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新婚》 雪夜新婚 第1节 《雪夜新婚》作者:一枚柚 文案: 秦凝雨结了个婚,对方是爷爷故友的长孙,谢氏集团的钦定继承人,位高权重的贵公子。 而她是其中一个部门的普通职员。 婚前不过寥寥几面,后来谢迟宴从国外回来。 集团晚会,秦凝雨远远看到上司在露台尽显殷勤,弯腰想为男人点烟。 男人抬手拒绝,猩红火光轻晃间,侧眸瞥来,矜贵不近人情。 秦凝雨来不及反应。 那道目光便无动于衷地移开。 - 也就是这天深夜,落了场初雪,秦凝雨结束上司临时推给她的工作,又在公司楼下挂掉母亲一昧指责的电话。 低血糖发作时狼狈蹲下。 迈巴赫停在面前,车窗摇下,照亮泛红眼眶。 谢迟宴眉头微拧,将西装外套递来。 “上来。” 秦凝雨低头看向身上的咖啡污渍。 不过片刻迟疑,男人下车将她拦腰抱进车里。 - 都知道这位外人眼里难以攀附的谢家大少爷,因着谢老爷子抱恙半退这才结婚。 这位从未提及的太太,怕是没上过半分心。 后来谢迟宴被千邀万请叫来酒局,破天荒身侧陪了位女伴,美得气质脱俗。 刚落座,朋友就不断使眼色。 谢迟宴淡瞥:“还不叫嫂子?” 朋友:“?” 不是早晚要离,怎么看起来分外上心。 不过一会秦凝雨连输三局,听到“这是请了位散财仙女来”的打趣,脸颊微热,不愿扰他们兴致。 正欲起身,却被男人不动声色按在腿上。 谢迟宴褪下腕间价值不菲的腕表,随意搭在上头,握住秦凝雨的手,将所有筹码尽推。 附在耳边低哄。 “输了算我的,赢了归太太。” - 爹系腹黑x温柔明媚 先婚后爱/年龄差六岁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婚恋 业界精英 先婚后爱 主角:秦凝雨、谢迟宴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爹系腹黑x温柔明媚 立意:明天会很好 第1章 晚会 与新婚老公再次见面 临北,十一月。 天气预报称今天很大概率会落雪,或许会迎来有史以来第二早的初雪。 单人公寓里。 这是秦凝雨的租房,单间配有阳台,离地铁站口只需步行五分钟,房租便高达4k。 此时秦凝雨盘坐在软毯上,她的行李差不多打包完毕,房间收拾得干净敞亮,她不带走、可以留下来用的物件都被整齐分门别类,贴好的防水便利贴标明一些居住事项,她的物件不多,在同龄年轻姑娘里,物欲是极低的那类。 除去生活的日常物品,就是衣橱里分类的职业装和常服。 “喂,初雨。”秦凝雨拨通了电话。 秦初雨,她大伯的女儿,自从小时候大伯父伯母离婚后,她这位堂妹被伯母带去淮城,自此就断了联系。 还是秦初雨来临北实习,她们才重新恢复联系,她近些日子要搬走,正好苦寻租房的小堂妹接手。 “凝雨姐,有什么事吗?”秦初雨语气轻快,“我在海城,晚上有谢神的演唱会。” 秦凝雨温声说:“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声,公寓已经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搬来。” “知道收到,你就要甜甜蜜蜜地和男朋友同居啦。”秦初雨不忘揶揄她,“什么时候把姐夫带来给我看看?” 秦凝雨微顿:“他最近工作很忙,估计年前都要在国外出差。” 秦初雨撒娇道:“好哦,记得一定一定一定要安排我们见一次面,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把我这么温柔端庄美丽的仙女姐姐骗走了。” 秦凝雨被她的夸张语气可爱到,很轻地微抿唇角笑意:“如果有机会的话。” 又说:“晚上玩得开心。” 秦初雨说:“一定会的!” 挂断电话,秦凝雨垂眸看着聊天框。 想起她那位有名无实的丈夫,领证前他们不过见过寥寥几面,婚后第二天对方就赶往国外,一去就是半年。 聊天框里静静躺着他们最近通过的消息。 在三天前。 x:【明天回国】 winter:【嗯,注意安全】 再往前。 在十天前。 【十一月尽早搬来,还方便?】 【都可以,听您那边的安排】 疏离、客套、礼貌。 像是在例行公事。 回国,十一月,搬家,秦凝雨不得不直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她即将要和一个算得上陌生的成年男人,开始以后的同居生活。 她盘坐着,兀自出了会神。 提前定好的闹钟,提醒着她今晚的集团晚会。 秦凝雨起身,暂时不去理会那些乱乱的想法,简单吃了垫肚子的晚餐,然后换好晚会的礼服,化了淡妆,还把深色大衣披穿在身上。 随即出了门。 - 说是集团晚会,其实鼎禹所属下各公司各部门的所有员工都很清楚,这是为着那位在海外雷厉风行敲定百亿并购案的谢总的接风宴。 参加晚会的名额有限,除去中高层,基于前一季度表现优异的员工,由直属上司敲定名单,上报总裁办最终核定。 地点定在鼎禹旗下的老牌酒店。 秦凝雨是打车去的,一到,就接到同事林时乔的求助电话。 “凝雨,我好像迷路了。” 循着林时乔说的一些含糊提示,秦凝雨走到一处寂静长廊。 林时乔远远就看到来人,一扫脸上的苦闷阴霾。 走廊壁灯浅映着走来的姑娘,微卷黑发笼着柔和光晕,温婉含笑,一身丝绒长裙,白皙锁骨间缀着人鱼泪珍珠吊坠,如沐春风的脱俗气质。 正如对她的印象,第一反应是温柔,其次才是漂亮。 等走近,林时乔简直舍不得多眨一下眼睛:“天哪,宝贝你真是太美了。” “姐姐性别别卡得那么死,也给我点机会呗,我感觉站你旁边都要被美到晕厥了。” 秦凝雨轻捏她的脸颊:“才不会,你今天很美很可爱。” 林时乔露出一脸被漂亮姐姐夸了的骄傲神情。 秦凝雨柔声问:“有没有等很久?” “没有没有。”林时乔连忙摇头,又很无语地叹了口气,“哎呀,我这个路痴啊,真的以后不敢自己出门。” 同部门的林时乔,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白富美,性格随和可爱,没有半分千金大小姐的派头,本人自称是个顶级颜控,尤其爱看美女帅哥。 说着,她又开始一瞬不瞬地看起眼前的漂亮姐姐。 秦凝雨被她这样直愣愣盯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林时乔突然说了句:“啊,头发缠到项链了。” 秦凝雨下意识伸手:“是吗。” 林时乔指尖按在自己的锁骨,提示:“这里。” 雪夜新婚 第2节 秦凝雨只是手指拉了下,却没想到卡到了,一时没有收着力,一抹晃眼的白就这样从眼前弹了出去。 林时乔顿时惊呼:“那里——” 秦凝雨低头,下意识跟上滚落在地的珍珠。 目光所及处。 那颗珍珠,滚到质地考究的都彭黑色皮鞋前停下。 “稍等,我来。” 低沉温润,似醇厚的旧酒。 说不上来的熟悉。 听到声音的那刻,秦凝雨正欲弯下的后背绷直,顿在原地。 她穿着礼服,并不便于弯腰拾物。 背后虚掩的窗,漏出一角引成藤架的银灰蓝雪花。 一丝冷风溜了进来,裹着清冽气息掠过鼻尖,木质、冷调。 目光中伸来一只手,指骨修长,冷白却不显得病恹,手背薄薄皮肤下青紫色脉络明晰,不失成年男人的力量感。 将饱满的珍珠捻在指尖。 仅仅是躬身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慢条斯理,与生俱来的贵气。 视线再往上。 男人是极为东方的骨相,却是深邃浓颜,身着深色西服,温莎结饱满庄重,克制冷感,一丝不苟。 秦凝雨感觉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知道为何,莫名有些不敢直视下去了,垂下目光,接过朝她递来的珍珠。 指尖触及到珍珠温润,动作间,男人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指尖。 似一阵轻灼。 有一瞬,秦凝雨微颤眼睫,感觉心像是身后被风轻抖的窗檐。 不敢多看,目光便只能紧紧落在手里握住的珍珠。 这一套黑丝绒礼裙和珍珠项链的装束,是她的师傅在转正那天带她去专店挑的,花掉了她一个半月的转正工资。 她至今还在肉疼。 眼眸不合时宜地,流露出一丝痛惜。 仅是一两秒的情绪放纵,秦凝雨很快恢复神情如常,轻张嘴唇:“……谢谢您。” 男人只是朝她稍稍颔首,气度沉稳,松弛的游刃有余。 她礼貌道谢。 男人也绅士离开。 身后抖动窗檐的风总算停歇,墙壁上厚重的古董壁钟,时秒针相交之际,暗着的壁灯盏盏亮起。 秦凝雨站在原地,不经意抬眼时。 男人正走到走廊尽头,也就是这刻,她才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正装笔挺的特助,朦朦昏光染着夜色,侧脸温雅深邃。 只是呼吸微滞的间隙。 那道倜傥身影,便走入灯影幢幢。 - 集团晚会的角落上。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她。”林时乔从游曳人群里的女人身上挪开目光,“感觉她真有干这行的天赋,精力真是太好了。” 说的那人是郁粤,跟她们同一个部门,组里接手负责度假岛的大项目,她顺利拿下以童星出道、国民度极高的歌手梁凌的线下活动邀约,正在春风得意之时。 秦凝雨知道两人间不对付,都不是很瞧得上对方,没有多聊下去,而是温声问:“你怎么不去结识点人脉?” 他们这行,创意策划、沟通协调、资源人脉本就缺一不可。 “饶过我吧,我刚刚才从人群里逃出来,现在只想好好吃会小蛋糕。” 林时乔素有小交际花之称,在此时却只想偷懒当只条咸鱼,抬眼一顿:“哎,凝雨,你换了条新项链啊?” 秦凝雨戴的这款新项链,同是人鱼泪款式,色泽却更加饱满温润,简约不失高贵,光看质地要比原来高上几个档次。 “之前放在包里备用的。” 林时乔早就习惯她的细心:“还是你未雨绸缪,你这身,戴这个珍珠项链简直就是点睛之笔,不然就太空太单调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我天,这是糖意家的珠宝,她家只接受vip定制的,我排队了整整一年,最后还是各种求我……我哥才占到了一个名额。” “这项链至少要大几万呢。”林时乔知道秦凝雨的消费习惯,了然笑道,“你男朋友还挺有心的嘛。” 之前林时乔有个富二代朋友想追她,秦凝雨为了省去麻烦,说她有个在国外工作感情稳定的男友。 涉及到男人的事情,刚开始她还很不适应,开口时会卡壳,后来渐渐有了一整套逻辑自洽的说辞。 就在十分钟前,林助转交给她这副珍珠项链时,还带来男人的一句话。 ——项链本就是用来戴的。 秦凝雨眼眸半垂:“他一直很好。” 细心周到,从来会给人留有余地。 这是她对他一直以来的印象。 “真羡慕。”林时乔一脸的姨母笑,“你们感情真的好好啊。” 感情好吗。 秦凝雨只是轻笑一下。 “时乔,别打趣我了。”她说话温声细语的,含着几分温柔的笑,让人难以生出拒绝的念头。 林时乔以为她是脸皮薄,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转移话题:“我悄悄跟你说个八卦吧,听说有小道消息,咱们谢总的爷爷谢老爷子之前不是身体抱恙吗?而且谢二公子都成婚两年了,可这位谢大公子,眼看着就要而立之年,总算是听家里安排领证了,你觉得是不是真的啊?” 秦凝雨听着感觉心跳漏拍了一瞬,轻揉过指尖:“不太清楚。” 林时乔本就随口一问,她是昨天回家听了一嘴不知道转手多少次的八卦角料,今天这样一提,也是因着今天在走廊偶然遇到。 “我倒是觉得不怎么可信,这圈子就这么大,要是有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密不透风,我看他最近归国,要听从家里安排联姻见面的可能性还差不多。” “凝雨姐,我跟你说,谢总真是好多人的男神,这种洁身自好的禁欲贵公子简直难得一见。只可惜这位高岭之花啊,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我身边好多小姐妹可迷他了,可是大家都不是很敢在他面前乱来,至于想联姻的小姐姐那就更多了,可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多瞧过一眼。” “就刚刚,你这种大美人在他眼前站着,要知道,你今天真的美到我心都颤了,就刚刚,好夸张的,他真的连一眼都没有多看,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仙女才能拿下他。” 听到这些话,秦凝雨忍不住回想到刚刚走廊的那场偶遇。 那时指尖蹭落的那点灼意,而此时锁骨触及珍珠的那股温润触感。 他们之间的关系,陌生却隐秘。 即便那时近在眼前,男人还是一如初见时那般高不可攀。 还在想着,林时乔又说:“喏,看二点钟方向,见风舵。” “见风舵”是林时乔给彭兴平取的绰号,这位调职来已经三个月的新总监,传闻背景深厚,她最讨厌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结党攀附一套一套的笑面虎。 秦凝雨看过去。 上司彭兴平确实也不愧这个名号。 此时正低眉顺目地站在露台,一手按着打火机,一手拢着风,弯腰想为男人点烟,尽显殷勤攀附之意。 男人抬手拒绝,猩红火光轻晃间,侧眸瞥来,矜贵不近人情。 秦凝雨来不及反应。 那道目光便无动于衷地移开。 晚会角落里,秦凝雨手里的餐叉,下意识碾过一小块蛋糕。 时隔半年,她和新婚老公再一次见面。 她脖颈上带着男人送她的珍珠项链。 尽管他们如陌生人无差。 秦凝雨敛了敛心神,轻咬起手里举着的慕斯蛋糕。 林时乔吃了好几口蛋糕,才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吓到我了,刚刚谢总就是看过来了一眼,我后背都不自觉挺直了。”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明明在走廊遇到的时候还挺绅士柔和的。” 秦凝雨温声:“上班难免怨气会大些。” “上班?确实也算是上班了。”林时乔被她一本正经的玩笑话逗笑,还不忘感叹,“不过谢总真的好有气场啊。” 秦凝雨刚想继续开口,案台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提示音。 工作群里提示一条消息。 【彭总监:小秦,梁凌团队没通过我们的活动策划案,你尽快去沟通一下,明早把修改好的策划案发我@秦凝雨】 第2章 雪夜 拦腰抱进车里 林时乔发现秦凝雨一时没说话,而是垂眸静静看向手机。 没过两秒,秦凝雨抬头:“不好意思,时乔,我现在要先走了。” 林时乔问:“是有 重要的事情吗?” 秦凝雨简洁意赅:“彭总监让我去改策划案。” “真不是东……” 雪夜新婚 第3节 林时乔及时刹车,点开群聊一看:“他这也太过分了,大晚上的。” “他是不是在谢总那触了霉头,心里不平衡,就来找别人的麻烦啊。” 秦凝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几分无奈,却看不见过多的抱怨。 “那我先去了。” 林时乔知道她的性子,叹了口气:“你路上小心点。” 秦凝雨很轻笑了笑。 “回去路上,你也记得注意安全。” 秦凝雨打车去了公司,顺手取了路上预订的咖啡。 她很熟悉加班,当初在转正那批实习生里,她是加班最拼的那个。 秦凝雨坐到工位前,打开群聊,负责对接这次项目的是梁凌的经纪人助理。 歌手梁凌在圈子里是公认的难搞,派头大,要求多,众人还是趋之如鹜,究其原因是其巨大的商业价值,之前在策划方案竞选的时候,郁粤就是凭借梁凌这个王牌得以获选。 至于她的策划案,彭兴平给出评价:别出心裁,商业价值欠缺。 秦凝雨耐下性子沟通,根据提的要求和想法一一修改,对方难搞的确是真的,朝令夕改是常事,频繁要求改稿,简直是一天一个想法。 组员只要说到这个事,就一头两个大。 忙了大半天,秦凝雨总算将修改后的策划案发了过去。 头往后半仰,她很轻呼了口气。 朋友圈里,秦初雨刚结束演唱会,一连发了三条相关的动态。 秦凝雨刚点好赞,看到小堂妹又发了条新的动态。 【昨天还在被子里哭唧唧说是地里小白菜的我,今天就收到妈妈霍叔寄来的青团,呜呜呜爱你们爱你们(飞吻)】 配图是包装精致的一袋青团。 秦凝雨眼眸露出轻笑,又点了个赞,伸手拿咖啡喝,一时苦涩触到舌尖。 咖啡没喝两口,已经冷透了。 又苦又涩。 秦凝雨明天还有的忙,她起身时,动作有些急,眼前晃过一片蒙黑。 等她反应过来时,不小心撞倒的咖啡,溅撒到桌上,礼裙染上一大片污渍,就连大衣也没有幸免。 祸不单行。 有点背。 秦凝雨拿纸巾擦干净桌面,很轻地叹了口气。 外面路灯映着浅浅的小雪点,秦凝雨从透亮落地窗望去,飘飞的初雪落了下来。 也就是在秦凝雨走到一楼时,接到了母亲容以莲的电话。 “凝雨,斯源学了地质专业。”她说的是一句陈述句,却带着难以忽视的指责意味。 秦凝雨没吭声。 她知道,母亲越平静的语气,就越是在爆发边缘。 容以莲直说了:“凝雨,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知道了,还跟喻斯源一起瞒着我。” “妈。”秦凝雨微抿唇角,看见初雪冒出的那点喜悦消失不见,温声开口,“喻斯源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没离过家里,去外地读大学就算了,现在工作这么难找,难道叫他学计算机是在害他吗?” 喻斯源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小时候是个小魔王,长大了倒是很有自己的主意。 报地质专业的这件事,他只跟秦凝雨说过。 “你们俩个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你那工作,说白了,不稳定,常加班,还吃年轻饭,我每次说你都不爱听。” 战火果然波及到她身上。 “至于你那个男朋友,临北那些小开,做不得真,年轻的时候找年轻小姑娘玩玩,等到了岁数,还不是找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 毕业后,秦凝雨为应对容以莲的催婚,说有感情稳定的对象,她知道母亲尤其不满她这个外地、还常年国外出差的男朋友。 老一辈观念根深蒂固,秦凝雨有时候不愿意多说,解释过,说不通,最后也只是伤感情,渐渐学会了缄默和敷衍。 秦凝雨早年父亲因公殉职,这些年被爷爷抚养长大,其实她跟母亲每年只有两次见面,容以莲来临北一次,她回江城一次。 她们之间,像是两块不合适的积木,有关心,也有消磨的摩擦,唯有距离才能勉强维持温情。 容以莲还在念叨她:“你常年在外地,老爷子不在了,你身边没人陪,吃不饱穿不暖没人知道,回来考个编制到底有什么不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没办法跟你爸,还有老爷子交代。” 说到去世的爷爷,秦凝雨突然鼻尖一酸:“可是我知道,爷爷会支持我想做的事情。” 容以莲蓦然沉默了。 于是这片沉默在夜色里蔓延。 秦凝雨微咬下唇,打破这片凝滞:“妈,我手机快没电了。” 她心想,出门时忘充电,在此时也不算什么坏事。 然后按断了通话键。 容以莲声音消失在耳畔的一瞬。 秦凝雨突然很晕,眼前陷入昏黑,缓缓地蹲了下去。 她感觉到冷,堆积的疲惫和负面情绪,因着黑夜的掩色,很突然地上涌。 一时间脑海里冒出很多想法。 她当初拼经全力进鼎禹的时候,还是个毫无背景的打工人,现在她有望升任组长,却偏偏碰上看中她的前总监离职。 新任上司彭兴平表面笑呵呵的,其实是个阴晴难测的人,秦凝雨没有站队,又是前任总监的得力部下,他用她,却也在怀疑和猜测她。 有些事情,她不想说。 因为她不想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又忍不住想。 如果她没有接这通电话就好了。 或者她没有在接电话之前,心底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又如果,她加班到深夜,听到开口的第一句不是指责,而是一句关心。 手心握着的手机,发出嗡嗡震动声。 可能是容以莲恼火的消息,可能是上司彭兴平发来的修改意见,也可能是梁凌团队提出新的难搞要求。 秦凝雨没办法看,眼前的昏暗,是她此刻最后的一层保护膜。 如果世界能为她安静下来,仅仅是这么一秒,也足够了。 -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街景璀璨夺目,川行车流蜿蜒成不连续的金蛇。 夜色已深,初雪渐渐蒙蒙,衬得这座老城仿若水晶球里的精致世界。 迈巴赫的车后座,男人垂眸看着集团报表,质地考究的深色西服,不见半分褶皱,矜贵沉稳。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听小意说,最近整个临北的珠宝设计师,都战战兢兢地接到谢大少爷的私人邀约授意,今晚还把她打算珍藏的珍珠项链样品给要走了。” “怎么着,枯树也要开花了?” 开车的是特助林祈徽,斯文随和,自小由谢家资助长大,六岁就被谢老爷子选中当这位未来继承人的伴读,是上下级也亦友。 闻言借着头顶后视镜,投去目光。 放在整个临北,能用这般熟稔语气,堂而皇之地打听这位太子爷私事的外人,也就是那位贺三公子能做出来的事了。 谢迟宴难掩眸中意兴阑珊:“你不是关心这类事的性子。” 贺成渡语调几分懒怠:“那也得论事论人,能让你这种万年不开花的假正经,藏得这般严实,很难不生出点好奇心。” 面对这般明晃晃的揶揄,谢迟宴仍是八风不动,淡声道:“转了。” “真无趣。”贺成渡转眼,又换了副诱哄语气,“小意,三哥给你赚零花钱回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 传来好听礼貌的女声:“谢总大气。” 电话挂断后。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嗓音:“搬家的事,办得如何?” “跟太太约了周末。”林祈徽开口道,“就是一小时前,太太突然发了消息,说是在加班,还发了猫猫可怜哭哭的表情。”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合上电脑,没抬眼,口吻淡淡:“她经常给你发这种表情?” 这是道送命题。林祈徽意识到自己的好意,给自己办了坏事。 “没有,绝对是第一次,太太性情随和温柔,说话没有半分架子,而且经常向我问起老板,太太不直说,其实可关心你了,对我就格外公事公办,刚刚那消息,估计是想发给老板,结果错发给了我。” 男人不动声色 地靠在座背,侧脸隐在昏色,辨不清神情。 林祈徽见老板没有继续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微清嗓子:“不过我发给太太最终确认搬家时间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复。” “太太不是会无端不回消息的人,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他眼观鼻鼻观心,“临北最近冷得快,到了夜里,冻得人身上发寒。” 话说到这了,身后还是沉寂一片。 林祈徽摸不准也猜不透,他这位老板,性子最为温雅稳重,心思也最为难以揣测,忍不住苦闷起谢老爷子亲口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他都尽力胡扯到这个程度了。 还什么关心,他有次不小心瞥到一眼老板太太的聊天,简直比ai对话还没有感情,尤其是太太一口一个您,活像是上下级。 不过他能做的就是递出话口,旁的也做不了决定。 雪夜新婚 第4节 自从他们回国后,各种国内国外会议不断,这些时日都是连轴转。 此时男人微阖眼眸,深邃眉目笼着几分倦怠,也难掩周身沉稳气度,少顷,沉声开口:“去看看。” 没过一会,迈巴赫调转相反方向。 驶进浓浓的夜色里。 - 秦凝雨眼前在缓慢恢复视线。 有车停了下来,罩下一大片阴影。 这个点,还有谁来公司? 她怔怔抬眼。 一辆迈巴赫停在面前,车窗半摇下,路灯浅浅落下的光雾,照亮泛红眼眶。 年轻姑娘蹲在楼下,怕冷似地,微蜷着纤细身躯,染着咖啡污渍的黑色大衣还挂在臂弯。 看来的目光柔静迷惘,像是某种脆弱的小动物。 秦凝雨视力一时没有完全恢复,先听到开车门的声音,眼前才逐渐变得清晰。 男人眉头微拧,将西装外套朝她递来。 “上来。” 深色,质地考究,清冽冷调的木质气息。 说不清原因,秦凝雨下意识垂头,看向身上的咖啡污渍。 不过片刻迟疑,男人径直下车。 恍惚失重间,秦凝雨眼睫微颤,一缕乌黑发丝被风轻扬起,蹭过男人侧颈,很痒。 宽大掌心深陷侧腰的曼妙曲线,女人身上丝绒长裙过于柔软,不堪紧贴的灼意,能清晰描摹出修长指骨的力度。 只是愣神的间隙。 男人稍稍躬身,将怀里姑娘拦腰抱坐到车后座,先把腿放稳,才一手撑在头顶,护着完全坐稳后。起身,拿过臂弯挂着的西装外套,绅士地披在她的肩头。 温热顿时裹紧发冷身躯。 秦凝雨不自觉抬眼。 路灯下初雪飘落,恰好映亮这双瞥向她的深邃眼眸。 第3章 称呼 不是假正经,还能是什么?…… 车上暖气的温度舒适,不过片刻,秦凝雨感觉身躯被温热团团包裹。 “去南苑。”身旁传来低沉嗓音。 下一刻,车被重新启动。 秦凝雨微微抬眼,窗外路灯映亮初雪,细小绒花般飘飞。 南苑是她租房的小区名,她记得只提过一次,没想到男人会记得这样清。 秦凝雨知道,他们的联系不算多,就连十一月搬家这事,也只是联系过寥寥几句,大多是跟林助联系确认事项,这会接到她,多半是碰巧顺路。 想到这,秦凝雨微拢肩上披着的外套,男人身上独有的冷调气息,难掩存在感地掠过鼻尖。 她轻声开口:“谢总,您这个点来公司,如果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耽搁了,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我打车回去就好。” “不用。”谢迟宴语调低沉,“没什么重要的事。” 秦凝雨轻“嗯”了声。 林祈徽眼看着要冷场,适时开口:“太太,晚上看到你发来加班的消息,你一直没回我的消息,担心你有什么事耽误了,老板和我这才顺路来看看。”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发错人了。” 秦凝雨眼睫微颤,下意识拿手机检查,所幸电量还有最后5%,仔细一看,是她原本要回堂妹的消息。 又心想,还好她没有错发给谢总,不然就更糟糕了。 林祈徽很随和好相处:“没事就行,这不刚好顺路送太太回家。” 秦凝雨发现自己有些难接这话,转而问:“搬家之前是定在周末,是有什么新的安排吗?” 林祈徽当然不可能当着老板的面抢话:“应该没新的安排。” 又转而问:“老板呢?” 秦凝雨闻言,稍稍偏转过身体,恭敬侧目:“谢总是有什么安排吗?” 谢迟宴说:“沈秘会来接你。” 这跟之前说好的一样。秦凝雨温声回答:“林助之前跟我说了,我也加好了沈秘书的联系方式,到时候要是搬好了,会跟谢总说的。” “嗯。” 话题终止,秦凝雨微张了张嘴唇,还是沉默着没开口。 过了会。 “饿了么?”身旁传来低沉问话。 秦凝雨闻言微顿。 她来晚会前本就没吃多少,晚会上吃了半块蛋糕,就赶来公司加班了,忙活了一晚上,确实胃里有些空空的,不是很舒服。 林祈徽最为懂得察言观色,开口打起圆场:“太太,刚好前面路口有家甜品店,思思小姐最喜欢那里的慕斯蛋糕,晚上看您早早就走了,大晚上空腹睡觉对身体也不好。” 他的行动力果断,几乎是说完的片刻,靠边停车:“我下车买些。” “两位稍等。” 车窗外的身影很快走远,秦凝雨缓缓挪开目光。 全鼎禹的员工都知道,这位林特助,自小在谢家长大,在集团位同副总,是谢总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瞧着对老板的一言一语都算得上恭敬,实则暗含熟稔。 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沉默在此刻就显得格外的尴尬,秦凝雨微抿嘴唇,在脑海里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 可最后,还是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您送来的项链。” 谢迟宴说:“项链本就是用来戴的。” 他还是那句话。 秦凝雨口吻认真:“那也该说声谢谢。” 没过一会,林祈徽买来了一小袋,里面装着三块不同口味的小蛋糕:草莓、巧克力和蓝莓味。 秦凝雨接过时,又说了句谢谢。 慕斯蛋糕的味道确实很好,她平常甜品吃的不多,总觉得有点腻,只吃了一小块,被问到怎么样,礼貌回答多谢,很好吃。 大晚上来接她,还给她买了蛋糕,她不想辜负旁人的好意。 窗外街景不断倒退,身旁不时传来敲键盘的声音。 既然对方在办公,秦凝雨自然不用再挖空心思找话题,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到了南苑,秦凝雨起身前,又认真地道谢:“谢总、林助,今晚麻烦你们了。” 说完想拿下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 修长手指轻捻外套边沿,重新披上她的肩头。 “披着吧。”谢迟宴绅士收回手。 秦凝雨轻点了下头:“嗯。” “麻烦谢……” 谢迟宴微抬眼眸,突然问她:“老爷子说了老宅家宴的事么?” “说了。”秦凝雨几乎是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老宅家宴在即,他们还是这般的疏离,在一对新婚夫妻身上确实不应该。 婚后这半年,男人在国外处理并购案,她在公司接手大项目,异地、没时间,是他们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托辞。 此时他们的关系就明摆在目前,对陌生和未知的忐忑,裹挟着一股突然的茫然感,弥漫过心头。 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相处,对她来说是完全空白的事情。 谢迟宴瞥着她,语调沉稳地问:“所以还要叫谢总么。” 秦凝雨微顿。 谢总不行,谢先生也太生疏,她大脑宕机间,想到令她心跳错漏一拍的称呼。 而男人不催促,也不开口,在此刻展现极其有涵养的耐心。 秦凝雨摸不准他的想法,稍做犹豫后,很轻地吸了口气:“……老公。” 只是她的尾音刚落,注视着她的漆黑眼眸里,掠过一丝讶异。 秦凝雨准备捕捉到男人的情绪,顿时意识到是自己多此一举,白皙脸颊泛起灼意,像是漫过漂亮的火烧晚霞。 眼前姑娘眼睫微颤,因为自己刚刚叫出的称呼,耳尖透红,平日里礼貌温和的处事破开一个口子,漏出几分可爱的懊恼。 谢迟宴双掌交叠:“我 还以为你会选保守选项。” 被这样沉静的目光注视着,秦凝雨却听清自己大胆的声音:“保守选项?” “迟宴。”男人嗓音低沉醇厚,给出她答案。 秦凝雨感觉呼吸微滞。 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两个字她反而更难叫出口,直呼这位年长她六岁,还是集团大老板的名字,更像是一种冒犯和不敬重。 “和您毕竟差了些岁数,听着不敬重。” 雪夜新婚 第5节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完全是情商为负,万一被误会她在说对方老怎么办,要是面对的是甲方,她现在已经出局了。 谢迟宴口吻淡淡:“觉得和我差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凝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态度诚恳地认错,“您不要理会我的胡言乱语。” “无妨。”谢迟宴神情如常,看起来并没有在意她的无心之言。 秦凝雨微垂目光,今晚她这样的频频失言,在成熟稳重的男人面前,总有种被看透全部想法的感觉。 她微张嘴唇,试探地问:“那我还是改口叫您……迟宴?” 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 “不用您。”谢迟宴再开口时,口吻染上几分柔和,“迟宴也可以。” 秦凝雨今晚本就被这声称呼打得措手不及,思绪比猫猫玩过的毛线圈还乱,不敢继续看他,话也只听进去前半句,只得微垂着目光,微咬下唇。 “嗯,老公。” 眼前姑娘一副任他妄为的模样,说什么就做什么。 不知道是太乖了。 还是怕他。 谢迟宴说:“时候不早了。” “外套我会洗好还给……”秦凝雨连忙抱起自己的黑色大衣和精致蛋糕袋,又连忙开车门,起身,微顿,乖乖改口,“你的。” 林祈徽眼看着太太生怕多待一秒要逃的模样,又被老板不动声色地淡瞥了眼,刻意清了清嗓子:“老板,我看外头还挺暗,太太一个人上去也不安全。” 顿在车门外的秦凝雨:“?”她这个小区安保一直还不错的。 谢迟宴瞥去视线:“方便吗?” “方便。”秦凝雨点头,悄悄攥紧藏在大衣底下的手指。 电梯里很静,秦凝雨站在男人身侧。 少顷,从旁边伸来手,指骨修长。 “几楼?” 秦凝雨这才反应过来,她太紧张,竟然连按楼梯数都忘了。 “十七楼。” 电梯很快,十七楼到了。 秦凝雨站在门前,语气恳切地说:“多谢送我回来。” 谢迟宴说:“进去吧。” 秦凝雨走进玄关:“那路上小心些。” 谢迟宴朝她微微颔首,绅士克制。 秦凝雨半垂视线,伸手缓缓关门。 正当此时,脚下拉长的身影晃动,还在半关的门,突然被宽大手掌撑住。 清冽的木质气息朝她满覆而来,一时间迫近鼻尖。 秦凝雨手指顿住,微抬眼眸瞥去。 橘色灯光染上深邃眉目,男人身上庄重的温莎领结被卸下,冷白喉结锋利分明,浅色衬衫质地讲究,少有几分褶皱,收进笔直修挺的西裤。 这般旁人做了只会徒增冒失的行为,在他身上看不到半分急切,沉稳如常,与生俱来的贵气。 谢迟宴直直瞥着她,稍顿,沉声开口。 “凝雨。”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作为他们之间称呼的交换,他也理应给出自己的诚意。 “早些睡。” 夜很深了,难以言喻的寂静笼罩而来,静到一点细微的反应都无所遁形,深夜里陌生男女之间的对视,那种似有若无、欲语还休的黏滞感,是一种她从没有经历过的心慌意乱。 秦凝雨感觉脸热,尽量稳住自己渐快的呼吸,唇角牵出一丝浅笑,不敢多看男人一眼,只是瓮声地说。 “嗯,也早些睡。” 关门后,脚步声渐远。 秦凝雨站在门后,还有些发怔,一晚上这些事对她的冲击实在有些大。 等思绪回笼的时候,手里蛋糕袋放到茶几上,她如常走进房间,开灯,走到窗边,把手里的黑色大衣搭在立式衣架上。 上头咖啡污渍明显。 她本该放到沙发上,方便明天上班前带去干洗店的。 这会突然想起来,她今晚低血糖,蹲在冷风里还一阵,怕感染风寒,病了影响项目进程,于是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暖气,给手机充上电,打算过会就去泡个热水澡。 仔细思考了没有待办的事情,秦凝雨才拿下披着的西装外套,抱在怀里。 转眼瞥到窗户。 秦凝雨说不清自己的心态,伸出手掌,从衣架上的挂着大衣上掉转方向,而是糊开蒙着一层水汽的窗户。 隔着玻璃窗看去,迈巴赫还静静停在楼下,也就是在此时,空调暖气笼过身体,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只是秦凝雨回想到那一声冒失、傻到透顶的“老公”。 刚刚消散温度的脸颊,再度羞红,只能深深埋进抱在怀里的西装外套。 她真是慌神过头了。 - 谢迟宴坐回车后座。 他既然接受这段婚姻,就没道理让人家过上丧偶婚姻,度过貌合神离的一生。 这不符合他对一段健康婚姻的看法,也违背一个丈夫该担起的责任。 他这次回国,自然是打算要好好培养感情的。 老爷子也一直着急他们培养感情这事,他出国这半年,就各种明里暗里、见缝插针地在耳边念叨。 就连身边最亲近的特助,也被老爷子暗中交代撮合这事,这事他心知肚明,此时这位能干的好特助,赶着给老爷子打最新的报告,也丝毫不避着他。 林祈徽不紧不慢收起手机,还不忘抬头问:“太太就没请您上去坐会?” 谢迟宴淡瞥了眼:“你今天话倒是多。” 这是嫌他今晚多嘴了。不过林祈徽也清楚,要是真惹大少爷反感了,哪还有他现在能开口的道理,被老爷子交代撮合感情的事业魂,在此刻到了巅峰:“老板,您还挺愿意陪太太相处的。” 谢迟宴稍稍后仰靠背,侧脸陷进昏色,半阖着眼眸,过了会,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连日来奔波的沉闷倦怠,倏然消散,微不可查地轻勾唇角。 “是么。” 林祈徽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继续开车。 贺三公子说的那句“假正经”还真没有说错,面上不动声色,回国见着面的第一天,把人姑娘哄得脸都红透了。 还不承认。 不是假正经,还能是什么? 第4章 轻问 您要跟我离婚吗 翌日,天光大晴,昨晚落的薄薄初雪消融,那个水晶球里绽放的绒花世界,像是一场做过的美梦。 秦凝雨起得比较早,先把昨晚提前装好的西装外套,和自己弄脏的大衣,一起送去了小区的干洗店,然后坐地铁去了公司。 昨晚她就被通知要出外勤。 跟着她的是今年的实习生阮笙,大四,是她的学妹。 临出门前,秦凝雨把阮笙带到角落发财树的面前。 秦凝雨介绍起组里的吉祥物:“先拜一拜,这是开过光的。” 阮笙看着发财树上挂着的金符:“凝雨姐,咱们组这么信玄学呢?” 秦凝雨说:“以前没有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她们这次外勤,就是去跟梁凌团队确认改好的策划案。 要求多,架子大,凡事还一定要当面确认,搞得她们组跑来跑去的。 每一个遭殃的组员,都衷心希望这是最后一稿策划案。 秦凝雨和阮笙也不例外。 阮笙几乎是瞬间想到接下来的难茬,虔诚地拜了好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愿佛祖保佑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 秦凝雨笑道:“你好可爱。” 她今天身穿浅咖色针织毛衣,柔顺微卷发披在肩后,眼眸清透含水,温婉端庄。 面对温柔漂亮的大姐姐,还这么直球,阮笙感觉心都要融化了:“凝雨姐,你再对我笑一会,我感觉就要彻底爱上你了。” 秦凝雨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们还是快去出外勤吧。” 此时身后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 “时乔,你老婆又在调戏小姐姐。” “什么老婆?”林时乔花容失色,“你不要乔乔了吗?” 秦凝雨很习惯她的张嘴戏来:“我带阮笙出外勤。 ” 林时乔选择性听清:“好的,雨雨,你走时,也要想着乔乔。” 刚刚还起哄的同事,自己起的头,自己先受不了这蹩脚的塑料演技,连忙拉走这位祖宗:“好了,别在这演泰坦尼克号了,出趟外勤而已,别人还以为你们要生离死别呢。再不赶去开会,小心一会老彭削你!” 雪夜新婚 第6节 林时乔表情惊恐:“blue!” 闹了一通,她们赶往聚星所在的办公楼,梁凌团队今天会来谈合作,秦凝雨反复约时间,才定下今早十分钟的宝贵时间。 阮笙乖乖跟在身边,她过五关斩六将进入鼎禹,才发现大学完全是窝居象牙塔,勾心斗角、组内老人支使新人是常见的事情。 可是秦凝雨不会,她能力强,还温柔耐心,没什么架子,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刚到一楼,阮笙忍不住叹气:“明明接了鼎禹的合作,又来聚星谈合作,怎么还这么难搞啊。” 众所周知,聚星集团是谢氏旗下的娱乐产业,影视资源极其丰厚,交由谢老爷子的幺女谢如龄打理。 秦凝雨轻笑:“那是鼎禹,给的是两位谢总的面子。” 梁凌团队当初签合同时,表现得极其配合,可在项目推进期,就完全暴露了本性。 阮笙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是哦,再殷勤讨好的也是谢总,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可能他们都不会觉得这些是刁难。” 秦凝雨看了眼突然发来的消息:“说是约在楼上见。” 却在电梯处犯了难处。 正值早高峰,两排电梯都有不少员工等着上去。 阮笙犯愁:“怎么说改就改,要是我们去晚了,这位梁老师估计是要发大脾气。” “你说谢总会愿意搭我们一程吗?”阮笙目光投向专用接待电梯,“不是说谢总最平易近人,没准看到我们的工牌,就愿意……” “那、那是林助吗?”她突然瞪大眼眸。 秦凝雨循着目光看去。 林祈徽一身笔挺西装,直直走到她们的面前,礼貌温和地问:“赶着上电梯?” 阮笙呆呆点头。 林祈徽说:“一起吧,都是鼎禹的,何必走两趟电梯。”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 阮笙轻轻扯了她的衣袖,连忙应道:“麻烦谢总林助。” 走去专用接待电梯的时候。 周围其他员工投来羡慕的目光。 都说鼎禹谢总最平易近人,果然不是虚言,要是自家老板也这么宠职员就好了。 几步外,男人站在人群外,眉目深邃,深色西装,未发一言,也难掩凛然贵气,像是自带距离感的结界。 绅士地让她们先进。 哪有让大老板干等的道理,阮笙连忙拉着秦凝雨站进电梯角落里。 两个年轻姑娘始终沉默,只垂头看着脚尖,相当的矜持端正。 到了楼层,她们要先出电梯。 临走前礼貌道谢。 “麻烦谢总林助了。” “麻烦了麻烦了。” 直到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上,秦凝雨眼里最后是质地考究的黑色皮鞋。 阮笙这才喘了几口气,转眼看到秦凝雨朝她轻笑。 “我们快去吧。” “嗯。” 到了才知道梁凌在里面谈合作,她们站在外面,干等了好一会,突然从会议室里走出一道高大身影。 男人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也能看到他的烦躁,朝走近的姑娘不耐地挥了下手,然后直直走开。 的确是个极其难相处的人。 阮笙遭到无礼的对待,愣在原地,一时慌了神。 秦凝雨跟上去,准确找到跟在最后的经纪人助理,脸上展露温和有礼的笑容:“李姐,我们是鼎禹的员工,昨晚约好了的。” 李佳瞥了眼她们,到底是鼎禹的项目,明面上怎么都怠慢不得。 “行吧。” 楼下咖啡厅里,李佳一脸不耐:“刚刚也看到了,我今天时间有限,十分钟。” 阮笙拿策划案的手抖了下,被温热掌心扶住,转眼对上令人安心的眼眸。 秦凝雨温声道:“我来。” “你去给李姐点杯馥芮白,热的。” 十分钟过去。 阮笙目送着女人离开,无奈叹气:“好漫长的十分钟。” 秦凝雨也无奈轻笑:“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是完成了。” 阮笙脸上这才有了喜色:“这真是今天最好的消息。” 秦凝雨说:“我们回去吧。” 等地铁的时候,阮笙突然叫她:“凝雨姐。” 秦凝雨问:“怎么了?” 阮笙一脸笑意:“凝雨姐,我之前觉得你可成熟了。” 秦凝雨反问:“现在感觉不成熟了?” 阮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突然发现啊,你在谢总面前,和我也差不多,像个小朋友。” 秦凝雨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谢总,缓缓睁大了眼眸。 正巧地铁到站,阮笙瞬间转移注意力,连忙拉着她找了空位坐下。 到了公司楼下,她们拿到提前预定的奶茶,是秦凝雨请的。 秦凝雨不经意叫了声:“阮笙。” 阮笙幸福地喝着热奶茶,含糊地问:“凝雨姐,怎么了?” 秦凝雨微抿嘴唇,犹豫了一两秒,还是忍不住问:“就是,你刚刚说的,我在谢总面前真的很像个小朋友吗?” “凝雨姐,原来你这么在意我说的那句话啊。”阮笙满脸笑容地安慰,“你放心啦,你真的超级可靠超级成熟,就是在谢总面前有些仓皇的可爱而已。” “那可是谢总啊,有几个人在他面前不紧张的,就连八面玲珑的老狐狸,在谢总面前也像个孙子一样。”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那个、那个……”阮笙突然激动地话都说出不来,“那不是绮九的沈总吗?真的绝美啊!” 秦凝雨看去,视线内的女人明艳娇媚,红唇长卷发,气质璀璨夺目。 阮笙像是到了追星现场,又拉着秦凝雨,神神秘秘地说:“听说这位沈总很可能会成为我们未来的老板娘。” 秦凝雨眼里露出几分惊诧。 阮笙解释:“谢总这次回国,多少家族想联姻啊,沈总可是临北那个有名沈家的啊,上星期就有人从谢总专用的接待电梯那,撞到沈总出来,今天估计又是找完谢总回去。” “这位沈总比女明星还美啊,我要是男人我也动心。”阮笙犯花痴时,抬眼看到旁边的秦凝雨,眼睛又变得发直,由衷地说,“凝雨姐,你也好美。” 她的皮肤瓷白清透,骨子里的温柔,是一种气质脱俗的美,像仙女。 秦凝雨敛了敛心神,唇角牵出浅笑:“我们回公司吧。” 开了一下午的会。 项目终于平稳运行下去。 所有组员都暗自呼了口气。 阮笙就差拜上了:“谢天谢地。” 秦凝雨说:“看来是上午虔诚拜吉祥物的成果。” 林时乔受了一整天的摧残:“大家好好回家休息会吧。” - 外头天色蒙黑,刮起了凉风,看起来风雨骤来。 秦凝雨在地铁上收到消息。 x:【方便见一面吗?】 很快回消息。 winter:【在地铁上,您在哪里】 很快得到消息。 x::【我在越楠路】 秦凝雨抬眼,看到即将到的地铁站点。 没想到这么巧。 秦凝雨连忙发消息。 winter:【再往前的路口等会我,我现在下地铁,可以吗?】 x:【嗯】 秦凝雨一出地铁口,就看到停靠的车,快步走去。 车锁是开的,她径直上了车。 林祈徽连忙提供情绪价值:“太太来了,老板刚想发消息给您。” 被老板淡瞥了眼。 自觉闭嘴。 秦凝雨在后座坐稳,垂头间,并没有注意到这眼神的短暂交汇。 雪夜新婚 第7节 下一秒,车平稳行驶。 秦凝雨坐姿稍稍偏向男人,张了张唇,似乎是有些犹豫的模样。 谢迟宴了然地问:“有事想说?” 秦凝雨不想过多猜测,轻声问:“在您开口前,我可以先问一件事吗? 谢迟宴语调平稳:“太太请说。” 只是话音刚落,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收到的新消息。 备注是“沈期苒”,是那位沈总 的名字。 秦凝雨突然想到阮笙说的那些话,脑海里莫名浮现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一个沉稳克制,一个明艳动人,家世样貌都相当。 看起来确实是对如玉璧人。 秦凝雨稍顿,话都到了嘴边,微沉了口气,却完全变了模样:“您要跟我离婚吗?” 她本来打好了腹稿,却还是在开口时乱了分寸。 车内一时只剩沉默。 林祈徽眼疾手快地关掉车载音箱,借着后视镜瞄了眼。 昨天太太还脸红叫着老公,老板送太太上楼,回来时候瞧着心情不错。 他还以为进度平稳,一切大好呢。 没想到今天老板就要被甩了。 完了,他的双面间谍生活,他的双倍奖金,他不会从此下岗吧。 谢迟宴微微后仰,靠在座背,双手交叠在身前,明明稳重如常,周身却好似沉了下来,隐隐几分压迫感。 他好整以暇地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秦凝雨直觉自己说错了话。 只能继续说:“我最近听到一些您跟绮九沈总的事情,说是有联姻的意向。” 谢迟宴口吻淡淡:“我与沈总并没有联姻意向,至于绮九工作室,只是婚礼上珠宝设计的候选。” 秦凝雨微咬下唇,有些无措地解释:“谢总,我是想着您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想问清这件事,不想在心里留着结……” 她很后悔,心想千不该万不该,鬼使神差地问出那一句话。 谢迟宴看她一脸的懊恼,神情未变,而是问:“如果今天太太发现的是婚内出轨,会什么反应?” “自然会生气。”秦凝雨眼眸写满认真,轻声说,“婚内忠诚是我的底线。” 谢迟宴语调冷静:“难道不应该让我净身出户?” 秦凝雨迟疑地问:“您会吗?” 谢迟宴说:“不会。” 秦凝雨感觉悬起的呼吸,好似落空。 却听到他说:“婚内忠诚也是我的底线,我和太太结婚,就没想过再找别人。” 秦凝雨微怔,刚刚那股呼吸凝滞感,又莫名回来了。 她本意明明并非如此,可被男人一说,氛围就变得好奇怪起来。 “凝雨。”谢迟宴嗓音低沉,“我很开心你能来问我。” 明明她每天都能听到的名字,此刻却显得如此的磁性动听。 秦凝雨见过些有权势的人,可像男人这般温雅有礼,修养刻在骨子里,无论与何人交谈时,深邃眼眸会专注地望来,令人从心底产生一种信服感。 “太太自然有向丈夫询问的权利。”谢迟宴说,“无论是什么。” 夫妻、太太、丈夫,这些词在男人嘴里说出,莫名染上缱绻温情的意味。 秦凝雨轻“嗯”了声。 谢迟宴说:“过户都办好了。” 秦凝雨接过男人递来的牛皮纸公文袋,近九位数价值的大平层,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市中心的独栋公寓,以及他们的婚房,都是划到她名下的资产。 又听到男人问:“方便借一下手机么?” 秦凝雨乖乖把手机递给他。 谢迟宴问:“就没有一点犹豫?” 秦凝雨说:“您不是那样的人。” 谢迟宴语气似有几分无奈:“凡是男人,本质都是坏的。” 鬼使神差间,秦凝雨听到自己发出的轻声:“那你会对我坏吗?” 只是刚问完,她就开始后悔起这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至少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也很越界的问题。 “说不准。”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唇角染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太太别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放下东西。” 秦凝雨感觉慌神笼罩了自己,只得借着偏过身体,挪开对视着的目光,然后把腿上放的公文袋小心放进包里。 刚刚冒失问完的年轻姑娘,放完公文袋后,后背挺直,双手交叠,过于乖巧端正的坐姿。 谢迟宴瞥着她耳尖透的那抹红,不紧不慢地开口:“绑了我的账户。” 秦凝雨手指微顿,才接过手机。 “有件事要麻烦太太,老太太突然来了,闹着要见儿媳。”谢迟宴语调微沉,“周六有时间么?” 秦凝雨点头:“有时间的。” 谢迟宴谈及家人时,口吻会不自觉变得柔和:“老太太性格随和,好相处,就是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举动,还需要太太多担待些。” 秦凝雨问道:“例如?” 谢迟宴解释:“老太太喜欢突袭。” 秦凝雨瞬间明白男主绑卡的用意:“我会好好表现的。” “凝雨。”男人沉沉唤了她声。 秦凝雨应了道:“嗯。” “私底下,我不是你的上级。” 秦凝雨微抿嘴唇,像是踩在心跳微微加快的间隙:“嗯,我知道。” 眼前递来包装精致的纸袋。 秦凝雨下意识抬眼,尾音含了几分询问意味:“嗯?” 谢迟宴说:“顺路买的。” “谢……”秦凝雨微咬下唇,把那句“谢谢”咽回喉咙里。 谢迟宴说:“可以拆开看。” 秦凝雨轻点了下头,拆开包装,发现里面是一盒精致可爱的姜饼人。 眼眸微微一亮。 她从小最喜欢吃姜饼人,爷爷为此还给她取了姜姜的小名。 秦凝雨唇角扬起浅笑:“这算是给我的贿赂吗?” 谢迟宴语调如常:“算是奖励。” 秦凝雨:“?” 车窗外风景不断倒退,错杂的雨点不时落下,晕开霓虹光晕。 秦凝雨忍不住联想了一下这句“奖励”:她主动问,然后收到男人给的奖励。 白皙脸颊微微发热。 怎么感觉,像是被当成小朋友哄了? 还用的是她最喜欢的可爱姜饼人。 第5章 老宅 难得看他这么护个姑娘 周六,秦凝雨早早起来,她从谢迟宴那里打听到,老太太喜欢老茶楼的大八件:喜字饼、福字饼、禄字饼、太师饼、寿字饼、枣花糕、椒盐饼、萨其玛。* 早早就起来排队买。 买完后,秦凝雨看了眼工作群聊,需要她简单处理一下消息,于是就近找了家咖啡馆坐下。 只是刚忙完,秦凝雨抬眼,看到一位老太太就坐在自己对面,长相雍容大气,眉眼带笑,足以窥见几分年轻时的惊鸿美貌。 “这是旁边老茶楼买的吗?”老太太朝她搭话。 秦凝雨微顿,才笑道:“买给长辈的。” “这家可难排队了。”老太太笑道,“这么早起来买,小姑娘真有孝心。” 秦凝雨问:“奶奶要吃点吗?” “你特意买给长辈的,我怎么好吃。”老太太婉拒,“这么好看的包装,拆了可惜。” 秦凝雨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老太太直瞥着她:“小姑娘多大了?” 秦凝雨说:“二十四。” 雪夜新婚 第8节 老太太又问:“有没有男朋友?” 秦凝雨微抿嘴唇:“我有先生了。” “哦,有先生了啊。”老太太看她脸上几分羞赧,笑容愈盛,“怎么不见你先生陪你一起来?” 秦凝雨说:“他今天忙。” “忙,忙可不好啊。”老太太露出有些忧心的神情,“小姑娘,我跟你说啊,我家二孙子,和媳妇儿感情蜜里调油的,可就是我家大孙子,模样板正,性格稳重,和家里媳妇儿差了点岁数,工作还忙,我很担心他跟小姑娘聊不到一起去。” 此时店员端着托盘到面前:“您的咖啡,请慢用。” 老太太礼貌:“麻烦小伙子了。” 其实秦凝雨在老太太坐下时,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今天要见的奶奶,这般雍贵随和的气质实属少见,而且还直奔她而来,现在听她的话,更加确认这就是谢家老太太,穆书青。 趁着老太太不注意,秦凝雨悄悄给谢迟宴发了条消息。 winter:【奶奶好像来找我了】 “小姑娘,咱们刚刚说哪了?” 秦凝雨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将手机锁屏,轻笑道:“奶奶刚刚说到您的大孙子。”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不好使。”穆书青状似不经意地问,“小姑娘,你先生比你大吗?” 秦凝雨回答:“大我六岁。” “那可真巧了。”穆书青一脸惊喜,“我家大孙子和媳妇儿也相差这个岁数。” “小姑娘,就当帮帮奶奶,你跟你先生会平常聊得来吗?” 秦凝雨说:“其实还好,我年纪小,很多时候不是很稳重,他长我些岁数,其实很包容我。” 穆书青又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秦凝雨想了想:“他很稳重,待人接物有分寸,细心周到,从来会给人留有余地。” 穆书青看起来不是满意这个回答:“听着像是形容长辈,小姑娘,他平常就没做过一些让你心动的事情吗?” 心动?秦凝雨在心里默默重复,这两个字让她惊颤,确实在相处时,她有某些心跳加速的瞬间,却是在他们特定夫妻关系和情形下,滋生的成年男女之间的那点暧昧,对于他们之间来说,心动或是喜欢,好像还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秦凝雨敛了敛心神,面对老太太的问题,只能在事实的基础上加工:“我先生啊,他会送我项链,有天我加班,他来接我回家,我都不知道他来了,那天有些低血糖,他把我抱上车,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还绕远路给我买了蛋糕吃。” 她没有只说好的一面:“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巧克力味的蛋糕,觉得有点腻,反而有些喜欢抹茶的口味,可是想到他看着我担忧的目光,当时就没告诉他,现在想想,这想法有傻的。” 秦凝雨想着等会要发消息给谢迟宴,跟他通下气。 正在想着,穆书青含笑问:“还有吗?” 秦凝雨微抿嘴唇:“他还买了我喜欢的姜饼人哄我,就算我有时说了些傻话,他也不会笑我……” 还在说着,穆书青突然朝她身后笑了起来:“人姑娘夸你呢。说得我都要心动了。 秦凝雨眼睫一颤,下意识攥住指尖。 身旁有人落座,谢迟宴一身深色大衣,眉目深邃,身形倜傥颀长,没有正装时的端雅庄重,身上几分随性,愈显游刃有余。 秦凝雨不确信刚刚说的那些话,男人从哪里听起,又有听到多少。 她不敢多看他。 宽大手掌从身后座位伸来,虚握住她的肩膀。 绅士、克制,像是将她松拢进怀里。 男人稍偏过头,嗓音低沉磁性:“太太总记得旁人的好,平日里是我多受担待。” 怀里姑娘半垂目光,瓮声道:“是我多受先生照顾。” 穆书青看着满脸笑容。 她前几天得知消息,就开始忧心忡忡,现在看了这两人的状态,生疏不怕,就怕疏离,过于亲昵太假,现在之间有害羞,有尴尬才对。 这会悬着的心,总算是肯放下。 - 晚些时候她们去了老宅,典型北式园林风格,进去后别有洞天,雕栏画栋,叠石池鱼,庭院深几许。 一方月洞门框住庭景,薄雾如隔云端般欲语还休,将视线引自渐落雨帘,雨声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动听,不远处廊腰慢回,小径通幽金翠竹林,古朴而庄重。 老太太随口胡诌个理由先走了,秦凝雨知道她是有意让他们独处,跟着谢迟宴绕过一处长廊。 李叔正在修剪枝叶,瞧见来人,脸上笑呵呵的:“这时候池里荷花都败了,茶梅山茶倒是开得正好,太太让大少爷带您去看看。” 秦凝雨连忙应道:“谢谢李叔。” 眼前年轻姑娘,温婉眉目含笑,浅浅阳光下,肩后长卷发染上柔和光晕,瞧着温柔似水。 和大少爷站在一处,养眼、登对。 李叔是越看越喜欢,笑道:“太太千万别不好意思,我家大少爷脾气好,想逛逛老宅了,想吃什么了,想做什么了,尽管说,也尽管让他陪着你!” 秦凝雨稍稍挪眼,身旁男人处在幽深庭院,长身玉立,难掩周身清贵。 对上眼前姑娘暗含求助的目光,谢迟宴微微颔首:“李叔继续忙,我带太太去瞧瞧老爷子。” “好嘞好嘞!” 一路上,秦凝雨都在应谢,老宅里的人对她极其的亲切热情,话里话外都是对新婚夫妇的打趣和祝福。 秦凝雨跟着谢迟宴走进堂里。 直一进去,就被两位杨姨、徐姨围住,她们是谢府久待的老人,早就盼着家中大少爷带媳妇儿来了,一人挽着她手臂,直往沙发边走。 “小宴总算带媳妇儿回来了。” “小宴媳妇儿真漂亮,怪不得迟迟不带给我们看,是不是想一个人藏着?” 秦凝雨被拉着在沙发边坐下。 另一旁,谢如龄打趣道:“大少爷被忽视的滋味是什么感觉?” “倒也清闲。”谢迟宴沏茶,如玉指骨修长,茶香氤氲,神情闲适,“姑姑喝茶么?” 谢如龄笑道:“你倒是坐得住。” 身旁不时传来两位阿姨的亲热招呼。 “小宴媳妇儿尝尝八角楼的酥糖。” “小宴媳妇儿尝尝红茶,一点都不腻。” 秦凝雨尝了一颗酥糖,又听两位阿姨一口一个“小宴”,听得总觉得跟男人很违和,微抿嘴唇浅浅笑意,借着喝红茶,抬眼瞥了眼对面的男人。 正巧杨姨笑着问:“性格瞧着也好,叫什么名字啊?” 茶气氤氲深邃侧脸,谢迟宴抬眼,隔空对上视线。 “秦凝雨。”男人的嗓音醇厚磁性,“独有凝雨姿,贞晼而无殉。”* 秦凝雨半垂眼眸,微抿了口红茶,给她们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真是好听的名字。” “对啊,真是人如其名。” 秦凝雨被夸得不好意思,只能默默当起囤食的小松鼠。 过了会,谢如龄看她有些不适从,起身坐到秦凝雨的身边,笑道:“两位姨,晚些再聊,去催催老爷子和老太太,告诉他们声孙媳已经到了。” “好嘞。”两位阿姨连忙起身,满脸喜喜庆庆的。 秦凝雨陪姑姑谢如龄聊了会天。 过了会,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两位完全是盛装,老太太一身绛色金丝牡丹旗袍,圆襟、竹叶领,如意扣,白貂披肩拖曳流苏,雍容华雅;而老爷子复式深色西服,气度不凡。 只是两人并肩走时,边笑边拌嘴。 穆书青嫌弃道:“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一会把我大孙媳吓跑了怎么办?” 谢关南表情很虚,开口却相当硬气:“你以为我像你神神叨叨的?动不动搞突袭?” 互怼起来毫不留情。 印象中谢老爷子仙风道骨,和蔼亲切。 秦凝雨承认她还是所知甚少了,愣愣看着眼前颠覆性的一幕。 谢如龄笑道:“家里就是这样,人不多,够吵,这对老冤家两个能顶四个。” 话音刚落,穆书青一眼瞥到沙发上坐着的秦凝雨,一改刚刚的嫌弃神色,直直朝她走来。 即使是这般快步,也不失优雅雍容。 而谢关南无奈摇摇头,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你慢点,人又不会跑。” 穆书青唇角牵起:“少管。” 秦凝雨被坐到身旁的穆书青牵起手:“好孩子,等久了吗?都怪这老爷子一直磨磨蹭蹭的。” 身后传来老爷子的嘟囔声:“不知道是哪个老太太换来换去的。” 穆书青眼刀一扫。 谢关南自顾自沏茶喝了。 秦凝雨微抿唇角笑意。 又听穆书青问:“阿宴呢?” 秦凝雨说:“他有事情,去接电话了。” 穆书青连声叹气:“哪有这么忙?净像老头了。” 谢关南连忙给大孙子解释:“他最近回国,要见的人不少。” “是啊,生意,权势。”穆书青笑道,“谁比您谢关南先生懂忙啊。” 谢关南被气:“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我闭嘴。” 雪夜新婚 第9节 茶杯磕在穆书青身前茶几上,力道看着重,却没有溅出半分水珠。 “你刚吹了风,喝点热的。”谢关南拧着眉头,不耐。 穆书青不看他:“知道了,别耽误我跟儿媳聊天。” 谢关南生气起身,背手转了两圈,发现只有自家孙媳偷瞟自己,在关心自己,心里顿时暖起来,而他的好媳妇好闺女,言笑晏晏的,眼里压根没他这个在表达不满的丈夫和爸爸。算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该宠的,还不得宠? 一旁穆书青越看孙媳越欢喜:“这次是我想见你,着急从国外回来,家里也没到齐,你小姑姑有脾气,不爱人多,晚些日子家宴,你能跟她见上面,她到时候一定会喜欢 你的。我还有个小孙子,自小混不吝惯了,不过小孙媳呢,倒是很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这位小姑姑,秦凝雨倒是没听过什么,可家中这位谢二少爷,她听得太多了,性子张扬桀骜,是临北出了名的混不吝二世祖,可自从两年前结婚,外界传闻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婆奴。 穆书青似有些沉吟,脸上带着怀念的笑容:“找个时间,让阿宴带你去看看他爸妈,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欢喜的。” 秦凝雨知道谢家夫妇早年夫妻飞机失事去世,轻“嗯”了声:“我和迟宴会去的。” 午饭在其乐融融中度过,是一些简单家常菜式,味道却极其的好。 秦凝雨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午休她被安排在谢迟宴的住居,物件算不上多,件件却古朴精致,亮堂偌大,窗外一片金镶玉竹林,气味清幽。 房间像是被精心收拾过,床帐上柔纱如雾,温和的清香。 秦凝雨站在房间里唯一的床边,偏头看着神情如常的男人。 这时听到徐姨的声音。 “小宴,太太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秦凝雨连忙说:“没有,徐姨,您不用忙了。” “不忙不忙。”徐姨刚走到门前,满脸笑容,“那你们休息,有事叫我。” “小宴,好好照顾凝雨。” 光雾沉在半空,谢迟宴侧脸被勾勒几分柔和:“嗯,徐姨。” 徐姨前脚刚走。 秦凝雨微抿唇角笑意,她今天憋笑有些厉害,对这一声声小宴,真的缺少抵抗力。 只是微微偏头,对上似有无奈的眼眸。 “太太想笑,也不用忍着。” 今早在老宅融洽的氛围,让秦凝雨也有点放松,微弯眼眸:“感觉有些没有礼貌。” 谢迟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要试试做练习么?” 秦凝雨有些不解:“嗯?” 谢迟宴口吻如常:“没准叫顺了,以后就不用憋笑了。” 秦凝雨怔住,她连迟宴都叫不顺,更别说小宴了。 而且她不敢。 对视间。 眼前姑娘微仰着头,眼眸漂亮清透,柔柔看着他,含着几分求饶意味。 嘴唇微红,她的唇形漂亮,微张间,似早春的樱桃。 实在是乖得过分。 房里很静,温和清香好像让人脑袋发晕。 清冽的木质气息迫近鼻尖时,秦凝雨只怔然着。 眼前男人锋利喉结,冷白分明,要命地上下滚了下。 好近。她好像能听到自己呼吸急促的声音。 哐当——窗外发出一道剧烈声响。 如梦方醒。 谢迟宴稍稍退开半步,喉结微滚,语调沉稳:“方才说笑了,太太不要在意。” 秦凝雨垂头,只顾着盯着脚尖,脸颊发烧,白皙通透皮肤泛开一层薄红,轻拢鬓边的发丝,试图找回自己稳定的声音:“我刚刚好像看到有猫。” “是么。” 秦凝雨终于找回些神思:“它看起来有些怕人,一下就跑远了。” “小雾养的猫,怕生。”谢迟宴解释,“看到生人来会躲起来。” “小雾?” “是弟妹,阿洲的太太。” “这样。”秦凝雨露出遗憾的神情,“好像是只小橘猫。” 谢迟宴问:“要去看看吗?” 秦凝雨眼眸微亮:“可以吗?” 谢迟宴应声:“当然可以。” 找猫之旅并不顺利,猫猫可能受到了惊吓,谢迟宴带秦凝雨去了好几个猫猫常待的地方,都一无所获。 就在秦凝雨快要放弃的时候,他们在转角的灌木丛,发现猫猫在晒太阳。 晒得全身暖金色,看起来毛茸茸的,是一只特别漂亮的橘猫。 所幸有谢迟宴这个熟人刷脸,橘猫没有逃走,而且睁着圆润的大眼睛,瞧着眼前出现的这个生人。 秦凝雨感觉心都要被可爱化了:“它叫什么啊?” “圆圆。”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女孩啊。”秦凝雨蹲下.身,轻轻伸出手,“小公主,可以跟我牵一下手吗?” 她的神情认真,像是在跟小朋友对话。 可就是在快碰到猫猫的时候,橘猫软软嘤叫了一声,箭步逃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姑娘,缓缓收回手。 乌黑发梢被阳光浅浅染暖,漂亮眼眸里几分可惜和懊恼。 不知道谁才像个小朋友。 谢迟宴语气无奈地安慰:“以后会熟的。” “嗯。”秦凝雨缓缓站起身。 又口吻认真地说:“迟宴,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太太开心就好。” 回去路上,一个年轻明媚的姑娘直直迎上他们。 “你们原来都在这呢。姑姑组了个局,老爷子老太太让我来找你们。” 路上唐思思亲热挽着秦凝雨的手臂,自我介绍起来,说她叫唐思思,是大哥和二哥的小表妹。 又激动地说:“大嫂,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好美啊!怪不得大哥以前不让我见你,他肯定是怕见面我会爱上你,跟他抢老婆的!” 秦凝雨面对一早上老宅里人的热情,现在已经稍微适应了些。 “思思,第一次见面,你好可爱漂亮。” 唐思思特别得意:“大哥,大嫂夸我可爱,还夸我漂亮。” 下午组的局,秦凝雨本以为只是围观,没想到要她上桌。 秦凝雨被谢如龄按着肩膀坐下后,一脸不太会的神情。 唐思思搬椅子坐到她旁边:“这一桌里,大哥最厉害,每次都是通吃,所以平时我们都不让他上桌,还是大嫂来了才破例。” “不过大嫂别怕。”她拍了拍肩膀,“还有我在呢。” 谢如龄提醒:“别听思思这个狗头军师的,每次她输得最狠,次次耍赖。” “姑姑!”唐思思被拆穿,有些羞恼。 秦凝雨只能跟着打,只是她的忧虑并没有发生,她的上家是谢迟宴,每局像是算准她的牌似的,喂牌只喂大的。 其他三个人尽输。 穆书青输惨了,双手一挥,不打了,叫杨姨把备好的见面礼拿来。 一对玻璃种翡翠手镯,通透如玉,清冷月光般无瑕,寓意成双成对。 一个帝皇绿戒指,鸽子蛋,雍容华贵,是当初穆书青带来嫁妆里的珍品。这套共六个,自己留了一个,其他分别给了她、二孙媳、姑姑谢如龄、没见过面的小姑,还有儿媳。 而谢如龄送了一对鎏金掐花镶玉如意,寓意金玉良缘。 穆书青送完见面礼,气却咽不下去,对着罪魁祸首,开始不客气:“凝雨,好孩子,要是以后阿宴敢欺负你,你就来找奶奶,奶奶来给你做这个主!” “是啊,大哥你一定要对大嫂好,不然我就要抢你老婆了!”完全不顾大哥给自己零花钱的情分,唐思思特明白,大哥就算当家又如何,以后还不是全得听大嫂的。 “就阿宴这一直喂牌的待遇,咱们谁有过?”谢如龄笑吟吟道,“要我说啊,大家怕是多虑了。” “难得看他这么护个姑娘。” 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热。 因着大家明晃晃的揶揄,也因着这话里话外的偏爱。 第6章 同居 用定频率么 外头暮色渐渐深了,秦凝雨坐着沙发上陪着聊天。 雪夜新婚 第10节 谢迟宴被谢老爷子叫去书房,有正事要谈。 穆书青知道谢迟宴近来回国奔波劳累,半年前老爷子突然病倒,这担子都压在两位孙子和女儿身上,集团里形势错综复杂,阿宴是家中长孙,掌舵的重担落在他身上,不忍苛责。 只是阿宴在国外这大半年,谢家于情于理都是亏待了这位孙媳,既然小姑娘嫁到家中,那就是她的亲孙女,她喜爱,自然也心疼。就算心中再有微词,也只能都朝着老爷子倾颓。 转而问起明天搬家的事,却得知是安排的沈秘。 穆书青幽幽叹了口气:“好孩子,你这么乖,以后受委屈可怎么办?” 秦凝雨回握住老太太的的手,眉眼含笑:“奶奶放心,阿宴待我很好,说是会议完会尽早归家。” 唐思思坐在一旁抓糖吃,她岁数小,还在京大读书,贪零嘴,不时用手机回消息,还不忘着听大家的谈话,整个人很忙时,瞥到姑姑谢如龄朝自己使了个眼色。 刚抓的手心的 糖顺手放了回去,唐思思福至心灵:“大嫂,要看看相册吗?” 穆书青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对对,来看看相册,思思你去拿来。” 唐思思特意挑到自己想拿的那本相册,拿到秦凝雨面前。 谢如龄自觉给她让开位置,唐思思悄悄回了个打包票的眼神,然后对着秦凝雨邀功似地说:“大嫂,这个是大哥的专属相册,从初中开始的照片都有。” 秦凝雨翻开腿上的相册,很厚的一本,照片却不多。 少年时混血感很重,随着年纪渐长,东方骨相的特质就出来了,跟深邃五官相得益彰,长身玉立,愈显清贵沉稳。 秦凝雨翻开前有过预想,只是照片太过惊艳,却又远远不及本人。 唐思思在旁边殷勤解说,像只想把大哥所有的好都念叨出来的小麻雀。 秦凝雨都温柔回应着,直到看到一张户外滑雪的照片。 少年一身黑色滑雪衣,正欲戴上护目镜,浓黑眉目被远山白雪映得清绝,眸光沉稳,难掩刀锋出鞘的锋芒凌厉。 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谢迟宴。 秦凝雨指腹微顿。 唐思思注意到她的一时晃神,趁机解释:“这是大哥以前滑雪的时候,都有些年头了,他肯定没跟你说过,他其实滑雪很厉害的,尤其是空中技巧,可帅了,当时好多女孩子都偷看大哥尖叫,我还拍了视频呢。” 滑雪?还是空中技巧,秦凝雨难以将这两个字,和谢迟宴本人联系到一处。 在她印象里,男人是稳重、克制的,从未将想过有朝一日,会将极限运动这种冒险刺激的活动与他联系在一起。 秦凝雨感到惊奇,也生出好奇。 唐思思刚想乘胜追击,一句“大嫂要不要看看”刚说出口。 却听到那副稳重语调响起:“思思。” 是刚来的谢迟宴沉眸唤了她句。 唐思思闭嘴了,心思却还在跃跃欲试,朝着大嫂悄悄使眼色。 秦凝雨接收到暗示,不敢,尤其是那话刚被男人叫停,她怎么好开口去问。 这事无疾而终。 直到临走前,唐思思来送秦凝雨,黏着大嫂撒娇,还约着有时间聚。 至于滑雪视频那事,唐思思还惦念着,知道大嫂也惦记着,刚刚眸中泛起的好奇做不得伪,她自己没机会谈恋爱,却仔细研究过类似的实验报告,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爱从有探索欲开始,要想爱,大嫂至少得先对大哥有好奇嘛。 只是这事,唐思思不敢自作主张,大哥当家掌权,他们这些小辈都敬他,她仗着年纪小关系近,也只敢小事上撒娇耍赖,像这种可能关系到大哥以后婚姻生活的大事,她做不了主,也怕做坏了主。 只能附在秦凝雨耳边,暗戳戳支招:“大嫂,家里大哥当家,我不敢给你,你去问大哥要,他肯定会答应。” 这句肯定答应,秦凝雨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她看得出来唐思思很喜欢自己,谢家老宅里的人也对她很热情喜爱,也看得出来众人的撮合的意味。 这段婚事她接受了,也不会有消极回避的想法,只是她在感情上有些钝、也有些慢,所以想尽可能的顺其自然,于是轻笑道:“如果有机会,我会问问的。” 唐思思顿时眉开眼笑:“大嫂加油。” 她是真喜欢大嫂,也希望大哥大嫂能早日如胶似漆、百年好合。 - 翌日,秦凝雨起得早,沈秘负责来安排她的搬家,总裁办里她私下接触的只有林助和沈秘两位。 沈秘是位干练利落的姑娘,早早就安排好一切。 婚房是市中心的大平层,寸金寸土的低价,空间敞亮,一整面墙的透亮落地窗,繁华cbd街景尽收眼底。 大致妥当后,沈秘礼貌地问:“秦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秦凝雨给她倒了杯温水:“没有了,多谢沈秘,喝口水吧。” “多谢秦小姐。”沈秘喝了半杯水,“那我先走了。” 秦凝雨把她送到门口:“慢走,沈秘。” 沈秘笑道:“太太留步。” 秦凝雨本来想收拾一下,结果发现已经有专人打扫过了,一层一户,室内恒温,厨房是中岛台设计,有健身房瑜伽室影音室,客厅空间很大,透亮落地窗前,松松垂着橘黄月亮的吊椅秋千,几何设计质感,抱枕绒毯整齐叠在上面,地上铺着一层手工羊毛地毯,不是想象的商务冷淡风,反倒有些童话风格。 winter:【我到了】 winter:【房子很漂亮】 晚些时候,有个中年女人来了,朝着秦凝雨笑吟吟:“太太。” “您就是陶姨吧。”秦凝雨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水。” “谢谢太太。”陶姨接过水,“早就听说太太温柔脾气好,谢总真有福气。” 陶姨来的时间固定,主要负责家里的日常起居,还有专人定时打扫房间。 午餐解决后,秦凝雨难得清闲,在客厅里打开了部一直想看的影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凝雨迷迷蒙蒙间,肩膀落下重量,她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秦凝雨迷糊睁开眼眸,发现自己竟然趴在茶几上睡着了,落地窗外黄昏已到,醺黄晚霞漫开了天际。 秦凝雨抬眼,看到坐在身旁沙发上的身影,眼眸里还有些迷蒙。” 谢迟宴朝她看来:“房间都看了吗?” 秦凝雨起身,肩上披着的绒毯松松垂到手臂:“外面大概看了。” 谢迟宴说:“有两间书房。” 秦凝雨点头,把手边的绒毯整齐折好,知道这是为了照顾他们各自的工作。 谢迟宴问:“看了主卧么?” 秦凝雨回答:“还没有。” 主卧在深处,秦凝雨跟着谢迟宴走进,空间很大,通着各自的衣帽间。 就是眼前只有一张大床。 秦凝雨为以防万一,上次那种会错意的事,她不想第二遍,于是轻声问:“是要睡在这吗?” 谢迟宴眼眸里平静无澜:“太太想过无性婚姻?” 秦凝雨按耐心中的震惊。 因着男人说这话的坦然,也为他这般正经的沉稳。 秦凝雨心里还在极度震撼,又忍不住想到他们会做夫妻那事,睡得泛红的脸颊,渗上一层渐醺霞色:“……也不是。” 话说完覆水难收。 谢迟宴问:“用定频率么?” 秦凝雨说:“应该……不用。” “顺其自然?” “嗯。” “有偏好么?” “不清楚。” 男人一本正经得让她心慌意乱。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从没想过的是,他们会谈论喝水吃饭的小事般说着这件事。 秦凝雨感觉心思有些乱,有些不敢对上男人的目光。 他真的好坦然,也好稳重。 所以她也想装作稳重随意的模样。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秦凝雨像是终于等到救星,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先接个电话。” 谢迟宴应了她声。 秦凝雨转身出了房门,离开那间温度莫名升温的房间,直到走到落地窗前,眼里映入繁华的cbd街景。 只是刚接通。 传来林时乔焦急的声音。 “喂,凝雨,快上线会议,出大事了!” - 书房里,秦凝雨坐在靠椅上,刚刚那点旖.旎心思完全消失。 梁凌约.p的词条冲上热搜,后面缀着火红的爆字。 这是极其恶劣的封杀丑闻。 热搜已经全面引爆,团队已经进行危机公关。 此时全项目组成员,都面如戚戚,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会碰到这种大麻烦。 预案有,可要说对这次活动既有加成,也有商业影响力的明星,还有谁能比得上梁凌,线上线下的宣传已经打出去了,军令状也立下了,这下期待感拔高,再选择退而求其次,只能沦为业内的笑话。 雪夜新婚 第11节 此时秦凝雨面临最大的坏消息,彭兴平把联系新合作的烫手山芋扔给她,还指名谈虞,那位赫赫有名,鲜少露面影后。 给她一个回国正在临北的消息,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邮箱。 战战兢兢的临时会议结束。 “要说郁粤也倒霉,上次度假岛项目她逊你一筹,这次好不容易能压你一头,眼看着组长升选有望。” 林时乔打电话给她 :“这老见风舵真是的,需要的时候,一口一个小郁,出事一脚踹飞,现在还一口一个小秦,我看他看中是假,捧杀才是真的。” “那你怎么办啊?”林时乔吐槽完又忍不住担心,“那可是谈虞啊,早年斩获双金的天赋型影后,风华绝代的女神,虽然我们这次主题,策划初期本就有致敬她的电影,她本人真的极其符合,可她已经多年不在台前活动了。” 秦凝雨很轻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也得有办法去试试。” 摆明刁难的事,她不接招也得接招。 林时乔咬牙着急:“实在不行,我就去问问……我哥吧,他没准有办法呢。” 人情最难还。林时乔是她的朋友,她听闻他们兄妹的关系有些复杂,也不想让对方为难。 秦凝雨轻声:“我先试试联系,你也要负责预案的事情,到时候实在不行,再靠林大小姐出马了。” 她们都知道,最后十有八九就是定下预案,所以预案投入的人力更实,至于谈虞,谈成是意外之喜,谈不成,那就是新任上司的下马威,给站队或不站队的众人打样。 “好吧。”林时乔只能说,“我也会去找找关系的,有消息告诉你。” 挂断电话,秦凝雨进群聊,挂着会议,跟临时组员开始讨论修改策划案。 所幸底子够好,风格也吻合,更适合谈虞的初稿策划案完成。 这是秦凝雨能去联系的敲门砖。 秦凝雨发送了封邮件,并附上策划案。 忙活完,却久久不能缓出那口气。 传来敲门的声音,秦凝雨抬头,下意识扬声:“请进。” 下一刻,谢迟宴推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姑娘盘坐在地毯上,电脑策划案摆满了方桌,微仰着头,清透眼眸含着几分无助和茫然。 谢迟宴走近,微拧眉头:“吓到你了?” 秦凝雨忙得焦头烂额,几秒内没反应过来这话,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后,连忙解释:“不是,是工作原因,刚刚一直在忙。” 他们刚刚才说完那种事,转眼她就待在书房里不出来,确实很容易会产生这种疑虑。 秦凝雨注意到男人目光下移,心忍不住悬起。 又听见他问:“方便看吗?” “方便。”大老板想看,她哪里能有不给的道理。 秦凝雨想要起身,却被轻按肩膀,身后传来沉声:“不必。” 男人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俯身看起电脑。 秦凝雨定定看着滑动的标识,后背贴着身后胸膛,男人的温度比她高,那股清冽的木质气息满覆鼻尖。 总有种被大老板亲自督工的感觉,紧张感急剧漫延。 然后又看到修长指骨,拿起一旁的纸质策划案。 心完全提了起来。 是她最初写的那稿策划案。 等待是难捱的,其实秦凝雨这种小职员,在集团里根本没办法跟谢迟宴说上话,至于这种级别的策划案,也根本不可能到大老板的手边。 说不清心里那种感觉,公与私好似有些混淆,怕他觉得自己太青涩,也担心他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少顷,谢迟宴开口道:“是费了心思的。” 并不是让人能松一口气的回答。 秦凝雨此刻不由得佩服男人的情商,直观的夸奖往往代表真实感受,而这种迂回的夸奖,就像是班级里,老师常常鼓励学生的话:已经努力了,以后要再接再厉。 就像是此时此刻。 “别紧张。” 谢迟宴温和地掰开她紧握的手指,掌心印着月牙印记,泛着浅浅两道红。 “担心我批你么?” 秦凝雨乖乖点了下头:“刚刚是有些担心。” 谢迟宴说:“术业有专攻,换我来写策划案,不如你好。” 他是集团掌舵的人,秦凝雨知道这些是不够他看的:“您说笑了。” “鼎禹的员工,能力自然是好的。”谢迟宴语调沉稳,“老板对员工该有基本的信任,太太也该自信。” 男人温和的对待,让秦凝雨感觉那股紧张渐渐平稳。 “改版的是为谈虞准备的?” “嗯,这次主题,谈虞老师是最符合的。” “你来负责?” “是。” 谢迟宴轻笑:“她可不好请出山。” 秦凝雨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口吻认真地说:“既然接了,我还是希望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而且我和爷爷都是谈虞老师的影迷,我也想亲自见见她。” 年轻姑娘说起爷爷时,眼眸含着几分柔和,是她心中最柔软的茧。 谢迟宴问:“暂时忙完了吗?” “暂时是忙完了。”秦凝雨却完全放心不下,“我想再继续修改会策划案。” “太太。” “嗯?” 谢迟宴言简意赅:“谈虞的去向。” 秦凝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坐在沙发上,深邃侧脸染上霓虹灯光,气度沉稳,嗓音低沉磁性,像是不紧不慢地放出诱饵。 “凡事都有代价。” 秦凝雨摸不准她能给对方什么。 谢迟宴起身,朝她伸手:“地上凉。” 秦凝雨仰着头,乖乖搭上男人的手。 却被反握住纤细手腕,顺势起身。 秦凝雨乖乖等着条件,她想不到男人缺什么,只能寄希望不是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情。 “还有?” 问时,她下意识摩挲腕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灼意。 谢迟宴瞥她,晚饭点早就过了,这小姑娘饿了这么久,也毫无察觉,唇角极淡地勾了下,似是几分无奈。 “还有,现在陪我好好吃顿晚饭。” 第7章 初吻 为他的不克制抱歉 方形餐桌旁,晚饭已经热好了,中式的家常菜,菜色漂亮,秦凝雨悄悄抬眼。 心里摸不准男人的要求,竟然只是陪他吃顿晚饭吗?会不会太过简单。 要知道,有些消息是最贵的,多少人脉都买不来。 谢迟宴察觉到悄悄探来的视线,拿起双筷子,递给她,不紧不慢地问:“凝雨,要求是?” 秦凝雨连忙接过,应道:“陪您好好吃顿晚饭。” 大老板发话,她只能乖乖吃饭。 菜很可口,不过于清淡,也不腻,是她口味里正合适的区间,看来他们至少在吃方面,还是很合适的。 直到吃完饭前,秦凝雨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吃完也是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唇,双手交握,安静地端坐在一旁。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抬眼,看到静静等待他开口的姑娘。 也只是看着不紧张,唇角微抿,眸中难掩期待,又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确实是在怕他。 只是他们以后要在一起同居,抬头低头要见,这么怕,该如何是好? 谢迟宴此刻明知道对方的需求,却还是转而沉眸说:“太太很怕我么。”他其实很少这样做。 秦凝雨被这问题,打得措手不及。 说不怕,那是假的。可这种怕,又不是那种单纯的畏惧,男人足够温和、体贴、绅士、有礼,不会让她有那种被侵袭、忽视的糟糕感觉。她敬他,也在之间的距离上显得小心翼翼。 “怕是有的,更多是敬重您,因为无论怎么说,工作上您是我顶头上司的这件事,是实际存在的。” 她还不没想清楚如何平衡公与私。 谢迟宴问:“怕我炒你?” 秦凝雨揉着指尖:“谢总平常应该注意不到我这种小职员,突然炒我也不合理。” “我也知道以您的权势,处理一个小职员根本不用沾手,自然有得是人会谄媚地代为出手。可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雪夜新婚 第12节 “您稳重、见识多,可以做到公私分明,可是我有些担心,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在工作上太依赖您,那样不是我想要的。而且老板和伴侣是不一样的,产生的情绪也会不同,我怕混淆这些。” 她这话说得诚恳,也有自己担虑的合理原因。 “凝雨。”谢迟宴瞥着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过来。” 秦凝雨乖乖挪坐到男人身边。 “当初就说过,既然结婚,就没有各过各的道理。”谢迟宴面对着她,“太太反感跟我接触?” 秦凝雨说:“没有。” 谢迟宴又问:“如果我碰你呢?” 手被男人握在手心,略带粗糙的指腹蹭过指间,秦凝雨按耐那股异样的酥 麻感,很轻地摇了摇头。 “太太担心的事,我会给出承诺,尽力做到消除太太的疑虑。”谢迟宴嗓音低沉,“所以我希望太太也能尝试打破这种敬重。” 这世间相濡以沫的夫妻很少,一个家庭所需要的爱,或许不需要很多。自己的妻子是怕自己的,或是敬重,他不会因此开心。至少在这个给人心里留有余地的小家,他希望妻子总能扬起自然明媚的笑容。 “以后的时间很多,慢慢来。” 迎着男人充满包容的目光,秦凝雨感觉到一种心安,口吻认真地说:“嗯,谢总,我会好好尝试的。” “太太忘了,还有去向在我手里。”谢迟宴忽而轻笑,“还要叫谢总?” 秦凝雨脸颊微红:“刚刚您说了给我时间的,不能出尔反尔。” “是么,我记性不大好,等太太什么时候私下改了您、谢总。”谢迟宴语调沉稳,有意逗她,“可能就想起来了。” 秦凝雨微怔,眼眸闪过几分不可置信,垂眸间,看着被握住的手指,难得大胆地,用指尖轻刮过男人指腹。 像小猫挠痒。不满的反应也乖。 谢迟宴问:“这会不怕我反悔了?” 秦凝雨轻声:“不敢说,您耍无赖。” “刚刚也说了,对老板和伴侣的情绪是不一样的,对老板我会敬重,对伴侣我会有小性子的。” 这小姑娘看着倒乖,嘴上该厉害时也厉害。 谢迟宴凝眸瞥她,起身,慢条斯理地系上腕表。 秦凝雨轻轻拉住男人衣袖,仰着头:“谢总,您还没有告诉我谈虞老师的去向。” 倒是一口一个您、谢总叫得顺。 谢迟宴几分失笑,跟小姑娘计较什么?俯身,揉过她的头。 “清潞山庄,太太可要抓紧时机。” - 晚饭后,谢迟宴外出,一身西装革履,贵气精英派头,瞧着是要去商务场合。 秦凝雨留在家中,跟实习时、现在已经离职的师傅打电话。 崔宛正在做spa,听到徒弟给自己打电话:“叫这么甜,说事呗。” 秦凝雨把事情大致讲给她听。 崔宛笑道:“你啊,真是运气好,知道我有交情,碰到一个小花最近有拍摄活动,为期一周,我可以给你搞张工作证,旁的我也帮不了你。” 秦凝雨连声说谢谢师傅,师傅真好,有时间请师傅吃大餐。 崔宛倒是很吃她这套:“听说你快升任组长了,好好干,别给师傅丢面子。” 秦凝雨说:“一定尽力好好完成。” 彭兴平很爽快批了外勤,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好好干,不要错过锻炼的机会。 秦凝雨熬了夜,翻遍了谈虞的访谈的物料,都整理好。 恍然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半,口干,她深夜不习惯开灯,觉得刺眼,拿着手机照明,到中岛台倒水喝。 有关她打听的消息发来,秦凝雨第一时间看了下,感觉有微冷的风吹来,起身去看窗户有没有关严。 只是刚关完,眼前一片昏黑里,她竟然记不清手机放哪了,只能借着窗台透进的月光,缓缓走近中岛台。 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恍惚中,秦凝雨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后腰被手掌护住,迎面撞入温热的怀抱。 她垂着头,浅淡的温柔月光,静静映亮禁欲挺括的西裤。 男人刚从商务场合回来,大概是浅酌,身上淡淡的红酒香气。 “有事么?” 秦凝雨轻轻摇了摇头,身上穿着件浅杏色睡裙,刚好遮到膝盖,宽大掌心陷在冰凉大理石和后腰间,面料单薄柔滑,紧贴着掌间的灼意,稍稍下移分寸就能触到尾脊。 像是误打误撞逃入陷进陷阱的兔,等她意识到什么时,好似已经晚了。 这是一个微妙的距离,深夜、新婚夫妇关系的成年男女,陌生体温,陌生心跳,这样昏暗贴近的时刻,独有的夜色静谧,染上似有若无的升温。 接下来男人的俯身、靠近,好似成为一件合理发生、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以吻么?”男人在事先询问她,嗓音低沉,醇厚的颗粒感,沉稳、又克制。 鼻尖满覆那股清冽的木质气味,好闻、却不复往日温和,似灼上热息,勾着一缕搔.痒,缠着渐乱的呼吸。 秦凝雨只要微微偏头,就可以躲过这场心乱的博弈,可她不懂得可以有选择,也根本忘了可以偏头,注意力完全陷入盲区,落在男人会何时吻下来,又会是如何的吻法。 先是后脑勺被大掌托住,轻揉了几下,像是哄小朋友的手法,疏解几分凝滞紧张,所以当唇瓣落下时,仿若细流般自然,轻羽的酥麻触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温柔。 秦凝雨从未吻过谁,也没被谁吻过,这个吻,也自然分不清青涩或熟练,只觉得男人就连接吻,都是这般稳重,游刃有余。至于她的一呼一息,她的心跳反应,像是有一层密不透风的柔.软蛛网,全都被牢牢掌控。 她只记得张嘴,也只会乖乖张嘴。 雪山高远巍峨,难以想象和世俗有半分牵扯。 可偏偏他的唇又不似薄凉。 是一个足以温柔的吻,恰到好处。 修长指骨摩挲着鬓边发丝,轻捻红透了的耳垂,像是温和的安抚。 秦凝雨却感觉到一种心慌的异样反应,陌生的感官刺.激、难耐,微颤着,唇间不受控制地溢出声轻呼。 她第一次才知道,自己能发出这种腻得发甜的声音。 可一切在来不及之间,气氛在一秒间变得危险,失控气息劈头盖脸地袭来。 突然有撞落的声音,昏梦惊醒,秦凝雨下意识睁眼瞥去,依稀看见滚倒台面的的纯色瓷杯。 不过片刻分神,却被修长指骨捏住下巴,不耐、以一种不容她抗拒的力度,将她的头扭正,男人的鼻梁高挺,紧贴着她的。 唇齿被更深地撬开,女人两边侧腰被骤然发力的手掌按住。 身体悬空的间隙,被托抱到冰凉的中岛台上。 双腿只得紧绞男人侧腰,柔滑睡裙被掀起,一双又细又长的腿,似晶莹月光。 质地考究的西装,鲜明的触感,剐蹭大腿内侧的细腻肌肤。 缺氧。过于刺激。无法思考。 不知道过了到底多久。 疲于脱力的秦凝雨,被有力手臂拢着发软后腰,才没能躺倒在大理石台上。 她垂着视线,嘴唇很烫,舌尖也很麻,那种被侵袭占有的剧烈,让她心惊。 可眼前的男人,一身深色西装,庄重的温莎结,禁欲挺括的裤脚,唯有胸膛间的衬衫,被她扯乱几分褶皱,他仍衣冠楚楚,一丝不苟。 弄乱的只有自己。 可如果秦凝雨抬眼几寸,就会瞥到这双漆黑眼眸里的沉暗,似蒸腾云雨欲来,清贵气度被世俗沾染。 那是明晃晃的欲.望。 对猎物的天然征服欲。 沉默中。 眼前姑娘鬓边发丝微乱,脸颊不正常的酡红,嘴唇洇红泛.肿,浅杏色肩带松松垂到手臂,睡裙也被揉皱,遮不住大腿。 谢迟宴阖眼,拧眉,很不满自己,说慢慢来的是他。 她的唇瓣很甜,清清的果香,张嘴也很乖,理智因那声意料外的反应出走。 他原本想浅尝辄止。 过错在他。 再睁开时,男人这双向来沉稳的眸中,找回被摒弃的理智冷静。 “抱歉。”谢迟宴扶正滑落手臂的浅杏色睡衣肩带,喉结微滚,稳住气息道。 为他的不克制,也为眼前这双失了神、湿漉漉的漂亮眼眸。 - 秦凝雨陷在昏梦里,睡得晕晕沉沉的,梦里下着昏潮的雨。 大掌按着侧腰,近乎是禁锢的力度,她沉在绵软枕头里,任凭氧气被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攫取。 可下一瞬,场景又渐远。 看不清样貌的男人,面容变得清晰,深邃眉眼,一身黑色大衣,身上裹着外头冷冽风雪气息,清贵温淡。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在爷爷病床面前,慌称是她的男友,是男人替她打的幌子。 直到领证的前一天,她才意外得知,原来一年前说那句谎言的那天,男人的突然回国,是被爷爷安排了联姻见面。 可那天男人没有去。 当时她问,男人坐在车里,双手交叠,周身沉稳气度,比一年前愈加沉淀,不动声色的威 严。 雪夜新婚 第13节 “不必在意,联姻对象可以是沈小姐或是顾小姐。”男人对那段无意中斩断的缘分,显得意兴阑珊,“谢家所中意的,自始至终只有秦小姐。” 他坦荡得近乎直白,她也清楚得心知肚明。 关于结婚的原因,他们之间有家庭、与合适。 却唯独缺了点爱。 梦的尽头,停在那个平静无澜的目光,秦凝雨忽然睁眼醒来。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凌晨两点谢迟宴有跨国会议,没打扰她睡眠,于是歇在书房。 睡意朦朦间,她忍不住想起昨晚那个激烈的吻,他那样稳重的人,竟然也会有那般强势占有的一面。 像是惊掠的一场骤雨。 指腹蹭过微肿嘴唇,是昨晚遗留下的证据。 秦凝雨脸颊顿时发烫,脑袋深深埋进绒被里,很难以置信地想,她因为一个吻,竟然做了一晚那样的梦。 等秦凝雨洗漱完,好不容易平复好,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陶姨注意到她的视线,心想太太大早就在找人,新婚夫妇啊,就是这样黏得慌:“谢总大早就出去了。” 秦凝雨闻言,心里隐隐有抹说不清的空,又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直接碰上,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在男人面前作何反应。 陶姨倒给她一杯温牛奶:“太太,早上得吃好些。” 秦凝雨稍稍回神,笑着接过,吃完早餐后,陶姨叮嘱她:“这有两块抹茶蛋糕,太太带到路上吃。” “谢谢陶姨。”秦凝雨眼眸几分惊喜。 “太太别谢错人了。”陶姨满脸笑容,揶揄道,“这是谢总特意叮嘱,早上有人特意送来的。”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低头看着手边精致装好的抹茶蛋糕。 然后在陶姨一句句怂恿她打电话的打趣中,翻开谢迟宴的对话框。 winter:【蛋糕收到了】 第二句话删了又改才发出。 winter:【听陶姨说,是您特意叮嘱她的,怎么想着买抹茶蛋糕啊,下次换我来做早饭吧】 秦凝雨等了一小会,都没有等到回复。 “谢总这会肯定在忙。”陶姨收拾完,叮嘱道,“太太等会别误了航班的点。” “嗯,知道了。”秦凝雨笑道,“陶姨先回去吧。” “好嘞。” 秦凝雨送走陶姨,回来接了半杯水,靠在餐桌旁。 此时手机屏幕亮起,她刚好瞥到。 x:【不是说喜欢么】 x:【太太喜欢的,以后可以告诉我】 秦凝雨看清消息的那瞬,突然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原来当时她回答奶奶的那些话,他还是听到了,也留心了。 窗台晨光暖融,她的脸庞泛着一层柔和微光,微抿唇角的温柔笑意。 他们的结婚有诸多理由,如果说男人回国所做的诸多行为,这些天让她心间泛起了涟漪。 可却是在这个阳光暖融融的清晨,仅仅是这么一刻,她开始有了有关婚后的真正实感。 第8章 山庄 我的房间,太太打算让我去哪 秦凝雨再次打开邮箱,早在策划案竞选期,她就总共发出过三份邀请邮件,而她的第七封邮件,依然没有得到回复,此时距离她到清潞山庄,已经过去整整三天。 去咖啡厅的路上,秦凝雨在跟师傅崔宛通电话。 “……我到山庄第一天,刚走到拐角,被一个戴着工牌的年轻姑娘拉着我跑,说是老板急着找人,见到那位小花的面前,她当时心情不好,让我把咖啡厅里所有口味的咖啡点了一遍。” 崔宛问:“然后呢?” 秦凝雨极轻地叹了口气。 才说:“然后送到了,她说想喝可乐。” 崔宛听得直拍大腿笑:“你担待点,这工作牌可是你的护身符,就是明天再来一回,也得好好伺候人家。” 不过秦凝雨也有所收获,小花不喝,但小花付钱请大家喝了,因着这次大单,她迅速跟咖啡馆的小姑娘混熟,以谈虞粉丝的身份,小姑娘很仗义地说,一定会帮她多多留意,助力她追星成功。 “谈虞老师对布朗尼蛋糕,而碰巧这家咖啡厅里最有名的甜点就是布朗尼。” 守株待兔不算是好办法,崔宛听完,微敛笑意,叮嘱道,“这事尽心尽力吧,机会有得是,年轻人忍耐些。” 秦凝雨听出她的安慰意味,轻声道:“知道了,师傅,这不还没结束吗。” 崔宛当初选中这个徒弟,也是因着这点,也就是瞧着乖,性子倔:“你还是一点没变,那就希望等到你的好消息。” “嗯,师傅去忙吧,拜拜。” 暮色降临,秦凝雨关掉会议终止的页面。 这几天,她完全是三份工一起打,分身乏术,刚刚又开完下午的线上会议,她不方便说话,只旁听着,林时乔那里也不顺,预案定的歌手被对家截胡,其余殷勤的又挑不上,组内一片焦头烂额。 点的咖啡冷透,都没有心思喝上一口。 秦凝雨怀着转移注意力放松的心态,点开谈虞的访谈。 “小秦,你在这呢。” 身后传来女声,秦凝雨下意识回头:“缪允老师。” 然后看着眼前女人目光稍移,定在了屏幕上的剧照,唇角笑容微僵后,脸上扬起美艳的笑容。 秦凝雨:“?”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发麻。 缪允坐到她面前:“你是谈虞的粉丝?” 秦凝雨回答:“是。” 小花缪允生得美艳,是一种侵略性的、不加掩饰的美,这位圈里背景深厚,传闻多年背后还有大佬保驾护航,早年某位阔少借酒话语轻薄,被她扬唇泼了一脸的红酒,事后还要舔着脸跟这位小花道歉,如今双金影后加持,地位非凡,今年更是因为恶毒女配顶流出圈。 缪允那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弯起:“那你看过我演的戏吗?” 秦凝雨回答:“看过,空名,缪老师在里面的表现很惊艳。” 是缪允一部很冷门的文艺片,甚至没有在国内公映。 缪允抬眉,像是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她这个人般:“这电影知道的人不多。” 秦凝雨说:“碰巧看到了,印象很深刻。” 缪允没接话,像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无趣,转而说:“小秦啊,你不是我的助理,也不是拍摄团队里的人,是谁把你塞进来的?” 秦凝雨知道,对方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查过她了,还不如老实交代:“其实我是托熟人搞到的工作证,是鼎禹的,这次来是想请谈虞老师出山,绝对不是您的私生或者黑粉。 “鼎禹啊。”缪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要是的话,也太实诚了。” 说话对她很客气了,感觉差点“笨”就说出口了。 缪允转而又说:“我认识她,可以给你打个电话。” 秦凝雨没敢搭茬。 缪允说:“别紧张,我只是看谈姐姐太清闲,想给她找点活而已。” 这话说得倒像是找茬。 秦凝雨突然间想起这两位不合的传闻,有些迟疑。 缪允边打电话,边安慰她:“小丫头,放轻松,我很友好的。” 此时顶层套房里,案几上的手机屏幕一直亮起。 谢迟宴注意到谈虞的分神:“小姑不接?” “不必,是个讨厌鬼。”谈虞兴致缺缺地挪开目光,“晾会。” 谢迟宴大致也能猜到是谁,茶夹捻起青瓷茶杯送到女人面前:“小姑喝茶。” 谈虞微抿了口茶。 持续打进的电话,仍没有停歇,像是今天不接通就不罢休似的。 “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谈虞边说,拿起手机,不紧不慢地摁下接通键。 刚打开,刻意娇嗲的声音就传来:“谈虞姐姐,您可终于接电话了,我好想你啊,想到只能看着您的访谈剧照睹目思人,所以碰到有关您的一件事,就不得不请您来听听了,就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小丫头,叫小秦,想找姐姐合作,她可是鼎——” 谈虞嫌弃的表情,在听到“小秦”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讶意,随后果断掐断了电话。 几秒后,电话再次打来,被反扣到案几上。 谢迟宴起身:“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小姑休息了。” 谈虞抬眼:“就这样走了?” 谢迟宴反问:“小姑还要何事?” 谈虞不紧不 慢抿了口茶:“小姑是没事,倒是你啊,不打算给你家小姑娘求个情?” 谢迟宴似笑:“求情?” 谈虞睨着这副端方从容的面容,这是明摆揣着清醒装糊涂,唇角勾起:“这是你的山庄,既是你的默许,人送进来就撂挑子走人了吗?” “在商言商,若是小姑肯出面,是鼎禹的荣幸。”谢迟宴慢条斯理地微挽衣袖,冷白腕骨上的表盘折射冷光,“再说,小姑娘年纪轻,心气高,公是公私是私,我若是多做了些什么,她也不会因此开心。” “你呀。想听你一句软话,还是这样难。”谈虞再次对大侄的沉稳无奈,口吻无趣,“行了,你去吧。” 谢迟宴颔首告辞。 过了会,魏施在窗边插花,瞥过还在打进来的电话,开口道:“老板,秦小姐怎么安排?” 雪夜新婚 第14节 谈虞说:“无论成还是不成,鼎禹的面子总要卖的。” 说完她微皱了下鼻尖,眼眸却晃着笑,朝她勾了勾指尖。 魏施走近,这是个想恶作剧时的标志姓的笑容,她这些年被保护得很好,看不出岁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迹,眼波流转,天真与妩媚在一线之间。 谈虞附耳笑言。 魏施眼眸几分无奈:“老板。” 谈虞却很执意,挥了下手:“去吧,不要让我们的客人等太久。” “小施。” 魏施刚走两步,回头瞥她。 谈虞懒靠进丝绒躺椅,丹寇指尖玩似地勾缠乌黑发丝,别样的风情妩媚,像是随口一句的骄纵。 “打电话给阿商,让他来接我。” - 秦凝雨眼睁睁看着缪允神情变得气急败坏,打电话控诉:“你说她怎么能那么目中无人,挂我电话,还一直把我的电话当成空气!” “什么,难道我不能叫她姐姐吗?你要是挂我电话我就告诉妈——” 话音戛然而止。 秦凝雨猜她是被挂了电话。 缪允和善地笑了笑:“家门不幸,见笑了。” 秦凝雨听她语气,知道电话那头多半是她的亲哥哥缪商。 这位年逾四十的商界大佬,过往经历堪称传奇,出身名门,凭借一身电影故事感的忧郁气质,出道便是惊才绝艳的影帝。与小他十岁的女主角合作,共同斩获最佳男女主角,随后为他唯一公开承认的缪斯献出导演处女作,斩获当年各大奖项,捧出那位曾红极一时的双金影后。这段媒体炒作下腥风血雨、似真如幻的恋情,在十三年前以缪斯女主角息影告终,随后缪商也弃艺从商。 这段众影迷十余年叹惋的缘分,在六年前峰回路转,在缪商十三年前买下的私人海岛,跟他此生唯一的缪斯求婚。这场隔绝外界、只邀请亲朋好友的世纪婚礼,仅存在当年媒体报道的只字片语里。 秦凝雨对上缪允的目光,回了个缓解尴尬的笑容。 好不容易她买了块蛋糕哄好这位主儿,远远来了个人,缪允微眯眼眸,顿时一副高贵冷艳模样。 “小施,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我就原谅她了。” 魏施微微笑,开口道:“秦小姐。” 缪允:“?” 秦凝雨:“?” 魏施递给秦凝雨一张房卡:“秦小姐的事情,老板已经知道了,可她近来有事,过些时日才能给您答复。老板说秦小姐舟车劳顿,天色已晚,不如在山庄好好休息,这是张房卡,费用全包,还请您不要回绝。” 缪允瞥了眼,是顶层套房:“她倒是大方。” 秦凝雨双手接过,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谈虞老师。” 魏施笑了笑。 又看到缪允托腮盯着她,拖长发嗲的语调:“小施。” 魏施无奈:“老板我做不了主,小姐找商少爷才对。” 缪允冷哼了声:“有什么用?他早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了,我们家有这人吗?” 转眼看到对面的年轻姑娘,唇角暗戳戳地翘起,是一种她见过无数次、完全不能理解的神情。 缪允一脸惊恐:“你不会也是他们的cp粉吧?” 秦凝雨尽力矜持、很轻地点了下头。 案桌下手指却悄悄蜷紧,现场嗑到的cp糖,已经在心里默默回味了。 真的不虚此行。 - 这间顶级套房在最深处,窗外草本海棠娇艳,隐隐还能听到清泉潺潺的声音。 秦凝雨泡完温泉,冲了遍身体,很困很乏的睡意上涌。 她喉咙有些干,想接杯水喝,经过拐角时,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响。 男人的交谈声,还有脚步声? 秦凝雨身上披着白色浴袍,领口松敞着,就这样抬眼,正对上一道视线—— 男人身着挺括衬衫,单手拧松领结,另一手臂弯还松挂着深色西装外套,难得见的慵散一面,几分漫不经心地瞥来。 视线淡然自如地,从那抹胸前隐隐的雪酥上移开。 林徽祈被挡在高大身影后面,依稀瞥见女人、白色浴袍,太太怎么来了?神色几分讶意,切换视盲模式。 谢迟宴喉结微滚:“明天再议。” “是,老板。” 林徽祈转身就走。 年轻姑娘受惊睁圆的眼眸,像是受惊般惊醒,一时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她刚泡完温泉,全身泛着健康的粉,透出骨缝里的几分懒,领口松敞着,白色浴袍遮不住的旖.旎。 谢迟宴无声叹气,领口这么松,什么也没遮住,这小姑娘也不怕冷,大步迈近,拿过臂弯上的外套,披过她的肩膀。 动作间,修长指骨轻蹭过侧脸,被虚困在怀里的姑娘,半垂眼眸,微微瑟缩着,躲了下指腹,却在下一秒,又顺从地贴近。 她的反应很轻微,可凭借多年行走商界的敏锐洞察力,谢迟宴很难不注意到,这是个下意识条件反射躲避后掩饰的动作。 谢迟宴眸色微暗。不过一天不见,这是又怕他了? 她的身上散发着潮湿香气,白皙侧脸蹭着一缕乌黑湿发,也毫无察觉。 谢迟宴伸手,替她将拢到耳后,指腹似有若无地滑过耳垂,蹭落一抹柔腻。 秦凝雨下意识地微颤,不合时宜地想到昨晚。 眼前男人指骨修长,冷白如玉,看着无端禁欲,当时却捻着她的耳垂,像是要揉熟揉透。 那样投入,又那样失神的一个吻,她还没有做好见到男人的准备。 只能乖乖任凭着他动作,眼睫半垂着,似蝶翼轻颤。 听见他问:“怎么穿这么少?” “刚刚泡完温泉,有些热。”秦凝雨不敢看他,口吻毕恭毕敬的,完全没有昨天那副耍小性子轻闹的模样,“您怎么来了?” 谢迟宴俯身,他仍是一副端方君子的做派。 几秒的沉默拖长了那种凝滞感。 那股清冽的气息,迫近泛红得可怜的耳垂。秦凝雨垂眸,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感知是那样的明显,像是逡巡,她无法做到忽视,只感觉被难以言喻的慌张萦绕,难以生出任何以外的想法,也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对方放过她。 直至心慌落往临界点之时。 男人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嗓音低沉磁性,似笑般问她。 “我的房间,太太打算让我去哪?” 第9章 同床 认命、克制地拢到怀里…… 听到对方的话,秦凝雨隐隐明白了些什么,轻声说:“入住的时候知道是您的房间,没想到您今晚会来。” 谢迟宴问:“知道了,就不打算来了?” 秦凝雨觉得好像没有别的回答,只能说:“会来的。” 被骗过来的。谢迟宴心想,他嗅到淡淡红酒香气:“喝酒了?” 秦凝雨微点了下头:“喝了点红酒。” 谢迟宴又问:“小姑给的?” 秦凝雨怔然:“小姑?” 电光火石之间,她理清了大致发生的事情:“谈虞老师是您的小姑。” 谢迟宴说:“也是你的小姑。” 秦凝雨微抿嘴唇:“您醉了吗?” 谢迟宴嗓音低沉:“喝了点,倒不至于醉。” 脚下影子晃动,男人从眼前走开。 “下班时间。” 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一句。 “凝雨。”谢迟宴沉沉唤了她声,“别说您 了。” 秦凝雨反应过来,点头:“嗯。” 顶灯染着昏暗光晕,男人靠进深色真皮沙发,深邃轮廓浸染夜色,衬衫勾勒挺括身形,领结松散地半搭扶手,顶上两颗扣子被解开,浅色领口微敞开,露出冷白骨感的喉结和锁骨。 修长手指轻捏鼻根,男人衣袖半挽,小臂的肌肉线条很有力量感。 秦凝雨接完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有种慵散的性感。 秦凝雨慢吞吞走过去,把水杯放到男人面前:“喝点温水。” 谢迟宴半阖眼眸:“以后小姑说的,也不用全听。” 秦凝雨看着男人喝了半杯水:“怎么说都是长辈……” 杯底碰到茶几,谢迟宴起身:“别太乖,容易受欺负。” 秦凝雨猜他今天心情不错,轻声道:“哪有那么容易受欺负。” 雪夜新婚 第15节 谢迟宴口吻几分意味深长:“说不准。” 秦凝雨怀疑是自己喝醉了,男人深邃轮廓衬得柔和,眸中流淌的光晕,像是一道温柔漩涡,引得人挪不开眼。 她仰着头,眸光一瞬不瞬的:“嗯?” 谢迟宴径直走过她,似是轻笑了声。 只留下句:“小心这模样见小姑。” 这模样,是哪模样? 秦凝雨没想通,只能静静看着男人走向浴室方向的背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凝雨坐在沙发上,客厅安静下来,她终于后知后觉到一件她忽略的、还很重要的一件事——今晚怎么睡? 她搬家前,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却被那个突然的吻打得措手不及。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可昨晚他们刚接了吻,今天又要同床睡,会不会…… “凝雨。” 秦凝雨听到这声沉唤时,条件反射地攥紧垂着身侧的手指。 “过来睡。” “嗯。”秦凝雨应了声,起身,她在佯装镇定。 套房很大,从客厅走到主卧,要走过一小段长廊,秦凝雨始终缀在谢迟宴几步开外。 如果他想,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她也确实不反感这样的接触。 时候不早了,秦凝雨后背挨到床靠,紧张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退缩,她如果说明早要去机场赶回临北的话…… 秦凝雨还在想着,一只手从侧边伸来,紧接着男人身躯朝自己覆近。清冽木质迫近鼻尖时,昏淡光线下,她难以自控地想起昨晚的混乱,眼前力量感十足的劲实小臂,按着腰,把她抱坐到中岛台上,修长指骨掌着近乎是禁锢的力度。 秦凝雨眼睫微颤。 意料的触碰却没有发生。 耳畔响起开关声,不大,却在夜色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明显。 房间陷入彻底的昏暗。 男人身躯高大,挡住窗台微蒙的月光,罩下大片的阴影。 低沉嗓音近在咫尺般响起:“我明天要到国外开会。” 秦凝雨感觉到男人在看她,夜色昏暗中,就连依稀的侧脸轮廓都看不分明,对方是以怎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的,她猜不到,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蜷紧。 那种莫名的凝滞感又回来了。 秦凝雨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孤勇,让她不过脑子地开口:“所以是要速战速决的意思吗?” 谢迟宴沉默了。 无声又极其的尴尬感漫延开。 秦凝雨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那意思,明早我也要去机场,怕影响您休息,其实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有……” 声音越说越微弱,也越说越错,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能这样笨嘴拙舌。 “半小时,嗯?” 男人很少用这种微扬的尾调。秦凝雨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隐隐压迫感。 秦凝雨想开口补救,可眼下乱如毛线团的思绪,也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错话,只得微抿嘴唇。 忍不住在想,她不会成为第一个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私底下给大老板传递他不行的讯息,然后被以左脚踏入办公室为由开除的鼎禹员工吧。 沉默中,秦凝雨蜷紧的手指被握住,男人掌心宽大干燥,沾上她手心的薄汗。 尾指被轻捏了捏,没有调情狎昵的意味,反倒像是温柔的安抚。 很神奇的是,秦凝雨感觉胸口揣着的躁动心跳,竟然有缓缓平稳的趋势。 “明天都要忙。”谢迟宴摩挲着指间皮肤,感觉到小姑娘渐渐变得松弛下来,尾指还微碰累下他的指腹,像是怕生的小动物,在无声表达依赖和贴近。 “所以我暂时不会碰你。” 秦凝雨脑袋还晕乎乎的,下意识重复应道:“嗯。” 谢迟宴沉声问:“听懂了吗?就嗯。” 秦凝雨乖乖点头:“听懂了,暂时不会碰……” 话音一顿,明显是反应过来了。 握着的手指松开,那片温热挪开,秦凝雨感觉心头有莫名一瞬的空,下一秒,却被宽大手掌揉了下头。 “太太,早些睡。”很温柔的语调。 仿佛男人刚刚那股隐隐的压迫感,只是她做的一场不真实的梦。 耳畔捕捉到身旁躺下的细微声响,秦凝雨把自己完全裹进真丝被里。 忍不住想起刚刚那话。暂时?秦凝雨想起家中主卧里摆着的大床,打住越想越危险的想法。 一对夫妻,做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秦凝雨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暗示。 可脑袋明白了,身体却还没有适应,第一次跟成年异性同床共枕,而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就很难以用平常心来对待。 夜太安静了,传来的呼吸声,就算是一些极其轻微的声音,在此时都显得格外清晰可闻。 秦凝雨其实很困,眼皮摇摇欲坠地半阖,却迟迟没有睡着,就连迷糊翻身都是小心翼翼的。 “睡了?”身后传来低沉嗓音。 秦凝雨含糊应道:“嗯……” 困倦散了一瞬,反应道,睡着的人是怎么回答的? 