙床榻边走过去。 他刚走到一半,脚步微微一顿,在房内满溢的草药香气中,嗅到了一股细微的檀木气息。 萧楚淮脚步放缓,环顾四周,终究还是床榻上人一声难受的嘤咛将他唤回神来。 洛笙又开始打寒颤了。 她身子蜷缩起来,将自己环抱住,身上带着细微的颤抖。 这热瘟,身上感觉越冷,就意味着烧得越厉害。 萧楚淮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大大方方撩开床幔,毫不避讳地抚过她额头,将人扶起来。 屋内一瞬间灯光大亮,照在了窗外萧楚沉半边肩膀上。 他背靠在窗口,安静地听着房内的声响。 洛笙窝在男人身上,这会儿有意识了。 她被灯光照得闭上眼睛,听见有人送东西。 而后是耳边胸膛震动的声音,“得吃点东西,再吃药。” 她现在吃什么吐什么,哪里还想吃。 洛笙将脸埋进了萧楚淮胸膛,“我不想吃。” “撒娇没用。”萧楚淮握着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挪出来,“吃点。” “我是病人,”洛笙本就难受,听他这般与往日无异的冷硬语气,更加不满,“你不能逼我。” 萧楚淮突然接了一句,“算我求你。” 洛笙动了动耳朵,勉强睁开眼睛,仰起头看见说这话的人确实是萧楚淮。 那个清冷淡漠、不近人情的萧楚淮。 嗯,求人的语气也很硬。 她懵懵地看看他,“你……这样是求人啊?”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萧楚淮握着她下颚一抬,而后当着屋内宫人的面,突然俯身低头,覆上她微开的檀口。 第81章 屋内宫人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地避开装没看见。 屋外萧楚沉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手臂青筋绷起。 洛笙脑袋发钝,错愕地睁大眼睛, 直到他离开, 看着她问了一句,“那这样求你呢?” “你是不是疯了。”洛笙想要去擦掉他唇角的水渍, 伸出手却又没敢碰, “我生病了啊。” 萧楚淮看起来并不在意, 拿过桌上的鱼粥, “这几日你我来往, 也不差这一回。” 他将勺子抵在她唇边, “张嘴。” 洛笙倒是没再说不想吃, 木木地张开嘴, 任由萧楚淮给她喂鱼粥。 鱼粥的温度刚刚好, 大抵是早就被人试过温度。 屋内宫人都觉得自己呆着多余,陆续退了出去。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99节 洛笙吃了半碗粥, 怎么也吃不下了。 萧楚淮没有再让她吃, 只放下东西,由着她缓了一会儿, 宽厚的手掌覆盖着她的额头。 洛笙被摸得有点舒服, 就这么贴着他的手掌也不动。 她看了看撤出去的宫人,“你这样被他们看见, 是不是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你闯进我院子, 跟我关在一起,我早就没什么名声。” “啊, ”洛笙有点抱歉,“对不起啊。” 萧楚淮古怪地看她片刻, “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不如就答应了婚事。” 洛笙想挪回去,“那还是不太行的。” 萧楚淮真的好想骗她进院啊。 她才不吃这一套。 萧楚淮将她拉回来,又扶正她,“吃过药再睡。” 洛笙细细应了下。 乖得要命。 萧楚淮喂人东西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基本不会再出现洒在洛笙身上的情况。 但洛笙吃完药,口中苦涩感还是很重。 她示意了一下萧楚淮,大着胆子使唤他,“那有糖,你帮我拿一下。” 萧楚淮起身将糖罐拿过来,“从家带来的?” 洛笙从里面摸出来一块,“阿兄帮我带的。” 萧楚淮眉梢微扬。 洛笙含住糖块,将糖纸递给萧楚淮。 萧楚淮正要扔,被洛笙拦住,“糖纸留好,阿兄说我吃出什么礼物,就送我什么。” 萧楚淮许久没说话,拿着糖纸看了许久,而后放在了罐子旁边,“那我吃出来的,他能送我吗?” 洛笙仰头看了看他,她做不了洛清晏的主,“这个,我帮你问问他。” 萧楚淮别有深意一句,“清晏不能这般小气,毕竟我照顾他妹妹也挺辛苦的。” 洛笙总感觉他说话哪里不太对劲。 但一动脑子就头晕,她索性不想了。 洛笙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萧楚淮一直没走。 他手掌握着她的手臂,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摁压着她前臂一处。 洛笙问,“你不回去吗?” “不急。”萧楚淮灭了灯盏,“困你就睡,我在这坐会儿。” 洛笙也不拒绝,到底是有人靠着睡得舒服些,她窝在旁边睡得很快。 萧楚淮手上没停,在她前臂内侧打转。 按着止吐的内关穴。 防止她再把药和饭都吐出来。 两个时辰后,屋外有人送信,萧楚淮才将人放平在榻上,起身出门。 他前脚刚走,后脚萧楚沉坐回榻边,笨拙地学着哥哥的样子,寻找她的内关穴。 以至于洛笙没感觉到人走了,因为她小臂上的按摩没有断。 约么半个时辰,就会给她按一会儿。 她晚上胃里没有再翻江倒海得想吐,清早起来精神好了些,她看床边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洛笙呆坐了一会儿。 萧楚淮……该不会给她按了一晚上吧。 宫人摸了摸洛笙的温度,长舒一口气,“真是谢天谢地,还得是殿下有办法。” 这几日,洛笙与她也熟络了起来,这宫女算是宫里的大宫女,办事妥帖,叫陆菱。 洛笙试探地问着,“他昨晚,是不是在这里留到很晚?” “是挺晚的。”陆菱道,“姑娘爱惜好身子,殿下可担心了。” 洛笙的猜测被验证,她看向陆菱,“那他今日有没有被我染上病?” “姑娘放心吧,殿下他还没事。” 陆菱整理着她的床铺,“这病不会这么快好,三日危险期今晚是最后一晚,估摸着到了晚上还会再烧起来,姑娘也还是小心些。” 洛笙点头,“那我阿姊可还好?” “还好,就是娘娘身边有几个病倒的,咱们院里也有一些,娘娘这几日有些惊惧不安,劳心伤神。” 洛笙连忙问,“阿姊还不知道我的事吧?” “不知道的,没敢告诉娘娘。” 陆菱也不知该说什么,“姑娘好好休息。” 洛笙在床边看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抱出去祛病气,突然出声问着,“有琴吗?” 陆菱脚步微顿,而后点头,“殿下这里,应当有。” 隔壁房中,侍从躬身,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抓住了外面几个假病制造恐慌的人,审讯结果在这里了。” 萧楚淮打开翻看,审讯结果与他起先想到的并无区别。 萧楚淮将书信放在桌上,“萧云衍,是不是太急了些。” “想必是着急的,毕竟星遥公主那……”侍从低头,“到底关心则乱,从前再周密的人,在自己的软肋面前也是坐不住的,格外容易犯错。” “有些规则不能碰与软肋无关。” 萧楚淮说着,忽然沉寂的院落之中,响起清越和缓的琴音。 屋内外的人都循声找着琴音来源,看见不远处房间窗口遮面抚琴的小姑娘。 琴音从窗口流淌而出,拂过院落树梢,犹如一道润物细无声的暖流浸润了整个院子。 她的琴音永远带着说不出的舒缓与平和,犹如天神赋予人间的赏赐。 得之有幸。 琴音传出萧楚淮封禁院落,不远的水云殿众人探头议论着。 洛熙扶着孕腰,站在窗口,看向了那个方向。 院内焦头烂额的宫人脚步不由得慢了些,从窗口看那姑娘手指灵巧,气息沉慢,眉眼间满是病气遮不住的明媚与生机。 抱臂倚靠在角落、一身禁军侍卫装束的萧楚沉隔了一段距离,静静的看着窗口。 头顶日光在某一刻,久违的照在了他身上。 然而紧接着,萧楚沉听到屋内萧楚淮将书信收起来,继续问着,“人选好了吗?” “选好了。”侍卫递给萧楚淮一个名册,“这些都是军中新归的武将,洛宗的同僚,与洛家关系也算是亲近。品阶三品到四品,人品贵重。” 萧楚淮垂眸翻看着。 侍卫继续道,“到时可以以军功,加封侯伯爵位,然后把洛姑娘的身份挪过去,以嫡女为封,侯伯府的嫡女,身份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这样迎娶洛姑娘做王妃,对外应当不会再有什么非议,只是对内……”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萧楚淮,“恐怕还需要殿下再去跟陛下争取。” 萧楚淮合拢名册,“这几个人中选谁,怎么给爵位,还是得她自己挑。” “至于父皇那……”萧楚淮轻点桌面,“还是得等等。” “确实。”侍卫点头,“等到二殿下自讨苦吃后,陛下没有制衡的亲王,朝中也就是您和太子伴驾左右……” 他没继续说,但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惊叹于他们这位殿下的魄力与周全。 要知道当年太子迎娶三品嫡女的太子妃都折腾了数月。 萧楚淮迎娶一个外室女做王妃,动了心思,就直接办了。 到时只需要等皇帝迫于压力答应,他们殿下再直接把选择摆在洛姑娘面前,她等着嫁就成了。 什么矛盾、争论那时都已经被萧楚淮处理干净。 她基本什么都不需要管。 萧楚淮出声提点,“先办好萧云衍的事。” “是。” 侍卫领了命令,离开了屋子。 刚走出几步,他蓦的涌上些彻骨的寒气,四下观望却什么都没看见。 侍卫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先离开了院子。 角落阴影处,抱剑而立的男人眸底泛出渗人杀意,盯着那侍卫离开,又看向了萧楚淮的房间。 萧楚沉忽而阴冷勾唇。 侍卫才刚走出院落,突然一道血线从他颈间滑过! 侍卫瞪大眼睛,扼住喉咙,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整个人跌在地上! 鲜血浸透青石台阶,一股股流淌而下。 不多时,院内骤然传来宫人的尖叫声。 吓得洛笙弹琴的手一颤,琴音也跟着乱了。 整个东宫才稍稍平复的气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0节 大批宫人纷纷赶了过去。 陆菱也起身出门,询问情况。 洛笙不知怎么的,心下升起一阵不安。 直到陆菱回来,“门口死了一个送信的小侍卫,是五殿下的人。” “送什么信啊?” “好像是彻查祁王的信,毕竟咱们殿下怀疑,这次热瘟和祁王有关,”陆菱看洛笙担心的样子,连忙安抚道,“姑娘别担心,这多半是因为前朝的事情,不论如何也不会难为到你。” 洛笙也不是担心会不会难为到她,这怎么也是在东宫门口,竟然就堂而皇之地死了一个人。 帮祁王行凶的人,是太过大胆,还是示威啊。 洛笙这琴是无论如何也弹不下去了。 她用过午膳,小憩片刻后,又烧了起来。 这一次反复有些来势汹汹,听说这西湎热瘟最厉害的就是反复烧。 通常第三日烧得最厉害,能撑过第三日那就一切无碍,若是第三日熬不过去、高烧超过五日,人身体就能烧出其他病症。 再治恐怕就不只是治热瘟了。 治愈也难上加难。 洛笙到了晚间,俨然烧得有些失去意识。 陆菱一刻也不敢离开,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洛笙床榻边,观察着洛笙的情况。 一刻钟换一次退热的毛巾。 戌时刚过,屋内房门推开。 陆菱回头看过去,发现是萧楚淮,紧绷的情绪舒缓下来,“殿下您可算来了。” 她走上前,小声回禀着洛笙的情况。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一生病就起不来。 仿佛在照顾洛笙病中这一件事,五殿下的出现就是一颗定心丸。 他一定有办法。 萧楚淮听后,命他们备好东西都退下。 他走到床榻边,接替了陆菱的位置,拿出洛笙放在床榻边的手,擦拭掉她掌心薄汗。 握在手里的手腕更显纤细羸弱。 他这几日对洛展所说,洛笙身子不好有了具象的认知。 想必他们一家当年养她真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难怪这么宝贝着,敢在大殿上当面驳皇帝和亲意图。 她是离不了人照顾。 萧楚淮缓缓收拢掌心,捏了一下。 该给她养胖一点。 屋内灯盏缓慢燃烧着,灯火从最初的明丽耀眼一点点变弱,最终只剩下一层似有若无的光晕。 萧楚淮手里握着文书,看得有些疲乏,再度起身,不知是第几次给她擦拭。 她额头温度稍稍好了一些。 萧楚淮擦拭好,正要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指,一直没有松开。 他索性也没有抽手,将自己的手一并放进了她的被子里。 大抵是有了感觉,床榻上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 萧楚淮也不言语,看她头顶毛巾掉下来,便伸手扶住。 不成想翻了个身,毛巾彻底没放住,滚到了枕边。 萧楚淮索性拿了过来准备再换一个,却忽然感觉到洛笙握紧了他放在被子里的手,极具依赖性地将他的手抱住,压在了……胸口。 她像是在抱什么玩偶。 萧楚淮握毛巾的手缓缓收紧,捏了一下,复而狠狠抓紧柔软毛巾。 但被她抱在怀里的手却没有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全部陷在温软白玉中。 男人面容,端得一片清贵平静。 她的体温烫得人每一个毛孔都张开。 萧楚淮只得单手洗净毛巾,捏掉多余的水,再度铺在她额间。 冰凉触感贴覆额头,洛笙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她大抵知道是谁,极轻的呢喃一声,“萧楚淮……” 萧楚淮听着她的动静,知道她多半烧糊涂了,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洛笙将他的手又往里压了压,没头没尾的嘀咕,“你别这样对我。” 萧楚淮转头看她,掌心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病中快速的心跳节奏。 过了很久,她又呢喃着,“这样我会很愧疚。” 萧楚淮慢慢问着,“为什么愧疚?” 洛笙无意识的轻哼两声,“我对你……不够好。” 萧楚淮漫不经心地问,“怎么现在开始反思了?” 烧得神志不清的女孩似乎并没有听清他的问题。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从前觉得你可坏了,经常骂你。” “觉得我坏,还喜欢我?” 洛笙轻哼两声,诚实道,“我那时候,不喜欢你。” 萧楚淮手指微僵。 第82章 灯火明灭的房间之中, 萧楚淮清澈黑瞳一点点变深,一瞬不瞬地看着烧得胡言乱语的小姑娘。 亦或者,她不是在胡言乱语。 洛笙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越想越愧疚, “对不起。”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 萧楚淮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变了, “对不起什么?” 洛笙攥紧他的手, 细眉轻蹙, 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萧楚淮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不喜欢我, 却一直撩拨我, 不一起交代一下?” 关键他如今还上钩, 在考虑成婚。 屋外, 隐没在黑暗中的萧楚沉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 偏头细听。 洛笙瑟缩了一下,即便是神志不清, 也察觉到了这异样的审讯危险。 她躲了躲, 半张脸都缩在了被子里。 萧楚淮像是极其有耐心的猎手,隔了一段距离看她, 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她抱得越来越紧, 像是挽留和示弱。 但他面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甚至越来越凉, 他继续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 萧楚淮串过一切前因后果,“从你莫名其妙送我那个赤莲香囊开始?” “你觉得我喜欢赤莲?就跟你觉得我是个坏人一样?” 他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听来有些吓人。 “赤莲”两个字在屋外萧楚沉耳朵里疯狂回荡, 他一下子回身看向屋内。 片刻的恍惚后,他抬手。 而他的手腕内侧, 正肆意生长着一株赤莲花,张狂又血性。 屋内床榻上,洛笙的脸越埋越深,不知是心虚还是被这样的氛围吓到了,什么都没说。 萧楚淮起身,面无表情地抽手。 烧昏了头的小姑娘察觉到他生气了,手都不给抱了。 她立马握紧他的手腕,紧贴在胸口,细声细气地补救,“别,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我现在喜欢……” 萧楚淮一直没有动作的手,突然间随着她的动作掐住了白玉,“所以那时候,不喜欢,还想让我这么对你?” 洛笙被掐得又痛又麻,浑身一抖,未说出来的话变成一声绵长的轻哼。她沉沦病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看到萧楚淮冷沉面容,一时间有点害怕。 骤然加快的心跳重重地撞在男人掌心。 萧楚淮还记得,她第一次说喜欢他,就是这样。 把他的手放在心口,祈盼着他胡作非为。 如今才知,那时候她的喜欢是假的。 对,那时她明明很怕他,还要撑着说喜欢。 那副模样,不知道有多可怜。 曾经被萧楚淮压下去的疑惑又再一次浮了上来,包括洛笙前后对他的态度变化联系在一起。 萧楚淮隐隐能猜到,他所无法想通的事情,或许都有一个答案。 白玉被惩罚到轻颤,萧楚淮几分漠然,“你藏了什么心思?” 洛笙细眉轻蹙,肩颈瑟缩,却没躲掉男人的手掌。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1节 “没有……疼,力气好大……” 萧楚淮垂眸,看她惊惧不安的样子,终是没有继续再问什么。 跟一个高烧糊涂的病秧子说再多也没有用。 她都未必知道他在说什么。 荔枝果子剥了皮果汁充盈,经受不住摧残。 萧楚淮沉着脸抽开手。 小姑娘像是骤然间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与气息一同舒缓。 起伏的胸口衣襟大开,小衣被弄得褶皱,隐隐还能看出被五指掐过的轮廓印记。 洛笙病中鬓发散乱,呆愣愣地望着头顶床幔,急促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力气,也就任由衣服散着。 凌乱不已。 像极了被狠狠欺负过,欺负到断片,连收拢的力气都被耗干的样子,只能敞开任由摆布。 萧楚淮居高临下,看着这样一幅光景眸光暗了下去。 他没整理她的衣服,只是将她的寝被拉上。 洛笙缩了下肩膀。 “别怕,”萧楚淮的声音并不严厉,但带着几分压迫感和疏离,“笙笙好好养病。” “等你好了,有的是机会慢慢问清楚。” 他仍旧照常照顾她,甚至比往常更细致了几分。 不同的只有,他有明显又尖锐的目的性。 毕竟只有养好身体,她才能承受住他的怒气。 洛笙能感觉到身边人一留就是一整晚。 她的确是高烧糊涂说胡话,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在被照顾的过程中,小脑袋里一直愧疚着自己曾经把他当坏人。 顺便庆幸着还好他不知道,知道了肯定很生气,还不如日后对萧楚淮好一点。 清早,洛笙睡醒时已经退了大半的烧,她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陆菱,再度开口时喉咙有些干哑,“殿下回去了?” “回去了。”陆菱一面说着,一面去给洛笙倒水润喉。 洛笙捧着茶盏,踟蹰着问,“他是不是又留到很晚呀?” “是啊,”陆菱叹了口气,小声道,“殿下今早开始发热后,才回去的。” “啊。”洛笙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还是愧疚占了上风。 他竟然都被她搞得病倒了。 洛笙喝完陆菱倒好的水,起身下床,心想着萧楚淮到底是因为她才病倒了,她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能去照顾他吗,反正我也病着。” 陆菱拦她,“章太医再三叮嘱了您要好好休息,最好还是不要。” “姑娘虽然过了三日危险期,但眼下情况也不太稳定,还是少操劳的好,万一你又病倒了岂不是没有必要,再者那边都有宫人伺候着呢。” 洛笙听来有些遗憾,但也不无道理,万一她再病重了些岂不是给他们添乱。 洛笙思索片刻,“那我可不可以先去看看他?” 陆菱觉得看看倒也没什么不行,“这个应当可以。” 她帮洛笙简单的梳洗起床,穿戴整齐之后遮住口鼻,挡着屋外的冷风,出了屋。 萧楚淮前两日大开的屋门紧闭,一个小太监守在门口,见洛笙来了便进去小声禀报。 洛笙在外面等了片刻,小太监就从屋内走出来,一脸抱歉,“洛姑娘,殿下病着不见客。” 洛笙有点懵,“我,是客人啊……” 好像确实算客人,“那他需要我吗?” 小太监尴尬地笑笑,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殿下希望您先养好自己,姑娘改日再来吧。” 洛笙想着这话的含义,片刻后哀叹一口气,“他都这样了还关心我,那我明日如果不烧了就过来。” 小太监见洛笙这反应还是懵了一下,但也只能和和气气地将人送走,进屋正要回话,看见主子黑着脸坐在书桌边,“她没听出来我生气?”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洛姑娘好像还挺感动的。” 萧楚淮“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书卷拍在桌上。 吓得小太监一哆嗦,只觉得屋内压迫感更加强烈。 “她……”萧楚淮只发出一个急音,愣是没能再说出什么来。 萧楚淮屏气,起身。 座椅因越来越旺的怒火拖出来一道尖利的声响,格外刺耳。 片刻的沉寂后,萧楚淮冷声吩咐,“明日她要是再来,让她进来。” 小太监连忙点头答应。 偏也巧,第二日洛笙又没去。 倒也不是别的,只是她这身子骨太弱,又轻微烧了起来。 洛笙时刻谨记萧楚淮说的先养好自己,乖乖地在房中,按照医嘱好好调养着自己的身子。 好在熬过了这几日危险期,洛笙第五六日晚并没有再高热,她的转好迹象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洛笙这般体弱的姑娘都能熬过去,院子里其他得了热瘟的人也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退了热,洛笙的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 傍晚她规整好,这才走到了萧楚淮的房间门口,正巧宫人前来送药。 洛笙兴致勃勃地伸手接了过来,“我去吧。” 宫人见状,庆幸着正好不用触主子的霉头,立马直接交给了她,退到一旁。 洛笙敲了敲门,屋内并没有回应。 她微微倾身听了听,又敲了三下门。 这一次她没有等回应,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萧楚淮果真没有睡,只坐在桌边,维持着以往办公的状态。 头都没抬,“谁让你进来的?” 洛笙将房门掩好,又把盘子放在了旁边,“你让的呀。” 洛笙板板正正地将托盘上的药碗拿下来,“我还不知道你,你只要没说不,就是可以。” 她正要去看萧楚淮,忽而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合拢了文书,倚靠在桌边。 深若寒潭的黑瞳沉沉地盯着她。 此时已经傍晚,天色渐黑,这两日又正逢秋日阴雨天,光线并不太好。 屋内门窗紧闭,近乎密闭的独处空间里,洛笙乍一对上萧楚淮那深渊般的黑瞳,有些心悸。 屋内氛围满是危机四伏的怪异,被压了不知几日的火气蔓延滋生,愈演愈烈。 “天都要黑了,你不点灯吗?” 洛笙犹豫着去帮他点灯,刚摸到火折子,突然听到萧楚淮低沉嗓音,“不用点灯。” 而后,熟悉的一声,“过来。” 第83章 洛笙现在有点怕他这句“过来”。 她缩了缩脖子, 转头看向桌边的药,一时间也没问他过去做什么,只仓促地缓和这莫名的氛围, “你该吃药了。” 洛笙端过药碗, 装着很忙的样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桌边。 她迟疑着动了动碗里的勺子, 看着萧楚淮清寒面容, “要……喂吗?” 萧楚淮垂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碗, 顺手拿了过来。 很是干净利落地将汤药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 放在了桌案上。 响声清脆, 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萦绕, 有些说不出的震耳。 洛笙这才迟钝的感觉到萧楚淮好像有点生气。 生什么气了? 萧楚淮喝完药, 晦暗目光打量她片刻。 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 “病怎么样了?” “好, 好多了。”洛笙其实还是挺怕萧楚淮真生气的,小脾气就算了。 但是今日她觉得, 这脾气好像不小。 萧楚淮顺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自己判断了一会儿。 是好多了。 洛笙感觉大手覆盖在额头上,拘谨了起来, “谁惹你生气了啊?” 萧楚淮幽幽看着她,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洛笙表情不敢相信,“该不会是我吧。” 萧楚淮缓慢收手, 走到桌边, 而后摆了两个杯子,很是平静地倒茶, “坐。” 洛笙看这架势,恐怕还真是她, “我就不坐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2节 “想站着也行。”萧楚淮先坐在了她对面,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们聊聊。” 洛笙被这有些严肃的场景弄得不安起来,但却又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聊什么?” 她与对面人对视一眼,压迫感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萧楚淮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聊聊你是如何不喜欢我,却还要委曲求全引-诱我的事。” 洛笙心跳漏了半拍,接着浑身发凉,脑袋嗡地一声。 萧楚淮面不改色,岿然不动地看着她,“说说?” 洛笙手指扣紧掌心,避开了萧楚淮的视线,“没有啊,我哪有不喜欢你,哪有委曲求全了。” 萧楚淮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洛笙听着这句“别人”,心底更沉几分。 “有些事情,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那将毫无意义。”萧楚淮继续,“要不要说实话在你。” 洛笙觉得,萧楚淮既然能这么说,心里就是已经有猜测了。 她这个时候再撒谎只会适得其反,况且她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洛笙压低眼睫,声音细若蚊蝇,“你是怎么知道的。” 梦里的话和清醒时承认带来的冲击力还是不一样,萧楚淮目光慢慢沉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僵硬凝固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洛笙赶在气氛越来越差之前,主动道歉,“对不起。” “但我现在真的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委曲求全。我当时是不了解你,我才……”洛笙手指纠缠在一起,“我后来知道你是个好人了。” 萧楚淮情绪莫名地开口,“未必。” 洛笙有点难受,她望着萧楚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近乎混乱的解释着,“你不要生气,你还病着,我当时是以为你会做坏事,我也没别的想法,你知道的我也干不出什么来,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做坏事。” 萧楚淮听她忙乱又无措的解释,脸色没有丝毫缓和,“所以呢?” 洛笙结结巴巴地补充,“我知道了你不会做那些事。” “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萧楚淮手指轻敲桌案,掌心俨然多了一个瓷罐。 嗓音混合着隐隐的怒气,提醒道,“过来拿药。” 洛笙看向他掌心,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她知道肯定不只是拿药那么简单。 洛笙踟蹰着走上前,却迟迟没有伸手。 萧楚淮话语中带了深意,“不想要也行,可以用别的方式解药。” 这听起来,并不是要继续用手伺候她的意思,更像是他需要被安抚怒火的意思。 洛笙慌忙去拿,“多多多,多谢。” 萧楚淮在她即将碰到之时抬手,洛笙扑了空。 “还记得用什么换吗?” 屋内回荡着他满含危险气的声音。 洛笙手指轻轻绞紧,缓步走到他面前,小腿撞到了他的椅子,膝盖也碰到了他的。 就在她纠结着下一步怎么做来着,突然被人带过腰身,强硬地按在了男人结实的双腿上! 洛笙屏气,稍显紧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身下就是令人血脉喷张、滚烫无比的肌肉触感,他的每一次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她颠簸一下。 洛笙虚虚扶着他的肩膀,看见萧楚淮黑瞳深处缓慢翻卷的暗流,游刃有余地等待着将她翻卷进去揉搓。 萧楚淮没动。 这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需要她主动。 算下来,其实他们间清醒状态下,她主动的次数不多。 因而洛笙还是对这种事有些陌生。 她纠结着屏气,索性伸手捂住了面前男人的眼睛,凑上前覆盖他微凉的唇。 刚一碰上,她捂住萧楚淮眼睛的手就被拉了下来! 平稳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混乱。 亲昵的行为也产生了争执,更像是掠夺。 萧楚淮黑瞳幽深,牢牢地看着她,似乎不准她遮盖住自己,看着她忙乱、羞怯又无所适从的样子。 洛笙万分不自在,手腕与腰身都被握紧,檀口被攻占得很是彻底。 研磨又挑拨着她脆弱的神经,像是抽走了浑身气力,连骨头都变得酥软。 尾椎一阵一阵的酸麻直冲头顶,衣物摩挲,声声震颤。 周围的空气再一次变得湿漉漉的。 洛笙气喘不匀,本想示弱,触及到他眼底的汹涌暗流,心底又是一颤。 后脑被用力扣紧,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洛笙磨蹭着想下又下不去,双脚悬空,只能蹭到他的靴子。 越蹭越发怪异。 酥酥痒痒一阵后,唇间一痛,洛笙秀眉轻蹙,口中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带了几分惩罚意味。 被咬破的地方又被动的接受安抚,刺痛带着酸麻。 再一次攻击着她敏感的心腹。 一股股暖意被痛感放大,流淌入小腹。 洛笙只觉得今日萧楚淮有点吓人,仿佛早就脱离这般亲密接触之外,一寸一寸的将她剖开。 看穿,又揉碎。 洛笙察觉到什么,想推开他,却突然被男人扣住手背。 一下子反压在了……她的心口。 宽厚大手覆盖在她细嫩的手背上,隔着衣物熨帖着她的心跳。 萧楚淮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她就被严丝合缝的握住,一点点用力。 洛笙挣动的动作大了几分,却听“哐当”一声! 她整个人被抵在了桌边,桌上的茶盏茶水都叮当作响! 身前被男人宽厚结实的胸膛堵得毫无去路,心跳加速,也被掌控在他的掌心。 他无比清楚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屋内昏暗之中只有混乱的桌椅拖动声响和衣物摩挲声音,温度随着萧楚淮本就发热的身体攀升到滚烫。 洛笙只觉得自己被凶猛地灼烤。 腰间裙带也被大手攥紧。 越收越紧,像是在撕开和拉拢之间挣扎,只消一瞬间的恶念差池,就能彻底撕开! 以至于那力气勒得她有些窒息。 有可能想撕开揉碎的不止衣物。 洛笙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低泣,委屈可怜得如同被侵略久了的幼兽,哀鸣不止。 她欲盖弥彰地掩藏起自己的声音。 而后按住自己的裙摆,缓缓抓紧。 此时外面天色全黑,甚至看不清眼前男人的面容,洛笙担心着自己的小秘密会被发现,心虚地问着,“好了吗?” 萧楚淮也没拦她,但是火气也没有平息,反倒越烧越旺。 没好。 差一些。 不,差很多。 怕远远不是亲吻可以平息的。 但他仍然说着,“可以。” 萧楚淮将药放进洛笙手中。 洛笙怎么觉得这氛围反倒比没亲之前还要糟糕了。 萧楚淮淡淡道,“回去吧。” 洛笙握着的小瓷罐上还带着男人掌心的温度,听他说自己可以回去,一时间也有点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那你好好休息哦,有需要叫我。” 洛笙还觉得有点不放心,小声劝着,“不要生气了,你还病着呢。” 萧楚淮别有深意地看她一会儿。 洛笙触及他的眼神,又惶惶不安地收回,“我先走了。” 萧楚淮独坐在屋内,房门关上后,就是无边的空寂与压抑。 这姑娘脑袋简单得跟什么似的,难为她还能分出来一部分在他身上动脑筋。 他本就是觉得,她不会算计他,才动了成婚的念头。 结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萧楚淮手指拨开桌上书本。 刚刚天色昏暗洛笙并没有看见,他看得不是什么公务文书。 而是她那个丢失已久的小话本。 此时,男人一点点压抑的怒火,从书页一角燎起燃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3节 缓缓烧过每一页。 像是要将上面的内容,全数用在什么人身上,才算好一些。 萧楚淮乌沉的眸子无比晦暗。 手指缓慢摩挲着书页。 灯盏点亮,他正要起身,忽然又盯着自己膝盖衣摆上的暗痕看了半晌,那是她私藏的秘密。 那颗养得汁液丰沛小荔枝。 是真的快要熟透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等待采撷的气息。 快要能摘了。 第84章 洛笙在房中踏踏实实地养了几日, 倒是每日多少会去问萧楚淮的情况。 可惜他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次数越来越多,以至于洛笙想要还一还他照顾她的人情都没地方还。 洛笙的病情倒是稳定了不少,除了断断续续还会有些头晕犯恶心, 但过了七日也好得差不多。 月蚩王室自打热瘟从东宫出现就吓破了胆, 带来的十数位郎中一个没留全部都送入皇宫与城中。 好在热瘟并不算是一种毒性很高的疫病,发现得及时也没有带来什么损伤。 热瘟没流传到城中, 只是京城中动乱了一阵子, 还有一些百姓叫嚷着让月蚩滚出京城, 奏折呈上朝堂。 皇帝听着京城如今的境况脸色也极其难看。 他偏头问了一句, “太子和东宫都怎么样了?” “太子如今病愈了, ”太监小声回禀着, “东宫要麻烦一些, 不过听说里面的人也好了半数了, 太子妃娘娘照看得宜, 如今一切安好。” 皇帝松了一口气,点头示意他退下。 礼部上前, “陛下, 不然还是让月蚩王室尽早离京的好,如今再停留, 只怕会招来民怨。” 皇帝斟酌了片刻, 转头看向兵部,“丹尧之事, 可与月蚩那边谈好了?” 兵部迟疑了下, 还是回禀,“陛下, 近来因为热瘟,所以这事一直都没有详谈。” “不过上回与月蚩细聊时,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和亲。” 皇帝眉头紧锁。 下面萧云衍出声,“父皇,月蚩人带进来了疫病,消耗了我朝如此多的精力。若是他们无意也就罢了,只怕他们有意带毒进京,损害我朝根基。” “如今我们还要和亲送人过去,岂非是让他国看笑话。” 皇帝听这话确实也在理。 本来这么大一个麻烦,不追究都算给他们面子。 “朕还会再商议。”皇帝散了朝,叫了礼部与原本计划和亲的几个贵女家人,前往紫宸殿与月蚩王上商谈。 月蚩王上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一听他们不想和亲,自然是不愿意。 “这次事发突然,吾等也未曾料想,这些本王完全可以金银细软做偿,但和亲一事本就是半年前你们答应的。此时再反悔,是否有些不太厚道。” 皇帝靠在旁边,看向下面诸臣,并未说话。 还是皇后先开口,“半年前,我们也没想到诸位会把你们那的疫病带进京啊。” 皇后一向和善,此时话语也有些尖锐,“我朝太子,太子妃,甚至还未出世的小太孙都因你们的疫病受难,这京中百姓都猜测,月蚩是假意求和,实则搅乱我朝,这是敌是友还未辨分明。” 月蚩王上起身,“此事万万没有!” 皇帝安抚着,“也只是猜测,并未说诸位有。” “金银细软,我们不缺。”殿中,洛清晏紧跟着开口,“吾妹因你们患上热瘟险些丧命,还要再嫁到月蚩,王上是觉得金银细软可抵我朝这诸多姑娘的人命吗?” 月蚩王上有点急了,“本王何时说过?你莫要曲解本王的意思。” “若是月蚩真缺女子,考虑的不该是如何强要、交换,该想想如何用真心求娶,该如何敬重爱护妻女,不是死了就换。” “我朝有诸多好处可以帮忙,大可以开关贸易,增加两国来往,既可以推动商贸,也可以各自求娶,但都要尊重他人意愿。” 月蚩王上眉头紧锁,指着洛清晏,“瞧着你也不是朝中重臣,这屋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臣的确不是重臣,可臣不把妻女姊妹当做物件,也不想用和亲联姻这种事,牺牲女子家眷给自已获益。”洛清晏字字句句无比清晰,“珈蓝公主也是女子,若非是在王储之位,也觉得自己可以被换过来吗?” 一旁侍女上前,“放肆!” 尉迟珈蓝抬手拦住,看上去并没生气,反倒一句,“说得在理。” “珈蓝!” “他虽然言辞激烈了些,但说得没错,”尉迟珈蓝慢条斯理的提醒着,“中原地大物博,是还有很多能和我们合作,没必要难为他们妻女。” 她慢声道,“咱们是来谈和的。” 月蚩王上收了声,“罢了,既然你清楚,那你来谈。” 他径直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紫宸殿。 皇帝只安静观察着,有这些和亲家眷冲锋陷阵,他自然也不担心,见口风松了才道,“公主,丹尧战事,我们可以慢慢商议。” “那就礼部兵部……”尉迟珈蓝弯唇,抬头示意洛清晏,“再加上他跟我谈吧。” 皇帝答应得很痛快,“好。” 洛清晏垂眸站在原地,听着皇帝分派商谈的人选又离开。 大殿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几个要臣,重新拟定与月蚩的合作计划。 洛清晏是新贵,并不主导,只是提了几个想法。 但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解决了和亲,调动起其他对朝堂有益的合作,大家就皆大欢喜。 几个老臣也纷纷赞成,并采纳了洛清晏的提议。 尉迟珈蓝没有太多意见,谈拢之后靠在旁边,让自己的臣子与他们商议,目光却始终打量着洛清晏。 洛清晏察觉到了,但也并未接尉迟珈蓝的视线。 直到送走他们时,尉迟珈蓝才开口,“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去?” 洛清晏回绝,“公主说笑了。” 尉迟珈蓝弯唇,“其实你说的事情,我也清楚。不过我确实挺喜欢你妹妹的,如果没这个缘分那也就罢了。” “月蚩现行体制的弊端,思维固化,连我都不能幸免,我承认我的狭隘。但改变并非一时,这是长久的历程。况且我还不在王位,这王储之位,我争来不易,需要些重情义、明是非又懂相互尊重的得力帮手。” “如果你愿意来帮我,我想应该会是我的荣幸。” 洛清晏并未松口。 尉迟珈蓝也懂,长叹一口气笑道,“只可惜,你有你的家国。我也就怪怪老天,怎么没给你生在我的麾下,白让你们太子捡了便宜。” 侍女扶过尉迟珈蓝的手臂,示意她车马到门口接了。 尉迟珈蓝看向殿外,“很高兴认识你。做你的家人朋友,想必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我挺羡慕太子和你妹妹们的。” 热瘟清除之后,月蚩准备规整离京。 东宫之中的情况也日渐好转。 洛笙坐在屋内,听说萧楚淮也就病了三日,而后该干嘛就干嘛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后来就很少再见她。 或许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洛笙心下沉闷。 搬离东宫前日清早,陆菱从屋外走进来,将含双带进来。 含双那时一直在新的小院子里收拾着东西等她,也不过是见洛笙跑出去逛院子了,再一回神就听说了东宫热瘟蔓延。 她独自在房内等了这么长时间,每日不过是靠来往送东西的宫人来得到些消息,如今总算能见到洛笙了。 含双一跑进来,就哭着抱住自家姑娘,“姑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笙抱了抱她,问着,“生病了吗?” “没有,我没事。”含双四处打量着洛笙,“听说姑娘生病了。” 洛笙握住她的手,“我都好了很久了。” 含双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才来东宫竟然会发生这等事。” “还好阿姊也没事。”洛笙最怕的就是阿姊生病,月份大了生病真的很难熬。 不吃药怕扛不住,吃了药怕孩子受损。 “娘娘吉人天相。” 洛笙听来仍然不安,她忽而又想起来母亲曾与她说的那些事情。 可明明萧楚淮都不会做那些事情,怎么还会这个样子。 如今还没有到阿姊生产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那…… 陆菱出声提醒着,“姑娘,洛家来接你的车马已经到东宫门口了。” 洛笙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起身,“我可以去看看阿姊了吗?” “如今陛下皇后的意思是,太子妃娘娘情况特殊,虽然姑娘已经病愈但还是要防备着,所以这阵子都不让娘娘随意见人了。”陆菱宽慰着洛笙,“不过姑娘也不必多想,连太子都还关在宫内不让出来见娘娘呢。” 洛笙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那萧……我要走了,需不需要跟五殿下说一声。” “五殿下现在正在议事,暂时不许通传。” 洛笙眼帘压低,“我知道了。” 洛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走到院中,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4节 她伸手递给陆菱一个叠好的帕子,“这是我这几天绣的,等殿下不忙了,劳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好。” 洛笙叮嘱好后,心神不宁地出门。 她迎面看见玄澈站在马车边,见她出来才上前。 洛笙声音很轻,“你来啦。” 她扶着他的手臂下石阶,也没有太多话,径直上了马车。 萧楚沉将她送上车马后在旁边候着,手臂卷起一块。 恰恰好露出了手臂上那支张狂又放肆的赤莲! 而此时东宫阁楼上,一双冷沉黑瞳默不作声地看着楼下的光景。 在看到那侍卫手臂赤莲之时,瞳孔狠狠一缩。 第85章 萧楚淮眉目愈发幽深起来。 直到沉翦上前, 将洛笙留的帕子递了过去。 “这是洛姑娘给您的。” 萧楚淮没接。 沉翦太了解他们殿下这脾气了,一般姑娘怕是扛不住,也就洛姑娘性子软又心大, 磨得了这匹狼。 沉翦越想越觉得他们简直绝配, 况且如此一遭这两人都快要谈婚论嫁了,他总要帮他们未来的小王妃说两句话, “这好歹是洛姑娘精心准备的, 殿下真的不看看吗?” 萧楚淮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接了过来, 看着上面绣了几个整整齐齐的松针。 只有一个松针歪了, 歪歪斜斜的混在整齐的松针队列里。 沉翦笑着缓和气氛, “洛姑娘这是绣岔了?这个松针怎么对不齐……” 对不齐…… 对不起。 萧楚淮收起来, 仍旧一言不发。 周身气压极低。 沉翦笑得脸上发僵, 慢慢收敛了笑容。 行, 这位爷又开始跟驴玩了。 这倔脾气又上来了。 萧楚淮再开口也不是跟洛笙有关的事,“萧云衍的证据拿得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 目前已经全部收集在册。” “嗯。”萧楚淮离开阁楼, “月蚩人在就罢了,等他们走了再收拾他。” 京城长街上秋风扫落叶, 发出一阵沙沙声响。 一切恢复如常, 洛笙听着街市上的喧闹声,仍是心不在焉。 她额头抵靠在窗边, 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 马车停在洛府门口, 洛展陶晗早早地出门相迎,将洛笙接下马车, “可算是回来了。” 洛笙还有点不太高兴,“我也没看成阿姊。” “好好回来就成, ”陶晗拉她进门,“一会儿先歇一歇,我叫他们中午给你做些爱吃的。” 洛笙走到院子里,洛诗怡和洛清晏也闻讯赶来。 洛清晏眉头紧锁打量了她一会儿,看人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和亲之事已经谈妥了,月蚩不会再要求我们送姑娘过去了,你可放心。” 洛笙问着,“是阿兄办的吗?” 洛清晏默了下,“很多人一起。” 洛笙弯起眼睛,“有阿兄一向不用担心。” 洛诗怡凑上前,怀里抱着洛笙那只小兔子,“看,堂姊,你的小兔子放在我这里养得都长大了。” “放在你那养了呀。”洛笙摸了摸阿福的耳朵,小家伙抖了抖,转过脑袋继续啃胡萝卜。 “我们前阵子也不许出门的,我在家闲来无事,就把阿福抱过来了。” 洛诗怡笑着弯了弯眼睛,与洛清晏一同送洛笙回院。 走着走着,洛诗怡实在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凑上前,“对了,堂姊,我听说……你是关在了五殿下院子里吧?” 洛笙冷不丁又听到萧楚淮,稍显不自在,“嗯,是啊。” 洛清晏默不作声地听着。 “那你们……”洛诗怡好奇心颇重,但也不好直说,暗示性极强的拖了拖音调。 洛笙目光闪躲着,回了模棱两可的一句,“我们都挺好的。” 洛诗怡似懂非懂地点头,“是你们两人分别挺好的,还是在一起挺好的。” “分别挺好的。”洛笙煞有介事地回着,抱过洛诗怡怀里的小兔子,遮掩着自己的异常。 洛诗怡观察了片刻洛笙的表情,“堂姊就不要把我当外人了吧,大家都知道你关在五殿下房里了。” 洛笙帮阿福顺毛的动作微微一顿,“大家……都?” “昂。”洛诗怡环顾四周,“毕竟东宫热瘟是大事,每日都有与大家禀报情况的。” 洛笙听着,微微屏气。 也是,那几日东宫被安排进来很多禁军和外人,虽然萧楚淮身边的人不会乱说,但也难保其他人不说。 洛笙迟疑着,“大家都,说什么呀?” “还能说什么,”洛诗怡凑近了些,“当然是说你们喜事将近啊。” “没有的事。”洛笙垂下眼帘,萧楚淮还那么生气呢,怎么可能喜事将近。 洛诗怡看她的反应不太对,“怎么了?他不愿意负责啊。” “也不是。”吵架前,洛笙听了萧楚淮说过成婚的事。 可现在…… 洛诗怡敏锐地察觉到洛笙的情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之前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被萧楚淮发现,他生气了。”洛笙也憋得难受,这周围也没有外人,索性直接告诉了洛诗怡,她长叹一口气,“他已经很久不跟我说话了。” “啊?”洛诗怡抓了抓头发,“是什么事啊,很严重吗?” 洛笙动了动唇,“可能,还挺严重的。” 萧楚淮本身就是个孤傲冷情的性子,如今发现自己被骗,肯定一时半刻接受不了。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是她,她也会生气,之前说的喜欢是假的。 那现在的话又能有几分真。 洛笙有些烦闷,当时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道歉了,也亲亲抱抱摸摸了,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洛诗怡见洛笙愁眉苦脸的,试着安抚,“没事,兴许过两天,他就好了呢。我瞧着即便是他无意,那皇后娘娘也不允许就这么辱没了你的名声。” 洛笙摇头,“可是这样不清不楚的成婚,有什么意思呢。” “罢了,我现在只想等阿姊踏踏实实生产完,别的事情都再议。” 天大地大,都没有这件事大。 这件事情要是能平安度过了,想必她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走到洛笙房门口,洛诗怡先回了房。 洛清晏适时转移开话题,“我给你拿去的糖,吃了多少了?” 洛笙意识到阿兄要送她礼物了,果真开心了不少,仰起头看他,“半罐,阿兄不能耍赖。” 洛笙示意含双去拿糖罐。 洛清晏却笑了,“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洛笙看他,“你知道我会拆哪些糖吗?” 洛清晏没言语,只是将她送到了她的院子门口,示意了下房内。 洛笙看见屋内光景,脚步猛地一顿。 她屋内的桌上地上早早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 看起来数量远远超过她拆的糖纸数量。 一个大胆的猜测冲上洛笙的脑海,她诧异地看向洛清晏,“阿兄该不会……把糖罐里所有的礼物都送我吧。” “笙笙聪慧。” 洛笙愈发难以置信,她看了看洛清晏,又看了看房内。 听见洛清晏清朗的声音,“你在东宫过得辛苦,这些算是抚慰,你应得的。” 洛笙还是受宠若惊,“我也不怎么辛苦,阿兄辛苦了。” “别这么说。”洛清晏示意她进屋,“我那边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洛笙送他出去,将阿福放到了它的专属小窝里。 她提起裙摆准备进屋,大抵是有心事,洛笙一个石阶踩空,整个人毫无征兆的摔了下去。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5节 她慌忙闭了闭眼睛,却被人一下带了过去。 而她身下人,重重地摔在了石阶上! 洛笙睁开眼睛,看见被自己压在下面的人,慌忙起身,“没事吧?” 她摔倒的地方正好是台阶。 萧楚沉脊背都撞在坚硬的石阶上,额角沁出一层冷汗,“没事。” 洛笙知道摔在这里肯定很疼,“含双,去叫下郎中,给他看看别摔坏骨头了。” 含双忙答应着,跑出去叫郎中。 洛笙带着他,匆匆进了屋。 洛笙也不会给人看伤,只能先等着郎中过来,“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 “无碍。” “那也得先看看。” 洛笙将屋子里其他的礼物先分门别类的放起来,拿出来了一些吃的放在外面。 洛笙听见他低低问着,“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吗?” “礼物都是心意,当然都喜欢,”洛笙拿过一个盒子,“可还是太多了些,阿兄对我有点太好了。” 萧楚沉没吭声,他随意摸出来其中一个盒子。 每一个都能看出来,是洛清晏精心挑选的。 他藏在袖子里那串璎珞,在堆积如山的礼物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璎珞顺手放了进去,混迹在所有礼物之中。 洛笙走回来,倒了两盏茶。 萧楚沉出声,“我来。” “不许动。”洛笙强硬地倒好,摆在他面前。 那衣冠齐整,气度乖顺的小侍卫倒也听话。 洛笙喝了一口清茶,放杯盏之间,洛笙瞥见了他手腕衣袖翻卷,露出里面的赤莲花。 洛笙有些意外,“你喜欢赤莲?” 萧楚沉垂眸,“嗯,不过喜欢赤莲花的人不多,姑娘竟也知道。” “知道。”洛笙想起来早先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 萧楚沉眉眼微动,“是有别人还喜欢赤莲?” “我曾经以为萧楚淮喜欢来着,”洛笙摆弄着自己的帕子,“所以我给他绣了个香囊,但是他好像并不喜欢。” 萧楚沉微微屏气,“那你为何觉得他喜欢?” 洛笙看向他,正正迎上他的视线,恍惚中觉得眼前少年眼睛有点熟悉。 像他。 “我做了个梦,”洛笙平静道,“梦见他喜欢赤莲。” 萧楚沉继续问,“梦里他还喜欢什么?” 洛笙声音很低,“梦里他和现在很不一样,他张扬放肆,野心勃勃,又杀人如麻。” 萧楚沉眼睫细微颤抖了下,故作平静地轻抿茶盏,心绪却一点一点翻涌。 屋外开始刮起秋风,风卷枯枝败叶,风声满园,声声入耳。 为冬日凛寒清扫来路。 洛笙被屋外声音吸引过去,看着被揉搓得散碎的树叶,出神道,“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总怕他跟梦里一样,我就想早些接近他、示好,为我和家人博取些机会。” 风声越来越大了些。 洛笙在风声中,听到身边人蠢蠢欲动地低问,“所以其实,你从一开始,想接近的不是萧楚淮?” 是我。 第86章 洛笙看向身边人, 突然屋外的风穿堂而过,带起门窗摇晃,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洛笙吓了一跳, 起身去关窗。 一面关着, 一面斟酌着他的说法,“为什么不是他啊, 是他吧, 只不过他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我想错了。” 洛笙回身, 蓦的撞进少年深邃幽暗黑瞳深处, 被裹进那浓烈的占-有-欲中。 萧楚沉压低眼睫, 浓密的睫羽遮住眼底光色, 那露出来的獠牙仿佛在一瞬间收回, 让洛笙恍惚中以为是错觉, 再定神之后, 他就显得乖顺。 萧楚沉低低问着,“所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 洛笙点头。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萧楚沉声音轻到近乎自言自语, 以至于洛笙没有听清。 她走近了些, “你说什么?” “没什么。”萧楚沉弯唇,一派乖巧的样子, 缓慢将手中清茶喝完。 茶杯抬起, 投落的阴影与他眸底幽暗一点点融合。 萧楚淮有什么资格生气。 本身,笙笙想靠近的, 就不是他啊。 屋外含双推开门, 再一次把呼啸秋风带了进来,吹开洛笙鬓发。 含双让开些, “姑娘,郎中来了。” 含双身后郎中进来, 查看萧楚沉的伤势。 郎中放下东西,正要上前给萧楚沉脱衣服,眼尾余光瞥见一直专注看着他们的洛笙。 郎中不得不停手,而后不太自在地看向洛笙,“姑娘,我恐怕得让他脱一下衣服。” 洛笙一下子反应过来,耳根红了起来,“我,我我这就走。” 她拉着含双先去中庭回避。 棉棉从树丛角落里跳了出来,钻到了洛笙的裙角,蹭着她的小腿,似乎是太久没见她,格外粘人。 洛笙坐在中庭的环廊上,将棉棉抱了起来,“棉棉好乖。” 含双看笑了,“姑娘可别被它骗了,它上街一个打十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也就在你面前装乖。” 话落,棉棉瞥了含双一眼,继续窝在洛笙怀里撒娇。 洛笙被它蹭得心口软绵绵的,“打十个……不能吧。” * 京中原定的重阳秋收盛会因为西湎热瘟的出现而暂停。 民众不愿,因而等到月蚩人离开之后,又重新大办了一场。 地点安排在城中大明宫内,大明宫外的街市上也是各式各样的花车游览。 盛会从白天一直到晚上。 洛笙正好自打生病就一直在屋子里闷着,这场盛会正好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她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她清晨早早就起来,梳洗用膳。 院子里的人也都一派喜气洋洋,准备过节。 虽然是一个迟来的重阳节。 含双从屋外跑进来,“姑娘,好消息,听说太子妃娘娘今日也去大明宫。” “真的啊。”洛笙印象里,这还是阿姊有孕后第一次出来。 许是她孕中一直不太舒服,在东宫静养的时候比较多。 含双上前,帮洛笙整理好衣襟裙子,“听说是要给秋收盛会的头彩加赏,我估计也是前阵子太折腾了,娘娘也跟太子出来散散心,不然人总闷着也是要生病的。” 洛笙从梳妆镜前起身,“那我今日可要早些去大明宫,还能迎一迎阿姊。” 含双给洛笙拿个披风的功夫,一转头人就已经出去了,“姑娘慢着些,小心外面风大。” 清早,街市上各家商铺就挂上了节日灯盏,四处用最为鲜艳的红纸张贴出来商铺活动。 不少铺子前面还摆了些小摊,弄了些小游戏,供来往的客人游玩。 洛笙出门上街,看着马车外的庆典氛围,顿觉身心舒畅。 路过曲江池边,看见其中一片园子被围了起来,分割成许多区域。 洛笙记得,这是秋收大会的重头戏。 可以在这里比试骑射武艺、琴茶舞画种种,每一项拔得头筹的可以面圣受赏。 当年她阿姊就是在这里拿了头彩,面圣时与太子相识结缘。 世人都说她阿姊走了福运,所以此后每年太子妃前来加赏,为后来秋收大会的人添彩。 洛笙收回视线,希望这一直是个福运。 马车行至大明宫,来往宫人已经将大明宫内外布置妥帖。 按照规程迎着前来的朝官与官眷,女眷入园都要先去给皇后问安。 洛笙走到殿前时,看见洛熙已经陪在了皇后身边。 洛熙今日的气色很好,一众夫人诰命围坐着询问小太孙的情况。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6节 皇后远远看见洛笙站在门口,笑盈盈提醒洛熙,“笙笙来了。” 殿内众人都看了过去。 洛笙上前,规矩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旁边一位贵妇人连声称赞着,“太子妃的妹妹果真乖巧。” “是啊,还是个美人胚子,看着就招人喜欢。” 洛笙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夸,她稍显无措,下意识看向洛熙。 洛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我这妹妹有些认生,诸位不要见怪。” “瞧着是单纯良善的样子,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日后能有这两个孩子相伴左右。” 洛笙听着疑惑地看向洛熙与皇后。 皇后先开口解释道,“成婚是大事,这还在商议。万一笙笙不愿意呢,你们可别乱传。” “五殿下为人正派,后院又干净,哪有不愿意一说,”坐在旁边的一位夫人打趣道,“是不是啊笙笙?” 洛笙这才听明白,合着跟洛诗怡说得一样,在说她和萧楚淮的事。 难怪刚刚进来一直在夸她,原来以为是她要嫁进皇家了。 洛笙迟疑了下。 洛熙转圜着,“这成婚讲缘分,我妹妹还未出阁,这闲话传多了对她和楚淮名声都不好。诸位还是先别取笑她了。” 周围的贵妇人见皇后和太子妃都这么说,也都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闲聊。 等散了众人,屋内只有她们三个坐着。 洛笙神经刚刚放松了些,门外就传来通传声,“皇后娘娘,太子和五殿下来了。” 皇后看了一眼,“让他们进来吧。” 洛笙再次紧张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洛熙的手,装着很忙的样子给洛熙擦手。 洛熙打量着洛笙,眼底生出几分有趣,但也没阻止她。 洛笙听着脚步声进门,就感觉那尖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刺穿。 让她浑身不自在。 太子轻快地跟她打招呼,“笙笙来了。” 洛笙不得不回礼,“殿下。” “别紧张,兴许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太子心情颇好地坐下,招呼着萧楚淮,“小五……” 萧楚淮没搭理他,萧毅还反应了下,也没继续理他,“母后,跟笙笙聊得如何了?” “还在问笙笙的意思,”皇后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眼下没有旁人了,热瘟东宫里的事眼下被传开,笙笙是如何想的?” 这么大个问题扔给她,洛笙抿唇,“殿下恐怕,不愿意吧。” 皇后笑了,“他还能不愿意,他不愿意本宫打断他的腿。” 洛笙连忙小声道,“也不用打断腿。” 他不愿意也没什么错。 这反应却让皇后和太子开怀不已,萧毅催着,“小五,你快点。” 萧楚淮淡淡接了句,“全凭母后安排。” 洛笙听着他真的好勉强啊,他怎么还生气啊。 这么生气,那她嫁过去该不会被打吧。 她一个妾室,又站不稳脚跟,那不是更容易被他欺负。 洛笙小脑袋开始胡思乱想,他平日里对官员就是这样,莫非是真的要把她收拾一顿,才能消气。 她以后岂非要被关在深宅大院,看他脸色过日子。 洛笙越想越觉得不行,心惊胆战道,“皇后娘娘,不不不然还是算了吧。” “我跟殿下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洛笙结结巴巴地拒绝,“我怕耽误了殿下……” “不耽误。” 洛笙冷不丁被这一句打断,转头看萧楚淮,看他还是一张冷脸。 不耽误什么,不耽误他关起门来收拾她吗? 皇后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此事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我们本想先问问你的意思,然后再请旨正式商谈。” “可如今看,也得有些事情准备好了,再来让你选择。”皇后寻了个借口先让洛笙离开,“笙笙,你先扶你阿姊去赴宴。本宫更衣再去。” 洛笙应声起身,扶起洛熙前去秋收宴。 皇后看着洛笙离开才开口,“说说吧,怎么了?” “没怎么。”萧楚淮嗓音平静,像是交代今日的官差如何,“许是她担心,做妾室受气。” 皇后挑眉,“这么简单?” 萧楚淮继续转移话题,“此事要办成并不简单,父皇那边眼下怕是没那么好说。” “这倒也是。”皇后虽然觉得这两人气氛不对,但不可否认,皇帝那边是个大问题。 其实她倒不在意洛笙身份如何,小五这孩子与寻常孩子不同,他清冷孤高,想法也与常人区别很大。 当年萧楚淮十七岁,她叫他去接触些朝中贵女。 那少年板着脸告诉她,他何以沦落到用身体与样貌为自己稳固权势、拉拢朝政。他才不是他父皇,没点本事只会靠床笫、裙带关系,为自己铺路。 萧楚淮这孩子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想法上,行为上。 他脾气刚硬,行事风格与手段非常人能招架住,但越是在外凶猛的狼,它的巢穴越是该简单温暖、安定祥和。 皇后思索良久,赴宴前去与皇帝碰面,有意无意的试探。 “前阵子热瘟的事情,小五和洛家姑娘被困在一起,京中眼下都在说,我瞧着是不是该给洛家姑娘一个交代?” “洛家?”皇帝背着手,想起来,“那个小姑娘是挺招人喜欢,之前北仑也要她来着。” 皇后跟道,“是啊,笙笙乖巧懂事,是个不错的孩子。” 皇帝显然不想操心,“小五年纪也到了,纳个侧妃这种事,你做主就成。” 皇后一早就猜到是这样的说辞,“不过……” “对了,”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再给他挑个正妃?” 第87章 “之前定的是元家那个, 不过元太尉那边出了点岔子,”皇帝看起来还颇为认真地思索片刻,“不过应当不影响, 他迎娶了元家姑娘, 也好帮朕盯着元太尉。” 皇帝自言自语地说了片刻,一直没听到回应, 他转过身看向皇后, “你觉得如何?” 皇后这会儿不想理他。 人家想娶的做妾, 不想娶的做妻。 这是什么道理。 她斟酌着, “恐怕不妥, 显得咱们太怠慢洛家, 小五也不会愿意。” “他洛家已经有个太子妃了, 也不能太贪心。” 皇后不满他又拿太子的婚事出来说事, “太子是太子的事, 总也不能因此就限制了小五。” 皇帝说起来也很不愉快,“身在皇家, 身上有责任, 不能如此自私,任性妄为。小五是个懂事的, 你与他说, 他必定明白朕的苦心。” “况且朝中要讲权势制衡,不能有失偏颇, ”他正色着下了命令, “洛家若非要两个皇子正妃,那这婚事就作罢。” 皇后平复了一下心绪, 先一步离开了屋子,“自私的, 是陛下吧。” 皇帝看从未拂过他面子的皇后扔下他离开,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你……” 他甩袖,“朕说得又没错。” 午宴只是一个小宴会,许多大臣结伴登高来不及赶回来,因而宴席上人不多,多以女眷为主。 洛笙扶着洛熙入席,坐在了洛熙侧后方。 他们刚坐下,上面祯贵妃就开腔笑着,“许久不见太子妃,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还多久临产啊?” 洛熙扶着肚子,“谢贵妃娘娘关怀,估摸下月。” “下月,”祯贵妃撑着下巴点头,“说来,东宫那么大的乱子,这孩子能保你们母子平安,想必是个有福气的。” 洛笙越听越觉得怪怪的。 洛熙只道,“也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关切得宜,臣妾才能没事。” 祯贵妃弯唇,“孩子都随母亲,三四年前,太子妃还是扬州城六品按察使司之女,谁能想到如今都是太子妃了,真是令人艳羡。” 洛熙并未接话,抬眼看了过去,眼底带了几分警惕。 祯贵妃笑意更浓,别有深意地问着,“诶对了,听说扬州城有很多好玩的,太子妃可知道?” 祯贵妃一提到扬州。 洛笙与洛熙的神经近乎同时紧绷起来。 “臣妾……” 下面元茉突然附和一句,“扬州城人杰地灵,戏曲好听、美人又多。” “是啊,人杰地灵。”祯贵妃声音悠扬,音调拖得令人不安。 元茉起身,“正巧,前阵子臣女家里有人去了扬州,请进来了个戏班,是扬州来的,一会儿也给大家都瞧瞧。” “哦?”祯贵妃眉梢微扬,“那自然是好的。” 洛熙气息微沉,偏头叫了下身边的宫女。 宫女刚凑上前,大殿上响起皇帝浑厚有力的声音,“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7节 “陛下来得正好,”祯贵妃起身去迎,“聊扬州新来的戏班呢,一会儿给陛下也看看。” 皇帝坐下,扬声吩咐,“好,叫上来。” 洛熙缓缓攥紧手指,宫女也不得不先退到一旁。 皇帝入席,太子、萧楚淮和皇后都没有来。 此时戏班已然入场。 洛笙在看到其中一个花旦时,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她呼吸急促起来。 在那花旦看过来时,她又慌忙避开视线。 那是扬州寻芳阁老鸨! 但,避开视线的不止洛笙一个,洛熙眼睫低垂,始终没有敢正视台上的人。 她指甲忽然间劈断,食指沁出血丝。 那老鸨也认得她。 洛笙屏气,低着头,扬州寻芳阁的人她认识得多。 刚刚一打眼看,就约么三五个。 祯贵妃和元茉这一场戏想唱什么,有些太明显了。 恰好,祯贵妃笑着问,“太子妃怎么不看?是不喜欢吗?” “回娘娘,臣妾身体不适,先出去一下。”洛熙起身正要离席,忽然台上的花旦止住唱腔,朝着洛熙大喊了一声。 “嫆月姑娘!” 洛熙脊背僵直,仍端着仪态,装作没听见往外走。 那花旦却径直下台冲了上来,被一旁的宫女侍卫拦住,那花旦却丝毫不受影响,“嫆月姑娘!你欠寻芳阁的赎身金还没还呢!”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寂静一瞬,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疑惑不明。 “扬州寻芳阁是何处?” “什么赎身金?” 洛熙身侧的宫女大喊,“大胆!太子妃面前岂敢造次!” “太子妃?”那老鸨细细打量了洛熙片刻,反应过来后赔笑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姑娘不肯接客、从我寻芳阁逃出来,竟是已经攀龙附凤做了太子妃,那赎身金草民也就不问娘娘要了。” “还请娘娘恕罪。” 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知道了寻芳阁是什么地方。 洛熙身形轻晃,洛笙忙上前扶住她。 洛笙只觉得她身子很沉,好像随时要晕过去一样。 那老鸨又出声叫嚷着,“也巧,这不是嫆嫣吗?” “你果然和她一起跑出来了啊,好啊,今日果真是热闹,都是熟人。” 洛笙咬死否认,“我不认识你,殿前胡说八道是死罪。” “瞧你说的,嫣儿是我们一手养大的,你身上有几颗痣,我们心里都门清。”老鸨打量着她,“要验验吗?” 洛展蓦的站起身,“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因何空口白牙要污蔑我女儿清白!” 对面元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情形,她环顾四周。 只可惜,萧楚淮怎么还没来。 让他也看看清楚,这洛家都是什么人。 皇帝也看出来不对,轻敲了敲桌案,“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老鸨抢在洛展前开口,“不过是碰见了扬州的老熟人,跟姑娘……哦不,太子妃娘娘打个招呼罢了。” “扬州?寻芳阁?”皇帝面色严肃了几分,“怎么就老熟人了。” 洛展上前,“陛下,不过是些有心人在这里恶意闹事,陛下还要留这些口舌吗?” 老鸨跪在地上,“怎么就恶意闹事了?” “这位姑娘七年前被我们寻芳阁救下,充为我们那的迎客姑娘,后来私自跑了出去,还拐走了我们花大价钱培养的嫆嫣姑娘,人都在这啊。” “别的不敢说,我做花楼老鸨十数年,最会的就是认姑娘,是万万不能认错的。” 殿上,萧云衍眼帘低垂,听着这场他一手安排的闹剧,“父皇,这老妇人的话虽然听着荒谬。可也巧,太子妃七年前正好刚刚下扬州。”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洛熙身上。 洛熙缓慢站直身子,回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老鸨,“是巧。” “今日也巧,怎么本宫还有月余临产,就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本宫与妹妹是从什么寻芳阁里逃出来的,想要坏我们姐妹清白。” “你说本宫逃出来七年,哟,七年想起来认人了,还是打断了御前献曲,当着皇家认人。寻常百姓怕是连看一眼殿前都害怕,你们不仅看了,还在一众人中专门挑中了我。”洛熙嗓音平和,牢牢地盯着殿下人,“是挺巧的。” 老鸨眼睛转了一圈,“草民一直是个胆大的,平时也不认生,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一起从扬州来的,都可以做证的。” 萧云衍接过话,“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证据吗?” “那自然也是有的。” “还带着证据上京城,”洛熙慢声道,“却是早有准备,不该是你们自己的主意吧。” 老鸨连忙道,“寻芳阁出了些变故,我们是拖家带口的上京,准备找新的差事,因而从前的东西都带着,这有什么不妥?” 洛熙并不听他们说什么,“陛下,此人满口胡言,御前大闹,居心不良。随意找来什么人都能空口诬蔑皇家,泼上脏水,岂非是视皇族威仪为草芥。” “此言差矣。”祯贵妃打断了洛熙的话,“今日在场的人不少,就因为这群人指认你流落过青楼,才应当彻查清楚,才能还给太子妃和妹妹清白。” “太子妃如今还怀有皇嗣,这皇室血脉若不干不净,才是对皇家的亵渎。” 洛清晏的声音响起,“无错者,要因无端构陷而费心自证。人人皆如此,今日我说你偷盗,明日你说我杀人,这朝堂就乱套了。” “是否无错,还得查过才知。”萧云衍看着他们,“知道你们家着急,但他们要拿不出切实证据来,你们急什么,不照样能还给你们清白?” 涉及到皇家面子,皇帝脸色俨然一片漆黑,他决不允许皇家血脉有一点瑕疵。 皇帝声音夹杂着还未发作的愠怒,“证据在哪?” “陛下稍等!”老鸨眼神示意了下身边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明显是怕的,哆哆嗦嗦地伸手拿锦盒。 那小姑娘洛笙认得,也是他们捡回来养的,不过年纪太小先给她当小丫鬟使唤。 算是陪她长大的。但她离开的时候,那女孩子也才六岁,如今还没及笄。 老鸨跪得笔直,“这是当年嫆月姑娘在我们这里留的卖身契,摁过手印,和太子妃的比对一下便知。” 洛笙眼睫轻颤,看向阿姊,发现洛熙站得端庄但手指早已不自觉地握紧。 连脸色都一阵一阵的白。 皇帝看向洛熙,言简意赅又薄情寡义一句,“去吧。” 洛熙的心骤然跌入谷底。 她挪步上前。 忽然殿外传来皇后一声,“臣妾来迟了,没想到这么热闹。” 皇后带着萧毅与萧楚淮进殿,分别越过地上跪着的人,坐上自己的席位,皇后慢声问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也不理她,旁边一小宫女上前,压低声音在皇后耳边小声说着情况。 萧毅走到孕妻身边,扶了下她的腰,问,“怎么站着?” 洛熙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萧毅扶她坐下,“有事坐着说。” 拿卖身契的公公迟疑道,“殿下,这还需要娘娘比对下手印。” 萧毅驳了他的话,“什么手印还需要娘娘亲自去按,你拿过来给娘娘比对不行吗?” 公公不得不弯身回应,“是。” 洛笙看见萧楚淮听着小厮禀报,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她。 洛笙心虚地低头,而后听见萧楚淮不动声色地将矛头对准了萧云衍,“既二皇兄觉得这么该验,那就验吧。” 第88章 萧云衍眼底带过一道冷光, 看向萧楚淮。 这话仿佛是在提点众人,是他故意想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但即便如此,是又如何? 他们只需要一个借口, 把太子妃当年的事情揭发出来。 至于这个借口是否完美并不重要, 拖出来的事实足够击垮他们才重要。 此时皇后也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宫还当什么事呢。” “这人年纪大了, 就是容易被一些闲言碎语牵着鼻子走, 这等荒谬的言论还非得要在这大好的日子验一验扫兴。” 皇帝深吸一口气, 看向皇后。 皇后也没看他。 洛笙紧绷着神经, 看那太监走到洛熙面前, 将印泥摆过, 示意她按一个手印在白纸上。 而后将纸张收走, 交由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查验。 大太监比对了片刻, 忽然间脸色一变, 和身边的太监面面相觑对视一眼。 两人皆是做不了主,将手里的东西拿起来, 颤巍巍地呈到殿上。 老鸨看他们脸色变了, 顿时胸有成竹起来,气定神闲地扬声, “陛下, 此事不仅有卖身契为物证,还有我们这些人证, 都可以证实二位姑娘曾经是我们这里的人。”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8节 她说着拉出来一个龟奴。 那龟奴低着头, 连连附和,“是啊, 老奴与这两位姑娘朝夕相处,嫆月姑娘来时, 样貌精绝,一度起价就破千两,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他干笑了两声,“未想到,嫆月姑娘的确不是凡俗之人,如今做了太子妃还怀了皇嗣,难怪能起价千两。” 皇帝垂眸看着呈到自己面前的契约书,复而掀起眼帘盯着下面众人。 此时脸色已然是一片青黑。 他视线扫过一旁太子与太子妃,又落到下面老鸨。 片刻的沉寂后,皇帝毫无征兆地掀翻了桌子! 大殿顿时一片死寂,众人惶惶不安起身,接连跪下行大礼高喊着,“陛下息怒。” 祯贵妃眉眼微动,重重扬声,“陛下,太子妃若真身陷过如此脏污之地,还敢染指皇家血脉,攀附皇权。恐怕还是得为皇家颜面早做打算,即刻废黜太子妃,打掉孽畜……” 洛熙跪在殿下,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很快被一只大手覆盖住,有意安抚。 皇帝一言不发,听着祯贵妃的话,走到她面前,突然间捏住了祯贵妃的下巴。 祯贵妃被迫抬起头,撞上皇帝一片阴沉愠怒的眸子。 下一瞬,突然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祯贵妃脸上,“贱人!” 大殿众人皆是一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祯贵妃被打得歪斜在地,捂住脸颊,紧接着那几张卖身契甩在了她脸上。 纸张飞扬落在她身边,“真当皇家是你的戏台吗?!” 祯贵妃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忙拿起其中一张。 上面的确按着手印,但同样字迹分明地写着,“奴家中田产七亩,两子一女,宅院于扬州城南,附地契……奴承诺,入京后谨记要求,依从吩咐,揭发太子妃洛氏丑闻……如有半点差池,家中田产、子女、住宅收缴于元家名下,随元家处置。” 这根本不是什么卖身契,这是血契……这是他们与寻芳阁下人签的血契! 洛笙微微跪直身子,扶了下洛熙的手臂。 皇帝甩开衣摆,坐在龙椅上平复着心绪。 下面萧楚淮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这出戏。 祯贵妃攥紧手里的血契,“陛下!此事的确是臣妾授意,可太子妃确实有过污点,这也是万万不可草草揭过的啊!又非臣妾冤枉他们!” 祯贵妃厉声催促着,“身契,身契在哪?拿出来!” 皇帝给身边大太监递了个眼色,“你去跟他们找,找到什么都给朕念出来!” “是。” 大太监连连恭声,捡起地上的血契,又走到老鸨身边。 老鸨手忙脚乱地拿出来身上所有东西。 大太监一张一张地念着,前面几张都是血契。 他翻到下一张,手突然停了下。 祯贵妃急声催促着,“念啊!” 大太监眉眼有些闪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出声,“罪民李德伏罪,协助祁王散播月蚩西湎热瘟入东宫,毒害太子、太子妃等人,并在城中宣扬热瘟疫病,引发城中动乱。” “罪民张全伏罪,协助……”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再次鸦雀无声。 皇帝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死死盯着下面大太监手中的东西。 萧云衍眼底浮现出红血丝,看向了一旁的萧楚淮。 萧楚淮平静淡漠地接过他的目光。 不止这些,萧云衍结党营私、构陷忠良、甚至还有当初与邓氏的兵戎勾结,擅军兴。 一条一条罪证被当众念出,犹如当众论罪,无可逃脱。 这件事情远远不只是什么太子妃是否沦落过青楼那般简单。 吓得原本还胆大的老鸨抖如筛糠。 大太监念完之时,不要命的叩首,“陛下!草民没有,这些都跟草民无关!” 她的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瞥见一旁的人,立马慌不择路地推脱着,“是元姑娘!都是元茉姑娘要草民干的。” “她找我们来,说让我们指认太子妃和她妹妹,我们本不想这么做的得罪皇家,可她以权势想逼……” 正想要躲事的元茉突然间被点出来,她惊慌地看着下面的老妇人,百口莫辩,“你……你胡说什么?” 老妇人本就是久混在市井,声音扬高轻而易举的压过了元茉,“草民全都是听她的吩咐,这些事情草民可一点都没参与!草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会出现在这里,陛下饶命!” 元茉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压不过老鸨的声音。 一时间只觉所有视线都看向了她,“陛下!臣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臣女……” 皇后打断了元茉的话,“元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竟如此恶毒。” 下面不知谁附和一句,“是啊,也是姑娘家,最该知道姑娘家不容易,怎么能这样坏太子妃清白,何况太子妃还怀有身孕。” “能有什么啊,元姑娘私养面首,自己过得风流快活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指摘其他姑娘不检点。” “啊?她私养面首?” 众人惊讶无比,“那她怎么还能构陷太子妃,给人家身上泼脏水……” “这不是洛家三姑娘要跟五殿下结亲了吗,原来要谈的是她来着,估计没谈成怀恨在心,就想他们也不好过吧。” 元茉浑身寒凉甚至不敢看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我没有!” 她自小金尊玉贵,争强好胜,何时受过这样的指点,“谁与你们说的!你们有证据吗?!” 大家当然没有证据,但议论也没有停止。 越来越多目光扫过来,像是要将她剖开,每一次都在她无比高傲的心上刺一刀。 元茉身侧的元佳滢掩唇,眉眼间平静无异。 这消息,当然是她放出去的。 不需要证据,就像元茉想毁掉洛氏姐妹一样,只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揭穿,就够她受的。 不过是把她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还给她罢了。 大抵是看到众人都在指点元茉和萧云衍,祯贵妃眉眼微动,又立马叩首认错,陛下,臣妾有罪!” 她俯身低头,“是臣妾太信任他们,又耳根子软,今日听说皇室血脉不干净就着急了,没想到被当了出头鸟。” “也不知,他们竟然背着本宫做了这么多腌臜事。” 元茉听愣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是宠爱自己的姑母,能在这般关键的时候把过错全都怪在她和萧云衍身上,“姑母?” “都住嘴!”皇帝突然厉声制止了下面七嘴八舌的议论。 他脸颊涨红,慢慢站起身,环顾地上跪着的大片臣子,而后走到萧云衍面前。 他气息沉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萧云衍只跪在他面前,神色漠然,甚至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打算。 皇帝指着他,正欲开口,胸腔骤然升起一股腥甜气息! 他猛地咳喘起来,一口鲜血径直吐在了地毯上! 附近的太监惊叫一声,“陛下!” 皇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跌坐在龙椅上,看着地上的鲜血。 “御医!快叫御医!” 周围太监宫女手忙脚乱地去叫人。 皇帝缓了很久,指着萧云衍,气息虚弱地低骂,“逆子!” “来人!”皇帝吩咐着,“都关押候审!” 屋外接着涌进来大批的禁军侍卫,将下面戏子和上面萧云衍、元茉都团团围住。 元茉慌张地将目光转向元夫人,“母亲!救我!” 元夫人没敢看她,实在是不忍心正欲起身时,却被身边元佳滢拦住,“母亲,此事我们都不知情,也与我们无关,但求情必会牵连到我们全家。您要为父亲和兄长们考虑啊。” 元夫人颤着手在元茉祈求目光下坐回原位。 元茉看了看元佳滢又看向元夫人难以置信,“母亲?你要听这个小贱人的话,抛弃我吗?” “与旁人无关,”元夫人避开视线,“你实在是太令母亲失望了。” 元茉浑身寒凉,被身后禁军推得踉跄一步,强行带走。 一时间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而萧云衍自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无比坦然。 只有他路过萧楚淮时,深深地看了萧楚淮一眼。 萧楚淮坐着,闲散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刺激得萧云衍眼底血丝越来越重。 这个人。 进来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一句话。 但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萧楚淮。”这是萧云衍第一次叫他的字,意味莫名地扔下一句,“如果我们不在皇家,我应当会挺喜欢你这个弟弟。” 可惜我们在。 那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09节 第89章 萧云衍眸光深沉血性, 缓步离开大殿。 他还没输。 洛笙连忙将洛熙扶起,前来看诊的御医一并给洛熙请着脉象。 “娘娘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受惊, 有些胎动, 好好休养就是了。” 萧毅连声道谢,“多谢太医。” 皇帝走上前, “今日是朕的不是, 别记恨朕。” 洛熙声音很轻, “陛下言重了。” 皇帝问了几句情况, 便道, “扶太子妃下去休息。” 洛笙闻言才算是全然松了一口气, 扶她离开大殿。 大殿之中仍然一片混乱, 这场午宴基本不可能再继续进行下去。 禁军侍卫将方才举证提到的相关官员都带了下去。 只不过到了祯贵妃, 禁军侍卫停了一下, 仍然恭敬地朝祯贵妃拘礼,“贵妃娘娘……” 祯贵妃泣泪涟涟, “本宫知错, 云衍这孩子也非本宫亲生,平日与本宫也不亲近, 本宫竟不知他……” “你……”皇帝深吸一口气, “褫夺封号,降为才人, 二十脊杖。” 祯贵妃身形发僵, 且不说她从小没挨过打,她入宫当年就到了昭仪位份, 如今一下子降为才人跟废了她有何区别。 皇帝说着又重重地咳了起来,“去祠堂跪着, 没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祠堂半步。” 祯贵妃只怕是再说错话,就连命都保不住。 她偷看了一眼皇帝,“臣妾领罚。” 皇帝自是听见了,也没有说别的,禁军侍卫将祯贵妃带走。 但眼下皇帝这个意思,也并不是想要抓祯贵妃下狱。 皇后冷眼看着侥幸逃脱的祯贵妃。 身边的掌事姑姑与皇后对视一眼,皇后深呼吸片刻压下气性,“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好歹坏了她前朝后宫根基,脊杖二十也得躺一个月。” 只是这惩罚还是不够,“本宫去看看阿熙。” 洛熙并没有走远,就在大明宫内的一间厢房小憩。 屋内这会儿围了很多人,洛笙坐在榻边,喂她喝安胎药。 洛熙明显还没有缓过来,时不时地出神发呆。 陶晗见状上前安抚,“好歹是没事了,祁王收监,不会再有人追究这件事了。” 洛笙手里的安胎药喂到洛熙唇边,“阿姊要先顾好自己和太孙。” 洛熙压下眼睫,“我知道。” 屋外响起太监尖细的禀报,“皇后娘娘驾到!” 洛熙要起身,被皇后拦下,“不必多礼,坐着就好。” 皇后打量着洛熙的气色,坐在旁边,“真是难为你了。” “我还好。”洛熙弯唇,“不过是许久不见这样的阵仗了。” 皇后握过她的手,“祁王收监,等朝中安稳下来,应当会好一些了。” “就是这剩下的一月,一定要好好调养。你也无需操心朝堂如何,这些都交给太子他们,你只要没事就一切都好。” 洛熙点头,“我明白。” 皇后看着这屋里也没有外人,并没避讳,“只可惜,这次还是让祯贵妃逃过去了。” 陶晗与洛笙他们过来得早,也是才听这个,十分讶异,“这……祯贵妃是祁王养母,如何逃脱得掉罪责?” “就是借了一个养母不亲近的好处。”皇后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多说,“罢了,如今是元才人,总归她膝下无皇子。降了位份,命是能保住,想依仗皇子起来再无可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后也并没有待久,只宽慰着洛熙好好养胎便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三人。 陶晗想着皇后的话,沉思许久。 洛笙将药碗收起,回来才问,“母亲在想什么?” 陶晗无奈地笑了笑,“在想,其实宸妃娘娘当年在时也是这样,犯了天大的错,皇帝都是小惩大诫。祯贵妃可真是白捡了这么个便宜,才能留得住她的命。” 宸妃? 洛笙少听这个名字,只知道是五王生母,“她很厉害吗?” “厉害,”陶晗遥想着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祯贵妃也就是入宫晚,要是早个几年,赶上当年宸妃娘娘在宫里的时候,还轮的到她耀武扬威。” 陶晗拿这些皇室旧闻,缓和着两个孩子的心情,“宸妃娘娘是罪臣之女,为报家仇才做了陛下的外室。” “陛下当时还是个不起眼的王爷,与宸妃娘娘交易后,他的对手,三年之内死的死,伤的伤,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他这个皇位,有五成的功劳在不择手段的宸妃娘娘身上。” “后来陛下做了皇帝,将她抬为妃位,一度专宠,包庇纵容,不管做了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中大臣曾很有意见,但宸妃娘娘也是个聪明的,真要追究,偏也揪不到她的错处治罪。否则也不能帮陛下拿到皇位。” 洛笙骇然,“那她很护着皇后娘娘?” “说来也怪,宸妃连皇帝的话都不听,只听皇后的。听说是因为宸妃因为罪臣之女身份见不得光,不得不做王府外室的时候,受了皇后不少恩惠。” “皇后那性子凤位不容易坐稳,宸妃为着皇后在宫里掀了不少腥风血雨。如今虽然宸妃被遣出宫,皇后不受宠,但这凤位没几个敢动,也有这些原因。” 洛笙听来遗憾,要是宸妃如今还在宫里,那他们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那为什么宸妃娘娘会被遣送出宫?”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陶晗思索着,“不过那会儿宸妃娘娘刚生产完,还没出月子,不知为何突然杀了皇帝身边很多人。” “然后朝中闹了起来,皇帝迫于压力,将宸妃遣送到寺院,让她思过。” “虽然很多人不满意这个结果,但闹了一阵没有反响也就草草揭过,五殿下就交由皇后抚养。” 很多关键信息被隐去,洛笙听了个大概。 “祯贵妃其实也不太像宸妃娘娘,不过是三分性情、三分气质,三分小聪明,和宸妃娘娘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陶晗啧啧几声,“偏她还真的总是以为,是凭借自己得到的盛宠。” 洛笙听着不高兴,“那能不能让宸妃娘娘回来呀,免得贵妃娘娘总想做坏事。” 陶晗笑了,“那也得宸妃娘娘愿意回来,那位主子怕是觉得在外过,要好过皇宫千百倍。” “好在,”陶晗顿了顿,“我今日瞧着五殿下……应当是早有准备的。” 洛笙思来想去也是。 那证据会被突然换成祁王的罪证,细想下来也不会有别人。 难怪他今日能那般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不对,他一直都这样。 连亲亲的时候都是这样尽在掌握地把她弄得一团乱。 陶晗一并沉思了许久,“难道真的是我错怪他了。” 洛笙听见陶晗松口,偷偷抬眼看了看母亲。 陶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那些事都是为什么啊。” 洛笙挪到陶晗身边,握住她的手臂,“或许……” 洛笙话还没说完,洛熙身边的宫女从外面走进来,朝洛熙禀报,“娘娘,陛下邀您晚上去秋收大会,给您办了个祈福宴。” 他们倒是都听出来了,这应该算是皇帝借着今天秋收大会的功夫安抚洛熙。 顺便昭告今日赴宴的朝官,抹平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以示皇家对太子妃和未出世太孙的重视与肯定。 如此一来,怕是不会再有人敢说什么。 洛熙了然地点点头,“好,替本宫谢陛下。” “是。”宫女领了命令离开。 洛笙叹了口气,“这还有两三个时辰,阿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洛熙拉住她,“笙笙陪我。” “好啊。” 陶晗见此,稍稍放下心来,“那我先去找皇后娘娘,你们好好休息。” 洛笙去送下陶晗,回来陪洛熙睡觉。 这算是洛熙出嫁之后,她们第一次有机会能在一张床上躺着。 洛笙挪到里面,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洛熙的肚子,“小太孙今日乖不乖?” 洛熙冰润手指覆盖住洛笙的手背,“这孩子可是个不省心的,今日一直在动。” 洛笙隔着洛熙的衣物和肚皮,能感觉到里面轻微的浮动。 洛笙靠在她肩头,“兴许是知道阿姊受委屈了,想着保护阿姊。” 洛熙不知在想什么,有片刻的出神,“真不知道这孩子生在皇家,是好还是不好。” “做阿姊和太子的孩子,就是好的。”洛笙轻轻安抚着里面的小家伙,“子女不合,多是父母无德。” 洛熙弯唇,“那借笙笙吉言,希望他日后不会遭遇这些。”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他有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洛熙轻轻拍了拍洛笙的手,“也能保护他的姨娘。” 洛笙往洛熙身边靠了靠,“会有的。” 房内安静下来,将屋外的嘈杂喧闹格局开。 虽然洛笙一直在安慰洛熙,但她回想起刚刚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皇权纷争,当真一点都不轻松。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0节 方才祯贵妃甚至都说出来了废黜太子妃,打掉孽畜的话。 那若是被他们得逞,当真查出来了那些事情,怕是真的不好说。 洛笙做噩梦了。 她梦见兵戎刀剑、寒光遍地,血流成河,而金碧辉煌的高台之上,放着一把龙椅。 所有人都为了那把椅子,极近杀戮,妻女都难以幸免。 她听着阵阵哭嚎,紧闭着眼睛瑟缩在角落里。 最终还是被发现,被人从角落里拖了出来,押送到了那满是鲜血的大殿之下。 将她献给那高位之上的获胜者。 洛笙看见她的家人都跪在殿下,身上缠满了绳索,口中塞了布帛,多多少少沾了血迹。 父亲母亲哭着,担忧地看她。 血腥味浓重的大殿中,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 她下巴被身边侍卫握住,硬生生抬起! 洛笙睫羽沾了血珠,抬头的瞬间,在血色模糊光影中。 看见那澄明高台上的人,有着和萧楚淮一模一样的脸! 洛笙硬生生被吓醒! 她一下子惊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冷汗。 洛笙平复了许久的心绪,想着不会的,萧楚淮才不会那样子。 她长叹一口气,转头看洛熙还在睡着。 许是安胎药里有助眠的药,洛熙睡得很沉,并未察觉到洛笙的异常。 洛笙小心翼翼地从床脚爬下去,穿戴好衣物,走出房门透气,走了两步便觉得有些饿了。 说到底中午也没有吃什么。 正巧门口含双正和人聊着什么。 洛笙看见凑了上去,“还有吃的吗?” 宫女被问愣了下,这会儿临时避过来东西少,她环顾四周,“前院应当有,奴婢去前院看看。” “不用了,”洛笙伸手拦她,“我正好走动走动。” 她也想散散心,叮嘱旁边洛熙的贴身宫女,“阿姊还在睡着,你进去守着吧,我怕她醒了需要人。” 宫女应声,“好。” 洛笙只带着含双去了前院。 院子人来人往,洛笙随意叫了一个人,继续询问。 七拐八拐,看见一个小厮端着一盒糕点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房间后院冒着些烟气。 洛笙停了停,那是小厨房吗?可看着怎么不像。 洛笙狐疑着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应声后推门进去。 这一片院子许是鲜少来人,房间内的摆设有些简陋,但看着不像是厨房。 只有屋内里侧有些细细的温暖雾气。 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好饿。 洛笙迟疑着凑上前,绕过屏风珠帘和薄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拉开帘子却赫然看见男人结实有力、肌肉虬结的肩背! 萧楚淮回身,穿衣服穿到一半的手停顿了下,而后淡然自若地拉上衣物。 洛笙眼睫抖了抖,连忙避开视线,“对不起。” 这是浴房不是厨房! 萧楚淮没有过多地反应,视线反倒一直在那闯进浴房的小姑娘身上。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洛笙那股要被关起门来收拾的感觉愈发强烈,慌忙说着,“我这就出去。” 她刚转身,身后悠游一声,“站住。” 洛笙细细地挪了两步,听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反倒真的挪不动腿。 他问,“没有话要跟我说?” 洛笙踟蹰半晌,先道谢,“今日之事,多谢殿下帮我和阿姊解围。” 说话间,萧楚淮已经走到她面前,男人的存在感骤然变得强烈。 他眼角眉梢还沾着水珠,衣衫收束得依然规整矜贵,仿若神圣不可侵犯。 洛笙莫名紧张,说着想往外走,“我……改日登门道谢。” 没走两步,突然眼前一条手臂横过,“砰”的一声撑在了洛笙面前的门框上,将她拦在了浴房内。 那神祇般的磁音出口却是,“既然笙笙欠我这么多人情,这就想走?” 第90章 萧楚淮身影将她笼罩住, 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了洛笙的心口。 她怕出了几分颤音,心知萧楚淮还气着,“不要这样……我害怕。” 萧楚淮问她, “我把你怎样了?” 算下来, 确实没把她怎么样。 除了语气凶了点,上次咬破她以外。 可他之前一直这么凶。 “那, 那, 殿下怎么样才能消气, ”洛笙不安地看他, “我都依殿下好不好?” 萧楚淮语调慢了几分, “都依?” 洛笙一时不敢答应, 却在这般强硬的威压面前说不出拒绝, “嗯。” 萧楚淮握住她的下颚, 将人拖到了身前。 洛笙像是一只小鸡崽, 轻而易举就被捏住了命脉。 “今日就先讨点利息,”萧楚淮眸色压低, 说话时气息落在她唇间, 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她的裙带一角,“等你嫁过来, 我们再一点点清算。” 洛笙被他抵在浴房门板上, 浴室内水汽熏蒸得她脸颊发烫。 腰间裙带被拉扯得腰身一阵酸麻发软。 她有些畏惧于男人力道颇重的动作,却什么都不敢说。 只能感觉到他唇上沐浴水汽潮湿, 犹如秋日清早青松抖落枝叶上的霜露, 铺天盖地朝她倾覆而来,将她压住。 撕扯开她身上薄薄的荔枝壳, 粗糙枝叶擦过果子表面,刮出一层又一层的果汁。 刺激得果子不住轻颤。 大抵是受惊, 洛笙原本就空荡荡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的轻叫一声。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萧楚淮动作不得不停了下,深沉的眸子看她片刻,“饿了?” 这话在这样的气氛环境下,有很多个意思,但那张清贵冷情的脸,此时说得大概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反应过来这一点,洛笙还是委屈占了上风,“午膳没怎么吃。” 萧楚淮深呼吸压下还未消解的气性,握着她下颚的手捏了下她,还是松开。 意味莫名一句,“来我这里找吃的?你想吃什么?” 洛笙听这话,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连忙摒弃掉那些不干净的画面,扯着自己的帕子,“我不认路,以为这里是厨房。” 萧楚淮看她一会儿,能把浴房认成厨房的,也就这个小祖宗。 他终是没说什么,绕过她往外走。 洛笙张了张嘴,一时间还以为萧楚淮被扫了兴致,不理她了,垂头丧气地拉好衣襟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正碰上两个宫人端着糕点和汤羹放进来就离开。 桌上摆好了午后茶点。 洛笙颇为意外看向他。 而萧楚淮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看起来只有些刚刚被打断的不满和郁气。 洛笙还是小声道了句谢,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吃东西,半晌还好心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吃?” 萧楚淮晦暗的眸光在听到洛笙这么句话时,别有深意地看向她。 洛笙心虚地收回视线。 感觉这眼神不像是吃饭的意思,当她没说。 洛笙其实胃口也不大,吃一点也就饱了。 只是对面的人一直在盯着她,那眼神有点像是她刚刚饿狠了看食物的眼神。 洛笙舀了一勺桂花牛乳酪,随意找了个话题缓和这莫名的危机感,“今日那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祁王会……” 萧楚淮只淡淡一声,“嗯。” 也不算是早知道,他们本打算挑个时机,呈上萧云衍的罪名。 今日也才听说献艺里面有一批扬州的戏班,才提前揭发。 洛笙踟蹰着,有个问题想问但是不敢问,她试图旁敲侧击,“那,那太子殿下会不会真的跟阿姊离心?”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1节 萧楚淮掀起眼帘。 只一眼过来,洛笙就觉得自己这会儿,真的很容易被萧楚淮看穿心思。 萧楚淮模棱两可一句,“皇兄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是知道阿姊真的沦落过青楼,还是相信阿姊没有。 那,她自己的来历呢,他们知道了吗? 洛笙心不在焉之间借着吃东西遮掩,手上一抖。 那浓稠香甜的桂花牛乳酪顺着她唇角滴落下去,又落在胸口,滑了进去。 牛乳顺着嫣红唇角溢出,洛笙连忙拿着帕子擦拭掉。 又手忙脚乱地去擦拭身前。 乳酪沾湿那片花印,随着她擦拭的动作,将那朵花印弄得微微凌乱。 一擦就微微陷进去一些,看一眼都能想起是什么触感。 洛笙忙于弄干净身上,丝毫不知对面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光又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萧楚淮理性认为,他克己复礼,这是不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东西。 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 弄脏、揉坏那朵花。 洛笙收拾好,再抬头又被萧楚淮眼神吓了一跳。 只见他慢悠悠起身。 “那个,我吃好了。”洛笙挪了下身子。 纤腰却忽然被握住,整个人都被顺势将人提起,放在了男人腿上。 萧楚淮视线扫过她刚擦干净的地方,这颗小荔枝此时身上不止是果香,还有奶香,闻起来像是一个绝佳的糕点,“那是不是该我吃了?” 洛笙小腹发酸,蹭动了下腿,不知是没明白男人的意思,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她手忙脚乱地往下爬,“我我我下去你吃。” 腰身却被死死的压住,刚规整好的衣襟被扯开。 桂花乳酪浇在荔枝果子上,的确是一盘令人舒心的点心。 洛笙身上发凉,眼睛被动地沁出些雾气,手指蜷曲绞紧了萧楚淮规整的衣衫。 所有的挣动都被转换为越来越用力的啃咬,她像是真的要被吃下去了。 洛笙有点疼又有点麻,体质使然,话语中夹杂哭腔,“不要咬……” 洛笙细眉紧蹙,觉得自己更像是被狼抓住的小羊羔。 摁在案板上,被动地承受着剥皮啃咬。 偏在这时,门外传来含双的敲门声,“姑娘,你在里面吗?” 洛笙被吓到了,身形瑟缩了下躲进了男人怀里,在听到含双声音时,又像是突然得救了一般,“在!” 她偷偷合拢衣物,跟萧楚淮礼貌地示意一下,“有人来接我了。” 殊不知,她如同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孩,有大人来撑腰,就开始挺直腰板。 眼睛发红,受尽了委屈。 萧楚淮眸色反倒愈发幽深,再一次被打断看起来心情更差了。 洛笙跳下去,身上仍然麻麻的,但在这里洗沐肯定是不行。 她巴不得赶紧走,索性立马上前打开门。 含双看进屋内就觉得这氛围怪怪的,瞥见萧楚淮,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而后道,“府中玄澈听说大明宫出事了,担心姑娘,特地赶过来了。” 洛笙意外,“他来了?” “来了,但是被拦在了门口,不让进来呢。” “我出去看看吧。” 洛笙总算是有借口先离开这里,小声跟萧楚淮说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对,忙不迭地小跑出门。 萧楚淮倒了一盏茶,默不作声地清掉口中甜气,他仍旧清冷孤高。 那小话本,试起来还不错。 只可惜,第二十七页才玩了一半。 出门后洛笙就大松一口气。 含双好整以暇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被收拾到一半侥幸逃出来罢了。 洛笙庆幸着阿澈来得可真是时候,提步随含双去门口。 萧楚淮从房间内出来。 沉翦上前,“殿下,九公主……不,沈星遥想见您。” 自打月蚩离开后,九公主就被废黜了公主身份,与平民无异。 但是萧云衍把文渊阁和他干净的财物都转到了她的名下,她如今算是文渊阁阁主。 也算是后半生不愁。 萧楚淮闻言,按照沉翦示意的方向走了过去。 空荡的房内,沈星遥垂眸安静地等着,听到屋外声响,她才起身。 沈星遥看起来精神和气色都不太好,俯身行礼,“民女多谢殿下……” 她停顿片刻,“没有将我与祁王之事,公之于众。” 萧楚淮神色平静,只道,“你与祁王没什么事,也没有人能公之于众。” 沈星遥鼻尖一酸,“殿下……于我恩情,星遥铭记在心。” 这件事当真说出去,纵使她当初不是自愿的,她也必定要受千夫所指,再难苟活。 她眼睫低垂,手下意识摸上自己小肚子,欲言又止,还是出声,“我还是想问一下,祁王此番……会,会死吗?” 萧楚淮沉默须臾,“他如今只是结党营私,私自兴兵,没有做出太多对朝政皇室不利的事。父皇看在他从前功劳份上不至于直接赐死,兴许是幽禁,兴许是贬为庶民流放。但到底还在清查不得而知。” 沈星遥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多谢殿下。” 她迟疑片刻也不好过多打扰萧楚淮,“民女先行告退。” 沈星遥离开房间,手覆盖在小腹上,离开大明宫便由身边婢女服侍坐上马车。 婢女上车便问,“姑娘,如何?” “说,可能不会赐死。” 婢女面露喜色,“若是能踏实一些寻求宽恕,哪怕是庶民能出来陪姑娘也好。” “殿下自小寄人篱下、受尽苦楚,羡慕旁人家室和睦。如今怕是被皇家仇怨蒙了眼、坏了理智。他若知道姑娘你有孕,兴许能放下对陛下仇念。” “可他还不知道,”沈星遥眼帘压低,“他能放下吗。” * 大明宫外小巷子里,萧楚沉面色阴冷地倚靠在一棵高大槐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 树影将他身后属下人影也遮盖了大半。 萧楚沉一言不发地听着属下将大明宫午时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属下末了才道,“其实今日京中纷乱,主子您最好还是在家呆着,以免出差错乱了咱们的计划。” 萧楚沉慢条斯理地打断了他的话,“今日心情不好,出来看看。” 他看向来来往往押送的队伍,没什么情绪一句,“不然会想杀人。” “这么多找死的,还不能随便动手。” 上次在东宫顺手弄死了个小侍卫,就把洛笙吓得当晚高烧,他其实忍了很久没再动手。 即便是跟了萧楚沉多年的属下,听到这话,也还是有些胆寒,他到底是见过主子的凶残。 刚好这时,大明宫内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才还一脸阴鸷想杀人的主子,再度恢复了那平静温顺的样子。 装着急匆匆走上前,关切道,“姑娘。” 洛笙见他跑来,扬起脸笑着,“亏你还跑来了,我没事。” “听说闹得很大,实在是担心你。” 洛笙伸手示意,“你跟我进来吧。” 她说着,与大明宫门口的侍卫支会一声,便带着萧楚沉进了门。 他们刚刚进门,忽然间…… 迎面碰上了从大明宫内出来的萧楚淮! 洛笙微怔。 萧楚淮那双深若寒潭的黑瞳,径直与萧楚沉阴鸷眸光撞了个正着。 第91章 洛笙动了动唇, 本想打招呼,却发觉萧楚淮一直在看自己身边的小侍卫。 玄澈少来这种场合,又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 洛笙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 轻唤一声, “殿下……” 萧楚淮尖锐视线这才从萧楚沉身上挪下来,转而扫过洛笙护人的小动作。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2节 深邃眸光顺着她手臂, 慢慢看向她。 洛笙却觉得这尖利的视线像是要将她剥开, 又将她拖进深渊折磨蹂躏。 洛笙心下不安地解释, “这是我的家侍, 鲜少出门。” 萧楚淮看起来并不在意他是谁, 也没有回应洛笙这句话。 洛笙连忙碰了碰玄澈, 示意他行礼。 萧楚沉不太情愿, 声音幽沉混合着微不可查的火药味, “参见殿下。” 萧楚淮也没接他的礼, “这就是你家里养的那个小侍卫?” 洛笙局促地摩挲了下手指,“他是我父亲母亲收来保护我安危的。” 萧楚淮似是了然地看向她身后的人。 片刻的沉寂后, 他冷不丁道, “脸露出来给本王看看。” 萧楚沉并不动,似乎也不在意萧楚淮的命令。 洛笙看了看玄澈, 又看了看萧楚淮。 一时间自己像是被硬生生夹在中间的一块肉, 两边都烤得无比焦灼。 她愣是不知道是萧楚淮的命令不太合适,还是玄澈不搭理萧楚淮更不合适。 玄澈倒是解释一句啊。 空气中的火药味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愈演愈烈。 仿佛随意一个火星就能瞬间点燃、引爆。 萧楚淮示意沉翦, 只一个眼神, 沉翦便上前,带了几分强硬想要去取萧楚沉的面具。 还未等碰到萧楚沉, 洛笙慌忙拦住,“殿下!” 萧楚淮看向她。 小小的一个人张开手臂, 在他面前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惦记着护身后这个小子。 洛笙磕磕绊绊地帮玄澈说话,“他脸上有伤,殿下怕是不好当众揭他伤疤。” 萧楚淮神色漠然,沉吟片刻,“本王只怕,皇城中混进来些不该混进的人,想必洛姑娘可以理解。” 洛笙鲜少听见萧楚淮在她面前自称本王,更加局促,“他不是什么坏人。” 好死不死,玄澈这个时候说话了,但说的是,“奴才是洛姑娘的人。” “我今日只关心我们姑娘的安危,其他人并不在意。这么大个皇城,萧五王爷不该连区区一个奴才都容不下。” 萧楚淮无声轻笑,眼尾发冷,“你最好只是个奴才。” 他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从洛笙身侧走过。 方才一直沉默寡言的萧楚沉又开了腔,“是不是奴才,那也是洛府内姑娘房中的家事,不劳王爷操心。” 洛笙这会儿又恨不得他闭嘴,“你少说两句啊。” 萧楚淮冷眼听着他这句话,并未再做停留,径直离开。 洛笙拉过萧楚沉,难以理解,“你怎么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一直说呢?” 萧楚沉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垂眸道,“奴才愚钝,没进过皇家也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洛笙自己都不怎么会人情世故,还颇为认真地教他,“那你看我眼色,我没让你说,你就不要说了。” 萧楚沉这会儿无比听话,“是。” “还好五殿下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洛笙带着他进院,“若是换了别的主子,指不定要记你一笔。” 萧楚沉听着洛笙夸萧楚淮,敛起眼底乖顺神色,气压一点点变低。 姑娘这张嘴,若是只会夸别的男人。 不如拿个东西,堵起来。 最好只能发出声音,说不出话,会哼唧就够了。 洛笙全然不知道身后人的心思,一面穿过大明宫长长宫街,一面与他闲聊。 时不时与路过执行任务的禁军侍卫与清查罪臣的文官、武官碰面。 期间碰上了祝千帆带兵去查祁王一直掌管的兵力,他与他们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洛笙反倒是多看了他们两眼,往日祝千帆偶尔会来他们家,不是来找二叔就是来找洛诗怡。 洛笙想起来,“诗怡不是说晚些过来,怎么没来?” 萧楚沉收回思绪,心不在焉地回,“四姑娘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秋收大会,说要拿个骑射头彩。” 洛笙点头,“嗷,这样啊。” 萧楚沉垂眸,幽暗视线描摹过洛笙粉唇,继续着自己的思绪。 粉桃樱口,莹润饱满。 适合塞个镂空雕花的玉球,绑在唇间,她带着一定很漂亮。 祝千帆穿过长街,冷不丁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香风从身侧拂过。 他眼尾余光微动,瞥了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的小姑娘,继而缓慢收回视线。 走到大明宫门口,他的部下上前,将手里当前萧云衍所掌控的兵力情况都拿了出来,交给祝千帆。 祝千帆垂眸草草翻过,却冷不丁开口,“洛将军那边,还是没问出来,他那个小侄女的来历?” 他的部下并没有太当回事,“问过洛将军很多次了,也就是那些话,怎么了?” 祝千帆浓眉紧蹙,“我记得他曾经在军营里说过,他那大哥行为端正,不太可能在外面弄出来个孩子。” “害,这谁说得准。”周围一众男人相视一笑,都懂了各自的意思。 “今朝,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们家那个小姑娘?”有人开着玩笑,“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祝千帆拍掉了肩上的手,“胡说什么。” 祝千帆凝眉。 就是那姑娘……跟母亲好像。 还有眼尾那颗红痣。 “看上人家那可没有机会了,我听说要指派给王爷做侧妃了,你总不能跟王爷抢。” 祝千帆没搭理身边人胡说八道,径直往外走,他刚刚绕过大明宫外街角,忽然间顿住脚步。 街角边一辆囚车从大明宫偏门离开。 囚车里关着方才御前闹事的几个寻芳阁的犯人。 那老鸨不停地祈求囚车边的禁军侍卫。 甚至拿出了他们身上带着的所有盘缠家当,想要求他们网开一面。 而那些琐碎金银之中,正正好夹杂着一个平安红线扣手钏! 红线编制手法独特到让祝千帆猛然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同僚见他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 同僚话还没说完,看见祝千帆径直冲了上去,“诶!今朝!” 祝千帆跑上前。 负责看押囚车的侍卫停下来,阻拦他的动作,“祝大人,我们要赶去将犯人送审,有事等审完再议。” 祝千帆眉头紧锁,“等一下,我有话要问那个人!” “在我们审完之前,不准他们见朝中其他人。”侍卫拱手行礼,“还望祝大人不要坏了规矩。” 祝千帆不得不停住,看着囚车走远。 身后同僚上前,“你认识他们啊?” “不认识。”祝千帆收回视线,见眼下不太可能跟那老鸨细聊,只能道,“咱们先去办差。” 估摸等他们这边办好,那边也就可以去聊了。 祝千帆想着,不由得加快脚步前去兵部。 洛笙回到小院子的时候,洛熙已经醒了,正问着宫女她的去向。 “娘娘正问着姑娘,姑娘就回来了。” “阿姊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洛笙走上前,坐在洛熙身边,“还有一个时辰呢。” “我也不能一直躺着,”洛熙坐起来,看起来像是打算走动走动,“太医说我临产还是要适当活动活动,有利于生产。” 洛笙帮衬着扶洛熙起来。 因着晚上还有祈福宴,洛熙并不方便过多活动,也就是在院子里简单走动。 洛笙也趁着还有时间,去洗沐一番换了一身衣服,洗掉了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前来,请他们前去曲江池。 不管皇宫内发生多大的事情,今日都是京城年前最为盛大的秋收大会。 是皇家朝堂在京城百姓的颜面。 再大的事情,只要皇家颜面不扫地,那就不算大事。 皇室威仪重过一切,不仅朝臣不能停止欢庆盛典,皇帝更加不能。 以至于大明宫外,一切如常。 街市上仍然热闹非凡,商贩热情地叫卖着,看起来与洛笙清早来时无异。 天边夕阳拉出一道血红长线,蔓延铺展开来。 曲江池边的比试基本已经结束,获得头彩的人也都应邀进入曲江池受赏。 水边灯盏接连被点燃,顺着蜿蜒曲江水面一直蔓延到天边一处。 庆典氛围更浓。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3节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路护送,送他们进园子,到曲江池边的船舫上。 船舫邻水而建,共三层,规模丝毫不亚于一座大殿。 宫人提灯站在沿路。 洛笙扶洛熙上船舫时,萧毅已经陪皇帝在此等候。 皇帝简单问候了两句,也没再说什么,只看着脸色发白,但唇色发紫,整个人精神不太好。 因此,此宴会主要是太子主理,他坐于上位皇帝身边。 洛熙听宫女解释的时候,倒也神色平静,“无妨,正事要紧。” “这边位置空着,正好笙笙陪我。”洛熙说着,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着洛笙坐下。 洛笙笑眯眯地应下,“那我就坐这里啦。” 她还没有坐过这么靠前的位置,宫中菜品是按照品阶规制布菜,这一片吃得多,洛笙自然开心。 说起来,也只有洛熙嫁进东宫后,洛笙也才开始有机会拿到宫里的帖子,都是沾了阿姊的光。 朝中大臣陆陆续续地入席,大家都自动忽略了中午的事情,眼下仍然是一派和睦。 庆典开始前,皇帝起身举杯,照旧说着些场面话。 一杯酒过后,皇帝重重地咳喘起来。 萧毅微微俯身,却被皇帝伸手推拒,示意无碍。 众人皆是屏气,看着皇帝的情况。 他缓缓坐直身子,眼下看不出任何异常。 洛笙紧张地看了一会儿,视线偏移,冷不防看见了旁边的萧楚淮。 大抵是怕萧毅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萧楚淮也陪坐在一侧,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洛笙的视线,偏头看了过来。 洛笙立马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咬着桌上的点心。 此时曲江池临江并未有丝毫的异常,宫人来来往往伺候着宴会。 只有沉翦严肃地从殿外赶来,跑到萧楚淮身边,“殿下,不好了,萧云衍跑了。” 萧楚淮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而后干脆利落的放下起身,“怎么跑的?” “带兵跑的。” 第92章 萧楚淮并未做停留, 三两步出了大殿。 沉翦紧跟上萧楚淮的脚步,说明着宫外的情况,“兵部和刑部都有萧云衍的人, 并且数量不少。” “这一次本该清查, 但是估摸着萧云衍直接调起了自己养的全部手下,是想鱼死网破。” “方才属下去兵部送消息, 一直没有回信。” 沉翦急促的话语适时停顿。 这片刻的沉默拉出无边的紧绷情绪。 曲江池庆典的兵力并不算多, 本来就因为清查祁王被收走调查一部分, 剩下的加起来也顶多只能保障这么多官眷的基本安危, 根本无暇分出兵力应对。 萧楚淮气息微沉, “最近的军营是谁统管?” “祝千帆。” “叫他领兵过来。” “是。” 萧楚淮眉头紧锁, 离开曲江池船舫, 走到某一处脚步慢了几分, 偏头朝那个暗影看了过去。 而此时倚靠在池水边的萧楚沉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但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萧楚淮却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步步拉近,空气中那股微妙硝烟氛围也骤然膨胀。 萧楚淮只在他面前停顿片刻, “不是说, 你是她父母找来保护她的。” 萧楚沉这才抬头,看向萧楚淮。 萧楚淮言简意赅一句, “那今晚她暂时交给你, 做不好,就让位。” 说完, 他径直离开。 萧楚沉挑眉, 看着萧楚淮离开的方向。 与此同时,皇城中兵部与刑部皆是灯火通明。 人来人往地清查着萧云衍有关的事务。 祝千帆与同僚近乎以最快的速度将萧云衍手中握着的所有兵力清查干净, 包括呈上来萧云衍私自兴兵的证据,全部收归在册。 祝千帆起身, 将东西交给身边部下,“这些等秋收大会结束后,可以直接呈给陛下了。” “是。” 祝千帆迫切地问着,“今日闹事的几人,现在在刑部审讯得如何了?” 部下摆摆手,“那几个人骨头软,没用多少刑就全招了,估摸现在都结案了。” 祝千帆此时心思根本不在萧云衍的事情上,只要他能找到依据,他这前半生的风雨沙场、九死一生就都有了意义。 他最后叮嘱部下,“去给兵部尚书送东西吧,我出去一趟。” 说完,祝千帆快步离开。 “怎么这么急?”部下笑着,将东西收拢规整好,刚刚出门,突然一道冰冷的尖利器具径直刺穿了他的胸膛! 男人惊愕地睁大眼睛,低头看了看胸口,下一瞬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中才整理的全部文书尽数散落在地,又被人默不作声的拿走。 光影模糊间,他看见无数身着军中服制的陌生面孔,从四周鱼贯而出。 祝千帆赶到刑部时,只觉四下寂静到有些窒息。 刑部大门敞开,里面灯影幢幢,但门口只有两人看守。 他脚步下意识放慢了几分,摸到身侧短刀。 门口守卫见他过来,微微抬头,牢牢地盯住他,上前询问时仍然无比客气,“祝大人有何要事?” “哦,”祝千帆眉眼微动,“刑部李侍郎说要一份祁王的用兵记录,我来送给他。” 祝千帆说着,拿出来一卷卷宗递过去。 守卫笑着接过,“好,属下帮大人带到。” 他拿了拿祝千帆手里的物件,却半天都没有抽动。 突然间祝千帆袖口匕首顺势刺进他的胸膛,一字一句道,“刑部,哪有什么李侍郎。” 这两个人不是刑部的人,却能安然无恙地在刑部值守,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刑部现在已经被攻占了。 至于是谁,猜到并不难。 守卫口中溢出鲜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却还是没能撑到还手,就应声倒地。 祝千帆身边,另一个守卫见状立刻发作,迅速抽出腰间长剑,还未等上前,一枚暗镖从祝千帆手中脱出,毫不留情地割开守卫咽喉! 祝千帆看了一眼空荡寂静的刑部以及旁边的刑部大牢,立马掉头! 却不成想,身后去路早已被拦住。 入目所及便是乌泱泱的兵马,和矗立在兵马前方的萧云衍! 本该被关在天牢中的萧云衍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道,“把他解决了。” 话落,萧云衍拉扯缰绳,调转方向,“我们去曲江池解决那把龙椅上的人。” 深秋的风寒凉入骨,密密麻麻的兵马将京城欢庆的热闹气氛围堵在外,犹如耸立起一座高大的囚牢,正谋划着将所有人一点点吞噬进去。 祝千帆后撤几步,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下一瞬被汹涌而上的兵马完全淹没。 而后一点点蚕食整个皇城,蔓延到长街之上。 马蹄踩踏地面的沉重声响与长街上热闹的鼓点严丝合缝的衔接起来,一时间鲜少有人发觉危险将临。 仿佛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试图蚕食整个安定祥和的京城。 宴会上丝竹歌舞声起,遮掩住了皇帝的轻咳声。 兴许是这回洛笙正好坐得近了几分,皇帝的咳声震得她一阵一阵的心慌。 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洛笙不由得问洛熙,“陛下今日被气得很严重吗?” “瞧着是气得不轻,陛下今年身子好像是有些不太好。”相比之下,洛熙一个孕妇反倒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洛笙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宴会总管太监扬声禀报,秋收大会庆典的头彩进殿领赏。 紧接着太监宫女便带人进殿,分站在两侧。 其实这每年领赏的人也都是熟悉面孔,骑射礼数多为朝中年轻武官,即便从前不是,能在秋收庆典上出风头的,日后多半也会收入朝堂。 而琴棋舞艺也都是京中受过良好教养的女眷。 但今年有所不同。 洛笙坐在一旁,一打眼就看见了洛诗怡站在骑射队列那边进来。 洛诗怡身上也不是常服衣裙,更像是些打猎装束,开开心心地进门。 洛宗挺直了腰板,张了张嘴又闭上,大抵是意识到这是宫宴不是军营,才没吹口哨拍手叫好。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4节 殿内一时间都看见了她,时不时响起几声议论,“那是个姑娘?” “是啊。”有人认出了洛诗怡,“听说是洛将军家里的那个,虎父无犬女啊。” “女孩子整日舞刀弄枪的多吓人。” 洛笙听着不高兴,转头看过去时,正好听见洛清晏开口,“女孩子舞刀弄枪与男子也可以抚琴作画一般。没什么吓不吓人、丢不丢人一说。” 那朝官连忙转圜夸赞,“洛监察说得有道理,所谓巾帼不让须眉,都是我朝之光耀。” 洛笙心想着还是阿兄会说话,转头看向大殿。 皇帝强打了下精神头,撑着桌案起身,笑着夸赞了几句,而后封赏。 洛熙也跟着起身,洛笙见状上前搀扶,跟在洛熙身后。 皇帝走到了殿前,挨个看过受赏之人,前几个都是朝中年轻的武官,他笑着与他们闲聊封赏。 也算是笼络君臣感情。 走到洛诗怡面前笑着,“这是谁家小丫头,竟能比得过这京中武将。” 洛宗这会儿怎么都坐不住了,刚要起身就被洛展拍了一下,洛展苦口婆心地提醒,“恭谦。” 洛宗这才收起那副“我儿就是厉害”的表情,装着并不在意的样子起身,“回禀陛下,小女不才,让陛下见笑了。” “如何不才,这要是不才,岂非让她的手下败将都抬不起头。”皇帝笑着,惹来一众奉承声。 皇帝示意身边的宫人,将一件宝石披风赏给了洛诗怡,又转而走向下一个人。 下一个是个男子,身量偏小,看起来很是温和。 他见皇帝走过来,拱手行礼,“陛下。” 皇帝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仍旧客套地与他聊着。 加赏过后,男子躬身谢恩,在他距离皇帝最近的一瞬间,袖口毫无征兆的闪过一道寒光! 庆典氛围浓厚,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般异常。 只有距离最近、刚刚从喜悦中回神的洛诗怡抬头瞥见了那一抹寒光。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近乎是同时,男子手中匕首猛地从袖口抽出,而后不留余地地刺向皇帝的颈间! 一时间,大殿之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洛笙愣是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抓紧了洛熙的手臂。 只见那刺向帝王命脉的匕首被打开! 而那男子行刺的手,正被一只纤细的手死死握住! 男人怒目圆睁,方才的和善早已不见踪影,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大殿四周,响起禁军高扬的声音,“护驾!” 洛诗怡力气相较于成年男子还差了几分,她猛地一下被甩开! 洛笙轻叫了一声,“诗怡!” 但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大殿的混乱之中。 洛诗怡到底不是行刺的目标,男人借力抽出匕首,再一次刺向帝王! 却在碰到皇帝之前,被身后一柄长剑狠狠贯穿! 殿内又是一阵尖叫声,皇帝被那前来护驾的禁军侍卫扶住,皇帝脸色惨白久久没有回神,站稳才道,“还好你救驾及时……” 那禁军侍卫头盔压低,遮盖住眼底的光色。 偏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侍卫手中长剑却反而抵到了皇帝颈间! 他挟持着皇帝,冷声命令门口围上来的禁军侍卫,“都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他!” 洛笙这辈子虽然有几分坎坷,但也没见过这般阵仗,她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下意识看向阿姊。 发现身边洛熙午后才平复心绪再一次被提了起来,洛熙扶着肚子,呼吸很是急促。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不久临盆的孕妇来说,有些太煎熬了。 洛笙自己怕得要死,却硬是揽着洛熙的腰说了一句,“阿姊别怕。” 洛熙摇了摇头,“没事。” 她尽力平复着心绪,可有的时候孕期很多反应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 洛熙的手一直在抖,只牢牢握着洛笙的手才算好了些 殿内外正要上前的禁军侍卫不得不全部停了下来,情绪紧绷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放下!”那人又是一声厉吼,“退开!” 禁军们面面相觑,不得不退开些许。 他们甚至分不清,自己队伍里,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想要谋逆反叛的人。 屋外秋风呼啸而过,吹动水面,掀起不算平静的波动震荡。 风声渐止,而动乱愈演愈烈。 船舫外的围护屏障仍然被打破,大批兵马鱼贯而入。 殿内原本按兵不动、隐藏在队伍中的反叛禁军立马倒戈,纷纷挟持刺杀同伴,整个大殿里外一片腥风血雨。 殿中冷兵器刺穿血肉的声音,混合着官眷和朝臣的惊叫声。 听得人心战栗。 叛军将所有人围堵到一侧。 洛宗正欲起身,却发现洛诗怡被叛军挟持,长刀抵在她肩颈,叛军眼底带了警告。 洛宗攥紧的拳头细细颤抖着,再度停下。 皇帝被挟持禁锢在一旁高大的圆柱边,叛军将整个船舫划为自己的地域,灯影明灭的硝烟夜色中,萧云衍执剑踏入大殿。 皇帝看见他脸色一片惨白,气力虚弱,“你个逆子!杀父弑君,这是死罪!” 萧云衍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我还差这一条吗?” 皇帝大声怒吼,“你以为这般得到的皇位,能被天下人所信服?!” 萧云衍手中长剑拖曳在地上,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声响,“你都能行,为何我不行?” “你!”皇帝气得脸色青紫,即便是被挟持,仍然怒不可遏,“朕真后悔当年,没把你这个孽畜一起杀了!白白留你祸害人世!” 萧云衍面色发冷,突然间长剑抬起,猛地刺了过去。 殿内众人一阵惊呼! 皇帝惊惧之中闭眼,却发现长剑从他颈侧穿过,钉在柱子上。 萧云衍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因为用力过猛手臂轻抖,声音仍旧发狠,“留我的是你,要杀我的也是你。” “让我理政的是你,罚我越权的也是你。” “贪念我帮你制衡萧毅和萧彻的是你,觉得我不该欺之压之的还是你!” “君王薄幸,你才该死!” 萧云衍手中长剑拔出,赫然指向皇帝咽喉! 不远处突然响起萧毅一声,“云衍!别犯傻!” 萧云衍看过去,看见被挟持的萧毅,冷血道,“皇兄别急,会轮到你的。” 阻他碍他之人,今天都得死。 “父皇,你错就错在,灭我母妃满门之后,还留下了我。”萧云衍眼底眸光杀意浓重,“放心,这次我不会犯你曾经犯过的错。” 洛笙被他这句话说得心下发凉,一股恶寒从脊背涌过。 她下意识回头,眼前却突然间被一道冷厉寒光晃了一下。 尖锐剑尖,直指她身边洛熙的孕身! 洛笙心跳漏了一拍,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近乎本能地拉开洛熙! 慌乱之中,一股尖锐冷钝的刺痛从她的肩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骤然间风起,秋风呼啸,将殿内的血腥味熏染得更为刺鼻尖锐。 时间仿佛在短时间内凝固。 洛笙被剑尖划开衣袖,尖锐刺痛顺着剑尖划破的肌肤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越来越深入。 腰身忽而被一股力道箍住,一并撞在他身上! 殿外冷风混合着佛堂寺庙檀香贯入,充斥进她的每一寸心肺。 此时她身后刺来的长剑没有刺进她的身体,而是被一只手挪偏,死死的钉在半空! 洛笙入目所及之处,正是玄澈那半张泛着寒气的银色面具! 鲜血从他握住剑身的手掌缓缓滴落,砸在地毯上。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眸光寒戾又血腥地扫过眼前刺客。 像是在看死人。 “砰”的一声重响! 刺客被弹出撞在墙壁上! 五脏六腑被震裂一般,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洛笙隐约能听见周围响起些动乱,不远处阿姊惊叫着“笙笙”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唯有她自己的气息与身前男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地交织在一起。 那结实的臂膀扶住她,但她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洛笙细眉轻蹙,声音细若蚊蝇,“好疼……” 动一下就疼,连呼吸都是疼的。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5节 萧楚沉在听到她那声“好疼”后,剑眉缓缓皱紧,低头轻碰了下她的额发。 动作间犹如丛林野兽对心爱伴侣笨拙地安抚。 他嗅到她身上那浅淡的果子气息,那抹血腥味与之格格不入,她身上不该出现血腥气息。 萧楚沉眉眼缓慢聚焦又变得尖锐,那抹缱绻尽数幻化成无边无际的阴冷与杀意。 大殿上一时间所有的目光聚集而来,周围叛军停顿了片刻,立马蜂拥而上,朝着戴着面具的萧楚沉冲了上去! 不远处萧云衍也被迫拉回了注意力,不得不看向那突然出现的小侍卫,给身边人递了个眼色。 叛军警惕地看过去。 萧楚沉面容幽冷,眼眸如冷箭,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黑瞳深处血腥气息愈演愈烈。 洛笙只觉得耳边一阵阵尖利声响擦过。 不过眨眼间,靠近的数名侍卫皆封喉倒地。 “砰”的几声重响! 大殿四处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此时萧楚沉身上已经溅了零零散散的血迹,长靴边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再度围上来的叛军一时心颤,紧盯着萧楚沉的动作,步步后退。 他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鬼修罗,怀里抱着他被人世欺凌的珍宝,企图屠戮人世。 那恶鬼修罗踩过遍地鲜血与尸身,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到安全区域。 洛熙接住她,洛笙才回神。 忽然间不知是叛军中的谁大呵了一声,“抓住他!” 接着整个宫殿在一瞬间被蜂拥而上的叛军攻陷! 朝着萧楚沉冲了过去。 整个船舫的地板都被繁重的脚步声踩踏得震颤摇动,拉扯众人脆弱的神经。 剑风凌冽,声声刺耳。 三两具血尸重重落地,就在她们身边。 痛呼与惊叫声撕扯着满屋惶惶不安的人群。 那恶鬼手里一柄长剑,沾满血迹的剑尖拖在白玉石边,划出细碎的火星,动作间像是在挑下一个死人。 萧云衍这才意识到这个小侍卫的危险性,他暂时顾不上皇帝如何,手中长剑调转了方向,轻撞了下旁边柱子,磕出一道尖利的划痕。 而后在萧楚沉刺向自己部下时,瞬间挡开! 冷兵器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萧楚沉手中长剑被弹开震裂! 萧楚沉失去了手中武器,暴露在无数剑风之下。 洛笙瑟缩了下身子,轻轻抓紧了洛熙衣袖。 下一瞬,她眼尾余光忽然看见角落里一道冷光闪过,紧跟在萧云衍的攻击后,瞄准了萧楚沉。 洛笙心下一惊,张了张嘴,还未等出声,突然那道冷光径直穿过大殿,直冲萧楚沉而去! 萧楚沉微微偏头,却还是稍慢一步,短箭擦过他额角碎发,重重地撞上了他的面具! 原本被零散粘连而起的银色面具被尖利碰撞击溃! 沿着粘连纹路一点点裂开! 而后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洛笙那声“阿澈”硬生生被堵在喉咙里,看到那面具之下的面容,眼睫狠狠一抖。 现实仿佛在一瞬间与她无数次噩梦相重叠。 洛笙在鲜血遍地的大殿上,与他对视。 如堕深渊。 大殿之上,一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盯着他那张脸。 一道白光骤然间从陶晗脑海中横贯而过,片刻的停滞后轰然炸开! 她霎时间如坠冰窟! 过往如噩梦般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接连翻过,那地狱修罗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 陶晗浑身上下的力气被毫不留情地抽走。 仿若天崩地裂! 皇帝和萧云衍也都愣在原地。 萧云衍长剑空悬,凝眉试探性地出声,“萧彻?” 话一出口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萧楚淮怎么会穿着侍卫装束…… 萧楚沉轻擦了下脸上的血迹,听着萧云衍口中的名字冷笑一声,并未作答,反倒是赤手空拳,直接折断了手下叛军的脖颈! “咔嚓”一声! 过于残忍的画面吓得殿内又是一阵惊叫。 混乱声此起彼伏。 洛笙心尖一颤,看着这画面只觉头脑晕眩,难以喘息,仿佛自己也被捏住脖颈。 耳边响起陶晗惊惧又错乱的声音,“他……是他。” 第93章 什么是他? 洛笙茫然的看了看陶晗, 又再度看向萧楚沉。 偏巧,鲜血再度飞溅过来时,陶晗跌跌撞撞地扑过来, 将洛笙护在怀里, “别看,笙笙别看。” 洛笙即便是没有看见, 但也能听见那血肉的声音, 抓紧了母亲冰凉的手。 皇帝却好像是认出来了, 试探着轻唤, “楚沉?” “阿沉!”皇帝再次确认一番, 嗓音带了几分迫切, “阿沉, 朕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你若能帮父皇平乱臣贼子, 父皇准你回宫,赐你王位!” 洛笙还在想着阿沉这个名字, 就听到萧楚沉阴寒到极点的嗓音,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杀你?” 陶晗慌忙捂住了洛笙的耳朵, 将那厮杀声掩盖住, 茫然又混乱地呢喃,“楚沉……萧楚沉, 为什么会有个萧楚沉。” “是他, 原来是他……” 洛笙肩侧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听着母亲的话, 迟钝的脑海将这所有一切信息诡秘地串联起来。 良久,在沉寂无声的疑虑之中缓慢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他们曾经所有的困惑都有了出口, 仿佛山呼海啸间汹涌而出。 为什么她曾经百般引-诱萧楚淮,他却根本没有所谓要强娶她的意思。 为什么父亲朝堂上也永远试探不出萧楚淮对太子和皇位的异心。 甚至,萧楚淮离京迎月蚩时,为什么会突然回京在长明寺与她碰面。 再或者,那日坠崖,他明明昏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从前的种种异样仿佛在一瞬间有了答案。 所以,母亲所说,根本就不是萧楚淮。 是他! 居然是他。 曲江池水边寒风侵袭,洛笙脑海中翻过长明寺与他头回见面,到当着他的面喊萧楚淮,再到将他收入院中,把这个修罗当成小喽啰训斥使唤。 洛笙浑身上下一股恶寒让她不受控制地惊颤。 她许久才从越来越沉的思绪抽离出来,撑住陶晗手臂。 她的视线在不安地挪动间,忽然脱离母亲遮挡的身影之外,看见萧楚沉手中长剑,从人胸口划开,轻而易举地将那叛军整个人斩断! 洛笙脑袋瞬间发蒙,一口气顶在了胸腔上死活没上来,硬生生被吓晕过去。 大殿之上刀光剑影,殿外狂风将兵戎交接声响同样送进来。 好像是萧楚淮带援兵到了。 但这场腥风血雨并没有因为援兵赶到而有所缓解,反倒愈演愈烈。 大殿灯盏被打落熄灭大半,只有零零散散摇坠在墙壁边,残破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庆典的热闹光景。 陶晗与洛熙护着怀里昏迷的小姑娘,却碍于无法逃脱只能蜷缩在角落。 不知几时,大殿之内飘摇动乱渐渐缓和,她们在声响渐弱的厮杀中,听到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一双沾着鲜血的长靴出现在她们面前。 萧楚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怀里的洛笙,那双漆黑眼瞳似乎容不下拒绝。 陶晗护了护怀里的女儿,在萧楚沉蹲下身要人时,触及那双锐利如鹰的黑瞳,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前世光景。 萧楚沉耐性不太好。 陶晗与他对视僵持的片刻,还是落了下风,心有余悸地松手。 她心惊胆战地求了一声,“殿下……” 他这会儿,应该不会对笙笙…… 萧楚沉抬眼,眼睫还沾着血珠,从他眼尾晕开。 陶晗仿佛瞬间被扼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6节 他将人抱了过来,起身离开。 为首萧楚淮带着祝千帆领兵破开萧云衍包围,直入大殿,他身着长袍衣冠齐整,赶到之时身影被残破的明光拉出他规整长影。 他与殿内满手血腥却抱着洛笙的萧楚沉,相对而立。 两人之间,仿佛瞬间生出几分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萧楚淮静静地看他片刻,并未说多余的话,也没追究他的来历,像是一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此时只朝他伸手,“宫中寻医,你不熟悉。” 萧楚沉警惕看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 洛笙大抵是察觉到了这样紧绷的力气,不适地轻哼一声,萧楚沉这才松了松手。 他又低头看了看洛笙,鲜血已然将她脊背衣衫浸透。 萧楚沉眉头紧锁,百般不情愿之间,萧楚淮的手已经代替他拖住了洛笙的腰。 在萧楚沉迟疑间,人被萧楚淮抱了过去。 直到洛笙温热的体温落于掌心,萧楚淮悬着的心才放下几分。 他快速看了一眼她肩上的划伤,好在没伤到深处。 “我来晚了,”萧楚淮临走前,还不忘留一句,“多谢。” 萧楚沉听着他的话,眼眸阴沉几分,“谢什么。” 萧楚淮转身,神色被屋外夜色遮住,“谢你照顾我未婚妻。” 身后萧楚沉紧盯着他的背影,眉梢微扬,眼底尽是张狂放肆。 在萧楚淮走开几步后,萧楚沉才幽幽道,“还未定亲,未必是你。” 萧楚淮眉眼压低,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抱紧怀中人,径直离开。 萧楚沉看着哥哥的背影。 曲江池边沿江花灯此时映照着无数水面尸身。 水中月影一片血红。 萧楚沉从权势纷争的皇室船舫之中走出,面无表情地扫过水面血月。 这整座船舫中,他所在意的已经离开。 剩下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他的世界干枯如朽木,能让他有一丝一毫触动的,只有死亡与洛笙。 萧楚沉冷不丁与门口战损受伤的侍卫对视一眼。 侍卫单膝撑跪在地上,触及萧楚沉的视线下意识地低头,捂住伤口。 半晌惊惧不安又恭恭敬敬地唤了声,“殿下。” 萧楚沉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这声殿下听得陌生又苦涩。 曲江池外,一道黑影脱离了束缚,被禁军护送,朝着萧楚沉的方向赶来。 他声音有些急切和担忧,“主子。” 萧楚沉没有回话。 “怎么突然……”苍垣欲言又止,碍于周身的侍卫,最后只有一句,“您没事吧。” 萧楚沉嗓音沙哑懒散,“无碍。” 苍垣看着萧楚沉脸上也早已没了面具,脸颊一侧有些青紫。 像是被什么重创,打碎了面具,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们原本的计划如今全部被打乱,主子这般突兀地闯入朝堂,不知会不会再度被盯上追剿。 这一切来得太快,以至于他们并没有做好准备。 苍垣动了动唇,看着主子的脸色,终是没有问为什么他会突然暴露。 毕竟萧楚沉这个人做事,更看心情。 不远处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远远望见他,迟疑片刻慌慌张张地赶来。 他打眼看着那与萧五王一模一样的脸,仍旧是心悸。 大太监甚至都没敢多看萧楚沉,只弯身恭声道,“殿下,还请随老奴移步。” 萧楚沉看了他一会儿。 大太监浑身上下像是被架起来烤,连忙解释,“陛下要给您安排入宫事宜。” “入宫事宜。”萧楚沉玩味了一会儿这几个字,“想先软禁我?” 大太监头都不敢抬,冷汗津津,“岂敢岂敢。” 萧楚沉冷笑着,却并没有拒绝。 径直朝着他们走过去,“那就走吧。” 他如今已然暴露,就没有退路可言。 * 曲江池厢房中,洛笙又被噩梦拖进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中,始终无法醒来。 她梦见东宫产房内,阿姊苍白的脸,咬着帕子却没了力气,宫女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去。 说阿姊大出血了,可孩子还没出来,随时都会一尸两命。 她梦见京城中血流成河,家园破败。 死了好多人,洛府门匾落地,全家下狱。 她梦见自己被囚锁于暗不见天日的房内,瑟缩着身子,手腕上面被绑了铁链,足踝也挂着一串铃铛。 只听得房门“吱吖”一声细响,就知道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梦中一道阴影从门口落在她的床榻边。 那人走上前,伸手轻抚过她鬓发、脸颊,复而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洛笙红着眼睛,再度看清他的面容。 梦里他似乎很满意她手腕上的铁链。 轻轻一扯,洛笙就跌跌撞撞地扑到他面前,冰凉手指如毒蛇般缠住她的下颚,“不听话的小孩,要受罚。” 洛笙惶惶不安。 “你阿兄引你私逃,我挑断他脚筋如何?” 洛笙抓紧他的袖子,哭腔浓厚,“不,不要。” “那笙笙还跑吗?” “不跑了。” 洛笙手腕上锁链突然被拉紧。 他视线描摹过她起伏有致的身形,寸寸勾勒。 “笙笙听话,你家人才能少吃些苦头。” 眼前的阴影再度将她覆盖。 那地狱修罗在她铃铛震颤间,咬住她颈间,仿若野兽攻占雌性般宣夺主权。 洛笙被噩梦吓得浑身发抖,肩侧被咬住的疼痛让她将自己蜷缩起来,低低呜咽隐忍声中,还是受不住祈求般的抓住男人衣角,“轻……轻点……阿,阿澈……” 洛笙断断续续地出声,直到指尖衣袍触感变得清晰之后,洛笙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噩梦,不是真的。 洛笙此时伏在男人手臂上,整个人昏昏沉沉。 大抵是受伤加上受惊,所导致的惊厥高热。 她意识不太清醒,只觉得鼻息间那股血腥味仍然浓厚到无法忽视。 而她整个人衣襟早早被解开,小衣绳带和束胸带都被拆掉松开,虚虚地挂在身上。 以至于她前胸只隔着一层单薄衣物,压在男人腿上,肩后划伤正在被人仔细清理、上药。 洛笙不安地挪动一下,肩膀被一只大手扣住。 盈盈雪肩握在男人滚烫的掌心,薄茧磨过。 是比梦里清晰百倍的触碰与酥麻。 她动弹不得。 洛笙轻颤着抬头,触及男人沾血的面容时又是呼吸一滞。 高烧之下,噩梦之余,她有些错乱,嗓音带了浓浓的委屈与祈求,“阿澈……” 萧楚淮微顿,垂眸看她。 对于这个称呼也只迟疑了片刻,便接受了。 毕竟他大名,单字一个“彻”。 萧楚淮只道,“忍一忍。” 洛笙看着他手上鲜血,方才殿上那近乎残忍的屠戮浮现眼前。 洛笙下意识松开他的手躲了躲,又撞到了他另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 她被动的圈禁在他怀里,像是被猎人围堵的小兽。 这般徒劳的躲避,也还是改变不了她极其轻易就能被他掌控的事实。 洛笙高烧晕得直不起身,惊慌地又抓住了他的手,话语间有些受惊的哽咽与不安,“阿澈,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我跟你走,我听话。” “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萧楚淮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愣,“答应什么?” 洛笙动了动唇,眼帘压低,“我跟你。”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7节 “跟我,”萧楚淮判断着这话中的含义,“是愿意嫁我的意思?” “好,阿澈,”洛笙手指收紧,抵御着心下无尽的恐惧,“我愿意。” 第94章 萧楚淮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 而后握住她的手指, “你说真的?” 洛笙头晕得厉害,声音细弱地重复,“真的。” 萧楚淮给她涂药的手空悬了片刻, 再落下时更轻几分。 但仍然无法避免药物渗入肌肤, 带来强烈的刺激与疼痛。 洛笙呜咽一声,低声哀哀求着, “疼, 轻……” 她无意识地哼唧两声, 又一次陷入昏迷。 萧楚淮垂眸看着在他掌心抖个不停的小姑娘, 肩胛骨犹如被压住翅膀的蝴蝶, 震颤不已却又不敢逃脱。 他能感觉到她今晚好像格外害怕, 不知都看到了什么。 还有, 她为什么会说不要伤害她的家人。 是谁要伤害她的家人, 洛家人现在不是好好的。 不过, 萧楚淮的疑虑很快消散,思绪越来越远, 更专注于她答应的婚事。 答应了, 那剩下的就都好办。 他将洛笙伤口处理好,喂过药, 命人将洛笙送回洛府照看。 沉翦陪同萧楚淮, 等洛笙被送走才将卷宗都交给萧楚淮,“祁王目前所有的兵力全部收监, 近期应当就能处理干净。” 萧楚淮接过, 翻看着手中的东西。 沉翦看着萧楚淮的动作,继续道, “祁王这边不会再有限制,陛下今日被气得不轻, 传了御医在身边,倘若您再谈与洛姑娘的婚事,陛下也不会再有精力和能力反对了。” 毕竟这日后,皇朝中能撑得起来的皇子,只有太子和萧楚淮。 萧楚淮不置可否。 不远处祝千帆规整好兵马,赶过来时,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殿下……要和洛家姑娘定亲了?” 萧楚淮抬头,迎上祝千帆的视线,“怎么了?” 祝千帆迟疑着,从袖口拿出一个红绳手钏,“微臣可能有一事,需要与殿下商议。” * 深夜皇帝被挪进了皇宫,周围围聚着一众太医,在旁边候诊。 皇后将药碗递了过去,皇帝刚喝了一口,就蓦的被苦涩气息呛住,刚喝进去的一口又咳了出来。 宫女连忙收拾着被打翻的药。 皇后坐在旁边,看着他的状态,“祁王自小养在祯贵妃身边,如今斗胆谋逆,必不可能是一己之见。” “朕知道。”皇帝缓和心绪。 皇后深吸一口气,想着遇险的洛熙洛笙,直言不讳,“陛下罚得不够。” “今日那逆子剑都抵到了陛下的脖子,若非昭妍的两个孩子救驾有功,陛下恐怕都难以问罪。别日后再高拿轻放,放她出祠堂,等元太慰立功回来,她又复位。” 她太了解他了,“恕臣妾直言,连元太慰都得查。” 皇帝沉默片刻,又重重地咳了起来。 一旁宫女连忙帮皇帝顺气。 皇帝摆摆手,不动声色地停止了这个话题,“此事再议,当务之急是萧澈。” 皇后听皇帝此言,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宸妃两个孩子的事情。 天师说次子不祥,日后必会祸害一方,毁掉天-朝。 皇室压下了两个孩子的消息,只以萧楚淮一人为主,萧澈就是次子。 与萧楚淮正名“彻”字同音,如同他的影子,见不得光。 皇后觉得天师所言荒谬,好好的孩子只要往正路上教,还能有教不成的吗。 除非是父母不愿意好好教,却要怪在孩子身上,说他不学好。 皇帝想起殿前看到的一幕幕,有些头疼,“我就说这孩子不能留,如今……” 皇后打断了他的话,“如今没有他,陛下也要被逆子所伤。” 皇帝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咱们是得先安抚他,别惹怒他。你说该如何处理他在宫中的位置?” “皇家子女,那自然是其他皇子有的东西,他也该有。” 萧楚沉刚走到门外,听到的就是皇后那句,“其他皇子有的东西,他也该有。” 他看向站在龙榻边,气度温婉的皇后,又慢慢收回视线。 “你不知道……”皇帝下意识想否决,抬头就看见萧楚沉站在殿外,他话语骤然哽住,换了一副慈父的模样,“阿沉来了?” 皇帝扶着身边宫人下床相迎。 萧楚沉冷眼看着他所有举动。 “如今都长这么大了。”皇帝虚情假意地示意萧楚沉进来。 皇后看了看这当真和萧楚淮一模一样的孩子,不等说什么就听到皇帝开口支开她。 “你先去重华殿,命人收拾出来,让阿沉搬进去。” 皇后将话咽了回去,暂且离开寝殿。 皇帝笑眯眯地说着些关切的话,萧楚沉一句都没回。 皇帝笑得脸上发僵,看着他的脸色,仍然对萧楚沉浑身鲜血的样子心有余悸。 以及他那一句,“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杀你。” 皇帝只得软下话锋,“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今日你是功臣,父皇可赏你宅院黄金,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父皇都会尽量弥补你。” 萧楚沉眉梢微扬,像是终于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 他抬起头,直视皇帝,“什么都可以提?” 皇帝点头,“那是自然。” “那我要一个人。” * 洛府内府门大开,屋内人来来往往将洛笙接进房。 洛展和陶晗坐在外间,两人一言不发,这般沉寂与屋内匆忙急促的下人截然相反,反倒更显屋内氛围紧张又窒息。 直到里间郎中从屋内出来,朝两位行礼,“老爷夫人可放心,姑娘伤势不重,况且处理及时,并无大碍。” 郎中迟疑了下,“姑娘起先高烧惊厥一直说胡话,眼下回来施针看着清醒些了,老夫也开了些安神的药,帮姑娘助眠。” 洛展起身,哑着嗓子道了一声“有劳”,便将郎中送了出去。 回头看见陶晗还在发呆。 洛展拧眉,担忧上前,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扶了下她的肩。 “怪我。”陶晗神色恍惚,“我应该多查一查那个小侍卫。” “不,我就不该把这事告诉怀夕。”陶晗越说越绝望,这好像比前世情况还要糟糕。 一边是五殿下议亲,一边是那个阎王盯着洛笙。 关键她本想让洛笙离他们远着些,萧楚淮甚至还好,那个活阎王还是她自己帮洛笙招揽进来的,就放在洛笙身边。 洛展长叹一口气, “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些我们谁能想到。命数难料,改了这边还会有另一边。” 洛展试图安慰她,“你不是还说,那孩子很听怀夕的话吗?兴许还有转机呢。” “我们对他也不差,他这回应当不至于恩将仇报……” “这吃肉的多半不会因为一点恩惠就改吃草了,”陶晗很难从今晚的事情上抽离出来,“你也瞧见他今晚杀了多少人,我只怕若真什么地方惹他不顺心了,他……” 说话间,洛宗从屋外阔步而入。 洛展连忙迎上前,“诗怡怎么样?” “诗怡皮实着,没事。”洛宗问,“笙笙如何了?” “没伤到什么,就是吓得不轻。” 洛宗大马金刀地坐下,“今日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还有个萧楚沉?五王怎么还有个弟弟?可这宫中,也没有他的排行和记录啊。” 洛展摇了摇头,“我们若知道,就不会在这里发愁了。” 洛宗抓抓头发,“你们把人养在屋里,我还以为兄嫂琢磨着办大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陶晗更加懊悔,“我若是早就知道,就不会让他进这个家门!” 话落,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下比一下沉。 屋内几人看过去,正巧与萧楚沉幽冷眸光相触。 陶晗霎时一身冷汗,连忙起身。 萧楚沉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他进门的瞬间,屋内一股寒风抚地,卷过众人衣袍,蚀骨寒凉钻入骨血。 他看着陶晗,吓得屋内两兄弟心尖一颤,洛展连忙挡在发妻面前,“殿下,我夫人的意思是若早知殿下身份尊贵,必不会让殿下在我们府中如此委屈。” “我知道。”萧楚沉出了声,“你们又不是第一个讨厌看到我的人,不用找什么借口。” 陶晗身上冷汗更重,她几步上前,跪地行礼,“臣妇妄言,殿下恕罪!” 萧楚沉冷眼看着她,那双漆黑眸子中氤氲着什么情绪。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8节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阿澈。” 萧楚沉眸底寒冰慢慢消融,抬眼看见洛笙扶着门框从里间出来。 洛笙看着跪地行礼的母亲,心下同样惊惧害怕,她眼睫颤了颤,还是走了过去,轻扯了下萧楚沉的袖口,“不要这样。” 他像是刚要咬人却被抓包的凶兽一般,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把他们怎么样。” 洛笙强撑着恐惧,看了看屋内坐立不安的三个长辈。 心知不好让萧楚沉继续呆在这里,只能哄他走。 洛笙迟疑半晌顺着萧楚沉的袖子,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指。 见他没有动作,又握住了他的手掌,声音沙哑绵绵,“我们回院子好不好?” 萧楚沉手掌被少女细滑手指握住,他身形发僵。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她。 洛笙不敢与他对视,压低眼睫轻拉了他一下,“我们回去。” 萧楚沉没有拒绝,她怎么拉他,他就怎么走。 好像她愿意带他去哪,他都会去一样。 但洛笙已经浑身汗毛直立,气息急促混乱,她硬着头皮将他拉回自己的院子,才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她该让他睡哪? 肯定不可能再让萧楚沉住下人房里,那她这里…… 洛笙先送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含双忙进来端茶倒水,一面观察着萧楚沉的动向,一面赔礼道歉,“奴婢从前不知殿下身份,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萧楚沉却没管含双,伸手摸了下洛笙的额头。 洛笙身子顿时抖了一下。 含双还跪在地上,但萧楚沉眼里仿佛看不见别人,只有洛笙。 洛笙匆忙示意含双退下。 含双不安地犹豫着,赔礼道歉是一回事,可她更重要的是担心这个人对他们姑娘做什么。 她要走了,姑娘就…… 洛笙凝眉催促了下,含双才离开屋子。 萧楚沉收回手,“还烧着?” 洛笙应了一声,“还有点。” 他微微凑近些,“吓到了?” 洛笙屏气,对他靠近的动作弄得不敢躲开。 萧楚沉起身去倒水,洛笙才得以喘息。 他拿过杯盏,又递过来一颗药,并没有多言语。 洛笙踟蹰着问,“这是什么?” “我母亲的师父,一个游医给我备的药,小时候生病吃这个睡一觉就好了。” 洛笙伸手接过来。 萧楚沉突然意味莫名地问她,“哥哥那,是不是也有?也给你用过?” 洛笙被他幽暗眸光吓得一激灵,慌不择路地否认,“没,没有,我不知道。” 萧楚沉弯唇,“别怕,我知道哥哥什么都不缺,有也不稀奇。” “他们最爱他,”萧楚沉又问,“你呢?” 第95章 像是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洛笙有些气喘不匀, 匆忙吃下药,喝水遮掩,“我不喜欢他, 我与你说过的, 我一开始接近他,是, 是……” 萧楚沉把话接过来, “是把他当成了我。” 洛笙触及萧楚沉的视线, 手里的杯子一抖再抖, 被萧楚沉看在眼里, 又被他缓缓握住。 洛笙手背被男人掌心覆盖。 萧楚沉牢牢看着她, “所以哥哥在你心里的位置, 本该是我的。” 洛笙熬不住, 眼尾雾气更浓, “是你的。” “那跟他成婚是不是不太合理?”萧楚沉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紧,“笙笙是不是该与我成婚?” 洛笙处于发热之中, 呼吸越来越重, 不知道他是不是不确定再问一遍,还是如何。 她不敢想她要是拒绝, 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是。” 萧楚沉听她这一声“是”,那双乖戾黑瞳露出了些许狡猾气。 他当然知道洛笙不是自愿的, 一如她当初接近萧楚淮一样, 是因为害怕、或者是求生。 但那又如何。 他天生混账,只要结果。 萧楚沉看了洛笙片刻, “当真愿意嫁给我?” “愿意的。” 萧楚沉松开了她发抖的手,起身朝她走过去。 洛笙神经紧绷, 随着距离的拉近,男人身上那股危险气越来越重。 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况且这个人还对她…… 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臂避开她肩膀伤口横穿她腰身,腿弯同时被捞过,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洛笙不由得屏气,他身上檀木香气熏染着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洛笙近距离听着男人一下沉过一下的心跳,越靠近床榻,她的心绪就越是被揪紧一分。 洛笙有些害怕接下来的事情,慌忙出声,“那个……” 萧楚沉看她,洛笙触及他的视线又瑟缩着低下头,“我还有伤,怕疼,殿下能不能……对我轻点。” 萧楚沉闻言低笑一声,也没回答径直抱她走到床榻边,将人放下。 洛笙在身下触碰到床榻,身前阴影压下来时紧闭了闭眼,却只感觉到发顶被他下颚轻碰了碰。 和方才在殿上他的安抚一样。 “不急,”萧楚沉像是得到了糖,对一切都无比宽容的孩子,“我现在要的是笙笙爱我。” 他阴鸷黑瞳杂糅着不容分说的偏执,“只爱我。” * 碍于萧楚沉回宫突然,宫中暂时安排不出多余的府苑,萧楚沉暂时被安置在重阳宫重华殿。 排行仍旧没有安排,只加封了个宸王。 身边派遣了诸多人手和下人伺候,不知道的以为是皇帝照顾他。 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些人手和下人都是束缚萧楚沉的枷锁和眼线。 这个宸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倾覆倒塌。 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隔日清晨,洛笙醒来就听到屋外的声音,与往日相比很是热闹。 她撑起身子,看向窗户,起身扯到伤口,还有些尖锐的痛感。 洛笙停了停,缓了下肩侧的疼痛,碰响了床铃。 屋外含双应声进来。 她看洛笙面色红润不少,才松了一口气,“姑娘看起来是好多了。” 洛笙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确实没有再烧, 只不过她还是很没精神。 到底病去如抽丝。 日光从纸窗缝隙倾泻而出,落在她侧脸上,洛笙看向窗外,“是他带人来收拾东西了吗?” “本身殿下就没太多东西在我们这里,棉棉他也留下了,说不想带进宫,那天就收拾好了。” 洛笙挪动着下床,“那今日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含双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看洛笙脸色,“这是宫里来送赏。” “又送赏?”洛笙觉得这阵子宫中送赏送得有点多了。 她站起身,正要换衣服去看看,听到含双补充,“好像是,准备定亲下聘的赏。” 洛笙脚步微顿,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么快啊?” “估摸是陛下那边,先给咱们家个面子,试探一下。等到正儿八经谈定亲下聘,肯定还是要再议。”含双仔细说着,“今日有一批赏赐是赏四姑娘的,说她救驾有功,” 洛笙心神不宁地应了一声,那估摸着京中所有事情收拾处理完,轮到他们的婚事怎么也得还有月余才能好好商谈定亲。 