谢迟宴问:“睡不着?” “有点。”秦凝雨没想到对方还醒着,眼皮都快黏在一起,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谢迟宴说:“谈生意。” “这样……”秦凝雨懒倦地掀了下眼皮。 几秒沉默后,谢迟宴又问:“我没跟你讲,生气了?” 酒意困意混在一起,秦凝雨感脑海还在清醒,反应却又慢又钝:“怎么会……” “不然太太怎么辗转反侧?” 要是平常清醒的时候,秦凝雨多半能听出男人语气里的打趣意味,可此时的她,缓缓的思绪只能跟着走,一句“吵到你了吗”还没说出口,又听到男人开口:“以后行程让林助同步发太太一份。” 秦凝雨乖乖“嗯”了声,侧脸蹭着绵软枕头,有些晕乎乎地想。 怎么他只是这样心平气和说话,语气却像是哄人啊。 只是说了会话,秦凝雨感觉困意彻底包裹了她,懒倦眼皮终于沉沉覆下。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 凌晨,谢迟宴睁开眼,漆黑眉目染上几分恹倦。 怀里的软香触感太过明显,此时还在往怀里蹭,睡裙面料薄,宽大手心掌着后腰,不盈一握,身上荔枝玫瑰味的,潮热勾着淡淡幽香,直往鼻腔里钻。 谢迟宴还是第一次深夜应对这般情况,抚在胸膛上的手指还在作乱,他紧握住纤细手腕,用了些力道地扯离。 窗纱没关紧,月光悄悄晃了进来。 胸前一抹晃眼的白肤,没入渐深处,象牙般的光泽,蒙着令人遐想的阴影。 谢迟宴微拧眉头,喉咙似蓄着暗火,沉声带着哑:“秦凝雨?” 也就是在此刻,男人记起此时他正跟自己的妻子同睡一床。 没想到这小姑娘平时瞧得乖,睡觉却不怎么不安生、黏人,腿还缠着他不放。 因着这阵动静,秦凝雨醒了,眸中还是迷糊的,双目无声地对视着,还在半梦半醒间,意识清晰在感知到灼.意那个瞬间。 她的大腿还紧紧贴着男人。 秦凝雨脸颊腾起烫意,整个人都慌了,连忙退开,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嗫喏道:“对不起……” “不必对不起。”谢迟宴松开握着的手腕,瞥过白皙腕间的那抹深红,起身,修长手指捏着鼻根,语调已经平稳下来,“是生理反应。” 秦凝雨手指下意识揉过腕间,刚刚被男人握得有些疼,嘴唇张了张,还是微抿。 “你早些睡。” “嗯。” 秦凝雨抬眼,瞥了眼走开的背影。 她还没有 傻到要问男人要去做什么。 因着男人的坦然从容,秦凝雨也不想大惊小怪,后背贴在床背,有些茫然的怔神,腿.根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灼,想到这,眼睫抖颤了下,深深埋进怀里抱着的枕头里,乌黑发丝松松垂下,半挡不住羞红的耳根。 秦凝雨本来是怀着罪魁祸首的愧疚感,想等着对方回来。 可是男人去得太久了。 浓重困意将她包围,再然后,她就渐渐失去了残存的意识。 谢迟宴回来时,秦凝雨已经睡着了,有些歪斜地倒着,真丝被滑到肩膀下,而松软枕头被挡在中间。 尽管他们在婚后,可一个年轻姑娘在成年男人面前力量悬殊,就算中间放了阻挡物,也不过是无用之功,不知道是太过相信他,还是太缺少自我保护的意识。 谢迟宴走近,托起快要摇摇欲坠到床下的脑袋,她的身体蜷在一起,完全没有刚刚考拉抱的黏人劲。 修长指骨托着后颈,摆正到里侧,那股蛊人的潮热幽香,散去不少,动作间,乌黑发丝很轻地挠过小臂,她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乌黑发丝蹭乱不少,侧脸轻蹭了蹭松软枕头,睡容安静,乖得很。 男人拉起被子,盖上她的肩膀。 离得近了,秦凝雨看起来睡得晕乎乎的,眼睑有淡淡青灰,像是累极困极了。 雪夜新婚 第16节 谢迟宴伸手,把扰着她眼眸的一缕乌黑发丝,轻别到耳后。 …… 直到谢迟宴深睡之际,刚刚才乖了一会的人,还是滚进怀里,充当摆设的枕头被胡乱挤到小腿。 谢迟宴按捺再次被闹醒的不耐,身体隐隐蓄着一团暗火的热躁。 怀里却传来撒娇般的呢喃,带着哭腔,像是在做噩梦:“别推开我……” 少顷,谢迟宴无声轻叹了口气,阖着眼眸,认命、克制地把怀里作乱的小姑娘拢进怀里。 嗓音克制却又喑哑。 “乖,别怕。” “我在这。” 第10章 来接 来接太太回家 闹钟准时响起。 秦凝雨迷糊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已经空了,只有身旁床单上的几抹褶皱,可以证明昨晚的同床并不是她做的一场梦。 翻了翻工作消息,又看到谢迟宴的消息,被各种置顶工作群压到底下,发来的时间在五点半。 第一反应是,昨晚闹了那一下,她这个始作俑者又不小心睡着了,对方还这么早走,感觉到良心有点愧疚。 秦凝雨点开一看,发现竟然是谢迟宴转发的行程表。 今天最早一条,就是去往国外的航班。 这会他已经登机了。 秦凝雨愣愣盯着眼前的行程表,思绪一时间还没完全转回来,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要发给她行程表,那她是不是也要做出一份自己的行程表发回去? 很突然间,昨晚的一段对话涌进脑海。 —你怎么来了? —我没跟你讲,生气了? —不然太太怎么辗转反侧? …… 到了这会,秦凝雨才反应过来,心里觉得有点变扭,当时那段对话,莫名就听起来像……查岗和报备行程,还是在床上,在他们同睡的第一晚。 她明明没有这个意思,早知道不该喝那点红酒的。 可如果她现在再提的话,就显得奇怪尴尬了,夫妻之间,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秦凝雨再次在心里默默重复。 过了会,秦凝雨仰头看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都是第一次结婚,怎么总是自己在方寸大乱呢? - 秦凝雨顺利回到临北,并收到谈虞的面谈邀请。 在单方面讲解策划案后的两个小时,秦凝雨看到谈虞懒倦地打了个哈欠,开车带她去了室外,这是之前约好的最后一站。 老城区,天桥上行人来来往往,桥下汽车川流,笼罩城市的尘埃和喧闹,响在耳边聒噪。 可能不会有人想到,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影星,此时穿着像只厚重的黑企鹅,乌黑发丝被风吹得杂乱,手里拿着根糖葫芦,就算是这样,也难掩身上天然的风情,美得让人过目难忘。 “……穿了羽绒服,是黑色长款的,围巾戴了,哦,手套?”谈虞半垂眼眸,瞥着为拿着糖葫芦而摘掉手套的手,“我当然戴了两只呢。” 秦凝雨看了眼手里谈虞的手套,在旁边听着她张口就来。 谈虞一连“嗯”了好几声,挂断电话前,嘟囔了声:“你好啰嗦。” 秦凝雨面上不显,早就被眼前耍赖撒娇的一幕,萌化了心。 谈虞后背靠在栏杆:“小凝雨,还要等多久——” “谈老师,您看!”秦凝雨尾音裹着几分惊喜。 谈虞转头,循着目光瞥去。 从这个角度看去,婆娑树影和指示牌相交,恰好组成一个巧妙的电影框景,醺然黄昏落了进去,浮光落金。 秦凝雨只是微微偏头,就瞥见谈虞一瞬不瞬的目光,在这个普通喧闹的黄昏,隔着川流车行,街边静静停靠着辆黑色商务车。 她顿时生出种无比确信的念头,那是缪商的车,因着这默契般桥上桥下的对视,也因着谈虞此刻熟悉迷人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目光,秦凝雨曾在年少时有过惊鸿一面,那是段记忆深刻的电影采访,发生在谈虞人生中的第二部 电影,也是她最后一部电影。 多年前的采访中,那个影星眼眸微醺,提起她偶然窥见的黄昏框景,笑得很美很羞涩,说着“我相信啊,瞬间即爱情”,那年她双金影后加身,才不过二十一岁。 乌黑发丝被轻扬起,谈虞静静看着这幕黄昏:“这里每天都能看到吗?” 只是这样随意一句话,秦凝雨却有种误入电影场景的错觉。 “很难。”秦凝雨放缓了呼吸,怕惊扰她眸中的故事,“我两年内来过这里五十七次,只见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谈虞又问:“如果今天没有出现呢?” 十五六岁交界那年,秦凝雨有种执念,不明白有情人为什么要分开,后来她的年岁渐长,终于明白出不了戏的永远只是观众。 不管这次合作的结局如何,至少她有关爱情的启蒙,在此刻亲眼窥见的温情,得到了彻底的圆满。 秦凝雨只是笑了笑:“最坏的结果就不过是您拒绝我,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如果能够降临的话,那就是今天最大的幸运。” “是么。”谈虞蓦然笑了下,“那真是幸运。” - 十天后。 谈虞懒懒靠在躺椅里,兴致缺缺:“这黄昏还没小姑娘带我看的那场好。” 魏施在换花瓶里的红玫瑰:“您挺喜欢小姑娘的。” “喜欢么。”谈虞轻笑了声,“这小姑娘只是看起来聪明,其实还挺傻。” 魏施笑了笑,脑海里自动更换这个口是心非的答案。 半晌,谈虞突然开口:“小施,你知道我最喜欢电影里的哪个片段吗?” 魏施问:“是哪个?” 谈虞不知道是念台词,还是在随口在讲一个故事:“我昨天看到墙角开花了,那只是心血来潮撒下的种子,很多时日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我想你也不记得了,可墙角那朵白色小花,早为自己馈赠了命运的谢礼。” 这是她最后一部电影中,一个普通午后的独白,也是女主角永远不会寄出的那封信。 魏施抬眼,仅是蒙着醺然光晕的一截侧脸,足以窥见那抹风姿绰约,她像是陷入了昨日,久久失神。 恍惚间,她仿佛瞥见记忆里那个明媚少女的剪影,或许有时人戏本就不分明,也从来分不干净。 魏施垂眸低笑,轻轻为她掩去房门。 - 那天之后,秦凝雨一直没能收到回信。 林时乔刚出外勤回来,她刚在外碰了钉子,神色有些疲惫,经过秦凝雨工位时,探去了个目光。 秦凝雨很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林时乔一脸遗憾:“还是不行吗?” 秦凝雨微抿唇角:“只能说希望不大。” 正当此时,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来电。 “快、快接。”林时乔神情激动起来,还不忘压低声音,“万一是呢。 ” 秦凝雨连忙摸起手机,听清对方第一句话的时候,仅仅是三秒的微怔后,眸中情绪平静,冷静得像个设定好指令的机器人:“是”、“可以”、“都按您那边的安排走”。 林时乔感觉心脏都要爆炸了,第六感告诉她这事成了,直到等秦凝雨挂断电话,才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手机。 秦凝雨缓缓地、很重地点了下头。 林时乔捂住心口,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秦凝雨这会才反应过来:“我刚刚差点感觉心脏都要停了。” “完全没有看出来。”林时乔满脸挡不住的笑容,开了个玩笑,“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个客服机器人。” 秦凝雨说:“是有点像。” 庆功宴安排在一家很火的私厨店,长阳街上,光是要排号都要提前三天预订。 谈虞的合作加入,对整个组来说,无疑是最有效的定心剂。 饭局氛围喜气洋洋,觥筹交错。 郁粤端着杯酒,笑容格外明艳动人:“凝雨,恭喜你啊,让我们大家都能沾光。” 秦凝雨笑了笑,回敬了她一杯酒。 刚坐下,林时乔就跟她咬耳朵:“天哪,这是刮哪门子邪风,体面是她的伪装色。” 秦凝雨问:“要喝点椰奶吗?” 林时乔把杯子推给她,甜甜地说:“谢谢老婆。” 中途秦凝雨被拉了拉手臂,对上林时乔的目光,跟着她走了出去。 林时乔说:“凝雨,你之前问的滑雪纪念馆的票,我那个朋友现在就在楼上包厢。” 秦凝雨有些惊喜:“真的吗。” 林时乔有些犹豫地说:“就是他有些怪毛病,喜欢给人调混酒炸弹。” “没事。”秦凝雨跟着林时乔上楼。 饭局结束,秦凝雨和林时乔负责把同事们送上车。 雪夜新婚 第17节 秦凝雨接到电话,是一个陌生电话,接起后,礼貌地问:“喂,是代驾吗?” 在她问完后,有好几秒的沉默,突然传来一声嚣张的嘲笑,挺明显的,秦凝雨下意识觉得是打来的恶作剧电话。 这时林时乔凑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凝雨,都送走了,我们也快走吧。” 秦凝雨被她撞了下手臂,失手挂断了电话。 林时乔刚好瞥到挂断页面:“哎,谁给你打电话啊?” 秦凝雨摇头:“没事,是骚扰电话。” 走到门口,外面下了点小雨。 林时乔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一脸抱歉地说:“凝雨,有……人来接我,我送不了你了。” “没事。”秦凝雨笑了笑,“我打个车就好,你快去吧,别让别人等久了。” 林时乔边走还不忘回头:“回去给我报个平安。” 秦凝雨说:“你也记得。” “嗯。” 时候不早了,秦凝雨打算打辆车回家。 秦凝雨站在屋檐下躲雨,等待号码是二十七,看来要等上一会了。 裹着雨丝的凉风吹到脸颊,秦凝雨感觉稍稍舒服了点,今天很幸运,成功拿到了两张票,对方给她放了海,只调了很小的一杯混酒炸弹,她感到很幸运,觉得自己竟然没有喝醉。 秦凝雨不怎么心急,心想,她还有一个应该要特别感谢的人,虽然对方应该早就知道了。又想到,可是他那样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 可是她却迟迟还没有跟他讲。 秦凝雨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工作度过危机、追星成功,饭局上气氛太好,所以她也喝了不少的酒,平常告诫自己的“要镇定从容、不要喜形于色”,在这一刻难得有了放纵的醺然。 想不通,也说不清理由,可她眼下只想这么做,也只想亲口跟他讲一句谢谢。 她翻开了沉寂的聊天框。 “谢谢您的帮忙”,好礼貌也好生疏;“谢谢你的帮忙”,感觉好像跟刚刚差不多。 删了又写,写了又加,反反复复的十分钟,都没有打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在纠结时,对话框里凭空冒出来条新消息。 x:【在哪?】 秦凝雨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跳,动作快过思绪,那条对话框里刚被删掉半行字的消息,就这样眼睁睁地发送出去。 winter:【谢谢,】 秦凝雨连忙撤回。 又欲盖弥彰地补了新消息。 winter:【我在外面】 x:【在外面哪】 winter:【外面的外面】 对方有好几秒没回复。 winter:【你的手机是不是进雨了?要拿去修的,不然会接不到我的消息的】 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分钟。 秦凝雨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仗着对方看不到消息,开始胡言乱语。 winter:【外面的温牛奶很好喝,你可以给我带一瓶,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回我消息的】 就当秦凝雨在找表情包时,对方却突然回她了。 x:【不是说谢我】 x:【谢礼呢】 秦凝雨眼眸微微睁大,有种僵尸诈尸的感觉,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一个要答谢的人,怎么能反过来提出要求呢。 她动了动手指。 于是下一秒,消息被撤回。 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消息如常发来。 x:【打开秒表】 x:【设置180秒】 对方很懂事地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这点秦凝雨很满意。 却向她提出了奇怪的要求,因为是很简单、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秦凝雨决定大发慈悲地满足他。 winter:【然后呢】 他再次发来一条消息。 x:【然后乖乖朝右边看】 秦凝雨乖乖回复。 winter:【好哦】 又乖乖点开秒表,定好180秒,然后开始等待。 在秒表归零时,秦凝雨朝着右边看去,只看到夜色里的雨雾。 好像被开玩笑了……她有些可惜地想。 只是下一秒,白皙脸颊贴上温热。 “温牛奶。”嗓音低沉磁性。 “谢……”秦凝雨下意识偏头看去,对上一双深邃眼眸,看清来人时弯起眼眸,“你来了呀。” “来接太太回家。” - 林时乔都上车了,突然记起自己忘拿公文包了,里面还装着她连夜收集的资料。 于是选择性忽视驾驶座上那人的冰冷眼刀,连哄带笑地叫哥顺毛,又说她就一小会就回来。 刚转身,一只冷白骨感的手从车内伸出,扯住纤细小臂,林时乔下意识回眸间,怀里被塞了把黑伞。 只是下一秒,嘭地一声,车门在眼前无情地被关上。 往常这种小雨,林时乔是懒得撑伞的,不过既然怀里被塞了把,也就顺势撑起伞,边走边喃喃:“脾气真大……” 走出几步,林时乔依稀瞥到私厨馆亮着的微光。 刺耳鸣笛声突然响起,她下意识瞥去。 那是一方屋檐,渐渐濛濛的雨雾中,一对男女并肩漫步。 此时一阵风起,年轻姑娘怕冷似地贴近身旁,高大男人顺势将她揽到怀中,微扬的深色大衣罩住纤细身躯。 头顶一把黑伞倾斜着,她仰着头,侧脸明媚,在跟男人说着些什么。 第11章 醺然 还是个小朋友么 微凉雨丝被黑伞隔绝在外,秦凝雨身体裹上深色大衣的温度,微潮的雨水味道中,混着那股清冽好闻的木质气息。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秦凝雨比着手势,大拇指和食指间只隔了一条小缝,口吻很认真地说,“没有喝醉的。” 谢迟宴偏头瞥她。 秦凝雨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有种委屈的认真:“你不信吗?” 她醉时眼眸很亮,说话没有那么客气,也大胆了些。 小醉鬼是讲不得道理的,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信。” 秦凝雨醉的时候很好骗,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很开心起来,开始小声絮叨:“我跟你说,我今天真的很幸运的,拿到了很想要的东西,时乔说对方很怪的,可今天真的很善良,大发慈悲地只给我调了一小杯炸弹,真的好感谢他,而且我完全没有喝醉呢。” “是么。”谢迟宴只听着。 话音刚落,刚刚还怕冷的小醉鬼,垂眸碎碎念时,像只一会推鼠标一会挠袖子的猫咪,轻轻踩了下粼粼的水洼。 “小心。” 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时,秦凝雨被有力手掌握住手臂。 她抬 眼瞥到,这双深邃眼眸里的纵容,像是邀功般笑得天真:“我踩进了月亮里。” 还是个小朋友么。谢迟宴几分失笑,顺着她说:“月亮被淋湿后会很冷,你想也变冷生病么。” “不想生病。”秦凝雨顿时连眨了好几下眼眸,摇了摇头,“药好苦的。” 谢迟宴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小段路,小醉鬼能这么闹腾,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又不知道小脑袋瓜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转而温声问:“喝小炸弹,是为了什么好东西?” 秦凝雨总算不纠结踩进月亮会生病的牛角尖了,微抿唇角,很矜持地说:“这是个秘密。” 谢迟宴问:“一点都不愿意透露么?” “嗯。”秦凝雨很轻地点了下头,语气肯定地说,“连你也不可以,一点都不可以。” “行。”谢迟宴没有追问。 总算到了车边,打开车门后,秦凝雨才发现车后座里还坐个人。 男人是极其有攻击性的浓颜,混血感很重,懒撩眼眸瞥人时,浓长眼睫挡不住的轻浮多情,又痞又不正经的惹眼。 雪夜新婚 第18节 仅仅是一眼,秦凝雨就认出了眼前的男人——谢迟宴的弟弟,与他有四五分相像。 秦凝雨后背不自觉挺直,态度也变得恭敬,条件反射地叫出口:“小谢总。” 谢从洲懒散笑了,朝自家大哥揶揄地瞥了眼,再次看向秦凝雨时,眼里溢满了笑意:“大嫂客气了,小谢总多见外,叫阿洲就行。” “毕竟能把大哥当代驾的只有嫂子你了,我可不敢。” 秦凝雨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刚刚那通她误以为是恶作剧的骚扰电话,原来是对方打给她的吗?她还挂断了。 于是连忙解释:“我看是陌生号码,以为是代驾司机,我就听到了声笑,好半天没人说话,还以为是打来的恶作剧电话。” “哦,电话还没要到啊。”谢从洲有种隔岸观火的淡淡语调。 秦凝雨瞳光微闪,他们一直是聊天软件联系,所以一直忽略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连续两次都没有成功解锁。 谢从洲不经意瞥到眼前亮起的锁屏,是一个小程序的同人图。 “大嫂你也玩这个啊。”谢从洲口吻格外意味深长,“大哥这个等级很高。” 秦凝雨垂着身侧的手指一蜷,很矜持地点了下头。 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身后传来谢迟宴的沉唤:“阿洲。” “得嘞。”谢从洲没继续闹了,毕竟大哥开罪不起,以后管大哥的大嫂更开罪不起,起身,语调格外懒洋洋的,“我这来给大哥大嫂当代驾司机。” 话里话外还是打趣,秦凝雨越来越坚定刚刚那个电话里嘲笑的笑声,一定是这位小谢总。 秦凝雨坐进车后座,谢迟宴就坐在她旁边。 而谢从洲早已经绕到驾驶座,慢悠悠启动了车。 窗外街景不断后退,谢迟宴明显察觉到身侧那道定定的目光。 偏头瞥去,小醉鬼眼眸亮亮的,眼巴巴地瞧着他。 谢迟宴靠进车背,修身的深色西装三件套,一副英伦绅士派头,双腿从容分开,了然轻笑了声,微抬下巴:“打开。” 秦凝雨乖乖照做。 屏幕亮起的瞬间,冒出消息轰炸。 tree:【你男朋友只看到背影都好帅啊啊啊啊】 tree:【你们howpay啊啊啊】 tree:【我差点爆发尖叫声啊啊啊啊】 秦凝雨屏幕调的亮,这些消息准确地闯进眼眸,微顿的一两秒内,不动声色摁灭。 谢迟宴配合地挪开目光。 对方没有提,秦凝雨就自顾自认为对方其实没看到。 只是刚解锁,就听到身旁传来意味深长的语调:“男朋友?” 到了这会,秦凝雨也没法骗自己,原来刚刚还是被看清了。 秦凝雨解释:“跟同事说的是男朋友。” 又轻声问:“你介意吗?” 谢迟宴双手交叠到一处,深邃侧脸半隐昏暗:“太太方便就行。” 秦凝雨轻轻“嗯”了一声,悄悄回了个“在忙”,又把林时乔免打扰,想着等回家再放出来,然后才打开联系人页面,推到谢迟宴的面前。 谢迟宴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拨打,下一刻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来电提示,而备注是“太太”。 雨夜堵车,又碰到一个长红灯,谢从洲回头看到的就是亮起的屏幕,心想他大哥妥当稳重的性子,没电话号码才是奇怪,看来是只有大嫂没想起过来这回事,好笑又好奇地打听:“大嫂,你们平常不联系的啊?” “联系的。”秦凝雨回答,“平常用的是聊天软件。” “哦。”谢从洲问,“那大嫂你给大哥是什么备注?” 秦凝雨手指微顿。 谢从洲又问:“该不会根本没有备注吧?” 秦凝雨很心虚,微抿嘴唇,用自己刚刚新改的备注来掩饰:“是老公。” 旁边男人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秦凝雨半垂眼眸,试图转移话题:“小谢……阿洲,那你给太太的备注是什么啊?” “那当然是——”谢迟宴懒懒拖长语调,长指滑动屏幕两下,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的眼前。 要是往常,秦凝雨一定不会随便看别人的聊天记录的,可这位小叔子太热情也太自来熟,硬生生把手机屏幕戳到了她的眼前。 于是她不得不看清了眼前的消息。 -宝宝,好好吃晚饭了吗 -宝宝,有没有想我 -宝宝,睡着了吗 而对方的回答只有“嗯”、“别闹”、“马上睡”。 再抬眸,页面顶端显示的是“宝宝”。 宝、宝?秦凝雨眼眸都微微睁大了,眼前这位临北出了名的混不吝二世祖,虽然早就听闻过他婚后变老婆奴,可顶着这样一张绝世薄情的渣男脸,私底下却这么黏人,直面的冲击还是极其大的。 秦凝雨礼貌地挪开目光,不过她只是心里想想这些,嘴上还是说:“……你们感情真好。” 谢从洲微挑眉峰,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几乎是瞬间,秦凝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误打开了什么不该打开的开关。 谢从洲顿时一副无奈纵容又甜蜜埋怨的口吻:“这也是没办法,我家宝宝娇气又黏人,还能怎么办,没有老公哄着睡根本睡不着,不多发几条消息还要生气,做老公的哪能跟自家宝宝计较呢。” 秦凝雨:“?”他是在说自我介绍吗。 在对方准备再一次撒狗粮前,秦凝雨悄悄伸手,轻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 谢从洲越发来劲:“大嫂,我跟你说,我家宝宝……” “绿灯。”谢迟宴终于开口,“阿洲,行车规范。” 谢从洲转身前:“大嫂我们改天聊。” “嗯。”秦凝雨看到对方转身,才缓缓松了口气,差点就要听不懂“宝宝”两个字了。 好一会没人说话,车后座终于安静下来,秦凝雨一直记挂着小程序的好友,是一款好多年前的休闲种田小游戏,叫planet。 于是酒意熏心,秦凝雨往身边挪了小半座,凑近轻声问:“planet的好友能不能加一下呀?” 秦凝雨看着男人朝自己瞥来。 又真挚地解释:“我最近想建新房子,可建材一直不够,身边又没人玩,所以想蹭一蹭你的建材,我不会拿很多的,可以吗?” “我可以每天帮忙除杂草的。” “也可以帮你喂小奶牛。” 谢迟宴只静静看着她。 秦凝雨微咬下唇,像是纠结后,下定了决心:“每周帮你点星球灯也行。” 就是这个有些麻烦,可是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谢迟宴被认真的小醉鬼逗得失笑,唇角不易觉察地微勾了下:“随便用。” “谢谢你。”秦凝雨心满意足地加到好友,顺手蹭了建材,“你对我真好。” 谢从洲耳观鼻鼻观心,看来大嫂真是喝多了,真难为大哥能没笑出声,就这股半生不熟味,难得没有开口打趣,只专心地当好代驾司机,过了会,想到刚刚的对话,忍不住低笑了下。 他这种助攻的好弟弟,能从哪里领? - 到老宅的时候,时间已经 不早了,秦凝雨简单洗漱完,怀着心满意足,一觉睡到了天亮。 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秦凝雨坐在床头愣了会,昨晚记忆全部上涌进脑袋。 她昨晚傻话傻事真的干了不少,竟然还蹭了建材。 花了整整二十分钟,秦凝雨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昨晚看起来睡得很安生,醒来的时候还好好待在自己这边。 秦凝雨刚洗漱完,就被笑着的徐姨叫去吃早饭。 走到半路,迎面碰上穆书青。 “凝雨醒了?” 秦凝雨叫人:“奶奶好。” “是去吃早饭吧。”穆书青说,“今天家里包点饺子。” 徐姨在旁打趣:“老太太不常下厨,还是凝雨你来,家里才能有这种口福。” “徐姨忙去吧。”穆书青抬手,“凝雨,陪奶奶走会,带你去吃早餐。” 徐姨笑着走了。 秦凝雨挽过穆书青的手臂。 走出几步,穆书青问:“明儿要不要去逛会街?” 秦凝雨微顿:“明天……” 穆书青了然地问:“跟阿宴有安排啊?” “嗯。”秦凝雨垂眸,“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讲。” “反正阿宴这两天也闲,尽管安排他的时间。”穆书青好奇地问,“是什么安排,方便跟奶奶说吗?” 秦凝雨乖乖回答:“是两张滑雪纪念馆的票,刚好拿到了。” 穆书青满脸笑容,拍了拍她的手:“你有心了。” 雪夜新婚 第19节 到地方老太太就走了,临走前叮嘱她可以去茶室找她,秦凝雨笑着点了点头。 秦凝雨吃完早饭,边走边闲逛,结果瞟到一抹橘黄身影,就一路跟了上去。 庭院里山茶花开得正好,秦凝雨爬梯子上了高台。 走到尽头,橘猫正在暖融融的阳光下伸懒腰。 秦凝雨在橘猫面前半蹲:“圆圆,我们上次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橘猫这次胆大了些,仰着脑袋,凑近嗅了嗅她的气味。 秦凝雨一边叫着它的名字,先是摸了摸它的脑袋,又跟她牵了牵它的手,最后终于得逞地把小橘猫抱在了怀里。 她一直很招猫咪的喜欢,上次没能牵到手,还很可惜来着。 秦凝雨眼眸微弯,揉了揉怀里橘猫的脑袋:“我带你去见大家吧。” 原路返回,秦凝雨唇角笑容微滞,刚刚上来的梯子不翼而飞,不知道被谁取走了。 叫了好几句“有人吗”,回答的只有空荡的晨风。 这个高度,她的鞋还有点跟,该怎么下去? - 茶室里。 谢关南任劳任怨地伺候祖宗喝茶,还要腆着脸问:“满意吗?” 穆书青微抿茶香:“差强人意。” 谢迟宴在一旁作陪,倒乐得清闲。 屏幕亮起,谢迟宴拿起案几上的电话。 还在拌嘴的两位老冤家,瞬间安静,齐齐扫来目光。 谢迟宴接通。 顿时传来有些小心的好听女声:“你一个人吗?” 谢迟宴说:“都在旁边。” “哦,那你现在有空吗?” 这话问得突然,谢迟宴猜她多半是遇到了麻烦,起身:“有空。” “要来看山茶花吗?”小姑娘微顿,似是在斟酌用词,稍顿,“老公?” 第12章 起意 抱你下来 茶室里很安静,这一声“老公”,因着语调轻,听着像是含了几分撒娇意味。 其他人都很清楚地听到了。 “在那等我。”谢迟宴温声道,迈着大步离开。 门口脚步声渐远,谢从洲半躺沙发上,大早就被闹起来,仗着一身起床气撒不出来的理由,想让老婆关心会自己,一副似乎真扮假的委屈样,此时也装不下去了,喉咙混着笑,低低笑出了声。 谢关南欣慰:“这小两口感情真不错。” 谢从洲头枕着老婆大腿,轻捏着白皙手指,还不忘应道:“爷爷金口玉言。” 穆书青嫌弃道:“也就你爷爷这种老直男,看不出来一点。” 谢从洲说:“奶奶火眼金睛。” 谢关南给自己沏了杯茶,不紧不慢地说:“真演假演有什么区别,结果达到了培养感情的目的,就对了嘛?” 谢从洲又说:“爷爷老谋深算。” 冯知雾终于看不过眼了,捂住一直拉偏架的老公的嘴唇。 谢从洲正在兴头上:“?” 冯知雾低声:“怕你被混合双打。” 谢从洲一脸“老婆所言甚是”,朝着爷爷奶奶各举了个大拇指,无声表示他精神上双倍的巨大支持。 - 秦凝雨打完电话后,怀里抱着毛茸茸的橘猫,静静等着谢迟宴来。 那句“在那等我”,磁性嗓音响在耳畔,让人很有安全感。 没过多久,秦凝雨看到谢迟宴朝她走来。 男人身着常服,深邃眉目晕染一层柔和光晕,长身玉立,难掩清贵气质。 “怎么跑上面去了?” 秦凝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举起点手臂,露出怀里懒懒趴在怀里的橘猫:“跟圆圆一起上来的,原本有木梯,结果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圆圆。”谢迟宴唤了声,“下来。” 橘猫很听话,弹跳力惊人,轻轻一跃就跳下高台,绕起男人裤腿撒娇,边蹭着毛茸茸的尾巴,边嘤嘤软叫。 真是只撒娇精,秦凝雨感觉心都要被萌化了。 “凝雨。” 秦凝雨听到唤声,才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终于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轻声道:“可以帮我找回那个木梯吗?” “不用这么麻烦。”谢迟宴朝她伸开双臂,“抱你下来。” 对上这双深邃眼眸,秦凝雨没怎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怕就闭眼。” 低沉嗓音落在耳畔间,秦凝雨倾着身体,侧腰被有力手掌握住。 近距离对视时,秦凝雨有些不受控地闭上双眼。 动作间,劲实小臂弓起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把她抱了下来。 落地后。 头顶响起低沉磁性嗓音:“顺利着陆。” 这话好像在哄小朋友。秦凝雨缓缓睁开眼眸,明明刚刚点头很爽快,可等真的被抱下来对视了,却感觉脸颊莫名发热。 小橘猫扒着裤腿嘤叫,秦凝雨退开小半步,挪开目光,从充满清冽木质气息的怀抱里撤离,俯身把它重新抱回了怀里。 还欲盖弥彰地说了句:“圆圆好黏人。” 谢迟宴说:“带你去茶室。” “大家都在。” 秦凝雨轻轻点了下头。 刚走进茶室,秦凝雨环顾了一圈,老太太、老爷子、小谢总也在,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冷感美人,骨相生得极好,此时微弯着眼眸,似清冷月光消融,难掩的惊艳活色。 谢从洲一眼看到她怀里的橘猫:“嫂子这亲和力可以啊,我们家最胆小的圆圆都黏人上了。” 小橘猫看到主人,就箭步冲了上去,在主人怀里撒娇卖萌露出肚皮。 秦凝雨跟着谢迟宴坐了沙发上。 冯知雾笑道:“大嫂好。” 秦凝雨也笑:“小雾好。” “你们别跟两个客服机器人一样。”谢从洲语调懒懒地打趣,“大嫂,小雾也怕生,处久了就跟家里人一样了,喜欢撒娇,你担待些。” 然后被老婆轻踢了下腿。 谢从洲了然:“你看,害羞了。” “大嫂,你别理阿洲。”冯知雾眼眸几分无奈,“他天天胡说八道的。” 对于这位小叔子的胡说八道,秦凝雨早就领教过了,只是笑了笑。 因着猫咪同好,她们意外地聊得来。 晚些时候,穆书青拉着徐姨杨姨去了厨房。 “老太太倒是有劲,一大早就喊着要包饺子,”谢从洲还在幽怨大早上被喊醒不能跟老婆腻歪的事,“我一会要多吃点。” 又忍不住八卦:“大嫂,这两天就呆在老宅,明儿不打算出去玩玩?” 秦凝雨之前已经提前确认了谢迟宴的行程,明天是没有安排的,惯性地问了句:“这两天好像没有安排吧。” 谢迟宴语调沉稳:“有,下午走。” 刚刚冒尖的期待倏然落空,秦凝雨想她幸好刚刚没有先说出口,微垂眼眸。 谢从洲觑着两人神色:“符溪的合作?” 谢迟宴说:“老狐狸待了这么久,我正好去跟他打个招呼,不然显得我们多没有待客 之道。” “他倒是贼心不死。”谢从洲懒散笑了,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在工作上向来是亲力亲为、一丝不苟的,既然大嫂都不说什么,他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大哥,你这种工作狂,总有一天会被大嫂抛弃的。” 冯知雾悄悄踢了踢他的腿,示意他别胡说了。 过了会,冯知雾要给圆圆开罐头,谢从洲跟着一起走了。 刚刚还热闹的茶室,骤然安静下来。 秦凝雨捧着瓷杯,慢吞吞喝着热茶。 耳畔传来低沉嗓音:“怎么了?” 秦凝雨回神,摇了摇头。 谢迟宴看了她眼,又问:“真没事?” “没事。”既然对方要忙,那就算了吧。 雪夜新婚 第20节 于是秦凝雨微弯眼眸,又点了点头。 “路上顺利。” - 下午,谢迟宴准时出发。 迈巴赫行驶在大桥上,谢迟宴接到老太太的电话。 穆书青问:“阿宴,你晚上还回来吃饺子吗?” 谢迟宴说:“不了,我去办事。” 穆书青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才能回来。”谢迟宴问,“老太太找我有事?” “我倒是没事。”穆书青口吻遗憾,“就是不凑巧,我早上听小姑娘说托人拿到两张滑雪纪念馆的票,想着约你明天去,就是可惜了她的用心,估计是想着给你惊喜。” 修长指骨叩在腿侧,谢迟宴微顿:“老太太,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谢迟宴靠在座背,半阖眼眸,修长指骨轻捏鼻根。 想起小姑娘当时问他行程时犹豫的神情,临走前藏住失落的轻笑,以及昨晚雨夜明媚笑眼里的期待。 原来是这个秘密么。 林徽祈眼观鼻鼻观心,瞧了眼窗外大下午就昏沉沉的天际:“老板,这天气瞧着可不好啊,没准会有雷暴。” 谢迟宴口吻淡淡:“是么。” 林徽祈没再开口,他跟老板这么多年,一直懂得什么是该说不该说,又或者什么时候多说少说。 半晌,就在林徽祈觉得明天注定是遗憾的时候。 车后座传来低沉稳重的嗓音:“最近两天的行程,可以调整吗?” 林徽祈说:“符溪的合作可以让谭总监先探口风,下周再议,国外sei能源的会议,可以推迟到大后天,最迟后天要登机。” “都推迟安排。” 谢迟宴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摇了摇头,低笑了声:“现在回去。” 第13章 暧昧 是怕我专门回来睡你么 秦凝雨被老太太叫着陪包饺子, 徐姨和杨姨在旁边打下手。 谢关南邀老友喝茶下棋去了,而作为当场唯一的男丁,谢从洲就没有好运气了,被老太太支使着一会拌馅擀皮, 一会端茶倒水。 秦凝雨瞥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 这位传闻中桀骜难驯的谢二公子, 此时脾气是相当的好, 虽说还是不愧混不吝的名号,嘴上依旧一套一套的,可在家人面前, 展现的是从没见过的柔和耐心的那面。 这是个幸福的家庭,秦凝雨恍惚冒出想法。 还在想着,穆书青狠狠打了下谢从洲的手。 “你看看, 这包得都是些什么,一煮,一个个准要露馅。”穆书青不满地说, “没事净添乱了。” “得,搁这惹人烦了。”谢从洲手一撂,起身, “我这就走,不在这碍老太太的眼。” “回来。”穆书青自然清楚家中幺孙的性子, 苦口婆心道,“小雾这两天才忙完,累着了,让她好好睡会。” 谢从洲微挑眉峰:“我陪着睡不是更好?” “睡什么睡?我看你精神旺盛得很。”穆书青顿了顿,大孙媳在身边,她实在是没法将“万一小雾醒来直面一直盯自己睡的痴汉脸, 该多造孽”说出口,嫌丢脸,只能委婉地说,“你姨家的边牧都没你能黏人。” “这多冤枉,嫂子你来评评理。”谢从洲坐了回来,大马金刀的坐姿,懒散笑道,“不让陪老婆,陪老太太包饺子又被嫌弃,我这家庭地位鬼都见愁。” 秦凝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微抿唇角,回了个憋笑的笑容。 穆书青护短道:“别难为你大嫂,就你这嘴鬼见愁了,死的都能被你忽悠瘸,少在这里装可怜卖傻疯,有这时间还不如跟你大嫂学点怎么包饺子。” “这倒也是。”谢从洲能屈也能伸,凑了上来,“学点包给我家宝宝吃。” 秦凝雨手指微顿,指尖不小心戳破了饺子皮,昨晚醉酒的记忆突然袭击了她。 “凝雨,阿洲有的话你就当没听到。”穆书青嘱咐道,“他算是没救了,分离焦虑症太严重。” 秦凝雨手法不错,皮薄馅大漂亮紧实,瞧着跟货架摆着卖似的。 谢从洲学得倒是认真,秦凝雨原以为是开玩笑,看他不是在讲空话,就尽心尽力教起来。 过了会,谢从洲接到信息,懒散笑了起来,起身跟她们告别。 “孙大不中留。”穆书青压根没抬头,无奈摇摇头,又忍不住嘱咐,“别闹着小雾。” 谢从洲迈着大步:“放心,老太太。” 秦凝雨又包了会饺子,想起早上那会老太太说的明天逛街的事情。 于是开口问:“奶奶,早上说的逛街的事情,明天要去吗?” “逛街的事啊。”穆书青说,“改天吧,奶奶有事。” “嗯。”秦凝雨笑了笑,“那等奶奶再约时间。” “好孩子,难为你了。”穆书青无奈叹气,“阿宴也是个不解风情的,光知道忙工作了,等他回来奶奶帮你说他一顿。” “不是的,奶奶。”秦凝雨连忙解释,“这事我没有跟阿宴讲。” 穆书青揶揄道:“怕奶奶说他一顿?” 秦凝雨乖乖点了点头:“也不能随便让别人被误会。” 穆书青又问:“这事你就没跟阿宴讲一句吗?” 秦凝雨微抿唇角:“看他要忙,就没提。” “你啊,太懂事客气了,符溪这事我知道,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上大,阿宴亲力亲为惯了,没事他自然去忙工作。”穆书青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再说了,你没问一句,怎么知道他不愿意陪你呢?” 秦凝雨微怔,显然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穆书青笑着嘱咐:“夫妻间啊,还是平日里多说说开些好。” 秦凝雨轻笑:“知道了,奶奶。” 闲聊了会,秦凝雨在门外就听到唐思思的唤声。 “老太太!大嫂!徐姨杨姨!” 唐思思就站在窗外,目光往里探:“包饺子怎么都不叫我?” 穆书青笑道:“这不是等着包好了,再叫你这个小馋猫起来。” “那我就安心吃现成的了。”唐思思俏皮地眨了下左眼,“你们猜,我在门口碰到谁了?” 穆书青很配合地问:“碰着谁了?” “等下告诉老太太。”唐思思卖起关子,又直直看向秦凝雨,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大嫂不猜猜看吗?” “我吗?”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心里下意识有种预感,可又觉得会不会是她想太多了。 可是下一秒,唐思思就控制不住激动,自己先把答案说出了口,“我碰到大哥了,他跟徽祈哥刚刚回来!” 秦凝雨手指微顿,低头一看,指尖又不小心戳破饺子皮了。 穆书青了然笑道:“留着你徽祈哥了吗?” “留到了!”唐思思唇角高高翘起,“徽祈哥说要回去陪于姨吃饭,我就打电话问于姨晚上要不要一起,于姨答应了,李叔已经出门去接了。” 穆书青打趣道:“办事妥当,你徽祈哥的主全让你给做了。” 唐思思摸了摸鼻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正人多也热闹嘛。” 穆书青笑她:“凝雨,你看她还害羞了。” 秦凝雨也笑了笑。 “哎呀!”唐思思跺脚,捂住半张脸,有些恼羞成怒地说,“别说我了,我们不是在说大哥的事情嘛。” 秦凝雨有些 被这个反应可爱到,又对上小表妹可怜巴巴的求助目光。 于是心软地开口:“你大哥呢?” 唐思思立刻顺杆子爬下来:“大哥啊,被二哥叫走了,我是来告诉大家好消息的。” “是是是,你可真是报福鸟。”穆书青起身,拍了拍秦凝雨的手臂,“包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去喝茶歇会。” 秦凝雨跟唐思思坐在一块,老太太单独坐一边。 唐思思很话痨,一直跟她们讲着大学里有趣的事情。 秦凝雨还挺喜欢跟她相处的,就是有些担心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嗓子会不会干,于是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唐思思连忙接过:“谢谢大嫂。” 穆书青得以插话道:“这会你知道小雾为什么不来了吧。” 唐思思立刻反驳:“二嫂才不会嫌我啰嗦呢,她可喜欢我了。 “而且大嫂第一次见面就夸我漂亮可爱,大嫂也喜欢我。” 只是刚说完,脑袋就像是薅小狗狗般,被重重揉了下。 “你二嫂最喜欢我。”身后传来懒怠嗓音,“还有大嫂礼貌夸一下,你还当真了?” “二哥!”唐思思炸毛,伸手艰难推着劲实有力的小臂,“你知不知道成年人的头碰不得!” 这边还在闹腾,秦凝雨注意力却完全在身旁男人的身上。 目光对视上,秦凝雨下意识想起身。 肩膀却被宽大手掌按住,低沉嗓音随之落下:“太太坐着就好。” 谢迟宴在她身旁坐下。 秦凝雨想问他怎么回来了,可张了张嘴唇,只吐出干巴巴一句:“你回来了啊。” 谢迟宴轻笑道:“看起来有些失望。” 雪夜新婚 第21节 “不是。”秦凝雨说,“是挺意外的。” 他们挨得近,她感觉鼻尖掠过外头裹来的冷冽气息,弯腰,倒了杯热茶,推到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外面冷吗?喝杯热茶吧。” 秦凝雨没听到回话,偏头,却看到谢迟宴在瞥着她。 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谢迟宴挪开目光,眼眸似有几分无奈,修长指骨握住瓷杯,微抿了口:“有什么事么。” 语焉不详的话,秦凝雨有些摸不准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开口了。 而另一边还在闹着,唐思思惨遭物理镇压,无论是体型还是嘴上功夫,她都不是二哥的对手,只能搬出救兵威胁:“二哥你再欺负我,我就去告诉二嫂!” 谢从洲笑道:“多大的孩子了,自己都说成年了,怎么还告小状呢。” 唐思思反口回去:“你多大的成年人了,还吃小表妹的飞醋呢。” 谢从洲眼瞧着老婆走过来,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低声道:“思思,别闹,快表演一下。” 唐思思几乎是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扭头,张嘴就来:“大哥,你不是要忙,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突然听到问话,秦凝雨垂在腿侧的手指微蜷。 她微仰着头,看着问话的唐思思,却感觉到身旁男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她,可很快,那抹目光就像云似地飘忽开,像是她生出的一场的错觉。 身侧传来不紧不慢的语调:“祈徽说可能是雷暴天,出行不安全。” “哦哦,那确实,太不安全了。” 唐思思刚说完,转头就跟谢从洲讲起小话。 然后被二哥无情推开。 唐思思眼睁睁看着这人走向自家老婆,腹诽“老婆奴”,她才不要开口说出来呢,一会又让她二哥暗爽到了。 晚些时候,大家子人聚在餐桌旁。 秦凝雨第一次见到于姨,是林徽祈的母亲,是位娴静的中年女性,唐思思就坐在她身边,像是贴心的小棉袄,她看得出来,于姨是相当喜欢唐思思,像是对待女儿一样宠。 而林徽祈坐在一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唐思思殷勤时,有种笨拙的可爱,结果反过来是林家母子在暗中照顾她。 秦凝雨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但是她旁边坐着的是谢迟宴,一是觉得对方不像是会谈论八卦的人,二是怕她乱提,误戳破了什么窗户纸。 只能垂头,默默吃起碗里的饺子。 “老太太,别人家饺子放白菜像翡翠,您这直接塞翡翠是怎么回事。”谢从洲筷子随意一挑,把绿翡翠拨到垫到餐桌的纸巾上,“我说怎么硌牙。” “哎,还是你小子幸运。”谢关南很捧场,“老太太刚说,就放了这一个,这会还没人吃到,怕不是漏下锅了。” 穆书青笑道:“是啊,刚还在跟老爷子说,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得事。” “那我这作用可大。”谢从洲笑道,“不得讨个奖励?” 穆书青说:“让老爷子来。” 谢关南清了清嗓子:“阿洲,符溪这次合作,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上大,以后你就全权负责,你到晟域也有一年了,也该独当一面去闯闯了。” 谢从洲眼皮一跳:“我好不容易可以陪我老婆——” 冯知雾在桌底握住他的手指,笑着堵住他的话:“老公,路上平安。” 谢从洲摸着下巴,突然低低笑出了声,这会算是彻底咂摸出味了。 什么家宴?怪不得这一唱一和的,合着是精心为他准备的鸿门宴。 “行,那我正好走一趟,省得让老狐狸以为咱谢家没人了。” 秦凝雨抿了口温水,越听越觉得刚刚这话,她好像才听过。 还在想着,修长指骨挪开她手里的瓷杯。 低沉嗓音落在耳侧:“小心掉在水里。” 秦凝雨下意识抬头,她刚刚看得入神,也想得出神,下巴距离杯壁只剩分毫。 她偏头,对上被灯光映亮的深邃眼眸,似有几分无奈。 莫名有种小时候做了糗事被抓包的感觉。 为了转移尴尬,秦凝雨又实在好奇,往身旁挪近了点,凑近问:“所以突然回来,是为了让阿洲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吗?” 谢迟宴瞥着她,眸中那点无奈更深了些。 是猜错了吗?秦凝雨张了张唇。 又听到穆书青叫她:“凝雨,别光吃面前盘子里的,来吃点虾仁饺。” “嗯。”秦凝雨连忙应道,只能挪开目光。 - 窗台边,谢迟宴瞥过沙发上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小姑娘,微垂着头,侧脸被暖白灯光染上一圈柔和光晕,像是被打趣了句什么,唇角微抿浅浅笑意,几分青涩,也几分羞涩。 谢从洲这会在私底下,总算忍不住揶揄道:“大哥,还什么雷暴天,是不是不舍得让人家失望了?不过也就这小姑娘会信你。” 谢迟宴不紧不慢地挪回目光,侧脸深邃:“小姑娘么,不就是该多疼一点。” “大哥!”突然传来唐思思的唤声。 “还有。”谢迟宴起身,迈出一步,“别叫人小姑娘,也就比你小四岁。” 谢从洲:“?” 谢迟宴只留下一句:“你该叫大嫂。” 秦凝雨被几个人一起打趣,完全不是对手,脸颊飘着一层薄红。 谢迟宴刚走近。 唐思思就仰头问:“大哥,你跟二哥说什么悄悄话呢?” 谢从洲跟在后头过来,口吻颇为意味深长:“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大人们的事。” 唐思思断言:“肯定是聊工作,无聊透顶了,我还不想打听呢。” 秦凝雨很喜欢家里的氛围,只是待在一起聊天拌嘴,就感觉很舒服。 谢迟宴在她身边坐下,他一来,所有火力就聚在他身上,可这人游刃有余的,这些她刚刚犯愁的打趣,通通都变得不管用起来。 秦凝雨握着手机,却还没有感觉到一种实感。 他是真的回来了吗?在她已经不报任何 希望的时候。 还在想着,秦凝雨低头,看了眼手机,唇角笑容微滞。 想了想,还是伸手悄悄拉了下男人的衣袖。 谢迟宴侧首,嗓音低沉磁性:“怎么了?” 靠近的那侧耳垂微微发烫,秦凝雨还是凑近,轻声说:“我要开个线上小会。” 谢迟宴问:“现在?” 秦凝雨点头:“嗯,现在。” “走吧,我带你去。” 秦凝雨被带到间安静的书房,谢迟宴说是他临时办公的地方。 这个线上小会大概需要一到两个小时,秦凝雨让谢迟宴回去陪家人们,说她要是早结束了,也会回去的。 临走前,谢迟宴问:“记得路?” 秦凝雨犹疑了一两秒:“记得的。” 谢迟宴瞥了她一眼:“有事打电话。” 秦凝雨乖乖点头:“会的。” 这场线上会议,偏偏在大好的周末,开视频的背景有咖啡厅、卫生间、客厅,至于没开视频的,各种声音就多种多样了,有妈妈误闯房间的唠叨叫骂声,有猫咪的嗲叫声,有朝着要吃麦麦汉堡的小孩声音,甚至还有嘹亮的鸡叫声,被问起来,说是在周末农家乐。 结果不出意外,临时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组员们一个个活像是吸书生精气的女鬼,秦凝雨也不例外,感觉就像是进行大学的体侧八百米,漫长又磨人。 秦凝雨两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记得路,还很胸有成竹地走出好一长段路。 可事实证明,谢迟宴临走前的问话,并不是杞人忧天,秦凝雨在绕过一个只是看起来眼熟的拐角后,她发现自己确实是迷路了。 这是处客厅,暖色设计,几乎所有摆设都是毛茸茸的,像是小朋友的童话屋。 窗台白色窗纱微动,一盆两米高的富贵竹生得青翠,隔着玻璃橱窗,立式藏柜上摆满了各种限定手办玩偶。 秦凝雨远远听到谈话声,本来想走过去问路,却在看清拥在一处的男女时,顿住了脚步。 谢从洲语调淡淡的:“一顿饺子,我包的。” “露馅的。”冯知雾不怎么给面子,“你包的那些都是我吃的,应该知足。” “你老公就这么便宜。”谢从洲俯身,语调勾着几抹懒怠,“嗯?” 冯知雾早就习惯这人的选择性听力,推开凑到眼前的痞帅面容:“别委屈了,快去收拾我的行李。” 谢从洲微挑眉峰,肉眼可见的愉悦:“跟老公一起出差啊,那我要把你装进行李箱带走。” 说完,宽大手掌握住两边侧腰,像是举起猫猫似地直直环抱了起来,是一个充满依赖感和占有欲的考拉抱。 突然的悬空,冯知雾下意识低呼了声,细长双臂紧紧环着男人脖颈,口吻带着撒娇的埋怨:“你做什么。” “怎么?”谢从洲不以为然地笑道,“在家里抱我老婆犯法吗?” 小橘猫仰着毛茸茸的脑袋,顺着男人裤腿一路爬了上去,软软黏黏地趴在女主人的肩膀,然后蹭进两位主人之间的怀里。 冯知雾侧脸蹭了蹭男人侧颈,没什么威胁力地命令:“不许被别人看到。” 谢从洲托着臀.部,故意往上颠了颠,笑得懒散。 “遵命,公主。” 秦凝雨眼看着两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只是那两人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一时没有注意到她。 不过要是走过来碰上了,感觉这场面真的还挺尴尬的。 雪夜新婚 第22节 秦凝雨转身,却意外撞上身后的一双深邃眼眸。 第一反应是怎么他们连偷听,都凑一起了? 第二反应是动作快过思绪,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踮脚上前,捂住男人的嘴唇,推着胸膛,躲到了立式藏柜后的墙边,刚好能挡住他们的身形。 脚步声在身后渐远,知道消失在走廊尽头,秦凝雨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缓过来,秦凝雨就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麻烦。 她刚刚是一声不吭捂着大老板的嘴唇,推着他的胸膛一直到墙边吗? 这算不算大逆不道啊?她很心虚地想。 两人身高差得有些远,秦凝雨踮着脚,仰着头,都无法够得上是平视。 对视中,秦凝雨看着谢迟宴半垂眼眸,轻扫了眼她捂住嘴唇的手。 秦凝雨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感官,灼热鼻息扑在手心,她像是灼烫受惊般缩回了手。 目光循着对方的轻扫的视线,又到了按在胸膛上的纤细手指上。 掌心贴着滚烫鲜活的心跳,胸膛劲实明显的触感。 这是胸肌吗?摸起来好舒服,秦凝雨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想法。 就是下一秒,秦凝雨脸颊烧红,不小心作乱的手指愣在半空,想往后退半步,由于她瑟缩得太过突然,也就没能发现箍在后腰的有力手臂。 后仰的几秒间,她像是受惊挣扎的游鱼,被后腰那处不容拒绝的力道带了回来,惯性使然,她不受控制地向前靠去,手掌堪堪抵在男人胸膛前,微张唇瓣蹭过挺直鼻尖,留下一抹温热的暧.昧。 太近了。秦凝雨忍不住想,男人深邃侧脸半隐昏暗,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其实他生了双很多情的眼眸,暖白光晕微微浸染,像是温柔溺人的潮汐。 而她像是被半困进怀里。 秦凝雨感觉大脑好似放空了,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那个很突然的考拉抱,明明和现在是两种抱法,可为什么让人感觉都裹挟着依赖感和占有欲,像是不容抗拒似的。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躲什么?” 秦凝雨微怔,张了张嘴唇,有些无措地解释道:“不是躲,就是一下子靠得太近,条件反射退了一步。” 谢迟宴微挑了下眉稍,眸光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在这几分纵容的促狭中,很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的歧义,连忙改口:“是因为刚刚小雾对阿洲说,不想被别人看到,万一直接碰到我们,感觉有些尴尬。” 谢迟宴说:“阿洲不会尴尬。” 秦凝雨没明白:“嗯?” 谢迟宴解释:“他只会当面秀恩爱。” 秦凝雨突然恍然,确实,这完全是她那位小叔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谢迟宴瞥着她,口吻说不出的随意:“每次见着我像是兔子。” “是下意识的反应。”秦凝雨能感觉到这段关系的靠近,她在感情上慢是慢了点,也想尽自己的努力对待这段婚姻,手指微勾男人尾指,“不是怕您。” 谢迟宴口吻如常:“您不怕还躲么。” 秦凝雨愣住,清透眼眸微微睁大,眸中闪过惊愕,完全是受惊的模样。 这是在学她的语气说话吗? 谢迟宴神色未变:“您怎么不说话了?” 秦凝雨却第一次明白林时乔嘴里的“天塌了”的现实感受:“您……” 谢迟宴微眯眼眸,语调低沉醇厚,似笑般问道:“您?” 秦凝雨只是开了个口,就没敢继续说下去了,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字有千斤重。 莫名觉得如果她说一次,对方就会还她一次。 秦凝雨极轻地沉了口气,知道自己肯定是这场对峙中的输家,很认真地发誓:“我以后绝对会戒掉您、谢总。” “工作除外。”她又严谨地补充。 谢迟宴只瞥着她,眸中染着暖白光晕。 秦凝雨总感觉男人目光中带着无声的鼓励,像是纵容地看着听话的小朋友,可她的内心却隐隐生出种满足感,又有些小开心,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赧。 只能微抿嘴唇,拙劣地转移起话题:“阿洲和小雾的感情很好啊。” 谢迟宴问:“喜欢他们这样的相处?” 秦凝雨承认是有些羡慕的,尤其是亲眼看到这样一对很合拍的伴侣,可想了想,如果换成她和谢迟宴,唇角有些掩不住笑:“感觉会很奇怪。” 谢迟宴温声道:“顺其自然。” 秦凝雨点了点头。 又忍不 住问:“你怎么来了?” 谢迟宴说:“老太太说你找我有事。” 秦凝雨第一反应是想搪塞过去的,可对上眼前这双深邃眼眸时,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阿宴。” 明明男人不在场的时候,她还能各种“阿宴”叫出口的。 可紧接着,她又恍然发现,好像在他的面前叫出口,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于是在温柔包容的眸光中,秦凝雨大着胆子问:“明天有时间吗?” 谢迟宴问:“很要紧的事情么。” “不算很要紧。”秦凝雨语气恳切,“阿宴,但是很希望能争取到这段宝贵的时间。” 谢迟宴说:“时间倒是有。” 秦凝雨眼眸冒出期待:“那可以吗?” 谢迟宴口吻淡淡:“听得倒像是你的甲方。” 秦凝雨骤然想起男人之前的打趣:我不是你的上司,不用一口一个您。 又不自觉再犯了。秦凝雨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又没控制住。” 谢迟宴语气几分无奈:“又来了对不起。” 秦凝雨微怔,也不知道该不该要继续说话了,她今天真的说多错多。 谢迟宴看她这副乖巧模样,不忍再逗,伸手,将鬓边一缕乌黑发丝,轻拢到耳后。 耳廓触及温热,秦凝雨感觉碰到的地方都痒痒酥酥的。 “慢慢来。”听到他温声说。 “嗯。”秦凝雨脸颊薄红,乖乖点了下头。 谢迟宴说:“回去吧。” 秦凝雨轻拉男人衣袖,尾音含着殷切、说不清的期待:“那可以吗?” 谢迟宴偏头:“可以。” 秦凝雨那种莫名安心轻松的情绪,终止在她打开床头柜的时刻。 本来她跟林时乔聊了会天,林时乔跟她开玩笑,说床头柜里没准有宝物,她也是成年人,当然懂得这话里的含义,手指打着“别闹了”三个字,目光却好奇地瞟过去。 没想到真让她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这是……批箱了吗? 秦凝雨穿着轻薄柔软的睡衣,后背靠在床背,双腿并拢微微隆起,捧着一本资本论,很端正乖巧的坐姿,冷静淡然的模样,如果忽略一页没翻的书页的话。 身旁传来男人上来的动静,秦凝雨不想注意,偏偏感官却变得敏.感起来,衣料的摩挲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以及自己胸膛里吵得要命的躁动声。 秦凝雨感觉达克莫斯之剑悬到了头顶,等待总是最熬人的,比如老师点名、月考等待出分、上司随机挑选冤大头的时候,反正这都是早晚的事,还不如先开口打破凝滞,总比一直紧张男人什么时候覆上来,又什么时候压过来,会来得自来。 她像是终于忍受不住折磨般,半垂着视线,缓缓倾身贴近,停在一个不敢随意靠近的距离,才微咬下唇:“我洗过了。” 谢迟宴瞥着她这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心里泛起几分好笑。 小姑娘整张脸都羞红了,脖颈也泛着漂亮的粉色,像是油画铺陈的晚霞。 见他没有反应,又凑近了一点点。 食指抵在唇前,像是温和的叫停,谢迟宴嗓音低沉磁性:“太太,是怕我专门回来睡你么?” 秦凝雨有过一瞬间的迟疑,可又想起床头柜里满满的东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不想吗。” 她听到男人低低地笑出来了声。 嘴唇轻贴的指腹温度,像是温和无声的摩挲。 秦凝雨垂着视线,不敢看他,只能任由男人的目光肆意逡巡。 胸膛里捣乱的兔子在耳畔模糊又清晰。 过了会,谢迟宴才说:“没有计生用品。” 秦凝雨心想她明明看到了,那么多,都堆满了,感觉半年都用不完。 “可是床头柜里……” 谢迟宴语调冷静:“尺寸不符合。” “多半是老太太准备的。” 秦凝雨想起一眼看到的大的标识,难道…… 壁灯昏黄柔和的光芒下,小姑娘眼睫微颤,羞赧和紧张无所遁形。 然后像是受惊的猫咪,突然回退,把自己的身体卷进了真丝被里,只露出一双眸光柔软轻晃的眼眸。 谢迟宴问:“太太很期待?” 秦凝雨大脑已经完全宕机,脑海里一直没有意义地回放“尺寸不合适”、“期待”这两句话。 谢迟宴俯身,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深邃眉目匿着光,嗓音听起来尤为蛊人:“看起来有些着急。” 秦凝雨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道目光似的,双手拉起被子,鹌鹑似地蒙过头顶。 好丢脸啊。真的好丢脸啊。 雪夜新婚 第23节 闷闷服软的嗓音缓缓传出来:“……不是的。” 直到身侧传来不紧不慢坐回去的声响。 秦凝雨知道这是放过她了。 只是刚安心了一瞬,又听到男人说:“家里有。” 秦凝雨几乎是瞬间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回家的…… 那颗悬空的心跳,顿时又吊了起来,泛红的指尖紧紧攥住被子边沿,然后任由整张脸红成小番茄。 现在装作晕倒,还来得及吗? 第14章 脉搏 还有……很会吻 滑雪纪念馆还没有正式向公众开放, 现阶段只放出极少一部分体验票,有效期三个月,一类票落到兴趣爱好者、摄影师、杂志记者手里,二类票则是送予圈内好友, 前者是为宣传, 后者是为人情。 有关宣传的狂欢, 早就在各类社交平台引爆, 秦凝雨也刷到不少,本以为无望,结果峰回路转, 被林时乔偶然听到朋友那有,为了这两张体验票,还让渡了一份私人的人情。 秦凝雨觉得这是极其幸运的一天, 偌大的场馆只有他们两人到访,却没有半分冷清的感觉,满眼都被精巧不失大气馆内设计折服。 滑雪纪念馆是衡思旗下的产业, 与政府相关部门合作,由冯家幺女冯意柠负责,这位仅仅回国一年就与裴家联姻的小冯总, 一手创办璃兔ip,主角是一只在世界冒险并治愈的粉色垂耳兔, 涉及时尚、餐饮、影视等行业,现与冯家长子名下著名的is滑雪企业达成独家合作。 镇馆之宝是一只玻璃工艺制作的精致垂耳兔,通身剔透粉色,手里扶着is经典款黑白撞色滑板,尾端刻有限定滑雪纪念馆联名logo。其中点睛之笔是缀在滑板顶部的一颗璀璨粉钻,名为pink star, 11.7克拉,价值4亿,由那位身份显赫的裴家太子爷,赴港城苏富比拍卖而来,是这段人人堪羡的豪门婚姻的定情之礼。 一见钟情,家世相当的俊男靓女,为这段恋情赋予满满的浪漫色彩。 到了此刻,秦凝雨才明白宣传平台po文里所提及的镇馆之宝,此前由于保密条款的制约,不能公布任何有关的详情和图片,究竟为何会获得如此疯狂的追捧之词,原来美丽到极致的地步,是会让人丧失呼吸的。 无端地,秦凝雨微微侧着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年龄尚轻的小冯总,一眼难忘的气质美人,妆容得体从容,大门大户的谦和有礼。 不仅这次的项目,她们工作上曾有过交集,对方团队耐心负责,尤其是这位小冯总凡事亲事亲为、春风拂面,被全体鼎禹员工誉为神仙甲方。 谈及这颗早已引爆社交平台的璀璨粉钻,冯意柠只是轻声说:“永恒的美丽,只藏着一个人看多可惜。” 有那么一瞬,秦凝雨发觉她的眸光有些深,也有些轻,似期待,又似落寞。 可也只是恍眼之间,那点波澜蒸发般消失不见,取代的是神情如常的轻笑。 秦凝雨怀疑是自己眼花,又忍不住想到最初见到的谢迟宴,在某种方面他们很像,有着超乎常人的情绪控制能力,难以窥见的另一端世界。 这时冯意柠朝着她的身后探去视线。 秦凝雨循着目光看去。 谢迟宴从休息区缓步 走来,他刚刚接完一通汇报电话。 “表哥,代我向家中长辈们问好,忙完这阵子……”冯意柠说到这,唇角牵着几分甜蜜的笑,“阿叙也常说要找时间登门拜访。” 谢迟宴稍稍颔首:“老太太一直记挂着你们。” 冯意柠应了声,又朝着秦凝雨笑道:“那就不打扰你跟领导工作了。” 秦凝雨知道这是对方递来的台阶,只得乖乖点了点头。 临走前,冯意柠又说:“表哥,大周末难为人姑娘愿意陪你来,这么尽心尽力的下属,你可要好好照顾一下。” 谢迟宴温声道:“自然。” 秦凝雨看得懂这个揶揄神情,跟临出门前老太太眼里的一模一样,心想今天幸运的二人行,多半也是这位小冯总的撮合安排。 尽心尽力的好下属、好好照顾,就像是披着国王新衣的幌子。 身旁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走么。” 秦凝雨敛了敛心神,跟着走了上去,不经意间侧眸,瞥过男人深邃侧脸,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就好像昨晚发生的对话,只是她在紧张下的臆想。 她本来还在担心如果男人提到昨晚,该如何应对呢。 这样看来他好像并没有在意? 室内是精巧大气的几何设计,同时具备空间感和未来感,岔口处是一目了然的指示灯牌,将科普区与体验区一分为二。 秦凝雨询问道:“想去哪边啊?” 谢迟宴瞥她了眼,反问道:“想去哪?” 秦凝雨目光在两端轻轻绕了一圈,她从小对滑雪的认知,大概就是电视机里滑雪健将的飒爽风姿,心想当然是兴趣者最大。 还在思考时,又听到谢迟宴问:“去体验区,如何?” 温和的商量语式,不是惹人厌烦的命令,却裹挟着一种上位者的信服感,秦凝雨对上目光,有种被洞察内心想法的感觉,只得败给这般沉稳有礼的纵容。 “嗯。” 滑雪纪念馆内只有特定地区可以允许拍照,a区是玻璃手工制作区,分为手工和智能两大板块,他们对玻璃工艺的了解只停留在耳闻阶段,连入门级别都算不上,手工区更像是一个工作室,各类器具整齐罗列在橱窗之内,附有电子讲解。 开放观赏区是一处长廊,秦凝雨刚踏进去,一只虚拟粉色垂耳兔从腿边跑过,由于太急,还不小心趔趄了下,很可爱地做了个急刹车的动作。 秦凝雨循着目光看去,整面墙的玻璃橱柜里陈列着一整排玻璃工艺制作的璃兔,人造景观雪场内,细小的绒雪飘飞,是各式各样的滑雪姿态,从初雪者时的跌倒滑稽到驰骋雪场的飒爽英姿,沿着排列的顺序,像一组生动盎然的连环画。 做工剔透,萌态可掬。 秦凝雨呼吸放轻,下意识开口:“我有在追璃兔的漫画,最近主线是小璃得到一个时空机器,这次线下活动,有跟冯总的工作室合作,用全息投影技术投射粉色垂耳兔形象,以小璃乘坐时空机器为开端,跨越横距的十五年时光,把那个记忆深处的江南少女带回到我们身边,还有玻璃技艺制作的等比还原琵琶,刚刚的虚拟形象这么逼真,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的现场实景了。” 眼前姑娘眼眸泛着微光,谈及自己的工作时,唇角不自觉弯起弧度。 谢迟宴问:“你的主意?” “只是提出了一个引子,是我们组一致讨论出的方案。”秦凝雨现在想到,还觉得有些好笑,“达成合作那天,我们组内有很多小粉丝,都说是双厨狂喜,还有场小狂欢,差点把路过的甲方爸爸假发弄下来,还好有同事眼疾手快把顶灯关了,把假发塞了回去,成功化解了一场灭顶之灾。” 秦凝雨偏头,对上目光那刻,突然很清晰地反应过来,本该是放松的一天,却被她说起干巴巴的工作话题,话语里含着几分歉意:“一下没注意就聊起工作了。” 谢迟宴说:“听起来倒有趣。” 又问:“熬夜做的策划案被毙掉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不甘心?” 秦凝雨微怔,完全没想到男人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有些愣愣地问:“怎么知道是熬夜做的策划案啊?” 谢迟宴说:“之前看的纸质策划案,你在旁边画了一个跺脚瞌睡小人,头顶飘着瞌睡和生气的符号。” 秦凝雨完全没有这段描述的记忆,因为这份策划案作废后,她打印了一份留作参考和纪念,可能是她走神时的涂鸦大作。 “还有吗?” 话一问出口,秦凝雨就后悔了,怎么会有人傻傻地追问自己的黑历史。 谢迟宴显然满足了她这个奇怪的要求,温声开口:“还有一个躺在金山珠宝上的小人,一边颠着手里的红酒杯,一边奴役旁边跪着的甲方爸爸。” 男人语调沉稳磁性,这般进退有度的从容模样,在会议上,也在演说时,唯独不该出现在当面讲着旁人的黑历史的时刻,可他却也风度翩翩,恶劣得彬彬有礼。 秦凝雨有一瞬感觉触及到男人隐秘的一面,可也在下一刻,满腹的羞耻盖过思绪,白皙脸颊染上一层薄红,几乎是用气声张了张嘴唇:“……我知道了。” 目光相当的殷切,写着求饶般的“可不可以不要继续再说了”。 谢迟宴问:“有3d打印,要去试试吗?” 秦凝雨连忙接过台阶:“要去的。” 智能板块,最为突出的是vr体验和3d打印,对于一个手废患者,秦凝雨感觉到创办者释放的满满善意。 3d打印机器被做成复古时光机的模样,操作滑杆,可以进行案台上手工绘制长毯上的图案挑选,因为扭蛋的随机性,每次只能获取一个,抓住了收集癖的致命心理。 秦凝雨说:“我有提前查攻略,你喜欢哪个,我可以帮你做出来。” 修长指骨指了下最后一款,粉色垂耳兔怀里抱着滑板,害羞地用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盖住脸颊,也是秦凝雨最喜欢的一个。 diy提供的空间是滑板颜色的构造上,秦凝雨选择黑白撞色,滑板尾端缀着飞羽般的一抹蔚蓝。 谢迟宴俯身,拿起掉进篮框的实物。 秦凝雨垂眸,看着手心的垂耳兔。 很可爱,也很感激科技的伟大创造力。 然后伸手推回男人的手:“说好了是送给你的。” 谢迟宴将垂耳兔装进深色大衣的口袋,只露出两只又长又卷的粉色耳朵,像是两只可爱的倒扣在挂着似的。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深色大衣的质地讲究,可露出来的粉色耳朵却如此可爱,明明是这般沉稳的人,因着这份意想不到的童真,倒有种说不出来的反差迷人。 “谢谢太太。” 秦凝雨抬眼,对上深邃眉目里的几分笑意,忍不住生出种错觉。 怎么她明明是送礼物的人,反而有种被哄的感觉。 “不客气。” 秦凝雨收回手指,轻拢了下鬓发,报幕般说:“嗯,接下来应该是b区。” 走到半路,秦凝雨想起:“我有听说度假岛项目会引用景越的全息投影技术。” 谢迟宴说:“目前在接洽,这次纪念馆就是景越的手笔。” “嗯。”秦凝雨点了点头,心里暗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产业嘛。 b区是小型人造滑雪场,用以简单体验滑雪项目。 秦凝雨作为新手上道,再垂涎欲滴也不可能让她单板上手,只能老老实实双板。 谢迟宴协助她穿好滑雪装备。 秦凝雨就在一旁看着男人,半垂浓长眼睫,又扶住她的手臂,讲着各种新手事项。 “怎么了?”谢迟宴理了理滑雪服领口,抬眼问她。 秦凝雨对上目光,微顿:“麻烦了。” 谢迟宴看她一副客气又知道不该客气,微亮眼眸含着期待的模样,几分失笑:“我以为要开口叫老师。” 秦凝雨盯着男人 好几秒,神情变得有些认真,很乖开口:“谢老师。” 谢迟宴问:“这么相信我?” 雪夜新婚 第24节 “照片里看起来很专业。”秦凝雨直立在雪上,脑海里晃过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开口问,“那是在国外吗?” 她有听说对方是在国外完成学业的。 谢迟宴说:“在北欧,那时候要强,再难的技巧总想试试。club里的大家结束滑雪会去小酒馆,有位老朋友酒品很差,半裸把圣诞树当成钢管找人斗舞,还赌输了心爱的滑板,那晚窗外映着极光,驯鹿拉着雪橇过去,那家伙留下足以一辈子悔恨的黑历史物证,每年都要反过来威胁,想借机把大家重聚到一起,可惜一直没有成功过。” 秦凝雨想起唐思思说过谢迟宴被教练问过是否有职业的打算,只听着这些话,那是被岁月倾辄而过的少年时代,没准在某个时空里,不是作为集团继承人的长子,而是一个单纯对滑雪有兴趣的少年,在过着另一种恣意的生活。 有过后悔的某刻吗?秦凝雨没有问,答案很显而易见。无论是各项掌舵的决策,也无论是雷厉风行的百亿并购案,枉论任何退意,这位姿态沉稳、嗅觉敏锐的掌权人,仿若商界盘踞的雄狼,这是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惊羡,高门大户才能浸染出的游刃有余的气度。 “那就麻烦谢老师了。”秦凝雨最后只是这样笑着说。 其实秦凝雨一直觉得自己的平衡力还算可以,小时候自学自行车的战绩是一天,适应了会,她试着前后交替行走。 上手得比意料中好,秦凝雨只是偏头看了眼,满目冷白雪意中,浓黑深邃眉目被映得清绝,褪去少年时的青涩,出鞘锋芒隐没沉淀的上位者气度。 别样成熟禁欲的性感。 于是新手双板选手,很快就为一两秒的走神付出了代价。 当痛觉还没有抵达的时候,突然天旋地转的视角,秦凝雨跌坐在雪中时,眼眸缓缓睁大,写满摔蒙了的茫然。 谢迟宴俯身,扶起还在发懵的姑娘。 “注意重心。” 秦凝雨回神:“嗯。” “不要扣肩。” “嗯。” “别走神。” “嗯……”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烫。 秦凝雨试着平滑了滑,还尝试了转弯,成功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弯,可涌现的成就感刹那占据了心脏。 谢迟宴就在两步之外,看着小姑娘几乎是成功的瞬间,回眸直直瞥向他,清透眼眸扬起明媚笑意,仿若消融冰雪的雀跃。 又缓缓滑到他的眼前,尾音像条小钩子:“谢老师,我刚刚成功转弯了。” 秦凝雨对上鼓励包容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看到谢迟宴目光下移,落在脚踝上。 “疼么?” “可能扭到了一下。”刚刚练习不小心扭到了一下,秦凝雨试着扭动了两下脚踝,“应该没事。” 谢迟宴上移目光:“回去吧。” 出来也这么久了,也确实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秦凝雨轻声“嗯”了声。 秦凝雨回眸看了眼雪场,有些依依不舍。 谢迟宴说:“下次还有机会。” 秦凝雨从来没有觉得“下次”两个字能有这么动听。 谢迟宴又说:“这雪场太小,北欧的还算可以。” 比起人造雪场,肯定是天然雪场更吸引人,秦凝雨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怀揣的雀跃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有些上杆子顺着爬地问:“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啊?” 谢迟宴:“看情况?” 秦凝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谢迟宴不紧不慢地说:“得看太太的表现和诚意。” 秦凝雨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说关于她改口“谢总、您”的事情。 “谢老师,我今天没有说一次。” 谢迟宴:“今天考核合格。” 秦凝雨默默“哦”了声,心想大老板还是有黑心本质的。 “下次不会很久。” 秦凝雨眼眸微亮,表示收回刚刚那句大不敬的话,大老板真是善心大方。 还在想着,抬眼撞上男人投来的目光。 还不知道脸上从失望委屈到亮闪闪惊喜的神情被尽收眼底,很生动,还是个藏不住事的小姑娘性子。 谢迟宴问:“有这么高兴?” “很有趣。”秦凝雨说,“其实我有些胆子小的,平常也很难接触到刺激项目。” “有机会多试试看。” “嗯。” 秦凝雨跟在身后走了几步,微抿了抿唇角笑意,却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明明是她打算送对方的惊喜,结果只有自己在玩,也只有自己这样没见过世面地激动起来。 走到停车场,谢迟宴看到刚刚还雀跃的小姑娘,就在这短短的一路上,变得有些发蔫,看起来颇为欲言又止。 谢迟宴问:“怎么了?” 秦凝雨下意识:“没什么。” 谢迟宴显得耐心十足,温声道:“凝雨,无论是什么,有话可以直说。” 秦凝雨这才轻声说:“明明是想感谢你,结果反倒是自己一直被陪着闹,像是小朋友被带出来玩。” 谢迟宴:“为这个不开心?” “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秦凝雨说完感觉更心虚了。 谢迟宴说:“陪着小朋友玩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然大周末,我还在外地工作。” 他这是在自己叫小朋友吗?秦凝雨感觉心弦一动,可自觉得身为成年人的嘴硬,以及一种陌生又复杂的不好意思占到上风,张了张唇:“哪来的小朋友。” “我也就比你小六岁而已。” 谢迟宴说:“我上初中的时候,你才小学一年级。” 秦凝雨愣住。 谢迟宴又说:“可不是小朋友么。” 秦凝雨哑口无言。 于是老实坐进后座,说老实话,她竟然被这个逻辑说服了。 思考了一下,小学一年级真的跟初中差别很大,相当于她还是一个小豆芽的时候,对方没准已经是驰骋球场的小白杨了。 只是秦凝雨没想到谢迟宴也坐进后座,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谢迟宴:“我看看脚踝。” 秦凝雨下意识微抬起小腿,却在谢迟宴卷起裤腿时,才记起要担心穿的袜子。 白色、中袜、袜口素的一圈竖条纹。 没有花纹、没有萌物图案、没有耳朵形状的卷边。 秦凝雨顿时放心。 谢迟宴手法很专业,细致揉捏时,温声问她疼不疼。 秦凝雨都说没有,莫名觉得指腹碰到的皮肤,像是羽毛搔挠过的痒。 “我之前崴脚过,每次都没什么事情。” 谢迟宴放下卷起的裤腿,只是说:“不要对身体不上心。” 秦凝雨看得到男人专注珍重的神情,一瞬被这句动容的话,很轻地拨了下心间。 刚刚说会带她去北欧是,现在说这话也是。 秦凝雨有些鬼使神差地问:“你一直都是这么说话吗?” 谢迟宴抬眼:“怎么说话?” 秦凝雨几分讷然:“就……很会哄人。” 谢迟宴问:“为什么这样说?” 秦凝雨微抿唇角,感觉像是被循循善诱着跌进陷阱,可面对这道温和纵容的目光,那种所有小心思都被洞察的感觉,好似变得更深,让她难以不坦白:“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又小声补了句:“也很游刃有余。” 谢迟宴:“还有么。” 秦凝雨脸颊渗出层薄红,很突然地想起那晚突然的吻,目光一瞬不瞬的,嘴上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还有……很会吻。” “其实,”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我那时也在紧张。” 紧张?他也会紧张吗?这是他们这么些天,第一次谈及这个吻,秦凝雨却不怎么相信这话,她那时太慌乱,却也记得那晚男人的从容镇定。 “看起来……完全不像。” “要知道吗?” 秦凝雨听到谢迟宴问她。 稍稍抬眼,目光在半空缠绕,成年人之间的暧昧从来不需言明。 说不清是谁先靠近,也记不起是谁先主动,是明知故犯,也在假意忽视。 鼻尖触着鼻尖,唇贴着唇。 在这热度蒸腾的私人时刻,第二个 吻悄然蹁至。 唇瓣在黏磨中泛起一阵酥痒,浅.进渐.入。 修长指骨扶着纤细手腕,骨节分明,冷白手背薄薄皮肤上,青筋清晰,蛰伏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自白皙腕间流连而上,男人捉住她的手指,指腹与指尖交颈,似甜蜜情人的呢喃细语,而后按在自己的脉搏上。 秦凝雨感受到鼓动的小点在指腹跃动。 雪夜新婚 第25节 低沉嗓音在唇间落下:“现在还觉得么,太太?” 更觉得了…… 秦凝雨颤然闭紧双眼。 下一瞬。 温柔的吻失序。 第15章 请求 求你,老公 车后座里, 高大身形覆下大片的阴影,肩背线条流畅,深色大衣拢着怀里纤细身躯,女人仰着头, 紧闭的眼睫微颤, 半截侧脸染上一层暧.昧红意。 唇舌长驱直入, 她只能被动地仰着头, 就连这个时候,对方都显得过于耐心,像是在缓缓品尝一块美味的樱桃蛋糕, 温存尝着甜香。 偏偏又诱导十足,后脑勺被宽大手掌扶住,冷白手背上青紫色青筋明显, 随着交.缠不断加深,蒸腾窒息般的情.动。 温柔又充满掌控欲。 仅仅隔着一层车窗,有交谈声和脚步声清晰传来。 秦凝雨蓦然回神, 担心被外面经过的人发现,胡乱抓攥胸前衣料的手指,微蜷无力推拒男人的胸膛, 她的眼尾渗着可怜的微红,从唇间零碎出声:“……有人。” 托在后脑勺的宽大手掌松劲, 秦凝雨半垂眼眸,只是稍稍侧了下头,鼻尖蹭过男人侧脸,微微泛肿的嘴唇错开时,发出很轻又清晰的一声“啵”。 羞耻的热度在此刻攀升到顶端,秦凝雨几乎是瞬间紧闭双眼, 脑袋直直坠下去,额头贴在男人肩膀,鹌鹑般不动了。 谢迟宴怀里顿时陷入温热的一团,从他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乌黑的后脑勺,蓬松发丝有些蹭乱地半遮下来,耳廓粉成透明色,安安静静地蜷着。 宽大手掌抚过后脑乌黑发丝时,怀里小姑娘的侧脸很轻地蹭了下脖颈,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趴在了肩膀上, 过了一小会,闷闷又低声的嗓音自肩膀处传来:“走了吗?” “走了。”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裹着几分哑意,轻易地隐入沉稳语调。 秦凝雨这才慢慢抬起头,随着轻缓动作,罩在身上的深色大衣沿着纤细后背悄然滑下,乌黑微卷发蹭过发红脸颊,朝着车窗外心虚地望去。 等到亲眼确定真的没人的时候,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接下来,秦凝雨转回视线时,目光缓缓下移,紧接着发现了一件她一直没能注意到的事情。 她竟然一直坐在男人腿上。 这个发现让秦凝雨一时怔住。 一种突然亲昵后的尴尬笼罩而来,她感觉还有些热,胸膛里的心跳杂乱无章,目光不知道该往哪看,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更完全想不明白这个吻产生的契机,他们明明是在检查脚踝有没有受伤,不是么? 一切好像只能鬼使神差四个字来解释。 正当秦凝雨绞尽脑汁想开口的话题时,一阵振动突然响起,这是她的来电提示音,脑海里顿时冒出“得救了”的想法。 “我接下电话。”完全师出有名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她在慌张,也没有在逃避。 谢迟宴轻启薄唇:“嗯。” 秦凝雨视线从刻意固定的纽扣上挪开,缓缓往后挪腿,又发现了件尴尬的事情,手机振动的声音从男人腿边发出,只能微凝目光,又重新探身过去。 终于成功摸到侧着夹在车座缝隙的手机。 秦凝雨手里握着手机,却在起身时,一时身形有些不稳。 宽大手掌及时有力护住她的后腰,另一手托住小了一圈的白皙手背。 “太太小心些。”耳畔传来低沉嗓音,像是骤雨落下涟漪。 秦凝雨有瞬间耳廓泛起一阵细流般的酥痒,抬眼间,目光猝不及防地对视,瞥到漆黑眼眸掠过的微淡笑意,只能匆匆挪开目光,低头“嗯”了声。 掌心的振动声消失,是被那边挂断了,秦凝雨微抿嘴唇,轻声问:“我坐在旁边打电话,可以吗?” 谢迟宴瞥着眼前的年轻姑娘,半垂着眼眸,温声细语的商量话语,瞧着要多乖就有多乖的模样,好像他说一句不行,坐在他腿上打电话也是件被允许的事情。 “可以。” 秦凝雨握紧手里的手机,终于坐回了自己那边。 低头一看,是林时乔打来的电话,连忙回拨了过去,很快被接通,她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稳,声音还带着点哑:“喂,时乔。”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里,林时乔扬高声音问:“凝雨,我在朵露买吐司,就是你喜欢的那款黄油口味,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啊?” 听到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秦凝雨松了口气:“要的,我转钱给你。” 林时乔说:“那行,明早带给你。” 在这短短一通电话里,秦凝雨已经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建设。 谢迟宴回到驾驶座,侧眸问:“坐哪?” 秦凝雨脑海瞬间冒过一句“坐后座是把老板当司机吗”,连忙起身下车,拉开车门,坐姿端庄地坐进副驾驶座。 “我坐在这。” 谢迟宴淡瞥她了眼,刚刚还一脸慌张的年轻姑娘,此刻表现得尤其的镇定、目不斜视,只是下意识双手绞紧的指尖,微蜷泛红着。 秦凝雨怀揣着蒙混过关的念头,却在自己余光的窥视中败下阵来,可当她顺着男人视线落下目光,准确定在放在腿上的双手。 她这个下意识绞紧手指的小动作,完全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然后秦凝雨听到一声自旁边传来的低沉磁性的笑声,几分短促,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内心闪过一句嘟囔:什么啊。 总感觉自己镇定的伪装被对方笑了,可当秦凝雨抬眸时,男人仍是稳重从容,就好像刚刚的那声低笑,只不过是她臆想下的产物,让她完全找不到理由控诉。 唉,总感觉有一点点小气啊。 于是谢迟宴看着小姑娘那层镇定的伪装裂开了一条缝隙,极轻幅度地微抿唇角,手指很轻地戳着手机壳的边缘,那里有个不太明显的橘色猫猫头。 秦凝雨终于是在对方似笑的目光下忍不住开口:“谢先生,行车不规范。” 瞧着几分羞恼。 谢迟宴从善如流地说:“还没启动。” 秦凝雨这会学聪明了,不在对方掌控下的话题里打转,转移注意力般地说:“我们现在该去吃饭了,地址是我早上发的。” 谢迟宴挪开目光:“嗯。” 车窗外街景倒退,冬日里天色暗得快,霓虹灯光将这座老城点缀,秦凝雨偏头瞥着窗外,半靠在靠座,眼眸不时被夜光映亮,回想男人垂眸专注地照看她的脚踝,又思及他们之间的第二个吻。 她这算是被美色迷惑了吗?想起小堂妹选后宫似地挑选男模时的神情,心率加快,脸颊泛红,好像跟她被吻时有点像。 在这么个瞬间,秦凝雨想起那个暗沉沉的雨夜,男人自车里迈出,黑伞下浓颜深邃,与那副东方骨相相得益彰,黑色肃穆,却掩盖不住那仿若自默片里走出的惊艳,沉淀出的上位者气度。 就连那些宽肩窄腰、高帅色气的男模,都变得黯然失色。 所以当这样一个人朝她靠近,她好像确实太缺点抵抗的段位。 鼻息交染时,她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晕乎乎了,然后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只能听之任之。 秦凝雨想了想,又有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现在胆子也算大了,敢这么明晃晃肖想起大老板的美色。 她想得大胆,说出口的话也大胆起来,忍不住泛起好奇地问:“您……” 谢迟宴薄唇微张:“您?” 或许是对方这些时日男人过好说话、纵容温和的态度,又或许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亲昵接触,无论从前他们怎样陌生,以后都是作为彼此之间一个特殊的存在,她莫名在心里有种跟对方贴近的感觉。 秦凝雨第一次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改口问:“那你有没有过 明明慌张,还强装镇定的时候啊?” 小姑娘眼眸有些亮,有些像想从雪地里挖出囤食松果的小松鼠。 谢迟宴问:“比如?” “比如不是有句老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吗?”秦凝雨瞥着男人神色,面对这样一个沉稳克制的男人,内心深处隐隐生出种窥探秘密的兴奋感,“有没有过不符合平时的举动?” 谢迟宴饶有兴致:“不符合平时?” “对啊。”秦凝雨试着引导道,“就例如说,高中班上的男生不是都很闹腾嘛,当时我们当时班上有个小霸王,很拽,瞧着无法无天,我们都以为他这种人没皮没脸的,结果有一次刚好他蹭伤了手臂,借了我创口贴,顶着一张大红脸,有些别扭地说谢谢,意外很有礼貌。” “是么。”谢迟宴意味不明道,“太太桃花运缘还挺多。” 秦凝雨:“?”她第一反应是这话有些荒谬,紧接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蛛丝马迹以及朋友说过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电光火石间连通。 完蛋,她是怎么做到能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这件事的。 这话题不宜久聊。 秦凝雨抿住嘴唇,扮起鹌鹑,继续装作很感兴趣地观赏霓虹街景。 车内一时变得安静下来。 过了会,秦凝雨微微偏转身体,还有些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吗?” 又承诺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迟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或许没有。” 悬着的心终于落空,秦凝雨很轻地叹了口气。 都说谢总怎么温雅有礼,可在她眼前,明明就是一只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嘛。 还是无懈可击的那种。 旁边小姑娘不说话了,谢迟宴却能感觉暗戳戳探来的目光。 修长指骨微叩方向盘,谢迟宴面上闲适从容,转入主干道。 余光里小姑娘泄气地半垂着头。 少顷,男人微不可察地微勾唇角。 - 晚餐的地方是秦凝雨提前预订的,是家港式小餐厅,味道很好,坐落在近郊,环境安静,订的是小包厢,私密性很好。 秦凝雨大致问了他的喜好忌口,点好了餐食。 雪夜新婚 第26节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凝雨到外头回了个工作电话。 打算原路返回时,就在休息区的露台尽头,瞥到室内花木半遮住熟悉高大身形。 静融暖光落了男人半身影影绰绰,隔着一扇楠木屏风,目光在半空对上。 修长手指点了下手机,谢迟宴示意他在接电话。 “知道,您放心。” 秦凝雨缄声,伸手指了指过道,打算先走不打扰他谈事。 谢迟宴却唤了声:“凝雨。” 秦凝雨走到男人身前,接过谢迟宴递来的手机,稍作犹豫,抬起手,屏幕附在耳畔时,传来老太太亲切的声音:“凝雨,我看今天温度低,有没有冷到啊?” “奶奶。”秦凝雨有瞬间想到去世的爷爷,天冷时总是会记挂她有没有着凉,有没有穿够衣服,鼻尖变得有些涩,也有些暖,开口时口吻不自觉柔和,“没有冷到,奶奶也注意身体。” 穆书青又问:“阿宴有没有欺负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没有的。”秦凝雨下意识看了眼男人,对视的视线微缠稍瞬,半垂眼眸,轻声说,“阿宴一直很照顾我。” “那就好。”穆书青本意想趁机撮合,状似不经意地说,“阿宴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工作狂舍得休假。” 秦凝雨握住手机的指尖微蜷,这两天的种种端倪隐隐引向的答案,在此刻揭晓,之前她没往那处想,或许是说不清原因,或许是不想心里那抹未知的期待倾覆,在这段还在起步的婚姻,她不想凭空自作多情。 穆书青满意达成自己的目的,叮嘱:“你们在外头玩得开心。” 秦凝雨说:“嗯,奶奶,再见。” 挂断电话,秦凝雨把手机递还回去,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唇角泛着抹微浅笑意,有些沉不住气地问出口:“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了啊。” 她没有明说是滑雪纪念馆,却知道男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谢迟宴神情从容,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被拆穿的讶意:“老太太说的。”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 谢迟宴又说:“附赠一个讯息。” 秦凝雨好奇地问:“什么?” 谢迟宴这才说:“老太太藏不住事,自己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秦凝雨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道:“那大家……” 谢迟宴语调从容:“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会我们在约会。” 约会?秦凝雨听清这个词的时候,脸颊有些发烫,只能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外头冷风冲散了脸颊腾起的热意,秦凝雨眼前突然晃过一团漂亮的巧克力牛奶混色,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这团小软球,很轻地扒拉着她的裤脚,仰起头,发出软绵绵的嘤叫声。 “有猫。” 秦凝雨对上水汪汪的漂亮猫眼,脑海里冒出的“碰瓷”两个字,瞬间烟消云散,可爱猫猫做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碰瓷呢?这明明就是撒娇。 非常的双标。 秦凝雨注意到小狸花猫的右腿有点一瘸一拐的,虽然街上流浪猫很多,可既然被她碰到,心里还是不忍心,张了张唇,有些犹豫,又有些暗含期待地开口:“阿宴。” 谢迟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小猫怕是有灵性,碰瓷都会偏向找心软的小姑娘。 谢迟宴了然地问:“想养?” 秦凝雨承认自己一时冲动了,可当她又看了眼小心翼翼扒拉裤腿的小狸猫,还是想试着争取一下。 “如果可以,在你也愿意的情况下。” 谢迟宴只是瞥着她。 秦凝雨瞧着他的神色,又说:“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家里是我们以后一起要生活的地方,你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如果养了小猫咪的话,我们难免要共同负责承担。” 小姑娘眸光认真,嘴上说着再理性不过的话,眼底那股期待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谢迟宴倒是可有可无,平日里工作忙,他不在家时,家中有个可爱小动物,陪着小姑娘也是好的。 这事事报备的架势,还是个小朋友,可如若他把这话出口,小姑娘多半会几分羞恼地矢口否认。 在这方面,他也难逃男人的劣根性,面对反应可爱的小姑娘,几分恶劣的心思,也几分饶有兴致。 谢迟宴只瞥着她,仍是那副沉稳从容的模样:“太太说得有道理。” 秦凝雨有些意想不到,微抿嘴唇,瞧着是说错了说多了的懊恼模样。 可秦凝雨偏偏又瞥见男人微勾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像是一抹美味的诱饵,在引着她自投罗网。 这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期待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需要好好考虑。”谢迟宴迎着目光,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却仿若不动声色的诱引,“养了小猫,满足了太太的要求,可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是往常,秦凝雨多半会退却,可此时在男人盛着暖光的眸中,有着默许的纵容,在纵着她耍赖,也纵着她越界。 于是秦凝雨挪近了一小步,伸手轻扯了扯男人衣袖,微仰着头,脸颊发红,几分羞涩、又几分期待地轻声开口。 “求你,老公。” 第16章 喉结 做么 街灯散发一圈暖白的光晕, 那双清透眼眸,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男人,让人一时分不清楚,更会撒娇的是这只碰瓷小猫咪, 还是这不自知的小姑娘。 谢迟宴瞥着她, 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先送去宠物医院, 治疗要紧。”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耍赖行为,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秦凝雨明明瞥见男人眼眸几分纵容的笑,莫名有种沉溺温海的感觉。 秦凝雨脸颊微热, 转而将视线投向小狸花猫,弯腰,微抿嘴唇。 “好哦。” 秦凝雨抱着小狸花猫坐进副驾驶座, 理智和冷静终于重回身体,这会静下来想了想,确实她刚刚冒出养猫的的想法, 太过突然,也太过没有考虑。 怀里的小狸花猫很有灵气,像是洞察“碰瓷饭票”的犹疑, 鼻尖蹭了蹭指腹,发出很轻却又软绵绵的嘤叫, 黏人又懂事。 秦凝雨那点犹豫,顿时被心软淹没。 虽然很想带你回家,可是姐姐一个人说了不算,要哥哥也同意才行。 对视中,她伸手很轻地盖住小狸花猫的眼眸。 私立宠物医院里,医生给小狸花猫做了详细的检查, 这是只一岁多的小猫咪,身体健康,只是右腿被划伤了一道口子,还没有痊愈,不过送来算是及时,治疗得当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状。 小狸花猫躺在病床里,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抵触,活泼的一面有些收敛,毛茸茸的尾巴乖乖轻勾着秦凝雨的手指。 助手小姐姐满脸笑容,很有技巧地,用手里的逗猫棒哄着有些怕生的小猫咪,引得它双眼发直地伸爪子扒拉起来。 小猫咪被逗猫棒玩弄得翻了身,伸长两只软乎乎的爪垫,憨态可掬。 秦凝雨感觉心被萌化了,在一边笑,目光却一直盯着小猫咪的某个地方,见缝插针地观察着。 身旁的谢迟宴问:“怎么了?” 秦凝雨轻轻摇了摇头。 心想总不能我说在看它有没有蛋吧?说出来还怪变态的。 小狸花猫要留下来治疗观察一段时间,这会时候也不早了,他们也该回去,小猫咪明明不会说话,猫眼里却写满了挽留撒娇的意味。 秦凝雨心都被看化了,手指轻点了点猫咪的鼻尖。 “小猫咪,好好治疗,这里的大家都很友好,明天下班我会来看你的。” 小狸花猫仰头乖乖叫了声。 秦凝雨心里知道,告别就该走了,可是一股依依不舍的情绪,还是上涌到心头。 她的唇角微扬起笑意,正想起身跟谢迟宴说现在该走了的时候。 身旁却传来低沉嗓音:“取个名字吧。” 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念头却已然触及神经末梢,她下意识偏头,眼眸亮着,期待和雀跃迫不及待逃了出来。 可在雀跃攀升时,秦凝雨还保存着残余的一丝理智,考虑到今后的两口之家,即将成为三口之家的和睦问题,还是很诚恳地问了句:“不会勉强吧?” 谢迟宴说:“不会勉强。” 秦凝雨彻底放心下来,却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那会你说,养了小猫,是满足了我的要求,可你是个商人,在意在商言商,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话又绕回到不久前的对话。 这次是她在反问。 眼前姑娘瞧着乖巧柔静,漂亮眼眸却含着几分青涩的期待,像只悄悄翘起尾巴尖的猫咪。 “毕竟是太太婚后第一次提要求,怎么忍心拒绝。”谢迟宴几分纵容地瞥着她,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比起好处,太太的开心与否更重要。” 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答案。秦凝雨感觉心弦一动,自己都没能意识到,有意微抿的唇角,有些控制不住地轻扬几分。 怎么办?好像……又被哄到了。 秦凝雨稍顿了顿,感觉自己刚刚的太反应明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故作矜持地说:“那就叫十一吧。” 取了名字,那就是有主的猫咪了。 谢迟宴重复:“十一?” 秦凝雨解释说:“遇到是在十一月,所以希望能好好纪念一下这个日子。” 谢迟宴温声应道:“行。” 秦凝雨眼眸笑着,暖白顶灯撒下一层柔光,衬得这双白皙面容格外温柔。 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秦凝雨突然发觉自己这样只笑着看人,也不说话,会不会看起来很傻气的,她今晚好像一直在笑。 可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微垂着目光转移话题:“那我问问小猫咪,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家。” 谢迟宴说:“嗯,问问。” 秦凝雨转眼间,刚刚那股依依不舍的情绪,早就被裹着雀跃的糖衣炮弹砸中。 迎着琥珀色的漂亮圆眼,秦凝雨很轻地俯身,伸手握住软软的猫咪爪垫:“十一,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啊?新家很漂亮,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回答我一声呗。” 雪夜新婚 第27节 小狸花猫仰着脑袋,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似地,细声细气地“喵”了声。 秦凝雨被小猫咪通人性的反应逗笑,握着软乎乎的爪垫,仿照招财猫一样朝着身旁男人上下摆动。 “你要不要跟哥哥打个招呼啊?”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居客,秦凝雨觉得很有必要教给这只撒娇精——讨好金主爸爸、长期饭票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迟宴颇为失笑地瞥着眼前一幕。 小姑娘笑容明媚,微弯着眼眸,握着爪垫又朝着他凑近了一小点。 谢迟宴还是配合小姑娘握上了爪垫,小猫咪收起利爪,伸着毛茸茸爪垫,触感比瞧着还软,充满着依赖和信任。 这是个脆弱却鲜活的小生命,谢迟宴承认,此刻他内心有几分触动。 即将会有个有牵扯的小生命,由小姑娘牵手,从此走入他的生活。 “欢迎你来家里。”男人嗓音低沉醇厚,裹着引人沉溺的温柔。 秦凝雨落在从一猫一老公身上,有些挪不开眼,向来沉稳的男人,深邃侧脸被暖白灯光晕染,因着一刹那的温情而动人。 再开口时,秦凝雨不知道为何心跳一瞬渐快,可这瞬来得太快,又太急,还没等她察觉到异样,就悄悄隐匿踪迹。 秦凝雨只是微抿唇角,偏开视线,用着哄小孩的语气:“所以你要乖乖的,等着姐姐和哥哥接你回家。” 小狸花猫又细细叫了声。 回程路上,秦凝雨已经迫不及待看起各种猫咪用具,猫屋、逗猫棒、猫抓板、猫粮、猫条、罐头、冻干、猫爬架、猫砂和猫砂盆…… 秦凝雨本意是想和家里的金主爸爸一起商讨,却被满屏的罐头看花了眼,有些自言自语地碎碎念道:“不知道是会喜欢金枪鱼、鸡肉、牛肉还是袋鼠罐头?” 谢迟宴说:“小雾有经验。” “哦,对啊。”秦凝雨被提醒,这才想起这茬,她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期待眼眸,完全丧失正常思考的空间。 “那我去取取经。” “嗯。” 秦凝雨切屏,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几个最关键的问题给冯知雾。 这会秦凝雨稍稍冷静下了一点,转变了策略,猫罐头这种需要深入了解的食物可以先放着,她完全可以先看会猫屋猫爬架等用品。 物品类就稍微好了点,秦凝雨只需要注重美观和适用性,嵌墙式树屋很漂亮,懒人窝看起来很趴,多功能小别墅舒适,至于各种猫猫小玩具就更花样多了。 于是一不小心,购物车就被各种各样的猫猫用品占领。 车在等待长红灯时,秦凝雨还有些纠结地问:“是树屋还是多功能小别墅好呢?” 问的时候,秦凝雨点到结算页面,眸光突然一顿——看到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谢迟宴自然瞥到她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只是说:“凝雨,你忘了一个选项。” 秦凝雨没明白:“嗯?” 谢迟宴言简意赅:“可以全买。” 秦凝雨迟疑:“会不会有点浪费。” “提供价值就不算浪费。”谢迟宴语调沉稳,“副卡在太太手上,积灰才是浪费,是时候该发挥一下作用。” 秦凝雨微抿嘴唇,突然有些忍不住笑意:“阿宴,你好像一个豪掷千金的……” 她“阿宴”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这话没说全,反倒留着几抹耐人寻味的遐想空间。 谢迟宴无意追问是豪横,或是冤 大头,口吻纵容:“心甘情愿付钱,算是给家里小居客的见面礼,太太不必抱有负罪感。” 秦凝雨完全被说服:“嗯,那要好好告诉十一,这么多金大方的好哥哥,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 谢迟宴意味不明重复:“好哥哥。” 秦凝雨说时无意,被男人单拎出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暧昧,轻咬下唇:“是十一的好哥哥。” 谢迟宴:“是么。” “嗯。”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热。 晚上到家后,秦凝雨还沉浸在天降可爱猫猫的喜悦中,万年朋友圈的失踪人士,坐在沙发上,很显眼包地发了条“以后再也不是没有猫的野人了”。 刚发出去,底下纷纷出现留言。 -真猫假猫?方不方便扛麻袋去看猫猫! -楼上算盘都崩我脸上了!也带我一个! -道德败坏!世风日下!扛麻袋偷猫猫小分队也带我一个!!! …… 秦凝雨回这群“不轨”留言时,收到林时乔的消息。 tree:【老婆!】 tree:【哪来的小猫咪!!】 tree:【速速招来!!!】 秦凝雨手指动了动,特意卖了个关子。 winter:【是只很可爱的小猫咪】 winter:【巧克力牛奶撞色】 tree:【空口无凭,拿来康康!】 tree:【快给我康康!】 winter:【还在宠物医院,明天下班要一起去看看吗】 tree:【明天要去出差qaq】 tree:【只能看照片和视频了,一定要记得发给我!!!】 winter:【一定】 秦凝雨跟林时乔边聊着,边无情击碎这群猫猫组团大盗团的不法念头。 抬眼却看到,谢迟宴从身前走过。 还陷在酣战的情绪中,秦凝雨下意识问了句:“去哪?” 谢迟宴说:“浴室。”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唇角还带着笑意,竟然任由自己傻傻问出了句:“去浴室做什么?” 对视间,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秦凝雨神情微顿,明显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谢迟宴只意味不明地留下了句:“太太觉得呢。” 于是在朋友拥有猫猫的各种羡慕嫉妒恨中,秦凝雨刚刚大获全胜的战局,突然变得无暇顾及起来。 秦凝雨怔怔洗漱完,怔怔吹头发,怔怔坐回到卧室,怔怔坐在床边。 紧张和不安在心头漫延开来。 等谢迟宴打越洋电话时,秦凝雨为了转移注意力,打算看会手机,却根本没什么心思,最后变成了狂查百度。 过了会,正当秦凝雨看入神时,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迅速把手机锁屏。 随之阴影在眼前落下,秦凝雨给自己做了短暂几秒的心理准备。 秦凝雨才抬眼,就看到谢迟宴手里举着吹风机,朝她抬了下手。 “头发没吹干,容易头疼。” 秦凝雨下意识伸手摸向发尾,手指沾到微湿,又穿进后脑勺里层发丝,大概是她刚刚吹头时太过心神不宁,就没完全吹干。 对视着,秦凝雨又心想,这是要给她吹头的意思吗? 谢迟宴瞥着她,仍旧举着手。 秦凝雨觉得让人等太久不好,干脆心一横,往床边挪了挪,坐到男人面前,乖乖垂下头。 并没有出现意想到的轰鸣声响,在房间里几秒的沉默里,秦凝雨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更大可能性——那个吹风机应该是对方要递给自己的。 而不是要帮她吹头发。 意识到这点,秦凝雨想要起身,有些尴尬地笑:“我来吧。” 宽大手掌却按住她的肩膀。 “不用。” 话音落下,吹风机熟悉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修长指骨不时穿插进乌黑发丝,恰好的力度摩挲过,很舒服,又有种细小电流般酥痒感觉。 没一会,秦凝雨就被这种舒服的感觉弄得晕乎乎的,什么旁的想法都生不出。 等终于吹干头发,耳畔那股嗡鸣声消失,乌黑发丝被吹得蓬松干爽,散发洗发水的淡淡馨香。 床头柜上手机一直在振动,该是有消息一直进来,秦凝雨担心是工作方面的事情,下意识探身去拿手机。 刚拿起手机,指腹不小心触及屏幕,指纹成功解锁。 随着屏幕亮起,之前锁屏的搜索页面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眼前。 【第一次会不会很疼?】 【有什么注意事项?】 …… 秦凝雨缓缓睁大眼眸,视线定格在一条网页自动联想的词条问题—— 【第一次太快是不是不行?】 刚刚秦凝雨拿手机开屏的动作,丝毫没避着人。 这会他们这时离得近,正方便这只骨节修长的手,从她手中从容抽走手机。 ——他都看到了。 雪夜新婚 第28节 秦凝雨意识到这个现实的瞬间,顿时有些慌不择言:“别看!” 甚至往前扑了过去,试图夺回写满“罪证”的手机。 只不过秦凝雨扑得太突然也太急,一时不察,反而失去重心。 秦凝雨眼前晃了一下,伴随失去身体控制一瞬的心悸,被身后的有力臂弯牢牢护住后腰。 房间里静了一瞬。 秦凝雨这才发现她扑进男人怀里,以一种无知又莽撞的羊入虎口的架势。此时一个施施然立着,而一个半坐着靠在胸膛前,维持着一个看起来尤为糟糕的姿势。 白皙的指腹下,覆着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的喉结。 秦凝雨视线再往上,暖白灯光晕染一层暧昧温柔,浓长深邃眼睫落下几分阴翳,那双引人沉溺的多情眼,就在近在咫尺间。 对视的下一刻。 磁性醇厚的嗓音,裹着肌肤相亲的颗粒感,微微战栗着微红指尖。 “做么?” 第17章 蛋糕 乖孩子,做得好 做么?秦凝雨一瞬好似明白了意思, 一瞬又好像没明白,漂亮眼眸一眼不眨地落在男人脸上。 房间里有股安静的氛围,静到她担心胸膛里揣着的心跳声,会不安地跳出来, 明晃晃地告知对方她现在有多紧张。 可他们之间对视的目光, 又无端、似有若无地胶着。 此时默许成了一种心照不宣, 秦凝雨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仅仅微顿了一两秒,然后顺从着这副朝她靠近的身躯。 男人俯身,秦凝雨随着往后仰, 直到仰倒进床被里,后背完全陷进真丝软被里。 乌黑发丝蓬松散开,蹭到年轻姑娘白皙的侧脸, 半掩着眼眸。 俯在上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垂下的视线,相触的体温, 以及那股隐隐的压迫感,让她有种身为猎物却被诱捕的前夕感。 秦凝雨隔着微微朦胧的视线,缓缓眨了下眼眸, 她竟然发觉此时有些看不清这副面容。 这反倒让她生出了几分勇气。 秦凝雨张了张唇,用着商量语气, 很轻声地说:“能不能关灯啊。” 灯太亮了,一切都照得通明,接下来的事情,秦凝雨没有任何经验,更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该作何反应,又会作何反应, 这让她有些没安全感。 谢迟宴嗓音低沉:“留着壁灯。” 秦凝雨辨不清男人神情,还想开口。 “要注意你的反应。”谢迟宴口吻温柔却又不容人拒绝。 很合情合理的理由,秦凝雨张了张唇,犹豫了几秒,还是默认般微抿嘴唇。 顶灯被关了,取代的是亮起的壁灯。 秦凝雨只静静看着被暗光晕染边沿的天花板,陷入几秒的出神。 再度俯身而来的身躯,却没有急着一时迫近,而是伸出手指,轻拢起小姑娘散乱的发丝,温柔地别在了而后。 没有发丝的缠扰,秦凝雨得以看清眼前的一瞬,感觉呼吸一时屏住,不由为自己刚刚的提议后悔。比起把一切都照得通明的顶灯,此时壁灯浅映的昏暗光线,衬得气氛变得暧.昧晦暗。 眼前那股如花隔雾的朦胧感,不仅没有随之消失,反 倒更让人挪不开眼。 背光的熟悉面容,被浅浅交映的昏色灯光晕染开,这副温雅又贵气的东方骨相,兼具浓颜的深邃,漆黑眼眸无端盛着多情,鼻梁高挺。此时半垂着眼眸瞥人时,从容又漫不经心,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秦凝雨有些受不住这种近距离的对视,像是要从她这里蛊掉什么似的,只得半垂目光,借以撇开视线,伸手想要帮男人解开衣服。 指尖摸到一枚纽扣,微颤着,却怎么都使不准力。 秦凝雨却仿佛跟这枚纽扣较上劲似的,两手并行,神情认真得像在面对一个重点大项目。 两次三番失败,不上不下地悬着。 谢迟宴瞧着心里几分失笑,知道这小姑娘紧张极了,又在解纽扣这失了顺心,反倒逼出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小猫挠爪似的虚张声势。 秦凝雨还在作乱的纤细手指,被宽大手掌握住,顺着掌控的力度缓缓往下,反倒落在回自己的家居睡衣上。 比起自己的紧张,握住她的手掌,显得过于从容,只是稍稍使力,不急不缓地托着她的手指动作,触感柔和的睡衣上的一排纽扣,自上而下纽扣被灵巧地地解开。 锁骨、胸膛、腰线被朦胧光线勾勒,白皙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秦凝雨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完全没有主意时,目光落在冷白分明的喉结,那处只是上下微滚了下。 他没有失去从容。 可被看的秦凝雨却反倒是慌乱的那个,另外一个男人的气息和温度是如此靠近,近得她丧失思考的空间,不知道该羞赧,还是该主动贴近,打破此时凝滞沉默的氛围。 秦凝雨经验缺乏,感觉自己像是被扑到岸上的游鱼,动也不敢动,更不知道要不要动。 思绪乱乱地在脑海里荡了一圈,还是认命般地什么都不做,只任由对方施为。 她的反应异常僵硬,高居不下的紧张,让她呈现出青涩又鼓掌的反常。 心慌。尴尬。不安。 又带着几分羞于启齿的未知期待。 这让一切很难继续下去,秦凝雨微偏过头,额头蹭到男人的劲实小臂,以此想获取几分安全感。 可此时覆盖的气息,却稍稍退开。 秦凝雨感觉那道目光更深地落在了自己脸上,像是在确认此时她的情况。 “很紧张?”嗓音低沉磁性,有种说不出来温海般的温柔。 说不紧张是假的。秦凝雨没敢看他,唇角溢出道轻微的应声:“……嗯。” 谢迟宴却突然说了句:“家里冰箱里有抹茶蛋糕。” 秦凝雨头脑发晕间,思绪还钝钝的,鼻腔轻溢出一声含着疑惑语气的“嗯”。 谢迟宴又问:“要吃么?” 现在这种情况吃蛋糕,属实是件突兀的事情,可秦凝雨还是点了下头,又轻声说了句“要”。 她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极其清晰的念头,无论是做什么,只要能缓解一下她快要冲出胃的紧张就好。 谢迟宴披上睡袍,出房间去拿蛋糕。 离去的这一小段时间,秦凝雨就仰躺在床被间,半睁眼眸,无端放空着。 眼前雾蒙蒙的,花白天花板被蒙上一层醺黄光芒。 男人脚步声渐近,抹茶蛋糕的甜香味凑近鼻尖,距离离唇边不过分毫。 是块美味的抹茶蛋糕。 只是这样稍稍闻了一下,便勾起胃里蠢蠢欲动的馋意。 秦凝雨试图张唇时,却被谢迟宴挪开了距离,那股甜香却在下一瞬,再度出现在唇边。 眼前这无疑是一只极具美感的手,比她的大了一圈,指骨冷白修长,骨节却粗大有力,手背上的青紫色青筋蛰伏着力量感。 而此时,就在食指第一骨节上,沾着一团美味的奶油,仿佛浮在云端的棉花糖。 秦凝雨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在男人这般堪称默许鼓励的目光下,微顿,随后试探式的贴近,舌尖微卷过奶油,味蕾顿时被甜香充盈。 第二口蛋糕却迟迟没来。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耳垂、脸颊、鼻尖、嘴唇、脖颈、锁骨……被手指蹭过奶油一一流连而过,留下一抹抹甜香。 如果单看男人的手,甚至会以为他是在绅士优雅地弹奏一架钢琴,或是缱绻抚着一副精致脆弱的白瓷器。 秦凝雨在谢迟宴问她要不要吃蛋糕时,也在此刻之前,她都误以为这块精致的抹茶蛋糕,是拿来给她吃的。 她还记得买这块蛋糕时,是她和谢迟宴在回家路上,她只是瞧着窗外一瞥而过的蛋糕店,不经意地多看了两眼,男人便折返回去。 隔着橱窗里,这块精致的抹茶蛋糕,笼着一层柔和光芒,幸运地被她选为明早的早餐。 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用处。 抹茶蛋糕顶部上有颗鲜红剔透的樱桃,新鲜的光泽,看起来很美味,是秦凝雨选中它的原因。 此时男人俯身而来,唇角衔着的那颗樱桃,被灵巧的力轻推进她的口腔。 又在相交唇齿加深间,这颗樱桃爆出清新香甜的汁。 一个浅尝辄止的深吻。 秦凝雨条件反射般偏过头,从那种对身体失控却又格外晕乎乎的恐慌中逃离,小口小口喘着气,蛋糕的甜香,被攫取呼吸的窒息,像是把她悬在欢.愉和痛苦的两极。 那股惹人心乱的气息却往下,亲自掠夺他抹上的奶油。 很快秦凝雨就变得无法思考了。 耳畔只留下耐心的询问。 “疼么?” 见她没有回答,宽大手掌揉过头顶,是一个轻哄小朋友的安抚动作,又流连往下,托着发烫的白皙侧脸,温柔摩挲着。 男人一直不急不躁的,促成水到渠成的过程。 他诱哄着,也服务着。 “这样行么?” “这里么?” “还好么?” 在此时,温柔反倒是种恶劣,尤其是面对这样极其有涵养的耐心。 秦凝雨紧闭着眼眸和嘴唇,被昏光染暖成透明色眼睫的微微颤着,整个人也在极轻地抖。 偏偏男人问得直白,又过于温柔,却以不容抗拒的力度禁锢着怀里的纤细身躯,编织成无形沉溺的蛛网。 她的点头或是摇头,抑或是不小心溢出的轻哼,没有半点被这个男人采取。 雪夜新婚 第29节 他自有一套评判的标准。 小姑娘会撒谎,反应却骗不得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覆盖的气息突然退开。 心头的弦绷紧到一段阶段,倏忽抽离,秦凝雨愣愣地半睁眼眸,以一种迷惘纯真又充满依赖的神情。 那股沉甸甸的温度从身前退离,秦凝雨感觉到有刹那间有种说不清的空落落。 一瞬不瞬的目光,逐渐变得不解又充满委屈。 撑在上空的男人,沉沉瞥了她会,随后自身上罩下大片的阴影。 裹着烫的拥抱落了下来。 秦凝雨失神久久,深深埋进男人崩起劲实肌肉线条的臂弯,像是躲进了庇护她的港湾,生理泪.水渐渐染暖这片相贴的肌肤。 过了好一会,秦凝雨还没完全从那股罕见的失神中走出来。 她皮肤生得白皙,一点变化都很明显,全身泛起的粉早已经转为红。 然后被男人穿过两只手臂下侧,稳稳揽住后腰,以一个轻哄小朋友的考拉抱姿势,托抱在身上,温柔地揉进怀里。 谢迟宴指腹落在她眼睫染着的泪花,微微拭去,像是落下一个缱绻的轻吻。 “乖孩子,做得好。” - 秦凝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她完全躺在谢迟宴睡的那半边,身上很干爽,轻闻还有沐浴露的清香气味。 她最近都在忙项目,昨天在外头一天,还滑雪了那么久,经过昨晚那头遭,一时没撑住精神,便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她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原来是男人抱着她去洗澡了。 秦凝雨坐在床头回了会神,起来洗漱,不经意抬眼瞥到镜里的自己,领口微敞着,漏出暧.昧红.痕。 她的眼睫微颤,然后往下拉了拉领口。 十几秒之后,秦凝雨心如死灰地走出浴室,老实给自己换上了身高领打底毛衣。 秦凝雨走到客厅,看到岛台边立着的男人,只是远远看上一眼,脑海里就不自自主冒出昨晚的零星记忆。 在谢迟宴抬眸对视前,秦凝雨转身,下意识朝着墙边橱柜那里走去。 她是为了拿咖啡条,是有正当理由的。 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秦凝雨来到橱柜前,发现矮柜里的咖啡条都被拿空了,只能稍稍踮脚,探向放得更高的柜子。 却始终差了一小截距离。 秦凝雨还在尽力探手,自身后却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拿出里面的咖啡盒,然后放到了她的手边。 后背贴着胸膛,自鼻尖掠过淡淡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只是这么个看似将她虚拢进怀的动作,亲昵过的身体便记忆苏醒,下意识想逃离,又不自觉想贴近,困惑又矛盾。 秦凝雨按耐住心下这片慌乱,微咬了下唇,偏过头,用笑意掩盖般地问:“陶姨呢?怎么大早起来做饭?” “通知陶姨不用来。”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昨晚用了太太的早餐,按理是要赔一顿。” 秦凝雨几乎瞬间就记起那个被“特殊”使用的抹茶蛋糕,她自己中途被喂了半块,至于另外的半块用在…… 还在想着,耳畔传来谢迟宴的低沉嗓音说:“晚上去接你。” 秦凝雨下意识:“不用……” 谢迟宴倒是口吻如常:“不是说要去看十一?” 倒是忘了这回事。秦凝雨微顿,也没办法找理由搪塞:“是要看的。” 说完后,顿时有种可爱小猫咪做了人质的感觉。 既然约好,秦凝雨也没什么必要再挣扎了,只是找了个理由,借此想打破此时徒生暧昧的距离:“再不吃饭,要迟到了。” 谢迟宴稍稍退开。 秦凝雨挪了一小步,总算从刚刚那种从身后虚拢进怀的心悸里解救出来。 谢迟宴却在下一刻,稍稍倾身,再度拉近了距离。 是要亲吗?秦凝雨一瞬不瞬瞥着靠近的男人,心中警铃大作,伸手轻搭着男人小臂上,轻声提醒:“要上班了。” 谢迟宴没说话,眼前这副深邃面容,却与她的脸颊错位。 “咖啡。”谢迟宴从容拿起她身后的咖啡盒,语气颇为意味深长,“别忘记拿。” “嗯。”秦凝雨立刻明白自己会错意了,白皙脸颊瞬间透红。 没说出谢谢,又没话找话地问:“你要些吗?” 谢迟宴说:“不用。” 秦凝雨点了点头。 谢迟宴说:“下班去接你。” 秦凝雨应道:“好。” “有事发消息。” “好。” “凝雨。”谢迟宴低声唤了她下。 秦凝雨轻问:“嗯?” 宽大手掌轻揉了下发顶,谢迟宴嗓音低沉磁性:“别躲我。” 秦凝雨下意识应“好”,一两秒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垂头,脸更红了。 第18章 语音 小姑娘么。爱闹,倒是件好事…… 秦凝雨出发去公司, 今天这回坐的不是地铁,谢迟宴出门前跟她说,司机老何已经在外头等她了,这也是个谢家的老人, 退伍军人, 瞧得善谈随和。 至于搭她的车, 是款低调的黑车, 多半是男人特意关照过的,鼎禹里不乏人精,眼睛精亮得很, 谁的穿搭谈吐家世,或是谁的八卦,尽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里。 秦凝雨不过是部门里一个职员, 平日里上班不是坐地铁,就是打车,她心里为这份贴心动容。 车窗外街景, 清晨这座老城蒙着一层熹微光雾,远远天桥上行人如织,天桥下车流川行, 在这座历代久远的老城,仍可以看到几个老商贩穿梭在时光的喧闹中。 老何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说着退伍前枪林弹雨的军旅,又说起前两天晚上下象棋被巷边的毛小子将了一军,正所谓人不貌相,后浪可畏。 秦凝雨笑着说她爷爷以前也是军人,上过战场,也爱下象棋。 老何知道这位太太自小跟爷爷长大, 也知道这位去世的老爷子是谢董战友,常听谢董念叨对方的棋艺高深,只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得叹惋,可惜他这个臭棋篓子,没有机会能过招一番。 车没有停到公司楼下,而是在前一个路口放下了她。 下车前,老何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太太回头有事,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秦凝雨知道多半是谢迟宴的安排,笑着点了点头,存了号码,答了谢才下车。 组里风风火火的,秦凝雨刚到工位,就被林时乔拉着去开组会,说是老彭临时安排的。 走去会议室途中,秦凝雨瞧得组里气氛喜气洋洋的,很不同寻常,好奇地问:“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林时乔压低声音,稀奇道:“你来路上竟然没看消息吗?谈虞老师今儿要来啊!” 秦凝雨眼眸顿时溢出惊喜。 “怪不得,我还想你怎么这么淡定?”林时乔说,“我以为你一朝追女神成功,白月光变白米粒了呢。” 秦凝雨想都不想就否认:“怎么可能,就是见了之后,不但没有幻灭,白月光反倒变成了红玫瑰。” 林时乔顿时来了兴趣:“听说真人比上相还美,是不是真的啊?” 秦凝雨笑着摇了摇头,卖起关子:“你见见就知道了。” 林时乔“嘁”了声,突然凑近她的脸,话锋一转:“不过我看这位美人儿面若桃花,双目含情。” “老实交代,昨晚做什么去了?” 猝不及防转换话题,秦凝雨一时不察。 林时乔盯着她,敏锐地发现端倪,指向她的高领毛衣。 “你穿高领毛衣,你不对劲。” 秦凝雨以为是漏出了痕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领口。 林时乔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幽幽笑容。 被诈了。秦凝雨瞬间反应过来。 “哇哦。”林时乔伸手捂住嘴唇,满脸的八卦,“好激烈哦。” 秦凝雨还是谨慎地摸了摸领口,确定围得好好的,才说:“快去开会了。” 林时乔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老婆,我会给你保密的。” 秦凝雨羞恼地推她,让她别胡说了。 两个小时的组会完了,林时乔难得没有被吸干精气的咸鱼模样,就连今天要出外勤的牢骚就变成了雀跃。 她在等谈虞来。 借着刚开完会的空闲时间,几个组员围在一起聊天,林时乔突然来了句:“我们妹嫂cp才是真爱。” 说的是缪允和谈虞,一个美艳动人,一个清丽灵气,自出道起媒体便在这两位大美人身上大作文章,本人更是王不见王。早些年更是捕风捉影她们如何不合,如何台前争奇斗艳,如何台后互扯头花。 一朝中断在那场世纪婚礼,兜来转去,谈虞还是成了缪允的亲嫂子。 婚礼上这位一向重视形象、多年在娱乐圈恃靓行凶的小姑子,泪撒当场,哭得毫不顾忌形象。这才明白人家明面上再闹,这些年更是该站台还是站台,该支持还是支持,实打实的一家人。 秦凝雨站初恋官配,嫌弃:“邪教。” 围观的同事更是开玩笑打趣:“时乔,你男神不是缪商吗?你怎么还嗑人家老婆和亲妹的cp?” 林时乔十分有理:“缪男神是我男神,跟我嗑他老婆和亲妹有什么关系吗?就跟我暗恋一个人,我的心事,跟那个人有关系吗?” 雪夜新婚 第30节 秦凝雨竟然被她诡异的逻辑说服了。 谈虞一来,组里秒变大型粉丝见面会,风华绝代的梦中女神,本人不仅美得动人,也可爱得动人。 只是早上还在唇枪舌战的林时乔,到了狗腿地送走谈虞后,还念念不忘:“好美啊,我要爬墙了。” 秦凝雨也不笑她没出息,她自己更是看直了眼睛,有谁不喜欢大美人呢。 - 下班,秦凝雨被谢迟宴接上,一路驶往私人宠物医院。 先问医生情况,得到身体健康的回复,下周一就可以接小喵咪回家。 秦凝雨本来来之前还有些担心,结果这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猫咪,一点都没有怕生的迹象,跟陪护的助理小姐姐们一个劲撒娇,又是用软乎乎的爪垫扒拉,又是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完全没有临走前 那股哀哀戚戚又懂事的模样,说是乐不思蜀才对。 看来还是个小戏精呢。秦凝雨只是瞧了会,唇角微抿柔软笑意。 上次看蛋没成功,秦凝雨加了助手小姑娘的联系方式,私底下问了,得知十一是个小妹妹。 秦凝雨走近,还在卧玉软香的小猫咪,极其认主地爬起了身,朝她很殷切、由细细地喵了一声。 还算有点良心。秦凝雨伸手揉了揉小喵咪毛茸茸的脑袋,又顺了顺后背的毛发。 小猫咪很配合地贴近,仰头,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秦凝雨撸猫开心,看到小猫咪睁着圆溜溜的眼眸,向着她身旁时不时探去。 一副想亲近又不敢乱动的模样。 秦凝雨瞧着好笑,心想没出息的也不少她一个,又转而想到,她在男人面前,会不会也是这样一副很容易看穿的模样? 指腹微顿,秦凝雨起了点小心思:“好哥哥,你要不要也来摸摸,很软。” 谢迟宴瞥过她,对她这点小坏心思心知肚明,走近半步。 秦凝雨有种一拳捶接招到棉花的感觉,心想她的道行还太浅,竟然还妄想能戏弄一下高深的老狐狸。 看吧,人不接招也不拒绝。 秦凝雨还在想着,就听到耳畔飘来句低沉磁性的嗓音。 “乖一点,好好听你姐姐的话。” 话音刚落,秦凝雨感觉心脏都漏跳了整整一拍,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句仿若贴在耳畔的那句——“乖孩子,做得好”。 她凝眸,定定瞧着眼前的男人,面上沉稳如常,只是俯身,修长指骨稍动,轻挠了下毛茸茸的下巴。 十一像是通人性般地又“喵”了声。 秦凝雨产生一种错乱感,非那时那景,甚至现在还处在白日,黄昏烧云从窗边浅浅漫了过来,喧闹老城里窝着一角温情宁静。 只是因为一句有所关联的话,将她拽回那个记忆模糊又清晰的夜晚。 她怔然,为这一瞬昼夜不分的意乱。 谢迟宴目光落在身旁时,秦凝雨正兀自出神,脸颊透着一层健康暧昧的红晕,水润红唇微张,不知是身后红霞迷人,还是这如花桃面惹眼。 小姑娘反应太明显。 不算难猜。 谢迟宴倒是看透不说破,给了对方几秒反应时间,只问:“走么。” 秦凝雨这才回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看不懂男人眸中似有的深意,轻声答道:“走吧。” 他们还要顺路取一些猫咪用品回家。 秦凝雨跟在谢迟宴身后走时,忍不住还在内心反思自己:是自己太过没有出息?还是思想太过污秽?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话,她的想法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只得无声叹了声气。 她真的需要清清脑子了。 - 回家路上,秦凝雨阖着眼眸,脑袋偏向窗外,佯装在休息养神。 本想一路装睡到家,没想到手机的振动声却一直不肯放过她。 秦凝雨终于装不下去了,装作悠悠醒转的模样。 垂头一看。 原来是她刚刚冲动之下,发给小堂妹的消息,得到了回复。 pikachuu:【凝雨姐!】 pikachuu:【恋爱这回事,要时不时有点新鲜感的,你算是问对人啦!】 这个小堂妹性子活泼,嘴还甜,打小就招人喜欢,还是恋爱游戏的文案策划,秦凝雨本意是委婉地问:怎么在一个人面前提升一下防御力?没想到直接被她歪曲成恋爱问题。 不过好像也有一些共通性,于是秦凝雨就没有多事纠正,继续回答一些详情问题。 最后秦初雨给她发消息打包票。 pikachuu:【这事包在你可爱端庄又善良的小堂妹身上,凝雨姐你就安心把心揣进裤兜里!】 pikachuu:【等我的消息哈~】 到了家中,吃完晚饭,秦凝雨心里那点小别扭自己就散了,心情再度好起来,其实本来就是她在跟自己尴尬。 晚上休息时间,谢迟宴问:“周末什么安排?” 秦凝雨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业红气养人,还可以养猫猫,又加上刚刚得知一个工作上的好消息,此时明媚眼眸浸着笑,语气轻快:“周六跟时乔约了看电影,下午一起给十一买衣服,晚上跟初雨碰个面,带给我婶婶做的肉酱和青团,周日早上睡个懒觉,下午思思约我陪她逛街……” 她正说到兴头,跟男人猝不及防对视上了,话不由得一顿。 这才发现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按这日理万机的红人行程,她并没有给自己的合法老公留下任何的时间。 秦凝雨承认这些天的同居相处,让她有些疏忽,也有些得意忘形,自从亲昵过那一次,她就没那么礼貌见外了,还时不时感觉自己对男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感。她把这归结为是雏鸟情节。 她这两天随意惯了,不留神把心里的称呼叫出了口:“大老板,那你……” 大老板本人瞥着她。 秦凝雨这才意识到自己误说出口了。 “那……我看看还有什么时间。”虽然晚了,还是要试图补救一下。 “不用。”谢迟宴说,“要出差。” 要出差?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心想真是天助她也,这会她还在苦恼怎么面对男人,总不能在对方面前总是脸红,老想乱七八糟的,她嫌害臊。正好对方出差在身边离开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也趁机想办法提升一下自己的低攻低防。 这样想着,心里不自觉愉悦起来。 谢迟宴瞥着小姑娘,面上不动声色,对她这点写在明面上的小心思门清儿。 “既然都叫大老板了。”谢迟宴问,“大老板的话听不听?”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是顶头的最顶头,秦凝雨哪敢说一个“不”字,轻声表起忠心:“当然听。” 谢迟宴说:“那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秦凝雨问:“是什么?” 谢迟宴没急着开口,瞥了她一小会,才不急不缓地说:“最近有个衡思和政府合作的非遗项目,鼎禹斡旋加入,分一杯羹,如果是你来安排,会怎么做?这项目跟你们部门没关系,以后也不会落在你手里。我回来前加班加点,给出一个策划案,愿意么?” 这是大老板要开小灶指导的意思。秦凝雨自然求之不得,说“当然愿意”,又忍不住笑道:“大老板,你这是改行当猎头,打算给我另寻工作啊?” “没准。”谢迟宴说,“太太非池中物,屈才。” 秦凝雨只当他是玩笑,哄她的话,却也听得心里敷贴,此时也确是真心实意,又难掩几分矜然得意:“大老板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谢迟宴瞥着她,修长指骨轻叩沙发的扶手:“总裁办一秘,明儿就来报道。” 一秘,那是生活助理。这位贵派天成的谢总,没有半分世家公子的纨绔癖性,事业上也够拼,不过而立之年,便练就了一身沉稳,就在群狼环伺中,与一众蔫着坏水的老狐狸谈笑风生。 手下能人辈出,总裁办里自然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 其中这位一秘更是在鼎禹赫赫有名,孤家寡人一个,一心向财,是跟着谢总打下江山的老功臣。谢式夫妇飞机失事后,集团一度陷入内忧外患时期,跟着这位谢总远赴西南,硬生生跟相关部门谈下大项目,熬尽一个月的大夜,连轴转不倒,至今是集团里流传的传奇。 确实非常人能干,俗称耐造,虽说薪酬极其咋舌诱人,放在整个临北都算同行的顶薪,可那是钢铁人的活儿。 秦凝雨不嫌命长,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等会工作秘书见大老 板,下班见老公,一会准会弄混称呼。” 谢迟宴薄唇轻启:“秦秘。” 男人语调沉稳磁性,叫得煞有其事的,秦凝雨目光开始变得认真迟疑了些。 谢迟宴似是觉得不太妥当,稍稍沉吟:“秦组长。” 秦凝雨说:“还不是组长呢。” 谢迟宴眸中似笑:“没信心?” 到了此时,秦凝雨已然确信,她对谢迟宴确实是有雏鸟情节的,鼎禹一直是她的首选,也是学长学姐前赴后继的证道之地,这位谢总掌控着集团的生杀大权,也是她的也是她的拼搏骄傲的所寄之所。 “怎么会。”秦凝雨微弯眼眸,口吻认真地说,“大老板,我会当上组长的。” 谢迟宴这才满意:“等着为太太庆祝。” - 林祈徽陪同谢迟宴按时出差。 夜色迷蒙,迈巴赫穿过高架大桥,林祈徽说:“老板您也太过敬业,出差工作会议不落,太太就没埋怨过几句?” 谢迟宴没抬眼,只看着眼前报表:“怎么?扰了你跟思思的约。” 林祈徽失笑求饶:“这可不兴乱说。” 霓虹灯光映亮这座不夜城,谢迟宴眺望窗外灯火煌煌时,收到秦凝雨的一条消息。 是一条长达十七秒的语音。 雪夜新婚 第31节 这是秦凝雨至今为止,唯一发过的一条语音,谢迟宴猜想她多半是喝醉了,又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料到点开语音,是一段声嘶力竭的歌声,女音,甜美的嗓音,一首经典老情歌,却调不成调,到了最后几秒,有个轻劝放过话筒的熟悉好听女声,到此戛然而止。 林祈徽自然听清最后的女声,笑道:“太太性子跟最初见的时候不太像了。” “本性,瞧着乖。” 谢迟宴说着话,指腹却微点,只是输入一个空格。 那头便像终于回神过来似的,把语音消息撤回。 林祈徽又说:“活泼不少。” “小姑娘么。” 谢迟宴垂眸,备注是“太太”的一通电话此时打了进来,唇角微不可察地轻勾:“爱闹,倒是件好事。” 第19章 监控 回家,陪老婆 周五晚上, 秦凝雨本来是打算收集会资料,然后就早点睡觉的。 秦凝雨一直记挂着谢迟宴临走前布置给她的策划案,这个项目她一直很有兴趣,只不过没分到她们部门。 这会她也难免有些心痒手痒。 只是秦凝雨材料收集差不多了, 早睡却被林时乔的一通电话打断。 电话刚通, 那头传来喧闹躁动的声响, 还有姑娘们的各种嬉笑声, 随着林时乔回闹的声音渐渐远了,应该是走到安静的地方。 林时乔这才报了个地址,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老婆, 快来跟我们一起k歌啊!” 秦凝雨不是很想出门:“你们玩吧。” “别啊。”林时乔撒了句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满满八卦地问, “我是不是打扰你跟男朋友的夜生活啦?” 秦凝雨顿了下,又笑了下:“没,我一个人在家, 他出差去了。” “哦。”林时乔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那你在做什么?” 秦凝雨实话实话:“我打算睡觉。” “睡觉?现在才刚刚九点啊。”林时乔不可思议又嫌弃地说,“我看您老今年是八十四了, 过的什么老年健康生活。” “是是是。”秦凝雨被她夸张语气逗笑,只顺着说, “哪有你们这群年轻小姑娘们有精气神。” “才没有,你快来吧,都在等你呢。”林时乔还不死心,“苼苼瞧着多乖一姑娘,没想到唱歌跟杀驴一样。老婆,你再不来救我, 给我唱一首英文歌,我的耳朵就要牺牲了。” 几串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凝雨,快来救救我们!” “来用你的天使嗓音给我们洗洗耳朵!” …… 于是秦凝雨被几人一边耳边吹风,一边又被撒娇恳请,那边闹腾得很,小猫咪还没接到家,反倒衬得这会家中她一个人怪冷清的,还是心软地去了。 秦凝雨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反倒被霸占麦克风的阮苼狠狠惊愕了把,这姑娘完全喝醉了,唱得声嘶力竭,音飚得极其的高,却完全没有一点调在上头。 秦凝雨坐在沙发上,又想笑又为自己耳朵担心,再看这群哄骗她过来的同事们,不是捧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拿着手机一直录着黑历史。 笑大概是有传染性的,秦凝雨也不自觉笑起来,可紧接着,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刚刚误触屏幕发出去的语音消息,顶上联系人显示的是“家属”。 这大概是录的是阮笙刚刚声嘶力竭的歌声。 秦凝雨大脑短路了一瞬,直到看到顶上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才及时反应过来般地撤回了消息。 罪证消失了,可对方肯定已经听到了,秦凝雨没等到对方的消息,有些坐不住,握住手机朝着外头走去。 走到走廊深处,秦凝雨想都没想,直接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很快被接通,一两秒的沉默里,秦凝雨发觉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急着打这通电话。 可秦凝雨还是捱不住沉默般,先开口问:“打扰到你了吗?” “不打扰。”谢迟宴问,“喝酒了?” 秦凝雨轻轻摇了摇头,想起对方不在身边看不到,才轻声说:“没有。” 谢迟宴又问:“玩得开心么?” 秦凝雨自觉心虚,收集资料中途他们通过一次消息,她那时说过要早些睡觉,结果转眼就被抓到在外面嗨。 虽说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可她也不希望这段婚姻里存在不必要的误会。 秦凝雨大概解释完今晚的事情。 谢迟宴没说什么,只是温声说:“玩得开心些。” 秦凝雨“嗯”了声。 谢迟宴说:“喝酒可以,不要伤身。” 或许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秦凝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喝醉,却有种酒精上头的醺然感,“嗯”了声,又忍不住问:“要是喝醉了怎么办啊?” 谢迟宴嗓音低沉醇厚:“喝醉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秦凝雨明知道男人是在哄自己,手心还是有些发热,微抿嘴唇浅浅笑意:“你哪里在呀。” “说的是下次。”谢迟宴似是笑了下,微不可察的一声,语调不急不缓,“要回家打电话给老何,让他接你回去。”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秦凝雨这会热的不只是手心了,脸颊也有些热,这些话真的很有家属感啊,她一点都不讨厌这种被人挂念的感觉,甚至内心还有些隐隐的开心。 “嗯。”尾音不自觉微微上扬。 谢迟宴说:“在家乖些。” 秦凝雨说:“嗯。” “有事打电话。” “嗯。” 秦凝雨还在应声,就听到杂乱嬉闹的脚步声,只是抬眼,几个你推我搡的姑娘出现在眼前,纷纷打趣起她。 “一会分开都要煲电话粥啊。” “凝雨你男朋友好黏人啊。” “好甜蜜啊!我都要成柠檬了。” …… 秦凝雨想用目光示意这群八卦打趣的姑娘们,结果她们看到这副又羞又急的模样,会错意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反倒更来劲了,什么胡言乱语的玩笑话都往外蹦。 甚至还有起哄带出来见见面的。 秦凝雨忍不住心想,真让你们见了,发现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就这点撒酒疯的劲,都要全吓没了。 只可惜秦凝雨捂话筒再紧,也拦不住这些打趣的话。 耳畔传来一声很浅的低笑,似旧酒般醇厚,裹着一层空气的颗粒感,听得她那半边耳朵发烫。 秦凝雨压低嗓音,解释道:“她们胡说的。” “去吧,玩得开心。”男人听起来这些话没怎么在意。 “嗯。” 挂断电话,秦凝雨被这群八卦打趣的姑娘们团团围住,一会笑她脸红,一会又笑她刚刚要多乖有多乖。 秦凝雨只能顺从她们的意,唱了首英文歌,才被这群八卦大队放过。 - 秦凝雨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假期,策划案基本完成,她这次有 些找回初心,越瞧越满意,想给谢迟宴发消息,可又怕泄了自己的得意,只能暗自期待男人回程的日子。 秦凝雨特意跟冯知雾取经怎么养猫,她这位弟妹瞧着清冷不好接触,私底下在相熟的人面前,却格外得好相处。 她们很能聊到一起。 私人医院来了电话,小猫咪各方面情况很好,可以提前接走。 周末,秦凝雨在冯知雾的陪同下,终于把小狸花猫接回了家。 家里各种猫咪用具已经摆放好,猫粮更是分门别类地收纳好,万事俱备,就等着可爱的小居客入住。 冯知雾跟她交代起一些养猫注意事项。 秦凝雨一一认真记下来。 忙完,又闲聊了会,秦凝雨怀里趴着小狸花猫,手不时顺着后背柔软的毛发,瞥着对面的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这位骨相一绝的冷美人,瞧着真的很养眼,皮肤清透,气质清冷,眼角微微上挑,瞥人时无端几分妩媚。 冯知雾问:“监控都安好了吗?” 秦凝雨点头:“安好了。” 话音刚落,传来道特殊提示音,只有短暂两秒,像是清泉的叮咚声。 冯知雾握起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秦凝雨点了点头,看见这位冷美人起身走开,只是还没走到阳台,就接通了电话,素来冷清的面容,唇角浮现抹冰雪消融的笑意,难掩刹那间的活色。 只是这一瞬间,秦凝雨就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了。 - 另一边的宴席上,电话刚接通,谢从洲张口就来:“宝宝,在做什么?晚饭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回家吃我给你点,小心又低血糖。在家里不要光脚在地板走路,穿袜子也不行,准会着凉,老公不在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一点。” 电话那头似是说了句什么,谢从洲起身还不忘解释,仍旧是那副无奈纵容又甜蜜埋怨的口吻:“失陪一下,哄下老婆。” 这群临北的世家公子哥们,关系圈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联系,谢家和裴家是世交,跟贺家和温家交情也不差。 在座都是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明抱怨暗炫耀的拙劣手法。 贺成渡冷眼看着,轻嗤了声:“还好阿叙今儿没来,不然这边宝宝长,那边老婆短,倒有得热闹看了。” 雪夜新婚 第32节 谢迟宴不可置否。 贺成渡倒是话锋一转:“哦,我给忘了,温总还没有老婆。” 温宥知仍是那副温润含笑模样,像是没对这话有半分恼意:“不比贺总得偿所愿。” 谢迟宴自然知道他们最近项目角逐,生意场上的战火漫延到私下宴席,不欲掺和,只淡抿了口醇厚红酒。 只可惜谢迟宴不欲掺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贺三公子,上次没能问出什么,这会好不容易撞到一次面,却不肯放过这个时机,佯装无意道:“阿宴,最近不怎么见你出来,还在当你那工作狂啊?” “你可冤枉我大哥了。”谢从洲刚打完电话回来,放出重磅消息,“他现在不止有工作,还得陪着我大嫂。” 贺成渡这会不装讶然了:“什么时候带嫂子来见见?” “小姑娘怕生。”谢迟宴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改日问问她。” 这边谢从洲随手拎起西装外套。 贺成渡问:“这会就走?” “宥知没有老婆不懂,贺三公子得罪老婆被打入冷宫,就不多说惹你伤心了。”谢从洲忽而懒散笑道,“我呢,不一样,特意赶回来给老婆惊喜的。” 临走前,还不忘苦口婆心地叮嘱自家大哥:“大哥,工作狂是没有未来的,也快一天了,消息电话都没有一个,在大嫂你心里你的地位堪忧啊,老婆是陪来的宠来的。” 一番话得罪当场三个人,自个反倒混不吝地走了。 以往贺三也是早走的,谢从洲所说得罪老婆被打入冷宫这事,倒不是假的,出在上个月工作连轴转,还执意为老婆庆祝生日,到这会还没哄好。 贺三这情场不顺,跟这老婆只见过一面的前相亲对象、现事业劲敌碰到,算是新仇旧恨撞上了。 谢迟宴起身离开,留着温宥知和贺三两位闲人,继续唇枪舌战。 霓虹夜色下,谢迟宴坐进车后座。 侯着的司机老谭问:“谢总,回哪?” 谢迟宴说:“去公司。” 老谭笑呵呵问:“不回去陪太太?” 谢迟宴瞥去一眼。 老谭启动车,不忘出卖谢老爷子:“老爷子的任务,顺便执行一下。” 谢迟宴早料到是这回事,见怪不怪。 车窗外风景不停倒退,谢迟宴处理了会工作,想到老谭刚刚提到秦凝雨,一看消息页面,他发出去的消息,过了整整两小时都没回复。 往上翻消息,大部分都是发来的猫咪的照片,把整个聊天页面聊成了猫咪日志。 瞧着也有趣。 谢迟宴半垂视线,凝眸,小姑娘不是无端不回消息的性子,在家,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只不过这小姑娘看着懂事独立,有时候也大大咧咧的,不是很懂得照顾自己。 “今儿这路况真差啊,前面是出交通事故了吧。” 谢迟宴在老谭扬起的声音里,打开家里的监控,在沙发上看到睡着的小姑娘,身上趴着一团小狸花猫,被毛茸茸的尾巴不小心扫了下侧脸,只不过睡得很深,怕痒似的,赌气似地把脸颊更深地蹭进靠枕里,瞧着几分娇憨,也很孩子气。 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身上薄毯差不多全掉地上了。过了饭点,也不知道有没有吃完饭,也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老谭这会说:“谢总,看来咱们要换道了,会晚些到公司。” 谢迟宴却说:“掉头。” 老谭问:“去哪?” 谢迟宴把手边监控关闭,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家,陪老婆。” 第20章 纸盒 还好没有被发现…… 谢迟宴到客厅的时候, 沙发上的小姑娘还在酣眠,维持着之前监控里看到的姿势没变,脸颊深深蹭进柔软靠枕里,透着一层健康的红晕, 平稳绵长的呼吸, 随着胸膛上下起伏。 趴在小姑娘身上的小狸花猫, 早在有人进入房子时, 就睁着机警的琥珀色眼眸,待看清是自家的金主爸爸时,才放松下来, 慢悠悠摇起毛茸茸的尾巴。 谢迟宴在沙发前半蹲下,伸手,轻轻拍了拍猫咪的背部。 充当小热水袋的小狸花猫轻轻一跃, 总算从主人身上挪开。 谢迟宴拿起垂落在地的薄毯,重新盖到秦凝雨身上,把肩膀和脖颈都盖住, 突如其来的热源,引得她用脸颊蹭了蹭薄毯,很舒服的模样。 只是微小地动着时, 秦凝雨突然半睁开迷蒙眼眸。 谢迟宴问:“醒了。” 秦凝雨只一瞬不瞬看着他,也不说话。 谢迟宴也不急, 只任由她看。 秦凝雨怔然看了他几秒,嘴唇动了动,喃喃自语道:“又在梦里看到你了啊……” 谢迟宴便知道她这是还没醒,眸色迷迷瞪瞪的,睡眼惺忪,瞧着乖, 也几分孩子气,不免生出几分促狭之意:“一直不回消息,是因为和十一玩得很开心?” 这会的小姑娘还以为在梦里,又乖,又坦诚,睡久了还带着瓷瓷的鼻音:“嗯,和十一待在一起很开心,要是能一辈子就好了。” 谢迟宴问:“一辈子?” 秦凝雨很甜地笑了:“一猫一人,退休了开个小旅社,听着人来人往的故事。” 这明显是把心里的话,借由梦里傻话说了出来,谢迟宴听得几分无奈:“太太是不是还忘了家里还有一位成员?” 秦凝雨微歪了下头,迷迷瞪瞪的目光,涌现几分不解和疑惑,还没完全醒,明显是脑袋不够转了。 要是她现在足够清醒的话,就会立刻反应过来——她刚刚的退休梦想里,再一次很自然地把她现在的合法老公遗忘了。 谢迟宴知道和小困猫说不得太多,只是问:“吃晚饭了么?” 这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秦凝雨乖乖摇了摇头。 只是刚摇完头,眼眸就被一只手掌虚虚盖住了 ,很宽大,掌心干燥,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再睡会。”低沉磁性的嗓音飘到耳畔。 这嗓音像是会催眠蛊人似的,秦凝雨只是听了句,半睡未醒的困意再度涌了上来,眼皮轻轻黏到一处时,便再度睡了过去。 …… 秦凝雨闻到似有若无的食物香气,一阵一阵的,勾着胃里的馋意,她还在悠悠醒转之时,思绪还没完全回蒙,突然被一团重物踩了下腹部,痛倒是没有多痛,就是还挺惊吓的。 那点残余的睡意瞬间被吓醒。 秦凝雨受惊般坐起身,缓了缓呼吸,这才发现给她一击惊吓腹击的罪魁祸首,是眼前这只乖巧黏人的小猫咪。 自家小猫咪,哪能不宠呢?秦凝雨那点被惊吓醒的不悦,转而变成撸猫的宠爱,伸手揉揉毛茸茸的脑袋,又轻挠了会下巴。 秦凝雨在沙发上懒了会,这会总算是醒了,伸手拍了拍猫咪屁.股,示意十一下来。 小狸花猫吓人时是真好动,该乖的时候也真的很惹人爱。 秦凝雨被小猫咪绕着裤腿撒了会娇,整个心又变得软软的,俯身弯腰,把这只撒娇精抱在了怀里。 她的喉咙有些干,走去岛台的路上,转眼瞥到,窗外夜色已然降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秦凝雨嗅到渐近的食物香气,蠢蠢欲动的饿意随着身体完全复苏。 是陶姨来了吗?可是秦凝雨明明记得,陶姨说今天家里有事。 还在想着,脑海突然闪过一段记忆,男人半蹲在沙发前,伸手虚盖住她的眼眸,温柔地哄她入睡,是刚刚那个模糊的梦…… 可如果那不是梦呢? 秦凝雨脚步无意识加快。 落地窗外霓虹灯景盏盏璀璨,室内中岛台前浅光柔和,男人深邃侧脸被笼在一层朦胧光雾,身着浅色衬衫,顶上纽扣随意解开了颗,几分从容随性,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骨感手腕。 竟然有种宜室宜家的感觉。 咸香浓郁的粥味随之飘了过来,秦凝雨站在几步之外,微微怔住,明明她记得今天不是对方回来的日期。 秦凝雨站在半明半暗里,隔着半空,对上男人瞥来的目光。 传来低沉磁性的唤声:“凝雨。” 秦凝雨下意识应了声,面对出现的眼前意想不到的人,还没有回神。 谢迟宴说:“过来喝粥。” 秦凝雨乖乖跟了过去,坐在了餐桌边。 室内一片沉默中,只有小狸花猫细细的一声“喵”,秦凝雨坐了会,抬眼,看到男人眼眸里掠过的几分无奈。 秦凝雨迟疑道:“怎么了吗?” 谢迟宴说:“凝雨,去洗手。” 秦凝雨闻言,垂下头,跟腿上窝着的小猫咪,眼对眼看了好几秒,这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又伸手拍了拍猫咪屁.股。 然后起身,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说:“还没睡醒,我现在去洗手。” 小狸花猫绕着回到家的男主人的裤腿,用毛茸茸的尾巴亲昵地蹭着,谢迟宴垂眸看了眼,朝着两步之外瞥去,步子有些急的姑娘,背对着他,耳尖冒着一抹微红。 小姑娘还是容易害羞。 秦凝雨洗干净手,重新坐回到餐桌旁,谢迟宴在她面前放了碗粥,青菜嫩绿,肉条鲜香,很浓郁的香气。 她低头尝了两口,味道完全对得起这卖相,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输餐厅的手艺。 再抬头时,秦凝雨看到谢迟宴指腹轻叩了下手机,示意有个电话要接。 秦凝雨点了点头。 等谢迟宴从餐桌边走开,刚刚还有些矜持乖巧的小猫咪,完全暴露好动的本性。 被香气吸引的小馋猫,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肉粥。 秦凝雨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轻哄道:“十一,别闹,这不是你能吃的,等会姐姐给你开罐头吃。” 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只想吃好吃的。 雪夜新婚 第33节 秦凝雨把碗拿起来吃,愣是没让小猫咪挨到一点,还不教育猫咪:“你今天四脚把我踩醒了,这样叫起床多惊吓人啊,我们十一是乖猫咪,下次不许乱来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一会冲撞到金主爸爸,把你丢出去怎么办啊?” 谢迟宴刚走回来,就看到小姑娘一边护食,一边柔声柔气地“恐吓”。 几分失笑,好哥哥、大老板、金主爸爸,还能有什么暗地里的称呼? 秦凝雨还在教育小猫咪,结果看到小猫咪自己乖乖下桌了,心里觉得稀奇。 刚想开口逗两句猫咪,抬眼,猝不及防对上目光,原来是金主爸爸回来了,怪不得这么乖呢。 那刚刚她说的话肯定被听到了,只是秦凝雨没想到她刚背后说完,就被本人当场撞破了,有些心虚解释:“严父慈母嘛。” 谢迟宴重复:“严父?” 秦凝雨点头,鼻腔溢出含糊的“嗯”声。 谢迟宴说:“差辈了。” 秦凝雨不解地问:“哪差辈了?” 谢迟宴口吻颇为意味深长,“你是姐姐,我是严父。” 秦凝雨被噎了下,试图垂死挣扎解释一下:“我刚刚说的是严父慈母,之前说的是哥哥姐姐……” 嗯……好像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的感觉。 秦凝雨瞥到这双深邃眼眸里难得的一抹促狭,自觉这个话题不宜久聊,只能很拙劣地转移话题:“吃过了吗?” 谢迟宴走近,随意把手机放在桌上:“宴会上吃了些。” “宴会上的东西最不好吃了,我每次去之前都要垫肚子。”秦凝雨起身,都端起碗了,才记起要自告奋勇地问,“那我给你盛半碗粥吗?” 谢迟宴应道:“嗯。” 秦凝雨舀起半碗粥,放到男人面前,这才坐回了对面。 过了会,谢迟宴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能感觉到对面小姑娘时不时偷瞟来的目光。 谢迟宴没抬头:“凝雨,说事。” 秦凝雨知道自己的偷看被抓获了,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那看在盛了半碗粥的份上,能不能把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忘了啊。” 谢迟宴倒是很好说话:“小朋友好好吃饭,就可以。” 秦凝雨难得没有否认小朋友,微抿唇角浅浅笑意,轻轻“嗯”了声。 吃完饭后,秦凝雨给十一开了罐头,半蹲着看了眼小猫咪埋头吃粮,有些被逗笑,完全是小猪咪嘛。 其实她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喂食猫咪,不时留意着谢迟宴的动静,感觉自己现在心里蠢蠢欲动、也跃跃欲试的。 说是回来要看布置给她的策划案,刚刚对方没提,那她要不要主动提一下啊? 结果想了半天腹稿,到了跟前,秦凝雨只别别扭扭问出了句:“不是明天回来吗?” 谢迟宴语调沉稳:“事情提前完成。” 秦凝雨没有多想,微抿嘴唇:“事情顺利就好。” 谢迟宴看她这副欲言又止又暗含期待的模样,心下几分好笑,问起来:“策划案完成了么?” 秦凝雨眼睛一亮,又装作矜持地微敛眼眸:“做好了,等着给大老板过目呢。” 谢迟宴说:“来看看。” 二十分钟后。 秦凝雨有幸上完大老板的小灶,对方提出的建议意见,条条直击重点,受益良多,她都有好好记录下来。 过后,秦凝雨有些忐忑地问:“所以怎么样啊?” 谢迟宴瞥了她一会,轻轻揉了揉她的鬓发:“屈才了。” 秦凝雨不太想喜颜于色,可有些控制不住此时的雀跃,于是顺着男人上次的玩笑话说:“真这不是等着大老板给找好工作嘛。” 谢迟宴嗓音低沉:“大老板的荣幸。” - 一晃眼到周末,中午秦 凝雨带着小猫咪复查身体,跟小堂妹聊了会天,于是顺路去了以前租房的公寓,秦初雨一直念叨着想看可爱小猫咪。 中午她们点了些外卖,给小猫咪开了罐头。 秦初雨差点都要长在小猫咪身上了,又抱又摸,一直指导猫咪摆pose照美照,还录了一段性感t台猫步,十一对漂亮甜美的漂亮姐姐也很热情,两个撒娇精凑一起,这场面真的很养眼。 午后老太太打来电话,打算叫大家回老宅聚聚,一问阿洲夫妇、姑姑一家也要一起来。 秦凝雨跟小堂妹道别,打算带小猫咪回了家。 临走前,秦初雨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对啦,凝雨姐,我给你的快递,已经到了。” 秦凝雨说:“以后叫我来拿就行。” 秦初雨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碍事啦,同城寄送多方便,省得你搬来搬去的。” 秦凝雨到家后,在客厅角落里看到一个未开封的纸箱,一看,果然是秦初雨寄来的快递。 谢迟宴在家等她,秦凝雨把手里的纸袋放好,想着回家再拆快递。 可就在出门前,谢迟宴临时有个工作电话要接。 秦凝雨指了指角落的纸箱,很善解人意地说:“那我正好拆个快递。” 之前求助小堂妹的事情,对方的动作真的很快,秦凝雨拆起快递,她的本意是想求助,此时却没完全意料到这将会是她大错特错的一件事—— 里面是个精致的淡粉色礼盒,秦凝雨打开盖子的瞬间,目光骤然一顿,然后涌现难以置信的惊愕。 眼对眼鼻对鼻了两三秒,秦凝雨面不红心不跳地把盖子紧合了上去。 总算把这些“惊世骇俗”的器具封印。 秦凝雨沉默了足足十秒,拿出手机,准确地翻开了秦初雨的聊天对话框。 winter:【初雨,你是不是寄错东西了啊?】 秦初雨像是守在手机边上似地秒回。 pikachuu:【绝对不可能,我有再三确定后,然后很认真装箱的!】 秦凝雨瞟了眼那个“潘多拉魔盒”,眼眸像是被灼烫了般,又迅速挪开,此时心下几分迟疑。 过了几秒,对方的消息再度发了过来。 pikachuu:【所以你那里有什么啊】 秦凝雨回想了下刚刚那震惊的一眼,想了想,还是微动起手指。 winter:【就是一些男士的东西,手铐、皮带、领带、还有金丝眼镜】 这次消息几乎是秒回。 pikachuu:【那就没错呀!我就说怎么可能出错呢!这是我特意为我温柔美貌的姐姐精挑细算的周边】 pikachuu:【凝雨姐,我跟你说,这是我倾囊传授给你的锦囊妙计,天下功夫唯主动不破,咱们就该以攻为守,拿这些就道具去征服!去跨越!去告诉你男朋友老娘我才不怕你!!!】 秦凝雨看着这段斗志昂扬、热血澎湃的宣言,都能脑补出她这个小堂妹打鸡血般的激动语气,顿时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秦凝雨手一抖,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手机还不小心砸到地上,发出一串响声动静。 “凝雨?” 听到男人低沉的唤声,秦凝雨冷静、绝情、且不动声色地把盒子踢到茶几下。 秦凝雨看到在旁边围观全程的小猫咪,抬眼,对上谢迟宴的目光,十分脸不红心不跳地甩锅。 “十一不小心撞到了花瓶。” 小狸猫抬头,看看女主人,又看看男主人,睁着无辜又纯真的大眼睛,只细细地开嗓:“喵~” 谢迟宴问:“快递拆完了?” “拆完了。”秦凝雨异常的冷静,“是送错了,我明天寄回去。” 又仗着对方在这个角度看不到,伸脚把盒子推到茶几下更深的地方。 谢迟宴看了她会,只是说:“那走吧。” “嗯。”秦凝雨应了声,在男人转身时,手心渗着一层薄汗,很轻地缓了口气。 要是被对方发现这些东西,她太难以想象那场面了。简直又社死,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 第21章 鼻息 瞧着像偷情 到老宅的时候, 众人已经都到了,秦凝雨被老太太拉着坐下,喝了会热茶,又陪着聊了会天。 穆书青很记挂着她, 也越瞧这孩子越喜欢, 这位很慈爱的长辈, 问她最近工作顺不顺利, 问她搬家到新的环境适不适应,又叮嘱她最近天寒要注意身体,也开玩笑如果阿宴对她不好, 奶奶来做这个主。 秦凝雨奶奶早年去世,她对奶奶的记忆其实只存在一些照片里,老太太的各种关照, 弥补了她这份感情缺失,这让她感激又感动。 众人围着沙发边聊天,不远处的暖融阳光下, 十一和圆圆两只毛茸茸的绒团,你扑我一下,我扑你一下, 滚成了一团,瞧着憨态可掬。 秦凝雨得了空, 和冯知雾交流起养猫心得,她这个新手猫奴,主要是她在取经。 晚些时候,聊到北山上一处山庄,没准能瞧见漫山雪意,穆书青来了兴致, 想着今儿刚好人全,不如一起去山上待会。 谢从洲犯了懒劲:“老太太,您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冬天上山,外头冰天雪地,您这是想欣赏一家子冰雕么,不如在家待会,倒还暖和。” 穆书青长眉一挑:“今儿周六一天还没够你歇?” 谢从洲懒散笑道:“歇是怎么都歇不够的,是不是啊,大嫂?” 秦凝雨本看着这祖孙俩斗嘴,有来有回的,倒也有趣,微抿唇角轻浅笑意,没想到被这话“祸水东引”,眼睁睁看着众人目光朝她探来。 “别惹你大嫂。”穆书青看他这副混不吝模样就头疼,不轻不重瞪了眼,对着秦凝雨又换了副和蔼温柔的神情,“好孩子,想不想去山上看雪?” 秦凝雨是很喜欢看雪的,也乐得顺着老太太的性子:“都听奶奶的。” 雪夜新婚 第34节 穆书青说:“奶奶听你的。” 秦凝雨下意识朝着谢迟宴看了眼,穆书青瞧见了,笑着打趣道:“你这孩子,问你,你看他做什么?” “老太太这还不明白。”谢从洲被自家老婆提醒别惹事的目光看了眼,脸上那点懒散笑意反倒更开了,“您愿意听大嫂的,大嫂愿意听大哥的。” 秦凝雨被这揶揄目光一看,又偷瞧了眼下陪老爷子下象棋的男人,深邃侧脸半隐氤氲茶香,气质如玉,仿若丝毫不闻周遭发生的事情。 可下刻,谢迟宴沉唤了声:“阿洲。” 谢从洲昨儿陪了老婆一天,招猫遛狗的本性暴露:“大哥有何指示?” “别闹你大嫂。”谢迟宴转手将了一军,惹得老爷子后悔不已,怒拍了下大腿,又从容笑道,“我自然都听老婆的。” 明明男人没有看来,秦凝雨却无端脸颊发热,只顾着低头,捧着手里的热茶微抿了口。 此时面对一大家子人的打趣,秦凝雨觉得再推辞也没多大意思,也自知大家不过是陪着一处闹,轻笑道:“那就去。” 最后老太太拍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老太太年岁越大,性子反倒越有返老还童的迹象,这位娇纵又和蔼的老祖宗,对小辈们诸多照拂,也乐得被小辈们宠着,兴致来了,谁都乐得顺意。 别瞧谢从洲每次混不吝斗嘴几番,对这位老太太也是半般纵容,到了真要办事的时候,这位素来会玩的公子哥,忙前忙后,不比大哥做事少了敷贴。 秦凝雨跟着谢迟宴回家收拾一些随身用品,十一就寄住在老宅,跟圆圆待在一处,有杨姨徐姨两位谢家老人照看,倒也放心。 随身物品没有多少,收拾得很快,秦凝雨趁着谢迟宴不在旁边的时候,悄悄从茶几下取出那个“潘多拉魔盒”,然后快步放进了储物室的角落里,还觉得不太放心,还在外面用几个储物箱挡住。 小堂妹亲手给她挑选的东西,虽不论结果如何,都是对她的事上心,她当然不可能用这些,也不可能寄送回去或是丢掉,辜负别人的好意。 现下她要去山庄,至于这个礼箱的处理,只能等回来再说。 半开的门被指背叩了下,秦凝雨挪去目光,看到谢迟宴站在门前:“走么?” “走。”秦凝雨走前两步,不自觉挡住刚刚藏 匿的“潘多拉魔盒”,“我来看看门有没有关好,不然要是被十一闹一通,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谢迟宴瞥了她眼:“十一在老宅。” 秦凝雨此时深深体会到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在心里默默向十一道歉,想着事后她要多给乖猫咪开几个罐头补偿。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装作这才反应过来似地,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还有点没适应十一不在家。” 谢迟宴说:“明儿接十一回家。” “嗯。”秦凝雨笑道,“那我们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谢迟宴口吻如常:“走吧。” 秦凝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恰好错过她在转身时,男人朝她的身后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门在他们的身后关上。 - 车上的暖气很舒适,唐思思一听到要上山看雪,在群里嚷着要跟着一起来,没想到惨遭自家二哥的拒绝,小麻雀和混不吝在群里斗嘴起来,其他人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秦凝雨瞧着有趣,不时被这俩的妙语连珠逗笑,她倚在靠背上,在车里一片舒服暖意里,困意渐渐上涌,白皙脸颊斜斜侧着,手机还托着显示群聊的手机,微翘眼睫在眼睑扫下小片阴影,睡容恬静温柔。 是不小心睡过去了。 谢迟宴朝旁边瞥了眼,随后靠边停车,将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拿开,又将外套盖在对方身上。 小姑娘睡意正浓,白皙透红的侧脸和下巴顺从地朝着外套里蜷了蜷,这模样几分可爱的孩子气。 …… 正好到山上的时候,秦凝雨醒来了,起身,下意识把身上的外套整齐叠起来。 秦凝雨整个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车门突然从外面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她被轻轻拍了拍手臂。 抬头对上一双浸着笑意的眼眸。 唐思思弯腰,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大嫂,我远远就看到你们的车了,我特意赶过来,没想到还能碰上,走吧走吧,我都快饿一路了,感觉现在胃里都能吞下去一整只牛了。” 秦凝雨被小表妹的撒娇般的玩笑话逗笑,正欲跟她一起走出去。 旁边传来道低沉唤声:“凝雨。” 秦凝雨下意识回眸。 谢迟宴说:“把外套穿好。” 秦凝雨把整齐堆放的外套,重新展开,穿到了身上,才抬眼,朝着身旁男人瞥去了眼。 谢迟宴说:“陪思思先下去吧。” 秦凝雨“嗯”了声。 再一转眼,就看到唐思思一脸揶揄的笑意,满眼写着“好甜蜜好羡慕哦”。 秦凝雨只当看不到,被唐思思挽着手臂走,一边问起上次她说过的话剧社表演。 唐思思很容易就被转移话题,转而激动地讲起话剧社上次惊世骇俗的表演。 山庄名“四时居”,外头寒天冬夜,里头却是消融如春,晚宴是在顶层包厢,窗外可眺望这座古老的霓虹夜城,烟火憧憧,漫延无边的灯火山色。 餐食鲜香可口,席间不时逗趣几句,一片欢声笑语,中途秦凝雨吃得有些闷,凑近跟谢迟宴耳语了声,便走出去透风。 秦凝雨站在露台散了会气,晚间喝了些红酒,有种舒服的微醺感。 待了会,想着该回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一道直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两人对视了几秒,眼眸都露出意外遇到熟人的惊喜。 等那人走到跟前,秦凝雨细细打量起她这位老朋友,剪了短卷发,妆容精致,瞧着比上次成熟了些。 这是郁歆梓,她们是大学校友,在社团认识的,对方在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的宣传部门工作,上次合作的项目,她们在工作上还打过交道。 郁歆梓问:“来工作啊?” 秦凝雨知道集团有没有安排这事,有心人要查也不算难事,她对这位老同学放心,却也担心意外说走嘴会生事端,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实话:“来休假。” 郁歆梓微挑了下眉,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老同学,看起来过得很不错啊。” 秦凝雨笑道:“奖金很丰厚。” 又问:“那你呢,也来休假?” 郁歆梓幽幽叹了口气:“也算是休假了,这大半个月我都在连轴转加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好不容易圆满完成项目,老板带我们来放松一下。” 秦凝雨了然:“齐副总?” “是啊。” 郁歆梓突然来了兴致,提议道,“进来坐坐吗?大家都在,反正这次项目还要一起合作,进来联系一下感情呗。” 秦凝雨暗忖,要是在平时,于情于理她都该进去坐坐。 可这会,一大家子人还在,她去太久也不好。 秦凝雨刚想开口委婉拒绝,就听一道男声传来:“哎,这不是小秦?进来坐坐啊。” 门是半开着,男人这大嗓门顿时引起里面人的注意,隔着半空,秦凝雨看到了一堆熟面孔。 这群算是有“革命”友谊的合作伙伴热情邀约,秦凝雨也不好再推脱,只笑了笑,左右各站着一个热情的姑娘,挽住她的手臂,亲亲热热地把她架了进去。 秦凝雨在包厢里头坐下,发现齐副总竟然不在,陪着聊了会,借着郁歆梓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偷偷拿手机发了条消息。 winter:【遇到了熟人,我可能要待会才能回去】 没想到很快得到回复。 x:【碰到鼎讯?】 秦凝雨回复消息时,不免得佩服对方的料事如神,不过仔细想了想,谢迟宴和齐副总私交一向不错,知道鼎讯今晚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通完气,秦凝雨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旁边郁歆梓笑着给她挡酒,还放言谁都不能灌她好不容易带进来的漂亮姐姐。 秦凝雨被她夸张语气逗笑,笑着说了声老同学,谢谢啊。 郁歆梓豪爽干了杯酒,朝她摆了摆手,凑近跟她耳语道:“客气什么?你是我带进来的,老同学不罩你罩谁。” 秦凝雨劝道:“你悠着点喝。” “知道了,秦仙女。”郁歆梓从前就喜欢这样叫她,一转眼又冲着其他人,俏皮地笑了笑,“现在谁都不许叫我喝酒了,我家秦仙女管我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打趣,也嚷着“想要秦仙女管”,“怎么秦仙女不管管我”之类的话。 秦凝雨眼眸露出几分无奈,只能看着这群人笑闹。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从外头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鼎讯的齐副总齐衡,三十上下的年纪,早年当过兵,很直很高,五官英挺,带着几分痞气。 而跟他并肩而立的男人,眉目生得深邃贵气,身量差不多高,长身玉立,难掩矜贵沉稳的气度。 刚刚气氛还格外闹腾,此时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秦凝雨看清后:“?” 等到谢迟宴和齐衡落座,其他人还在面面相觑。 齐衡看手下这群鹌鹑,心道真没出息,随手给旁边年轻小伙子脑门一个爆炒栗子,好笑道:“刚刚不是还秦仙女来秦仙女去,这会哑声了?” 年轻小伙子吃痛,对上谢迟宴不咸不淡投来的一眼,醉意瞬间醒了,不是很敢答话,他就是跟着起哄开玩笑,在集团大老板面前哪敢再发疯。 “秦仙女”本人被男人目光轻点了下,也默默坐直了。 齐衡善谈,跟谢迟宴聊起项目上的事情,又随意地说:“你们都玩自己的,别都在这演木头人。” 其他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秦凝雨偷偷瞥了几眼男人,又找时机发了条消息。 winter:【你怎么来了啊?】 齐衡正说到项目上的难题,瞥见男人屏幕亮了,笑道:“谢总,要不要先回消息?” 谢迟宴也没推辞,当着一桌人明里暗里探来的目光,回了条消息。 “这么要紧?”齐衡稍一挑眉,来了几分探究的兴致,“有情况啊?” 谢迟宴语调一如既往的稳重从容:“老婆的消息,哪敢不回。” 秦凝雨抬头,目光在半空似有若无地缠绕了一瞬。 雪夜新婚 第35节 几乎是瞬间,脑海里涌现出一个莫名的想法,下一秒被她赶了出来。 秦凝雨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只能反手把手机翻盖在大腿上,佯装镇定,哪敢当场查看这条消息。 而这不急不缓的一句话,明显让在场所有人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位多年来难以攀折的贵公子,原来真的如传闻所说,已有婚事了。 众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八卦好奇,心被挠得瘙痒,虽说集团大老板平日里再平易近人,却极其有威严,可谁也不敢在这位面前随意造次。 饶是齐衡跟他这些年交情,也微怔了好几秒,如果说刚刚还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这会是真的来兴致了:“婚礼记得请兄弟喝酒。” 谢迟宴说:“自然。” 齐衡瞧着谢迟宴不经意视线落在角落一处,落定,瞥去一眼,了然笑道:“眼熟是不是?” “自然眼熟。”谢迟宴不急不缓地从小姑娘脸上挪开,嗓音低沉,“你鼎讯的庆功宴,净折腾我们部门的小姑娘了。” 秦凝雨听到那句“我们部门的小姑娘”,心跳忍不住骤然颤了下。 齐衡蓦然笑了:“你倒是护短。” 谢迟宴不可置否。 “既然大佬发话。”齐衡抬了抬下巴,“都别闹人家,让人小秦先回去吧。” 秦凝雨总算找到机会脱身,起身礼貌告别,才出了门。 待了会,谢迟宴起身,语调沉稳道:“不打扰大家,喝酒适量,玩得开心。” 谢迟宴走到走廊深处,就看到一直等他她的小姑娘。 秦凝雨朝他微扬手心握着的手机:“我刚刚还想再给你发消息来着。” 谢迟宴却问:“被灌酒了?” “没有。”秦凝雨摸了摸脸颊,有些烫,估计有些红,“应该是闷的。” 说话间,秦凝雨才意识到这是个极其暧昧的距离,对视着的那双深邃眼眸,晕染一圈溺人的光晕,舌尖那点红酒带来的醉意仿若微醺。 这时男人背后的斜侧方传来埋怨声:“你说你喝这么多做什么?要不是我来找你,等你明天在失修的卫生间躺上一夜,以后准老实了。” 另一人打了个酒嗝:“这不是高兴呗,忙前忙后这么久,总算升职加薪了……” 秦凝雨视线稍稍偏了偏,认出来是鼎讯的老熟人,也是之前在包厢里面起哄“秦仙女来秦仙女去,求秦仙女管管”最闹腾的两个年轻男人。 本来秦凝雨看到卫生间前放着的修理牌标识,才安心在这处僻静走廊深处等人的。 没想到闯进了一个醉鬼和他的朋友。 这么近的几步,肯定会面撞面撞上,要是现在推开对方,反而更惹人猜疑,秦凝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手心却下意识紧攥男人胸膛前的衬衣。 目光对视的瞬间,秦凝雨瞥见男人眼眸里的从容。 只是呼吸微滞的间隙,有力手臂横过后腰,把她紧紧揽到怀里。 他们一时靠得极近,鼻尖蹭过鼻尖,呼吸扑散交融间,裹着灼意的鼻息堪堪错位。 耳畔落下几分裹着失笑的低沉嗓音:“瞧着像偷情。” 秦凝雨眼睫微颤,那半边耳朵连着身体变得发酥,一阵搔人心痒的心悸。 搀扶的两人脚步骤然顿住。 走廊深处光线是晦暗不明,滋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从他们这个视角看去,身形高大的男人低着头,模样深情又投入,在做什么自不用明说,而怀里那抹隐约的纤细身躯被牢牢挡住,看不到人,只能瞥见一截仰起脆.弱弧.度的白皙脖.颈。 就是男人这张深邃侧脸,越看越熟悉。 这两人还在出神间,突然看到男人侧眸瞥来,视线一瞬发沉。 他们这才认出这人的身份。 也看清这双漆黑眼眸里深深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第22章 冰雪 有种冷,叫做老公怕你冷 搀扶的两人, 一个醺醉,一个半醉,这刻那点醉意全都吓醒了,像是窥见什么重大隐秘似地, 不可置信、惊愕、八卦混杂的情绪在脸上变幻, 目光完全不敢多看。 更醉的那人, 酒意还在上头, 开口时都打了一下磕绊:“谢、谢总。” 然后被旁边人搡了把,两人在眼前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直到一串混杂的脚步声消失在拐角,秦凝雨才悄悄从男人怀里探出头, 看到没有人影的时候,才缓缓松了口气。 秦凝雨又想起席间,还有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群鼎讯的素来闹腾,没大没小惯了,什么玩笑话都往外讲。 结果在男人面前, 就好比老鼠碰到猫,真是一物降一物,不免觉得有些失笑:“还是谢总的名号管用。” 谢迟宴半垂眼眸, 瞥了她一眼。 秦凝雨又说:“应变能力也强。” 谢迟宴问:“太太这是在考核?” 秦凝雨微抿唇角的浅浅笑意:“明明是由衷的佩服。” 谢迟宴口吻意味不明:“是么。” 秦凝雨对上男人目光,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别人是boss直聘,她是胆大包天到直接现场来考核大老板了。 谢迟宴自然了然这小姑娘神情变化的原因,瞧着倒是胆大,像是虚张声势的猫咪,只是问:“走吗?” 秦凝雨点了点头:“现在走吧。” 刚刚那回她还心有余悸,可不想再来一回。 晚些时候, 秦凝雨和谢迟宴去了谢从洲的房里。 之前秦凝雨跟冯知雾约好,晚上找时间打电话回老宅,一起看看圆圆和十一两只小可爱。 杨姨接了电话,徐姨就在旁边笑:“刚刚还打了好一会,劝都劝不住,这会又抱成一团,又亲又舔毛的。” 说着,镜头调转到亲亲热热的两只毛茸茸身上,果然亲昵又腻歪。 两只小猫咪听到唤声,猝不及防跟屏幕里的主人对视上,刚刚还懒倦滚成一团的两只猫咪,立刻起身凑近屏幕,脑袋凑上前,像是轮流印了一个甜蜜的吻在上面,过会屏幕又蒙上一层阴影,接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从眼前蹭了过去。 隔着屏幕,两只小猫咪一边绕着嗅着手机,一边投来好奇试探的目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亲爱的主人明明就在眼前,却闻不到熟悉的气味,也摸不到温度。 秦凝雨被眼前可爱的一幕逗笑,伸手戳了戳屏幕里的猫咪鼻子:“十一,又跟圆圆姐姐打架了?” 小狸花猫细细地嘤叫了声,此时完全没有往日的持萌行凶,装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秦凝雨又问:“那你们谁打赢了?” 十一又细细地“喵”了一声,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只想吃罐头。 秦凝雨看她这副萌混过关的模样:“还是圆圆想主人,十一这个小吃货,倒是乐不思蜀。” “圆圆黏人。”冯知雾垂眸看着屏幕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猫咪,说起自家的撒娇精时,眼眸温柔,很轻地笑了下,“还是小奶猫的时候,就是在我怀里睡的。” 秦凝雨心想这位冷美人,家里有圆圆这个黏人的小猫咪,还有谢二公子这个黏人的大型犬,自己想得把自己逗笑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那阿洲会不会吃圆圆的醋啊?” 冯知雾说:“经常。” 秦凝雨又问:“那谁更黏人?” 冯知雾闻言眼尾微勾,语气听得不像是埋怨,反倒几分嗔怪:“他啊,醋天醋地醋空气。” 这是很相爱的一对夫妇,秦凝雨只是看眼前这位冷美人谈起对方,漂亮眼眸里一瞬掠过的生动,由衷地感觉到一种歆羡,为对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好感情动容。 而在另一边阳台上,被谈论的主角谢从洲后背,半倚靠栏杆,手臂随意撑着,谢迟宴就站在一旁。 “我可都听说了。”谢从洲眼眸几分促狭揶揄,“鼎禹谢总走廊激吻美女,护妻宣示主权。” 谢迟宴说:“标题不错。” “大哥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谢从洲不由得啧啧称奇,“齐衡哥都来向我打听来了,说竟然有朝一日能从你嘴里能听到这种 ‘老婆的消息,哪敢不回’的酸话,老实跟兄弟说,这是往哪进修了?” 谢迟宴轻笑:“这不是向你学习么。” 谢从洲自然想起他时不时向大哥灌输的宠老婆心得,此时心下更大为震惊,心想他敢教,大哥倒是也敢学。 “不过,我又听说了,想追大嫂的人可不少。”谢从洲话锋一转道,“旁人这样秦仙女来秦仙女去的,心里就没一点不爽?” 谢迟宴重复:“不爽?” “不爽。”谢从洲又说,“嫉妒。” “不爽嫉妒么。”谢迟宴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似是对这话丝毫没放在心上,“玩闹而已。” 谢从洲心想果然这些“情敌”都入不了大哥的眼,心下料到了,却还是说:“大哥,不过要是喜欢一个人,想法是一回事,情绪又是一回事。” 男人微挑眉梢,仍是那副懒散玩笑的口吻,漆黑眼眸里笑意却不到眼底,一瞬浮现发沉的压迫感:“要是谁有人敢撬小雾,我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对人家好些。”谢迟宴对自家弟弟的性子很了解,只是说,“也对自己好些。” 谢从洲抬眸。 他们在夜色风声中沉默地对视,谢从洲瞥着这张跟他相似又差别极大的面容,印象中男人从未丧失这份从容、游刃有余。他所说的意思,对方又何尝不明白,很多事他用不着说太多,点到为止即可。 谢从洲蓦然笑了,抬了抬下巴:“时候不早了,进去吧,不然老婆被大嫂和小可爱一起拐走了,我多伤心。” 这算是大嫂和猫咪的醋一起吃了,谢迟宴倒是习惯自家弟弟这个性子,也还是无奈摇摇头。 “进去吧。” 直到在门前送走大哥大嫂后,谢从洲还站在原地。 冯知雾顺着他的目光:“在看什么?” “看大哥和大嫂。”谢从洲模样难得几分正经,“看来还道阻且长啊。” 冯知雾说:“就像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是你,那时我以为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却没想到是命运给我的馈赠。还是顺其自然,每个人感情都有自己的走向,一切自有定数吧。” 谢从洲俯身凑近,正经不了几秒,一副无良大尾巴狼似的模样,笑得懒散:“宝贝,你今儿这么哲学呢?” 雪夜新婚 第36节 冯知雾推了推男人手臂,还是被亲到了脸颊,只唇角含笑地抱怨:“烦人。” - 秦凝雨回房间后就去洗漱了,只是她没看手机的这段时间,各种群聊私聊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她只是看了眼,顿时体会到什么叫天塌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半个晚上,八卦的速度传播得极为迅猛。 刚刚他们在走廊深处被撞到的事情,已经流传出了无数个版本。 尤其在匿名私聊群里,说什么都有,各种小道消息都冒了出来,有说x总隐婚已久只是一直没有公开,也有说x总这次回国就是因病半退的老爷子下了结婚死命令……说来说去,八卦来八卦去,不过都在猜这位谢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一声不响拿下这位难以攀附的贵公子,人选溜了一整圈,感觉这个不是,那个不像,简直可以成为x禹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大部分认为,照这平日里没提过半句的架势,这段婚事的态度就很暧昧,言下之意不过是塑料婚姻,多半利益牵扯,不是捆绑一生,就是早晚要离。 还有一些猜测,秦凝雨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狗血剧。 当然也有嗑爱情的,在传出来的明显润色后的当事人撞破描述下,在走廊晦暗的光线下,鼻息错位变为惊天一吻。 甚至还有条流传最广的标题:某集团x总走廊激吻美女,护妻宣示主权。 而故事的女主角本人,捧着手机,看呆了。 就在她没看消息的时候,林时乔一直在对她消息轰炸,一边叫她不要睡觉了赶紧起来八卦吃瓜,一边在向她投喂最新鲜的八卦走向;郁歆梓也来找她打听了;就连秦初雨都听到了八卦消息,来找她求证,试图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秦凝雨只能一一回复刚刚有事、现在才看消息。 直到男人走过身前,大片的阴影罩了下来。 秦凝雨刚好点开林时乔发来的消息,抬头,有些欲言又止:“谢总。” 谢迟宴只是淡淡瞥了眼:“鼎禹谢总走廊激吻美女,护妻宣示主权。” 秦凝雨连忙把手机反盖到大腿上。 别念出来啊,怪羞耻的。 谢迟宴问:“太太很在意?” “有点。”秦凝雨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毕竟她是传闻中的那个女主角,可要说多在意也没有,因为她没有暴露身份,她既坦诚又有几分惋惜地说,“要是主角不是我,我应该会很乐意吃瓜。” 拜托,这可是集团大老板的八卦啊。 原来是因为不能跟着一起八卦可惜,谢迟宴只觉几分失笑:“睡吧。” “明儿不是说要看雪。” 秦凝雨在自己这侧躺下,真丝被拉到下巴下面,不经意蹭了蹭,几分孩子气:“那也要明天下雪才行啊。” 沉默了几秒,秦凝雨又问:“阿宴,你说明天会下雪吗?” 谢迟宴说:“多半。” 秦凝雨含着困腔,语含期待地说:“希望能下雪吧。” “早些睡,小朋友会心想事成的。” “不是小朋友。” “小朋友才盼着下雪玩。” 秦凝雨本想说“这是刻板印象”,突然意识到对方语气里的打趣意味,微抿嘴唇,不说话了。 反正她才不会上老狐狸的套。 - 谢迟宴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他一向自律,到点会有生物钟,回国后,他们同睡的机会并不多,晚归都是歇在书房。 少有几次同床醒来时,身旁睡着的小姑娘还在酣眠,除去上回山庄那次考拉黏人的睡姿,之后她的睡容都很乖,乌黑发丝自然舒展开,侧脸深深蹭进柔.软枕头,泛着一层健康漂亮的红晕。 一时睡醒没看到身边的人,还有几分不习惯。 谢迟宴起身换了身衣服,在阳台边角落的窗帘,被扒开一条三角形的缝隙,胡乱抹开的水雾下面,有一个乌黑的后脑勺,身上还披着跟窗帘融为一色的绒毯。 就连脚步声出现在身后,也还是一直看向窗外。 过了一小会,秦凝雨感觉腿都蹲酸了,稍稍回神,看到窗上倒映出高大身形,像是发现了雪地里松子的囤食松鼠,转头,笑眼弯起漂亮的弧度:“一醒来,思思就在群里发消息说外头下雪了。” 又朝男人轻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思思喊大家去堆雪人。” 小姑娘没说邀请的话,仰着头,看他的眼眸里却写满了期待,让人不忍心拒绝。 谢迟宴说:“走吧。” 秦凝雨眼眸微亮,起身的时候,身形有些不稳,被有力手掌握住小臂,带着半靠在男人胸膛前。 谢迟宴微拧眉头:“低血糖?” 秦凝雨这会已经好了,解释道:“早上起来没吃饭,应该是刚刚起来得太狠了。” 谢迟宴没说什么,只是说:“下次好好穿拖鞋。” 秦凝雨顺着男人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她竟然光脚踩在了毛毯上。 “听到下雪,一下子就忘了。” 秦凝雨自己都觉得,这听起来就很像是在狡辩,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觉得还是不说话为妙。 “小朋友,抬手。” 秦凝雨听到这话,下意识乖乖抬起手,然后被有力手臂托住后腰,稳稳横抱起来。 突然的悬空,秦凝雨瞳孔微晃,只得伸长两条细长胳膊,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还不忘着要否认:“不是小朋友。” 谢迟宴抱着小姑娘穿过客厅,语调颇为意味深长:“不是小朋友么,不好好穿鞋,还爱玩雪。” 秦凝雨没理,还心虚,只能鹌鹑似地垂下目光。 秦 凝雨被放到衣橱边,谢迟宴留着她一个人换衣服。 过了会,谢迟宴才进来,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身上。 秦凝雨被这道目光打量了会,眼眸缓缓眨了下,都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了什么的时候。 谢迟宴这才转身,不急不缓地从衣橱里拿出毛绒帽、围巾、护耳、手套,还有一件浅色长款羽绒服。 秦凝雨试探性地小声开口:“这是我要穿的吗?” 谢迟宴说:“外头冷。” 秦凝雨又看看手边自己准备的大衣,欲言又止。 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低血糖,有理由驳回玩雪申请。” 秦凝雨知道早上是自己先没理的,对上男人这道纵容又不容拒绝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换上了。 简单吃完早饭,秦凝雨临出门前,看到男人身上的深色大衣,一身倜傥,再看看自己一身臃肿、圆滚滚的企鹅装。 只敢默默地想,这老狐狸双标。 约在后.庭院碰面,这里私密性很强,别人进不来,也就不担心遇到熟人。 隔着一段距离,秦凝雨和冯知雾一对上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同病相怜。 ——这世界有这么一种冷,叫做老公觉得你冷。 唐思思看了看胖企鹅一号,又看了看胖企鹅二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时身后飘来交谈声:“大嫂怎么也穿这么多,就让我家宝宝穿这点衣服,还差点要跟我急。” 另一道不急不缓的嗓音:“小姑娘本来想穿大衣。” 不小心偷听的唐思思,脸上笑着笑着,人就沉默了。 原来地里小白菜竟是我自己,这群罪恶又散发甜蜜酸臭味的小夫妻们,真是够了! 老一辈坐一起喝热茶,年轻一辈倒凑一堆玩起雪来。 后.庭院里银装素裹,秦凝雨默默滚雪球堆一只猫咪,只不过被她艺术加工了点,耳朵做得很长。 秦凝雨完工后,偏着头,眸中写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得意,手指和鼻尖都有点被冻得微红。 只是刚得意了两秒,随着一阵惊呼,疾驰而来的雪球,狠狠砸掉了雪猫咪的耳朵。 秦凝雨震惊:“?” 谢从洲本来是想偷袭唐思思,面对探来的几道目光,懒懒举起双手:“误伤误伤。” 唐思思顿时投去谴责的目光:“大嫂,我给你报仇!” 招猫遛狗的谢从洲,顿时被媳妇儿和小表妹用雪球围攻。 谢迟宴问:“要报仇么。” 秦凝雨点了点头,接过谢迟宴递来的雪球,结果准头根本不对,连罪魁祸首的头发丝都没挨到一下。 第二个没有,第三个还是没有…… 秦凝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公。 谢迟宴大义灭亲,神态从容,直接砸中了自家弟弟的大腿、手臂和胸膛。 一连三个。 谢从洲躲避的时候,捉到了围观偷笑的冯知雾。 然后远远看到三团莫名围成一起,感觉像是在密谋什么。 秦凝雨本能感觉到危险,三团雪球齐齐冲了过来。 还在怔然间,身前被高大身形挡住,冰天雪地里,秦凝雨被男人护在怀里。 雪球袭击的闷响声里,身前紧贴着宽阔的胸膛,掌心贴着鲜活滚烫的心跳声。 秦凝雨心念一动,踮脚,纤细手指扶在小臂上,稍稍用了点力,能感觉掌下劲实有力的线条,很缓地凑近男人耳畔,耳语般的关心:“还好吗?” 随着秦凝雨缓缓的动作,深色大衣微动,冷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惹得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下一秒,察觉到这微小反应的男人,收紧劲实有力的手臂,将怀里小姑娘更紧地揽进怀里。 洁白绒羽般的雪落了下来,拖曳深色大衣微扬起的衣摆。 雪夜新婚 第37节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落下,裹挟着令人充满依赖的安心感。 “护着老婆,应该的。” 第23章 雨夜 小朋友,乖点 后.庭院中, 雪球袭击发出的闷响声,一直没停,不过砸来的频率和声响都在变缓,能察觉出来有在收着玩笑的力度。 只不过下手是没那么狠了, 却迟迟没有放过他们的迹象。 依偎在一处的男女, 却在被恶作剧般单方面袭击的雪仗中, 亲密地共享体温。 秦凝雨在男人怀里半睁着眼眸, 掌下紧贴着胸膛鲜活平稳的心跳声,后腰被有力手臂搂住,像是保护, 也像是禁锢。 鼻尖是那股熟悉的清冽冷调的气味,跟她身上的馨香无声地缠绕在一起,变得陌生又心悸。 秦凝雨身上温度要比男人低些, 循着这股本能贴近热源的念头,在这混乱隐秘的一刻,鬼使神差地、又放任那种莫名未知的念头, 微踮着脚,凑得更近了些,微微冻红的白皙侧脸蹭着男人宽直的肩膀, 以此贴近那片令人安心的滚烫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扑来的雪球声响变得越来越缓, 只剩零星几下,到了最后,更是完全没有了声响。 毕竟恶作剧这种事,向来是双方都有反应才算有趣,像这种一边任由妄为还没有任何反应,实在没有半分意思。 不过秦凝雨猜想, 大概还是因为累了。 头顶落下低沉嗓音:“看来闹够了。”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突然几秒的沉默。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想了想,感觉现在也没有继续抱一处的理由了,嘴唇微张,只能轻声地说:“好像要松开了。” 谢迟宴说:“是。” 可等了一小会,秦凝雨也没等到对方先放开她,有些摸不准男人的意思,只能缓缓收回自己环住男人腰侧的两条细长手臂。 秦凝雨在心里默默数了十秒,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是怎么了吗?” 谢迟宴语调沉稳:“防止突袭。” 因为要防止偷袭,所以要迟一会分开,这是很正当又有道理的理由,秦凝雨心想,于是就乖乖靠着男人不动了。 又等了会,谢迟宴大概是彻底确定安全了,这才松开手。 总算脱离这个令人忍不住依赖的温热怀抱,秦凝雨猝不及防感受到外头冷意朝她袭来,怕冷似地,下巴往围巾里蜷了蜷。 秦凝雨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半空触到了不过一瞬,又微垂眼眸,用着轻快的语气说:“谢先生,看来您平时积怨已久啊。” 谢迟宴垂眸看了她一小会。 秦凝雨能察觉到落在脸上的视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轻刮了下鼻尖。 很轻的一下,不像是惩罚,反倒像是对闹脾气的小朋友的无奈之举。 “咳、咳!” “咳、咳、咳!” 谢迟宴身后传来一男一女刻意的清嗓子声音,一前一后,交错到一起。 秦凝雨被这突然的声响吓到,视线越过男人的肩膀,微微受惊地看去。 不远处站着的谢从洲和唐思思,都是一脸揶揄的笑意。 谢从洲脸上仍是惯有的懒散,修长手指随意又刻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口吻特别的意有所指:“别见怪,这天儿怪冷的,嗓子最近不太舒服。” 唐思思也有样学样地说:“我也是,刚好喉咙不太舒服,就咳了两下。” 站在这对表兄妹中间的冯知雾,尽管已经很习惯这俩人的性子,还是露出一脸无奈又丢脸的神情。 明明嗑了三下,秦凝雨下意识在心里纠正。又意识到刚刚的那些举动,应该都尽收他们眼底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微抿唇角,试图掩盖尴尬地笑了笑。 谢迟宴只淡瞥去了眼。 对上视线的瞬间,谢从洲转而偏头看向自家老婆,关心起老婆手有没有冻到;而唐思思一会看天,一会看地,就是不看大哥大嫂,一副装作很忙的模样。 秦凝雨险些被这俩人欲盖弥彰的举动逗笑,微抿嘴唇,还是忍住了。 只是秦凝雨这会干站着也不是,突然想起谢迟宴刚刚护在身上帮她挡雪的举动,于是开口说:“不知道后背有没有雪,我帮你看看吧。” 谢迟宴不可置否。 秦凝雨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半绕到谢迟宴身后,垂眸看了看,深色大衣上残留了 一些雪痕。 只是秦凝雨刚伸手,另一只宽大手掌就抢先在后背拍了起来,用了些力道,发出拍击的声音。 谢从洲一边利落拍着,一边说:“大嫂小心别冻着手,这活就我来吧。” 唐思思也跟着搭了把手:“是啊,大嫂小心别冻着手啊,一会大哥会心疼的。” 秦凝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显然对眼下的情况很茫然。 低沉嗓音颇为无奈地响起:“别闹你们大嫂。” 既然大哥发话,谢从洲和唐思思也不好再闹了,便收回作乱的手。 秦凝雨抬眼,向男人投以感激的眸光。 谢迟宴似有若无地瞥来了眼:“小姑娘容易不好意思。” 谢从洲顿时笑道:“哎呦。” 唐思思也笑开了花:“是是是,有的小姑娘容易不好意思,可我这个小姑娘呢,在家最厚脸皮了,二哥,你说是不是啊?” 谢从洲拍了拍她的肩膀,假意安慰:“同小姑娘不同命。” 唐思思戏很足,装作一脸无助可怜的地里小白菜模样:“是呢,二哥。” 冯知雾对秦凝雨说:“别理他们。” 秦凝雨点了点头,面对这般戏精又说相声般的捧哏逗哏,在一旁悄悄薄红了脸颊。 这家人真的好爱打趣人啊。 在外头闹腾了这么久,唐思思脸颊红扑扑的,反倒第一个喊起冷来:“外头可太冷了,还是老太太老爷子懂享受生活,这会在喝热茶,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他们一路朝着室内走去。 唐思思一走进屋里头,就往老太太身上挂,嘴上还在撒娇:“老太太,外头又冷又寒呢,还没人疼我。” 穆书青反揽住自家外孙女的后腰,让她坐到身边,用手炉给她暖手:“让外婆看看,有没有冻到我们的思思大小姐?” 唐思思嘴一向很甜:“这不到老太太这里就不冷了。” “那在外婆旁边多待会。”穆书青轻轻拍了拍唐思思的手背,又转而问秦凝雨,“雪都下这么大了,在外头玩得开心吗?” 秦凝雨刚坐下,接过谢迟宴递给她的一盏热茶,闻言笑道:“开心。” 穆书青视线往谢从洲和唐思思转了一圈,又问:“这俩向来是人来疯的,有没有闹你?” 谢从洲在一旁笑了:“有大哥在,谁敢闹大嫂。” “是啊。”唐思思神情没有丝毫心虚,“我和二哥护着大嫂还来不及呢。” 穆书青心下多清楚这俩冤家的性子,两个睁眼说瞎话,都不带脸红心跳的主儿,嘴上说得越乖越漂亮,心里就越有鬼,朝着冯知雾问:“小雾来说说。” 冯知雾对上老太太的目光,看又到唐思思疯狂朝自己使眼色,还是说:“刚刚阿洲和思思闹疯了,扔了大哥大嫂一顿雪仗。” 而最大的罪魁祸首谢从洲,脸上笑得愈开,一副“我家宝宝大义灭亲,多正义”的欣慰神情。 唐思思一脸的“老婆奴,我看不起你”。 谢从洲只笑了笑,一脸“我有老婆管,你有么”。 穆书青一脸“我就知道”,视线不过几个来回,也看得出氛围正好,她看着小辈们玩闹也开心,开口带了几分玩笑道:“凝雨,这俩冤家从小就闹腾惯了,别对他们客气,下回下雪,让这俩冤家光站着不动,杵着当雪球靶子,奶奶跟你一起丢个尽心。” 秦凝雨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都在外面堆了雪,拍了好多照片,奶奶要看看吗?” 穆书青来了兴致,朝她招招手:“来,过来坐,给奶奶看看。” 秦凝雨起身,坐到穆书青的另一侧,翻出手机里刚刚拍的那些照片。 穆书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缺了一边耳朵的生物,只是瞧着几分像狗,几分像猪咪,看着也有几分像猫,不由得啧啧生奇:“这么丑。” 也不丑吧。秦凝雨垂眸,仔细看了眼她堆用十一为原型的雪猫咪。 短短几秒,穆书青已经下了决断:“这铁定是阿洲做的!” 冯知雾朝着低头给自己暖手的自家老公瞥了眼,没忍住轻笑了声。 谢从洲听到老婆偷笑自己,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才懒撩眼眸:“老太太,您这是看到什么了,就说是我做的?” “这还说不是你做的?”穆书青说,“像狗像猪又像猫,也就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了。” 谢从洲只哼笑了声。 穆书青还想开口。 秦凝雨只能默默纠正:“奶奶,这是我做的猫。” “哦,是猫啊。”穆书青微顿了下,笑了两下,继续面不改色地说,“这么新奇别致的猫崽子,还是头一回见。” 谢从洲倒是听笑了:“老太太,您这够区别对待的啊。” “还不是二哥使坏。”唐思思告状,“用雪球砸掉了猫咪的耳朵。” 穆书青瞪了谢从洲一眼,满脸“我就说呢,都是你小子使坏,不然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是猫”的甩锅神情。 谢从洲自知平日里作恶多端,这会寡不敌众,倒也不争论,只垂头,继续给老婆暖手了。 秦凝雨还在认真看着自己的雪猫咪,觉得顶多是长得特别了点吧。 “用十一当原型做的。”谢迟宴瞥到小姑娘认真又纠结的神情,似是轻笑了声,语调如常,“挺可爱的么。” 噫。唐思思刚探身看完这只像狗像猫又像猪咪的雪猫咪,转眼就听到大哥这脸不红气不喘的瞎话,无语地怂了怂肩膀。 一群睁眼说瞎话、撒发甜蜜酸臭味的小夫妻们,真是够了! 于是在心里幽怨碎碎念小表妹,也就真的“噫”出了声。 雪夜新婚 第38节 谢迟宴朝她瞥来:“期末周努力些,寒假旅行考虑报销。” 打蛇打七寸,诚然要摧毁一个在读大学生,“期末周”三个大字成效显著,而寒假游的报销也是真的足够吸引人。 唐思思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补救:“大嫂,我也觉得这只小猪咪、哦不是!这只小猫咪很可爱。” 秦凝雨瞬间被逗笑。 - 愉快的山上之行终结在周末,第二天是工作日,他们这群小辈先下山,唐思思明天倒是没课,留下来陪老爷子和老太太。 离开的时候,秦凝雨对这漫山雪意还有些依依不舍,朝着窗外不时探去。 谢迟宴像是能洞察她的想法:“凝雨,随时可以再来。” “嗯。”秦凝雨收回目光,“下次约大家一起来吧。” 想了想,又问:“现在去接十一吗?” 谢迟宴温声应了下。 周末的惬意欢闹,像是沉入昨日的一场昏梦,睁眼到了周一,秦凝雨又重归准点上下班的社畜生活。 只不过这个周一莫名有些寻常,早上在处理周末堆积工作的繁忙中度过,下午快下班等到可以摸鱼的时候,林时乔刚从外面带阮笙出外勤回来。 秦凝雨工位上一左一右滑近了办公椅,林时乔率先引出话题:“前天的八卦,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吧。” “当然看到了。”阮笙憋了一天,这会总算可以聊八卦,尽管压低嗓音,话语末梢的兴奋劲还是压不下去,“这可是平地惊现大八卦啊!” “老婆,我今儿碰到歆梓,说是在山上碰着了你。”林时乔说,“这可真有缘,你去那休假吗?” 怪不得呢,这俩一回来就往她身边凑。秦凝雨在听到“歆梓”的时候,整个人就完全警醒起来了。 秦凝雨解释:“听说会下雪,我就上山去看看了。” 林时乔一脸期待:“还有呢还有呢。” 秦凝雨问:“还有?” 林时乔试探地问:“有可能会碰到吗?” 秦凝雨只能说:“谢总住的地方应该私密性很好吧。” “也是。”林时乔遗憾地叹了口气,瞬间又变得激动起来,“不过这位谢太太真是凭空冒出来的,到底是谁呢?昨晚我的朋友圈哀嚎一片,我一边挖八卦,一边安慰我那些突然被告知失恋的姐妹们,最后我们统一战线祝福这段爱情!可太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仙女能拿下谢总了!” “是啊,我也特别好奇,竟然能让这种禁欲贵公子当场拥吻。 ” 只是借位,没亲上。也没当场,是在走廊深处没人的角落。 可惜秦凝雨不能当场澄清。 为了躲过这个话题,秦凝雨把昨天在山上照的一些照片,拿给她们看。 “这是狗?还是猫?”林时乔语气逐渐变得迟疑,“……还是猪?” 阮笙也认真地审视:“我觉得是猪,你看它的耳朵尖尖的。” 秦凝雨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此时不得不正视她的实际手工水平,看来还是自家老公太给面子,给了她不该有的幻想空间。 面对两人询问的目光,秦凝雨此时哀莫大于心死:“是狗。” 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这是照十一做出来的雪猫咪”。 “竟然是狗!我不信!” “真的不是猪吗?这是哪个小朋友的奇才神作哈哈哈!” 秦凝雨只是郁闷地说:“是我做的。” 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睁圆眼眸了整整十秒后,随后狠狠取笑了她一通。 - 临时来了急活,秦凝雨就加了一小时的班,坐电梯时还简单修改了下会议报告。 刚走到公司楼下,听到很吵的声响,秦凝雨抬眼看去,外头落下大雨,天际阴沉沉的,如深夜降临。 秦凝雨出门前特意看了天气预报,是晴天,旧伞前几天丢了,新伞快递到了还没有拆,就昨晚犯了一下懒,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大雨。 运气真差。 秦凝雨翻开手里的天气预报,显示还要再下两小时的雨,又瞧了瞧阴沉沉的外头,只能认命地点开打车软件。 突如其来的大雨,显然打乱的很多人的安排,网约车的数量高达三位数。 秦凝雨翻到聊天页面,这才发现谢迟宴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大概是外头刚下起雨的时候。 x:【到家了么】 竟然没有提醒,她都没看到。 秦凝雨连忙回复。 winter:【刚刚消息没提醒】 winter:【在公司,加了会班】 消息刚发出去不久,秦凝雨就接到了谢迟宴打来的电话。 “还在公司么?”隔着电流,男人嗓音有几分失真。 秦凝雨说:“嗯,还在公司。” 谢迟宴又问:“怎么回去?” 秦凝雨实话实话:“应该是打车吧。” 谢迟宴只是说:“等会。” 秦凝雨知道男人去了城北参加会议,这会要是绕回来,也挺麻烦的。 刚想开口,男人却像是再一次洞察她的想法似地开口:“小朋友,乖点。” 秦凝雨握紧手机,耳畔的一侧是嘈杂雨声,另一侧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心跳像是一瞬被淋乱,她听到男人口吻中的温柔,却又由不得旁人拒绝。 “等家属来接。” 第24章 传染 那要再亲一下吗 外头大雨仍没有停歇的迹象, 秦凝雨等了会,便垂眸在手机里处理工作消息。 很快收到消息。 x:【老谭会过去】 秦凝雨看到了消息,回了个“嗯”,然后走到大堂外的台阶上, 找了个不挡路的角落站着, 在这个角度能很好地看清过来的人。 不过三分钟, 老谭撑着把大伞走来, 一眼看到秦凝雨朝他挥了挥手,笑了笑,走近把伞递给对方。 本以为谢迟宴从城北那边绕过来, 雨夜向来拥堵,要费上不少时间,秦凝雨没想到比意料中要快多了, 感觉好像就一个转弯的距离。 秦凝雨跟着老谭一路走着,轻声问出口:“谭叔,今天在路上很堵吗?” “当然堵哟。”老谭在谢家待了这些年, 自然是个人精,稍稍思索就知道这问话的意思,满面笑容地说:“这雨来得又急又大, 路上的车黑沉沉一片,自然是走哪哪堵。” 秦凝雨脑海里隐隐冒出了个猜想。 老谭笑了笑, 只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太太可以问谢总。” 秦凝雨微顿,轻轻“嗯”了声。 外头黑沉沉的,风声雨声混杂在一块,晃着大片昏暗的树影簌簌,刺耳的鸣笛声四起, 晃眼竟有种末世般的默片感,街边静静等着辆黑车,一时被夜色吞没。 秦凝雨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收了伞,坐进后座里,舒适的暖气贴合到身上,随着车门关紧,将嘈杂混乱的声响隔绝。 谢迟宴问:“淋到了么?” 外头的雨又急又大,走的时候难免会淋到些,秦凝雨轻笑了笑:“一点,不碍事。” 谢迟宴朝她递来一方手帕,裹着淡淡的清冽冷调的气味:“擦擦。” 秦凝雨循着男人视线瞥去,衣袖处几分洇湿,印成一抹深色,不细看很难留意到。 “等会会干的。” 谢迟宴只瞥着她,没开口,却有股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意味。 就仿若刚刚打电话那会,叫她乖点,等家属来接。 秦凝雨伸手去接手帕,那般被淋乱心跳感觉好似又回来了,让她一时不是很敢长时间看对方。 修长指骨不经意碰到了下她的指尖,很轻的一下,好似温柔的缱绻的摩挲。 秦凝雨把手帕握在手心,收回手时,掌心触及一片柔.软触感,能感觉男人在她身上落下视线,她只垂眸,将手帕轻按在衣袖,慢慢吸掉水渍。 这方干净、质地讲究的手帕,很快被洇一团湿深色痕迹。 秦凝雨说:“我回家洗下。” “嗯。” 又急又快的雨点不停砸落车窗,打下错杂的雨痕,隐约映着的璀璨霓虹夜景,洇湿一团团的朦胧光晕。 相比之下,车内就安静多了,秦凝雨抬眼,不经意对上后视镜老谭的视线,脑海里蓦然晃过他刚刚的那句话——有些事,太太可以问谢总。 视线仅仅只是交瞬了这么一秒,老谭给她使了个“懂,收到”的眼色,下一秒,挡板突然升起,将驾驶座和车后座隔绝。 本人都不知道该懂什么的秦凝雨:“?” 秦凝雨还在微怔,转眼,跟谢迟宴对视上,瞥见男人眸中的询问意味。 “有什么事要说么?” 既然对方这样问起来,秦凝雨也就问出口了:“不是在城北开会吗?这么快就到了啊。” 谢迟宴只是说:“结束会议的时候,刚好外头下雨了。” 雪夜新婚 第39节 “这样。”秦凝雨微顿了下,又问,“怎么没先回家啊?” 谢迟宴说:“瞧着太太还没回家,也没回消息。” 秦凝雨解释:“刚刚消息没有提醒。” 谢迟宴说:“已经解释过了。” 秦凝雨莫名感觉老狐狸好像在跟自己绕圈子,可男人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反倒让她有种自己想多了的感觉。 顺应自己的想法,她又就继续问:“那怎么知道我不在家的?” 谢迟宴瞥了她会,眸中几分无奈:“家里的安防系统。” 秦凝雨手机里也有配套的系统软件,可以看到访客和进出记录,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傻话。 “一下子忘记了。” 难道是车内空调开得太足了,秦凝雨怎么感觉有些晕也有些热?整个人都感觉晕晕乎乎的,问出来的问题也怪傻气的。 秦凝雨还在想着。 谢迟宴视线落在身旁,这小姑娘问了绕一整圈,这会反倒不继续问了。 “想起小朋友没带伞,顺路就过来了。” 旧伞丢了的事,秦凝雨记得只是随口说过一句,连她自己都没多上心。 “这样啊。”秦凝雨感觉心脏好像被蜗牛触角轻轻碰了一下。 她今天怎么回事啊? 总有种呼吸有些喘不上,也有些喘不下去的感觉,心跳莫名突然也跟雨点一样,骤然又急又快,难道是呼吸紊乱了? 车后座没有人再说话,秦凝雨静静靠着座背,身旁男人在旁边处理工作,时不时轻敲键盘的声音,组成井然有序又催眠的背景音。 车内的暖气融融贴着四肢,秦凝雨却感觉身体更困更沉了,只是微微偏去视线,眼前隔着一层朦胧柔和的光雾,男人半垂眼眸,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影,眉目愈显深邃。 各方面这么出众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公吗? 秦凝雨只是盯了一小会,上下打战的眼皮便黏到了一处。 浓重的困意席卷而来。 - 思绪慢慢回笼的时候,秦凝雨感觉自己在移动,鼻尖是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 秦凝雨缓缓睁开眼眸,还没完全醒转,眼前看到宽直的肩膀,视线偏了偏,是在眼前随之晃动的墙面和家居摆设。 后腰箍紧的手臂结实有力,紧贴的温度熟悉又舒服,秦凝雨反应了好一小会,才意识到自己正被男人拦腰抱着走。 谢迟宴早在怀里小姑娘有了微小动静的时候,就知道她这会多半是醒了,还是等她自己缓了一会,这才开口问:“醒了?” “……醒了。”秦凝雨眼眸迷迷瞪瞪,开口时,刚睡醒的困腔还有些沙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谢迟宴还没开口。 回来的路上这样堵,这会被抱进家才睡醒,秦凝雨自己就想出了答案:“应该是睡了很久的。” 谢迟宴把秦凝雨放到沙发上坐下,十一爬上沙发,趴在秦凝雨腿边。 秦凝雨就坐在沙发上不动,目光却一直随着男人动,落在倒水的背影,落在劲实有力的小臂,也落在手背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的青筋。 谢迟宴走到跟前。 秦凝雨双手接过瓷杯,低头喝起来。 一杯水迅速见空,却只是捧着水杯,仰着头,乖乖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谢迟宴伸手拿过水杯,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他瞥着这小姑娘的脸色。 本以为是刚睡醒脸颊泛着红晕,这会瞧着更红了,动作缓慢,反应钝钝的,说什么就做什么。 谢迟宴俯身,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 秦凝雨本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却在触及到微凉的触感时,舒服地眯了眯眼。 手掌沿着鬓边缓缓下滑,托到脸颊,谢迟宴感觉掌心被无意识轻蹭了蹭。 “小朋友,你发烧了。” “谢先生。”秦凝雨一改刚刚乖巧模样,唱起反调,“明明是你手的温度不对。” 谢迟宴说:“那量体温计。” “不要。”秦凝雨拒绝,“没有生病,也没有发烧。” 小姑娘不是无端闹脾气的性子,谢迟宴半蹲在身前,跟她平视,口吻耐心地问:“为了什么在闹?” 秦凝雨定定看着男人,小声控诉道:“你老是说我小朋友。” 小姑娘微抿嘴唇,微抬着眼眸,生病时眼眸像是蓄了一团水光,又软又乖,瞧着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无意识的撒娇。 谢迟宴开口问:“不喜欢?” “也不是……”秦凝雨有些犹豫,半垂下眼眸,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难言明这种感觉,他叫自己小朋友,她既有享受亲昵的那种愉悦,又有那种真的怕对方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纠结。 她莫名觉得有些忧郁。 谢迟宴看她这副纠结又认真的模样,刚刚还是虚张声势的猫咪,只是这么一小会,就成了的垂头蔫了小白兔,几分失笑:“既然不喜欢,以后都不叫了。” 秦凝雨猛地抬起头,眼眸一连眨了好几下,定定看着眼前男人,像是在认真辨认对方说这话有几分真实性。 可惜生病前她不是对手,生病后心智退化成小孩子的她就更不会是对手了。 “不要。”秦凝雨摇了摇头,难得坦诚却特别小声地说,“……还是喜欢的。” 谢迟宴问:“说什么?” 秦凝雨别别扭扭的:“你刚刚听到了。” 谢迟宴语调沉稳:“没听清。” 秦凝雨不怎么信,这屋子里这么安静,肯定不是耳背,八成在使坏。 她这会只觉得头晕,身上发沉还酸,还要被老狐狸欺负,病壮人胆:“老狐狸。” 谢迟宴这会眼清目明了:“叫我什么?” 秦凝雨迎目瞥去:“老狐狸。” 谢迟宴收回托着她脸颊的手。 秦凝雨只感觉微凉舒服的触感一时从脸颊消失,还没开口。 就听到谢迟宴不急不缓地说:“本来还想给小朋友做瘦肉粥喝。” 瘦肉粥?秦凝雨之前喝过一次,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谢迟宴工作一向忙,在家下厨不多,陶姨做饭确实也挺对她胃口的,只是那粥的味道,她从哪都找不到。 小姑娘这会活像是嗅到小鱼干的猫咪,眼睛微微发亮,微张嘴唇,很识时务地改口:“老公。” 谢迟宴刮了下她的鼻尖:“量体温。” 秦凝雨乖乖点了点头。 谢迟宴起身去拿家里的药箱,将体温计消毒后,这才伸到秦凝雨面前。 “张嘴。” 38.3度。 谢迟宴开口道:“去医院。” 秦凝雨待在家里就不能挪窝,更不想去医院,试图讨价还价:“不想去,吃点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谢迟宴跟秦凝雨对视了会,这算中度发烧,要是高烧,无论小姑娘怎么撒娇耍赖,今晚这医院都是要去的。 “不想去医院,那要跟我约法三章。” 秦凝雨听到不用去医院,加上这会想吃人手短,自然男人说什么都行,对方说什么就做什么,重复道:“约法三章。” 谢迟宴瞥着她:“听点话,不能闹,高烧要去医院。” 秦凝雨一一点头。 谢迟宴哄完小姑娘,起身时,跟蜷在腿边的小狸花猫对视。 无奈失笑了一瞬,心想家里这算是养了两只猫咪么。 谢迟宴走到中岛台,秦凝雨就跟着到中岛台,谢迟宴拿起物件,秦凝雨就凑在旁边看,跟身后缀了个小尾巴似的。 两人一猫凑在一起,甚至差点踩到跟在腿边的小狸花猫。 谢迟宴眼眸掠过几分无奈,温声道:“凝雨,去坐会。” “不想坐。”秦凝雨对上男人的目光,想了想,“我想洗澡。” 谢迟宴否决:“不能洗澡。” 秦凝雨嫌弃道:“好脏。” 谢迟宴瞥着她,生病发烧的人自然不能洗澡,小姑娘爱干净,要是拦着,一晚上估计都要辗转反侧,做了让步:“不能淋浴,只能用毛巾沾热水擦身体。” 秦凝雨想了想,觉得比起洗澡,还是脏着更不能让人接受,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 谢迟宴问:“不会偷偷淋浴?” 明明男人语调如常,秦凝雨总觉得对方在用好吃的粥威胁她,承诺般摇了摇头。 谢迟宴得到准确答复,又问:“要帮忙么? 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帮忙?” 谢迟宴解释:“帮你擦身体。” 秦凝雨闻言缓缓睁大了眼眸,只愣愣看着他。 谢迟宴神情如常:“要么?” 秦凝雨连忙摇了摇头,本就红扑扑的脸颊,变得更红,连忙转身离开:“我等会回来。” 等秦凝雨回来的时候,粥的香味已经冒出来了,她没出声,只坐在餐桌的一旁,任由小狸花猫蜷在腿边睡觉。 雪夜新婚 第40节 暖白柔和的光线下,男人就站在中岛台旁,眉目深邃,垂眸处理着工作消息,神情专注沉稳,浅色衬衫少有几分褶皱,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手腕。 谢迟宴处理完工作后,抬眼,就对上一道直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秦凝雨换了身杏色的棉质家居服,托腮歪着头,目光眼巴巴的,没说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想吃,在等。 谢迟宴忍不住心想,这就是家里养了两只猫咪的感觉么。 感觉好像还不错。 秦凝雨生病发烧起来,脑袋是晕的,可能是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粥,一改往日病时蔫巴巴的模样,胃口反倒是很不错,吃了大半碗进去。 谢迟宴收拾碗筷,侧眸看到秦凝雨又凑到了身边:“不去睡觉?” 秦凝雨吃饱了就很乖:“等你一起。” 谢迟宴往橱柜里放碗,秦凝雨就往橱柜里放筷子,谢迟宴停下动作瞥她,她也就收手 乖乖不动了。 收完,谢迟宴打开橱柜,拿出里面的咖啡盒,放到高处,叮嘱道:“咖啡最近几天不要喝了。” 秦凝雨点头,踮脚帮着一起放。 只是那个橱柜本来就很高,秦凝雨又烧得晕晕乎乎的,动作间,一时头晕眼花,身形没站稳。 被男人揽进怀里时,秦凝雨下意识动了一下,脑袋磕在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 饶是体型差了不少,谢迟宴还是能直接感觉到这记痛感。 偏偏闹腾的小姑娘,还睁着无辜又撒娇的眼眸,直直看着他,让人不忍心苛责。 在家养一只可爱的猫咪,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谢迟宴深切地意识到。 秦凝雨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不敢多动,却发现男人一直垂眸瞥着她,他们此时离得很近,呼吸都缠绕到一处。 察觉到男人动了动,像是朝着她更近了些,秦凝雨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没什么底气地说:“发烧会传染的。”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语气颇为意味深长:“以为我要做什么?” 秦凝雨知道是自己会错意了,生病时完全不设防,神情也就比平常还明显,也比往常更依赖,垂眸时,几分羞赧尴尬,还有几分委屈。 “……没什么。” 谢迟宴却俯身,在脸颊落下啄吻,只是微触即分。 秦凝雨整个人都愣了,眼眸一连眨了好几下:“为什么……亲我啊?” 小姑娘发现要亲她只是误会时的神情,太委屈也太可怜,谢迟宴口吻几分玩笑的意味:“传染就可以休假了。” 几秒的沉默。 秦凝雨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心智退化到货真价实的小朋友的她,只能顺着这话思考下去,对方最近都这样忙,确实很需要休假。 想到这,秦凝雨直直瞥着男人,眸光一瞬不瞬的。 几秒后,她踮脚凑近,嘟囔了声“亲脸颊是没用的”,又鬼使神差、很乖很小声问。 “那要再亲一下吗?” 第25章 电话 他这位老公的家庭地位堪忧…… 客厅一片安静中, 贴近的纤细身躯,散发着滚热的温度,秦凝雨两侧脸颊晕着一圈酡红,乌黑发丝蹭过男人的小臂, 滑过一阵酥痒。 谢迟宴自始至终都垂着瞥着她, 好闻馨香的味道绕过鼻尖。 如果不是眼前的小姑娘在生病, 有谁能拒绝这样主动又撒娇依赖的一个献吻。 可偏偏这姑娘神情太过认真, 没有半分调情狎昵的意味,还把他一句玩笑意味的话当真。 谢迟宴反倒几分失笑,伸手掌住她的侧边脸颊, 温和地叫停:“都生病了,谁来照顾你这个小朋友。”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乖乖地停住, 短暂思考后,觉得这话相当有道理,于是承诺般地说:“那你下次生病的时候, 我来照顾你。” “行。”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那到时候要靠太太多照顾。” 此时秦凝雨显然很受用这种哄小朋友的语气,也很受用对方表达出对自己依赖的意思, 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被粥哄得半晚上都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临到睡前,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虽然有意放轻动作,可身边有个动来动去的人,还是很难不注意到这阵动静。 谢迟宴伸手轻拍了下被里凸出的一团。 秦凝雨缓缓转身,酡红脸颊深压进雪白绵软的枕头里, 下巴尖稍稍从温暖的床被里探出来,只弱弱地说:“冷。” 谢迟宴瞥着小姑娘这副可怜又缺失安全感的模样,口吻几分无奈:“过来。” 秦凝雨眼睛微微一亮,挪近了一点点,却又莫名矜持地问:“……可以吗?” “可以。”这模样,就像是家里小狸花猫瞟到罐头,想吃只能眼巴巴看着主人,谢迟宴瞧着几分好笑,心想小猫咪还真是随了主人的性子,刻意顿了下开口,“不过。” 