她还有点时间能适应这样的变故。 含双帮着洛笙换衣服,看着她肩侧的伤已然结痂但还是有些血迹渗出来,蹭在雪白寝衣上,有些骇人。 含双想着前两日的场景,这婚事恐怕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也不是他们能自己做主的。 何况现在皇帝还插了手。 “姑娘往好处想想,玄……宸王殿下他那日怎么也是为了救你,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洛笙轻声道,“我知道。”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19节 她慢吞吞地系着腰间绳带。 但知道也不影响她害怕。 那天,萧楚沉那只手,轻轻一拧就能把人脖子拧断。 洛笙一想起来,又觉得喉间有些窒息的压迫感, 那一次在山林里,他握着她的脖颈把她拉过去,那时他没用力,但是同样的感觉。 洛笙后知后觉,那会儿萧楚沉应当是生气了。 因为她把他认成了萧楚淮。 那谁让他们俩长得一样啊。 洛笙想到萧楚淮,又是一阵烦乱。 她转头问含双,“那宫中有没有再提我和五殿下的婚事?还是说……” 含双闻言犹豫了下,“我听说姑娘你和五殿下的婚事,陛下那边一直有疑虑,和皇后娘娘、五殿下都没谈拢,当下宫中事务繁多,应当是搁置没有再提。” 含双将新衣物拿过去,帮洛笙穿上,“但刚刚来的掌事大太监说,陛下如今是私自答应了宸王。” 没有答应萧楚淮,但是答应了萧楚沉。 皇帝的心思其实不难猜,无非是那天曲江池边,皇帝被萧楚沉吓到了,想要安抚他。 就跟将萧楚沉安置在宫里,赏赐许多财物,派遣了许多侍卫守着一样。 先稳住他,别让他出乱子。 何况本身就不是一个受宠的皇子,在皇室也没有任何权势,眼下萧楚沉娶谁并不重要,他顺心了最重要。 这么看,萧楚沉此番因为她暴露,的确是把自己放在了非常被动的境地。 “最近宫里事多,陛下虽答应了宸王殿下,但还都是在筹备,没有公之于众。五殿下那边主理祁王谋逆的事情,大抵是不知道的。” 洛笙心下如一团乱麻,轻叹一口气,换好衣服慢悠悠地挪出了房间。 她的院子里大大小小摆了许多箱子,随意一个翻开看,就是珠宝首饰和丝绸锦缎。 洛笙心不在焉地走动着。 隔壁洛诗怡路过她的院子,探头看见她出来就快步进了院子,“堂姊!今朝来看你了!” 洛笙还反应了下,而后看见祝千帆站在她院门口。 洛笙看见他,颇为自然地唤了声,“今朝哥哥。” 祝千帆听到这个称呼,正要递东西的手一僵。 他动了动唇,不知为何没敢应,一时间只能略过了这个称呼,“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外伤好得快一些。” 洛笙想着自己跟祝千帆也不是很熟,偷偷看了看洛诗怡。 洛诗怡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异样,顺手拿过祝千帆手里的金疮药,“这回,今朝与五殿下带兵平乱有功,陛下赏了他好多好东西。这东西他还多着呢,不要跟他客气。” 洛笙接过来,“多谢。” 祝千帆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多余的话,“五殿下近日在忙祁王谋反一事,无暇分身,托我给你带句话。三日后晚,他来接你,有些要事要谈。” 洛笙听到萧楚淮,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瓷瓶的手不受控制的沁出一层薄汗,“什么要事?” “洛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洛笙点头,“好。” 她正好,也得跟萧楚淮说清楚。 萧楚淮是个好人,总不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他。 洛笙歇了两日刚巧也歇过来了,除了身后的划伤阻碍她只能有些小幅度动作以外,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不适。 她一向是个容易想开的性子,这些困顿也不至于让她总是劳心伤神。 她且就当是当初想要从萧楚淮身上探消息一样,只不过如今转移到阿澈身上,哄着他点让着他点,起码不至于让家里出现太大的乱子。 对,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平安。 相比之下,洛笙自小在青楼长大,她浸染在薄情寡义的风月场所。 从来不对婚事什么的抱有希望,夫妻之间也多见各取所需的过日子。 感情祈愿,在尘世纷乱中,都是奢望。 眼下也无非是跟从前送去个官老爷家讨生一样嘛。 何况阿澈对她还不错,那天也是为了救她,才提前暴露了身份。 他对她如今应当是有些不寻常的情分在,不至于那么血腥粗暴。 洛笙心想着,她连萧楚淮那个冷冰冰的木头都能哄好,只图她爱他的萧楚沉又有什么不好哄的。 不行就床上努力一点,她最擅长了。 洛笙想清楚这些就没什么不开心的。 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萧楚淮。 洛笙叹了口气,决定不然还是到时候带个礼物送过去给他。 也算是她赔罪。 洛笙左思右想着带什么礼物去,又想到其实萧楚淮什么都不缺。 礼物重在心意。 洛笙想着送他一对护心镜。 护心镜多是武将准备的东西,萧楚淮应当少用,但皇室之中危机四伏,有总比没有强。 洛笙翻看了一些护心镜相关的书卷,上街打听了一番,才回来画了个花样送去打。 于第三日晚拿到收好放在盒子里,随身带上了马车。 洛笙此番是自己去的,也没有让含双跟着。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去解决的好,有谁在都不太踏实。 深秋时节,枯叶遍地,马车碾压而过,地上残破的枝叶碎末迎风飘散。 再来景王府,院内花草凋零,但是有一片红枫林,被养得很是好看。 洛笙裹紧了自己的斗篷下车,按照王府侍女的指引朝着府苑深处走。 王府正殿内灯火氤氲出一片暖黄微光,沉翦将萧楚淮批复好的密信收敛起来,“难为殿下忙着祁王的差事,还要分神准备婚事。” “也不算准备婚事,不过是先把前障清扫掉。” “之前祝千帆的军功其实够了,但入京加封重点在洛宗。父皇就压了压他的功名。我将这次平乱主要功勋放在他身上。等日后论功加官进爵的时候,应该能定个永安侯。” “此次叫她过来,是想让她看看,愿不愿意认亲。”萧楚淮平静地将备好事宜薄拿出来,“如果愿意,剩下的就好办。” 沉翦听着,“只要洛姑娘今晚同意这件事,剩下也就是您跟陛下提婚事,陛下答应后,跟洛府谈,之后开始走三书六礼。” 然后他们就有小王妃帮他们磨这位爷的倔脾气了,沉翦很高兴。 他抱着东西出门,迎面碰上洛笙过来。 沉翦笑盈盈地行礼,“洛姑娘请,我们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洛笙站在门口,顺着沉翦的指引示意,看见屋内的人影。 她还是很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来时打好的腹稿。 沉翦心领神会。 他懂,谈婚论嫁都紧张。 沉翦开开心心地走了。 洛笙迟迟没有进门,在门口踟蹰不安,正要鼓足勇气踏进去时,却碰上萧楚淮从屋内出来。 洛笙望着他,刚打好的腹稿一下子都忘了个干净。 萧楚淮视线从她身上略过,只道,“院子里的红枫林那边来了几只松鼠准备过冬,要不要去看?” “啊,”洛笙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哦,好啊。” 萧楚淮听她应声,便径直往一旁红枫林那边走。 洛笙跟在他身后。 院内月落霜华满地。 红枫林落了些许枝叶,铺在干枯的草地上。 萧楚淮的声音在这般环境下显得很是干净清朗,“伤如何了?” “好多了。”洛笙低头,拿出来自己带来的礼物盒子,“这些时日,多谢殿下照拂。” 洛笙伸手,将木盒递过去。 萧楚淮接过,“这是什么?” “护心镜,刚打的。” “旁人有吗?” “我没给旁人。”洛笙抿唇,觉得这话眼下说有些暧昧,但却又只能这么说,“只给你打了。” 萧楚淮多看了两眼手里的盒子,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洛笙踟蹰着开口正要说什么,眼尾余光瞥见身旁树干上跑过一个黑影,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笙转头看过去,正看见树洞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真的是一只小松鼠。 萧楚淮走上前,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立马缩进了树洞中。 他顺手在树洞边放了几颗松果,“这院子养得好,也清静,这些小东西爱来。” 放下之后萧楚淮走回来,那只小松鼠察觉不到危险,就又探出头来,伸着爪子将松果抱进树洞。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0节 洛笙看着他的动作,慢慢压低眼睫。 其实她经常会觉得,萧楚淮认真对待什么事情的时候,其实非常细心。 一如当时病中,他照顾她一样。 他虽不爱动嘴,但他好像很会爱人。 用行为爱人。 他真的挺好的。 他也值得更好的。 洛笙正想着,突然听到萧楚淮问了她一句,“喜欢吗?” 洛笙回神看他。 萧楚淮又重复道,“这个府苑,喜欢吗?” “喜欢啊。”洛笙出声才意识到,她说喜欢王府有些逾越,又不是别人送她的府苑,可以让她随意点评。 洛笙手指轻轻绞紧,结结巴巴道,“那个,我今日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萧楚淮轻“嗯”一声,“我也有件事。不过不急,你先说。” 洛笙指甲轻轻扣紧掌心,“我们的婚事,不不不然,还是算了吧。” 清寒秋风中,萧楚淮刚拿出玉佩锦盒的手猛地一顿! 红枫遍地,落在他们周围,刺目如血。 萧楚淮抬起头,清俊面容上还维持着沉稳平静,但周身那少见的温和淡了几分。 他一直觉得婚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是可以随意拿来开玩笑,想成就成,想不成就不成。 她不久前才答应了他,眼下又说不,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能接受她说,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你是,还有顾虑?” “抱歉,殿下。”洛笙手指越攥越紧,“当初都怪我动了那些小心思,想试探殿下会不会做不利于我们家的坏事,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这……本就是误会一场。”洛笙不敢看萧楚淮,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之间,其实抛开我的这些小心思,本不该有什么。打扰到你的生活,这是我的错。” “殿下若是出于那两次独处的责任娶我,于你而言太不公平。” “你本应该遇到更好的姑娘。我身份低微……”洛笙动了动唇,有些话还是没能说出来,“可,可能也有很多麻烦,就,不再让殿下费心了。” 萧楚淮面色清寒,一瞬不瞬看向眼前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似是在消化她的话,“是你担心我不想娶,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嫁。” 洛笙低头,坦白道,“都有。” 她察觉到萧楚淮生气,没敢告诉他,她可能要和他弟弟定亲了。 至于原因,她更不敢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把他当成了萧楚沉才做那些大胆勾-引之事。 萧楚淮眼底那抹柔和瞬间荡然无存,再度恢复了那难以亲近的疏离冷淡。 “所以你那日答应嫁,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用心,”他嗓音满是蛰伏的危险,“和你当初接近我一样,心口不一?” 洛笙没明白,她什么时候答应嫁他了。 她只有前阵子被萧楚沉问了两遍,答应了他。 洛笙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被萧楚淮那凛寒眸光看得心跳一滞。 恍惚中,和萧楚沉生气时的面容相重叠。 她惊得一时只有道歉,“确实是我的错。” 萧楚淮气笑了。 他手臂青筋绷紧,盯着洛笙上前一步。 洛笙慌忙后撤,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后仰下去。 腰身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揽过,她无可避免地撞上男人胸口。 只一下,洛笙慌忙推开他。 却又被蛮力攥住手腕,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洛笙看着萧楚淮近在咫尺的深澈黑瞳,里面氤氲着一场凶猛的狂风暴雨。 等待着将她席卷、吞噬。 洛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觉得殿下是个好人,不该这样被我骗了还要草率娶我,殿下想要如何罚我都好,我……唔!” 洛笙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被扣着腰,掐住脖颈,不留情面地摁在了身后高大的枫树上! 男人极具压迫性的阴影压下来,稍显粗暴地覆上她的唇。 头顶枫树瞬间被撞下大片大片的落叶。 入眼如同一片红色雨幕,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笙觉得萧楚淮眼底也一片血红。 红血丝越来越重,乍一看有些渗人。 她脖颈被扼住,像是被扼住命脉,完全被动的承受索取、掠夺。 这是具有报复和惩罚性的侵略,与从前缱绻厮磨的亲吻差距很大。 她不适的声音,反倒像是催动了男人的恶念和凶狠的惩罚欲,动作不轻反重。 所过之处都被他洗劫一空。 躲避追逐,又辗转折磨。 洛笙第一次觉得这种行为竟然可以这样攻占她全部意识。 无处躲避,只能被迫地沾染上他的气息,标上他的印记。 她无法呼吸,甚至失去了吞咽能力。 尾椎发酸发酥,骨头都软了半边,在她站不稳时,腰身又突然间被箍住提起来压在树干上。 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他动作很精巧地护住了洛笙肩侧的伤口,蹭不到,她也别想逃。 洛笙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和变动,眼尾沁出泪花,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人。 腰身都被那股力气压到酸软。 洛笙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捶打了下萧楚淮的肩膀。 偏偏手脚发软,力道连洛笙自己都觉得轻。 更何况对待一个男人。 手指虚浮,无力地抓住他的衣领。 直到她被亲出了几分哭腔,细弱的气息变成了哭音,萧楚淮极具压迫性的阴影才微微离开让她喘息。 但薄唇依然抵着她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可以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第96章 萧楚淮掌心滚烫, 和萧楚沉的凉意不同,握住她就是极具破坏性的压制,不许人逃脱。 他声音嘶哑, “大概, 是我对你一直很宽容,让你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洛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萧楚淮, 吓出了些许眼泪, 噙在眼底打转也不敢掉下来。 男人身形再度压下来, 去咬她唇瓣。 洛笙偏头躲开, 他薄唇落在了她的耳边, 滚烫的气息重重地喷洒而下, 每一下都格外清晰。 萧楚淮只停顿了片刻, 复而狠狠咬住她耳珠! 洛笙心口狠狠一跳, “殿下!” 洛笙手忙脚乱地试图推开身前的人。 挣动间, 忽然扯到了后肩伤口,发出细细一声痛呼。 这一声管用, 萧楚淮果真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眼泪汪汪地样子, 真可怜。 可惜这般没有心、爱愚弄人的小姑娘,只想让她更可怜一点。 哭天喊地, 都无人救她。 洛笙被他这幅样子弄得一动也不敢动, 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似乎是在期盼他放过。 萧楚淮捏着她下颚的手松了又紧, 紧了又松, 不知过了多久才起身松开。 洛笙宛如重获新生一般平复心绪,摸到颈间还有他掌心灼热的温度, 片刻后听到他凉薄声音,“既然如此, 也不勉强洛姑娘。” 萧楚淮看都没看她,“你说得对,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婚事的确过于草率,实在是没有必要。” 洛笙眼帘压低,清寒月色更衬得她脸色发白。 萧楚淮绕过她,离开这片红枫林,“多谢洛姑娘替我考虑。” 洛笙目光跟着萧楚淮的背影离开,而她仍然站在红枫树下,只觉这深秋时节确实寒凉入骨。 沉翦送信回来,正巧看见主子回房。 他笑盈盈地打招呼,“殿下,怎么这么早……” 萧楚淮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绕过他进了屋子。 沉翦一头雾水地跟上几步,却见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一下子将他关在了门外。 沉翦摸不着头脑地环顾四周,看见洛笙失魂落魄地从树林里出来。 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转头跑下去,“洛姑娘……” 沉翦话还没问出来,就见洛笙朝他笑了笑,然后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你们这里怎么出去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1节 洛笙纠结着开口,“我不太认路。” 我们这里? 不应该是咱们这里? 沉翦茫然地反应了下,还是识趣地没多问,叫旁边侍女带洛笙出去。 屋内,萧楚淮手边摆着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血玉手镯,他母亲离宫前留下的家传血玉。 洛笙上了马车,不知怎么的没有松口气,反倒是更心塞了一些。 可是眼下也只能这样。 及时止损好过磨磨唧唧地耽误他。 洛笙想着母亲之前说的话,猜测不该是萧楚淮围猎重伤后突然性情大变。 而是萧楚淮自重伤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后,就已经被萧楚沉取代,萧楚沉班师回朝兴风作浪,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 阿澈疯起来,也是能对自己亲兄下死手的。 洛笙觉得自己眼下唯一能弥补萧楚淮的,就是日后她对他再好一点,哄阿澈不要伤害他。 让他也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就好。 马车停在洛府门口。 洛笙下车看见洛清晏站在门口接她。 洛清晏大概是知道她去哪了,到底是未出阁半夜三更去和外男私自见面,洛笙颇为心虚,“阿兄。” 洛清晏扶她下车,并没有计较她去见萧楚淮,反倒是问着,“可有办法了?” 洛笙看看他,意识到洛清晏说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眼下全家都在担心她的婚事,但又不能忤逆萧楚沉,招惹祸患。 “我这次去,是跟萧楚淮讲清楚的,我以后不会再去了,”洛笙笑了笑,示意洛清晏不用担心,“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嫁就嫁了嘛。” 洛清晏怎么可能不担心,“我倒宁愿萧楚淮有办法,是他也行。” 洛笙想着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还不如往好处想,“阿澈从前过得苦了一点,他什么都没有,现在也只是想我陪他而已,也没要求我做什么。” 洛清晏并不了解萧楚沉,他看到的只有那日萧楚沉血洗曲江池。 往好里说,萧楚沉确实是为了笙笙,可往差里说,这种好需要回报的代价,绝不是普通或者健康的情爱。 “我只怕他阴晴不定,你会过得很辛苦。” 洛笙故作轻松,“不辛苦的。” 洛清晏闻言,停住脚步,洛笙见人没跟上来,回头看他,“阿兄怎么了?” 洛清晏又是疾步上前,将她拉过,“不然,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老家。那里山高路远,他若被软禁在京城,一定找不到你。” 洛笙看着兄长清润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行啊,”洛笙回神,“那父亲母亲,阿姊诗怡怎么办。” 洛清晏一向是周全,这话不像是他在理智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洛笙轻轻顺了下洛清晏的手臂,缓和着他的紧张情绪,“阿兄不要这么紧张,阿澈真的不会伤害我的。” “你和父亲母亲说,放宽心,我可以安抚好阿澈,不用担心我。” 洛清晏踌躇不安,半晌轻叹一口气。 安抚,怎么安抚。 拿什么安抚? 洛清晏不敢多想,有的事情只浮现一个苗头都让人觉得窒息。 洛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宽慰着兄长,将他送回院子,转而走回隔壁院落,发现含双不在廊下候着,不由得叫了一声,“含双?” 没人回应。 洛笙自顾自的上前,先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屋点灯。 一转头,猛地发现萧楚沉就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长椅上! 洛笙双腿发软差点没站住。 腰身撞在身边的桌沿上,刚点燃的灯盏被撞掉,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地上,挣扎着熄灭。 洛笙也顾不上捡,慌慌张张地看着对面的人。 萧楚沉视线扫过她脸颊,又落在她撞掉的灯盏上,起身问了一句,“笙笙去哪了?” 洛笙唇角轻颤了下,“我……” 他越走越近,突然间握住了洛笙下颚,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复而低头,冰凉的手指蹭过她的唇瓣,幽暗如鬼魅的声音轻震着她的耳膜,“笙笙这里,都被亲肿了。” 洛笙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很难适应,才刚刚这样被萧楚淮压在树上,回来就又被他弟弟这样近距离抵在桌边,磨着她红肿的唇瓣。 两个极其相似的声线厮磨揉搓着她脆弱的神经。 鼻息间是他们身上各自的气息。 被两人先后抢占的强烈刺激感,让洛笙一时间承受不来,呼吸急促,头脑晕眩。 洛笙眼帘低垂,在他更生气前如实招来,“我刚刚是去见,见萧楚淮了。” 她在感觉到气氛不对之后连忙补充,“我,我是去跟他讲清楚的,我跟他没有关系了。” 萧楚沉语调悠然,摩挲着她唇瓣敏感之处。 刺激得掌中猎物一颤一颤,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亲着讲清楚的?” 洛笙不敢动,“我没想到他……” 萧楚沉忽然压住她牙关,像是要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挤走,洛笙所有的话瞬间戛然而止,牙关酸涩,只听他慢条斯理道,“哥哥怎么能强迫笙笙做不喜欢的事情。” 他幽幽然地问,“还是你喜欢?” “不,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洛笙眼睫轻颤,被动地出声,“喜欢……阿澈。” 萧楚沉听到了满意的回答,还是说着,“笙笙这话不诚心。” 但无所谓,她愿意骗他也好。 洛笙恍惚中觉得这话萧楚淮也说过,很快思绪又被另一个人拉回来。 “那个送你回院的呢?” 洛笙低低地解释,“那是我兄长。” “不是亲生的。”萧楚沉缓缓补充道,“他还说,要带你走?” 洛笙呼吸一滞。 梦中那被囚锁的画面再一次浮现上来,还有萧楚沉那句,要挑断阿兄脚筋。 “不是,没有。”洛笙下意识拉住萧楚沉衣袖,“我不走的,阿兄就是担心我。” “担心你什么?”萧楚沉看着洛笙受惊的小模样,爱不释手。 “担心我受欺负。” “那是该担心。”萧楚沉撑在桌边的手抚过她腰身,大手一掐就掐过半边。 掐得她浑身发软。 “可惜笙笙身上有伤,不好碰水。”萧楚沉爱怜地抚过少女脸颊,“不然今日,我该帮你里里外外清洗一番其他男人的气息。” 洛笙话语哽住,此时觉得这兄弟俩,在某种情况下,是同样的吓人,“我跟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了。” 刚刚在萧楚淮那就被吓得想哭的感觉,这会儿又涌上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水盈盈的沾湿睫毛和眼尾红痣。 萧楚沉看着她的眼睛。 只觉那两人一个冷松一个青竹,萦绕在他鼻尖。 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这身衣服,想撕了。 萧楚沉轻哄着,“衣服脱了。” 洛笙身子又是一抖,唯唯诺诺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带。 她能感觉到男人锐利的眸光,又不敢不动,只能憋着眼泪颤着手去扯裙带。 扯开绳扣,腰际束缚松散的一瞬间,洛笙莫名没绷住。 她受不了了,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洛笙一哭,萧楚沉神色有细微的慌乱。 他剑眉紧蹙,伸了伸手想擦她眼泪又收回。 这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会哄人。 萧楚沉薄唇微启,唇角颤动片刻,憋出一句,“怎么哭了?” 洛笙被这一句说得更加委屈。 也不回答,就“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萧楚沉站直身子,眉头紧锁,心绪被绞紧,“你……”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弱了几分,断断续续接上,“不想脱就不脱,我又没非让你……” 洛笙哭腔浓重打断他,“你总吓唬我,我都说跟他们不会有什么了,你还,你还欺负我。”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2节 “我又不是不嫁你,我都答应了,我只是去跟他两清。”她越哭越凶,“你,你对我不好了,我还没嫁,你就对我不好了……” 萧楚沉扶她腰身过来,抽出自己一个帕子,发现沾过血。 他又扔掉,找来找去,找到一个干净的,试探性地朝她梨花带雨的脸颊上碰了碰。 洛笙别过头,萧楚沉给她挪回来,几分强硬几分小心的擦着她的眼泪。 却发现她真的很能哭。 帕子打湿了,她还在哭,止都止不住。 “别哭。” 就哭。 洛笙哭起来根本不听他的,转过去自己哭。 萧楚沉绕到她面前,一时间手足无措,“我又没说你什么,我就问了两句。” 一根头发丝都没碰掉。 洛笙不想跟他理论,只觉得今晚好委屈。 她推搡着他出门,“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萧楚沉三两步,被“哐当”的关门声关在门外。 把屋外的下人都吓了一跳,含双不敢上前又不得不上前,犹豫着问,“殿下……” 萧楚沉没吭声。 含双只能进屋,看见洛笙趴在被子里抽泣。 含双轻轻碰了下洛笙的手臂,“姑娘,怎么回事?” 洛笙扔掉手边的枕头泄愤,“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含双自然是向着自家姑娘,但也心下骇然,他们姑娘可真敢。 洛笙这气生得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骨气。 他从前姑娘长姑娘短,到手了就翻脸不认人。 洛笙觉得自己已经很让着他了。 她才刚去跟萧楚淮说清楚,回来还要这样被要求。 她怎么这么难做啊。 第二天清早洛笙出门发现萧楚沉站在廊下,她装着没看见,直接去找父亲母亲请安。 因为萧楚沉在,所以院子里还有许多宫中侍卫,他们看着被洛笙晾在廊下的王爷,一时间皆是好奇。 偏偏那阴晴不定的宸王殿下此时乖顺无比,催了一下怀里小白猫,便继续在廊下等着。 他才不会去洛笙父母面前找她,她父母又不喜欢他。 棉棉一路小跑,追上洛笙,蹭到她腿边洛笙才停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小猫,俯身将棉棉抱了起来。 棉棉仰着头叫了两声,被洛笙摁下脑袋。 没有用。 萧楚沉在廊下等了一天,兴许是洛笙知道他在这里,所以一直没回来,他就等到天黑。 萧楚沉望着日光浅薄的夕阳,想着—— 她怎么还不想理他。 他就是不想闻到其他男人缠在她身上的气息而已。 还好他没真的动手撕。 傍晚时分,萧楚沉坐在廊下,身边一个果盘,上面放着削好的水果。 他手指轻转着一把匕首,而后刀鞘弹开。 尖锐冷兵器在掌心一划。 鲜血渗出。 洛笙抱着棉棉回来时就看到他在包扎,棉棉见他受伤挣扎着从她怀里跳出来,围着他担心地喵喵地叫。 洛笙脚步顿了顿,想走却还是停下来,“你怎么了?” 萧楚沉低着头,“没事。” “没事那我走了。” 洛笙正要进屋,听见身后人起身,“削的果子,你带进去。” 洛笙看见他掌心殷红,“你削别人那么厉害,怎么削果子还能划伤自己?” 萧楚沉眉眼微动。 洛笙转过身,萧楚沉以为她要走,却听见她道,“进来涂药。” 萧楚沉跟她进屋,洛笙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总是弄伤自己?”洛笙打开他潦草的包扎,看见他掌心不只是今日的划伤,还有那天晚上在曲江池,他帮她拦剑的伤。 萧楚沉这才开口,“说过。” 洛笙坐下,没再说话,只帮他涂药。 屋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萧楚沉静静地看着洛笙帮他涂药。 十指纤纤,柔软细滑,他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触碰到更多。 洛笙因为涂药也没有躲。 萧楚沉手上的伤痕茧子要比萧楚淮多很多。 摸起来是粗糙感,麻麻的。 洛笙叹了口气,涂好药后,“你回去吧。” 萧楚沉没动。 洛笙扯了扯衣摆,“不走,你要在我这里睡不成?” 萧楚沉拿出一个小木盒,摆在洛笙面前。 洛笙看他,随着他的示意,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只血玉手镯。 洛笙不能确定,“给我的?” 萧楚沉默认,“不是要讲赔礼道歉。” 他避开洛笙的视线,“我母亲留给未来儿媳的,先给你。” 洛笙看了看手镯,不太想收,“还没定亲呢。” “收下就不生气了。” “可我还是有点生气。”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萧楚沉妥协,“收下也可以继续生气。” 洛笙默了下,扣上盒子,“那好吧。” 萧楚沉见她收下才起身,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你不生气了,可以送我个东西告诉我吗?” 洛笙仰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你想要什么?” “你送哥哥的赤莲香囊,本该是送我的。” 第97章 洛笙抿唇, 这要求着实不算过分,“好吧。” 萧楚沉得到了她的确认,才踏出房门。 院内禁军侍卫偷偷看着这一幕, 等萧楚沉出来又纷纷心惊胆战地排排站好。 洛笙在家调养了几日, 等伤口掉痂可以碰水便洗沐一番,出门去东宫探望洛熙。 洛熙那晚受了惊吓, 每晚噩梦不止, 需要靠安胎药稳胎。 洛笙到了东宫, 看到的就是洛熙倚靠在床榻边, 手里摆弄的不是即将出世孩子的东西, 是洛笙当初送她的碧玺。 宫人走到她床榻边通传, “娘娘, 三姑娘来了。” 洛熙这才回神, 撑起身看过去。 洛笙走上前扶她躺好, “阿姊,不用起来。” 洛熙眼眶是红的, 握了握洛笙的手臂, “伤怎么样?” “我没事,”洛笙坐在她的床榻边, “都掉痂可以沾水了。” 洛熙望着她, 眼睛越来越红。 “别,不要哭啊。”洛笙有点慌, “我真的没事, 阿姊,不要哭。你还有小太孙呢, 要高兴一点。” “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不难过。” 洛熙不敢想, 那日若是那个剑偏了些,若是没有人来救笙笙会是什么结果,“是我连累了你。” “怎么会,阿姊我跟你讲,我们这是吉人自有天相。”洛笙知道孕中人的情绪比较脆弱,“你看你没事,我也没事,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划破点皮就换了你们两个人呢。” 洛熙弯唇,轻摸了摸洛笙的脸颊。 “不难过了。”洛笙握过洛熙的手,“总吃药也不好,我给阿姊用瓜果弄了个最好的助眠香。” 洛熙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笙笙就是最好的。”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3节 她想把全世界都给笙笙。 * 屋外风声呼啸而过,吹散树梢上干枯的零散枝叶。 洛笙在东宫留了几日,直到含双前来告诉她,宫中送来了个帖子,说是皇帝寿宴,宴请百官,请她前去。 大概也是个契机,跟百官介绍萧楚沉。 也有可能,会将她和萧楚沉的事情公之于众。 毕竟现在一直压着消息,只有皇帝在打算没有告诉任何人,洛笙听洛熙的口风,她也是不知道的。 洛笙接了过来,眼尾余光看见了什么人。 她抬头,看见萧楚淮从不远处小路上路过,沉翦跟在他身后,两人正说着什么。 洛笙手上动作一停。 她怎么忘了,萧楚淮就住在她隔壁。 但这几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沉翦察觉到这边视线,迎上她的目光,微微颔首示意。 又小步跟上萧楚淮。 洛笙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接过帖子,“那我明日回去准备宫宴,今晚跟阿姊说一声。” 东宫小路上,沉翦犹豫很久才开口,“殿下,洛姑娘在那边。” 萧楚淮没出声。 沉翦头疼,他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婚事,那天两人谈过一次之后就谈崩了,“或许您再跟洛姑娘好好商议一下,兴许会有转机呢。” 萧楚淮嗓音淡漠,“已经谈得很清楚了。” 沉翦眼皮跳了跳,据理力争了下,“就算是觉得成婚草率,那也可以继续相处着嘛,干嘛一定要掰了。” “万一洛姑娘被旁人盯上了,那您不后悔吗?” 萧楚淮蓦的停下脚步,眼底光变幻莫测。 半晌只道,“去清点一遍东宫和皇城看守。” “好。”沉翦应下来,“其实祁王收监,这京中看守不会……” “我是看你闲得没事干。” 沉翦:“……” 这驴脾气。 沉翦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后,萧楚淮独自在深秋的枯树下站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太子萧毅从水云殿出来,看见他,“小五。” 萧楚淮回神。 萧毅问他,“想什么呢?” “没什么。”萧楚淮转移话题,“皇嫂近来如何?” “笙笙来了就好多了。”萧毅也有些心不在焉,这阵子他连日操劳,气色也差了许多。 两人皆是沉默了片刻,萧毅想聊点高兴的,“你们的事,这次宫宴可以跟父皇提了。”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萧楚淮没说话。 萧毅太过了解萧楚淮,他决定的事情都会办得很干净迅速,通常情况下,这种反应的含义基本上是搁置了。 萧毅疑惑地打量着他,“怎么……” “这几日我没管宫里,”萧楚淮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先打断了他的话,“回宫的那个小子如何了?” “我听说现在在重华殿,身边看得很严,怕他闹出乱子,”萧毅听出来萧楚淮不想聊婚事,眼睫压低,“其他的我这阵子也在忙你皇嫂,没顾上。” 大概是都提到了彼此心事,两人的对话并不是很顺畅。 他们走在稍显萧条寒寂的东宫中。 萧毅看着周遭光景,出神半晌,缓久笑叹一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这个太子并不配位。” “储君做不好,连妻儿都护不住。” “有些意外也非我们能预料。” 萧毅摇头轻扶了下萧楚淮肩膀,不知是不是开玩笑,“或许根源不在意外,是人不对。” 他停顿了下。 “小五,你一直做得比我好。” * 皇帝寿宴那日,正值初雪降临。 霜雪铺满京城,露出红砖和宫殿屋脊,来往宫人在宫城长街上踩出一串脚印,准备着这场盛大的宫宴。 萧楚沉独坐在重华殿窗口,看着头顶四方天空被雪幕模糊,屋外是雷打不动的层层看守。 他的心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也不知她今日愿意理理他了吗。 宫门口一辆辆华贵车马停在门口,洛笙扶着含双的手臂下车,任由含双给她整理身上的红色斗篷。 她仰起头看了看高大的宫门,雪花落在她发间、睫羽上,更衬得美人冰肌玉骨。 今日宫宴来往人纷杂,不准带自己的侍女。 含双将油纸伞递给来迎的宫人,叮嘱了两句,看着宫人送洛笙进宫。 洛笙查看了下腰侧挂着的赤莲香囊,伸手轻轻握住,而后提步踩在厚实绵软的雪上。 许是今日下雪,院内没有什么人,大家进来就都到了紫宸大殿。 洛笙一到,就看到洛诗怡朝她招手,“堂姊!” 洛笙拍了拍身上落的雪花,走到席位边坐下,脸颊被霜雪冰得白里透红,远远看去当真像一个娇艳的果子,清甜可口,“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今朝说他捕了只雪狐,今日送陛下做贺寿礼,我没见过雪狐想着提早来看看。” 洛诗怡叹了口气,“可惜我来时已经送进去了。” 洛笙拆下斗篷,“那下次再让今朝哥哥帮你捕一只。” 一旁祝千帆路过,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洛笙触及祝千帆目光,想着他是听到了自己的话,弯了弯眼睛示意。 祝千帆敛眸,看向洛诗怡,“下次你生日也送你一只。” 洛诗怡一怔,慌忙环顾四周打断他,“快别乱说,我岂敢跟陛下一个礼物,你想害死我。” 但洛诗怡确实想要,说着又压了压声音,“这礼你得偷偷送我才行,我想要活的。” 洛笙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她握着腰间的香囊寻找着某个身影。 看了半天都没看见萧楚沉。 可能他还没有来。 洛笙一面看着殿外,一面坐在原位等着。 正巧看到萧楚淮与沉翦一前一后进殿。 洛笙顿了下,与他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洛笙心脏空悬,下意识避开。 眼尾余光看萧楚淮也没再看她,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经过。 但她仍然觉得身上焦灼,久久不散。 不成想,萧楚淮走过她面前,突然停了一下。 洛笙情绪紧绷,不安地抓紧了衣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旁边祝千帆上前,小声叫他,“殿下。” 两人从她面前走开。 洛笙这才明白,原来是在等祝千帆。 祝千帆与萧楚淮离开这边,回到席位。 萧楚淮开口,“安排好了,若你今日想提,可以提。” 祝千帆拱手行礼,“多谢殿下。” 祝千帆看向那边洛笙,又看了看萧楚淮,“殿下,那你们……” 萧楚淮垂眸,眼底清寒被睫羽遮盖。 祝千帆看出了异常,迟疑着没有继续问。 许久后,听到萧楚淮出声,“兴许她小时候见得多,不爱跟谁谈婚论嫁。” 他也不能用自己的观念要求她,“过阵子再说。” 这会儿朝官跟随皇帝一并过来,大殿中顿时热闹起来,洛笙远远看见萧楚沉从人群中过来。 他一身灰色,衣摆轻扬,融合在雪雾与天地间,是这恢弘富丽的朝堂中一抹浅淡异色。 萧楚沉进殿,仿佛这是他一个人的荒原,所过之处一片寂静,寸草不生。 偏他也不在意,他的位置安排在萧楚淮后方。 他在萧楚淮面前停下来。 两人一坐一立,只片刻的停滞就令周围人提心吊胆。 萧楚淮气度沉稳,坐在那里仿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4节 萧楚沉犹如山间烟雾,缥缈不定。 萧楚沉看他一会儿,意味莫名地调侃,“兄长见我,怎么一直这般冷漠?” 他说着往后走,故意扔下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未婚妻改选我了。” 一直没有反应的萧楚淮闻言凝眉,轻轻偏头。 正好另一边,洛笙见萧楚沉进来,便敛好衣裙起身。 第98章 洛笙刚刚站起来, 忽而身边洛展经过,叫住她,“怀夕。” 洛笙又坐回原位, 看向洛展, “父亲。” 洛展看起来像是有心事,听见洛笙叫他“父亲”, 竟意外地红了眼眶, 笑了笑。 他坐下, 踟蹰半晌, 只问了句, “来时冷吗?” 洛笙摸了下衣摆, “我今日穿得厚, 不冷。” 洛展点头,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看向了对面坐着的祝千帆。 “今朝是个好孩子。”洛展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洛笙没听明白, “你觉得……他适合做你兄长吗?” 洛笙茫然地看向对面祝千帆。 他最近时常来家中, 洛笙也是哥哥的叫着,她不太懂洛展的意思, “他现在不也算是我的兄长吗?” 洛展笑着摇头, “我是说,家人的那种兄长。” 洛笙反应了一下, 也没多想。 祝千帆父母早亡, 若是父亲母亲或者二叔想要收他做养子,“那也挺好的呀, 我瞧着他跟咱们家也蛮有缘分的。” 洛展听她的话锋,点了点头。 他长叹一口气, 正要与洛笙细说,忽然殿上皇帝扬声,“这些时日,诸爱卿辛苦了……” 他们的谈话不得不被打断。 洛笙起身的动作停了停,只能暂且压下。 皇帝在上面说的场面话洛笙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只隐约知道他们是在论功行赏。 时不时敬酒聊天,并且加官进爵,重塑皇威。 他们在下面听得有些无聊。 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了祝千帆,皇帝赞不绝口,“今朝年纪虽小,平战乱平谋反,功劳可盖过在坐的诸多前辈。” 下面朝臣纷纷附和,“后生可畏,臣等恭喜陛下得一员猛将。” 皇帝欣慰点头,“有爱卿谏言,说论功行赏不该以年龄排资论辈,委屈了年轻朝臣。” “朕思索良久,觉得诸位爱卿所言甚是。” 皇帝提了一口气,重重扬声,“今日,着册封定远将军祝千帆为永安侯!以示嘉奖!赏白银千两,宅院一座,田宅数亩!” 大殿上一阵叫好,多是祝千帆军营中的同僚,大家喝开了酒也都纷纷畅所欲言,“陛下圣明!” 祝千帆俯身行礼,“臣谢陛下。” 有人感叹着,“祝将军该是我朝最年轻的小侯爷了。” “哈哈哈,是啊,陛下识良臣,举人才,我朝必会日益昌盛。” 皇帝被下面众人捧得很是高兴,举杯与诸位朝臣又喝了一杯。 祝千帆却始终都没有下来,他仍然跪在殿上。 他缓和了下心绪,在皇帝意兴正浓时突然开口,“陛下,臣借此机会,有一事相禀。” 皇帝放下杯盏,笑盈盈地看他,“但说无妨。” 祝千帆停顿片刻,而后扬声,“臣自幼父母因战乱而亡,有一幼妹寄养在江南姨母家中,可也于多年前走失。” “臣入朝数月,偶然间发现了幼妹的行踪。” “哦?”皇帝来了兴致,放声大笑,“这么巧?” 他颇为认真地看向祝千帆,“什么线索尽管告知朕,朕会差人助你寻亲。” 洛笙闻言好奇地看了过去,顺手摸起了一个果子。 好巧不巧,与看过来的祝千帆,对视一眼。 洛笙咬果子的动作一顿。 祝千帆收回视线,“线索已经收齐,并且在与洛将军一家来往确认过……” 他停顿了下,“洛府如今三姑娘,正是臣年多年走失的幼妹。”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殿上祝千帆不远处的洛笙。 洛笙呆愣着坐在原地,果子咬到一半。 还有人问着,“洛府三姑娘不是他们家庶女吗?” 祝千帆适时道,“幼妹走失时间,也正与多年前,洛大人与夫人多年前在江南的时间相吻合。” “也以与洛大人确认过,三姑娘确是他们当年在江南捡到的幼女。” 殿内一片惊异。 洛笙只觉得这些话她每一句都听见了,可偏偏连在一起就是反应不过来。 她茫然地看向洛展。 洛展只红着眼睛,示意她了一下祝千帆的方向。 洛笙顺着洛展的眼神示意,再度看向祝千帆。 她身边有人讶异道,“天哪,这么巧的吗?” 皇帝也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你是如何得知洛府三姑娘就是你的幼妹。” 祝千帆像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时日调查的文书,递给旁边的太监,由他们转交给皇帝。 洛笙放下手中果子,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仍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祝千帆。 洛展凑过去低声道,“今朝前阵子便与你二叔说过,但你在东宫陪你阿姊,我们就暂时没告诉你。” “我们觉得今朝是个好孩子,你在父亲这里若只是个庶女,太委屈你,在他那里就不一样了。” 但到底洛笙从前过往不好深挖,他们就商议编出来一个莫须有的姨母,改掉洛笙走失的年龄。 这样可以保她万全。 洛笙听着父亲的话,这大殿上下明明是在讨论与她有关的事情。 洛笙却觉得她整个人游思飘忽,脱离世间,惶惶不得安定。 所有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洛笙手指蜷缩着一点点收拢。 听着四周人议论声越来越大,“洛家这位三姑娘是什么好运气,我先前以为她庶女得家中宠爱,是太子妃家眷时常受赏已经很幸运了。如今竟是新封侯爷的亲妹吗?” “这是真的假的,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洛笙心弦剧烈地起伏着,握紧的手松开又抓住了旁边的杯盏。 可她明明都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血亲了。 她以为自己在这世上本就是无根的浮萍,飘到洛家是她的幸运。 可如今告诉她,她还有家人,血亲。 洛笙小心翼翼地多看了两眼祝千帆,似乎是在辨别着自己与他的相似之处。 仍然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有点不敢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大殿之上,响起皇帝爽朗地笑声,“如此,真是一件喜事。” “这就显得朕的赏赐稀薄了,还未贺你寻亲之喜。” 皇帝看向洛笙,“朕从前便总是听闻洛府三姑娘美名,一直觉得她并非凡俗之辈,如今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亲缘关系。” 皇帝大呵一声,“赏!” 洛笙被洛展轻轻拍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要谢赏。 她起身,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谢陛下。” 皇帝颇为满意地看着殿下两人,一时间眉眼微动,又看向了另一边。 洛笙刚坐下,听到了大殿之上皇帝再次开口,“说起来,今日你们家还不只是双喜临门。” 洛笙身形停住,被皇帝突如其来的话带得一阵不安。 紧接着皇帝再次开口,“诸位爱卿也都知道,朕新得一位得力爱子,救朕于危难水火之中。” 皇帝说着,多看了一眼萧楚沉的方向,见他没有要接自己话的意思,便笑着将话圆了回去,“方才也让大家都见过了。” 皇帝继续,“也是在与楚沉闲聊之时,得知他与洛府三姑娘情投意合,朕也觉得这实在是一桩良缘。” 他说着,看萧楚沉那张幽冷面色有了些许缓和,心下松了一口气。 但他完全没注意到,萧楚沉身前席位上,萧楚淮眼底光色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缓慢握紧了手中的杯盏。 皇帝甚至还很开心,总算是哄好了那位阎王爷,“今日也是个好日子,借此机会,朕就做主,给洛府三姑娘……哦不,是永安侯亲妹与犬子楚沉赐婚,择吉日喜结良缘!” 此一番话,殿上又是一阵惊叹,一时间鸦雀无声。 萧楚淮剑眉紧蹙,忽而掀起眼帘,冷厉眸光看着殿上帝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5节 皇后偏头看向皇帝。 几十年夫妻,她太过于了解他此举意图。 她缓缓握紧座椅扶手,碍于大殿上也不好当众拂皇帝面子,只担忧地看向萧楚淮。 触及萧楚淮视线,竟连皇后也微微心颤。 有人低低地议论着,“赐婚?是王妃?” “那肯定啊,你见过陛下当众赐婚给人做妾的吗?” “这小姑娘,是什么天生好命啊。”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姻缘。 祝千帆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过了一遍是萧楚淮还是萧楚沉。 最后看到不远处萧楚淮脸色阴沉,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祝千帆忙道,“陛下……” “今朝啊。”皇帝不动声色地打断了祝千帆的话,“想来你入朝晚,对你妹妹的婚事了解不多,此事朕也是打探过的,如此大好的日子,朕难道会害你们不成哈哈哈。” “哈哈哈,陛下说笑了,”下面朝臣连忙道,“陛下亲自赐婚,这是再好不过的喜事。” 祝千帆同僚忙催着他,“今朝,该不是高兴傻了,赶紧领旨谢恩。” 祝千帆迟迟没有动静,看向洛笙。 此时殿上传来萧楚沉的声音,“父皇所提婚事,永安侯是不是存疑?” 皇帝被这一声父皇叫得心绪都安稳下来,久久悬在心口的一把刀被放下。 他大松了一口气,浑然不觉,萧楚淮抬眸,另一把利剑却在此时悄然升起。 尖锐地直指龙椅。 大殿之上一半惊叹这喜事,一半波谲云诡,氤氲着未知的风暴。 皇帝也不管祝千帆如何,“永安侯不了解,等他们回家细说。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对了韩御史,这一次你清查官员也功劳颇大……” 话题转到了别处,祝千帆不可能再提回来。 他下去匆忙走到了洛家席位边,看向洛展与洛宗,“这是怎么回事?” 洛展与洛宗迟疑着也没有开口,下意识看向了萧楚沉那边。 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位新晋宸王身上。 无人注意到那个平素清朗淡漠的萧楚淮眼底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阴霾,他不动声色地倒了一盏清茶,轻抿茶盏。 唯有那清茶水面倒映出他深色瞳孔中汹涌翻卷的暗流,仿佛随时能掀起惊涛骇浪。 萧楚淮缓慢摩挲着手里的茶盏,周身气压低到吓人。 此时只觉萧楚沉进门那一句“你的未婚妻改选我了”格外挑衅与刺耳。 沉翦最先察觉到萧楚淮身上逼人的暴戾气息。 大殿之上的氛围很快恢复如常,只有这里气氛犹如一座地狱魔窟。 众人推杯换盏间,大殿上来往敬酒的人多了起来。 萧楚淮胸腔缓慢积压起无声的火气,四周喧闹每一寸都刺激着他的神经,仿若燃烧的藤蔓无声无息的纠缠住他的每一寸神经。 周身庆贺宸王与侯爷幼妹婚事的声音响彻耳边。 任由那炽热疼痛的灼烧感疯狂蔓延滋长! 萧楚淮冷不丁问,“她也没拒绝?” 沉翦吓得一哆嗦,踟蹰着只能说实话,“好像……没有。” 萧楚淮气息越来越重。 为什么不拒绝萧楚沉。 他才与她分开几日,她就与人情投意合了,私定终身? 他们之前数月过往,以及那日她说愿意嫁给他,到底都算什么。 偏在这时,萧楚淮握着清茶杯盏,眼尾余光冷不防瞥见洛笙,她不知何时过来的。 周身香风从他身侧不远处拂过。 而她手里捏着一枚香囊,是赤莲香囊。 与春日里送他的那枚一模一样! 那是他们的开始。 赤莲艳红尖锐的地刺激着萧楚淮的眼睛和心绪,侵蚀着他的意识。 他的那一枚,被他安置在橱柜里。 而洛笙曾在高烧中提起过,她曾把他当做坏人,误以为他喜欢赤莲。 直觉告诉他这个香囊不是给他的,那她为什么又拿了出来,她是给谁的。 这个认知,仿若在他不断膨胀张狂的情绪之上又添了一把火。 肆意吞噬着他的理智。 萧楚淮表面仍然平静淡漠,唯独握着杯盏的手缓缓收紧。 他越是冷静,就越是让人觉得可怖。 而洛笙绕过了他,小跑到了萧楚沉身侧,香囊递到了萧楚沉手里,一声熟悉的轻唤,“阿澈……” 与那日晚间,她答应婚事时的“阿澈”如出一辙! 萧楚淮眼底暗色翻卷,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原本暗流汹涌的眸光被重重扬起,又狠狠摔下! 眼底清明冷淡光色四分五裂,渗出骇人寒戾与再也压不住的那抹肆意恶念! 他手臂青筋浮动绷紧,手中茶盏突然间浮现裂纹。 在某一瞬间应声而裂! 第99章 瓷片碎裂的声音混杂在四周繁复喧闹声中, 格外不起眼。 洛笙还接着上一句话警告萧楚沉,“本该送你的香囊也给你了,以后不许在殿上给我家人下不来台。” 萧楚沉轻捏了一下手中香囊。 香囊渗出一股幽微香气, 混合着洛笙身上的浅淡气息, 他慢条斯理道,“我不是怕祝千帆反悔闹事。” 萧楚沉看起来心情格外好, 又谨慎地看了看洛笙脸色, “以后不会了。” 萧楚淮背对着他们, 默不作声地听着这郎情妾意的对话。 耳中只有那一句, “本该送你的香囊”。 本该送你的香囊。 本该送给萧楚沉。 那他的那个呢, 就是不该送的对吗? 萧楚淮身形挺拔, 坐在原位眉梢微扬。 眼底利光仿若能将人剥皮抽筋。 他手掌搭在桌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松, 手中碎片发出一阵残破声响, 尽数砸落在桌面上! 声声刺耳,听来令人一阵一阵心惊。 萧楚淮紧盯着手边碎片和残破的茶盏。 被他亲手捏碎的大概不只是茶盏。 原来她那日阿澈不是在叫他, 答应的也根本就不是跟他成婚。 甚至从一开始, 这个小丫头就不是想勾-引他。 上巳节那日,她的石榴裙不是为了他穿的, 香囊不是给他送的。那些大胆狂妄的引诱举动, 她说的每一句喜欢,通通都不是给他的。 比他们的开始是因为欺骗更为可恶的是, 他们所有的一切, 都是她意图和另一个男人做的。 而那个男人是他的亲弟弟。 那他算什么? 萧楚沉的替身,还是这个小姑娘拿来练手的玩物。 亏他还以为她不爱谈婚论嫁, 原来是没谈对人,换回原位, 她答应地也可以这么快。 她想嫁、想接近、想献身的从不是他。 可他动了心。 萧楚淮眼底红血丝越来越重,重到有几分猩红。 如今萧楚沉回来了,他就是被丢下的那个。 他准备万全,竟然比不过萧楚沉露张脸,说两句话。 萧楚淮气息深沉可怖,复而抓紧了桌上碎瓷片。 凭什么? 凭他没有萧楚沉狠,没有他暴戾凶恶,凭他讲究礼义廉耻,是非对错。 凭他没有做恶,没有强迫威胁她,就活该被玩弄,被抛弃。 萧楚淮黑瞳深不见底,眼底一阵狂风暴雨之后,是更为灰暗的末日。 那他也做个恶人好了。 十恶不赦,欺弟妻的恶人。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6节 萧楚淮独自在原位坐了许久。 身后两人早早就离开大殿,对面洛家人和祝千帆也都没了踪迹,想必是出去议事。 大殿之上,皇帝酒过三巡,不知是哪一口呛住,扶着座椅重重的咳了起来。 身边大太监一面帮他顺气,一面询问着什么。 大抵是皇帝也熬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宴会,找了个借口下去吃药先作离席。 萧楚淮起身,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他刚离开大殿走了没多远,遥遥看见洛笙和萧楚沉站在不远处,对面就是洛家人,不知在聊什么。 但从萧楚淮的视角来看,当真像极了新婚小夫妻与家人议事的模样。 他停在角落里,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的光景,瞳孔缓慢缩紧。 不多时,洛家人离开,院内就只剩下了那一双璧人。 萧楚淮不知怎么的又想起皇帝那一句“情投意合”。 萧楚淮眼尾发凉。 看着洛笙皱着眉与那小子说着什么,她是少见的理直气壮,而萧楚沉也那么听着,缓步上前伸手捏了下洛笙耳朵。 她没躲。 萧楚淮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手指骨节泛白,恶念疯狂滋长在脑海中炸开。 洛笙大抵是被家人叫走,寂静清冷的院子只有萧楚沉站在原位,他一转头就迎上了不远处萧楚淮的视线。 那赤莲香囊挂在萧楚沉腰间,随着他走动越靠越近。 那股混合着荔枝果香的幽微香气时隔数月再一次钻入鼻腔。 闻到就想要将香味的主人抓过来,揉入骨血,肆意欺凌! 萧楚沉走近,装着没看见萧楚淮,准备绕过他离开。 只听萧楚淮开口,“后来者,以卑劣手段抢占先机,想必是有用。” 萧楚沉脚步果然停下,“笙笙想要的一直是我,无非是各归原位。” “兄长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在前?” 萧楚沉扔下这么一句话,绕过萧楚淮进殿。 独留萧楚淮一人在院中,眼帘压低遮盖眼底晦暗微光。 这后来者,当然也可以是他自己。 萧楚淮神色未有波动,平静到令人心生不安,他提步朝着紫宸后殿走了过去。 皇帝正喝下药,放好药碗便看见萧楚淮从殿外走来。 他微微一怔,但也没当回事。 “小五,你怎么不在殿前,还过来了?” 萧楚淮黑瞳深若寒潭,别有深意道,“来跟父皇商讨宸王婚事。” 皇帝一顿,眉眼微动,“你是说阿沉和洛家那小丫头?” 他笑了笑,遮掩萧楚淮走近那股不安。 他虽倚重这个儿子,可也怕萧楚淮。 皇帝也一直是知道萧楚淮打算和洛府议亲。如今被他指给了别人…… 皇帝第一句话开口就是,“小五,朕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一直以来朕都不需要操心你什么,你都可以办好,不让朕为难。” 萧楚淮神色更凉几分,望着皇帝。 皇帝这一句“懂事”与洛笙的“你是个好人”一样。 提醒着他。 他这一生克己复礼,墨守成规,给自己设定了一条又一条不可碰的底线。 到头来全都是让别人束缚牵制他的枷锁。 说来可笑。 “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你若想要,朕再给你挑个比她好的。”皇帝安抚着萧楚淮,“阿沉才回宫,心性不定需要个妻室牵制他,你且让给他又何妨?” “那日你应当也瞧见了,阿沉那孩子这些年不知在外面学了多少险恶手段,可咱们对他一知半解,又不能翻脸被他报复。” 皇帝叹了口气,“稍有不慎,他怕就是第二个萧云衍。” “但也是奇了,阿沉好像很听洛府那姑娘的话。你是不知道,听说前阵子洛家那个小姑娘发了好大的火,阿沉乖得跟什么似的。”皇帝说着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萧楚淮默不作声听着,眼底光影明灭,阴霾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仿佛陷进去就无法逃脱。 皇帝说回正事,伸手拍了拍萧楚淮,“朕知道你如此顾全大局,自然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国之大事。” 他迟疑着看萧楚淮,“希望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萧楚淮慢悠悠开口,“父皇苦心,儿臣自然明白。” “儿臣今日是觉得父皇此举圣明,并无异议。” 皇帝辨别了一会儿话中含义,确定萧楚淮没有生气便笑着,“朕就知道,你是最得朕心的。” “只是,”萧楚淮打断了他,声线玄寒,“儿臣以为宸王初入宫闱,有诸多不懂,再加之他婚俗不明,需要帮忙。” 萧楚沉抬眼,眸光深不见底,“不如,父皇把他的婚事交由我全权处理。” 皇帝大喜过望,“有何不可,你既愿意那是最好的。” * 紫宸大殿外的花园中,积雪遍地。 庭廊下座椅上,洛笙与洛诗怡并排而坐。 两人皆是披着斗篷,手中抱着暖炉。 雪夜寂静,与紫宸大殿喧闹隔绝成两个世界。 姐妹俩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连一向是多话的洛诗怡也沉默良久。 大抵是今晚事情太多,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洛诗怡才开腔,“堂姊真的要嫁人了吗?嫁给宸王?” 洛笙合拢自己的斗篷,半张脸埋进了毛茸茸的斗篷衣领里,“陛下已经赐婚了,应该快了吧。” 洛诗怡低头,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洛笙晃了晃双腿,心不在焉地将足下雪地划出痕迹,“我们……可以试试嘛。” 洛诗怡不言语,过了很久又问,“那五殿下呢?” 洛笙一顿,轻轻握紧裙摆。 刚巧,不远处一个小太监走过来,朝洛笙恭恭敬敬一礼。 “洛姑娘,陛下下了赐婚旨意,还请洛姑娘前去领旨。” 洛笙瞧着这确实是皇帝身边的宫人,便放下心来,“哦好。” 洛笙从长廊座椅上下来,看向洛诗怡,“我先去领旨。” “我在这等你。” “好。”洛笙说完,跟着小太监离开。 这一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只觉得这冬日冷风发凉。 洛笙裹紧了斗篷,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拐到了偏殿。 大门打开,小太监躬身示意,“洛姑娘请。” 洛笙顺着小太监的旨意走进殿中。 进门的一瞬,忽然间身后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上! 仿佛突然间落入陷阱被囚锁。 四周瞬间炸开难以磨灭的危险气息。 洛笙惊慌回身,推拉几下反锁的大门正要叫人。 下一瞬,听到了身后熟悉又沉稳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口。 洛笙身形僵硬了一瞬,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领什么赐婚圣旨。 回头果真看见萧楚淮,眉宇间晦暗阴沉,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第100章 屋内烛火光影明灭, 男人身影几分幽暗,这么看上去有些渗人。 烛火光芒映照在萧楚淮玄色蟒袍上,他衣摆上蟒爪金线闪烁, 几分刺目。 随着他走近的脚步, 一下一下刺激着洛笙的眼睛。 像是随时能从他衣摆中冲出来,抓住她, 撕扯蹂躏。 洛笙原想保持冷静, 却发现自己心跳逐渐加快, 一下一下冲撞着她的胸腔, 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洛笙手指轻轻蜷曲, 局促不安地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在这里呀?” 萧楚淮没回答, 仍旧缓步朝她走过去, 深邃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洛笙被盯得汗毛直立, 随着萧楚淮高大的身影渐进,下意识后退两步, 鞋跟猝不及防抵在门板边。 洛笙身形被身后门板轻撞了下, 双手背在身后,摸了摸门锁, 却发现仍然被锁死。 她再也无法故作平静, 未知的恐惧被放到最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7节 耳侧一片寂静冷清,只有男人声声沉闷的脚步声。 让洛笙愈发害怕。 萧楚淮身影压到她面前时, 洛笙慌忙躲开门边, 避免自己过于被动的处境。 萧楚淮停住,伸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将袖子多余之处全部收拢, 露出半截手腕,隐隐能看见他手腕浮动的肌肉线条。 洛笙屏气, 颤着声唤他,“殿下……” 萧楚淮闻声抬眸,寒戾眸光扫过来时,洛笙心尖一颤。 萧楚淮却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这声殿下,叫得是谁?” 洛笙浑身泛寒,被动地低声道,“你,是你啊。” “嗯,”萧楚淮沉沉看她片刻,极具压迫感一句,“这会儿能分清了?” 洛笙指尖轻颤了下,缓缓握紧才控制住自己不抖。 她想赶紧结束掉这令人不适地氛围,试图转移话题,“不是说,叫我来领赐婚圣旨。” 萧楚淮视线并未从她身上移开,反倒更加放肆地描摹着她的身形。 嗓音危险,“这么想嫁给他?” 洛笙屏气凝神,不敢吭声。 只看萧楚淮越走越近,她故技重施,想要躲开,却突然间被攥住手腕。 洛笙身形猛然一晃,被狠狠牵制住,拽了回来! 男人力道颇重,洛笙感觉自己手腕上像是瞬间被箍上枷锁,动弹不得。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那怎么我问了你那么多回,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回来,你就答应了?” 他的脸上分明看不出生气,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调侃意味。 可却比以往每一次生气都要可怕千百倍。 洛笙动了动唇,似乎刚要说什么,萧楚淮突然打断了她,“哦,因为我不是他对不对?” 他牢牢地看着她,眼眸尖利,像是能把她身上的每一寸衣物都剥开。 “香囊是给他准备的,当初送错了人,笙笙是不是很遗憾?” 萧楚淮挑眉,不留余地地捏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将人逼到了角落,“引-诱错了人,是不是很遗憾?” “不止如此,笙笙还抱错了人,亲错了人,”他垂在身侧的手轻勾住洛笙的裙带,“本是想给他看的地方,也被我看了。本该给他碰的地方,我也都碰过。” 洛笙慌忙摁住他的手,“你,不能……” 萧楚淮看着她愈发慌张的神情,“不能什么?” 话音刚落,他手上突然用力抽开了洛笙裙带。 洛笙只觉腰间一紧又一松,连带着她的双手都被他刚刚抽出来的裙带捆绑在一起! 洛笙挣动了下,却被他扯着她手腕上裙带,带过头顶,摁在了墙壁上! 萧楚淮单手游刃有余地钳制着她的手腕和所剩无几的反抗能力。 他低头垂眸,就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小表情。 萧楚淮手掌宽厚滚烫,“不能这样吗?” 腰际发麻发酸,跌宕侵蚀着她的神经,洛笙手腕挣动了下,刚脱离墙壁,又“砰”的一声被按在头顶。 洛笙心知自己挣脱不开,鼻音浓重一声,“萧楚淮……” 萧楚淮闻言低头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眼睛,他手上力道突然加重,狠狠地掐住她,“还知道我是谁,不是你的阿澈了?” 洛笙挣动的动作更厉害几分,她像是案板上无助挣扎的鱼,身形弹动却只能被动承受,“别,别掐……” 萧楚淮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她的反应,“让他这么对待过你吗?” “如今是我不是他,是不是也不合你的心意?” 他每说一句,力气和威压就重一分。 “没有,不是,”洛笙声音混着细细的轻颤,“他没有这样……” 眼前男人压制得她近乎喘不过气起来,连说话都是故意不留余地,让她心绪提起久久不能放松,“不是要这样引-诱他吗?笙笙不是与他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没试过?” “和我试过的,不跟他试一遍?” 萧楚淮幽幽然又道,“我怎么忘了,笙笙都要和他成婚了。” “这些东西,你迟早都要抛下我,再与旁人做一遍。” 洛笙听得心尖一颤一颤。 带着过大威压的言语让她难以承受。 萧楚淮话语仍然阴森可怕,刺激着洛笙敏感的神经,“上一回在王府拒绝我,原是因为你们已经情投意合、私定终身。那我算什么?” 洛笙欲言又止,不敢说话。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即便他已经猜到,但看到她这幅样子,胸腔中的火气不仅没压住,反倒越烧越旺。 “别怕。”萧楚淮说话间,气息就在她的唇间,距离紧密到她仿佛完全将她吞噬,“你不是挺敢的吗?歪脑筋在我身上打转了这么久,现在知道怕了。” 洛笙实在是熬不住出声,“我,我我我是,怕他生气,他会……” “不怕我生气?”萧楚淮眉梢微扬,又拿出他听来有些讽刺的话,“因为你觉得我什么都可以承受是吗?” 萧楚淮突然低头咬过她的唇,洛笙避了避他,却也不是她能避开的。 她手腕还被压制在墙上,衣衫松散,身子被他往前一带就被迫仰起头,承受索取。 她身形被他拉动得像是一张紧绷的弓,无助地轻哼两声。 混乱的偏头挣扎间,她才能够出声制止,“我们不能这样,陛下已经赐婚了。” “阿澈他要是发现了,也会伤害你的。” 萧楚淮原本一直被压着的情绪,在听到“阿澈”两个字时,突然爆发! 他像是被刺激到最为疼痛的神经,整个人周身气压瞬间沉到极点,压抑到窒息。 他不由分说,带过洛笙手腕,将人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里殿。 洛笙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大床,心脏提到了喉间,“萧楚淮你你你冷静一点。” 她挣扎着要下去,却被不留情面地甩在了圆榻之上。 失重感拉扯着她的心脏,整个人跌进了圆榻层层叠叠的纱帐之间。 洛笙双手还被自己的裙带绑着,这么掉进去,原本松散的衣裙滑落到腰侧,堆叠在一起。 如玉雪肩露出,只有被揉搓过的小衣勉强支撑。 萧楚淮站在圆榻边,扯开床幔纱帐,“赐婚,不影响我要你。” 洛笙只觉得这屋内空气稀薄,她有些喘不上气。 偏偏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询问声,“听说她来了这边,人呢?” 洛笙意识到是萧楚沉找来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想要下床,还未等碰到床榻边,就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生生摁回了榻上。 “不要。”洛笙被捆住的双手艰难地抵上萧楚淮胸膛,却被男人扯开束缚,按在软枕上。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我对你做的事吗?不是说对不起我,让我如何罚你都好吗?”萧楚淮压紧她手腕,眼底惊涛骇浪一遍又一遍席卷着身下少女,“到底是有未婚夫的人,现在就不愿意了。” “是不是换了他,你就心甘情愿?”萧楚淮眸光幽暗讽刺,“又因为他会作恶,而我是个好人?” “那笙笙就喊他,”萧楚淮身影笼罩着她,眼底映衬着红床软枕,燃烧着熊熊烈焰,嗓音嘶哑无比,“喊他进来杀了我!” 洛笙心口一跳,她眼睫颤了颤。 四周片刻的沉寂之后,萧楚淮撕开她的衣襟,“不喊?” 洛笙肩膀瑟缩着,萧楚淮紧盯她片刻,繁重的吻忽而落在她颈间,双手压制在耳侧。 她浑身上下血液逆流,遍布身体每一寸,那细小精巧的花印颤巍巍地浸染颜色。 忽然间肩侧被咬了一下,故意刺激她叫萧楚沉。 偏洛笙咬唇,死活没出声。 又痛又麻的触感,让洛笙连手指都抖得不成样子,受不住地挣扎着,想要谋求一线生机。 直到她听见殿外宫人回着,“殿下,洛姑娘刚刚往那个方向走了,您去看看那边吧。” 萧楚沉难得礼貌地道了一声,“有劳。” 而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洛笙骤然间松了一口气,她恍惚中发现萧楚淮也停了下来,神色颇深地看她为了避免出声让萧楚沉进来伤害他而咬红的唇瓣,眼底暴戾被浇熄,余留无穷无尽尚未宣泄而出的恶念,不断积攒。 又乖又可恶的小姑娘,想罚坏她。 洛笙企图在此时唤回他的意识,哭音绵密,“别这样,我们不行,我马上就是你的弟媳了。” 萧楚淮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 而她身上遍布他留的印记。 他只伸手摩挲上印记,洛笙身子又是一抖。 萧楚淮眉目深不见底,意指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恶意出声,“那夫兄留给弟媳的定亲贺礼喜欢吗?” 他嘶哑磁音轻震她耳膜,“等你成婚,我再送你一份大礼,贺你新婚。” 第101章 男人灼热气息随着他的声音喷洒在洛笙颈侧。 洛笙无措地望着头顶床幔, 才发现这偌大的床榻之上,绣着的是鸳鸯戏水、交颈相缠。 周身温度居高不下,她额角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8节 萧楚淮手掌箍紧后松开, 洛笙胸腔里被压紧的气息倏然得到了舒缓的余地。 她近乎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嘤咛。 洛笙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看向萧楚淮。 发现他同样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视线相触,方才那股强势威压的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仿佛能被他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侵占。 洛笙战战兢兢地垂眸回避。 青松气息从她四周脱离, 连带着那滚烫氛围。 萧楚淮从屋内离开后, 洛笙才轻轻蜷缩起刚刚被打开的身体。 手指一点点收拢, 握紧旁边的鸳鸯锦被, 扯出一层褶皱。 身体的酥软和麻意聚集在小腹, 让她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她身上还残留着男人手掌的温度, 仿佛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洛笙眼尾湿漉漉的, 沾染了她眼角红痣, 整个人显得愈发可怜。 洛笙轻轻吸了吸鼻子。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 她发现,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容易被调动起来。 调动起来承欢。 可她躲在屋内和未婚夫一墙之隔, 与他的亲兄纠缠, 还被弄成这样。 她很难适应。 不知过了多久,洛笙才缓过来, 慢吞吞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收拾规整好自己的衣物。 打开房门时,屋外小太监还在等着。 见她出来也规规矩矩地行礼, “洛姑娘。” 而后, 他从袖口拿出了真正的赐婚圣旨,“这是陛下圣旨, 还请洛姑娘收好。” 洛笙见他手里的圣旨轻轻攥了攥手指。 圣旨明明就在他手里,却一直到现在, 她备受欺负后才给她。 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可转念一想,她对萧楚淮做的事情,好像更过分一些。 洛笙叹了口气,这个小太监一定是跟随萧楚淮授意,将她骗到这里来。 她伸手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赐婚圣旨,根本也无心打开查看,径直下了石阶。 洛笙心神不宁地走回长廊,眼前落了一道阴影。 洛笙抬头,在看到那张熟悉面孔时,心尖一颤,声音极轻地遮掩自己的异常,“你怎么找来啦?” 萧楚沉缓步走上前,“去哪了?” 洛笙伸出手,“去拿了下赐婚圣旨。” 好巧不巧,她一伸手,手腕上被捏出来的一圈红痕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两人视线中。 萧楚沉瞳孔微缩。 洛笙手抖了一下,故作淡定的拉上袖子,“你要不要看一看?” 长廊下,一时间满是沉寂。 洛笙手臂酸麻。 良久后萧楚沉握过她手腕压下,“不用。” 他另一只手拉过她不太规整的斗篷,那双阴沉乖戾黑瞳里倒映出她不安的影子。 而后那冰凉如蛇蝎的手指轻握了下她的脖颈,指尖拂过她颈间红痕,低声道,“笙笙这里也有。” 洛笙心脏猛然间被一只大手抓紧,她惶惶不安地扯过斗篷衣领,“诗怡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去看看她。” 萧楚沉突然幽幽出声,“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洛笙脚步顿时僵住,萧楚沉还握着她的手腕,只不过手上力道很轻,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洛笙迎面撞上萧楚沉身上的檀木香气,鼻息间残留的冷松气息被清扫干净。 萧楚沉轻揉着她的手腕,而后握着抬起,冰凉唇瓣碰到她手腕红痕时,洛笙吓得微微一抖。 里侧最为敏感的位置被吻过,“哥哥太不懂怜惜笙笙了。” 萧楚沉眸底乖戾幽光轻闪,“还好笙笙没选他。” 才刚刚被萧楚淮捆绑压制过的地方,就这样承受着另一个人的安抚吻,洛笙心脏仿佛都要冲出胸腔。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没敢说话。 恍惚间,眼尾余光处看到了长廊另一端出现的人影。 洛笙定神看过去,赫然发现是萧楚淮! 萧楚淮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乌沉黑瞳望着另一个男人触碰她,明光一点点熄灭化为无边无际的黑暗。 洛笙一时间是抽手也不是,不抽手更不是。 她忙乱地出声,“阿澈,我们回去吧。” “急什么?”萧楚沉仿佛知道萧楚淮在看,对洛笙说话声音仍旧温柔,说出的话却是,“笙笙下次受欺负了要跟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掉那个麻烦。” 洛笙心口咯噔一下。 萧楚沉又问,“要不要?” 此时他眼底已经浸染了幽戾阴森。 要不要都会得罪其中一个。 洛笙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萧楚沉握着她的手,转身回头,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多了一枚燕尾镖,刺激到了洛笙的眼睛。 她慌忙上前,挡在萧楚淮身前按住萧楚沉的手。 近乎是同时,一道尖利长剑弹出剑鞘的声音一同响起。 萧楚淮身侧沉翦拔刀随侍在旁! 洛笙又下意识想要护萧楚沉,“别!” 她夹在中间,左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死地摁住萧楚沉握着暗器的手。 阻止他把事情闹大,“这件事情怪我的,你不要……” “笙笙乖,不怪你,让开些。”萧楚沉轻哄,眼底却一片阴沉,“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他用着最乖顺的样子对待洛笙,面对别人却是难以平息的凶戾狠意。 怎么可能跟她没关系。 洛笙摇头,“阿澈,我们回家。” 她抓紧萧楚沉的手,生怕他脱离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可她只感觉萧楚沉的手越来越难压。 洛笙知道他想要什么,“我们都要定亲了。万一出事,坏了我们的婚事怎么办?我们回去好不好。” 萧楚沉手上的力气僵持了片刻,果然卸了下来。 洛笙悬着的心放松不少,重复道,“我们回去,还有定亲的事情要忙。” 萧楚沉手里的燕尾镖转了一下,盯着对面萧楚淮在掌心把玩,随后收了起来。 “也是。” 萧楚沉带过洛笙,“我们回去。” 洛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着萧楚沉走开。 与对面萧楚淮擦肩而过时,萧楚沉再度开口,“我们的婚事还是更重要些。” 沉翦眉头紧锁,气恼地看着萧楚沉,又看向自家主子。 萧楚淮仍然站在原地,眉眼愈发晦暗,冷不丁一句,“希望你们婚事一切顺遂。” “没有你,应当顺遂很多。” 萧楚淮眉梢微扬,“那可惜了。” 长廊下,这氛围紧张到令人窒息,洛笙只想赶紧先带走一个。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直到远离这一片是非区域,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方才的情况便是想想都觉得可怕,稍有不慎这两兄弟恐怕就会在宫苑内大打出手。 洛笙与萧楚沉离开,走到人来人往的紫宸殿前,洛诗怡正巧朝这边走过来,“诶,堂姊……” 她犹豫了下,还是依照礼制喊了一声,“殿下。” “你们回来的正好,礼部尚书奉命过来相与咱们一起商议殿下与堂姊你的婚事,择选定亲吉日。” 洛笙点了点头,便跟随洛诗怡去了紫宸后殿。 但他们全然不知。 礼部奉命——奉的是萧楚淮的命令。 洛笙及家人与礼部商议结束,深夜才筋疲力尽的回到府中。 下车之时,洛笙碰巧与旁边下马的祝千帆撞上视线。 不知怎么的,祝千帆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这几日要议亲,我得先住洛府。” “啊好。”洛笙看起来也有些不适应,一声“好”后,愣是半天都没能再多说一句话。 祝千帆迟疑着,“你先进。” 洛笙谦让了下,“你你先。” “行了行了,你们干嘛呢。”洛诗怡上前,挽过洛笙,“进家门还要让啊,堂姊走啦。” 洛笙被洛诗怡拉过,先进了院子。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29节 似乎有洛诗怡在,一切就都自然了许多。 其实洛笙与祝千帆一整晚也没太多交流,两人甚至与从前相比更加拘谨客气。 仿佛谁也没有适应过来。 到底洛笙婚事在即,需要父母长辈坐守,况且祝千帆与洛府来往甚密,也算是洛宗捡回来半个义子,因此暂且在洛府住着并没什么问题。 祝千帆跟在她们后面进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是洛清晏。 “清晏兄。” 洛清晏示意他进门,“不必拘谨,这就当是咱们自己家。” 祝千帆说出顾虑,“我一直是怕,她觉得我拆散了她和洛家。