秦凝雨一听这声“不过”,神情就莫名紧张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男人。 “过来。”谢迟宴没有再哄她,只是朝她展开手臂,“如果明天清醒的时候不闹。” 秦凝雨连忙凑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怎么都觉得冷,莫名很渴望另一人身上的气味和温度。 她伸出两条细长的手臂,整个人像只树袋熊挂了上去,紧贴着鲜活蓬勃的心跳和熟悉的温度,这样才能让她确信自己此刻不是一个人。 秦凝雨得到那股令人安定的安全感,本就发晕的脑袋,这会再也抵抗不了那股汹涌的困意,眼皮沉沉黏上时,只无意识嘟囔了声:“我才不会闹呢。” 思绪完全陷入昏黑前,秦凝雨好像感觉到后背被轻轻拍了下,随后耳畔传来低沉温柔的嗓音:“知道了”。 …… 第二天秦凝雨醒来的时候,头也不晕,身体也不沉了,整个人身上暖暖懒懒的,人醒了还蜷在被窝里不想动,知道自己的闹钟还没到时候响,就安心闭着眼睛犯懒。 过了好一会,秦凝雨才缓缓睁开眼眸。 却发现身旁躺着一个男人,秦凝雨花了好几秒反应,才想起这是她的老公。 秦凝雨没怎么动,只是微微侧过头。 房间里昏暗光线下,男人阖着眼眸,东方骨相极具优越的轮廓线条,衬着这副深邃浓颜的五官愈加深刻,肤质冷白,却不显得孱弱,静静看着有些冷感的长相,侧脸挨在雪白的棉软枕头,瞧着几分柔和。 这还是秦凝雨第一次在醒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的睡颜,因着有晨跑的习惯,一般她醒的时候,对方不是在客厅用餐,就是已经出发去工作了。 这般同床共枕一夜,醒来身边还有人,让秦凝雨有种陌生又新奇的感受。 秦凝雨看了一小会,突然想起一件被她忽略又很重要的一件事——昨晚下雨男人来接自己,然后自己因为周末在山上玩雪太疯还是受寒发烧,然后各种借病行凶? 所以她昨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疯话? -谢先生,明明是你手的温度不对。 -你老是说我小朋友。 -不要……还是喜欢的。 -老狐狸。 -亲脸颊是没有用的。 -那要再亲一下吗? …… 秦凝雨脸颊顿时红透:“?” 大早上刚醒来,刚刚回忆完的秦凝雨,就被昨晚的自己狠狠震撼了。 那些话,她都是怎么说出口的。 秦凝雨愣愣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摧残了大半晚的男人,心想对方真是好脾气也耐心。 过了一小会,秦凝雨又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一个睡着的人,还怪痴汉的,仗着对方没醒不知道,放轻动作起身,装作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秦凝雨小心翼翼地下床,拿起手机,及时把没响的闹钟关掉,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关门前,还回头看了眼,确定男人还在入睡才安心关门。 直到到了门外,秦凝雨后背靠在墙边,头垂下来,双手摸到脸颊滚烫。 真是没脸见人了啊。 等到轻微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躺在床上的谢迟宴,这才缓缓睁开眼眸。 思及刚刚小姑娘轻手轻脚、做贼心虚的猫咪模样,似是轻笑了声,无奈又纵容地摇了摇头。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没想到会有有朝一日,还配合起人扮演装睡的戏码。 谢迟宴洗漱完,走到客厅的时候,秦凝雨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张便利贴纸条。 【先去公司了,桌上有保温的早餐 (^-^) 】 谢迟宴找到岛台上有保温着的早餐,是个新鲜出炉的蛋包饭,色泽金黄,上面还用番茄酱淋了个可爱的笑脸。 还在冒着热气,看来是刚离开不久。 谢迟宴把便利贴纸条卷起来,放进桌上的储物盒里。 看来小姑娘这是害羞、不敢见人了。 小狸花猫本来在埋头吃着香香的猫粮,只是抬头看了眼一个人吃饭的自家金主爸爸,清晨浅浅柔和的光雾下,眉目深邃的男人,唇角噙着抹笑意。 小猫咪不明所以地喵了声,默默推着自己的猫爪饭盆,到了金主爸爸的腿边。 跟金主爸爸对视了眼,又细细地喵了 一声。 意思很明确——谁让小猫咪这么好心,既然姐姐不在,那她就大发慈悲地陪一下姐姐的好哥哥吃饭吧。 - 这几天,谢迟宴发现秦凝雨格外的殷勤又懂事。 每早给他准备爱心早餐,被陶姨打趣是不是暗示自己退休时,只微红着脸解释;他只是轻咳了声,没隔多久就有一杯温水递来,第二天还在桌面发现盒润喉片;他工作晚归回来,家里总是会留着一盏落地灯,浅浅映着昏暗的地板,还有保温着的宵夜。 事出反常,多半是有事儿,谢迟宴等秦凝雨自己开口说的时刻,没想到小姑娘反而像是照顾他上瘾似的。 谢迟宴坐在客厅看了会邮件,茶几上被放了杯温水,不用看,就知道是小姑娘又来送温暖了。 雪夜新婚 第41节 “凝雨。”谢迟宴在秦凝雨转身前唤道。 秦凝雨停步,转身看向男人。 谢迟宴松松捏了下鼻根,而后抬眸,瞥她:“过来坐。” 秦凝雨挪了几步,坐到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 比起猜,谢迟宴更习惯有事问清楚:“最近怎么了?说说看。” 秦凝雨装傻道:“最近没怎么啊。”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的举动有些反常,可总不能说因为一直都受你的照顾,前几天生病还耍赖闹了一晚上,所以也想做些对你好的事情,这样多半会被嫌弃太客气。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别人对她好,她也像同种程度地对对方好。 谢迟宴瞥着她,这小姑娘的心思算不上难猜,多半是因着前几天生病那事,清醒后觉得不好意思了。 “真没事?” 秦凝雨跟男人对视上目光,顿时有种小心思被察觉的感觉,摸了摸鼻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选项。 想法迅速在脑海里定型,秦凝雨佯装犹豫地开口:“其实……确实有一件事的。” 谢迟宴顺着问:“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秦凝雨特意找补了一句,这时小狸花猫调皮地扒起裤腿,她躬身把猫咪抱进怀里,起身才说,“我有看你接下来一周的安排,没有外地,也没有国外的行程,这回应该不会有变了吧。” 这次秦凝雨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要提前确认了,规避上回滑雪纪念馆那次的错失。 谢迟宴听出这话里的询问意味,心想小姑娘这是又安排约会了么,语调沉稳道:“这周都有时间。” 秦凝雨得到确信答案,唇角溢出几分浅浅笑意:“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几天要到外地出出差,十一黏人又爱撒娇,要多亏你这几天的照顾了。” 这话一出,莫名几秒的沉默。 谢迟宴难得有种错算的感觉。 秦凝雨感觉气氛骤然有几分的微妙,可她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只能轻唤了声:“老公?” 小姑娘一旦有事要求的时候,嘴上就会叫得格外的甜。 秦凝雨语气斟酌:“是不方便吗?” “没有,方便。”谢迟宴神色未变,只是问,“大概要去多久?” 秦凝雨这才说:“顺利就两三天,不顺利一周都有可能,归期不定。” “明白了。”谢迟宴瞥着她,“所以这些天是为了这事?” “差不多吧,毕竟要拜托小猫咪的金主爸爸事情嘛。”秦凝雨觉得用一件小事,来将她这些示好的行为合理化,是再好不过的了,又想到小猫咪接下来一周的生活质量,目光变得恳切,“十一就拜托给她的好哥哥了。” 谢迟宴说:“会好好照顾十一的。” 又口吻意味不明道,“不会辜负太太这些天的辛苦。” - 周一大早,鼎禹总裁办的诸位秘书纷纷面面相觑。 衣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总裁常见,可今天抱着可爱猫咪的这位,闲庭阔步地走着,任由怀里这只穿着公主蓬蓬裙的小狸花猫,悄悄从臂弯探出头,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两脚兽,甚至毛茸茸的尾巴绕着一截骨感冷白的手腕,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俨然一个温柔耐心的猫爸。 不是他们总裁,还能是谁? 其中沈秘和周秘两个年轻姑娘,别看一个个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可在毛茸茸的小可爱面前,分分秒母爱爆棚。 周秘年纪小些,性子也开朗些,毕业凭借能力进入总裁办,关系算起来是姑姑谢如龄的远方表侄女,平日里也大胆些,面对一改往常的集团大老板,好奇地问:“谢总,这是哪来的猫咪啊?” 谢迟宴说:“家里养的。” “哦。”周秘回话时,不自觉拖长了点尾音,像是一个小小的波浪号。 她可不觉得一向沉稳的大老板,会突然自己生出养猫的想法。 晚些时候,谢迟宴要接待茂达的老总,小狸花猫就拜托周秘代为照顾一下。 周秘当然乐意:“谢总放心,绝对会完猫归您。” 谢迟宴只是说:“去吧。” 周秘抱着猫咪出办公室,正好碰到从外头走来的林助。 “林助好,这猫咪叫什么啊?” “叫十一。”林祈徽瞥着这位小秘书脸上挡都挡不住的笑容,“今儿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周秘压低声音:“林助你肯定知道的,这猫咪是谁养的,给我透露一小点消息呗。” 林祈徽说:“这要问里面这位。” 周秘挑挑眉,心想不否认那就是默认,心满意足地抱着猫走了。 休息室关上门,各位秘书都上来喜迎初来乍到的小可爱。 周秘凑近沈秘:“难以想象早上那场面,这还是我认识的谢总吗?” 沈秘挠了绕小狸花猫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可不是,成家了就是不一样,是不是啊,小猫咪?” 中午齐衡来的时候,一眼瞧见了霸占总裁办公桌的小活物,奇怪道:“这哪来的可爱小猫?” 齐衡想伸手摸,结果这小狸花猫扭身,反被尾巴甩了一下手。 而那小猫咪转身一跃,乖巧蜷进主人怀里了。 “这小猫,还挺有脾气。”齐衡说,“不让摸,还打我一下。” 谢迟宴顺了顺怀里小猫咪的背毛,护短道:“小猫认生。” 齐衡又问:“怎么想起养猫?” 谢迟宴说:“小姑娘想养,就养了。” 齐衡:“……” 得,他就是来这多嘴的。 齐衡又觑了觑男人怀里,心想这小猫咪还挺认主,心想自己这个孤寡老人,是不是也要考虑养一只可爱的小活物在家里了? 聊完事情,齐衡前脚刚走,周秘就看到眼前多了个高大男人,笑得懒散招摇。 “小谢总来了,晃眼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国际顶级男模大驾光临来了?” 谢从洲笑道:“周秘活该加工资。” 周秘朝着里头抬了抬下巴:“盼着小谢总去吹吹风呢。” 谢从洲说:“大哥的主我可做不得。” 话音刚落。 里头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来了,就进来吧。” 谢从洲一走进去,一眼看到嗅办公桌摆设的十一,就忍不住打趣:“都说鼎禹多了个可爱的吉祥物,不仅模样可爱,还旁听了高层会议,我赶紧过来提醒,千万别耽误了孩子上清大。” 谢迟宴抬眼瞥他。 谢从洲又说:“刚在外头办完事情,顺路来看热闹,顺便来找大哥吃顿饭。” 他抬了抬下巴:“大嫂就愿意让你这样堂而皇之地带猫上班?” 这话说得带猫上班,是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谢迟宴没理会自家弟弟的玩笑话,只是说:“她去外地出差了,十一留给我照顾。” “行。”谢从洲开玩笑道,“那我找家 能寄存猫咪的餐厅。” 对面的手机屏幕亮起。 谢从洲明明瞥到了来电人,还要特意开口问:“谁啊,这个点打电话?” 谢迟宴淡瞥过去:“你大嫂。” 电话刚接通,谢迟宴听到小姑娘问了他句吃饭了吗,得知准备要跟阿洲一起吃后,简单地交代了些家里这只娇气小猫咪的进食偏好和注意事项。 最后只留下句“那好好吃饭”。 谢迟宴放下手机,抬眼,看到坐在对面的谢从洲,眼眸里写满了促狭,颇为意味深长地说。 “大哥,看来咱们大嫂,心心念念的只有猫咪啊。” 谢迟宴不可置否。 - 远在山村里的秦凝雨,已经通过林时乔这方的独家消息来源,得知家里这只黏人撒娇的小猫咪,一跃成为鼎禹总裁办里恃萌行凶、作威作福的吉祥物。 此时她对面的女人,难得不顾形象地咬着手里的水煮玉米。 来时租车司机绕着盘山公路,左右乱晃、被夸靓的时候,这人还能面不改色,露出明艳招摇的笑容。 此时也被恃才傲物、性子孤僻的目标对象打击到了。 秦凝雨去外头找了个安静避风的地方,拨去视频电话,这会到了出门之前约好给她一会看猫咪的时间。 刚接通,屏幕上就冒出可爱的小猫咪,秦凝雨跟十一打了声招呼。 谢迟宴瞧出她状态不对:“事情不顺利么?” “不太顺利。”秦凝雨简单讲了下这次的事情,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该怎么说服一个封闭外界的人啊?” “是人就有需求。”谢迟宴语调沉稳,带着让人心安的信服感,“然后顺其所好。” 秦凝雨福至心灵:“那我再试试。” 挂断电话,秦凝雨进了屋里,听到郁粤说她准备放弃从目标对象身上入手了:“就此放弃不是你的性子。” “我倒是没有你那股倔劲。”郁粤说,“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永远叫不醒一个已经生成刻板的人。” “我还是想试试。”秦凝雨说,“那还是老规矩,你用你的法子,我用我的法子。” 郁粤不是很赞成,只笑了笑:“行。” 而此时独自在家的谢先生,刚给小猫咪喂完小零食。 小姑娘出门在外,打来了两通电话:一通只顾着担心小猫咪的情况,另一通也是为了看小猫咪,顺便取经了一下工作。 雪夜新婚 第42节 从始至终,丝毫没想起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事儿。 谢迟宴垂眸,跟家里仰头餍足的小猫咪对视。 看来他这位老公的家庭地位堪忧。 第26章 心神 美色误人啊…… 距离秦凝雨到枫村, 已经到了第三天,她这次跟同部门的郁粤出外勤。 这次项目本来没有这个环节,彭兴平借故打听到市里那位盛赞一组枫叶雕的手工技品,大为称赞其有工匠精神, 颇遗风骨, 听闻过往, 又唏嘘不已。 这位向来人精的彭总裁, 脑筋一转,思及近来非遗风刮得正烈,且来势汹汹, 市里看重,集团也看重,此次项目何不引入非遗叶雕, 不仅响应市里的非遗号召,还契合他们这次项目的主题。 这次提议上层以极其快的效率通过,上司欲拍马屁, 倒霉做实事的只有底下人,偏偏这位被盛赞的手工技者隐世已久,传闻脾气古怪孤僻。 彭兴平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大手一挥,这难茬就落在秦凝雨和郁粤头上, 捧杀如两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画饼暗示能力相当,组长之位还在商榷,又美其名曰公平竞争,合作互助。 林时乔称为“鸿门行”,又称居心不良, 自己讨好上层,自己嘴皮上下一动,组里就苦不堪言。 秦凝雨自然也明白,彭兴平惯用鲶鱼效应,把她和郁粤特意安排在一起,以此激起内里的好胜因子。 其实秦凝雨和郁粤算是同期,私交算不上,顶多是工作上多有分歧。 这位手工技者叫时泽,家中世代从事非遗叶雕,今年不过二十二,比她和郁粤都还要小,五年前,也就是十七岁那年,参加市里一项技艺比赛,以一组枫叶雕作品有望获奖,却深陷殴打合作方老总的丑闻,随后负气出走。 那时这事众说纷纭,有说其接受不了内幕,负气出走;也有说其性情古怪,与赏识伯乐因利益分成冲突,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白眼狼。 今年年初那位老总众多丑闻爆出,过去内幕疑云得以真相大白,那套枫叶雕作品流出拍卖,得以展览,这才有了市里那位的那声唏嘘。 秦凝雨和郁粤来的第一天,并没有见到时泽,通过街坊邻居唠嗑得知,南屋那边住了个怪人,经常是几天几夜不离屋子,任凭敲破门都没人理。 也算是她们运气好,第二天清晨五点,轮班的秦凝雨终于等到了门开。 里面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杂乱刘海长得都遮住眼睛。 秦凝雨讲明来意。 时泽只是冷冷地说:“不要打扰我。” 到了第三天,秦凝雨和郁粤也意识到事态紧急,秦凝雨还是打算从时泽本人入手。 郁粤已经不报希望,转而起身前往时泽的故乡远山镇寻找他的父亲,既是时泽的软肋,也是一位在偏僻村镇里一辈子从事叶雕的非遗老匠工。 这天,秦凝雨得知时泽除了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每星期都会去村北找家中做白面馍的老爷子下象棋,回回都输,回回还下。 赌输每次都买一堆剩下的白面馍回去,豆腐阿婆说到这只摇头说“哪里来的冤头”。 晚些时候,秦凝雨听从男人投其所好的建议,跟白面馍老爷子提前商量好,这周由她代为下棋的计划。 回去后,秦凝雨思来想去,虽说她的象棋是跟自家老爷子自小学的,不精不疏,拿来唬人倒还是有点勉强。 虽说如此,秦凝雨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家老公身上,她见过几回男人和谢老爷子下棋,如果能学两招唬人也不错。 趁着周末的闲暇时候,给谢迟宴拨去了一个视频电话,嘴上说是想再看看猫咪,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迟宴自然把镜头调转给猫咪,转而问她:“是有什么事么?” 秦凝雨都怀疑她的想法是不是只写了在脸上,简单解释了她想来学习几招的想法。 谢迟宴倒也好说话,起身,在老宅寻了一方棋盘,一人对弈,教了她两招。 谢老板牌小灶,秦凝雨学得认真,也极其感激,眸中竟多了几分殷羡和崇拜。 又画起饼:“回来请大老板吃大餐。” 谢迟宴说:“好好照顾自己。” 秦凝雨点了点头,一副想去忙又觉得刚拜托别人完就挂电话,是不是不太厚道的欲言又止的神情。 谢迟宴无奈瞥小姑娘一眼:“去忙吧。” “嗯。”秦凝雨微抿微翘唇角,“大老板,拜拜。” - “大哥。” 唐思思从门外探出脑袋:“是跟大嫂打完电话了吗?” 谢迟宴应了声。 唐思思走了进来,坐到大哥对面:“大嫂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还想约着逛街来着。” 谢迟宴说:“还没这么快。” 唐思思遗憾地叹了口气,手指摆弄手机时,不小心误解锁触到了屏幕。 下一秒,手机冒出低沉好听的男声。 唐思思连忙锁屏。 谢迟宴听清话里亲昵暧昧的意味,朝着家里这位年纪小的表妹瞥去:“谈恋爱了?” 刚好走进来听清的谢从洲,随意坐到了唐思思身边,笑道:“思思能谈什么恋爱,指不定是她哪个老公和儿子呢?” 老公和儿子?谢迟 宴觉得多半跟这两人理解得不是一个意思。 唐思思脸上满是促狭笑容:“二哥,你好懂哦~” “该不会是二嫂也有很多老公吧。” “我家宝宝才没你这么花心,对我钟情专心,天地可鉴。”谢从洲冷嗤一声,“哪像你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唐思思“嘁”了声,转而解释:“大哥,这是我玩的恋爱游戏,很火的,大嫂也有号,我加了她的好友。” 谢迟宴瞥了眼眼前的屏幕,是张绘制的美男卡面,金发俊逸,站在沙滩边,头顶戴着一副墨镜,笑容阳光漂亮,漏出劲实漂亮的腹肌。 “这是我推。”唐思思说完,又解释,“就是我的主推,我最喜欢的一个。” 翻开另一个卡面,是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身处浮华名利场,神情无端散漫,五官浓烈,偏偏鼻梁架着戴着副金丝眼镜,中和了那股轻浮蛊人的气质。 唐思思介绍:“这是大嫂的主推。” 谢迟宴只瞥着秦凝雨的“主推”。 唐思思自然听到二哥打趣“大嫂出门只念着猫咪”的事儿,这会看看卡面,又看看自家大哥,脑海里迅速提取“衣冠革履”、“风度翩翩”、“浓颜”的关键词,突然灵光一闪,心想现下不就是差“金丝眼镜”这个道具了嘛! 于是她凑近了一点点:“大哥,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你有没有试过金丝眼镜啊?” 她知道大哥有时候处理公务会戴眼镜。 谢迟宴说:“没有。” 唐思思连忙说:“我觉得大哥可以试一下,妥妥斯文败类,而且夫妻间突然发现对方的改变,多惊喜啊。” 斯文败类?谢迟宴几分失笑:“阿洲适合。” 唐思思立刻反驳:“二哥不行的,他身上的渣苏气质太重了,像那种同时交二十个女朋友的无良薄情汉!还是骗心骗身不拒绝不负责那种!” 唐思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不轻不重地搡了下。 “哎哟!” 唐思思转头,看到谢从洲笑得跟只无良大尾巴狼似的:“别在这里败坏你二哥的名声,我对我家宝宝一心一意。” 唐思思不满:“我那是比喻!” “比喻不行,假设也不行。”谢从洲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看这副正好。” 唐思思凑近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副好这副好!” “赶紧买,大哥我跟你说,你这种极品戴上,包准大嫂看直眼!” 谢迟宴垂眸,瞥着这副和小姑娘主推卡面相差无二的金丝眼镜。 小姑娘是喜欢这种么? - 到达枫村的第四天,秦凝雨终于迎来了转机,她跟时泽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那天秦凝雨便鸠占鹊巢,称老爷子身体不适,由她代下象棋。 时泽本想转身走,听到秦凝雨悠悠的一句“是不是担心输给我”,他年纪轻,经不起激,猛得坐下,眯着眼睛,一脸挑衅又不服气的神情。 然后被她打得节节败退。 自此时泽就跟上瘾似的,天还没亮就找秦凝雨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偏偏他还是个臭棋篓子,人菜瘾大。 这日天刚亮,时泽不知道抽什么风,冷哼了声:“无论你怎么做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合作的。” 说完,时泽没有听到回复,揉了揉惺忪的眼眸,突然嗅了嗅鼻尖,狐疑道:“你在做什么?” “既然你不肯跟我谈合作,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秦凝雨只是说,“煎烙饼当早餐吃啊。” 时泽这会眼睛已经发直了:“你还会煎烙饼?” “我还会做糯米酒酿丸子,糖醋排骨,花生虎皮鸡爪。”秦凝雨早就打听到这位的口味,北不北南不南的,这样说也是为着特意馋他。 时泽眼馋,喉结上下滚了滚。 到了第六天,在秦凝雨下棋和美食的双重攻略下,时泽面色早已有所松动,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还是个愤世嫉俗的少年性子。 秦凝雨终于找到机会,跟他详细说起合作的事情。 时泽难得跟她说起往事,最后说:“我曾说过,不会再踏足任何名利场合。” 秦凝雨只是问了他一句:“你难道就甘心止步于此吗?” 曾经那个十七岁意气风发的少年,远赴临北,也带着过将这项年轻一辈不愿传承、鲜少人问津的技艺发扬的念头。 时泽沉默了很久,只是默默地啃饼。 秦凝雨知道他还没能过自己心里那关。 这天傍晚,郁粤回来了,随行的还有时泽的父亲时鸣。 晚上,父子俩在屋子说话,秦凝雨和郁粤就躺在自己的屋里床上。 雪夜新婚 第43节 “没想到你还真行啊。”郁粤说,“这么个愤世嫉俗的小孩,才这么两三天,跟认主的小狗一样。” 秦凝雨说:“你这话他听到要急。” 郁粤问:“怎么样?” 秦凝雨说:“还没松口。” 郁粤说:“时泽的父亲,说会跟他好好聊聊。” 秦凝雨只是说:“后天就要回去了。” 郁粤沉默了会:“这要是成了,功劳怎么算?” 秦凝雨反问:“你想怎么算?” “对半吧。”郁粤想了想,“我也不想占你便宜。” 秦凝雨笑了笑:“挺好的。” 这父子看样子是要一夜彻谈,这夜秦凝雨难得翻来覆去。 郁粤问:“没睡着?” “嗯。”秦凝雨说,“你也没睡着?” 郁粤问:“明天就是最后限期了,要是还没成功,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秦凝雨说,“没成功就一起挨批了。” 半晌沉默,郁粤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倒是想得开。” 翌日,不知道这位几年未见的父子,到底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昨晚秦凝雨几次醒来后,转头都能瞥到寒风夜里那盏一直没灭的暖灯。 秦凝雨和郁粤起来,敲了敲门,发现一直没人应,开门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郁粤大惊:“他不会逃跑了吧?” 秦凝雨其实心里抱有一丝的期待,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房间,心也沉下来。 “再等等吧,他不是这种一言不吭就走的人。” 经过这几天相处,秦凝雨觉得按照时泽的性子,要是拒绝也是直接拒绝,不会当这种不告而别的人。 郁粤觉得郁闷,眼看着功亏一篑,想着都耗这些天了,也不差今天了,于是跟秦凝雨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等着。 三个小时后,远远来了个人,白衬衫黑裤,眉目俊俏,瞧着意气风发。 秦凝雨和郁粤俱是眼前一亮。 见这人走到跟前,郁粤有些不敢认:“你哪位?” “就不认识了。”时泽懒懒环抱双臂,“以为我跑了?” “我又不是逃兵。” 他彻夜跟老爸长谈,天还没亮就把老爸送到车站,又去理发,买了新衣,找了个宾馆换上,这才回来。 秦凝雨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事成了。 郁粤自然也开心,开玩笑道:“你有这脸真是埋没了,靠才华吃饭。” 时泽却有些不好意思,转而说:“反正你们承诺给我的,都要办到。” - 秦凝雨接到唐思思电话的时候,刚刚吃完午饭。 “大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凝雨说:“明早的航班。” 其实今晚也有一班的,但是时大少爷觉得太赶太累,当然秦凝雨和郁粤也觉得,所以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坐明早的航班。 唐思思说:“大嫂你总算要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又说:“对啦,我在大哥办公室,顺便来看十一小可爱的。” 秦凝雨笑道:“看出来了。” 唐思思怀里抱着十一,绕过隔间,边往里头走边说:“对啦大嫂,我跟你说,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来给大哥送金丝眼镜的。” 金丝眼镜?秦凝雨还没来得及联想,就看到镜头偏转了一下。 男人眉目浓颜深邃,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浅色衬衫少有几分褶皱,收进笔直西裤,温莎结庄重,饱满喉结被紧紧遮住。因着半明半暗的光影,瞥来的目光沉静无澜,却带着股摄人的上位者的压迫感,明明什么都没露,反而禁欲又性感。 斯文败类。秦凝雨心里蓦然惊掠过这四个字。 为这心神被蛊的一瞥。 谢迟宴接过唐思思递来的手机,嗓音低沉磁性:“什么时候回来?” 秦凝雨脸红了红,花了好几秒,才勉 强让自己回过神来。 美色误人啊……她刚刚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声“谢老师”了。 “我……”秦凝雨微抿嘴唇,话到了喉咙边却突然转口变了。 “大嫂说是明——” “是今晚的航班。” 秦凝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了。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我去接你。” 唐思思在一边神情呆滞:“???” 刚刚大嫂不是还说明早的航班,怎么转眼就变了? 第27章 撞破 情趣而已 电话挂断后。 谢迟宴把金丝眼镜摘下, 平稳放到办公桌的一旁,随后抬眸,神色平静、语调沉稳地询问:“还有什么事么?” 正看得目瞪口呆的唐思思,骤然回神, 对上这双写满温和的眼眸, 又摇了摇头。 “大哥,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唐思思转身, 和怀里抱着的小狸花猫眼碰眼对上。 人还有些恍惚。心想,这还是她认识的大哥吗?这行为真的不是钓鱼执法吗? - 而另一头,秦凝雨在原地足足愣了十几秒, 才意识到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活了整整二十四年,倒是头遭领会了什么叫色.欲熏心、美色误人。 秦凝雨又忍不住想了想那美色,确实还挺诱人的, 要怪都怪老狐狸,怎么突然想起来戴起了金丝眼镜。 她不过一介俗人,受到诱惑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嘛。 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并且坦然面对世俗欲.望的秦凝雨, 立刻联系好了租车,把航班信息发给谢迟宴,收拾好行李箱, 做好出发前往机场的准备。 时泽懒懒环抱着双臂,觑着秦凝雨拉着行李箱往面前晃过, 听着她张口就来“家里临时有事”的理由。 郁粤狐疑道:“你不是也嫌晚上的航班又急又累吗?” 其实她是怀疑对方背着她偷偷加班。 秦凝雨奉行一贯的“有事没事,可爱十一来背锅”的行事准则,口吻莫名有些甜蜜的烦恼:“没办法,家里的小猫咪黏人,盼星星盼月亮等我回家呢。” 郁粤和时泽一时被明媚笑容晃到了眼。 时泽不愿多看:“那你去吧。” 秦凝雨拖着行李箱走过时,还听到身后郁粤嘟囔了声:“怎么感觉说得不像猫。” “……” 秦凝雨在盘山公路左右颠簸摇晃时, 随后到达机场候车室经历生死时速,总算成功登机。 于是秦凝雨坐在座位上,闭眸养神,想起自己为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这样忙上忙下的,心里觉得忍不住有些好笑。 这样看自己算不算归心如箭啊。 到临北的时候,刚好晚上九点整,秦凝雨远远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秦凝雨坐上副驾驶座。 谢迟宴问:“累着了么?” 秦凝雨摇了摇头:“还好。”绝口没提她因为一时的蛊惑,就一改之前嫌又累又赶的偷懒说辞,特意改签航班赶回来的事情。 只是罪魁祸首“金丝眼镜”,怎么不翼而飞了? 秦凝雨来之前心里怀着巨大的期待,隔着视频通话里那蛊人心神的一瞥,时不时就会窜进她的脑海里闹一下。 她活了这么些年,其实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清爽的类型,利落短发,眼眸干净,眼镜一直不是她的点,可自从她看了那眼过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种xp。 而眼下驾驶座的男人,一身深色大衣,衬得矜贵笔挺,一如既往的沉稳。 谢迟宴注意到旁边探来的目光,嗓音低沉:“怎么了?” 秦凝雨微顿了下:“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我就是因为看到你戴了副金丝眼镜,直接改签航班赶回来,所以这会没看到你戴,心里觉得有一点点被诈骗的小失望”,这想法她觉得无理,也显得她多色.欲熏心,多急不可耐似的。 车内变得安静下来,霓虹街景从车窗外晃过,时不时映亮这张深邃浓颜的侧脸。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秦凝雨一直偏爱生得漂亮的眼眸,男人这双深邃多情的眼眸,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显得目光专注又神情。可戴上那副金丝眼镜后,隔着折射一层冷光的镜片,那种疏冷又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就出来了。 戴或不戴都相宜。 虽然秦凝雨没有看到想看的画面,可眼下也很养眼,四肢在暖气里变得舒适,她开始变得放松,忍不住讲起这些天的经历:说她怎么用男人教的几招,成功到唬那个臭棋篓子;说怎么用着下棋和美食双管齐下,又欲擒故纵的策略;说到发现房间空的瞬间,其实心里有点郁闷,面上却装得很镇定……她因着成功完成被视作难茬的任务,开心得忍不住碎碎念。 而谢迟宴是个很合格的倾听者,时不时回应几句,给出积极的反应,把对方倾诉的舞台稳稳捧了起来。 雪夜新婚 第44节 秦凝雨是个在感情上很慢热的人,朋友算不上多,一旦认定就会处很久。 这会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自从爷爷去世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谁说过这么多这么碎的话。 说了会工作,秦凝雨想起临走前拜托照顾十一的事情,其实她都不用问,都知道十一被男人照顾得很好,因为她每天都能收到林时乔有关鼎禹新晋吉祥物的独家报道(夸张、明显添油加醋版)—— 譬如吉祥物小可爱今天穿了身唐装,那漂亮模样,简直都把大家迷死了;譬如吉祥物小可爱今天又跟大老板嘤嘤撒娇,被轻轻刮了下鼻尖,父女的温馨互动引发一阵尖叫(秦凝雨硬生生忍住了纠正是哥妹关系的冲动);譬如吉祥物小可爱这天偷偷溜进高层会议,恃萌行凶,猫假人威,窝在大老板怀里指点江山…… 秦凝雨都有把这些记录进猫咪日志,此时又忍不住明知故问起十一最近的事情,还没问完,眼眸微微弯起:“这些天是不是把好哥哥累坏了?” “还好。”谢迟宴嗓音低沉,“十一很乖也很听话,照顾起来不费事。” 作为猫奴的秦凝雨,有一个重大原则:只要夸我们猫猫的都是朋友。 “那就好。”秦凝雨笑了笑,“我还看到十一多了好多的漂亮衣服。” 谢迟宴说:“都是阿洲和思思陪着一起挑的,跟圆圆买了很多姐妹服。” “那我回去要多拍几张照片。”秦凝雨又提起来,“都说鼎禹多了个吉祥物小可爱,在外地我都听同事说了,是不是很多人来办公室参观?我看思思今天也特意来看了。” 谢迟宴说:“都是来瞧热闹的。” 终于好不容易扯到今天白天的事情了,秦凝雨这才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怎么突然想着戴眼镜啊?” 还是金丝眼镜,怪蛊人的,不过这话秦凝雨只敢在心里默默说,毕竟这风格,不像是男人这种一向稳重的性子的选择。 谢迟宴神情未变,随后朝右拐了个弯。 秦凝雨有些摸不准男人的意思。 谢迟宴这才问:“不适合?” “没有。”秦凝雨微抿嘴唇,心想不仅没有不合适,还蛊得她一时不知南北西东,巴巴地赶回来了,结果却被老狐狸诈骗了。 “我觉得还挺合适的。”秦凝雨矜持、很真挚地建议,“既然合适,可以多戴几次的。” 谢迟宴这会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看来小姑娘是真的挺喜欢的么。 - 重返工位的一天,组内就被时泽这个臭屁、神采飞扬的 年轻男人攻略了。 时泽今年二十二,身上少年气却很重,摆脱蓬头垢面后,稍稍收拾自己,眉目俊秀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尤其是还有精湛技艺的加成,引得各位年轻姑娘母爱泛滥。 旁观的姑娘们都领了一个垂耳小兔子的叶雕到手,个个爱不释手。 秦凝雨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群围着的小麻雀模样。 时泽看到她来,也递给她一个纸雕:“雕的猫咪,看看是不是跟你家猫长一样。” 身为猫奴的秦凝雨,走哪话题都不离家里那只撒娇黏人的小狸花猫,自然在枫村的这一周时间里,时泽也没少受她的“炫猫”的精神污染。 “我还有礼物呢。”秦凝雨连忙接过,青翠绿叶上雕的猫咪,伸着懒腰,栩栩如生,跟她拿给时泽看的照片上的十一有九成的相似,就连那股神态都拿捏得惟妙惟肖,“真是多谢大师。” 阮笙凑上来看:“好像啊。” 林时乔也说:“不像某不知名不像猫不像狗不像猪的不明生物。” 阮笙附和道:“对啊!这才是猫咪嘛。” 时泽明显没听懂这两人的哑谜:“什么不像猫不像狗不像猪?” “没什么。”秦凝雨连忙打岔,黑历史在公司里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在大师面前,就别败坏自家小猫咪的形象了,“她们在说一档科普怪谈栏目。” 林时乔和阮笙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笑。 搞得一脸认真的秦凝雨破功,也跟着笑了起来。 时泽被弄得一头雾水,心想女人真的是这世上最难搞懂的生物,转眼,看到进办公室的郁粤,把另一只雕了红烧乳鸽的叶雕递了过去。 “这可是要引我睹鸽思乡了。”郁粤是土生土长的广府人,手里拿到这个叶雕,向来明艳的面容浮现几分柔和,“多谢时老师。” 时泽皱眉,摆摆手:“叫我时泽就好了,时老师听起来很奇怪。” 这时门被敲了敲,传来自带故事感又辨识度极高的女声嗓音。 “经过,听到里头这么热闹,方便我进来也沾沾喜气吗?” 众人转眼一看,站在门前言笑晏晏的大美人,不是影坛女神谈虞还能是谁? 林时乔最先反应过来:“当然欢迎!我首先举双手双脚百分之两百地欢迎!” 其他人陆陆续续反应过来,纷纷狗腿起来。 秦凝雨站在人群里,看到谈虞隔着几步用目光给她打了个招呼。 很受宠若惊。 刚刚还一脸倨傲的小少爷模样的时泽,突然站了起来,不小心被椅腿绊了一下,从背包里小心拿出淡橘色的礼盒。 时泽走到谈虞面前,双手将礼盒递上,还没开口,就无端涨红了脸:“谈虞老师,您好,我叫时泽,我和我爸都是您的忠实影迷。” “方便给我签一下名吗?”又迅速找补了一句,“当然不方便也可以。” “当然可以。”谈虞脸上的笑容天真却又妩媚,只要她愿意笑一笑,获取别人的好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签哪里?” 时泽打开礼盒,里面装着精致封存的枫叶雕,是一帧帧的剧照,他拿起里面放着的明信片,激动得话都打起了磕巴:“签、签这里。” 秦凝雨:“?”她总算明白跟时泽聊起合作详情,她提起谈虞时,对方刻意顿了一下的反常举动,敢情那时就在意图这次的影迷见面大会了? 但是眼下这个毕恭毕敬、客气礼貌的青涩大男孩是谁?一众旁观人士全都看呆,心想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 - 秦凝雨前脚到家里玄关,刚抱起怀里的嘤嘤撒娇的小狸花猫的时候,接到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喂,奶奶。” “哎。”穆书青关心道,“凝雨,听阿宴说你最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奶奶不用担心。”秦凝雨笑了笑,抱着猫咪往里头走,“奶奶最近怎么样啊?” 穆书青说:“奶奶都好,想着找个什么时间让大家伙回老宅聚聚,年纪大了,就盼着亲人们都在身边聚着。” “接下来几个周末我都在临北。”秦凝雨说,“奶奶要是有安排,我跟阿宴说声。” “有安排再跟你说。”穆书青转而问,“奶奶这会跟你打电话,不会影响你今晚的安排吧?” “没有安排。”秦凝雨说,“就打算在家里呆着。” 穆书青问:“阿宴是不是又要忙工作?” “没有。”秦凝雨说,“阿宴等会也要回来吃。” 又闲聊了会,大多是穆书青关心自己的话,因着老太太说有事,这才挂断电话。 秦凝雨微抿唇角浅浅笑意,点了点怀里仰头看自己的小猫咪的鼻尖。 “别盯盯啦,姐姐这就给你开罐头吃。” 而另一边,谢关南奇怪道:“你这查大孙媳儿的岗啊?查这么细。”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穆书青挑起长眉,“管这么多做什么,我自有道理。” 以谢关南对老太太的了解,思忖了下,越想越不对劲:“你不会又想突袭吧?” 穆书青一脸“你竟然才猜到”的嫌弃。 谢关南劝道:“太突然了。” “不突然,还叫什么突袭?”穆书青反倒笑了起来,“就是越突然,才能越看到孙子孙媳的最真实的相处。” 谢关南无奈摇头,以他多年跟老伴的相处之道来说,他自然不可能大把年纪还去干告密这事,不然老太太下回自己闹腾才更吓人,不如这回遂了她的意,他跟着去,放在眼皮底下还能顾着些。 晚些时候,秦凝雨洗漱完,坐在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跟唐思思聊天,相当心满意足,此时还不知道将迎来老两口的突袭。 miss:【大嫂!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当时大哥搬家收拾老宅行李的时候,我偷偷塞进去一个相册,里面有大哥滑雪的照片,就在唯一那个黑色箱子里】 winter:【猫咪点头.jpg】 秦凝雨抬眼,确定客厅里并没有谢迟宴的身影,再一看关闭的书房,男人两小时前进去连线跨国会议,这才放心走去储物室。 开灯找了会,秦凝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那个黑色纸箱,还没拆封。 秦凝雨抱着猫咪走出去,虚掩住门,打算去拿客厅拿手工刀。 只是刚走到客厅,秦凝雨看到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面前,侧眸朝她瞥来。 “凝雨,老太太和老爷子来了。” 秦凝雨循着视线看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穆书青和谢关南。 这个时间点怎么来了? 穆书青朝她招手:“凝雨过来坐。” 秦凝雨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然后走上前,坐到了老太太身边。 “是有什么事吗?” 穆书青张口就来:“刚从老爷子一个老朋友那回来,想着顺路,就过来看看你们。” 秦凝雨不疑有它:“这样啊。” 穆书青接过秦凝雨怀里的小狸花猫,慈祥地顺着猫咪背后的毛,一边跟大孙媳拉着家常,谢迟宴和谢关南在一旁陪着。 过了会,秦凝雨看着十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目光,就知道这小猫咪是馋了。 “到了喝羊奶的点。”谢迟宴朝两位长辈解释,“去吧。” “那我等会回来。” 秦凝雨转身走的时候,小狸花猫跳下沙发,乖乖跟在了她的身后。 穆书青笑了笑:“十一真黏凝雨啊。” 谢从洲说:“小猫认主。” 秦凝雨从橱柜里拿出羊奶粉,工作群突然冒出消息,条件反射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是一个要填写的职工福利的信息单。 既然都拿到了,秦凝雨看着简单,干脆就顺手填写完了。 雪夜新婚 第45节 转而仔细给十一冲泡起羊奶粉来。 只是秦凝雨还在奇怪今天撒娇精怎么这么老实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秦凝雨被吓了一跳,偏头,却看到桌上被轻轻扑翻猫薄荷饼干罐。 再一看,始作俑者小猫咪已经不见了。 秦凝雨放下手里刚泡好的羊奶,快步走了过去。 远远看到储物室被打开了门,声响正是从里头发出的。 秦凝雨心里暗道不好,本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站在刚刚跟着进来的三人身后。 异常兴奋的小猫咪撞歪了几个纸箱,此时正在角落里打滚闹腾。 秦凝雨发现是那个角落的时候,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 偏偏小猫咪跟这个不听它话的快递盒做起对来,一撞又一顶,还真的让它把纸盖掀开了。 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待看清纸盒里的物件——皮带、领带、金丝眼镜、还有 一副手.铐,三人俱是一惊。 秦凝雨完全是社死得抬不起头,只希望能找到办法让自己逃离这个世界。 穆书青和谢关南的内心想法就极其微妙了,皮带、领带、金丝眼镜这些暂且都可以想办法解释,可眼前闪着银质冷光的手.铐,昭显其强烈的存在感,总不能是童心未眠地跟自家老婆玩起小朋友的警察捉犯人的游戏。 那就只能拿来……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长孙和懂事的长孙媳,私底下竟然这么会玩花样? 沉默中,谢迟宴走上前,躬腰,一手牢牢抱起小猫咪,另一手将被小猫咪暴力掀开的纸盖,重新盖了回去。 起身后,男人淡淡瞥向神色各异的三人,面色不改。 “情趣而已。” 第28章 斯文 特别败类 客厅的角落里, 十一被放在自己最爱的懒人沙发上,欲仙欲.死,打滚仰躺着,伸出两只爪子扒拉, 正在跟空气左右互搏。 此时客厅却被一种诡异的沉默淹没。 沙发上并肩坐着的两位长辈, 看了眼茶几上静静放着的“潘多拉魔盒”, 再次对视一眼, 眼神里满是微妙和复杂。 穆书青思来想去,虽说小辈们的婚后生活,该是自己做主, 可眼下这种情况,在不吓着大孙媳的情况下,还是有必要问清楚。 于是穆书青用着一副柔和口吻, 轻声细语地问:“你同意了?” 秦凝雨意识到老太太话里的意思,脑海里晃过礼盒里的那些物品,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整张脸颊都红透了:“……同意了。” “同意就好,同意就好。”穆书青一连重复了两遍,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是自愿, 不是强.迫人家就好。 这位老人家究竟脑补了些什么,秦凝雨不敢细想, 欲言又止,万分纠结之下,只能化做一声默认又认命般含糊的“嗯”。 天可怜见儿,这位突袭反陷入惊愕震惊境地的老太太,头一次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想探听长孙和孙媳的真实相处情况, 却撞破不该知道的事情。 穆书青看着神情自若的长孙,又看看满面羞赧的孙媳,觉得此时还是先走为妙。 随意聊了几句,穆书青跟谢关南使了个眼色,寻了个理由要走。 临走前,穆书青今晚第三次和谢关南对视了一眼。 穆书青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喜还是忧,可还是伸手握住秦凝雨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好孩子,你脾气好,这是好事,可有时候啊,还是要懂得拒绝。” 说完又朝着谢迟宴看去,微顿了顿,尽量委婉地说:“年轻人玩心重正常,也要节制一点。” 秦凝雨没想到能有朝一日从男人嘴里说出“情趣而已”这句话,还是那种语调沉稳、面不改色的,就像是就在说一件喝水吃饭的平常小事,当时她整整十几秒,都处在深深的惊愕和震惊当中。 此时秦凝雨莫名有种“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生怕再从男人嘴里说出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不然她今晚的心脏真要竣工了,连忙赶在对方开口前“嗯”了声。 秦凝雨顿时注意到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只能又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穆书青心想既然小辈们喜欢,那她这个长辈还要说些什么,权当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就好,只能说:“阿宴,好好照顾凝雨。” 谢迟宴薄唇轻启:“放心,老太太。” 等送走两位老人家,秦凝雨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跟在谢迟宴身后走了进去。 秦凝雨坐到沙发上,心下犹疑着,偏偏男人只是微抿了口杯里的水,仍是那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模样。 她到底是该先下手为强,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一片沉默中,秦凝雨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礼盒,说假话,八成会被误会是变.态;可要是说真话,难道说她那时是因为那夜之后,在男人面前总是慌神羞赧,胡思乱想,不知道该怎么接触,所以求助小堂妹结果被误会了意思,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情况嘛。 指不定她会被老狐狸怎样不动声色地揶揄呢。 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凝雨一边处在沉默的尴尬和不安中,一边在内心挖空心思组织着说辞。 谢迟宴淡瞥了眼,小姑娘正一副仇大苦深、认真又纠结的模样。 指腹轻叩了下瓷杯的边沿,男人想起小姑娘那张主推的卡面,那天视频通话的看直眼,以及今天被翻出来的金丝眼镜,共同点都是一副金丝眼镜。 所以,就有这么喜欢么? 秦凝雨还在变.态和丢脸的选项里纠结着纠结着,就忍不住有些破罐子破摔,心想被认为是变.态就变态,或者丢脸就丢脸吧,悄悄抬眼瞟了眼男人。 没想到正好对上视线,谢迟宴语调沉稳如常:“太太最近在玩恋爱游戏?” 恋爱游戏?秦凝雨心一横到半道,被这话打断了思路,微顿了下,仔细想了想:“是思思说的那个游戏吗?” 谢迟宴说:“是。”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那款游戏是闲聊时唐思思推荐给她的,加了好友,可她也就玩过几天而已,此时有些没明白男人问这话的用意,总不能是也想玩,求她推荐吧。 谢迟宴又问:“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秦凝雨这话没说谎,美工文案音乐玩法质感都是很上乘的,光论她一个外行人的体验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文案和美工真的很强。” 谢迟宴了然道:“所以太太就买了这些联名产品?” 联名产品?秦凝雨突然想起来堂妹之前跟她顺口提过,还有唐思思带她玩恋爱游戏那天,给她看过卡池里的四张ssr卡面,不就是正好对应着手.铐、金丝眼镜、皮带和领带四个物件。 所有被忽略的线索全部串联到一起时,秦凝雨生出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也是个误会。可秦凝雨突然意识到,此时她发现自己迎来了第三个选项,既不用被当成变.态,也不用丢脸,只是收集喜欢的恋爱游戏的联名产品的正当理由而已。 这样的诱惑太大,秦凝雨沉默了几秒,鼻腔发出一声含糊又默认的“嗯”声。 谢迟宴瞥她的眸光,变得颇为意味不明起来。 秦凝雨突然意识到她这算不算在已婚老公的面前,承认自己在“养”着四个男人,虽然是虚拟的,越想越觉得哪里怪怪的,连忙找补道:“其实我就是有点收集癖,一时冲动就买下来了,买来后,想着这些……这些很适合你,可又觉得拿来送你不是很合适。” 完了,秦凝雨暗道完了,她这嘴怎么就总能快过脑子呢。 好蹩脚的理由,她敢说,都不敢相信别人能信。 秦凝雨越想越心虚,双手的指尖都揉到一起。 谢迟宴却说:“用不着想得这么麻烦。” 既然小姑娘这般喜欢,陪着玩玩,又有何不可? “啊?”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地看着男人。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解开腕表,冷白腕骨上的表盘折射冷光,淡瞥着她。 明明他们相对而坐,秦凝雨却无端觉得男人的目光像是自上而下地睥来,裹挟着上位者的隐隐压迫感。 秦凝雨顿时又冒出那种想叫“谢老师”的天然冲动。 价值不菲的腕表被随意搭到茶几上,发出“啪嗒”一声。 谢迟宴瞥着眼前的小姑娘,修长指骨不急不缓地掀开礼盒,里面的物件顿时暴露到眼前。 “手铐、皮带、领带、金丝眼镜,想试哪个?” - 这还是秦凝雨第一次知道,谢迟宴会是个这么具有实验精神的人。 卧室里,只开了盏壁 灯,投射着淡淡暖橘色的光芒。 秦凝雨仰躺在床上,房间内暖气舒适,绵.软床被和枕头陷下舒适的弧.度,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可她此时却觉得并不会迎来什么温馨温情的开场。 男人站在床边,深邃浓颜的眉目背着昏光,衣冠楚楚、一丝不苟,质地讲究的深色西装上,甚至都少有几分褶皱,浅色衬衫收进禁.欲笔直的裤腿。 而手.铐、领带、皮带和金丝眼镜,就放在秦凝雨手边的位置,她只要稍稍探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够到。 “太太还没想好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下,无形中不容人抗拒的掌控感,偏偏男人的问法又是这般的风度翩翩。 只是对视间,秦凝雨生出种自己身为被捕获的猎物,逃不掉、也躲不开的感觉,从男人刚刚提议时的被蛊,到此时意.乱生出的头昏脑涨,只张了张唇,溢出微弱的一声:“金丝眼镜。” 随着男人伸手取金丝眼镜的动作,被高大身形挡住的昏色灯光,在眼前晃了晃,秦凝雨突然清醒的这一瞬间,顿时有种想把整件事的真相全盘托出的冲动,丢脸就丢脸,被取笑就被取笑。 反正她一直不是老狐狸的对手,也不差被揶揄打趣的这一回了。 可当男人高挺鼻梁架起那副金丝眼镜,就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分明的晦暗氛围,往日沉稳温雅的气质减弱,自上而下睨来的淡淡目光,显得审视又疏冷,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加重,比以往还要更接近斯文败类的气质。 就在这时,秦凝雨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件事,之前唐思思给她看卡池的四张卡面时,她选的卡池保底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只不过是随手选了一个感觉看起来最正经的,原来她一直隐隐觉得奇怪的熟悉感,这会才想明白,究竟是从哪里而来,顿时有种天道好轮回的感觉。 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有种心跳都要爆炸的感觉。 可要是说不喜欢,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啊。 秦凝雨发现自己不仅是喜欢的,还是狙击到心跳的那种喜欢。 美.色当前,昏庸如她,只能任凭蠢蠢欲动的冲动战胜自己的理智。 谢迟宴薄唇轻启:“领带?” 秦凝雨顿时感觉心神都被攫住,听之任之般地点了点头,乖乖说了句:“要。” 雪夜新婚 第46节 谢迟宴没有去取小姑娘手边的领带,而是单手随意解着自己的,那黑色领带一经解开,破坏了男人身上最后一抹庄重,就连浅色衬衫被扯松了两颗纽扣,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和锁骨,泄出几分慵散的性.感。 “手腕,还是眼睛?” 男人语调一如既往的从容、游刃有余。 如果不是听清这话,秦凝雨多半会以为男人是在某个国际谈判场合。 秦凝雨喉咙咽了下:“眼睛。” 谢迟宴随之俯身而来,随着大片的阴影落下,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似裹着侵袭意味似地,朝她沉沉覆盖而来。 黑色领带贴上微闭着的眼眸,微凉的触感,而后后脑勺被宽大手掌轻托起,微微侧转了些方向。 动作间,白皙耳垂被不经意摩挲过,瞬间染上一抹灼.人的红意,引得她下意识瑟缩了下。 “乖,别动。” 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近在咫尺,侧边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像是对她不经过允许却胡乱动了一下的惩罚。 秦凝雨便乖乖不动了,她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脑后好像是被男人系了个结。 然后被轻揉了一下鬓边头发,温柔又缱绻,又像是一个无声奖励。 片刻,谢迟宴起身,只瞥着眼前。 小姑娘深陷绵.软床被,乌黑微卷的长发在枕头上海藻般散开,白皙面容浮着一层淡淡的粉,眼眸被黑色领带束着,鼻尖微翘,微张的嘴唇泛着殷.红。 白与黑,纯真与诱.惑,极端又和.谐的两极,谱写此刻养眼的画面。 小姑娘乖巧又听话,问就答话,说别动就乖乖不动了,对他听之任之。 谢迟宴垂眸,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半挡住眸底的沉.色。 该如何形容此刻微妙又恶劣的念头?不舍得让小姑娘受伤,却又生出想看她哭的浓烈破坏欲。 像是悬在理智与冲动两极的钢丝线。 关于领带在手腕和眼睛的选择中,秦凝雨很快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眼前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视觉的丧失,使得其他感官变得愈加敏.感,更是交由男人一切控制自己的权利。 修长指骨流连过的白皙皮肤,落下一阵又一阵酥.麻的战.栗。 秦凝雨丧失控制自己的主动权,本能生出紧张和恐慌,却也在说不清、道不明地微妙期待着。 这让她想起那晚的吻,所感知到的那种不动声色的控制欲,有关心跳的博弈来得如骤急的乱雨,忍不住猜想轻拢慢划的修长指骨,会经过哪里,又会去往哪里。 …… 泛着一层粉的纤细手指,深深嵌入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指尖一瞬用.力得发白,在骤栗之后,只能缓缓落下。 秦凝雨眼前领带被蹭乱,松松半散来,隔着朦胧晕染的一层光晕,她怔怔瞥着站在床边的男人,仍是那般衣冠楚楚,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修长指骨。 那是……秦凝雨看清后的瞬间,眸光一顿,偏头,羞红了整张脸颊。 余光察觉到男人动了一下,秦凝雨眼睫微颤,下意识想缩腿。 却被单手握住白皙纤细的脚踝,以一种温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想要逃开的动作的牢牢掌住。 男人不紧不慢地俯身,另一手却去拿她身边的手.铐。 秦凝雨动不得,只能感觉到那股圈.锢的触感,极其的清晰分明,仿佛能描摹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指骨。 金属材质的清脆冰冷声响落在耳畔,像是引人坠落的蛊.惑。 “手.铐,要试试么?” - 秦凝雨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摸索到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十一半点了。 怎么会睡过头?秦凝雨骤惊,突然从床上坐起身。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秦凝雨看了眼来电人,接通,语调难得有点急地说:“思思,我不小心睡过头了,现在要赶紧起床,下午要赶去公司。” 唐思思突然笑出了声:“大嫂!今天是周六,你去公司干什么?是不是睡傻啦?” 秦凝雨愣了下,也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她真是睡傻了。 又听到唐思思问:“大嫂你感冒了啊?” “嗯?”秦凝雨刚刚在急,这会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确实听起来像是感冒了,瓮声瓮气的。 “前两天不小心着凉了。”秦凝雨赶紧转移话题,“思思,是有什么事吗?” 唐思思说:“今儿天气可好了,我来找大嫂下午逛街呀。” 秦凝雨笑道:“可以啊。” 唐思思语气开心:“好啊好啊,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我跟大嫂你说,我眼光可好了,就连大哥…… “对啦——” 这时门前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秦凝雨下意识循着声响看去。 房间里太安静,手里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大哥戴上金丝眼镜,是不是特别有那斯文败类的感觉?” 秦凝雨一眼看到虎口处鲜红的牙印,是昨晚她呼吸不畅时,男人单手掌住她的两边脸颊,叫她“呼吸”,又让她别咬嘴唇,把虎口暴露在她的齿边。 抬眼,隔着半空对上男人目光。 只此一眼,秦凝雨就想起昨晚,忍不住腹诽,戴金丝眼镜时斯文败类,昨晚尤其的败类。 昨晚她都差点以为要晕过去了。 耳边电话里传来小表妹疑惑的唤声:“大嫂?” 秦 凝雨这才回神,心想斯文倒是相当的斯文,就是……她的脸颊羞红,微咬住下唇,有些赌气地开口:“特别败类。” 第29章 哄法 这是打算豪掷千金博大嫂一笑? 话说完后, 秦凝雨就有些底气不足,昨晚毕竟被美.色蛊惑的是她,回答男人说要金丝眼镜是她,就连手.铐最后也没能拒绝。 而昨晚自始至终, 男人都是风度翩翩, 她也任由对方予求予取。 想到这, 秦凝雨刚刚还赌气又理直气壮的目光, 忍不住变得有些心虚起来。 电话那头唐思思还在说:“大嫂,那我们就约下午?我来接你吧!” “嗯。”秦凝雨此时有些感激唐思思这通电话,能让她用正当理由挪开目光, 连忙转移开话题,“思思,中午你在哪吃啊?” 唐思思问:“大嫂你在哪吃?” 秦凝雨说:“在家里吃。” 唐思思一连问起来:“我可以去蹭饭吗?大哥会下厨吗?大嫂你能问问大哥吗?方不方便我这个地里小白菜去?” 秦凝雨一向吃软, 更别提这种家中小妹妹的撒娇,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无声用唇形问:“可以吗?” 谢迟宴瞥着她, 眸光颇为意味不明。 秦凝雨想起来刚刚自己才当面骂了男人一句“败类”,其实她也馋对方的厨艺,这会有求于人, 只能买起乖来,试图用无声唇形耍赖:“老公?” 谢迟宴眼前是耍赖求人的小姑娘, 裤腿旁还围着撒娇黏人的小狸花猫,还能跟家里两只可爱的小猫咪计较么,眼眸浮现几分纵容:“都听家里女主人的安排。” “哎——”唐思思突然拖长了尾音。 心弦一动,秦凝雨莫名有些慌张地晃开目光,下意识问:“怎么了?” “原来大哥也在身边啊。”唐思思声音里满是笑意,“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没有。”秦凝雨没忍住磕绊了下, 又佯装镇定地说,“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唐思思忍不住欢呼了下,“我现在就出发!大嫂等我~”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这时悄悄潜伏到床旁边的小猫咪,骤然抬头跟朝下看主人对视上了,短暂的一两秒后,机智地改变想法,轻轻一跃到秦凝雨的腿上,伸着毛茸茸的脑袋,讨好又亲昵地蹭着她的掌心。 秦凝雨下意识回摸过去,动的时候,另一手的手肘,突然被硌了一下。 她还有些奇怪,偏头看去,竟然在枕头和床被的夹缝里发现一截金丝镜腿。 秦凝雨怔然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好像是昨晚她不小心拽下来的,抓到了掌心,后面失神后就不知道掉哪了…… 旁边的一小团毛茸茸,睁着琥珀色的眼眸,同样被这一截金丝镜腿吸去注意力。 很快秦凝雨察觉到小猫咪的意图,伸手拦了下,试图用美食来转移注意力:“十一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开罐头,好不好?” 可小狸花猫反倒被这拦了下的动作,激起了浓厚的兴趣,以为这是主人要跟它玩场好玩的游戏,灵活地躲过主人的手,窜到那一片角落,三下五除二,顺利把昨晚那副金丝眼镜给扒拉了出来。 秦凝雨:“……” 关键是扒拉出来还不够,十一还像是发现宝物似地献宝——用毛茸茸地脑袋将金丝眼镜一点点顶到她的手边,做完后,甚至还仰起脑袋盯着她,细细地喵了一声,一副求表扬的乖巧模样。 秦凝雨顿时有种很难言又没救的情绪,是该夸她家小猫咪这时候还这么可爱呢?还是该夸她家小猫咪尽会拆自己的台呢? 然后,果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声。 秦凝雨知道男人已经把刚刚那幕尽收眼底,又羞又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金丝眼镜猛地塞了回去。 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秦凝雨再抬眼时,佯装镇定地说:“……思思等会要来吃饭。” 言下之意很清楚,到了该做饭的点,就别在门口看笑话了。 谢迟宴温声应道,一时却没有走开。 小姑娘的反应总是很有趣,可要是再多逗一句,脸颊这抹欲滴的漂亮晚霞色,就要落下来了。 “来看太太醒了么?” 秦凝雨只能说:“嗯,醒了。” 又补了句:“我这就起来。” 谢迟宴应了声。 雪夜新婚 第47节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口,秦凝雨才松了一口气,垂头,握住小猫咪两只软乎乎的爪垫,摇了摇,有些叹息般地问:“十一,小猫咪啊,你是专门来拆姐姐的台吗?” 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只能细细喵了一声。 秦凝雨张口就是开始颠倒黑白:“十一,你是不是也喜欢金丝眼镜啊?怎么跟你姐姐一样,这么没有出息呢?那就送给你,好不好啊?” 只是话音刚落,门口脚步声去而复返,秦凝雨暗道遭了,抬眼,正好对上男人瞥来的视线,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眸。 秦凝雨脸颊腾起灼.热,不仅被抓包跟小猫咪碎碎念,还亲口承认了自己没出息,有多喜欢金丝眼镜的这件事情。 尴尬。羞耻。能不能拥有清除别人记忆的魔法啊?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 秦凝雨总感觉自己被斯文·但特别败类·老狐狸给笑了。 谢迟宴却不急不缓地说:“刚忘了提醒太太下来喝粥。” 真忘了,还是假忘了?秦凝雨不敢问,只能没出息地“嗯”了声,也只敢愤愤腹诽一声老狐狸。 - 十一点半,秦凝雨去开门,发现来的不止唐思思,还有谢从洲和冯知雾,以及一只可爱的小橘猫。 唐思思率先撇清关系:“二哥听到我要来蹭饭,非要厚着脸皮跟来的!” “我可不像某人,空手白来。”谢从洲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带了可多食材来。” 唐思思还想回怼,秦凝雨却笑道:“先进来吧。” 一群人窝在沙发上喝热茶,圆圆和十一俩姐妹见面,亲热地凑成一团打滚。 唐思思喝了口热茶:“大嫂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蹭到大哥下厨!” 谢从洲也附和:“是啊,还是大嫂说话管用。” 秦凝雨一听他们这语气,就知道他们这是又要开始打趣揶揄了,也不管心里的变扭了,连忙说:“阿宴,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肩膀却被男人轻轻按了回去。 低沉磁性嗓音落在耳畔,似情人间的温柔缱绻:“坐会。” 秦凝雨感觉耳垂一热,压根不敢回头,有些犹豫地问:“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谢迟宴说:“小朋友等着吃饭就好。” 秦凝雨还想开口。 谢迟宴却抬眸,朝着给老婆剥桔子的谢从洲说:“阿洲来打下手。” 谢从洲把剥好的桔子递给自家老婆,起身时,无奈耸了耸肩:“大哥,双标啊。” 唐思思吃人嘴软,几乎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倒戈阵营:“二哥,你快点,别耽误咱家吃大餐的点!” 谢从洲被催,懒散一笑:“等着,少不了你吃的。” 家里两个男人都到岛台边忙活,秦凝雨缓缓收回视线,有些好奇地问:“阿宴和阿洲都会做饭啊?” 在年轻一辈认识的人里,会做饭的人算不上多,做得好的更是寥寥无几,简餐和外卖往往是常态,更何况是这群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们。 “这要多亏了老太太的远谋高见。”唐思思说,“老谢家的男人们,自然都要熟练厨艺精湛这一技能。” 身后传来谢从洲轻嗤的声音:“老太太不在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知不知道?” 唐思思扭头:“二哥,你好烦啊!” 冯知雾朝着秦凝雨说:“习惯就好了,这对兄妹一见面就要吵个不停。” “是不是还挺吵的?” 秦凝雨还没来得及开口。 唐思思就一改刚刚羞恼的神情,目光变得委屈巴巴的:“大嫂,二嫂,你们都觉得我很吵吗?” 秦凝雨说:“ 不吵。” 冯知雾也说:“是阿洲吵。” “啧。”谢从洲不满道,“少挑拨我跟我家宝宝之间的感情。” 唐思思高高仰着下巴,这会像个得宠、颐指气扬的妖妃:“二哥,你能不能专心做饭?天天围着二嫂转的黏人老婆奴,是会招人烦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谢从洲说,“我只知道,某人再不闭嘴,今天的糖醋小排就要泡汤了。” 挟糖醋小排以令小表妹,谢从洲露出大尾巴狼似的笑容,明显是胜券在握。 “不是我不争气,二哥做的糖醋小排真的香而不腻,想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唐思思很快认怂,“而且二嫂当初肯愿意跟二哥结婚,还不是因为抓住了二嫂的胃,又不是我一个人没有出息。” 冯知雾没想到只是吃一个桔子的功夫,矛头就调转到自己身上,为了尽快结束这种幼稚的互怼,朝着谢从洲看去:“老公,我饿了。” 谢从洲特别受用自家老婆的撒娇,说了句“这就去”,转头,敛了笑容,隔空点了下唐思思,警告道:“待会收拾你。” 唐思思冲着二哥背影做了个鬼脸。 秦凝雨和冯知雾一时都被逗笑。 唐思思这会趁着谢从洲不在,就开始跟秦凝雨说:“大嫂,我悄悄跟你说,二哥一开始厨艺也就一般吧,没想到呢,一朝成为老婆奴,反倒比谁都认真开始学……” 听到冯知雾很轻地咳了声,唐思思及时调转话头:“不过还是没有大哥的厨艺好。” 隔空被谢从洲眼刀一扫,唐思思又连忙改口:“但是二哥的眼光好啊,那副金丝眼镜就是我跟二哥一起挑的!” 金丝眼镜……秦凝雨脑海里晃过昨晚蛊人的画面,脸颊热了起来,深深有种想让金丝眼镜在自己世界消失的冲动。 于是赶在唐思思开口问喜不喜欢前,连忙开口:“我看了几件十一的衣服,一直有些纠结,你们帮我看看哪件合适?” - 晚些时候,面对一桌大餐,唐思思特意拍了好几个角度的照片。 秦凝雨推正差点被唐思思碰歪的筷子,却没想到自己反而撞到杯子,她连忙去扶,却跟身旁伸来的手不期而遇。 指尖触到的时候,似窜过一阵灼意,秦凝雨垂下目光。 谢迟宴扶正杯子后,瞥了眼不敢看他的小姑娘,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这个午饭,唐思思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就连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大餐都不怎么香了。 左手边二哥一口一个宝宝,在给二嫂剥虾,转眼坐在对面的大哥,用公筷给离得远的大嫂夹一块牛排。 身为没人疼没人爱的地里小白菜,唐思思只能默默吃着碗里的糖醋小排。 可恶,她可真没有一点出息啊!这饭这菜吃起来还是好香啊,她能狂炫三大碗。 再一抬头,二哥用纸巾给二嫂擦了下唇角,又再一转眼,大哥把一杯温水放到大嫂面前。 唐思思低头,狠狠扒了一口饭。 够了,真的够了,这群散发酸臭味们的甜蜜小夫妻们。 跟唐思思看到的场景不一样,谢迟宴发现小姑娘在跟自己闹别扭,譬如他夹的那块牛排,被小姑娘放到碗里的角落;也譬如他给小姑娘倒的温水,被故意又不经意地推到了他的手边。 偏偏这小姑娘又时不时朝着牛排探去一眼,目光眼巴巴的。 谢迟宴瞧着几分失笑,伸手又用公筷夹了块牛排,放进她的碗里,稍稍侧身时,附在耳侧,嗓音低沉:“乖一点。” 秦凝雨几乎是瞬间想到男人昨晚那声附在耳侧的“乖,别动”,心想男人早上刚逗了她一回,现在竟然又逗。 中午他们喝了点红酒,秦凝雨脸颊泛着微醺的浅粉,醉是没醉,却也敢微醺怂人胆,嘴上说着谢谢,又悄悄用唇形比着:老狐狸。 却没想到刚好被侧眸而来的男人撞破。 老狐狸? 谢迟宴漂亮的唇形无声翕动。 秦凝雨被抓包了,此时“旧仇新怨”一起上,反而生出种破罐子破摔的恼羞成怒,做了件她自己在绝对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在桌下踩了一下男人的脚。 不轻不重的,跟猫咪挠爪子似的,谢迟宴心下有几分被可爱到。 秦凝雨还没来得及得意几秒,就发现自己被宽大手掌握住了大腿,力度不大,却足以牢牢禁锢住她作乱的小动作。 几人的桌下,隔着男人掌心的热度,有种隐秘的偷.情感。 修长指骨轻叩了下大.腿内侧,像是温柔又不容人抗拒的一声:乖,别闹。 秦凝雨脸颊瞬间热了热,感觉被男人接触的那一片肌.肤都发着灼.烫,微抿嘴唇,垂头咬着碗里的牛排,佯装着表面镇定,开始安安心心做个吃饭的人。 谢迟宴微不可查地轻勾唇角。 而坐在对面给老婆专心剥虾的谢从洲,只抬眸瞥了眼,笑容格外的意味深长。 午后年轻姑娘们窝在懒人沙发旁,一边聊天,一边陪两只小可爱玩。 而另一边的阳台上,谢从洲跟谢迟宴聊了会项目上的事情,过了会,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里头的方向:“冷战了?” 冷战倒是算不上,今儿逗太过,小姑娘这是跟他闹别扭呢。谢迟宴无奈摇摇头,眸中几分纵容笑意。 “还嘴硬不承认,得,没吵架,是十一在跟大哥玩你看我时我不看你,你不看我我看你的幼稚游戏。” 谢从洲好为人师道:“小姑娘忘性大,平常哄着让着人家些。” 谢迟宴淡瞥了他一眼。 闷骚还占有欲,谢从洲腹诽道,面上却是从善如流地改口:“大嫂,是大嫂。” 谢迟宴没理会自家弟弟的打趣,却是取经道:“该怎么哄小姑娘开心?” 假正经。谢从洲又腹诽道,这位向来恣意随性、想一出是一出的二世祖,脸上挂着懒散笑容,此时莫名矜持起来,却难掩揶揄促狭意味:“这我哪敢随意乱懂啊。” 谢迟宴自然听得出这话的意味,只稍稍无奈唤道:“阿洲。” 谢从洲支招道:“周末多好的天,去约会呗。” 约会么。谢迟宴神情未变,却明显已经将这个选项纳入考虑内里。 谢从洲觑着大哥的神情,又说:“花、烟花、珠宝,高定,女孩子看到好看的东西,就算没多喜欢,心情多半也会开心。” 男人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忽而笑了声,向来恣意倨傲的男人,眸中竟然浮现几分温柔,“不过我家宝宝喜欢的礼物……都挺别致的。” “还是要投其所好,心意最重要。”谢从洲话锋一转,完全不打破正经不过几秒的定律,“私人飞机或是豪华游艇,大哥要不然挑个试试?” “听着有道理。”谢迟宴语调沉稳,“都试试。” 雪夜新婚 第48节 谢从洲到后头本就就含了玩笑意味,本以为大哥会说胡闹,挑了挑眉,这会倒变得饶有兴致起来了:“大哥这是打算豪掷千金博佳人一笑?”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能哄小姑娘一笑,就算值得。” 第30章 消息 小姑娘咨询离婚做什么? 秦凝雨打开加入购物车里的猫咪服, 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却没想到越挑越上瘾,尤其旁边还有两个同样很有兴趣的同好,你一句我一句中, 购物车里的数量就在极速上升, 她从前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购物欲.望。 唐思思说:“我觉得这件好看!” 冯知雾说:“这件也不错。” 秦凝雨指尖犹疑了几秒, 看这件小汉服很清新, 看那件欧式蓬蓬裙很甜美,脑补了一下小十一穿起来的模样,真的太可爱了, 顿时上头,又一连加上了两件。 唐思思作为一个无猫人士,此刻狠狠享受了把云养猫的乐趣, 一会看看大嫂的,一会看看二嫂的,一个劲出谋划策。 秦凝雨探去视线, 才发现比起自己的犹疑,冯知雾下手得十分快狠准,与冷美人的人设不符合的是, 挑得一件比一件可爱,一件比一件有少女心, 莫名有种反差萌。 圆圆和十一还在你扑我我扑你地打滚,几个来回后,落败的十一嘤嘤作叫,挪到秦凝雨的手边,企图求主人做 主。 秦凝雨瞧着几分好笑,反手揉了揉小猫咪毛茸茸的脑袋。 唐思思啧啧称奇:“大嫂你家小猫咪, 还是个戏精嘞。” 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只想仗势欺猫。 秦凝雨点了点小猫咪的鼻尖:“在外面打赢了才可以回家。” 十一仰头愣住:喵? 新的一天,小猫咪最大的烦恼就是:主人不爱自己了怎么办? 十一绝对不能让这种惨烈的事情发生,爬到主人腿上,啪叽一个爪垫,伸到花花绿绿的手机屏幕上。 没料到,三只两脚兽纷纷朝着屏幕上看了眼,然后冲着自己露出一种微妙又变态的笑容。 十一:? 唐思思意味深长地说:“大嫂,没想到咱们小猫咪的审美如此清奇有主见。” 冯知雾也赞同:“是应该满足一下小猫咪的需求。” 秦凝雨看着眼前被小猫咪信仰一点的夜间发光绿色荧光服,神情是相当的复杂,既觉得好笑,又跃跃欲试。 此时的十一还不知道它即将面对什么,还仰着头撒娇嘤嘤叫,誓要重新唤回主人的宠爱。 秦凝雨跟十一对视上,发现小猫咪确实是对这件荧光衣。 她家小猫咪口味别致怎么了?身为一个合格的主人,当然要满足自家小可爱这样的小小要求。 “这不是市里新开的宠物用品店吗?”唐思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嫂快下单,同城快送一下,咱小猫咪的愿望今儿怎么都要满足一下!” 秦凝雨点了点头,按下了购买、即时上门送货服务。 市里这家宠物用品店的效率极其的高,没过半小时,就送上门了,配送员有礼貌还社牛,临走前,还像顺口溜似地介绍了一遍店内的热销产品。 这边秦凝雨刚拆封,就被唐思思怂恿给小猫咪试穿。 小猫咪黑白相间的花纹,配上饱和度极高的荧光绿服,还有同款恐龙帽,那效果,相当的亮眼,绝对是出门回头率百分百的吸睛穿搭。 秦凝雨深深有种被亮瞎眼的感觉。 唐思思一边违心夸奖,哄得小猫咪找不到北,一边从各个角度咔咔拍照,留下悔恨猫生的黑历史。 秦凝雨一直接收唐思思发来的一系列亮照,越看越忍不住笑。 传来谢从洲打趣的声音:“哎呦,刚一晃眼看,我还以为谁家荧光板成精了?” 旁边沙发落下重量,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 低沉嗓音仿佛落在耳侧:“你挑的?” 秦凝雨说:“是十一自己挑的。” 谢迟宴评价道:“还挺别致。” 秦凝雨心想,想笑就笑吧,她瞧着也挺想笑的,唇角微微抿起:“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挑的啊?” 谢迟宴只是说:“猜的。” 秦凝雨怀疑男人想说的是“直觉”,顿时有种被质疑品味的羞恼,偏偏还要问:“那如果就是我选的呢?” “如果是太太选的。”谢迟宴意味不明地顿了下。 秦凝雨还在想听男人怎么回答这个送命题,没想到短短的一个停顿,主场优势就丧失殆尽,急的一方反而成了她自己。 老狐狸真的很懂得怎么吊人胃口。 偏偏被提问的人沉稳如常、相当耐得住性子,秦凝雨只能又问了一遍:“如果是我选的怎么样啊?” 谢迟宴这才不急不缓地说:“很可爱。” 秦凝雨脸颊红了红,无名腾起的那一点点羞恼,顿时被这一句话扑灭。 唐思思:“噫。” 谢从洲:“双标。” 秦凝雨抬眼,就看到两个手机在眼前同时亮起,是谢从洲和冯知雾的。 而唐思思握住手机,刚低头发完消息,莫名地飞速看了她一眼。 秦凝雨顿时想起一个寝室四个人五个群聊的传闻,狐疑地看着唐思思,怎么有种被偷偷瞒住的感觉? 唐思思再抬眼的时候,朝她努努嘴,示意看手机。 秦凝雨这才打开手机,低头一看,原来在三分钟之前,她被拉进了一个群聊——名为临北圣诞袜小队,群主是唐思思,其他成员是谢从洲、冯知雾和她。 winter:【?】 miss:【圣诞袜=送惊喜】 miss:【大嫂,欢迎加入我们送大哥生日惊喜的小队!】 miss:【接下来你一定要守口如瓶、镇定自若、切忌露馅哦!】 秦凝雨回消息的时候,特意微微侧着手机的角度,以防被男人发现。 winter:【猫猫收到.jpg】 秦凝雨刚回复完,就看到谢从洲扬了扬握住的手机:“思思啊,碟中谍这套,你算是玩明白了。” 唐思思得意道:“那是。” 秦凝雨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的,心想要收惊喜的人还在旁边,这真的不算是大声密谋吗? 晚些时候,唐思思提议看电影的事情,准备订票的时候,秦凝雨突然接到了电话, 是她在江城的好友蒋胜月。 “凝雨,你能来陪陪我吗?” 多年的交情使得秦凝雨敏锐地察觉到好友情绪的不对,连忙说:“我现在买票回江城?” 蒋胜月说:“我在临北。” 随后她报了个地址。 - 秦凝雨上了街边停靠的车。 蒋胜月看到她的瞬间,眼睛蓦然红了一圈,可又朝她笑了笑。 秦凝雨从她的笑容里,看出几分牵强和悲伤。 好友之间,很多话不用言明,秦凝雨没有开口问,怎么来了临北,又或是怎么了,而是任由蒋胜月缓缓整理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蒋胜月才开口:“我要离婚了。” 这无疑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秦凝雨惊愕、也不可置信,蒋胜月和他丈夫自年少就认识,多年修成正果。婚礼上,有醉酒的同学感叹这是她最后一次相信爱情了。蒋胜月提及对方时,脸上总是带着甜蜜的笑容,而她的丈夫,也能看出沉默寡言下的爱护。 “不合适的两个人就像是两块互有棱角的积木,我总是记得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话。”蒋胜月说,“他沉默寡言,不擅长表达爱,可一段感情里哪有那么多计较呢?他沉默寡言,那我就来当那个多言的人,他不擅长表达爱,那我就多表达一些爱,我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可我现在才知道,爱一个人,再沉默寡言的人都会热烈,再不擅长表达爱的人都会想办法表达他的爱,像少年人一样热烈,像愣头青一样莽撞。” 蒋胜月说起她发现的细枝末节:恐高的人突然挑战了蹦极,讨厌麻烦的人突然答应临时出差,家里多了很多没见过的甜食。 那算是出轨吗?世俗意义上可能不算,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过界,可蒋胜月知道在她这里,这跟出轨无异。 是她一见钟情、主动告白的,她以为等到对方的求婚,就会迎来最好的结局,却没想到那只是美好破灭的开始。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蒋胜月哽咽了声,很沉地缓了几口气,“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段感情哭了。” “说出来就好了。”秦凝雨把蒋胜月搂到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能想开的人,完完整整割舍掉一段感情,还是一场自年少而起的梦,心里该有多么伤心。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我有种很突然的感受,准确来说,应该是……下头。”蒋胜月说,“好像曾经我年少时从他身上看到的光亮骤然熄灭,原来他也是很普通的一个人,那一瞬间,我感觉好像梦醒了。” “他不同意离婚,我坚持离婚。” “真的挺可笑的,我早该知道我们不合适的,可我现在才明白,我是不是很傻啊……” 该怎么形容她眼里的蒋胜月呢?转学后蒋胜月主动跟她打招呼做朋友,她被嘲笑没有爸爸时,蒋胜月回怼对方“怎么,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她骨折时蒋胜月接送她上下学一个月…… 她骄傲、自信、勇敢,面对感情热烈又主动,几乎组成她少女时代时心生羡慕的色彩。 “you deserve it。”秦凝雨口吻变得很认真,“蒋胜月,你当之无愧,从前你把这句话送给我,今天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做的事 情肯定都是考量后的结果,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永远无条件支撑你。” “你一直值得最好的。” “姜姜。”蒋胜月眼泪糊了一脸,亲昵地叫她小名,“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从前经常这样讲,秦凝雨都对这话免疫了:“那你要回江城吗?” 雪夜新婚 第49节 蒋胜月这会好多了,裹着鼻音说:“咨询律师,顺便在临北玩一下。” 秦凝雨问:“我认识个学长,很擅长离婚案,我帮你问问?” “好啊。”蒋胜月再次抱住她,“姜姜,你真好,真的麻烦你了。” 秦凝雨回抱住她:“不麻烦的。” - 秦凝雨回到家里的时候,唐思思三人已经离开了,给蒋胜月发消息,确认她已经在酒店躺下,说是准备来场啤酒炸鸡追剧夜。 秦凝雨知道好友需要一个人消化,便不打算继续发消息了。 然后看到十分钟前林时乔发来的消息。 tree:【凝雨!修改好的会议报告发到你的邮箱了!今晚尽快核实!】 tree:【急!急!!急!!!】 秦凝雨指尖敲了敲。 winter:【收到】 晚上秦凝雨洗漱完,核实完会议报告,又接到林时乔发来的消息。 tree:【是不是打扰和你亲亲男朋友的二人世界了?】 秦凝雨看得出她的揶揄意味。 winter:【我们小时乔独自在家寂寞孤单冷啦?要不要给你介绍?】 过了十秒。 tree:【不必】 秦凝雨看着眼前简短疏离的两个字,完全不是林时乔平常网聊时咋咋呼呼的风格。 过了整整两分钟,已经丧失可以撤回的时机,这才得到回复。 tree:【忽略上面那条消息!】 tree:【刚刚被家里小外甥碰了手机】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凝雨平常被打趣太多了,这会总算找到能打趣别人的时机。 winter:【不对劲】 winter:【有猫腻】 winter:【有奸.情】 tree:【没有!】 tree:【没有!!】 tree:【老婆你是不是跟你的亲亲男友待久了,你学坏啦!】 winter:【众多周知,双重否定就代表是肯定】 tree:【祝你和你的亲亲男朋友度过快乐、刺激、开心一夜!】 tree:【下不来床那种!】 林时乔闹了一通,自己被打趣就跑了。 身旁传来脚步声。 “有事?” 秦凝雨偏头看向走到身边的男人,摇了摇头:“没事。” 谢迟宴说:“看你在忙。” 秦凝雨说:“就是跟朋友闲聊。” 小姑娘刚刚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在笑,看起来很轻松,谢迟宴心想阿洲有一句话说得确实有理,培养感情是多该相处聊聊,嗓音低沉磁性:“聊了些什么?” 秦凝雨:“?” 聊了什么?总不能告诉对方是在聊刺.激一夜?还是下不了床那种。她怕男人真的会付诸执行。 “就是闲聊……”秦凝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话题,想起昨天林时乔推荐给自己的一部电影,“就是在聊一部老电影,还挺有意思的。” 谢迟宴问:“要看么?” 家里的放映室里,秦凝雨坐在沙发上,男人就坐在旁边。 他们睡前独处好像真的不多,一般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好像确实有些奇妙又特殊。 放的是部侦探悬疑风格的老电影。 要是往常秦凝雨多半会看得津津有味,可她昨晚经过混乱一夜,今天闹腾了一天,时不时出神,心里还记挂着事情。 蒋胜月白天说的那句“不合适的两个人就像是两块互有棱角的积木”,秦凝雨此时忍不住想,那她和男人算是合适吗?什么又叫合适的两个人?他们家世地位经历脾性都天差地别,如果按这个层面来说,确实是不太合适。 可相处的这些时日后,秦凝雨又发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男人的很多面,作为集团掌舵人嗅觉敏锐、雷厉风行的一面,遇到事情沉稳、令人有安全感的一面,不动声色逗她、风度翩翩又恶劣的一面,床上斯文、但是特别败类的一面……男人总能听懂她的话,洞察到她细枝末节的想法,在对方面前她好像从开始的尴尬不适应,逐渐变得轻松,会不经意使点小性子。 那他们以后又会变成怎样呢?是更进一步,还是停滞于此?秦凝雨发现自己有些不能想象到,也不敢去想象。 她没怎么看进去,裹着暖气的困倦渐渐占据了上风,电影画面也成了背景音。 …… 谢迟宴看着电影的画面,故事情节跌宕起伏,逻辑严谨,确实是不可多见的好片。 肩膀却突然落下重量,好闻的馨香气息缠绕过鼻尖,另一个人的温度与身体接触,暖暖柔柔的。 谢迟宴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迷迷糊糊间,秦凝雨感觉身体被一股暖意包裹,骨缝里懒懒的,下意识开口:“……明天?” 秦凝雨以为男人是在跟自己对行程,想来是老太太之前说的老宅聚的事情,勉强维持脑海最后一丝清明地说:“明天下午有个临时会议,接下来半个月都会挺忙的……” 说着声音渐低,谢迟宴听出她尾音里的困倦,知道她这是困倒了。 小姑娘有事业心是好事,也就大半个月的事儿,约会或是相处,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倒是不急,都可以往后推。 电影里的画面还在继续,谢迟宴拿起遥控,准备关掉仍在放映的电影。 “阿宴……”秦凝雨突然开口,可过了数十秒,才传来含糊的嗓音,“你说不合适的两个人,是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取代的是绵长平稳的浅浅呼吸。 不合适的两个人,怎么?谢迟宴没有等到下文。 谢迟宴侧眸瞥去,昏暗的放映室里,投映的淡淡荧白光线下,小姑娘阖着眼眸,离得很近的白皙侧脸,很轻微地蹭了蹭肩膀,碰到的乌黑发丝痒痒的,像是亲昵依赖的小动物。 是个接吻恰到好处的距离。 谢迟宴静静看了会,没有选择接近,而是把小姑娘的头轻轻托到沙发上靠着。 昏黄壁灯在地毯撒下一片柔和光雾,谢迟宴躬身,拦腰抱起睡得安稳齁甜的小姑娘。 这时眼前的手机屏幕一亮,谢迟宴刚好看清上面最新发来的消息。 【秦小姐,我是霍律的助手,您咨询的离婚事项详情,已经发到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离婚事项,谢迟宴眸光骤然一沉。 小姑娘咨询离婚做什么? 第31章 谈谈 还是那晚蒙住眼睛时,我没有停?…… 秦凝雨接下来要忙上大半个月, 活动即将上线,各项工作都亟待准备和确认。 午后秦凝雨就跟林时乔一起出外勤,督促场地布置任务,这是个苦活累活, 协调安排不算, 还要忙上忙下, 小到少个螺丝, 大到跟主办方协调,公司很看重这次项目,彭兴平也下了死命令, 让他们务必打起十万分精神,只许漂亮完成任务,不许失败。 一下午过去, 秦凝雨喉咙都有些冒烟,好在虽说波折不断,到底是有惊无险, 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平稳运行。 秦凝雨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林时乔,朝她招了招手。 走近后,林时乔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还有一袋甜甜圈:“歇会吧,我看今儿算是折腾得差不多了。” 秦凝雨笑了笑:“还好是比较顺利。” “多好。”林时乔突然八卦地笑起来, “事情顺利,这才可以安心下班。” 秦凝雨一看她这笑容就知道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林时乔开口道:“不会打扰你和亲亲男朋友的约会。” 秦凝雨猜都能猜到她会这样说,有些好笑地问:“你为什么一直要加亲亲?” 林时乔刻意拖长尾音:“这不 是看某人最近一直盯手机傻笑,经常散发一股非单身人士的酸臭味——” 秦凝雨才不信这个说辞,她怎么可能一直盯手机傻笑, 明明就有在认真工作,而且最近忙的不止她一个人,谢迟宴也大小会议不断,不是在出差路上就是在出差路上。 既然盯着手机笑,秦凝雨突然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盯着林时乔看。 林时乔被她这目光看得心虚发毛,干脆承认道:“我是看到你有在挑礼物,不小心瞟到的嘛。” 秦凝雨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林时乔想起当时对方纠结又疑惑的神情,还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你挑好了吗?” “没有。”秦凝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我之前看到一款手链,九万多呢,长得就跟我工位上随手穿的回形针串一样。” 害得她又仔细看了一遍价格,差点以为她还没有睡醒。 林时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止地笑了起来。 秦凝雨试探性地问:“你买了啊。” “别冤枉我。”林时乔连忙摆了摆手,“送给我,我还嫌硌我手,不然怎么说奢侈品是赚富人的钱呢。” 林时乔忍住笑,又问:“所以你现在是有了备选,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雪夜新婚 第50节 秦凝雨说:“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点头绪都没有。”林时乔学着她的语气重复了遍,“老婆你那对象是喝露水的天仙儿,无欲无求的那种?” 秦凝雨脑海里冒过那张深邃面容,鬼使神差说了句:“喝露水倒没有,说是天仙儿好像是没错。” 林时乔看她突然出神,脸好像也红了一点点,顿时被这话酸到牙:“那你形容一下你这位天仙儿对象,我来出出主意。” “比我大几岁,很稳重,很有涵养,品味也很好。”秦凝雨又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我才想不到对方会缺什么。” 林时乔沉默了几秒,突然说了句:“怎么没有缺的?” 秦凝雨认真地问:“什么?” 林时乔又问:“你真猜不到?” 秦凝雨都被她这话整得迷惑了:“真没猜到。” 林时乔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在自己耳畔。 秦凝雨将信将疑地凑上去。 耳边传来带着忍不住笑意的气声:“你——啊——” 秦凝雨:“……” 就知道她这人正经不了。 林时乔笑着觑着秦凝雨:“你以为我开玩笑呢,我是认真给你提意见。” 把自己当礼物,她敢送,都不敢想男人会收,这到底是什么馊主意啊,秦凝雨越想越觉得好笑:“那你先去试验一下。” 林时乔嘟囔:“我也得有人试验啊。” 还没等秦凝雨有反应时间,连忙转移话题:“送礼物这事,我是行家。” 秦凝雨问:“你很有经验啊?” 林时乔得意道:“那当然了。” 只是林时乔话音刚落,对上秦凝雨唇角得逞般的浅浅笑意。 被套话了,林时乔心想。 不过秦凝雨这会有求于人,暂且流放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男士嘛。”林时乔这才说,“领带袖扣香水都是不错的选择,我给你推荐几个牌子。” 秦凝雨点开备忘录,林时乔说一个,她就记一个,还重点标记了几款推荐的产品。 “感谢林大小姐。” 林时乔逗她:“就一句感谢啊?” 秦凝雨也逗回去:“请你喝一杯奶茶,小料随便加,加到满都行。” “给自己的天仙儿好哥哥买死贵死贵的礼物,给我就是一杯奶茶。”林时乔佯装委屈,哼唧了声,“区别对待啊老婆。” 秦凝雨点开小程序:“那我预约时间,芋圆布丁珍珠椰果红豆都要吗?” 林时乔说:“都要。” “叮咚”一声,林时乔看了眼手机:“还真的偷不了闲,事说来就来。” 秦凝雨正欲一起。 林时乔拦了她一下:“我去吧,你今天辛苦了,在这盯着现场吧。” 布置仍旧在平稳运行,秦凝雨就在现场盯着。 没想到彭兴平竟然来了,陪着身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彭兴平介绍道:“这位是承嘉传媒的白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小秦。” 秦凝雨瞬间反应是谁,这位白总刚回国不久,承嘉传媒是他们部门重点争取的合作渠道,怪不得彭兴平这般殷勤备至,连忙恭敬唤道:“白总好。” 白奕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老彭,我刚还听夸主办方夸你们员工办事利落,你部门人才这样多,看得我都心生羡慕。” 彭兴平也看了秦凝雨一眼,顿时陪笑道:“白总若是愿意合作,我们部门员工不就是您的员工?” 白奕笑了笑:“确实值得考虑。” 彭兴平一看有戏,连忙说:“小秦你忙一天了,也该下班了,我带白总去逛逛。” 秦凝雨说:“白总、彭总监,慢走。” 等两人走远,林时乔慢慢踱步上来,在秦凝雨耳边问:“刚说什么呢?老彭一脸的奸笑,跟捡到钱似的。” 秦凝雨低声说:“承嘉传媒的白总。” “那就是啊。”林时乔悄悄瞟了眼,“怪不得呢,无事不登三宝殿。” 秦凝雨说:“成语小公主,下班了,我带你去领奶茶。” “什么成语小公主啊。”林时乔被这话逗笑,“走吧。” - 鼎禹总裁办公室内,落地窗外投射出黄昏霞光。 谢迟宴将桌上的设计书推回去:“沈总,你的能力不仅限于此。” 沈期苒笑道:“明白,这是甲方爸爸不满意的意思了。” “沈总,你有你的野心。”谢迟宴语调沉稳如常,“我有我的要求。” 沈家和谢家说起来算是老相识,沈期苒对这位谢总的感触一直很复杂,她小时候性子比较顽劣,自然品学兼优、沉稳有主见的谢迟宴,就明晃晃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一个没被念叨过多跟谢家长子学习的,这就导致她从小学到高中都被打包进了谢式学校套餐。 而说起野心,这次设计项目,是她沈期苒的投名状,她初回国内,工作室还没站稳脚尖,家里老顽固还在等着看笑话,此时有什么比鼎禹谢式夫妇的世纪婚礼的珠宝首设计,还有噱头和说服力的呢? 对这位老相识,沈期苒也不绕圈子:“这已经是第三版设计了,谢总你每次都是‘’差点感觉‘’,要不您给我形容一下对太太的感觉?我现在可是连谢太太的面都没见着过。” 谢迟宴说:“蓝木槿。” 沈期苒瞬间想到蓝木槿的花语。 谢迟宴说:“温柔,明媚,却坚韧。” 有时候一根筋,也有时候傻气得可爱,这话他没有跟外人讲。 沈期苒这会倒是暗地里有些讶然:“谢总,外界有传闻您娶这位太太,是因着谢老爷子身体抱恙。” 她没说完后面的话,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既是要求双赢,她也得确保这场婚礼会如约进行。 谢迟宴抬眸瞥来,风度翩翩:“传闻,只能是传闻。” 沈期苒满意一笑:“谢总,那希望我们能给彼此都带来好消息。” 谢迟宴稍稍颔首:“沈总,合作愉快。” 沈期苒走后,谢迟宴看到十分钟前秦凝雨发来的消息。 winter:【陶姨今天有事请假,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谢迟宴回复道。 x:【有晚宴,太太不用等我】 秦凝雨很快回复。 winter:【那我也跟朋友在外面约饭】 小姑娘最近忙上忙下,沾床就睡,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并无异样。 谢迟宴无奈笑了笑,暗忖, 至于咨询离婚的那事,小姑娘多半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多心在一段婚姻里,可不算什么好事。 晚些时候,谢迟宴出发去晚宴。 车窗外街景不时倒退,老谭眼尖:“那不是霍律吗?怎么跟太太站在一处?” 谢迟宴抬眸:“霍律?” 老谭笑道:“您不知道?临北不是流传着一句话,打离婚官司首选霍律,之前沈三净身出户就是这位霍律操刀的。” 谢迟宴自然清楚这位霍律是谁,又有何战绩,自然也看清他身旁站着的人是谁。 老谭问:“看起来是要走,要给太太发消息,顺路搭一程吗?” “不用。”谢迟宴想起小姑娘说的约朋友吃饭的消息,收回目光,“去晚宴。” - 秦凝雨问:“小伽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刚考完试,就去藏城当背包客了。”霍知行提起弟弟,这副冷面都无端浮现几分柔和,“前段日子提起你,还说年后要请秦老师吃顿饭。” 秦凝雨笑道:“都是小伽聪明上进。” 霍知行说:“这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还是门清的。” 秦凝雨只笑了笑,不拆穿这位哥哥的嘴硬心软。 “蒋小姐来了。”霍知行颔首道,“那改日见。” 秦凝雨说:“霍律,慢走。” 蒋胜月也跟着说:“霍律,慢走。” 霍知行朝她颔首,竟轻笑了笑。 等男人身影消失在大堂内,蒋胜月这才好奇地说:“我听过这位霍律的名号,你怎么找上他的?” 秦凝雨说:“我大学时是霍律弟弟的家教老师,他看着冷清,其实还挺嘴硬心软的,对自家弟弟很宝贵,小孩年纪小,不太服管,到我已经是换的第五个家教了,小孩期末考试冲进了前十,霍律开玩笑说以后欠我一个人情。” “不过我也觉得是玩笑话,原本也就是想试试,发了封邮箱,说是朋友有桩离婚案,霍律难请,所以是问方不方便咨询一下律所里的其他律师?” 蒋胜月顿了顿说:“可是他刚刚说要亲自来接。” 秦凝雨脸上难掩惊讶。 “我也被吓了一大跳。”蒋胜月说,“总感觉有种大馅饼砸我头上的感觉。” “姜姜,你这面子也太足了。” 雪夜新婚 第51节 “我可没这么大面子,可能是他看你有缘吧。”秦凝雨只是说,“不过霍律出手,你就不用担心了。” “确实。”蒋胜月亲昵挽着她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吃饭。” - 夜里下起了雨,车窗氤氲一团又一团模糊又朦胧的光晕,秦凝雨下了出租车,先给蒋胜月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她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好友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这会一看竟然都到十点了。 秦凝雨走进玄关,发现客厅里开着盏壁灯,在地板投下淡淡昏黄的光线。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走近的动静,放下手里看着的集团报表,抬眸朝她瞥来。 秦凝雨不知道是不是昏暗光线的原因,有瞬间感觉到男人目光有些发沉。 男人身着深色西服,应该是刚从晚宴回来不久,温莎领结却被松解开了点,不同于往常的一丝不苟,反倒衬出几分慵懒的禁欲性感。 秦凝雨说:“我给你倒杯温水吧。” “凝雨。” 秦凝雨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唤声。 “嗯?” 谢迟宴握住她的手腕:“坐下,我们谈谈,行么?” 秦凝雨总觉得男人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郑重,点了点头,坐到他的身边。 谢迟宴问:“太太最近在咨询离婚?” 难道是她那晚困得说漏嘴了吗?秦凝雨轻声说:“你都知道了啊。” 谢迟宴没想到被他否定的猜测会成真,心想小姑娘晚上约见吃饭的朋友是那位霍律么,到这样晚又是聊了些什么? 他打住思绪,转而伸手捏了下鼻根。 这是男人平时不太做的动作,像是在控制什么似的,稍顿后,他又耐心问:“能说说理由么?” 秦凝雨有些不解地瞥了眼男人,可又觉得他应该是有自己的道理:“可能深层原因,还是因为不合适吧。” 不合适?谢迟宴微拧眉头,这些时日他们之间相处很融洽,应该不是错觉。那是那晚?可小姑娘的反应不像不喜欢。 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像是认真发问,却也仿佛带着股隐隐压迫感:“是我哪里让你不自在了么?” “还是那晚蒙住眼睛时,我没有停?” 秦凝雨眼睫一颤,身体快过动作,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伸手捂住男人嘴唇,掌心却触及到一片灼.烫。 一时竟不知道是她热,还是男人热。 沉默中。 秦凝雨大吃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犹疑地问:“你是觉得我要跟你离婚吗?” 谢迟宴不可置否。 秦凝雨不知道男人究竟脑补了什么,此时却也明白他误会了些什么,语调认真地解释:“我没有想离婚,是帮朋友咨询离婚事项。” 刚解释完,谢迟宴眸中闪过一丝怔然,几乎是瞬间沉入那片无澜温海里。 秦凝雨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男人眸中转瞬即逝的情绪,竟一时看愣了几秒。 可能是男人身上几乎看不到的那一瞬反应,向来沉稳、游刃有余的金身,像是撕开了一角几不可查的口子。 也可能是他们这时离得近,秦凝雨嗅到鼻尖掠过的酒气,混杂着外头的潮湿雨汽,她记得男人喝酒是不上脸的,可此时眼前这副深邃浓颜,似是染上几分似有若无的秾丽,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秦凝雨这会总算清楚,刚刚她感觉到的那种异样的奇怪感,到底是从何处而来,莫名她有种被蛊惑的感觉,唇角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轻牵起:“谢先生,你担心我去咨询离婚这件事啊?” 小姑娘的眼眸有些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像是两簇轻跃的星光,惹眼又难忘。 小狐狸。谢迟宴此时瞥着她,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在心里想道。 秦凝雨也没想一定讨出个答案。 老狐狸没有回答,那不就等于老狐狸默认么。 秦凝雨刚刚凑近了一点点,这会打算退回去,发现男人的脸是不是有点红?她心下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伸手,手背轻贴过男人额头。 果然很烫。 “谢先生,你发烧了。”秦凝雨眼眸几分担忧,也几分温柔,“你知不知道啊?” 谢迟宴说:“是么。” “我去拿体温计。”秦凝雨起身,想了一两秒,“再去泡杯蜂蜜水。” 被提醒后,酒精和发烧反倒同时作怪起来,越烧越裂的作用下,谢迟宴头疼欲裂,很不舒服,又不禁为今晚的自己几分失笑,这副隐隐焦躁,耐不住性子的模样,又不是二十来岁的愣头青了。 不多久,谢迟宴侧眸瞥去。 岛台处暖白的光线下,小姑娘侧脸温柔又恬静,正拿着汤匙,在往水杯里舀蜂蜜,她穿着身杏色毛衣,墨绿色围裙浅浅斜斜地束着腰身,勾勒出美好身形。 这一刻太接近他对家这个概念的美好想象。 头顶传来的那阵头痛欲裂的不适感,像是被一双轻柔的手缓缓抚平。 谢迟宴无奈摇摇头,全推给酒精和发烧并不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也该承认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并不想结束这段婚姻,以至于今晚竟一时少见地乱了分寸。 第32章 照顾 怎么大早上就在蛊惑人心啊 秦凝雨先给谢迟宴量了体温, 再把手里冲泡好的蜂蜜水递给对方。 在看到谢迟宴喝蜂蜜水的时候,秦凝雨这才看向体温计上的数字。 39.1度,是高烧。 秦凝雨当机立断:“去医院吧。” 谢迟宴说:“太晚。” 秦凝雨不是很赞同地看着男人:“那晚你也想带我去医院来着。” 谢迟宴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声:“最后不是没去么。” 秦凝 雨这才记起自己当时耍赖, 当晚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还各种卖乖, 可仔细想了想, 她明明就是低烧啊,也就是一时着凉了,她一般有经验的, 就是吃药睡觉睡上一觉,第二天大早往往就好了。 可发烧的老狐狸,还喝了酒, 此时明显变成老顽固。 秦凝雨突然想到:“那通知家庭医生来吧。” 谢迟宴这回让步了:“行。” 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是个和蔼儒雅的中年男人,姓延。 延医生说:“冷热交替, 劳累过度引起的风寒,多注重休息,戒酒戒口。” “麻烦延医生了。”秦凝雨起身, “我去接热水吧,延医生坐会。” 延医生接收到谢迟宴的目光, 于是坐了回去。 秦凝雨去岛台接热水的时候,延医生收回目光,笑吟吟朝着谢迟宴看去,他是谢家的老人,谢家大少爷算是他从小看长大的,在心里跟家里小辈无异:“阿宴真是有福了, 太太这样关心你。” 谢迟宴说:“麻烦延叔大晚上跑一趟,外头还下着雨,辛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收人钱财,忠人之事。”谢家一向待人丰厚,延医生也不免多操心,对这个自年少时起,就格外稳重有主见的小辈叮嘱道,“倒是你啊,别仗着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工作可以慢慢干,钱可以慢慢挣,悠着点,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又不是一个人了,也得为你的伴侣多着想一些,上班回来,还要照顾家里一个病人,这多累啊。” 这会秦凝雨走回来,把热水递给男人,还不忘轻声附和一声:“嗯。” 谢迟宴朝旁边瞥了眼,服药吞下。 延医生说:“而且看着伴侣生病,自己心情也不好,你想想,要是看着太太生病,你心情会好吗?” 秦凝雨:“嗯。” 延医生又说:“还有最近少应酬,戒酒戒口的事,你要要放在心上。” 秦凝雨:“嗯。” 大抵是秦凝雨这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太过明显,延医生都有些忍俊不禁:“也麻烦太太多照看督促一下。” “嗯……”秦凝雨看到两人同时瞥过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的事情,脸颊微红了红,只能硬着头皮地继续轻声附和,“延医生说得对。” 晚些时候,延医生临走前叮嘱了几句,说有事发消息或打电话,跟他们道别后,就离开了。 延医生一走,房间里就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十一这时候就显得很有灵性,像是能察觉到家中有病人似地,安安静静蜷在自己的小窝里,乖乖的,也不闹腾。 对于要照顾家里的病人这件事,秦凝雨感觉有些新奇,也有些不知所措。 秦凝雨面上不显,这就表现在——她在让刻意自己忙起来。 一会倒杯热水,生怕男人烫着,一会又去看岛台上煮的清粥,记挂着男人晚宴上多半没怎么吃,需要清淡的垫垫胃。 余光瞥到男人站起身,秦凝雨猜到对方的意图,下意识说:“等下,你不能——” 谢迟宴语调沉稳:“生病不能淋浴,只能用毛巾沾热水擦身体。” 秦凝雨缓缓睁大了眼眸:“?”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被说了,那她该说些什么?到底是男人生病,还是她生病啊? 秦凝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着谢迟宴站在眼前。 心想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生起病来也是老狐狸,难对付得很,总感觉落入下风了。 秦凝雨也没能想到会有一天,能在别人生病时的照顾权上激起胜负欲。 她此刻有种趁男人生病的执拗,一瞬不瞬看着他,卖起乖来:“老公,我上次生病多亏了你照顾,这次你让我照顾一次,行吗?” 小姑娘有心想照顾人,还能说不行么,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也几分纵容:“行。” 等到谢迟宴回来,清粥的香味已经冒了出来。 谢迟宴唤了她声:“凝雨。” 秦凝雨回神:“啊?” 谢迟宴轻笑了声:“别紧张。” 雪夜新婚 第52节 秦凝雨说:“我没紧张。”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谢迟宴说,“我不是小朋友。” “我也没把你当小朋友啊。”秦凝雨轻声解释了句,又想起男人照顾自己生病时,明明就是那种照顾小朋友的语气和举动,想到这,她就莫名有了底气,顿时改口道,“都不知道自己在生病的人,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秦凝雨说得声音不大,谢迟宴还是听清楚了,这小姑娘,这是在拿自己说过的话回敬他。 好不容易能在口舌上占次上风,秦凝雨关火,往瓷碗里舀了半碗粥,配好汤匙,这才放到男人面前。 谢迟宴垂眸吃起来的时候,秦凝雨就坐在对面处理着工作,她打算明早请半天假,留在家照看男人的情况。 想到这,秦凝雨抬眼瞥向男人,暖白色光线淡淡映着男人深邃侧脸,衬得几分柔和,也几分温柔。 但秦凝雨也知道男人表面上就算再沉稳温柔,内里也有种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秦凝雨想了想,还是轻声问:“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谢迟宴抬眸:“太太怎么想?” 我怎么想?秦凝雨想到就说了:“我觉得至少明天要留家观察。” 谢迟宴没犹豫:“行。” 秦凝雨本来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劝说的措辞都在脑里过了一遍了,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简单地达成。 “你就这样答应了啊?” 谢迟宴说:“居家办公。” 秦凝雨连忙说:“医生说你是冷热交替,劳累过度。” 谢迟宴说:“冬天生病发烧,多半都是这个说辞。” 秦凝雨轻声问:“很重要吗?” 小姑娘就这样眼巴巴地瞧着人,让人很难拒绝,也很难不心软,谢迟宴让步道:“一场线上会议,其他推后。” 秦凝雨想了想,这样也算静养了:“那谢先生明天要记得这话。” “自然记得。”谢迟宴说,“太太说了算。” 秦凝雨微抿嘴唇浅淡笑意,心想她也怪没有出息的,照顾病人的人,还反倒被病人哄了。 简单收拾好餐具,秦凝雨关掉顶灯,走到房间里,里头只开了盏昏黄壁灯,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睡前要再喝一杯热水吗?” “不用。”谢迟宴说,“睡吧。” 秦凝雨这才上了另外的半边床。 关掉壁灯的房间,被一片昏暗笼罩,夜的静谧随之而来。 秦凝雨一时没睡着,侧耳听着很近的呼吸声,身体稍稍偏转了一点方向,是面朝着男人的躺姿。 昏夜里的轮廓看不分明,这会静下来,秦凝雨才得以细细想起这天发生的事情。 怎么会误会到她想跟男人离婚的呢? -是我让你不自在了么? -还是那晚蒙住眼睛时,我没有停? 怎么会这样问?她没有不自在,那晚也没有不喜欢。 很难想象,秦凝雨竟然和一个婚前算得上陌生人的男人身上发现契合的一面。 而且就在她忍不住思考起未来时,觉得难以想像到、不敢想象这段婚姻的结局时,原来男人同时也对这段婚姻,也有着上心和担心的混杂情绪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这副模样,不同于从容、游刃有余的一面,也会为着什么在乎。 这样的发现,会让她生出种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更近一步的想法的。 “睡不着么?” “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两道声音交错到一处,一道沉稳询问,一道轻微气声。 “你还没睡着啊?”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竟然还醒着,刚问完那个问题,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应该保持安静,先让病人先睡觉的。 被心事重重的小姑娘盯着,确实很难入睡,谢迟宴没有说这句话,而是问她:“ 要聊聊么?” 秦凝雨说:“还是先睡吧。” 她知道男人身体不怎么舒服,服药后本就容易困倦上涨。 谢迟宴却说:“不差这会时间。” 既然如此,还是快聊完为好,秦凝雨猜想男人多半也有些疑虑,尝试性地问:“我之前有跟你说漏嘴过朋友离婚的事情吗?” “没有。”谢迟宴语调沉稳地问,“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太太要跟我离婚么?”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其实她刚刚想了好一会,又细细回想了一遍不久前的跨屏聊天,他们竟然还能神奇地聊上,可还是没想出来这差错究竟出在何处。 “那晚在放映室,你睡着了,霍律助手发给你消息的时候,我正好瞧见。”谢迟宴从一开始说起,“那晚你问我关于不合适的话到一半就睡着了,这几天我有认真想过,心想你多半是有什么事。今天去晚宴的路上,碰到你和霍律站在一处。” 男人平铺直叙,秦凝雨也从这叙述式的话语里,大致判断出这件事的始终。 不过能让这般一向自持的人破戒,发烧和酒精消融理智的作用,也算功不可没。 谢迟宴稍顿:“凝雨,如果你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可以跟我直说。” “没有不自在。”秦凝雨连忙说,“那晚也没有不喜欢。” 这话说完,蓦然沉默了几秒。 谢迟宴是没想到小姑娘这样坦诚。 秦凝雨单纯是觉得男人又没提那晚,她自己偏偏提一嘴,还说喜欢,完全是臊的。 谢迟宴薄唇轻启:“既然太太喜欢,以后可以多试试。” 秦凝雨下意识问出口:“试什么?” 谢迟宴说:“全部、剩下的,或者其他。” 上次没试的就只剩皮带了,秦凝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些不好的画面,下意识往身后挪了一点点。 他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癖吧? “谢太太,我还在生病。”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也不是你现在想的那种禽.兽。” 不是就好。秦凝雨这会也觉得刚刚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又觉得既然男人都能将这种“情趣”讲成喝水吃饭般的小事,那她也不能老被对方带着走。 “那就试试吧。” 反正出力的是老狐狸,她怕什么。 既然聊完了,秦凝雨觉得真到了睡觉的点了,痊愈需要充足的睡眠,闭眼前又问了句:“你冷吗?” 谢迟宴看着眼前凑近了一点点距离的小姑娘,昏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话里的关切和担忧。 只是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熟悉,谢迟宴几分失笑。 所以小姑娘这会还在有样学样,想把他当成小朋友一样哄睡照顾么。 思及此,谢迟宴长臂一揽,很轻易把小姑娘抱进怀里。 秦凝雨没等到回答,本又往前稍稍探了点身,却被想到后腰落下劲实有力的手臂,清冽冷调的气息顿时笼罩全身,顿时和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亲密无间。 她本来是想,如果谢迟宴觉得冷的话,那就把空调调高几度,或者再加一床被子。 现在这种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为什么抱她啊? 秦凝雨陷入有力灼.烫的怀抱,掌心是宽阔劲实的胸膛,整个人像是贴着一团热源。 之前独居的时候,感冒发烧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点生病时的脆弱,很容易就全冒了出来,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会让人感觉到心安很多。 所以男人生病时,也会有脆弱的的时刻吗? 既然想抱,那就让他抱吧。 毕竟生病的人在难受呢。 - 一夜无梦。 秦凝雨大早上起来通知陶姨休息一天,还出门采购了一通,打算特别“越庖代徂”地把冰箱填了个半满。 回来的时候,十一在玄关处迎接她。 秦凝雨伸手轻戳了戳十一的鼻尖:“你好哥哥烧刚退,别闹到他,乖,自己去玩会。” 十一听话地跟猫爬架玩起来。 秦凝雨走到房间,没有看到人影,又走去客厅和浴室,还是没有,最后走到书房,发现没有反锁,于是放心地打开门。 结果在书桌前看到西装笔挺、瞧着与往常无异的男人。 太自律了。秦凝雨第一想法是,这种男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迟宴听到动静,侧眸瞥去,跟悄悄探头的小姑娘对上视线。 “xie?” 传来裹着几分奇怪意味的问话。 秦凝雨顿时知道自己这是撞破了男人昨晚说的那场重要的国际线上会议。 而此时视频里的白人高管,竟然看到这位面对千亿项目面不改色,向来沉稳风度的谢总,唇角牵动几分柔和笑意。 “just cat.”谢迟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朝着屏幕开口,嗓音低沉醇厚,“my sweet.” my sweet,我的甜心。 秦凝雨脸颊微红了红,匆匆挪开视线,又连忙把书房的门小心关紧。 雪夜新婚 第53节 走到客厅,秦凝雨伸手在脸旁扇了扇,试图散散脸上的热气。 老狐狸怎么大早上就在蛊惑人心啊。 稍稍回神,秦凝雨便去岛台处理购来的一大袋食材。 发烧初愈,吃些清淡、不油腻,又营养均衡的鲜肉青菜粥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展拳脚的粥已经在砂锅里炖上了,秦凝雨倚在岛台边回工作消息,时不时清哼着好听的小调。 谢迟宴走到客厅的时候,秦凝雨抬眸看到他,忍不住想到自己刚刚的莽撞:“刚刚没打扰到会议吧?” 那可是集团的大项目,她一个普通小职员,可担不起这样重大的责任。 “不碍事。”谢迟宴说,“只是会议结束后,被alex缠着想看猫咪的照片。” alex,ecw能源公司的老总,秦凝雨有所耳闻,轻声问:“那你给了吗?” “没给。”谢迟宴难得不近人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只能遗憾地告诉alex先生,家里小猫怕生。” 秦凝雨顿了顿:“十一是挺怕生的。” 谢迟宴也不拆穿:“确实。” 都知道此猫非彼猫,只不过一个昧着良心,一个意味不明。 谢迟宴转而问:“太太怎么大早上想着来书房?” “来看谢先生有没有记得昨天的话。”秦凝雨说,“这样看来,谢先生确实是一诺千金。” 谢迟宴问:“太太怎么一直叫谢先生?” 秦凝雨还记得早上刚被老狐狸蛊到的事情,也反唇回去:“谢先生不是也一直叫太太吗?” 谢总、谢先生、好哥哥、金主爸爸、大老板、老狐狸……小姑娘明里暗里对他有不少称呼,只有卖乖撒娇的时候,才会叫上一声老公。 谢迟宴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们有必要统一对彼此的称呼。” 秦凝雨问:“什么?” “老公。”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稍顿,嗓音低沉醇厚,“你觉得如何,老婆?” 秦凝雨好像又有了那种被蛊的感觉,不是很想被男人这样牵着鼻子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戴上隔热手套,打开砂锅的盖子,这才开口问:“老公,要加葱花吗?” “不用。”谢迟宴口吻如常,“老婆不是不爱吃么?” 秦凝雨有些讶意,她不爱吃葱花这事,应该没有表现出来过吧。 谢迟宴说:“上次老宅吃饭,你把糖醋茄子上面的葱花全都挑掉了。” 落地窗大片灿色阳光尽撒,浅色发丝被半空光雾浅浅描摹,秦凝雨垂眸轻笑,墨绿色围裙勾勒出漂亮纤细的腰线。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竟然会注意到这种细节,边关火边说:“那就听老公的,以后都不加葱花。” 鲜香的粥味四溢,秦凝雨看到毛茸茸的小狸花猫,乖巧窝在侧脸深邃的男人腿边。 此刻画面有些太过美好。 这让秦凝雨忍不住心想,在对方面前叫老公老婆的称呼,从现在开始统一,好像确实是件还不错的事情。 第33章 妻管 被老婆管,应该的 秦凝雨处理了会工作消息, 各项活动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度过那阵繁杂、忙上忙下的时期,这会心里总算是可以稍稍平坦了些。 只是越临近,万事就越不能懈怠。 谢迟宴确实如昨晚 说的那样, 只早上参加了场国际会议, 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休息。 落地窗外的阳光融融, 男人鼻梁挂着副银质眼镜, 正在看着一本纸质小说,一身闲适的家居衣,白衣黑裤, 尽管是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却愈加衬得肩宽腿长。 秦凝雨只是倒水时,不经意看了眼, 就莫名有些挪不开目光。 不同于之前斯文败类,此时反倒有种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是个眼镜控呢。 秦凝雨还在盯盯着,突然对上男人抬眸而来的目光。 视线在半空对撞, 秦凝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缓缓睁大了眼眸。 几秒沉默后,秦凝雨看到男人的视线不急不缓地往她旁边移了移, 她循着看去,然后看到自己手边空空的水杯。 再一看, 她的左手还扶在直饮机上。 就很明显是装水到一半就在偷看。 谢迟宴的目光也显得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被这目光提醒一下,挪开目光,总算记得自己要倒水的事情。 温水哗哗落进水杯里,秦凝雨背着身,很轻地咬了下唇。 她真的好没有出息啊。 又忍不住腹诽,她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什么宜室宜家的人夫?老狐狸就算是披着人畜无害的皮,还是掩盖不了那股斯文、特别败类的气质。 于是偷看后被当场抓包,又被目光提醒倒水的秦凝雨,此时理直气壮在心里默默地恼羞成怒,她以前也没见男人私下戴过眼镜啊。 是老狐狸段位太高,绝对不是她没有出息。 半杯温水下肚,秦凝雨转过身的时候,发现谢迟宴已经将视线投回手里的纸质书。 男人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影,神情看起来很专注。 秦凝雨抱着小狸花猫走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有些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又觉得不应该随意打扰看书的人。 可秦凝雨撸了会猫,视线还是时不时往旁边瞟了几眼。 心神交战了几秒,最终还是好奇占了上风,秦凝雨顿了顿:“你在看什么啊?” 谢迟宴没抬眼:“海边十三天。” 秦凝雨:“?” 她有种听错了话的感觉,也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秦凝雨迟疑地问:“……这不是我买来的爱情小说吗?” “是。”谢迟宴说,“我在书架看到的,已经拆封了,老婆介意么?” “不介意。”秦凝雨还没有缓过那股震惊劲,此时完全是凭借本能回答,“我买来就只拆封了,然后放在书架上积灰,而且书本来买来就是看的。” 小姑娘神情有几秒的空白,谢迟宴瞧着有几分好笑:“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秦凝雨回了回神:“《博弈论》、《资本论》之类的吧……”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不可置否。 秦凝雨也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没想到这种分分钟上下至少百万的大老板,竟然会对清新恋爱故事感兴趣,总有种新奇的违和感。 谢迟宴翻了一页:“不问问这讲的是什么吗?” 秦凝雨其实也很好奇:“讲的什么?” 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地说:“相差的七岁的男女主角,在海边小镇初遇,这个小姑娘比较有意思,瞧着乖,性子有股倔强劲,有时候一根筋,有时候也傻气得可爱,格外不喜欢麻烦人,装乖撒娇的时候会格外乖顺,经常给别人取很多别致的绰号,是个生病发烧都不知道,耍赖不想去医院,还嫌药苦的小朋友……” “等下……” 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秦凝雨狐疑地探身过去:“真的是讲这个的吗?” 谢迟宴任由小姑娘从自己手里拿过书。 秦凝雨看了看背面和扉页,都没有看到完整的故事简介,又看了一两页,意识到这样效率太慢,于是拿出手机搜索简介。 看完后,明明就是一个发生在海边小镇的清新爱情故事,男女主角除了相差七岁之外,根本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秦凝雨意识到自己被逗了,嘟囔道:“老狐狸。” 谢迟宴也不恼:“看看别人怎么跟相差七岁的小姑娘相处。” 秦凝雨这会没有傻到问“你看这个做什么”,心想这老狐狸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也太娴熟,可她好像还是有点被哄到,嘴上还是说:“老公,你好幼稚。” 谢迟宴只轻笑了笑。 午后吃完饭,秦凝雨准备去公司,只是大致收拾好了,却迟迟没有走。 谢迟宴被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看着,抬眸问:“怎么了?” 秦凝雨说:“老公,你不会趁着我前脚刚走,不遵静养的医嘱,后脚就去公司处理工作吧。” 哪来的静养医嘱?谢迟宴几分失笑,这小姑娘卖乖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纯熟,不过也确实真的奏效,他说“不会”,又说“老婆可以随时查岗安保系统的记录”。 秦凝雨得了肯定答复,这才放心出发去公司上班。 到了公司,秦凝雨走到工位,一眼看到桌上的精致礼袋:“这是什么?” “早上公司送的生辰花,应该就是上次我们填的那个福利表,每个小姐姐都有份。”林时乔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工位上插在花瓶里的鲜花,“我的是剑兰,八月生辰花。” 林时乔问:“你是二月的生日对吧?” 秦凝雨“嗯”了声。 “我看看。”林时乔翻了眼手机,“二月是月桂啊。” 秦凝雨拆开包装,虽然她并不完全清楚月桂长什么样,但眼前这个花束,明显是跟林时乔桌上的剑兰一模一样。 “你的也是剑兰啊。”林时乔解释,“好像是说运花途中出了些差错,月桂花损失了一批,所以一批二月生日的人随机到的是其他的花。” “这样啊。”秦凝雨倒没觉得有什么,“剑兰也挺好看的。” 林时乔煞有其事地说:“运气真差,待会临走前,你记得去发财树那里拜拜。” “确实。”秦凝雨点了点头,“今天要去盯现场,你也拜拜。” 经过简单一场小会,到点,她们就出发去现场盯排练情况。 现场已经到了一批组员了,这次现场布景是花了大手笔的,相关人员都签了保密合同,不允许非专业拍摄。 正中央是一个水台,亭台水榭,乌蓬轻舟,仿若江南小镇一隅的等缩版。 雪夜新婚 第54节 只是光这样看着都很美了,秦凝雨却清楚,待会排练时灯光舞美一打上,会有怎样惊艳的效果。 阮笙拿着奶茶袋走来:“谈虞老师的奶茶来了。” 秦凝雨看她一脸紧张到快要晕厥的模样,笑了笑:“我去吧。” “凝雨姐,真是谢谢你!”阮笙顿时如释重负,虽说她是谈虞的小影迷,可真的直面女神的时候,她就完全丧失语言系统,连话都说不利索,太丢脸了。 秦凝雨接过奶茶袋,笑了笑:“没事。” 谈虞的休息室安排在走廊深处,秦凝雨被训练有素的保镖拦住,打过电话,确认完她的身份才放行。 秦凝雨走过保镖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人好高,好凶悍的长相,总感觉像是军人出身。 走到休息室门口,秦凝雨敲了敲门,扬声道:“谈虞老师,我是小秦,您的奶茶到了。” 里头传来谈虞的声音:“进来。” 秦凝雨走了进去,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坐在红丝绒椅上的谈虞。 “谈虞老师,您的奶茶。” 谈虞笑道:“都在私下了,还要叫谈虞老师吗?” 这种只能在大荧幕里才能看到的风华绝代的女神,竟然是她的小姑,秦凝雨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口吻认真地说:“谈虞老师,能不能项目结束后再喊啊?有些担心工作上会喊串。” “当然可以了。”谈虞眼波流转了转,却是说,“可是现在真的不能叫声小姑吗?” 这样一个大美人在眼前撒娇,真的很难拒绝啊。 秦凝雨感觉自己的防线瞬间被冲破,颜控真的算是她的重症。 “虞虞。” 此时低沉又带沉淀故事性的嗓音响起。 秦凝雨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垂眸看着手里的报表,深色大衣被随意搭在扶手,身上西装三件套,矜贵又很有气场的压迫感。 秦凝雨认出来这是缪商,男人虽说年逾四十,这张众多名导演和电影镜头偏爱的面容上,很能经得住大荧幕的考验,可岁月似乎只在他身上,留下沉淀的成熟气度,尤其是此时陷入半明半暗的视线里,仿若一帧一帧的故事感,距离感高不可攀。 真人竟然比电影镜头里还要惊艳,有种说不出来的呼吸凝滞感。 秦凝雨想,如果林时乔在这里的话,八成会激动到昏厥。 谈虞被男人沉唤了声,总算大施善心地放过秦凝雨,在她临走前,又凑到秦凝雨耳边说:“控制狂,是不是?” 这话虽说是凑到耳边说的,可房间里太过安静,让她有种大声密谋的感觉。 缪商没抬眼,唇角无奈地牵动了下。 秦凝雨哪敢回话,连忙跟谈虞告别,等到到了门外,她才任由唇角翘起,这群无良媒体小报天天造谣她的cp离婚情变,其实人家夫妻甜蜜着呢。 下午的彩排很顺利,有几个感性的姑娘更是泪洒当场,直呼“爷青回”。 直到快结束的时候,随行助理扶谈虞出船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手,所幸小伤,简单包扎即可。 这才发现原来是乌蓬的一小角尖锐没有磨平。 负责这处的是去年招进的新人梁婕,此时她一脸菜色:“凝雨姐,刚刚我已经通知专业人士来处理,这种小事就不要上报了吧。” 秦凝雨听出她的侥幸心理,完全不赞用:“这次项目领导很看中,如果今天被划伤的是谈虞老师,事态会怎样,我们谁都说不准。既然我负责监督,你负责排查,工作出了纰漏,就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想着去掩盖,否则你我都难辞其咎。咱们宁愿就事论事上报,再耗费物力再进行一次排查,也好比过出事。” 梁婕这才收起讪讪的笑容,连连说是。 刚回公司,彭兴平就召集组员开会。 尽管谈虞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可彭兴平却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此事。 出了问题,自然整组都要吃挂落。 秦凝雨看到梁婕朝自己投来心神惶惶的一眼,明显是后怕,要是试图遮掩此事,那就是罪加一等。 彭兴平发话,项目组加班加点,都要将整个现场排查完毕,不准再出任何问题! 出了会议室,秦凝雨看到唐思思半个小时发来的消息。 miss:【我看今天朋友圈同事都在打卡生辰花】 miss:【我今天刚来,没有填写过福利单,人事小姐送了我一束多的剑兰】 唐思思准备寒假进鼎禹实习一个月,今天是她第一天报道。 秦凝雨看过她的简历,上头陈列一系列奖项,那刻她对小表妹世家大小姐身份的认知达到了巅峰,只当个美工助理,确实是太过暴殄天物。 唐思思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本就是应付她老爸之举,原因出在这位大小姐心血来潮,想去非洲写生,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被母上大人当场抓获,一经败露,被老爸勒令去公司寒假实习一个月,但是唐思思不愿意去自家公司当皇上女,反倒把简历投到鼎禹,大小姐隐藏身份,想着来大公司体验一下人情世故,给她的灵感添砖加瓦。 秦凝雨对此心想,搞艺术的大小姐的脑回路确实不太一样。 走到工位,秦凝雨拍了张办公桌上剑兰的照片。 winter:【好巧,我也是剑兰】 瞬间得到回复。 miss:【大嫂你没得到月桂啊】 miss:【我旁边的小姐姐也没得到】 秦凝雨回复。 winter:【运气不好】 而此时,唐思思正在茶水间摸鱼,听到旁边在小声闲聊,说的是隔壁部门总监在发火,刚刚她们组员去送文件,被吓得一声都不敢吭,尤其是盯下午现场的主负责人,挨的训最多。 唐思思听了嘴,听出是秦凝雨所在的部门,她知道对方今天下午负责盯现场。 大嫂挨批了?唐思思连忙发消息。 miss:【我听同事说你领导刚刚发了好大的火,你还挨批了!】 秦凝雨很快回复。 winter:【是啊,现场出了状况】 winter:【今晚加班加点】 winter:【猫猫哭哭脸.jpg】 唐思思发表情包安慰。 miss:【猫猫抱抱你.jpg】 秦凝雨发了同款表情包。 winter:【猫猫也回抱住你.jpg】 唐思思隔空心疼了一下自家大嫂,紧接着心思一转,点开大哥的聊天框。 miss:【大哥!咱们禹鼎太太太不靠谱!也太太太扣了叭!】 miss:【用月桂当二月生辰花,结果没货,大嫂都没有领到!】 又转发大嫂被批要加班的聊天记录。 - 家中客厅,谢迟宴接到唐思思的消息的时候,林祈徽正好登门汇报完和景越合作的重点项目。 “鼎禹最近在做生辰花的活动?” 前一刻还在谈上亿的大项目,这会就提到集团内部小小一个活动,林祈徽各种大场面都见过,面色不改,笑了笑:“确实有,月初小谢总提了嘴生辰花的提议,算是给集团在职女性员工的小福利。” 林祈徽又问:“老板需要什么安排吗?” “不用。”谢迟宴说,“查下哪家花店还有蓝木槿。” 蓝木槿并不是这个时期开的花,不过查起来也并非难事,林祈徽说:“老板稍等,这就查。” 不到五分钟,林祈徽便查到,笑道:“老板,这可真凑巧,去公司路上的苑旸街上那家花店有。” 说着将地址发给自家老板。 谢迟宴仍旧看着项目书,没抬眼,而是点开地址查看准确位置:“知道了。” 又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林祈徽起身告辞。 过了会,谢迟宴发现秦凝雨发来了新消息,是一条语音。 谢迟宴点开语音。 【老公,我今晚要加班,不用等我。但是你今天发烧初愈,一定跟我的约法三章,一定要答应,一定不可以忘记。一、好好谨遵医嘱,戒酒戒晚睡;二、近三天不准加班;三、打卡清淡戒口的一日三餐】 漏拿一份文件折返的林祈徽,没想到他来得正不巧,既然撞见老板的目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忍不住笑道:“太太管您还挺紧的。” 谢迟宴思及小姑娘刚刚那副口吻认真的叮嘱,这么充斥着大量祈使句的话语,竟然也被她说得温温柔柔的,唇角竟牵出几分几不可查的笑意。 “被老婆管,应该的。” 第34章 花束 这是特意想办法来哄她吗 提前有组员负责联系场地的主办方, 加班来得猝不及防,项目组下午被训,此时都心有戚戚,纷纷前往现场进行排查。 秦凝雨忙了一 天, 本来想回家泡个浴缸浴然后早睡的梦想破灭。 跟林时乔和阮笙坐一辆车。 秦凝雨和林时乔看到阮笙一上车, 就坐在车后座里一直盯手机。 等长红灯的时候, 林时乔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小阮笙, 有情况了?” 秦凝雨也扭头探去目光。 “没有没有,是在完成游戏日活。”阮笙摆了摆手,“我只喜欢纸片人的。” 对上视线, 三人不由自主想到今晚的加班,齐齐叹了口气。 雪夜新婚 第55节 秦凝雨说:“往好的地方想,这是年前最后一个重点项目了。” 林时乔也说:“对啊, 再坚持一会,奖金会很丰厚,放假去度假好好happy一下。” 阮笙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林时乔突然大惊:“等下——” 其他两个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林时乔煞有其事地问:“你们出门前拜了发财树吗?” 秦凝雨被她这突然大喘气吓了一跳, 重点项目在即,半分风吹草动,都能让人草木皆兵, 这会稍稍安心了点:“我拜了。” 玄学这事,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心诚则灵。 “我没拜。”林时乔伸手摸了摸秦凝雨的手,又在她的掌背蹭了一两下,“我忘了,快给我蹭蹭。” 阮笙也探身,摸了两下秦凝雨的手。 “哎, 老婆你手好嫩好滑。” “凝雨姐,你手摸起来好舒服。” 秦凝雨面对这俩“欺男霸女”的行径,往后缩着躲了躲,又瞥到还剩六七秒的红灯,连忙提醒:“注意驾驶安全。” “知道知道。”林时乔连声应道,“行车不规范。” 阮笙从善如流地接道:“亲人两行泪。” 到了现场,众人便纷纷忙碌起来,秦凝雨跟相关人员,去协调处理布景主办方提出的一些问题,关于台面是否要再降一点,灯光是否要亮上一点。 调试效果时,秦凝雨将建议和问题全都记录下来,这些天他们大会小会不停,细节一敲再敲,为得就是让这次项目活动能够尽善尽美地完成。 秦凝雨负责送走大晚上赶来的相关技术人员,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时,梁婕朝她走了过来,拎着奶茶外卖袋:“凝雨姐,晚上辛苦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要死惨了。” 作为首先挨训的人,秦凝雨知道梁婕此时是在套近乎,笑了笑说:“我晚上喝这个睡不着觉,你留着自己喝吧。” 梁婕连忙问:“那饭呢?” 秦凝雨不想随意收人情:“项目圆满结束后,公司会安排庆功宴的。咱们都是小职员,奖金留着度假买些用的吃的,你去年年底才入职,我这个老人都还没请你吃大餐,怎么反而好意思吃你的。” “快去排查吧,早忙完早下班,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话都说到这了,梁婕应了是就走开。 这边刚走,林时乔就凑近低声说:“是梁婕那里出了问题,对吧。” 秦凝雨同样压低声音:“一会你带着阮笙去重点排查下,别太明显,这回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了。” 林时乔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 要是再出任何问题,她们年前年后都别想安生了。 等到加班加点排查完,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林时乔还有些收尾工作,秦凝雨站在角落等她会,这会才有时间看消息。 唐思思从三小时前就开始给她发消息。 三小时前。 miss:【大嫂!你还在加班吗】 两小时前。 miss:【大嫂你们也太辛苦了!】 一个小时前。 miss:【大嫂你竟然还在加班】 miss:【猫猫守望.jpg】 隔着屏幕,秦凝雨都能想象出小表妹精力充沛的神情和语气,不由得轻笑了笑。 winter:【刚忙完,在收尾了】 唐思思几乎是秒回。 miss:【现在都这个点了,社畜的命也是命啊! 】 秦凝雨对这话深以为然。 winter:【+1】 winter:【没办法,毕竟是年底】 winter:【对了,思思,我看你一直给我发消息,是有什么事吗?】 过了几秒,唐思思这才发来条消息。 miss:【大嫂!今晚没发生什么事吗】 秦凝雨有些不明所以。 winter:【什么事?】 winter:【今晚工作比较顺利,没出什么差错】 聊天框沉默了足足十来秒。 miss:【给大哥机会,他不顶用啊!】 然后一秒撤回。 秦凝雨看清了全过程。 winter:【?】 怎么跟谢迟宴扯上关系了?秦凝雨刚想再发一条消息问下,就看到唐思思瞬间转移了话题。 miss:【大嫂!我要跟你说件好笑的事情】 ——【合并转发】miss与圆圆最可爱的聊天记录 miss:【二嫂!二哥又在发什么病!】 miss:【怎么又在朋友圈孤独寂寞冷起来了???】 miss:【图片】 圆圆最可爱:【圆圆苦恼.jpg】 圆圆最可爱:【你二哥想我给他做爱心笑脸便当】 圆圆最可爱:【图片】 圆圆最可爱:【说是要照着这个来】 miss:【果然是每个月固定抽风节目时间到了!】 秦凝雨第一眼看这张图片里的笑脸蛋包饭就觉得很眼熟,点开大图,果然看到笑脸的嘴边有浅浅一点番茄酱。 这不是她中午心血来潮做的蛋包饭吗?还不小心沾了一点番茄酱上去。可她不是干脆留给谢迟宴当饭后小点了吗?怎么会到阿洲手里? 唐思思还在疯狂嘲笑自家二哥。 miss:【这个蛋包饭长得这么可爱,二哥完全不配!】 miss:【还做梦想让二嫂做给他吃,想得美!哼哼冤种二哥】 秦凝雨本来切到谢迟宴聊天框,打了一句话,想了想还是删掉。 可能套路到老狐狸的好机会,她不能这样随便放过。 刚好林时乔走来,秦凝雨记挂着刚刚工作上的事,跟唐思思简单说了有事改天聊,对方很快说拜拜,让她快去忙工作,早些休息。 于是秦凝雨便拉着林时乔聊着彩排的一处细节,这时,同部门的一个姑娘朝她们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凝雨姐,时乔姐,先别聊工作了,快洗个手来七楼休息室。” 这姑娘脸上愁云惨淡了一整晚,也不怪林时乔奇怪:“什么事啊?这么开心,这是捡到大钱了?” “好消息!特别大的好消息!”那姑娘却特意卖起关子,“快来,误了时间就完了,错过悔恨终生!” 秦凝雨被这夸张的语气逗笑:“那我们得快点去了。” 林时乔也笑了笑:“你先去吧,我们这里就快完事了。” 那处细节变动,她们意见大致统一,打算明早开会上报确定一下。 林时乔简要记录完:“走吧,我们去洗手,看看是什么错过悔恨终生的好消息。” 秦凝雨说:“走吧。” 去七楼休息室的路上,秦凝雨收到谢迟宴发给自己的视频,十一正在跟电动逗猫玩具捉迷藏,疑神疑鬼,扑来扑去,看着特别有癫感。 秦凝雨一时被逗笑,把视频保存到十一专属相册里。 林时乔本来在低头回消息,猝不及防听到身旁传来的笑声。 秦凝雨对上林时乔逐渐狐疑的目光,赶在她八卦前,赶紧问:“要看小猫咪吗?” 林时乔点了点头。 秦凝雨点开相册里刚存好的视频。 看完后,林时乔本就笑点低,这会完全被逗得直笑:“你家猫真有活力。” 每次秦凝雨保存了小猫咪好玩的图片和视频,都会拿给林时乔看,久而久之,都不用她主动提,林时乔都会时不时主动问她有没有新的图片和视频。 秦凝雨看得出来林时乔还挺喜欢小猫咪的:“不打算养一只?” “那还是算了,我养绿萝,都活不过一星期。”林时乔连忙摆了摆手,低头继续回起消息,“而且我连自己都养得费劲,更别说养一只小动物了,别祸害人家了 。” 秦凝雨发现林时乔最近看手机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盯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就像是在特意等着谁的消息似的。 有情况,红色警戒。 秦凝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决定暂时先不打草惊蛇。 心想只要八卦主角不是自己,八卦这种低级趣味真的很上.瘾。 既然林时乔低头回消息,秦凝雨也打开聊天框。 雪夜新婚 第56节 winter:【怎么想着拍十一啊?】 很快得到消息回复。 x:【给老婆检查查岗视频】 秦凝雨唇角一弯,指尖戳了戳屏幕。 winter:【难道在老公眼里,我就是那种不信任你的人吗】 绝口不提自己临出门时的疑虑,此时完全是倒打一耙。 这时她们进入电梯,手机顿时没信号,消息就停留在刚刚那条倒打一耙的消息上,她的视线落在电梯上升标识上,第一次觉得短短十几秒竟然有些久,她实在有些好奇男人会怎样应对这个“胡搅蛮缠”的“送命题”。 等电梯到了所在楼层,信号回来,消息顿了一两秒才刷新出来。 x:【随时欢迎老婆查岗】 秦凝雨看清消息的一瞬,感觉触到屏幕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烫。 完败。 完全是完败。 秦凝雨忍不住很轻叹了叹气,她要跟上老狐狸的段位,简直其路漫漫其修远兮。 休息室的门没关严,从里面漏出激动的交谈和欢呼声。 “是港记!我没看错吧?” “我上次都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结果人家根本不接受外卖,只限制堂食,还要提前三天预约!” “别拿来骗我馋我,告诉我,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吧?” 港记?这是市里一家金招牌老字号的港式餐厅,初代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现在由他老爷子的孙子继承,这家餐厅价格高到咋舌,不是他们这些小职员能去的地方。 秦凝雨和林时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下了血本”、“绝对不可能是彭兴平订的”、“所以是哪里的大佬来了”等讯息。 进去之后,秦凝雨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精致港式菜点。 阮笙朝她们挥了挥手。 秦凝雨和林时乔走过去,阮笙说:“快来,我给你们留好了位置,这里离舒芙蕾特别近!” 林时乔看着一桌子的菜:“现在还没过年吧?” 秦凝雨也说:“就算是过年也没这么大手笔吧。” 鼎禹虽说员工福利方面,在业内算是大方的翘楚,可也没到这种烧钱的地步。 阮笙是今年的实习生,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没想到两个部门老人的反应,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她指了指被人群包围的高大男人。 秦凝雨和林时乔循着目光看去,竟然是鼎讯的齐副总。 “齐副总,您怎么来了?”这时部门里有有外向健谈的小伙子开口问,“还送这么大的温暖来?” 鼎讯虽说是集团分公司,和他们也有些项目合作的交情,但涉及到送烧钱的福利大餐,那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个大家请放心,我还没有这种烧钱的爱好。”齐衡笑道,“只是刚好今天加班处理工作,顺路过来帮老朋友送下温暖——就你们谢总,可都不准谢错人啊!” 谢总?秦凝雨感觉心跳漏跳了一拍。 本来这些天就各种忙上忙下,下午还挨训,晚上还要加班加点,项目组一整天的愁云惨淡,在此时都变成了受宠若惊。 “谢总万岁!” “谢总和鼎禹长长久久!” “谢总来年赚大钱!” …… 不知道谁趁乱喊了声:“谢总和谢太太也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齐衡也忍俊不禁:“大家说的话,我都会转告给你们谢总的。” “大家快吃吧,别冷了!”齐衡又说,“我就先回家了。” 齐副总一走,众人再也没了顾虑,纷纷对垂涎已久的桌上菜点下手。 阮笙大惊失色:“啊啊啊饿狼扑食!” 秦凝雨分到一块阮笙战斗后成功夺来的舒芙蕾,味道香甜,又低头,再次看了看消息,并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金主爸爸的大手笔,原来做好事都不来说些什么。 思及唐思思说的那话,秦凝雨稍稍想了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像是保管着一个只有彼此知道、又心照不宣的秘密。 另外一个从舒芙蕾战斗中成功的姑娘,就坐在旁边,一脸吃到美味的幸福表情:“呜呜呜好羡慕谢总的太太,遇到这种人美心善多金贴心的大帅哥。” 林时乔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特别好奇这位谢太太到底是何方仙女?” 阮笙也说:“我也特别好奇,怎么能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啊。” 而谢太太本人·秦凝雨低头,心虚地喝了口水。 饿狼扑食、风卷残云似地吃完一桌菜点后,众人一起收拾好休息室。 秦凝雨和林时乔结伴出门。 林时乔问:“打好车了吗?” “嗯。”秦凝雨提前发了消息给司机老何,这会应该正好到了。 这时秦凝雨看到来了通电话,是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男声:“请问是秦凝雨,秦小姐吗?” 秦凝雨说:“嗯,我是。” 那人又说:“我在场馆的门口,有您的礼物,方便出来拿一下吗?” 秦凝雨说:“方便,我现在到大堂了,您在门口哪里?” “就在大堂门口。” 话音刚落,秦凝雨就看到一个同样举着手机的年轻男人。 那人看到她的瞬间,就把电话挂断了,快步走到眼前,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她。 “秦小姐,您的蓝木槿花束。” 林时乔知情识趣地边走边比着口型:“呦~这不要给亲亲打个电话嘛~” 秦凝雨回了个“拜拜”的口型,怀里抱着蓝木槿花束,朝着旁边走了走,明明回家就能看到男人,可她还是有些冲动地拨去了电话。 接通后,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秦凝雨微抿了抿唇角:“老公,你不是说欢迎随时查岗吗?” “是。”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这会忙完了么?” “刚刚忙完。”秦凝雨心想有没有忙完,难道老狐狸不是最清楚的么,只不过男人太耐得住性子,所以只能她来主动了,她看看怀里抱着的蓝木槿花束,看看脚尖,“没想到金主爸爸的投喂完了,又送花来了。” 谢迟宴问:“老婆这会心情好些了吗?”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几分的失真,反而更衬出那股很有质感的颗粒感。 秦凝雨靠近手机的耳垂微红了红,有种细小电流窜过的感觉。 “嗯?” 谢迟宴却说:“黄昏的时候,店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送花会有种魔法,能让人心情变好。” 秦凝雨原本还以为男人是放话让助理去安排的,结果没想到是亲自选的。 其实工作上出问题,被上司训,又加班到大半夜,心里说没有半分糟心是骗人的,秦凝雨习惯默默消化,也习惯不去委屈——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所以他这是以为自己不开心,特意想办法来哄她吗? 这样被人惦念记挂的感觉,不同于亲昵肢体接触,心脏突然有种有种别样酥酥麻麻的感觉。 此时夜色静谧,只有淅沥小雨,远处霓虹灯光浮着一团又一团模糊光晕,秦凝雨垂眸听着电话,怀里抱着蓝木槿花束,仿若雪纺的质感,浅色雾面纸束住,温柔又梦幻。 她忍不住想象—— 那时黄昏渐近,眉目深邃的男人,披着一身微醺浅雾,走进 街角的花店,为她选了梦幻美丽的蓝木槿花束。 第35章 庆功 这算是在调戏他么 斜雨被路灯映照飘洒的痕迹, 像是一道道微亮流星划过,秦凝雨有些明知故问:“谢先生在家,是不是没有好好谨遵医嘱?” “或许现在报备还来得及么。”谢迟宴嗓音低沉,“出了趟门, 给十一的好姐姐买花。” “谢先生, 医嘱可不是摆设, 不过法外还要容情。”秦凝雨唇角微微勾起, “收花的人说她很开心,所以很感谢十一的好哥哥。” 隔着手机,男人的低笑声落在耳畔, 惹得那边耳廓微微发热。 秦凝雨问:“十一的好哥哥还在线吗?” 谢迟宴倒也配合她的幼稚游戏:“还在线。” 秦凝雨这才问:“所以有一个问题,可不可以请十一的好哥哥解答一下啊?” 谢迟宴口吻无奈又纵容:“请问。” 这会秦凝雨问:“所以给十一的好哥哥准备的蛋包饭,阿洲怎么会有图片的?” 谢迟宴语调沉稳:“碰巧被他看到。” 秦凝雨问:“阿洲来家里了吗?” 谢迟宴说:“没有。” 秦凝雨又问:“那是怎么看到的?” 雪夜新婚 第57节 谢迟宴说:“阿洲发消息探病, 问我吃什么,就给他拍了张。” 很合情合理的理由,秦凝雨瞬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打趣的机会。 老狐狸、狡猾、闷骚。 秦凝雨忍不住腹诽道, 怎么她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的思路带着走了。 老何到了的消息发来,秦凝雨抬眼,远远看到黑车驶来:“老何来了。” 谢迟宴说:“早点到家。”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秦凝雨这些天都在协调处理项目的最终准备工作, 当天更是起了个大早,穿了身浅色得体的职场套装, 化了淡妆,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一会担心发丝乱了,一会口红没涂匀,一会又担心领口歪了。 谢迟宴坐在沙发上看报表,垂眸抿了口温水,身旁却时不时传来错杂的脚步声, 又时不时带起一阵风。 一猫一人来来去去的,衬托清晨都变得热闹起来。 谢迟宴唤道:“凝雨。” 纸巾、口红、签字笔……秦凝雨本在心里细数随身用品,闻言停住脚步,表情有一两秒空白地朝着男人看去。 谢迟宴说:“深呼吸。” 秦凝雨下意识说:“我没有紧张……” 谢迟宴眼眸几分无奈地瞥着她,拍了拍身旁位置。 对视中,秦凝雨只得败下阵来,走近几步,乖乖坐到男人身边,眼眸有些亮:“是有一点点紧张,不过也有些激动。” 刚刚才说了“一点点紧张”的小姑娘,瞬间又一副认真又纠结的模样:“我的领口歪了吗?口红涂匀了吗?头发乱了吗?” “领口没歪,口红涂匀,头发没乱。”谢迟宴语调沉稳,“妆容和职业装都很得体。” 秦凝雨却显得焦虑过了头,还没放下心一两秒,又迟疑起来:“可是刚刚在我问你,然后你回答我之间,你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不超过三秒。” 小姑娘这是控诉自己敷衍她么,只是这埋怨也听得像是温温柔柔的撒娇,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谢迟宴不由得几分失笑,心平气和地开口:“小朋友。” 秦凝雨微微张唇:“嗯?” 谢迟宴说:“这已经是你今早问过我的第三遍了。” “啊?”秦凝雨缓缓睁大了眼眸,显然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丧心病狂,怎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有些心虚,也有些不确定地问,“我真的问了三遍啊?” 谢迟宴语气肯定:“确实。” “好吧,我承认。”秦凝雨老成地叹了口气,“我不是一点点紧张,是很紧张。” 小姑娘在工作上一向是认真又有一股倔劲的,比平日相处更瞧着稳重些,倒还是第一次看她这副心慌意乱的模样,像是家中不小心闯祸的小猫咪。 秦凝雨竟然觉得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感觉,像是在那种大考前,但毕竟是准备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的项目,有些苦恼地问:“有什么办法能不这么紧张啊?” 她现在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感觉,完全忘记了前两天还在大老板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活动会完美落幕的自己。 谢迟宴说:“我会去现场。” 秦凝雨感觉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今天吗?” 谢迟宴几分无奈地瞥她,意思明显——难道是明天办活动么。 秦凝雨顿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种重点项目,大老板来出席确实很正常,不过在她这时说这种话,只会让这股紧张感愈盛。 “好像更紧张了。” 谢迟宴说:“如果想会项目结束后的奖励,会好点么。” 秦凝雨如实地说:“想到丰厚的奖金,确实是感觉好一点了。” “于公,这是公司给员工的奖励。”谢迟宴语调不急不缓地说,“于私,自然会有作为老公,给老婆庆祝的奖励。” 秦凝雨顿时被这话引起好奇心,忍不住去想会是什么奖励?男人这样的人,会准备什么样的奖励?她有些想不到。 事实证明,转移注意力对于消减紧张来说,是一个极其有效的手段,秦凝雨顿时连紧张都顾不上,卖乖起来:“老公,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啊?” 谢迟宴说:“或许北欧行,可以提上行程。” 秦凝雨尾音都掩不住期待:“真的吗?” 谢迟宴不可置否。 大概是这个好消息太过诱人,秦凝雨这会是真的没刚刚那么紧张了。 秦凝雨心里开心,就不自觉嘴甜:“大老板,您最近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谢迟宴倒是一副谦逊口吻:“只是有幸研读了家庭鼓励教育。” 秦凝雨:“?” 大概是小姑娘不解的目光太明显,谢迟宴这才解释:“据研究表明,比起打压型教育,适当的鼓励更利于家中小朋友精神和生理上的双重健康,也更利于小朋友顺利完成目标。” 秦凝雨:“……” 想打老狐狸怎么办?可也只敢想想。 谢迟宴问:“不紧张了?” “托大老板的福。”秦凝雨摇了摇头,“心里有个小人在默默对某只老狐狸拳打脚踢。” 谢迟宴口吻意味不明:“人就在面前,只想想?” 这次秦凝雨反应很快,往后挪了点,嘴上说着警惕的话,却眉眼弯弯的:“不要勾引我对金主爸爸犯罪。” 谢迟宴颇为无奈地想,看来是哄小朋友过头了,这会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秦凝雨看了眼时间,边起身拿起挎包和大衣,边说:“我先走了。” 小姑娘走出了几步,又折返回头。 “领口没歪,口红涂匀,头发没乱。”谢迟宴从善如流地回答,“妆容和职业装都很得体。” 秦凝雨眉眼弯起,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说这个。” 谢迟宴又问:“忘带什么了?” 秦凝雨又笑着摇了摇头:“老公,你今天戴眼镜特别帅,特别有范。” 刚说完,没等男人有反应,只留下一道匆匆的背影。 这算是在调戏他么。 谢迟宴再次颇为无奈地想,小姑娘没多久前还在焦虑紧张,过会被哄开心了,又开始“老公长老公短”的嘴甜。 心想小姑娘的心情可以类比晴雨表,他确实是该多看些怎么跟小朋友和谐相处的相关书籍。 - 作为度假山庄开年宣传的重点项目,这次鼎禹与政府、景越、衡思合作,响应市政府非遗传承,采用景越独家全息投影技术,与衡思旗下的璃兔ip联名,可谓强强联手,领导层下了死命令,项目组立了军令状,耗费了大量物力和财力。 秦凝雨今天一直在盯着现场,忙到头昏脑涨,嗓子都有些冒烟。 这才终于等到最后的重磅环节。 全场变得安静下来。 搭建的水台在灯光和舞美的渲染下,亭台水榭,仿若一隅江南小镇,全息投影的璃兔,穿着身荷叶边改良汉服,一手撑着顶青翠的荷 叶蓬,蹦蹦跳跳地小跑过去,荷叶蓬上的露珠随之晃动,由于她跑得太急,身体一时失去重心,一滴露珠滚落水台时,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灯光由明媚转为空远,这时乌蓬轻舟才从尽头慢泛而来,此时仿若电影远城里的开幕,隔着一层昏黄安静的纸纱,记忆里那个江南少女的剪影依旧,如花隔雾,轻拢慢捻手中的琵琶,随着圈圈涟漪晃开浅色漂亮的音波,像是徐徐荡过宁静悠远的岁月。 这是远城的主题曲的琵琶版本,在耳边空灵回响。 站在岸对面的璃兔弯腰,伸手轻触随水纹晃来的音波,指尖相触的即刻,素色音波蓄起一小团火焰,振翅成一只欲飞的金色蝴蝶。 随着急如骤雨、如泣如诉的琶音,刹那间,金色蝴蝶脱离素色音波的桎梏,飞向高空的同时,像抹燃尽生命的烟花,金箔色的熠熠光辉尽撒,江南小镇的清晨仿若在此刻苏醒。 骤雨将歇,再次转慢的琶音,变得宁静而悠远,此时昏黄安静的纸纱消融,乌蓬轻舟上的美人得以窥见真容,一颦一笑,一如旧年曼丽音容,风姿绰约。 随着指尖勾出的最后一抹琶音,全场屏息凝神,都不忍打扰此刻静谧又生机盎然的一幕。 秦凝雨也是为眼前一幕惊颤的一员,此时此刻她或许都不用去看反馈,都清楚这次线下活动会带来怎样火热的讨论度。 还是旁边激动的欢呼声,唤回了秦凝雨的飘远的思绪。 “爆了,现在讨论度直线上升!” 台上长枪短炮的镁光灯闪烁,台下秦凝雨看向林时乔激动递到面前的手机屏幕。 热门帖子里顶上各种评论高赞。 【啊啊啊啊啊爷青回这是谈虞啊啊我都记不清我上次在公开活动场合见到我女神是什么时候了啊啊】 【天哪这状态这美貌!!!时间是不是在谈影后身上停止了!】 【小璃好可爱呜呜妈妈心都要被萌化了!女神也好美,古希腊掌管美貌的神!双厨狂喜谁知道啊!!!】 【这个度假山庄我强推!!!!】 …… 此时网上舆论已经全面引爆,热搜前十更是被牢牢占据。 #谈虞爷青回# #璃兔和谈虞首次合作# #谈虞出席度假山庄宣传线下活动# #谈虞电影远城# #度假山庄璃兔联名合作# #璃兔首爆传统文化系列先导片# #景越 全息投影技术# …… 这是各方皆赢的一场战役,随着线下活动划上圆满句号的一刻,喜悦漫上了项目组众人的眉梢。 雪夜新婚 第58节 林时乔如释重负地说:“谢天谢地,总算是要结束了,再也不用过上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秦凝雨笑了笑:“你缪男神今天来了,你不再去想办法要个签名,一会就晚了。” 林时乔大惊失色:“啊!我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吗?!” 秦凝雨看着从眼前急匆匆晃过的背影,扬声提醒:“跑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林时乔没回头,“一会签完给你打电话,我搭你去庆功宴!” - 庆功宴安排在鼎禹的老牌酒店,人均高到咋舌的地步,足够可见领导层对这次项目完成的重视度和满意度。 秦凝雨和林时乔一起到的时候,阮笙已经提前占好位置了。 林时乔开玩笑道:“小阮笙,我都在寻思自己每回跟你走的不是一条道吗?怎么你每回都能比我早啊?下回你教教我怎么成为秋名山车神的诀窍。” 阮笙连忙摆手:“运气好而已。” 项目组的成员渐渐来齐,菜点上得很快,半途彭兴平突然接到个电话,敛起满面笑容,连忙起身,急匆匆朝着外头走去。 林时乔凑近说:“你说电话那头是他老婆,还是他天王老子啊?” 阮笙笑嘻嘻地回答:“没准是谢总呢。” 秦凝雨笑了笑:“你们两个说话小心点。” 林时乔不以为意:“谢总来了我就小心点。” 阮笙也说:“谢总来了我也说话小心点。” 秦凝雨心想谢总怎么可能会来?而且就算来了,还说话小心点呢,怕是一个又一个都不敢吱一声。 只是秦凝雨还在想着,阮笙突然卡壳起来:“谢、谢……” “谢什么?小阮笙,你要谢谁啊?”林时乔垂头看着手机,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模——” 秦凝雨奇怪地抬头。 正看到被彭兴平迎进来的高大男人。 秦凝雨:“?” 怎么刚说谢总,谢总就到了? 谢迟宴坐在主位,彭兴平察言观色已久,自然知道对待何人用何种方式,立刻切换了一套体贴亲民的上司模样,招呼道:“大家都玩得开心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自然舒服些。” 这话一出,刚刚变得沉静的氛围,再度变得热闹起来。 秦凝雨埋头吃着碗里的菜,突然闻到一缕烟味,微微皱了皱眉。 其实她真的很讨厌二手烟的味道,并深深觉得这种东西应该在世界被彻底消灭。 可是在应酬场合,秦凝雨也只能忍着,转而愤愤地咬了口小排,只是刚做完这个幼稚的举动,却突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秦凝雨下意识抬眸,隔着满座觥筹交错,跟男人遥遥对视了一眼,甚至还瞥见眼眸里掠过的浅淡笑意。 一触即分。 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隐秘。 “有女士在场,室内就别吸烟了。”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语调不急不缓,却是不容抗拒的落地可闻。 都不用彭兴平眼风扫过去,刚刚点上的烟顿时被掐灭。 坐在左边的林时乔轻呼:“噢耶,远离二手烟危害!” 坐在右边的阮笙也低声:“成功解除二手烟警报。” 秦凝雨垂眸,抿了口高脚杯的红酒,很轻地微弯唇角。 之后彭兴平连连赔笑,各种献殷勤,恨不得自己能替谢总倒酒,能替谢总喝酒……总之能替谢总包圆了一切才好。 桌底下秦凝雨被悄悄捏了手,偏了偏视线,瞥到林时乔唇角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又在她手心比划“见风舵”。 “那个……”彭兴平突然扬声,“小秦啊。” 秦凝雨顿时有种被班主任当场点名的恐怖感受,只能佯装镇静地投去视线。 心想您又有何要事啊? “谢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小秦,就是刚刚跟您说的这次请谈虞老师出山的大功臣。”彭兴平介绍完,又朝着秦凝雨满面笑容地说,“小秦啊,刚刚谢总说要给项目组福利,你尽管大胆地提!” 秦凝雨:“?” 对上组员们的殷殷目光——全都写满了大家的福利都靠你了! 秦凝雨暗暗叫苦,心想你们这群人在大老板面前,一个比一个怂,指望我有什么用啊。 大家在大老板面前明明都平等地发怵。 彭兴平反应快,连忙打起圆场:“年轻姑娘胆子都不够大,也说不出二三一来,谢总您有什么打算?” “既然公司已经给了奖金。”谢迟宴语调沉稳,“那就安排一下度假山庄的温泉行,如何?” 彭兴平自然连声说好:“都按谢总的意思来办。” 没坐太久,谢迟宴就离开了,毕竟这种级别的大老板能抽空来看项目组一眼,都已经够让人受宠若惊的了。 “谢总气场太强了。”林时乔低声感叹,“天知道我多想要假期,温泉行万岁!谢总万岁!” 阮笙也低呼:“谢总万岁!” 秦凝雨嘴上虽然跟着说:“谢总万岁!” 心里却欢呼了声——老公万岁! - 晚些时候,秦凝雨趁机偷溜出来的时候,外头起了寒风,又看了眼男人给自己发的消息。 x:【在望北街的拐角】 秦凝雨快步走在街边,只是到了拐角,看了圈街边停靠的车,都没有发现男人的车,于是站在静静等着。 霓虹灯光时不时闪映她的侧脸和身上,掠过光怪陆离的光彩。 这时街边静静停靠的一辆黑车打起了双闪,秦凝雨缓缓走近,车窗降下,露出深邃熟悉的面容。 “怎么换了辆车啊?我都没敢认。”秦凝雨站在车前躬身,眉眼弯起,“我以为你还没来,还在想是先发消息,还是先等会。” 谢迟宴瞥着她,口吻几分意味不明:“老婆这么乖么。” 秦凝雨微抿嘴唇:“老公都发话了,哪敢不老实待着。” 小姑娘早上才刚张牙舞 爪地调戏完,这会就卖乖起来,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小朋友,走么?” 秦凝雨问:“去哪?”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带小朋友去庆功。” 第36章 撤回 在钓一只秒回的老狐狸 车内暖气舒适, 谢迟宴只是回复了会工作消息的功夫,偏头瞥了眼。 小姑娘阖着双眼,稍稍侧着头,脸颊微微泛着健康红润, 无声地睡着了。 谢迟宴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熟悉的清冽气息笼罩过身体, 小姑娘睡得熟, 模糊不清地呢喃了声, 白皙侧脸和露出一点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外套边沿,像只寻求到依赖和安心的小动物。 小姑娘这些天睡得晚,也起得早, 看来确实是忙累了,谢迟宴伸手,轻拢过微乱的乌黑鬓发。 老潭回头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温情的画面,低声问:“谢总,还去吗?” 庆功什么时候都可以, 自然也不差在这一时。 谢迟宴收回手:“回家。” 秦凝雨直到到家才缓缓醒来,下意识还往外套里蜷了蜷,还迷迷糊糊地问:“是到了吗?” 谢迟宴说:“到了。” “我是不是睡好久了?”秦凝雨坐起身, 把身上外套整齐地叠放起来,“下次直接叫我起来就好。” “也没多久。”谢迟宴说, “把熟睡的小朋友叫醒,听起来是件残忍的事情。” “那也不能让你一直等着啊,所以我们是到哪——” 秦凝雨朝着窗外看去,话语一顿:“这不是家……” 谢迟宴从另一边下车。 秦凝雨看到男人下车,也跟着下车,直到走到跟前才问:“我们怎么回家了?”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谢迟宴说:“小朋友先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再说。” 这种哄小朋友的语气,秦凝雨顿时觉得像是被男人看轻了,语气莫名有些得意:“我第一次参加重点项目的时候,加班了整整一个月,每天凌晨睡,白天六点就要起来去准备盯现象,我的精力一直很足的。” 谢迟宴意味不明地瞥她:“老婆现在有家庭的人,也要多为家属考虑。” 秦凝雨听完,总觉得这话极其的耳熟,可一时又怎么都想不到,正在回想到底是从哪里听到过。 又听到男人低沉嗓音落下:“家属不忍心家里小朋友这么辛苦。” 他怎么这么会哄人啊?秦凝雨脸颊微红了红。 洗漱完,秦凝雨终于想明白刚才熟悉的话,明明就是之前延医生说过的医嘱。 改天她真的要想办法学学老狐狸哄人的办法。 然后再想办法哄回去,哄得对方七荤八素,也尝尝莫名心慌意乱的感觉。 于是秦凝雨带着这个想法沉沉入睡。 雪夜新婚 第59节 翌日,秦凝雨出发去公司,路过空的工位时,林时乔刚好向她探来目光。 等秦凝雨走近,林时乔才说:“郁粤请假了,在昨晚在医院碰到她了,今早好像是要做胃镜。” 秦凝雨问:“很严重吗?” “不知道,我没跟她聊。”林时乔摇了摇头,“我就是经过,不小心听到一嘴她在打电话,你知道我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秦凝雨没多说,而是轻轻拍了拍林时乔的手臂:“我昨晚发你的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我这就来改。”林时乔委屈巴巴地说,“老婆,你真是资本主义黑心家手下的顶级伥鬼。” 秦凝雨笑了笑:“乖,去干完,给你买好吃的。” 林时乔问:“所以会有哈根达斯吃吗?” “大冬天的,给你买棒棒糖吃。”秦凝雨又补充道,“真知棒。” 林时乔幽怨地盯着她:“老婆,你真的跟你的亲亲学坏了,怀得透透的了。” 秦凝雨只要把“亲亲”这两个字和谢迟宴联系到一起,都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个亲亲的叫法太可爱了,跟他完全不符。” 林时乔问:“怎么?他是老古板?” 秦凝雨摇了摇头:“不是。” 林时乔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其实现实里老古板没关系,只要在特定时候不老古板就行了。” 特定时候?秦凝雨狐疑地看着林时乔在面前比着两个食指,做着互相亲亲的动作。 秦凝雨:“?” 这个人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开大小车啊。 林时乔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老婆,你什么时候把你的亲亲介绍给我认识?” 秦凝雨说:“有机会见吧。”主要也很担心会吓到对方。 林时乔学着她的语气:“有机会见吧。” 秦凝雨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亲亲介绍给我认识?” 林时乔一脸怪异的神情:“还亲亲?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跟亲亲两个字有一毛钱的关系——” 糟糕,又被套话了。 林时乔对上对方眸中得逞的浅浅笑意,口吻羞愤:“老婆,我认识你这么久,你都不这样的,你现在都会套话了,绝对绝对绝对是跟你的亲亲学坏了!” 秦凝雨也学起谢迟宴不可置否的那套,不说话,只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瞥着恼羞成怒快要跳脚的年轻姑娘。 “快去工作吧。” 林时乔哼哼唧唧地坐回到电脑前面。 秦凝雨也坐回工位,打开文档,看了眼却打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winter:【近赤者红,近墨者黑】 权限设置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晚些时候,秦凝雨还在处理工作,阮笙急匆匆小跑到工位面前。 “集团上面来人了,快来开会。” 秦凝雨和林时乔对视一眼,起身跟上。 来的是宣传部门更高一级的副总经理李副总,上层对于这次项目活动很重视,特意来旁听一下项目组下一个季度的项目打算。 这事来得猝不及防,好在秦凝雨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地陈述完她的策划预案。 李副总和彭兴平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到些许赞许。 之后几人一一叙述完,彭兴平问:“还有谁想说说?” “我可以说说吗?” 还真的有个年轻男人说话,是高逸,三个月前招进来的新人,笑起来很阳光,一直跟着与郁粤跑项目。 彭兴平低声向李副总说了些什么,李副总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是要多给新人机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高逸讲完后,不得不说他的台风很好,口齿清晰,秦凝雨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框架还是内容都是无可指摘的成熟,也很符合项目的所趋的商业化。 很有郁粤的风格。 彭兴平问:“这你自己完成的?” “是。”高逸态度毕恭毕敬的,“一直都跟着郁粤姐学到很多,想着有机会也能独当一面,不辜负各位领导和同事的栽培和帮助。” “老彭啊,我看这方案确实不错。”李副总脸上笑容愈浓,“既然新人有才能,那就要好好培养!” 显然这位有才能的新人很符合这位从底层被伯乐挖掘的李副总胃口。 彭兴平说:“部门有半年的学习期,现在还不能放手他负责项目,还需要多多学习。” 高逸态度谦逊:“彭总监说的对,我还需要多多学习,取长补短。” 李副总摆了摆手:“这方案质量摆在这,小高你也不必太谦虚,剩下的学习期,那就边学习边上手,新人挑大梁,我想大家也不会有异议的。” 彭兴平笑道:“领导给机会,还不快感谢领导的栽培。” 高逸连忙说:“感谢领导信任,一定不负众望。” 直到会议结束,秦凝雨跟林时乔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眼眸里的复杂,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 午餐的时候,秦凝雨和林时乔到公司外的餐厅吃简菜。 林时乔这才说:“打听清楚了,高逸是老彭是表侄。” 秦凝雨有些讶意,但是并不多,怪不得会议室里一唱一和,觉得这样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过郁粤真的还挺背的,就请这么一次假,就被偷家了。”林时乔说 ,“这个小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时一口一个姐叫得亲,一逮到机会就顺杆子爬上去了。” 部门新人都是由老人一手带起的,不乏有野心地逮住机会往上爬,虽说不厚道,却也无可指摘,新人被老人排挤离职,新人取代旧人也是常事,职场本就是残酷的。 秦凝雨只无奈摇了摇头。 午后郁粤回来上班,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这事早就成为茶水间的谈资,郁粤却跟没事人似地走到她的工位前,轻敲了敲桌面。 “凝雨,文档修改好了。” 秦凝雨说:“嗯,收到。” 下午,秦凝雨跟彭兴平出外勤,去察看项目情况。 事情不算杂,没一会就解决,秦凝雨跟着彭兴平打算回公司的时候,竟然偶遇到承嘉传媒的白总。 彭兴平立马迎上去:“白总,真巧啊,这都能碰到。” 白奕笑道:“彭总监这是带小秦来处理工作?” 彭兴平说:“这刚处理完,就碰到您。” 秦凝雨看到白奕看向她,连忙说:“白总好。” 白奕说:“我看你走哪都要带小秦这个左膀右臂,这年轻姑娘的恋爱时间,都要被你这个上司给占完了。” “是是。”彭兴平连忙说是,又朝着秦凝雨开玩笑,“小秦啊,谈朋友了吗?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刚好白总在这,认识的才俊也多,不要错失好机会。” 秦凝雨心里微微有些反感,面上不显,至于涉及到别人问感情问题,她都是一套说辞:“白总,彭总监,多谢好意,我有男朋友了。” 白奕说:“看来彭总监需要也要好好关心一下下属。” 彭兴平笑道:“白总说的对。” 等白奕走后,彭兴平说:“可惜,要是能拿到承嘉的渠道合作,明年宣发就不愁了。” 说着有意听者也有心,秦凝雨自然知道彭兴平心思不少,自然不会随意放掉这块垂涎已久的香饽饽。 秦凝雨说:“白总一直没有给过准信。” 彭兴平意味不明地说:“所以小秦啊,我们要想办法重点争取。” …… 晚上秦凝雨加班,没想到出洗手间的时候,竟然听到清楚的交谈低声。 这个点公司竟然还有人在吗? “我带你走项目,不是让你剽窃我的创意成果的。” “郁粤姐,我知道你最近一直不顺,你一直尽心尽力带我的事情,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剽窃这罪名太重了,我知道你今天情绪不好,这话我就当没听到。”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是郁粤和高逸。 秦凝雨有些惊疑不定,她是有看出来那策划案很有郁粤典型的风格,以为是受了影响,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贸然出去。 等到一道脚步声远离在走廊尽头,秦凝雨知道郁粤一直还没有走。 “出来吧,我看到你的影子了。” 秦凝雨走出来,看到郁粤的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脸上。 郁粤冷笑道:“其实我知道高逸是彭总监的表侄,我用心带他,也是因为这个,没想到一朝被蛇咬也是因为这个。” 公司向来没有什么秘密,只不过她们也不是交心的关系,秦凝雨转而问:“你这么晚还没走?” “处理一些事情。”郁粤再开口时,已经恢复往常笑容,“你不是也没走?” 秦凝雨说:“处理工作,这就是社畜的命。” 郁粤说:“彼此彼此。” 秦凝雨回到房间,今晚只有她一个人,谢迟宴去国外出差,下周才能回来。 这会她才看到林时乔发给她的消息。 tree:【大消息!】 tree:【郁粤拿下靳宜儒了!!!】 这倒是让秦凝雨始料不及,这位书画名门出身的靳总向来深居简出,向来不出席各类商业活动,这么大的消息,她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雪夜新婚 第60节 winter:【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林时乔几乎是秒回。 tree:【绝密小道消息!保真!】 tree:【难怪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是留有后招啊】 tree:【姜还是老的辣,我看小高最后还是斗法不过】 tree:【革命尚未成功,竞选对手又太卷,老婆你要多加努力!】 秦凝雨跟林时乔闲扯了几句,心里已经开了有了计较,忍不住回想下午和彭兴平的对话—— 秦凝雨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彭总监,您说的重点争取承嘉传媒合作的事情,是怎么个重点法?” “小秦啊,这事可不好办。”彭兴平笑了笑,“你要知道承嘉传媒算是一块硬骨头,上面的意思,有在考虑接洽风辰传媒。” 要知道,承嘉传媒和风辰传媒,一向是对头,风辰传媒近些年新起,不失一个好的选择,可再招风又如何,承嘉多年在临北盘根错节,关系深不可测,正所谓强龙压不了地头蛇。 秦凝雨心想笑面虎特意在她面前提,必定思虑着他的盘算。 彭兴平说:“周五顶山酒店白总有场宴席,你要是去,代表是你个人,而不是公司的意思,知道么?” 这是事成了算公司的功劳,不成算是部门一个小职员的不自量力。 果然是好算盘。 “小秦,年终组长的升任名额,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 这会秦凝雨思虑来思虑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确实是需要抓住这个机会。 秦凝雨下定决定,明天就找时间去笑面虎的办公室主动提。 手机振动一声,蒋胜月的消息发来。 111:【姜姜,我要回江城一趟处理离职,我们约的饭局要推后了qaq】 秦凝雨回消息。 winter:【没事,等你】 winter:【十一乖巧等待.jpg】 手机一连振动两声。 111:【就知道我们家姜姜最好了】 111:【当然很希望下次见面,我们姜姜能带个朋友来给我看看!】 早些年上学的时候她们就在经常互开对方的玩笑,说是以后有了对象,一定要请对方吃一顿饭,只是玩笑开了这么多年,这话大部分都是用来逗乐。 winter:【没准呢】 111:【行!那我可要好好擦亮双眼,拭目以待!】 秦凝雨跟蒋胜月聊完,就想起某只音讯全无的老狐狸来。 因为时差?因为太忙?还是因为她那条朋友圈还不够显眼吗? 钓鱼执法失败的秦凝雨,决定悄悄主动出击一下。 winter:【老狐狸】 一秒撤回消息。 林时乔就经常用这种发了无意义的话后一秒撤回的法子逗她,直到被她当场抓获过一次,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虽俗但好用,勾得人心痒痒的。 可是只试用了一次的秦凝雨,却首次遭遇滑铁卢——顶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秦凝雨等待了几秒,也没见到对方发出任何的消息,心想论吊人胃口这件事,还是老狐狸用炉火纯青。 于是秦凝雨也不甘示弱。 winter:【在钓一只秒回的老狐狸】 撤回。 winter:【效果显著】 又撤回。 不就是没事说一些似是而非、意味不明的话吗?秦凝雨心想,我也可以。 一时得意的秦凝雨,没想到男人直接拨来了电话。 秦凝雨按下通话键,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似裹着声不经意的低笑:“老狐狸?” 刚刚隔着网线有多放肆,秦凝雨在听到声音后,就变得有多乖:“什么?肯定是老公看错了。” 谢迟宴又低笑了声,却是说:“凝雨,在心里默数三秒,好么。” 秦凝雨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在心里默数起来——三二一。 心里响起倒数的最后一秒的同时。 砰砰砰—— 簌簌的烟花声,随着风声璀璨。 无边喧嚣中,秦凝雨听到耳畔男人 低沉又清晰的声音:“河边在放烟花。” 秦凝雨开玩笑:“你怎么不去看?是不是没人陪老公看啊?” “确实,alex有家属陪着看。”谢迟宴低声道,“可家里的小朋友不在身边。” 他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因为想家属陪在身边看烟花。 所以刚那会才会刚好当场抓获她幼稚的手段吗? 秦凝雨感觉好像心窝好像被触角轻轻碰了一下,可是想完,自己又为这个想法觉得好笑,男人和撒娇两个字也太违和了。 耳畔依旧是喧嚣的烟花声,秦凝雨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好像被这场异国听到的烟花,一时弄乱了。 其实她这些天一直隐隐有这个想法,却又一直在犹疑不定着。 可就在这一刻或是这一秒,她突然生出种冲动。 尽管不知道这究竟合不合时宜,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不够冷静,她突然很想顺从这瞬间的冲动——把男人介绍给自己最亲近的朋友认识。 秦凝雨听到自己在轻声问:“老公,你下周末有没有时间啊?” 谢迟宴问:“很重要?” 秦凝雨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从某个方面某个角度来说,算是重要吧。” 谢迟宴又似是轻笑了声:“不敢没有老婆的时间。” 第37章 哄睡 准备哄睡家里多愁善感的小朋友…… 翌日, 秦凝雨在工位上处理了会工作,去外面打了通电话回来后,发现桌上多了杯咖啡。 林时乔朝不远处努努嘴,低声说:“吃人嘴软, 人情债啊。” 秦凝雨循着目光瞥去, 高逸把手里的那杯奶茶, 递给坐在郁粤身边的年轻姑娘。 江梓梦是跟阮笙同批进来的实习生, 进公司就由郁粤带,下意识朝着郁粤看了眼。 高逸连忙将手里另一份咖啡递给郁粤,脸上挂着往常的笑容:“郁粤姐, 你的咖啡,常温三分糖。” 郁粤面上不显,笑了笑, 把给江梓梦的奶茶接了过来,给了她后,这才接过给自己的咖啡:“多谢。” 眼前这其乐融融又微妙的场面, 如果秦凝雨昨晚没有误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情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复杂。 晚些时候,秦凝雨找了个机会, 拿起文件,去了彭兴平的办公室。 彭兴平对她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甚至还让她坐到茶桌对面,慢悠悠地给她沏了杯热茶。 笑面虎不开口,秦凝雨也不想显得太过急切。 彭兴平低头抿了口热茶:“度假山庄这个项目,上回郁粤出挑,这回你出彩,咱们部门有你们俩顶梁柱在, 我这心里安稳。” 秦凝雨说:“我刚来那会,郁粤姐就在组里了,一直跟她学到很多。” 彭兴平说:“小秦啊,不瞒你说,也不怕你笑,我这个领导也就是表面瞧着风光,其实要多难做有多难做,我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当做亲近的小辈来看的,有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难免会有些什么误会,像是偏好谁,又打压谁,什么事做得有失公允。” 秦凝雨自然不会以为领导闲着没事,会找自己来谈心,只是说:“在位者谋其事,彭总监您是部门的领导,是领统我们组员的人,未来大方向的把控都得靠您。” 彭兴平意有所指地说:“要是大家都像小秦这样懂事又有能力,组内的融洽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秦凝雨听出来这话里有话。 彭兴平说:“就像小高这事,组里有怨气我明白,也理解,可年轻人有野心有能力是好事,碰到机会此时不上何时再上?职场本就是残酷的,不是看谁待在公司久,要靠能力居上,自然资历老的员工我们要优待,可有能力的新人我们也要适当提拔,咱们都是从新人过来的,都懂那种想往上努力奋斗的心情,我们这些老人也得多一些包容和理解,不能抹杀新人的一腔热情呐。” 秦凝雨这会回过味了,这是来替自己的表侄来探组内的口风来了,诚然那份策划案够成熟够商业,“硬件”是够了。可“软件”呢?作为一个还没通过半年学习期的新人,如果参与项目的负责,那资历是远远不够的。走到负责项目这步,一个新人的能力重要,可如何让众人服众,显得更为重要,这关系到手下人能不能听从派遣,项目里只要任何一环产生推诿的情况,都可能影响到项目的顺利进程。 到时候领导可不会关心什么过程,只会拿着结果,严声质问是不是管理不力,或是能力不够? 秦凝雨算是同期最快接触项目的,同样是通过半年学习期,然后跟着负责项目的老人在旁边继续边打杂边上手,稳扎稳打走到今天这步的。 彭兴平说:“别光坐着,也喝喝茶。” 秦凝雨闻言抿了口热茶,笑了笑:“小高悟性高,也勤快,虽然是新人,可我看那天的策划案已经很成熟了,我也只是待的时间久,也得多向同事学习,取长补短。” 彭兴平只意味不明地笑。 秦凝雨主动提道:“彭总监,您昨天说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周五我会去,风辰的确是很好的选择,可承嘉的作用依旧是不可替代的——” “咔嚓”一声——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彭兴平和秦凝雨同时看过去。 秦凝雨认出来这是部门新来不久的实习生陶茵,正睁大双眼,受惊地看过来,显然是没想到办公室里有人。 雪夜新婚 第61节 彭兴平一脸被打扰的不悦:“什么事?” 陶茵明显是慌神了:“说是……需要补一下a4纸。” 彭兴平看这年轻姑娘说话支支吾吾、颠三倒四的,皱了皱眉。 秦凝雨大致猜到了什么,连忙说:“估计是敲错了门,这是彭总监的办公室,下次记好了,不要再走错了。” 又朝着彭兴平说:“实习生不太懂规矩,回去好好训一下。” 话都说到这了,彭兴平也不好发作,挥了挥手:“回去吧,下次做事先问清楚,别再毛毛躁躁的了。” 陶茵连忙点头:“彭总监,凝雨姐,我先走了。” 门关后,陶茵抹了抹眼睛,低着头,一路朝前走着,却没想到撞到面前一个人,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江梓梦本来是来送文件,看她从彭总监办公室的方向过来,又是这样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狐疑道:“你怎么了?” 陶茵看清眼前的人后,眼睛红透:“梓梦……怎么办啊?我感觉我要完了……” 江梓梦连忙把她拉到走廊角落,给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茵把她早上被王姐单独叫住开始,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梓梦顿时明白其中的门道,知道这傻姑娘是被整了,王姐是部门里最有资历的老人,也是上层跟前的红人,就连彭总监说话都客气几分,连忙问:“你说了是王姐叫你去的吗?” “没有。”陶茵摇了摇头,“凝雨姐当时在里面,救了我的场。” “多亏了凝雨姐救你。”江梓梦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想想给彭总监送a4纸这事,是你干的吗?” “王姐平常就会叫我做这些事情。”陶茵说,“而且她催我催得急,我是真怕耽误了什么事。” 江梓梦无奈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神微颤,努力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凝雨姐怎么这个时候在彭总监那?” 陶茵说:“好像是在谈工作吧。” 江梓梦问:“谈什么了?” 陶茵说:“我没怎么听清,好像说了承嘉,又说了周五什么的。” 承嘉传媒?江梓梦瞬间心惊肉跳,这不怪她敏.感,年终组长升任人选确认在即,她作为郁粤带的实习生,自然是最希望郁粤能够升任组长,连带着她这个实习生鸡犬升天。 好在陶茵心慌意乱,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江梓梦安慰了她几句,又叮嘱:“你回去好好工作,还有今天发生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了 。” 陶茵连忙点了点头。 江梓梦走回去,经过时看到还秦凝雨空着的工位,心下愈加惊疑不定,从自己桌上抽走一份文件,这才有些急地走到郁粤的工位面前:“郁粤姐,我有个文件要问你。” 郁粤抬头看她。 江梓梦这才附耳过去:“郁粤姐,凝雨姐现在在彭总监办公室,好像是在谈承嘉传媒的事情,还说了什么星期五的……怎么办啊郁粤姐?承嘉是我们组要重点争取的渠道,要是真让凝雨姐做成了……” 郁粤打断,低声问:“你从哪听到的?” 江梓梦把刚刚碰到陶茵的事简要说了。 郁粤说:“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你别往外说。” 郁粤左思右想,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一早上只当做无事发生。 直到中午随口胡诌了个理由,独自出门吃饭。 私下无人之时,郁粤这才拨电话:“依紫,帮我个忙,你不是跟承嘉白总的秘书走得近吗?帮我打听一下白总这周五以及周末的行程。你妹妹想进鼎禹,内推的事情不用担心了。” - 秦凝雨下班的时候,发现秦初雨给她寄的快递到了,自从上次快递“大惊喜”之后,她就把这位小堂妹的快递提升到红色警戒线。 趁着大家都在下班,秦凝雨在工位上拆封,没想到这快递盒看得大,里面只有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枚咖色纽扣,再一看说明书,竟然是针孔摄像头。 秦凝雨给秦初雨发了条消息,几分钟没等到回复,便先拿东西下班了,只是还没走到电梯,就接到她的电话。 “凝雨姐,我不小心寄错快递了啊,本来是想给你寄一块香薰的。” 秦凝雨说:“没事,我改天带给你,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 秦初雨说:“改天吃饭可以,这个就不用给我了,我买了好几个,这个纽扣款的特别可爱,你拿着用吧。” “我用这个做什么啊。”秦凝雨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想着买这个?” “凝雨姐你最近是不是断网了?”秦初雨说,“最近网上特别火的猫猫视角拍照,等我找个视频给你看!” 视频很快发送过来,秦凝雨点开,就是一个毛茸茸的猫咪快速亲上屏幕的视角,仅仅只有三秒,可真的很萌啊。 “这个就是用针孔摄像头拍的,最近特别火。”秦初雨说,“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把十一一起带来吧,我们一起试试。” 秦凝雨有时候挺羡慕自己这个小堂妹,有想不完的奇思妙想:“行啊,等下周吧,我忙完这阵跟你约时间。” “好啊好啊。”秦初雨说,“我可想十一小可爱了!你不知道我天天看着你的视频和图片,有多睹物思猫!等见了面,姨姨要亲鼠我们小可爱!” 挂断电话,秦凝雨进了电梯,一路走到公司大堂,没想到竟然在这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冯意柠刚好也看到她,朝她笑了笑。 秦凝雨走近几步:“小冯总这是刚谈完事情?” “刚谈完,正准备走。”冯意柠问,“这会下班吗?” 秦凝雨说:“这会上班。” 冯意柠说:“那一起吃顿饭?刚好我有些项目上的事情想跟你聊聊。”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吃饭的时候,她们聊了会项目的事情。 聊完后,冯意柠问:“快开业的璃兔系列馆就在附近,要顺路去看看吗?” 秦凝雨自然求之不得,她算得上璃兔的忠实小粉丝。 这座璃兔系列馆坐落在街角,走进去别有洞天,旋转长梯两旁的墙边是有关璃兔的壁画,从灵感涂鸦到线稿再到成形,从稿件到漫画再到电影……详实地重现了璃兔从灵感到如今的历程。 冯意柠说:“其实最初有关于璃兔灵感,是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那年是兔年,我在华人街碰到一个华裔的玻璃手工者,问我想做什么,我当时随手画了一只粉色兔子的涂鸦,那时候我不会想到今天,现在想想缘分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秦凝雨说:“我有看官网发的这些稿件,当时知道都是小冯总画的,还挺惊讶的。” “谁让我是学艺术的。”冯意柠笑道,“现在看看还挺稚嫩的。” 旋转长梯愈深,壁画也从冒险世界的初篇章开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结尾停在穿着荷叶边改良汉服、手持青翠莲蓬的璃兔,跟随金色蝴蝶小跑向一扇半开的门,最底端显示“be continue…”的字样。 冯意柠问:“凝雨,你有看璃兔传统文化篇的先导片吗?” “有看。”秦凝雨说,“我很期待传统文化的新篇章,一直有在各平台追新的物料。” “工作室专门设立了新的项目组,未来是璃兔ip的重点项目。”冯意柠没有绕圈子,“我现在很缺志同道合的朋友,凝雨,我需要你。” 秦凝雨没想到冯意柠会此时朝她发出邀请,其实早在她们交谈时,她就经常有种相逢恨晚的知己感,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们共同有关中式窗棂美学的浓厚兴趣。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小冯总……” “我知道我现在这话说得有些突然,合作是双向选择的过程,但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还请你第一时间先不要拒绝我。”冯意柠说得进退有度,“下个月璃兔有场活动,我希望能邀请你来现场看看,到时候再告诉我你的答复,可以吗?” 秦凝雨笑了笑:“我会来看的。” 回去途中,冯意柠主动提送她回去,秦凝雨也没拒绝她的好意。 中途,冯意柠问:“我想去买点蜜饯,要一起去吗?” 秦凝雨跟着冯意柠下车,这是家老字号店铺,冯意柠是这里的vip。 玻璃橱柜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蜜饯和糖果,看得很让人心动。 秦凝雨帮着冯意柠挑了些,包好,发现竟然有两大袋,完全没想到这位温婉的小冯总,私下竟然这么嗜甜。 冯意柠把秦凝雨一路送到家,还把其中一袋递给她。 秦凝雨接过:“是给我的吗?” “准确来说,是给大嫂的。”冯意柠笑了笑,“我今天是带着任务出门的。” 秦凝雨目光有些不解。 冯意柠解释:“昨儿接到个电话,我那位表哥,破天荒问我蜜饯是在哪买的?问起来,竟然说是家里小朋友总是不记得会低血糖这回事,他不在身边,所以托我务必带这位只顾着工作和猫咪的小朋友,买点蜜饯备在身边。” 秦凝雨脸颊微微发热,老狐狸怎么在外面也叫自己小朋友啊。 冯意柠看破了她的羞赧,唇角却凑近手机,发了条语音出去。 “表哥,放心,这会把你家小朋友安全送到家了。” - 秦凝雨跟冯意柠道别的时候,深切发现这一大家子打趣人的基因,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连小冯总这样的温婉大小姐也不能免俗。 泡完舒服的浴缸浴后,秦凝雨拆开了蜜饯,吃了两块,发了条消息出去。 【感谢金主爸爸的投喂】 很快得到回复。 【味道怎么样】 秦凝雨手指悬在屏幕上,点下去却发了另外一条消息。 【方便电话吗】 发完消息后,谢迟宴没有回复,而是拨来一个电话。 “有什么事么?” 秦凝雨微抿唇角:“为什么就觉得我是有事情啊?” 谢迟宴嗓音低沉:“让我猜猜,是关于十一的,还是工作的?” 秦凝雨想起小冯总刚刚说的那句“只顾着工作和猫咪的小朋友”,喃喃:“我也没有只顾着工作和猫咪啊……” 谢迟宴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什么?” 秦凝雨微抿嘴唇,好险,差点又要跌进老狐狸的圈套了,于是转而说:“老公,那我可不可以在说之前,问你一个问题啊?” 谢迟宴倒是习惯自家老婆逢事卖乖的性子了:“老婆做什么坏事了?” 秦凝雨有一点点的心虚:“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雪夜新婚 第62节 又心想,是小冯总主动说的,她只是受邀者,殃及池鱼的做法不可取。 谢迟宴说:“问问看。” 秦凝雨这才问:“那你现在是以集团大老板的身份听,还是以老公的身份在听啊?” 谢迟宴问:“你想我是以什么身份?” “要是老公的身份,那就没事。”秦凝雨轻声说,“要是以大老板的身份,那可能就不太好说了。” 这是在威胁他么?只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威胁可没什么作用。 谢迟宴轻笑了声:“小朋友,以老公的身份,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秦凝雨说:“可以了。” 然后把今天碰到冯意柠参观璃兔系列馆并受邀的事情说了。 谢迟宴静静听完,只问了句:“那老婆心动了吗?” 说不心动,其实是不可能的,秦凝雨为跟冯意柠理念上的默契而心动,也为那句“我需要你”而动容。 “老公,你还记得之前问过我熬夜准备的策划案,被毙掉是什么感觉吗?”秦凝雨微垂着眼眸,轻声说,“其中有一个策划案,我其实还挺难过的,也挺挫败的,是关于中式窗棂美学的,是当时我准备了很久的主题,但是由于不够商业性被毙了。” “如果在一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遇到小冯总,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可是我现在发展得还不错,项目也很顺利,也一直想升任组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我那么多个加班和努力换来的,目前也是我最熟悉的环境。” “如果让我放弃现在的一切,去寻求一个可能存在的梦想,我没有那么勇敢。” 说完之后,秦凝雨心里就感觉好多了,其实她不是想寻求任何意见,也不是想说什么,只是想把心里沉甸甸的想法说给谁听,仅仅是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跟她共存着一个胸口揣着的秘密。 沉默了几秒,谢迟宴这才开口:“小朋友。”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凝雨。”谢迟宴重新认真唤了她句,“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可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小朋友,要记得,老公一直在你身后。” 这话像是能抚慰人心似地,秦凝雨感觉上下悬浮的心这会总算安定下来。 谢迟宴问:“要睡了么?” “要睡了。”秦凝雨乖乖地问,“你要挂电话了吗?” “暂时不挂。”谢迟宴说,“准备哄睡家里多愁善感的小朋友。” 秦凝雨问:“那你打算怎么哄啊?” 谢迟宴说:“床头柜最下面一层,有份礼物,一直忘了跟你说。” 秦凝雨起身,翻开床头最下面,发现里面有张精美的黑胶唱片,竟然是她幼年错失已久的那张绝版唱片。 另一边古董高脚柜上一直放着台老式留声机,她一直以为是摆设而已。 谢迟宴问:“会放么?” 秦凝雨说:“会,爷爷以前很喜欢听。” 老式留声机里放进绝版黑胶唱片,熟悉的前奏响起。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如泣似诉再挑逗* 悠扬缱绻的乐声中,秦凝雨听到男人温柔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 “小朋友,晚安。” 第38章 来护 不信任老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五, 秦凝雨申请外勤,出发去顶山酒店,虽说还在临北地界,却相当偏南, 坐落在远郊的山上。 秦凝雨自山脚往上眺望时, 层层山雾缭绕, 她租车从盘山公路上去, 司机熟路,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酒店。 来之前,秦凝雨联系到承嘉传媒白总的秘书, 第一回 没接,对方回复项目详情,请跟白总预约面谈的消息;第二回接时, 她大致讲明来意,秘书听到是鼎禹的合作后,请她一天后请再次来电;第三回接时, 秘书透露给她周五白总的行程安排。 这释放出一个心知肚明、又暧.昧不清的讯号,承嘉传媒一直肯定没有应允项目合作这事,也并没有完全拒之门外的意图, 而是留以可转圜的余地。 秦凝雨进酒店出了些意外,门卫是个身板挺直的年轻小伙, 笑起来挺阳光的,车通过安保闸门时,竟然出现了警报提示音。 相关人员解决后,队长连忙按着门卫来跟秦凝雨道歉,解释是最近上岗又加上临时补岗的缘故,很抱歉带给住客不好的体验。 秦凝雨在外一向秉持“社畜的命只有社畜懂”的原则, 表示事情解决就行,不会投诉。 进酒店前,门卫默默朝她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秦凝雨回了个没关系的轻笑。 午后,秦凝雨收到林时乔的消息。 tree:【一来公司,就发现老婆去出外勤了!】 tree:【老婆太勤奋怎么办?我时常因为不够勤奋努力而跟老婆格格不入】 tree:【所以我决定等老婆包养!】 tree:【老婆饿饿!饭饭!】 秦凝雨笑了笑,敲了敲屏幕。 winter:【赚米给你买真知棒吃】 林时乔怒甩了数十个要闹的表情包。 tree:【老婆小气!】 tree:【老婆心里只有她的亲亲!】 tree:【待秦世美回来,我要怒坑十根真知棒】 秦凝雨完全被她逗笑。 winter:【大胆点,一百根】 林时乔立刻表演川剧变脸。 tree:【啵唧.jpg】 tree:【亲亲老婆,我就是这么好哄】 跟林时乔聊完,秦凝雨觉得既然提到了亲亲,那就顺便打开亲亲的消息页面,想着今晚怎么也该完事了。 【老公,你哪天的航班啊】 没过三分钟,谢迟宴发来一张航班消息的截图。 秦凝雨保存进备忘录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今天回消息这么快,是时差不管用了,还是刚好在闲着? 谢迟宴发来消息:【要来接机?】 秦凝雨心里已经做好了接机的准备了,可还是发消息:【你猜?】 却没想到男人下一秒发来:【后天等老婆来接机】 秦凝雨看清消息的瞬间,有种自己想套路老狐狸结果反被套路的感觉。 心想林时乔说的她跟亲亲学坏的话,说得并不怎么准确,她这个近墨者显然道行还不够,也不够黑。 顶山酒店今天设宴,秦凝雨是作为住户进来的,一直等到近九点,才等到从酒局抽空过来的白奕。 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一间空会议室,秦凝雨插上u盘,把ppt传到多媒体里,她这次把项目书和策划案一起带上了。 白奕刚坐下,随口般地问:“秦小姐,晚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秦凝雨看他脸色泛红,不知道是喝酒上脸了,还是会议室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太足,开口问,“白总,需要调低一下空调的温度吗?” “不用。”白奕松了松领结,“刚从酒局下来,让你久等了。” 秦凝雨说:“白总客气了,您有时间腾出来谈项目,已经是很荣幸的事情了。” 白奕朝她看来:“跟秦小姐这种美人共度夜晚,是我的荣幸才对。” 秦凝雨对上对方视线,顶灯一时晃眼,发现这目光竟然有些晦暗不明,可一瞬又消失不见,像是她的错觉。 对于这位刚回国不久的承嘉白总,秦凝雨并不是很了解,只有仅仅见过几次面的印象,向来文质彬彬的好印象,在此刻变得有些松动。 秦凝雨按捺心下的怪异,只笑了笑:“白总,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今晚打扰到您时间了,现在方便开始谈项目吗?” 白奕伸出左手掌,掌心朝内:“秦小姐随时可以开始。” 秦凝雨讲明她这次来意,大致讲解项目书和策划案,并提出可适当让步的空间,其实无论项目的合作条件还是前景,鼎禹这次都给足了诚意。 白奕微笑着听完,却是说:“可我听说贵司有意向跟 风辰接洽。” “仅是有意向,毕竟合作是互相选择的事情。”秦凝雨说,“白总,鼎禹的第一意向还是属意承嘉,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尽力来争取合作机会了。” “鼎禹自然是我一直想合作的伙伴。”白奕说,“只是我刚回国,根基还不稳,很多事就算想,也急不得,怕差行生错,还望秦小姐跟领导多多解释两句。” 对方这般彬彬有礼地绕圈子,秦凝雨只能转变策略,她发现白总对策划案的兴趣似乎大一点。 只是秦凝雨刚说了会。 “方便上点食物吗?”白奕说,“今晚宴上有些饭后小点不错,好不容易请出山的港城大厨。” 秦凝雨说:“白总请便。” 白奕发了条消息,不出十分钟,有服务生推进辆餐车,上面摆了两份精致的港式餐点,还有一瓶红酒。 秦凝雨看到两份餐点的时候,其实没有很惊讶,按照礼节来说,这位白总也不可能只一个人吃。 白奕示意服务生开红酒。 秦凝雨看到白奕想拿起她面前的餐巾,意识到对方可能的意图,连忙接过:“麻烦白总,我自己来拿就好。” 白奕笑了笑,这才收回手,坐了回去。 雪夜新婚 第63节 服务生要倒红酒,秦凝雨说:“白总。” 白奕只是说:“给秦小姐倒点。” 秦凝雨也不好拂对方面子,毕竟她现在是有求于人。 突然“噗通”一声,溅起了几抹水花,等秦凝雨下意识偏头看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手机突然掉进了冰桶里。 秦凝雨连忙起身把手机捞出来,屏幕快速花屏闪屏,当机立断关机。 “怎么这么不小心,冰桶怎么能放得离客人这么近?”白奕说,“服务生不懂事,秦小姐放心,酒店会赔偿你的损失。” 秦凝雨问:“白总,我去躺舆洗室借用吹风机处理一下,稍等会行吗?” 白奕说:“秦小姐,请便。” 秦凝雨拿起杏色挎包,推门离开,整层走廊都安静得不像话,心下犹疑不定。 此时身处陌生的环境,眼下手里唯一的通信手段被切断,这放大了秦凝雨内心的不安,她记得很清楚,手机在手边的位置放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正好撞进冰桶里? 秦凝雨快步走进舆洗室里,把挎包放在台上,用两张纸巾包在手机周围,并用吹风机简单吹了几下,她动作有些急,把里面的一管口红带出来。 那管口红一半还在包里,另一半歪斜地露了出来,刚好挡住了顺带扫出来的那枚咖色纽扣。 秦凝雨脑海里一瞬间冒出些听闻过的不好的事情,她不敢深想,尽力控制着镇定,在采取不专业抢救手机的手段和强行开机试试运气中,还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开机。 成功开机的那刻,秦凝雨知道自己赌对了。尽管她已经强行控制着镇定,可面对闪屏到即将报废的手机,时间的一分一秒都是对心跳的折磨,就连指尖都在不听使唤地微颤。 动作快过意识,秦凝雨划了好几下,才艰难地点开谢迟宴的聊天框。 输入【我在顶山酒店】 屏幕瞬间一黑,秦凝雨甚至还没来得及确认消息究竟有没有成功发出去。 - 酒吧里,音乐声躁动不止,多道迷离的光线烘托出醉生梦死的氛围。 服务生在卡座上了两杯酒后离开,谢从洲将其中一杯推到谢迟宴面前:“大哥,别板着脸,试试看吗?” 谢迟宴自然不准备喝酒,在这种群魔乱舞的氛围里,仍旧八风不动:“这就是你说要来办的正事?” “我一个人来,怎么跟我家宝宝解释?这不刚好接机到大哥,顺便请大哥来督促我一下。”谢从洲笑道,“大哥放心,嫂子那事后我会帮你报备的,一五一十地解释,绝不隐瞒半分。” 谢迟宴不可置否。 “别太正经,瞧着像活阎王。”谢从洲起身,“大哥,要知道,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就越能探听到消息。” 酒吧内的空调暖气开得足,谢从洲只是进来没多久,就已经嫌热了,黑色衬衫松了两粒纽扣,他本就生得一副极其有攻击力的浓颜,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懒散笑意,显得又坏又痞,活脱脱一个来取乐的混不吝二世祖。 谢从洲本还在担心大哥的形象太正派,在这鱼龙混杂的场合,显得太格格不入。 结果转头一看,男人衬衫衣袖半挽起,松了最顶上一颗纽扣,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和腕骨,反倒有种夺人心魄的禁欲感。 两个身量同样高大、眉目相似又极其出众的男人行走在这里,从进来起就引起明里暗里的目光,一开始迫于气场太强而无人靠近,此时见从卡座走出来,各种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就复苏。 一路拒绝了数次装作有意无意的搭讪。 谢从洲在吧台点了杯“天使之吻”,直直朝着另一侧角落走去。 昏暗中有一张熟悉的清冷面容,穿着身素白衬衫,自斜侧勾勒出曼妙腰线,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手持高脚酒杯,晃动流光溢彩的酒液,却因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无端几分妩媚风情。 谢从洲走近,笑得痞气:“美人儿,喝一杯吗?” 那美人只是冷冷睥了他眼:“借过。” 却在错身时,谢从洲被不轻不重地踩了脚,跟猫挠爪子似的,勾人心痒。 谢从洲也不恼,低笑了声,竟是有几分愉悦模样,不紧不慢地坐到大哥身边。 谢迟宴低声问:“不方便认识?” “小雾暗访。”谢从洲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转眸敛了笑意,“我得看着点。” 这副纨绔公子哥的举动太过高调,酒保主动凑上来,笑得谄媚:“这位怎么称呼?” 谢从洲随口胡诌:“姓贺。” 酒保很会来事:“贺少,我看您今儿一晚上,瞧着来取乐,其实滴酒未沾,有什么事方便说给我听听,看能不能为您解忧?” 谢从洲懒撩眼眸,这才是像正眼看到这个人似地,压低声音:“我要的东西,你能有么?” 酒保问:“那得看您想要什么?” “看到那边那个美人儿了么?刚还踩了我一脚。”谢从洲微抬下巴,“我想讨她欢心。” 酒保一双眼眸早就练得如验钞机似的,达官显赫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反而不会落得满身奢侈,那显累赘,不够清贵。 他心思流转,不过瞬然恍然大悟,这种见色起意的纨绔二世祖,不亚于咬钩的肥美大鱼,激动得眼睛都发直了:“她啊,来了好几天了,打听的可是位大人物的消息。” 谢从洲轻嗤:“多大的人物?” 酒吧内没什么秘密,若是有心人想问不难得到这个消息,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顶山酒店那位。” 谢迟宴眼眸微凝,目光稍稍落在谢从洲脸上,不过转瞬,便无波无澜地挪开。 谢从洲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论在临北地界,还有我贺家怕的人么?” 临北鼎鼎有名的贺家老爷子的儿子个个风流,欠的风流债众多,没想到如今被其中一个早年放逐国外的不受宠的孙子当了家,掌了权。 一个姓的血缘关系,就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酒保这会看这两位气度,心下暗喜,今晚可真是撞大运,竟然真的钓到了一只肉肥的大鱼! 酒保笑得意味深长:“要问消息,那您可算找对人了。” “只是……” “消息有没有价值,得我说了算。”谢从洲看酒保装腔作势的拿乔模样,笑得懒散,似有侵袭意味的压迫感却又增无减,“要是我满意了,这一墙的酒我想开多少有多少。” “你要是不想做这单生意,我想那位一直盯着我们的同行,应该很想补上你的位置。” 酒保心中大骇,转头愤恨瞪了眼同行,这男婊.子仗着一副好皮囊,哄得一堆富婆心花怒放,业绩已经超过他一个月,眼看着要压到他头上,哪还有刚来时一口一个哥的狗腿贱样! 谢从洲笑了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你不告诉我,自然我也有办法从别人那得知。” “但我说给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酒保瞬间认清形势,从善如流地接道,“贺少请附耳。” 等回到昏暗卡座,谢迟宴问:“承嘉,还是谁?” “查白奕。”谢从洲打趣道,“大哥这是 担心了?” “别太过火。”谢迟宴语调沉稳,“你自有分寸和道理,我不过问,不过也不必退让,谢家在临北还是有几分薄面。” 谢从洲说:“大哥放心。” 发出消息没多久,愿者就上钩了,谢从洲瞧见来人,微挑眉峰:“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来晚了,我已心有所属。” 冯知雾径直走过男人,再次不轻不重踩了脚。 冯知雾单独坐在一侧:“大哥也来了。” 谢迟宴问:“打扰到你工作了么?” “我家宝宝太敬业,回来前是工作,回来后还是工作。”一晚上被老婆踩两次的谢从洲插嘴道,“倒是事情打听怎么样了?” 冯知雾说:“捕风捉影的说辞,并没有什么依据。” 谢从洲问:“保密性这么强?” “也不是。”冯知雾说,“我前几天从云城回来,是因为受到旧友的拜托,她有位亲眷因为某公司高层借职务之便潜规则,后面潜规则未遂,暗中逼迫当事人离职,断了大好前程,刻意放任风言风语败坏她的名声,可对方显然是老手,所谓证据可以解释是工作需要,离职可以推脱是工作纰漏。” “同样联系到类似遭遇的实习生,也是一无所获。” “这事儿确实难办。”谢从洲说,“很容易被舆论打成你情我愿,最后双方因没谈拢不欢而散,进而泼脏水的受害者有罪论。” 冯知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然她不会这两天都徘徊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顶山酒店她去过,安保严密,人员嘴严,她不敢贸然打草惊蛇。 “说说你得到的消息吧。” 谢从洲说:“白奕确实不干净,早年因为嗑.药出事被送到国外,经常做些不清不楚的勾当,他的目标主要是涉世未深的实习大学生,没有背景的老员工,刚巧今儿他山顶酒店就有场宴,现在赶去没准能有所收获。” “对了,他尤其偏好有对象的人妻,变态又畜.生。”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一亮。 winter:【我在顶山酒店】 谢迟宴看清消息的那刻,眼眸沉暗。 “现在去顶山酒店,凝雨在那。” - 秦凝雨确定手机彻底开不了机,心神不定时,突然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感觉忍不住发寒,仍旧垂着头,默默小幅度地挪了下手指,借着拿口红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将咖啡色纽扣打开,并用指尖将它偏到正面对上镜面的角度。 口红落在嘴唇间,秦凝雨才仿若不经意地抬眸,突然对上镜面映着的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那目光充满贪婪、欲念。 秦凝雨不可能看不懂这道目光的含义。 手不受控制地一抖,在下唇留下一抹暧.昧鲜红的痕迹,衬得冷白的灯光,显得这张脸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凝雨。”白奕显然被她受惊的状态取悦,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朝着秦凝雨走近,“凝雨。” 秦凝雨转身,再佯装镇定,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白总。” 白奕目光落在微颤泛红的指尖,突然眸光一变,狠狠握住她的下巴,凑到耳边低声粗喘着气:“怎么办凝雨?我一想到在强迫你就兴奋!” 秦凝雨没动。 白奕目光变得更加疯狂,手已经落在纤细脖颈上,在耳边继续低声说,声音却变得柔声细语:“怎么不反抗?我接下来要掐你了,你要怎么办呢?” 一直没动的秦凝雨突然抬了下手臂,这让白奕感觉很兴奋,他心心念念的反抗终于要来了! 没想到,秦凝雨抬手臂只是幌子,却是往要.害地方重重膝击,这一下相当得突然又果决。 白奕瞬间脸色惨白,突然脱力倒在了地上,双眼一翻,一动不动了。 而此时高高扬起来的拖把,突然突兀地顿在半空。 秦凝雨瞥去,直直对上郁粤的目光。 雪夜新婚 第64节 郁粤眼里满是惊愕,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连忙把手里的拖把抛进水池。 秦凝雨蹲下,伸手探白奕的鼻息:“只是晕了。” 郁粤仍旧惊魂未定:“快走!” “等下,我拿下东西。” 秦凝雨回头去拿舆洗台上的挎包,把手机和口红胡乱塞进去,转过身,手心紧紧握着刚刚关闭的咖色纽扣。 她们佯装着镇定,坐进电梯。 秦凝雨问:“开车了吗?” 