我是个粗人,也不怎么会说话。” 洛清晏闻言弯唇,“这人情分之间是走心的,从来不在于什么名头。” “笙笙是个好孩子,你在家中住一段时间,对她好的也不需要说什么,她心里都清楚。” 祝千帆点头应了下。 洛清晏笑容敛起,沉默片刻,“我该谢谢你。” 其实今日,祝千帆说出这件事时,他就要有机会了。 他再也不用碍于兄妹身份,不敢越线也不敢表露。 萧楚沉如今境况未必能在宫中长久。 只要这婚事稍有破裂,笙笙落单,他兴许能试一试。 总归他愿意等,一个月半年,甚至十年八年,都可以等。 祝千帆还没懂,“谢我?” 洛清晏弯唇换了个说法,“谢你拿拼过命的功绩,给了笙笙一个好身份,你比我更应该做这个兄长。” 祝千帆连连摆手,不敢接这般夸赞。 殊不知洛清晏是另一个意思。 洛笙回房简单的沐浴梳洗后,浑身上下筋骨都软了几分。 她熄灯躺在床上,脑海中接二连三地翻过晚间的事情,最后定格在剑拔弩张的长廊中。 她站在两人中间,抵挡着两边难以平息的硝烟。 前后都被焦灼地翻烤着,格外不适应。 许是睡前想了太多,洛笙做了一个极其大胆放肆的梦。 梦里,她如晚间一样被萧楚淮禁锢着,身前后背都温热滚烫。 她抽泣着挣动,突然间,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强硬的握住她挣动的手腕。 而身后伸过来那只手腕上,刺着一株血红赤莲! 洛笙满头大汗地被压制在睡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清早含双焦急地叫她,洛笙才一下子睁开眼睛。 她惊坐起身,扶着胸口,慌张的环顾床榻才发现只是一场梦。 荒谬到极点的梦。 洛笙有些难以接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颊滚烫。 含双眉头紧锁,“姑娘,你怎么睡着一直发热还在哭?要不要叫郎中来看?” 洛笙这会儿眼眶还是湿的。 她匆忙擦了擦眼尾泪痕,没敢告诉含双自己梦见了什么,“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她正要翻身下床,动了动身子,才猛然间察觉到了一股轻微的啃噬感。 熟悉的小虫子在啃噬她骨头的感觉。 久违又令人惊恐。 洛笙瞬间想起来,萧楚淮曾说给她备的药,分成三次,吃完才能全部消解。 可她只吃了两次。 最后一颗,还捏在萧楚淮手里! 第102章 洛笙心口发慌, 惶惶不安地捏紧了被褥。 大抵是前两次吃药已经消解了大部分药性,洛笙这一次并没有太强烈的不适感。 但她清楚,如果不尽快吃药, 这不适肯定会越来越厉害。 可她还要去找萧楚淮吗? 洛笙一想到昨日的境况。 小腹再度酸麻起来, 连带着身体被药性侵蚀的异样愈发明显。 洛笙不敢想,以萧楚淮现在的气性。 她要是去找他, 肯定不是一个吻能把解药要过来的。 这时间算下来, 第三次吃药的时间—— 应该是正好是那日她去景王府, 跟萧楚淮说清楚的那一天。 洛笙心底凉了半截。 十有八九, 这药是萧楚淮故意没给她, 等她再去找他。 昨日她那么激烈地反抗他, 这回倘若是她主动去了, 那肯定是任由摆布。 含双站在一旁收拾着, 看着洛笙脸色还是不好, “今日礼部来提亲,姑娘也不用前去, 不然还是叫郎中来看看吧。” 洛笙听到了什么关键字眼, “今日提亲?” “是啊,昨日与姑娘说过的。” 洛笙回过神来, 记起来昨日他们是与她说过, 礼部今日来给萧楚沉提亲。 只不过昨日她一直心不在焉,什么都没听进去。 洛笙想起什么来, “那, 那宸王殿下会来吗?” “殿下已经在前院了。” 洛笙连忙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那给我备衣物,我去前院。” “啊?”含双还犹豫了下, “可是,可能不太合规矩。” 按道理,提亲女方不能出面,会有人说女方耐不住寂寞、上赶着嫁。 “你就帮我带句话,等他们结束了我偷偷见他。” 含双思索着点头,给洛笙挑了一件淡色的衣物,“不过姑娘别被外人瞧见,我瞧着今日礼部带来的闲杂人居多,都是碎嘴,来了就不停说闲话。” 本身京中之前就传言洛笙要和五王议亲,转头又指给了宸王。 这已经开始被人议论了。 “方才进门时,有个老婆子一直跟沁雪说,姑娘好手段。真想撕了她的嘴。” 洛笙抱过衣物,也顾不得这些,只应了一声好,赶忙去换衣服。 提亲由礼部操持,流程繁复冗杂,洛笙赶到院子里的时候也才进行了一半。 她躲在积雪满布的雪松后面,遥遥看了一眼,看见萧楚沉早早就坐不太住。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遵守规矩的性子,这么长时间的拘束让他无所适从。 因此,洛笙刚一探头,萧楚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出现。 视线一下子扫了过去。 洛笙触及他的目光,又心虚地往松树后躲了躲。 不小心碰掉了大片大片的积雪,洋洋洒洒从松树枝叶上落了下去。 到底是不合规矩,洛笙想起来含双的话,连忙后撤几步躲开。 谁料刚转身,眼前光影被遮住大半。 一抬头看见萧楚沉就站在她身后。 洛笙错愕地睁大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大堂。 里面果真没了萧楚沉的身影。 “你怎么出来了?” 萧楚沉理所当然一句,“你不是来找我了么?” “我……你,”洛笙动了动唇,愣是想不出什么能够反驳的话,“我也没让你现在就出来。” “这会儿主要是礼部尚书与他们聊。”萧楚沉停顿了下,“礼部尚书怕我说话坏事,不让我说。” 洛笙听来觉得,礼部尚书说得有道理。 他是容易坏事。 萧楚沉问她,“怎么了?” “哦,我就是……”洛笙犹豫着,也没有开门见山地说自己的想法,“来看看。” 萧楚沉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片刻,视线落在她冻得发红的耳珠上。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轻捏了一下,没松手,“虽然我很希望相信笙笙是因为想见我才来,但……” 萧楚沉拖了拖尾音,看着她的眼睛,“我猜应该不是。” 洛笙听着他的话,被看穿很不好意思,“抱歉。”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0节 “不用跟我道歉,”萧楚沉打断她,“你肯对我提要求也好。” 证明起码在她这里,他还有用。 有用的人,通常不会被抛弃。 洛笙纠缠着手中的帕子,一时间也不知从何开口,磕磕绊绊道,“我可能,需要用一下你的那个药……” 萧楚沉思索片刻,倒是明白了是什么药,“怎么突然要吃药?病了?” “嗯。”洛笙不敢说是那种毛病,“就是昨日风寒冻着了,一、一颗就好。” 萧楚沉看着她脸颊确实有些不太正常的泛红。 伸手将药瓶给洛笙,示意她自己拿,洛笙还是没忍住,“我能多拿两颗吗?” “全给你都行。” 洛笙惶惶不安地准备多倒一点,雪松另一边忽然响起一个婆子的声音,“殿下!您得进屋了!” 洛笙听见那人的声音手一抖,只倒出来两颗就匆忙的摁上瓶塞,塞进萧楚沉怀里,“提亲我不便被人瞧见,不够我再问你要。” 她赶在老婆子过来时躲到了雪松另一边。 萧楚沉站在原地,轻弯了下唇,迎上那人,“知道了。” 婆子触及萧楚沉身上的阴冷气,还是心惊胆战地后退了几步,又多看了两眼雪松后面。 没看见什么。 萧楚沉往屋内走着,脑海中还是方才洛笙脸颊红润、眼波轻荡的样子。 他黑瞳微眯。 笙笙这病,可不像是风寒。 洛笙偷偷快步走开,手中一颗药丸放在掌心,另外一颗塞进了自己的零食荷包里。 以她现在的药性,这两颗药应当能撑很久。 其实按道理来说,未婚夫妻,她可以找未婚夫解药了。 但…… 洛笙心不在焉吃下手里的那颗。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好在一颗药缓解之后,洛笙有十来天都没有再觉得不适。 她似乎可以通过这个一直等到她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他。 直到定亲当日。 洛府上下早早置办起来定亲所用的东西,府苑里外张灯结彩。 这场婚事即便是不情愿,也一定要盛大地办,保证洛笙日后在夫家能挺直腰杆。 洛笙清早起来沐浴梳妆,困顿地翻看定亲的流程安排。 她看到其中一项是给对方父母亲敬茶,有些惶恐,“今日陛下和皇后娘娘会来吗?” “多半不会。”含双觉得不太可能,“提亲都是礼部代劳,有可能直接省掉了这一步。” 洛笙想着,“也是。” 她合拢册子,含双正好也帮她梳妆完。 听到外面嬷嬷催着,“姑娘好了吗,礼部的人都到了。” “好了。”洛笙提起裙摆起身。 她天生适合穿红,一袭礼制周全的红裙衬得她肤白胜雪,眸光潋滟。 洛笙抚平繁复裙摆,扶着含双出门。 在枯枝败叶、白雪皑皑的冬日里,她明艳得不可方物。 洛笙走到府苑正堂,远远看见屋内一众宫人整齐的排布在两侧,手里端着宫中王爷婚嫁仪制的东西,府苑内都是禁军侍卫看守,应和着两侧周正的红灯笼,阵仗颇大。 洛笙走在路中间,对这般隆重的摆布不太适应。 这看起来,好像还挺重视的,有一种皇帝皇后都坐在里面的感觉。 洛笙踏进正堂,脚步却忽然顿住。 正堂之上,皇帝皇后不在,但萧楚淮在! 洛笙看见他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又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萧楚淮没有坐在主位上。 他是与萧楚沉并行在客位,主位坐着的只有洛展与陶晗。 能看出来,此时洛展与陶晗也局促不安。 陶晗只觉得椅子上有针一样,哪有王爷坐下面,他们坐上面的道理。 可这是萧楚淮示意的,他们也不敢违抗。 太怪了。 萧楚沉是女婿也就罢了,可萧楚淮这…… 乍一看还以为,他们迎了两位女婿来定亲。 洛笙也这么觉得。 像是她要定两位一样。 萧楚淮在屋内,洛笙连气都喘不匀。 礼部尚书在一旁提点流程,包括定亲聘礼、回礼。 定亲聘礼单长到翻卷不完,礼部尚书活生生念了两刻钟。 萧楚沉听着并不高兴,声音很轻,只有他和萧楚淮能听见,“我的聘礼,不用你补。” 其实他准备的足够,这些年他也不是白在外面养杀手过家家。 萧楚淮眸光深不可测,却难得体贴,“本王唯一的胞弟要成婚,自然是要上心。这也不算是我补给你,你且当是父皇、母妃亏欠你的,本该属于你的聘礼。” 萧楚沉还是第一次从萧楚淮嘴里听到顺耳的话,他凝眉看过去。 萧楚淮漫不经心道,“否则,我这些时日,也不至于一直帮你张罗定亲事宜,今日也不会专程赶来,帮你坐镇。” “你最好是想帮我坐镇。” 萧楚淮笑了,“夫兄也得给弟妻一个最正式隆重的定亲礼。” 他这一笑,笑得洛笙浑身发毛,被过分强调的夫兄与弟妻身份,让人浮想联翩。 谁也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洛笙没敢看他,正好要互换合婚庚帖,她接过庚帖,看见上面写着萧楚沉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确信自己真的只定了一位夫婿,才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礼部尚书提醒敬茶,萧楚沉要敬她父母,而洛笙只能敬萧楚淮。 洛笙屏气凝神端过茶盏走到萧楚淮面前。 她伸手,犹豫了半天该叫什么,最后只叫出来一句,“殿下……” 萧楚淮深澈眸光看她良久,而后淡然自若的伸手。 手却没接茶,反而突然间握住了她扶着茶杯的手! 薄茧磨过手指,遮挡刮过她细滑手背,而后扣在她手腕里侧,瞬间刺激到了洛笙用药压下去的蚀骨麻痒! 在一旁人的视野中,仍然是夫兄弟妻相敬和睦的敬茶画面。 洛笙抽了下手,死活都没抽开,反倒被握得更紧几分。 她额角都渗出汗珠,生怕被人发现在她的定亲礼上,与夫兄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萧楚淮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幽暗如鬼魅,“原是找他吃过药了,才没来。” 第103章 才刚刚提过他们夫兄和弟妻的关系, 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这样。 洛笙惊得手一抖,茶盏一下子掉了下去,茶水飞溅而出, 相当一部分洒在了萧楚淮和她的衣摆上。 他仍然不动如山。 洛笙却慌了神。 耳边是茶盏砸在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声音,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洛笙连忙道歉,也顾不上衣摆的茶水, 慌忙拿帕子擦拭萧楚淮身上的茶。 碰到他结实有力、血脉喷张的大腿, 洛笙才意识到此举不妥。 她又慌忙抽手, 触及萧楚淮目光, 才发现他悠游地看着自己。 视线尖锐极具攻击力, 像是能把她揉进眼底。 萧楚沉上前, “敬茶而已, 皇兄何必难为她?” “如何难为她了?”萧楚淮草草地抚掉衣摆上的水珠, 话中意味颇深, “不过是弟妹胆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见了本王心虚。” 萧楚淮复而看向洛笙, “本王难为你了?” 洛笙忙道, “没有。” 一旁礼部尚书见此,连忙上前打圆场, “五殿下宽宏大量不怪罪, 无妨无妨,再换一杯敬就好。” 他招呼着人换一杯新茶, 送到洛笙面前。 洛笙不安地看了看面前递过来的茶盏, 似乎对于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她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1节 这会儿萧楚沉和礼部尚书都站在两侧,洛笙递过茶盏时, 萧楚淮只慢悠悠地等了片刻,才伸手。 粗粝指腹自然而然地轻划过她的指尖。 洛笙手又轻抖一下, 茶盏突然被萧楚淮牢牢稳住,不至于再掉下去。 指尖触感,一触即分。 但余韵却久久无法平息。 心脏疯狂地跳动。 萧楚淮看着她,喉结滚动,抿过手中清茶。 笙笙这身体,实在是过于敏感。 萧楚淮喝过茶,所有的流程结束,洛笙才仿佛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松了一口气。 订婚宴席上,她吃得心不在焉,早早就离席回房。 她坐在房中,轻按了下自己的胸膛。 砰砰的心跳仍然隔着胸腔衣衫轻撞她掌心。 洛笙深呼吸片刻,屋外传来沁雪的声音,“主母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笙笙。” 洛笙闻声起身,陶晗正掀开帘子进屋,“母亲。” 陶晗示意她坐下,“我看你很早就回来了,吃饱了吗?” 洛笙敛眸,“我不饿。” 陶晗扶她坐在一旁,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都怪我。” “母亲,”洛笙不想听她说这种话,“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这么说。” “如果不是您之前说过,那这会儿我也不可能是以王妃之名明媒正娶。” 陶晗勉强笑了笑,一下一下摸着洛笙的手,“我这几回与萧楚沉闲聊发现,他虽然不拘礼节,但这辈子要比上辈子温和很多,还有了些人性。” 陶晗想,或许是洛笙已经给了他很多,他上辈子从未有过的东西。 但到底是与虎谋皮,陶晗还是有些低落,“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大概是我们洛家对不起你,总让你因为我们权衡抉择受委屈。” 洛笙不高兴,“您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陶晗捏了下她的手,“不生气乖乖。” “没有父亲母亲,我还是可以被明码标价的瘦马,兴许早就死在江南,”洛笙看着她,“父亲母亲于我本没有血缘,也没有责任需要管我。你们当时也处于贬官落难之际,还是救了我,养我长大。” “粗活重活没让我做过,极近体贴照拂,不在意我出身的流言蜚语,你们能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 陶晗伸手揽过洛笙,将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脊背, 洛笙拍了拍她,“母亲别担心,阿澈很听我话的,兴许我也能努力劝他不再追究那些。” 洛笙其实觉得,萧楚沉比萧楚淮好哄多了,还能冲萧楚沉发脾气。 萧楚淮就……不过可能是,萧楚淮没做过什么让她不满意的错事,没什么脾气可以对他发。 反倒是她一直对他做错事,忽视他的情绪。 洛笙敛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但萧楚淮既然答应了帮他们操持婚事,应当是要准备放下,但还需要时间。 他……总不至于真的枉顾道德人伦,她成婚后还要对她做什么。 应该不会吧。 定亲后的第二日,需要入宫叩拜皇帝皇后补全礼节。 皇帝坐于大殿之上,非常满意如今光景,笑得合不拢嘴。 皇后相比之下并不是那么高兴,但还是维持着温良笑容。 散场时,皇后叫了下萧楚沉,“喜事当前,我已传信给你母妃,但也不知她愿不愿回宫,本宫先为你准备了些东西,过来瞧瞧喜不喜欢。” 萧楚沉看向皇后,也未回话,只叮嘱了下苍垣好生照看洛笙,便但按照宫人的指引过去。 洛笙看着他们离开,还有些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会说出什么刺激到萧楚沉。 但转念一想,皇后娘娘的性子,怎么可能刺激到他。 洛笙放下心来,按照苍垣的示意先去了萧楚沉的重华殿等着。 皇后走到后殿停下来。 摸过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孩童佩戴的长命金锁。 她看了一会儿,听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才转过身,“这些年你不在本宫身边长大,本宫也不知道你过得如何,很是担心。” “但想来,你跟着自己母亲,总好过我。”皇后伸手将盒子递过去,“本宫知道你有怨言,但其实你母亲很疼你,这是你小时候戴的。” 萧楚沉看着皇后手里的盒子,轻皱了下眉,没有接。 皇后也不在意他的无礼,顺手合拢,“她年轻时为了帮陛下争权,结下太多仇家,生产时有流言传出次子不祥。” “陛下当年下令处死你时,你母亲在月子里为你提剑,差点杀到龙椅上。她带你离宫,将你藏起来是为了护你周全。” “你们走了,小五被丢下,当做抱你离开的抵押。” “我自然知道你在宫外也时常受到刺杀威胁,不见天日。但你兄长,他虽然过继在本宫名下,他过得也很是辛苦。” “朝中记恨你母亲的仇家也记恨他,他幼时受尽了欺凌和白眼,毒杀暗算也不少经历,”皇后长叹一口气,“本宫是想不到,一个小孩是怎么长,才五岁就看不出喜怒哀乐,做事周全到永远让人捏不到把柄和错处,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父辈遗留的过错,不该成为你们一辈子的阴影。”皇后走上前,“本宫大概能猜到,你回宫的目的,但笙笙是无辜的。” 一直没出声的萧楚沉开口,“我从没把她当做争权夺利的一部分。” 从一开始洛笙的存在,于他而言,就是脱离于朝堂皇家纷争的净土。 “我现在只要所有一切归于本位。所有应该付出代价的人,都付出代价。兄长如何,朝堂如何,我可以不再干涉。”萧楚沉这话锋矛头,指向的根本是那龙椅上薄情寡义的帝王。 萧楚沉自始至终想要的,无非是被公平对待、被看见承认、被爱。 而此时正殿中,皇帝等着所有人都退离,才叫一旁大太监过来,“这些时日,他如何?” “回禀陛下,宸王殿下这阵子很消停,未有异常。” 皇帝心满意足地点头,“这门婚事定得可真好。” 他缓了一会儿,眉眼间微光轻闪,“不过……还是得尽早解决掉他,以免日后真的闹出大祸患。” 大太监微微心惊,俯身问着,“陛下是说趁着这阵子……” “不,”皇帝摆手,“新婚的人最容易放松警惕,先等他成婚。” “是。” * 重华殿里里外外也都挂上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但洛笙踏进殿中,迎面看到层层叠叠的看守和禁军侍卫,乍一看有些心慌。 洛笙的脚步甚至也谨慎了些。 直到跟随苍垣走到屋内她才松了一口气。 苍垣拱手示意,“洛姑娘先小憩片刻,等殿下回来,带你出宫。” 洛笙应了一声好,乖乖地坐在房内。 屋内贴了喜纸窗花,倒是在萧楚沉一向死气沉沉的屋内增添了几分声色。 洛笙等了一会儿见萧楚沉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索性站起来在屋内溜达。 她转着,看到了一旁贴着喜字的橱柜。 这个东西她知道,她屋内也有。 是给婚事准备的一些小物件,她那个里面放的都是头面首饰,还有一些婚用的喜帕、福袋。 柜子分三层,洛笙百无聊赖地拉开柜子。 第一层是冠带。 第二层是喜帕福袋。 洛笙拉到第三层的时候,看到了一本书。 她好像没有这个。 洛笙好奇地伸手拿了起来,第一页夹了一纸信件,说是供皇室子弟成婚研习。 洛笙没在意,刚翻了两页,书页上的画面入眼,她手猛地一僵! 她“啪”的一声扣上。 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涨红充血。 洛笙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匆忙合拢书卷,将东西塞了回去。 却不小心碰到了柜匣的机关。 里面暗格弹出,洛笙顿时愣住。 入眼即是一个两寸唇齿大小的圆润镂空雕花玉球。 旁边散落着折叠好的锁链和皮扣,刚好能扣住手腕,剩下的包括绳索和蒙眼丝缎以及几个铃铛一样的物件,里面还有…… 洛笙一惊,正常姑娘家可能不认识这些东西,可是她浸染在青楼,全都认识! 那铃铛是缅铃。 这些,这些是…… 屋外传来苍垣的声音,“殿下,洛姑娘在里面等你。” “哐当”一下,洛笙慌张地将柜子推了进去。 却因为用力过猛,柜子上的花瓶震了震,一个重心不稳从柜子上滚落下来。 七零八落地砸碎在洛笙脚边! 洛笙慌慌张张地后退几步,再想收拾已经来不及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2节 萧楚沉就站在门口,看她站在那个柜子边手足无措。 洛笙整张脸近乎红得要滴血,她不敢看他,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把这个,碰掉了。” 萧楚沉低笑一声,缓步上前。 嗓音极致温柔,“没伤着吧。” “没有。”洛笙摇头,顾不得别的,慌不择路地找借口,“那个,我我,我母亲刚刚来信说在外面等我。” 洛笙边说边往外走,“我先走了啊。” 等洛笙一出门,她的走动就变成了跑。 她整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开,一个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独留萧楚沉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满地的花瓶碎片。 眼底乖戾轻闪。 笙笙怎么发现了呢。 洛笙跑出重华殿,一路没停。 怎么回事啊,那些该不会是新婚想用在她身上的。 他怎么,怎么……喜欢这样啊。 洛笙按照宫人指示,直到找到陶晗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扶住陶晗手臂,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没有重华殿的人追上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陶晗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洛笙连忙道,“我们回家吧。” 洛笙回家还心头发慌,原定的定亲后过几日再去东宫给阿姊陪产,回家就第二天就去了。 萧楚沉去看她正好扑了空,听洛府下人说她去了东宫,眉眼微动。 还真吓着了。 他轻轻用还不成吗。 洛笙清楚萧楚沉不可能来东宫,毕竟萧楚淮住在这里。 他不爱来不待见他的地方,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洛笙坐在水云殿内,猛地想起来,对啊……光顾着躲萧楚沉了,怎么忘了萧楚淮在这里。 才出狼巢又入虎穴。 洛笙欲哭无泪,抓紧了桌角。 洛熙剥好了橘子放在她面前,“想什么呢?” 洛笙拿过橘子,懊恼地窝在洛熙身边,“五殿下这两日在吗?” “少在家,”洛熙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洛笙,“听说他忙着操持你的事,东奔西走,亲力亲为。” 洛熙到底是在孕中,快要临盆,之前才受惊缓过来,这会儿不能听太多没必要的东西。 所有的事情掐掉不好的地方,落到她耳中,大体意思是,萧楚沉那日舍身救了洛笙之后,皇家权衡利弊,洛笙以身相许。 萧楚淮主动让位,并且对洛笙情深义重,还体贴地帮忙操持赐婚,让她的婚事完美无缺。 虽然有些疑点,但听上去还行。 “要我说,小五对你这真心难得,你嫁给别人,他还主动请缨。等他回来,你去他那看看他也好。” 洛笙有点担心,进去萧楚淮的屋子恐怕就出不来了。 她不好接话,只道,“嗯好。” 洛熙又问,“那个孩子我不了解,他如何?” “挺好的。”洛笙低了低头,“他对我,也算是体贴照拂。” 屋外萧毅和萧楚淮是听着洛笙夸别的男人进门的。 萧毅笑道,“那就好。” 萧楚淮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唯有黑瞳寒凉,陪同走进房中。 洛熙扶着桌子起身,“你们也回来得巧,我跟笙笙也聊起小五呢。” 萧毅坐在一侧,问着,“聊什么?” “我就是说,笙笙该好好谢谢小五。” 萧毅不置可否,“小五最近是挺辛苦的。” 毕竟少有人做得出,亲手送心上人出嫁这种事。 洛笙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坐得板正了些。 萧楚淮自进门起就没有吭声,两人之间的氛围看上去妙不可言。 萧毅与洛熙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 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话要说。 萧毅开口,“我叫了御医请脉,你们先回去吧,让你皇嫂歇一会儿。” 洛笙还以为阿姊是真的累了,闻言起身,“那阿姊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说完,洛笙离开水云殿。 她出门才意识到不对劲。 洛笙跟在萧楚淮身边,沉翦跟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 四周只有他们。 萧楚淮漫不经心出声,“他是怎么体贴照拂你的,说来听听。” 这话问得尖锐,洛笙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一柜子的小玩意,她连忙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多谢殿下不计前嫌,帮忙操持我的婚事。” “只是我现在已经定亲了,于礼数,我们之间日后和睦相处……会不会比较好?” “我们现在相处得不是很和睦么。”萧楚淮气度沉稳,“洛姑娘怎么回事,给我敬个茶,手都端不稳。问你一句话,战战兢兢不肯正面回答。” “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些别的什么,才一直这般不自在。” 萧楚淮说着停下。 洛笙也不得不跟着停下,这才发现他们身处于东宫一片茂密雪松林之中。 四周矗立着高大松柏,顶着积雪将他们围聚在方寸之间。 寒气更甚。 洛笙脸颊又是寒冬时的白里透红,这会儿神色稍显慌乱,像是突然间被囚困的小兔子。 萧楚淮幽幽道,“怎么?又心虚了?” 洛笙眼睫颤着定神,“没有。” “跟他定亲时看见我,是不是想起,你我在佛堂棺椁里亲密无间,才那般心虚。” 洛笙连忙否认,“不是。” 萧楚淮根本不理会她的否认,每走近一步,身影就如一旁松柏一般,压到洛笙面前,“是不是也会想起,笙笙在曲江池酒楼里纠缠我。” “还有无数次在景王府,你我暗中私会。” “深夜房中拉着我的手索取,在山林里……” “我没有想,”洛笙忙扬声打断了他的话,脸颊更红,“不许说了。” 他眼底发红,声音沙哑,“为何不能说?” 萧楚淮话语恶劣,“看着他的脸,会想起我们做过的事吗?” 洛笙那纠缠不清的感觉又来了,脑袋也晕晕的,声音弱了几分,“我已经定亲了,这样是不对的。” “那些都过去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提了吧。”洛笙知道他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名声,缠着手中帕子,“这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 萧楚淮仿佛已经不再想要名声,“是过去了,那些算什么,小把戏而已。” “日后要做的才是厉害千百倍的正事。” 第104章 那橱柜里的确厉害千百倍的物件刺激着洛笙。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 总觉得萧楚淮最近有点吓人,还是捉摸不透的吓人。 仿佛氤氲着一场风暴,伺机席卷她。 洛笙咬了下唇, “或许, 或许殿下也可以早日娶得合心意的妻子,日后幸福美满, 不再受困于我的过错。” 萧楚淮肆无忌惮地看她片刻, “那借你吉言。” 他说完, 回身继续往前走。 洛笙见状才彻底缓过来, 跟上萧楚淮的脚步。 萧楚淮是有意送她, 但也没多说话, 只在她的院门口停了一下示意, 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洛笙在东宫内住了一阵子, 其实见到萧楚淮的次数也不太多。 他只是偶尔差人让洛笙挑选婚事用的东西花样, 也不是亲自来。 想来他也没怎么难为她,就是说两句出出气。 但洛笙还是有点害怕, 总觉得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在等着。 积雪融化之后天气稍显暖和起来, 院子里久违暖洋洋地格外舒服。 一日午睡还未醒,含双便匆匆忙忙地从屋外跑进来, 急得连招呼都没打, “姑娘,姑娘醒醒。” “啊?”洛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3节 “娘娘临盆了!” 含双的话在洛笙脑海中过了一遍, 她瞬间清醒过来,从床榻上爬起, “要临盆了?” “方才午休起来见红了。” 洛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御医稳婆都到了吗?” “都到了。” “父亲母亲呢?” “已经在通传的路上了。”含双看着她着急忙慌地样子, “姑娘也不用太急,稳婆说眼下才开始疼,估摸着晚上才能生。” “要疼大半天啊。”洛笙听来就害怕,她总归是坐不住,翻身下床。 她陪产也并不比稳婆她们厉害,左右不过就是安抚洛熙的作用。 洛笙带了许多吃的,听说这种时候最是消耗体力,偶尔需要吃点东西。 等她到的时候,洛熙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但见她过去,还是弯唇伸手,“来了。” 洛笙擦了下她额角汗珠,“怎么样?” “就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好点了。”洛熙缓了一口气,“就是还得等一会儿。” “别怕,我陪你,今晚一定没事的。” 洛笙声音很轻,像是觉得自己大声说话都会吓到洛熙一样。 洛熙握住洛笙的手,莫名安心了许多。 洛笙陪在旁边,时不时跟洛熙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洛笙偶尔会发呆,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萧楚沉今晚不可能发作,过来以阿姊威胁太子退位。 如今只需要阿姊平平安安地生产结束就好。 洛笙安抚着洛熙,洛家人很快也从家中赶了过来,怕吵到洛熙就等在偏殿。 萧毅御医在外间等候,里间只有洛笙和稳婆宫女。 洛熙的疼痛一直到晚上,但稳婆一直说还差一点。 她已然疼累了,洛笙哄着她吃了点东西。 不知何时,屋外突然传来繁重的脚步声。 屋内的人听来都是纳罕。 有宫女不满,放下东西走出去,“娘娘临盆,怎么还……啊!” 一声尖叫瞬间打破了原本安定的夜晚。 洛笙心里突然间咯噔一下。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骤然涌了上来,连洛熙握着她的手都紧了几分。 “怎么了?” “没事阿姊,”洛笙轻拍了拍她,“我出去看看。” 洛笙起身往外走,这才发现,院子已经乱成一团。 宫女捂住嘴巴惊慌间后退躲避,而院子里,不知从哪冒出来好几只老鼠。 洛笙最是怕这些东西,她一瞬间汗毛直立,硬是忍着没能叫出声。 萧毅也赶过来,看见院内禁军侍卫来往捕抓这些老鼠。 那动乱脚步声都是他们抓捕的声音。 他们已经非常控制自己的动作。 其中一个跑来跟萧毅低声禀报,“殿下,这不知是哪来的,都是毒鼠!” 萧毅脸色发白,“都拦住,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进殿!” 御医匆忙提醒,“殿下,毒鼠猖獗可熏硫磺,可到底娘娘在生产不能熏多。当围着屋子,撒一圈鼠药,屋子里外所有的空隙都堵住,先避过这一段时间。” “但鼠药剧毒……”御医迟疑着,“恐怕不便进入娘娘房中。” 萧毅左右斟酌着,“先在殿外一圈撒,先别送进娘娘殿里。必要的时候,再在房内用。” 侍卫接下命令,连忙离开。 萧毅转头又叮嘱御医,“娘娘那边,孤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保证她的安危。” “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子。” 御医心下一紧,点头答应着,“殿下放心。” 洛笙浑身发凉,冬日毒鼠还格外爱往屋里钻。 这好端端的突然出现这么多毒鼠,只怕是想要在这种时候要太子妃和孩子的命。 她踉跄着后撤几步,跑回房中。 进门前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绕过屏风,故作轻松道,“没事的阿姊,就是方才那宫女出去摔了一跤罢了。” 洛熙疼得又皱紧眉头,气息也变重了一些,“那,那外面的声响是……” “娘娘这会儿就别关心外面如何了,”稳婆催促道,“娘娘稳住气,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想。” “就是来了一些禁军守院,这是大事,所以人多了点。”洛笙胡编乱造着,“阿姊且当他们不存在。” 洛熙点了点头,又抓住了洛笙的手。 洛笙连神经都敏感几分,眼尾余光不断地观察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爬了进来。 为什么会突然进来这么多毒鼠,是谁放的? 不可能是萧楚沉,他怕她生气。 那这会儿还有谁想要对阿姊下手。 洛笙也下意识地抓紧了洛熙的手。 但洛熙的注意力并未在这,因此也未察觉异常。 屋外的声响越来越繁密,起先听起来还距离宫殿有一段距离,这会儿听着越来越近。 稳婆还提醒着,“娘娘稳住气,使劲。” 洛笙自己都快稳不住气了,但也帮忙哄着洛熙。 洛熙疼痛的感觉上来,根本抓不住洛笙的手,转而扯住了挂在床头的布帛。 洛笙坐不住,轻拍着洛熙。 有宫女匆匆忙忙走进来,跟屋内的同伴小声递话。 屋内的宫人都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赶去塞孔洞检查缝隙。 不知道是哪个宫女去检查房间缝隙时,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突然间惊叫一声。 这一声惊到了洛熙,洛笙想捂住洛熙的耳朵这会儿也晚了。 稳婆大为不满,“谁在一惊一乍地吓娘娘就都滚出去!” 洛熙这会儿也察觉到了屋外是出了事情,她凝眉也不多问,只伸手扶了下洛笙,专注于听稳婆的话, 洛熙身边的大宫女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拽起地上的宫女。 她刚将人提起,径直看到是外面的毒鼠顺着墙壁,撞开了窗沿! 这会儿突然间在微微开合的窗沿边上掉了下来! 周围人见状纷纷后退,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紧接着,洛笙就听到了老鼠“吱吱”声响。 屋内伺候的宫女慌慌张张上前阻拦毒鼠。 洛笙期盼洛熙没有听到这些,她们的神经都仿佛被老鼠啃噬得脆弱敏感。 但聪明如阿姊,洛笙能感觉到洛熙已经发现了,洛熙显得紧张却又努力保持平静。 稳婆催促着她放松。 殿外早已一团乱麻。 洛家人都被关在偏殿,只能听着外面越来越混乱的声响。 一盆一盆的水往外送。 萧毅忙叫住出来换水的宫女,焦急地询问,“怎么样?” 宫女看了一眼房内,“娘娘太紧张,一直不顺利。” “三姑娘在里面安抚娘娘,稳婆说,这样僵持下去,耗干了力气拖久了生不下来只怕会有大麻烦。” 萧毅浑身发凉,“我进去看看。” “诶!”宫女拦住萧毅,“里面血腥气重,殿下还是先在外面,尽快解决了这鼠患的好。” 萧毅走到一半又不得不停住,他是个感性的人,但很多时候不得不被理性挟持。 萧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还是提剑进了院子。 偏殿内陶晗心神不宁地左右踱步。 前世过往一幕幕翻涌而上,不能是这样啊,明明都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为什么还是会…… 陶晗正想着,突然间看到院内东宫禁军侍卫焦急地往一个地方过去。 洛展站在她身边,也瞧见了这些,“那边是怎么了?” 他们的视线穿过繁密的人群,忽然间看见了被人群围堵的萧楚沉!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4节 萧楚沉仍然是一身灰衣,远远看上去犹如地狱修罗从深渊爬出,带着一众杀手出现在这般危机紧张的时候,他们身上都带了武器。 逼得身前禁军侍卫也拔刀相向。 陶晗心跳瞬间停滞,眼前的画面与前世相重叠! 她脚步不稳地上前几步,扶住窗框。 什么意思…… 他还是想要逼宫太子吗?! 屋内洛笙也听到了宫人来送信,说萧楚沉闯进来,带了许多杀手,怎么拦都拦不住。 她眉头紧锁,在洛熙面前也不敢表露出来,她轻轻拍了下洛熙,“阿姊你且听稳婆的话,我再去给你拿点糖,补体力。” 洛熙气力虚弱,脸色发白,其实知道洛笙大概不是去取糖,她只能不让他们担心,“去吧,我可以的。” 洛笙缓了缓心绪,气势汹汹地提起裙摆,冲出了屋子。 她刚跑到殿门口就看见萧楚沉和苍垣带着身后一众人进了院子。 萧楚沉身后的人都是暗色杀手着装,一进院子就带着浓烈的肃杀气息,凌冽逼人。 东宫内的禁军侍卫纷纷上前与之僵持,却因为大半禁军都被毒鼠分散了注意力,而显得势单力薄。 偏偏这会儿,东宫后院门大开! 另一批兵马鱼贯而入! 是萧楚淮从外面赶回来,带来的援兵。 他脸色发冷,一瞬不瞬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萧楚沉,似乎是在辨别他的动向。 洛笙轻咬唇瓣,板起脸,也顾不上院内来往吓人的毒鼠,三两步往萧楚沉的方向走。 萧楚沉看她一眼,也没当回事,有几分挑衅地盯着萧楚淮,动了动唇似乎是下了一句命令。 四周杀手暗卫一瞬间抽出自己手中匕首,刀剑寒光明锐刺目! “阿澈!”洛笙突然出声阻拦,“你干嘛呢?” 萧楚沉听出洛笙话语间的不悦,微微一顿,像是在反思自己的过错。 憋了半天只一句,“我……想帮忙啊。” 与此同时,杀手们四散开来,正好走到她身边杀手手里暗镖一闪,直接刺穿了跑到洛笙脚边的一只毒鼠。 洛笙猛地哽住。 第105章 毒鼠血迹流淌在鞋边, 她不由得挪了挪脚步。 抬眼一看所有的杀手拿着武器纷纷去追捕毒鼠,这才反应过来萧楚沉的话。 她唇角颤动了下,声音气势也弱下来, “你带杀手来抓老鼠?” “我身边只有这种人。”萧楚沉没想过这个问题, 理所当然道,“会杀人不也会杀老鼠吗?” “你不喜欢, 那我再养一批会抓老鼠的。” “不不不用。”洛笙有点抱歉, “我刚刚是以为你闯进来做不好的事。” “他们自己的人手不够, 又总是阻拦不让我进来帮忙, 还恶语相向。我就打伤了他们几个人, 闯进来而已。” 萧楚淮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有来有往的对话, 抬手示意了一下。 身边的侍卫也都纷纷四散开抓捕毒鼠。 “谁知道你带的杀手进来, 是想杀老鼠, 还是藏有别的心思。若是真对太子、太子妃不轨, 比这老鼠有更大杀伤力。” 萧楚沉抬眼看向萧楚淮,那好声好气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 他唇角勾起, 故意刺激萧楚淮, “我能有什么心思,我的心思都用在我未婚妻上了。她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 萧楚淮黑瞳微眯, 手中短刀轻转。 洛笙现在觉得, 他俩碰面还是比老鼠杀伤力大一些,她待不下去, 连忙摆手转身, “快点先把毒鼠抓起来。” 洛笙提起裙摆往回跑,刚跑到门口, 忽然听到屋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原本东宫院内紧绷的氛围瞬间被新生气息笼罩,所有人神经在一瞬间舒缓下来。 殿内传来些响动, 洛笙愣是在原地顿了顿脚步,而后连忙跑进了房中! 连带着周围捕捉毒鼠的侍卫都停了停。 萧楚淮冷声吩咐道,“你们的事还没结束,继续。” “今晚要放跑几只,就往你们房里送几只。” 屋内一部分稳婆处理着新生儿,另一部分照看着洛熙。 洛笙进门的时候,屋内又是一阵躁动不安。 一个稳婆跑了出来,“不好了!娘娘大出血了!” 洛笙一瞬间浑身恶寒,她忙不迭地冲进房中。 迎面看见旁边的清水盆被帕子染得鲜红,一盆一盆地往外端。 鲜血刺目,仿若梦中所见,洛笙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跑到榻边。 洛熙犹如抽干了所有的气力,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洛笙给洛熙塞了一块红糖在唇边,“阿姊,先吃糖。” 洛熙看她一会儿,咬过她手里的糖,默不作声地缓了缓。 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无人顾得上刚出世的婴儿,他的啼哭声又大了几分,生生拉扯着众人的心弦。 一个宫女又忙上前去照看小皇孙。 屋外脚步声忙乱。 萧毅脸色苍白地从殿外跑进来,扔掉手中刀剑,跑到榻边。 洛熙没有精神,也只是无声地迎上他的视线。 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生命一点点流逝。 洛笙不得不给萧毅让开位置,守在旁边,看屏风外御医忙张罗着开药方止血,稳婆忙着想办法止血。 屋内屋外长久不消停。 萧毅身形不稳,弯身单膝触地在榻边握住洛熙的手。 洛笙能看到他手掌有细微的轻颤。 萧毅唇角颤抖了许久,才只说出一句,“别怕。” 洛熙倒还算是平静,“若是我福薄,还请殿下给孩子寻个慈母。” 萧毅气息混乱,“不许胡说。” 洛笙抓紧了手里的糖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不会的,母亲说前世阿姊也是难产大出血,但最后是没事的。 所以眼下也应当不会有事。 肯定不会的。 屋内外的喧嚣与忙乱似乎都与这里无关。 萧毅眉头紧皱,又是沉默良久,“嫁给我受委屈了。” 洛熙敛眸,“是委屈。” “但不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宫中御医与稳婆忙里忙外,总算是止住了洛熙的出血症状。 院子里的毒鼠也通通被抓起来。 萧毅近身照看发妻,将她收拾好后,才出门。 屋外坐着的陶晗与洛展见状起身,陶晗先支会一声,而后绕过萧毅进了屋子。 萧毅走到洛展面前,俯身拱手一礼。 洛展惶恐地扶他,“这可使不得。” 萧毅道,“我有一事,想要跟岳丈大人商议。” 洛笙与陶晗陪在里间,等洛熙睡着了才出来,出来时看到父亲一脸凝重。 陶晗还问着,“可是出什么事了?” 洛展摆了摆手,“还能有什么事比阿熙的事大,她眼下可还好?” “睡着了。” “让她好好休息。” 时候太晚,东宫内安排洛家人留宿东宫,先回了房间休息。 今晚虽然是太子妃生产,但谁也没有太高兴。 一直到鼠患彻底结束,被堵在宫外的皇后才得空进东宫。 碍于洛熙睡了,她也不便进屋,只坐在殿外听萧毅将今晚的事情一点点告知。 皇后到底是太子生母,她无比了解这个儿子。 听着他的话锋,就察觉到了什么,听到一半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是如何想的?” “太医说,她孕中多次受惊,这几月又每日惊惧不安、辗转难眠。今晚又遭遇鼠患,能保下一条命已是不易。”萧毅话语间显得比方才冷静了许多,仿若经过深思熟虑,“儿臣觉得,眼下她需要个清静地方调养。” “这皇城之中,你觉得哪里清静?” “没有清静之处。”萧毅伸手拿出袖口太子玉契,“所以,我要带她走。”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5节 他将太子玉契放在桌上。 清冷月色之下,大殿内外此时一片孤寂。 萧毅的声音浸染萧条月色,“或许是儿臣,没能力在这皇城中给她留清静之处。” * 东宫偏院内,洛笙过完一整日的大起大落,魂不守舍地进了屋。 洛笙一整晚顾不上喝水,嗓子发干,她喝了一口清茶润喉过后,轻声问含双,“阿澈回去了吗?” “宸王殿下方才带着人都走了,他好像不太喜欢留在这里。” 洛笙点头,“今晚是我错怪他了,也没跟他道歉。” “想来都要成婚了,殿下不在意这些。” 洛笙轻转了下手中茶盏,“好在阿姊没事,就是恐怕她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洛笙一想到晚间的场景,心绪就难以平静。 她屏退含双,独自坐在屋内。 不知怎么的鼻尖发酸,眼泪缓慢地盈满眼眶,又从她眼尾滚落。 一颗又一颗,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不知何时,脸颊边突然递过来一张帕子。 洛笙猛地吓了一跳,抬头径直看见那一身灰衣锦袍,神色幽冷的萧楚沉。 她鼻音哭腔浓重,轻拍了下他手臂以示不满,“你怎么来了也不吭声呢。” 男人伸手擦过她脸上眼泪,“看你在哭,就没出声。” 洛笙也没有拒绝,某一瞬间觉得,他的动作娴熟且仔细,又带了几分从容不迫。 不像是笨手笨脚的萧楚沉,反倒有点像他那个事事周全的哥哥。 洛笙猛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眼前男人,触及他身上衣物时又收回视线。 不能,萧楚淮今晚穿的是玄色衣袍,不是这件。 他们兄弟俩其实区别很大,洛笙在清醒的状态下不容易认错。 虽然她的确觉得最近有几次萧楚淮气疯后,和阿澈的状态很像。 正好他又出声道,“你阿姊已经没事了,放毒鼠的人兄长也抓到了,正在问责。” 洛笙思绪又被拉回来,“抱歉,我今晚误会你了。” 男人垂眸,慢悠悠道,“不怪你,我本来就爱做坏事、恶贯满盈,被误解也是咎由自取。” 他骂自己骂得好狠。 洛笙听来不忍心,“也不是这样,你也不要这么说。” 他听来反倒没有高兴,幽幽一句,“心疼了?” 洛笙抿唇,并不回答这句话,“今晚还是要谢谢你的。” 她顺手给男人倒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 对面人看了一眼推过来的茶盏,“其实今晚兄长也在帮忙操持,宫中之事,后续处理都需要他。” 他说话间伸手拿过茶盏,露出的手腕间根本没有那血红赤莲! 但洛笙没看见。 她还以为他是在吃醋,“他是辛苦,你帮我代为感谢吧。” 对面男人喝下一口茶,慢条斯理打量了她片刻,“我这人很是宽宏大量,你也可以自己去谢他。” 洛笙才不信他宽宏大量,她怪紧张的,“我们就先别提你兄长了好不好?” 屋内气压只因为她这一句话低了下来,男人忽然伸手将人从她的座椅上捞了过来。 “好,不提他。”男人大概是气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们来聊我们的事。” 洛笙气息微滞,再缓过神来时,已经被箍紧腰身坐在了他腿上! 他们还没有这般亲密过。 他说着,宽厚手掌覆盖住洛笙的小腹,轻按了一下,“笙笙要是害怕,以后我们就不生了。” 小腹顿时被按得一阵酸麻。 话题转得太快,一下子提到生孩子上,让洛笙不太自在。 洛笙正好看到他俯身低头,视线描摹过她唇瓣,气息压了下来。 洛笙下意识的伸手抵住。 触及他眼瞳,看见了他眼底猩红的血丝。 他饶有兴致低问,“跟未婚夫不能做这种事吗?” 洛笙看着他的样子很是不安,这动作、语气、言辞,无一不与另一个人重合! 洛笙紧盯着他看了许久,冷不防出声,“萧楚淮,是你吧。” 男人挑眉,眼底反倒是浮现了一丝雀跃,握着她腰身的手更紧了几分,“笙笙还能认出来。” 他一承认,洛笙顿时头皮发麻! 她如坐针毡,像是突然意识到掉进陷阱的困兽,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牢牢箍紧。 洛笙想要叫含双,出口却是细弱一声,“救命。” 他好可怕。 萧楚淮现在真的好可怕。 他怎么能装成她的未婚夫,对她做这种事。 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任由他摆布。 那要是新婚之夜,他装成另一个男人,一熄灯不说话,他对她做什么事她是不是都不会发现! 第106章 洛笙后怕想要从他身上脱离, 身形不稳,撞翻了身旁的桌子。 萧楚淮也没再阻拦她,松开手淡然自若地坐在座位上。 洛笙慌慌张张地躲到一旁, 和他保持着距离。 生怕他疯起来, 再抓她回去。 屋外含双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担忧地敲门, “姑娘……” 洛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含双的话。 含双索性推门而入。 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屋内两人一站一坐。 两人中间是被打翻的桌子。 含双甚至也辨别了一会儿, 还是恭恭敬敬地问候一句, “宸王殿下, 您怎么回来了?” 她明明记得萧楚沉早早就离开了。 萧楚淮显然很是满意。 他唇角弯起, 别有深意地看向洛笙, 仿佛对一切都尽在掌握。 屋内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含双不得不打破沉默, “今日时候不早了, 殿下不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说的也是。”萧楚淮起身,拂过衣摆, “那我先走了。” 他并没有直接出门, 反倒是朝着洛笙的方向走过去,“早点休息, 未婚妻。” 洛笙眼睫轻颤避开萧楚淮的视线。 萧楚淮一踏出房门, 洛笙仿佛抽干了力气,双腿发软。 而此时, 真正的萧楚沉在重华殿中, 逗弄着那抓来的一箱毒鼠。 原本萧楚淮是打算直接处理掉所有毒鼠,这些是他的手下抓来, 他背着哥哥藏起来的。 笼子里毒鼠“吱吱”乱叫着,直到苍垣从殿外进来禀报, “殿下,五殿下那边查清,目前的线索来看,十有八九是祠堂里的那一位被贬为才人的贵妃做的。” 苍垣停顿了下,“说来也巧,那位才人前两日曾经传信来过重华殿。” 萧楚沉身形往后一靠,手里的枯草轻戳笼中毒鼠,“什么信?” “属下以为那信件殿下不会看,所以也就没给您。”苍垣伸手将存放了几日的信件递到萧楚沉面前,“毕竟那位元才人,之前不止一次谋害过洛姑娘。” 萧楚沉接过苍垣手中信件,打开潦草扫了一眼。 “她是想让我去见她,说有事相谈。” 萧楚沉颇有兴致的眯了眯眼睛,放下手中枯草,“那我就去跟她聊聊好了。” 苍垣迟疑了下,“现在吗?” “当然。” 萧楚沉起身,朝着屋外走过去,刚走到门口,恰好看到了大片的看守侍卫。 萧楚沉轻“啧”一声,似乎这才明白刚刚苍垣为什么会问“现在吗”。 苍垣跟在萧楚沉身后,只听萧楚沉一句,“真麻烦。” 而后又转头回了屋子。 再一眨眼之间,萧楚沉瞬间没了踪影。 院内层层看守的侍卫对此浑然不觉。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6节 皇家灯火昏暗的祠堂内,屋内烛火轻爆声响时不时响彻大殿。 在某一瞬间与屋外阔步而入的脚步声相互映衬。 大殿上跪着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殿前供奉的层层牌位。 屋外进来人的身影投落在屋内,她的身边。 元才人出声道,“你来了。” 萧楚沉调侃着,“难为娘娘幽禁深宫,还知道我的存在。” 她弯唇,“本宫自然知道赫赫威名的宸王殿下。” “本宫不仅知道这些,”她起身,正色道,“本宫还知道你身为尊贵皇子,却被遗弃在宫外,还要承受天师诬蔑所带来的追杀与毒害。” 萧楚沉唇角笑意一点点消失,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你所受待遇不公,被当做萧楚淮的影子养着,大家永远看到的都是光鲜的萧五王爷,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如今哪怕你回来了,他们也是草木皆兵,从没把你跟萧楚淮比肩,当做兄弟。” 元才人看着他的脸色,心知自己说到了他心中最在意的地方,“你该恨毒了这里,你想报复他们,但你如今形单影只,一定不好动手。” “正好,本宫如今也被关押在这里,如果我们联手,我相信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萧楚沉挑眉,“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她挑眉,“后位,还有日后的太后之位。” 她看向萧楚沉,“只要我想要的东西能得到,那你所求,本宫皆能如你所愿。” 萧楚沉听笑了,“所以我们是以什么关系合作。” “萧楚淮过继在皇后名下,你要是想要跟他竞争,需要一个同样具有竞争力的母亲。”元才人也不拖泥带水,“本宫正好缺一个孩子。” “论家世,本宫不比皇后差,论宠爱,本宫是皇后的数倍。” 她听上去很是得意,“凭什么后位不是本宫的,是她那个废物的。” “眼下你也孤苦无异,倘若能过继在本宫名下,日后不论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听起来很不错。”萧楚沉慢悠悠道,“今日得知见娘娘,就知娘娘一定不会亏待我。” 元才人听着萧楚沉是能松口的意思,眼底带过一抹得逞微光,喜上眉梢,“若你答应,本宫必不会亏待你。” 萧楚沉唇角扬起,眼底却幽暗阴鸷,“只可惜娘娘似乎不知道。” 他手里端了一个红绸包裹的木匣,弯身将木匣放在地上,手指隔着木匣锁扣轻轻一拨。 木匣被打开,萧楚沉森冷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是有母亲的。” 他阴恻恻地笑着转身离开,“给娘娘备了一份大礼,还请娘娘笑纳。” 元才人轻皱了下眉,看向被萧楚沉放下的那一个红绸笼子。 在笼子暗门打开之时……她骤然听到了老鼠“吱吱”声! 她踉跄几步,看见一只又一只毒鼠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就是她差人放进东宫的那一批! 原本无比寂静的大殿中,骤然响起女子尖利的惊叫! 她叫得越惨烈,步步走远的萧楚沉就越是高兴。 折磨人是他的乐趣。 萧楚沉心情大好地走出皇家祠堂。 迎面碰上一个身影,萧楚沉僵住,撞进女人那双明艳锐利凤眸之中。 她披着黑衣斗篷,身后跟着无数宫人,是才回宫的架势。 萧楚沉眉眼微动,而后理所当然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你要大婚了。”静宸眉梢微扬,“本宫得回来看看你又惹了什么祸事。” 她看向他身后,不怒自威,“干嘛了?” 萧楚沉并不当回事,“小惩大诫。” 他又心虚补充一句,“她让我认她做母亲。” 静宸看了一眼祠堂,“平时怎么教你的,做这种事不能给人留下把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 “知道又能如何?”萧楚沉看向静宸身后,“皇帝老儿精着呢,算计着这阵子不敢动我。” 话音刚落。 他们身后响起一声尖利的禀报,“陛下驾到。” 帝王轿撵停在仙灵宫门口,皇帝被人搀扶着从轿撵上下来,双脚刚刚落地便火急火燎地往仙灵宫内赶,而后在静宸面前不远处停下。 皇帝似乎确认了半晌,才意识到是她回来了,“你……” “犬子不服管教,闹了点小麻烦,陛下恕罪吧。”静宸没有给他留什么说话的机会,这话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告知。 紧接着就给身边宫人递了个眼色,“带本宫去皇后坤宁宫。” 她说完就走。 旁边没见过这阵仗的小太监都惊愕地瞪大眼睛。 他伺候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世上有人敢这么跟帝王讲话。 小太监谨慎地看了眼身边皇帝。 发现那说一不二的皇帝此时也踟蹰在原地,看起来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人在的时候不敢吭声,走了皇帝反倒双手背在身后,“回个宫跟朕欠她的一样,又不是朕求着她回来的。” 仙灵宫祠堂内仍旧响起惊叫声。 皇帝这会儿才注意到,提步往祠堂走,“怎么回事?” 仙灵宫一旁宫人连忙解释着,“方才宸王殿下来看元才人,放了几只毒鼠进去。” “毒鼠?”皇帝凝眉。 “好像是今晚东宫太子妃生产那边抓来的。” 祠堂内宫人已经把地上来往蹿动的毒鼠抓了起来,元才人昏倒在地,一旁的宫女惊叫着上前,“陛下不好了,娘娘被毒鼠咬了。” 皇帝眉头紧锁,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宫中纷争,这前因后果仔细一想就能猜到一点关联。 他犹豫着想去坤宁宫,一想到静宸那张冷脸,就又止住脚步,慌忙喊着,“先叫御医!” 坤宁宫内,皇后才回宫殿,就看见静宸坐在正殿里等她。 她低落的情绪微微扬起一些,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疾步上前,“昭妍。” 昭妍是静宸闺名,大名秦芷。 秦芷放下茶盏,“这么多年,你这坤宁宫还是这么素净。” 皇后不在意这些,“懒得布置,这样就挺好。” “贵为皇后就该有皇后的贵气,免得下面那些人觉得你好欺负,惦记着拉你下来。” 皇后笑了笑。 她看着站在旁边的萧楚沉,又看了看秦芷,“你这是……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 “我是长明寺主持送回,先去的宫中佛堂祠堂仙灵宫。刚巧碰上他惹事。” 萧楚沉看她一眼,到底是没解释。 皇后思索了片刻仙灵宫能有什么值得萧楚沉惹事的,想起来了,“是因为元才人吗?” 秦芷也听过,“听说之前是贵妃,入宫十年,宠冠六宫。” 皇后深深地看了秦芷一会儿,“若你没走,那就是你。” “元才人这些年,也就是靠着你的影子才到贵妃,她兴许比你好的就是虽心高气傲,但肯示弱、肯服软,男人嘛都喜欢这种。” 秦芷懒散道,“他眼光倒是越来越差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宫人前来禀报,“娘娘,元才人方才被毒鼠咬伤,陛下先将她接到寝宫了。” 皇后闻言,“知道了。” 这个消息并不新奇,皇后从一开始就猜到,皇帝迟早会找个借口放她出来。 最晚是在元太尉班师回朝的时候。 眼下,无非是对秦芷忽视他的不满与示威。 仿佛在彰显,他如今已经另有新欢不在意她了一般。 萧楚沉琢磨着什么,“我还以为能咬死她,下次放个毒性大的。” 皇后制止他,“别胡说,被旁人听见可不行。” 秦芷看向萧楚沉,“她不消停是吗?” 萧楚沉言简意赅,“想坐后位罢了。” 秦芷点头,随意一句,“知道了。” 旁人听着以为秦芷只是字面上的知道了。 只有皇后听出来了不对,她拉过秦芷的手,“你回宫是为了阿沉的喜事,不要大动干戈。” 秦芷弯唇,“姐姐,这点事还值得我大动干戈啊。” “我不过是要找个机会恭贺她复宠之喜罢了。” 第107章 洛笙在东宫水云殿陪了几日, 小皇孙比预想中的要乖。 相比于一直静养、不便操劳的洛熙,洛笙陪着孩子的时间甚至还要多一些。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7节 每天孩子醒得早,洛熙醒得晚, 洛笙就先去偏殿看看自己的小外甥。 她如往日一般进了水云殿, 就碰上嬷嬷笑眯眯地相迎,“姑娘来了, 小皇孙刚醒呢, 在这边。” 隔着里间的门, 洛笙遥遥听着婴儿哭闹的声音。 嬷嬷推开房门还哄着, “小殿下快看看, 是谁来了。” 屋内的哭腔又哼了几声。 直到洛笙走近, 嗅到那股清清甜甜的气息, 才止住哭声, 睁大眼睛看着摇篮边。 嬷嬷看着都不由得赞叹, “小皇孙是喜欢姨娘的,三姑娘一来就不哭了, 一直盯着姨娘看。” 洛笙接过嬷嬷的拨浪鼓, “佑安长得好快啊。” 她记得刚出生时,他还是皱皱巴巴一小只。 宫人应和着, “是啊, 长得是越来越像娘娘了,大眼睛。” “也像太子殿下, 是高鼻梁。” “咱们小殿下, 日后一定是个翩翩小公子。” 洛笙顺手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颊,他仰起头哼哼唧唧地抱住洛笙的手, 似乎觉得洛笙身上的荔枝果子味道很香很爱闻,想吃。 洛笙呆了没多久, 屋外宫人进来通传,“洛姑娘,宸王殿下的母妃回宫了,请您去正殿见见呢。” “他母亲来了啊。”洛笙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紧张,“可我今日都没有准备,也没有带礼物。” “那位娘娘不是爱讲礼仪规矩的人,你去了就好。” 洛笙闻言点了点头,既然萧楚沉的母亲来了,她没有不见的道理。 她连忙规整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抚平裙摆褶皱,前往正殿。 含双颇为好奇,“那位娘娘,多年不在宫中,听说怎么请都请不回来,如今竟也回来了。” “我只听说她好像有点厉害,”洛笙局促不安,“你说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呢。” 洛笙觉得含双是在安慰她。 她和那宸妃娘娘两个儿子纠缠不清,是个做母亲的恐怕都觉得她狐媚,不正经。 洛笙颇为紧张地走到一半,忽然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这位姑娘,你知道主殿怎么走吗?” 洛笙停住脚步,一回头,忽然间愣住! 洛笙径直迎上秦芷那张惊艳得熟悉的面容。 她张开的嘴巴又张大了几分,懵懵地眨了眨眼睛,“静宸师太?” 秦芷弯唇,似乎早就知道是她,但还是说着,“原来是你啊,这么巧。” 洛笙看她不仅去了尼姑衣装,还衣裙华贵,看过去便惊为天人。 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您,您您今日是……” “回来有点事,”秦芷很喜欢她的反应,“又听说东宫太子妃生产,便来探望。” 洛笙眨着眼睛。 她知道最近是有些人进东宫贺喜。 只不过因为那日晚间毒鼠的事情,绝大多数还是被挡在了东宫外。 能放进来的,肯定是太子与皇后信得过的人。 洛笙不由得问,“您是皇后娘娘的朋友?” 秦芷饶有兴致看她一眼,“是。” 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总归是皇后娘娘信任的人,洛笙也信任。 洛笙也记得,当初她给自己那个碧玺的时候,是提过认识太子与皇后。 洛笙示意秦芷主殿的方向,“我正好要去,我带您过去。” 秦芷走在她身边,这才闲聊起来,“你可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洛笙抿唇,“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秦芷不置可否,“京中最近是有许多麻烦事,太子妃受得也都是无妄之灾。” “东宫不太平,皇后劳心伤神的我也不放心,”秦芷打量了洛笙片刻,“我瞧着你精神也的确不太好。” 洛笙点头,“我确实也有些困惑。” “是喜事上的困惑?” 洛笙坦白道,“是。” 秦芷仿佛很是了解洛笙的境况,并未问太多,就直接慢悠悠道,“缘分因果环环相扣,感情之事最难理清,说不上应该是谁,不应该是谁。” “有的时候也不一定非要把自己局限在世俗框架里。有的事情其实需要努力的不是你,笙笙只需要享受就好。” 秦芷拉过洛笙的手,“就像是吃饭,这顿饭你喜欢,那就开开心心的吃,不合胃口了就换别的吃。会有人想尽办法做你爱吃的饭。” 秦芷一向离经叛道,想法与常人不同。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争去吧,谁赢了才有上位的资格。 连这点竞争都比不过,拿什么给妻子未来,在这深宫内保证妻子日后安危。 总归是她的儿媳,至于是哪个儿子的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洛笙似懂非懂地听着,但她的脑袋对于这种深奥又隐晦的话,还是很难转过来。 洛笙绞尽脑汁地想着。 最后把这番话理解为,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事情已定,那她就享受好了,不要太为难自己。 “多谢师太开解,我懂了。” 秦芷觉得她没懂,但不妨碍什么,她弯唇笑着。 与洛笙一同走到主殿。 皇后已经到了,不止皇后,还有太子、萧楚淮和萧楚沉。 这么规矩的场面,洛笙刚刚才放下的紧张情绪这会儿又提了上来,她轻轻拉了拉秦芷的手,“我们今天是要见宸妃娘娘,您别害怕。” 秦芷很有意思的看她片刻。 殿前皇后起身道,“昭妍你来了。” 皇后看见秦芷与洛笙的举动,“原来你已经见到笙笙了呀。” “我与笙笙怕是命定的缘分。”秦芷调侃着,将洛笙拉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你跟我坐着。” 对面萧楚淮与萧楚沉闻言,皆是警惕的看着她的举动。 洛笙还在感慨静宸师太的体贴,“不过我坐在这里,只怕一会儿不好拜见宸妃娘娘。” 秦芷笑了,“我在这里,笙笙还想拜见谁?” 洛笙还在认真理解这句话。 紧接着旁边来了个送茶的宫女,恭恭敬敬一声,“宸妃娘娘,请用茶。” 洛笙整个人忽然间愣在原地! 她呆呆地看着宫女送完茶后离开,秦芷端坐在她身边,还笑眯眯地问她,“笙笙喝不喝茶?” “不不,”洛笙一个激灵起身,接连后撤几步,不小心又撞到了身后的宫人,“抱抱抱歉。” 她稍显慌乱,连忙行礼,“臣女参见宸妃娘娘。” 秦芷轻啧一声,“这般与我,就太客气了。” “过来,”她慢条斯理地拍了下身边座位,“坐。” 洛笙这回儿是死活都坐不下。 她甚至还没有能接受,眼前一直与她来往的师太就是他们的母亲。 啊? 她这不就是之前天天跟萧楚淮的母亲聊,怎么勾引萧楚淮吗?! 现在,又要跟她另一个儿子成婚?! 啊??? 她要昏过去了。 萧楚沉出声,“你非要逗她做什么?” “逗她,你也心疼?”秦芷顺手将洛笙拉了下来坐着,眼尾余光却看向了自己另一个儿子。 萧楚淮表面依然看不出情绪,安静地喝着茶。 秦芷看热闹不闲事大一句,“你这是跟你哥哥学得会疼人了?” 萧楚沉脸色不好看。 萧楚淮喝茶的动作也顿住。 洛笙本就没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这是好事,你从前那样,能有哪家姑娘愿意跟你,多疼疼笙笙她才愿意嫁给你,不然我瞧着人家挺勉强的。” 洛笙连忙打圆场,“不勉强。” 萧楚淮掀起眼帘看过去。 秦芷勾唇,“不勉强就好。” 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触及萧楚淮的视线。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8节 “对了,我听说这次婚事,是阿淮帮忙操持是吧,这般不计酬劳和回报的情分着实难得。” “是难得。”皇后也道,“小五近来辛苦了。” 屋内忽然沉寂了很久。 秦芷还是点了下萧楚淮,“许久不见,出来我们单独聊聊吧。” 洛笙胸腔内像是有一头疯牛在乱撞。 她的视线跟随秦芷离开,看萧楚淮面色清寒地起身出门,那头疯牛才像是停了下来。 皇后见状笑道,“笙笙别怕,昭妍她很喜欢你的。” 洛笙答应着,但还是不安。 院内开阔,秦芷走到一棵梅花树边停下,适才开口,“不甘心吗?” 萧楚淮淡淡道,“二十多年没管过我,如今想为他插手了?” 秦芷深吸一口气,“本宫承认,本宫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放纵自由,不爱拘束又任性妄为。 一个孩子被她抛弃在狼巢虎穴的深宫,一个孩子又因她曾经过错剥夺了一切权利。 在他们的生命中,都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这两个孩子的问题也都是源于她。 “所以,如今局面,本宫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能偏向你们任何一方。”秦芷明白这件事情她根本管不了,“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醒你,一码归一码。你和笙笙自己的纷争恩怨,你和她另行单独解决。” “但你们兄弟间纷争,就不要让笙笙因为你们两个紧张、担心。” “这两者间,我一向能分得清。” 秦芷又道,“笙笙胆子小,那点小心思都动在保护家人身上。纵使辜负了你,你给她个痛快也好过总是吓唬她,让她整日提心吊胆。”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拖长音调,“好。” 秦芷与萧楚淮在院内呆了很久。 皇后见他们一直不回来,洛笙又拘谨得很,就让洛笙先回去。 只留下了萧楚沉等秦芷和萧楚淮回来。 洛笙刚出门,正巧碰上秦芷进屋。 秦芷笑着问她,“笙笙要回去了?” “嗯,我回去看看阿姊。” “快去吧,今日就是见见你,也没有什么事。” 洛笙恭恭敬敬一礼。 她转头正要下石阶,忽然间被后面路过的萧楚淮握住手腕! 洛笙身形猛地被拉扯了下,停下脚步。 她奋力想要抽开,却被越抓越紧,她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好多人……会被看见的。” 萧楚淮慢条斯理地开口,“今晚,来我房里取药。” 洛笙轻咬唇。 萧楚淮垂眸看她慌张的样子,想起秦芷方才的话,微微弯身靠近她,“今晚不对你做什么。” “笙笙要是诚心来我房中,承认我们的过去,给我个交代,”他指腹轻拨开她轻咬的唇瓣,“用这里就能拿走药。” “我保证今晚过后,到你成婚之前,不再纠缠你。” 洛笙有点心动,没在意话语细节,“真的吗?” 萧楚淮眼底意味颇深,“嗯。” 让她舒服一阵子。 成婚后,再给她个痛快。 第108章 洛笙低了低头, 声音细若蚊蝇,“好。” 萧楚淮果然在听到答复后松开了她。 洛笙也多少缓了过来。 其实给他个交代是应该的。 如果这样能安抚好他那再好不过了。 这样以后,他好好过他的生活, 也不至于跟她乱七八糟的。 洛笙心不在焉地走在去水云殿的路上。 沉翦看萧楚淮离开, 摸准时机,才小跑上前, “洛姑娘。” 洛笙回神看过去。 沉翦抱歉地笑了笑, “你别怕, 我们殿下一直嘴硬心软, 你也知道。” “我跟他快二十年了, 他那倔脾气也就是嘴上不饶人罢了。方才宸妃娘娘也与他说过了。” 沉翦确定萧楚淮走远了, 听不见他的话才如实道, “他就是能装, 其实也知道这件事你本来也没太多选择的权力, 这次操持婚事,殿下很上心的。大到规制流程, 小到摆件用具, 他都要亲自过目斟酌。” “他要是真的讨厌你,怎么会这般仔细。” 有常年跟在萧楚淮身边的沉翦这么说, 洛笙放心了不少, “多谢你还来安慰我。” 沉翦只是觉得遗憾,“姑娘快些回去休息吧, 别担心。” 洛笙点头, 转身回了院子。 想来也是,萧楚淮都大度地帮他们操持婚事了。 还想让他怎么样呢。 只是再要一个吻罢了。 洛笙有了点信心, 这么听来,她今晚去问萧楚淮要那颗药。 态度好一点, 他应该会比较好说话。 洛笙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不远处主殿外,秦芷远远看着他们各自离开。 身边侍女担忧地出声,“娘娘,您真的不打算插手吗?” “在丛林之中,雄兽争抢雌性的配偶权,要进行竞争与搏斗,雌性会选择更具有竞争力的获胜方,来保证日后自己与后代的安危。”秦芷淡淡道,“皇宫不减丛林凶险,既然他们都觉得自己该是正夫位,笙笙在他们之间又是顾虑家人和自己的生存和未来,干脆让他们试一试,谁能解决掉笙笙的顾虑,给妻子更好的生存与感情条件,谁就是主位。” “这正常,”秦芷慢声道,“我有什么好插手的。” 傍晚时分,夜色浓重,天空中又飘起零零散散的雪花。 洛笙偷偷摸摸地离开房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和萧楚淮的院子原本就是挨着的。 她能看见萧楚淮仍然亮着灯的房间,在漆黑雪夜之中,澄明柔和。 因着雪下得不大,洛笙也没有打伞。 她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半张脸都埋进了斗篷毛领里,就朝着隔壁院子走了过去。 一向是在萧楚淮院子门口看守的侍卫这会儿也不在,但院门大开。 像是故意给她留的院门。 洛笙小心又谨慎地环顾四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 她好像在偷……情啊。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确实是这样。 洛笙深呼吸片刻,鼓足勇气朝着院子里面走了过去。 萧楚淮的房门也给她留着,洛笙还是在门口停了一下,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叫她进去的声音,但是有书卷合拢放在一旁的声响。 洛笙迟疑着没有再敲门,一点一点挪到了屋子里。 进门看见萧楚淮正坐在桌前等着她。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洛笙手指绞紧,“我来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好笨的开场白。 萧楚淮手里握着那个瓷罐,轻敲了下桌案,久违的一句,“过来。” 洛笙唯唯诺诺地走上前。 萧楚淮也站起身,动作间身后的椅子被带出一阵响动,厮磨着洛笙的神经。 他看着她,走近,“我想再问你一遍,抛开一切,从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洛笙沉默着,半晌只道,“我抛不开一切。” 对她从小生长环境来说,婚事才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一个,她身边人的安定远高于她嫁给谁。 萧楚淮思索良久,缓步走到她面前,滚烫手掌碰到了她被风雪冻得冰凉的脸颊。 洛笙微微屏气,但不得不承认有点舒服。 “好。”萧楚淮指腹薄茧压了下她的唇,俯身低头,眸光深邃,“那说你喜欢过。” 洛笙掀起眼帘,碰到他的目光,只觉炽热逼人,像是要把她点着。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39节 萧楚淮磨她唇齿的力道重了几分,“从前不是说喜欢我,张嘴就来吗。” 洛笙敛眸,确实没什么说不出口的,这也是实话,“喜欢过。” 萧楚淮他的眼底倒映出了门口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眼睫压低,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覆上洛笙唇齿,撬开牙关、攻城略地。 青松气息久违地灌入肺腑。 洛笙闭了闭眼睛,忽然间听到了身后沉闷的脚步声! 她惊得一下子睁开眼睛,回头刚看见不知怎么闯进来的萧楚沉,就又被身前的萧楚淮扣住后脑,一下子拉了回去! 再一次攻占就带了侵略性。 洛笙脑袋发懵,方寸间城池失守! 她稍显无措,听见身后赶来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靠近,她被侵占得愈发厉害。 而她手臂被身后男人握住,犹如梦中那般往后拉。 她即将脱离之时,腰身又被萧楚淮禁锢压在他身前。 仿佛博弈一般,又多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腰身! 她整个人都混乱起来,只觉得身上好几股力气,将她前后拉扯。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想挣开,但是谁都不许。 洛笙颇为无助地轻哼几声。 那股被两面灼烤的感觉又来了。 洛笙肩膀缩紧,站都站不稳,别说逃掉两个,一个都逃不掉。 突然间大概是萧楚淮主动放了手,亦或者是萧楚沉占了上风,洛笙一下子被拉开,那缺氧窒息感才好了些。 萧楚沉嗓音阴冷,“兄长这是趁人之危。” 萧楚淮略过他,看向洛笙,“笙笙来得不诚心,还带了一个?” 萧楚沉将洛笙拉到身后,“我与她定过亲,怕是比有的人来得更名正言顺。” 萧楚淮站在桌边,“是,你们都定亲了我还能如何。” 他伸手将瓷罐递过去,意味莫名,“既然如此,我祝你们新婚大喜。” “多谢兄长成全。”萧楚沉替洛笙接过瓷瓶,转身拉着洛笙离开。 洛笙与萧楚沉回院,一路无话。 雪下得更大了些,洛笙斗篷帽子遮挡住簌簌而下的鹅毛大雪。 洛笙指甲被自己刮了一下又一下,刚要解释一句什么。 萧楚沉就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和哥哥的事,你是不是喜欢过谁我不在乎。” 洛笙微微偏头地看着另一张熟悉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只要笙笙心里能有一个位置是我的,眼里永远能看到我的存在,我可以什么都不管。” “我们都定亲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洛笙嗓音很轻,“满京城人都知道我要嫁给你,婚书也送上去留档,你哥哥今晚过后应当也要放下了,一直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他应当也是知道的。” 萧楚沉安静了许久。 他不可能放心,都是男人,谁不懂谁。 他将洛笙送回院子,把手里的瓷瓶递给她,“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洛笙接过来,“路上小心。” 她说着进了屋子。 只有萧楚沉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又折返回去。 萧楚淮坐在屋前长廊下,身上披着狐裘大氅,手里握着一坛酒,看着的方向正是他们离开的方向。 因此萧楚沉一回来,就正面迎上了他。 萧楚沉朝着他走过去。 隔着几层石阶,望着长廊下的男人。 “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不肯放手?” “你凭什么觉得,我什么都有。” “这皇城之中王权富贵,都是拿命换的。不是我的命,就是别人的命。过够了。”萧楚淮递过去一坛酒,“如果你要,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萧楚沉没接他的酒。 萧楚淮嗓音悠扬,“没毒,我还不至于对胞弟痛下死手,何况你马上就要新婚。你死了,京中会有人传她克夫。” 萧楚沉这才拿了过来,“你总不至于,是真心帮我们办婚事。” “为什么不至于。”萧楚淮笑了,话语间讽刺无比,“我在京中风评名声,不值得你相信吗?” “你未过门的小王妃就很信任我,我说什么她听什么。”萧楚淮轻缓道,“她一直夸我,是个好人。” “我是个恶人。”萧楚沉也不避讳,他得到这门婚事的手段并不光彩,“若是此番得罪了兄长,还请兄长海涵。” 萧楚淮听着他的话,忽而开口,“也不是只有你会算计。” “你敢不敢抛开这些,我们公平竞争试一次,愿赌服输。” “竞争什么?” 萧楚淮轻敲了下额角,“这里。” “她的心里惦记着很多人。谁能赢,就说明在这权势纷争的皇城中,谁可以给她和家人最安稳的余生。” 萧楚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他们两人的身影被风雪席卷,长袍卷起,无声中暗流涌动。 萧楚沉并未正面回答萧楚淮的要求,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鹅毛大雪落在萧楚淮衣冠上,他看着萧楚沉将手中那坛酒喝尽,看着他离开。 这广袤空寂的东宫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萧楚淮瞳孔缩紧,那张清寒面容在雪夜之中更显清贵不可攀,他手指轻轻转动着酒坛。 萧楚沉离开东宫,回到重华殿。 屋内没有点灯,将他整个人的身形轮廓映照得灰暗模糊。 苍垣上前,“最近五殿下确实只是在操持你们的婚事,没有什么异动。” 萧楚沉眼底幽光忽明忽暗,“我总觉得他藏着什么。” 他眉眼微动,“婚期将近的时候,在京外弄出点麻烦,把他差出京城。” “然后,把他关到成婚结束。” “他不是说要公平竞争,试试谁能在皇城运筹帷幄护她平安,落入陷阱也是他此番输了。” “是。” 他们的婚期定在春三月,花满京城的时节。 于当下还有四个来月。 在寒冬霜雪遍地时节,太子萧毅退位,皇帝身体不好。 朝中众臣推五殿下接任太子监国,说到底朝中也再无更合适的人选。 萧楚沉入了朝,皇帝并不敢让他经手重要的朝政,左不过是分担一些零散的政务。 萧楚沉察觉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不受待见,他就会怠政。 他这个人,不乐意去费劲讨好那些本不喜欢他的人。 因而他更适合游离在京城里外,而非朝堂。 洛熙出了月子就随萧毅前往泉州过冬静养,小皇孙才出世不便离宫,就留在了皇后身边。 洛笙前去京门口送行,洛熙轻拢了下洛笙的衣领,“可惜你大婚,我回不来。” “不急,等你养好,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洛笙握住洛熙的手,才发现她的双手仍然冰凉。 是气血亏损所致。 洛笙有些心疼不舍,但说到底小皇孙也还在宫中,洛熙是迟早还会回来的。 只希望他们回来时,朝中能安定一些。 洛熙招呼了一下旁边的嬷嬷。 嬷嬷上前怀里抱了一个红木盒子。 “这个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也不算贵重,但想来会比较实用。”洛熙小声提醒了下,“婚后再用。” 洛笙注意力还在前半句,很是开心,“我也用不着贵重的东西,多谢阿姊。” 她命人将贺礼盒子收起来,很快就到了启程的时辰。 