郁粤说:“开了,但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秦凝雨说:“我没喝酒。” 电梯显示停车场层数,秦凝雨注意到郁粤探来的目光:“彭总监说公司高层有意接洽风辰,可你知道,承嘉在临北关系盘根错节,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彭总监暗示周五顶山酒店白总设宴,需要重点争取,但是只能由我以个人名义来,是我主动请缨的。” 郁粤闻言骤然生出后怕,后背激出一层冷汗,多推波助澜又阴险的算计!如果换做是她,试问这么大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会不会动心?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她只是嗅到消息,今晚就来了。 到了停车场,秦凝雨坐进驾驶座:“报警。” 郁粤系上安全带,顿了下:“确定?” 秦凝雨说:“确定。” 郁粤打通电话,很快接通,秦凝雨简单说了情况,报了位置,警方会立即出警,请她们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保持通话。 出安保闸门的时候,是白天那位出错的门卫,他阳光地朝着秦凝雨笑了笑。 门卫即将按下最后一道按钮时。 电话突然不停滴滴响,是重度警报。 对上视线的电光火石间,门卫突然按下了按钮。 车瞬间疾驰出去,后视镜里门卫的身影已经缩小成模糊小点。 夜色已深,盘山公路黑黝黝的,一行车似雷如电地疾驰着。 郁粤花容失色:“你真的没喝酒吗?” 秦凝雨说:“没喝。” “那你开这么快?”郁粤只是偏头,瞥了眼旁边一脸镇定的女人,刚好一个拐弯,像是擦着悬崖缝掠过似的,“等、下,等下!你不要跟我说话!你仔细看路啊!” 后面追的车黏得正紧,后视镜里时不时掠过疾影,车却突然停住了。 秦凝雨操作了几下:“好像是抛锚了。” 郁粤脸色一白。 这时车窗被叩了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车外,秦凝雨认出是白奕身边最看重的特助。 “秦小姐,下来聊聊吧,不会为难您和您的朋友。” 郁粤握住她的手臂。 秦凝雨反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推开车门下车。 特助见她下车,在耳边举着手机,这才慢悠悠开口道:“秦小姐,和鼎禹的合作,承嘉一向很重视,想必您跟白总今晚是有什么误会,而且大晚上山寒露重的,下山多容易出事?不要让您的家人和对象担心,尤其是您的对象,如果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您的对象误听或是误会了什么,想必会对您的感情生活造成什么困扰。冤家宜解不宜结,回去说开,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才好。” 秦凝雨听得很明白,这段话拿捏她两个弱点:一是工作,毫无背景根基的小职员拿什么来跟承嘉或是背后的白家斗法;二是对象,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你的对象恐怕不会信任你吧? 眼前这副笑吟吟的模样,她只觉得是淬毒的冷蛇。 秦凝雨一时没开口。 电话那头爆了声粗口,随着风声漏出几分,想必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特助皱了皱眉,他一看白奕那状态就知道是 故态复萌,暗骂草包,连一个年轻小姑娘都搞不定。 只是他刚想开口,眯了眯眼睛,看到从山弯后走来个高大男人,深色大衣显得肩宽腿长,侧脸半隐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 直到车灯晃过,深邃面容由暗转明,秦凝雨和特助同时看清眼前的男人。 小姑娘看清他的瞬间,眼眸泛开一圈红,快步朝他奔来,谢迟宴展开双臂,把她拢到怀里,低沉温柔嗓音的落在耳畔:“小朋友,我在这。” 谢迟宴再抬眸时,眸光转寒,语调沉稳,却带着上位者不威自怒的压迫感。 “不信任老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39章 护短 只是我这人向来护短 山间雾深寒重, 晃得夜色和风声簌簌作响。 特助在看清谢迟宴的那刻起,脸上神情瞬间变得很难看,无论是鼎禹还是其背后的谢家,都是他们开罪不了的对象。 谁能想到一个毫无根基的小职员, 竟然就是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谢太太? 这会离得近, 谢迟宴瞥着小姑娘下唇处的一抹红痕, 沉暗眸色凝住, 用手帕轻轻擦拭掉:“还好么?” 秦凝雨刚刚是在情急之下,下意识寻求依赖的动作,只是这会人多, 默默从令人心安的温暖怀抱里挪了出来,乖乖地说:“老公,我报警了。” 特助眸色一晃, 竟是没料到这姑娘竟这般果决,连忙说:“谢总,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犯不着请警方出动。” 谢迟宴抬眸,语调沉稳:“有没有误会,等警方来, 自然会决断出公道。” 这时谢从洲从男人身后走出来,脸上虽仍懒散笑着, 却显得极其的冷:“行了,追俩小姑娘用得这么多人?都别杵在这儿挡山路了,刚巧警察来了,还请都一起走一趟吧。” 旁边还跟着披着深色大衣的年轻姑娘,晚风扬起几缕乌黑发丝,眸光冷冷地瞥来。 打头的警察要说的词被抢了, 又看到刚刚抢话的男人,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此事涉及的相关人员都去警局坐坐。” - 晚上酒局觥筹交错,彭兴平曾经提携过的新人小林升职,打听到上层属意彭兴平升职重用的风声,特意组了场局,借着还人情实为殷勤表忠心,还投其所好上贡了盘精巧的青瓷西洋棋。 “彭总监,这青瓷西洋棋不错!” “是啊,这不要来试试手?让咱们也来见识见识彭总监的棋技!” 彭兴平晚上喝了不少酒,眼下正被捧得不外乎飘飘然,也顿时心痒难耐:“来,小林,你来跟我下一盘!” 小林连连说好,弓着腰,殷勤地把棋子摆好。 开局后,小林是个会来事的人,和旁边观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得彭兴平心花怒放。 正值气氛攀至高点的时候,彭兴平接到一通来电,眯了眯眼睛看清是谁后,示意其他人缄声。 彭兴平站起身,酒意上头,一时身形不稳,竟不小心撞翻棋盘,青瓷棋子哐哐散了满地,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摔碎声。 旁边人连忙扶住彭兴平,动作间,彭兴平不小心按到接通键。 训斥声瞬间传了出来:“老彭啊老彭!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倒好,一捅倒捅了个破天的大窟窿出来!” 彭兴平顿时被吓到酒醒:“这是突然怎么了?还请您老给我指条明路。” 那头说:“行,那我看在多年情分上,也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开罪了惹不起的人,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谢总太太也是你能随意设计的?” “这您不是说笑了,我还能有通天本领,设计谢总太太——” 彭兴平突然顿住,电光火石之间似是明白了什么:“您是说我部门的秦凝雨……” 电话挂断,精巧的青瓷棋盘散了满地,也碎了满地,满室热闹竟一时鸦雀无声。 彭兴平脸色灰败,颓唐瘫坐到靠椅里,心道大势已去。 - “秦小姐,按你所说,你今晚在与白先生会议室谈项目合作,期间你的手机不小心掉进冰桶,你去盥洗室处理时,白先生在盥洗室对你猥亵未遂。” 秦凝雨说:“是。” 警察朝向白奕:“白先生,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奕重新换了套衣服,变回往常一样的精英模样:“我今晚是在跟秦小姐谈合作不错,但是今天我在顶山酒店设宴,是秦小姐打上我秘书的电话,主动找上要跟我谈项目上的事情,秦小姐手机掉进冰桶是确有其事,这点我的秘书和酒店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至于进盥洗室,我承认当时我是酒意上头,是因为对鼎禹合作太过重视,急着去问秦小姐需不需要工作人员专业协助处理手机的事情,这件事是确实是我不对,可对这位秦小姐实施猥亵简直是无稽之谈。” “警官,我订婚在即,不希望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我未婚妻的耳朵里。” “秉承实事求是的原则,不会冤枉一个,也不会错放一个。”警察说完朝郁粤问,“郁小姐,你作证看到秦小姐和白先生同时在盥洗室,可亲眼所见白先生欲对秦小姐行不轨之事?” 郁粤顿时意识到整件事陷入误区,在没有其他人证的情况下,她所看到的事情太过片面:“我是打听到白总在二十三楼谈事情,碰巧在十七楼看到白总上了电梯,我心急跟上,误了一班电梯,只看到他的身影消失走廊深处盥洗室,我在外面等了会,听到点动静,担心出事,没想到看到白总和凝雨站得很近。” 警察问:“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到白先生对秦小姐实施猥亵?” 郁粤微顿:“没有。” 警察又问:“你也来谈项目合作?为什么刚好会出现在现场?” 郁粤说:“承嘉传媒是我们部门重点争取的渠道,我听到风声说凝雨要来争取承嘉的项目,在组里我们是竞争对手,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警察又朝着问白奕问:“刚刚据郁小姐所说,你为什么要去二十三楼前先去了十七楼一趟,是做什么?” 白奕说:“我刚刚说过了,我是去询问专业人员关于秦小姐手机的事情,这个可以求证,在场好几个员工都可以作证。” 旁边一个警察打完电话,确认相关人员的证词,的确是确有其事。 警察问:“那你们为什么要拦秦小姐和郁小姐出门?又一路追在后面?” 特助说:“当时有员工发现白总倒地不起,秦小姐跟白总待在一起谈合作,又突然要跑出去,我担心出事,所以要求安保人员拦截。而且外头夜深,我不确定秦小姐晚上有没有喝酒,山路危险,要是晚上酒驾出了什么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警察在详细询问完了事情后,在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今晚恰好碰到酒店维修监控,那一层楼的监控设备都在保修,无法调取任何有用的监控,整件事情陷入死局。 白奕对眼下这种情况,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他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证据,唯一的变故就是竟然招惹的是谢家的人。这事说什么他都得咬死不认,像谢家这种高门大户,怎么容许家中出现丑闻,还是这种口中没提及几次的谢太太,多半是家里的安排。 只要事态能在今晚控制,他再去求父亲从中斡旋,今后避避风头,生意场上能有什么龌龊,不过都是利益使然。 警察说:“秦小姐,这件事已经详细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秦凝雨却说:“我有摄像头,可能拍 到了一些画面。” 雪夜新婚 第65节 特助和白奕瞬间眸光微变,按捺心里的将信将疑,谁能想到这个年轻姑娘竟有这么多的心眼? 这是家用的针孔摄像头,被做成了纽扣的形状,摄像的角度很恰好,正对着镜面,将纠.缠的两人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从小姑娘一开始借着拿口红的动作,悄悄将纽扣摄像头打开,到对上镜面恐惧的目光,下唇落下的那抹暧.昧红痕。 到最后掐住下巴,手掌握住脖颈,光滑无瑕的镜面倒映着男人迷恋又疯狂的神情,就连口型都拍摄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凝雨?我一想到在强迫你就兴奋! -怎么不反抗?我接下来要掐你了,你怎么办呢? 饶是谢迟宴来之前,已经预料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可当真的看完眼前看到的监控视频后,眸中愈加沉暗,似化不开的浓雾,山雨欲来。 看完监控后,事态丧失控制,白奕已经无从抵赖。 特助算是冷静,走上前,低声又恭敬地说:“谢总,这事确实是白总做得不对,可谢家跟白董向来有交情,谢白两家未来还有很多合作的空间,这样,您劝劝太太今晚先别太生气,事后白董肯定会给太太、谢总、谢家一个满意的结果,您看如何?” 谢迟宴眼眸沉暗,不动声色却又威严的压迫感,侧眸问:“太太怎么想?” 秦凝雨说:“我不接受私了。” 诚然她在升职上太过急切,自己主动走入圈套,可设圈套的人用心又有多险恶,她这次幸运逃过一劫,保不准下次这人罪恶多端的时候,又有谁要惨遭毒手? 特助却直直看着她身侧:“谢总?” “不必多说。”谢迟宴握住小姑娘微微颤抖的指尖,温柔护在手心,一锤定音道,“太太的意思,自然就是我的意思。” 各项流程结束,已经大半夜,临走前一个警察对着秦凝雨说:“姑娘你这招式练过啊,够狠够准。” 另一个警察叮嘱道:“秦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任何进展会通知你,请保持联络通畅。” 秦凝雨一一应道。 回去路上,是谢从洲开的车,谢迟宴坐在副驾驶座,秦凝雨和冯知雾坐在车后座。 气氛有些沉默,还是秦凝雨先开口:“阿洲和知雾你们怎么也会来?” “这事说来话长。”谢从洲说,“小雾解释给大嫂听吧。” 冯知雾说:“我受旧友的拜托,她有位跟你有类似潜规则未遂经历的亲眷,只是白奕心思缜密又是老手,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我联系到类似经历的实习生,也是同样一无所获。” “我之前来过顶山酒店,但是由于保密性太强,我担心打草惊蛇,于是在山脚下的酒吧探听消息,今晚得知白奕确实是个潜规则的老手的时候,大哥收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我们就一起赶来了。” 秦凝雨听到这话不觉得意外,今晚如果没有针孔摄像头的变故,如果白奕没有因为嗑.药一时丧失理智,这种缜密的圈套,她如今也无法指控他,难怪这人会一犯再犯、有恃无恐。 到家后,秦凝雨下车,却被同时下车冯知雾从身后叫住。 谢迟宴和谢从洲看出她们有话要说,自觉避开,去一旁谈话。 等私下只剩她们两人的时候,冯知雾才开口:“大嫂,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我随时有时间。” “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这是你的自由和选择。” 秦凝雨最初知道冯知雾的时候,是在一年前,听蒋胜月说她出差碰到的一个记者,因为拼命护着证据,差点就被埋进土坑里,那时候她只是听闻一个名字,后来在老宅见过面后才记起,原来她早就在自己不记得的时候前,就早已经知晓对方。 此时眼前的冷美人,眉目冷清却又眸光笃定。 “我愿意。”秦凝雨说,“做错事情的人就要承受应付的代价,这是我的选择。” 冯知雾说:“大嫂,我会为大家打赢一场漂亮的舆论战。” “知雾,我相信你。”秦凝雨说,“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冯知雾说:“大嫂问吧。” 秦凝雨问:“姚村土坑事件发生后,你有过后悔吗?” “后悔过,我真的以为我要死的那刻,我后悔了。”冯知雾笑了笑,“后悔我为什么这么鲁莽轻信,后悔如果妈妈知道我会不在了会怎样伤心,还后悔为什么我对阿洲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一句恶语相向。” “可当我重获呼吸的那刻,我记起这是作为记者的职责,从我选择了民生开始,这件事我从没有后悔过。” - 秦凝雨回到家后,先泡了浴缸浴,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想清零记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她也不想深想,只放任错杂成毛线团的思绪乱着。 房间里只开了盏壁灯,柔和的橘黄灯光投射浅浅光芒,秦凝雨在自己那半边床侧半坐下。 却在抬眸间,不经意看到漏出的半边窗户上倒映的模糊身影。 瞬间脑海里晃过那个充满贪婪、欲.念的眼神。 谢迟宴注意到这般异样,不过转瞬便明白原因,倾身把受惊的小姑娘揽到怀里。 其实秦凝雨强装了一晚上的镇定,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如果连她这个受害者都一直在恐惧,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那她拿什么为自己找回公道? 她在浴室的时候就有意避着镜子看,却没想到还是因为倒映的影子而惊弓。 秦凝雨被男人温柔拢到怀里时,熟悉的清冽气息和温度将她笼罩,她突然记起小时候学旱冰鞋的时候,就算摔得再惨再疼,她都会咬牙,不吭一声,可当爷爷心疼地问她一句“疼不疼”的时候,痛觉就好像瞬间醒了过来,她不想哭,却会哭得一直停不下来,哭得越来越难受,也越来越委屈。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还是学不会坚强和独立,因着男人这样一个温柔又怜惜的拥抱,能感觉到她是在被关心和爱护着,那股涩意就直往鼻尖冲,溶解着微红眼眶。 “姜姜,别怕。” 温柔的吻落在下巴。 熟悉的小名所带来的亲昵心安感,是难以言喻的,这让秦凝雨终于放下此时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遭逢诸多变故,惊心动魄了一晚上,拼命强装的镇定,在此刻瞬间瓦解,一时间恐惧、委屈、生气、后怕、后悔混杂的复杂情绪汹涌漫上心间,最后都消融在这个温柔环抱里。 谢迟宴尝到了滚.烫眼泪的味道,咸的。 “阿宴……”窝在怀里的小姑娘,白皙指尖紧紧攥着胸膛前的家居服,嗓音带着些鼻音和哽咽,轻声又认真地说,“我知道是你,所以我不怕。” “我们家姜姜怎么这么勇敢。” 男人用着轻哄小朋友的语气,温柔的吻缓缓往下落在脖颈。 然后把小姑娘温柔、却又带着些力度地紧拢进怀里。 秦凝雨感受到下巴和脖颈的温度,今晚那些不好、阴翳的回忆,正在覆盖上温柔、缱绻的记忆。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他们就这样默默拥抱了很久。 秦凝雨瓮声瓮气:“老公,我想请假。” 其实在山路飚行的时候她很怕,从悬崖缝擦过的那一个瞬间,她至今仍在心惊,那种后怕感裹挟而来的浓浓后悔感,她突然很想很想休息一阵子。 谢迟宴说:“那就请。” 秦凝雨又说:“我想请半个月。” 谢迟宴说:“那就请半个月的假。” 这是从秦凝雨进部门开始这么久破天荒的一次长假,她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加不完的班,做不完的项目,何时能晋升组长,在爷爷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把感情需求寄情在工作上面,可就在刚刚提交请假申请的那刻,她竟然有种久违放松的感觉。 秦凝雨探身,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重新躺了回来的时候,大半张泛红脸颊蜷在绵软枕头里,轻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请这么久的假吗?” 谢迟宴语调如常:“休息的事,还需要多问么。” 秦凝雨欲言又止:“你会不会觉得……” “姜姜。”谢迟宴唤了她声,“说吧。” 秦凝雨问:“你怎么突然叫姜姜啊?” “以前听秦爷爷这样叫你。”谢迟宴薄唇轻启,“回答完了,现在小朋友可以问心里真的想问的话了吗?” “就是……”秦凝雨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还不够坚强独立。” “小朋友,你到底有多坚强多勇敢的这件事情,你知道么。” 谢迟宴口吻无奈又纵容:“谁都有一时的脆弱和委屈,我在身边就告诉我,不在身边 就打电话给我,某个习惯逞强的小朋友,以后不要忍着哭,老公一直在这。” 又是这种温柔的轻哄,秦凝雨带着鼻音轻轻“嗯”了声,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公。” 谢迟宴把小姑娘哄睡着之后,离开房间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安静漂亮的睡容,眼圈还有些微微泛红。 走到外头,谢迟宴接通电话,这是对方今晚打来的第五通。 “迟宴。”白庚开口道,“今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先替不孝子向你和太太倒个歉。” 谢迟宴语调沉稳:“白董,这个道歉我受不住。” 白庚自然注意到称呼的变化,往日这谢家大少爷还会客气称呼一声白伯:“谢总,生意场上的事牵扯众多,你回国不久,又是小辈,很多事可能还不太了解。” “这事你跟谢老爷子可有知会一声?” 谢迟宴说:“谢家人的性子,您最了解不过。” 白庚说:“看来你是要执意了?” 透亮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繁华霓虹夜景俯瞰眼底,倒映出半明半暗的高大身影。 “我这人最为护短。”谢迟宴薄唇微启,银色表盘折射冷光,语调不急不缓,却不威自怒,“生意场上的事自有分晓,至于欠我太太的一分一毫都要讨回。” 第40章 跌坐 闹什么,小朋友? 翌日, 秦凝雨睡饱了才悠悠醒转,半睁开惺忪双眸,触目一片黑暗,一时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可被窝里实在太过舒服, 侧脸忍不住蹭了蹭松软枕头。 可就在此时,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闹钟没有响。 她的全勤奖!秦凝雨骤然坐起身, 探手伸去床头柜的位置,却摸空了,又伸手摸索着打开壁灯后, 发现床头柜上确实没有自己的手机。 秦凝雨盘坐在床头,愣了几秒,所以她的手机是去哪里了?突然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 这会她总算是想起了昨晚请了半个月假的事情。 刚醒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秦凝雨缓缓呼出一口气,起身的时候, 在另一边的高脚柜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心想她怎么就一惊一乍的。 洗漱完, 秦凝雨打算去客厅接水喝。 落地窗落下融融阳光,浅浅光雾投射在半空,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侧脸线条深邃优越,纽扣系到最顶上,浅色衬衫少有几分褶皱, 收进笔直挺括的西裤,反倒生出种禁欲的性感,修长指骨敲了几下键盘,神态从容,却无端有种无形强势的压迫感,明明是在家中,倒让人误会以为闯入谈判场合。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还在家里。 小狸花猫先注意到主人来了,从窝着的沙发上轻跃而下。 谢迟宴抬眸时,正对上这道一瞬不瞬的目光。 小姑娘刚睡醒,发丝有些蓬松微乱,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健康红晕,睡衣纽扣没有系紧,半露出白皙小巧的锁骨,神情还有些发懵,像是还陷在梦中似的。 雪夜新婚 第66节 谢迟宴唤了声:“凝雨。” 秦凝雨下意识含糊地应了声,明显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姜姜。”谢迟宴又唤了声,拍了拍身旁的沙发位置,“过来。” 秦凝雨乖乖坐到男人身边,昨晚的事情她都记起来了,只是成年后还半夜窝在男人怀里哭完,她好像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 所幸男人并没有提及这件事的事情,这让秦凝雨放下心来。 秦凝雨瞟了眼电脑屏幕,应该是在处理工作,可还是问了句:“怎么这个点还在家里啊?” “早上居家办公。”谢迟宴顺手盖住了电脑,语调如常,“过会去公司开会。” 怪不得男人一身衬衫西裤,就连西装外套和领带都斜搭在沙发扶手,看起来像是随时在准备要走。 所以一直是在等自己醒来吗?大概是因着万一自己醒来看不着人,担心她会没有安全感,秦凝雨为男人这个举动而动容。 谢迟宴将半挽起的衣袖放下,然后将袖扣戴上。 秦凝雨看到他的领带还没系,于是走近,拿起搭在一边的领带,稍稍踮脚,在男人朝她低头时,将领带围过后颈,又伸手系了个稳重的温莎领结。 谢迟宴垂眸,瞥着小姑娘认真又专注的是神情:“小朋友,今儿这么乖么。” 秦凝雨系完领带,白皙指尖没有离开领带,而是不自觉绕着尾稍,像只用软垫扒拉毛线球的乖巧猫咪:“因为有一件事想老公跟商量下。” 谢迟宴说:“说说看。” 秦凝雨这才说:“就是顶山酒店的一个门卫,他新来不久,我在进酒店的时候,他工作出了差错,我没有投诉他,他出于感激在那些人追我的时候,没有遵从警报提醒,而是放我出去了。” 谢迟宴说:“知道了。” 秦凝雨得了肯定的答复,知道男人这是听进去了,这会总算放下心来,要是这个笑起来很阳光的门卫,因为帮自己而导致丢了工作,真的会觉得很愧疚,她知道男人一定会有办法能合理处理好的。 “老公,你真好!” 秦凝雨顿时心念一动,踮脚,亲上男人侧脸。 “啵唧”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极其的清晰明显。 对视的瞬间,小姑娘眼眸亮亮的,明明是在白天,却仿若两颗闪烁的星辰,却在几秒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后,很突然地怔住,脸颊漫上晚霞的烧红色,神情甚至出现了长达几秒的空白。 像只做错事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猫咪。 谢迟宴瞧着几分失笑,小姑娘偷袭完,还反倒把自己吓着了,只是这模样太乖了,乖到很难不让生出几分恶劣心思。 他不急不缓地说:“原来金主爸爸不仅要做事,还要被占便宜。” “什么金主爸爸啊。”秦凝雨下意识反驳了声,完全忘记这称呼是她先乱喊起来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突然做出那个行为,“也不算是占便宜吧……” 偏偏男人俯身,鼻息落在白皙耳垂处,仍是端方君子的模样,问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正经:“那算什么?” 秦凝雨感觉像是被那股清冽气息堵截,有些慌不择言:“你还亲了我好几回……怎么不说是占我便宜呢。” 谢迟宴说:“言之有理。” 秦凝雨刚想附和地点下头。 又听到低沉醇厚嗓音落在耳畔:“那老婆要占回来吗?” 秦凝雨:“?”占什么?占便宜吗? 心想她这个近墨者可能永远都不够黑了,要黑怎么黑得过这只衣冠楚楚的老狐狸。 谢迟宴又问:“要不要?” 秦凝雨连忙退后两步,捂住嘴唇,抬眸警惕地看着男人:“不要。” 她不会着了老狐狸的道的。 面对小姑娘警惕的目光,谢迟宴起身,气定神闲地说:“家里小朋友喜欢占便宜,只能随她了。” 秦凝雨目光委屈:“?” 她到底什么时候喜欢占他的便宜了? - 第二天早上,还是秦凝雨醒来后,谢迟宴才会结束居家办公,出发去公司。 下午的时候,冯知雾来了,先跟热情好客的小狸花猫打了个招呼。 秦凝雨给冯知雾倒了杯温水,才带她去了自己的书房。 采访开始前,冯知 雾一身干练职业装,眉目清冷理性,开口道:“秦小姐,我作为闻北报民生栏目的记者,向你发出采访邀请,在此次采访中,如果我有任何让你不适的言辞,请及时打断我,在保证内容理性客观的界限内,以被采访者的感受为重,并且这次采访过程会全程录音。” “我明白了。”秦凝雨正色道,“冯记者,现在可以开始了。” 这场采访持续了两小时,这让秦凝雨见证了这位冯记者的专业性,言辞理性又不失犀利,又颇具人文关怀,正所谓笔者应当针砭时弊,心怀悲悯。 结束后,冯知雾起身整理用具和材料,装进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 临走前,冯知雾说:“大嫂,无论如何都很感谢你接受这次的邀请,像这类职场潜规则事件,受害者往往出于各种内外界因素,最终放弃追究维权,但是每一个站出来指控的人都是勇敢的,如果今后能让一些受害者看到一丝曙光,如果能将已发现的犯罪者一个个绳之以法,如果外界对这类事件以后能多一些关注和包容善意,大家的路还长,希望这次我们的合作顺利。” 秦凝雨握住她的手:“希望一切顺利。” 关于白奕那事,谢迟宴请了临北最专业的团队,全权代理负责她起诉的事情。 于是在取证完的之后的这两天,秦凝雨过上了远离闹钟、睡得自然醒的生活,偏偏家里还被各种零食糖果蜜饯饮料红酒占领了,每天就是醒了吃,吃完睡,在发现自己竟然重了整整三斤后,忍不住盘坐在客厅毛毯上,认真反思起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过得太资本主义腐朽了。 此时秦凝雨身上穿着毛绒睡衣,左手边是肥宅快乐水,右手边是黄瓜味薯片,面前大屏还投屏着综艺。 确实很资本主义腐朽,秦凝雨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下了“重症诊断”。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直响,把睡着的小狸花猫吓得草木皆兵,跟无辜的抱枕开始单方面左勾拳右勾拳大战。 秦凝雨看得好笑,心里想她家小十一有时候聪明得像要考清大,一会又傻得实在太过好笑。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林时乔每日一遍的搞笑视频。 tree:【视频】 tree:【看看这个巨搞笑】 tree:【视频】 tree:【哈哈哈这个也绝了!不看悔恨终生!】 只是还没等秦凝雨回复,又收到秦初雨发来的消息。 pikachuu:【链接】 pikachuu:【这家泰餐超级好吃!】 pikachuu:【链接】 pikachuu:【凝雨姐!这家这家烤肉也超级好吃的!肉质我可以给五星好评!又嫩又香!和外头的妖艳货色不一样!只是想起来我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那件事之后,秦凝雨发现林时乔和秦初雨就经常给自己发消息,一个一直发搞笑视频,一个一直发各种美食的链接,就像特意哄她开心,帮忙她转移注意力,她心里为这样的好意感动。 本来集团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那晚人多口杂,看到她跟男人在一起的人不少,估计现在整个公司应该都在讨论这件事。 普通小职员摇身一变谢太太,到底会引起怎样疯狂的讨论,她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秦凝雨一一回复完林时乔和秦初雨,打开了匿名八卦群聊,发现里面竟然从那晚半夜开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过一条消息。 往日热闹混杂沦落成死群。 当然秦凝雨不会觉得大家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估计是发现有内鬼,所以连夜组了除她之外的新群聊。 winter:【我被瓜群孤立了】 林时乔很快发来回复。 tree:【!】 tree:【我也qaq】 tree:【他们都不带我玩了!我申请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可恶!!!】 秦凝雨没想到林时乔被殃及池鱼了。 winter:【十一委屈叹气.jpg】 林时乔跟她闲聊起来。 tree:【你最近在家做咩呀】 winter:【图片】 winter:【醒了吃,吃了睡,撸撸猫看看综艺,家里全是囤粮,我发现最近都胖了三斤】 winter:【十一叹气,生活不易.jpg】 tree:【好资本主义腐烂生活!】 tree:【这个生活不易的福气换给我来受吧!】 tree:【这些!全部!炫我嘴里!】 秦凝雨突然冒出个念头。 winter:【那你要来吃吗】 这条消息一出。 聊天框那边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林时乔跟突然间蒸发了似的。 就在秦凝雨犹疑起是不是自己的提议太过突然吓到对方的时候,突然接到林时乔拨来的电话。 刚接通,林时乔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听起来很激动:“真的可以吗?!” 秦凝雨说:“当然可以了。” “但是……”林时乔难得扭捏起来,“但是……” 秦凝雨了然地问:“你是担心碰上?” 电话那头传来很重的一声“嗯”。 秦凝雨说:“他今晚有宴席,很晚才会回来,你九点走正好合适。” “好啊好啊。”林时乔当然求之不得,稍顿,又问,“我能不能把小初雨带上啊?” 雪夜新婚 第67节 秦凝雨说:“当然可以。” “那就好。”林时乔瞬间放心,“第一次去你和谢总的爱巢,我怕,我得找个小姐妹一起壮壮胆子。” 秦凝雨:“?” 难道这是什么深潭虎穴吗? 傍晚六点半,林时乔和秦初雨准时到访。 说实话,这还是秦凝雨第一次看到她们这样格外乖巧,一改往常凑到一起就叽叽喳喳的八卦模样,此时并肩正襟危坐在茶几前的毛毯上。 秦凝雨担负起照顾不适应客人的责任,拿杯子装了两杯温水。 林时乔先接过,说了声谢谢。 秦初雨接过,也跟着说了声谢谢,又眼巴巴地问:“凝雨姐,桌上的坚果可不可以吃啊?” “可以啊。”秦凝雨说,“如果喜欢的话,你们可以带回去吃,这都是阿宴差人往家里运箱的。” 林时乔和秦初雨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秦凝雨微顿了顿,善解人意地盖口:“谢总?” “没事,你不用改口。”林时乔强撑镇定地说,“我刚刚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天知道我知道你是谢太太的那刻,脑海里晃过我多少次的胡说八道了,我连我第二天被开除的理由都想到十七条了。” 秦初雨也说:“我也完全没想到把我温柔漂亮的仙女姐姐拐走的姐夫竟然是谢总,我还以为要不是她们误传假消息,那就是我没睡醒!” 秦凝雨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 林时乔说:“没事,我能理解,这种事确实不好往外说。” 秦初雨也说:“要是我,我也不敢在外乱说的。” 说完,林时乔和秦初雨把来之前买好的卤煮炸鸡奶茶都摆在茶几上。 秦凝雨也帮忙。 林时乔突然问:“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秦凝雨说:“他半年前出国领的证。” 秦初雨惊恐:“这么早啊!” 林时乔幽幽:“暗度陈仓啊!” 三人突然对上对视一笑。 秦凝雨说:“你们今天突然好客气。” “好了好了,都不准客气了。”林时乔也笑了,跟变魔术似地转了下手指,“真心局,来不来?” 秦初雨问:“真心话大冒险啊?” “nonono~”林时乔摆了摆手指,“我们来放下手指挑战,按顺序来,一轮一个人说一件事情,没做过的人要放下手指,最终的输家要惩罚吃爆辣版芥末炸鸡。” 林时乔用了随机器,第一个开始的秦初雨。 秦初雨迫不及待地问:“谁追的谁?” 林时乔嫌弃道:“小初雨,你区区恋爱游戏的文案,怎么问出这个丝毫没有水平的问题的?而且我们是放下手指挑战,不是真心话,小初雨不认真听题。” “哦。”秦初雨说,“我没做过.爱。” 林时乔:“?”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秦凝雨:“?”她乖巧可爱的小堂妹竟如此语出惊人? 秦初雨说:“你们不可以说谎哦。” 秦凝雨作为一个已婚人士,自然放下一根手指。 林时乔脸色怪异,也放下了一 根手指。 瞬间收获两道八卦目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顺下去的是林时乔:“我没谈过恋爱。” 这回没有一个人放下手。 再然后是秦凝雨:“我结婚了。” 林时乔和秦初雨同时放下一根手指。 第二回 合,秦凝雨和林时乔定定盯着这个小甜妹,生怕从她嘴里又说出什么语不惊人的话。 但这回秦初雨只是说:“我梦游过。” 秦凝雨和林时乔一起放下一根手指。 再次轮到的林时乔狡黠一笑:“学生时代的时候,我给小哥哥送过爱心早餐。” 又问:“你们有没有给谁哪个小哥哥送过爱心早餐啊?” 秦初雨放下手指:“没有。” 现在只剩下秦凝雨一个人没说话,对上两道狐疑探来的目光,有些犹豫地开口:“这个送爱心早餐是什么范畴啊?” 林时乔和秦初雨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浓浓的八卦意味。 并深深有同感——女孩子们凑一起聊八卦什么的,真是世界上最兴奋激动的事情! 林时乔比着“1”的手势:“首先呢,这个小哥哥不能是你老公,当然我说了句废话,毕竟你跟你的亲亲差了七岁,不太可能有这种经历,总不能是小学生给高中生送爱心早餐吧!” 秦初雨从善如流地接上:“其次呢,要是个学生时代的小哥哥哦~” 秦凝雨心虚地半弯手指,显然还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之中。 没想到,林时乔连忙做保证:“我绝对不跟谢总说!” “我们仙女有点小秘密怎么了?”秦初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道,“这事我也会替你保密,绝对不让姐夫听到任何一句的!” “就是送了一周的蛋包饭,但那是有理由的。”秦凝雨连忙解释,“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正当此时,秦初雨眼疾手快地抱住蠢蠢欲动的小狸花猫:“十一!你是只小猫咪,不可以偷吃薯——” 突然话音一顿,抬眼时看清几步之外的高大身影,她的眼眸受惊般睁大,条件反射地开口:“姐、姐夫……” 秦凝雨扭头,竟然看到谢迟宴回来了。 林时乔和秦初雨顿时局促起来,一个一口一个谢总,另一个一口一个姐夫。 只是没等秦凝雨挽留,林时乔和秦初雨就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匆匆走了。 留下秦凝雨一个人在原地呆滞。 谢迟宴不动声色地在沙发坐下。 秦凝雨完全不知道刚刚的话,男人究竟听到了多少,只是轻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谢迟宴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本来他事情顺利结束后,便提前回家,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姑娘们凑一堆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小姑娘是带朋友来家里玩了么?这在婚后还是第一次。他作为此时的意外造访者,并没有开口去扰这群姑娘们的兴致。 只是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一句有人问了句——有没有给谁哪个小哥哥送过爱心早餐? 听完小姑娘被打趣的全程,又看到她心虚地半弯手指,说学生时代送了别的小哥哥一周的蛋包饭。 所以之前做给他的番茄笑脸蛋包饭才会那么熟练么?谢迟宴眸光暗了暗。 等秦凝雨倒了杯温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稍稍仰靠沙发,阖着双眸,一身西装革履,领结稍稍松了些,半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应该是刚从商务场合回来。 这个点应该还没吃饭吧?秦凝雨走近,伸手轻推男人肩膀。 只是刚碰到了一下,男人就睁开眼眸,一瞬间眸中竟有几分发沉,纤细手腕也被宽大手掌有力紧握住。 只是身形不稳的转瞬,秦凝雨跌坐男人腿.上。 浓郁的红酒香气漫过鼻尖,秦凝雨心跳漏拍的间隙,白皙掌心只得来得及撑在劲实宽阔的胸膛。 耳畔传来低沉含哑的嗓音,裹挟着不动声色的压迫感,听起来莫名危险。 “闹什么,小朋友?” 第41章 露珠 惩罚是动一下 客厅暖白色灯光打得通明, 秦凝雨感觉那半边耳畔激起一阵酥痒,只能下意识地轻声反驳:“没有在闹……” 还在说着,秦凝雨看着男人稍稍仰躺在沙发靠背上,微蹙了下眉头, 几不可查的, 却有种隐隐类似于烦躁的情绪。 秦凝雨还想继续想反驳的话, 就这样堵在了喉间。 其实她这些天不在公司, 却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公司第一时间对彭兴平进行清查,顺藤摸瓜查到他借着项目营私受贿的数罪, 公司立即下达开除的决定,并追究刑事责任。 至于承嘉传媒,鼎禹拒绝其低姿态的合作邀请, 转由跟辰风传媒达成深度合作,没想到才仅仅不过一天,一篇报道横空出世, 矛头直指承嘉传媒的现任总裁白奕,指控其多次借职务之便,滥用私权对员工进行潜规则,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承嘉传媒背后的白家第一时间想控制事态变化,却在闻北报高层那碰了钉子, 而这篇采访报道能在各大平台畅通无阻,背后为其保驾护航的正是临北谢家。 其余有类似经历的受害者,向闻北报的民生栏目拨打热线或是寄出邮件,纷纷提供证据或是接受采访,大众的谴责声随之纷沓而来,造成恶性社会舆论影响, 相关部门介入并调查。 此外白奕嗑.药的事情被爆出,七年前涉嫌肇事逃逸、雇人定罪的罪行也被知情人揭露,多年费尽心思钻营的好形象毁于一旦。 同时谢家幺子手中的滕睿资本,高调宣发和斯华科技的重点合作,这一举截破了白氏集团未来三年的重点项目,鼎禹集团作为掌控全局的背后推手,下手又狠又快。 这一风向的变化,使得看客敏锐地察觉到白氏多年来盘根错节的地位,怕是要变天易主,借着推波助澜之势,白氏集团盟友倒戈,多年对家落井下石,此时白氏集团内忧外患,股市大跌。 谢迟宴没有说,秦凝雨却知道,这些天男人在各处斡旋,出席各类的宴席和会议,暖白灯光落在深邃眉目,质地讲究的深色手工西装少有几分褶皱,模样在此时竟然看起来少见地有些疲惫。 秦凝雨感觉心有点发软,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啊? 想到这,秦凝雨轻声问:“老公,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 谢迟宴只是说:“还好。” “才没有还好。”秦凝雨说,“你这几天在家也是开会,到公司也是开会,每天还很晚回来。” 雪夜新婚 第68节 “我们家小朋友这么聪明。”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那你要安慰我么?” 秦凝雨微顿,很认真地小声问:“那你要吗?” 谢迟宴说:“试试看。” “等你忙完,要不要一起出去放松一下?看电影、做甜品、做手工……”秦凝雨眼眸写满认真,“其实很多小事还挺消磨时间,很能让人感觉心情愉悦的。” 刚说完,秦凝雨才意识到说的都是以后的事情,又连忙补救:“我会按点摩,要试试看吗?” 谢迟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秦凝雨只当他默认,又说:“我这样会不会压到你,太重了。” 谢迟宴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后腰:“太轻了。” 秦凝雨下意识说:“我都重三斤了。” “是么。”谢迟宴说,“没怎么感觉到。” 秦凝雨嘟囔:“那你是抱少了。” 这话一出,秦凝雨怔住,白皙耳尖漫出一层红意。 她都说了些什么胡话啊?听着是她很想被男人抱似的。 谢迟宴目光变得颇为意味深长。 秦凝雨连忙反驳:“不是,你不要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迟宴只是瞥着她,意味不明的意味变少,语调沉稳地问:“凝雨,你是觉得麻烦到了我么?” 秦凝雨说:“嗯,确实。” 谢迟宴又问:“所以是知道那些事,觉得心里有负担了?” 秦凝雨再次“嗯”了声。 谢迟宴说:“之前老爷子 病倒,集团经过一阵内忧外患的时候,遗留的问题很多,大伯借机拉拢了不少高层,跟白家一向走得近,一些事越界了,对于沉疴重疾,温水煮沸,或是釜底抽薪,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秦凝雨当然没觉得男人不是个冲动莽撞的人,做的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但是这件事的导火索确实是出自她。 “我只是担心,你太辛苦。” 他家小朋友简直太乖,又太懂事,倒叫人生出无奈又心疼的情绪,该怎么让她不这么乖,也不怎么懂事呢? 谢迟宴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蓬松柔.软头发,这位在各类谈判场合雷厉风行,在外不威自怒的男人,此时口吻却温柔却又不容人抗拒:“家里小朋友在外面受了委屈,做老公的,说什么都要替她一分一毫地讨回来。” “姜姜,我们谢家的小朋友,多得是有人宠,知道么。” 秦凝雨感觉有双无形的大手揉过自己的心脏,这种被用心爱护着的感觉,让她的鼻尖生出涩意,她有些怕会习惯这个感觉,这会让她从此会习惯去麻烦眼前这个男人,也会想去依赖眼前这个男人。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是怎样的感觉呢?有敬重、有好奇、有崇拜,贪恋他的温柔和拥抱,为他的纵容和偏爱心动,应该是有喜欢的吧,她好像不太可能拒绝这样一个男人。 其实她一直是个低物欲、低期待的人,害怕一切未知的情况,在培养感情的前提下,婚前他们只不过见过寥寥几面,算是陌生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由一纸婚姻联系,是因为对家庭和妻子的责任使然,还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她呢?答案她不清楚,也不太想去深究,对此她好像会不自觉谨慎,更怕差行将错间会破坏此刻融洽的平衡。 秦凝雨对上男人这双盛着纵容和包容的眼眸,就什么问题就问不出来了,微垂着目光,很轻声地说:“不好意思啊,谢先生,我是第一次结婚。”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傻话,白皙的耳垂缓缓羞红。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秦小姐,好巧,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秦凝雨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微抿唇角浅浅笑意:“那我给你按摩吧,你别睁眼。” 谢迟宴看出小姑娘的羞赧,也没多说,只静静阖上双眸。 秦凝雨伸手按在男人两侧,不轻不重地按起来,她的手法不算熟练,纤细手指落下温柔的力度,却格外舒适。 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秦凝雨按摩的时候,目光细细描摹男人眉弓、眼睫、鼻尖,这副东方骨相生得极其优越,越看越惊艳。 纤细手指渐渐停下,秦凝雨还在看着,跟男人不经意对视上。 安静的客厅里,呼吸微微发滞,秦凝雨发现他们莫名就离得好近,她此时还坐在男人腿.上,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仿佛把她团团包裹住。 男人身上质地讲究的深色西装少有几分褶皱,这样在外很有距离感的一个人,她却感触过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因着禁欲更愈加性感,不自觉想起耳畔的低.喘,宽大手掌禁锢掌控着她的手腕,冷白手背因用力绷起青筋,那种令人沉溺失神的侵.袭占有。 谢迟宴淡瞥着眼前的人,脸颊、耳尖、脖颈渐渐漫上一层暧.昧红晕,小姑娘的想法太好懂,在想什么很容易看透。 “想要了?” 才没有,秦凝雨在心里默默反驳,只缓缓眨了下眼眸。 “你不想做……”秦凝雨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变化,禁欲笔直的西裤下包裹着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不是很服气又很小声地说,“那你…什么。” 那个字她说得都快成气音了。 “秦小姐,第一次结婚的丈夫,还没有那么禽.兽。”谢迟宴瞧着几分好笑,“不过老婆投怀送抱,我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秦凝雨还没说话,突然的悬空,只得伸出两条细长手臂,紧紧环住男人脖颈。 她坐在男人臂弯里,这是个抱起小朋友的宠溺抱姿。 走出两步的时候,秦凝雨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想做还不承认,闷骚老狐狸,秦凝雨腹诽道,又想到今晚一直被老狐狸引得团团转,就突然想在口舌上找回场子:“两个成年人有生理需求,这件事是很正常的。” 谢迟宴说:“老婆说得对。” 秦凝雨:“?” 她顿时生出种狐疑,颇有种自己把自己卖了还替老狐狸数钱的感觉。 谢迟宴说:“所以今晚再哭再闹,都不会听的。” 他们做的次数并不是很多,秦凝雨觉得自己每次都很矜持,根本就没闹过,老狐狸颠倒黑白,她默默在心里又给男人添了一条罪名。 经过拐角时,秦凝雨瞥到在角落啃偷藏猫条的小猫咪,轻声说:“你吃晚饭了吗?” 谢迟宴问:“确定现在要说这个么?” 秦凝雨也觉得这时候说这话是有些煞风景,可一会怎么说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还是说了句:“要不还是先吃饭吧。” 她是刚不久前吃了点垫肚子,下午吃了各种零食,这会倒也不饿。 谢迟宴却说:“先吃点别的。” 秦凝雨:“?” 吃什么?她的脸颊瞬间红透。 …… 都不是第一次了,小姑娘面对这种事的反应还是很青涩,明明还没做什么,全身都会泛上一层淡淡粉意。 “姜姜。” 秦凝雨半睁开眼眸,隔着眼前一层淡淡的薄雾,上侧的深邃眉目被淡橘色光雾渲染开来,有种温柔缱绻的感觉。 修长指骨轻拢耳边散乱的乌黑鬓发,流连过耳廓和脸颊,怀里的小姑娘随之轻轻微颤,仿若杏花枝头被风轻晃的露珠。 下一秒,秦凝雨被翻了个身,怀里抱着松软的枕头。 宽大手掌落在鬓边乌黑发丝,温柔轻揉了揉,愈深之时,秦凝雨听到耳畔传来低沉磁性嗓音:“之前在跟朋友玩什么?” 秦凝雨用些紧地抱着松软枕头,微咬着下唇,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小心溢出声甜腻的呢喃。 微颤了下,又连忙咬着下唇。 修长指骨握住下巴,撬开她的紧闭的双唇,温柔摩挲般抵着上唇:“姜姜,回答我的问题,好么。” 秦凝雨感觉那半边耳畔酥麻一片,含糊的声音从口.齿间传出:“是在玩放下手指的挑战。” 谢迟宴又问:“规则是什么?” 秦凝雨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说一件没有自己做过的事情,如果有人没做过,那就要放下一根手指,还要接受惩罚。” 附在耳畔的嗓音似是含了几分笑意:“那要玩么?” 这个时候玩吗?秦凝雨发现自己此时显然没有选择。 “姜姜,作为惩罚,我会动/一下。” 秦凝雨:“?” 这是认真的吗? 可男人显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耳畔传来男人低沉嗓音:“我没有给谁准备过爱心早餐。” 秦凝雨:“?”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谢迟宴说:“姜姜,该放下一根手指。” 秦凝雨乖乖放下根手指,突然间眸光惊颤,双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发尖变调的声音,她一时没缓过来,有些失神地看着投射在墙面的一片昏黄光芒。 耳边又传来第二声:“我没有给别的小哥哥送过蛋包饭。” 秦凝雨这会总算是明白这话为什么熟悉了,这不就是她们刚刚说的那些。 真的不是借着这个由头玩.她吗? 秦凝雨第二根手指被放下,本能感觉到危险,连忙解释:“老公,那是因为那个人帮我挡了一下,左臂骨折,为了感谢他,就给他带了一周在外面买的蛋包饭。” “小朋友。”谢迟宴嗓音混了些笑意,“再乖,也要遵守规则。”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秦凝雨默默想。 男人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人格啊?床.下一个,床.上一个,如果说床.下是时不时风度翩翩的恶劣,床上就是衣冠楚楚的禽.兽。 谢迟宴朝前倾身。 秦凝雨这会又缓了好一会劲,嗓音微哑地嘟囔:“……老狐狸。” 谢迟宴似笑:“叫我什么?” 没一会,秦凝雨被逼出哭腔,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老公。” …… 坐在餐桌旁时,秦凝雨到现在还觉得有点腿软。 可此时男人穿着一身简便家居衣,半挽起衣袖,露出骨感手腕,正在垂眸煮面,散发出一身宜室宜家的气质。 雪夜新婚 第69节 这让秦凝雨感觉到深深割裂的反差感。 面端到面前,秦凝雨低头喝了口暖热好吃的面汤,胃里顿时温融融的。 “老公。”秦凝雨双手扶着碗壁,微抿唇角,很小声地问,“你是醒酒了吗?” 谢迟宴抬眸:“你觉得我喝醉了么?” 如果刚刚不是喝醉的话,秦凝雨又找不出其他原因,刚刚明明还那么凶的,这会又温柔得不像样。 难道真的是有双重人格? 秦凝雨还在狐疑着,给自己拿了一张纸巾,又递给男人另一张纸巾。 谢迟宴接过纸巾:“小朋友,怎么这么乖了。” 秦凝雨微微红着脸颊,嘟囔道:“……所以才会被老狐狸欺负。” 谢迟宴口吻颇为意味不明:“老狐狸?” 秦凝雨瞬间被唤醒刚刚被男人摁着弄的记忆,身体反应快过自己的意识,还没有褪去红.痕的耳垂,好像又开始发.烫,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牙.印。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秦凝雨像是发现了脱困的好机会,连忙起身,边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去接个电话。” 等秦凝雨走出几步,看了眼来电人,眼眸一凝,唇角抿着的笑意微微一滞。 秦凝雨稍稍缓了缓思绪,快步走向落地窗前,接通后,容以莲的声音传了出来:“买了明天回来的票吗?” 原来到了每年约定要回江城的时间,她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秦凝雨说:“还没,我等会就买。” 容以莲老一贯的唠叨叮嘱:“你这孩子,老是没有打算,临到头事情又来不及。” 旁边传来劝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打算,咱们也别管太多了。” 秦凝雨叫人:“喻叔好。” 喻建说:“哎,凝雨,明天什么时候到?叫斯源去接你,叔大早起来去买菜,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秦凝雨说:“吃点家常菜就好,喻叔不要太麻烦。” “没事没事,不麻烦,孩子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喻建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娘俩叙旧了。” 电话重新回到容以莲手里,有一小阵的沉默,稍后容以莲犹豫地开口:“你那个男朋友……” 秦凝雨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妈。” “我不是让你分手,也不是劝你回来相亲。”容以莲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跟你男朋友也处了快一年了,如果合适就带回家让我们看看吧。” 秦凝雨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容以莲会突然让步,稍顿了顿:“妈,其实我打算这次跟你说这件事的。” 说到这,秦凝雨下意识往男人方向瞟了眼,心里下了决断:“但他这次先不回去。” 容以莲不情不愿说了句“行”,又嘟囔了声:“难道是带不出手嘛。” 挂断电话,秦凝雨默默坐回到餐桌旁,默默吃起面。 谢迟宴察觉到小姑娘回来后就变得安静下来,完全没有刚刚猫咪似张牙舞爪的羞恼劲,甚至眼眸还掠过的一丝落寞。 秦凝雨没有开口,谢迟宴也没有去问。 等到吃完晚饭,秦凝雨才缓缓开口:“老公,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谢迟宴问:“什么事?” 秦凝雨说:“明天我要回江城一趟。” 谢迟宴知道小姑娘自小跟爷爷长大,很少提及再婚的妈妈家里人,这类事他一向很少问,可小姑娘此时神情太过安静,又是那副逞强懂事的模样。 “用不用陪你去?” 秦凝雨摇了摇头,眸光很认真地说:“老公,我这次回去有自己的打算,下次再陪我,好吗?” 谢迟宴瞥了她会,让步道:“行。” 第二天,秦凝雨打算一大早就出发去机场,其实她从成年后开始,一年就回去一次江城,但是每一次好像都不太能习惯。 秦凝雨没想到男人会来机场送机,微仰着头:“你怎么来了呀?” “来送老婆的机。”谢迟宴说,“无论大事小事,都要跟我打电话。” 秦凝雨用玩笑掩饰不自然的涩意:“老公,你是不是太霸道了些啊。” “而且我在江城,你在临北,打给你,我们还隔着千里远呢,你难道能瞬间出现在我面前啊?” 谢迟宴似笑:“说不准。” 秦凝雨有些好笑地问:“老公,你难道有哆啦a梦的时空机器吗?” 谢迟宴语调沉稳:“没准你一眨眼,我就来到你身边了,知道么,老婆?” 尽管知道这是句玩笑话,秦凝雨那份蒙着阴霾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这条路她总是一个人走,没想到有朝一天有人来陪她。 鼻尖忍不住有些发酸。 他怎么这么好啊。 第42章 温柔 如果今晚不在身边陪着,怕她会哭…… 秦凝雨到江城的时候, 已经临近十一点,喻斯源来机场接她。 喻斯源今年十八岁,个高腿长,仗着年纪轻, 大冬天只穿着身黑色夹克, 随意往那一站, 年轻又帅气, 像是杂志上的男模特。 秦凝雨走近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垂眸回消息,他不说话时看着又酷又冷。 也不知道对面是谁, 能让这个表面小酷哥聊得这么入神。 秦凝雨踮脚,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发质有些硬:“是不是又长高了?” “姐, 你别摸我的头。”喻斯源偏头躲开她的手,黑眸掠过一抹笑意,单手把手机锁屏, 又随意塞进裤子口袋里。 喻斯源说:“快上车吧,我都快饿死了,我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叼着块齁甜的吐司,就被老爸轰出来接你。” 小酷哥果然一开口就不酷了, 秦凝雨跟着上车,坐进副驾驶座,很了然地问:“你又睡过头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姐你老妈附体啊?”喻斯源笑了笑,“你没事查我的岗,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查一下你的岗?” “你查我的什么岗啊?”秦凝雨说,“臭小子, 没大没小的。” 喻斯源啧啧生奇:“不得了,往外面走一趟回来都会打各种妈腔了。” 秦凝雨说:“你不去学相声专业,真是埋没了你的好口才。” 喻斯源口吻惋惜地说:“没办法,有才能的人注定要做出取舍,毕竟祖国的地质大业还等着我去闯荡。” 秦凝雨跟喻斯源闲聊了几句,大多是有来有回的斗嘴,别看这小子长得一张酷哥渣男薄情脸,一张嘴就不怎么正经,天南海阔都能给你扯,各种歪理浑话信口拈来,还极其容易带动旁人同化成没有营养地斗嘴的幼稚鬼,让人又爱又恨的。 等待长红灯的时候,秦凝雨发现喻斯源又不动声色地瞥了自己一眼,狐疑地问:“你从见到我,就一直在看什么呢?” “在看姐夫啊。”既然被问起,喻斯源这会不藏着掖着自己的好奇心了,“真没带过来啊?话说在前头,你的事我保密,绝对不会偷偷告诉妈。你悄悄跟我说,是不是姐夫也跟着你来了,在家附近哪个酒店等你呢。” “你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秦凝雨听得好笑:“又不是偷情。” 喻斯源刻意装作很夸张的一脸惊讶:“你现在竟然连偷情都学会了?” “喻斯源,我是你姐,我比你大上整整六岁。”秦凝雨说,“我上初中的时候,你还是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屁孩。” “哦,姐夫比你大六岁啊。”喻斯源意味深长地说,“姐,原来你喜欢老男人。”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心想这心里蔫坏的这臭小子还是这么敏锐,到底是不是中了基因彩票? 喻斯源继续说:“怪不得妈给你介绍的那些个相亲对象,你都没看上一个,原来是喜欢大你六岁,对方上初中你才小学一年级的老男人啊。” “别一口一个老男人,没礼貌。”秦凝雨说,“是你姐夫。” “哟,就护上了。”绿灯亮起,喻斯源重新启动车,语气玩味道,“这还能怎么办?姐姐喜欢的男人,我说什么都得叫一句姐夫,是吧?” 小混球。 秦凝雨没想到刚离开老狐狸,这里就候场了一个小混球。 喻斯源继续套话:“都来了,还不让我这个做弟弟的见见?” 秦凝雨不吃这小子这套,而是似真若假地问:“你怎么这么想见他?” “给你掌掌眼呗。”喻斯源说,“要说这世上最懂男人还得是男人,我给你看上一眼,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秦凝雨狐疑地盯着他。 “好吧,我承认,我还挺好奇的。”喻斯源说,“你是不知道,听到妈说你谈恋爱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驴她的。直到今天看到了你,我才发现原来你说的是真话。” 秦凝雨问:“难道你眼睛是测谎仪,还能一眼看出来我有没有说谎?” “那倒没有那么夸张。”喻斯源说,“我只是看着某个人没事就看下手机,跟手机里藏着蜜和糖一样。” “在等我姐夫消息啊?爱要坦荡些,给他打个电话呗。” “不要。”秦凝雨心想难道她的表现就有这么明显吗?竟然被一个小自己六岁的小屁孩看得透透的,有些恼羞成怒地拒绝了对方的深入交流,“你就是个小混球,我不想搭理你。” 怎么发现他姐这么会撒娇了?喻斯源颇为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每次秦凝雨回来的时候,明明就心事重重,每次都还要强装轻松,所以喻斯源总会说些有的没的,逗她开心或惹她羞恼,但是这次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看来这个未曾谋面的姐夫功不可没啊,喻斯源稍稍放下心来。 车窗外街景不断倒退,秦凝雨没想到今天喻斯源竟然会听话得安分起来,这让她有些始料不及,心中就算有疑问,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自找这小混球的打趣。 过了会,手机振动了一声,秦凝雨低头看了眼,是谢迟宴发来的消息。 x:【到了吗】 秦凝雨手指敲了敲屏幕。 winter:【在回家路上,小酷哥过来接我了】 过了三分钟,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x:【小酷哥?】 雪夜新婚 第70节 秦凝雨打下一行字,发送前,指尖微顿了顿,把“是我弟弟”四个字删掉,微抿唇角笑了笑,把精心编辑的一段话发过去。 winter:【对啊,小酷哥,又帅又年轻又冷又酷的小狼狗,一米八,薄情渣男脸,男模身材】 只是刚发完,秦凝雨想要使坏的心思就念头,迅速被一种心虚认怂取代,毕竟床上的老狐狸完全不是人。 秦凝雨想要撤回,却没想到对方拨来一通电话,做坏事被当场抓获,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手忙脚乱之下,竟然误触到了接通键。 手机屏幕显示接通的瞬间,秦凝雨只觉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好在她这次反应极其的快,连忙把手机举到离喻斯源远的那半边耳畔,手掌半护着手机话筒。 偏偏今天路上车特别少,车内空间小,对方语调沉稳的声音很清晰地响在耳畔:“小酷哥,又帅又年轻又冷又酷的小狼狗,一米八,薄情渣男脸,男模身材。” 秦凝雨:“?” 男人一本正经地重复,为什么觉得羞耻是自己啊。 他姐还挺能夸自己的。喻斯源左手抵在唇边,硬生生把那声笑闷回了喉咙,不然他这脸皮一向薄的姐姐,恼羞成怒之下,指不定会挂了那头的电话。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还想多逗逗姐姐呢。 秦凝雨微咬下唇,深切地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电话那头是调.戏反被打趣的老狐狸,旁边是不安好心、蠢蠢欲动的小混球,秦凝雨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她降下的神罚。 “不是……”秦凝雨轻声地解释,“那个是——” “姐夫好,我是她的弟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喻斯源插嘴道,“而且本人对越过道德边际的关系不怎么感兴趣。” 秦凝雨:“?” 她也不感兴趣好吧。 “喻斯源,你别搞乱。”秦凝雨说完,又轻声说,“我对那种关系也不感兴趣的。” 又是红灯,喻斯源停稳车,凑近秦凝雨耳边:“姐,你在外面学坏了,都会双标了,对我就是凶凶的喻思源别捣乱,对姐夫就是柔声柔气的。” 这小混球凑这么近,分明就是故意让男人听到,秦凝雨伸手推了把弟弟,只是下一秒,耳畔传来一声醇厚的低笑。 秦凝雨感觉耳垂微微发热,轻声说:“在路上,我晚点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喻斯源这才笑出声来。 秦凝雨看这小混球一笑,自己也有些忍不住笑,心思一转:“你来消息了。” 喻斯源下意识看向手机的位置,黑屏,并没有亮起。 只不过这区区一两秒的反应,秦凝雨已经捕捉到喻斯源异样的反应。 “小混球,等谁的消息呢?” “你猜。”喻斯源笑了笑,“姐你告诉我姐夫在家旁边哪个酒店等着,我就告诉你在等谁的消息。” 秦凝雨:“……” 很真诚地在心里疑惑,这小混球到底是怎么找到对象的?真的不会因为太过混球而被始乱终弃吗? - 午饭吃得很融洽,容以莲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喻建又买了很多新鲜又贵的水果和糕点,只要不跟母亲谈及工作和对象的事情,一切还是其乐融融的。 秦凝雨早上起来得早,半天都在路上,吃完饭不久就不自觉打起哈欠,被容以莲瞧见,唠叨了几句,催她去午休。 进了自己的房间,这原本是间客房,她只住过不到两年,布局陈设这么多年就没有变过,能看出来她来之前被打扫过的痕迹。 秦凝雨在桌边坐了会,感觉有些渴,想出去倒杯水喝。 门把手被拧开,隔着一条小缝,秦凝雨看到不远处沙发边坐在一起的一家三口,儿子逗趣,母亲神情嫌弃,父亲在旁边乐呵呵地打圆场,此时生动而温馨。 秦凝雨只是垂眸,重新把门关上。 或许是带着乱糟糟的思绪入睡,秦凝雨久违地想起小时候寄住在家里的事情。 那是她十岁那年,爷爷被调到西北研究项目时,父亲因公殉职,她被母亲容以莲接到再婚的家庭里。 继父叫喻建,白手起家,在江城有所前景不错的公司,是个随和很好相处的人,家里还有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弟弟。 秦凝雨很快就适应了这个陌生环境。 可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家里也是无依的呢?约好去游乐场的那天,自己明明在生着病,很希望家里能有人陪着自己,可还是不想打扰大家开心的心情,也不想麻烦大家,懂事地说找借口说她有辅导班要上,可当意外看到一起前往游乐场的一家三口,脸上挂着那么幸福的笑容。 隔着玻璃橱窗看的小女孩,咖啡厅里的暖气好似催化了她的眼泪,不知道是生病酸的,还是心脏在轰然作鸣。 还是想给她惊喜的爷爷,不远万里来到江城,却发现高烧不退的孙女。 之后爷爷放弃了西北的项目,申请调到临北的闲职,秦凝雨这才重新有了一个家。 容以莲爱不爱自己呢?答案是爱的,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这点秦凝雨从未怀疑过。 可当另外的一端的砝码出现,那是容以莲另外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善贴心的丈夫,聪明帅气的儿子,这让秦凝雨不得不承认,她拥有的爱,是在一定区间内、并不唯一、又有所取舍的爱。 这在爷爷去世后让她备感孤独。 …… 秦凝雨缓缓醒来,意识渐渐回笼,可那种孤单又怅然的感觉,却像被一手揉碎心脏橘瓣般的酸涩汁液。 其实这些年,秦凝雨一直是在逃避着的,试着不去在意,也不去在乎。 回江城的日子,这两年是定在每年最忙的时候,往往在家还要处理各种工作消息,独处的时间少,第二天可以理所应当地找“工作实在太忙,不得不要赶回去”的理由离开。 理由很拙劣,却很管用。 枕头上沾着的温热还没有干透,秦凝雨很想起来之前男人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生出一种很迫切的冲动,很想跟男人说说话,无论是说些什么都好。 秦凝雨摸起手机,发出消息。 winter:【老公,你在干什么呢】 消息刚发出去,没想到男人却再次给她打来电话。 “老公……”秦凝雨刚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了点哑。 谢迟宴问:“怎么了?” 秦凝雨说:“天太冷了,好像有些着凉,应该是感冒了。” 沉默了一两秒,谢迟宴说:“不是说打电话,怎么还发消息?” “这不是担心老公在忙嘛。” 刚说完,秦凝雨才发现这话听起来太像是撒娇了,脸颊冒出层薄热,又找补道:“耽误了工作就不好了。” “这会不耽误工作。”谢迟宴说,“倒是老婆跟又帅又酷的小狼狗在一起,不得有点危机意识么。” 秦凝雨听出来他的揶揄,也听出来他应该等会有事要忙,连忙说:“我刚刚睡醒,现在要跟妈一起包饺子。” 谢迟宴说:“好好休息。” 秦凝雨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多喝热水。” “记得好好喝热水。”谢迟宴说,“也记得给我打电话。”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出房间前,秦凝雨用书桌上的折叠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乌黑发丝有些被睡得蹭乱,刚睡醒不久脸颊浮着一层健康的红晕,眼角还好,只是一层很浅的微红,并没有看出来她在梦里哭过。 直到这时,秦凝雨才放心走出房门,却只看到容以莲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包饺子。 秦凝雨坐到对面:“斯源和喻叔呢?” 容以莲说:“出去买甜品了。” 秦凝雨发现才一年不见,容以莲就好像又老了些,岁月的细纹在眼角蔓延,她记忆中那个强势又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原来也会有衰老的一天。 秦凝雨说:“妈,我这次回来打算跟你讲,我找到个很好的人。” “合适就好。”容以莲说,“别的我也不劝了,你有自己的想法。” 秦凝雨听出母亲心里还是有气的,但也跟她一样不想破坏这难得一天的宁静,选择了逃避,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洗干净手,回来默默包起饺子。 深夜,秦凝雨早早洗漱完了,窝在房间里,看了会喻斯源小时候囤在书架上一排的漫画书,很热血,也很刺激,却一直没有看进去。 外头星星点点的灯火,秦凝雨看了看窗外,心想老狐狸这个时候是在参加晚宴,还是出席会议呢? 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 只是没想到刚想到男人,秦凝雨就接到男人打来的一通电话。 听到耳畔落下那句话后,秦凝雨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拿过衣架上的白色羽绒服,一边套在身上,一边轻声往外走。 轻声关门后,秦凝雨快步朝着楼梯走下去,楼道里的过堂风从耳畔呼啸,却快不过耳畔鼓点般的心跳声,阵阵的、迫切的、让人不可置信却又心生雀跃的。 路灯落下斜斜的昏光,映亮楼底下那道高大的身影。 秦凝雨一双眼睛很亮,套着的白色羽绒服领口还有些歪斜,就连乌黑发丝都来不及整理,半压在脖颈半露在羽绒服外面,小跑到男人面前:“老公你怎么来了呀?” 谢迟宴垂眸瞥她:“小朋友,我来之前说过什么?” 秦凝雨顿了下,还是乖乖地说:“大事小事给你打电话,没准一眨眼,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家里小朋友向来习惯逞强,一直都等不到她的电话。”谢迟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语调如夜色般温柔,“可想想,如果今晚不在身边陪着,怕她会哭。” 哆啦a梦的时空机器,是她的玩笑话,只要她打电话男人就会出现在眼前,她以为是男人的玩笑话。 然而哆啦a梦的时空机器,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可男人仅仅因为她一时冲动的电话,就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夜色静谧的十几秒后,秦凝雨听到自己冲动又大胆的轻声:“那你是来陪我的吗?” 冬夜里冷风猎猎,吹起深色大衣拖曳的衣角,路灯撒下一地暖白色的光芒,映亮这双眉目深邃温柔的眼眸。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带你去私奔,愿意跟我走么?” 秦凝雨心想,她难以拒绝此刻男人浪漫的邀请,也难以控制地记起她曾印象深刻的一段电影台词—— 【他问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说是惊天动地的一秒 只是他说这话的那一秒,就那一秒 我突然很想很想跟他远走高飞 从南到北】* 雪夜新婚 第71节 第43章 色.诱 姜秘书,有点分寸 说是私奔, 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凝雨,并不知道要前往的地点。 她下来得急,家居睡衣外只套了件白色长款羽绒服,黑白斑点的绒裤露出小半截, 下面倒是穿了双黑色小皮靴, 莫名还真的有几分私奔的感觉, 就是不太雅观。 对视中, 秦凝雨小声地问:“那我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谢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语调沉稳,“我不介意。” 秦凝雨:“?” 可是我介意, 出门在外还是需要一点点偶像包袱的。 “不行。”秦凝雨坚持道,“我不能这样出门的。” 谢迟宴只随着她。 “等我五分钟就好了。” 秦凝雨转身,突然看到自家楼层的灯亮了, 身体快过意识,推着男人胸膛,就躲到了视线盲区的楼道口里。 做坏事时胸膛里的心跳不止, 在夜色静谧里极其的清晰明显。 低沉嗓音落在头顶:“小朋友。” 秦凝雨下意识轻声应道:“嗯?” 谢迟宴问:“你今年几岁了?”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的反应过度了,怎么弄得倒像是被家里抓早恋的未成年? 果然谢迟宴意味不明地问:“家里是抓早恋, 还是有门禁?” “都不是。”秦凝雨解释,又心想, 可能是她刚刚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家里人,又或许是仅仅只是有人口渴来客厅接水喝。 本来她是打算回去再认真问男人,愿不愿意年后跟她一起来趟家,可现在,夜这么深又这么突然,她还偷跑下来, 是刚好就这样顺势而为,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约个合适的时间再见? 谢迟宴看着小姑娘这副认真又纠结的模样,薄唇轻启:“上去,还是我来处理?” 秦凝雨几乎是立刻做了决定:“老公来处理吧。” 等了会,秦凝雨跟着谢迟宴走到车的面前,看到男人坐进驾驶座,她才坐进副驾驶座,下意识朝着车后座看去。 谢迟宴看她一副猫咪找毛线球的模样,颇为失笑地问:“在看什么?” “在看有没有司机或者特助。”秦凝雨缓缓收回了目光,“你一个人来的啊?” 问完意识到已经坐在副驾驶座的自己,问了句不折不扣的傻话,试问有哪个司机或是特助敢放着大老板坐驾驶座,而自己坐后座呢? 夜色里黑车划开一道长弧,窗外街景不断倒退,秦凝雨这会才记得想起来问:“我们要去哪啊?” 谢迟宴说:“港城。” 秦凝雨偏头看向男人。 谢迟宴对小姑娘的反应丝毫不意外:“维港后晚有场烟花。” 秦凝雨眼眸一亮,显然是听到意外之喜的模样,尾音里的雀跃都藏不住:“真的?” 谢迟宴几分纵容:“自然是真的。” 秦凝雨打开手机查看航班,十秒后,脸上笑容黯淡下来,语气极其遗憾地说:“还是太突然了,没有查到去港城的航班。” 谢迟宴问:“这么遗憾?” “之前一直想去的,但是一直推,就推到一直没去成。” 秦凝雨突然反应过来,“万一我没有港澳通行证,那怎么办?” “我知道有。”谢迟宴语调沉稳,“听你和朋友打电话聊过。” 秦凝雨回想了下,那可能是那次她跟蒋胜月打电话时随口的撒娇。 谢迟宴又说:“睡会,没准醒来事情就解决了。” 男人的话总是很有信服力,秦凝雨点了点头,又轻声“嗯”了句。 只是秦凝雨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收到喻斯源发来的消息。 yu:【惊!姐姐趁着深夜跟野男人私奔了怎么办?!】 原来那时候开客厅的灯的是他,秦凝雨瞬间放下心,敲了敲屏幕。 winter:【已睡,勿扰】 消息几乎是秒回。 yu:【需不需要我现在去给您拍一张卧室空床图?】 秦凝雨自然已办法治小混球。 winter:【需不需要我跟妈说小混球找到对象了】 聊天框那端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小混球极其审视夺度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yu:【姐姐工作努力,做弟弟的,当然是要好好体谅姐姐】 他们姐弟,多年来算得上“狼狈为奸”,秦凝雨这便知道这小混球是要配合她掩护的意思了。 winter:【小混球,半个月后还没有被对象始乱终弃,记得带给姐姐来看一眼】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yu:【……】 直到机场,秦凝雨才知道事情的解决全靠钞能力,正常航班是没有了,私人飞机申请的航线时刻准备起飞。 乘务长是个笑容端庄甜美的小姐姐:“太太,请进,需不需要帮您放衣服?” 暖气很足,可秦凝雨说什么都不可能换下自己的白色羽绒服,只微笑道:“谢谢,不用了。” 这时谢迟宴说:“都不用在这,让太太睡会。” 直到这边区域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凝雨还在强撑着摇摇欲坠的偶像包袱。 谢迟宴说:“只有我们两个人。” 秦凝雨还有些犹豫。 谢迟宴又说:“我处理工作。” 秦凝雨实在是热到了,看到男人垂眸看着电脑,才安心脱下身上长款的的白色羽绒服,抱在了怀里,她里面穿了套很可爱的毛绒睡衣,黑白斑点的。 余光好像瞥到男人唇角微不可查轻勾,秦凝雨狐疑地偏头看去,男人仍旧专注地看着电脑,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然后秦凝雨地把长款白色羽绒服盖在了身上,心虚地半挡住睡衣,原本只是想闭眼养神,却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秦凝雨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港城了,她看到身边的纸袋,睡着之前还没有的:“这是?” 谢迟宴说:“一套新衣服,试试看。” 真要自己穿着套毛绒睡衣出去,秦凝雨说什么都是不愿意的,连忙起身拿着这身衣服去换。 换完后,秦凝雨都感觉自己的气质变了很多,这是套小香风职业装,雪纺很有垂感的杏色衬衫,粉白撞色的西装外套,同色系的包臀裙。 入住酒店时,经理前来迎接,他对这位临北来的贵客并不陌生,只是身旁这位气质出众的美人倒是第一次见。 “这位是……” 秦凝雨心想她在临北已经暴露了谢太太的身边,可在港城地界,有些好奇男人会怎样介绍她的身份。 谢迟宴语调沉稳地说:“姜秘书。” 秦凝雨:“?” 没想到她的身份就在男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下,突然有了个名正言顺的新身份。 对上对方探来的视线,秦凝雨反应很快地露出个职业礼貌的微笑。 “谢总身边的人才多。”这人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倒说出说不清的意味。 晚上,安排的是顶层的套床,秦凝雨倒是沾床就睡。 第二天醒来后,秦凝雨还记得男人给她胡诌的新身份,走到客厅,含了几分玩笑意味地问:“谢总,需要我帮您挤牙膏,倒杯温水吗?” 谢迟宴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扫开,转身前意味不明道:“姜秘书,注意着装要求。” 着装问题?秦凝雨下意识垂眸一看,白色浴袍的领口松垮垮的,隐隐露出抹白酥,脸颊微红了红。 老狐狸,大早上就调戏她。 秦凝雨本以为来港城是来度假的,没想到在休息时间,竟然从鼎禹小职员,变成了大老板贴身秘书,还是要陪睡的那种,虽然男人开了一天的线上会议,也没有让她做过什么,只是个空职花瓶。 最后一场会议前,秦凝雨总算从游戏综艺茶店的奢靡生活醒来,决定履行一下秘书的职责(报复一下今早老狐狸的调戏)。 没想到代为保管私人手机的一分钟后,秦凝雨就接到了唐思思的电话。 “喂,大哥!我被扣下来了,快派人来救救我!拜托拜托拜托!” 打开免提的声音响起,秦凝雨开口:“思思小姐。” 沉默了两三秒后,对面传来极其狐疑的声音:“诶?” “咳。”秦凝雨清了清嗓子,迎着男人投来的目光,微微弯了下眼眸,很入戏很敬业地说,“思思小姐,您好,我是谢总身边新来的姜秘书,请把地址发给我,我稍后就赶到。” 唐思思呆呆愣愣地报来一个地址,秦凝雨挂断电话后:“谢总,那我先走了。” 谢迟宴朝她投来无奈又纵容的一眼,完全是默许的意味。 到了唐思思报的酒店,这是极其奢华的一栋老派建筑,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 秦凝雨刚到就被领班热切地迎上。 “您就是姜秘书,对吧?”领班态度很恭敬,“谢总那边特意打电话交代,请思思小姐和您上去。” 唐思思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带路的领班离开后,唐思思重复:“姜、秘、书。” 刚刚一时冲动,在老狐狸面前挑衅,可这会碰到熟人,秦凝雨莫名有种被发现在角色扮演的羞耻感。 雪夜新婚 第72节 唐思思这会反应过来:“大哥太过分了,休息时间压榨你给他当秘书就算了,还给你改姓。” 秦凝雨深以为然:“天下的资本家都是一副嘴脸。” “大……”唐思思差点叫习惯,很配合地改口,“姜秘书,你跟大哥谈薪酬了吗?你这力可不能白出吧。” 秦凝雨说:“明晚维港有烟花,还有豪华游轮。” “大哥跟游轮主人是老朋友,他这不用出钱的。”唐思思摇摇头,给她支招,“我看苏富比这两天要拍卖珠宝,这不得狠狠宰资本家一顿?” 秦凝雨虽然没参加过拍卖会,却也大致对那些奢华珠宝究竟有多昂贵有概念。 还没开口,唐思思已经愤愤不平地拨去了一个电话,只是刚接通,瞬间又变回乖巧的模样:“大哥,大……姜秘书在我这里,明天苏富比有珠宝拍卖,你要不要带大……嗯,姜秘书去看看啊?” “哦。”电话那头男人像是说了什么,唐思思连忙应道,“我这就让姜秘书接电话。” 秦凝雨对上唐思思目光的时候,有些想劝对方不用改口得这么辛苦,可显然小表妹入戏比她还深,只得伸手接过手机。 低沉嗓音附在耳畔:“姜秘书。” 恍然真有种偷情的错觉,秦凝雨按捺下自己荒唐的想法:“谢总有什么事情交代?” “明天的时间空出来。” 秦凝雨说:“哪项行程,记录一下。” 男人似是轻笑了声 :“自然是为姜秘书拍卖珠宝。” 挂断电话,唐思思脸上笑容愈深:“懂,我懂了,你们是玩情趣,对不对?” 秦凝雨赶在她说下一句之前,连忙开口问:“来这怎么不用唐家小姐的身份?” “我这是不想暴露身份。”唐思思说,“我知微姐姐今晚要来这层相亲,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来了。” 秦凝雨知道她有一对大五岁的双胞胎姐姐,大姐叫唐知微,二姐叫唐知盈,前不久唐知微结束硕士学业回国,轻声问:“你担心你大姐啊?” “对啊,姜秘书。”唐思思这会还记得霸道总裁俏秘书的剧本,“其实知微姐姐跟你很像,长得美,还温柔,港城离临北这么远,她还不会粤语,我担心她人生地不熟,平白受旁人欺负嘛。” “而且我听说关家长子,像尊煞神一样,不是什么好相于的人,而且大我知微姐姐整整八岁,三年一代沟,这都要三轮代沟了!” 秦凝雨仔细想了想这话,那她跟男人岂不是也有两轮的代沟。 “姜秘书。”唐思思已经很顺口了,“我来之前已经打听到了,我们现在去露台潜伏,一有情况我们就出动。” 秦凝雨来都来了,只能配合小表妹的姐控行为。 却没想到,他们刚走到露台,就看到角落昏光里的一幕。 后背纤细的女人被压进露台秋千上,五官凌厉野性的男人,一手握着她的下巴,一手紧锢着后腰,吻得动情又强势,晃动间,女人半露烧.红微.湿的眼尾,似碎钻拖曳着辉光。 秦凝雨和唐思思看得有些脸红心跳了,赶在小表妹情绪失控前,连忙拉着她坐回位置。 “啊!”唐思思双手捂住脸颊,情绪很崩溃地说,“我家貌美温柔的小白菜,怎么就这样被野男人拐走了。” 秦凝雨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思思,姐控不可取。” “可是我宁愿是关家老大,怎么会是关三呢?”唐思思愤愤地说,“这跟小白兔遇上了不安好心的大灰狼有什么区别!” 秦凝雨还在思考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不是说你知微姐姐是来和关家长子相亲的吗?” “对啊。” 唐思思愕然,“这关三我见过一面,长得一副多情艳俗的渣男样,他怎么能招惹他嫂子呢?” 秦凝雨连忙安慰:“只是相亲,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嫂子。” “是哦是哦是哦,只是相亲而已。”唐思思顺了顺自己的快蹦出来的心跳,“一看就是这种浪荡坏男人勾引我家的仙女。” 想着想着,唐思思越发心神不定:“我得跟知盈姐姐商量一下,想办法黄了知微姐姐和关大的婚事。” 电话拨了两通都没人接,唐思思苦恼嘟囔:“怎么关键时刻知盈姐姐不接电话啊。” 等到秦凝雨把唐思思温声软言劝回去,才回到酒店套房里。 谢迟宴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边的文件,听到脚步声,只是说:“坐。” 坐?坐哪?秦凝雨幻视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能坐的位置。 她晚上劝唐思思的时候,跟着一起喝了不少红酒,此时酒意上涌,就定定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心想,这群资本家都是天下一般黑的乌鸦。 仗醉行凶这事,秦凝雨不是第一次干,走近直接坐到男人腿上。 谢迟宴没抬眼:“姜秘书,有点分寸。” 落地窗外维港璀璨的霓虹灯景俯瞰进眼底,而男人身着板正禁欲的深色西服,一副不为世俗美.色所动的高岭之花模样。 闷骚。秦凝雨腹诽着,又伸长两条细长脖颈,松松环住男人脖颈,凑近,香甜醇厚的红酒香气缭绕在双唇的分寸间。 “谢总,漫漫长夜,需不需要姜秘书协助您处理公务?” 小姑娘喝醉了倒是大胆。谢迟宴喉间溢出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秦凝雨心想老狐狸的定力不过如此,只不过得意不过几秒,侧腰被宽大手掌握住的瞬间。 只不过骤然发力,秦凝雨便被男人轻巧地压到深色办公桌,冷淡风格的办公室里,此时笼罩着层淡淡晦暗的昏光,沉沉黑眸睥着她,似逡巡着掌下脆弱的猎物,落地窗外的霓虹流光时不时晃过,在这副深邃清越的侧脸,惊掠过光怪陆离却又暧.昧的光影。 不过天旋地转间,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迅速调转了个。 只不过身为“猎物”的小姑娘,明显还没意识到浓重危险的迫近。 乌黑发丝散乱到深色桌台上,小姑娘皮肤瓷白,衬出极致的黑与白,弧度漂亮的醉眼惺忪,一瞬不瞬地瞥着男人,伸出的纤细指尖微抚过的冷白分明的喉结,清纯中有几分天然招人的妩媚。 丝滑包.臀裙.下撑出清晰明显的轮廓,修长指骨流连而上。 秦凝雨半眯着眼眸,承.受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酥.痒,像只慵懒乖巧的猫咪,隔着一层质地讲究的衬衫材质,手指渐渐蜷起,来到男人的后背,轻挠着蛰伏着劲实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骤然间,她的后腰微微弓起,微咬着的下唇不自觉沾.黏出一声拖曳变调的轻哼。 不过转瞬,纤细白皙的手腕被男人按在桌台上,不小心撞歪一份冰冷的文件,依旧是温柔却又不容抗拒的力度。 秦凝雨丧失发.泄的着力点,半睁眼眸,有些含羞带恼地瞪着男人。 “姜秘书。”男人俯身而来,低沉似笑的嗓音落在耳畔,似月色般温柔,却又像是再恶劣不过的诱.哄,“小声点,别让旁人听着了。” 第44章 微港 那老公要惩.罚吗 落地窗外霓虹流光波动闪映, 明明夜晚如此静谧,顶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随着修长指骨的骤然停下,秦凝雨半眯着眼眸, 被那股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着。 手边冰冷的文件和后背靠着的坚.硬办公桌, 尽管秦凝雨知道现在身处酒店套房, 而不是真的鼎禹总裁办公室, 可在男人煞有其事的话语提醒下,竟真的生出种担心时刻都有可能被旁人撞见的紧张感。 秦凝雨不想这样沉默着,隔靴搔痒的感觉太难捱, 可她又不像遂了老狐狸逗自己的意,只能不满地嘟囔:“我不喜欢你戴的腕表,太硌了……” 话音刚落, 耳畔就传来声低沉似笑,那股清冽冷调的气息从鼻尖飘远。 谢迟宴不紧不慢地直起身,一身深色挺括西装, 不经意被蹭上几分褶皱,却依旧衣冠楚楚,深邃浓颜眉眼背着光, 视线却像是逡巡审视般,一寸一寸睥过被压在办公室上的女人。 随后男人收回按住纤细手腕的手, 单手扯松扯乱领结,最顶端的纽扣随之绷开,这动.作既不急切也不粗鲁,却有种蛰伏的男性力量感,冷白骨感的喉结和锁骨半隐半现,禁.欲又慵.散。 “不喜欢么。”谢迟宴手指稍动, 就在小姑娘下.唇被咬出的微白中发现端倪,“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秦凝雨知道她的反应骗不了男人,只是腕表的那种冰冷的触感,每每激起温热皮肤的一阵惊颤,总会引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渴.求。 禁.欲者撩人,可让禁.欲者失控却更让人沉溺。 秦凝雨只感觉自己像浮在云端,也像是沉入温海,残剩理智的清醒使她羞.耻。 可意识的迷蒙却在勾着她、钓着她,做出她在清醒时绝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秦凝雨轻轻一拽,深色领带就松松缠挂在瓷白手指和手腕,在黑与白的半遮半掩下,她勾着男人的尾指,重新回到被把弄的白色蕾.丝蝴蝶结上,才张了张唇:“那老公要惩.罚我吗?” 男人瞥着无害不自知的眸光,目光沉稳无澜,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仿佛沉了下来,修长指骨上轻易一勾,嘴上却是冰冷的质询:“姜秘书,是怎么跟家人解释昨晚离开的事?” 秦凝雨只是稍稍愣神,薄薄一层白色蕾.丝,便半挂不挂到膝弯处。 在男人丝毫不掩饰的沉沉目光里,秦凝雨试图紧.拢起.腿,却被不容抗拒地分得愈开,没有薄薄一层的阻挡,大掌肆无忌惮地落下。 “……说是有工作。”秦凝雨有些受不住这股近乎是粗鲁的对待,可偏偏男人此时还是这般矜贵冷静、游刃有余,除却心里隐隐希望对方更凶的难言期待,还莫名就生出种不满和委屈,“明明我是在休假,你说带我来港城看烟花和玩游轮的,结果你让我当你的秘书,不给我工资,还在办公桌上对我这么凶,又凶又怀的黑心资本家。” 小姑娘埋怨也像是撒娇。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将羞恼瞪着他的小姑娘翻身,随手拿来冰冷的项目书,放到她的眼前,口吻温柔却又饱含恶意:“不是姜秘书说要协助我处理公务的么。” 秦凝雨难能想到她随口一句调.情的话,竟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满扭头:“那明明就是……” 却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下巴,生生扭了回去,随之纤细后背紧贴而来劲实有力量感的胸膛。 “姜秘书,念。” 秦凝雨拒绝:“我不念。”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姜助理,说谎的惩罚还没受,这会还以下犯上。” 嘶啦——是包.臀裙被扯撕的声音,很快破了一道口子。 秦凝雨本来就醉得晕晕乎乎的,眼眸噙着雾蒙蒙的一层,她是真怕男人紧贴的大掌会打下来。 迫于老狐狸的淫.威,秦凝雨只得眯了眯眼眸,乖乖开始念起来。 只是刚念了一行,某个恶劣的男人却不打一声招呼,秦凝雨眸光都晃散了。 偏偏耳畔又是那副温柔缱绻的声音:“姜秘书,念错了,重来。” 秦凝雨找不清焦距,念了两行,脸颊埋进男人的小臂,发出裹着泣声的闷声呢喃。 谢迟宴一开始没听清,俯得更近,才听出来小姑娘极小声又带着哭腔地骂他:“……老狐狸。” 颇有几分失笑的问:“老狐狸?” “……嗯。”秦凝雨扭头恨恨地咬了口男人小臂,含糊道,“又凶又坏的老狐狸……” 被骂被咬了,男人呼吸反而愈加沉重,冷白手臂绷紧充满男.性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另一手握住纤薄腰.身的大掌骤然发力,冷白手背薄薄一层青紫色脉络分明凸起,鼓噪着强势的男性侵袭意味。 跌入深渊的迷.乱。 …… 地板上洇着好几处深色的皱巴巴一团,是刚刚穿在身上的雪纺衬衫和包.臀裙, 都是刚刚被男人不留情地撕丢下来的。 雪夜新婚 第73节 秦凝雨这会总算明白和老狐狸的三项相处守则:酒醉的老狐狸千万惹不得,老狐狸在床.上的话无论有多温柔都信不得,色.诱闷骚的老狐狸更是自讨苦吃。 “别让……”察觉到男人要起身,秦凝雨有些急地扯住他的的手臂,“别……” 白皙指尖泛着淡淡一层粉意,整个人还没完全缓过来那阵,还在微颤着,而劲实有力量感的小臂上好几道鲜红指痕。 小姑娘之前含羞带恼的眸光这会已经变得要多乖有多乖,像是想到了什么,雾蒙蒙的眼眸又含上几分若有若无的怨,倒像是猫爪轻轻地挠人心口,完全不自知的撒娇。 “那些衣服……”秦凝雨偏开视线,咬了咬下唇,用着最后一丝残余的清醒说,“不能让酒店工作人员处理……” 得到肯定的应声,早就累得浑身无力的小姑娘才终于肯放下心来,任由睡意席卷自己。 阖上眼眸的最后朦胧一眼,是男人俯身捡起地上散乱的半边雪纺衬衫。 - 第二天,秦凝雨醒来的时候,下床的时候竟不小心栽了回去。 懵了好一会后,再起身,心里又狠狠骂了句老狐狸。 落地窗外天光正好,融融阳光笼罩着整座历史久远的老城,悠远复古,行人如织。 秦凝雨走到浴室前,竟听到了水声,抬眸,看清男人手里正在手洗的杏色蕾丝。 愕然的沉默中,秦凝雨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脸颊红透:“你……怎么?” 饶是秦凝雨还残余着慵懒的睡意,这会都被吓醒了。 她没想到男人会帮她洗贴身衣物。 这会也才看清脖颈上的一枚深红,锁骨上的牙印,还有没入劲实胸膛深处、令人遐想的好几道红痕。 那都是自己搞出来的吗?昨晚她究竟是闹得有多疯? 秦凝雨一时惊疑不定,目光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挪。 “裙子和衬衫都不能穿了。”谢迟宴语调沉稳,“贴身衣物倒是没事。” 尽管男人语调如此平静,秦凝雨还是记起被那套漂亮的雪纺衬衫和包.臀裙被撕扯毁掉的惨案。 水.声仍旧不止,修长指骨揉搓着薄薄一层蕾丝布料,慢条斯理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幕场景,她多半不会相信这样一双冷白如玉的手竟然会在做这种事。 谢迟宴问:“老婆是来督工的么?” 秦凝雨不解疑问地“嗯”了声。 谢迟宴说:“昨晚家里小朋友特意叮嘱,不能让酒店工作人员处理。” 秦凝雨愕然,总算从混乱的记忆力提取到这一段,那她只是说不能让酒店工作人员处理啊。 谢迟宴问:“那继续督工?” 都已经洗了,她还抢回来洗,那不是更奇怪了吗? 秦凝雨眼看着男人冷静地拿起另一块更薄的蕾丝布料,连忙转过身:“我……我现在去吃早饭。” 有些急的脚步声响起,谢迟宴抬眸,透亮镜面清晰地映出羞红的耳尖。 小姑娘太乖。 男人微不可查的轻勾唇角。 - 傍晚,秦凝雨跟着谢迟宴出席苏富比拍卖,唐思思跟着一起随行。 唐思思凑近:“姜秘书。” 秦凝雨微顿了顿,她都有些对这个称呼ptsd了,可对上唐思思戏瘾犯了的眼巴巴的目光,还是从善如流地说:“思思小姐,怎么了?” 唐思思说:“这个蓝钻好大好闪啊。” “真的很美。”秦凝雨倒吸了一口气,听到起拍价,都有些晕数额后面的零了。 “3.7亿。” 斜侧方响起一道恣意叫价声。 秦凝雨循着目光看去,正是那晚撞见的关家老三关祁放,比起那晚半隐半俺视线中的一瞥,此时看得清晰的混血五官愈加野性浓烈,一身的衣冠楚楚,都挡不住的那身玩世不恭的狠戾。 显然这人的出现引发当场的小小骚动,谁也没想到关家三公子会亲自来拍卖现场,都知道此次关大公子有意与临北唐大小姐相亲联姻,又加上有意撮合关三与二小姐的联姻、亲上加亲的传闻甚嚣尘上,此番还是直指这旷世无两的蓝钻,释放意味暧.昧不明。 唐思思瞬间敛了笑意,气嘟嘟地偏回视线,嘟囔道:“浪荡坏男人怎么也来了。” 关三公子出手,自然没人跟价,谁都不愿意招惹这位不按常理的三少爷,也乐得看两家豪门的八卦。 只是秦凝雨稍稍回神的间隙,身旁传来男人沉稳如常的声音,落针可闻:“4.1亿。” 他们这次是低调出席,这一声顿时引起关三和其他人的注意,谁也没想到临北这位谢大公子竟然莅临此处。 关祁放瞧清来人,他们是老相识了,做了个绅士让步的手势。 目光落在男人两位女士身上,朝着秦凝雨礼貌颔首,对着唐思思确是极为意味不明的一笑。 秦凝雨礼貌笑了笑回去。 唐思思知道那人明显是认出了自己,哼了声:“想拐我们家的小白菜,我可不吃套近乎这套。” 拍卖中场离场后,秦凝雨还在晕乎乎地想,虽然蓝钻美则美矣,美到她呼吸都要停住了,可那到底后面有多少个零啊。 还在出神时,关祁放迎了上来,朝着谢迟宴简单寒暄了几句,又朝着秦凝雨礼貌打了声招呼,才朝着唐思思道:“ 三小姐,方不方便一叙?” 唐思思本能觉得有诈:“我跟大哥一起来的。” 意思很明显,有事当面说。 关祁放说:“我跟你家姐姐是旧识,她到港城这么久,一直没机会能好好招待她,今晚维港游轮有烟花,不知道有没有幸邀请三小姐和你家姐姐一起来游玩?” 唐思思都要服了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说一直没机会招待她家姐姐?暗地里都吻得如狼似虎了。 关祁放又说:“特意请来了laura,机会不易。” laura,欧美著名女歌手,她们三姐妹都是歌迷,尤其是她二姐最痴迷,高中翘课特意飞去国外看她的告别演唱会。 唐思思眼都直了,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变:“你好你好,关三哥哥,我是知微姐姐的小妹,家中排行第三。” 秦凝雨震惊:“?” 刚刚不是说不吃套近乎这套吗? 关祁放说:“那就静等三小姐和你家姐姐来游玩。” 又说:“也祝谢总和太太今晚开心。” 秦凝雨倒是不奇怪关三知道自己的身份,笑了笑:“多谢关三少爷。” 晚上维港游轮上,来得人不多,都是各类名流,关家就数大小姐和关三公子性格最像,一等一的交际花,大多是关三公子的老友。 秦凝雨意外碰到冯意柠,条件反射地职业笑了笑:“小冯总好。” 冯意柠笑了笑说:“出门在外,叫我意柠就好。” “怎么休假出来,还穿这么正式?” 秦凝雨依旧穿了套小香风套装,职业性风少一点,多了几分休闲。 总不能说是她没带衣服过来,今天醒来现房间里竟然多了一排的类似职业套装。 老狐狸看起来那么正经,癖.好真闷骚。 唐思思视线刚愤愤地从站一起调情交谈的男女上移开,这个浪荡坏男人身上的浪荡都要污染到她家小白花身上了。 闻言回答道:“那是因为大哥和大嫂在玩霸总姜秘书的情趣。” 话音刚落,嘴里就被自家大嫂塞了块西多士。 秦凝雨佯装镇定地说:“工作需要,我顺便代个班。” 冯意柠笑了笑,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唐思思嚼完口里的西多士,又问:“时叙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工作忙。”冯意柠说,“这会可能在国外开会。” 唐思思说:“工作狂二人组里,我大哥都从良了,等我哪天遇到林姨,一定要她好好说说时叙哥。” “说我什么?” 身后传来道低沉冷感的声音。 唐思思瑟缩了下,下意识躲到了冯意柠的身后,才默默探头出来:“时叙哥,你原来来了呀。” 秦凝雨注意到冯意柠表情空白了一两秒后,微微弯了下眼眸。 这算得上是秦凝雨第一次见裴时叙,她之前只遥遥瞥过这位裴氏太子爷一面,男人是很冷感的长相,眉骨挺直,五官很深,尤其是这双眼皮褶皱很深,懒撩眼眸瞥人时,一股漫不经心的劲,薄凉又倨傲。 对视了眼,冯意柠看向男人身侧的谢迟宴,笑了笑:“我们去一边聊聊,把生意战场留给这群男人。” 她们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唐思思这才说:“意柠姐,时叙哥陪你来,你怎么不跟我说呀?” 冯意柠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唐思思应了声:“哦。” 秦凝雨看她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模样,轻声问:“你要不去看看?” “可是我刚刚答应了知微姐姐……”唐思思犹豫了几秒,起身,“不行,我放心不下,还是得去看看。” 小百灵鸟不在,角落里安静不少,秦凝雨跟冯意柠边吃茶店,小酌红酒,聊了会璃兔ip的事情,这才得知冯意柠这次只是途经港城来见旧友,明儿就打算出发去加州华人街,准备璃兔诞生的特别庆典,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秦凝雨说她回去跟男人商量下。 冯意柠笑了笑:“那我待会给你发庆典的概念设计。” 秦凝雨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唐思思一去不回,冯意柠收到消息也跟她道别。 秦凝雨走去角落吹吹海风,回了林时乔养猫的消息,还跟寄养的十一打了个视频通话,准备回去跟男人一起看维港烟花。 回去的时候,秦凝雨意外看到两道交叠的身影,隐在混光里的男人牢牢困住眼前抱坐桌台上的女人,漆黑眼眸沉沉,不见刚刚的冷意,反倒有几分似真似假的幽怨。 “老婆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多?都没有一点空想我。” 雪夜新婚 第74节 秦凝雨本不想偷听,只是惊愕说这话的人竟然是那位倨傲冷淡的裴家太子爷,只是愣神的间隙,又听到一句“老婆喜欢不喜欢我”后,连忙匆匆走开。 回到房间,秦凝雨这才发现男人已经回来了,阖着双眼靠在窗边。 秦凝雨走近,男人却一直没醒,视线描摹过被光影眷恋偏爱的深邃面容,一寸寸往下,直到这双曾给她数次欢.愉的薄唇。 她忍不住想起刚刚撞见的小夫妻之间的谈话。 秦凝雨还在想着,却鬼使神差地凑近这双唇形漂亮的薄唇。 反正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她醉着,男人也在醉着,酒后乱.性是此刻最理所应当的理由。 如果他也喜欢自己一点点……她为这个想法而感觉到心脏微烫。 近在咫尺之间,恰逢手机发出提示音的瞬间,屏幕一亮,秦凝雨骤醒,慌乱地朝后撤退,低头看,是冯意柠发来的消息。 查看完消息,秦凝雨知道已经把男人惊醒了,心脏在砰砰作响,还好刚刚她没亲上去,不然该解释这个鬼使神差的偷亲啊? 这时窗外烟花突然绽放,如月海面上璀璨着这座不夜城。 昏暗中,秦凝雨眼眸微微垂下,仍在垂头看着消息,窗外烟火的映照这张很美又羞涩的脸庞:“老公,小冯总说在准备璃兔的诞生庆典,我们明天也去加州,好不好?” 谢迟宴眼眸沉下,感觉刚刚被挑起的暧昧气氛,被冰骤然熄灭,伸手微拧鼻骨。 此时竟隐隐有几分焦躁,到底是他这个老公太没吸引力,还是家里小姑娘还太爱工作了? 第45章 日落 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求婚?…… 一日后, 加州。 街角一家中式餐馆内,秦凝雨对着一桌特色创新的中式菜,眼对眼鼻对鼻,显然是久久陷入沉思。 店主是一对中美混血兄弟, 哥哥mike随和稳重些, 弟弟austin活泼善谈, 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 刚到机场的时候, 秦凝雨接到冯意柠睡过头会晚到的消息,为表示歉意,给她推荐了华人街的一家必打卡餐店。 怀着对温婉大小姐的信任, 秦凝雨和谢迟宴前往这家老餐馆,又在热情好客的弟弟austin的一个劲推荐下,点了一桌子菜。 加州卷、蛤蜊浓汤、糖醋排骨三明治、珍宝蟹……其中最被推荐的是一道鸡尾酒虾, 红白交错,煮熟虾肉蘸上酱料,秦凝雨看了眼, 就有种被深深震撼的感觉,虽说要尊重各国各地的文化习俗,可眼前的这道菜被店主中式改良后, 竟然变成了山城的麻辣口味。 看起来就震撼,秦凝雨在austin眼巴巴的目光下, 做了整整十几秒的心里建设,总算是低头咬了口。 嗯……味道也很震撼,像是泼撒了调味盘,酸甜苦辣一时袭上舌尖。 austin顿时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秦凝雨喝了好几口橙汁,才默默把那杯鸡尾酒虾从面前推远,她今天绝对不可能再吃上一口。 austin赔罪般地说:“qin, 尝尝糖醋排骨三明治,这可是世界上仅有的一道菜,肉酥嫩香,骨头都剃干净了。” 秦凝雨看着这双写满歉意和无辜的漂亮眼眸,深深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他的新一轮恶作剧表演,不 过一小时的交流,已经让她深切认知到何为天使外表和恶魔内心。 想必喻斯源那个小混球能跟他能很有共同交流语言。 austin对上将信将疑的目光,伸手很诚恳地发誓:“我这次绝对是倾情推荐。” 眼前这个小老外中文说得字正腔圆,用词还相当准确,就好像一只小黄人在眼前说火星语,莫名戳中秦凝雨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的笑点。 austin看她一脸想笑又在憋笑的表情,了然地问:“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们的中文这么好?” 对方太有倾诉表达欲,秦凝雨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在华裔家庭长大。”这位中美混血小帅哥,伸手隔空戳了戳门口的木牌,“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可是加州有名的汉语学习角。” “我特别喜欢李小龙。”austin边眉飞色舞地说,边做了个夸张的功夫手势,“咏春拳!” 秦凝雨礼貌地解释:“咏春拳是叶问。” austin再次露出个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congratulations!qin,恭喜你成为历史上第一千五百八十七个纠正我的人!” 好冷的笑话。秦凝雨配合地做了一下双手环抱住自己手臂被冷到的动作。 “我第一次跟ning说,她也做了一个类似这样的动作。”刚刚还眉飞色舞的混血小帅哥,秒变一个思春小青年,用食指来回拨弄着璃兔的周边沙漏,“ning怎么还没来?一日不见ning,如隔三秋。” 秦凝雨委婉提醒:“她有先生了。” “be ready at all times.”austin说,“我觉得她和pei不怎么合适,我一直等待着ning回来。” 秦凝雨心想那可能有点太难,对此表示尊重理解不祝福。 正巧拨来通电话,秦凝雨还以为是男人打电话过来,没想到竟然是冯意柠。 这可真是不恰逢其时,也不合时宜,偏偏她的手机正放在桌面,屏幕亮起的瞬间,austin被吸引目光,然后像是磁铁般紧紧黏在她屏幕上。 这道目光实在太有实质,让秦凝雨很难忽略,手指碰到手机,思春小狗的目光随着挪动,拿起,那道眼巴巴的目光又定定落到她的脸上,像只湿漉漉的小狗,哀求般在说:接吧,接吧,快接吧。 刚接通,austin就迫不及待地展露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后背摇了根毛茸茸的尾巴似地:“ning!” “austin,好久没见。”秦凝雨打开了免提,传来温柔嗓音,“不好意思,我今天睡过头了,大概明天才能到。” “ning,嗓音不舒服少说话。”austin一改恶作剧的顽劣模样,化身贴心小棉袄,“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突然传来道冷感嗓声:“柠柠,好疼。” 秦凝雨:“?” austin:“???” 这这种刻意又故意的茶里茶气的语调,听起来又冷又不爽,一副正宫的地位情儿的腔调,让秦凝雨深深感觉到一种割裂感。 而思春小狗脸色变得很臭,紧揪起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 跟冯意柠匆匆聊过几句,秦凝雨也担心对方再听到什么刺激性的话语,毕竟她人胃都在此,还是要好好保护一下自己的。 电话挂断后,austin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个可疑的笑容。 顿时被从后头经过的哥哥重重搡了把后脑勺,mike走前时特意提醒:“qin,千万小心这小子,一见美人就犯殷勤的病。” 又对着austin不留情地拆穿:“你就是每次都是这种花花公子的轻佻样,所以情场才会次次失利。” austin瘪了瘪嘴,很快切换了表情:“我向来是对美人一视同仁,就像qin,如果不是遇到了我的天使,我一见钟情的概率是相当大的!” 余光瞥到靠近的高大身影,为了避免轻伤患者的误伤,秦凝雨偏了偏身体,亲昵地挽住坐在一旁男人的手臂,微仰着头,乖乖地说:“老公,你回来了呀。” 一套装乖撒娇的丝滑小连招行云流水。 刚刚才被情敌当面嘲讽的思春小狗,一口气还没咽下去,此时又看到在眼前撒狗粮的一幕,只感觉那口气深深咽不下去。 “事情要不要紧啊?”秦凝雨笑得很乖,动作却状似不经意,把麻辣鸡尾酒虾推到男人面前,“老公来尝尝看,中式改良加州特色鸡尾酒虾。” austin饱含深意地摸了摸下巴,显然是对眼前明晃晃的甜蜜圈套很感兴趣。 谢迟宴垂眸,瞥着飘着一片麻辣色的鸡尾酒虾,语调沉稳:“sweetie.” 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谢迟宴问:“味道很好么?” 