离京的车马和队伍走远,洛笙与家人一直到队伍末尾都消失在视野之中才动身回去。 洛笙一转过身,忽而在人群之中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萧楚淮身边跟着许多迎送萧毅的朝官,他仍旧清寒孤冷,洛笙瞥见他腰间的太子玉契,又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萧楚淮如今已是监国太子。 他比起从前更加遥不可及。 洛笙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直到感觉有人走到了她身边。 开口是洛清晏的声音,“他安排阿熙与萧毅去泉州,我们理应去谢他,跟我过去吗?” 洛笙抬头迎上洛清晏的视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好”。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0节 洛清晏提步,带洛笙走上前,朝萧楚淮行礼,“微臣谢殿下照拂吾妹。” 萧楚淮停下脚步,“也是为了照顾长兄,称不得谢。” 他说着看向了洛清晏身边的洛笙。 洛笙碰到他的视线。 还是他先开口,“尚衣局这几日应当前去洛府了。” “是。”洛笙回着,“前日婚服尺寸已经量好了,劳殿下费心。” 萧楚淮慢声说着,“不费心。” “你嫁过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谨。”萧楚淮又道,“对了,阿沉回宫时日太短,不好给他收拾府苑,所以大婚就在东宫办,你们新婚也暂且住在东宫,喜欢哪一间院子做婚房?” 洛笙听他都开始叫“阿沉”了,想来是彻底放下了,“全听殿下安排。” 萧楚淮深深看她一眼,弯唇点头,“好。” 萧楚淮问完这些琐碎事情,便在身边宫人簇拥下离开。 洛诗怡就站在不远处,听着这一切,等萧楚淮走了,才凑到洛笙身边,“他连你的婚服、婚房都这么上心啊?” 洛笙闻言,说不出话来,“他一直很周全。” 洛诗怡轻拍着洛笙肩膀,“那可未必。” “我瞧着他自己整日都是黑衣也没个花样。” 洛诗怡与洛笙乘坐同一车马,关起门来姐妹聊天就口无遮拦。 “我说啊,虽然五殿下……哦不,太子殿下他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你俩过往又有点那什么,如今日后还住在同一屋檐下,你来我往的,”洛诗怡提醒着洛笙,“你可别犯错啊。” “我我我能犯什么错啊。”洛笙被她说的浑身发毛,“萧楚淮他很有原则的,谁能做这种事,他都不会做的。” “再说他如今都已经不在意了。” “别紧张,”洛诗怡笑着,“不会那就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嘛。” 洛诗怡又补了一句,“就是他们俩长得还一样,你别认错就行。” 洛笙脸颊涨红,又想到了那日晚间的场景,她连忙伸手捂住洛诗怡的嘴,“你不许说了!” 洛诗怡拨开她,“哎呀,没事啦,你认错了萧楚淮那正人君子,也不会怎么样的,兴许还好心的给你送回宸王那。” 洛笙发觉洛诗怡也就刚回家时,嘴上还有个把门的,“怎么不给你也嫁出去啊。” 洛诗怡笑着,“我还想去边关呢,嫁什么呀。” 今年冬日是个暖冬,还算是舒服,因而春日来得早。 花朝节前后就已经春花遍地,上一年朝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清缴,不仅萧楚淮忙,连萧楚沉洛笙都少见。 听说萧楚沉擅长折磨人,萧楚淮就给了他一个折磨刑犯的活,他手底下就没放跑一个情报。 不过洛笙听着这兄友弟恭的消息,也算是放心。 这样是最好了。 婚前几日,洛氏府门大开,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府中家丁张灯结彩,爆竹红纸满地。 洛笙坐在房里准备着大婚用的东西,洛诗怡还经常叫着军营里的同僚进来帮忙。 满皇城上下,开年之后,唯有洛家如此热闹。 甚至连东宫都稍逊一筹。 洛笙坐在房中,看他们摆好绣品,和含双一起塞福袋。 沁雪从屋外进来禀报,“姑娘,元家五姑娘来了。” 洛笙甚至还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元佳滢,“她来了啊。” 洛笙起身,“快让她进来。” 元佳滢进门看见洛笙出来迎她,命婢女将贺礼放下,还笑着,“不必这么客气,坐吧。” 含双将桌上散碎东西规整了一下,起身让开。 “你来就好了,不用带贺礼的。” “新婚怎么能不带礼,我听说你体虚,这些都是滋补的东西。”元佳滢坐在了桌子边,笑眯眯地看她,“不过瞧着你最近气色挺好的。” “是,”洛笙弯起眼睛,“最近还比较清闲。” “成婚还比较清闲的也就你了,事事都有人替你操心。” “我笨手笨脚的,让我安排我也不明白。” 洛笙说着发现元佳滢的衣饰要比往日规制高一些,整个人面色红润,显得大气端庄。 洛笙有些好奇,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好不好问。 她与元佳滢坐在桌边,犹豫了下问道,“我近来一直在家中待嫁,许久不知外面的事了,上一回你阿姊……” 洛笙欲言又止,元佳滢也知道洛笙想问什么。 她闻言笑了笑,也并不避讳这件事,顺手帮洛笙塞着福袋,“我阿姊还在关押呢,其实这事不该多说,但我想告诉你应当没事。” “我们家主母虽然心疼女儿,但到底家中也不止她一个女儿,这事太大家里不能给她揽下,既然是她自己招惹的祸患,那就她自己去承担。” 洛笙听了一半,但也大概能听懂。 元家这是想要弃卒保车,彻底放弃掉元茉。 “主母想着元家颜面不能丢,我母亲早亡,平日里又鲜少在京中露面,所以打算把我记在她的名下,以嫡女名义养着。” 洛笙听着很是意外,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话到嘴边打了几个弯,“那,那……” 元佳滢道,“恭喜我?” 洛笙见她自己都这么说,便点了点头,“恭喜你。” 元佳滢笑了,在洛笙面前丝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等再过十几二十年,又有谁记得,这元家还能有个元茉。” 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她。 “我还看上了右相的长子,右相想给他娶续弦,我想争取一下。” 洛笙思索了下,“续弦?不会委屈吗?” 元佳滢笑了,“我又不图情爱,我要所有一切都有利于我,再也不要受制于人。若不是续弦,我还攀不上这个位置。如今我只求荣华富贵,不求真情。” 元佳滢看向洛笙,“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好?” 洛笙没觉得,“你也没伤害无辜的人,为自己争取又有什么不好。” “我即便是想要争取,脑袋也不太够用。” 她这辈子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安安分分地就好。 元佳滢装好了几个福袋,放在一旁篮子里,“人各有命。就像你家中父兄姊妹和睦,也不需要你争取什么。” “我呢,可能境遇差一点,但我如今也可以自己控制很多事情。”元佳滢说话间是比往日从容很多,“家中的几个兄长,对我比阿姊还亲近一些。挪到主母那边,我也能说得上话。” 洛笙觉得,这比元佳滢从前的境遇要好了太多,“那很好了。” 元佳滢轻握了下洛笙的手,“所以我希望,我如今顺遂与安定,能贺你新婚来日。” “若我日后能入相府,定帮你夫婿在朝中安稳。我要值得的人,都有她该有的一切,当然我也值得。” * 大婚前三日。 按理说萧楚沉不能与洛笙见面,父辈的皇帝更不可能操心,便由萧楚淮代劳。 晚间,萧楚淮前来洛府与长辈商议大婚之事。 洛笙听着流程繁复冗杂,但好在说那日都有嬷嬷领着她,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好。 商议结束,萧楚淮好心好意地送洛笙回院。 洛家人知道他们俩多半有话说,也就不多做打扰。 春日暖风拂面,洛笙听着萧楚淮走在她前面的脚步声,比往日放松很多。 直到萧楚淮问了句,“还缺什么吗?” “不缺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萧楚淮再度出声,“这阵子,过得可舒服?” 洛笙听得一知半解,大概懂了,“有殿下操心,一切都好。” 在洛笙看不见的角度中,萧楚淮清朗眸底光芒晦暗几分,“好好休息,成婚那日会很累。” 洛笙道了谢,便先进了院子。 萧楚淮看着她的背影,手里轻轻捏着那一串红琉璃佛珠。 清风霁月的俊朗面容被夜色笼罩,仿若一直以来的面具悄无声息的碎裂,在某一瞬间露出了尖锐獠牙。 他粗粝的指腹捏住了其中一颗,悄无声息的用力研磨。 不远处,沉翦火急火燎地赶来,“殿下,不好了。京郊开春走商队,突然间爆发匪患,闹得京外不得安宁。” “陛下下旨,命您即刻离京前去处理匪患。” 萧楚淮收回视线,平静道,“知道了。” 洛笙进了房间,一转头看见萧楚沉坐在她的房里,她吓得连忙关好房门,“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不能见面的吗?” 萧楚沉正关上了她的一个嫁妆箱子,“来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洛笙走上前,却被萧楚沉拦住,“大婚当晚再打开。” 洛笙听来古怪,“什么要大婚当晚才能打开……” 洛笙走上前,看着萧楚沉垂落的衣袖遮住手腕,想起来什么。 她上前一步顺势握住了男人手臂。 萧楚沉身形猛地一僵,手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1节 洛笙翻看了下他的袖口,看到那手腕上的赤莲仔细辨别了一番,“这个在右手手腕啊。” “怎么了?” “没有,”洛笙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再确认一番,“我就是看看,还挺好看的。” 萧楚沉贪恋着她的触碰,“你不然再看看?” 正好屋外,含双敲门,“姑娘!怎么关门了,宫中把婚鞋也送来了。” 含双推门的时候,只看见了洛笙一人在房里,她自然而然地将婚鞋送过去,“姑娘试一试吧。” 洛笙坐下来,心虚地回头看了眼微开的窗户。 萧楚沉放好东西,离开了洛府府苑,苍垣压低声音,“殿下放心,萧楚淮已经在前往京郊的路上了。我们的人也都等好了。” “只要他一离京,绝对逃不出埋伏。” 萧楚沉思量片刻,拿出一个瓷瓶,森冷道,“这东西给他喝下去,能睡五日。” “等他醒了一切就都晚了。” 皇城中权势纷争萧楚沉的确不擅长,可阴人的把戏,他信手拈来。说到底这门婚事也是他利用皇帝从萧楚淮手里阴来的。 萧楚淮这辈子克己复礼,遵规守矩才是难做阴人的手段。说白了,好人最易被恶人束缚摆布。 苍垣接过来,“您放心。” 萧楚沉眼底光线阴鸷,“他那还没动静?” “是,没有。” 萧楚沉犹记此番博弈是萧楚淮说要试一试,他眸光幽暗,“那我还是得亲自去,堵死他还手的余地。” 博弈抢亲,谁心慈手软,谁就输了。 萧楚沉从来就不是会给敌人留余地的那个。 深夜匪患横生的京郊,一片人仰马翻。 而大婚前日的洛府无比祥和。 洛笙房间里外都是红灯喜幡,床枕也都换成了大红色。 宫中将婚服和凤冠霞帔摆放在屋内,准备好。 洛府挑选专门的喜婆前去做铺床礼,洛府与东宫都要做。 洛府内,洛笙回避,但能听见隔壁喜婆在最前面领着,“铺床铺床,龙凤呈祥……” 洛笙新奇的竖起耳朵,冷不丁听到一句,“一铺鸳鸯戏水!” 洛笙微微顿住,她那被荼毒过的小脑袋瓜里,突然间出现了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她微微躲开些,低头给自己的喜帕补两针。 紧接着又是一句,“三铺鱼水合欢。” 好巧不巧,她补得两针正好是合欢花。 洛笙抿唇,脸颊开始充血。 好烦,那就是正常的贺喜词,她什么时候才能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洛笙索性起身放下帕子,转移注意力,顺手拿起一本书。 一打开她就后悔了,这是圆房的册子。 洛笙刚放下,又听见一句,“早生贵子,播种成双!” 洛笙的脸和屋内的红绸摆设一个颜色。 那抹红润从耳根蔓延,攀爬到她脖颈,领口,身上浮出几分浅粉。 洛笙连忙将自己的屋门关上,成婚前翻出来了佛经。 静气凝神、专心研读。 成婚也不一定要做那种事嘛。 大婚当日。 尚未破晓,洛府的灯盏就接连亮了起来。 洛笙稀里糊涂地被嬷嬷从被褥里捞了出来,送去沐浴梳洗。 起得太早,洛笙浑浑噩噩地有了清醒意识时,又被宫中送嫁嬷嬷从水里扶出来,擦拭着她身上的水珠。 洛笙是被碰清醒的,她身体实在是旁人碰不得。 洛笙伸手接过嬷嬷手里的绸布,“我自己来吧。” 嬷嬷瞧着,“姑娘这身子生得可真好,新婚夜红烛彻夜不灭是大吉之兆,姑娘争取一下。” 洛笙怎么能不懂嬷嬷的意思,她羞怯地将自己裹紧了些。 “姑娘别怕,这是喜事。” 洛笙浑身又开始发烫,瓮声瓮气道,“先,先别说了。” 屋内嬷嬷们相视而笑,见洛笙不自在也就不说了。 洛笙像是被悉心装点的娃娃,穿戴好衣物又将她按在梳妆镜前,梳妆盘发。 屋外天光大亮之时,就响起了喜庆的爆竹声响,院内来往走动张罗与贺喜声多了些。 娘家来帮忙的宾客也都入了府,准备等东宫来迎亲。 府苑里外越来越热闹。 洛笙这场婚事的礼制周全与盛大,不减当年太子妃出嫁时的光景。 长街上自有人起就看到了沿街的红灯笼与喜幡红绸,与迎亲沿路已经准备好的看护的禁军侍卫。 路边洒满了喜糖与花生干果。 沿街商铺也沾着今日这场皇室婚礼的喜气,等着迎亲。 新娘衣妆要麻烦一些,等洛笙收拾差不多,听着外面迎亲的也来了。 洛笙原本平静的情绪这会儿也被接连的爆竹声弄得很是紧张。 她恍惚中有些不真实感。 她竟然要出嫁了。 喜婆上前将却扇递给洛笙,叮嘱她,“姑娘这却扇是要一直遮面的,轻易不能拿下来,等到了婚房再说。” 洛笙正要点头,身上凤冠霞帔坠着她不敢乱动。 她握着扇子伸手扶了下头饰,稳住额前珠玉。 直到外面有人高喊着新娘到了出门的吉时,洛笙才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她面前挡着扇子,不好看路,身边嬷嬷便一直领着,直到她走到正堂。 洛笙在扇面缝隙中,看到了一身喜服来迎亲的男人。 他平日里总爱穿灰,如今正红色看起来到让他整个人鲜亮了不少。 洛笙敛眸,扇面又挡回视线中。 拜别双亲后,离开前去东宫。 出门前越过石阶,洛笙手臂被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扶住,送她出门。 洛笙也自然而然地搭上,她隐约觉得,今日的萧楚沉有些沉默寡言,怎么有点…… 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洛笙忽然间轻轻拉了下身侧男人的袖子。 眼尾余光瞥见了他右手手腕处,那抹明晃晃的艳红赤莲! 洛笙又默不作声的松手。 她在想什么呢。 肯定不会啊。 洛笙被送上轿撵,举着扇面的手才放下,轿子外面含双说着,“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会儿到东宫还要忙一阵呢。” 洛笙没拒绝,拿过来点喜饼咬了两口。 她突然想到什么,往轿子边靠了靠问着,“一会儿到东宫,陛下皇后娘娘会在吗?” “当然啦,刚刚东宫来信儿,陛下皇后还有宸妃娘娘都已经到了呢。” 洛笙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她又拐着弯的问,“那太子殿下……” “他前两日刚离京去处理匪患了,估摸着是有点麻烦的,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回来。” 洛笙了然的应着,心不在焉地吃了半块饼。 应该是她想多了。 洛笙吃不下,将喜饼用红绸抱起来放好,下轿撵之时再递给含双,重新拿却扇遮面。 皇帝皇后和秦芷早早就入了席。 皇帝今日看起来面色红润地看着他们拜堂敬茶,开怀大笑。 整个屋内的人都是一脸喜色,欢庆一堂,丝毫没意识到什么。 只有秦芷,她在看到来人时,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随着他们行礼敬茶,她的气息愈发沉重。 周身气压低到可怕。 她那一身喜服的儿子与她对视一眼,他深澈黑瞳里暗潮汹涌,波谲云诡。 仿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秦芷眉头越皱越紧,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马伸手拿过桌上婚书,迅速翻开! 而那红纸喜字婚书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2节 明晃晃写着的名字,是萧楚淮! 所以当初定亲后,送入朝廷留存入婚档的,根本就是洛笙和萧楚淮! 这场婚事,从一开始,原就是萧楚淮为他和洛笙准备的! 然而下一瞬,礼官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第109章 正殿内一片贺喜声。 喜婆将两人护送离开。 喜庆至极的氛围完全压盖住了秦芷的异常。 皇帝长长舒了一口气, 轻拍了两下手边扶手,起身前去宴席。 皇后一并起身时,才注意到秦芷的脸色异常, 她走上前, 小声问道,“这大喜的日子, 你不高兴吗?” 秦芷在座位上坐了很久, “我倒是没什么不高兴, 只是低估了他的手段。怕是有别人要不高兴了。” 皇后听得一知半解。 秦芷将手中婚书递给她, 便起身往外走。 皇后茫然地打开婚书, 在看到婚书内容的一瞬间也是脸色大变! 耳边的贺喜声通通模糊成一团被格局在外, 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慌忙看向了那新婚两人离开的方向, 但那早已没有人影, 两人大概是已经送进屋内进行下一步的仪式。 皇后缓了一下, 她按道理说,也是看着萧楚淮长大的。 可刚刚那人气质幽暗, 神态举止都像极了才入宫的萧楚沉。 或许是因为穿得也是他们两人不常穿的正红色, 与往日的风格差距极大。 可,这也不能…… 皇后还是难以接受, 自己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她想到了什么, “那笙笙……” 大殿外,突然间被点燃的爆竹将她们的对话声淹没。 屋外烟雾连天, 爆竹红纸被炸开飘扬在四周, 长久的鞭炮声响后,空气中满是暖洋洋的气息。 洛笙还浑然不觉, 坐在屋内从扇面缝隙边上看外面飘扬的红纸。 屋外热闹非凡。 屋内嬷嬷们分站两侧。 看他们同榻而坐。 却扇礼后,洛笙才放下扇面, 但也没好意思去直视身边坐着的男人。 她只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感极其强烈,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嬷嬷们接着端来托盘,托盘上的碗中放好了餐食。 要新婚夫妇同食过礼。 后面嬷嬷紧跟摆过合卺酒。 洛笙握过酒盏,迟疑了一下,听着身边嬷嬷扬声要求他们对坐共饮合卺酒,洛笙才转过去。 她眼帘压低,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到男人身上的喜服和他的喉结。 不看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落了一道很是滚烫的视线。 将她今日面容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 洛笙的长相很适合新婚红妆,明艳夺目,沁水桃花眸压低,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娇怯。 眼尾那颗红痣在婚妆之中像是带了钩子,顾盼之间勾魂蚀骨,令人魂牵梦萦。 对面男人伸手,袖口落下,再一次露出了那赤莲红印的一角。 洛笙绕过他手腕后,不得不抬头,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瞳。 她心跳漏了一拍。 莫名又借着这个动作看了看男人袖口的赤莲。 睫羽在眼尾处打下一片浓密的阴影,犹如翩跹而过的蝴蝶。 距离近到洛笙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是檀香。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是说因为今日新婚? 洛笙没敢再看他,辛辣苦酒入喉,直冲上脑海,让她脑袋发晕。 秀眉打了结皱起来,眼尾也被辣出了几分湿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与她近距离对视的男人安静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喉结不动声色地轻滚一下。 洛笙并没有注意到,她抽回手,放下了酒盏在身侧嬷嬷的托盘里,轻轻顺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大抵是有了身份,萧楚淮视线顺着她的动作大胆又放肆地下移。 今日大婚,她又束胸了。 结发礼成后,正式结束。 但新郎需要出门待客,送走来宾。 洛笙需要在房中坐帐。 皇家的礼节要更为繁复,只不过繁复得不在洛笙这里。 总归是关着门,寻常人也不会进来,所以她怎么样也没太有人知道。 按规矩将新娘不能随意吃东西,但屋内有意给她摆了很多爱吃的糕点,虽没明说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是给她吃的。 洛笙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嘴巴就没停下。 就是没有正儿八经的饭,吃起来怎么也不太舒服。 洛笙一面吃一面想着,阿澈是个很不爱拘束的性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外面跟宾客来往一整日。 想着想着,她自己呆着就有些无聊了。 屋子里都是婚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摆设,以及她带来的部分嫁妆。 洛笙在屋子里随意翻看着,摸到了旁边一个小箱子。 她打开看了两眼。 发现好像是前两日萧楚沉塞进她嫁妆里的东西,让她今天晚上再打开。 洛笙抿唇。 总归也是闲得无聊,索性直接拨开了箱子锁扣。 她刚翻开,摸摸碰碰,忽然间碰到了一个熟悉的机关。 而后同样熟悉的暗格弹出声响。 是一个比之前更大的储物盒子! 当然也装了更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洛笙只看了一眼,就“啪”地一声关上。 洛笙屏住气息,顿时觉得面前放了一个火盆,只要靠近就烧得她浑身发烫。 萧楚沉怎么把这些直接让她带到婚房了啊。 该不是…… 洛笙拘谨的后撤几步,又上前想要将整个箱子搬出去。 刚动了念头就意识到不可能。 搬出去外面宫人肯定要检查的呀,这些玩意怎么能给人看到。 可是这个箱子是装寝衣的,晚上肯定要翻出来。 洛笙硬是在屋内团团转了一会儿,只能先将暗格从箱子里面抽了出来。 左右翻看着找他肯定不会碰的地方,索性藏在了一旁她的梳妆台里面。 她今晚不如就等他回来,哄他早点睡觉好了。 * 而此时京郊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内。 萧楚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杯一杯的闷茶喝下。 而他身边,屋内屋外近乎上百名死侍看守将萧楚沉团团围住,沉翦为首。 沉翦好心好意地拿来了一个盒子,“我们殿下怕您饿了,给您送的喜糖。” “……滚。” “别这么大脾气嘛,”沉翦坐在萧楚沉对面,或许是期盼已久的小王妃进门,他今天满面红光,“我们主子还是很照顾您的,给您选了个风景最好、最舒适的大宅院,都是主子出来静养住的。主子说,您喜欢送您都行。” 萧楚沉深吸一口气,抬眼迎上沉翦的视线,“这个时辰,仪式该结束了,能放我走了吗?” 沉翦常年跟着萧楚淮,心理素质极佳,这极具杀伤力的一眼,根本不算什么。 “得新婚过三日才准我们放您走。”沉翦弯起眼睛,主打一个陪伴,“您别怕,我陪您。” 萧楚沉突然间伸手,指环暗刀突然弹出,直指沉翦喉间!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3节 沉翦微一偏头,猛地闪开握住萧楚沉手腕。 喜事临门的人脾气就是好,沉翦仍是笑眯眯地,“怎么这还藏着个暗器呢。” 他给萧楚沉摘下来,交给旁边的死侍。 萧楚沉轻咬了下牙,气笑了,“好,这回且算是哥哥赢了。” 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 “不过我这人可没什么伦理道德。兄嫂,我更喜欢。” “谁规定,笙笙只能被一个人保护。” “他最好看好他的小太子妃。” * 婚房之中格外清静,洛笙一个人在屋子里就把晚上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着该怎么开口跟萧楚沉说合适。 真的要圆房吗? 洛笙一想到那一箱子的小玩意,就开始害怕。 不要吧,她还没准备好。 她好好哄哄他,应当是能直接睡觉的吧。 再不行她就装生气好了。 洛笙整理着自己的衣摆,想好了办法和对策,便放松下来。 晚间入夜约么戌时的功夫,洛笙听着屋外人声喧闹渐渐弱了下去。 还有太监扬声张罗着起驾回宫的声音。 洛笙手里拿着自己用喜帕折出来的一只小船,竖起耳朵,判断着他们是不是结束了。 可眼下这个时辰结束好像很早。 她起先听说要一直进行到亥时。 洛笙正想着,突然房门口“吱吖”一声轻响。 洛笙连忙坐板正,果真看见那一身喜服的男人从屋外进来,进门远远看向她,复而将身后房门关上。 “咔哒”一声,落锁。 洛笙听到了锁扣的声音,掀起眼帘看过去。 只见那人盯着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自然而然地放在桌上,问她,“饿不饿?” 洛笙还是有些不习惯他们这样在同一屋檐下共处,她声音都弱了几分,“不太饿。” 她想着尽量多说点话,让氛围不至于这么奇怪,“我刚刚在屋里吃了一些点心。” “再来吃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洛笙听着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仿若砂纸轻磨。 再就是他今日怎么给她感觉…… 洛笙磨蹭了一下,起身朝着他走过去,“你今日好像有点话少。” 男人忽而幽幽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气息沙哑,“可能是累了。” 洛笙觉得有道理。 她走到一旁,头顶头饰还是坠着她。 洛笙不由得问,“我能先把这些摘下来吗?” 她微微仰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头饰后仰,她又不得不低头缓一缓。 眼睫刚刚压低,就感觉什么东西从发间抽离。 紧接着看见身前男人手里多了一只凤钗,放在桌边。 而后洛笙头顶发饰被一点一点拆下。 每一个动作她都能察觉到,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是在剥离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个束缚,直到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他不说话,只有屋内喜烛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映在她的身上和墙壁上。 连彼此间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听清楚。 这氛围越来越怪,逐渐往某些不可描述的方向上发展。 洛笙连忙出声,“那个我自己来吧。” 她转过头,扶住剩余的头饰,一点点拆下。 剩下的东西也不多,洛笙手脚利索的放好,转头看见他已经将带来的吃的摆好。 桌上放了两壶酒。 他始终没怎么说话,让洛笙心绪越来越不安。 她迟疑着,轻唤了他一声,“阿澈?” 男人倒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洛笙看着像是萧楚沉的眼神,阴鸷血性眼底对她有着不容分说的占有欲。 可这细致入微的感觉上,又像是另一个人。 洛笙转过身,“要先洗一下手吗?” 她走到清水盆边,听到他也跟着走了过来,洛笙主动道,“我帮你洗吧。” 她说着,握过男人粗糙的手掌,拉到了清水旁边。 他也不动,就这么乖乖地任由她拉。 洛笙嗅到了他身上的檀香,翻开他的袖口,再一次看到了他手腕上的赤莲花纹。 乖得像,气息像,连痕迹都像。 洛笙没有再往别的地方想,她毫不设防地帮他洗了下手,“你今天怎么这么体贴了呀,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柔软的手指触及他掌心薄茧。 撩起的水无可避免地落在男人手腕上。 而后下一瞬,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腕上那株血红赤莲被温水融化晕开! 洛笙握着他手腕的动作狠狠一僵。 指腹还难以置信地轻蹭了一下,然后,她的指腹上,就明晃晃地沾上了那抹红印! 这是假的! 仿若一道白光直冲向脑海,轰然炸开! 洛笙惊吓地松开手,细滑手掌却一下子被男人反握紧! 掌心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她甚至能看到他手腕处的青筋随着握紧她的动作而隐隐浮动。 手臂肌肉血脉喷张。 动作间,两人面前的水盆被接连撞出一阵阵水波! 叮当乱响。 洛笙抬头,正被毫不留情的卷进萧楚淮风暴四起的眼瞳中。 “为什么跟换了个人一样,”他声音嘶哑,回答着她的问题,“因为本来就不是他。” 洛笙甚至连惊吓都没能叫出声,今天一整日的疑虑忽然间汹涌而上,明晃晃地告诉了她答案! 她慌忙抽手,抽不开,反倒被握住了另一边手臂。 两边都被禁锢住的触感,瞬间滋生出麻意,遍布四肢百骸! 她心脏都仿佛被捏住! 旁边的水盆架子被他们的动作撞翻。 屋内一阵七零八落地乱响,尖锐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清水洒了一地。 萧楚淮适时放手,洛笙就一下子后撤撞在了身后的喜床边。 洛笙意识到身后是床榻,又慌慌张张地远离。 萧楚淮不着急抓她回来,总归她今晚跑不了。 才戌时,还有一整夜。 足够拿来好好清算他们之间的账。 萧楚淮缓步走到桌边,轻敲了下桌案,“先吃点东西。” 洛笙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久久没动,屏气凝神地看着萧楚淮的动作。 萧楚淮坐下,缓慢抬起眼皮,深邃黑瞳一阵一阵惊涛骇浪翻涌而过。 而他的语气却始终平稳低沉,越是听不出情绪,就越是骇人,“笙笙。” 熟悉的一句,“过来。” 洛笙手指紧扣住身后的架子。 气息一下重过一下,她的慌乱在屋内清晰可闻,每一声都刺激着男人。 想让她更慌一点,更乱一点。 甚至喘息声也更大一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4节 萧楚淮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静静地坐在桌边,黑瞳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本就自带压迫感,自打监国之后,威压更重。 洛笙根本受不住。 她攥紧手中喜帕,硬着头皮走过去。 站在桌边稍显手足无措。 萧楚淮提醒她,“坐下。” 洛笙扶桌坐下,双腿发软。 萧楚淮看笑了,嗓音悠扬,“笙笙今日好乖。” 洛笙越看越觉得他可怕,他怎么连熏香都换了,整个人在两种状态间收放自如。 他甚至不用怎么刻意伪装成萧楚沉,只需要疯一点,狠一点,他看起来比萧楚沉还要可怕。 而且好像难哄。 洛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绞紧的手,还是问出一句,“他,他人呢?” 萧楚淮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怎么,婚前几月,相处出感情来了?” “孤可给他安排了不少差事,他应当没空跟你相处才对。” 洛笙一时间浑身恶寒,恍惚中她自以为正常的所有事情,实际上都在萧楚淮有意为之的掌控之中! 难怪她都少见萧楚沉。 天哪,这兄弟两个,怎么没有一个能惹得起的。 “你,我,”洛笙话说得乱七八糟,“今日,这件事,不不好。” “若是让大家知道你,你,你……” “知道我强占弟妻?” 他过度直白的言辞,听得洛笙微哽。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那你说,我信你谗言多次救你于危难,助你兄长科举、帮你和你阿姊隐瞒身份又苦心给你寻亲封侯爵位抬身份,勠力劳心。笙笙是拿什么回报我的呢?” 洛笙不敢吭声,她的确没对他干什么好事。 “所以如今我被刺激得情绪不稳,容易做出些不计后果的过激行为,想必笙笙可以理解。” 萧楚淮轻转了下酒盏,故意隐瞒着他对于这场婚事所做的一切,“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这般做,对我的名声不好,于世俗也难容,后患无穷,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你要是赢了,那我就把他换回来,我们回归本位。” “输了,笙笙今晚就拿你自己来补偿我。” 洛笙听得头皮发麻,“什么游戏啊。” “你擅长的,”萧楚淮将她面前的酒盏斟满,喝过酒的嗓音浑厚,“清欢令。” 清欢令三个字,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炸得洛笙半天没反应过来。 萧楚淮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递给她骰盅,“看看笙笙今日大喜,运气如何。” “一局输一次,按照原来的规矩,脱一件。”萧楚淮幽幽补了一句,“我给你脱。” “我们先脱完的那个人为输。” 洛笙顾不得去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萧楚淮一定有很多种办法知道。 她沁水眸光轻晃,虽然她一直运气好。 可是豺狼虎豹在前,她又觉得自己今晚仿佛注定不会赢。 “你会不会出老千?” “这次不会。” 她不太相信,认命地先把骰盅推到萧楚淮面前,“你先。” 萧楚淮看了眼她的动作,也没有推拒,握住手里的骰盅简单一晃,开盅。 五点。 洛笙接过来,闭了闭眼睛。 开盅,八点。 洛笙还有些难以置信,她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她赢。 她正要高兴,听到萧楚淮出声,“过来,帮我脱。” 洛笙脸上的笑容僵住。 但转念一想,只要不是他帮她脱就好说。 她磨蹭着走过去,弯身去解他腰带。 忽然间腰身被揽过,她一下子坐在了萧楚淮身上,手里是刚刚扯开的腰带。 萧楚淮轻拍了下她的后腰,洛笙尾椎一酸。 看他眉眼压低,一句命令,“坐在这里玩,方便。” 方便什么? 洛笙握着他的腰带,明明这局赢了反倒显得手足无措。 萧楚淮说话就在她面前,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洛笙慢吞吞地把他的腰带抽出来,手指无可避免的碰到他结实的小腹。 下一瞬,她忽而察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洛笙顿时愣住,慌忙想要起身却被按得结结实实。 萧楚淮凉凉一句,“赢了放你下去。” 洛笙如坐针毡。 她浑身发软,轻应一声,细声细气地催了他一句,“那你快摇。” 洛笙出口才意识到这话也很令人误会,手臂鸡皮疙瘩又冒了起来。 萧楚淮深深地打量她片刻,看着她红得快摇滴血的脸颊,拿起了骰盅。 几局下来,洛笙觉得她好像发挥出了她的真实水平。 一连五局只输了一次,次次都是高点数。 萧楚淮如今还剩黑色里衣。 她屏气,任由这一局赢了的男人抽开她的喜服裙带,他的动作带有很强烈的破坏性。 径直抽开扔在地上,顺带着拉下了她的裙衫。 裙衫从肩头滑落,掉在他们身边。 下一层纱衣摇摇欲坠,透着里面雪玉般的肌肤,还有那已经含苞待放的花印。 他脱多了。 但洛笙不敢说,她只制止着按了下领口,将手里骰盅递给他。 抬眼间有些可怜,正与萧楚淮幽深晦暗的眸子对上。 洛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亲起来了。 她被抵着,按压腰窝,每被按一下就是一股暖流在她的身体里肆意蔓延。 冲撞开她每一寸毛孔,只有喜烛燃烧的婚房内升温,迅速攀爬而上,仿佛到达某一个点就会全然崩盘! 大抵是婚前数月,他们都是相敬远离的夫兄和弟妻状态。 以至于这一回,洛笙被严丝合缝地掠夺着。 他的力气难以抗拒,甚至没有她任何活动的空间与喘息的余地。 她愈发觉得事情不受控制,眼尾被逼出泪花。 根本碰不到地面的双腿晃动挣扎着,却又踢不到他。 洛笙推不开,就锤他的腿,一锤手就发酸。 连气息都便得灼热几分。 洛笙坐不住,双手不得不扶在桌边,桌子被推得吱吖响了一声。 又被一只大手“哐”的一声死死压住! 屋内满是混乱的衣物摩挲声,和洛笙微不足道的挣扎声响。 洛笙眼前光影都开始虚晃,鼻息间褪去表面那一层虚浮的檀木香气。 冷松味道愈发清晰。 她要被弄乱了。 待他分神,她慌忙偏头,细密的吻又落在了颈间,恶意咬了她的锁骨一下。 洛笙狠狠一抖,推拒着他,“没说输了还要……被咬。” 萧楚淮低笑出声,“笙笙从寻芳阁出来,不应该不知道,正儿八经被咬,是什么样。” 洛笙的神经被重重拉扯一下。 听到他又是一句,“我也学会了,试吗?” 洛笙肩膀缩紧偏开头,“不要。” 她抖着手,把骰盅递给他,“你快,你快点。” 萧楚淮还有一件,就输了。 萧楚淮甚至都没晃,潦草地开盅,开的是洛笙上一局输了的点数,两点。 洛笙眼睛亮了下,慌忙晃了一下,其中一个一点的骰子只翻滚一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5节 “四点,我赢了……啊!” 洛笙突然间被抱了起来,抵在了后面桌案上! 更加凶狠的力道径直压了上来。 他挤身她身前,大手扣着她的腰身,声音放肆沙哑,“是啊,笙笙赢了。” 洛笙慌忙推他,“你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我赢了就不需要这样补偿你。” “哦。”萧楚淮打断了她的话,慢条斯理道,“我是答应你了,可我没说不能反悔。” 洛笙哑然,脸颊憋红,“你!” 萧楚淮拆下她最后的盘发簪,“笙笙不也是说喜欢我又反悔,说嫁给我又反悔了吗?” 瀑布般的乌发蜿蜒而落,散在她身上。 他声音震动着她的耳膜,钻入骨缝,“此番我就要反悔,笙笙能如何?” 萧楚淮粗粝指腹勾住她里裙,用力一扯! 裙带松散坠落! 他偏偏还故意问着,“新婚夜,笙笙想跟夫兄怎么过?” “我们这是在犯错……”洛笙躲不开,身后就是她的梳妆镜,双腿自始至终都没碰到地面。 那个桌子上摆放着她的梳妆台。 此时就在她的挣动中被她撞得摇摇欲坠。 而后某一瞬间当着她的面掉在了地上。 她今日新婚,梳妆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因而只是掉了一个盒子。 可,那个盒子里面…… 洛笙不仅声音,连呼吸都止住了。 一阵七零八落的声响中,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萧楚淮一瞬不瞬地看着地上滚出来的小物件……们,眼底那浮现了一丝兴致。 缓久,响起他悠然声音,“原来笙笙喜欢这么过。” “不不不!不是!”洛笙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可她又不敢在此时丧失理智的萧楚淮面前说,这是他弟弟准备的。 萧楚淮挑挑拣拣,那只漂亮温润的手混杂在不堪入目的地板背景中,带着神祇堕落入地狱,比修罗更疯几分的骇人。 也不知是不是今晚新婚,屋内什么动静屋外都像是不管一样。 洛笙见来了机会,得空从桌上跳了下来。 慌慌张张地想要往门外跑,眼看着自己就要摸到门框,突然身后一只大手伸过来,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硬是看着自己又被拖回去,颤声喊了一句,“含双!” 洛笙被攥住手腕,拦腰扛起。 声音也断断续续,不成调。 她被扔到铺满红绸的鸾榻上,床褥软绵,她身形轻轻跌宕。 刚稳住,就看见萧楚淮手里只捡了一瓶油。 高大挺拔的身影压在床边,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视线完全遮盖。 他缓慢靠近,“可惜笙笙今晚初次会受伤,下一回再玩别的怎么样?” 洛笙瑟缩着后挪,“别这样,于礼不合,会毁了你的。” “怎么毁了我?”萧楚淮单手撑上洛笙身侧的床枕,他手臂肌肉鼓动青筋暴起,这才将他堪称疯魔后做得一切恶意掠夺之事尽数告知,“婚书上,我已经改成了我们的名字入档,成婚在我的地界,今日和你拜堂成亲的是我,喝合卺酒结发的也是我,怎么于礼不合毁了我?” 犹如这几月清贵君子伪装碎裂,被她辜负、被她气到疯性满溢的男人隐忍到极限,开始跟她正式清算。 洛笙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你是,是一早就算好了。” 他身形再度靠近。 洛笙又瑟瑟发抖的后挪。 她挪一下,身前人就欺近一寸。 “笙笙玩弄孤,就没想过后果?” “知道自己有多欠收拾吗?”萧楚淮扯开她的里裙,眼底风暴彻底翻覆而上,“还好,从今日起,哪怕日日夜夜罚孤的小太子妃,都合乎夫妻情理。” 第110章 屋内红烛喜帐翻卷, 灯火烛心火花轻爆。 像是炸在了洛笙脆弱的神经上! 萧楚淮身影完完全全将她覆盖,她腰间一紧一松,外面凉气丝丝缕缕顺着她的肌肤钻入。 紧接着又被男人手掌滚烫温度侵蚀, 熨帖心肺。 洛笙狠狠一颤, “萧楚淮,我们改天, 改天, 不要今天……” 她慌慌张张地摁住萧楚淮的手臂, 却拦不住他, “你先消消气好不好。” 手掌被他手臂肌肉浮动带得起伏。 她有点害怕。 怕萧楚淮今晚这幅样子, 会弄死她。 “我都消了五个月的气, 现在挺冷静的。”萧楚淮声音犹如鬼魅催命符, “冷静地知道该怎么收拾你。” “这些时日, ”他声音愈发幽然, 字句发沉,“每一天晚上, 每一次见到你。” “我都想得无比清晰。” 洛笙本能的想要起身, 从床榻另一边下去,连松散的衣襟都顾不得, 任由它们下滑露出锁骨雪肩, 连那露出来的小衣绳带此时都显得孱弱不已。 但还是没能挪出去几寸,被握着腿弯强硬地拖了回来。 “不要!”洛笙拉扯着, 想要抓住什么不至于被拖回去。 却只扯住了被褥床枕, 红色锦被生生拉扯出一层细密的褶皱。 少女雪白的手指攥紧上面绣着的花样,显得格外羸弱。 而后, 突然间被一只大手压覆而上! 洛笙桃花眸满是这副体质所赋予的盈盈泪珠,她涂着口脂的唇微微开合喘息的空隙就被趁人之危地无情占据! 仿佛她只要稍有松懈, 就会有一个城门失守。 她一瞬间丧失了所有挣扎的能力,被完全压制。 能动的只有指尖,细细轻颤着。 洛笙被亲吻着牢牢扣着手腕,死死地摁在床枕中,任何挣动都是徒劳。 她整个人都被压得微微陷进去。 像是被摁进了一团棉花熔炉里,严丝合缝的包裹熨帖。 突然间唇上传来一抹轻微刺痛,口腔中带出几份血腥气息。 她轻声呜咽一下。 “年关时,你入宫请安问礼,敬奉皇室祠堂,是我带你去的。” “笙笙对我言听计从,真是令人想要遣散所有宫人,将你拖进佛堂,关在里面。” 忽然间感觉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娃娃上的紧束被撕扯开。 耳朵里听着他的话,想起那日他们在佛堂。 殿内只有他们和奉香火的宫人。 洛笙按照宫人的指示敬香行拜礼,起身回头看见萧楚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问他是不是礼数错了。 原来不知,那会儿男人的脑海中根本没有礼数二字。 此时也仿佛是真的在佛堂。 高耸佛像之下,她被按在香火桌上拉扯摆布。 被神佛居高临下地审判着他们的逾越行径。 贴身绳带被扔在香炉之中焚烧出几分甜气。 匀称纤细的小腿蹭过香火绸缎,过于不安地踩着什么,却只让自己足踝被绸缎缠住动弹不得。 洛笙脑袋发蒙,意识到自己行为受制,恍惚地看过去才发现桎梏住她脚踝的不是绸缎。 她轻扯了下萧楚淮的衣襟,却是一扯就开,她的阻拦反倒像是邀请。 萧楚淮握过她的侧颈,声音从她颈间响起,“还有年节,去你家拜访,笙笙在荡秋千。” “那秋千也很适合拿来收拾笙笙,当日回来,我就在院里命人做了个秋千。” “开春踏青的营帐里……” “我们前去选大婚用具的马车上……” 萧楚淮言辞与行为一同折磨着她,洛笙声音变成了细细的抽泣,“不要,不听,不要听。” 她想撑起身子去推萧楚淮的手,却起不来身。 四周零散的衣物乱成一团缠在手臂上,身上,又将他们两人缠住。 洛笙不敢想,她过去几月觉得舒服又平和的日子,实际上每一天都是豺狼虎豹给她精心打造。 而她所享受的一切背后,都等待着她的补偿。 “为什么不要听?”萧楚淮眉梢微扬,恶劣到极点,“可笙笙看起来很喜欢。”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6节 “如今连花油珠都用不上。” 洛笙心口轻颤,下意识地想要遮掩,却被卡住。 在喜烛红纱帐内,姿容潋滟乱人心魂,神态却纯净得不可方物。 萧楚淮沉沉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这般费心费力费神迎娶回来的人儿。 像是娶回来一只小妖精。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还是拿起一颗油珠,“从前不是想尽办法引-诱我,还一直气我不动?” 洛笙染着口脂的唇轻咬,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萧楚淮。 又心神不宁地收回视线。 仿佛她才没有要勾-引谁一般。 可又心虚。 这般欲拒还迎被教得很是自然的模样,让男人气息愈发沉重。 油珠捏破。 油珠破开的触感让洛笙不得不回神,这是前兆。 那轻微的顺滑浸润皮肤,触感带了尾钩。 萧楚淮看着她的反应,缓慢低头,“笙笙不然求求我,兴许会考虑放过你。” 洛笙顾不得细想别的,手指扶了下他的手臂,她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还是想要能缓和一下他的破坏性。 “殿下别生气了,”洛笙说这话时,鼻息还一抽一抽,声音也断断续续不成调子,“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们都已经成婚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改天,我跑不掉的,你让我准备一下。” 相比于其他,洛笙更怕今晚被弄死。 她挪过来的膝盖上俨然是清晰的指痕红印。 雪白与大红喜被,格外相称。 洛笙顺着他的手臂扶过他肩颈,轻吻过他唇角,身形却一抖。 她叫停,“殿下!” 他意有所指,花油浸润,“还要准备什么?” 洛笙搭在他颈间,生涩地吻他耳尖,“不是,我,心里,心里没准备好。” “殿下……” “还叫殿下?” 洛笙敛眸,动了动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声细弱的,“夫……夫君。” 萧楚淮否认,“不对。” 洛笙那曾经在山洞里体验过的一切又充斥布满了她所有思绪。 萧楚淮修长有力的手仍旧漂亮得不像话,在此时灯火昏暗正红铺满的喜帐中,被拢在阴影中,犹如不染纤尘的人世仙君堕入魔魅泥沼。 她气力不稳,“萧楚淮……” 不对。 “萧五哥哥……”洛笙边哭边换着称呼喊,气息愈发接不上声音。 她说话都带了满满的哽咽,她的脑袋思绪开始一点点抽离剥空,神经绷紧。 受不住前,咬住他衣襟,“萧彻……你混蛋。” 萧楚淮眉梢微扬,深不可测的眸底满是血性。 扣住盈润膝盖腿弯,身形沉下,声音压低,残忍宣判,“对,我是混蛋。” 红烛灯芯一点一点燃烧,火苗沉沉下移,将灯芯吞噬包裹,而后缓慢跳动试探着。 灯影在屋内轻轻摇晃,震颤。 不过两根喜烛,莫名就将婚房之内的温度烧得滚烫。 烧得人难以承受,甚至能听到绵绵低泣的声音。 东宫春日新湖冰面破冰融化碎裂,微风拂过,吹得湖面春水潋滟,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水波轻撞在一旁石壁上,轻轻冲刷着润滑石壁,石壁边刚刚冒头,含苞待放的小花也殃及。 花瓣被汹涌而上的湖水拉扯、撞开。 被迫盛开的样子有些可怜,但丝毫不掩春花艳丽。 花瓣一片一片被舒展。 每一寸经脉都被细细照拂撩拨过。 深夜风声渐重,某一刻忽而将湖面水波扬起,重重地拍打在石壁上。 惊得石块边花朵狠狠摇晃轻颤,丧失所有的反抗能力和反应能力。 任由一下重过一下的水浪摧残折磨蹂躏。 被压弯的花朵还未等直起身就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屋外流水潺潺,寂静无声。 即便是洛笙连父亲母亲都叫出来了,可还是没有人听见回应。 没有人理会这个听起来很是可怜的小姑娘。 白日里热闹非凡的东宫,此时婚房里外所有宫人都被差走清退。 偌大的院落空荡无比,只有院门口值守的宫女打着瞌睡,突然间被一声尖叫吓醒。 宫女环顾四周,问着同伴,“怎么了?” 同伴脸颊红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新婚夜,你说怎么了。” 别说,这位新迎的小太子妃,声音有点好听。 婉转细弱,绵绵悠扬又显得娇气。 怪不得殿下,是个人就受不了。 屋内洛笙浑身发麻,被占据到懵住。 她哭着想出去,手都拉住了外围床幔,“我都求你了,萧楚淮,你说你会放了我的。” “我只说你求求我,兴许我会考虑。”萧楚淮看着她想逃离的举动,任由她往外挪动。 她挪一尺,突然又被狠狠追上,洛笙跌落,被压在床枕边! “我考虑过了,已经放过笙笙很多次了,”萧楚淮声音犹如裹了沙子,“这次休想让我再放过你!” 洛笙尾椎酸麻,想逃的念头更加强烈,却又是被放任着挪一尺,再度追上。 乐此不疲地放任追逐,最后再也逃不出去。 她手指从床幔上滑下来,虚虚搭在喜帐红纱外,长发一同铺散在榻边。 妖妖娆娆,一举一动连一根头发丝都令人丧失理智。 洛笙目光虚晃,鸾榻边挂着的福袋摇摇欲坠,最后被撞落她身边,滚出些许干果。 屋内熏香完全丧失了作用。 空气中满溢荔枝甜香,浓郁到醉人。 洛笙只能看到头顶床幔上绣着龙凤呈祥,纠缠难分。 她疲惫敛眸,又看见大红顶帐上,绣着二龙戏珠。 她额角满是细密的薄汗,秀眉轻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梦境里仍然是今日大婚之喜。 而她身边人手腕上的赤莲印记没再能被她擦掉。 她的手腕也同样一下子被握紧,纠缠询问,声音同样危险,“是不是今日不是哥哥,笙笙很遗憾啊?” 洛笙吓了一跳,本能反驳,“我没有。” 萧楚沉却笑了,“我知道你喜欢他。” 他步步紧逼,洛笙跌坐在鸾榻边,刚要起来又被按下。 连同气息一并压紧,“可那又怎样呢,笙笙还是嫁给我了。” 洛笙从睡梦中惊醒,亦或者不是惊醒,轻叫阻拦了一声,“阿澈!” 她身后的萧楚淮忽然间捏住她,“叫谁?” 第111章 洛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鸾榻。 四周水汽氤氲, 灯火明灭,晕出一层一层光晕,她眼角眉梢都沾着水珠。 虽然看不分明, 也知道, 这是婚房温泉浴殿。 洛笙要回头看他,却被扣紧。 萧楚淮极致危险的声音响起, “笙笙再叫一遍?” 洛笙是不想活了才敢再喊一遍萧楚沉。 她不说话, 萧楚淮就继续问, “梦见谁了?” 才视若珍宝想要擦干净白玉的举止, 换成了再次弄脏玉石的行径。 洛笙意识到什么, 慌忙摇头, “没有。” 她冰凉的脊背被贴上, 耳边声音厮磨着她的意识, “可笙笙刚刚叫阿澈。” 洛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我只是梦见我跟他成婚……啊!”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7节 洛笙又哭了起来, “我我我还没说完, 萧楚淮!” 她又没有想不该想的事情。 梦里还是萧楚沉为他吃醋的事。 怎么醒了就变成了…… 浴殿内空气潮湿,温泉源头不断给水, 落入泉水中带过一波一波震荡。 洛笙吸了吸鼻子, 想要推开他,却被抵压在玉石壁上。 “没不让你说, ”萧楚淮慢悠悠道, “继续。” 洛笙说不出话来,每每出声就被迫停住, 才不至于让自己听起来太过混乱。 她咬唇隐忍一会儿,不满道, “我今日,本来就是,就是要跟他成婚的!” “我梦见他有什么错,是你的错。”洛笙难得硬着脾气想要跟男人抗衡,“你占了这里,还想管我脑袋梦见什么,你……” 萧楚淮停下了。 洛笙只在一瞬间的安静中,就察觉到了比方才凶险千百倍的气息。 而后,她被转了过去。 摁在玉石边。 下一瞬,她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 被翻覆,被打乱! 洛笙泪眼朦胧,她的世界里翻涌的云层不断堆叠,聚积,一层又一层地被推聚而上! 她甚至出气多,进气少,被积压在脑袋里的云雾越来越沉重。 云雾堆叠,摩挲蹭过,刮出一层一层细微的闪电电流。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云层中,闪电电流也愈发繁密。 一遍一遍刺激着洛笙的脑袋,脑海中时不时光线轻闪。 洛笙有点不适应,她想摆脱掉自己世界里这些电得她浑身发酥的东西。 推散这些雾气与压过来的云层。 她忙乱的挣动着。 却也根本抵挡不过压顶的厚重云层。 直到他们被突然间翻搅的狂风揉搓,那层层闪电就被接连引爆,忽然间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炸开! 洛笙有一瞬间的窒息,她恍惚中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那狂风仍然没停,在她已经一团乱麻的世界里席卷残云。 空气中还没有消散下去的火星接二连三的炸开,是比刚才的白光更为剧烈的刺眼光亮。 温泉声响都没盖住洛笙的声音。 他怎么这样啊。 洛笙贝齿咬住了萧楚淮肩膀,咬出一圈又一圈牙印,哭哭啼啼地控诉,“会死人的,萧楚淮你新婚就要谋杀我。” 萧楚淮眉梢微扬。 “我不要嫁给你了,我不想嫁给你,”洛笙大抵真的是被弄懵了,胡言乱语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你怎么哄不好啊,你一点都不好哄,阿澈最好哄……” 萧楚淮轻磨了下后槽牙,突然间捏着她下颚,牢牢地看着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笙笙是不是还觉得,我今晚对你太仁慈了?” “真想死在这里?” 洛笙甚至还茫然地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 她觉得这一晚上浑浑噩噩,眼前晃得就没看清过东西。 过了多久洛笙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刚消停下来,回房她就饿了。 胃里又酸又麻。 萧楚淮好心好意地抱她去吃东西,表面上体贴入微。 只有洛笙感觉到他的恶劣。 洛笙手里勺子拿不稳,掉在碗里,她动了动唇,碍于刚才的事情,愣是不敢说什么。 萧楚淮不动声色地帮她拿起勺子,“拿不稳了?” 萧楚淮身形高大,坐着就能将她完全笼罩住。 他扶着她的后腰,将温好的粥递到她唇边。 洛笙吸了吸鼻子,张嘴吃下。 可怜巴巴的。 萧楚淮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东西。 忽而出声,“笙笙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乖吗?” 洛笙看他一眼,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 洗掉婚妆,鬓发还滴水,眼睛里一片通红,一看就知道刚刚遭遇了什么。 她羞恼地制止他,“你不许说!” 洛笙不知道,往日清冷矜贵,孤傲不可攀的人,为什么如今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洛笙别开头,“我不知道。” 萧楚淮也没有继续,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 洛笙真的很怕自己说出什么来,再刺激到他。 毕竟她感觉他现在还挺精神的。 她坐在他怀里,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萧楚淮突然拍了她一下,“别紧张。” 洛笙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微微屏气,更紧张了。 萧楚淮慢悠悠地看她,“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又饿了。” “我没有。”洛笙又快哭出来了,“哪有你这样给人吃饭的。” 萧楚淮沉吟着,拨开她的碎发。 “别哭。” “这种时候哭,不会让人想放过你。” 洛笙硬是憋住了眼泪。 萧楚淮手中的勺子又喂到了她唇边,“先吃饭。” 洛笙确实很饿,但这饭吃得也很是不自在,她连忙吃着萧楚淮喂过来的东西。 只怕一会儿没有机会吃东西了。 萧楚淮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反倒莫名其妙想到了方才被他们撞掉的那一堆小玩意。 那些东西,他之前在册子上看到了不少。 她这么喜欢玩,那下次可以试试。 洛笙连声音都弱了几分,闷不吭声的吃完了饭。 被放回鸾榻的时候,她忽而听到了打更的声音。 桌前放着的一对龙凤喜烛燃尽,不等洛笙辨别出来是几更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楚淮站在鸾榻间看了一会儿,见她睡得沉,也就没再上前,转头去了沐浴间。 等他出来时,天色刚蒙蒙亮。 浅薄光线混合着屋内红烛光影,落在鸾榻喜被的人儿身上。 一条纤细莹白的腿搭在艳红锦被上,足踝腿弯处满是痕迹,她只草草的披了一件红纱寝衣,寝衣深处光景若隐若现,能看到那盛开到艳丽的花印,一朵一朵刺激人内心的阴暗面。 洛笙身上那浅淡的香气变得浓郁。 浓郁到无法忽视,丝丝缕缕钻入心肺都是张牙舞爪的示威。 萧楚淮就这么站在灯火昏暗的床榻边。 男人眼尾发梢还沾着水珠,松散的衣襟深处满是线条流畅的虬结肌肉,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眼底暗流侵蚀意识。 忽然间烦躁地扯掉了衣袍,重新捏起那熟睡人儿的小腿。 她真的能要人半条命。 那人儿昏昏沉沉间,浑身发抖,连足尖都绷紧轻颤。 清早屋外值守的两位宫人换值,忽而又听到消停已久的屋内再度喧闹起来。 不由得唏嘘,“殿下是真疼娘娘啊。” * 皇帝清早晨起,准备东宫新妇前来敬茶。 他坐在榻间,任由身边的太监伺候更衣。 突然间,皇帝重重地咳了起来,手中帕子被鲜血染红。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惊失色,“这,昨日还好好的,怎么又突然……” 他立马扬声,“御医!” 皇帝伸手抓住阻拦他,“等会儿。”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8节 皇帝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萧楚沉那孩子果真不祥。” “昨日才去了他的大婚,今日朕的病情就加重,自从他出现,朕的身子就没好过。” 皇帝说着又重重地咳了起来。 大太监连忙搀扶他,“陛下,不过宸王殿下近来是在朝中安定了许多。” “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皇帝缓了一口气,“婚他也成了,趁着这些时日……” 皇帝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炭火炉中,“尽快了结他。” * 皇帝病中传令不用入宫敬茶,洛笙恰巧清早也没能起来。 秦芷和皇后也不在意这些。 洛笙晚上才出门去敬茶。 她很不好意思。 身上的痕迹怎么遮也只能遮个大概,完全不能细看。 敬茶时一伸手,还能露出手腕的痕迹,“臣妾晚间才来敬茶,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装没看见,和善地安抚洛笙,“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况如今还是……小五定规矩。” 皇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换亲这种事,也干脆当不知道。 秦芷就直接一些,“昨晚辛苦了吧。” 洛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整张脸涨红成苹果。 秦芷又道,“此番是他的错,你不必紧张。若是不愿意,本宫还能做主给你换回来。” 萧楚淮闻言,抬眼无声与秦芷对视一眼。 “没有。”洛笙双手轻握,“没有不愿意。” 换回来就有点怪了。 那她先嫁了哥哥,再嫁弟弟吗? 这怎么换啊。 皇后看了一眼秦芷的脸色,提醒道,“笙笙先回去休息吧,让小五留在这里。” 洛笙钝钝地应了一声好,偷看了萧楚淮一眼,而后被含双扶下去。 洛笙今晚只想早些睡觉,可偏偏磨磨蹭蹭挪回房间,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萧楚淮已经跟皇后和秦芷聊完回来,跟在她身后。 洛笙稍显讶异,“你……怎么这么快。” 他不说话。 让洛笙很奇怪,“干嘛不说话。” 萧楚淮背着手走近,但身形仍然笼罩在夜色下,轻碰了下她颈间痕迹,语气爱怜,“还疼吗?” “你今早不是给我涂过药了。”洛笙敛眸,“不怎么疼。” 周到这一点,没人能跟萧楚淮比。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昨晚温泉也是药浴,所以她今天除了没精神和发胀,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看她许久,冷不丁问着,“那昨晚,喜欢吗?” 面前人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后,以至于洛笙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他手腕上刺着的血红赤莲! 第112章 洛笙被问得浑身上下血液逆流。 刚要开口说什么, 突然看见后面沉翦火急火燎地跑回来,看见他们脸上表情惊恐。 还没等沉翦上前,小路一侧, 另一个萧楚淮一并出现在洛笙视线之中。 洛笙脑袋“嗡”的一下, 一瞬间鸡皮疙瘩爆起,慌慌张张地后退躲开了身前男人的手。 萧楚沉被撞破也不气恼, 只遗憾地收起手。 也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大胆地露出了那一株赤莲。 她心口疯狂震颤, 视线迅速在萧楚沉与萧楚淮之间游移着。 思绪错乱, 让人很难不怀疑, 昨晚跟她做了那些事情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直到萧楚淮走到她面前, 这一切才清晰起来。 萧楚淮将她往身后一拉, 洛笙很是慌乱地躲在后面。 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 又在互相学彼此的行为举止。 夸张点说, 一个不小心都难以分清自己到底嫁的是谁。 一会儿跟她进房的又是谁。 萧楚淮对于萧楚沉提前破开包围并不意外,“回来了?” 萧楚沉悠然而笑, “可惜了, 我没你能装,假扮你还是有点困难。” 萧楚沉性情随意, 不受拘束, 让他拘束起来根本撑不了多久。 萧楚沉明明是在回答萧楚淮的话,目光却一直在洛笙身上, “瞧瞧兄长这般不仁义, 把笙笙吓坏了。” “她是看见你才吓着了。” 洛笙身形瑟缩了下,轻咬薄唇, “你们不能总这样骗我。” “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洛笙这话说完,觉得自己很没气势。 跟一只小猫一样, 在这两头豺狼面前,哼哼唧唧地叫嚷着要生气了。 “别怕,”萧楚沉弯唇,“我要是对笙笙做什么,必须得让笙笙知道是我,不然多亏,夫婿都认错了。” 萧楚沉是在点萧楚淮。 “非要算下来,这夫婿最开始就不是你。”萧楚淮眉梢微扬,“何况她昨晚也知道是谁,一直说……” 洛笙把脸躲进萧楚淮身后,突然掐了一下萧楚淮腰身,萧楚淮适时噤声。 “是,”萧楚沉弯唇,“脱了衣服咱们也不一样,我身上伤疤多,笙笙摸起来应当和兄长很不一样。” 萧楚淮提醒,“你可以改叫皇嫂。” “也就兄长这般墨守成规,觉得什么关系都需要个婚事名分。”萧楚沉知道他想强调什么,“我可以不跟笙笙要名分。” 萧楚沉瞄了一眼躲在萧楚淮身后的洛笙,“那皇嫂要是不喜欢兄长这间屋子,不喜欢他这张冷脸和这个脾气,也可以找我帮你换一间睡。” 这句话隐约掺杂了点别的意思,洛笙听着头更低了几分。 萧楚沉挑衅地补了一句,“我就住你们隔壁。” 本身大婚前,萧楚沉就已经从重华殿搬到了东宫。 且就是在他们婚房隔壁的屋子。 萧楚淮四周满布浓重的危机感。 新婚第一日,就有人冲他直白的宣告对他妻子的心思。 洛笙只浑身发烫,感觉自己快要没法见人了。 她眼尾余光看萧楚沉离开,才探出脑袋,一抬眼又看见萧楚淮暗自思忖着什么。 察觉到她看过来,萧楚淮才垂眸。 大抵是因为昨晚做过那些最紧密的事情。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洛笙就开始骨头发软。 她低头看见自己手指刚巧是勾着他的腰带。 洛笙瞬间像是碰着了烫手山芋一般抽手。 萧楚淮没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看她。 视线所及之处是新婚妻子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和压低的眼睫。 眼睫羽翼振翅,一下一下晃过她眼尾那颗红痣。 洛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站不住,“你不进来,那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立马掉头回了屋。 萧楚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头跟沉翦递了个眼色。 沉翦立马从姨母笑中抽离,板板正正的颔首示意。 萧楚淮顺手关上房门,回了屋子。 洛笙坐在梳妆镜前,正在拆耳坠,听见他进门过来,再一次紧张起来。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将耳坠放进了自己的梳妆柜里。 刚拉开柜子,洛笙端起的仪态一下子轰然崩塌。 之前碰撒的那些小玩意明晃晃地出现在她面前。 而此时萧楚淮正好走到了她身后。 洛笙故作淡定的将柜子推进去,可偏偏越是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柜子就越不好推进去,吭吭哧哧卡在了半路。 洛笙怎么都推不进去,她急得一手冷汗。 忽然手背被一只温热大手扣住,手背被他指腹薄茧磨过,就这么握着她重重一晃,顺利推了进去。 而后他也不松开,捏着她的手,按在了桌上。 那些东西被遮掩在柜子里面,洛笙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萧楚淮身形半拢在她身后,影子压着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49节 洛笙不自觉地低头,感觉到男人另一只手撩过她耳发。 在她耳边停了一下,而后……捏了下她的耳珠。 洛笙心口一跳。 因为这是萧楚沉爱做的动作。 接二连三认错人的经历,让洛笙顿时警惕起来,她看向铜镜。 可从镜子里看,两人完全没有区别。 洛笙不由得抬头看他,对视一眼,眼前男人就压了下来,握住她的下颚轻吻。 而后他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笙笙能分清我是谁吗,就给我亲?” 洛笙顿时屏气,她瑟缩了下。 男人看她,“你就不怕,再换了一个人进来,以夫婿的名义对你做点什么?” 洛笙慌忙拉开他的手,“萧楚淮,你不要闹了。” 萧楚淮捏着她手腕,探进自己衣襟,“摸过他的吗?” 洛笙没摸过,但是她的确见过。 是很早之间在长明寺那一次,他受了伤。 萧楚沉身上是有很多伤痕。 她正想着手已经被男人放进了衣襟里,掌心一阵温热滚烫。 她手指瑟缩了一下想要抽手,萧楚淮却是不许的。 洛笙只觉得掌心温热滚烫,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她。 像是撞在了她心口。 洛笙手要拿开,却又被摁住,萧楚淮再度问了一遍,“摸过他的吗?” 洛笙不敢说细节,“没有。” 萧楚淮把人往红帐里推,“笙笙好像不太坦诚。” “真的没有。”洛笙一下子坐在鸾榻边,随着她的动作,身边的红纱帐也坠在了他们身边。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阻拦,“不行,今晚不行了。” “萧楚淮,”洛笙抵着他压下来的胸膛,声音渐弱,“我……我要磨破了。” 萧楚淮双手撑在她身侧,沉吟片刻,顺手将人捞了起来。 “今晚歇着。” 洛笙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抱在了他身上。 但萧楚淮手上动作没停,仍旧顺理成章地拆着她的裙带。 洛笙能感觉到男人大手在她腰腹间,碰哪都是一阵发酸发胀,“不是说歇着?” “嗯。”萧楚淮那深不见底的黑瞳看着她,很直白道,“拆个束胸带。” “以后别束胸,对身体不好。” 他说话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感觉,但手上却不是。 洛笙被解开束缚的动作拉扯得很不自在。 何况她里面的衬裙还没脱完,萧楚淮就只是把束胸带抽了出来。 无可避免的刮过某些位置。 这种感觉有些像是被捆绑束缚的糯米粽子,抽开绳带,糯米开始往外挤压满溢。 粽子里面包裹的果子也被带着顶在粽子叶上。 洛笙下意识拉过刚被脱下的外衫,“可是……丑。” 萧楚淮神色平静,“哪里丑?” 从表面看他岿然不动的脸,根本无法猜测到他们谈话是什么。 他甚至还揽着她的腰,看了一会儿,“长得很好。” 洛笙想去捂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别……” 别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些。 再加上萧楚淮说话真的很直接,包括他昨晚也是,什么都直白。 “你要是怕不方便,我明日去差人给你做合适的小衣。” “想要什么花样跟我说。”萧楚淮又想到了什么,慢条斯理道,“我记得你自己喜欢的花样跟旁人不太一样。” 久远的记忆攻击着洛笙。 她没想到萧楚淮还记着这些,“啊?” 完了,该不会在萧楚淮印象里,她就是一个爱穿那些小衣的姑娘吧。 整天看起来正正经经,结果里面穿着那种东西在他们面前晃? 萧楚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腰,“那些带来了吗?” “没有。”洛笙是以皇室正妻的身份出嫁,她怎么敢带那些东西。 萧楚淮眼底没掺杂其他情-欲,缓慢点头,“那等回门,都拿过来。” 洛笙连忙转圜,“我其实不爱穿那些,我就那一件。” 萧楚淮将信将疑地看她片刻,没有说话。 洛笙觉得他不信,坐着撑在他身上,“我不勾-引你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小姑娘。” 这话若是她平时说还好,可偏在此时,洛笙外衫堆叠在腰间,衬裙松散,里衣没有,还倾身跟萧楚淮说着她很正经。 这副身子,与她极为单纯认真的表情形成了强大的反差对比。 自带冲击力。 挺正经的小姑娘…… 萧楚淮深邃眼瞳映出这春日盛景,深吸一口气忽而捏住她肩膀,将人压下去,“怪我,把笙笙变得不正经了。” 洛笙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就被压倒了,“你说好今晚歇着的。” “给我抱一会儿。” 萧楚淮沙哑至极的声音从红帐中传来,似乎是对于今晚答应她歇着有些后悔,“笙笙哪哪都好。” “就是不经……” 第113章 新婚第二日宫中就来信, 说皇帝突发高热昏迷,要萧楚淮代替监国处理朝政。 洛笙独自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大婚宫殿被萧楚淮布置得很精良, 漂亮。 他们的房间里就能看到后院的假山湖泊。 洛笙溜达着, 看见了一处花廊。 那片花廊四周种满了爬藤蔷薇,像是一堵墙, 将里面的光景遮盖住。 含双还好奇道, “这是什么地方啊, 看起来好漂亮。” 他们两人朝着花廊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 洛笙赫然在繁密的花墙之中, 看见了一架秋千。 本也是一架正常的秋千, 但洛笙看到后, 脑海中一瞬间想起了萧楚淮那晚的话。 “那秋千也很适合拿来收拾笙笙……” 洛笙一瞬间汗毛直立。 这秋千该不会是…… 含双上前, “这里还有一架秋千啊, 在这里荡秋千就是有点偏,不过也能赏花, 姑娘你要不要试试?” 洛笙不敢看那个东西, “不试了。” 她转头看向别处,正看见棉棉咬着一个纸鸢风筝从墙头走过。 棉棉看见洛笙, 将风筝从墙边扔了下去, 转头冲洛笙叫着。 洛笙走上前,叫了它一声。 棉棉回应一句, 而后转头从墙边跳了下去。 而后院墙另一端, 那个刚刚被棉棉扔下去的风筝被人放了起来。 纸鸢翅膀舒展,飘扬在树丛之间不断上移。 洛笙轻拉了下含双, “那边有人放风筝,我们去看看吧。” 含双陪洛笙过去。 这一片院子四周丛林阴翳, 树木枝叶抽条,一片青葱。 看起来也是舒适得宜。 含双走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张了张嘴,迟疑着还是没有叫住洛笙。 洛笙绕进院子,赫然间看见那拿着风筝线轮,站在院子中放风筝的人—— 是萧楚沉! 萧楚沉看见她,冲她笑了下,“皇嫂来了?” 洛笙那几分玩乐心思瞬间烟消云散,稍显拘谨地停在原地。 萧楚沉又看了看她,提醒道,“别站在外面,进来坐。”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0节 这一派平和的对话,让洛笙有些不适应。 她小心观察了下萧楚沉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缓步上前。 但不论表面上如何,洛笙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落寞。 洛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抱歉。” 萧楚沉闻言,视线从风筝上转移到洛笙身上。 他听着她的话锋,还是弯唇换了称呼,“这件事自始至终,笙笙没有错。” “错的是我们,”萧楚沉手里拿着绑好的风筝线轮,走到她面前才开口直言,“都想要你。” 洛笙听这话还是很不自在,“我这个人,不怎么好的,或许殿下可以看看其他姑娘。” 萧楚沉弯唇,略过她的话,“他们送来的风筝,想玩吗?” 洛笙总归是闲来无事,“好。” 她手里被塞上了风筝线轮,拿住绳线。 今日正好风大,风筝放飞得很容易。 强大的风力将洛笙拉扯了一下。 她勉强站稳脚跟,控制着绳线。 身边传来脚步声,她拿着线轮的手,突然间被一只粗粝冰凉的手掌握住。 洛笙眼睫一抖,周身被檀木香气包裹席卷。 萧楚沉慢条斯理地扯了扯风筝线。 洛笙慌忙想要抽手,却被那手掌摁得结实,耳边传来萧楚沉的声音,偏偏他嘴里还说着,“皇嫂别乱动。” 萧楚沉听着仿佛不掺杂其他情绪,但声音却结结实实拂过她耳发,令她耳朵发痒, “线轮掉了风筝就跑了。” 洛笙身形僵直,又屏气握住风筝线轮。 萧楚沉倒是稳住她身形就松开了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洛笙敛眸,还责怪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多了。 “皇兄事务繁多,可能经常照顾不上家里,我是个清闲之人,”萧楚沉站在旁边,听起来很是体贴,“要是闲来无事,可以多来我这玩,总归我也是一个人。” 洛笙听着愈发愧疚,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好。” 萧楚沉听她回应,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我很喜欢放风筝,笙笙知道为什么吗?” 洛笙看他。 萧楚沉看着那不断放远的风筝,眸光轻闪,“给她绑起来,不管放她走多远,我一拉她就回来了。” 想给笙笙绑起来,藏进屋子里。 洛笙的小脑袋瓜没听出萧楚沉话中深意,还颇为认真地理解着他的话,“你是想它一直陪着你啊。” 萧楚沉微顿,看向洛笙。 “可它也不会走的,”洛笙将绳线一圈一圈转回来,“风筝又没长翅膀,它出现在你身边,本身就是来陪你的,让你开心的。” 洛笙将线轮重新递给萧楚沉,“我一直以为绳索于风筝而言,应该是保护。” “不然它掉到水里、挂在树上,被弄坏拆散都回不来。” 她是真的在说风筝。 萧楚沉看着她手里的线轮,迟钝地伸手,接了过来。 洛笙也没走,她就坐在树边吊椅上看他,“你喜欢就多玩一会儿。” 洛笙想法很简单,难得有他喜欢、可以排解的东西,那她就陪他好好玩嘛。 他不开心了会做坏事。 阿澈开心最重要。 萧楚沉的目光从洛笙身上收回来,又看向天边的风筝。 他忽然意味莫名地笑了下。 笙笙,有爱人的天赋。 她好像总是能,不经意间戳到别人的心窝里。 次日回门省亲,洛笙坐在马车上,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的萧楚淮。 她伸手轻轻勾了一下身侧男人的手指。 萧楚淮才睁开眼睛。 她勾住他手指的指尖被握住,而后缓慢占据了全部。 直到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洛笙手指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却也只能被动地碰到他手指。 萧楚淮提醒,“还有一刻钟就到你家了,来不及。” “下次踏青,我带你去马车上。” 洛笙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我没,没有在勾-引你。” 洛笙不知道是不是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太过了,以至于现在萧楚淮看她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她是在邀请。 萧楚淮看她。 洛笙左思右想还是握住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是想说,你不要总是对阿澈那么冷漠。” 萧楚淮眸光深了几分,原本握着她的手又捏过她的手臂,把人拉到了身边,“想起你前未婚夫了?” “不是。”洛笙被这越来越近的气息弄得有些无措,她隐约感觉萧楚淮又快被点着了。 “我没有对他很冷漠。” 洛笙微顿,意识到萧楚淮好像确实对谁都这样。 她又被萧楚淮拖近了几分,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朝中他要的位置我安排好了,离开重华殿看守,我也帮他了。”萧楚淮后半句没说。 除了洛笙,他想要的一切萧楚淮都给他了。 “其实阿澈他很简单,就是希望有人能在意他罢了。”洛笙细眉轻蹙,察觉到萧楚淮的动作,气息都乱了。 萧楚淮嗓音发沉,“继续。”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多在意在意他嘛,”洛笙嗓音细软轻颤,承受着落在颈间的吻,“他是你弟弟,跟个小孩子一样,可好哄了……” 重吻下移,落到锁骨,以及微开的领口,“你不哄他,那,那……那……难道总是要我哄他吗?” 何况他这辈子已经好了太多,他如今也被承认、被世间众人看见。 他好像也懂了一点爱和尊重,到现在也没做出太多过激的行为。 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缺爱的小孩,多给他点关心又能怎么样。 萧楚淮闷声“嗯”了一声,“那笙笙得先哄我了。” 觊觎他妻子的人,不能打不能骂,甩冷脸不行,还得哄着。 洛笙察觉到裙带松开,她连忙道,“要到了,不能亲了。” 方才的来不及变成了“还有一刻钟。” 萧楚淮扯开她衣襟,动作间有些粗暴。 洛笙只感觉腰间被仰起,听他话未束缚的身前也被迫送上。 凉薄的唇印上她的花印,洛笙狠狠一抖。 洛府大门口,所有人早早地便来候着,但洛府人看起来并不太高兴,反倒是一脸紧张与不安。 换亲的消息,昨日萧楚淮监国已经昭告满朝文武。 所有人惊惧不敢言,只恭贺大喜。 有些洛府早年来往甚密的亲友,听说洛府又嫁了一位太子妃,这才惦记起洛府好处,一并前来恭贺凑热闹。 其中一位妇人亲昵地挽着陶晗的手,看她的表情还很是不解,“你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好福气,生了个女儿是太子妃,捡回来个女儿还是太子妃。” “要我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陶晗闻言抽手,只担心洛笙是不是受了委屈,“这皇家哪是那么好嫁的。” 一旁妇人扯了下唇角。 装什么呢? 省亲归宁的东宫马车停在洛府门口。 一派恢弘富丽,华贵无比,看热闹的众人一阵惊叹。 这省亲排场,可以窥见太子妃在皇室的受重视程度。 宫人扶洛笙下马车,那小太子妃身段如弱柳扶风,面色红润,珠光宝气,打眼一看这几日被养得很好。 就是眼睛红红的…… 哦,懂了,回娘家想家了嘛。 此时洛笙被亲得不上不下,浑身难受又委屈,刚下马车走了两步,面前就伸了一只手。 萧楚淮一本正经道,“宫中规矩,你出门得拉着我。” 洛笙抬眼看见他仍是一派衣冠楚楚的样子。 被弄得乱糟糟的永远都只有她一个。 洛笙不高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闹出夫妻新婚不合的传言。 她瞥了他一眼,很勉强地把手放进萧楚淮掌心,任由他握住拉过去。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1节 萧楚淮心情很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力度有些大,洛笙径直踉跄到他身边。 洛笙不懂,“有这样的规矩吗?” “有。” 洛笙将信将疑,虽然没听阿姊提起过,但说到底还是要守宫里规矩。 她得做个懂规矩的小太子妃。 这一幕远远看去就是新婚小夫妻耳鬓厮磨低语。 落入朝堂中熟知萧楚淮的众人眼中,一阵惊奇。 那可是一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萧五王爷。 陶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颇为紧张的心绪,与洛展一并上前几步相迎,“回来了,快进门。” 他们两人并排被迎进院子里。 后面伺候的宫人也接连进去。 而此时,马车一侧不远处戴着面具的萧楚沉也跟着踏进了洛府中。 用过午膳,沉翦有事来叫萧楚淮出去。 洛笙没有回院,与洛清晏一同去了洛诗怡的院子。 洛清晏说着,“今朝最近在练兵,说是过阵子等元太尉回来,他要交接去北部。” 洛笙看他,“他才回来就又要出征啊?” “其实已经回来一年了。” 洛笙这才反应过来,诗怡他们都已经回京快一年了,“那,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应该不会太久,那边稳定了就回来。”洛清晏迟疑了下,“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洛笙点了点头,“我不担心阿兄会走。” “笙笙有了亲兄了,”洛清晏冷不丁出声,“不然还是叫我清晏吧。” 洛笙脚步微顿,抬头迎上洛清晏的视线。 她不知怎么的有点叫不出口,洛笙踟蹰片刻,“不好吧,感觉不恭敬。” “你跟我要什么恭敬?” 洛笙抿唇,“那……叫清晏哥哥呢?” 好生分啊。 洛清晏却心口狠狠颤动一下,“好。” 他承认。 他清风霁月半生,那不该有的念头却一日未减。 哪怕她成婚。 他可以等她和离,甚至只需要等萧楚淮纳妾就够了,再或者他们吵个架都够。 而此时,萧楚淮就站在不远处,听着洛笙又多了个好哥哥,脸色极差。 洛清晏这意思,已经从她兄长的身份脱离出来,与他平起平坐的竞争地位。 偏偏那傻姑娘还什么都没听出来。 沉翦说了半天,再一抬头,“殿下?” 萧楚淮回神,“怎么了?” 行,合着一点没听进去。 沉翦苦口婆心地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您恐怕得过去一趟。”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现在回去,会不会有人传她闲话。” 沉翦思索了下。 今日洛府来的客人众多,说白了很大一部分都是看这位小太子妃的热闹和攀关系的。 省亲到一半夫婿走了,若是寻常人家的确可能…… “不过,您监国,原本按照皇室礼节,也可以免于跟太子妃归宁省亲。” 萧楚淮没接话,他往外走着,但却不是出门的方向。 萧楚淮目的性极强的拐过拐角,停在了院子一处角落。 而墙角一侧,萧楚沉戴着面具靠在那里。 他看见萧楚淮还有些意外,戏谑道,“哟,怎么发现我的?” “你在哪最好猜。”萧楚淮伸手。 萧楚沉以为萧楚淮是见他偷跟他们来,想打他,下意识防备。 却见萧楚淮手指勾掉了他的面具,“兄长成全你半日,替我照顾下你皇嫂,她反应慢,看好她别被人欺负。” “还有她那个清晏好哥哥,你也看着点。” 萧楚沉眼皮跳了跳,愣是反应了一会儿萧楚淮的意思。 他还是防备姿态,萧楚淮就已经带上了他的面具,将外袍递给他。 而后,萧楚淮慢条斯理提醒一句,“除此之外,我已经差人告诉她是你,你别打谱做不该做的事。” 萧楚沉反应过来,眉梢微扬,“告诉她有什么用,我们一早就是未婚夫妻,不该做的也是本该做的。” “兄长要是今晚回不来,那晚上皇嫂是不是也归我了?” 萧楚淮瞥他一眼,“我只是走了,不是死了。” “你还是等我死了再说。” * 洛笙从洛诗怡玩了一中午又休息了会儿。 出门时,陪她一同前来的文兰上前禀报,“娘娘,殿下有点急事去处理,留了宸王殿下陪您。” 文兰走近洛笙几步,压低声音,将萧楚淮的用意说了个大概。 本身萧楚沉今日就是偷偷来的,没人看见。 代替他撑几个时辰就可以了。 洛笙明白了七七八八,“其实倒也没关系的。” “您才成婚,京中本就有非议,是不能马虎。本意还是要留宿一晚,以表皇家重视。免得日后被人说闲话,觉得您好欺负。”文兰爱怜地看着自家小太子妃,这性子当初还不要名分,足以见得多好欺负。 “午宴殿下已经去了,等晚宴的时候,就说殿下在屋内务政不出门也无妨。” 洛笙想来是萧楚沉替他陪她,她慌忙问着,“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文兰也不知道确切时间,“明早拜别双亲回东宫,肯定是会回来的。” 洛笙应了一声。 这会儿洛诗怡也从屋内出来,“怎么啦,是殿下叫你了吗?” “昂对。”洛笙不好把萧楚淮一番苦心随意告知别人,“我得先回院了。” “我送你。”洛诗怡很是热情地上前挽住洛笙,边走还边说着,“也就一两个时辰不见,就想你了。” 洛笙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也没有。” “我当初就说你俩得犯错,没想到犯得还是这么大的错。”洛诗怡惊奇着口无遮拦,“被抢得感觉怎么样?” 洛笙想起的不是别的感觉,是那天晚上一整晚的蚀骨酥麻。 “没没没,没什么感觉。” 洛诗怡看她结巴的样子就知道了,“好啦,我都懂。” 洛诗怡将洛笙送到她的院门口,看见里面站着的男人。 她体贴地把洛笙往屋内一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培养感觉了。” 洛笙愣是被推到了萧楚沉面前,耳边响起的还是洛诗怡这么一句。 洛笙浑身发僵,听洛诗怡走后才连忙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萧楚沉看着洛笙满脸通红,自然地伸手扶住她手臂,“进来。” 洛笙手臂被扶住的地方愣是过了一层电,可这会儿他们对外是夫妻,她又不敢做太大动作被人看出来他不是萧楚淮。 萧楚沉的手在她手臂处顿了一下,试探着问,“在外面,是不是要和哥哥一样,你得牵着我。” 洛笙犹豫了一下。 大抵是看她没有抗拒,萧楚沉这会儿又占理,他微凉的手指顺着她手臂滑下去,试探性的捏了一下她细滑手腕,而后握住她柔软的手。 洛笙被这一系列动作弄得神经紧绷。 虽然她从前也牵过他,可那会儿是未婚夫妻的身份,这会儿是叔嫂。 好怪。 洛笙到屋内就一手薄汗,她连忙松开,问着萧楚沉,“要喝茶吗?” “我倒。”萧楚沉比洛笙熟悉怎么伺候她。 毕竟在她身边还做了好久的下人。 他倒茶准备东西的举止都格外熟练。 偶尔有些客人借口路过洛笙的院子看热闹,看到却是当朝太子亲自给洛笙端茶。 “这殿下,是不是过于娇纵她了。” “是啊,从前当庶女养大的,能有多担得太子妃名分。” “生得狐媚子样,这门亲事指不定是她怎么爬床邀宠弄来的,咱们可学不来。” 两位妇人小声说着闲话,没以为有人能听见,一转头看见苍垣站在她们身后,忽然惊叫一声。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2节 屋内洛笙吓了一跳,扶桌起身,“怎么了?” “没怎么。”萧楚沉轻扶她肩膀,示意她坐下,一派乖顺体贴的模样,而后出门。 关门的瞬间,萧楚沉眼底乖顺褪去,戾气阴鸷幽然而上,缓步上前。 那两妇人连忙后退几步,“殿下……” “拖到洛府门口,罚跪三日,掌嘴三百。” 今日来的,非富即贵,都算是京中有些头脸的人。 这要是在洛府门口罚跪被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还活不活了。 “殿下恕罪啊!我们,我们刚刚……” 萧楚沉转头回院,他其实是想拔掉他们舌头的,但想来兄长没那么血腥。 苍垣与洛府下人将人拖走。 萧楚沉一进门,看见洛笙开开心心地翻出来了自己橱柜里的风筝,“阿澈,你看我这里有好多我自己做的风筝,你要不要?” 萧楚沉心口微动。 他那日其实就是随口一说。 她还真放在心上了。 “好。” “就是颜色有些淡了,我再补一补。”洛笙拿出来自己的笔墨,坐在屋内窗前小桌台边补风筝。 萧楚沉不会这些东西,只坐在旁边安静地看她,替她研磨。 他看着夕阳在洛笙侧颜上打出一层微光。 而此时,另一边宫殿里。 沉翦上前小声道,“殿下,还查到了几个,埋伏在东宫周围,想刺杀解决宸王殿下的杀手。” 萧楚淮凝眉,“谁授意?” “好像是陛下,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敢动手。” 萧楚淮扔下信件,“吾弟虽闹,罪不至死,都解决掉。” “是。” 院内洛笙一直画到日薄西山,晚膳时分。 用过晚膳,萧楚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绑风筝的绳索,摆在了洛笙面前,“你看喜欢哪一种?” 洛笙打眼一看,觉得这些花样有些熟悉,但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从哪见过。 洛笙黑色绳索,“这个吧,跟画得这只鹰比较搭。” 萧楚沉点了点头,视线在洛笙白皙肌肤上与黑色绳索之间游移了一下。 是比较搭。 用过晚膳,洛笙坐在院子里,看萧楚沉试风筝。 她也不知道他干嘛想晚上试风筝,不过晚间院中清凉,春风舒适,今日月色又正好,不失为一个纳凉的好天气。 洛笙撑着下巴,靠在摇椅上看他。 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在她全然放松的春夜中。 萧楚沉蠢蠢欲动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绳索…… 怎么办,还是想绑走她。 笙笙这么白,被黑绳绑着一定很漂亮。 洛笙搭在一侧的手腕被合拢,悄无声息被绳索缠绕起来。 连轻闭的双眼都被蒙上一层黑纱。 这么看上去,果真是极其漂亮的珍品。 萧楚沉刚将人抱起,一转身迎面撞见了站在院门口刚回来的男人。 萧楚淮乌沉眸光扫过他和他怀中被蒙住双眼、绑住手腕的人,缓步上前,“趁我不在,还玩起来了?” 萧楚沉对自己的恶趣味不置可否,“我只是欣赏一下,又不做什么,不觉得笙笙这样很漂亮吗?” 萧楚淮伸手从萧楚沉怀里抱过洛笙,“是很漂亮,但我们该换人了。” 萧楚沉笑了,“皇兄不能老吃独食。” “凭本事吃的独食。” “好。”萧楚沉承认,“可你也得问问笙笙愿不愿意只做独食。” 萧楚淮看了这会儿被他们吵得不太安宁的小人儿,将人抱进了房中。 洛笙只觉得四下喧闹无比,耳边嗡嗡作响,她动了动手发现动不了。 这般被压制控制的感觉缠绕着她,仿佛锁链。 又梦到了一些荒谬的事情。 她被囚困在一间精心准备的屋子里,被锁链锁住,蒙住双眼。 屋内房门“吱吖”一声。 她睁不开眼睛,也看不见是谁,却能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只大手顺着她腰际上移,残忍撕破她的衣襟,享受着她的颤栗与求饶。 而后无情地占有她。 洛笙终是被弄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手腕被人绑住挂在床头,根本动弹不得。 身上的手掌滚烫,不知是在安抚还是在索取。 她整个人已经被打开,占据。 一切都和梦中重叠。 洛笙挣动着,她不是在和阿澈放风筝吗? 他他他,他该不会…… “阿澈!” 萧楚淮动作微顿,气息愈发危险。 原来笙笙觉得会和她做这种事的,还能有别人。 萧楚淮又重了一下。 洛笙以为这是承认,慌忙喊出来另一个人的名字,“萧楚沉!别别别,不行,救命。” 洛笙只觉得自己要被拆散了,可那人也没说话。 身上被喷过一下一下灼热气息。 洛笙脖颈微微扬起,但眼前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她艰难的呼吸着,“别这样,你别犯错……” 身上的力道更重了些。 然而下一瞬,洛笙听见了耳边比萧楚沉更加危险千百倍的声音。 “原来刚刚笙笙梦里的人,又不是我?” 第114章 男人磁音混合着沙哑欲气, 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地令人心颤。 洛笙腰间发软,再度开口时, 声音弱了很多, “萧楚……!” 突然间,她身形重重往上晃了下, 整个人被劈到底。 洛笙有一瞬间灵魂出窍的感觉, 被挂在床头的手碰到了床架, 她还维持着半张着嘴巴的状态, 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萧楚淮垂眸牢牢看着她的样子, “想清楚了吗, 我到底是谁?” 萧楚淮之前学过很长时间萧楚沉的行为风格和说话语气。 他们本就声线相似, 这样说话侵占她, 让洛笙浑身发麻, 骨头都软了半边。 洛笙有一瞬间的错乱,梦境与现实交缠在一起。 她轻哼着被逼出了眼泪。 萧楚淮察觉到她的变化, 深吸一口气。 突然狠狠掐住她, “笙笙怎么突然紧-张了?该不会是我今晚打扰了你们?” “没有,不是……”洛笙生理性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滚, 上耸一下掉一颗。 她总不能说, 是母亲曾说过前世事情,一直对她有心理影响。 她才总是做梦, 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也不能怪她嘛。 洛笙责怪自己这副身子养得不好, 容易被他们盯上也就罢了。 她觉得自己也真的挺爱做那什么梦的。 吃了蚀骨散之后更甚。 洛笙的话断断续续根本连不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偏偏她双眼被蒙住, 眼前一片黑暗,其他触感就是千百倍的放大。 双手被绑住得动弹不得, 丧失任何反抗能力,只能无助地抓着绳结,缓和那令人神魂颠倒地晕眩。 不知过了多久。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3节 被挂在床头的绳结被打开,但手腕捆绑还是没松。 洛笙麻木的双手瑟缩了一下,忽而又被拉起,挂在了男人颈间。 洛笙以为没事了,条件反射地去抱身前男人。 她手臂刚刚收拢,就被握住腰,拉坐起身,一个猛子扑进了男人怀里。 还未等她贪恋这温暖触感,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洛笙大脑一片空白。 她曾经在集市上看到过,被竖着穿在木头上的肉,被关在烤炉里,不断用火炙烤。 和她现在一样。 洛笙抱他的动作变成了推他的动作,最后变成趴在他颈间,闷声细细的抽噎。 她想求他,只能说好话,瓮声瓮气地,“萧楚淮……” “我今天可想你了,能不能别这样。” 她很会撒娇,萧楚淮压着她的脊背,以至于她的每一声抽噎都能听清,“有多想?” “玩的时候在想,吃饭在想,无时无刻……” “哪里想?” 洛笙哽住,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了个很纯洁的答案,“心里。” 萧楚淮幽幽道,“心里……那还能梦见别人?笙笙的心是不是很大,能装下好多人?” “很小,没有很多人。”洛笙连忙说着,“先解开我好不好……萧五哥哥~” 萧楚淮漫不经心地扯开她手上绳带。 洛笙双手自由了片刻,立马撑着他的肩膀要起来,又被捏着肩膀摁下去,“去哪?” 洛笙话又被一下堵住,肩膀缩紧、双腿脚趾蜷起,发不出声音。 萧楚淮眉目深沉地看她片刻,“是不是不适应这样?” 洛笙抽泣着点头。 萧楚淮体贴的告诉她换一个,而后就这么捏着她一边腿弯。 硬是把人这么转了过去。 洛笙头皮发麻,惊慌地往床下爬。 手腕却被扣住,后拉在她后背交叠重新绑住! 她像是一张弓被弯折拉起。 后脊被贴上,沉沉告诉她,“笙笙今晚的任务很简单。” “不是爱认错吗?”萧楚淮咬住她耳尖,“用这里记住我。” 洛笙拼命摇头,腰腹被压在床架边,勉强支撑。 洛笙被蒙住双眼,但凭借她对自己房间的了解,能感觉到这里离窗户很近。 窗户架起,只有下面留了一道缝隙透气,窗口横斜着一枝桃花。 春风时不时拂过柔嫩花蕊,摇摇晃晃地坠在她房间桌案上。 这是她娘家,偏偏洛府的规格并不大,院子之间距离很近,不像是东宫,一个院子就能走好久,她的声音也不会被太多人听到。 可眼下隔壁就是洛清晏和洛诗怡院子。 洛笙有意控制自己的声音,轻咬了下唇瓣。 那股濒死的感觉又上来时,咬紧的唇瓣被人恶劣地撬开。 洛笙浑身发胀,檀口被男人手指撬开扣住时。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这么恶劣的事情,是曾经她一直觉得清心寡欲、难以接近的萧楚淮做出来的。 她甚至曾经一度以为,他做这种事,也该是清清冷冷的。 等她彻底被折磨到失去理智,才彻底被人放下来,双手解开。 洛笙以为结束了,她手上没力气,叫着萧楚淮,“眼睛……还看不见,帮我拿下来。” 四周安静了一瞬。 萧楚淮似乎在打量她。 下一瞬身后男人就这么抱着她下了床榻。 洛笙没明白怎么了,双脚沾地就往下跌,却被及时拦住,她跌跌撞撞地被扑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上。 她还反应了好久,这是什么东西。 伸手摸了摸,很熟悉。 直到萧楚淮拆掉她眼前遮住的黑纱,洛笙才猛然发现。 这是她屋里那面大铜镜! 往日都是她穿着漂亮裙子和买了新的首饰过来配衣服的。 可,可现在…… 洛笙慌忙又闭上了眼睛,萧楚淮是不让的,“笙笙刚才想摘,这会儿怎么不看了?” “不好看。” 萧楚淮并不认同,他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去。 他看着洛笙压在铜镜上,长发散乱,撞在铜镜上,在这夜色之中的镜面里,像是来勾人心魂的夜妖。 “笙笙很好看。” 被欺负成这样,才不好看呢。 他好讨厌啊。 洛笙现在宁愿萧楚淮是那个,她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的萧五王爷。 而此时萧楚淮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撕开那张冷惯了的面具,是被他压抑已久的恶念。 是生长在他血液里,和萧楚沉一脉相承的暴戾破坏性。 萧楚淮从养成了控制自己的习惯时,就从没有预想过有人可以打破他精心维持的平衡。 像是一个扔掉钥匙的箱子,这辈子都没打算再打开。 可这把钥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洛笙摸到了。 既然是她处心积虑摩挲打开的,那由她承受—— 非常合理。 次日拜别双亲,洛笙愣是晚了半个时辰,匆匆收拾好的时候,家里人大半都等在了前厅。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这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家人们啊。 怎么也是不想在夫兄面前丢这样脸的。 洛笙生怕他们看出来什么,还未等开口,萧楚淮先接过话。 “我昨日处理公文,笙笙陪得晚了些。” 洛笙乖乖噤声。 哼。 他还算有点良心。 陶晗看他们这样,也算是放心,“殿下早早就跟我们支会过了,我们也才来没一直等。” “咱们自己家没那么多规矩,”洛展上前迎送,“只是殿下监国,还要陪小女回门,太辛苦了。” “应该的。” 碍于萧楚淮今早表现还算是良好,洛笙还算是开心地出门。 她看了看萧楚淮空荡荡的手。 而后自觉地伸手拉住。 萧楚淮身形微顿,垂眸看她。 洛笙微微扬眉,一脸很懂皇室规矩的样子。 萧楚淮无声轻笑。 他反握住洛笙的手,轻捏了下她柔软的掌心,扶她上马车。 洛笙还端着自己的仪态,规规矩矩坐上马车才松缓下来。 她一进马车就看见被连窝抱来的阿福,“阿福你也差人带来了啊。” “沉翦前两日抓了一只新兔子,想着给它做个伴。” 洛笙点头,看见了其他小箱子,“你背着我又把什么东西给收拾好了。” 洛笙凑上前,抱起小箱子放在腿上,拨开锁扣,打开箱子盖。 紧接着她手指忽然僵住。 只见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她之前偷偷做的全部不可言说小衣! 放在顶上的就是黑色镂空绣花样式的小纱裙,除了必要遮挡,其他全部是透的。 当然不止这一件,她做了多少她心里可清楚得很。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她私藏的不可言说小话本、不可言说花油、香料。 种种! 一样没落下。 洛笙对上萧楚淮的视线,顿时觉得脑袋发晕。 她先发制人开始装傻,“你这是……从哪买来的吗?” 萧楚淮点头,“从一个很正经的小姑娘那里弄来的。”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4节 这让前两日刚刚自诩过自己很正经的洛笙有些无地自容,脸颊发烫。 萧楚淮还慢悠悠地补充,“不能怪我随意翻她东西,是她今早非说睁不开眼睛,要我帮她穿衣服。找衣服的时候,恰巧翻到了。” “我有一个闺中密友,她送我的,我平时都不打开的。”洛笙支支吾吾了半天,故作端庄地扣上箱子,“而且很早之前了,我其实都忘了还有它们,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 萧楚淮好整以暇地看她一会儿,“哪个闺中密友?” “说来你也不认识。” “人家送你的礼物,你都没试过?” “她闹我呢。” 萧楚淮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她在说什么。 他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直勾勾盯着她,下一句出口的却是,“那今晚,试一下能不能穿?” 第115章 皇宫中, 皇帝退了高热,醒来用早膳时,问着, “这几日, 萧楚沉那怎么样了?”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唯唯诺诺地低头,只能如实招来, “派去的人, 都被太子殿下处理了。” 皇帝用膳的手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 嗓音浑厚氤氲怒气, “朕只是让他监国, 他倒学会抗旨了?!” 殿内宫人纷纷跪下行礼, “陛下息怒!” 大太监躬身, “陛下息怒, 太子殿下一向仁义, 想来是顾念手足,不肯坐视不管也在情理之中。” 而此时, 被降为元才人的祯贵妃, 端着药碗进殿,远远听着这话眉眼微动。 她听见皇帝又咳喘起来, 连忙上前, “太子殿下初初监国,有些事情做得不合陛下心意也是正常, 陛下这阵子需要静养, 该往好处想。” 她说着轻轻伸手帮皇帝顺气。 皇帝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就怕这孩子如今身居高位, 忘了如今朕还是帝王。” 元才人故意说着,“应当不会, 那久伴青灯古佛的宸妃娘娘不是也回来了,定能好好教育他。” 皇帝冷嗤一声,“你是不知道,她才不是个老实性子,她能好好教孩子?” 他说到一半,猛然顿住。 萧楚淮在朝中办事一向是妥帖,最是听他的话,可如今突然逾越……该不会是因为他把这事告诉了秦芷? 这事他是暗中差人做的,想做成意外,瞒天过海。 倘若是她知道必定生气。 皇帝轻握了握药碗,不安地将手中汤药一饮而尽。 元才人看见皇帝脸色变了,以为是这多疑帝王开始怀疑宸妃挑唆,厌恶宸妃。 她不屑地扯了下唇角,秦芷一个废妃能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如今还想借子登天真是痴人说梦。 “陛下别着急,”元才人适时开口,“说来这几日太子忙着新婚,您也正病着,得养好身子再去找太子来教诲也……” 皇帝敏锐地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什么新婚?” 元才人故作讶异,“啊?陛下您还不知道吗,太子殿下换了亲。” 皇帝心下却愈发的慌乱。 他把本该是萧楚淮的婚事拿给了萧楚沉,又想要暗中除掉萧楚沉。 如今婚事被换回来,除掉萧楚沉的人也被解决了。 该不会真的是秦芷知道两个儿子各自受的委屈,生气了。 元才人看着皇帝愈发凝重的表情,心下愈发得意。 皇帝“啪”地一声,将药碗拍在桌子上,“知道了,你退下吧。” 元才人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宫殿。 宫女上前端过安胎药,“娘娘。” 元才人拿过喝了下去,“陛下如今已经和宸妃离心,这孩子如今已有两月,想必可以告知陛下了。” 自打当初她复宠就明白,别人的孩子再怎么都不如自己有一个。 她怀过三个胎都没保住,如今这是元太尉专程请的昆仑游医,花大价钱给她买下的生子秘方,复宠半年,才又要了一个。 如今这关头她只要顺利保下这个孩子,凭她在皇帝这里的宠爱,她一定有希望扳倒宸妃和皇后! 而此时皇帝独自在殿内坐了一会儿。 之前奉命差人刺杀的死侍前来,俯身行礼。 皇帝遣散了身边宫人,将自己的担忧与顾虑与死侍讲出。 曾经卦象和天师都算过,萧楚沉杀父弑君,罔顾人伦,翻覆朝政,会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他只怕留着萧楚沉,迟早有一天,萧楚沉的刀会架在他的脖子上。 但是她好不容易才肯回京…… 皇帝闭了闭眼,她什么都好,独独生了这么个孽障,还非要护着。 死侍听着皇帝的意思,眉眼微动,“此事也简单,陛下若是怕宸妃娘娘得知是您做的生气,那您就嫁祸给另一个人不就好了,到时候即便事发,宸妃娘娘也只会去找另一个人算账。” “朕还能嫁祸谁?” “元才人不是之前差点被宸王殿下放的毒鼠咬死吗?”死侍抬眼看向皇帝,“他们本就有过节。何况元才人之前参与过谋逆,也设计谋害过太孙。说是元才人怀恨已久,恃宠而骄刺杀一个皇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皇帝迟疑片刻,眼底眸光轻闪。 他察觉到皇帝的犹豫,“不过这就要看,宸妃娘娘和元才人,您想留哪一个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没再犹豫,“按你说的做。” 死侍颔首,领命离开。 * 东宫入夜,四下寂静。 萧楚淮一回屋,洛笙就斜倚在长椅边,开开心心地叫他,“你回来啦。” 萧楚淮听她这般雀跃的声音,眼皮跳了下,没明白她这是又存了什么小心思。 萧楚淮将外袍挂在外间,故意道,“想我了?” “我要想死你了。”洛笙顺着他的话说,矫揉造作,尾音婉转,是男人最受不了的那种调。 但一听就知道她没走心。 都没起身迎接他。 并不妨碍听得男人浑身躁动。 萧楚淮将外袍挂在外间,缓步走了进去,“勾-引我?” 洛笙半倚着桌边,她齐胸里裙外只披了一层纱,纱衣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落下。 手上忙着缝什么东西,藕臂纤细,垂落在长椅边的双腿交叠摇晃着。 她还理所当然地说着,“不可以吗?” 洛笙说完,身前就投落下男人的阴影。 萧楚淮单手撑在桌边,身形压下来,问她,“今日怎么这么大胆?” 洛笙眼尾的雀跃没压住,还弯着眼睛伸手,“抱抱。” 萧楚淮虽然疑惑,但看着眼前人,还是没忍住,伸手揽过她的腰将人抱坐在身前。 他捏了下她腰间软肉,“说实话,到底想干什么。” 洛笙满意的弯起眼睛,拿过刚刚缝制的布帛,“给你看,我新做的花样。” 反正今天也被他发现那些东西了,洛笙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新花样是黑色绸缎的,腰部镂空只有几根小布条,身前是绸缎布结,一抽就开。 萧楚淮浑身上下血液瞬间集中到小腹,直接开始解洛笙衣带,“原来笙笙是想穿这个玩。” 洛笙更开心了些,抱着身前男人,难得主动地轻吻过他耳珠,“明明是殿下忍不住了。” 萧楚淮乌沉黑瞳牢牢看她片刻,是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眼神。 他刚要将人抱起,洛笙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仿若伺机而动的小兽露出了真面目,笑意几分挑衅,“可惜不巧,我今日恰好来了月事,恐怕要让殿下忍一忍了。” 萧楚淮屏气,似是反应了一下,忽而气笑了。 总算明白她今晚明晃晃的勾引是哪里来的底气,打的什么小算盘。 他轻咬了下后槽牙,“洛笙。” 这一声又低又沉,很少见地直呼她的大名,氤氲着尚未发泄的躁郁和火气。 洛笙心尖一颤,连忙几步躲开,“你你你,你干嘛?你总不能这个时候还欺负我。” 萧楚淮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故意的?” 洛笙心虚但理直气壮,“我每次叫你停的时候你也故意不停……” 非得要把她弄得乱七八糟、失神失智才好。 现在他不得不停。 她想报复他很久了。 从新婚那夜开始。 洛笙看着他眼底有些吓人的微红,“你不许过来。” 她小跑进里间,却发现他们房内只有一间大床,她一转头忽然间被人按在榻上! 洛笙惊叫一声。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5节 而后听萧楚淮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笙笙这月事,又不是不结束了。” “对不对?” 结束。 那还要七日呢。 等七日之后,他就忘了这些了。 洛笙想得很简单,仗着他这会儿不敢对她做什么,放肆无比,“那殿下只能七日后再来收拾我了。” 她刚要起来,又被按下。 萧楚淮沉沉看她,开始抽腰带,“七日后收拾正经地方。” “剩下的,不用七日,笙笙这身上还有的是地方能被收拾。” 洛笙就是后悔。 清明祈福上香时,她的手还是酸的。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祭祖之后,下午皇亲贵胄聚集在上林苑踏青游玩。 洛笙跟随皇后与秦芷从庙堂出来,一面揉着发酸的手腕,一面听着她们身边的宫女禀报,“陛下带祯妃娘娘去请观音了,说是为祯妃娘娘怀的皇嗣祈福。” 皇后有些意外,“她有孕了?” “也是这两日才查出来的,陛下给她复到妃位。” 秦芷看向皇后,“你不知道吗?” “你早就知道了。” 秦芷笑了,“她几个月前找我师父要的药方。” “裴先生还给她啊,不怕她兴风作浪吗?” 秦芷慢悠悠道,“给钱干嘛不给,何况你知道我师父那人做生意看心情。” “兴许是他诊脉的时候看出来,她被枕边人打掉了三个孩子,一时心软。” 皇后深吸一口气,皇帝不想祯妃生孩子的缘由恐怕也因为秦芷之前的事,但做到这份上也是无情,她敛眸不再说什么。 洛笙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下骇然。 她一直以为祯贵妃是盛宠,但是身体不好怀不上孩子,怎么竟然是…… 洛笙随她们走下长石阶,不远处就是上林苑的马场和礼射会场。 不少官家公子和朝廷武官在比试游玩。 其中夹杂着洛诗怡和祝千帆的身影。 秦芷和皇后不爱参与这些,跟洛笙支会了一声去了别处。 洛笙收起思绪,朝着会场走过去,看着所有人都成群结队,结伴而玩,而角落里萧楚沉一个人靠在树边,手里打磨着一把长箭。 看着孤零零一个。 洛笙脚步顿了顿,朝他走了过去。 这一片远离喧嚣,四周树林阴翳,“你怎么自己在这,我不是叫你兄长带你吗?” 萧楚沉眉眼微动,唇角轻勾。 他太了解洛笙,装可怜引她过来,百试百灵。 “兄长嫌弃我箭术不精,给他丢人。” 洛笙眨了下眼睛,刚要开口,忽而身后响起萧楚淮的声音,“少胡说八道。” “谁刚刚一箭射穿了曾少卿的发冠,吓得没人敢搭话。” 洛笙转头问另一个,“你为什么要射穿别人发冠啊。” 萧楚沉挑眉,“那个人笑我射箭姿势不是宫中所教。” 萧楚淮继续,“我不是补了,你的箭术是我教的。” “和那群人玩无趣。”萧楚沉看了一眼萧楚淮,“兄长还是赶紧去招呼你的臣下吧。我自己在这就好。” 萧楚淮是傻了,才会让他单独和洛笙在一块。 这是京郊,不像东宫还有层层看守,萧楚沉骑马把人拐跑都格外容易。 “你在这等着,我送下你皇嫂来接你。” 洛笙体贴道,“其实我也可以陪他……” 萧楚淮:“你不可以。” 萧楚沉轻啧一声,看着兄长把他好不容易骗来的小皇嫂送走,送到洛诗怡那边,然后再度朝他走过来。 他抱臂而立倚靠在树边,周身树影摇晃,发出沙沙声响。 而此时萧楚沉身后树林之中,一道冷冽寒光在日光下闪过刺眼光线! 恰好收入对面不远处萧楚淮黑瞳深处。 萧楚沉视线还停留在洛笙身上,突然看见萧楚淮朝他冲了过来! 刚被送下的洛笙站在洛诗怡身边。 洛诗怡还问着她,“殿下怎么不跟你一起啊?” “他还有弟弟要……”洛笙说着看向萧楚淮的方向,话语骤然顿住。 一道血线在日光下划出,浸染在萧楚淮衣袍间,刺入洛笙视线之中! 第116章 洛笙眼前光影有一瞬间恍惚, 眼尾被那一抹红光刺得生疼。 耳边接连响起侍卫惊呼和阵阵急促脚步声,模糊成一团。 她有些耳鸣,什么都听不清。 连忽然间停滞的心跳和呼吸, 都让她觉得, 这一些都是幻觉。 春日日光此时一片寒凉,洛笙钝钝地反应了很久, 才在周围侍卫蜂拥的空隙冲上前! 山林之中飞鸟惊起, 盘旋在上林苑上空, 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周围一切被禁军侍卫围挡, 有人去追丛林间的刺客。 洛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她绷着神经, 在那一瞬间她脸色惨白, 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萧楚淮?” 萧楚淮单膝撑在地上, 一只手捂住胸口,额角一层细密冷汗。 洛笙手忙脚乱的想要查看萧楚淮的伤势, 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洛笙手指有细微轻颤, 呼吸在看到那刺眼殷红后变得急促沉重。 鼻尖骤然变得酸涩难耐。 萧楚沉站在外围,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中回过神。 不是刺杀没反应过来, 是萧楚淮冲上来那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头脑发胀发晕, 牢牢盯着不远处那替他负伤的人。 萧楚淮扶着树干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手背青筋绷紧浮动, 似是忍过那一分疼痛, 才抬眼看向洛笙。 洛笙通红的眼底俨然噙着一汪眼泪。 萧楚淮捂住胸口的手动了动,缓慢从被割破的衣襟胸口之处。 拿出了一块护心镜。 是洛笙送他的那个。 而那护心镜上, 俨然凹陷一块,凹陷之处直到边缘是一道尖利的划痕! 那暗镖被护心镜挡开, 避开了心脏只在他腰腹间划开。 洛笙看着那块护心镜,再也没能忍住,眼泪汹涌而出,“你吓死我了!” 萧楚淮却笑了,擦掉她脸颊泪珠,嗓音轻缓沙哑,“多亏笙笙救我。” 不远处章太医火急火燎地赶来,请命示意,匆匆忙忙地查看萧楚淮身上的伤势。 算下来萧楚淮伤势可轻可重,重的那部分被那块护心镜挡去大半。 伤口有些深,但只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没伤到筋脉。 萧楚淮被就近挪到了行宫内。 皇帝匆匆忙忙赶来,脸上焦急与慌张不是装的,“怎会如此?” 沉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皇帝,“眼下已经在清查追缴刺客了。” 皇帝屏气凝神,心下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转头看见完好无损的萧楚沉,而视线越过萧楚沉,正好撞见缓步进门的秦芷。 皇帝收回视线,“此事定要好好追查,断不能轻纵!” 秦芷的目光始终都在那龙袍加身的帝王身上。 看得皇帝无比心虚。 屋内所有人,只有洛笙和皇后坐着,其余人心思各异。 皇帝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屋子。 洛笙呆呆地坐在桌边,像是今日被吓坏了,久久没有回神。 她不敢想,要是萧楚淮今日没带护心镜怎么办。 要是她当初没送他这个会怎么办。 洛笙第一次觉得,生离死别这般清晰的摆在她面前。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6节 她缓不过来。 好像也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洛笙连皇后扶着她的肩膀宽慰的话她都一句没听进去,麻木地回应着。 章太医还在屋内忙着帮萧楚淮处理伤口,怕洛笙看了担心也就没让她进去。 屋外人来来往往,最后就只剩下了萧楚沉和她。 洛笙游思纷乱,时常出神,眼睛红润,时不时掉两颗眼泪。 萧楚沉走上前,她也没有丝毫知觉。 直到萧楚沉的帕子碰到她脸颊。 洛笙敛眸,眼尾又滚落几颗泪珠,砸在帕子上。 萧楚沉剑眉紧蹙,整个人浑浑噩噩,思绪沉重。 他看着洛笙的反应,僵硬地动了动唇。 到底萧楚淮是因为他受的伤,他终是无法以旁观者的姿态说“兄长不会有事”这种话。 萧楚沉踟蹰半晌,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哄人。 以至于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萧楚沉问了洛笙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因为我出事,你会讨厌我吗?” 洛笙被眼泪沾湿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抬眼看他。 她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眼泪又时不时往下掉。 萧楚沉擦干净她的眼泪,“我知道了,你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章太医从屋内出来,恭声朝他们禀报,“娘娘,殿下他已经没事了,只不过伤口颇深,需要静养一阵子。” 洛笙这才起身,“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娘娘请。” 洛笙道了声谢,走进寝殿。 萧楚沉看着她进去,犹豫着还是没有跟进去。 他转过身离开大殿。 当晚,他做了一场噩梦。 梦见深山丛林之中,利箭从他手中脱弦而出,刺入萧楚淮的身体。 他走到重伤昏迷的兄长面前,拿走了他的身份。 恍惚中梦境颠倒纷乱,再度浮现出今日光景。 他于丛林深处遇险,利刃直指胸腔,意欲将他挫骨扬灰的瞬间,兄长出现在他面前,挡开利刃。 鲜血溅落在他身上! 萧楚沉猛然间惊醒。 他凝神望着头顶天花板,浑身冷汗。 萧楚沉缓慢撑坐起身,安静地盯着地面上冷霜般的清寒月色,只能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重的气息声。 他隐约能感觉到,第一个不是梦。 那是他曾经的计划之一。 萧楚沉在某一瞬间,忽然不太确定,他曾经到底想要什么。 他以为自己想的是得到他本该有的一切,得到在意,得到承认。 得到爱。 实际上他的行为,是报复,是失去。 失去仇人,也失去亲人。 萧楚淮从来都不欠他什么。 萧楚淮……似乎也真的把他当弟弟,而不是影子。 房门“吱吖”一声推开。 萧楚沉走出房间,屋外清寒气拂过他眼角眉梢。 昏暗夜色将他的身影笼罩包裹。 苍垣并没有守在外面。 他仍是孤身而立。 忽然间,一枚暗镖再度凭空飞旋袭来! 在萧楚沉眼底闪过暗镖寒光,蓦的抬眼,漆黑眼瞳带出几分寒戾森冷。 他没躲。 等藏在暗处之人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那枚暗镖就被萧楚沉接在手里! 暗镖利刃划开他的掌心,他浑然不觉。 死侍察觉到异样,凝眉看向萧楚沉,却正与他黑瞳阴鸷撞了个正着。 萧楚沉缓慢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死侍心下一紧,他身处于密林本不应该被发现,但还是立马掉头准备撤离。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迎面撞见身后不知如何赶来的萧楚沉,阴森如地狱修罗。 他手里还把玩着沾了血的暗镖。 死侍伺机逃离,眼前光影一闪,“砰”地一声重响,整个人被按在了身后高大的树木上! 死侍正欲自尽,萧楚沉直接拎着他的头发,暗镖生生划开他的胸膛,冷笑一声,“别急。” “你们都得死。” 苍垣赶到时,萧楚沉手底下的人俨然没了气。 他连忙请罪,“属下审讯刺客疏忽值守,请殿下责罚。” “审得如何?” “说是……祯妃娘娘指使。” 萧楚沉闻言笑了,“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你也信?” “自我出生起,就不想让我活的人,只有一个。” 他说着,扔掉手下的暗镖。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苍垣连忙几步,“殿下您去哪?” 萧楚沉脚步微顿,漆黑眸光森冷,“这个皇位,算我给他的赔礼。” * 萧楚淮养伤休沐的六七日,来探望问候的人很多。 他到底还要监国,有些事情即便是休息也没办法完全放下。 洛笙不爱参与他们朝堂上的事情,但也想帮萧楚淮分担一点什么,左思右想不如去后厨,给萧楚淮做个药膳,好让他快点好起来。 洛笙这么想来很是激动,她坐在小厨房,翻着御医给的药膳方子,颇为认真地挑选着。 含双看她翻了很久,终是忍不住问,“娘娘你做什么殿下都会很开心的。” “那也不能马虎呀。”洛笙终于指了一个,“杜仲乳鸽汤如何?” “听着挺好的。鸽子也可以有助伤口愈合。” 洛笙觉得含双说的很对,挽起袖子起身,“那就这个了。” 她开开心心地去叫医女抓药材。 医女看着那补汤里面什么枸杞、虫草等等,陷入了沉思。 是有助伤势恢复的功效。 但这……不是壮阳大补汤吗? 太子殿下他需要…… 医女惊恐万分,欲言又止,但又怕这种事问出来脑袋不保,伤了储君威严。 还是一肚子好奇地去帮洛笙抓了药。 洛笙仔仔细细炖好汤,自己先尝了两口味道不错,就兴高采烈地去了前殿。 她刚走到门口。 殿内忽而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莺儿,快将你做了好几日的安神香送去给太子殿下。” 洛笙脚步微顿,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一个打扮娇俏的少女红着脸从那位贵妇人身边站起,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朝着萧楚淮走了过去。 含双有点替洛笙不高兴,“宫中也不是没有安神香,怎么还专程来送。” 洛笙轻轻抿唇,一时间也没有动作,就这么看着。 萧楚淮不等那姑娘走近便开口,“论调香,太子妃调得一手好香,静气凝神,孤只闻得惯她的,不劳诸位费心。” 冷不丁被夸了一顿的洛笙还在意外,手指轻轻摩挲了下。 殿内那一家人听来有些尴尬,招呼着走到一半的姑娘回来。 “竟不知,娘娘还如此心灵手巧,如此该要莺儿和娘娘好好学学。” 萧楚淮当着外人的面,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但夸起洛笙来毫不收敛,“太子妃钟灵毓秀,秀外慧中,平日里又为人低调,你们不知道也都正常。” 听得洛笙很是心虚。 他吹得有点过分了,她差点就要信自己秀外慧中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7节 恰好此时沉翦瞥见了殿外洛笙,连忙道,“娘娘来了。” 洛笙听见沉翦叫她,不得不上前。 沉翦很给面子,“我们正聊您呢。” 一旁妇人也跟着陪笑,“是啊。” 她身边的小姑娘偷偷看了看她,触及洛笙视线又低下头。 洛笙谦谨道,“不过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算不得什么。” 萧楚淮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前来拜会的朝官。 等他们走了才开口,“过来。” 洛笙听到这熟悉的一句暗示,自然而然地上前,板板正正坐在了萧楚淮腿上,“我刚刚在外面等了好久。” 这一举动,惊得殿内还在的沉翦与含双手忙脚乱地退下。 萧楚淮看了他们一眼,也没阻拦,“下次可以直接进来。” “我怕打扰你。”洛笙献宝似地捧过旁边的补汤,推到他面前,“我今天专程给你熬的补汤,我觉得你得好好补一补。” 萧楚淮没有多想,拿过勺子喝完。 没多久一股股暖流从身体四肢百骸流淌而过,全部心照不宣地钻入下腹,不断滋养催发。 洛笙正好从他身上爬下来,“食盒里还有呢。” 她说着要去拿,突然被人拉了回来。 “这汤……笙笙是打算给我补哪的?” 第117章 男人的手顺着她腰际抚过。 本就因为天气转暖而愈发单薄的衣衫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手指薄茧。 磨得她微微发痒。 洛笙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看看萧楚淮在腰腹部的伤,理所当然地说着,“补腰的呀。” 萧楚淮会错意, 了然地点头, “其实伤不影响腰。” 洛笙反应了一下。 她隐约觉得他们两人间的对话好像说的不是一个事。 她正要再说,听见萧楚淮问她, “月事走了?” 洛笙:“?” 怎么聊到月事上的? 她不等回答, 眼前人距离越来越近。 萧楚淮深不见底黑瞳轻慢地裹挟着她的身影。 灼热的温度渐渐浸透她的身体。 外衫被剥掉, 滑落到一半又被洛笙拦住, 细密的吻落在肩头。 洛笙扶了下他的肩膀, “你干嘛呀, 我让你喝汤呢。” 屋内噼里啪啦一阵桌椅混乱摩挲声。 萧楚淮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试探一下, 还在讨论上一句月事问题, “是走了。” 洛笙膝盖并拢,又被迫挤开。 她缩紧身体, 后背抵靠在桌边, “萧楚淮……” 她推搡着身前的男人,却碍于他身上还有伤不敢有太大动作, “你的伤……” 洛笙被摆弄得面对他, 身上衣物被拆开,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 “一会儿, 一会儿御医要来上药。” “你给我上?” “药在里屋,你先放我下去。” 萧楚淮答应了, “好。” 洛笙松了一口气,正微微起身, 想下去。 忽然间肩膀落了一只大手,洛笙头脑一顿,一股未知的恐惧这油然而生。 下一瞬,那只大手趁她不注意,毫不留情地将她摁了下去! 洛笙浑身发抖地扶住旁边桌子,却没给她任何缓冲的余地,她惊叫一声。 她小小的世界天翻地覆,浪潮汹涌。 屋内桌椅声响混乱,洛笙听着身后放着的食盒汤盅碰撞摇晃,眼尾湿泪,不知怎么给他喝个汤,就变成这样了。 洛笙锤着他的肩膀,咬他,牙齿刚咬上又被幅度晃开。 她泄愤都没地方发泄,又因为在餐桌边,外面就是宫人而无比羞耻,“先回屋,回屋好不好。” 虽然门口房门早就被沉翦含双出门时带上,可也架不住他们肯定就在外面守着。 “想回屋?”萧楚淮慢条斯理地答应了她,“可以。” 洛笙刚要松一口气,突然间他就这么抱着她站了起来。 洛笙刚松缓的心绪又在一瞬间被提了起来,她惊恐地看着萧楚淮,说不出话。 萧楚淮淡淡地迎上她的视线,朝着里屋走。 洛笙突然惊叫出声,“别!别走!” 萧楚淮低笑出声,“笙笙好难伺候,一会儿要走,一会儿不要走。” 他走进房内时,洛笙已经咬着他散开的领口衣襟,哭了出来。 他的领口湿漉漉的,耳边都是她的啜泣声。 萧楚淮顺势将人放在了里屋她的梳妆台上,无情地提醒着她,“才走了一半。” 洛笙后背紧贴着自己的梳妆镜。 冰冰凉凉地令人时不时寒战一下。 她休息的空隙,听见萧楚淮好像抽出了什么东西来,隐约有些铃铛声响。 洛笙钝钝地看过去,于此同时,萧楚淮问着,“歇好了?” 洛笙慌忙摇头,但没用。 梳妆台上的东西叮叮当当地一阵乱响。 洛笙在混乱之中再度听到了那轻震的铃铛声响。 不知在哪一个瞬间,那小铃铛碰到了她,稍得温暖,铃铛便自行而动。 声响美妙。 洛笙蓦的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地叫萧楚淮。 萧楚淮悠游弯身轻哄,却丝毫不减其行径,“笙笙前阵子撩拨,今日送补汤,不就是想要这个。” 洛笙根本无暇思索萧楚淮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梳妆台上窄口花瓶崩裂,洒了一桌子养花清水。 洛笙顾不得其他,靠在桌上,隐约中听到萧楚淮慢条斯理道,“笙笙把我的包扎布弄透了。” 洛笙惊醒了些,连忙去看萧楚淮腰间的纱布。 果然看见那白纱布上的痕迹。 她双手无力的去解,“要,要赶紧换。” 萧楚淮复而又如刚才一般抱起她。 洛笙闷哼一声,“你怎么……” 萧楚淮不言语,走到榻边坐下,洛笙又哭了一次。 他偏还不让她起来,就这么坐着帮他拆纱布、换纱布,清理涂药。 洛笙哭哭啼啼地抖着手去拆,哪里有人这么换药的。 换药途中不小心弄疼他,就又被罚一次。 他真的好不讲道理。 他平时也不怕疼啊,怎么这会儿总是说疼,总要罚她。 关她什么事嘛,这伤也不是因为她受的。 洛笙忙乱地帮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萧楚淮又说包得不满意。 翻身将她按下去,要讨到满意为止。 洛笙整个人都被折腾到没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洛笙委屈得伸手碰了下小肚子,却忽然间被男人摁住手背,狠狠的压在她小腹上。 隔着肚皮,掌心一阵发麻。 指尖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温热无比。 洛笙疲惫垂眸,赫然发现是血! 萧楚淮伤口裂开了! 御医前来重新处理伤口时,洛笙跟一只小鹌鹑一样坐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御医还眉头紧锁,“殿下还有几日就掉痂了,这会儿怎么又给弄裂了。” 萧楚淮很明显不当回事,“方才练了会儿剑,抻开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8节 御医叹了口气,“等您好了,什么时候练都行。” 他想起什么来,“方才我进门瞧见桌上放着的补汤,您可喝了?” 洛笙闻言动了动耳朵。 萧楚淮平静道,“没有。” 洛笙心下正古怪着,又听御医如释重负道,“没有就好,您本就肝火旺盛,那补汤强身不假,但增旺肾阳,只怕血性强烈要宣泄,再弄裂伤口。” 洛笙微微吸气,偷偷抬眼看向那边。 触及男人目光又慌慌张张地收了回来。 御医收拾好,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洛笙总算是明白这汤喝着喝着怎么喝到榻上去了,还把他伤口弄裂了。 屋内氛围很是微妙。 一阵沉默之后,洛笙才从旁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抱歉,我不知道。” 萧楚淮意味莫名地看她。 被弄成那个样子,还要跟他道歉。 这个小姑娘真的很会刺激男人,很想让人把她绑在榻上,这辈子都下不来。 但她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能撩拨人。 还觉得自己道歉很真诚,“我以后……多读点书。” 萧楚淮拍了下腿,“过来。” 洛笙迟疑着,还是坐在了他旁边。 萧楚淮也没阻拦,他拂过她耳边鬓发,扣住她后颈,将人往前一带覆上被她咬红的唇。 而后教着,“宫中规矩,夫妻之间道歉,要这么道。” 出门牵着还算正常,怎么道歉还要亲亲。 洛笙眨了下眼睛,“那个,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你也不要骗我。” 萧楚淮松手,“你也可以不跟我道歉,做个不讲规矩的小太子妃。” 那可不行。 洛笙连忙拉住男人手腕,拘谨地仰起头碰了下他的唇。 而后收回,轻声问着,“可以吗?” 萧楚淮揽过她腰身,嗓音模糊在朦胧纱帐中。 “这个歉有点轻。” * 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回荡着阵阵凄厉惨叫声。 牢门被推开,萧楚淮进门看见萧楚沉就坐在刑审主位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气息。 萧楚沉见他,仍是之前那副样子,“哟,兄长来了。” 萧楚沉将手中审讯笔录递给萧楚淮,“瞧瞧我审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楚淮拿过来,翻看着结果,神色稍显凝重。 “死人到了你弟弟我手里,也得吐出点东西来。” 萧楚淮听出了他话中含义,“这事剩下的交给我。” 萧楚沉突然间扣住他手腕,眼底阴鸷不言而喻,“给我。” “血腥肮脏的事情,都给我。”萧楚沉说这话时,眼底光芒兴奋,“兄长,你就该干干净净地照顾好笙笙。” “被世人唾弃、厌恶指责的事情,让我们恶人来做,我喜欢,我不在乎。” 他从萧楚淮手里拿走审讯笔录。 “谁伤我们一毫,我扒他一层皮!” 说完,萧楚沉绕过他,径直离开。 萧楚淮凝眉,看着萧楚沉的背影。 昏暗地牢深处,沉重的锁链落地。 靠墙而坐闭着眼睛的男人缓慢睁开,正看见外面走进来的萧楚淮。 “到日子了。”萧云衍这些时日过得浑浑噩噩,他只记得自己春日处斩,倒是个好日子。 “就这么想死?”萧楚淮淡淡扔给他一卷密信,“星遥和孩子不想见了?” 萧云衍久久被关押,隔绝一切外部消息,听到这话时微怔,“你说什么?” “你造过反,熟悉调度宫中布防,”萧楚淮缓慢走近,“我给你个机会出去。” “前提是,需要你帮个忙。” 京城春末风雨飘摇。 洛笙站在屋檐下,招呼着含双和文兰把她养的栀子花搬进屋。 含双一面将花搬进去,一面叫着洛笙,“娘娘,您也别站在风口了,赶紧回来吧。” 洛笙答应着,正要转身,眼尾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洛笙停下来,看见萧楚沉站在门口,“要下雨了,你不回去啊?” 萧楚沉没有回应洛笙说的下雨之事,反倒缓步走上前。 狂风将他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洛笙见状,也只能问着,“怎么了?” 萧楚沉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洛笙手臂微微一僵,接着看萧楚沉拿出来一个血玉镯子,这是洛笙成婚后退给他的。 现在洛笙只有一只手上带着萧楚淮那个血玉镯子。 萧楚沉一言不发的将镯子戴在了洛笙另一只手上。 “诶……”洛笙想拦他,却拦不住,“你干什么?” “不一定能回来,笙笙帮我保管吧。” 洛笙听出来了一丝异样,“你要去哪吗?” 萧楚沉看她一会儿,弯唇,“那我要一直不回来,笙笙会想我吗?” 哪有在她的房门口,和夫弟拉拉扯扯,还问什么想不想的问题。 洛笙绕开了后半句,“你为什么不回来了?” 萧楚沉轻握了下她带上他镯子的那只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希望笙笙会想我。” 说完,他松手离开。 “阿澈。”洛笙往前跟了两步,但外面下雨了。 雨幕将他们分隔开。 萧楚沉置身风雨之中。 恰巧与从外面回来的萧楚淮擦肩而过。 萧楚淮没看他,径直往前走,在廊檐下突然开口,“站住。” 萧楚沉也停下。 萧楚沉面前忽然递过一把伞,身后是萧楚淮沉稳的声音,“外面雨大,挡一挡。” 萧楚沉停顿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两人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洛笙看着很是古怪,萧楚淮进门,她不得不给他看手腕上的镯子,“他把这个给我了。” 萧楚淮轻啧一声。 他私心不太想让洛笙戴,但眼下又不好做萧楚沉的主。 “这镯子本身就是一对的,你先收着吧。” 皇城中,宫人匆匆忙忙地收拾着外面晾晒的东西,又找着地方躲避这一场急雨。 后宫祯妃坐在御花园清凉殿中听戏曲,听到傍晚时分才离开,走进长廊中。 她看着院内飘摇的风雨吹落枝叶,收回视线,“太子那边如今如何了?” 宫女压着声音,“没什么大碍,如今都可以正常监国了。” “也是奇了,还能有谁想要刺杀萧楚淮?” “听说一开始是冲着宸王去的。” 祯妃听着身边宫女的话锋,眉梢微扬,“那怎么还能让两个都活下来呢。” 要是这两个都死了,她这子嗣顺利,那就是这后宫第一人。 还用担心什么。 祯妃前脚刚刚踏进自己的宫殿,忽然间看见自己的宫殿里面早早围了一群禁军侍卫。 祯妃脸色微沉,“这是什么意思?谁准你们过来的?” “臣等奉旨调查,还请娘娘恕罪。” “奉旨?奉谁的旨?”宫女连忙上前,“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若是你们在这里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损了皇嗣,可仔细你们的脑袋!” 宫女正说着,看见秦芷从屋内出来,就站在廊下。 祯妃看见秦芷,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勾起唇角,“原来是宸妃姐姐来了,哦……您如今是废妃,不知还能不能这么称呼。” 秦芷轻笑一声,听来对这些无足轻重的嘴上风头不感兴趣。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59节 祯妃示意身边的宫女噤声,“如今本宫怀有身孕,陛下特准本宫不必待客,还请你离开。” 秦芷缓步转身又回了大殿,“在这长宁宫,本宫可不是客人。” 祯妃见她又进了自己的宫殿,轻咬薄唇,转头吩咐,“去叫陛下过来。” 宫女连忙答应着,“她也未免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等陛下来好好斥责她!” 祯妃深吸一口气,走进殿中。 殿内只点了一盏灯,在这黄昏之时,有些模糊不清。 前面秦芷又拿起火折子,一面点灯一面说着,“从前本宫住在这里,看来陛下也把这里安排给你了。” “今时不同往日。”祯妃很不满她这般把自己当主人的行为,牢牢盯着秦芷,她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即便比她长十岁,这姿容仍然令人萌生危机感,“这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 “说得对。”秦芷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倒了一盏茶。 祯妃实在是气她这副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故意刺激她,“我知道你处心积虑回宫,还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可你都离宫二十年了,这宫内早已今非昔比,陛下对你也没什么感情,你没必要如此强求。” “如今我幸得陛下专宠,是长宁宫主位,即便你有两个儿子,但带人搜查我的长宁宫,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还是年轻好啊。”秦芷笑了,“还会相信这个男人爱你。” “我跟他第一日就知道,他爱慕虚荣、爱权势、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又怯懦软弱,远胜于任何人。” 所以他才最好控制,可以成为她当年复仇的一把利刃。 祯妃弯唇,“这番话,你敢跟陛下说吗?” “让你失望了,这话我可跟他说过无数次。” “不被爱的人,是容易面目狰狞地觉得对方各种不堪。”祯妃挑眉,“你何必如此呢?你放过我们,自己好好在长明寺不好吗?” “可惜了,”秦芷轻晃了下手中茶盏,“是这个你觉得他爱你至深的人,下旨清查长宁宫的。” 祯妃脸色微变,“这不可能。” 她说完,殿外就传来太监高昂的声音,“陛下驾到!” 祯妃连忙起身,刚喊了一声“陛下”。 接着就听到皇帝不耐烦的声音,“又是何事非要叫朕来?” 祯妃触及皇帝的脸色,刚要诉苦的话锋忽然顿住。 皇帝看见她,双手背在身后,问着,“长宁宫查出什么来了吗?” “搜出来了几封密信。”一旁侍卫上前,将密信递到了皇帝面前,“这些,都是祯妃娘娘遣人刺杀宸王殿下的证据。” 皇帝伸手接了过来。 祯妃脸色一片惨白,“你说什么?” 她反应了一下,“我没有!” 皇帝抬眼看她,忽而将手中密信甩到她面前,“那这些,你如何交代?!” 祯妃连忙去翻地上的密信,“不是我做的,臣妾没有做这些。” “你太叫朕失望了!”皇帝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祯妃忽而看向秦芷,“是她!是她想要陷害臣妾!陛下……” 她跪行去拉皇帝的衣袖,却一下子被踹开,“这是朕查出来的,她有何好陷害你的?!” 祯妃听见皇帝替秦芷说话,头脑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该庆幸,你进宫本就是依照她的福气,与她有几分相似,朕才会多看你几眼!” “你在后宫做的那些事,朕这些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参与谋逆,朕也放过你了,如今你还胆敢刺伤她的孩子,诬蔑她,看来朕是无法再留你。” 祯妃听这些话,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崩裂坍塌,她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帝王。 此时她挑衅秦芷的话,以及她无数次炫耀的宠爱,都像是笑话一样摧毁着她的意识。 可,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皇帝冷声下令,“来人,将祯妃收监!” 祯妃浑身上下骨头都仿佛被抽走,她麻木地被身后侍卫拉扯了一下,突然出声,“陛下!” 皇帝没有要再听她说任何话的意思,径直上前,坐在了另一个主位上,秦芷的旁边。 祯妃看着眼前一幕,终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从前她企图争取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什么后位、什么皇嗣、什么宠爱。 根本都没有任何意义。 侍卫将祯妃带下去。 屋内就只剩下皇帝与秦芷两人。 皇帝谨慎看了看秦芷的脸色,安抚着,“你别生气,好在孩子们都没事。” “有事与否,”秦芷看向他,将手中倒好的茶盏递给皇帝,“那得看陛下啊。”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皇帝接过秦芷手中的茶,一面喝下一面补充道,“朕定会尽力保障他们日后安危。” 秦芷轻笑,“陛下已经跟我保证过无数回了。” 皇帝只觉口中清茶苦涩,他放下茶盏,“阿芷,朕是皇帝,朕要考虑得远比旁人要多,你体谅体谅朕不好吗?” “可陛下大概是忘了,你的皇位,是我帮你拿来的。” 秦芷看着已经被他喝空的茶,弯起唇角,“我既然能帮你拿到,那我也能拿走。” 皇帝眉骨微动,一下子起身。 “你此话何意?” 他忽然意识到殿内,连个他能使唤的太监都没有。 皇帝紧盯了秦芷一会儿,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她说什么从来都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数年夫妻,还有两个孩子!” 秦芷不说话,也跟着起身。 屋内两盏烛灯,将她身影拉长。 “阿芷,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你可知我这些年……” “我与陛下间,不是各取所需吗?”秦芷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应该知道,我要的东西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二字。” 皇帝惊得连连后退,转头叫人,“来人啊!” 他叫了两声,屋外都没有任何回应。 而此时殿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被捂着嘴,破开喉咙。 皇帝立马掉头往外赶。 刚走到门口,身前投落一道熟悉的身影。 压过他身上衣袍绣着的龙纹,缓慢走进。 萧楚沉从屋外连天黑暗与阴雨之中走进来,他身上沾血,鞋底泥泞,踩过澄明的天家黄绸绣毯。 皇帝心头微微一惊。 看见萧楚沉手中还捏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的血迹滴落,浸染在地毯上,朝着他走过来。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逆子,我是你父亲!” “逆子苟活于父亲长刀之下,几次谋取我性命,我们不是父子,我们是仇人。” “你!”皇帝连连后撤,“这皇城中,四处都是效忠于朕的禁军!你以为你若是真在这院中做什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去!” “你以为,这皇城中,真的能轻易揭过朕的死讯?!” 萧楚沉脚步未停,“你知道我,不计后果。” 他几步上前,手里刀刃微动,正欲拉过皇帝。 皇帝却突然间吐出一口毒血! 径直喷洒在萧楚沉身上。 萧楚沉眼底明显带过一丝意外。 皇帝被心肺汹涌而上的疼痛刺激得完全站不稳,踉跄几步,却只能扶住身边的萧楚沉。 他双目血红,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旁秦芷。 又看向了方才秦芷递给他的那一盏茶。 秦芷丝毫不掩饰是她做的。 皇帝瞪大眼睛,终究是撑不住缓缓滑落下去,跌跪在地上,望着眼前萧楚沉衣摆上的血迹,倒在了他满是泥泞的鞋边。 萧楚沉还是后撤一步,和皇帝拉开距离,看向秦芷。 秦芷淡淡道,“你不计后果,我和你兄长得计。” “他死在我手里,合情合理。”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破开,无数禁军侍卫上前。 萧楚沉下意识呈防备姿态。 却见闯进来的人是萧云衍。 萧云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进门看见这个灭他母族满门的男人咽气,脸上忽而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眼底猩红,朝秦芷躬身行礼,“外面已经处理好了,宸妃娘娘请去前殿拿陛下圣旨。” 秦芷只道一句,“有劳。” 便带着萧楚沉离开。 萧楚沉出门看见两侧禁军,还下意识握紧了手里匕首。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0节 却直出长宁宫,都没有人上前捉拿他们问罪。 萧楚沉手上一直紧绷着。 秦芷去紫宸殿,他被送出宫。 宫门大开,他看见萧楚淮正从外面进来,与白日一样,萧楚淮仍是与他擦肩而过。 而后在不远处停下来,偏头吩咐身边宫人,“送他回去。” 萧楚淮说完没有停留。 这如牢笼一般的吃人深宫,他仿佛早已习惯且麻木。 幼时萧楚淮代替萧楚沉被抵押在这里,如今又代替他走进深不见底的阴森深宫之中。 萧楚沉凝眉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他呆几月就厌恶无比的地方,萧楚淮被打碎拼合,带着无坚不摧的硬骨呆了半生。 或许母亲说得对,他不该执着的认为,他想要的都在这皇城里。 我与我。 周旋久。 * 洛笙这一晚睡得不安生。 她从睡梦中惊醒时,枕边早已没了男人的影子。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萧楚淮时常半夜有事便出去。 洛笙伸手摸了摸被褥,凉的。 他怕是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洛笙呆坐在床榻边,看着蒙蒙亮的天色,出了很久的神,才慢吞吞的挪下床。 她没叫含双,简单穿戴好,推开房门。 清晨深蓝色天空的尽头一片清澈明黄,一轮红日浮于京城上方,艳丽云层从红日一角蔓延铺开。 含双见洛笙出来,正要上前,外面穿着丧服的宫人赶来。 洛笙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心里咯噔一下。 她刚要问,就见宫人俯身行礼,而后道,“先帝驾崩,留遗诏,五皇子萧彻人品贵重,继帝位,太子妃洛氏持躬淑慎,继后位。” 第118章 宫人扬高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洛笙耳中贯过接二连三的消息, 还未等反应过来先帝突然驾崩的死讯,后面的消息就让她再度一愣,整个人愣在原地。 大抵是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 洛笙麻木地上前接旨。 握着冰凉的遗诏旨意, 站在原地。 萧楚淮昨夜突然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个事。 皇帝这半年来, 身体是越来越差, 可前阵子看起来也还算是康健, 怎么说死就死了。 含双也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事, 好在文兰有些经验, “娘娘恐怕得赶紧换孝衣进宫。” 她说着, 让洛笙先回屋等候, 去取孝衣服制。 洛笙入宫跟着宫中宫人示意, 来往忙了多日, 才算是听全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祯妃暗中杀太子被陛下发现,意欲调遣祁王曾用反兵, 毒害陛下造反, 被祁王压制,收监关押处斩。 事情有些复杂, 理起来有些难以理解, 但从另一个角度理就清楚了。 这只是一场戏局。 最终结果是皇帝被毒杀。 洛笙也不懂朝廷纷争,但她知道那日萧楚沉突然决绝地把东西留给她, 当晚萧楚淮深夜入宫, 皇帝驾崩,她隐隐也能猜到一些。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 她只需要听他们安排就是了。 相比于这些,洛笙更不适应的是, 突然降下来的皇后册封旨意。 旨意摆在桌上,屋内是正在收拾准备送进皇宫的东西。 洛笙在桌前坐了很久,怀里抱着棉棉,一直还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棉棉探着脑袋,好奇地看桌上的黄色卷轴。 还时不时伸着脖子去嗅上面的气息,又转头去看洛笙,毛绒绒的耳朵蹭着洛笙的衣襟。 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和萧楚淮的询问声,“收拾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娘娘就在屋里呢。” 萧楚淮进门,看见洛笙还坐在桌前。 旁边放着收好的东西。 萧楚淮简单地看了看旁边摆放的箱子,视线落在还在发呆的洛笙身上。 他走上前问着,“怎么了?” 洛笙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苦恼地看了看旁边的旨意。 她将棉棉放下,起身拿过桌上的圣旨。 洛笙轻抿薄唇,朝着萧楚淮走过去,尾音绵密拖长,听起来有些不安,“萧楚淮……我觉得我做不了皇后。” 萧楚淮看她,“为什么?” “这旨意册封上说要勤谨持重,以助帝王执政。”洛笙声音越说越低,“可我太笨了,我怕给你添麻烦。” “话不能只看一半,”萧楚淮拿过她手上的旨意,“性秉温庄,应正母仪天下;勤谨持重,以助帝王执政。” “君主,乃万民之父,皇后,乃万民之母。我要做的事情,是前朝理民政,无非是批复文书这等手上的闲散功夫。笙笙可能就辛苦一些,需要替我耗心力,爱子爱民,行为母之道,母仪天下。” 洛笙听着他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但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正想着,腰间一紧,她被抱上桌子。 “这皇家执政,需要恩威并施,于我一人难以周全,笙笙了解我的性情,只怕长期如此,会过于严苛引人不满。” 萧楚淮神色平静地将这件事情说得很是严重,因此看起来极为有可信力,“往小里说,只是朝廷有怨言,往大里说,民间有异心,就会引发国家动荡。” “笙笙性子恰好嘉柔温良,近来许多重臣时常想让你劝着我些,以免招惹祸患。” 洛笙听得一愣一愣地,她指了指自己,“我,还这么有用吗?” 听萧楚淮的意思,这皇宫没了她,就会朝廷不安,国家动荡。 “自然,”萧楚淮说话仍是往日一本正经的样子,隐约带了点严肃,仿佛真的在跟她说一件很重要的事,“除了这些,这前朝纷争功利乱人心智,有时还要笙笙时常提醒我,不要忘子民之本。” “先帝早年为何政绩出色,如今沦落至此,就是因为这些年帝后不合。缺了皇后协助,因而众叛亲离。” 如此一来,洛笙深为信服。 毕竟曾经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当真是很好的人。 若是先帝从前能多和娘娘说说话,夫妻同心,肯定也不至于如此。 萧楚淮看着她的表情,轻弯了弯唇角,将旨意重新放回洛笙手里。 他这辈子在这皇城中,看厌了虚与委蛇,伪善算计,“相信不会有人比笙笙更能解释,性秉温庄,嘉柔温良,爱民如己出。” “所以这后位,非笙笙不可。” * 新帝需要等皇帝出殡下葬后再登基继位,这些时日京中禁文娱,但皇城之中民众并没有因为皇帝驾崩而生出太久的悲痛。 大抵是继位新帝的名声早早就在民间有所流传,因此京城百姓也算是心下踏实,并不需要担心太多生计。 京城长街上除了不能有明显的欢庆活动与喜事,一切照旧。 夏初日光澄澈,将青葱树影投落在文渊阁层层叠叠书架上。 文渊阁里外不乏前来买书借书的人。 书柜边女子小腹隆起,一身素色,整个人身形轮廓在日光树影下都显得温婉柔和。 屋外有人走进来,她还翻着手中书卷,问着,“想找什么书?” 那人脚步沉缓,直到她面前,挡住了她书卷上的光影才停了下来,“我找人。” 沈星遥听见声音,翻书卷的手猛然一僵。 她眼睫轻抖,意外地抬头。 * 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前,洛笙也暂时不需要着急进宫。 她又回家住了几日,想来进宫以后,她就不可能随意回家了。 洛笙还很是舍不得。 春末夏初,天气正好,洛府里里外外都在想着帮洛笙添置入宫的东西。 祝千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自己能送什么别人不会送的东西。 他只道,“我还有一个月离京去西北,也不知该给你留些什么东西傍身。” 祝千帆顿了顿,“我就给你在朝中留了两个我的得力副将,过命的兄弟,如今都是御前武将,在京任职。” 他递过去一封信件,“他们都认得你,有事你联系他们随时可以找到人。” 洛诗怡听得睁大眼睛,“你这还不知道留什么傍身啊?” 他们留得都是一些闲散小玩意。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1节 他直接留了两个武将。 祝千帆还迟疑了一会儿,这个合不合适,但半天只道,“我只有这些副将好用。” “也不用非得给我留什么。”洛笙将东西递给含双,“你们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祝千帆说来也愧疚,“初步定的是三年。” 他这个兄长,对妹妹的关照实在是太欠缺。 他只能在边关努力一些。 他位置越稳,洛笙在京中的位置也会越稳。 洛笙了然点点头,“会不会很辛苦?” “没有你在京中辛苦。” “我才不辛苦呢。” “你也不用担心,”洛清晏似乎能看出来祝千帆的顾虑,提醒道,“如今我在朝中,每每上朝都会入宫,我们能见面的机会想来也不会少,笙笙要是有什么心事,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洛笙笑了笑,“好啊,不过我想来也不会有太多事情。” “再者,你入宫是去办正事的,总不好再被其他琐碎事烦心。” “你的事也是正事。”洛清晏将手中的荷包递过去,“这算是我送你的……封后贺礼。” 洛笙闻言欣喜地坐直了些,接过洛清晏递过来的荷包,“什么贺礼?” “等你和陛下闹矛盾不高兴了再拆。” 洛笙停下拆礼物的动作,看了看洛清晏,其实没太懂为什么要等闹矛盾了再拆,“这样啊。” 洛笙想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阿兄好贴心,还想着日后帮他们缓和夫妻关系。 正好从院外进来的萧楚淮和沉翦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沉翦同样也是这么理解的,毕竟他们主子这个脾气他再了解不过,洛清晏就很是温和。 “洛大人果真考虑周全,朝政妥当也就罢了,还想着日后帮你们解决矛盾。” 他一面开心地说着,一面看向萧楚淮。 径直撞见萧楚淮沉下去的脸色。 萧楚淮凉凉挑眉,“你这么欣赏他,不如去做他的手下。” 沉翦:“不敢不敢。” 驴脾气! 萧楚淮径直上前,“不劳洛大人费心,夫妻之间闹矛盾,合该我们自己解决,让外人参与终究是不妥。” 旁人能被洛清晏那清风霁月的样子骗,萧楚淮不可能看不出来洛清晏这随时想要挖墙脚的心思。 院内众人纷纷朝他行礼。 洛清晏听来也不在意,“不过是我送笙笙的一个礼物罢了,什么时候拆笙笙做主,我也没说要参与你们的矛盾。” 洛笙觉得他们俩同时出现后,那奇怪的氛围又久违的浮了上来。 “好啦,”洛笙这会儿高兴,也不在意那么多,她将礼物收起,看向萧楚淮,“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宫中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不早点回家,还不知道有人在撬他墙角。 萧楚淮带过洛笙,“今晚陪你在你家住。” 此话一出,洛家院中众人都有些紧张,有人连忙正打算告知洛展与陶晗。 萧楚淮制止,“去前院你们也紧张拘谨,我就在这小院子里就好。” 洛笙看他,“那你今晚想吃什么?” 萧楚淮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还是给了一个能见人的回答,“看你想吃什么。” 洛笙也不跟他客气,想了想,转头吩咐了含双几句。 如此一来,院子里其他人这会儿就显得有些多余。 洛诗怡还算是长眼色,招呼着洛清晏和祝千帆离开。 他们在门口分别,洛清晏回院。 祝千帆现在还住在洛宗的院子里。 一来是府邸一直在修缮,二来是洛笙出嫁前一直在这里。 他为了方便也就住在洛家。 祝千帆走了几步,冷不防开口,“我可能过两天就要搬走了。” “啊?”洛诗怡停了下来,“这么快啊。” “陛下分的新府邸,已经收拾好了,出征前我得搬过去。”祝千帆看她,“想去看看吗?” 洛诗怡还有些遗憾,但也不拒绝,“改日去看看。”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在家里,找你方便。”洛诗怡往前走着,“你要是搬过去,自己在家的话,不会觉得孤单吗?” 祝千帆默了下,“跟这里比肯定是会冷清一些,但我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 洛诗怡想来也是,他到底不是洛家人,一直在这也是因为洛笙。 住太久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我父亲其实提了很多次了,如果你愿意认他做义父,那你其实可以名正言顺的一直留在家里,家里也不缺你的地方。” “不行。”祝千帆拒绝得很是干脆。 洛诗怡听他这般笃定,抬头看他,“为什么不行,好像和现在也没有差别。” “有。” 洛诗怡没太明白,“哪里有区别。” “那你就是我的义妹。” “怎么了吗?” 祝千帆忽然停住,皱着眉看了她很久。 洛诗怡也不得不停下。 祝千帆深吸一口气,嗓音很轻,“就是不行。” 他说完,也没有再做停留,径直往前走,甚至没等洛诗怡。 这让洛诗怡很久没反应过来。 隔壁院子里,洛笙隐隐感觉到萧楚淮回来就有些不对劲。 吃晚膳的时候,虽然萧楚淮是说在她这里吃。 可他就吃了两口,而后一直盯着她。 洛笙问着,“你怎么不吃了。” “歇会儿再吃。” “歇会儿就凉了,不好吃了。” 萧楚淮眉梢微扬,也不回答她的话,乌沉黑瞳浸染墨色。 有意无意勾勒一遍她的身形,“你先吃饱。” 但忙于吃饭的洛笙,没想太多。 总归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肯定会自己找吃的。 用过晚膳,萧楚淮也没留什么吃的,只留下冰豆花和一壶酒。 洛笙摆弄着自己的小床,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小书桌前看文书的男人。 萧楚淮身形高大,她的桌子相对矮一些,以至于他腿长手长伸展不开。 显得有些憋屈。 似乎也不只是表面上看着憋屈。 洛笙辨别出了他细微的表情差别,“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萧楚淮淡淡地翻了一页书卷,“没怎么。” 洛笙摆好枕头,走上前,“有人惹你啦?” 萧楚淮抬眼。 洛笙被他乌沉黑瞳里氤氲的情绪弄得心里咯噔一下。 萧楚淮开口直言,“洛清晏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不要吧。”洛笙觉得不太好,“还是以后再拆吧。” 萧楚淮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他忽然起身。 动作幅度大得洛笙吓了一跳,刚要动作,就被萧楚淮拉进了他和书桌间的狭小空隙里。 他手掌“啪”地一声拍在了洛笙身后书桌上。 “笙笙是真的感觉不到,你的好兄长,对你有别的心思吗?” 洛笙的心脏仿佛也被他大手按住。 她听着萧楚淮的话就有些禁忌的恐惧。 洛笙有时是觉得洛清晏对她不太一样,可洛清晏一直都在礼数范围之内,从来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言行举止。 以至于她每次有这样的猜测,都会觉得自己是在亵渎兄长对自己的好意。 萧楚淮手指磨过她的唇,直直看她,“洛清晏,他看你的眼神,不比我清白。” 洛笙抿唇,“我们都成婚了。” “他似乎不在意我们是不是成婚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2节 洛笙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洛笙不是很想把一些事情细想得很透彻。 她怕毁了她和兄长,再或者和这个家的关系。 “那你要我怎么办嘛,我难道要去直接跟他说,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们不可能。难道不是很莫名其妙吗?” 萧楚淮不说话,他也知道。 这就是洛清晏的高明之处,进可攻退可守,永远有回旋的余地。 他和容易让洛笙有防备的萧楚沉不一样,他聪明得可怕。 洛笙也有点不高兴,“我既已经嫁给你了,你就要相信我好不好。你干嘛总要觉得,我会跟别人有什么?” “我不是觉得你会跟别人有什么。” 实在是他这个小皇后身边,有太多双眼睛盯着。 “我又没有瞒着你,他们给我什么、做什么我都告诉你了。那你眼里我就这么随便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总是要跟我说这些,我压力也很大。眼下还没有封后大典,你要不放心我,可以换个人。”洛笙正要离开,忽然被扣着腰身抵在桌边。 洛笙还在生气,偏开头避开萧楚淮落下的吻。 萧楚淮只碰到了她脸侧,他也没停,顺势狠狠压了下去。 弄出一个又一个红印。 “萧楚淮,”洛笙整个人都被压紧,艰难地叫了他一声,“我生气了,不想……做。” “有规矩。”男人将人提到桌上,嗓音沉稳如谈公务,“生气吵架闹矛盾,都要行房。” “什么破规矩,”洛笙才不信,他一面拆她衣带,洛笙一面拦,羞恼地问他,“又是你们皇家的吗?” “嗯。” “骗子,才没有这种规矩……嗯。”洛笙被严丝合缝地抵在桌边,挣动间,被男人无情压紧。 听见他哑声告知,“从今天开始,我定的规矩。” 洛笙被弄得眼尾泛红,还不情不愿地承受欢愉。 桌上的东西都撒了一地。 主要是宫中政务文书,乱七八糟掉了一地。 还有一部分零零散散地挂在桌边,随着桌面摇晃,一本一本地往地上掉。 听得人面红耳赤。 这是她的小书桌,她从前在这里看书写字,做什么正经的事情都在这里。 如今却被人压在这里做这种不正经的事情。 萧楚淮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一遍遍问她,“还生气?” “生!” “哐当”一声! 洛笙吓得连连尖叫,本能的抱住他,“要塌了,桌子要塌了。” 萧楚淮弯唇,“还生气?” 洛笙抱紧他不说话,心肺都被男人胸膛熨帖得滚烫。 浑身上下都被笼罩侵蚀。 这样怎么生气,他真的好讨厌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反压趴在桌上。 萧楚淮伸手却拿起了晚膳清酒,洛笙瞥见他的动作,正要起身。 却被压紧,“别怕。” 下一瞬,清酒落在她脊背上,冰得她浑身一抖。 酒水顺着她蜿蜒曼妙身形下落。 身后是男人嘶哑声音,“我该用晚膳了。” “你吃你的,你别咬……” 什么晚膳要在她身上吃。 洛笙觉得自己都要被他揉碎,拆吃入腹。 整个人被吃得晕晕乎乎还无法结束。 还好这一回回家没什么时间限制和规矩。 洛笙第二日起不来也没有人知道。 就是她房里的小桌子坏了,桌脚松散歪斜,随时可以断裂坍塌。 罪魁祸首还不以为然,打量了一番桌案,开口道,“日后咱们房里得弄个结实的。” 洛笙掐了他一把,萧楚淮笑着顺手捏过她的手腕。 时隔许久,又问了一句,“还生气吗?” 他这问题,问得洛笙一愣,又想起来昨晚的事。 她虽然早不生气了,但也别过头没有回答。 萧楚淮握过她下颚,低头碰到了她的鼻尖,“我昨晚,可是道了很多次歉。” 洛笙眼睫颤了下。 想起来萧楚淮说的道歉方式,以及昨晚数不清的亲亲。 萧楚淮做什么事,真的很不爱用言语表达。 “有吗?”她故意装傻,“我可没听你说。” 屋外传来含双的声音,“娘娘,我们该启程了。” 洛笙答应着往外走,不等出门,被捏着手臂推到了门边,面前阴影压下来,告诉她,“那我只好再说一遍了。” 话落,萧楚淮冷松气息的唇压覆而上。 房门“吱吖”一声,反倒被压紧。 屋外众人还疑惑了下。 却不见人出来。 而他们与屋外等候的众人隔着一扇门,在门边缱绻纠缠。 这话语不像是道歉。 更像是示爱。 一遍一遍诉说着。 我爱你,很爱你。 皇帝出殡下葬后,即为新帝登基封后之日。 洛笙顶着厚重的头饰和繁琐的衣物一整日。 萧楚淮看她脖子撑得笔直,“累了,可以去里间歇一会儿。” 洛笙摆手,“不累。” 这算什么累的。 洛笙腰板又挺直了些。 跟他所需要做的事情比,她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萧楚淮扶了下她的腰,转头吩咐旁边礼官,“今日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先带娘娘回中宫。” 洛笙看了看礼官,“结束了吗?” 礼官迟疑了下。 还没结束。 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萧楚淮的脸色,见他说结束了也就没有敢反驳。 示意身边的宫女将洛笙带回去。 等洛笙走后,礼官才小声道,“陛下,今日其实还有几个流程。” 萧楚淮漫不经心道,“那些都是小事,无关紧要。” 礼官点头,“陛下还请去紫宸殿,面见百官。” 萧楚淮起身离开,走到殿外时,脚步停顿微微偏头。 他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在礼官的催促下才收回视线,朝着紫宸殿走过去。 萧楚沉一身灰黑色闲散装束,靠坐在皇城高墙之上,手里拿着一坛酒,轻弯起唇角。 在下面两个宫女经过时,他消失在高墙上,来去如风,自由随性。 “今日皇后娘娘可真好看。” “是啊,我瞧着她手上那两个血玉镯子也与凤袍相配。” 宫女不得不压低声音,“那宸王殿下呢,我好久没见他了。” “好像是离宫游山玩水去了。” “不过宸王殿下还给陛下和皇后留了一批特等暗卫,可以自由出入宫闱暗中保护陛下和娘娘安危。” “为首的那个……好像叫玄澈。” —正文完—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3节 第119章 婚后 ◎花房秋千◎ 初夏日光爬上柳稍, 铺满整个皇城。 皇城里外树木郁郁葱葱,花繁叶茂,花叶飘飘遥遥落在窗台上, 洛笙坐在永寿宫窗前, 手边扶着春凳的围栏。 春凳上半岁大的小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吭吭哧哧地爬到围栏边,去拿洛笙手里的小布老虎。 太后娘娘打着扇子,笑道, “佑安长得跟你阿姊越来越像了, 白生生的,还是大眼睛。” 洛笙闻言,又打量了眼前小娃娃一番。 谁料扶着围栏的婴儿碰上洛笙的视线,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一脸不好意思地捧着手里的布老虎,咬住它的耳朵。 “诶诶诶,”乳娘嬷嬷吓了一跳, “小殿下, 这个可不能吃。” 嬷嬷好不容易把老虎耳朵从萧佑安嘴里拉了出来。 萧佑安明显不太高兴, 哼哼唧唧地去扒拉嬷嬷,想把自己的布老虎要回来。 “好啦,你们先去缝结实些,”洛笙抱过春凳上的萧佑安, “姨娘来陪佑安玩好不好。” 萧佑安闻到了洛笙身上清甜香气,往她怀里钻了钻,舒服地翘起双脚。 他看见洛笙手腕上的血玉镯子, 血红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衬, 格外惹眼。 他好奇地伸出软软的小手拨弄了一下。 太后与秦芷同样看到了洛笙手腕上的镯子。 太后是知道这血玉手镯含义的, 当年秦芷留给自己两个儿子,一人一个,等未来娶妻时交付出去。 可如今都在洛笙手上,一边一个。 太后娘娘的表情很是新奇,她并未多说话,看向秦芷。 秦芷摇着扇子,表情也很是耐人寻味。 洛笙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正要说什么。 秦芷率先开口,“无妨,这镯子当年本宫就是成对戴着的。” “你戴着也好看,就踏踏实实戴。” 萧佑安大抵是听懂了“戴着好看”这么句话,捧着洛笙的手也拿过去给两个祖母看。 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大抵也是认同。 屋内宫人们笑成一团。 “瞧瞧,小殿下也这么觉得,”嬷嬷们不懂那镯子的弯弯绕绕,只夸赞着,“血玉养人,娘娘也适合戴红,看着人气色也好。” 屋内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含双进门禀报,“娘娘,洛府四姑娘求见。” 洛笙听着是洛诗怡来了,将身上的小佑安抱到嬷嬷怀里,“我过去一趟,你们陪佑安。” 嬷嬷答应着,“娘娘快去吧。” 洛笙提起裙摆离开房间,搭上含双的手,“诗怡怎么进宫了呀?” “听说是因为最近出征的事情。” 洛笙想起来,大约还有几天,祝千帆他们就领兵出征了。 可是听起来,跟诗怡的关系也不太大,“二叔也要去吗?” “二爷如今是中央兵家重臣,应该不会随意离京的。” 洛笙点了点头,一时半刻想不出来洛诗怡来找她的缘由,兴许也只是入宫找她玩呢。 洛笙想着脚步轻快了些,她回到坤宁宫,刚到正殿就看见洛诗怡命人将一个箱子抬进了洛笙的屋子里。 洛笙走上前,“这是什么啊?” “这可是我的家当,交给你保管我最放心了。” 洛笙听得一头雾水,“你要去哪吗?” “我要去边关啊。”洛诗怡理所当然地说着,“跟今朝他们一起去。” “边关?”洛笙愣了愣,“怎么突然要去?” “不是突然,我惦记好久了。”洛诗怡挽住洛笙,“跟我爹说了好久,他才答应。” “如今西北战事告捷,那边也还算是安定,其实过去没什么事的。” “我就是在京城闷久了,这里的猎场都伸展不开。” 洛笙细想,洛诗怡好像很早也说过,她还想去边关。 洛诗怡的性子,久居京城这规规矩矩的地方,确实有些憋屈。 “那都有谁跟着你啊,二叔能放心吗?” 洛诗怡掰着手指说了一大串人名,洛笙就认识一个祝千帆。 “总归是陛下放心送他们出征安定西北的重臣,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陛下还给了我一个随军县主的名头,”洛诗怡说着轻碰了下洛笙的肩膀,“这就劳烦你替我好好谢谢陛下了。” 洛笙轻眨了下眼睛,连忙马虎过去,“那这些都是什么啊?” “都是一些小玩意,”洛诗怡轻拍了下自己的箱子,“我就怕我爹乱折腾我东西,再给我碰坏了,还是你这里好。” 洛诗怡翻开,里面都是一些洛笙没玩过的东西。 什么弹弓、袖箭,看起来都是洛诗怡自己做的,洛诗怡拿出来一把弯弓和箭,“这个是送你的。” “我瞧着,之前踏春围猎,那些弓箭对你来说都太沉了,我就做了个轻的。” 洛笙接了过来,对于手上的重量很是意外。 这满宫上下,确实找不出来她能拿得动的弓箭,洛笙弯了弯眼睛,“难为你还能想着我。” 洛诗怡笑眯眯道,“那是自然了。” 洛诗怡在坤宁宫,教着洛笙拉弓搭箭玩了半日。 到了时辰就得离宫回去收拾东西。 洛笙还站在院子里,理着手里的长弓。 她学着方才洛诗怡的动作,拉紧弓弦,瞄准了对面的靶心。 忽然间,她面前的箭尖被一柄折扇抬了一下,连带着她整个人的动作也被带起。 “你力气小,角度要比靶心高一些。” 洛笙偏头顺着折扇看过去,看见萧楚淮不知何时回来,就站在她身侧。 他折扇轻点了下她的肩膀,“专心点。” 洛笙转过头,再度瞄准靶心。 男人的扇尖却突然顺着她肩膀下滑,勾勒出窈窕腰线,再旁若无人地收走。 洛笙腰际本身就是敏感之处,被扇尖冷不丁滑过,腰身就开始发软。 洛笙手上一抖。 箭尖偏离,还是脱靶钉在了旁边的树上。 洛笙气恼,“都怪你。” 萧楚淮浑然不认账,悠游道,“自己瞄不准还要怪我,笙笙挺不讲道理。” “要不是你碰我,我肯定能瞄准。”洛笙捡起旁边另一枚箭羽,重新搭箭拉弓。 她正要瞄准之时,突然间搭箭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紧接着她后脊贴上了男人冰凉的衣饰。 隔着夏日单薄衣裙,紧贴她的肌肤。 他低头,说话间薄唇就碰在她耳尖,“怪我碰你?” 洛笙身形一缩,另一只手也被萧楚淮从身后握紧。 她被迫跟随男人拉弓的动作,双手被握着打开身体,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她承受着他超出她许多的力气。 洛笙有点吃力,连气息声都大了些。 萧楚淮突然松手,离弦的箭蓄满强劲的力道,正中靶心。 洛笙被这股力道带得轻轻一抖,回过神来看着那靶心的箭。 身后的男人还没有松手,双手仍然紧紧握着她,“看来,是我刚刚碰得不够多。” 洛笙微微抬头,看进萧楚淮近在咫尺地乌沉黑瞳中。 他气息温热,与她的气息清浅地交织在一起。 洛笙收回视线,“我练箭呢,你不要打扰我。” 萧楚淮理所当然道,“我不是在教你?” 洛笙抿唇,“你不好好教我。” 萧楚淮又拿了一枚箭羽,“我怎么不好好教你了,是笙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笙被点得心口一跳。 虽然她脑袋里确实很容易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哪有先生这么教学生姿势的。”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教你姿势?” 萧楚淮话语间有意无意提起什么,洛笙身上又开始发热发胀,但她知道她要是说什么,萧楚淮肯定又正儿八经地说她不正经。 洛笙抽开手,“我不要练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往屋内走,此时院内下人早早被遣散,萧楚淮独自把弓箭收起摆在一旁,跟着进了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4节 洛笙喝了一口茶,听见萧楚淮进来偷偷看了他一眼。 萧楚淮脱下外袍,就往她这边走过来,“笙笙怎么成了婚,反而脸皮薄了。” 洛笙真的觉得萧楚淮坏得越来越道貌岸然了,“你总是戏弄我。” 萧楚淮走到她面前,“可笙笙好像很喜欢。” 洛笙别过头,下颚被握住转过去。 萧楚淮视线描摹着她领口的花印,“身上的花都开成这样了,还不喜欢?” 洛笙慌忙捂住衣襟。 好烦,她有什么想法,身体就先表现出现了。 还明晃晃地晃在男人眼前,生怕别人不知道。 开玩笑,她如今可要做个端庄的小皇后。 “不喜欢。” 萧楚淮弯唇,“好,不喜欢。” 萧楚淮看向窗外,嗓音浑厚而沉静,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正事,“最近玫瑰开了,我在咱们院子里建了个花房,要去看看吗?” 洛笙正好喜欢看花,轻而易举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建的?” “刚弄好。”萧楚淮伸手。 洛笙自然而然地扶着他起身,朝着后院走过去,“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都在这里。” “去了就知道了。” 洛笙狐疑地看他。 随着萧楚淮示意,七拐八拐,才在宽阔的假山石群中看到了一个漂亮精巧的花房。 花房上方是空的,能看到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和高耸的假山石,里外都由玫瑰花藤爬满,盛开成铺天盖地的花墙,空气中满是玫瑰清香。 眼前被这片盛景惊艳,洛笙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萧楚淮问着,“这个喜欢了吗?” “喜欢。”洛笙不知道他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个,“好喜欢,我晚上是不是也可以来这里看星星。” “进去看看。” 洛笙毫无察觉地顺着男人的示意进花房。 然而一进去,她迎面看见花房正中央,摆着一张花床! 旁边一架秋千! 这熟悉的场景让洛笙方才的欣喜有些凝固,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萧楚淮。 眼前却投落男人高大挺拔的阴影。 萧楚淮径直拉上了花房门,阴影下落,才撕开他衣冠楚楚、沉稳自持的假象,他淡然自若地宽衣解带,“既然喜欢……那我们就玩到晚上,好让笙笙看星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15 00:44:01~2024-05-15 23:3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苹果仔仔 8瓶;夜空中最亮的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婚后 ◎再听不清要受罚◎ 花房多了一个男人就显得狭小逼仄, 仿佛随意什么动作都能碰到他。 洛笙跌跌撞撞几步,小腿撞在了身后的花床上,接着整个人跌坐下去。 洛笙身形都随着被撞开的花床轻轻摇晃。 洛笙这才发现, 这花床是吊在四角山石上的! 底下根本没有支撑, 稍微有些动作就轻轻摇晃着。 不等她反应过来起身,腰身被提起,更大幅度地往床里侧一带。 吊床更猛烈的摇晃了下。 四周挂着的玫瑰蔷薇随着吊床摇摆,坠落大片大片的花瓣。 落在花床中央那如羊脂玉般暴露出来的肌肤上。 又被人一朵一朵吻过抚落。 花房内温度迅速攀升。 落在两侧花瓣都烧了起来, 被疯狂点燃撩拨。 洛笙还残存着些理智, “这是,这是外面……” 萧楚淮握过她下颚,“人都散走了。” 那也是外面啊。 洛笙看着头顶澄明天空,剧烈的呼吸之间, 浓郁的玫瑰花香争先恐后地钻入心肺。 香气醉人,仿佛脱离于深宫的另一个极乐之地。 衣衫落下,她又不肯完全丧失遮蔽, 遮遮掩掩地拉自己的衣裙。 以至于身形若隐若现, 娇娇怯怯, 不肯屈从又被迫打开追逐本能。 萧楚淮似乎乐此不疲。 每一次都极尽底线地刺激她,惹得她在这假山深处、花房之中孱弱哽咽。 看着她不敢沉沦放纵却又不得不放纵的样子,哭得越厉害越好。 密不可闻的哭泣声中,混合着不小的抱怨, “萧楚淮,你老欺负我。” “你娶我根本就是为了欺负我。” 即便还没到晚上,洛笙眼前都晃出了星星, 花瓣掉在眼角, 被泪痕沾湿。 身上的被子都铺满了摇落地玫瑰花瓣。 萧楚淮不以为然, “娶笙笙是来疼的。” 洛笙羞耻感占据大部分感触,以至于浑身上下格外紧张,恃宠而骄地否认,“你一点都不疼我。” 萧楚淮倒吸一口凉气,压低身形,“还不够疼你是吗?” 洛笙听出来他话语中氤氲的狂风暴雨,忽而浮上些许不安。 还未等她开口转圜,突然一声尖叫破空而出,回荡在空荡寂静的宫苑之中。 惊动了树上飞鸟。 飞鸟振翅,在上空中盘旋,树叶窸窸窣窣,不断摇落在水面。 花房里玫瑰花与荔枝果香混合在一起。 暮色上移,繁星点点之际,被吊起的花床早就塌了,落在地面上。 好在花床与地面高度不过一尺。 掉下去的时候,只有洛笙吓了一跳,再就是整个人都被钉死,泣不成声。 萧楚淮肩膀上多了几个红红的牙印,肩臂上一道一道抓痕。 但他看起来很是喜欢。 他喜欢洛笙在他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越多越好。 每一个都彰显着,他在她心里身体的位置,他给她带来的影响和触感。 洛笙不想看星星了,也不想在秋千上看星星了。 星星一点都不好看。 她要碎掉了。 二十多年清清白白的萧五王爷打开了闸门,就一发不可收拾。 谁说萧楚淮清心寡欲的,都是装的,都是骗人的。 洛笙是看着星星晕过去的。 半夜又被饿醒了,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膳。 洛笙腰身被环抱着,爬不起来。 她磨磨蹭蹭地转身窝在男人怀里,仰起头看见他闭着眼睛,洛笙气呼呼地咬了一口萧楚淮的锁骨。 萧楚淮慢慢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些混沌幽暗。 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嗓音沙哑,“怎么了?” “我饿了。”洛笙出口意识到这话有歧义,“我肚子饿了。” 她又补充道,“快饿晕了。” 萧楚淮意味莫名地笑了,“笙笙好容易晕。” 洛笙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萧楚淮由着她咬,只问她,“吃我还是吃饭?” 洛笙果然松了口,“吃饭。” 萧楚淮笑着起身,干脆利落地换好衣服出去。 小厨房早早就做好了晚膳,这会儿呈上来倒也快。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5节 洛笙浑身乏力地被抱到桌前,吃什么也都是慢吞吞的。 她吃着吃着,发觉有人一直在看她。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她哼哼唧唧地嗓音发软,“别看了……” 萧楚淮敛眸,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同样一句,“别撒娇。” “没撒娇。” 似曾相识的对话。 萧楚淮发现洛笙是真的意识不到自己什么时候在撒娇。 也意识不到,自己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像是撩拨。 萧楚淮有意无意问着,“那笙笙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是在撒娇?” 洛笙喝下一口粥,忽而放下勺子,朝着身边男人走过去。 而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他身上,揽住他的脖颈,眼波流转,尾音绵长一声,“萧五哥哥~喂我。” 萧楚淮喉间微哽,刚消下去的火气再一次汹涌而上。 他望着她水盈盈桃花眸,合拢扇子放在一旁,顺势拿起桌上的碗。 他错了,不该让她撒娇的。 萧楚淮看着白米清粥,忽然间不想用这个喂她。 想换个东西喂。 洛笙迟迟不见他动作,“快点嘛,人家好饿啊。” 萧楚淮握着碗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几分,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地拿起勺子,将清粥喂到洛笙唇边。 洛笙还沾沾自喜着自己撒娇有用。 她使唤着萧楚淮给她夹菜,也惊讶于萧楚淮竟然如此听话。 洛笙盘算着这个时候,应当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洛笙吃得差不多了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萧楚淮,我们行房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刚看她吃得差不多,也想“吃饭”的男人动作一僵。 “怎么多了?”萧楚淮表面风平浪静、不动如山,“寻常人家都是每日。” “真的假的啊。” “你月事不就让你歇着了?” 洛笙虽然也没打听过别人家的行房次数,但怎么可能每日,“那本就应该让我歇着了。” “你如今这样,我怕影响朝政,”洛笙说得很是正经,她可记住了她要提点他勤心政务,“万一他们说我狐媚祸主怎么办。” “陛下应当有所节制,养精蓄锐。” 萧楚淮慢条斯理地看她,“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我们不如,半个月一次吧。”洛笙触及萧楚淮的目光,“七七七日?” 洛笙低了低头,勉强道,“五日不能再少了。” 她最近可在努力学习做个称职的皇后,史书上记载的帝后同房都初一十五,半个月才例行公事,她得贤惠一点。 萧楚淮不知道她又从哪冒出来的念头,淡淡道,“好。” 洛笙对于他的痛快有点意外,“真的呀?” “自然。”萧楚淮手指有意无意点动着桌案,强调了后半句。“但若是笙笙自己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周期,可就不能怪我不信守承诺,随心所欲。” 洛笙想得很简单,“我怎么会呢。” 她被折腾得好狠,巴不得能喘口气歇一下。 再者一月六七次,应当也是正常的吧。 吃太多难道不腻吗。 洛笙开开心心地晃了晃双腿,仿佛和贤后的距离又进了一步,她把剩下的晚膳吃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萧楚淮去了浴房,洛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被抱紧了些,闻到了他身上的清爽气息,知道他大概又去沐浴梳洗了一番。 洛笙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了一下。 萧楚淮垂眸看着蹭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 娶了这么个小东西,还想让他有所节制,还五日? 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日五次还差不多。 萧楚淮简单理了下她的长发。 洛笙半梦半醒间听到低沉喑哑一句,“笙笙最好日后别求我。” 洛笙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睡醒也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清早晨起时,文兰说着,“娘娘请的女官到了,正在前殿候着呢。” 女官正是洛笙叫萧楚淮请来教她读书的。 洛笙草草吃了早膳,抱着早先准备的书本前去学习。 洛笙从史记,诗经开始学起,女官并不太敢像是教授寻常人家姑娘一般教导洛笙。 说话也很是客气。 以至于洛笙觉得自己学得好像也不是很透彻,每每要回房继续研读。 萧楚淮进门时,就看见洛笙坐在桌前咬着笔尾看书。 专注到并没有发现他回来。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缓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洛笙头都没抬,“你回来啦。” 萧楚淮:“……” 洛笙没听见他回应,也不在意,只拖着声音问他,“这个‘我瞻四方,蹙蹙靡所聘’是什么意思啊?” 洛笙抬头正要看他,忽然感觉到萧楚淮站在她身后。 她微微坐直身子,身后男人就俯身压下,毫无征兆地握住了她的手。 洛笙手背被轻轻一烫,手背酥麻瞬间遍布全身。 萧楚淮握着她的手,改掉了她写错的最后一个字,“蹙蹙靡所骋。” 他说话间,气息就在她耳侧,有意无意的喷过。 嗓音低缓,“是指,天地宽广,心头茫然局促不知道该如何施展驰骋。” 洛笙耳朵被吹得发麻,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萧楚淮还磨了下她手指,“重复一遍。” 洛笙哑然,“我没听清。” 萧楚淮又重复一遍,而后轻声道,“再听不清要受罚。” 洛笙过于熟悉这受罚是什么,身上发烫,磕磕绊绊地复述出来。 说话间,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磨得洛笙手臂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听她说完,萧楚淮慢条斯理一句,“笙笙说得太不流畅。” 就在洛笙以为他要找借口罚她时,萧楚淮却松了手。 “不过念在初次就算了。” 洛笙手背和耳朵都是一空,身上泛起的麻痒一时间无处消解,层层回荡在她身上。 第121章 婚后 ◎要亲亲◎ 怎么就算了呢? 他从前可不算了的。 洛笙收了收手, 某一瞬间萌生出了故意犯错,想要被惩罚的念头。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她难道还真想让他罚她不成。 洛笙甩开脑袋里的想法,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写错的字改了回来, 做好标注。 萧楚淮看着她颇为上心并没有想要继续搭理他的模样, 只能先翻翻自己手中文书。 一刻钟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旁边。 看不下去。 但洛笙还看得很专注。 萧楚淮靠在长椅上,没什么情绪地看她。 白天没学够吗? 到了晚上,他这么大一个夫君坐在这, 还不如那本子破书有吸引力。 他预想中, 成婚后,该是洛笙整日缠着他要贴贴抱抱,他勉强答应。 现在倒是显得他索求无度。 萧楚淮起身,动作弄得大了一些。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6节 洛笙不得不抬头。 他适才一句, “我去洗沐。” “哦。”洛笙答应着,“去吧。”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进了隔壁浴殿。 趁着这会儿清静, 洛笙倒是把白日里没看懂的东西, 看懂了许多。 洛笙正要提前看一遍明日学的, 忽然房门被推开。 那股清爽的冷松气息被屋外暖风吹了进来,倒是显得格外舒适宜人。 “你这么快就好……”洛笙正说着,看见进来男人时,话语戛然而止。 萧楚淮衣襟松散, 走过来时,领口微开,稍显凌乱随意。 动作间露出腰腹流畅的肌肉线条, 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起伏。 宽肩窄腰, 小腹上还是数月前划伤的疤痕, 平白在男人腰间,添了几分血性和强悍气息。 她甚至能透过这细微的光影,想到往日这线条发力绷紧撞在她身上的样子。 洛笙只看了一眼,触及萧楚淮审视的目光又不得不心虚的收回视线。 萧楚淮意有所指,“看什么呢?” “看书呢。”洛笙再度翻了一页。 萧楚淮走近,“看到哪里了?” “如切如磋……”洛笙说到一半,发觉随着他距离拉近,他腰腹越来越晃眼,她声音不由得低了些,“如琢如磨。” “哦,什么意思?” “说君子品性,反复雕琢切磋……”洛笙说话间,萧楚淮单手撑在了她身边,她一个不小心也能看到那也可以如琢如磨,令人心潮澎湃的胸膛。 萧楚淮额发的水珠“啪嗒”一下滴到了洛笙手腕上。 刺激得她手指轻轻一颤。 萧楚淮顺手捏过她手腕,轻轻擦掉她手腕上的水珠。 而后称赞道,“笙笙今日学得不错。” 洛笙冷不丁被夸了一下,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 萧楚淮没松手问她,“亥时了,还要学吗?” 他的声音略低。 洛笙犹豫道,“不学了吧。” “那……”萧楚淮略过她压低的眉眼,“要洗沐吗?” 这氛围怪怪的,洛笙起身,“我这就去。” 萧楚淮忽而上前一步抱起人,“我帮你洗。” “萧楚淮……”洛笙提醒道,“我们昨日才说好的。” “知道,就帮你洗一下,不做什么。”萧楚淮看起来神色如常,真的没有其他心思的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反倒让洛笙更加不适应。 她硬生生被剥掉了衣襟,按在水里,面前男人眉眼低垂,仿佛不掺杂其他欲念地帮她清洗。 她身上还有昨晚余留的痕迹。 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视线里,洛笙不由得缩紧。 “怕什么?”萧楚淮擦了下她手上的墨迹,“又不是没看过。” 洛笙抽了抽手,遮住,“你不要说话。” 萧楚淮倒也听话,没有继续说。 撩起的水顺着她的肩颈流淌而过,水珠丝丝缕缕地滚落下去。 洛笙心跳越来越快,被撩拨地一股股暖流涌入小腹,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萧楚淮看着本能凑近的人,仍然不动声色。 手上点到为止,又不深入,也不用力。 洛笙呼吸有些急。 她转头看见了男人雄性特征明显的喉结,又顺着往上看,看见了他同样沾湿的薄唇。 洛笙敛眸,刚想凑上去,萧楚淮却巧妙地避开,“洗好了。” 洛笙很轻地发出了声意外地质疑。 紧接着萧楚淮没搭理她这一声,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擦干净她身上的水珠,无微不至,没有一处被放过。 擦得洛笙有点难受。 可她昨晚才说了那些话,又不好第一日就反悔。 那她也太没定力了。 萧楚淮给她裹上寝衣,将人抱回房。 洛笙被放进被子里,还抿唇观察着萧楚淮的举动。 萧楚淮好整以暇地问,“想干什么?” 洛笙咬了下唇瓣,翻身裹紧了被子,“没想干什么。” 萧楚淮看着她的背影弯唇,熄了灯盏。 洛笙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萧楚淮拉开她裹紧的被子抱她。 她本就被洗得熬不太住,转过去,钻进了萧楚淮的被子里,瓮声瓮气地,“抱抱。” 昏暗中,许久才响起男人喑哑压抑的嗓音,“娇气。” “只抱抱?”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撩拨出来了念头,洛笙又做那什么梦了。 清早睁眼萧楚淮已经去了早朝。 洛笙身上空落落地,她照旧晨起梳洗去学习。 一整日都没太有精神。 洛笙觉得一定是她学习还不够认真。 她今日费劲巴力地学了往日两倍多的东西,午后休息的时候,还是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 不行房也就算了,他昨天都没有亲亲。 她想亲的时候,他躲开了。 他怎么可以躲开的。 洛笙气恼地把笔尾都咬出了一圈牙印。 都怪那个男人色相太好了,害她老想有的没的。 萧楚淮今日有些忙,会见了几个大臣直到晚间才回房中。 洛笙已经先他一步去洗沐,他看到的就是洛笙被咬出一圈齿痕的笔。 那一圈齿痕看得心尖发痒。 她不该咬笔,该咬…… 萧楚淮正想着,外面的门吱吖一声被推开。 洛笙披着衣袍回来,看见他还有些意外,“今天忙完了?” 萧楚淮放下毛笔,放在旁边,“忙完了。” 洛笙发尾沾湿,鬓发散乱,手里布帛轻轻擦拭着,但衣襟还是因为刚刚洗过澡而贴在身上。 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 她今日还穿的一件红纱寝衣,里面是一件正红色小衣。 萧楚淮喉结滚动了下,“换寝衣了?” “之前那件洗了。”洛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晚要穿这件,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我这件也穿过的。”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氤氲着莫名异样的氛围。 说不清是不是暧昧。 总之不算清白。 萧楚淮终是没多说话,“我也去梳洗。” 洛笙含糊着应了一声,轻拢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听着他离开。 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气氛很怪。 但他还是没有亲亲。 洛笙憋着一口气,走到了床榻边。 今晚洛笙没有学习,但萧楚淮回来就一直在看文书。 好像他今天真的很忙。 她磨磨蹭蹭地把铺开的床铺折叠好又铺开,反复几次,萧楚淮都没有什么反应。 洛笙有点不高兴,可又发泄不出来。 要个吻不能是狐媚惑主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7节 过了好半天,洛笙屏气起身,朝着萧楚淮走了过去。 她站在桌前,一阵香风袭面。 萧楚淮平静地翻过书卷,正要晾着她。 身边人儿忽然间撑着桌子倾身,衣袖掠过他面前,然后领口下斜。 大片光景毫无征兆地闯入眼底。 玲珑珠玉,圆润莹白。 萧楚淮抬眼。 洛笙还一脸无辜,拿过另一边放着的杯盏,“我拿水。” 洛笙抱过杯子在桌边站了很久。 屋内烛火昏暗,正好能透过她的薄纱,看到薄纱里面不堪盈握的腰线轮廓。 仿佛催促着男人狠狠地捏住,掐断,揉坏。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话有所影响,他一时间也有些口干舌燥。 萧楚淮定了几分神,“那杯子里没水。” “啊?”洛笙装傻,“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萧楚淮放下文书,起身,“我给你倒?” 他的身影突然拉高。 洛笙看了看萧楚淮的眼睛,“哦好。” 萧楚淮拿过杯子,去倒茶水。 洛笙看着一丝不苟的端茶倒水,总算忍不住,轻巧几步挡在了男人面前。 萧楚淮垂眸看她,仍旧往前走着。 洛笙拦住人,双手环住他的颈间,“陛下只想倒水吗。” 萧楚淮没反应,“不然我怕破了我们家小贤后的规矩。” “萧楚淮~” 她尾音钩子勾得男人倒水动作一顿,按照她示范过的区别,萧楚淮清楚地意识到洛笙开始撒娇了。 洛笙手指拨过他的脖颈线条,身体还贴着他的胸膛,隔着那层纱都能感受到温热柔软。 “要亲亲。” 她撒娇自然又要命,“亲亲不影响贤惠。” 萧楚淮眼底一片晦暗,有意无意引导她,“想要?” 洛笙诚实道,“想。” 萧楚淮点头,抬手将清茶一饮而尽。 “先别喝了……”洛笙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被男人拉过,撬开唇齿。 男人一整日没刮胡茬,这会碰起来有点扎人,研磨得洛笙下巴脸颊都微微发红。 她站不住脚,又没有被松开,踉踉跄跄地被亲吻着往床榻边带。 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清茶顺着唇角溢出。 滑落到她的红色衣襟里,洇出若隐若现的水痕。 床榻边灯盏灭了一盏又一盏。 眼前光线骤然暗下来。 洛笙被推到榻边时,萧楚淮压抑到危险的声音笼罩着她,哄她一起堕落,“再说一次,你想要什么?” 第122章 婚后 ◎恃宠而骄◎ 洛笙还揽着他的脖颈, 半张脸都埋在他的颈间,不肯说话。 身上小衣绳带已经缠在了男人指尖。 萧楚淮眉眼压低,等着她的回应, “不说是吧。” 他拆掉了她小衣绳结, 扔到床脚。 这种事还要她说吗? 哪里有人说出来的呀,洛笙将自己跟他贴得更紧了些,蹭了他一下。 就是不开口。 反正每次他都会做的。 洛笙能感觉到男人气息越来越灼热,仿佛能将她融化。 他还沾着清茶水渍的唇印过她的侧脸, 下颚, 颈间,在她的锁骨肩侧,留下一块又一块痕迹。 他碰过的地方如野火燎原,星星点点滋生蔓延。 鸾榻上的红帐在夏日晚风间一阵凌乱摩挲摇晃。 火苗四处点燃升起。 洛笙浑身上下被亲了个遍, 箭在弦上时,萧楚淮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他轻拍了下她的腰,“好了, 时候不早了, 睡吧。” 洛笙:“?” 她躺在榻间, 膝盖磨蹭着轻踩了下身下的被单。 萧楚淮的话从她脑袋里过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那句“睡吧”。 洛笙身上一空。 转头看见萧楚淮体贴地帮她拢好衣衫,拉上被子。 洛笙还难以置信,“要, 要睡了啊?” 萧楚淮慢条斯理道,“还没被亲够?” 亲是亲够了。 可都亲成这样了……只亲吗? 洛笙张了张嘴,她能感觉到萧楚淮就在黑暗中看着她, 她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楚淮等了一会儿, 慢悠悠地躺在她身侧, “好了,才第二日,还没到五日,明早还要早朝。” 洛笙细眉轻蹙。 她第一次觉得五日这么难熬。 之前来月事七日也没这样啊。 是哪里不对。 洛笙正要说什么,眼看着萧楚淮闭上了眼睛。 她一时半刻也不好再开口。 洛笙心不甘情不愿地躺下。 她死活睡不着了。 洛笙翻来覆去许久,气哼哼地翻身看着男人背影,小声嘀咕着,“你还真的只亲亲啊。” 洛笙咬了咬唇瓣,他怎么忍得住的。 他竟然可以忍得住。 就在洛笙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身侧的人又翻身面对着她,顺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洛笙以为他醒了,转头正要说什么,萧楚淮却没给她机会,宽厚大手精准地捏到了什么地方。 洛笙霎时屏气,仿佛心脏都被他捏住。 她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觉得萧楚淮这会儿也不像醒了的样子。 他的手仿佛带了磁石一样,沾上就下不来。 洛笙不适应地挪了挪,也挪不开。 整个人被四处点火,这一晚上睡得更累了。 洛笙清早起来,就一脸怨气。 连含双都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洛笙可太清楚她自己是怎么了。 这一晚上,洛笙那慢半拍的小脑袋瓜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两天,萧楚淮分明就是故意的。 含双一面帮她收拾规整着,一面说,“今日晚间,要宴请出征朝臣。女官休沐一天,娘娘不如再多睡一会儿,省得晚上没精神。” 含双说完也没有听到洛笙回应,她回过头,看见洛笙坐在床榻边出神。 “娘娘?” 洛笙回神,从床榻边起身,跑去了自己的衣橱。 含双一脸疑惑,看着洛笙抱着什么跑了回来,含双也没看清是什么,洛笙就重新钻回了自己的小床。 她自己在里面窸窸窣窣地摆弄着。 再出来时,洛笙一切如常,“没事,我不困。” “陛下今日是不是要会见出征朝臣,我也收拾收拾过去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8节 其实有些场合,需要帝后同在,只不过萧楚淮怕她不自在,也就一直默许她可以不去。 含双眨了眨眼睛,新奇着洛笙竟然开始主动往人堆里凑了。 果然他们家娘娘开始读书之后就越来越开朗活泼了。 含双开开心心地给洛笙找了一件适合面见朝臣的端庄大气衣裙。 衣裙是规整的正红金绣。 洛笙穿戴整齐,去了前朝。 萧楚淮正在书房听着臣下汇报此番出征安定西北的安排布置,等着他们第一批汇报完,太监公公上前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萧楚淮点头,“她来得正好,一会儿她兄长也来。” 一旁禀报的大臣们闻言也紧张了几分。 他们在前朝其实少见这位皇后娘娘,只知道被陛下看护得很好,身家背景显赫,一个兄长是文臣肱骨,一个兄长是边关大将。 姐姐前太子妃生了当朝唯一嫡出皇嗣,寄养在她膝下。堂妹如今是随军县主,搞不好日后还能成当朝首位女将。 文臣武将前朝后宫都有靠山,又是陛下当初不顾名声清白从胞弟手里抢过来皇后。 是万万惹不得的人物。 洛笙踏进殿门,殿内一片叩拜声。 洛笙从众朝臣面前走过,“不必多礼,起来吧。” 洛笙走到萧楚淮面前,就这么看着他,眼底还有昨日的怨气。 萧楚淮起身,让开自己龙椅半边位置,拍了下座位。 洛笙这才理直气壮地坐下。 看得殿中众人一阵惊异。 洛笙也没闲着,拿过萧楚淮桌边的砚台,替他研墨也一并听着殿中一轮又一轮的禀报。 她是听不懂的,但也不妨碍她装着能听懂,狐假虎威。 一批大臣下去,又一批进来。 里面恰好有祝千帆和洛清晏。 他们简单禀报完了公事,便叫洛笙下去聊私事。 萧楚淮处理完其他事情才去后殿找他们。 看见洛笙正跟她两个兄长聊得开心,不知是不是洛清晏故意的,他就坐在洛笙身边。 距离不近不远,是恰好让萧楚淮觉得碍眼的距离。 洛清晏忽然叫了下洛笙,却不是提醒她去看来了的萧楚淮,而是示意她靠近,伸手摘下了洛笙唇边挂着的一根断发。 他问着,“跟陛下可还好?” 不等洛笙回答,屋内突然响起萧楚淮的声音,“不劳兄长费心,一切都好。” 洛清晏手里还捏着洛笙那根断发,看着进来的男人,淡淡道,“那就好。” 萧楚淮将洛笙挪了一个位置,自己愣是坐在了他们中间,与洛清晏闲聊。 洛笙也没在意那么多,只问着祝千帆关于洛诗怡随军的事情。 说到底女孩子随军还是有很多不方便。 祝千帆只是提到洛诗怡从小就在军营长大,此番也有不少父兄熟人朋友,让洛笙放心。 晚宴人不算多,洛笙也还算自在。 只不过喝了一杯酒,洛笙有点晕但还不算醉。 她坐在萧楚淮身边,放在身侧长椅上的手突然被碰了一下。 男人手上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手指,继而覆盖而上。 洛笙转头看他,偏偏萧楚淮还旁若无人地跟大臣闲聊。 手上有意无意地蹭着她,前两日那尾椎发痒的感觉又一次变得清晰。 可恶,这个男人又在撩拨她。 洛笙喝了点酒,胆子大了几分,她捏住了萧楚淮的手指。 借着桌子遮掩,将他的手放在了她腿上。 萧楚淮手上动作明显一顿。 洛笙软软的手轻按着他手腕上还没绷起的青筋。 果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萧楚淮捏着她大腿的手缓缓用力,青筋绷紧。 一旁大臣半天没听到回应,“陛下?” 萧楚淮平静接过方才说的话,洛笙腹诽着他道貌岸然,慵懒地靠在旁边把玩酒盏。 这算是洛笙第一次参加宫宴,微醺的小皇后平添几分美艳,远远一瞥令人心绪翻涌,过目不忘。 被灌尽宠爱的姿态,是超乎寻常的松弛,即便是她生性胆小,但在这般场合中也没有露怯。 说到底是这大殿上话语权最大的人,就在她身侧,任她肆意妄为。 让人生平第一次对恃宠而骄、爱意养人有了直白的认知。 萧楚淮时常跟她说,臣子子民都可以当成她的孩子。 跟自己家孩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晚宴过后,萧楚淮扶着洛笙离开紫宸殿,“不能喝还要喝。” “你管我。” “皇后凤仪万千,我可不敢管。” 洛笙握住他的手腕,“可你敢仗着自己几分色相,勾-引我。” 萧楚淮弯唇,“有吗?” 他们正走进深宫一片树林阴翳之处。 盛夏青葱树影遮盖住外面大半光线。 洛笙慢吞吞道,“那你知道,我今日来陪你一整日,里面穿的什么吗?” 萧楚淮看向她。 洛笙眉梢微扬,按着他手腕里侧,探向自己领口。 不多时,萧楚淮指尖顺着她温热肌肤,被动地勾住了一根黑色系带。 这绳带他见过,在洛笙那装满大胆小衣的箱子里见过,这是最大胆的一件。 仿佛什么东西突然从脑海中炸开! 烈火卷地而起! 萧楚淮眼底光影被摇摆地树影一下一下遮盖住。 没一次在月光下出现就幽暗几分。 他牢牢盯着洛笙的眼睛。 今天一整日,她就是表面那般端庄,里面穿着这个,在他身边晃,跟洛清晏谈笑风生,他还无所察觉。 洛笙笑了,靠近了些,“陛下以为,这种手段,你玩得过我啊。” 后面隔了一段距离的宫人看过去,只是夫妻两个酒后私语。 不知聊到了什么,那帝王一步上前,将微醺的皇后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寝宫! 第123章 婚后 ◎你还没说,我好不好看◎ 洛笙醉中懒散, 倚靠在男人肩头,手指在他胸口有意无意地绕着圈圈。 “陛下怎么忍不住了?昨天不是还挺能忍的吗?” 寝殿灯盏都没点,他们刚刚进门, 就“砰”的一声关上。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纷纷守在外面。 洛笙被放在桌上,桌上的东西都被抚落一地,也压根不顾及是不是真的摔坏了。 屋外人听得一阵一阵心惊。 “这话该我问你,”萧楚淮撕扯着她的衣物, “笙笙怎么忍不住了?还要五日一次吗?” 洛笙被他力道带得声线不稳, “我可没有忍不住,你少怪我。” 布帛破裂的声响尖锐刺耳。 他的力道有些粗暴,偏偏更加能够刺激人的神经。 洛笙上半身的衣物率先被大片地脱离。 里面那件才初初显露出来。 板板正正的宫装堆在她腰间,被他捏在手里。 而洛笙雪白如玉的肌肤上, 堪堪挂着一件黑色薄纱小衣,两侧是绳结样式,绳结中空, 一片黑纱遮掩, 一拉就开, 但绳结未掉还绑在她身上,愈发勾勒得身形惹眼。 胸口下一串珠玉蜿蜒而下挂在腰身两侧,腰身纤细露在外面,动一下珠玉也发出泠泠声响。 人鱼线下小裙子不过几寸长度, 黑纱清透,珠玉点缀。 仿若黑夜中吸人精魂的妖精。 洛笙弯起眼睛,小腿勾过身前人, 拉住他的腰带, “我好看吗?” 萧楚淮捏着宫装的手紧了又紧, 俯身要吻她,洛笙食指抵住,像是撒娇要夸奖的小孩子,“你还没说,我好不好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69节 男人再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好看。” 洛笙压了压男人的唇瓣,掀起眼帘,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喜欢吗?” 她眼尾红痣在朦胧月色下轻闪,如妖似媚。 “嗯。” “嗯是什么意思?”洛笙揽过他脖颈,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喜欢?” “喜欢。” 洛笙很高兴总算是从萧楚淮这密不透风的嘴里撬出了这种话。 她描摹着男人的腰线,大胆而放肆,“你看吧,我本来是可贤惠又规矩的,都怪陛下喜欢这些。” “陛下总要逼我做这种事情,我提了五日一次,还要强迫我,我说不行的,陛下非要把人家按在桌上……我都要怕死了。” 萧楚淮算是知道她之前说那些只用了三成功力是什么意思了。 他心火被越扇越旺。 “怎么办呀,”洛笙一脸无辜,“您的臣下知道您关起门来,会把一个干干净净的闺阁姑娘弄成这样吗?” “弄得一天到晚都穿不了一件完整的衣服,神魂颠倒、神志不清……” 萧楚淮掐住她,堵住那放肆张扬的檀口,狠狠地逼她咽下去那些话。 “笙笙不怕今晚死在这里,就继续说。” 醉后的人儿却笑了,环抱住他,吐气如兰,“我等着夫君弄死我。” 艹! 萧楚淮内心被掩埋已久的恶念,过往二十余年被压制的本性,每每都能被她无限张狂地放出来。 疯狂吞噬着他的理智,撕碎他的意识。 那他们就一起死好了。 醉生梦死。 寝宫内整夜不得安宁。 盛夏时节燥热,虫鸣声此起彼伏。 五日的规矩还是破了,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天气转凉,洛笙闲来无事,常去永寿宫看看萧佑安。 萧佑安长得快,听嬷嬷说如今已经会爬了,面相白皙俊秀的一个小奶团子。 洛笙每每过来,他都格外高兴,翻出自己最宝贝的小玩具拿去给洛笙玩。 洛笙看着他越来越清晰的长相,全然不是刚出生时皱皱巴巴一只小猴子的样子。 “我上次差人把佑安的画像送去了泉州,想来快半个月了,阿姊应当收到了。” 太后点头,“听说你阿姊身体也好些了,到底是泉州养人。” 洛笙拉了拉佑安的小帽子,“那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泉州一去路途颠簸,我瞧着这两年应当不会让你阿姊折腾。” 洛笙听着有些遗憾,阿姊才出月子就不得不把佑安留下去泉州,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佑安到底是皇家子嗣,不可能放任离京。 而且当时也才满月,受不住那么长的路途颠簸。 等阿姊再回来,佑安都得三四岁了。 “孩子不在身边,也不一定是坏事,这么大小孩才折腾人呢,”太后看得出来洛笙在想什么,时常宽慰着她,“她身体不好,没人闹她也能安心养身子。” “好在佑安吃穿用度不愁,也不缺人照顾,他也不缺什么。如今宫中人事关系简单,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太后说着,手里的扇子轻轻点了下洛笙的小腹,“你们……有动静了吗?” 洛笙被点得身形轻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吧。” “不急。”太后笑了笑,“哀家就是好奇,会不会有弟弟妹妹跟佑安作伴。” “想来你们新婚才半年,正是该好好玩的年纪,有了孩子就辛苦了。” 洛笙看了看面前白白嫩嫩的萧佑安。 虽然她这个小外甥是挺可爱的,但生个人还是有点令人害怕。 洛笙的手仍然搭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大约是这半年玩得有点开心,她几乎没有要怀孕的意识,也没有要避子的意识。 御医每日都来诊脉,好像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 她的月事也都照常。 傍晚洛笙回房,顺带着叫来了御医。 御医诊了半天,回禀着,“娘娘身体康健,一切如常。” 洛笙扭捏着转了转自己的帕子,“是所有方面都康健吗?” 御医没听明白,但点头,“是,哦,就是娘娘身子骨幼时落下的气血亏空,如今也调理得差不多了。” 洛笙动了动唇,不等她想好措辞,萧楚淮恰好从门外进来。 他看见殿内御医还有些意外,“怎么了?” 洛笙连忙道,“没事,我就是想起来了,叫来看看。” 这会儿洛笙并不方便再叫御医说点什么,只能先把人遣走。 萧楚淮打量了她片刻,走上前不动声色的捏住了她不停转帕子的手,“想起什么来了?” 洛笙就知道自己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哼唧了一会儿,“萧楚淮,我会不会有什么病啊?” “嗯?” 洛笙抿唇,带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这里……” 她说到一半停住。 萧楚淮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个来回,眉眼间有些意味深长,“哪里?” “就是这里啊。”洛笙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听不懂,“这么多次,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动静吗?”萧楚淮手掌挪动了下,轻轻一按。 虽然这会儿肚子里没东西,但同样按得洛笙身上发麻,“别,别压。” 萧楚淮好整以暇地说着,“每次动静不都挺大的吗?” 洛笙脸颊发烫,他怎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这么说话,“我跟你说正事呢。” “你们家可是有皇位要继承。” 洛笙可也是知道的,皇家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开枝散叶,以皇嗣兴隆为要。 这种事,即便是她不说,萧楚淮身边的那些大臣多半也是会提起来。 萧楚淮捏了下她的腰,坐在旁边,“你见过你阿姊生产,不害怕吗?” 洛笙抿唇,“怕是有点怕。” 萧楚淮言简意赅,“那就不要。” 洛笙看他,隐约想起她阿姊生产那晚,萧楚淮好像是说过不要孩子的话。 她认真地看了看萧楚淮,他这般笃定,又没有丝毫疑虑,“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萧楚淮没有正面回答,大手覆盖住她的腰腹,“笙笙没病,如果你不是迫切的、出于你自己想要,那就不要怀。” 洛笙阿姊本身好好的,怀孕生产所遭受的事情,怕是几年缓不过来。 洛笙的气血是他好不容易养回来的。 他们连停止行房的日子,都是需要用来让洛笙养气血、养身体才停。 否则每日叫御医来给她请脉是为了什么。 她身子骨本就弱,任何人和事都不值得她冒这么大风险。 洛笙自己也没有那么想要怀孕生子,可这是皇家,“可以吗?” “可以。”萧楚淮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皇位有佑安,他本身也寄养在你名下。” 萧楚淮如今这位置,也本该是萧毅的。 又是洛熙拼了命留下来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坐皇储之位,名正言顺。 萧楚淮看她,“除非你想生。” “我不想。”洛笙听了萧楚淮早早就打算好这一切也多多少少不再纠结,她这辈子本就胸无点志,怎么自在怎么过,“我想玩。” 她倒是轻松了些,轻晃了晃自己的双腿。 萧楚淮问,“玩什么?” 洛笙晃动的双腿突然间顿住。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好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就变得有点奇怪。 偏偏他还是那一副清冷淡然的神色。 因此洛笙每每都在怀疑,是不是她又想多了。 洛笙触及男人乌沉黑瞳。 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没想多,她一面往长椅下跳,一面嘀嘀咕咕道,“不玩什么。” 她双脚刚刚沾地,又被拦腰抱了回去。 萧楚淮手掌扣住她纤腰,“快到秋猎了,我带你去玩个新鲜的?”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0节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1节 萧楚淮目光从她唇间拉到眼睛,无声的对视间,距离也悄无声息的拉近。 在他快要碰到时,洛笙轻挪了一下,拉开些距离,“不涂了吗?” 萧楚淮目光又拉到唇间,嗓音喑哑,“晕开就好了。” 下一瞬洛笙后颈被扣住,带了过去。 洛笙没试过这种晕开的方式,被他微凉的唇一点点研磨,像是每一寸纹理都被研磨照顾到。 逐渐由浅入深,早就脱离了最初的意图。 洛笙身体被压紧,才刚刚平复不久的气息又一次变得凌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宫人的禀报声,“陛下,到了。” 洛笙回神,正要回应又被拉了回来,“萧楚淮,我腿软,不能再亲……” 萧楚淮抵在她唇间,哑声轻哄,“我抱你下去,专心点。” 宫人叫了两声没听见回应也不敢催。 直到半刻钟后,马车车门才被打开,帘幕掀起,径直看见萧楚淮抱着怀里的人走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骇,连询问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娘娘这是……” “睡着了。”萧楚淮回绝了想要帮忙的宫人,下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洛笙,大步流星地朝着行宫走去。 看得满朝文武一阵惊叹,纷纷好奇地上前凑热闹,又被禁军拦下。 不乏有些其他心思的朝臣嘀嘀咕咕道,“这般恐怕不成体统,不合皇家规矩。” “陛下也是纵容皇后太过。既如此心疼皇后娘娘,怎么半年还未有子嗣?” “也就是这会儿新婚陛下上心,日子久了,恩宠早晚也就淡了。” 他们正说着,一转头,正撞上走过来的洛展与洛宗。 几个朝臣脸色大变,装着路过走开几步,紧接着就听到身后洛展指桑骂槐。 “有的人自家妻妾成群,家宅不宁都没处理好,倒惦记上皇家后院的事了,也是有趣。” 洛宗点头,“兄长你知道的,无能之辈办不好自己的事,就总觉得他人也无能。” 俩人一唱一和,多的是身边部下附和赞成。 洛府如今的势头,那几个朝臣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背着手走开几步,“这纳妃选秀是迟早的事,且等着皇后恩宠过了,看他们如何得意。” 洛笙补的妆好像也没太大用处。 进了行宫就歇下了,当晚是给文武百官安排住处让大家休息规整,也没有太频繁的活动。 第二日才开始进行朝中围猎宴会。 今年围猎并不像是去年那般隆重。 萧楚淮不喜繁复也不爱奢侈,很多规制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他最繁复奢侈的地方都在洛笙身上。 头几日围猎,萧楚淮带大臣进猎场,洛笙在上林苑的几个花园里玩。 后几日是游猎,洛笙清早睁开眼睛,一个翻身,碰上身后男人。 洛笙迷茫地看了他一会儿,哼哼唧唧地圈住他腰身,埋进他胸口,“你今天怎么没走啊。” “今天游猎,要不要跟我进山?山里有一处瀑布。” 洛笙困顿的脑袋里转了一圈萧楚淮的话。 最终停留在“瀑布”两个字上。 洛笙来了兴致,仰起头看他,“有瀑布?” 萧楚淮倚靠在床榻边,话语间有几分诱哄,“山里建了一处小苑,今天去那睡?” “好啊。”洛笙的困意散了不少,她连忙爬起来去找衣服,“那我是不是得换一件轻便的。” 洛笙翻箱倒柜地拿衣物。 说到底这行宫总是住也住腻了,出来玩还住这些地方未免有些无趣。 洛笙开开心心地拿衣服。 萧楚淮走过来,“我帮你准备好了新衣服进山。” 洛笙更高兴了点,“那我需要带什么?” “带着人去。” 洛笙随萧楚淮进山先去了他说的那个小苑放东西,那是个花苑,四下都是漫山遍野的山花,院子里花草繁盛。 只不过有些稀奇的是,这一片山野都没人,连沉翦都不在,“他们人呢?” 萧楚淮眉眼晦暗难测,“他们晚点过来。” “那你先带我逛逛好不好?” 两刻钟后。 山花烂漫的山野上,洛笙坐在马背上男人身前,满脸潮红,死死地抓住男人手臂,“不,不逛了。” 双腿紧缩在马鞍两侧,繁密的裙摆之下,遮掩着男人的恶劣行径。 萧楚淮拉着缰绳,游刃有余地扣紧她的腰身,“怎么一会儿要逛,一会儿不要逛的?” 身下马匹快了脚步,颠簸得洛笙浑身发抖,“不……” 萧楚淮捏着她的腰,“跑过这片山涧,就到瀑布了,我们试试看笙笙和瀑布哪个先到。” 洛笙泪眼朦胧的视线顺着萧楚淮示意之处,赫然看见了他们前路大片颠簸乱石! 第125章 婚后番·完 ◎要我帮忙,得有报酬。◎ 洛笙愕然, 捏着萧楚淮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回头望着眉眼深邃的男人,楚楚可怜地低求, “不要试……不行, 我不行。” 萧楚淮垂眸,看见的就是这一汪沁水葡萄般的眼瞳。 可怜兮兮地求他。 成婚这么久了,她好像还没摸清,这幅样子在这种时候求他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萧楚淮看着她微开的唇, 俯身轻咬。 而执鞭之手, 忽然扬起,长鞭狠狠地抽在了马背上! 洛笙刚刚沉沦于丈夫的轻吻安抚,他们身下的马儿就忽然间仰起马蹄,一声高亢的嘶鸣后, 是迅猛而快速地疾跑。 马蹄声混合着洛笙呜咽惊叫声此起彼伏。 洛笙抓不稳他的手臂,被颠簸得意识混乱,浑身上下又紧张地缩紧。 就在洛笙以为自己即将颠簸出去之时, 腰间大手又狠狠地把她摁了回来! 洛笙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密不透风地贴靠着他, 但话语都被冲撞散碎,檀口微张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鼻息凌乱又毫无章法地抽泣着。 时不时发出一声无措地轻哼。 洛笙觉得自己的心脏灵魂都要被顶出去了,可身下的马浑然不觉,受到主人的指令反倒越跑越起劲。 而它的主人, 这一切的掌控者,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甚至还恶劣地按住了洛笙的小肚子。 隔着衣衫肚皮,感受着他们的你来我往。 洛笙喘不过气, 她抓紧萧楚淮覆盖在自己腰间的手, 手指贴着男人青筋浮动的手背, “萧楚淮……” 她脑袋甚至都反应不过来别的,只会泣不成声地用自己最软最甜的声音叫他。 她在撒娇,在期盼萧楚淮放过她。 萧楚淮垂眸看着身前鬓发都凌乱无比的人儿,“是慢了吗?” 他说着又催了下马。 洛笙声音被马匹弄得断断续续,“!……没,不是……” 萧楚淮按着她小腹的手又重了几分,洛笙突然间紧绷的身体狠狠抖了一下。 而后整个人脱力窝在他怀里抽噎,但马儿还没停。 这会儿,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距离。 洛笙耳边声音一阵接着一阵的模糊,她隐约是听着瀑布的隆隆声响越来越近。 每一片水花都像是落在了她的心脏上,沉沉闷闷撞得她心脏一下重过一下的跳动着。 洛笙什么都听不清。 眼前一道道白光闪过,炸得她意识模糊,气息混乱。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身体的反应还在继续。 不知道是哪一次烟花炸裂,火星余韵四散遍布她的四肢百骸。 洛笙挣扎着被身后男人扣紧,鼻音哭腔浓重。 瀑布流水倾泻而下。 四周水汽喷出一层层雾气,空气中晕染着一道道彩虹。 洛笙眼前一片模糊,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到了仙境。 瀑布石桥下,也有一间小阁楼院落,用于赏瀑布水景。 洛笙被放在瀑布水景阁楼上时,足踝再一次被捏住,她轻收了一下。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2节 “萧楚淮,坏……” “怎么坏?”萧楚淮身形压低,宽阔肩膀将她环在身前。 洛笙被圈禁在暖源之处,也根本没顾上看什么瀑布,脑海中残留的烟花火苗,一遍又一遍地轻爆。 好半天才接上前一句,“会坏。” 连脑袋都要坏掉了。 洛笙甚至都没了意识,被动地喊太多次他的名字,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他在。 因而洛笙也不太害怕,放任自己脑袋一片混沌。 瀑布阁楼潮湿又喧闹,不太适合睡觉,但格外适合做些声音大又需要美景相伴的事。 洛笙傍晚才被抱回小苑的时候,一闷头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宫人正好前来伺候准备好早膳。 洛笙迷迷糊糊地吃着,含双顺嘴说了句,“娘娘昨晚休息得挺早啊,我们来都没瞧见您。” 洛笙语塞,只好道,“昨天进山太累了。” 含双也没在意,继续道,“山路是难走了些,我们昨日也走了很久,路途颠簸,到了都快散架了。” 洛笙也快散架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萧楚淮的方向。 正在吃饭的萧楚淮仍旧是往常那般淡然自若、衣冠楚楚的模样,仿若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洛笙气哼哼地咬了咬筷子。 偏偏这个小动作被萧楚淮看见了。 他伸手捏住筷子另一端,而后轻晃了下。 洛笙牙关被他的动作带得被筷子磨蹭了一下,那过往男人玉砌般的手指扣住她牙关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洛笙牙关发麻发酸,下意识松口。 萧楚淮整理了下她的筷子,又看到了那一圈贝齿牙印。 他喉结轻滚,又借着吃饭的动作遮掩开,“昨晚有一场山雨,今天瀑布进水,去不去?” 洛笙听见看瀑布这种活动,开始下意识谨慎,“只看瀑布吗?” 萧楚淮目光变得有些深意,“你还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这一听又像是她欲-求不满,“我今天只有力气看瀑布。” 洛笙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占理,“都怪你,我昨天什么都没看到。” “你自己不看,怪我。” 洛笙在桌子底下又踹了他一脚,“哪有你这么带人出来玩的。” 真跟他出去玩,除了房里的帘子,她还能看别的吗。 萧楚淮好整以暇地问,“没玩开心?” 洛笙硬着口风,“才没有呢。” 萧楚淮眉梢微扬,若有所思地点头。 洛笙心跳越来越快,警惕无比,“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洛笙见他这副样子,就感觉不对劲,“你,肯定有在想什么。” “非要我想点什么?” 洛笙秀眉轻蹙,哼哼唧唧道,“哎呀,你不许想,我今天要玩。” “好,不想。”萧楚淮拖了拖音调,“今天只让你玩。” 含双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说着话,没听明白就退下收拾东西。 含双还问着沉翦,“陛下娘娘,昨日已经去了?” “不知道啊。”沉翦也不清楚,“不过昨日陛下差人收拾了瀑布边上的小院,我还以为是今日去游玩用呢,他们昨天就去看了啊。” “娘娘说她也没看见什么。” 沉翦听着含双的话,猛一拍手,“你这还不懂,那肯定是娘娘困得路上就睡着了,所以才什么都没看到。” 含双颇为赞成地点头,“有道理。” 随侍的队伍护送他们前去瀑布边,随行的也有不少慕名而来伴驾的大臣。 昨晚下过雨,今天的瀑布水流格外大,在半空中溅出一层细密的水雾,迎着日光,又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瀑布四周,不乏月牙形状的小水潭,昨日没有进水,今天全部灌满。 是波光粼粼的玉色,听说叫落月潭。 洛笙这会儿远远看见,还是轻轻“哇”了一声。 被萧楚淮扶着往前走。 夏末秋初,这样的水雾扑在身上有些说不出的舒服。 一旁女官还介绍着,这片瀑布其实是先祖时期就发现了。 先祖曾在瀑布旁边题字作诗。 跟随前来的朝官被安置在瀑布不远处的草地山坡四周。 禁军侍卫帮忙架起了炉火,御厨收拾食材准备午膳的炙烤餐点。 洛笙在落月潭边站了一会儿。 手里扇子点在鼻尖,迟疑了许久才看了看身边萧楚淮。 萧楚淮迎上她的视线,“怎么了?” 洛笙抿唇,小声道,“我想玩水。” “玩。” “可是好多人在这里。”洛笙主要是觉得,在臣下面前,她应当端庄贤淑一点,“会不会不好?” 萧楚淮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挺好的,想玩就玩。” 他扶她,“我陪你。” 今日才进水,这一片水湾也才只是到脚踝的程度。 洛笙看萧楚淮就跟在她身边,多少有了些底气,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石块上。 她起先还拘谨地只是坐着踩水,过了一会儿,看见了些透明的小鱼小虾和一些漂亮的贝壳就慢慢起身去抓。 考虑着要进山,她的衣裙本就是方便行动的类型,也不会沾湿太多。 即便是沾湿也带了更换的衣物可以去阁楼换,洛笙越玩越无所顾忌。 萧楚淮站在水湾边缘看着她。 不远处礼官大臣见此不由得小声道,“皇后娘娘此举,怕是不太合规矩。” 他刚说完,就能感觉到萧楚淮回头看了他一眼。 礼官顿时浑身冷汗,头压得更低了些,“臣只是……” “能不守规矩的,都是本事。”萧楚淮打断了他的话,“你有皇后的本事,能在朕面前不守规矩,你也可以。” 礼官连忙弯腰请罪,“臣失言。” 萧楚淮打量了他半晌,正要说什么。 不远处扬起一道欢快的声音,“萧楚淮!” 回音撞在山涧石壁上,泠泠悦耳。 惊动了一群臣下,惊愕地听着洛笙张扬大胆的直呼那尊贵帝王姓名。 然她本人并不在意,洛笙将捡到的东西握在掌心,快步走回萧楚淮面前,“我捡到了粉色的卵石。” 她简单地跟他分享着自己的收获,说完就往他荷包里塞,“我没带荷包,你帮我装着。” 萧楚淮由着她塞,但一句,“要我帮忙,得有报酬。” “那给你个机会,”洛笙扬起脸,“许你抱本宫出去换衣服。” 萧楚淮轻笑一声,弯身将人抱起。 “遵命,小皇后。” 第126章 带崽 ◎【带姐姐的崽】:姨娘你许亲事了吗?◎ 春日花开满园, 花荫树梢遮蔽窗沿,空气中满是浓郁的丁香气息和太阳晒过树梢的味道。 窗前,女官坐在书桌对面。 书桌前, 萧佑安板板正正地坐在洛笙旁边, 软白的小手费劲地捏笔。 照着洛笙和女官的字迹,写自己的名字。 宣纸之上歪歪扭扭的正名,萧溯。 以及小字,佑安。 萧佑安探着脑袋, 看了看洛笙和女官的字迹范例, 又看了看自己歪歪扭扭的笔画,垮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 扔掉手里的纸张,又换一张。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3节 一旁文兰见状,不由得缓和道, “小殿下写得越来越有进步了。” “是啊,前几日才会拿笔,这两日能写出来名字已经很好了。” 说到底, 他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 萧佑安写到一半停下来, 转头奶声奶气地叫洛笙, “姨娘~抱抱。” 洛笙撑着下巴对上那奶团子黑宝石般的眼瞳,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双小短腿翘在高椅上,伸手要抱抱。 洛笙小心脏都跟着软了几分, 伸手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怎么啦,不高兴了?” 他一头埋在了洛笙肩窝, 抱着她的脖子, “写不好。” “这不是挺好的吗?”洛笙拿过来他面前的纸张。 萧佑安字迹像是他人, 软软的圆圆的,饱满充盈的一团。 洛笙很喜欢,“我都写不出来这么可爱的字。” 萧佑安耳朵动了动,回头看洛笙手里的纸张。 洛笙将人转了过来,“姨娘教你写好不好?” 萧佑安蹭了蹭她,“好。” 洛笙捏住小孩子柔软如棉花的手,顿时一阵心神荡漾,她不受控制的捏了一下。 而此时,萧佑安还沉浸在被漂亮姨娘抱着写字的舒适中。 浑身上下都是洛笙身上那香香甜甜的气息。 他的注意力压根也不在写字上,只觉得姨娘的手好温暖,像是要将他融化一般。 方才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 这名字越写越开心。 他看着自己纸上规整不少的字迹,晃荡着小腿,适时发出感慨,“只有姨娘在我才能写好名字。” “佑安可聪明了,以后自己也可以写得很好。” “我自己可不行,”萧佑安叹了一口气,忽而想到了什么,“姨娘你许亲事了吗?” 屋内的下人,连同洛笙都愣了一下。 萧佑安颇为认真又喜悦的提出想法,“不然姨娘嫁给我吧,这样我每天有姨娘陪,习字自然下笔如神!” 一旁嬷嬷先笑出声,“你要娶你姨娘,那陛下可要不高兴了。” “姨娘是姨娘,皇叔是皇叔,他有何好不高兴的。”萧佑安晃着脑袋,手里的笔还在纸上划拉着,“我现在可能分清了,母亲的姐妹是姨娘,父亲的兄弟是皇叔,他们没什么关系的嘛,怎么还耽误我娶姨娘了?” 屋内下人笑成一团。 当初因着洛笙和萧楚淮分别和小殿下有亲缘关系。 叫洛笙皇婶就有些见外,叫萧楚淮姨丈更不合适,总归是一家人,太后就默许两边各叫各的,谁也不生分。 萧佑安以为是对他此番话的肯定,得意地扬了扬头,“皇帝是皇叔,皇后是姨娘,他们就是同朝同僚关系,一个管前朝,一个管后宫。你们可别欺负我小,我什么都懂。” 可把他聪明坏了。 “哈哈哈,是,殿下什么都懂。” 他转头问洛笙,“姨娘你说对不对?” “这都被你发现了呀,”洛笙也顺着他说,“我跟你皇叔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同僚关系。” “就是嘛,姨娘也不可能喜欢皇叔的,他天天凶巴巴的,一看就不会疼人。”他说着,弯起眼睛腼腆道,“不像我。” 萧佑安这话,恰好被进来的男人听个正着。 洛笙面朝门口,门外的风吹草动入眼,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看着房内的萧楚淮。 一旁嬷嬷还笑着问萧佑安,“殿下会怎么疼人?” 他靠在洛笙怀里,想着他最宝贝的东西,“我会把我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姨娘。” 房门口传来男人缓慢进屋的脚步声,“疼人是要把她所爱吃的,爱玩的都给她,不是你自己的。” 屋内宫人见萧楚淮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屋内只有洛笙和萧佑安没动。 萧佑安觉得这个凶巴巴的皇叔说得该死的有道理,转头抱着洛笙的脖子问她,“那,那姨娘喜欢什么?” 他还没问出来一个结果,突然自己的腰被一双大手拎了起来。 强行把他从洛笙身上抱下来。 身后响起一道悠然磁音,“你姨娘喜欢我。” 萧佑安蹬着腿,“你胡说,你先放我下来!” 萧楚淮并不搭理他,把那一小只人抱给嬷嬷,“带他去隔壁学。” “干嘛要带他去隔壁,”洛笙看热闹正看得高兴,“我们学得好好的。” “你看吧。”萧佑安理直气壮地跑到洛笙身边,他站在桌子边,连脑袋都露不出来,费劲巴力地爬到洛笙长椅上,告诫萧楚淮,“皇叔不是我说你,你和姨娘既是同僚,在处理公务时间之外,就该保持距离。” 萧佑安煞有介事道,“而且,同僚关系,最忌讳有感情。” “我知道你惦记我姨娘,但也该收敛一些,以免误了朝政。” “姨娘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是要名声的。” 萧楚淮听笑了。 “是啊,我也是要名声的。”洛笙也跟着一本正经地添油加醋,“陛下这青天白日地,非政务时间来我房里,又要遣散下人,是挺不合适的。” “陛下还是不要耽误我们念书习字了。” 萧楚淮看着洛笙和萧佑安排排坐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地胡说八道。 他深吸一口气,上下打量了洛笙一番,“好,那就等政务时间,朕再来与同僚务政。” 他有意无意加重了后半句。 洛笙没仔细深想他话中深意,看着萧楚淮踱步离开房间。 转头又开开心心地抱过身边奶团子。 小孩子也就这个年纪好玩,佑安体贴听话,还会跟她软绵绵地撒娇。 萧楚淮可不会。 萧佑安看见皇叔真走了,晃着小脚拿起笔,“我们继续来习字吧。” 洛笙陪在旁边,“好。” “我今日要是能写好,能不能跟姨娘提个要求呀?” “佑安想要什么?” 萧佑安扭捏了一下,“我今晚能在姨娘房里睡吗?” 其实萧佑安自从两岁搬到洛笙宫里住,起先就是跟着洛笙睡,但经常被萧楚淮找借口把他抱走。 后来萧楚淮认真教导着两岁的小娃娃,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自己睡,不然要被人笑话。 然后把听得一知半解的萧佑安交给嬷嬷,自己去找洛笙就寝。 洛笙犹豫的空隙,萧佑安又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姨娘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母亲。” 这话说得洛笙很难不答应,“好,你要是能写好我就答应你。” 洛笙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三岁的小孩子,正是需要呵护教导的时候,这也是他们把萧佑安从太后那边接过来的原因。 萧佑安见洛笙答应了,欣喜地眨了眨眼睛又确认了一番,“真的呀?” “姨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洛笙拿过纸笔,“你要是能连你父亲母亲的名字都写出来,那这三日,都可以在姨娘房里睡。” “这个简单!” 萧佑安这一整日习字的动力叠满,他这个年纪虽然对字的认知还不深,但照猫画虎还是会的。 洛笙也没打算难为一个三岁孩童,只夸着他写得好。 只有萧楚淮在隔壁勤政殿,翻着快被翻烂的奏折,看着暮色渐浓才叫来身边的太监,“萧佑安回去了吗?” 太监公公迟疑了一下,“皇后娘娘留小殿下在房里用晚膳呢。” 萧楚淮轻啧一声,合上奏折,“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而后起身。 太监公公连忙跟上,听见那不苟言笑的帝王低喃一句,“不记得叫我用晚膳,倒记得那个小毛孩子。” 大太监眼皮跳了跳。 萧楚淮背着手再度回到坤宁宫。 洛笙刚开始吃晚膳不久,她和萧佑安一并“咦”了一声,“你不在勤政殿吃啊。” 萧楚淮眉梢微扬,“今日与同僚一起用膳。” “我们的关系,用个膳可有问题?” “没有。”洛笙很大方,差人给萧楚淮准备了碗筷。 萧佑安也很大方,“皇叔坐我这边。” 萧楚淮偏不听他的,坐在了洛笙旁边,“大人得坐一起,小孩子才单独坐。” 萧佑安一头雾水地摸了摸眉毛,“这样吗?” 他也没纠结太多,认认真真地吃饭。 而此时,洛笙的神色却微微一顿,桌下,萧楚淮将她的手扣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把玩。 捏得她掌心发烫。 萧佑安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先一步吃完了饭,跳下桌子。 “姨娘等我去把我的小被子抱来。” 他说着跑出了屋子。 “嗯?”萧楚淮看她,“今晚跟谁睡?”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4节 洛笙还玩着,“同僚还要管我跟谁睡吗?” 萧佑安走了,萧楚淮也就不再遮掩,把人抱到身上,大手扣住她腿侧捏了一下,“那旁人知道,皇后熄了灯都是怎么跟同僚厮混的吗?” 洛笙被捏得屏气,失重感袭来,眼看着自己被他抱进里屋,“你要干嘛?” 萧楚淮浑厚低哑的声音随着纱帐一层层落下,“我们这公事公办的关系,自然是到政务时间了。” “朕得跟皇后好好办一办公事。” 【作者有话说】 带崽大概两章,我感觉也算是婚后番,然后是星遥和萧云衍的番,兄长的线不能写,允许浅磕一下其他伪兄妹线。 弟弟的番外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应该会放在最后。番外都是杂粮,我会标题提醒,崽崽们可以选择性吃,月底之前完结~ 感谢在2024-05-21 23:15:36~2024-05-22 23:3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2352284 11瓶;hhxx、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带崽 ◎【带姐姐的崽】:要抱抱很像你◎ 春日微风流淌而入, 吹得屋内烛灯光影明灭,纱帐轻摆。 萧佑安从隔壁房间抱着小被子刚跑出门就被嬷嬷火急火燎地叫住,“殿下!” 萧佑安乖乖停住, 回头望向嬷嬷, “怎么啦?姨娘还等着我呢。” 嬷嬷小跑上前,抱起地上的萧佑安,胡乱找了个借口,“去找娘娘安寝, 殿下得先沐浴才好。” “对哦。”萧佑安觉得也是。 姨娘身上床铺都是香香的, 他也得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去找她才是。 他连忙催促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嬷嬷快带我沐浴,别让姨娘等急了。” 嬷嬷抱着萧佑安去沐浴, 心想皇后娘娘这会儿可没有功夫等他。 她活生生给萧佑安洗了一个时辰,换了三次水,洗得萧佑安快睡着了, 才把人捞出来, 送到洛笙寝宫。 洛笙也才刚从浴池中被捞出来, 换好寝衣,筋疲力尽地铺了铺被子。 萧佑安就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他凑到洛笙身边,“姨娘也沐浴了呀。” 洛笙生怕他闻出来什么, 连忙扶住他肩膀,“是啊,我身上还有水, 等会儿再抱抱。” 萧佑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姨娘身上和床榻上还是甜甜的荔枝果子味道, 闻得他想吃荔枝了。 可还没有到季节。 “那等会儿抱抱。”萧佑安往里面挪了挪。 顺着屋内烛火光影,多看了洛笙两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今晚姨娘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姨娘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刚哭过了吗?” 洛笙眨了眨眼睛,“刚刚沐浴熏得吧。” “是哦,姨娘脸也红红的……身上也……诶?” 洛笙身边的奶团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微微起身盯着洛笙的脖子看。 看得洛笙浑身发毛,“怎么了?” 他软软的小手戳了戳洛笙的脖颈,万分心疼道,“姨娘脖子被咬肿了,屋里有虫子吗?” 洛笙脸颊发烫,连忙伸手遮盖住,“可能不知道哪里来的大虫子吧。” “哼,别让我看见是谁咬得姨娘,否则我非打死它。” 洛笙听着他的话,“安安这么厉害啊。” “那可不。”萧佑安扬起小脑袋。 他一抬头,看见萧楚淮从浴殿推门出来,“皇叔怎么还在这?” “哦,”萧楚淮扫了一眼旁边的洛笙,“这不是跟你姨娘要商谈公务,留得晚了点。” “那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啊,”萧佑安贴着洛笙一只手臂,“我们都要睡觉了。” 萧楚淮朝着鸾榻走过去,“听说这里有虫子,我来保护你们。” 他说着坐下来。 洛笙抿唇,颇为警惕地看着他。 萧楚淮还在继续,“省得一会儿不见,你姨娘被咬成这样。” “啊?”萧佑安犹豫了下,“这合适吗,你们非公务还要在一起吗?” 萧楚淮拉过被子,“你看,你姨娘是替你母亲陪你,我是替你父亲陪你,各司其职有何不合适?” 年仅三岁的萧佑安觉得非常有道理,自觉地给萧楚淮让了个位置,“那也行。” 萧佑安大方地拍床,安排位置,“这边给皇叔睡,这边给姨娘睡,我睡中间!” 萧楚淮压根就不搭理他安排的位置,“大人得睡一起。” 洛笙压着声音问他,“你又想做什么?” 小孩子可在这里。 萧楚淮压住她一只手,说话间距离拉近,“保护你啊。” “何况,你不是总说要我多陪这个小子,这是皇叔的正当职责,你该不会不答应?” 萧佑安听来还颇为感动,“怎么会不答应呢,皇叔想睡哪睡哪,姨娘最好说话了。” 洛笙轻吸一口气,眼看着萧楚淮把她往里推,就躺在她身侧,熄了灯盏,床幔落下。 她顺手掐了下男人的腰,“你也就欺负安安不懂。” “不懂什么?”萧楚淮抓住她的手,顺着捏到手臂,躺下来时,正面朝着她。 两人距离近到鼻尖相抵。 洛笙哑然,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彼此气息纠缠得暧昧不已。 身后响起萧佑安费劲巴力地拉被子的声音。 洛笙不得不从他黑瞳中抽离而出,翻身背对着萧楚淮,拉过萧佑安身上的被子,“我们睡觉吧。” 萧佑安奶声奶气地问,“可以抱抱姨娘了吗?” “当然。” 得了洛笙许可,萧佑安开开心心地凑过去,躺在洛笙怀里。 小孩子白白软软的一团,洛笙觉得自己像是抱了一团棉花。 许是在无比信赖的人怀里,小孩子入睡极快。 洛笙简单压了压萧佑安的被角,忽然间听见身后人翻了个身,接着她腰身搭上一只手,被缓慢又磨人地从身后环住。 他们和萧佑安是两床被子,萧佑安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这样一来,洛笙脊背又贴上了男人胸膛。 萧楚淮说话气息就在她额发间,“你有没有觉得,萧佑安要抱抱很像你。” 洛笙听这话像是在指她教了萧佑安撒娇,颇为不满,“我都好久没问你要抱抱了。” “你还知道你好久没问我要了?” 洛笙微哽,完全没意识到他在这里等着她。 萧楚淮捏住她下颚,将人掰过来,在黑暗中俯身轻吻,气息沙哑,“他睡着了。” “过来给我抱会儿。” 萧佑安睡眠质量很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睡着睡着就睡成了孤家寡人。 再睁眼的时候,姨娘睡在他身边,皇叔早早不见了踪影,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姨娘一直抱着他。 萧佑安伸了个懒腰,他可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子。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很久,萧佑安甚至热衷于皇叔姨娘一起陪他睡。 好像真的是父亲母亲回来陪他一样。 不过听说,父亲母亲等他四岁才能回京。 当然也不要紧。 毕竟母亲是因为生他才得病,他已经让他们很辛苦了,才不要让他们再担心。 有皇叔和姨娘陪已经很好了。 时至夏日,萧佑安听宫中御厨的指点,自己偷偷弄了个小冰罐子,塞满冰块,里面放上宫中新制的水果冰点储存好,想等冻好了一起拿去给洛笙吃。 第二日,洛笙就见他神秘兮兮地跑来,“姨娘,我有个好吃的礼物给你。” 洛笙被他拉起身,“什么礼物呀?” “你去了就知道了。” 萧佑安小跑到他放礼物的房间,先让洛笙在外间等,自己小跑进去取。 洛笙摇着扇子,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出来。 她微微起身,一旁文兰看了看里间情况小声道,“娘娘,殿下昨日是听御厨的冰点方子弄了个冰点罐。” “但是天气炎热,他没跟我们说,罐子也没放在冰窖而是藏到了桌子下,冰块化了,冰点也有些腐坏,正难过呢。” 洛笙闻言,往屋里走了几步,远远看见萧佑安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什么,失落不已。 洛笙上前,萧佑安看了看她,又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我好像搞砸了。” 洛笙蹲下身,“这宫中啊,什么都是讲时机的,肯定是我们进来的时辰不对。所以它打开是坏的。”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5节 洛笙将他抱起,“等我们时辰到了再进来,它打开就是好的了。” “真的吗?可它已经全化了,还能再好起来吗?” 洛笙把人抱出房间,正看见下了朝的萧楚淮回来,“自然是真的,姨娘几时骗过你,不信你问你皇叔。” 萧楚淮倒是认真地听了下人禀报来龙去脉。 伸手接过洛笙怀里的萧佑安,“瞧见房上的屋脊兽了吗?” 萧佑安垂头丧气的趴在萧楚淮肩头,看见屋脊上一排屋脊兽,“瞧见了。” “这宫中的屋子里都住着小神君,每日觐见需要符合觐见时辰,你姨娘说得对,等你时辰对了来觐见取东西,不仅有制好的冰点,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这样吗?”萧佑安睁大了眼睛,“皇叔,那小神君也能给我变出来蜜饯糖瓜糯米糕吗?” 萧楚淮答应着,“可以。” 洛笙耳朵动了动,突然出声,“那,那小神君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变出来,花糍胡饼金乳酥,果饮酥山玫瑰酪,樱桃毕罗百花酿啊。” 萧楚淮眼皮跳了跳,饶有兴致地看了洛笙一会儿,轻笑出声,“可以。” 萧佑安开心不已,双手合十朝着大殿,“那多谢小神君。” 洛笙弯起眼睛,催促着萧楚淮,“多谢神君,那我们一会儿再来觐见取东西。” 洛笙说完,高高兴兴地带着萧佑安回房。 萧楚淮长叹一口气,“走吧,去御膳房备吃的。” 一旁太监笑呵呵地恭声道,“是,咱们娘娘也跟个孩子似的。” 萧楚淮弯唇,悠游道,“那是个小祖宗。” 又过了两个时辰,洛笙和萧佑安去偏殿,抱回来一堆糕点果饮和小吃。 萧楚淮进屋看见一大一小边吃边玩,“瞧我说得可对?” 洛笙捧着一碗百花酿,学着萧佑安的语气,“皇叔说得怎么会有错呢。” 萧楚淮听着这个称呼,忽而抬眸看了过去。 萧佑安还浑然不知地附和,“是啊,皇叔知道得最多了。” 萧楚淮走到洛笙面前,单手撑在桌边,“那有没有奖励。” 洛笙晃着双腿,“皇叔这还跟我们要奖励啊。” “安安可以不要,你得给我一点。” 萧佑安正感慨着皇叔对他可太好了,就见皇叔把他姨娘带走谈公事去了。 他体贴的喊着,“你们快点谈完回来吃,不然我就要吃完了。” 洛笙被带到房间里脚步踉跄,“我还吃着东西呢,皇叔怎么就把人家带到这里来了?” 萧楚淮听她玩着上瘾,“继续叫。” “叫什么?”洛笙圈住他脖颈,“皇叔?叔叔?” “皇叔要对笙笙做什么呀。” 洛笙身上像是有尾巴,轻而易举勾住男人心魂。 萧楚淮禁锢着她,慢条斯理地抽开腰带,“好,那咱们今天玩这个。” 第128章 星遥篇 ◎别叫我哥哥◎ 冬日, 大雪遍布长安城。 宫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侍女掀开车帘,恭声禀报, “姑娘我们到了。” 一只白皙小巧的手搭上侍女手臂, 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从车内探身出来,看着也不过五六岁大小。 她仰起头,鹅毛大雪落在她眉宇间。 她眼底映出恢弘高耸的宫城高墙。 这是沈星遥第一次入宫。 前来相迎的太监公公笑眯眯地上前,“沈姑娘到了, 这一路上辛苦了。” 沈星遥小心翼翼地回, “不辛苦。” “陛下听闻你家中事宜,无比担忧,即刻派人前去接济。”太监示意前路,“来, 奴才带姑娘前去面圣。” “谢谢公公。”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听着这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起来当真很乖很听话。 只可惜小小年纪父亲母亲就都不在了。 沈星遥的父亲曾是皇帝贴身护卫, 从小与皇帝一起长大, 但因救驾受伤落了病根, 撒手人寰。 她母亲也伤心过度,没几年跟着离世。 整个家里就只留下了沈星遥一个五岁的孩子。 皇帝听闻就下旨将她接进宫,是因着她父亲冒死救驾的情分,打算照公主仪制抚养。 但这些也只是皇帝对外宣扬的美名罢了, 实际上是帝王新宠祯妃娘娘养了二皇子后,这两年总想要个女儿。 正好沈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又能全了爱妃心愿。 沈星遥又是个乖顺听话的性子, 听说祯妃娘娘很喜欢。 太监偷看了两眼身边的小姑娘。 她还对此浑然不觉, 当真以为是那仁善的帝王, 愿意收留她。 太监将沈星遥送到紫宸殿面圣,祯妃正好也在。 祯妃一看见被太监领进来的小姑娘,立马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容,“星遥来了。” 她起身,朝着沈星遥走过去。 沈星遥有些拘谨,一双小手紧紧地攥在身前,“陛下好,娘娘好。” 祯妃弯唇,摸了摸她的脸,“好乖的孩子,不成想家中竟遭此劫难。” 她身边年龄稍长的侍女连忙行礼,“陛下娘娘恩典,我们姑娘已是万幸。” “日后本宫就是你的母妃了,跟着本宫,必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星遥看着眼前妩媚艳丽的美人,并没反应过来。 身边的侍女轻轻催促了下,她才笨拙地行礼,“谢,谢母妃。” 祯妃闻言很是满意,转头跟皇帝说着,“臣妾实在是喜欢这个孩子,多谢陛下恩典,那臣妾先带星遥回宫。” “去吧,”皇帝点头,“皇宫日后就是星遥的家了,在家中不必拘谨,缺什么尽管说。” 沈星遥看着侍女的示意,也回着,“谢父皇。” 皇帝闻言大笑。 沈星遥牵着祯贵妃的手,能感觉到这位娘娘指如葱根,纤细温软,被养得极好。 手上护甲都珠光宝气,难得一见。 就是磨得她有些疼。 但她不敢说,闷声轻忍着那手上的刺痛。 这一路上,祯妃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只听得祯妃的长宁宫里好像还住着一个哥哥。 以后那就是她的兄长了。 直到他们走到长宁宫,祯贵妃才松开她。 沈星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些轻微的泛红发痒。 她偷偷揉了揉,正好长宁宫的嬷嬷过来叫她,“公主,你的房间在这边。” 沈星遥轻轻应了一声,小跑上前。 大约是怕自己落下,惹人嫌弃,她的脚步有些着急。 以至于没有看见另一侧正好走出来的人影,直接撞了上去! 沈星遥小小的身子被撞得踉跄,毫无预料地跌坐在地上。 疼出了眼泪。 她泪眼朦胧的视线里,径直出现了一个少年身影。 衣着尊贵,眉眼英气,但冷漠不悦地看她。 似乎是在不满,她贸然冲撞到了他身上。 沈星遥隐约意识到,这个人好像就是娘娘所提起的她日后的兄长,萧云衍。 一旁的嬷嬷见状,着急忙慌地跑来将沈星遥扶起,而后谨慎地问了下萧云衍,“殿下没受伤吧。” 萧云衍打量了沈星遥一番,“哪里来的小丫头?” 沈星遥被看得浑身发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衍,不得无礼。”祯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母妃与你说过的,这是星遥,日后就是你的皇妹了。” 萧云衍轻念了一遍这个称呼,“皇妹。” 他轻笑一声,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沈星遥某一瞬间觉得,这个皇兄,好像不太好相处。 祯妃上前,宽慰了她几句,“你皇兄这个年纪正是讨人厌的时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沈星遥点头,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皇兄不好相处,但好在她的新母妃好像很好说话。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6节 她被嬷嬷领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萧云衍房间的隔壁。 怕她认生,因而她的贴身侍女随她留宫,沈星遥还稍稍自在些,帮衬着收拾房间,虽然她压根也帮不了什么忙。 忽然间,窗户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沈星遥转过头,正好看见窗户莫名其妙打开了,大片雪花卷入房中。 侍女疑惑道,“窗户怎么开了。” “许是风吹的。”沈星遥说着小跑上前,爬上窗口板凳,去关窗。 她赫然看到了一瓶金创药膏,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风雪窗口。 沈星遥微怔,握过瓷瓶从窗口探出头,但却除了漫天飞雪,什么都没看到。 她握着药膏收回脑袋,关上窗户后坐在窗口的板凳上,金创药膏与她手心被磨红的那片相映衬。 可是刚刚好像也没人发现她的手被磨红了。 小姑娘嘀嘀咕咕地,“谁送来的呀?” 而此时回廊拐角。 少年大步流星,披着风雪离开,身边小护卫快步跟着,“殿下怎么不进去给,也方便搞好兄妹关系。” “有什么兄妹关系,”萧云衍听来冷笑,“在这里,我们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拿来解闷的玩意。” “也不知是从哪里又拐来一个小可怜虫,手被磨红了都不吭声,一点脾气没有,更合她心意。” 而此时屋内沈星遥还在思索。 侍女一边帮她涂药,一边猜测着,“是不是娘娘差人送来的?” “那为什么不走正门啊?” 侍女觉得有道理,两人合计了好半天,就是没往萧云衍身上想。 直到后来一日,萧云衍练箭手上,坐在院子里,他的贴身护卫给他上药,手里拿了个一模一样的瓷瓶。 沈星遥看见时当场愣住。 她躲在树后面,偷偷看了很久,才确定是一模一样的金创膏。 她轻咬了咬指尖,背靠着树干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暂时装傻。 不成想,她刚准备离开,一回身就看见萧云衍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臂还因为受伤裸露在外。 他仍是初见一般,颇为疏离道,“趁我受伤,偷看我?” 小姑娘有些窘迫,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有,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碰巧看见了。”沈星遥有点手足无措,顺便客套着关切道,“那个,哥哥你疼吗?” “别叫我哥哥。” “那,”沈星遥抿唇,以为是称呼不够尊敬,“皇兄你疼吗?” 萧云衍眼皮跳了下,这才正儿八经地多看了两眼他这个小皇妹。 生得软软糯糯,像个小元宵。 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这个年纪男孩的劣根性冒了出来,他忽然朝着这个小元宵伸手。 沈星遥明显吓了一跳,但硬着头皮没敢躲。 萧云衍恶劣地捏住了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 捏起来也像是个小元宵。 他指尖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红痕。 可她还是没吭声,由着他捏。 唯有那双杏眸沁出些水雾,水汪汪地像是在忍疼。 他意味莫名地开口,“疼吗?” “不疼。” 萧云衍面无表情地用了几分力气,看着她眼底雾气更浓,又问道,“疼吗?” 沈星遥眼睫忽闪着,说不出话来。 “沈星遥,”萧云衍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疼要讲出来,不然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他松手,那浅淡的红痕很快又扩散消失。 “我萧云衍可没有这么好欺负的妹妹。” 沈星遥捂着自己的脸颊,看着他绕过自己离开。 她也不想好欺负的。 可她本就不是皇家宗亲,寄人篱下又无权无势。 舞刀弄枪她害怕……她还能怎么办。 沈星遥小脑袋瓜想了很多日,终于想到了什么。 她六岁生辰那天,难得跟祯妃提了个生辰愿望,她想去皇家书苑。 祯妃修剪着面前的花草,许久没说话。 沈星遥攥着小手,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祯妃放下剪刀才开口,“女孩子家,这么早读书做什么,你啊正是学舞艺琴棋的关键时候,女子会点这些就够你一辈子用的了。” 祯妃弯唇,拿过一个盒子,“母妃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你看喜不喜欢。” 沈星遥打开,看到的是几件舞裙和舞鞋,还有许多首饰,“喜欢的。” “书苑不着急去,母妃倒是可以给你请习舞教司。” 沈星遥犹豫了许久,虽然会跳舞也很厉害,但这里不缺一个会跳舞的公主,她更想读书。 她抬头看向祯妃,不等她开口,祯妃脸就沉了下来。 祯妃并不喜欢别人忤逆她,一个养女还要超出控制,“星遥一直都很让母妃省心的,一定不会辜负母妃对你的一番好意吧。” 小姑娘眼睫颤了颤,怯生生地低头,“谢母妃。” 祯妃很是满意。 沈星遥垂头丧气的出门,恰好碰见萧云衍从门口经过。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出门离开。 沈星遥觉得,皇兄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她。 她叹了口气,只能回房。 彼时正值秋日。 自那一见后,皇兄有三日不在宫中。 再回来时又受伤了,听说是猎狐从马背上摔下来,肋骨摔断了。 沈星遥当时不太懂,一只狐狸为什么能让皇兄这么执着,非要抓到。 与此同时。 萧云衍拎着一条狐裘,送到了六公主的宫苑里。 六公主见到狐裘,大喜过望,“二皇兄还当真帮我猎来了,我一直想要呢,正好冬日可以赶一件衣裳。” 萧云衍开门见山,“今年你入书苑是不是还缺个伴读?” 六公主一面命人打理着狐裘,一面回着,“是啊。” “让星遥去做你的伴读。” 第129章 星遥篇 ◎跟皇兄共处,就这么紧张?◎ 六公主听着确认了一番, “星遥不是那个父皇新收进来的妹妹吗,看着倒是乖巧。” 拿了人家的好处,她自然答应得很痛快, “皇兄放心, 这个没问题。” 萧云衍离开时,护卫不忍,“殿下为了帮九公主,不至于如此。” “我想救她。” “也想救我自己。” * 长宁宫内, 沈星遥只听得皇兄回宫静养。 没多久皇帝就带着六公主来, 说是六公主今年进书苑,但缺伴读陪同,想要个性子安静的妹妹陪,特地找到她这里来。 沈星遥颇为意外, 毕竟她跟六公主没有什么交际来往。 但不妨碍高兴。 皇帝亲自开口,祯妃不得不答应。 沈星遥满心欢喜地准备去书苑的东西。 由于书苑离长宁宫有一段距离,每日来往不方便, 可能需要在书苑住, 隔一段时间回来一次。 她临走前犹豫了好久, 还是鼓足勇气抱着一个软枕敲开了萧云衍的房门。 萧云衍靠在床头,腰际被木板固定动不了。 手里翻着一本书,并没有跟她说太多话。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7节 沈星遥有点尴尬,拘谨地把软枕放到了他的手边, “这个可软了,我很喜欢抱。皇兄受伤不舒服可以抱着它。” 萧云衍闻言,这才掀起眼帘看她。 他还没说什么, 沈星遥立马握着小手起身, “那个, 我先走了啊,皇兄好好养伤。” 她说完,一路小跑离开屋子。 萧云衍轻啧一声,顺手拿起旁边的软枕。 “没说话怎么还能吓跑了。” 软枕里面棉花蓬松,近乎是一捏就陷进去,软绵绵的…… 像是那个小丫头的脸。 他鬼使神差地又捏了一下。 沈星遥出了房门才大松一口气,侍女上前,“公主,礼物送出去啦?” “送好了。”沈星遥回房间。 “那殿下喜欢吗?” 沈星遥也不知道,她捧着杯子,“我怕皇兄不喜欢扔出来,我就先跑出来了。” 她说着还很是得意,“亏了我跑得快,没听到他说不喜欢。” 只可惜她现在年纪小,懂得东西不多。 在这宫里也没什么熟络的人,要送病人的礼物都不知道该拿什么。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要去读书啦。 等读书后,她就能懂很多东西,日后想必也能跟更多的人说上话,有更多的朋友。 再送什么礼物也不用这般拿不出手。 沈星遥很开心。 次日清早她就背着小布包,跟六公主去了书苑。 祯妃象征性地送了送她,随意叮嘱了些有的没的,而她的皇兄一直站在旁边。 祯妃并不太满意这个安排,也没太有话说,索性将萧云衍推上前,“云衍就没什么要跟妹妹说的吗?” 沈星遥一下子就变得很紧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这个皇兄。 萧云衍沉默片刻,也没说虚话,“我房里有很多不看的书,正好你帮我清理下,一并带过去。” 他说着,身边侍卫就拎了一个小箱子,塞到了车上。 说完就走。 祯妃凝眉,“萧云衍,你又找借口偷懒。” “你皇妹才多大,字都不认,能看得了史书吗。” 祯妃叫不住他,长叹了一口气,“行了,别误了时辰,走吧。” 沈星遥点头应了一声,被人抱上马车,前往书苑。 她伸手掀开车帘,多看了一眼那个离开的少年。 而后放下马车帘子。 不论如何她还是很开心的。 这般机会来之不易,因此沈星遥很是珍惜。 她也最争气。 六公主是个活泼的性子,在书苑里常常坐不住,但看看沈星遥又不得不端庄坐好。 课业写不出来,也央求着她帮忙。 六公主入书苑的八年,六公主没看进去的书本,全都放在她的书柜里。 沈星遥喜欢看书,只有看书的时候,她漂泊无依的灵魂才有归处,她说话才有底气。 在这谨小慎微的深宫里,与古今圣贤隔着书本往来相谈,她才不会觉得空寂和害怕。 她脚下王土,走过很多人,时有并肩而立者,和她做着同样的选择。 沈星遥有时庆幸,她的兄长姐妹们,好像对她都还不错。 也有个清明的储君长兄。 学堂之上,偶尔引经据典,敢与太子萧毅辩驳两句。 惹得萧毅松口大笑,“若这朝中能有女子官位,孤倒非得给星遥一官半职。” 沈星遥直言,“那,为什么不能有女子官位呢?” 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沈星遥继续,“其实文史礼官,包括刑部律例,户部民政,也都是有涉及到女子的部分,将这部分交给更合适的女官,兴许会事半功倍。” 太师见此连忙道,“这就有违朝堂公制了。” 萧毅点头,“孤倒是觉得星遥说得有道理,我们无非是想要朝政更利民,先祖留下的东西也会存在偏颇。” 到了傍晚,六公主挽着她,“你可真敢说啊。不过皇长兄和善,我听他好像很满意你的提议。” 六公主压了压声音,“兴许等长兄登基就要改科举了,没准你还真有个一官半职。” 沈星遥知道皇姐在开玩笑,她也没觉得这些能实现,笑着附和,“那我想做史官,编纂史册。” “或者去藏书阁做个闲散的先生也好。” 她们说着,远远看到了停在那边的车马。 车马上,萧云衍倚靠在旁边。 沈星遥不得不噤声。 “二皇兄又来接你了啊。”六公主晃了晃她的手臂,“他可真疼你。” “没有啦,”沈星遥看着萧云衍靠在那边,不像是自愿来的一样,“我其实总觉得他不喜欢我,兴许是母妃让他来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六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时候我去找你做伴读,就是他进山打了三天狐狸,过来跟我提的,听说还断了一根肋骨呢,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沈星遥愣在原地。 另一边,来接六公主的宫人远远地唤了一声,六公主把她往萧云衍的方向推了一下,“你快去找皇兄吧,他如今掌管朝堂兵力,兵营总部离这可要走两个时辰呢,他怕不是早就来等你了。” 实际上不止如此。 是当年祯妃有几次把沈星遥落在书苑忘了接。 那小姑娘坐在书苑里等到半夜,萧云衍见隔壁人一直没回来,到书苑的时候发现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冻到风寒发热。 萧云衍才养成了书苑休沐来接人的习惯。 沈星遥被推得踉跄几步。 大约是六公主声音大,那边萧云衍听见了抬头看过来。 看得沈星遥顿时有些不安。 她还没有消化过来皇姐说的事情,这会儿触及萧云衍的目光更显局促。 沈星遥停顿了一下,慢吞吞走过去,“皇兄,你很早就来了吗?” “别听她胡说,”萧云衍从马车边跳了下来,“我骑马从总营过来,也就两刻钟。” 他说着让开位置,示意她上车。 或许是有心事,沈星遥上车时,脚蹬忽然间踩空,整个人踉跄一下。 忽然间腰间横过一只手,在她摔下来的时候,稳稳接住了她。 沈星遥屏气,顿时心如擂鼓。 却见萧云衍神色并无太大波动,如从前一样,“明年及笄,又不是小孩子了,车都上不去。” “能,能上去。”沈星遥坐在马车边,扶着兄长手臂起身,探身坐进车里。 虽然她小时候,都是萧云衍抱上车的。 但那毕竟是小时候,够不到车边。 沈星遥进马车,也不知怎么的,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而后,就看见萧云衍也一并进来。 她板板正正地坐好,不算大的马车空间里,她这般紧张,让萧云衍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打量了她一番,“跟皇兄共处,就这么紧张?” “怕我吃了你吗?” “没有。”沈星遥反倒看起来更紧张了。 她是想问当初入书苑的事,可如今已经过了八年,她冷不丁提起好像有些太晚。 沈星遥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男人的腰腹,曾经断了一根肋骨的地方。 可如今,少年长成,他又常年习武,身形早已不能跟那个男孩相提并论,腰腹有束铠甲,隔着冰冷铠甲都能感觉到那里的力量感。 沈星遥看了一眼又不得不收回来。 “听说你今日,跟皇长兄在书苑里据理力争。” 沈星遥回神,“啊,不过是多说了些话而已,也不能算据理力争。” “那你跟皇长兄相处得还挺自在。”萧云衍意味不明地说着,“不像是跟我,多说句话都像是能要你的命。” 沈星遥心口一跳,“我没有。” 这么听来,皇兄对她这般上心,她还疏远人家,有点没良心。 她连忙找补,“我就是……” 萧云衍看她,把玩着手中短刀,调侃着,“就是不太喜欢我。” “我喜欢的。”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8节 萧云衍转动短刀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星遥不知道为什么说喜欢会有些怪异,她又补了一句,“我挺喜欢皇兄的。” 萧云衍轻笑着移开视线。 两人莫名沉默许久,谁都没说话。 沈星遥满手冷汗,她平时在书苑挺能跟他们说话的,可每每看见皇兄就死活说不出话来。 萧云衍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打破了这古怪的氛围,“今日父皇给我开府辟衙,加封亲王了。” “真的呀?”沈星遥只觉得皇兄打破沉默的话术比她强太多,她顺着话说,“那恭喜皇兄。” “分府,我可能就要离宫独住。” 沈星遥脸上的笑意微微消失,“你,要走了吗?” 萧云衍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若是长宁宫,有人想我留下,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24 00:36:12~2024-05-26 00:1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星遥篇 ◎不用考虑你的想法是吗?◎ 沈星遥轻眨了眨眼睛。 片刻的沉默后, 她轻声开口,“可能……母妃不想让你太早离开吧。” 萧云衍堵住了她的话,“她才懒得管我去哪。” 沈星遥低头轻搓了一下手指。 萧云衍身形往后一靠, “没有是不是?” 沈星遥慌忙接了一句, “有。” 说完,她反倒显得更紧张了点。 萧云衍也不帮她接话,就靠在对面看她。 沈星遥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 “我不想自己在长宁宫。” 她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母妃。 被祯妃安排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比如让她想办法去把父皇从哪个妃嫔那引来。 再比如让她去跟哪个达官显贵的儿子攀谈。 要是皇兄在, 他会替她以谈公事的名义叫父皇过去。 他也擅长拉拢达官显贵。 他要是不在,她自己要怎么办。 萧云衍也没有难为她,但故作勉强道,“好吧, 既然有人不愿意,那我就再留一段时间。” 沈星遥比较关心这个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啊。” “那得看你还需要我多久。” “不需要, 那我也懒得讨人嫌。” 沈星遥动了动唇, 可她性子本就偏淡, 又说不出来什么特别能留人的撒娇。 方才那些已经算是极限了。 她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萧云衍,在他视线扫过来时,她又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沈星遥想着,那不然就对皇兄好一点, 好让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他。 他就能留在长宁宫了。 自此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 沈星遥偶尔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会想着给皇兄带一份。 萧云衍也会回礼。 他们在长宁宫内来往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大抵是熟络了, 沈星遥什么都敢跟他说, 包括那些只会在学堂上与别人说的话。 后来也知道了萧云衍所遭遇的种种一切。 他知道她的想法和期盼。 她也知道他那些难以磨灭的过往怨恨。 她会在院里替他抱着衣袍看他练剑, 而后翻着书本靠在躺椅上睡着。 醒来发现自己早早就被人放回了房间。 沈星遥莫名其妙地开始安慰自己那只是皇兄怕吵醒她罢了。 这种想法越来越频繁,比如冬日皇兄把自己的衣服给她,只是照顾她体弱。 踏青皇兄带她骑马,大概只是怕她自己骑摔着。 夏日摔青小腿,皇兄也只是帮她正常上药而已。 但她养成了遇到麻烦就去找他的习惯。 不舒服的地方,她总能找到人帮她兜底。 那个人是她的兄长。 出嫁的三皇姐曾打趣着,“二皇兄这般护妹,想必日后星遥的夫婿得好好犒劳皇兄,才能把星遥娶走了。” 那时她刚刚及笄,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论她的婚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考虑过成婚的事情。 也没考虑过另一个男人出现,会成为她的丈夫。 毕竟眼下,外面的人要么是嫌弃她皇室养女的身份,要么是觉得娶她能跟祯妃元太尉家里搭上线。 能找到一个跟皇兄一样对她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不对,她为什么要拿皇兄来比对未来夫婿。 沈星遥慌忙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甚至也忽略了,其实皇兄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没几日,她清晨去给母妃请安时,就见萧云衍神色淡漠地坐在屋内。 祯妃不悦道,“你到底是哪里看不上人太傅家的千金?陛下如今正倚重你,若是能有个文臣在御前时时帮你说话,岂不是事半功倍?” 萧云衍没说话,他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人,径直起身,“总营还有事,儿臣告退。” “你……”祯妃被他气得不行,“这门婚事你要是不答应,你就别想再进我长宁宫的门!” 萧云衍从沈星遥身边走过。 她看着皇兄背影,想追上前,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星遥敛眸,只能先进去安慰祯妃。 她可不想皇兄一直不回来,留她自己在这里。 祯妃被她好声好气劝得也松了口,“罢了,这个任务母妃交给你,你皇兄也老大不小了,你负责劝他答应了婚事。” “啊?”沈星遥有点为难,“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祯妃严辞令色,“太傅家有意示好,对我们至关重要。好不容易到手的好处哪能就这么放过。你这个皇兄也就听听你的话,就今晚吧,越快越好。” “好吧。” 沈星遥这么些年,也知道祯妃打得是什么算盘,母妃如今在后宫的宠爱不允许自己还是屈居人下。 想要扶皇兄也在情理之中。 而太傅家里想拼一位未来的皇后,属于各取所需。 沈星遥回房就差人给萧云衍送了一封信,说她摔伤了,果不其然他晚上从总营赶回了宫。 推门就问,“哪里伤着了?” 沈星遥从桌前起身,示意了一下门口侍女。 侍女心领神会地关上门。 萧云衍这才看出了几分古怪,眸色沉了几分。 “没伤着,”沈星遥一面坦白,一面心虚地倒酒,“就是想叫你回来用晚膳。” 萧云衍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就这么看着她。 沈星遥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皇兄,不想在我这吃吗?” 萧云衍这才有了动作,缓步走到了她面前。 她连忙回过身,借着准备碗筷的动作遮掩异常,“我今天听见你和母妃吵架了,母妃说不让你回来了,我就,挺担心的。” 这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可她真的不擅长撒谎。 萧云衍坐在了她旁边,“只是因为这个?” “那我还能因为什么。”沈星遥捏了捏手里的筷子,转移话题,“我做了皇兄爱吃的吉祥果,尝尝看?” 萧云衍看着她,突然出声,“她与你今日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沈星遥踟蹰着,“就说那是个好机会,皇兄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萧云衍一看就知道,这个乖乖女是来当祯妃的说客,他拿起酒盏,却推到了她面前,“喝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79节 “喝了我就告诉你。” 沈星遥抿唇,伸手接过那酒盏,酒味辛辣,入喉微凉,她试探性地喝了一口,被呛得咳了起来,口腔里满是烈酒的苦味。 萧云衍伸手轻拍着她脊背,意味不明地问了句,“苦吗?” 沈星遥看着他的眼睛。 萧云衍重新将酒杯倒满,而后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苦就对了。” 沈星遥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没敢说出,那个杯子她刚刚用过。 沈星遥觉得自己想多了,低头专注吃饭。 萧云衍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晚膳也没有吃多少,只是时常喝闷酒。 屋内一时间很是安静。 沈星遥觉得自己劝也没劝出什么来,“母妃说,太傅好像对你的事情还挺关键的。” “或许可以试着相处一下……”她声音越说越低,已经明显感觉到萧云衍有点不高兴。 他牢牢看着她,“你想让我跟她相处?然后迎娶她,离开这里。” 萧云衍说得她心里莫名有点塞涩,“但是这个问题,决定权不应该在我,那我还能干涉兄嫂的事情吗?” 沈星遥看了看他,触及到他眼底的阴郁,又不得不收回视线。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这顿饭,你是在催我成婚赶我走。” “不是。”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矛盾,本是因为想让他不要跟母妃赌气离开,所以答应母妃劝他,可劝的事情也是让他成家立业,离开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 “那你在劝什么?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沈星遥思绪一瞬间变乱,她有点理不清这个头绪。 她逐渐放弃,“可皇兄你到底是要成婚的,你还能一直陪着我吗。” 许是喝了酒,萧云衍气息发沉,“你希望我一直能陪你吗?” 这些话越说越奇怪。 尤其是她意识到自己私心想的答案是这样的。 沈星遥不敢多想,也不敢正面回答他,只劝慰自己想的只是兄妹间寻常陪伴罢了。 “我希望不希望不重要。” 又是这样的话。 萧云衍脸色越来越沉。 连带着屋内的氛围也奇怪无比。 “皇兄你也不用总是考虑我的想法。”沈星遥连忙给他夹菜缓和氛围,“先吃东西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她夹菜的手腕突然间被温热大手握住,筷子连同果子一并掉在了地上。 她抬眼就是萧云衍幽暗至极的眸光,心下发憷。 萧云衍声音嘶哑,“不用考虑你的想法是吗?” 沈星遥心跳停了半拍,下一瞬毫无征兆地被扣住后颈,整个人被拽了过去重重地吻住。 男人近乎强硬的气息无所顾忌地侵占着眼前人,动作中带着报复与惩罚。 远远超出界线的行为,惊得沈星遥一时发懵。 她再也无法找借口劝慰自己,那只是兄长照顾她。 桌边的碗筷掉了一地,连凳子都被磨蹭出了刺耳声响。 沈星遥一下子动作失衡,脱离座椅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仰头看着他。 萧云衍俯身伸手。 她瑟缩着后挪,却又被捏住下颚。 男人粗粝的指腹蹭过她唇间湿润,忽然恶意压了一下,“星遥这般聪慧,看得出我喜欢吃什么,偏就是看不出我喜欢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26 00:16:49~2024-05-27 20:0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正位愚人 6瓶;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星遥篇 ◎我们不能这样◎ 沈星遥心跳飞速, 她立马偏开头,躲开兄长的手。 大抵是她刚刚挣扎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外面的侍女, 房门被敲响, “公主,怎么了?” 她慌慌张张地扶了下桌椅,开口却是一句,“没事, 我不小心撞翻碗筷了。” 身侧响起男人幽然声音, “怎么不叫她进来?” 沈星遥心里咯噔一下。 萧云衍继续,“我这样对你,还敢跟我呆在一起?” 她没想过自己下意识行为中的缘由,这让她很是不安。 萧云衍牢牢地盯着她, 直白地戳破,“还是你喜欢……” “我不喜欢。”沈星遥打断了他的话,“今日我且当皇兄吃醉了酒。” 她慌不择路地起身往外走, 打开门, 侍女便见到她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那个, 你再帮皇兄备一副新碗筷吧。”沈星遥眼神闪躲,“我衣裙弄脏了,去换一件。” 侍女茫然地答应下来,“哦, 好。” 她正要去整理屋内的狼藉,正好看见萧云衍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殿下。” 萧云衍没看她, 直接出了屋子离开。 沈星遥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 才重新回到花厅, 看见侍女已经把屋内的一切都收拾好了。 萧云衍也不见踪影。 她攥紧手指,“皇兄呢?” “哦,公主你一走,殿下也走了,”侍女擦干净桌子,桌上的晚膳又热了一遍,“奴婢怕你没吃饱,就又命人热了一遍。” 沈星遥这会儿也没胃口,“罢了,都撤下去吧。” “是。” 侍女答应着还是没忍住问,“公主和殿下吵架了吗?” “没有。”沈星遥敛眸,“别多想。” “成婚是大事,殿下要是不愿意,劝了也平白惹不愉快。不过殿下一向是疼您,他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沈星遥听了后半句,心下愈发的乱,“嗯。” 侍女看着他们家主子的表情异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确实闹了不小的矛盾。 虽然萧云衍还在长宁宫,但两个人碰上,他也只当没看见。 平日里更是不怎么说话。 沈星遥每次见他也都显得格外紧张。 这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萧云衍的婚事还是被放下没有提过。 祯妃不满意,但也只能私下与太傅好生商量。 太傅倒是也好说话,“殿下如今专心政务,不拘泥于儿女私情也是好的,不过话说回来,犬子曾有幸进书苑求学,其实也蛮喜欢九公主的学识。” “如果娘娘不介意,也可以帮犬子引荐一下。” 祯妃一听,倒是觉得机会来了。 她控制不了萧云衍,还控制不了这个养女么。 “太傅放心,这个还是可以的。” 沈星遥也不知道母妃怎么突然要带她出席宴会。 她连衣饰都是母妃帮忙挑好的,样子款式都是她不太喜欢的鲜艳款。 看着有点招摇。 宫中游园,沈星遥陪在祯妃身边与她并不相识的朝官攀谈,不知怎么的就被祯妃推给了太傅家的嫡长子。 她很不自在的与他闲逛在花园里,听他说他如今在朝中有多受陛下重视。 沈星遥并不是很在意他拿了什么官职,怎么升官的。 她伸手打了下扇子,露出来手腕上的手镯。 “公主这镯子挺好看的。” “多谢。”沈星遥轻轻收了下手,想起来这是皇兄送她的生辰礼物。 男人背着手,“不过公主可能不懂,这粉玉比白玉要廉价,白玉里最好的该是羊脂玉。” 沈星遥听着他侃侃而谈自己的见识和经历,没太忍住,“可这是玛瑙。” 男人的动作一顿,眉眼微动给自己找补,“玛瑙在下也颇懂一二,那粉色的玛瑙也……”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0节 “玛瑙辨别品级好坏看质感,品级比较高的也包括红色粉色蓝色和紫色。” 男人脸上一时挂不住,想找回面子,有意无意提起,“倒没想到,公主身为皇室养女,也能懂这么多,祯妃娘娘是教导有方啊。” 他轻笑着合拢扇子,突然间抓住了沈星遥的手,“不如公主给我看看这镯子,我也好分辨出来好坏。” 沈星遥吓了一跳,忙要抽开,那人却没松手,反倒是顺着她的手腕撸起了她的衣袖,还露出了她纤细的藕臂。 “你!” 他笑道,“这镯子是娘娘赏的?” 他甚至用的是赏。 沈星遥对文字这般敏感的人,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贬低。 提醒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为什么会被母妃打扮成这样送来见这个人。 沈星遥意识到这又是母妃把她送来去拉拢达官显贵。 她太久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险些都要忘记,从前都是皇兄替她挡掉的。 沈星遥蓦的萌生出强烈的委屈感,在这种时刻,无法控制自己满脑子都是,皇兄要是在就好了。 她恼怒地甩开眼前人,踉跄一步撞在了身后人身上。 她露出的手臂被一只大手遮下,身后一声熟悉又阴沉的,“放肆!” 沈星遥脊背僵直。 面前太傅之子一瞬间脸色发白,在沈星遥面前如何无所谓,即便她告到祯妃那也不会对他有何影响,但萧云衍是货真价实的亲王。 “冒犯公主,乃蔑视皇威。”萧云衍森冷道,“拖下去,挑断手筋。” “殿下!”男人忙想说什么,就被侍卫堵住嘴带了下去。 这一片空地里,转眼间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那镯子刚刚从她手腕上滑出摔在地上,如今俨然四分五裂。 她的心仿佛一瞬间也被摔碎,窒息般的难受。 萧云衍捡起地上断成几节的镯子,转头看见她眉眼压低,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碎掉的镯子。 “碎个镯子都这么难过?” “没有难过。” 他故意曲解着她的意思,“那怪我赶走了你未来的夫婿?” 沈星遥轻声否认,“不要胡说。” “那就是不想看见我了。” “你……”沈星遥被曲解得很羞恼,触及他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又掉进了他的圈套。 他继续,“没有不想看见我啊?” 她没有再跟他说话,匆忙绕过他,却被拽了回来。 “为什么让你承认对我的心思就这么难。” 沈星遥凝眉试图用称呼唤他清醒些,“皇兄,我们不能这样。” 她就是熟读诗书才觉得这样错得离谱,她知道的人伦道德越多,就越是无法理智越轨。 谁料萧云衍缓慢捏紧了那断裂的镯子,“哪样?” 他一步上前,就抵到了她面前。 沈星遥屏气。 “是不能我帮你,还是不能喜欢你?”萧云衍声音厮磨着她脆弱的神经,“我们既不是亲生兄妹,那星遥不觉得对我太苛刻了吗?又想要我的好处,又不想让我靠近你。” 沈星遥不敢跟他再说下去,推开他的手,故作沉稳地走了几步,实在是熬不住又小步跑开。 以至于被祯妃留下的侍女看见公主跑出来还很意外,“公主,怎么这么着急啊。” 沈星遥也不说话,拉着侍女离开。 祯妃看见叫了两声,没叫住,正要生气转头听见有人禀报皇帝,太傅的儿子冒犯了公主。 皇帝龙颜大怒,祯妃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 沈星遥赶回长宁宫。 她的贴身是侍女全当是公主被冒犯了才这般不安。 侍女尽心尽力地劝慰了好几日 ,但劝得都是,“您瞧殿下都帮您出气了,别难过了。” “殿下那么疼您,公主何必在意一个废人。” 沈星遥听不下去,“你不要劝了。” 再劝她要更乱了。 侍女只能乖乖听话,但不成想第二日,萧云衍回来,又带回来个粉玛瑙手镯。 她愣是没敢劝,但把手镯摆在了沈星遥面前。 这东西比劝十次还要令人不安。 沈星遥没敢继续戴,将手镯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侍女也看不出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二殿下好像不生气了,和往常一样来往。 只是他们主子一直找各种借口不见。 没过多久,二殿下又差人来报信,说是六公主为了帮她散心约她去文渊阁。 沈星遥一听果真很高兴。 但凡爱读书的人多少都知道京中的文渊阁,那是满京城第一大藏书阁,里面什么奇闻秘史都有,比起宫城中的书苑,要新奇许多。 她收拾好东西,请旨出宫,开开心心地坐上马车。 她问着,“六姐在文渊阁等我吗?” “是啊,听说六公主跟文渊阁的新主相识,定了雅间。” “我是听说文渊阁被人买下来了,”沈星遥轻声道,“也不知是谁这般财大气粗,从商的还是朝堂中人啊。” 侍女的确不知道,她只是个帮忙传话的,“这倒是没听说,想必也是爱书之人吧。” 沈星遥点头,“也对,或许我们聊聊还能挺投缘的。” 她到了文渊阁下车,门口早早的就有人等候带路,将她带到楼上雅间。 文渊阁布置典雅,规模宏大,堪比长宁宫的大小。 一进门就能闻到空气中轻微的书卷香气,院中庭是潭水假山石,布置得宜,想来这个新主人对这里也很上心,沈星遥跟随指引上楼。 雅间房门被推开,她提步进去,欣喜地唤了声,“六姐姐,我好喜欢这里啊。” 回应她的是一室空寂。 紧接着,她身后的房门被关上。 沈星遥回头,看见萧云衍站在她身后。 她一瞬间浑身发麻。 萧云衍平静道,“你喜欢这里,那我把它送给你如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27 20:06:14~2024-05-28 16:2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aya 17瓶;仙女岑岑 10瓶;71904027、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星遥篇 ◎你答应和亲了?◎ 沈星遥还没反应过来萧云衍怎么在这里, 又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沈星遥秀眉轻蹙,“那你如何能送我?” 萧云衍走上前,“因为现在, 我是这里的主人。” 沈星遥环顾四周, 还没太敢接受这样的变故,“那个买下文渊阁的人,就是你啊。” “可是你平时又不爱看书。”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看。” 沈星遥抿唇,“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 她就没见过他看书, 所以她对于萧云衍这么大手笔的买文渊阁很意外。 萧云衍深吸一口气,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是非要我把原因说那么明白吗?” 沈星遥微哽,下意识避开了这个话题,“那, 六姐姐呢。” “她临时有事,叫我来陪你。” 胡说八道。 沈星遥一听就知道是借口,恐怕六皇姐都不知道有这么件事, 就成了他的挡箭牌。 但她不能拆穿, 怕这话题又往不可言说地方向走。 “走吧, ”萧云衍也心领神会地继续打开另一边房门,“我带你逛逛。” “哦,好。” 沈星遥缓步跟上前。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1节 萧云衍走在前面带路,与她说着如今文渊阁的布局。 偶尔听不见脚步声, 一回头就发现她站在某个书架前挪不动步子,他在旁边等。 总归知道主人是他,沈星遥也不怎么跟他客气, 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逛了一圈下来, 沈星遥命人搬了小半箱书卷。 萧云衍就靠在书架旁看着她摆弄。 下人吩咐走后, 萧云衍冷不防的开口,“你愿意等我吗?” 沈星遥翻书卷的动作一僵,她能听懂这个“等”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敢接,好不容易觉得放松下来的情绪这会儿又被一句话绷紧。 “等我报了仇,解决一切,登基称帝,有办法能解决你我的身份问题。” 沈星遥低着头,不说话。 “你想要改科举,我改。” “你有心编纂史书还是管理藏书阁,都可以。” “你知道我一切罪责,不用担心我反悔。” 沈星遥攥紧了手里的书本。 狭小的空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彼此极轻的呼吸声。 沈星遥又缓慢地翻动了下手里的书本,声音细若蚊蝇,“那不然,你还是先把文渊阁给我吧。” 这是另一种程度的答应。 萧云衍听得出来,他垂眸,忽而笑了,“本就是以你的名义买下的。” 说完,他从她身边走过,看起来心情颇好。 沈星遥此时才敢抬头,看向男人背影。 她抱紧怀里的书本,心下却像是高悬在心口已久的石块突然间落了地。 浑身上下一片轻松。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是怎么进来的怎么回去。 但她身边的侍女能明显地感觉到公主的状态好了不少。 果然这般散心是有用的。 甚至公主和殿下的兄妹关系好像也逐渐恢复到了往常那般,你来我往。 她就说嘛,二殿下那么疼妹妹,怎么会因为那么点小事就翻了脸。 但是好景不长。 这样的和美氛围延续也不到一年,时至冬日,边境丹尧爆发祸乱,朝廷紧急领兵出征平乱。 与周围各国的来往因战事而密切起来。 其中有一国度,名为月蚩,派遣使节前来谈和。 月蚩是一个男丁多余女子数倍的国度。 问题很明显,诉求很简单,他们要和亲。 尚未婚嫁的皇室宗亲里,使节一下子就看中了知书达礼又颇有想法的九公主。 这样的公主和亲做他们未来的王后,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皇帝也很是满意,因为沈星遥到底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因此即便送她去月蚩,做王室几兄弟的共妻,也没什么舍不得的,还能换取颇大的利益。 沈星遥被叫去紫宸殿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进门发现父皇母妃,还有月蚩使节都在,才意识到不对劲。 皇帝仍是那副慈父的样子,告诉了她这件他自以为“天大的喜事”。 但沈星遥一瞬间如遭雷击。 身边的侍女更是大惊失色,“陛下!月蚩是一身侍多夫的地方,与中原习俗相差甚大,公主金尊玉贵是万万适应不了的啊。” 皇帝脸色当场沉了下来,“朕让你一个奴才说话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朕不如你一个奴才懂得帮她考虑?来人!” “父皇息怒。”沈星遥连忙开口求情,“是,是儿臣,的确一时还接受不了,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眉头紧锁,“任何国度都有各自的习俗,所谓入乡随俗,何况又没有亏待了你。” “人家是以储君妻子之礼迎你入月蚩,又不是随意对待,你身后是父皇母妃,有不满意的完全可以送信来提,我们自会安排人解决。” 能如何解决。 她要是去了,那就是远隔万里,送信来回都要数月。 即便是不管她,又能如何。 “父皇,儿臣并不了解月蚩,只怕去了反而会搞砸和亲之事。” 沈星遥指甲扣紧掌心,掐出了一层血印,“况且一定要和亲吗?” “两国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婚事,是不是也有些草率,明明我们有更多不会出错的筹码和好处……” “星遥,”祯妃冷声打断了她,“不得干政,你放肆了。” “母妃知道你不愿意远嫁,”祯妃牢牢地看着她,“但皇家子女并不是白吃皇粮与百姓供奉长大的,身在皇家的公主,都有自己的使命。” “说白了,此事做好如文成公主,那有利于两国邦交,名垂青史。也算是你对皇家养育之恩的报答。星遥不能如此自私,只顾自己享乐,需要你的时候,反而把自己摘干净。” 沈星遥跪在殿中。 她恍惚间有些绝望,她从小循规蹈矩甚至不敢想,一身侍多人那般放-荡的场景。 也忽然间意识到,不论她读再多的书,她在皇室之中,也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如他所说,不过是被随意摆弄的棋子罢了。 在这个制度下,权势永远大于本事。 “我们和月蚩已经交战数年,最近几年才安定下来,这件事已经谈妥,稍有不慎让月蚩和丹尧合作,那祸及的就是我们。” 皇帝沉声道,“你一个人,不仅能换月蚩边疆无数百姓日后安稳,还有可能换丹尧边境的安稳。若是你如今反悔,那边境无数百姓和战士的性命都因你受牵连。” “他们既然看上了你,你不同意,那要谁替你去承担这些?” 他们也知道这是火坑,谁替都是不合适。 偏也知道星遥这孩子最是仁善温和,做不出让人代替她受苦的事情,所以这般说辞最是有用。 “如果一时半刻想不通,实在不愿意,”皇帝板着脸,“朕倒是想起来你六皇姐才刚定了亲,但也不是不能为了国事拆散他们……” 大殿内一片空荡,她绝望之间,不得不妥协,“不要。” “你不想承担起公主的责任,那就只能换别人。” 沈星遥凝眉,这皇室中,所有兄弟姐妹都很照顾她。 她也没有资格,把自己的事情推脱给别人,“我明白了。” 皇帝继续问着,“明白是什么意思?” “儿臣愿意和亲。” 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又何必这般固执。” 他上前,将沈星遥从地上扶了起来,“时间定在明年,届时朕会最高的公主仪制送你出嫁。” 沈星遥根本没有听进去皇帝又说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 连她怎么回到长宁宫的都不记得。 但听说,当天长宁宫全宫上下嘉奖,长久未升位分的祯妃也晋升到了贵妃之位。 皇兄加封到了七珠亲王。 沈星遥想,自己应当要开心的,不管怎么说这和亲也帮了皇兄一把。 但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沈星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柜子边,拿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粉玛瑙手镯。 重新戴在了手上。 戴上之后,她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念头。 果然是没有缘分。 她在屋内坐了一整日,手里握着书卷却一直在发呆。 直到深夜她磨磨蹭蹭地沐浴梳洗,准备就寝时,突然间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屋外冷风与霜雪一并滚了进来,犹如一片死寂的屋子一瞬间响起猛烈的风声! 沈星遥吓了一跳。 屋内的灯盏一并被冬日冷风吹灭,霎时间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惊慌转头,即便是没有点灯,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人,“皇兄。” 萧云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一言不发牢牢地盯着她。 屋外值守的侍女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星遥也不知是因为她衣衫单薄,但屋门被打开的缘故,还是萧云衍今日的不是特别对劲,她轻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安地走上前先将房门关上。 刚要转头询问萧云衍,突然间被握住下颚重重地抵在门板上! 门板又是“哐当”一声重响! 沈星遥心下一惊,单薄衣衫被动紧贴在男人冰凉外袍上,连他手上的力道都难以抗衡。 萧云衍声音嘶哑到可怕,“你答应和亲了?”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2节 第133章 星遥篇·完 ◎你疯了!◎ “皇兄, 你先放开。”沈星遥惊慌地挣动了下,却被牢牢地摁在门板上! “为什么答应?” 沈星遥下颚被捏得有点疼,心下苦涩, “月蚩挑中了我, 还能有为什么,我不去还能有谁去。” “一定要和亲?就不能打到他们闭嘴吗?” 沈星遥觉得他好像丧失理智了一般,“丹尧战事在即,你是管这件事的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必不肯再多出兵……” “我能打啊, 我能杀了他们!我能杀到他们王室!你为什么要答应?!”萧云衍得知这个消息闯入紫宸殿跟那个狗皇帝理论, 狗皇帝只一句“星遥愿意,你操什么心”,就让他所有的话都显得多余。 沈星遥屏气,还算是理智清醒, “战事哪有这么容易,难道只是打一仗吗,那月蚩边境好不容易的平和又要动乱数年, 百姓又要充军, 又要因战事背井离乡。朝中要花费大量银钱支撑前线, 这些桩桩件件都关乎整个王朝上下的百姓。就因为我一个人,凭什么呢?” 她不觉得,萧云衍一直在军营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他明明最懂的,但一碰到她的事, 就什么理智都没有。 “皇兄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 沈星遥深吸了几口气,心口发酸,“你是我兄长,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可能, 你又何必如此。” “即便日后你成功了, 这满朝上下谁没有见过我。如今月蚩愿以储君后位迎我,我不想等你了可以吗。” 萧云衍眼底红血丝一点点浮上来,“他们王室兄弟共妻,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啊。”沈星遥凝眉,觉得他们之间多纠缠无异,趁着现在没人发觉也没闹出乱子,早断早干净,她硬着头皮道,“我可以接受。” 萧云衍瞳孔狠狠缩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气息越来越沉。 “我日后婚内之事,皇兄多问不妥。” “皇兄深夜闯我闺阁本就有失礼数,”沈星遥移开视线,“还是请回吧。” 萧云衍气笑了,“沈星遥,我把你当宝贝养着这么多年,你他妈告诉我,你心甘情愿被几个男人一起玩?” 沈星遥从小到大没听过这种话,她羞恼得脸颊发胀,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萧云衍脸上。 萧云衍被打偏了头,却丝毫不在意。 他回神看她。 那一瞬间,沈星遥浑身恶寒。 紧接着,萧云衍突然间欺身而上,扣住她的下颚将她抵在门板,用力咬住她的唇瓣。 不留余地的厮磨侵占,攻城略地。 沈星遥心绪被提了起来,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却被反噬攻占得更深。 她捏紧他的衣领,挣扎着咬破他唇瓣。 血腥气疯狂蔓延膨胀! 门板都跟着吱吖吱吖作响。 她牙齿用力,男人痛嘶一口气离开。 沈星遥又是一巴掌上去,“你疯了!” 萧云衍轻蹭了下唇边血迹,拽住她手腕,“我只是忽然觉得,既然星遥愿意接受那么多男人做夫婿,再多我一个应该也无妨。” 沈星遥微怔,迟钝地反应着他在说什么。 下一瞬毫无预兆地被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地悬空感瞬间占据了她全部意识。 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跌进了她刚铺好的床榻上! 沈星遥惊慌回神,面前光线就被尽数遮挡,她慌慌张张地后挪,“你做什么?” 萧云衍不说话,残忍地将人拖了回来。 沈星遥在黑暗中看着他愈发阴沉的眸光,再反应不过来他要干什么就是傻了。 她慌忙去掰他的手,声音俨然有些轻颤,“你不能这样,皇兄……” “别叫我皇兄!”萧云衍死死地握住她挣扎的手腕,扣紧交叠,摁在她头顶。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妹妹!” 话落,她听见了自己寝衣被撕裂的声响。 仿佛被撕裂地不只有她的衣服,还有她的灵魂。 沈星遥从未过多接触过男人,也从未被人这般触碰过。 甚至从前她和皇兄碰一下手都极其少见。 她浑身上下抖得不成样子,寒意侵体,被打开的瞬间,她声音染上哭腔,“萧云衍,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不能这么对你,那你未来几个夫婿可以这么对你是吗?”萧云衍丝毫没有心慈手软,“陌生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我不如他们亲近吗?” “星遥是不是把我当兄长太久了,忘记了,我也是个男人,我对你从没有兄妹之情,只有男女之情。” 寒冬日,屋外冷风呼啸,重重拍打着窗户。 空荡寂静的院落中一个看守都没有,也无人知晓这公主院落内发生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星遥的贴身侍女迷迷糊糊地走到前院,发现院落空旷还有些疑惑,“到交班时间了吗?” 她拢紧衣衫,坐在院内发呆,还想着白日里公主答应和亲的事情。 虽然说陛下下旨大封了长宁宫。 贵妃娘娘也颇为高兴,但恐怕,那般疼爱他们公主的二殿下并不想要拿公主和亲,来换他这个七珠亲王的位置。 侍女长叹了一口气。 她根本想不到,她心中那个疼爱妹妹的兄长,在得知妹妹答应和亲的当晚,闯进了她的闺房,撕开了她的衣物,疯了一般地跨入雷池。 沈星遥被动着承受着,浑身上下连同思绪都变得麻木。 她觉得自己仿佛要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魔窟,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甚至能看见自己被千夫所指,辱骂唾弃。 她心脏被攥紧,捏得喘不过气来。 白日里被压抑的痛苦千百倍地释放,连同那被逼迫和亲的苦楚,一并倾泻而出。 她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报复性地咬着他的肩颈,“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不想再看见你。” 萧云衍的心仿佛死在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同样痛苦。 这世间天昏地暗,永远与他作对。 等既然没有用,他现在就只想得到,“只要你是我的,恨我又何妨,你一直知道我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是你说要等我的,现在要反悔,你以为我这个小人能放过你?” 萧云衍握紧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交缠沉沦。 仿佛这才是能缓解彼此痛苦的唯一方式。 “你休想去和亲,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别想离开我。” 沈星遥忽然能够理解他说的那个苦酒的酸苦味道。 好苦。 次日,沈星遥没有让侍女服侍,她自己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 后来即便是准她服侍了,也能看见公主时常发呆。 侍女只当她是不愿意和亲,而一直难过。 皇帝时常送来赏赐,二殿下也送来不少东西,可她什么都不看。 公主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时常晚间很早就睡了。 遣散他们离开。 他们谁都不知道。 所有人离开之后,她的皇兄无所顾忌地踏进她房内,直至清晨再衣衫不整地离开。 每多一次,沈星遥就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无法接受这般放浪形骸的自己。 可又不敢想,若是和亲加入月蚩王室被几人享用的日子。 她整个人都被不间断的撕扯着,磋磨着。 年关时节,沈星遥随皇室奉香火,前去长明寺求签。 恰巧碰上长明寺住持,她并未透漏什么,只问了一签。 长明寺住持看着便眉头紧锁,“公主境遇凶险,如此下去,只怕会家破人亡,难以自处。” 大抵是这些时日,沈星遥遭遇了太多,她听着住持的话一时间竟波澜未起。 仿佛那是她早就预想过的归宿。 “但,”主持神色复杂,仔细看着手中的卦签,“此事好像也暗中存在转机,今年春日,会有一位姑娘,可救公主于水火。” “姑娘?”沈星遥凝眉。 主持点头,“不过这位贵人是暗中贵人,她也并非会直接救助公主,但她能改变原来的凶局。” 沈星遥听来觉得缥缈,“那我要怎么找到她?” “公主不需要找到她,只需要继续良善待人,会有公主的善果。” 沈星遥听得一知半解,离开长明寺看着霜雪铺满的长安城,又觉得自己天真。 一个卦象而已,她若是期望越大,只怕日后失望越大。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3节 转过年关,和亲定在了四月。 上巳节前的深夜,萧云衍如往常踏进了她的房间,情浓至深时,灌给了她一瓶苦药。 沈星遥下意识想要吐出来,却被他以吻封住,强硬地逼她咽下去。 她伏在他手臂间剧烈地咳喘,“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云衍轻拍着她的脊背,只道,“别怕,这是好东西。” 沈星遥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只觉得如今的萧云衍无比陌生。 像是失了神智的恶鬼。 她慌忙推开他,想要下床,却被男人拦腰抱了回来! 萧云衍重新压覆而上。 沈星遥隐约能察觉到他想做什么,再一次想起了住持的话,哭道,“别这样,我们会有报应的。” “你会很安全,报应到我身上无非一个死,你以为我现在活着,比死了又好过多少。” 那一晚他毫无节制,像是这多日的积压马上就要到头。 以至于清早沈星遥浑身发沉,却又不得不晨起前去曲江池赴上巳游园。 她一整日都么什么精神,整个人沉浸在绝望挣扎中,但没有人注意到。 只有一个小姑娘说她气色不好,要她注意身体。 沈星遥这半年的痛苦,仿佛第一次被人窥见。 那个小姑娘叫洛笙。 沈星遥恍惚中以为,这位姑娘是住持所说的贵人,能救她。 可又觉得她们萍水相逢,路不相识。 这世上没有人能救她。 果然,第七日,萧云衍给她灌下去的假死药性发作,暴毙气绝以假乱真。 她被偷换出了宫殿。 关进了文渊阁。 在那清贵书卷气,满是道德人伦的地方。 她与自己名义上的兄长,做尽了丧尽人伦的事情。 沈星遥甚至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沉沦其中。 她的挣扎与自我束缚一点点被无穷无尽的放纵撕碎。 她时常会做噩梦,梦见她自私地在文渊阁过着安定平和的日子,萧云衍却在夺位之争中落败,关进天牢,凄惨而死。 因而东窗事发那日,她被带回皇宫问罪,把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以至于她能好过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不想他死,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他们都是被愚弄在掌心的棋子。 爱恨嗔痴被操控,被利用,变成上位者汲取利益的一环。 他们从踏进皇宫起,就被剥夺了做自己的权利。 成为爱恨的奴隶。 她不在乎他是否能赢,她只想要想要这个世界对他公平一些。 对他们公平一些。 后来,萧云衍落败但被放出来时,新帝皇后入主皇宫。 她在文渊阁楼上,再一次在宫城高墙上,看见了那个凤袍加身的小姑娘。 她们相见了了,但洛笙出现在她噩梦的结尾。 从此天清气朗,晨光漫天。 【作者有话说】 有宝宝对禁·忌·背·德感兴趣的话,推一把我今年计划内写完的伪叔侄。 《软腰饲野》【亲手养大的玫瑰,只能属于我】 那年,阮初雪抱着一箱舞蹈裙坐在福利院里。 一个眉目深邃,斯文矜贵的男人走进来,挺拔身形将她全然笼罩住,问她,“想不想跟我回家。” 阮初雪被祁野领回祁氏祖宅,叫他九叔。 在祁家的六年,阮初雪被祁野养的冰清玉润,富贵可人。 但她藏了个秘密。 她喜欢上了祁野那个清朗疏离的侄子,她的哥哥,祁斯年。 祁野出国后,阮初雪总算等到了机会,鼓足勇气与祁斯年告白,却没想到祁斯年答应了。 两人躲避着一家人的视线,暗中来往。 直到祁野回国后的某日,他碰巧捡到了阮初雪的手机。 屏幕亮起,备注为哥哥的人发来一条消息,明晃晃的一句,“宝宝。” 祁野摘下了金丝眼镜,扯开领带,手机屏幕冷光被他阴沉黑瞳一点点吞噬。 * 一次争执分手后,祁斯年站在书房门口道歉挽留。 房内,阮初雪被压在门板之上,舞裙散在腰间,脊背被规整严苛的西装扣子冰得发颤,“九叔,我们不能……” 身后男人恶劣的握住她的下颚,“大点声,让他听见。” 1.体型差、七岁年龄差。 2.斯文败类vs乖乖女 感谢在2024-05-29 00:06:19~2024-05-29 23:5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慎】弟弟视角番+if小剧场 ◎【不吃弟弟慎入】她的生命里,总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知何时开始, 他的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个女孩。 在空荡寂寥的东宫内,怯生生地唤他,“殿下。” 萧楚沉隐约知道。 那是他破宫门强夺实权后, 一并被他夺回来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抢她入院, 夺取她那日,他本无意,却看见殿下跪满了求情的洛家人。 她明明只是个养女。 萧楚沉不得不承认,他羡慕她, 甚至嫉妒得发狂。 他天生坏种, 看不得这般受宠的小孩。 也难以理解,为什么她非亲生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护。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她,关在后院。 恶意地看着那般疼爱她的人殚精竭虑、肝肠寸断。 萧楚沉不爱去后院,去了也是好奇, 她为什么可以被家人宠爱。 几次三番发现,她就是个胆小鬼,见了他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 吓唬几句就要哭。 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时常把人吓得梨花带雨, 又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不久后, 他听闻自己养的那只小白猫从树上掉下来,划破了小腿,赶去找猫的时候。 恰好看见那个小姑娘蹲在小院子里,抱着他的猫一面处理伤口, 一面细声细气地骂他。 棉棉被她照顾得舒服很多,还“喵喵喵”地迎合。 没良心的小东西,被照顾下伤口就摇起尾巴了, 就这么缺人疼吗。 萧楚沉心里这么想着, 却迟迟没有离开。 他看着棉棉, 最终视线落在了那个少女身上,她还在喋喋不休地骂他,“你是不是也被他抢来,关起来的?” “你受伤了他也不管。” “他真的好坏啊。” 上一个骂他的人,尸身已经喂了狗。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气恼,缓步上前,悄无声息地蹲在她身侧,递过去棉棉的吃食,“他确实挺坏的。” “你也觉得啊。”小姑娘很高兴自己遇到了知音,一转头吓得坐在了地上。 萧楚沉眉梢微扬,“是啊,我也觉得。” “没没没,”她很是慌张,“不坏,我开玩笑的。” 萧楚沉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人,朝她伸手。 但她没敢接。 “不坏,那为什么要躲。”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4节 “没躲。”小姑娘找着借口,“我手脏了,恐沾染殿下。” 萧楚沉想着,她好像以为自己很聪明,但那点小心思和委屈都写在了脸上。 “没躲,那今晚就来我房里伺候。”他意味莫名地扔下一句,“今晚洗干净点。” 他的意思是洗干净她弄脏的手,但偏不说明白。 小姑娘那瞬间慌乱和紧张的小表情映入眼底,萧楚沉又报复性地心情大好。 她晚间去的时候,果真是沐浴后去的,整个人拘谨又无措。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男人坐在桌前,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吓了一跳。 萧楚沉若无其事地抬头,“来了。” 她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萧楚沉没再说话,只自顾自的往伤口上倒酒。 那少女果真看不下去了,小步跑上前,“殿下,不能这样弄的。” 她接过萧楚沉手里的酒放在一旁,擦拭着他手臂上流淌的鲜血和烈酒,似乎难以理解,“不疼吗?” 萧楚沉看着她,“疼不疼的,谁在乎。” 小姑娘眉头紧锁,“你自己在乎不行吗。”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涂药,一如白日里照顾棉棉那般。 萧楚沉撑着额角看她。 恍惚中觉得,她的姿容是少见的艳丽,偏偏气质却与这复杂宫城格格不入,干净清澈。 她好像天生迟钝,不容易察觉到什么苦痛,也不容易记得什么苦痛。 又是他所艳羡的天赋。 “不是讨厌我吗?” 眼前人动作一顿,听上去心虚不已,但不妨碍她擅长撒娇,“妾身那是在胡说八道,殿下别介怀。” 萧楚沉看着她给自己包扎好,有些太快了。 以至于让萧楚沉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割得深一点,让她多给自己包一会儿。 他缓慢地找着其他借口,又敲了下砚台,“会伺候吗?” 他意指磨墨。 但只见那小姑娘懵了一瞬,怯生生的点头,委屈又羞赧地上前—— 坐到了他的腿上。 萧楚沉敲砚台的手一僵,身上的人规规矩矩地坐好,手指绞紧,“我会伺候,殿下别生气,我今天不是故意骂你的。” 她见识过他的手段,大抵是怕自己也被扔出去喂狗,所以求得情真意切。 萧楚沉其实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只觉得哼哼唧唧、绵绵密密地在耳侧,她身上那股浅淡的荔枝香气萦绕鼻尖,扰人心魂。 他神色很不自在,打断了她,“叫你磨墨。” 她吓了一跳,“哦好。” 她乖巧地拿过砚台磨墨。 但没起身。 萧楚沉撑着额角在后面看她,嗯,不仅是个胆小鬼,还是个小笨蛋。 他阴郁内心渐渐升起恶念,他想弄脏这份简单干净,毁了她的顿感天赋。 陪他一起堕落沉沦,下地狱。 他恶意地颠了她一下,少女手里的墨块没拿稳,飞溅出星星点点的墨迹。 恰好落在旁边的纸张上。 她略显惊慌,看着被弄脏的折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萧楚沉却幽幽一句,“弄脏了我的折子,要怎么赔?” 她想得简单,手忙脚乱道,“妾身给殿下换一个。” 他不肯,按住她腰身,慢悠悠道,“你得让我也弄脏点什么,才算公平。” 萧楚沉清楚地知道,她不喜欢他。 但无所谓。 他只想要也被她抚平伤口的感觉。 哪怕是她为了求生装出来的。 再或者,是为了她的家人、朋友,任何缘由都好。 他这里有她的牵制,她就不会走。 起先他还只是用些小把戏,企图让她注意到自己,关心自己。 再后来,他越来越贪心,他想要她爱他,只爱他。 这梦离奇。 萧楚沉能梦见他们相处的一切细节,却独独无法看清她的脸。 他渐渐放弃挣扎,又对梦中一切不屑一顾。 他要的是这世上所有欺辱他的人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要所有压他一头的人都匍匐于他面前。 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人那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浪费时间和心力。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走火入魔的梦。 何必在意。 直到那日,清明时节朦胧细雨中,他与棉棉在菩提树下一同淋雨。 一柄油纸伞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世界,那是他第一次见洛笙,第一次看见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瞳。 他甚至能听见外面雨水打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声声震动。 挺奇怪的小姑娘。 怎么看见陌生人淋雨都能送伞。 就不怕他是坏人吗? 果然,她压根没敢多待,放下伞就跑了。 还是个胆小鬼。 萧楚沉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时,抱棉棉的手猛然一顿。 被他遗忘已久的梦境,忽然间再度汹涌而上。 那天,他第一次没有淋雨。 但却得了诡异的梦魇。 每每夜间那面容模糊的少女就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越是想要看清,她就消失得越快。 直到后来,他受伤躲在长明寺后面的树林里独自包扎时,她再次闯了进来。 如梦境般那样惊讶,但还是把她的药送了过去,又小声嘀咕着,“肯定很疼。” 萧楚沉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有人在乎的伤,疼起来才有意义。” 她仍是那般蹙眉,“那自己在乎不行吗……” 那一瞬间,梦境中所有模糊的面容都变得清晰起来。 一如他死气沉沉的阴暗深渊,突然间盛开了满墙的花草,仿佛他曾经所疑惑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和归处。 他看了她许久,在她准备离开之时还是没忍住问了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答。 但她母亲来找她,叫她怀夕。 是个挺好听的名字。 萧楚沉曾经所不屑的一切,又像是着了魔一般去追寻。 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贪恋梦境中,她属于他的所有时刻,他被人在乎的时刻。 他觉得是梦里他们的相识,他太过粗暴,所以这次他准备了礼物。 在他做好一切准备去见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和他的兄长暗通款曲。 他试图接近她,意外得知她好像也会和自己一样,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 她甚至也和梦里一样,为了求生而去接近示好。 但可惜,她认错了人。 原来她是认错人了。 不是不要他了。 萧楚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喜悦大过所有。 甚至她和哥哥的一切起源都是因为他。 他就说,她的生命里,总该有他的一席之地。 萧楚沉跟皇帝提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 这一次他要名正言顺,又合乎礼法的拥有她。 错撩后被禁欲皇子独占 第185节 但好像,这次他来晚了。 那个在梦里被他重伤、被他取代的兄长,如命运轮回一般,代替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占据了她的全部。 她永远会多看兄长一眼。 她心里兄长的位置也更多几分。 那个在梦里差点被他杀了的兄长,却又在现实中替他受伤的那日,他从未见过她哭得那么伤心。 他好羡慕兄长。 他不甘心,却又觉得这是报应。 原来真的会有因果轮回。 罢了。 只要她喜欢就好。 谁说,她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他,不会再接受他。 他总能等到那一日。 笙笙既与他们兄弟纠缠不清,那又有什么必要分开。 多一个人爱她,到底有什么不好。 —if— 冬日暖炉火花轻爆,寝宫之内一片昏黄温暖,床枕厮磨间温度攀升。 洛笙蜷缩在男人怀中,糜乱之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甚至看着眼前人都无法分清。 床笫间男人却总有让她叫他的习惯。 她只能通过混乱的呢喃,轻唤男人的名字才能辨别。 只不过风险极大,叫错了就要受罚。 要被拆散揉搓。 不知是第几次,她又叫错人了。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冷风令她浑身发颤。 而后不远处一句,“皇兄又在吃独食。” 洛笙心绪一惊,恍惚间清醒过来,发现那只是个梦而已。 萧楚淮似乎早有预料地问她,“笙笙又梦见什么了?” 洛笙刚要松口气,糊弄过去,突然间,寝宫房门被人推开。 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