秦凝雨微弯嘴唇,昧着良心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老婆推荐。”谢迟宴稍稍俯身,似是轻笑了声,低沉醇厚嗓音落在耳畔,“下次不用喂老婆蛋糕,改用这个试试。” 秦凝雨眸光晃了晃:“!” 闷骚又变.态的老狐狸。 修长指骨已经握起金属汤匙,秦凝雨觉得男人如果吃了口麻辣鸡尾酒虾,是真的可能实现刚刚说的这件事,这明显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五的恶作剧。 于是秦凝雨及时拦住谢迟宴的手臂,然后十分迅速地把那杯罪恶的鸡尾酒虾挪到自己最里侧这边。 谢迟宴问:“不打算让我尝了?” 还明知故问,秦凝雨默默腹诽道,面上却无比乖巧地说:“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太刺激性了,一看就对胃不好,吃了容易水土不服,老公还是尝尝地道加州卷吧。” 既然小姑娘都这么努力表演了,谢迟宴便尝了口加州卷。 对老狐狸的恶作剧,失败。秦凝雨无力地垂了垂脑袋。 男人唇角几不可查地轻勾了下。 晚些时候,秦凝雨跟着austin参观璃兔纪念房,原来这家小餐馆就是璃兔ip灵感的初始地。 austin说:“那天是个艳阳天,ning就坐在窗台的这个位置,灿色阳光落在她身上,真的很像是天使降临,她就坐在那用中文跟一个华人玻璃手工艺者聊天,拿着汤匙蘸着草莓蛋糕,在餐巾纸上画了只粉色兔子的涂鸦。” 秦凝雨看着用玻璃橱柜保存下来的那张餐巾纸,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保存得这么好的?” “因为ning每年都会来给璃兔过生日,然后重新画一张一模一样的涂鸦。”austin俏皮地眨了下眼眸,“对了,ning是我们餐馆的大老板,当时我们差点倒闭失业,是天使拯救了我们。” 秦凝雨继续看着璃兔灵感诞生之初留在的种种痕迹,其中最吸引她的是一套十二生肖的概念设计。 austin解释:“这是ning第一年为璃兔生日设计的,本来是想投入盲盒市场,可惜后来被诬陷抄袭风波,虽然最后官司赢了,也澄清成功,可对方抄袭的类似十二生肖的概念已经打了出去,适合的时机错过了,这套是ning特意去工厂做了一套,只带回来留做纪念。” 秦凝雨记得这次抄袭风波,险些摧毁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工作室,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位温婉大小姐性子里气魄果决的一面,这场风波被小冯总处理得漂漂亮亮,不但没有半分负面影响,甚至借机打开了璃兔的市场,成为业内有名的公关案例。 austin说:“这次璃兔的诞生庆典活动,在华人街举行,我听ning的意思,是想考虑让你来策划。” 怪不得小冯总推荐自己来这处,原来是早已安排了一位说客,说起这位年轻轻轻的小冯总,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无论是创作理念,还是对领导者的钦羡,亦或是这种真心赢真心的信赖,秦凝雨深深感觉到内心的跃跃欲试,不然她也不会来到加州。 她想她的答案会在此处找到。 秦凝雨继续听austin讲解了会,感觉到austin时不时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austin一脸总算问了神情:“你老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秦凝雨还在思考这次璃兔诞生庆典适合的元素:“担心什么?” “我。”austin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凝雨,“和你。” 然后比了个心在左胸,唱出了声:“心连心。” 好冷的笑话。秦凝雨虽然有些抱歉,还是实话实话地开玩笑道:“可能你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屁孩。” austin秒变垮脸小狗:“qin,你喜欢比你大的?” 秦凝雨选择了个聪明的回答:“比我小的不在我的择偶范围内。” austin很好哄,无奈耸耸肩,只要不是自己的魅力被狠狠打击了就行。 雪夜新婚 第75节 秦凝雨算是知道为什么来店里的每个人都愿意逗这个混血小帅哥,感情浓烈生动,还很好哄,就像是吸引漂亮玩具注意力的小孩子,逗起来还挺有趣的。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啊?” 秦凝雨没有明说,她知道austin明白她在说什么。 “也不是。”austin露出标准性恶作剧般的笑容,“你不觉得逗这对小情侣很有趣吗?lady first,ning可是我们大家的天使,作为ning选择的老公,我只是给他带来一点小小的危机感,而且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有趣,不在意的时候装得蜜里调油的,特别在意的时候反而装作不在意。你多观察一下就知道了,每次都能给我带来很多灵感。” 好幼稚。秦凝雨心里默默想,又开玩笑似问:“你就不担心我把这些话告诉他们?” “当然——”austin笑了笑,“不担心。” “pei是我见过最能吃醋的小气鬼,跟他说,他只会觉得我这是在故意利用无辜善良的qin,给他释放轻敌的迷雾弹。” 秦凝雨:“……” 贵圈好乱,是我打扰了。 austin凑近了半步的距离,低声问:“要不要我帮你实验一下?” 男人会吃这种显而易见的醋吗?他那样稳重、又游刃有余的一个人,秦凝雨觉得不会,只笑了笑:“我觉得算了。” 隔着半明半暗的光线,austin对上一道似冷却稳重礼貌的视线,悠悠挪回目光,瞥到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东方姑娘一瞬稍撇下的唇角,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哎,多么可怜又无助的深陷爱情漩涡其中、不知全貌的东方人!原来又是一对明明在意又佯装不在意的小情侣,哪会比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清? 从小餐馆出来的时候,恰逢黄昏,椰子树高矗街边,湛蓝海平面、紫色远山和粉橙晚霞连成三面分明的铺陈色彩,加州的粉色日落如同油画里的梦幻世界。 敞篷车沿着街边行驶,海风灌了进来,吹拂起乌黑发丝。 加州沿海冬季温暖,男人不紧不慢地驾驶着车,白色衬衫被海风吹鼓起,衣袖被随意挽起,纽扣随意解开两颗,露出冷白骨感的腕骨,有种慵懒散漫的性感。 路过一家半露天式的小酒馆,秦凝雨看着一排陈列的玻璃高脚杯里的潋滟酒液,映着粉橙色霞光,一时有些晃不开目光。 谢迟宴停下车,跟热情好客的店主用英文交谈。 秦凝雨听到声mojito,迫不及待地从男人身后探出头,指向点菜单上的long island iced tea。 谢迟宴偏头瞥她。 秦凝雨微抬眼眸,伸手揪了揪男人的衣摆,乖乖地说:“我第一次点长岛冰茶的时候,还以为是奶茶。” 她弯着笑眼、又刻意用着委屈巴巴的语气保证:“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把控力的,只喝一点点。” 谢迟宴眸光无奈又纵容,还是让步。 秦凝雨接到长岛冰茶时,谢迟宴来了通电话,连忙乖巧道:“老公快去,别耽误工作了。” 谢迟宴瞥她:“小朋友,别乱跑。” 秦凝雨乖巧地挥了挥手,看到肩宽腿长的男人走到安静一点的街道旁。 秦凝雨托着腮,微抿着杯里鸡尾酒,梦幻的粉色日落下,男人侧脸深邃,禁欲白衬衫束进笔直黑裤里,显得肩很宽腿很长,只是随意站在那,就是很惹眼的存在。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公吗? 看样子是在处理工作,表情稳重从容,认识这么久了,她好像从没有见过男人有过焦躁慌乱的时刻。 思绪渐渐飘远…… 谢迟宴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姑娘一瞬不瞬地瞥着他,视线落到空了大半杯的玻璃高脚杯上。 小姑娘前脚还在保证自己很有酒量把控力,后脚就把自己灌醉,颇为几分失笑。 谢迟宴伸手揉了揉她的乌黑鬓发,蓬松柔软,像她此刻漂亮羞涩的笑容。 “第一次见面。”秦凝雨微仰着头,痴痴地说,“帅哥,你好靓哦,要跟我结婚吗?” 谢迟宴闻言,几不可查地微拧眉头:“第一次见面?” “对啊。”秦凝雨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这个极品大帅哥,怎么看越欢喜,也越看越喜欢,看得心脏砰砰直跳,心念一动,双手稍稍撑在车窗边缘,在男人唇角戳上一个软乎乎的的唇印,“你已经被戳上我的标识了,是我的了。” 小姑娘醉眼惺忪的,分明就是喝醉认不清人。谢迟宴眸色暗了暗,用了些力度地握紧纤细手腕,将朝后退开的小姑娘扯近,语调却是冷静沉稳道:“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求婚?” “因为你好靓好靓哦,我觉得我们一见如故。”秦凝雨感觉明明刚见到极品大帅哥时,他还笑得很温柔,春风和煦的,这会语气怎么听起来有些凶啊?她以为对方是觉得她没有半分诚意,确实,她至少应该请男人喝一杯酒的。 隔着一层衬衫衣料,纤细手指撑在男人劲实有力量感的胸膛上,秦凝雨偏头:“那我去找找……” 还要找别人结婚?谢迟宴眉头再次拧起。 秦凝雨还在费力找酒保:“怎么不见了?我明明刚还看到——” 只是话还没说完,纤薄腰身被大掌用力地握住,车窗大开,竟把她从敞篷车里抱了出来,困坐在车窗边缘上。 一阵的头晕眼花,秦凝雨从男人怀里抬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谢迟宴垂眸,一寸寸睥过怀里满眼无辜的小姑娘,薄唇微启,落下一句不容抗拒的冷声。 “结婚,现在。” 第46章 冲动 这是天雷勾地火的一眼 粉色的晚霞映照而下,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一时不清楚男人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可既然对方答应了结婚,面对突如其来砸的惊喜, 眼眸还是忍不住一亮。 “那我——” 秦凝雨稍稍挪了下头, 下巴却被修长指骨握住, 以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度, 把她的头偏转了回来。 谢迟宴语调沉稳,隐隐却有压迫感:“还要找谁?” 秦凝雨张了张唇:“找……”她还记得要请男人喝一杯酒的事情。 谢迟宴垂眸:“还结婚么?” 眼前这个极品大帅哥这么养眼,还这么温柔, 秦凝雨瞥着眼前男人,只觉得砰砰直跳的心跳都快要跳出胸膛里了,伸手拉住他的小臂, 眸光一瞬不瞬,连忙说:“结,你答应我了, 不能反悔。” 说完,秦凝雨生怕男人反悔,想坐回副驾驶座, 却发现自己身体被困在胸膛和车窗边缘之间,又不敢随便推, 只能用纤细手指轻扯了扯衬衫半挽起的衣袖。 “我想回车里,可以吗?” 小姑娘瞧人的眸光又乖又温柔,很难有人对这样的撒娇不心软。 谢迟宴手臂落在她的后腰,把她从车窗边缘上抱下来,然后打开车门。 秦凝雨半坐进副驾驶座里,手指还不忘紧攥着衬衫衣袖。 谢迟宴垂眸, 顺着视线往下,却被另一只手挡住眼前,伸手握住白皙手腕,稍稍挪开眼前。 “不想松手?” 秦凝雨乖乖点了点头。 谢迟宴耐心地问:“你不松手,怎么带我去结婚?” “是哦。”秦凝雨还是没有松手,又有些谨慎地问,“那我松手后,你会逃跑吗?” 谢迟宴俯身,定定瞥着小姑娘,薄唇微启,给了个准确的答案:“不会。” 只有某只小醉猫迷糊得把自己老公当成陌生人求婚,竟然还想着找别的男人。 秦凝雨得了肯定的回答,这会总算是愿意松手,只是眼眸一瞬不瞬地随着男人动,像只默默暗中试探主人的装乖猫咪。 直到谢迟宴坐进了驾驶座,车门关上的那一瞬,秦凝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千辛万苦钓到的极品大帅哥,可千万不能从眼前跑了,不然她会悔恨终身的。 谢迟宴抬眸,视线沉稳地望向道路的前方,就在车启动的瞬间。 “加州1号公路!”海风跟着耳畔风声灌了进来,扬起乌黑纷飞的发丝,秦凝雨伸手摁开车载音响,笑得比晚霞愈加明媚招人,“现在出发!” 车内响起熟悉节奏的情歌: 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 再挤逼都不放开 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 沿途的异国风情梦幻浪漫,车窗外街景不断倒退。 可此时坐在副驾驶座的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孩,似乎对车窗外的梦幻景色浑然不觉,只右手拖着腮,定定瞥着身侧的男人。 她的视线很大胆也很直接,跟着轻哼着调,原曲的那股凄迷悲喊,被她哼得轻快好听,像夏日蹁跹过的浪漫恋曲。 谢迟宴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这道定定的视线:“在看什么?” “在看你啊。”喝醉的小姑娘,一双醉眼微醺惺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怎么看你都看不够,你长得好好看啊,是那种好靓好靓的好看。” 谢迟宴问:“你跟谁都这么搭讪吗?” 秦凝雨觉得自己可真诚了:“嗯?” 谢迟宴将车停到街道旁,侧眸问:“碰到好看的,你就打算跟他走么?” 如果换一个好看的男人,小姑娘也会这样拉着他去结婚,一边嘴里说着有多喜欢的话,一边乖乖地献上软乎乎的亲吻么? 从前知道小姑娘喜欢好看的皮囊,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颜控,谢迟宴看她这副懵懂模不自知的模样,眸色沉了沉。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本能感觉到面上依旧沉稳的男人,周身的气压都好像沉了下来,有种隐隐压迫的危险感。 “你生气了吗?” 谢迟宴说:“没有。” “说谎。”秦凝雨眸光躲了躲,又乖又怂地控诉,“你突然好像有些凶。” 谢迟宴反问:“哪凶了?” 秦凝雨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你有些凶。” 谢迟宴瞥着小姑娘,颇有几分失笑,为这胡搅蛮缠的耍赖,倒像是明晃晃的撒娇。 “你别生气好不好啊?”秦凝雨扯了扯男人衣袖,又凑近了一点点,“别生气啦,那我哄哄你好不好呀?” 谢迟宴不可置否。 秦凝雨脑袋晕晕乎乎的,可眼前男人的眉眼却是清晰又熟悉,其实她好这么一会,都处在求婚成功的巨大惊喜中。 她从前听过一句歌词“我想我会开始想念你,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初听还不识曲中意,可当那个人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像是前世见过,又如同故人归来,那种裹挟着蝴蝶振翅般的心动,像是道疯狂又剧烈的飓风,将抛至云端的欣喜和跌入深渊的失落一起袭来,令人半是欢愉半是痛苦。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剧烈又陌生的心动,就好像这个人命中注定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可只是想到即将要分离的那一秒,她就会开始心痛了。 雪夜新婚 第76节 好多的想法好多的话,好像逼直喉咙眼的那一刻,就不知道该如何讲出口了。 “不是的。”秦凝雨头次有些懊恼自己的笨嘴拙舌,小声又认真地说,“你别不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是认真的,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挺保守的,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人求婚,见到你之前,我没有想过结婚这件事,而且就算有别的好看的人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因为你就是你啊。” “而且……在我眼里,不会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小姑娘眸光温柔又认真,一瞬不瞬的眼眸仿若倒映着流光,让人很难说出任何拒绝或是令她伤心的话来。 谢迟宴垂眸,嗓音低沉醇厚:“不是说我被戳上你的标识,已经是你的人了吗?” 秦凝雨眼眸一亮,像是终于记起来这事似地,迅速朝身侧凑近,甜酒香气和淡淡馨香如蝶翼轻扑过男人鼻尖。 “啵唧”一声,男人另一边侧脸再次落下一个软乎乎的唇印。 秦凝雨笑眼弯起:“再给你戳一个标识,这样你想逃都逃不掉了。” 粉橙色晚霞浅浅映照,衬得这双明媚笑眼格外的动人,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小小却又完整的身影,像是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满盈着他一个人。 秦凝雨笑容纯真又热烈:“跟我私奔好不好啊?我们去结婚,我们去相爱,我们去忘记一切,我们去感受彼此。” 谢迟宴只觉得刹那间变得心软,没有谁能拒绝这般真诚又无条件的偏爱,也没有谁能回绝这股大胆又滚烫的爱意,或许这一刻小姑娘醉得太过不清醒,或许这一刻只是她微醺时臆想出来的一场幻梦——在异国他乡遇到一见钟情的陌生人,相爱相忘,抵死缠绵。 直到而立之年,素来沉稳的金身被一场纯真热烈而诱引,既然如此,躲不开,又逃不掉,陪小姑娘去造一晚烟花燃尽的美梦,又有何不可? 车重新启动的那刻,以极快速度冲出,随之年轻姑娘的扬声和笑声,在海风中清脆碰撞:“我们去哪?” 海风吹鼓起白色衬衫,吹起半松开两粒纽扣的领口,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神情几分漫不经心,是慵散不羁的另一面:“去结婚,去相爱。” 湛蓝海岸线蚕食着橙粉色天际界,昏暗的暮色笼罩而来,刚刚还陷在兴奋和雀跃里的小姑娘,随着敞篷车渐渐在道路上平稳,心里突然冒出来另一种烦恼。 “我没有戒指。” “我没有婚纱。” “也没有证婚人。” 语气听起来又苦恼也很伤心,秦凝雨偏过头,忧心忡忡地问:“你会嫌弃我吗?” 难道随便抓一个陌生人结婚这事,竟然不算在小姑娘的考虑范围内吗?谢迟宴颇为几分失笑,有意逗她:“我要是说嫌弃,你会伤心吗?” “会很伤心,会很失落,会很难过。”秦凝雨一连说了三个“很”,“所以你还是先不要嫌弃我了。” 秦凝雨像是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变出一根鸢尾花编制的小指环。 “虽然我现在只有这个戒指。” “我还有……”秦凝雨从最内侧口袋里拿出一颗坚.硬的东西,眸光突然顿住,显然是对眼前突然出现的剔透蓝色的宝石,一时还有些迷惑不解,紧接着她迅速地逻辑自洽,眼眸浅浅弯起,“还有一颗漂亮的蓝水晶。” 这颗从港城苏富比拍卖而来价值4.1亿、17.34克拉的蓝钻,在此刻成为小姑娘嘴里并不怎么值钱的水晶。 秦凝雨把鸢尾指环和蓝钻都放到他的腿上,口吻异常的认真:“等我以后努力赚钱,给你买又大又贵的真宝石。” 谢迟宴靠边停车,任由小姑娘垂眸给他戴上鸢尾指环,却是说:“宝石不都是应该在新娘手里的么?” “是哦。”秦凝雨把自己认为不值钱的蓝钻重新放进最内侧的口袋,笑了笑,“那它以后就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从这刻开 始,它就是无价之宝了。” 话音未落,谢迟宴率先发现了危险,余光一道在空气中挥出的阴影,宽大手掌握住年轻姑娘的后脖颈,侧按到自己腿上,另一手肘击正中袭击者的面门,这一招来得又快又狠。 “shit!” 随着一声痛苦的咒骂声,实心棒球棒歪斜地落空到座垫顶部,发出一阵又钝又狠的重响。 秦凝雨脸上笑容滞住。 随着车门迅速关开的声音,敞篷车的顶棚合上,整辆车迅速被锁起,秦凝雨偏头看去,竟然看到一行三人戴着黑色面罩的高大白种男人。 这是在小镇和公路的偏远分界点,人迹罕至,恐怕是等待伏击过路人已久,此刻昏暗夜色,无疑是犯罪的温床。 男人手持争夺而来的棒球棒,衣袖半挽起,劲实小臂绷紧蛰伏的青筋,拳拳到肉,挥风如电,皮肉的鞭挞声惊人,混战在三个高大男人中,竟然没有落入下风,眸色深沉,从未见过的狠戾一面。 很快两个人倒下,正当男人解决最后一人时,有一人突然强撑而起,朝后方偷袭。 秦凝雨看得心惊肉颤:“小心!” 狠厉一拳擦着男人侧脸而过,被反手重重肘击到胃部,这一下打到对方要害,顿时重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亡命之徒嗜钱要财,一昧硬拼不是妥当法子,更何况小姑娘还在身边,保不准会对她下手,谢迟宴快步朝着车走去。 “姜姜,包!” 秦凝雨听到这声,连忙探身从身后座拿起背包,打开车锁和车窗,拉链没系紧,就这样重重甩到另一个急步追上来的抢劫犯的脸上,飘飞而出的美金钞票直击面门,染上鲜红血液。 车门大开又大关,车以最疯狂的码速飞驰而出。 后视镜只来得及映照一瞬跪着捡美金钞票的狂喜癫狂神色。 “拨林祈徽的电话,公放。” 谢迟宴边操作车,边把手机抛到秦凝雨怀里,想起这小姑娘醉着,于是又报了一遍电话号码。 秦凝雨半惊半吓,微顿了两秒,强撑着极其的镇定,拨通了这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谢迟宴言简意赅:“路上碰到三个抢劫犯,手表里有定位器,让警方现在追踪。” “另外雇佣保镖来加州1号公路,我把地址发你。” 敞篷车在夜色里行驶,犹如一道黑色闪电。 加州1号公路毗邻湛蓝海洋,连接着洛杉矶和旧金山,此时无人大道上广阔,如同深不见底的无人之地。 中途林祈徽回了一通电话,告知警方已经将抢劫犯三人抓捕归案,另外所雇佣保镖的越野车,已经就位,时刻在他们七百米之外的位置保护,不会影响到今晚的旅程。 得知安全的瞬间,秦凝雨松劲后,竟一时有些发晕。 谢迟宴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样,将车靠边停下。 秦凝雨猛地推开车门,半蹲到街边,呼吸急促,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却根本不是要吐。 刚刚才目睹拳拳到肉的贴身肉搏,此时她只觉得肾上激素狂飙,心脏疯狂跳动,血液里流动着兴奋和后怕交织的情绪,对冲着本就薄弱的心脏。 秦凝雨只是稍稍侧眸,便看到男人站在旁边的半截身子,以及微微擦伤渗血的劲实小臂,昏暗中青筋的脉络明显有力,充满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力量感。 仅仅是对视上的那一秒。 血腥味和心跳声交织,倒逼出一种最原始最迫切的冲动和疯狂。 这是天雷勾地火的一眼,纤薄腰身被大掌握住,随着冷白手背绷紧蛰伏的青筋,她被狠狠抛进车后座。 “嘭”地一声重响,被震得晃荡的车门紧紧合上。 铺天盖地的灼.烫气息沉覆而下。 第47章 撩人 宝贝儿,过来 暮色笼罩着整片天地, 空旷而广阔的公路上,一切感官都变得放大而清晰。 车后座内秦凝雨仰着纤细脖.颈,两条细长的手臂不住地颤着,却又紧紧环住身前男人高大劲实的身躯, 像是缠住赖以求生的浮木。 被凌.虐到发麻的唇.舌, 被很重很沉地缠住, 舌被卷住, 唇被咬住,就连快要窒.息般呼吸,都被男人牢牢把控攫取着, 像是缺氧干涸的游鱼,怎么疯狂都不够,也怎么索.求都不够。 浓浓夜色里, 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纽扣蹦掉了好几颗,倜傥风.流地大敞,沟壑腰腹处肌肉线条劲实有力, 淌着一层薄.汗,没入浮想联翩的三角区阴影中,只是不经意瞥见这双沉深夜色的黑眸, 裹挟着上位者睥来的逡巡,视线直白而露骨, 有股惊心动魄的引溺沉.沦感。 用力到泛白指尖狠狠掐进男人擦伤的小臂,血.腥味和疼.痛感像是激奋的利器,不知轻重又来势汹汹。 秦凝雨喉间溢出猫儿叫似的轻哼声。 仅仅不过是骤然间,被撕扯的声音尖锐突兀,大掌落下丝毫不怜惜的力度,所经之处点火燎.原。 秦凝雨有种被蛰伏野.兽压住的本能危险感, 既在害怕不安着,却又在隐隐期待这场风.雨骤.急的疯狂。 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孩,半睁着雾蒙蒙的眼眸,微微张着唇,探出的舌尖轻勾食指上的鸢尾花环,眼眸微微上挑着瞥人,清纯带着几分无害的妩媚,勾人而不知足。 仿佛勾着男人更凶,也引着男人更坏。 来自猎物的纯真诱.引,无疑是激起征服暴.虐因子的催剂。 天旋地转间,秦凝雨被翻了过去,腰.窝被一只丝毫不怜惜的大掌箍得生疼。 下巴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近乎是她不知危险仍要挑衅的惩罚,可偏偏鸢尾指环的馨香嗅到鼻尖,似一个浪漫轻.吻。 温柔不过蹁跹一瞬,掌住下巴的大掌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的头向后扭去。 一切清醒都被沉拽进狂洋里,血液叫嚣着本能与疯狂,唇压着唇,像是患了只能接.吻解渴的绝症。 …… 被扇.打的声响清晰。 一声接一声,野性强势的一面,颠倒时间与空间,忘记何时何地,眼前仅有这场只剩下疯狂与欢.愉的游戏。 深深的暮色将一切染上静谧,唯独停靠在道路边上的黑车晃.动不止。 纤细白皙的手指骤然拍到车窗,蜷缩、留下刺耳的剐蹭声音,又变得彻底无力,只堪堪落下一个模糊的掌印。 …… 昏暗车后座里,散乱的乌黑发丝陷入沟壑鲜明的胸膛肌肉线条,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孩久久失神,只张着唇,小口小口地呼吸,还没有从刚刚那种快要溺亡、却甘愿彻底沉沦的疯狂感中缓过来。 大掌温柔抚过白皙肩膀上的牙印,引起怀里姑娘的微微瑟缩。 可没过一会,她又黏黏糊糊地蹭上来,软乎乎的唇蹭过男人挺直的鼻尖,朝下流连过下巴,像是小动物在表达亲昵,又乖乖俯躺回劲实有力的胸膛上去。 逼仄车内她情不自禁地用鼻音含糊轻哼。 “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再挤.逼都不放开。”* 再次忍不住抬头,恰与男人接了个黏黏糊糊的吻,混乱的疯狂褪去,只剩心脏余跳的种种温情和缱.绻。 记不清是第多少次拥.吻,就好像千千万万次拥.吻都不足够。 直到舌尖和唇瓣都发麻到不能继续,秦凝雨稍稍收了点黏黏糊糊的劲,却看到散落到一边的花瓣破碎的鸢尾指环。 秦凝雨顿时露出纠结又苦恼的神情,埋怨又委屈地说:“我送给你的鸢尾指环被你弄坏了。” 男人喉间似溢出一声低哑笑声。 秦凝雨听得耳热,脸颊也烧了烧。 雪夜新婚 第77节 想起刚刚就在迷.乱的最后时刻,那个纯洁馨香、代表浪漫爱情的鸢尾指环,被男人色.情地套在了她的舌尖,任她在怀里猫儿似地挣扎,战.栗着呜.咽着踢拍着抓挠着。 完全没有一见钟情时的那般温柔。 秦凝雨伸手去够鸢尾花环,只是挪了一点位置,皱眉“嘶”了声,感觉腰不是腰,腿不是腿,扭头含羞带怨地瞪着男人:“都怪你,又凶又坏,我现在哪里都好疼。” “帮你揉揉?” 此时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落在身后,似旧酒般醇厚又撩人。 秦凝雨有一瞬被这温柔撩人所蛊惑,可很快被某.处的火.辣.辣提醒,刚刚有一回男人就是这般在耳边哄骗,语气越温柔撩人,做得越狠,目光逐渐变得警惕。 “我不要。” 不幸殉道的鸢尾指环,被秦凝雨小心地收起来,她只坐在车后座 的另一端,怀里抱着男人的外套,任由熟悉的清冽冷调气息把自己笼罩。 又开始摸索另一个小包里的东西,眼睛突然一亮,竟然被她找出了一根仙女棒。 秦凝雨像是发现毛线球的猫咪,却怎么都没有找到打火机。 本能反应让她想求助男人,潜意识中这个男人是令她充满依赖和信任的,无论什么事,好像都能在他面前找到办法解决。 秦凝雨偏头一瞥。 只消淡淡一瞥,谢迟宴就觉察到小姑娘撒娇求助的意图,也不开腔,仍靠在原处,手肘随意地撑在车窗边缘上,修长指骨随意捏着一根烟。 车窗开着,浓浓夜色中跳跃过一抹猩红火光。 缭绕的青蓝色烟雾,模糊这副深邃浓颜的面容,男人唇间似咬着几分笑意,惊心动魄的倜傥性感。 “宝贝儿,过来。” 秦凝雨难以抵挡这种明晃晃的蛊惑,男人的外套松垮垮罩在她的肩膀上,在车垫上朝着男人挪去。 很快男人被漂亮的东方女孩挤坐在车窗旁,唇里咬着烟,低头间,猩红火光烫燃她手里的仙女棒。 一朵玫瑰星云摇曳夜色。 无边流淌的夜色里,半落在车窗外的仙女棒焰火闪着簌簌的光线,小姑娘漂亮眼眸弯了弯,映亮她脸上带着些羞涩的笑容。 “那我们都结婚了,是不是以后我就要叫你老公了?” 谢迟宴神情沉稳,眸光却暗了暗,另一手握着小姑娘后.颈,口吻温柔撩人,却像是某种蛊惑的暗示:“宝贝儿,叫声。” 秦凝雨微微仰着头,又羞涩又有些不好意思:“老公。” 谢迟宴说:“再叫一声。” 秦凝雨又乖乖叫了声:“老公。” 秦凝雨被这道目光不轻不重地瞥着,莫名有种想撒娇的冲动,软乎乎地说:“老公,我想亲你,想给你盖个戳。” 谢迟宴似笑道:“老婆,来这盖戳。” 只是让秦凝雨始料不及的是,她只是稍稍凑近了点—— 烟被摁灭的瞬间,似有侵袭意味的清冽气息沉沉落下,她的呼吸再次被狠狠攫取。 “唔!老公,我只是说亲——” - 第二天下午,酒醒后的秦凝雨从房间的大床上醒来,身上干净清爽,已经换了套棉质轻薄的家居衣,心如死灰,整个人就是后悔、后悔、很后悔。 如果说她喝醉说了那么多傻话就算了,可为什么她竟然没有断片?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全是不能播的。 谢迟宴走进房间。 刚巧听到小姑娘埋怨又委屈的嘟囔:“老狐狸。” 谢迟宴走到床边,垂眸瞥着小姑娘写满后悔和震撼的神情,像是逗猫似地挠了挠她的下巴,嗓音低沉温柔:“不叫老公了?” “老狐狸。”秦凝雨想起昨晚一个劲被哄骗叫老公的画面,咬着下唇,白皙脸庞因着羞.耻烧红,“好多的牙印。” 肩膀上有,后背有,小臂有,手腕有,大.腿内侧有,脚踝有,腰窝有,就连……那里都有。 谢迟宴语调沉稳:“昨晚不是老婆闹着要盖戳?” 的确是有这一回事,秦凝雨还没有来得及发作的气焰,瞬间哑火了一点,可很快她就再次有了底气,愤愤地解开胸.前的几粒纽扣,掀开家居衣,极其埋怨地嗔怪。 “这里也有,你让我今天怎么穿衣服?” “还有,你还打我。”秦凝雨有些羞耻地咬住下唇,“一边打一边说些禽.兽的话。” 小姑娘羞得眼眸又亮又招人,瓷白皮肤上红.白交错,纤薄腰身被素色衬衫曼.妙勾勒,不盈一握。 谢迟宴眸色深了深,俯身离近。 秦凝雨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护住后.腰下的那片地方,生怕再挨老狐狸那么一下。 可男人却只是停在一个恰到好处又暧.昧的距离,附在耳畔似笑:“宝贝儿,是真不喜欢么?” 小姑娘昨晚那反应,甚至比往常每一次都来得有感觉。 因着这声低沉嗓音,秦凝雨感觉那半边身子一阵酥麻,想起昨晚的疯狂又尽兴,身体甚至还能感觉到那种阵阵酥麻的残.韵。 谢迟宴不紧不慢地起身,口吻沉稳:“小朋友,你的账算完了,是不是该算一下我的账了?” 秦凝雨刚刚哑火了点的羞恼再次被点燃,眸光却突然一顿。 “你有什么账算——” 好像确实是有账可以算……男人的腹肌上,锁骨上,尤其是肩背是重灾区,到处都是鲜红抓挠的痕.迹。 甚至冷白分明的锁骨上还有齿纹清晰的鲜红牙印。 那股羞恼再次哑火了点。 “还有某个喝醉的小朋友。”谢迟宴口吻讲理又耐心,却几分意味不明,“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求婚。” 那股羞恼迅速灭了一半的火。 秦凝雨心虚又耍赖地解释:“不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那个人不就是你嘛。” 谢迟宴并没有给她这个糊弄的机会:“小朋友喝醉后,确实是把我当成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秦凝雨手指微微纠着,心想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在喝醉后,因为潜意识作祟,所以对误以为是陌生人的你一见钟情,跟你求婚,愿意跟你远走高飞,无论多疯狂的事情都愿意做。 如果她这样说了,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抱有跟她同种程度的喜欢,回她一个掌控欲十足的热吻,还是会用温柔的沉默来结束她的妄想? 两极温差,一线是天堂,一线是地狱。 秦凝雨心里犹疑不定,一瞬脑海里晃过很多道想法,好的坏的,如意的不如意的,欣喜的失意的,张了张唇:“那你怎么还跟着我一起胡闹呢?” 刚问出口,秦凝雨在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又暗暗骂自己真是个胆小鬼,竟然话到临头,只问出句不清不楚的试探。 谢迟宴沉眸,确实在听到小姑娘要找其他陌生人求婚的时候,他的心里有抵触,答应结婚甚至有股道不明白的怒气和冲动。 可当小姑娘软乎乎地朝他看来时,那份怒气就变成了心软和纵容,他既然年长小姑娘六岁,一时冲动已然失控,今后更应该拿出对家中小太太包容和保护的态度。 大掌揉了揉鬓边发丝,谢迟宴温柔低声道:“家里小朋友有在异国他乡,对陌生人一见钟情相爱的幻想,做老公的,不太忍心不满足一下。” 紧揪的手指有些松劲,秦凝雨垂眸笑了笑,突然有些不想深究下去了。 对一个人能有这样的纵容和偏爱,没有一点喜欢的支撑是做不到的,秦凝雨转瞬安慰自己一瞬落空的情绪,反正他们的时间还长。 视线正在飘忽不定之时,突然注意到男人手里拿着的方盒。 秦凝雨拙劣地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谢迟宴在她的面前摊开掌心。 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盒创口贴。 秦凝雨不解地问:“创口贴?” 谢迟宴说:“不是说不方便穿衣服?” 秦凝雨瞬 间反应过来创口贴的用处,脸颊瞬间飞红。 修长指骨不急不缓地打开方盒,谢迟宴低声问:“用我帮你贴吗?” “我不要。”秦凝雨拒绝,“我自己来。” 然后被老狐狸无情地镇压,羞愤地被一边被贴上了斜十字交叉的一对创口贴,还是可爱草莓图案的。 气的她不想再跟老狐狸说一句话。 - 之后几天,秦凝雨一直在准备璃兔在华人街的诞生庆典活动,因为并非是官方的活动,而且带有庆祝意义的自娱自乐性质,所以极大程度地放权给她。 资金充足,是由小冯总的丈夫裴时叙全程提供,不用第一目标考虑商业性,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创意和想法,这让秦凝雨久违地感觉到一种酣畅的过瘾。 这边秦凝雨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庆典。 而另一边备受冷落的老公,能明显感觉到小姑娘这几天在跟他着闹别扭,表现得很明显,也很刻意,浑身散发着“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讯号,像只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来吸引主人的捣乱猫咪。 谢迟宴不经意间想起刚认识小姑娘的那会,那副礼貌客气、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都成为了陌生的昨天,忍不住几分失笑。 可其实秦凝雨心里早就没有气了,那晚她也特别奔放主动,一直缠着男人,可看着男人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就有种微妙的不爽,对她这么好,让她这么喜欢上了他,还不主动说喜欢,心里只把过错一个劲推给对方。 她也说不清缘由,也觉得自己这样没什么道理,反正只知道她自己现在就是莫名的恃宠生娇。 到了诞生庆典的那天,整个华人街都被璃兔点缀,临近春节,到处都是充满着传统中华特色的元素。 其中最为点睛之笔的是五扇中式窗棂的玻璃推门:方胜门、灯锦纹、夔龙纹、十字纹、步步锦,以全景技术下的璃兔依次将扇扇推门推到各自的框景区域,随着时间分为黄昏浮跃金、大红灯笼高挂间、腾龙舞狮送福时,静影沉璧月、灯火阑珊故人归。 秦凝雨被一群肤色各异的小孩围着讲有关璃兔、有关传统文化的故事,又给她送糖又给她送花的,俨然一个人气孩子王。 而小姑娘始终眉眼弯弯的,说话轻声细语的,给他们一一介绍中式窗棂文化,讲得极其的简洁易懂,妙趣横生,甚至还吸引了不少游客的围观。 有个欧洲游客上前搭话,介绍自己是职业摄影师,询问能不能拍一张照片,希望能记录这晚第一次遇见的中式窗棂文化。 秦凝雨闻言,浅浅笑了笑,很配合地拍了张照片。 雪夜新婚 第78节 刚拍完,不远处站着的austin在大声叫着“qin”,一声比一声催得急,秦凝雨弯了弯笑眼,跟摄影师道别,扬声应了句,有些无奈地朝他快步走去。 摄影师低头查看照片的时候,察觉到有人朝他走近,抬头看清驻足的高大男人,认出这是那位漂亮东方女孩的伴侣,大方地把刚刚拍摄的照片分享给他看。 照片里灯火憧憧,漂亮年轻的东方女孩笑得明媚,小半截白皙侧脸笼着一层温柔的暖色,蝶翼般的细长睫毛落着几抹跃动的微光,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是人在做着最喜爱事情时的模样。 小姑娘来之前曾对他说,或许自己心里关于未来分叉口的犹惑,会在这里找到她的答案。 此时此刻,或许已然无需多言,仅仅是这个脸上明媚又珍贵的笑容,他想,小姑娘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摄影师感叹:“she is an angel!” “so beautiful.”街道处的灯火夜色,映照着男人眉目深邃,他的口吻在此刻有说不清的温柔,“shine bright like a diamon.” 第48章 心悸 他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华人街璃兔的诞生庆典完成得很顺利, 街上熙攘非凡,秦凝雨回到小餐馆的时候,两侧口袋都装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糖果。 小餐馆早早打烊,门半掩着, 此时正是庆典的庆功宴, 只有熟识的几人参加。 方桌上摆着各种夜宵和小零食, 秦凝雨坐在舒服的沙发上, 托着腮,视线稍稍挪动几分,就能看到不远处吧台角落在打工作电话的男人。 而身边坐着的austin正仇大苦深地盯着对面的一对小夫妻, 裴时叙给冯意柠倒杯了水,austin就给自己倒杯水喝,裴时叙给冯意柠剥蟹黄, austin就给自己剥蟹黄吃,冯意柠一在,这个小恶魔本性的混血小帅哥, 装起小奶狗来,却装得不怎么样像,哼哼唧唧的, 主打一个我不爽我不说但我要让让我不爽的人知道。 秦凝雨在一旁瞧着好笑,心想这已经不是戏精表演了, austin应该改名叫oscar,最佳影帝非他莫属,其实她能看出来,austin心性就像个小孩子,对冯意柠有种作为弟弟的幼稚占有欲,看裴时叙就像是抢走姐姐宠爱的罪大恶极的外人。 冯意柠自然察觉到这暗潮涌动的场面, 心想男人幼稚起来真是幼稚到一处了,拉着秦凝雨坐进角落里,讲起今晚的事情来。 “今晚开心吗?” “很开心。”秦凝雨笑了笑,“感觉很久都没有这么过瘾了。” 冯意柠也笑了笑:“我第一次冒出想把璃兔做成ip的想法的时候,当时找了几个朋友组建了工作室,其实我们当时心气高,嘴上说着大不了玩票一场,结果一个比一个拼,硬生生竟然做起来了。抄袭案打赢的那天,我们开了整整一天一夜的party,所有人喝得烂醉,失联了二十四小时,最后还是阿叙以为我们出事,破门而入,结果被两个醉鬼一左一右开香槟,浇了个透顶。” “他那样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可他就算再生气,还是把干净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他当时又臭又冷的脸色,我真的一辈子都忘不掉。”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柔和灯光笼罩清丽面容,冯意柠脸上带着浅浅怀念的笑容。 “有句老话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冯意柠轻轻笑道,“可我不怎么信这话,如果是我想要的,那我为什么不去试着争取呢?” 她这话像是说事业,却又像是不只是。 “凝雨,之前你没给的回答,我想我大概是赌对了?” 秦凝雨闻言骤然生出种歆羡,尽管她们年岁相当,可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冯总身上,却有着太多她羡慕的特质,无论是没有选择继承家业而是勇敢地创办自己的工作室,还是骨子里那种高门大户熏染出的那种骨子里志在必得的自信。 “小冯总,我一直记得你对说我的那句我需要你。”秦凝雨语气坚定道,“现在我想把这句话还给你。” 不只是冯意柠需要一个璃兔ip新项目的负责人,她同样也需要这个能为自己晚来造梦的容器。 或许是这些日子发生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秦凝雨能在心里感觉到种勇气,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或许做的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却她也不也不是单纯冲动莽撞着,没准迈出故步自封的这一步,她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冯意柠朝她伸手:“今后合作愉快,秦组长。” 秦凝雨回握住她的手:“今后合作愉快,小冯总。” 冯意柠看起来很开心,说起璃兔时她就像个攥紧糖果的小姑娘,秦凝雨跟她很聊得来,聊着聊着就有些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柠柠。” 冯意柠下意识砖头,侧脸被猝不及防亲了下。 裴时叙却是口吻如常:“妈打电话来了,等会谈完过来。” 男人说完就走开,徒留坐在原处的冯意柠,缓缓摸了摸自那轻触开始发烫的脸颊。 秦凝雨还是第一次从这位温婉的大小姐脸上见到一瞬慌乱和羞涩交织的情绪。 冯意柠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去回个电话。” 等冯意柠走后,austin直直坐到了她的身边。 “qin,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老男人?” 这垮脸小狗开始无差别攻击。 秦凝雨听得好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austin格外警惕地看着这个笑容格外漂亮的东方女孩,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将脑袋凑近。 秦凝雨伸手指了个方向 :“看到那是谁了吗?” “qin,你是故意的吗?”austin一脸被戏耍的不满和委屈,“那除了是pei还能是谁?” 秦凝雨说:“对啊,那是我这次限定的金主爸爸,管发工资的那种。” 言外之意很明显,给钱的说话才算数。 austin不满地说:“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战胜不了罪恶的金钱吗?” 秦凝雨笑了笑:“当然,金主爸爸的话才是金科玉律。” 也不管这小老外的汉语词库有没有囊括这个成语,能不能听懂。 果然下一秒,austin眼里浮现疑惑和不解,可紧接着,像是瞟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意味不明地一笑,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如法炮制地说:“qin,看到那是谁了吗?” 秦凝雨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到坐到自己身边的男人。 再一回头,austin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跑了。 “老婆。” 秦凝雨感觉那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和男人有过好几回亲昵接触后,只是呼吸和气息稍稍靠近,那股熟悉的身体记忆就仿佛会苏醒似的。 “在外面还有几个金主爸爸?” 谢迟宴瞥着半垂眸的小姑娘,刚对着混血帅气男孩笑得明媚招人的一幕掠过脑海,眸色沉了沉,嗓音温柔磁性,却隐隐有股意味不明的压迫感。 秦凝雨只感觉肩膀上的牙印,此时突然在隐隐发烫,用纤细手指推了推男人胸膛。 谢迟宴只当小姑娘还在跟他闹别扭,俯身问:“还在生气?” 秦凝雨还想佯装板着脸,被男人这低声轻哄一弄,就有些败下阵来,嘟囔道:“我哪有生气啊。” 谢迟宴语调沉稳:“没生气,是我愿意哄老婆。” 秦凝雨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这老狐狸往日里闷骚又腹黑,怎么突然不按常理出牌了,有些无措又心慌意乱地开玩笑:“老公……你是不是找阿洲取经了?” 怎么学会这套哄人的甜言蜜语的。 “无师自通。”谢迟宴瞥着小姑娘微微发红的耳尖,唇角几不可查地轻勾,“北欧之行,今晚赔给太太如何?” - 北欧,小酒馆内。 多年来总算好不容易第一次聚集club来小酒馆的“鬼混”全员,场面一度很混乱,众人七嘴八舌的,最后统一用英文交谈。 其中jay最热情,一头红头发,不是一眼型帅哥,但胜在身材高大,性格开朗健谈,正是这次聚会的主导人,也是当初谢迟宴口中耍酒疯半.裸跳脱衣舞的同伴。 显然大家都对xie身边这位年轻漂亮的东方女孩很好奇,要知道多年前,这位高大英俊的东方少年人气就很高,可感情生活一向寡情冷性,没想到突然间身边带来个这么气质出众的美人,还介绍是伴侣,让大家很是始料不及。 秦凝雨其实口语还算不错,但是近两年并不常用,如果对方语速过快的话,更别提这种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例如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认识的,是谁先追谁的,吵架了谁先低头,xie这种人恋爱起来会黏人吗等各种问题,她就完全应付不来了。 一箩筐的问题砸下来,秦凝雨被砸得头晕眼花,只能求助般地看向身侧男人。 只是没看这一眼还好,看了之后,顿时被这群看热闹的人,一个接一个说什么要灌起男人的喜酒来。 对于各种八卦打趣,男人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秦凝雨也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拦酒,一是担心破坏旧友重聚的热闹气氛,二是担心她一劝,这些人会更来劲地灌酒,有些担忧地看着男人。 “sweetie.”谢迟宴大掌轻轻拍了下小姑娘的后腰,低声哄道,“让olivia带你去吃点糖果。” 秦凝雨还有些犹豫,被olivia一把抱住手臂,她是个华裔姑娘,热情亲昵地说:“走吧,xie的sweetie,我带你去吃糖果。” 秦凝雨被她的称呼叫得脸颊羞红,一时没注意就被olivia拉到了角落,远离了那片嘈杂的区域。 olivia还真的给秦凝雨拿糖果吃。 秦凝雨好奇地问:“他们以前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olivia笑容很深:“那倒没有,以前都是他们闹,xie就在旁边看他们闹,不过xie的sweetie就在身边,xie这个ice prince也变得不一样了哦。” 秦凝雨悄悄收回视线。 olivia却是一脸八卦和神秘:“qin,你是不是想打听你老公的感情经历?” 秦凝雨脸颊热了热,小声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他之前的经历。” olivia立马说:“我这个外人可以很负责地说,不知道xie回国内是什么情况,反正在这边的时候,是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xie看起来很有气场的,当时确实很多对他挺有意思的,可他眼里好像只有学业和滑雪,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身边跟着个漂亮女孩,你也是他第一个介绍给我们认识的伴侣。” 其实olivia不说,秦凝雨大概也能猜到是这么一回事。 正在想着,olivia突然惊呼一声:“xie在弹钢琴!” 又特别歆羡地说:“是梦中的婚礼!xie的sweetie,他肯定是为你弹的!” 小酒馆内昏淡光线映照,却如同月色静静撒下一地清辉,一架白色钢琴前,修长如玉的指骨下泻出月光沙粒般的流畅琴声。 男人神情如常从容,白色衬衫松松解开两颗纽扣,衣袖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冷白腕骨,不减多年沉淀的清贵气度,抬手间游刃有余,有种慵散的性感。 只遥遥对视上的一眼,秦凝雨突然被一种藤蔓般的好奇刹那间绞紧心脏,甚至一时难以分清这到底是心悸还是恐惧。或许两种情绪本就在摇摇欲坠的一线之间。 眼前这个男人,他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是仍旧游刃有余、八风不动,还是也有着从未见过少年人的莽撞赤忱的一面? 第49章 冠冕 教你接吻好不好 秦凝雨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办离职手续申请, 在她离开的这些时日,新总监上任,对方是她一直很敬重的前辈,至于彭兴平的表侄高逸, 既失去靠山, 又被郁粤用证据拆穿了剽窃策划创意的行为, 自己灰溜溜地离职。 部门表面上风平浪静, 旧人去新人来,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秦凝雨一来, 察觉到各种明里暗里的视线,有猜测、有打量、有歆羡、有不甘、也有嫉恨。 秦凝雨只安静地在工位上收拾东西。 雪夜新婚 第79节 阮笙知道她下午要来,紧赶慢赶从外勤地方回来, 一见面,不舍地说:“凝雨姐,你怎么就要走了啊。” 秦凝雨开了个玩笑:“找好了下家。” 公司里没什么秘密, 阮笙有听到风声,说是秦凝雨有意加入璃兔ip的新工作室,见着面前还在半信半疑, 见着面后已然确信,这个待她工作生活都很好的大姐姐是真的去意已决了,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失落,也没有半分怨怼,反而是一种从没见过的神采奕奕和跃跃欲试。 有关前途之类挽留和理性的话,就这样咽回喉咙里,只剩下一种衷心的祝福。 秦凝雨又说:“你的转正考核不用担心,郁粤很专业, 也很负责。” “凝雨姐,谢谢你。”阮笙由衷地说,其实 她对秦凝雨一直有种雏鸟情结,离职的事情对方第一时间就告知自己,同时她的实习记录第一时间都转入郁粤,为她留好后路,说不舍得是不可能的。 秦凝雨看她就像是看妹妹一样,看出她的失落和不舍,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稳道:“阮笙,好好干,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阮笙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一些吉利好听的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阮笙”。 “郁、郁粤姐。” 阮笙忍不住一个激灵。 郁粤脸上挂着明艳的笑,话却是完全不留情面:“报告拿回去重改。” “好的,好的,郁粤姐。”阮笙连忙接过自己的报告,此时她转正的生杀大权都握在新组长的手里,哪还敢随意叙旧,给秦凝雨传了个眼色,连忙回到工位上修改报告了。 阮笙走后,郁粤却没急着走:“手续都办完了?” 秦凝雨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同事,都说红气养人,这回她回来,郁粤凭借拿下靳宜儒在部门大出风头,又定下胜任组长的名额,明艳更盛,散发着一股骄矜自信的气质。 “办完了,还没恭喜你升任组长。” “听说你即将加入小冯总的工作室,再见面的时候,就该喊你一句秦组长了。”郁粤朝她伸手,“以后工作项目上还多有联系。” 秦凝雨回握住她的手:“那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客套话说完,她们一直不是什么能说知心话的关系,郁粤却说:“送送你?” 秦凝雨抱起自己的纸箱,没有拒绝:“走吧。” 一路朝着外头走去,落地窗映着湛蓝色的天空,外头艳阳高照,在长廊上撒下一道又一道斜菱形的光条。 这条路她们走过太多回,仿佛还能听到耳畔响起那阵忙碌时高跟底踩到地板发出错杂急促的声响。 “我一直看不惯你。”郁粤笑了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想法又如何,人太倔。” 秦凝雨也笑了笑:“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不怎么看得惯你。” 这么久的相处,她们之间一直有种对彼此微妙的打量和平衡,这种情绪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心知肚明的互相瞧不上又互视对方为对手,就像郁粤觉得她心气太高,倔性易折,她也认为对方持才傲物,钻营过深。 诸多想法在此刻都变为相泯一笑。 郁粤停步到走廊的尽头,秦凝雨只一个人下楼,走出一小段路后,她突然回首。 窗台玻璃反射着金色刺眼的阳光,郁粤却没有离开,背光的面容被强光模糊。 秦凝雨蓦然想起见到郁粤的第一面,那是她作为实习生刚进部门的第一天,被组长喊去办公室,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一个年轻姑娘,慌张地叫了句组长,却在下一秒越过对方的肩头,看到正坐在办公桌前含笑的真正组长。 那时眉眼还有几分青涩的年轻姑娘,笑容明艳动人,擦肩而过,凑在她的耳畔留下一句低声:“实习生,我现在还不是组长。” 没想到她当初误叫的一声组长,竟也一语成真。 秦凝雨一时毕业实习那年进入鼎禹的诸多回忆上涌过心头,好的坏的,欣喜的失意的,意气的愤懑的……百感交杂。 可她只不过多看了两三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 秦凝雨前往约好的咖啡馆,这里提供专门的宠物区。 刚到的时候,十一正和林时乔玩得不亦乐乎,她离开的这么段时间,小猫咪被养得油光发亮,是被照顾很好的模样。 “小十一,是不是乐不思蜀了?”秦凝雨开玩笑逗它,“要不然就让你一直住在乔乔姐姐家里?好好满足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反正家里的姐姐和金主爸爸你都记不得了。” 小猫咪听不懂,小猫咪只想吃猫条。 林时乔想把十一放到猫爬架上,结果小猫咪见到主人就挪不动道,黏在秦凝雨怀里蹭来蹭去,活像是嘤嘤怪附体。 秦凝雨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小猫咪的下巴。 林时乔问:“都办好了吗?” 秦凝雨说:“办好了。” 林时乔拖着腮:“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你成了秦组长,她也成了郁组长,只不过都不是我的组长。” 秦凝雨知道她三天前提交了离职申请的这事:“那你今后怎么打算?” 林时乔兴致冲冲地说:“我打算开家工作室,婚礼创意策划怎么样?” 秦凝雨说:“你喜欢就好。” 林时乔却问:“你不觉得我想一出是一出吗?” 秦凝雨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会在鼎禹待很久,只是猜不到你什么时候会走。” 她知道林时乔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不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这话说得突然,可林时乔多半是早就有所筹划了。 林时乔笑了笑:“老婆,还是你懂我。” 秦凝雨转而问:“你不是说不太会养活物的吗?” “是啊,我负责接回家,反正有某人负责养嘛,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林时乔把一盒精致很有设计感的喜糖推到她面前,“请你吃喜糖,我快要结婚了。” 秦凝雨一时惊疑不定:“真的吗?” “真的,不是恶作剧。”林时乔说,“是我哥,之前放下手指挑战的时候,我不是说给过一个小哥哥送爱心早餐吗?他那个时候是我的高中学长,我表白他还狠狠拒绝了我,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我的继哥,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户口本也不在一处,他也不是我继母的亲儿子。” 秦凝雨:“?” 好复杂好错乱的关系,这都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拒绝我的时候可高岭之花了,没想到狗男人也有回头求我的一天。”林时乔狡黠地眨了下眼眸,“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需要一个冤大头金主爸爸,一拍即合,而且他最讨厌我叫哥,可我偏要天天叫给他听。” 秦凝雨花了整整十几秒,才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稍顿:“那你还喜欢他吗?” “拜托,纯情老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林时乔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还有些愤愤,“我又不是个痴情情圣,而且也就只能算是年少时的识人不清。” 那人披着温润的一张皮,瞧得多衣冠楚楚,其实性子恶劣得要命。 这话林时乔忍住了没说,虽说某人在自己面前彻底不装了,她气得牙痒痒,可她也不能随便在外撕掉他这层温润外皮,毕竟她自认为还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秦凝雨犹豫地说:“我觉得……” “没有觉得——”林时乔不是很在意地摆手,“反正早晚要离的,他过他的,我玩我的。” 秦凝雨觉得这段感情并不像好友嘴里说得怎么简单,可眼下,她自己的感情都没弄明白呢,拿什么当别人的军师? 晚些时候,秦凝雨跟林时乔聊了会,收到男人发来的消息,他们之前一起去趟老宅住上两天。 秦凝雨跟林时乔一起出来,不远处男人眉目深邃,一身深色大衣,长身玉立。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身旁就刮过一阵急风,林时乔像只翩飞雀跃的白鸟,冲到谢迟宴身边的男人面前,紧紧搂着他的手臂,微仰着头,一改刚刚私谈时的嫌弃,用腻成蜜糖的语调刻意喊道:“哥。” 秦凝雨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近,可又不能拆穿好友的戏精表演,而且据林时乔所说,对方很讨厌她叫哥,可怎么看着一点不像,反而看着还很受用的。 思来想去,秦凝雨只保持礼貌微笑:“温总好。” 温宥知笑容温润:“太太好,我和阿宴是老相识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秦凝雨突然看到林时乔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做了个撇嘴的小小鬼脸,愣神了两三秒,连忙应道:“多谢温总。” 温宥知偏头看去时,林时乔迅速恢复了乖巧、含情脉脉的神情。 秦凝雨:“……”见到活的戏精表演了。 道别前,林时乔说:“改天邀请你和谢总来参加我和哥的婚礼。” 秦凝雨笑了笑,点了点头。 林时乔坐进副驾驶,就一改刚刚含情脉脉的黏人模样,只低头玩起手机。 听到身侧传来冷声:“在你朋友面前都要装?” “哥,不是你在爸妈面前说的青梅竹马暗生情愫,然后至死不渝的剧本吗?”林时乔笑得招人,完全暴露张牙舞爪的本性,“拜托,我这是敬业。” 温宥知冷笑:“你倒是记得清楚。” “那是。”林时乔笑得愈加招摇,一副男人拿不了她怎么办的有恃无恐,“哥,是不是我没亲你,还不够真啊?” 温宥知:“……” 林时乔看着男人脸色更冷,心中越发得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俯身而来,下唇竟被狠咬了下。 “你、你……”林时乔脸颊涨红,手捂住嘴,半天没有“你”出个什么。 再一看这人跟个没事人似的,唇角薄凉微勾:“少挑衅我。” 车窗风景不停倒退,秦凝雨坐进副驾驶座好一会, 看着林时乔怒骂了还没过门的老公整整十分钟,还是那种不重样的,让她深深折服这字字珠玑、引经据典的才华。 大概是秦凝雨神情实在奇怪,听到身侧传来低沉嗓音:“怎么了?” 秦凝雨这才好奇地问:“温总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谢迟宴了然道:“你是想问他对你朋友怎么样?” 秦凝雨轻轻“嗯”了声。 谢迟宴说:“我只知道他有个很上心的妹妹,有回我和他一起在北美,他接了通电话,连夜赶回临北,后来才知道是他妹妹病了。” 秦凝雨也知道男人不是过多问朋友的私生活,这会听到这话,总算放下心来。 到老宅后,穆书青拉她在沙发坐着,讲起筹办婚礼的事情:“好孩子,之前你在鼎禹工作有所顾及,奶奶都理解,可现在你打算进意柠的工作室,既然嫁进谢家,不能委屈了你,婚礼这种人生大事,就该风风光光地大办。” 秦凝雨看得出老太太对自己的爱护,也不打算辜负她的好意。 聊到婚纱珠宝摄像,秦凝雨开口问了下唐思思。 唐思思兀自出神着,被穆书青揉了揉脑袋,这才回神,兴致勃勃地说:“我觉得这个布景不错,很适合来个世纪拥吻,大嫂你放心,我有同学家里摄像世家,拿过可多大奖了,我把她请来,保准给你拍出一个绝无仅有的世纪拥吻!” 秦凝雨脸颊热了热。 雪夜新婚 第80节 穆书青看她脸皮这般薄,反倒打趣:“你大嫂怕是在人前嘴唇一碰上,整个人都要晕了。” 唐思思眨了眨眼眸,朝着秦凝雨身后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多练习呗。” 谢迟宴在身旁坐下,秦凝雨捱不过这一唱一和的打趣,本以为救星来了,一句小声求助的“老公”刚喊出口。 耳畔就落下低沉似笑的嗓音:“还没碰着,这会已经红透了。” 秦凝雨手被握住,含羞带怨的,只用指尖轻挠了下男人的手掌。 临睡前,秦凝雨发现唐思思站在阳台看月亮,这还是第一次她见这位活泼明媚的小表妹这么心事重重。 秦凝雨刚走近,唐思思就亲昵地依偎进她的肩膀:“大嫂。” 秦凝雨问:“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是我知盈姐姐的事情。”唐思思老成地叹了口气,“关三来我家里提亲,说是要娶我二姐。” 这事秦凝雨有所听闻,只不过她想起港城酒店露台上的热吻,有些迟疑地问:“那你知微姐姐呢?” “那是个误会。”唐思思说,“谁知道从一开始去港城的就算不是知微姐姐,而是知盈姐姐啊!她本来是想替知微姐姐搅黄跟关大的联姻,没想到关大也无此意,反倒让那关三趁虚而入!” 唐思思越说越气:“那关三一来临北,就登堂入室,哄得我家里头人个个开心,竟然还缠着要让我知盈姐姐对他负责,他怎么这么不矜持,还恨嫁啊!” 秦凝雨听了这话,也没必要问姑姑是什么意思了,要是无意,关三也不可能迈进唐家分寸,只能安慰地轻拍了拍这个姐控小表妹的肩膀。 晚上临睡前,秦凝雨想起唐思思刚刚说的那句“那关三仗着一副好皮囊,净会使一些哄人的花哨法子,不然怎么让她知盈姐姐一时被浪荡坏男人骗走了”。 犹豫了一两秒,秦凝雨半坐在床头,拿出手机搜索,还特意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生怕被男人发现她在搜索什么。 【怎么哄男人开心?】 【怎么让喜欢的人也喜欢上自己?】 【怎么获取男人的好感?】 …… 秦凝雨看了半天,除了一些送巧克力送爱心早餐每天陪聊嘘寒问暖的常规操作外,横看竖看,都是“床上妖精打架”六个字。 大家上网真的都当成法外之地吗? 然后看到检验对方喜欢你的唯一法则。 点进去只有一句话——吃醋越狠,喜欢越猛。 秦凝雨:“……” 谢迟宴刚回完消息,就看到小姑娘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拍,整个人砸进了被窝里,不知道是看什么气着了。 只露出小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散发着委屈要被哄的气息。 谢迟宴瞧着小姑娘孩子气的模样,心下几分失笑,关灯躺下,伸手从身后把她拢进怀里。 秦凝雨安静了好几秒,微闭着眼眸,脑海里还盘旋着刚刚那句话。 可这会一被男人从身后温柔抱住,明明前一刻还在失落忧心气恼诸般滋味混杂在心间,这会又像是蜜糖沾上心跳,变得沉甸甸又甜腻腻的,觉得自己还挺没出息的。 想贴近这份熟悉心安又让人胸口揣起疯狂兔子的温度和气息,想离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身体快过意识,秦凝雨鬼使神差间,缓缓地转了个身,一片昏暗中,男人的轮廓看不分明,像是被溺人的温柔潮汐蛊惑,只是微仰着头,很轻很慢地凑近。 直至停在鼻息交融间,秦凝雨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婚礼上不是有接吻的环节吗?老公,我有些怕到时候不熟练。” 昏暗里沉默了瞬。 修长指骨流连过侧脸,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白皙耳垂。 秦凝雨有些受不住地闭上眼眸,眼睫似清薄蝶翼般轻颤着。 低沉似笑的嗓音落在咫尺之间。 “宝贝儿,教你接吻好不好?” 第50章 大度 麻烦你照顾我家太太了 一片昏暗中, 秦凝雨听到胸膛里心跳跃动的声响,一声接一声的,只是男人说完这话,却迟迟没有靠近, 只任由暧.昧鼻息在咫尺之间流淌。 白皙耳垂被修长指骨不轻不重地揉捏, 像是被轻慢把玩着, 直到微微泛红发烫, 仿若被催熟的初春樱桃。 男人嗓音低沉从容,像是温柔的诱引般地说:“要不要?” 秦凝雨自己提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不可能在此时退缩, 心一横,眼睫微颤地凑近,唇贴上唇的那瞬, 胃里的蝴蝶仿佛翩飞出来。 仅仅是嘴唇相触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窜过一阵细小的酥麻电流感。 小姑娘只是嘴唇微碰了下,像只表达亲昵的小动物, 没有半分调情狎昵的意味,谢迟宴有种蝴蝶轻落在了指尖的感觉,似笑地问:“小朋友, 亲完了么?” 一声低笑,又一句“小朋友”, 秦凝雨总觉得被男人看轻了,一时好胜心占了上风,又凑上,把嘴唇重新贴上,稍顿了顿,舌尖轻舔了下唇缝。 后腰处的手臂稍稍收紧, 秦凝雨得到了鼓励,又大着胆子,在男人下唇轻咬了口。 秦凝雨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到男人胸腔里共鸣着低沉笑意。 还没来得及散热的耳垂又被揉捏了下,谢迟宴几分失笑地问她:“又舔又咬,你是小猫咪吗?” 秦凝雨脸颊腾热,觉得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被老狐狸用来逗弄自己,羞恼之下,就想 要朝后退开。 却被男人后腰处的手臂牢牢困住,以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度拦住她的退离。 谢迟宴问:“不要了?” “不要了。”秦凝雨既然躲不开,干脆脑袋蹭到男人肩膀上,泄愤般地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谢老师还说要教人,一点都不诚心。” 谢迟宴只感觉有只小猫咪在肩颈处作乱,被惹恼了,还是乖乖待到怀里。 他家小朋友实在太乖。 谢迟宴低哄道:“谢老师现在后悔了,还愿意让他教么?” 秦凝雨被轻哄了声,差点就没出息地说好,犹豫了好几秒,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死灰复燃,白皙指尖轻挠了挠男人小臂:“过了这街就没这店了,谢老师就后悔吧。” 谢迟宴却低声问:“老婆,婚礼有接吻的环节,到时候不熟练怎么办?” 秦凝雨:“……” 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自己哭着也要应下。 秦凝雨说:“那你来吧。” 谢迟宴听她一副彻底放弃挣扎,视死如归的语气,心里颇为失笑,语调却依旧不急不缓的,像是在哄小朋友。 “张嘴。” 秦凝雨只得乖乖听话,发现自己确实又青涩又稚嫩的,男人就比自己熟练多了。 很快脑海里的想法都变得模糊了,整个人变得晕晕乎乎的,只能伸长两条细长手臂,紧紧环住男人脖颈,纤细手指无意识轻挠着发尾,猫儿似的力度。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鼻息落在很近的位置,两侧的脸颊被修长指骨握住:“姜姜,呼吸。” 秦凝雨迷迷蒙蒙地睁眼,显然是还没有从下意识的屏息里缓过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脸颊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又听到男人的轻哄声,“张嘴”、“往外呼一口气”、“慢一些”之类的话,秦凝雨乖乖照做,过了好一会缓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把自己憋到窒息。 羞赧后知后觉地袭来,秦凝雨心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谢迟宴问:“还要谢老师教么?” 秦凝雨又亲昵地蹭了上去,嘴里依旧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学生还没有学会,是不是谢老师没有认真教?” 事实证明,床上的男人是激不得的,秦凝雨不知道自己的话效果如何,只知道自己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找不到北,到最后喉间只能轻溢零碎发甜的轻呢声。 这才听到低沉似笑的一声:“看来还要再多教教。” 第二天秦凝雨晕晕乎乎起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轻摸了下唇,总感觉还有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男人已经准备要走了,秦凝雨走近,接过男人的领带,纤细白皙的手指轻绕,系了个庄重的温莎结。 谢迟宴垂眸,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大早上就这么乖。 秦凝雨手指轻点了点领结,却像是碰到喉结似的,微仰着头,对着男人有些羞涩招人地笑:“给谢老师的谢礼。” 谢迟宴还没抬手,身前却突然一空,小姑娘很快退开,朝着餐桌走去,徒留心口一阵猫儿轻挠似的痒。 微不可查地轻勾了下唇角。 秦凝雨没有继续休息,而是很快办了入职手续,投入璃兔ip新项目的运作中。 这是ip未来的重点项目,为此精心筹备了新的项目组。 工作走入正轨,感情上秦凝雨想得很简单,既然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既然她无法猜测在男人心里的分量,那她就想办法让对方多喜欢自己一点点。 于是秦凝雨借着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继续接吻的练习,只不过她很快她苦恼地发现,明明是她借着练习接吻,主动凑上去,别说反撩了,每次她都能被男人吻得晕晕乎乎、上气不接下气,毫无招架之力。 这路行不通,秦凝雨便默默开始嘘寒问暖的计划,老法子虽俗,可胜在实操成功的案例也多,可很快她又发现,别说自己照顾对方了,反倒是她自己里里外外被男人照顾得好好的。 有空上下班接送,没空就司机接送,一日三餐都在无意识间被安排妥当,就连她有时候忙惯了会低血糖的坏毛病,也被每天放在挎包旁边备着几个巧克力和蜜饯的小方盒解决。 这让秦凝雨心里感觉甜蜜的同时,莫名又生出种被卷的焦虑,论接吻技术她比不上对方,论照顾人她也比不上对方会照顾,怎么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遇上这么一个攻略难度级别这么高的?千言万语都化为心里美滋滋,却又只能在心里理不直气不壮地埋怨,最后含恼带怨的一眼,还被谢迟宴伸手揉了揉脑袋,当成小朋友哄得极其受用。 这一点直到当晚再一次练习的时候,又被老狐狸逗弄了一番后,秦凝雨猛然回过神,被亲得很乖的眸光微闪了闪,往手掌一咬,趁着男人不注意,从撑在她的脸侧的臂弯下一钻,然后把自己往被窝里一卷。 明显是亲一回就不让亲了。 秦凝雨只露出来的小半截后脑勺,强撑着最后摇摇欲坠的倔强。 - 秦凝雨下午刚结束工作,就被司机接来老茶楼了,谢如龄、冯知雾和唐思思都在这里等她。 婚礼各项准备虽说繁琐,被老太太亲自揽了,就连谢迟宴的亲外婆都从国外回来,两位老太太一拍即合,亲自筹备婚礼,秦凝雨这个准新娘反倒落了轻松,只有一点,谢家有个多年来的规成俗习,婚糖需要新娘子亲自挑选。 “上次还是陪小嫂子来挑,这次就是大嫂了。”唐思思托着腮,拨弄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糖果,言笑晏晏的,“我家大哥二哥真是好福气,娶了两个仙女姐姐回来。” “大嫂快来,瞧瞧这里的酥糖,可甜可香了。” 秦凝雨接过颗酥糖吃,又接过唐思思递来的巧克力,说着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 谢如龄伸手牵着秦凝雨的手,拉她在旁边坐下,笑了笑:“别净给你大嫂塞糖吃,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杯温茶喝。” 雪夜新婚 第81节 秦凝雨正欲起身:“我自己来吧。” 唐思思连忙说:“不用不用,大嫂你坐着!怎么能让新娘子伺候人呢!” 谢如龄朝她使了个眼色,开玩笑道:“让思思忙会,她最近为她姐姐的事情担心上担心下的,多干些事情少想些。” 秦凝雨便坐回去。 唐思思只当没听到那话,起身,倒了杯温茶:“大嫂,这个配茶点喝,看着还喜庆,可以多挑些。” “别都听思思的,她脑袋里净是些稀奇古怪的。”谢如龄完全不给自家小女儿面子,“知雾有经验,让她陪着你挑。” 唐思思不满地嗔怪:“妈。” 冯知雾说:“大嫂我来陪你挑,别一会被她们的战局波及了。” 秦凝雨笑了笑,跟着一起挑起来。 过了会,谢从洲从外头走来:“今儿这么热闹,都凑在这呢。” “我早上从大哥那走了一趟,发现大冬天的,还被咬了口,问起来,只说是家里小猫咬的。” 谢从洲随意坐到沙发上,放着桌上满盘的糖果只当空气,反倒从自家老婆手里讨了块酥糖:“大嫂,你们家小猫咪这么凶呢?” 秦凝雨微微怔住,想到她昨晚被逗得狠了,咬了男人手掌一口。 “十一这么乖,怎么可能咬人。”唐思思脸上笑容愈深,抢话道,“肯定是大哥做了什么坏事,惹恼了小猫咪。” “我也是这样想的。”谢从洲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大哥原来是个假正经啊。” 如果秦凝雨不是那个半真半假话里心虚咬人的“小猫咪”,她绝对要附和一句:“你们家大哥确实是个假正经。” 这兄妹俩仗着自家大哥不在,一来一回的,秦凝雨听得脸热耳也热,冯知雾朝她递来一个无奈又同病相怜的眼神。 看来这位冷美人也没少受这对兄妹俩的荼毒。 这边兄妹俩说得正起劲,身后却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 “做了什么坏事?” 谢从洲率先反应过来,闭口不言了,只有唐思思这个傻姑娘,说上头了,一时没认出来的是大哥,还在二哥的眼神引导下,朝着秦凝雨挤眉弄眼:“当然是大哥不正经,惹我们小猫咪不开心,所以才会被咬——” 突然瞟到自家大嫂身旁的高大身影,话音一顿,眼睛都睁圆了。 秦凝雨从看到谢迟宴走进来时,就朝着小表妹使眼色,唐思思却完全会错意,越说越来劲,这会让男人听干净了,有种不知道是她更尴尬还是小表妹更尴尬的感觉。 而被打趣的另一个当事人,神情仍是沉稳从容,握住小姑娘的手,微拧眉头。 “穿这么少出门?” “太厚了……” 秦凝雨这几天生理期,没想到男人比她记得还清,准备了厚厚的毛绒毛衣,今早她知道男人要忙,白天见不着面,这才敢临出门耍了点小性子阳奉阴违,没想到这会就被当场抓包了。 谢迟宴耐心地说:“闹脾气可以,听话些,别让自己生病。” 秦凝雨感觉心一瞬有些软 ,轻轻应了声,默默把手里挑出最喜欢的喜糖推到男人面前,跟堆了块宝石小山似的:“老公,尝尝这个酥糖。” 小姑娘轻声细语的,闹小性子的时候倒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这会听话起来,眸光又格外的乖。 谢迟宴没有这么好糊弄,嗓音低沉:“小朋友,下回出门还好不好穿衣服了?” 秦凝雨手指滚了滚酥糖,微抿唇角不自觉轻扬几分弧度:“知道了,老公。” “呜~” 秦凝雨循着声音看去,唐思思极其夸张地捂着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酥糖太甜了,刚刚塞到我牙齿了。” 秦凝雨也知道刚刚的对话,被众人尽听耳底,心想也不能怪她太没出息,实在是自家老公太会照顾人了。 只不过秦凝雨来不及再准备新的攻略计划,就被卷入璃兔工作室忙碌的新项目中,深深明白饭饱思淫.欲才是真的,卑微社畜根本无缘情情爱爱。 临近春节,璃兔新项目组首次亮相自然是最受重视的一件事,为了让组内人员迅速熟悉起来,冯意柠攒了整整三天的饭局,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下,秦凝雨明显感觉到组内上下快速形成一种无声的默契。 下午全组凭借从没见过的默契度,一致通过了新的策划案,晚上的饭局从一开始就气氛高涨,就连秦凝雨都被他们硬生生拉着闹起来。 组内成员以年轻人为主,一个比一个外向能闹腾,酒一灌,玩笑一开,秦凝雨还以为误闯了花果山,寻了个接工作电话的由头出来透气。 刚好在外头碰到组里同样出来透气的瞿曜,是很有想法的年轻帅哥,眉峰挺直,阳光英气,笑起来还有颗小虎牙,虚心请教她项目上的事情,秦凝雨也很乐意提携后辈。 聊完后,秦凝雨渐渐感觉酒的后劲上来了,组里有个小霸王,年纪最小,大家都把他当弟弟看待,又能喝又能来事的,场子被热得不行,她组长新官上任,一直被撺掇着划拳输了好几回才被放过。 这小兔崽子酒量也太好了,秦凝雨在心里腹诽着,等明儿他再来左凝雨姐右凝雨姐地来撒娇,一定要让他好好检讨一下。 还在想着,秦凝雨突然听到瞿曜问:“凝雨姐,你真不记得我了?” 秦凝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瞿曜笑道:“凝雨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给我送一星期蛋包饭的事儿,就不记得了?” “?”秦凝雨迟疑地问,“难道我记错了,你不是叫瞿曜吗?” 瞿曜说:“对啊,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改名了。” 秦凝雨眼眸流露出见到熟人的惊喜:“小景,你都长这么高了,帅气不少,你跟斯源联系了吗?当初你搬走,斯源表面上装小酷哥,有多不在意,结果把自己关在房间,还藏在被窝里哭呢。” “那回头我要好好取笑他。”瞿曜说,“前段日子刚回国就联系上了,斯源叫我好好跟着凝雨姐,多听你照看。” 秦凝雨笑了笑:“那肯定,不能白让你叫我这么些年的姐。” “凝雨姐,你不怀疑?”瞿曜说,“就不怕我骗你。” 秦凝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大男孩,眉眼尚有几分青涩,却大致长开了,跟少时变化还是很大的,怪不得她一直有种隐隐的熟悉感,却一直没认出来,只是觉得面善:“我有什么好骗的。” 瞿曜开玩笑:“真不用仔细确认一下吗?” 木质镂空的屏风后,谢迟宴脚步微顿,循声瞥去,小姑娘脸颊泛着一层红意,没有答应对方的玩笑话,看起来有些晕了,微眯着眼眸,一副微醺慵懒的模样。 冯意柠得了二表哥的传来的眼色,虽然很好奇,可她这位大表哥自小沉稳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只能好心地解释:“这是项目组的小瞿,瞿曜,刚毕业的阳光帅气男大,人气还挺高的。” 谢迟宴却仿若未闻,目光只落在小姑娘身上,旁边大男孩亦步亦趋的,生怕这醉酒姑娘跌到摔到。 “这帅气小狼狗,还有一周蛋包饭的前尘往事呢?”谢从洲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哥不去看着点?” “相识的弟弟而已。”谢迟宴眼眸微暗,语调却沉稳从容,“老婆太优秀,做老公的,应该大度些。” 谢从洲听这正宫的语调,笑了笑:“要是你家阿叙,多半会想办法刨根问底。” 冯意柠微顿,心想她这个二表哥真不愧是自小混不吝惯了,怎么还倒戈盟友的? “凝雨姐,小心别摔到——” 谢迟宴眉头微不可查地轻拧。 冯意柠瞧见高大身影朝前快步迈去,脸上忍不住泛起几分浅笑。 男人果真都逃不过嘴硬这套。 秦凝雨身形一时有些不稳。 传来脚步声,秦凝雨后腰被有力手臂揽住,鼻尖撞上熟悉的清冽气息。 秦凝雨认清男人,满脑子都是今天出门穿得不够厚,灵机一动,借着醉意,脑袋亲昵依赖地蹭进肩窝里,瓮声瓮气地装乖叫了句:“老公。” 高大沉稳的男人,将怀里小姑娘拢进怀里,朝着身后手僵在半空的年轻男人,淡瞥过去,裹挟着上位者的隐隐压迫感。 “麻烦你照顾我家太太了。” 第51章 做主 搞半天是来秀跟自家太太有多恩爱…… 秦凝雨只顾着埋头男人肩颈, 试图蒙混过关,其实她这几天都有好好穿厚毛衣,谁知道就是今早睡过头了,随意套了件丝针衫, 反应过来的时候嫌麻烦没换, 就这么一回, 竟然又被男人撞上了, 心想墨菲定律诚不欺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围观了全程的瞿曜目光稍稍转过两人,笑道:“您就是谢总吧, 幸会。” 说完,又朝着秦凝雨笑得阳光帅气:“凝雨姐,托你这么久的照顾, 下次有空一起吃顿饭。” 秦凝雨此时只想蒙混过关,可白皙泛红后颈被宽大手掌轻捏了捏,只能默默从男人肩膀抬头, 装作醉意上头地应了声:“小景,以后常约。” 余光察觉到男人目光落在脸上,秦凝雨心想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心虚感瞬间上涌, 半眯着眼眸,栽着脑袋, 再次往男人肩膀上轻蹭。 淡淡红酒香气和馨香掠过鼻尖,谢迟宴低声问:“小朋友,还能不能走?” 能,还是不能?秦凝雨微顿了顿,在有些晕的脑海里迅速思考拿捏装醉的程度。 就在沉默的几秒内,男人却没有等她的回答, 悬空的一瞬,后腰落下有力手臂,轻而易举地把她拦腰抱起。 微醺的晕感放大了腾空的不安,秦凝雨只来得及伸长两条细长手臂,像只无骨树袋熊般,紧紧环住男人脖颈,脑袋蹭在肩膀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不远处的交叠到一处背影,谢从洲跟冯意柠道别,绕过屏风,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走了。 瞿曜这才发现不远处屏风的后头原来还有两个人,等冯意柠走到面前,不急不缓地叫了声:“小冯总。” 冯意柠笑道:“走吧,再不回去看看,小霸王该要上房揭瓦了。” 夜色渐深,秦凝雨一瞧见车,就直接上了副驾驶座,迅速把安全带往身上一系,歪头闭眼。 谢迟宴坐进驾驶座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装睡的模样,把外套盖到她的身上,才意味不明地问:“喝得这么醉?” 回答,还是继续装睡?秦凝雨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谢迟宴又问:“毛衣怎么穿了这件?” 乌黑睫毛微微一颤。 小姑娘装睡都掩饰不了那股心虚。 谢迟宴瞧着几分好笑,偏要拆穿:“小朋友,还要装睡多久?” 两侧脸颊被修长指骨轻捏,秦凝雨含糊地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语气词。 如果说刚刚秦凝雨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此刻完全明白老狐狸估计是刚刚就一眼发现了。 秦凝雨这回脑子转得很快,既然被拆穿了,干脆坦白从宽:“老公,我早上不小心睡过头,等穿好衣服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 说的是实话,只是隐藏了一小部分的事实真相,其实她还有几分钟可以换的,最后还是侥幸心理和嫌麻烦占了上风。 哪成想今天她这位老公没有加班,而是亲自来接自己回来,关键是半小时前她明明还跟司机确认好了来接她的点。 雪夜新婚 第82节 看来是遵从了老狐狸的指示。 不过秦凝雨一点都不讨厌这种突袭惊喜的行为,工作了一天,自己喜欢的人来接自己回家,心情都会变得很好,看着看着,唇角就不自觉泛出浅浅笑容。 谢迟宴这回没拆穿小姑娘蒙混过关的话术,伸手轻握她的手,温温热热的,另一手轻点白皙鼻尖:“下不为例。” 秦凝雨下巴微缩进外套,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谢老师,你好霸道啊。” 她其实挺喜欢男人管着自己的,可偏偏还要口是心非。 谢迟宴似笑:“都教了这么多回,收些学费,不是应该的么?” 秦凝雨顿时想到被男人按.在床.上,换着花样亲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事情,脸颊微微泛着热,怎么她提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反倒被老狐狸得心应手地用来逗弄她。 就在秦凝雨犹豫是闭眼不理,还是咬一口薄唇泄愤的时候。 车窗被敲了敲,秦凝雨连忙开窗,谢从洲俯身,笑得懒散:“虽然很抱歉打扰大哥大嫂的感情交流,刚想起忘说了一件事,明晚初旬攒了局,指名道姓要大哥来,我抵不过他左提一嘴右喊一句的,就来告个信儿。” 谢迟宴不可置否。 反倒是秦凝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行,那我走了。”谢从洲知道这是会去的意思,心里有了准信,便不再问,只意味深长地说,“大哥,小雾每回也嫌衣服厚,一不盯紧就阳奉阴违,想个特殊法子让印象深刻就行。” 谢迟宴说:“说得有道理。” 秦凝雨:“?” 什么法子?有多特殊,听这语气就不太正经。她这小叔子还怪能拱火的。 等谢从洲一走,谢迟宴接到一通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男声:“迟宴哥,我刚回国就被老太太押着结婚,就算问斩行刑都不带这么急的,生怕我跑了,明儿我攒的单身局,就算为着兄弟的结婚大事,你说什么都得来。” 车内安静,秦凝雨几乎是没有任何障碍地听清所有的话,应该就是刚刚谢从洲说攒的那个局,多半是对方等不及了,便自己来问上一嘴。 听着这语气,想必是熟稔的关系。 “你都这样说了,哪有不去的道理。”谢迟宴说,“你托阿洲来问,他刚问过。” “我一周前就跟他说了,他倒好,今儿才想起顺嘴提起我这事儿。” 谢迟宴语调沉稳:“你既知道他的性子,就该知道这个结果。” “我这不是担心面子不足,千邀万请都叫不动你这位事务繁忙的谢大少爷。”那人话锋一转,“不过你既已经应下,可不许反悔。” 谢迟宴说:“自然不会反悔。” 过了几秒,那头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一个人来?” 秦凝雨也没想偷听,只是那话不听话地钻进了她的耳朵,纤细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只佯装着不在意,半垂眼眸瞥着。 “带个小朋友去。”谢迟宴目光不动声色地瞥过垂眸的小姑娘,唇角微不可查地轻勾了下,“刚替我应允你的局。” 那头传来催促的声音,听起来有急事,挂断电话前,还极其稀罕地嘟囔:“哪来的神通广大的小朋友还能做你的主儿?” 作为小朋友本人的秦凝雨,往旁边挪了挪目光,刚巧撞上男人投来的视线,知道男人这会要为刚刚的事秋后算账,心想她这位小叔子真不辜负混不吝这个称号,怪不得小冯总提醒过她一回,小心碰上谁都别碰上这位二世祖。 思绪迅速一转,秦凝雨这会也不装没听到了,老狐狸想去酒局还拿她当幌子,有样学样地明知故问:“谢老师,哪来的神通广大的小朋友刚刚替你应允了?” 谢迟宴意味深长地说:“能管我、做我主的人。” 秦凝雨:“?” 刚刚酝酿了一番的气势顿时全消,脸颊热了热。 他怎么这种哄人的话,都说得信手拈来啊? 秦凝雨本就暂时清醒的整个脑袋,都被这句哄人的话弄得飘飘然、晕晕乎乎的,微醺醉意的眼眸亮亮的,指尖不自觉扯着手机吊绳的流苏穗。 “有一点,阿洲说得确实没错。” 秦凝雨唇角的浅浅笑意微滞,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谢迟宴不急不缓地说:“看来要找个印象深刻的法子,让某个小朋友长记性。” 此时秦凝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任由老狐狸找法子,若以男人向来那种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掌控欲,自己多半要糟,二就是…… 心念微微一转,秦凝雨就做好了决定,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找法子。 仗醉行凶这种事,秦凝雨已经熟能生巧了,越惯着她、纵容她,就越能暴露她私底下张牙舞爪的天性,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稍稍挪了挪,然后坐到男人腿.上,伸出两条细长手臂,松松环住他的脖颈。 经过好几天的练习,秦凝雨已经逐步学会了基本的调.情手段,贴近唇.瓣时先轻吮一下,却迟迟不更进一步,鼻息交融间,任由暧.昧氛围在之间凝滞,果不其然男人的气息沉了沉。 闷骚老狐狸。秦凝雨腹诽着,又被这种变化取悦,舌尖缓慢地描摹着这双薄唇弧度漂亮的唇形,似猫儿轻挠心口的痒。 却迟迟维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只学着老狐狸吊着人、欲擒故纵的法子。 纤细手指轻抚男人小臂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一寸寸流连,羽毛轻刮似的触感。 秦凝雨豁都豁出来了,却没想到她白努力了半天,老狐狸定力倒是够,任她纵着她闹着,最后反倒她自己气息先乱了,心跳异常地跳动,甚至毛针衫下摆被不小心掀起,露出一截白皙侧.腰,还被男人好心地帮忙盖住,低声在耳边嘱咐她“别着凉”。 秦凝雨:“……” 老狐狸上辈子是不是戒过? 沉思了足足十秒,秦凝雨发现她的亲亲蹭.蹭抱抱三项大法都没用,闷声道:“谢老师,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啊?” 没等对方的回答,又赌气地说:“要不然我给你写份检讨吧。”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试试看。” 还试试看?秦凝雨又不愿意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写过检讨。” 谢迟宴意味不明地说:“在老师面前乖,在谢老师面前就会闹了?” 秦凝雨咬了咬下唇,心血来潮哄个人,没哄如愿,反倒把自己哄恼了,特别胆大包天地嘟囔:“老狐狸,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觉得别人也特别怕冷?” 谢迟宴只是微挑眉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秦凝雨逞一时嘴快,微抿嘴唇,总觉得大事不妙。 可谢迟宴只是把她抱了回去,系上安全带,把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身上,语调温柔如常地说:“不早了,该回家了。” 车窗外风景不断倒退,秦凝雨只觉得越沉默越平和,就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可一直等秦凝雨陪玩完小猫咪,洗漱完,就在她放松警惕走近房门时,听到身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突然的悬空,秦凝雨只来得及环紧男人的脖颈,天旋地转间,被压进棉软床被里,眼前一瞬被暖白的光芒闪了闪,很快被大片的阴影覆盖。 绵柔的睡裙下摆微微掀起,撑起隐隐的阴.影。 秦凝雨还没出口的惊呼,猝不及防变成一声又急又甜腻的鼻哼。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头晕目眩中,秦凝雨只能含着微哑鼻音求.饶:“老公,我错了。” 谢迟宴低声问:“错哪了?” 秦凝雨半睁眼眸,瓮声瓮气地说:“以后好好听话,出门穿衣服,要温度不要风度。” 后颈被轻捏了下,示意她继续说。 秦凝雨迫于老狐狸的威胁 ,只能继续乖乖认错:“而且老公年纪一点都不大,是我特别怕冷,出门要穿厚点的。”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 直到男人直起身,秦凝雨眼前强光晃了晃,半眯了眯眼眸,只依稀朦胧地看着男人抽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指骨。 男人身上唯一乱的地方,就是刚刚被她揪乱扯乱的领口,几分未平的褶皱。 秦凝雨愤愤地咬住下唇,把被子一卷,只留给男人一个委屈巴巴的后脑勺。 直到闭眼快入睡前,秦凝雨才突然想到男人说的那句“能管我、做我主的人”,合着只是说来哄她听的。 她竟然被一时蛊惑地找不着北,当时就应该把这句话甩回去的。 彻底失去意识前,秦凝雨就这样默默含恨地想着。 第二天醒来,秦凝雨看到男人准备好的毛衣,坐在床边老成地叹了口气。 哎,谁让她先喜欢上的,就好心大度地让让他吧。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了。 还发了条朋友圈:【有种冷,叫做老公觉得你冷】 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 秦凝雨下班得比较早,她跟甜品咖啡店老板比较熟,顺手定好了明天的组长牌爱心下午茶。 却没想到碰到瞿曜,这可让秦凝雨发现免费的年轻劳动力,把人温声骗过来,让他留了个电话,明天下午来搬。 瞿曜知道这是被当免费劳动力使了,也没说什么,闲聊了几句,得知秦凝雨要去参加聚会,又得知刚巧顺路:“凝雨姐,我刚好顺路,要不送一下你?” “不用。”秦凝雨说,“有人来接我。” 瞿曜就没说什么了。 跟瞿曜道别后,秦凝雨走到咖啡店外面不久,瞿曜突然追出来了,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甜品袋:“凝雨姐,刚还跟斯源通电话,他让我给你代送一些甜品给你,说挑的都是你喜欢的,结果这转眼我就忘了,还好你还没有走。” 秦凝雨接过精致的甜品袋,微抿唇角的浅浅笑容:“小混球长大了啊,还知道记挂姐姐了。” 瞿曜说:“他就是嘴硬。” 忍住剩下一句“其实是个没救的姐控”没说出口。 秦凝雨心情大好,其实她看瞿曜就像看自家弟弟一样,看了看这大冬天黑色夹克配单t的穿搭,简直跟家里那个小混球如出一辙,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忍不住叮嘱了句:“最近气温很低,记得多穿点保暖。” “知道了,凝雨姐。”瞿曜越过秦凝雨的肩膀,看到缓缓摇下的车窗,“你家属来接了。” 秦凝雨回头就对上男人的深邃眼眸,回头跟瞿曜道别,然后拉开另一侧车门上车。 车窗外街景不断后退,秦凝雨怀里始终抱着精致的甜品袋,心中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小混球长大也会疼人挂念人了,看来她不用担心自家弟弟因为太混球而被对象始乱终弃了。 秦凝雨拆开看了会,还真的全都是自己喜欢的甜品,忍不住有些显摆地主动说:“弟弟送的。” 弟弟,叫得这么亲么?谢迟宴眸光暗了暗。 “关系很近?” 秦凝雨垂着眼眸,又小心装了回去:“当然,我们关系很近的。” 谢迟宴侧眸淡瞥了眼,小姑娘侧脸泛着明媚笑容,看起来对这些甜品喜欢得紧。 雪夜新婚 第83节 秦凝雨一时没得到男人答腔,倾诉欲没有得到满足,又心想不应该打扰到男人开车,转而找到堂妹秦初雨的聊天框,告知她这个欣慰又开心的消息。 谢迟宴半天没等到下句话。 修长指骨不动声色地轻叩了下方向盘。 而在咖啡店门口,瞿曜随意站在门口,垂眸回了催他的几个消息,转身走近角落里的位置,对面坐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 “你没事躲你姐做什么?” 喻斯源问:“见到我姐夫了?” “都叫上姐夫,你还别扭个什么劲?”瞿曜说,“而且你搞得我偷感也很重,没事让我打听你姐晚上去哪。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跟我去同一个聚会。” 喻斯源微挑眉峰。 “话说到前头,我不当男小三。”瞿曜警惕道,“你是不知道,你姐夫看我那眼神,跟正宫看个男狐狸精似的。” “你想得倒是美。”喻斯源轻嗤道,“你愿意倒插门,我家还不一定瞧得上,再说,我姐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 瞿曜一听就知道,这人“我姐哪哪都好,凑近的男人都居心不良,没人配得上我姐”的毛病又犯了,嫌弃:“死姐控。” “死妹控。”喻斯源回敬,“没事少管你妹的事。” 瞿曜脸色一变,打开手机,熟练地拨打电话号码,目光审视地落在对面男人身上,嘴上却状似不经意地笑道:“小妹,你在家做什么呢?寒假无不无聊,要不要来临北玩一趟?” 喻斯源一侧手肘随意撑在座椅上,神情散漫,只由得他审视地看。 瞿曜跟自家妹妹闲聊了几句,找不到任何端倪,又看这狗男人面上丝毫没有心虚,实在是找不到坑蒙拐骗他家小白菜的半点证据,悬着的心稍稍平稳。 千万别让他逮到这混球对他小妹居心不良的证据。 两副心思,隔着目光在半空一对视,就变成了意味不明的笑。 喻斯源开口道:“你不是被催着去参加聚会吗?” 瞿曜想到不耐道:“对,一早就在催。” 喻斯源说:“我也去。” “你跟着去做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瞿曜突然回过味来,“你小子又在窝藏什么坏心呢。” 喻斯源几分散漫笑道:“拐了我姐,总要让我亲眼看看能不能承住我这声姐夫吧。” 原来搁这等他呢,瞿曜彻底无语:“死姐控。” 喻斯源再次回敬:“死妹控。” 瞿曜:“……” 靠,被带幼稚了。 - 地点是处老宅,车开进去,绕过雕塑喷泉,经过一栋玻璃玫瑰花房,别墅上下层璀璨通明,像是一座奢华的不夜城。 后面一直跟着的车是唐思思的,秦凝雨刚下车,就被她亲昵地揽住手臂,暗中朝她使了下眼色,撒娇道:“大嫂,能不能陪我去看会玫瑰花房?” 又朝着谢迟宴说:“大哥,初旬哥一直在等你呢,你先去解决他。” 秦凝雨接收到信号,朝着谢迟宴投去目光。 谢迟宴被这乖乖的眸光一看,眼眸几分纵容,只说:“照顾好你大嫂。” 唐思思连忙应道:“放心,大哥!” 等谢迟宴离开后,唐思思这才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大嫂,袖扣我带来了。” 秦凝雨放进拎包的口袋里。 唐思思问:“打算什么时候送大哥?” 这对雪花袖扣是定制的,这几乎花光了大嫂去年大项目的奖金,心中有些羡慕大哥起来,竟然有这么温柔漂亮还偷偷准备惊喜的老婆。 唐思思完成给袖扣的任务,拉着秦凝雨就要进别墅。 秦凝雨问:“不去玫瑰花房了吗?” “玫瑰花房只是幌子。”唐思思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再说这么浪漫梦幻的地方,怎么着都要大哥陪着你去,我陪你去看算什么啊。” 秦凝雨只笑了笑,没回她的打趣,这是她这些时日跟谢家人相处的经验,反应越明显反而越会被打趣。 果然唐思思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边挽着她的手臂,边说:“这处的主人,姓陈,陈家的小儿子,最近才回国,他这个人啊, 一会见着面,大嫂你别理他,嘴里没把门的,跟二哥是狐朋狗友,一样的德行。” 秦凝雨听到和谢从洲一贯的性子,就本能隐隐有种会被狠狠打趣的不好预感。 唐思思对这处很熟悉,简单敷衍地寒暄了几句,拉着秦凝雨轻车熟路地坐进角落的沙发,还顺手给她拿了块玫瑰蛋糕。 秦凝雨在唐思思眼巴巴推荐的目光下,笑了笑,垂眸尝了口。 “好吃吗?” “方便坐一会吗?” 两道声音交错到一处。 唐思思抬头看清来人,竟然是俞家的一对堂姐妹,心道不妙,唇角微扯:“这么热闹,在角落里多冷清啊,两位姐姐要不去转转?” “冷清点好。”俞茵直直坐下,“我看这里刚好,我跟莞姐也不太喜欢太闹了。” 俞莞也在旁边坐下。 突然有个手机掉在地毯上,刚好砸到秦凝雨脚边,顺势低头去捡,却碰到俞莞同时伸来的手。 手机屏幕被她误触亮起,锁屏是黑白撞色手绘滑板,尾端缀着飞羽般的一抹蔚蓝。 说不清的眼熟。 秦凝雨眸光滞住,只是微顿的间隙,手机便被俞莞捡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投来的那一眼有瞬间的复杂。 可很快,那道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紧紧锁在一处,变得如春水般的殷殷歆慕。 秦凝雨转头,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深色西服难得没有穿得庄重,领结没打,顶上纽扣也没系,露出冷白分明的喉结,质地讲究的衬衫少有几分的褶皱,外套松松搭在臂弯,几分散漫,却不减难以攀附的距离感,与生俱来的贵气。 蓦然间她读懂了那道目光。 秦凝雨看着吸引明里暗里视线的男人,上位者的压迫感十足,心里生出有种想宣告这个男人属于她的冲动,又下一瞬间,生出种难以言说的怯意,她还不能确认对方的答案会不会有跟自己相同或是相似的可能。这瞬间她竟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她平时也是用着那样藏不住喜欢的的眸光,亦步亦趋地看着男人的吗? 两极想法的温差,似蜜也似刀,最后只是将她静静钉在原位。 直到男人走到眼前,秦凝雨微抬着眸,只是瞥着他。 身后走出来另一道高大的身影,视线往在座随意一扫,还不忘打趣道:“迟宴哥,你那能做你主儿的小朋友呢?怎么没带来?我还说你怎么转性了,搞半天是诓我的。” 谢迟宴对这明晃晃的打趣只是一笑,目光始终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俯身,伸手轻勾她的鼻尖:“诓你做什么,自然是家里小朋友做主。” 陈初旬:“……” 得,算他上赶着白问。 他这会算是回过味了,原来此小朋友非彼小朋友。这假正经,搞半天是来秀跟自家太太有多恩爱的! 第52章 蛊惑 老婆,上来咬.回去 在场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众人神色各异,秦凝雨心里完全是又喜又恼,这人私下哄人的话也说得这么自然。 倒是陈初旬视线环视了一圈,口吻颇为意味深长地说:“我看这角落太挤, 不如去二楼坐坐, 时候不早了, 填饱肚子要紧。” 唐思思脸上笑容愈深, 连忙应道:“我看也是,说到吃,初旬哥还是很有心得的。” 陈初旬说:“思思有眼光。” 这一来二去的插诨, 众人便准备一起去二楼待着。 陈初旬这次攒的局办得很大,二楼人倒是少了很多,看来不是谁都能随便上来的。 唐思思跟秦凝雨走在一处, 她家两位姐姐今晚没来,她过来一是给初旬哥面子,二是想把她仙女姐姐似的大嫂, 好好介绍给她的一群小姐妹认识。 圈子里都大多相识,谢迟宴第一次带女伴来私下攒的局,众人自然心照不宣, 这便是要昭告正名的意思了,偏偏是这样一向对这种事寡情冷性的一位主儿, 对这位谢太太可谓是好奇到了极点。 路上谢迟宴看得出秦凝雨神情有些许的不自在,低声问:“跟我一处,还是跟思思一处?” 秦凝雨顿时如蒙大赦,她担心到时候被众人一打趣,吃都吃不自在,小声地说:“等会我让思思带我去找谢老师。” 谢迟宴只瞥着她, 一时没开口。 秦凝雨又悄悄轻捏了捏男人的尾指。 小朋友自己撒个了娇,反倒脸颊泛起微红,瞧人的眸光都是乖乖的,谢迟宴知道她脸皮一向薄:“去吧。” 唐思思竖耳偷听,闻言在消息刷屏不断的群聊里通风报信。 miss:【成了!】 下面瞬间刷屏。 【还是思思大小姐靠谱】 【还是思思大小姐靠谱+1】 【还是思思大小姐靠谱+2】 …… 陈初旬在不远几步瞟到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上前,一把揽过肩膀,低声探听:“你大哥这到底是来真的假的?” 谢从洲反问:“什么真的假的?” “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陈初旬下巴微抬了抬,“还能有什么真的假的?” 谢从洲这才说:“你看到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陈初旬一脸见鬼的神情:“我这就是出一趟国,回来跟变天似的,要不是看着你们,我都怀疑回错了地方,我一直以为这工作狂二人组无心情爱,要跟工作热恋缠绵到老,怎么个个人设崩塌了?” 谢从洲却说:“听说你快结婚了,还没跟你说声恭喜。” 他还听说回国那天,这位一向恣意惯了的陈家小少爷,前脚不过刚到机场,就被老太太“请”去跟未婚妻的生日宴,意为培养感情。 雪夜新婚 第84节 不仅大张旗鼓迟到了俩小时,倒是给未婚妻逞够了一次威风,把未婚妻的大舅气得够呛,还只能给他一个劲地赔笑殷勤。 陈初旬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这会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警告。 说到临北众多公子哥,谢从洲跟陈初旬算是相见恨晚、狐朋狗友到一处了,深知这人的脾性,若是真不在意,半点眼色都分不出,这会又大办单身宴,像是特意办给谁看似的,笑道:“说不准是你的正缘。” 陈初旬听了这话,倒是真笑了,口吻懒怠:“联姻还能有什么真感情?” “这话可说不准。”谢从洲说,“你看我大哥,刚结婚就出国大半年,跟我大嫂分居大半年,这才多久,就蜜里调油了。” “沾上情爱都不过是个俗人。” “我看你是成了彻头彻尾陷入爱情的愣头青,醋天醋地醋空气,妥妥老婆奴。”陈初旬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让我想象你大哥争风吃醋的场面,我可一点想象不来,他还真不是这种性子的人。” 谢从洲倒是意味深长地笑了,没再说什么。 至于秦凝雨被唐思思拉去另一处的小宴席,透亮落地窗映着通明灯火,不远处就是玻璃玫瑰花房,这处陈家小妹设下的,用来招待自己的小姐妹们。 陈稚念跟唐思思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好姐妹,关系亲近,早就听她大嫂长大嫂短,话里话外都是大嫂有多好,早就想见见了,这会终于见到,也跟着一起喊了声:“大嫂。” 她这么一喊,其他小姐妹也跟着一起喊大嫂。 一声又接一声的大嫂,秦凝雨听得耳热脸也热:“叫我凝雨就好。” 大嫂好可爱,思思诚不欺她,陈稚念揽住仙女姐姐的手臂,羡慕地说:“凝雨姐,你要是我亲大嫂就好了。” 唐思思刚进来还 没打招呼,就被这群热情的姑娘们挤到一边,干脆尝起一块荔枝蛋糕,听了这话顿时警惕起来,快步走到自家多大嫂身边,紧紧挽住她的另一边手臂,像只护食的雀儿。 “这是我大嫂,亲大嫂。” 顿时双双被打趣: “知道是你家嫂嫂了,思思大小姐,我们以后都叫凝雨姐,这可满意了?” “稚念你家马上就要有新嫂子了,怎么还在这里跟我们思思大小姐抢嫂嫂?” “哎,别说了。”陈稚念想到这个,就叹了口气,“我真担心我家嫂嫂都还没过门,会不会先被我二哥气走啊。” 这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陈家小少爷一身极好的好皮囊,恣意惯了的,哪是个哄人的主儿,也不知道这婚事是喜是忧? 陈稚念就顺口提一嘴,不想热闹的气氛歪掉,连忙打岔:“刚刚看到迟宴哥直直朝着凝雨姐走去,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呢。” 另外一个人也说:“对啊对啊,我看是凝雨姐吸引的目光太多,过来宣示主权了。” 唐思思忙中插嘴:“早说了我家大嫂是个温柔又漂亮的仙女姐姐,特别招人喜欢,多有危机感啊。” “对了,你家二嫂怎么没来?” “我二嫂的主意你们也不许打!”唐思思一边护嫂,还不忘嫌弃自家二哥,“二嫂去外地了,没办法二哥在家地位低,只能剩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秦凝雨被一群年轻姑娘们被围在最中间,像是陷入叽叽喳喳的麻雀堆,唐思思一边拦着她们别打趣得太过火了,一边还不忘给大嫂递各种吃食。 她答应了大哥要好好照顾大嫂的,可不能让大嫂饿到。 秦凝雨大多时候都在吃唐思思递来的各种吃食,陈稚念瞧见了,也给她推荐哪道是特色,哪道的味道最地道,又哪道配上红酒最妙,她实在架不住这种热情,直到胃饱人也醺,脸颊泛着一层漂亮的晚霞色,心想再这样下去,她的人和胃总要有一个命丧当场,朝着唐思思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唐思思收到眼色,突然撑着头,“啊”了声,边倒到秦凝雨肩膀上,边装醉嘟囔:“大嫂,我好晕啊。” 秦凝雨被暗中捏了捏手腕,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带思思去休息一会。” 陈稚念被好姐妹的蹩脚演技震惊了两三秒,起身帮忙一起扶住:“凝雨姐第一次来,我送你们去休息室吧。” 走出门外一段路,唐思思就不装了,从大嫂肩膀上探起头:“稚念,谢了。” “我就送到这了。”陈稚念笑了笑,“下次演技别这么浮夸了,我憋笑也很累的。” 唐思思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你家二哥那?” 陈稚念摇摇头:“我得回去看着点,一群小酒鬼,等会她们该闹疯了。” 跟陈稚念道别后,秦凝雨跟着唐思思去了南边的私厅里。 里面正在进行牌局,筹码高矗,男人坐在其中,深色西装外套松松搭在沙发扶手,身上的白色衬衫少有几分褶皱,身处纸醉金迷的醺然之中,神情沉稳从容,冷白喉结分明凸起,难掩上位者的游刃有余。 唐思思拉着秦凝雨走近,冲着谢迟宴小声地说:“大哥,我把大嫂送回来了。” 秦凝雨顺势坐在旁边,男人手臂松松撑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将她虚揽进怀里。 陈初旬今儿手气够背,抬眼就瞧见这充满亲密和占有欲的下意识姿势,心想他这一回国,八卦传言听了不少,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大多是家族联姻逢场作戏,人前模范夫妻,人后各过各的或是怨偶多了去,各种传闻真真假假的,如果刚刚还是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早晚要离的传闻为假,瞧着分外上心倒是真。 想到这,陈初旬不自觉饶有兴致,朝着谢迟宴不断使眼色,开口揶揄道:“这位谢总家的小朋友要不要来试试?” 谢迟宴只是淡瞥了眼:“还不叫嫂子?” 陈初旬:“?” 合着这假正经平时够能装的,护老婆竟护得这样紧。 陈初旬头遭见这假正经下凡一次,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机会,从善如流地改口:“嫂子,要不要来试试?” 谢迟宴没应好,也没应不好,而是附在小姑娘耳畔低声道:“对面冯总,你小冯老板的大哥,算是你们工作室最大的资方。” 秦凝雨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说:“我不太会。” “本来就是玩玩,做不得真。”谢从洲懒散笑道,“讨个彩头而已,就让大哥在旁边教你,大嫂不用紧张。” 坐在对面很有气度威严的男人,此时面上隐隐几分笑意:“太太,请。” 秦凝雨本就不太会,往常各种酒局上也是只看过几回,只知道大致规则。 不过一会秦凝雨连输三局,高矗的筹码以一种极其败家的速度减少,怕是再来会就要见底了,听到陈初旬那句“这是请了位散财仙女来”的打趣,脸颊微热,心想三个大佬竟然陪自己过家家似的,试过几局就算了,不愿扰他们兴致。 “老公,还是你来吧。” 秦凝雨正欲起身,却被男人不动声色按在腿.上。 后背贴近宽阔劲实的胸膛,清冽冷调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谢迟宴神色稳重从容,褪下腕间价值不菲的腕表,随意搭在上头,握住她的手,将所有筹码尽推。 秦凝雨凑近,很小声地说:“老公,这样好败家,你现在特别像一个昏君。” 耳畔传来一声愉悦似笑,低沉又醇厚,谢迟宴完全有被自家小姑娘可爱到,就像只眼瞧着猫条被抢走的小猫咪,附在耳边低哄道:“老公这点随家里小朋友败家的家底,还是有的。” “输了算我的,赢了归太太。” 连输终止在这局,高矗的筹码重回,秦凝雨这会总算是知道唐思思说的陈初旬和谢从洲一个性子的话从何而来,在这两人一唱一和、老狐狸纵容默许的打趣下,秦凝雨脸颊红透,终于找到由头暂离。 既然都出来了,秦凝雨干脆到盥洗室洗了把手,出来后沿着旋转楼梯,在露台边转转透气,从这处窗台看去,天际上弦月冷清高悬,在遥遥的玻璃玫瑰花房前撒下一地月光清辉。 酒意微醺渐渐上涌,秦凝雨之前因着唐思思那群小姐妹们的热情,喝了不少红酒,人还算清醒,就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这城堡般的迷宫晃了眼,竟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七弯八拐后,秦凝雨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原地,仔细看了看,这个露台的装潢有细微的差别。 不远处隐隐有人影,秦凝雨走近,想看看能不能问个路。 “难道你就这么甘心了吗?不过是一个家里安排的太太,逢场作戏而已。你为迟宴哥学了滑雪,还跑去国外读书,你自己都说,那两个月你只要能见到他一面,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而且三年前迟宴哥回国的那次,家里安排你们联姻见面,要不是迟宴哥因为事情推掉见面,现在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秦凝雨脚步一顿,隔着一扇纱窗,看到站在一处的俞家堂姐妹。 没想到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男人推掉的那次联姻见面,对象原来是这位俞小姐。 俞莞神情有一瞬的怅然,她承认这件事是横踞在心口的一道执念,三年前那次阴差阳错的错失见面,她时时想,时时念,以至于听到有关这位谢太太的众多传闻,她惊诧不已,将信将疑,却一直存在最后一丝苦涩又不甘的幻想,可当见着他们待在一处的瞬间,就已然知道一败涂地了。 纵然在旁人面前再难以攀附,也再难接近的人,原来也会对一个人这般上心。 俞茵见堂姐神情淡然,没什么反应,她知道她今晚愿意来,便是存着试探之意:“莞姐,这三年你就在原地默默看着,等是等不来的,你要是继续胆小鬼,我去替你说。” 俞莞口吻冷静地说:“他既和太太和睦,我说什么?你又去说什么?” 俞茵张了张唇。 “我是胆小鬼不错,可我不打算继续卑劣下去。”俞莞很少这样不给旁人面子,“你到底是为我着想,还是为了你的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茵扯了扯唇角的笑容:“莞姐,我能有什么私心?” “你自小对迟宴哥存的那点心思,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我。”俞莞说,“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别再以我的名义胡作非为。” 俞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对姐妹不欢而散,秦凝雨听得 也百感交集,现在出去碰上也尴尬,她就站在原地看了会窗外。 只是没想到,刚出去就碰上一个陌生男人,秦凝雨本来想问路,没想到男人开口第一句也是问路,两句问路撞到一处,竟然有种异常的诡异和尴尬。 那人愣了几秒,又颠三倒四地问了她几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又说他记得路了,可以帮忙带路。 秦凝雨有些怀疑他喝晕了,寻了个借口想走开,那人看她想走,一时有些急,竟然想伸手来够她,只是还没碰到,就被横来的一只手拦住了。 年轻高大的男人护在她的身前,漆黑眼眸笑意沉沉,话却丝毫不留情面:“喝醉了就别来发疯。” 秦凝雨看清眼前的年轻男人,一时还以为自己晃了眼,小混球怎么也来这了? 喻斯源本来没想出现,只是没想到看到他姐迷路了半天,担心就跟了一路,还被迫听了磨磨唧唧的墙角,结果又被陌生男的搭讪,还用着问路这么老土的法子,也就他这个笨蛋姐姐听不出来狗男人的意图,本来发了消息喊瞿曜来指路,没想到就这么转眼的一功夫,那人搭讪不成,竟然还想拉拉扯扯的。 赶走了那男人,喻斯源说:“笨蛋,别人跟你搭讪都分不清。” 说完眸光一顿,突然很后悔。 秦凝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喻斯源朝她身后瞥去,散漫笑了笑:“姐姐,你家属来找你了。” 只这么一句话,秦凝雨便顾不得回答小混球了,扭头,看清几步之外的高大男人,眼眸一瞬在夜色里很亮。 喻斯源却再度俯身,凑近姐姐的耳侧,高大身躯虚虚罩住纤细身躯,从这个角度看去是一个极其亲密的动作,被遮掩住的唇角微微勾起:“快去吧,我找瞿曜还有事,你再在这待一会,你老公要醋翻了。” 秦凝雨被推出了小半步,一瞬皱了皱眉,心想八成这个小混球又在犯病了,懒得搭腔,只叮嘱道:“这两天一起吃顿饭,记得叫上小景一起。” 喻斯源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秦凝雨走到男人身前,又扭头看了会弟弟头都不回的背影。 下巴却被修长指骨捏住,用了些力度调转回方向,秦凝雨微微仰着头,眸光微醺地看着男人。 那手指又缓缓流连而上,虎口卡在下巴尖,又掐了掐两侧白皙泛红的脸颊。 露台角落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男人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月弧形的阴影,遮住眸底的暗色。 “小朋友,出去一趟就走丢了?” 雪夜新婚 第85节 语气听着无端有些危险。 秦凝雨却丝毫没有觉察,只乖乖任男人掐着:“不小心迷路了。” “对了,刚刚那个是……” 谢迟宴说:“是你亲近的弟弟。”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隐隐觉得这话有几分怪怪的,可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迟疑地问:“你们碰上了?” 谢迟宴说:“跟你部门的瞿曜一起来的,碰上聊了几句。” “哦。”白皙脸颊又被掐了一下。 小姑娘脸颊被掐出的红印还没来得及消掉,谢迟宴眸色暗了暗,却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回家么?” 秦凝雨像是在想什么,听了这话回神,才点了点头。 而绕过拐角的年轻高大的身影,刚下楼梯,就碰上一道身影。 瞿曜开口:“凝雨姐呢,我去带路。” 喻斯源说:“不用了。” 瞿曜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特想揍你一顿。” 喻斯源只当没听到好兄弟的威胁,突然说了句:“之前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瞿曜本能皱眉:“什么?” 喻斯源散漫勾起唇角:“忘记告诉我那位姐夫,我是我姐的亲弟了。” 瞿曜:“……” 好不小心、好抱歉的语气,到底是谁把这个黑心莲放出来害人的? - 直到坐进车里闭眼装睡时,窗外街景不断倒退,秦凝雨脑海里一直还在想自家弟弟临走前,在耳畔说的那句“再在这待一会,你老公要醋翻了”。 大概说的是她被陌生人搭讪的事,她一会想他这么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吃这种醋? 一会又想,她刚刚其实在等男人开口问上一句,可对方一句都没问,看起来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秦凝雨一会又想起俞家堂姐妹的对峙谈话,她终于想起俞莞锁屏上的是男人曾经的滑板,忍不住去想国外的那两个月,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私藏回忆,下一瞬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既然男人说过没有感情经历,她当然是信他的。 乱糟糟的想法似浪潮般袭来,秦凝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陌生又酸胀的情绪,她像是变成了一枚表盘,一念一想,都被眼前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拨动,偏偏他沉稳如常,游刃有余,在爱情的国度里,他是倨傲的国王,而她沦为无知的愚人,患得患失,想东想西,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就这样想了一路…… 直到一路进了私人停车场,秦凝雨蜷在男人外套里,被这股熟悉清冽的气息包围,察觉到男人瞥来时,盛在心口的那种委屈就满溢而出,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仗醉行凶,语气幽怨地控诉:“谢老师,你一点都不负责任,到现在还没有教会我接吻……而且每次都会做些不专心的事情,肩膀的牙.印就没消过……” 谢迟宴瞥着这双翕动的嘴唇,想起刚刚看到的状似亲密的那幕。 小姑娘总是对旁人笑得很温柔,待她三分好,便会回以九分的关心。如果换一个男人结婚,她也会睁着这样又乖又亮的眼眸,对旁人这般装乖撒娇么? 念头一度变得危险。 ——是不是该堵住这双漂亮、惯会说动听话的嘴唇,让她只能一遍遍零碎溢出有关他的呢喃? 秦凝雨抬眸,正对上男人这摄人心魄的一睥,裹挟着上位者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不容人抗拒的蛊惑和性感。 变得很快的心跳声骤然紊乱。 谢迟宴眸底晦暗,一手拍了拍大.腿,另一手随意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冷白分明的锁骨,嗓音低沉又危险。 “老婆,上来咬.回去。” 第53章 纽扣 看来宝贝儿不怎么听话…… 昏暗的私人停车场内, 秦凝雨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心神已然被蛊惑,可摇摇欲坠的本能还在隐隐提醒她不要冲动,思绪正在两线拉扯—— 偏偏男人却也坐得住, 稍稍后靠, 微松的领口露出更多冷白分明的锁骨, 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问:“不来么?” 蛊人的美.色当前, 秦凝雨一边痛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一边又迫切地想打破男人游刃有余,凭什么只有自己陷入愚人的国度, 暗自在心神大乱? 秦凝雨稍稍挪了挪,坐.腿上这事本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有力劲实的臂膀松松拢住侧腰, 像是将她般虚揽进怀里。 “你没喝酒吧?” “没有。” “你是在钓鱼执法吗?” “不是。” “那你要是找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不会。” 摇摇欲坠的理智完全松动。 其实她今晚没有特别的醉,只是借着酒意上头的由头,就变得格外大胆, 做更多清醒时没有去做的事情。 蓬松乌黑发丝时不时在男人肩颈处蹭来蹭去,醇厚的红酒香气混着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萦绕又缠过鼻尖, 秦凝雨一直没有往实里去,只留下一串浅浅的红.印。 像没断奶的奶猫磨牙, 没几分痛意,徒留心口一阵猫儿轻挠似的痒。 “谢老师。” “金主爸爸。” “好哥哥。” “老狐狸。” “阿宴。” “老公。” …… 这双随意点火的漂亮嘴唇,一声又一声乱叫一通独属于他的呢喃。 微醺的语调微微拖长,像最纯真不过的诱.引,偏偏小姑娘做得不安分,叫人也不专心, 无意识地蹭,纤薄腰.身在宽大掌心中辗转,似轻扭的细蛇,因着青涩反倒有种撩人的妩媚,勾.人不自知。 秦凝雨稍稍抬头,冷白分明的喉结上,留下一个还没来得及消去的浅浅牙.痕。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滚。 气息同时变乱,秦凝雨鼻息轻轻扑在下颌,也看清男人眸底的沉色,似化不开的浓重深雾。 秦凝雨为这一瞬摄人心魄的性.感晃了晃神,紧随着紊乱的心跳被绞.狠,像是在胸口揣了只疯狂兔子,清明、游刃有余的一面固然蛊惑人心,可只有自己能见 到沉溺、欲台高矗的另一面更让人上.瘾。 本能意识到危险,可借着酒意,秦凝雨忍不住冒出了些许坏心思,一边微仰着头,安抚似地在男人下颌处留下轻羽似的触感,一边悄悄摸索着开了车门,一路向上,在鼻息将触未触、只勾着迟迟不前之时,她猛然将男人往后一推,趁着这一瞬的时机,从男人侧拢的臂弯里探低了身,只是半个身子刚钻出车门,便被身后伸来的手臂大力拦腰箍住纤薄腰.身。 被狠狠拖进怀里的瞬间来得猝不及防。 秦凝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另一手捏住下巴,以一个反扭着的侧身,承受似有侵袭意味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而她一手徒劳地抵在薄薄一层衬衫下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而另一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徒留在半空骤然绷.紧又蜷起的指尖。 男人鼻尖挺直,明显抵着她的鼻翼,错乱的鼻息缠着、融着,在半空中浓烈对.撞着,纤细手指紧攥着衬衫的薄薄一层衣料,指尖泛白地深陷纽扣,不小心扯出一两抹白色的绒线,又在甜.腻的拖长鼻哼中,纽扣从骤然失去的指尖坠落。 缠.着一路被推着下车,秦凝雨紧紧搂住男人的脖颈,像是攀附他的的温度和气息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气息密不透风地落下,直到私人电梯的门在身后顺利关上,一路朝上到了楼层。 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蛰伏着凸起的青色脉络,性.感又禁.欲,宽大手掌完全覆住她的手掌,漫不经心地摁在门前用指纹解锁。 这回换在身前的小姑娘一手揽住他的肩颈,一手轻推着他的肩膀,进到玄关后,用脚轻勾着关门。 耳畔隐隐一声低沉沙.哑的似笑,像是在笑她,直炸得那半边身子酥.麻又无力,只能在男人臂弯里微颤。 连顶灯都没人顾及得摁开,混着夜色的昏暗一片中。 小狸花猫听到动静,一路小跑过来,却被被随地乱丢的深色外套迎面兜上,猛地晃了晃脑袋,跟突然袭击的不明生物缠斗了好一番。 等探出头时,只来得及看到两道迈着急促步伐的人影,紧接着门砰地被关上,徒留不明所以的小猫咪愣在原地,抖了抖耳朵。 关门的瞬间,秦凝雨后背被抵门后,腿被不留情面地分开两侧,像是被牢牢钉在了门板,高大身影落下密不透风的阴影,完全遮盖住她的身形。 这是一个极其昭示强势浓重占有欲的禁锢,被不幸捕获的猎物没办法有半分挣扎的余地。 雪纺衬衫半挂不挂在臂弯间,堪堪隐没令人遐想的阴影中。 纤细手指流连过他的衬衫纽扣,似摩挲也似轻蹭,不是滑开,就是却失了力道,笨拙得半天都没顺利解开一颗。 小姑娘反倒跟这颗不听话的纽扣较上劲来,连亲都顾不上亲了,反身将男人推到门后,垂头,打算用上所有的心力去解决这个不听话的麻烦。 谢迟宴倒也纵容地随她,却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尖,掌纹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有了些力道掐在白皙泛红的两侧脸颊。 “宝贝儿,用这来。” 秦凝雨被握着下巴尖,唇.角碰到衬衫的纽扣,无师自通地探出舌.尖,眼角微挑着,视线朝上,一瞬不瞬地瞥着男人。 男人后背慵懒靠在门后,微抬着头,浓长眼睫垂下,眼眸深沉地一寸又一寸睥过她,裹挟着上位者的浓重压迫感,薄薄一层冷白皮肤的喉结,要命地上下滚了滚。 慵散的禁.欲最为撩人。 此时他是愚人国度里倨傲的国王,也同样是丝毫不掩饰欲台高矗的俯首人臣。 “手指卷一点”、“稍微碰一下这里”,以温柔又危险的语调,声声诱循着,一步又一步教她解开衬衫一排的纽扣。 谢迟宴微垂眼眸,眸底的暗色掩在夜色里流转,修长手指揉了揉小姑娘头顶蓬松乌黑的发丝,丝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宝贝儿,做得好。” 修长指骨握住下巴尖,稍稍抬起,微醺半眯的眼眸雾蒙蒙的,指腹摩挲微红唇角,温柔似笑道:“要奖励么?” 秦凝雨本能感知到危险,心神却被牢牢攫取着,分不开一瞬的眸光,暗暗含着几分说不清被惩罚的期待,偏要佯装不懂这话似的,半醺笑眼自尾端微微弯起,摇了摇头。 小狐狸。 谢迟宴眸色暗了暗:“看来宝贝儿不怎么听话。” 大掌掐住纤薄侧.腰,天旋地转间,秦凝雨眼前一晃,被男人扛在了肩上。 突然的悬空,让秦凝雨下意识动了下。 被挨了一下的响声清晰又明显。 秦凝雨脸颊红透,酒意下的理智突然死灰复燃,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复苏,这让她忍不住羞恼地咬在衬衫,又不停挣扎着。 雪夜新婚 第86节 却被用更重的武力镇压。 直到摔进绵云般的床被里,秦凝雨没来得及出口的惊呼,瞬间被狠狠攫取。 …… 秦凝雨终于哭狠了也哭累了,半眯了眯眼眸,昏暗中看不清眼前的轮廓。 修长指骨似有若无地握住纤细侧.颈,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皙皮肤,感受着脉搏在掌心鲜活又急促地跳跃。 “叫我什么?” 谢迟宴俯身,凑在耳畔温柔地问。 秦凝雨仍旧含羞带恼的,鼻音瓮声瓮气的:“老狐狸。” 谢迟宴说:“不对。” 秦凝雨眸光抖了抖,咬了咬下唇,很快认怂:“老公。” 谢迟宴说:“不对。” “金主爸爸?” “不对。” 秦凝雨有些崩溃,尾音带着哭腔:“好哥哥……” 谢迟宴温声哄她:“把第一个字去掉。” 秦凝雨张了张唇:“哥哥……” 谢迟宴这回没过分了。 秦凝雨总算找回几抹清醒,心想这老狐狸又恶劣又恶趣味,哑声控诉道:“你……想听我叫哥哥就直说嘛!” 还弄这种千转百回的法子。 谢迟宴偏偏嗓音温柔又恶劣:“宝贝儿,不是你自己想叫的么?” 秦凝雨:“……” 气的她用指尖挠了好几道这个钓鱼执法的男人! - 翌日,秦凝雨睡到快下午一点才起来,起身喝了点岛台上保温的鲜.肉粥,她尝出来是谢迟宴的手艺。 每次欺.负得她恼后,谢大厨师都会限时上线。 次次都用同一个法子,她又不是记吃不记打的那种性子……尝了口鲜.肉粥后,舒服地半眯眼眸,确实好好吃啊。 秦凝雨突然顿了顿,发现自己再次栽进老狐狸的“温柔”圈套里,垂眸和美味的粥对视了一眼,其实她不是没爽到,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想好了正当的理由,绝对是因为她大度好说话,而不是被美.色迷惑了的没出息。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会岛台,秦凝雨下午开了个简单小会,耗时二十分钟,从前卑微社畜一朝变成组长,转身变成“恶龙”,这个会本来是想着能周一开就周一开,实在是ip概念微调的事 要紧,这关系到下周的项目进程,迅速开完会后,一群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开始忍不住打趣起来她。 “组长,你怎么不开视频啊?” “搞得组长开了你敢多看一样,一会跟谢总撞上目光有你好吓的!” “组长组长,你下午什么安排啊?是不是要跟你家属过二人世界啊?” “组长你怎么不说话啊?别害羞啊!拿出你开会时雷厉风行的态度来!让谢总折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秦凝雨在关掉会议和说话里的选择里选了面不改色地扯谎:“谢总就在旁边。” 那头的组员们沉默了足足十秒。 紧接对她丝毫不留情地拆穿。 “组长,你现在怎么说谎话都不打草稿了,要是谢总在你身边,你肯定第一时间就关掉会议了,怎么可能让我们说这么多?” “小汪,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没事拆穿我们组长做什么,你最好说话注意点,明儿最好不要左脚迈进办公室!” “组长组长,这群人好坏,不像我,我就特别相信我们组长,我们仙女姐姐怎么可能扯谎,组长组长,你让你旁边的谢总现在吱一声呗。” …… 秦凝雨:“?” 究竟是她太好读懂,还是这群人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 自从谢迟宴管她三餐作息开始,就会时不时往工作室投喂老公牌爱心餐食,为了避免她挑嘴,每天换着花样送,大多是那种很难预约到的老牌餐厅。 其他组员也跟着混吃沾光,谢迟宴在时就一个比一个老实地叫谢总,半点不敢造次,私下又一个个亲热地叫起谢大佬,特别有一回看到她这位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私下平易近人的组长,竟然在大佬面前像个乖巧羞涩的小姑娘,这些人就特别爱没事打趣组长一句了。 秦凝雨忍不住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威严问题,如果老狐狸在场,这群闹腾的冤家组员们肯定一个比一个还能扮鹌鹑,不过倒也不影响工作和项目,所以她只是佯装板着脸,没有什么威胁力地警告了几句。 二十分钟的会议、十分钟的打趣彻底结束,秦凝雨总算关掉会议,在打开文档前,给自己倒了杯鲜橙汁,慢悠悠地坐回沙发,一手揉小猫咪,一手发了条朋友圈。 【老狐狸哄人只会一招:谢大厨限时登场】 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秦凝雨开始修改策划案,她发现在家工作最大的阻碍就是捣乱小猫咪,一会用尾巴扫扫手腕,一会用软乎乎的爪垫推推鼠标,最后实在是主人没心思跟它玩耍,便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盹起来。 刚忙完,秦凝雨就收到林时乔的消息。 tree:【老婆,在做什么?】 秦凝雨敲了敲键盘。 winter:【改策划案,之前开了短会,当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tree:【大周末还开会!你真是到哪都是拼命三郎,竟放着你家亲亲独守空房!】 秦凝雨真是每次聊天都能被她可爱到。 winter:【他比我忙多了】 winter:【周末我在家开会,他在公司开会,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林时乔开始了不留情的嘲笑。 tree:【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凝雨接收了一波刷屏攻击。 winter:【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winter:【最近怎么样?】 tree:【我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到时候请你来参加!】 tree:【对啦,如果今天没有跟你的亲亲有约的话,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顿饭?】 winter:【之前约好了】 winter:【猫猫哭哭.jpg】 tree:【那我找我家冤种哥哥】 tree:【我们有时间再约!】 谢迟宴回家走到客厅的时候,就小姑娘看到懒懒坐进沙发,客厅暖气开得足,她的上身套着件宽大的浅色衬衫,半边松垮垮垂到手臂,拿着手机,不知道正在跟谁聊得开心,唇角泛着浅浅笑容,白皙足尖不自觉地轻晃。 就连他走近都没能发现。 谢迟宴俯身,嗓音低沉:“老婆。”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偏头的瞬间,看清眼前稍稍躬身的男人。 眼眸顿时亮了亮,男人眉目浓颜深邃,质地讲究的深色手工西装衬得身形高大,顶上纽扣松解开一颗,半露冷白分明的喉结,身上这股贵公子的气质,与上位者不动声色的从容相得益彰,一眼过于摄人心魄了。 谢迟宴伸手轻勾她的鼻尖:“小朋友,是不是穿错了衣服?” 秦凝雨目光下移,果然发现这件衣服不是她的,可能是之前在衣帽间胡闹的时候,事后收拾的时候,她不小心放乱了位置。 “在家不小心穿错了衬衫,肯定不会怪我的——” 边说着这话,秦凝雨边找机会从男人身边逃了出去,才回头微弯着眼眸,笑得天真又招人:“对吧,哥哥?” 谢迟宴眸光微沉。 秦凝雨仗着离得远,只当看不到,谁让老狐狸昨晚那么使坏?就自顾自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谢迟宴侧眸,看到沙发靠背上放着精致的礼盒,打开一看,是一对雪花元素设计的月光石袖扣。 指腹还残留着乌黑发丝蹭过的馨香,谢迟宴摩挲了下,无奈又纵容地摇了摇头。 真手把手养了只招人的小狐狸。 “老公。” 没过一会,从房间里传来叫他的声音。 谢迟宴站在门边,看到床上摆了好几身的衣服,小姑娘身上穿着身杏色针织裙,收束着纤薄腰.身,正在往身上比着一套丝绒长裙,眸中含着说不清的期待:“老公,是身上这件好,还是这件好?” 谢迟宴说:“身上这件。” 他们今天约好了要跟喻思源和瞿曜见面吃饭,秦凝雨一看到男人换上她送的那对雪花设计的月光石袖扣,她名字里凝雨就是雪的意思,挑的时候含了私心,送出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跳微微加快,立马就不纠结了,果断发下手里的丝绒长裙,一边发消息叮嘱一边说:“那就身上这件吧。” winter:【小混球,穿正式点】 对方回复得很快。 yu:【就见个面而已】 yu:【瞧你这没出息不值钱的小样】 这是秦凝雨第一次带谢迟宴见家人,上次她本来想带对方先见最亲近的好友的,可她跟蒋胜月一直没碰上合适的时间,这回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她很希望自己的伴侣和珍视的家人能相处得很好。 想到这,就连小混球的挑衅都看得赏心悦目起来。 谢迟宴只瞥着她。 小姑娘用得着时老公长老公短,用完后连老公都懒得看一眼,只顾着拿着手机聊得火.热,唇角泛着浅浅温柔的笑意。 秦凝雨想到自己提醒弟弟穿得正式点,她这身好是好,可就是……想着想着纠结症又犯了:“哥哥,感觉我这身是不是不太正式啊。”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沉声:“哥哥?” 秦凝雨顿住,心想完了,她怎么就把调戏老狐狸的称呼顺口叫出来了,她这会就在房间里,根本无处可逃。 雪夜新婚 第87节 随着门被关上,谢迟宴单手扯松领带,半露出冷白喉结,朝她大步迈来。 很快后背被抵在墙上的秦凝雨,就为自己前后两次的调戏付出了惨痛代价,从挣扎埋怨到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眸光都变得乖乖的,只能一遍遍呢喃撒娇着叫着哥哥,再也生不出半分调笑的坏心思。 到最后,男人放过她时,领带都完全被她完全扯下来了,松松搭在白皙手腕上。 谢迟宴垂眸瞥着她,口吻颇为几分意味不明:“嘴唇怎么有点肿了。” 秦凝雨:“……” 心里暗暗骂道净会勾.引人的老狐狸。 嘴怎么肿的?这事难道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最清楚吗? 谢迟宴只淡淡瞥上一眼。 秦凝雨顿时感觉腿都有些发软,生怕男人又亲上一回,含恼又很认怂地拿起领带,乖乖系上庄重的温莎结。 “老公,我们快走吧,让人等着不好。” 一路到了餐厅,这是秦凝雨特意订好的位置。 四人见着面,喻斯源破天荒乖巧地叫了句:“姐姐。” 瞿曜:“?” 用眼色示意——您又在犯哪门子的病? 喻思源显然只当好兄弟的眼色暗示是空气,只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姐姐。 秦凝雨刚想说话,突然就被快步走上前的小混球握住手腕,然后按在了 他刻意俯下的头顶,还缓缓地揉了一两下。 喻斯源抬头,笑得散漫:“姐姐,你怎么又摸我的头啊?” 秦凝雨大为不解:“?” 她的手好好在自己身上长着,这小混球没事钓鱼执法什么呢? 这小混球八成有鬼,秦凝雨狐疑地盯着他。 下一瞬,纤薄侧腰骤然被手臂大力箍紧,紧贴着宽大掌心的温度,仿佛能清晰地勾勒出修长指骨,秦凝雨半边身子都靠着男人胸膛,以一个极其亲密、充满占有欲的姿势,被他自身后半拥进怀里。 喻斯源也得以看清男人袖口处一枚精致的雪花设计的月光石袖扣,亮得晃眼。 瞿曜一个算得上被殃及的池鱼,隐隐感觉到之间的暗潮汹涌,一边心里暗骂这黑心莲,一边笑着转移话题:“谢总,您这袖扣的设计真别致。” “家里小朋友送的。”谢迟似是轻笑了声,语调沉稳,“私下随便些,你们叫姜姜姐姐,叫我姐夫就成。” 又是叫姜姜,又是说家里小朋友送的,喻斯源终于想起眼熟感究竟从何而来,这不就是自家姐姐千挑百选,拉着他参考、贵的要死的那对袖扣吗? 喻斯源眉头挑了挑:“……” 秀老婆送的礼物都晃到他眼睛了。 棋逢对手了这是。 第54章 吃醋 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定的餐厅位置靠近窗台, 秦凝雨和谢迟宴坐在一处,对面坐着喻斯源和瞿曜。 秦凝雨来之前想了很多,可正当见着面的时候,就突然间卡壳忘词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她最亲密的伴侣和最亲近的弟弟就坐在一处, 心里就很难变得平静下来。 既然大家都认识, 秦凝雨也不想那么客套, 反倒显得生分,笑了笑:“提前点了些常见的菜,要是有什么忌口, 我就通知厨房加道菜。” “我没什么忌口。”喻斯源说,“就是姐姐一直吃不了太辣的,吃了冒汗, 还会有点轻微胃疼,不吃芹菜,还对猕猴桃过敏。” “哦, 是不是我多嘴了?”喻斯源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意有所指地说,“这些姐夫应该都心里门清才是。” 谢迟宴目光落在年轻男人的脸上, 两人目光不过相触一瞬,微醺灯光轻晃掩着眸底的晦暗, 继而男人语调沉稳地说:“不算多嘴,我是姜姜的丈夫,自然要好好照顾她,再说姜姜,有你这样的弟弟时时记挂,她心里开心, 我这个老公也放心。” 喻斯源听到男人这声难掩亲昵意味的“姜姜”,又听到这人一口一个老公,这般善解人意的正宫发言,眉头一跳,脸上散漫笑意愈浓:“姐夫说的是,姐姐虽然平时看起来很会照顾自己,其实有些粗心大意的,忙起工作就容易忘记自己,太拼,低血糖老犯,说了她每次应得比谁都好,转眼又是老样子。” 谢迟宴轻笑道:“姜姜还是小孩子心性,畏寒穿衣服的事情也会闹一闹,前脚嘴上保证得好好的,每回都能抓到一两次没好好穿衣服,冷到了又会说好听的话哄人,乖乖地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然后总会有下一次。” 喻斯源试图挖坑:“姐姐是不是还挺麻烦你的?” 谢迟宴口吻颇为几分无奈又纵容:“不麻烦,家里小朋友爱撒娇而已。” 喻斯源难得神情空白了一两秒,显然是挖坑不成,还被姐夫迎面抛过来的秀恩爱酸到了牙。 而只有餐桌上另外两个插不上话的人,在干着吃完饭的正事。 秦凝雨默默吃着碗里清炒笋丝,脸颊烧红,单纯是被臊的,不是家人见姐夫的饭局吗?怎么变成了自己不会照顾自己的批斗大会,明明她独居了两年多都活得好好的。 可这两人说的一言一语,又让她有些没法反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 瞿曜喝了口热茶,有些纳闷地想,寻思他们喝的这也不是碧螺春啊,只能假意低头回消息,一手捂着脸,完全一脸没眼看的神情,这暗潮汹涌的茶言茶语,一来一回的,他真的一句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不经意抬眼,眼瞧着秦凝雨头越垂越低了,他都要怜爱了,真不知道这小白兔,到底怎么能在这俩大尾巴狼斗法的夹缝中存活下来。 于是怀着救苦救难的老妈子心态的瞿曜终于忍不住插嘴:“姐夫,你这袖扣的设计真的很别致,不知道凝雨姐是从哪买的?刚好我也想送我家小妹一件珠宝饰品。” 刚说完,就被喻斯源瞪了眼。 瞿曜自然只当看不到好兄弟眼神里的威胁,用眼色回敬——你自己搞事可以,别让我们受苦受难。 秦凝雨听到这话,觉得简直是转移话题的天赐良机,顿时朝着瞿曜递了一个感激的眼色:“这是糖意家的珠宝设计,不过要提前预约,我是运气好,刚好碰上设计师有空余档期,如果你要近些日子送给小彗,那可能会赶不上时间。” “这样啊。”瞿曜说,“那我去托人问问,没准能碰上凝雨姐这样的好运气。” 又说:“凝雨姐眼光真好,这袖扣真配谢总。” “是呀,姐夫,我真羡慕你,姐姐肯这么为你这么花心思。”喻斯源懒散托着腮,意味不明地说,“姐姐挑了好久的袖扣,还找我参考,结果一眼相中了这对月光石的袖扣,还定制了雪花的元素,姐姐名字里凝雨的意思就是雪,送给姐夫贴身的饰品,既有心还别致,就连几乎花了上个大项目的所有奖金,都没眨一下眼睛。” 秦凝雨:“……”这小混球是不是被夺舍了,今晚净来拆她台了。 瞿曜:“……”这黑心莲到底是想对大家做什么啊! 到了这会,秦凝雨也不得不正视自家弟弟多半是吃错药了,终于忍无可忍,伸脚踢了下对面。 喻斯源被踢了脚,反而无辜又混蛋地笑了:“姐姐,你踢我做什么啊?” 秦凝雨偏头,看到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因着微晃灯光的熏染,他的眼眸似有一瞬的沉,可很快便消失不见,心里只能猜想是错觉。 当然在桌底踢弟弟这事,秦凝雨自然不可能往外说,觉得太幼稚,只是朝喻斯源解释:“可能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踢到了你,不好意思啊。” 喻斯源很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姐姐,我怎么会怪你呢。” 秦凝雨被这笑容震撼到了,这小混球到底在装什么乖扮什么无辜,他什么德行,难道她这个做姐姐的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好在这小混球该是饿了,无视她的眼神警告后,竟低头吃了几口,只是没过一会又故态复萌,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谢迟宴一一温声回答。 整场饭局处在一种其中两个人认真默默扒饭、另外两个人交谈的一种极其诡异又融洽的氛围中。 吃得差不多了,秦凝雨侧身跟谢迟宴说要去盥洗室一趟,男人应了声。 直到一路走进走廊拐角,秦凝雨才拿出手机,给喻斯源发消息。 winter:【小混球,过几分钟就放下你手里的餐具,别乱说理由,老老实实来盥洗室门口找我】 这边秦凝雨刚发完消息,喻斯源正摆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 喻斯源扫了一眼,边起身边说:“不好意思,手上沾到了点酱,我去趟盥洗室。” 瞿曜:“……” 这两只手分明干干净净的,他横看竖看的都是,这黑心莲就连扯谎故意不找个靠谱的理由 ,前脚走后脚去的,生怕不知道他对面这位不知道他这是去找谁。 他今儿就该无论胡扯什么破理由,都不该来的! 餐桌上只剩下两个算不上亲近的人,瞿曜只能朝对面男人笑了笑。 “姐夫”他是万万喊不出来的,所以真弟弟在这搞鬼,他这个假弟弟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吃苦? 谢迟宴倒是神情沉稳如常,瞧着对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你们组长平常在公司,是不是经常揽起工作太拼?” “组长是这样,她对项目很认真,所以总是亲力亲为。” 瞿曜边回答,边暗忖男人的态度,他也是个有疼爱的亲妹妹的人,突然就理解喻斯源所担心的症结所在,这个年长他们数岁的男人,无论是沉淀的阅历,还是沉稳的贵公子气度都摆在眼前,他发现竟一点都摸不准、也摸不着这人的心思,这样的人会对一个人动凡心吗? 另一边,秦凝雨在盥洗室门口等了会,终于等到喻斯源洗干净了手,才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刚走到跟前,秦凝雨就伸手扯了扯他的手臂:“小混球,你搞什么鬼呢?” 喻斯源却散漫一笑,一副要避嫌的贞洁烈男模样:“姐姐,我们这样拉拉扯扯不好吧,万一被姐夫不小心看到了,误会了可多不好啊。” “你姐夫才不会误会。”秦凝雨是真的有点对他的戏精表演无奈了,“你给我正常点,好好说话。” 喻斯源问:“哪不正常了?” “哪正常了?”秦凝雨说,“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平常是这样说话的吗?” 喻斯源开口:“秦凝雨。” 秦凝雨反手轻拍了他一下:“叫什么秦凝雨啊,我是你姐。” 喻斯源只当没听到她的狐假虎威:“你跟我算账,我还来得及找你算账呢。” 秦凝雨问:“你找我算什么账?” “秦凝雨,你挺能耐的。”喻斯源说,“我刚想去旅游,机场还没坐热,就知道你结婚的消息了,对方还大你六岁,你怎么想的。” 秦凝雨说:“那你谈的对象还跟我藏着掖着呢。” 喻斯源说:“我是谈恋爱,你是结婚。” 秦凝雨幽幽地说:“果然是谈恋爱了,弟弟长大了,都有事瞒着姐姐了。” 喻斯源没想到他这小白兔性子的姐姐,竟然还反下套给他,微皱起眉头:“这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一回事。”秦凝雨心虚不过一瞬,她这些时日被男人纵容得有些娇惯,很快底气就足了,“难道你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想对你的对象负责?” 雪夜新婚 第88节 喻斯源说:“怎么可能,我做梦都想跟她求婚。” 秦凝雨眼睛一亮:“我早跟你初雨姐姐私下猜过了,就知道你这个小混球铁暗恋。” 喻斯源:“……” 他在这里为自家笨蛋小白兔姐姐试探这试探那的,结果这小白兔转了性,怎么突然变了狐狸的物种? 想也能想到是某个拐他姐姐的野男人的手笔。 秦凝雨扯住弟弟的衣袖,就连审问他的反常都顾不上了:“让我猜猜,这个人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喻斯源脸色难看了几分。 秦凝雨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想这男人就是嘴硬,喜欢得要死要活还装:“我猜这个人还跟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喻斯源伸手捂住她的嘴,口吻散漫又危险:“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秦凝雨心里有了答案,只是冲弟弟几分狡黠地微弯眼眸。 喻斯源看着眼前这个格外生动又明媚的姐姐,突然就对这个不曾见过几次面的姐夫放心了,他这个姐姐自小懂事又乖巧,脆弱和失落都只会埋在心里。他承认刚听到姐姐结婚消息的时候,心里是震惊又生气的,连夜就赶来了临北。 这会心里又涌现出一种又欣慰又不舍的复杂情绪,可自家姐姐的这副张牙舞爪、恃宠生娇劲,明显是在充足爱的滋养下养的,就像是仗着身后有人宠无法无天了似的。 秦凝雨看着喻斯源脸上渐渐收了笑,也收回手,有些迟疑地开口:“你……” 喻斯源却再度散漫地笑了笑:“行了,姐姐,是我错了,我回去肯定好好给姐夫赔个不是。” 秦凝雨还想开口说什么。 喻斯源却转身走了,临走前还说:“回去聊吧,非搞得偷感很重,去了这么久姐夫该来找你了,等我走两分钟你再回来。” 秦凝雨只能低头看了眼工作消息,回了组员一个改动细节的事情,听到脚步声落在眼前,也没抬头:“怎么又回来了?” 没得到应声,秦凝雨收起手机,抬眼看清眼前的人。 却被紧紧握住纤细手腕,大步走到木雕镂空屏风的后面。 “唔……” 后背被抵在墙上,气息朝她沉沉压上来的时候,双.腿被分得很开。 清冽冷调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裹挟着浓重的侵袭意味,秦凝雨不被容许反抗,只能任男人在唇.舌间长驱直入。 秦凝雨攥紧摇摇欲坠的理智,喉间溢出零碎的声音:“老公……会有人。” “老婆,乖一点。”低沉喑.哑的嗓音落在耳畔,“这一层都被包下了。” 怪不得她一晚上除了传唤的侍应生,都没看到一个旁人,只是怔然的瞬间,下巴被有了些力度地扭正,偏偏语调温柔又蛊惑地诱.引。 “宝贝儿,张嘴,今天的接吻练习。”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凝雨完全都缓不上气了,被亲得整个人都腿.软。 “真不能亲了……”秦凝雨稍稍后仰,捂住男人的嘴唇,总觉得老狐狸在借着接吻练习来施展恶劣,几分撒娇又埋怨地说,“你亲得好凶,嘴麻,要肿了。” 昏暗角落里,谢迟宴垂眸瞥着她,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影,半遮住沉色,略带粗糙掌纹的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把玩着白皙的腕间皮肤。 秦凝雨总算是被放开,刚刚男人带给她的吻,有着隐隐的失控,裹挟着那种抵.死缠.绵的浓重又强势的占有欲,这放在他的身上很难见到。 抬眼,秦凝雨瞥到男人衬衫被她扯乱几分褶皱,又伸手揉平。 “姐姐。” 突然传来道声音,小混球这会竟然去而复返了。 秦凝雨连忙扬声应了道,对上男人仍旧直直落在脸上的目光,却一时错过开口的时机。 偏偏喻斯源也不走,懒懒环抱着双臂,随性倚在墙边。 秦凝雨只得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谢迟宴没说什么,跟她一起从屏风里走出来。 喻斯源看自家姐姐这副面泛桃花,嘴唇也格外的红的模样,两个人躲在屏风围着的昏暗角落里,之前做了什么不言而喻,在秦凝雨经过时,俯身在耳边特别小声欠揍地来了句:“姐姐,你跟姐夫玩得够野啊。” 秦凝雨脸颊更红了些,伸脚就下意识想踢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兔崽子一脚,余光瞥到身后半步的男人,只是顿了下,就被他轻巧地躲掉了。 喻斯源走回去的时候,瞿曜正在拿着手机奋笔疾打,跟自家小妹大吐苦水,借吐槽自己的奇葩苦闷遭遇,大肆揭露黑心莲的恶劣事迹,醉翁之意不在酒,苦口婆心警醒她不要被表面迷惑,特别要擦亮识人的眼睛! 就他家这个水灵灵的小白兔,要是遇上这个黑心莲,八成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得先未雨绸缪、好好打预防针,争取从小白菜的源头解决好问题。 喻斯源坐回位置,看到瞿曜连忙把手机向下翻住,熟悉的头像一眼晃过,不由自主地轻嗤了声。 瞿曜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姐姐和姐夫呢?” 喻斯源说:“先走了。” 瞿曜说:“被你气走了吧。” “你说你图什么?一个亲弟弟,搞得跟个偷感十足的男狐狸小三似的。” “怎么会被我气跑。”喻斯源选择性听到好兄弟的话,“我那姐夫临时有事,要赶着出国,我姐去送他了。” 秦凝雨本来是想把谢迟宴送到餐厅的门口,然后自己打车回去,或者等司机来接。 谢迟宴却让她上车,朝着老谭说:“先送太太回去。” 到了楼下,秦凝雨下了车,却在车窗前半躬着身,等车窗完全降下来,才有些犹豫地说:“哥哥,你今晚是不是不开心了啊?” 小姑娘卖乖起来,不仅会叫“老公”了,这回更会“老公”和“哥哥”一起混着叫了。 谢迟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这么想?” 秦凝雨说:“弟弟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看得有些浑,有时候说话没有 点遮掩,其实他心里是个很温柔的人,要是对他好,他嘴硬,其实心里记得比谁都久,可能就是还有些小孩子对姐姐的占有欲,时间久了,他会知道你的好的。” 谢迟宴终于觉察到隐隐的不对,又思及小姑娘在跟他很认真地解释其中的误会,希望他能跟自己亲近重视的人能相处得很好,又格外担忧和注意他的情绪,沉思片刻,心间涌上陌生却又格外酸涨的情绪,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掌攫紧。 他家小朋友怎么能这么乖又懂事。 谢迟宴低声唤了句:“姜姜。” 秦凝雨还有些懊恼刚刚自己没能说得很清楚,下意识应道:“嗯?” 谢迟宴问出自己的猜测:“那是你的亲弟弟么?” “当然是啊。”秦凝雨不解还是回答了,瞥着男人微愣,继而电光火石间,总算揪到今晚感觉到隐隐不对的线头,想明白后,有些无奈又无语地说,“这个小混球……” 谢迟宴的猜测验证,也不恼,也是他一叶障目,既知道小姑娘有个跟瞿曜年岁相近的亲弟弟,他竟没往那处去想,反倒跟小舅子好一番暗潮汹涌,连这摆在眼前的最显而易见的真相都没能发现。 他忽而轻笑,那道低笑与晚风碰撞,竟泄出几分无奈与欢愉。 秦凝雨被男人笑得有些许无措,脑海里回想了番这小混球今晚究竟对自己姐夫都说了些什么,大概表达出的意思就是“我是姐姐亲近的弟弟,我很了解姐姐,我是姐姐贴心小棉袄”之类煽风点火的话。 “哥哥,我没那么多好弟弟的。”秦凝雨知道是自家弟弟无理,卖乖了一句,“我以为你们见着面,他跟你说了是我的亲弟弟来着,他也是第一次见我有对象,想知道你对我有多在意,所以做了一些会引起误会的事情,他真的太幼稚了。” 秦凝雨说完,瞥着男人眼眸噙着几分笑意,今晚那些隐隐失控的吻,像是她转瞬的一场梦,男人此时又轻易退回从容、游刃有余,她还来不及觉察,也还不敢深想,只能轻声嘟囔了句:“而且我就算是有那么多的好弟弟,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更不会争风吃醋的。 一阵风刮来,吹鼓起白色衬衫,谢迟宴一手随意撑在窗沿,眼眸几分似笑,瞥着小姑娘懂事又委屈的神情。 另一手的手臂绕过她的脖颈,秦凝雨稍稍被压低了头,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堪堪擦过唇角,随之低沉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 “老婆,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说完,谢迟宴便收回手,朝着驾驶座的老谭说:“去机场。” 迈巴赫超前驶去,后视镜里倒映着站在原地的小姑娘,路灯浅浅映照下,她的脸颊泛红,似漂亮的晚霞色漫过,笑容又美又羞涩,盛过千万次见过的黄昏霞色。 第55章 夜色 只是突然,现在很想见她 秦凝雨一直到临睡前, 脑海里都盘旋着男人临走前在耳畔说的那句——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所以晚上自己隐隐察觉到的种种迹象,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想起那个又凶又突然的吻, 又想起那晚一遍遍哄她叫哥哥, 心想这人表面上不动声色, 其实心里要多醋有多醋了。老狐狸就是会装。 秦凝雨想着想着, 唇角就不自觉扬起,直到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被窝里一个人傻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有些丢脸。 想完,又突然意识到身侧是空着的,身边没有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秦凝雨微微探出手,把男人的枕头放进另一侧的被窝里,好好盖上大半边的被子, 就像是旁边同时睡着人似的,只是闭上眼了一小会,一双细长的手臂又悄悄探出, 将枕头紧紧抱进怀里。 一片昏暗中,秦凝雨紧紧闭着双眼, 蝶翼般的眼睫还在微颤,脸颊变得有些微红,有些心虚,可很快又很有底气地想,只要她不说,枕头又不会说话, 反正老狐狸不在,又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老狐狸真的好烦啊,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出差前还要钓她、蛊惑她,搞得她现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反而更想他了。 周末的第二天,秦凝雨昨晚睡得香甜,醒来时发现自己跟枕头抱得难解难分,顿时想起自己做的傻事,脸颊又有微微发烫的征兆。 秦凝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漱,降降脸上的温度,镜子里清晰地映着的年轻姑娘此刻的模样,才刚睡醒,脸颊泛着一层健康的红晕,眼眸亮亮的,眼尾唇角不自觉弯起,怎么看都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她一会忍不住想老狐狸工作来得真不凑巧,竟然就这样丢下她去出差了,一会又想还好老狐狸走了,不然要是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指不定还要用什么法子逗弄她呢。 最后只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怪没出息的。 可是他说了为自己吃醋啊。 只是想到这点,唇角又不自觉牵动。 秦凝雨瞥见后,干脆掩耳盗铃地从镜子前匆匆离开,灌了大杯温开水下肚,越想越觉得不争气,也越想越觉得羞恼。 反正千错万错,还是老狐狸的错,秦凝雨心想,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想这想那呢?于是起了点坏心思,发了条朋友圈。 【孤枕难眠,抱了哥哥的枕头睡觉】 仅老狐狸一人可见。 反正老狐狸那里有时差,一时半会也看不到。 第二件事就是盘问自家弟弟,秦凝雨把喻斯源约到咖啡厅,她刚好想买点甜食,上次这小混球送她的那些,就相当对她胃口。 秦凝雨在前台点好甜食,在靠窗位置坐下,咖啡刚上来,年轻高大的男人就直接进门坐在了她的对面。 喻斯源话没说一句,非常不客气没礼貌地抢走她手边的咖啡。 秦凝雨说:“喻斯源同学,请问你今年到底几岁了?想喝咖啡不会自己去点,还要抢你姐姐手里的?” 喻斯源向来一肚子歪理:“这咖啡反正又没人动过,你喝我喝,不都是喝?” 秦凝雨被这小混球噎了句,心想论歪理她是不可能说过他的,不能继续被带偏进行幼稚又没有营养的斗嘴,大度地重新点了杯咖啡,有些难言地说:“你对象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喻斯源既然被拆穿了,就干脆不装了:“结婚请你喝喜酒。” 雪夜新婚 第89节 秦凝雨说:“你才十八,还大言不惭想结婚,别人指不定先被你气跑了。” “这件事,就不劳神姐姐费心了。”喻斯源说,“你和姐夫搭伙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好,不过姐姐,就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够跟姐夫那段位的斗吗?” “我什么没出息的小样,跟你姐夫又斗什么啊?”秦凝雨有几分被弟弟拆穿的羞恼,又转瞬想到,就算老狐狸再高段位,也会在意吃醋她的事情,愚人国度里倨傲的国王,也会有这般俯首低头的时刻。 喻斯源瞥着她,突然微皱眉头:“你能不能先别笑了?” 秦凝雨很冤枉,她明明很严肃的:“我没有在笑啊。” 还没有在笑,喻斯源寻思自家姐姐这眼角眉梢都微微浸润着几分笑意,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尤其刚刚很明显,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指不定昨天被姐夫哄了什么,都意识不到自己这会整个人晕晕乎乎,都快找不到北了。 喻斯源打量着,秦凝雨就任他审视,突然想到她今天来的正事,佯装板脸道:“喻斯源,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都跟你姐夫说了些什么?” 喻斯源不紧不慢地抿了口咖啡,懒懒朝后靠在沙发垫上:“你不都猜到了?” 秦凝雨说:“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可对于你的劣迹,我始终缺乏想象。” 喻斯源哼笑了声:“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那天我托瞿曜带我去那个局,碰到姐夫就聊了几句而已,不过是委婉礼貌地表达了我是你很亲近、很重视的弟弟而已。” 好一个委婉礼貌,遮盖了亲弟弟的真相后,整番话就完全变味了,秦凝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法子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喻斯源权当夸奖,散漫笑道:“就这样拐走了我家笨蛋姐姐,我还能不能试试是金还是石了?” 秦凝雨问:“那你试出是金还是石了?” “差强人意吧。”喻斯源意有所指地说,“不过看你这模样,应该是挺满意的吧。” 秦凝雨想起昨晚自己抱枕头睡了一晚上的傻事,不是很愿意承认:“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喻斯源问:“那你笑什么?” 秦凝雨反问:“我笑难道还犯法吗?” 喻斯源说:“行啊,都学会耍无 赖了。” 秦凝雨说:“没犯法你就管不着。” 喻斯源定定瞥着她:“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格外的恃宠生骄?” 秦凝雨不搭腔,坚决不踏入小混球的圈套:“这件事还是你做的不对,等回头好好跟你姐夫赔个不是。” “知道了,我回头一定好好给姐夫赔个不是,总不能影响你们小夫妻的和睦。”喻斯源正色了不到几秒,又故态复萌,“唉,我以后再也不是姐姐最疼爱的弟弟了,姐姐有了老公就忘了弟弟。” “从前就不是。”秦凝雨看向桌上摆着的手机,“小混球,你对象来消息了。” 喻斯源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拿起手机举到她面前:“怎么?同一招数还要用上两遍,来跟我说说,我对象都说些什么了?” 秦凝雨瞟了眼,按捺内心的惊涛骇浪,尽力维持面上的冷静,迟疑地问:“你确定要我念出来吗?” “念啊。”喻斯源语调轻慢,轻嗤,“这回装得倒是还挺像。” 既然自家弟弟都这样邀请了,秦凝雨也就不推拒了,反正羞耻的又不是她,轻轻清了清嗓子:“来自‘宝宝’的消息,宝宝你什么时候才能来陪我玩?” 喻斯源脸上的散漫笑容瞬间敛起,脸色一变,把手机收回,迅速回了消息,然后把手机倒扣到桌面。 秦凝雨看他这副行云流水的模样,心想总算找到机会,能好好出口平日里被打趣的恶气。 可没成想她还没有开口,喻斯源却起身笑道:“姐夫在外出差,姐姐早点回家,我出去跟我家宝宝去旅游了。” 秦凝雨:“……” 合着这人被完全拆穿就不装了是吧。 喻斯源这边刚走,秦凝雨还没来得及控诉几句“见.色忘姐”,后脚就接到工作上的电话,原来要外出出差的组员出车祸腿骨折,请一周的病假,需要另择人选。 这次项目小冯总很重视,要临时抽派合适的人员,秦凝雨思虑再三,又跟小冯总商量过后,决定带上内部培养的新人助手,今晚临时出发出差。 秦凝雨回家简单收拾行李,边打电话嘱托陶姨来家里照顾十一,又拜托秦初雨明天替她带十一去做一套美容清理,打完电话,揉了揉小喵咪的脑袋,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悠悠叹了口气。 现在真的是老公在外开会,老婆在外出差,夫妻俩都有光明的未来了。 秦凝雨到候机厅的时候,助手傅宁已经到了,远远朝她挥手,怀里还抱着一袋吐司和咖啡。 “组长组长,来喝杯咖啡。” 秦凝雨笑了笑,接过咖啡:“别人大周末出差都一脸哭兮兮,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傅宁笑道:“好不容易能跟仙女姐姐一起单独出门,我当然开心了。” “而且我看了好几个打铁花的视频。”傅宁坐在她旁边,拿着手机打开一个刚刚才播完的视频,“真的好壮观好震撼啊,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 秦凝雨笑道:“团队都在等着了,你协调的时候,可以多了解一点。” 傅宁说:“我对我们新项目组的新春亮相真的很有自信,绝对可以狠狠惊艳一番的。” 秦凝雨笑了笑:“我也相信。” 她们在飞机上补了会眠,租了辆车绕着盘山公路一路前往杨村。 最近在降雪,她们要是再晚出发一天,就要被封在外头了。 这是座山下小镇,住的地方是一个小旅店,胜在干净整洁,剩下一周有得忙,于是刚到她们就分别,倒头就睡了。 所幸这里的信号还不错,项目进行得有条不紊,专业问题有团队相关人员沟通,秦凝雨和助手负责从中协调沟通,及时跟策划组做出相应的反馈和改进。 成组长后,秦凝雨承担的责任就大了,从前只要负责好策划分内的事情,现在感觉什么事都要管,一连忙了好几天,忙得白天连手机都没空偷懒刷,每晚就靠着小猫咪的视频当电子榨菜,陶姨总会拍些视频给她。 然后又转发给某只老狐狸。 事实证明,忙晕了的社畜真的会心理变.态,秦凝雨好不容易偷闲的傍晚,蜷在暖气满满的被窝里,仗着谢迟宴不在眼前,发的消息一条比一条没有遮拦。 【哥哥,你看十一,又偷偷跑进房间,咬床上你送给我的小熊】 【哥哥,你又一分零十秒没回我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哥哥,你只有在误会我有好几个好弟弟的时候,才会对我在意】 【哥哥,今天又没有接.吻练习,都整整五天了,你整整欠我五次,一天早中晚三次都要一天零二分之三天才能补齐呢】 秦凝雨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没想到还没拐自家老公谈成恋爱,反倒处成了隔着时差的远线网聊。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消息回复,反而是她那条仅老狐狸一人可见的朋友圈,突然有了回复。 她的:【孤枕难眠,抱了哥哥的枕头睡觉】 对方回复:【回来抱着哥哥睡】 秦凝雨看清楚的时候,脸颊瞬间羞红,老狐狸这是做什么啊,钓一次不够,竟然又来钓她。 还是好没出息地心跳很快啊,真的好想他。 秦凝雨沉思了几秒,还是按捺不住越来越罪.恶的想法,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带来的男人的那件白色衬衫,穿在了身上,又迅速钻回进了被窝里。 然后继续在聊天框里调.戏假正经。 【哥哥,你不能那样回复我的朋友圈】 【哥哥,我有老公的,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以后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没想到男人竟然会配合她。 【宝宝,我可以不要名分】 秦凝雨:“?” 宝宝?手机差点砸到脸上,秦凝雨意识到自己又被撩到了,怀着些报复的小心思,鬼使神差地拍了张衬衫袖口的照片,然后发给自家老公。 【给哥哥的奖励】 【图片】 秦凝雨不确信男人能不能认出她穿的是他的衬衫,聊天框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后,却拨来了一通电话。 刚接通,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落在耳畔:“宝宝,现在身上穿着谁的衣服?” 秦凝雨下巴尖在被角蜷了蜷,很小声地说:“穿哥哥的。” 谢迟宴又问:“在想着谁?” 秦凝雨说:“在想哥哥。” 谢迟宴问:“想人,还是在想什么?” 低沉愉悦的笑声落在耳畔,似一阵细小电流泛起,那半边身子都变得酥麻无力。 “宝宝,做给我看。” 昏暗房间里,秦凝雨被他的话带得来了感觉,白皙泛红的侧脸蹭了蹭枕头,乌黑发丝微微散乱,她的气息变得不稳,下意识并.拢起腿。 明明不在身边,男人却像是能察觉到她的反.应似的,又给出温柔又不容人抗拒的指令。 “宝宝,分开点。” 秦凝雨像是被蛊惑般,听从着指示,指尖触及的时候,眸光抖了抖,溢出一声短促的鼻哼。 “喜欢我叫宝宝?” 秦凝雨微咬住下唇:“……不喜欢。” “宝宝,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摇摇欲坠的理智下陷,恍惚中她有种被男人完全掌控的错觉,呼吸、温度、脉搏、乃至释.放,都只能听从一道又一道恶劣又温柔的指示。 紧攥薄薄一层的白色衬衫的纤细指尖,微微泛白,倏忽胡乱挥了下,不小心撞到落在耳侧的手机屏幕。 通话被不小心挂断的瞬间,戛然而止一声甜.腻急促、又迫切渴求的“哥哥”。 书房内的顶灯将一切照得通明,眉目深邃 的男人靠坐着,朝后稍稍仰着,眸底酝酿未歇的沉色,不久前被不耐扯松的领带,半掩冷白分明的喉结,上身仍是衣冠楚楚,少有几分褶皱,陈列着冰冷文件的深色办公桌挡住另外半.身,一手随意撑在办公桌上,腕间的银色表盘折射着冷光。 谢迟宴眉头不耐微拧,双眼阖着一会,少顷,再睁眼时,眸光再度恢复无澜如常。 - 谢从洲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出来的谢迟宴,微挑眉稍:“这个点,大哥是要去哪?” “不去哪。”谢迟宴凝眸,“打算出门?” 谢从洲懒散笑道:“才刚哄睡着,闹了好一会想吃蜜饯,这么晚吃多容易积食,千保证万承诺我家祖宗儿明早睁眼就有蜜饯,这不得赶紧出门去给老婆买来。” 雪夜新婚 第90节 又问:“大哥要一起出去兜风吗?” 谢迟宴没有拒绝。 谢从洲随意转了下车钥匙,跟谢迟宴一同上了车,他坐进驾驶座,开出去一段路,外头的夜色浓重,问了句:“随便开吗?” 谢迟宴说:“随便开。” 既然随便开,谢从洲便先去老茶楼买蜜饯,他家这位祖宗最近越发被养得娇气,外访时连续三个月吃不好睡不好,也不见得吭一声,到家里了反而嘴挑人也爱闹,说不得只能哄,不过他对此倒是受用得很。 回到车中,谢从洲瞥向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冷寒的夜色浓重,衬得这副深邃面容愈发沉稳又难以接近。 谢从洲问:“既都出来了,还没想通心里的事儿?” 谢迟宴像是思及到什么,而后还是沉声问:“阿洲,你有过难以克制的时刻吗?” 谢从洲说:“那可能太多次了,你也知道小雾的性子,过刚还倔,说外访就外访,经常一去就是一个月以上,有时候受伤,有时候吃不好也睡不好,我那时想跟她说,在我这里,她不用多么努力,不用多么逞强,也不用多么优秀,我可以养她一辈子。姚村土坑那事之后,我差点失去她,更难以控制地冒出疯狂的念头,想着干脆把她关在家中,就算她恨我打我怨我也行,至少在我能看到的安全的地方能护着她,可人啊,哪能那么自私?大哥,你知道吗?我爱她,爱她的敏感脆弱言不由衷,爱她时不时的撒娇和闹脾气,爱她尝试表达爱意时的青涩和认真,也爱她为理想的倔强,爱她眼里充满光亮的熠熠生辉。” “后来我才懂,我不想在她身上横加任何禁锢,而是想成为那个可以托住她的那个人,告诉她,无论她何时回家,家里永远有会为她留着亮的一盏灯。” 他们兄弟间往年聚少离多,默契却也不常交心,家中父母因飞机失事去世,老爷子大病一场,那一年谢从洲才不过十八岁,集团危机四伏,群狼环伺,内斗不止,重担子都落在自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大哥身上。 这还是谢从洲第一次谁说过这些,他瞥着这副与他几分相似又气质迥异的面容,一时竟恍然记不清,父母去世前大哥的模样,那个滑雪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好似被掩没在那年大雪的冬天。大哥、继承人的担子在他身上压得太久了,时刻要稳重克制,不能行将差错,早些年他没有放纵自己的选择,这些年他忘了本可以放纵的可能。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既然遇着了,就抓紧些,也随性些,别错失可能。”谢从洲笑道,“大哥,你可能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些时日你变了很多,这样多好,有人气儿多了。” 他们兄弟俩间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刻,点到即刻为止,太煽情就过了。 倏忽两人同时轻笑了声。 谢迟宴无奈摇了摇头,这是在他身上很难觉察到的反应,半是纵容,又半是无可奈何:“阿洲,要麻烦你送我去机场了。” “明儿替我向祖母赔个不是。” 谢从洲懒散笑道:“大哥,用完军师,继续就打算用做司机是么?” 谢迟宴对这话不可置否。 也足足到了此刻,方才恍然那股不耐、又隐隐焦躁的症结所在——比起身体上的欲.消退,进而是一种陌生却悬而不定的空.虚。 缺少掌心下乌黑发丝的柔.软触感,身上那股淡淡好闻的馨香,时而乖得不像话,又时而含羞带恼的眸光,比起要做些什么,更为迫切的是想把这个像猫儿挠爪似作乱的小姑娘紧拥进怀里,感受来自骨骼和心跳的鲜活实感。 车窗外的夜色浓重,一阵风起,晃得树影幢幢,谢迟宴浓长眼睫半垂,在眼睑处落下阴翳,他的口吻变得无端温柔。 “只是突然,现在很想见她。” 第56章 暴雪 宝宝,别怕,老公在这 秦凝雨久久失神, 跟昏暗的天花板干巴巴地对视了好一会,本就泛着一层潮.热的脸颊彻底红透,像是突然发了高烧似的,她这会才意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刚刚她是在男人的话里完全释.放了吗? 秦凝雨侧脸在枕头上蜷了蜷, 越不想回想, 那一幕幕画面却像是电影倒带般循环在眼前播放, 越回想越羞恼, 手臂干脆横在了眼前,结果不小心被纽扣硌到了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衬衫。 一想到这是让闷骚老狐狸兽.性大发的罪魁祸首, 整个人就更羞恼了,翻了个身,只想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面, 她睡觉有些恋枕的,所以出门每次都会带这个小枕头出来,以此想彻底在记忆里删去这段不堪又羞耻的回忆。 秦凝雨很后悔地咬住下唇。 老狐狸……真的好色啊。 还有这么荒唐又羞耻的事情, 她竟然还那么有感觉。 她怎么能那么有感觉的! 秦凝雨紧紧闭着眼眸,眼睫微微颤着,故意让她见不着摸不到人, 净说一些哄人的话来钓她,然后还带她做这种事。 默默在心里列数老狐狸的数宗罪。 闹钟突然响起, 秦凝雨被吓了一跳,想起这是她提前定好的,晚上她和助手要上山加班,连闷死自己的幼稚行为都顾不上了,连忙起身收拾自己。 秦凝雨换好衣服,走进浴室, 镜子里倒映着一张面泛桃花的面容,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红,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总觉得这模样很见不得人,匆匆洗了把脸,试图降温度,这时床上的手机传来催命般的通话铃声,又匆匆擦干离开。 秦凝雨走向床边,又心虚地暗忖,衬衫被她洗好挂在阳台,床铺也好好整理了遍,铃声还在响,让组员等太久不好,不然本来不会很显得奇怪,反而很容易露了端倪。 刚接通电话,傅宁就说:“组长组长,你还睡吗?我在你门口了,你没忘吧,我们现在要上山去了。” 秦凝雨连忙说:“刚刚在找衣服,我这就来。” 山上晚上气温低,秦凝雨在最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发现傅宁完全把自己套成了一只企鹅。 她们坐缆车上山,因着跟当地文旅局合作,特供一条项目线路供相关人员上下,山下的打铁花项目,山上的冰雕项目,这些天就是上下山不停地辗转。 傅宁说:“总算是撑到最后一晚了,要是再多来几个晚上,我感觉在会议上都能锻炼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奋笔疾书写会议记录的特技了。” 秦凝雨说:“回去给你批两天假。” 他们工作室一向有出外勤的合理补假和补贴。 “好啊好啊。”傅宁很开心地笑道,“组长万岁,小冯总万岁!” 秦凝雨也笑了笑,她看傅宁总有种看曾经的自己的感觉。 傅宁趴在缆车窗边,伸手糊开一团乱糟糟的水汽:“又开始下雪了,最近真的一直在下雪,组长,你说会不会雪崩啊?” 说完,她脸色一滞,反应很快地说:“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 秦凝雨被她的反应逗笑:“哪这么容易雪崩啊。” 傅宁刚呸完自己不吉利的话,就着手查起来:“我查到四十年前有场雪崩,这么小的概率,我们这么幸运,肯定不可能遇到的。” 她顿时放心下来,抬眼瞥到秦凝雨唇角泛着浅 浅的笑意,忍不住心念一动,不自觉八卦起来:“组长,你回去批的两天假,有什么安排吗?” 秦凝雨一对上这道八卦视线,就知道这姑娘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说:“吃饭,睡觉,撸猫。” 傅宁还有些不死心:“还有呢?” 秦凝雨明知故问:“还有什么?” 傅宁总算忍不住问:“那跟大佬呢?” “他啊。”秦凝雨记起刚刚的事情,脸颊又有些发热,故意趁机抹黑,“他反正比我工作狂多了,哪有空理我啊。” “我才不信呢。”傅宁说,“组长,你铁定是诓我的,上回你说大佬要开会,晚上没安排,转眼k歌决战巅峰之夜还没多久,大佬就来把你接走了,而且上上回你说大佬在外出差,晚上苏记的宵夜就送来了,那晚加班的组员都跟着你沾光呢。” 秦凝雨是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一时神情有些错愕。 傅宁又说:“而且我悄悄跟组长你说,我们私底下可嗑你和大佬了呢!太甜了太甜了太甜了!甜到我像是打了胰岛素,甜到我在床上疯狂扭动得像一只蛆,甜到我想炸成烟花为你们助兴!” 秦凝雨:“?”多少夸张了姑娘。 傅宁疯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刻意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道:“没准大佬还赶着来见你呢。” 秦凝雨瞥向窗外不断飘飞的绒雪,心神为这个念头一动,唇角不自觉泛起浅浅温柔的笑意:“反正我会赶回去见他的。” - 一辆蓝黑色布加迪穿行在夜色中,路上没怎么堵车,谢从洲看了眼时间,大概可以按点回家。 谢从洲说:“大哥,回来我要是在临北,尽情使唤我这个司机来接你和大嫂。” 谢迟宴应下:“也该回老宅住上几天。” “老太太记挂大嫂得很,今儿就提了好几次了。”谢从洲懒散笑道,“我看我俩孙子是假,两个孙媳才是亲孙女。” 谢迟宴低笑了声,垂头看向一秘发来的消息,眸光一滞,进而周身沉了下来。 谢从洲只是瞥了眼,就明显感觉到这神情不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大哥露出这种神情,下意识觉得大事不妙:“大哥,出什么事了?” 谢迟宴说:“杨村雪崩了。” 谢从洲脸色一变,想开口,却发现“别急”或是“先别太担心”这话太过没必要,这怎么可能不急,也怎么可能不担心。 谢迟宴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可秦凝雨始终都在失联状态。 刚到谢迟宴穿上深色大衣,推开车门,身后传来谢从洲的声音:“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谢迟宴大步迈下车,侧眸,微捏鼻根,“别让小雾担心。” 谢从洲没说什么,看到手机来电,等大哥走远后才接通,目光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开口却几分懒怠:“祖宗儿醒了?我能去哪?还不是来给我家祖宗买蜜饯来了,碰上初旬非要拉着我到跑到郊区借酒消愁,你也知道他最近恐婚症犯了,看他可怜就陪了会,这就准备回去。” 一秘已经到了,眼下在确认航线批准和当地的救援情况。 谢迟宴捏住鼻根,难得几分不耐又隐隐焦躁,眸底晦暗,周身蓄着难以忽视的沉沉气压。 一秘迅速汇报情况:“谢总,已经联系到了太太所在的项目组,得知太太跟助手大约一个小时半前坐缆车上山,至今联系不上,夜里突发暴雪,出现小范围雪崩,当地的救援队已经在及时搜救,有消息我会再及时跟您同步。” -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秦凝雨昏过去又醒来,只记得突如起来的暴雪袭来,再然后眼前一白,就丧失了意识。 这会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身在何处,旁边也没有人,就连手机都不知道去哪了,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昏暗,脑袋沉沉的,她在逐步丧失对时间的感知力,只感觉到冷,身体很冷,身上温度在迅速流失,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沉沉的脑海里开始掠过很多画面和很多人,家人朋友同事……相处的日常像是电影画面似地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她突然很想爷爷,很想很想,想念爷爷和蔼又唠叨的爱护,厚实又有力的臂弯,小时候有一回她想吃柿子,爷爷把她抱坐在肩膀上,把她撑背起来,两条腿就挂在爷爷的胸.膛前,时不时调皮地轻轻晃着,一手使坏地去抓爷爷坚.硬的头发,一手去够庭院里栽的柿子。 和爷爷相处的日子,一直是她珍视又宝贵的一段记忆,也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原来那些话那些表情那些事情,早就牢牢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像是蚌壳里孕育的珍珠。 …… 在意识摇摇欲坠之时,秦凝雨突然想起爷爷病重恶化的那一年,那是三年前,她刚刚进入鼎禹实习不久,昂贵、难以承担的医疗费在谢爷爷的帮助下解决,提供最好的病房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 谢爷爷曾神情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说他跟爷爷从前是战友,当年受她爷爷的照顾许多,有过命的交情,算是欠了她爷爷半条命,她知道谢爷爷这话说给自己听,是不想让她过于过意不去,她打从心眼里感激谢爷爷、也感激谢家。 秦凝雨记得很清楚的那一个冬天下午,她从外地出差回来,外面飘了层薄雪,衬得整座老城如同水晶球里精致的冰雪世界,一切美丽得像一个动人的童话。 也同样在机场的谢关南给她打电话,顺道接她一起去医院看爷爷。 秦凝雨上车后,舒适的暖气顿时涌向有些僵直的四肢。 谢关南说:“等会,还有个人一起去。” 过了会,从车窗外走来一道高大身影,深色大衣穿在身上很挺拔,飘落的薄雪渐渐蒙蒙间,男人生了极好的东方骨相,与这副深邃浓颜相得益彰,被外头冷冽的雪意衬得惊绝,稳重从容,一眼难忘的贵公子气质,应该比她要大上好几岁。 那一瞬她想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句话。 少顷,车门开关后,男人坐进车后座。 “这是我孙子,迟宴。”谢关南说,“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凝雨。” 雪夜新婚 第91节 男人朝她瞥来,嗓音偏冷质,矜贵而不失去礼节:“秦小姐。” 秦凝雨听谢爷爷提起过家里两个孙子,说长孙稳重,话梢眉宇隐隐有引以为傲的痕迹,又说小孙子自小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每每说起都少不得长吁短叹,却又难掩话里话外的挂念和爱护之意。 看来这位就该是那位常常提及的长孙,秦凝雨没见时少不得有些许的猜测,这样善心又和蔼的长辈的孙子会是怎样一个人,可现下真的见了,她只感觉到一种深深的难以接近,像是跟她隔着天端两极存在的人,微怔了几秒,连忙应道:“谢先生。” 一路上多是谢关南问,秦凝雨答,谢爷爷待她就像半个亲生孙女似的,常常会陪同她一起来看爷爷,见着面也会关心她的生活和工作情况。 期间男人时不时应上几句,对周遭似乎有种有可无也有可不无的态度,摸不准、也探不着他的半分情绪。 他们一路到了医院。 病情到了这半年,已经到了回天乏术、急速恶化的程度,可在最疼爱她的爷爷的弥留之际,她还在分神为部门实习的事情焦躁不安,不能在病床前好好尽一份孝心。 其实她做过辞掉实习的决定,想好好陪在爷爷身边,工作以后可以再找,机会也可以再有,可陪伴爷爷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要少。可这个决定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偶然得知的爷爷第一次严词拒绝了她,放话她要是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他这个爷爷也不当拖油瓶,也就没必要再治病下去了! 之后秦凝雨就没有,也没敢再提过这件事。 其实现在,秦凝雨内心已经变得抵触来到医院这里,纯白的床被,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来往病人家属灰败或是焦躁的神情,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有关爷爷的生命在急剧流失的事实,她其实很想扮作一只不闻不问的鹌鹑,这样她就永远可以活在爷爷仍在健健康康,等她成功转正拿到项目奖金后,带爷爷好好去旅一次游的幻想之中。 可秦凝雨能做的只有故作坚强,如果连她都为此垮了,只会徒增爷爷的心疼,也只会让爷爷更加担心,放不下她。 谢爷爷先带男人见了爷爷,简单聊了一会,而后把时间留给她们爷孙俩相处。 秦逢山最喜欢听她讲生活和工作里的一些小事,秦凝雨就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晚些等谢爷爷走进来,等两位老人家聊深后,才一个人走到走廊的窗台边。 窗户半开着,冬日里的冷风生 生吹到脸上,却怎么都吹不散眼角不断溢出的那股酸涩的灼热。 一阵风起,秦凝雨一时不察,突然紧闭住眼睛,感觉眸中有种异物感,连忙伸手捂住眼睛。 却被下意识的揉眼睛的动作,弄得眼前越来越迷蒙,也越来越刺目,她只低着头,心里那股伤心突然找到了了由头,一开始是眼泪是被这股刺目感逼出来的,后面汹涌的眼泪,反倒是咬紧牙关还源源不断地流下。 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脚步声,身旁却落下低沉嗓音:“怎么了?” 隔着依稀又朦胧的视线,秦凝雨只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匆匆瞥过眼前高大沉稳的男人,又在仓皇间垂头。 她不是很习惯在生人面前哭,而且她现在实在太狼狈,他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并不适合交浅言深,只是含糊地说:“好像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抱歉,冒犯到你了。” 稍低一些温度的手指握在她的下巴,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稍稍抬起,她的眼皮被稍稍扯开又回落,随之一股好闻的清冽气息掠过鼻尖,木质、冷调。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瞥见这副深邃浓颜面容稍稍离近了些,轻柔的手帕擦拭去眼角还没完全蒸发的热痕。 “应该是被眼泪冲出来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好。” 大概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也可能是他的话太过让人心安,也很有信服力,秦凝雨竟然短暂地一时忘记能拒绝的选择,而是放纵了这一刻的脆弱弥漫。 突然传来声拐杖半磕到地上的声响,像是一瞬丧失了力度,在寂静的走廊不大,却格外的清晰。 他们此时斜靠在一处,秦凝雨只是稍稍挪了挪视线,便看到窗台上倒映着谢关南搀扶着秦逢山的两道身影。 显然男人侧眸也注意到了。 秦凝雨身体快过意识,手指轻攥着男人的袖口,有些急地用气声说:“求你,别让爷爷知道我在哭。” 她不想让爷爷知道自己在偷偷哭。 秦凝雨清楚自己这副眼睛红含着哽咽的模样,一看就是哭狠了,她这会一时还没有平复,她明白沙子迷住眼眸才哭的理由显然不足以应对爷爷,可是她此刻太过急切也太过慌张,以至于她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男人定定瞥着她,一瞬几不可查地微拧眉头,可能是十几秒,也可能是仅仅才不过几秒后,薄唇微启:“秦小姐,你知道我们现在像是在做什么吗?” 秦凝雨微微怔住,想象了一下两位爷爷现在看到的画面,一对男女躲在窗台,男人身形高大,差不多完全挡住她的身体,她仰着头,男人垂头,还靠得很近,她几乎要被这股陌生的成年男性的清冽气息裹挟。 ——就像是一对躲着家长偷偷接吻的小情侣。 秦凝雨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脸颊瞬间腾红,只觉得她深深冒犯到了这位很有距离感的贵公子。 男人却是极为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而后稍稍俯身,唇角与白皙耳垂之间隔着一个外人看起来亲密无间、其实很有礼貌距离感的分寸,随之低沉醇厚嗓音落在耳畔:“秦小姐,不妨借你当一日男友。” 这一天,等秦凝雨平复完,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体会到谎言带来的如蜜也似刀。 秦逢山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伸手握住谢迟宴的手:“迟宴,我跟你爷爷从前是战友,说起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回呢,你应该是不记得了。姜姜年纪还小,看着懂事,其实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这会我总算能放心多了。” 男人口吻几分柔和:“秦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秦逢山跟他们说了好一会的话,兴致来了地跟男人下了一盘棋,甚至还在花园里散了一会步,晒了会太阳,颇为神采奕奕。 秦凝雨知道这个不详又格外让人不忍破坏的征兆,俗称回光返照。 后来傍晚时分,秦凝雨不小心撞到走廊深处的两道身影。 谢关南背身负着手,低声斥责道:“俞老爷子刚跟我打电话,说你推了晚上的见面,这婚事儿是老太太给你费心张罗的,阿宴,你这是胡闹!” “老爷子,我眼下本就无意联姻,就算去见面了,也是耽误人家。”男人语调沉稳又从容,“再说,我既是当了这小姑娘的一日男友。” 男人忽而抬眸,半空中跟她的视线稍稍触了下,那道目光便无动于衷地移开,薄唇轻启:“就算是一日,这日的忠诚自然也是要守的。” 秦凝雨自然清楚男人的好意,她心下感激,也知道她和对方都不欲多加牵扯,只当没看到,也没听到,便匆匆从另一侧的拐角离开。 没几天后,爷爷走得很安详也很宁静,那天临北下了场大雪,衬得这座仿若玻璃球的精致世界的老城愈加沉静,爷爷提前定好了遗嘱,所剩的房子留给了她一个人,不需要葬礼,还望生者勿伤勿念。 其实在余后很多时日的日日夜夜中,秦凝雨总会反复思及一个问题——爷爷当时究竟是信了她一时鬼使神差和男人编造的那个谎言,还是顺势就她的谎言,装作安心、了无牵挂的模样离去,好让她放心安心。 …… 半梦半醒的梦到了最后,突然探照灯的光芒从眼前闪了闪,秦凝雨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眸,眼前竟出现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隔着渐渐蒙蒙的视线,男人发丝微乱,深色大衣的袖口被雪水洇湿一大片,甚至割破了一道口子,半露白色衬衫的袖口渗着几抹血,眸底是浓重担虑的沉色,难得见他的一刻的狼狈,竟也倜傥得不像话。 秦凝雨一时竟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直到男人迈着急促的大步,俯身半蹲下,她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僵硬的四肢都好似变得稍稍回转了分毫。 谢迟宴长臂一揽,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秦凝雨陷进温暖又有力的环抱里,感觉到以一种堪称是小心翼翼、又仿若拢至骨血般的力度。 像是在对待道珍贵又易碎的月光。 秦凝雨无力地张了张嘴唇,想问“老公你受伤了吗”,又想说“我没事,老公你不要担心了”。 可一旦陷入温暖又令人心安的怀抱里,被这样珍惜又爱护地对待后,心里七分的委屈和害怕,都变成了十分的撒娇和埋怨,她的脸色被冻得苍白透明,豆大的眼泪忽而在脸颊淌出两行泪线,脸颊深深埋在男人侧颈,鼻音很浓重地哽咽:“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好冷,我真的好怕见不到你了……” 暴雪过后,漫山白茫茫的雪,一切都是空而静的白,侧鬓乱糟糟的头发被宽大掌心揉了揉,不轻不重的力道,似抚慰的爱怜,也似在克制地用触碰来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耳畔男人在温柔地叫她“老婆”,叫她的小名“姜姜”,也叫她“宝宝”。 最后只变成一道又一道反复、温柔又耐心的低哄。 “宝宝,别怕,老公在这。” 第57章 盏灯 哥哥,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的…… 翌日, 临北一所私人医院里,早晨薄薄的阳光在窗户映上一层金灿色的光芒。 大堂传来一阵有节奏又稍显急促的鞋跟碰到地板的声响,其后跟着一道要沉上几分的步伐。 电梯到达楼层,冯知雾朝着病房直直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 反倒放轻了动作, 手指悬在半空, 神情似是有几分犹豫。 谢从洲始终落在自家老婆身后半步,左手臂弯还半挂着件女士大衣,这会俯身, 大掌覆在她的手上,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来之前跟大哥已经说过了。” 说完,覆着的大掌稍稍用力, 帮她打开了房门。 病房的门开了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冯知雾得以看清眼前的场景,病床上躺着阖着眼眸的年轻姑娘, 纯白床被衬得她的脸色苍白又脆弱。 高大沉稳的男人守在病床前,几缕发丝散乱垂下,一手微拧鼻根, 深色大衣的袖口被割破一道口子,随意搭在椅背上, 劲实小臂上一道泛深的擦伤结着血痂,身上白色 衬衫袖口渗着淡淡的几抹血,收束着挺括有力的背部肌肉线条,少见的几分狼狈模样,背着身,几乎将病床上躺着的姑娘身形笼罩了大半。 冯知雾骤然怔住, 肩膀被身后的大掌轻握住,又揉了两下,随后另一手臂弯横腰揽住纤薄腰.身,将她带离了门前。 随后病房门再度被轻轻阖上。 这处是特供的高级病房,整层走廊寂静无声,冯知雾走到不远处走廊的窗台边,看了眼还未完全散去白蒙蒙的天际,转过身,两条细长手臂环住劲实腰身,侧脸依赖般地靠在男人肩膀上,想到刚刚见到的场景,很轻叹了口气:“老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这样。” 谢从洲一手回抱住自家老婆,昨晚他才刚到家,好不容易哄过自家祖宗,可偏偏他家祖宗拥有记者职业病般的敏锐度,假意列出审视他出轨的种种迹象,谢从洲从来拗不过她,只得全盘托出。 他们一同等到凌晨,才等到大哥报平安的消息,从豫城到临北不过一小时航程,早早有私人飞机侯着和专业的医疗救援人员侯着,一路安全送往临北市里的私人医院,谢从洲好说歹说劝老婆先睡下养足精神,等明早再去。 一抹斜阳不经意晃入地面,冯知雾蓦然感觉到心间撕起一阵痛意,丝丝缕缕渗进心脏,往日清冷的眉目无端几分柔和,脸颊下意识轻蹭男人肩膀:“阿洲,我从前受伤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难过难捱?” 谢从洲闻言,另一手捏了下白皙耳垂,然后落在纤细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一向恣意妄为的性子,还是败给此刻放软语气的叹声:“等哪天我疼死了,你就知道了。” 冯知雾既内疚又心疼,想到她从姚村土坑被救起来那回,男人猩红又痛苦的眼神,忍不住轻唤了句“老公”,又往怀里很轻地蹭了蹭:“阿洲,我以后不会教你这样担心。” 谢从洲的命门就是老婆的撒娇卖乖,每当这种时候,就半分重的话都说不出来,受用又认命地说:“也就这时候,你会说些好听的来哄我玩玩。” 冯知雾指尖掐了掐老公的小臂:“没在哄你。” 这是哄一句,没哄到如愿,反倒自己先恼了,谢从洲倒也习惯她这别扭又可爱的性子,握住她的指尖:“行,是老公哄你。” 没多久,医生详细检查了一番,所幸秦凝雨没受什么伤,只是被暴雪冲击后昏迷,引发了轻微脑震荡,又因身体温度太低,导致救援前一段时间处在半休克状态。 谢迟宴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昨晚只是哭完,就没有丝毫气力地晕在了自己怀里,一直抱到救援人员接手,却发现她的指尖牢牢攥着他的衬衫袖口,怎么都无法掰不开,他不忍弄伤小姑娘,最后只能由医护人员用剪刀把他的衣袖剪破。 走之前,暖白路灯的浅浅映照下,小姑娘朝他笑得羞涩又美,只不过短短的一周不到,在他赶来见她的这晚,漫山空芒芒的山雪里,小姑娘被他抱在怀里,呼吸微弱,脸色苍白透明,像是一拢就会散的盈白月光,任他再如何紧紧相贴骨骼和温度,却怎么都染不暖这副冰冷的身体。 谢从洲和冯知雾再次走进病房,已经临近十一点,病床上的年轻姑娘仍在静静阖着眼眸,早晨见到那种极为苍白透明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仿若薄薄一层的蝶翼,脆弱又美丽。 整整一夜和一个早上,谢迟宴都始终陪在她身边没合眼,眸底几分猩红血丝。 谢从洲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伸手轻放在男人宽直的肩膀上:“大哥,去休息会吧,这里有我和小雾在,要是大嫂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不好受。” 谢迟宴深深敛目,伸手捏了捏鼻根,这是个在极度控制和沉压情绪的动作,少顷才睁开眼眸,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再次沉沉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姑娘,谢迟宴听进去谢从洲说的话,他这般狼狈地睁眼醒来的小姑娘看到,指不定要多忧心,他没道理让病人还为他担心。 谢迟宴起身说:“麻烦你和小雾了。” 谢从洲说:“放心吧,大哥。” - 秦凝雨醒来后在医院修养了两天,身体没多少大碍,只是完全离不得人,目光亦步亦趋的,像只黏人的小猫咪。 谢迟宴在哄小姑娘睡着了,跟主治医生仔细聊过这个情况,得知这是因着意外,触发了短暂应激,病人在此期间会产生极度缺乏安全感,以及极度依赖信任的人的症状。 谢家有一支专门的医疗团队,主治医生姓祁,是谢迟宴的熟识,近些年接手负责他的健康情况,建议既然太太身体没有大碍,回到家里这种熟悉的环境,更有利于病人放下警惕心和寻求安全感,至于病人家属要多包容多陪伴,帮助病人更好更适应地度过应激期,按时过来复查最为合适。 雪夜新婚 第92节 谢迟宴一一应下。 “谢总。”祁医生叫住他,有些忧心地提醒道,“病人的情绪重要,病人家属的情绪也同样重要。” 谢迟宴颔首:“多谢提醒。” 被接回家中的秦凝雨,开始了家中吃了睡,睡醒了继续吃的不想事的咸鱼生活。 所幸这次事故并没有伤亡,随时有医疗救援团队候命,帮助当地的全部项目人员撤出,小冯总还给当晚相关人员都批了病假。 谢迟宴也难得批了长假,居家办公。 小姑娘俨然变成了一只缀在身后黏人的小尾巴,乖得不像话,要抱在怀里睡,还要身上穿着他的衬衫才能安稳入睡,睁眼洗漱吃完早饭后,自己就坐进沙发里,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kindle,一边托腮低头看悬疑小说,一边撸着腿上窝着的小猫咪,心思却全不在书上,而是时不时就要抬眸看一眼另一侧办公的男人,要一遍遍仔细确认他的存在,这才肯安心。 晚些时候,谢迟宴走去中岛台,秦凝雨瞟到立刻放下手边的kindle起身,谢迟宴洗手,秦凝雨在旁边在手心挤泡沫,谢迟宴煮粥,秦凝雨帮他半挽衣袖,谢迟宴拿碗,秦凝雨帮忙拿药匙,谢迟宴垂眸回工作消息,秦凝雨在旁边百无聊赖,用手指拨筷子,不小心失了几分力道,筷子从指尖滑落。 筷子偏偏掉到男人脚边,秦凝雨偷偷瞟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躬身,捡起掉落到筷子。 只是秦凝雨刚捡起来直起腰,白皙手腕被宽大手掌圈住。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到一旁,随后握着纤薄的腰身,把小姑娘抱坐到中岛台上,半困在胸膛前。 秦凝雨鼻尖被修长指骨轻勾了勾,听到男人俯身问:“在闹什么?” 某个左碰碰右戳戳的小姑娘:“没闹,我在帮忙呢。” 旁边有只捣乱的猫咪一直引得分心,谢迟宴把手机调出消消乐的界面,这是小姑娘自己的账号没体力了,一边装乖一边下到他手机里的,口吻格外耐心地说:“乖一点,在这好好坐一会。” 秦凝雨乖乖捧着手机,玩起消消乐。 过了会,秦凝雨看到来自陈初旬备注的对象发来消息,下意识腹诽老狐狸私底下都是这种正经官方的备注。 陈初旬:【怎么又不见人影了,最近有个面具舞会,带你家小朋友一起来玩玩?】 谢迟宴正在煮意面,小姑娘晚上挑食,嘴上说着粥有多好喝,可真当连续喝了两回 之后,就开始喜新厌旧,特意借着送水的由头,偷偷在他办公室文件下压着一张番茄意面的手绘图——点餐的意思很明显。 谢迟宴衣袖被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腕骨,身侧传来一道拖长的声音。 “哥哥,备注是‘陈初旬’的人发来消息,问最近有个面具舞会,你要不要去啊?” 谢迟宴没抬眸,只说:“随你回。” 得到手机主人的允许权,秦凝雨没有犹豫地用手指敲了敲屏幕键盘。 x:【拒绝】 x:【要在家陪老婆】 对方几乎是秒回。 陈初旬:【活久见】 陈初旬:【遇到活的老婆奴了!】 秦凝雨又回:【那是你活得还没太久】 陈初旬:【?】 过了没几秒,秦凝雨又问:“哥哥,我可以看你给我的备注吗?” 谢迟宴说:“可以。” 于是秦凝雨心安理得地翻开列表,很快找到了备注是“小猫咪”的自己,心里默默撤回刚刚嫌弃老狐狸正经官方的念头,怪不得总裁办那群姑娘在她面前提起小猫咪时,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微妙又看不懂的笑容。 原来罪魁祸首是老狐狸。 秦凝雨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选择改掉这个备注,而是在前面加了三个“a”,迅速成为了列表里的置顶。 改完觉得自己好幼稚,又控制不住地沾沾自喜。 谢迟宴倒了杯温水,走到餐桌旁,接到陈初旬打来的电话。 “算我白认识你这么多年的假正经,你哪来的那么多猫咪嘲讽的表情包?是不是都是从你家小朋友那儿偷来的?” 猫咪嘲讽的表情包?谢迟宴抬眸,朝对面瞥去。 小姑娘心虚垂着头,只安静吃着盘里的番茄意面。 谢迟宴心下了然,语调沉稳:“被小猫咪踩到了屏幕。” 电话那头的陈初旬:“?” 而秦凝雨脸颊热了热,险些因这话咬到自己的舌尖。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第三天,小姑娘缺乏安全感的应激症状逐步减轻,谢迟宴谨遵医嘱,开始逐步帮她戒断不正常的过度依赖。 因着循序渐进的过渡,小姑娘对此的适应反应很良好,却相应出现明显却正常的戒断反应,表现在:可以不用抱着,也不用穿着他的衬衫入睡,但是要挨得很近,等他闭眼装睡后,才悄悄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才闭眼;可以不用时不时盯着他确认存在,谢迟宴得以可以进书房开展各项线上会议,并让秘书做了张线上会议表,同步文档到她的kindle里,可在会议结束前后,却会时不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两短一长,是某位小猫咪似的小姑娘要进来送水、同步文档、送零食之类的特有暗号。 谢迟宴对此完全是几分无奈,又几分失笑地问:“老婆,你是小猫咪吗?” 秦凝雨乖乖摇了摇头,在办公桌上放下盛着大半杯的水杯,然后迅速离开,走之前还老老实实把书房的门轻轻合上了。 到了第五天,小姑娘已经停止暗戳戳借着送水、同步文档、送零食敲门等进来看他的行为,开始沉迷switch里的一款闯关游戏。 谢迟宴跟主治医生同步情况,得知转变成瘾是好事,对此男人表示安心,同时又开始担忧家里小朋友之后用眼过度和网瘾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秦凝雨有向来畏寒的毛病,一到冬天容易手脚冰凉,她这次病上一场,谢迟宴特意请了专业医疗调理团队,这就导致她每天都要喝中药调理身体,现在一看到中药都犯怵。 午饭后,谢迟宴准点端来一碗中药。 只是闻到那股味道,秦凝雨眉头就紧紧揪到了一起,看那碗中药像是看到了游戏关卡里耗费她一下午时间才通关的大boss,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哥哥,你不爱我了。” 小姑娘指尖拔草似地揪着怀里抱枕的流苏穗,为了逃掉喝药,开始胡搅蛮缠。 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又纵容:“宝宝,老公爱你。” 秦凝雨脸颊红了红:“?” 刚刚酝酿好的胡搅蛮缠的气焰顿时灭了大半,心跳变得好快,这老狐狸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秦凝雨没出息了一瞬,差点就被蛊惑地答应了,鼻尖微嗅了嗅,那股难言的中药味顿时冲上鼻腔,顿时清醒:“你就是骗我的,你一直让我喝好苦的中药,我都要苦成一个药人了。” 谢迟宴说:“喝一口药,老公亲你一下,好不好?”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男人,一时没说话,可脸上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她心里的悸动,脸颊、耳尖、脖颈渐渐漫上一层晚霞色般的薄红。 谢迟宴半蹲在身前,嗓音低沉醇厚,像是温柔的诱.引:“宝宝,要糖,还是要老公亲?” 秦凝雨矜持地看他一眼,小声又肯定地说:“都要。” 等喝完药,小姑娘表情怔愣了好几秒,五官微皱在一起,明显是被苦到了,稍稍缓了过来后,又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微亮的眼眸含着几分期待。 谢迟宴把手里的空碗放在茶几上,只任由着她盯。 秦凝雨眸中的期待,逐渐变为隐隐的不满,谁让老狐狸年纪大了,太会装了,那就让让他吧,这次就先靠大度又好心的她来主动了。 秦凝雨探身凑近,“啵唧”一声,轻柔触感落在男人侧脸。 谢迟宴却慢条斯理地拆起来手心的荔枝糖纸,然后在小姑娘的目光下,放进了自己嘴里。 秦凝雨孩子气地撇了撇唇角:“哥哥,你好幼稚,你连我的糖都抢着吃……” “唔——” 伸来的手臂揽过纤细后颈,稍稍压低她的头,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轻而易举被撬开的唇齿,被送进来一颗糖果。 那股清冽气息很快退开,秦凝雨伸手捂住嘴唇,明显是被突袭弄得措手不及。 谢迟宴起身时,似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秦凝雨怔怔看着男人的背影,喉咙下意识滚了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小心把嘴里的荔枝糖咽下去了。 好过分啊,老狐狸就知道天天钓人。 于是秦凝雨暗戳戳在心里想了个反撩老狐狸的计划,作为家里的一员,她不能永远地处在食物链的底端,这样是没有地位和前途的。 趁着午休,秦凝雨装作睡意惺忪,脑袋摇摇晃晃地落在男人肩膀,静了几秒,看男人没有推开她的反应,于是又想一点点往他的怀里挪倒。 结果没想到男人起身,她一下子就倒过头了,没亲上男人,侧脸反倒和绵软抱枕来了个亲密热吻。 罪魁祸首却把绒毯盖在她的身上,掖好被角,又揉了揉她的鬓边发丝,语调不疾不徐地说:“睡吧。” 一装睡成千古恨的秦凝雨:“……” 再次冒出内心的疑问,老狐狸究竟是不是上辈子戒过? 下午线上会议时,谢迟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稍等,停会十分钟。” 要知道这位向来矜贵沉稳、亲力亲为的工作狂谢总,往日大大小小的会议全无此刻出神暂离的情况,这一次破天荒的行径,让在场各高管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暗暗揣测最近有何大事要发生。 关祁放这次来临北,一是与鼎禹合作,打开并深入大陆市场,二是谈自己的人生大事,他最近在跟唐家谈和二小姐的婚事,人还没过门,就已经熟稔亲热地跟着一起叫上了表哥:“表哥,就差这十分钟?是要赶去做什么?” 谢迟宴一身板正禁欲西装,起身,语调沉稳道:“哄老婆喝药。” 在场众位高管的神色大变:“……” 枉他们还在这里心有戚戚地揣测搞半天圣意,结果这向来冷清寡性的老板,竟然在家中按时按点哄老婆喝药。 这天下午会议一共暂停了三次,一次是哄老婆吃药,第二次去收拾家中捣乱的小猫咪的残局,最后一次离开,可爱小猫咪的毛茸茸尾巴从眼前晃过,竟然 不小心把话筒打开了,传来男人纵容的又无奈的低哄。 “老婆,先喝一口药,再亲一口。” 从这个下午开始,鼎禹内部流传着一句话:他们向来雷厉风行的沉稳谢总,竟然背着集团的全体员工下凡去当老婆奴了! 大概一周后的时候,秦凝雨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一改黏人乖巧的撒娇劲,满心满眼都是工作起来,还向家属申请了后天开工。 谢迟宴开完国际会议,从书房走出来,这些时日脑中时不时隐隐作痛的那根弦,又有去而复返的态势。 他捏了捏鼻根,缓解几分积压的疲惫,心下有几分无奈又纵容地想,心想小姑娘黏人时很黏人,整日哥哥长老公短的,这会倒是用完就丢,满心满眼都扑到协调和改动策划案的细节里。 落地窗外飘着鹅绒般的大雪,谢迟宴侧眸瞥见,顿时和记忆深处的一幕重叠,脑中隐隐作痛的那根弦猛地绷紧,心下骤然产生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转身看到沙发处空无一人。 熟悉的沙发和摆设蒙上一层虚影,眼前也变得模糊,白茫茫的雪,无人之地般的昏暗,大片空而静的白……在眼前破碎又快速地闪回—— “当地时间26日,一架私人小型飞机失联——” “据悉,豫城杨村发生小型雪崩,当地文旅局合作的项目组相关人员仍在失联中,现已紧急展开搜救——” 雪夜新婚 第93节 耳畔突然“嗡——”地一声空远回响,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刺耳又滋啦作响的耳鸣。 手掌用力撑在高脚柜边沿,手背一层薄薄皮肤上紧绷出狰狞的青筋。 “十一,不可以咬!” 突然传来声含着几分恼意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熟悉又令人心安。 谢迟宴凝眸,继而迈着急促的大步,朝着声音的源头瞥去。 半开的储物室里,秦凝雨正在跟异常兴奋的小猫咪缠斗,一手抓着小熊的胳膊,企图救回被死死叼着的玩偶,听到脚步声后,慢了几秒反应速度地抬头,发梢还落着一根飘飞的猫毛。 站在门前的男人,眸底是浓重的沉色,周身蓄着不耐、隐隐焦躁的暗郁,一瞬把她带回到那晚空而静的山雪里,所看到男人露出的那副神情。 心顿时咯噔一声。 电光火石间,秦凝雨骤然捕捉到这些天思绪里隐隐感知到异样的一切端倪和蛛丝的线头。 ——他在害怕失去她。 ——害怕她像曾因飞机失事离去的父母一样,被埋葬在那场白茫茫、又空而静的山雪里。 秦凝雨顾不上跟十一幼稚的缠斗了,连忙松开手里小熊的胳膊,急步走向男人。 谢迟宴垂眸瞥着她,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阴翳,将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半遮。 秦凝雨恍然记起阿洲说过的一件旧事,爸妈去世那年,大哥也才不过二十岁,他赶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山雪里搜寻了整整三天,还是他和靳家表哥冒着刺骨呼啸的漫山风雪,把快要晕倒的大哥扛出来的,至今谁也不知道在那不眠不休的三天,当时那个自少年时就稳重的男人,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所以当她触发短暂应激,需要格外细心的照料的时候,男人这些天一直都在极力克制压抑自己摇摇欲坠的情绪吗? 秦凝雨只感觉一股酸涩上涌鼻腔,伸手握住男人的宽大手掌。 “哥哥,这是我的体温,我的气味,我的声音。” 秦凝雨引着男人一点点地摩挲过她的侧脸、耳垂,她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最后落在白皙的侧颈,微微收拢着他的指骨,轻声说:“还有我的脉搏。” 略带粗糙掌纹的指腹紧贴着侧颈薄薄一层的皮肤,鲜活而急促的脉搏,在一下又一下地跳跃。 提醒着他此刻并非处在漫不见底的山雪里,也告诉他站在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现在就真实地站在你的面前。” 秦凝雨蓦然生出种心疼的情绪,不想看到男人这副克制压抑自己情绪的隐忍,时刻将自己与外界之间竖起一面不容许错误、放纵、脆弱的坚不可摧的高墙。 就像是男人对她悉心又纵容地照顾,为她提供一座沉溺心安的港湾,她也想成为男人能够得以缓息和依赖的一盏灯。 秦凝雨知道此刻迫切的是,为男人破开一道可以令情绪倾覆的口子,稍稍踮脚,用了些力度,咬在他的下唇。 而后稍稍仰头退开,鼻息萦绕交融间的咫尺之间,瞥见男人眸中因痛意掠过的一瞬清醒。 她口吻温柔又坚定地说。 “哥哥,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的。” 第58章 允许 老公,我允许你对我吃醋 储物室的门半开着, 暖白灯光笼罩着挡在眼前的高大身躯,深邃浓颜面容背着光,眼睫半垂地瞥她,眼睑处落下几分浓重的阴翳:“更过分?” 秦凝雨轻拢住男人的宽大手掌:“嗯。” 而这时还以为主人在跟自己玩耍的小猫咪, 嘴里叼着小熊的腿拖过来, 仰着头,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家里两只站在一处的两脚兽。 骤然宽大手掌握住纤薄身影, 伴着一声低低又尖调的惊呼,两道相.缠身影在眼前急促地晃过。 “嘭”地一声,房门紧紧合上, 发出一声重重的钝响。 小猫咪被惊得腾地一阵残影跃起,又飞速跳回来,叼走自己的小熊玩伴, 对外头传来的动静惊疑不定。 门外纤细后背被抵在冰冷墙边,腿被分在两侧,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墙面。 眼前一瞬被刺目灯光晃了晃眼, 秦凝雨下意识紧紧闭起双眸。 侵.袭般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秦凝雨只得被动地仰着头,任强势又肆.虐的气息长驱直入。 过了会, 禁闭的储物室的门突然从门外被打开,一只微颤纤白的手够了进来, 在墙边胡乱摸索地着关掉了墙上的按钮。 储物室瞬间变暗下来,小猫咪叼着嘴里的小熊玩偶,慢慢在地板上踱步,听到一阵错乱又急促的脚步声,耳朵抖了抖,急促地冲到门口。 夜色昏暗中, 一道高大背影迈着大步,白色衬衫隐隐勾勒出挺括有力的背肌,自他的身前绕来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像是紧紧攀住藤架的紫藤花,这是一个强势又充满占有欲的考拉抱,两只脚跟交绕在劲实侧腰,往下收束着禁欲笔直的西裤。 不时被微光映亮的影影绰绰,在地板上晃.动不止。 错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客厅,秦凝雨突然感觉到侵.袭般的气息推离,睁开紧紧阖着的眼眸。 斜斜对着的落地窗外,飘着鹅绒般的大雪,霓虹繁华的城市街景俯瞰进眼底,男人侧眸瞥着自高空划落一道道白线的雪意,光怪陆离的流光不时惊掠过浓颜深邃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的苍白。 恍然听到一声空而静的高山远响。 秦凝雨眸光微颤了颤,微微俯身,凑近在男人的鼻尖、唇角处,落下一串羽毛似的轻吻触感。 “我们在临北,在家里。”秦凝雨稍稍退开分寸的距离,任由泛着灼的鼻息在之间萦绕交.融,双手捧住男人的下颌,微微朝上仰了仰,直到让这双隐隐蓄着沉色的眼眸,只能倒映着她的小小又完整的身影,口吻温柔地说,“哥哥,你现在只要看着我。” 热.吻再度发生眨眼的瞬息之间,或许都不用纠结是谁先靠近,也不用在意是谁先主动。 紧闭的眼眸,微颤的眼睫,不断相.缠的唇.舌,被点.燃的温度和气息,不断在稍稍分离的半空对.撞,又在下一刻更为热切又剧.烈地绞到一处。 从所未有感受到的沉而深的吻,像是雄狮在强势又恶劣地逡巡领地,也像是沙漠里的旅人迫切地在寻求水源的生机,秦凝雨承.受着,感觉腐烂橘瓣似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攫扯着。 当时在男人怀里晕倒的时候,其实她的意识还隐隐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 眼前是昏黑的,到处都是喧闹的,唯有不断收紧的骨骼紧紧贴着她,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在源源不断、又饮鸩止渴般地传来,她到现在还记得那股小心翼翼、却又拢至骨血的力度。 ——男人在确认自己的存在。 就如同此刻,秦凝雨在心里无比确信又心疼地想着。 可很快,秦凝雨就再没有旁的心思去思考任何事情了,后背被抵到床被里时,往下陷入一个极深的轮廓。 没有像此刻这般直观又疯狂地感受一个人的体温、呼吸、心跳乃至喘.息。 所有想说的话,都不及此刻的感受和被感受的分毫距离。 暖白灯光浅浅映下,却被覆着的大片阴影笼罩,只泄出几抹时不时闪过的微光,纤细手指紧攥着深色领带,似润着象牙光泽的白,与深黑缠.绕,一会紧揪乱扯,一瞬又蜷起失了力道,像是竭力又绝望地攀着仅存的生机。 鼻息交融间溢出一道道低声又含糊不明的喃语,似安抚,也似无声又默认地诱.引。 少顷,埋首的男人忽而撑起身,凝眸看了眼半眯眼眸的小姑娘,这一眼有说不清的沉色和复杂。 秦凝雨迎上目光,为瞥到这道直直而来的视线而心惊,男人的领带被完全揪松扯乱了,堪堪半遮半露着冷白骨感的喉结,衬衫蹦开了好几颗纽扣,慵散倜傥地大敞,腰.腹沟.壑处的线条劲实有力,理智与本能摇摇欲坠间,被冲破禁欲那瞬的惊心动魄,是比以往要更强势又危险的蛊惑性.感。 谢迟宴沉声:“我去书房睡。” 意识到男人要退开,秦凝雨连忙半撑坐起身,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指尖却一时失了力道,在劲实小臂划过一道不长的半月指甲白.痕。 谢迟宴微拧眉头,似在压抑和克制和那股不耐、隐隐焦躁的情绪,这样与往常翩翩贵公子极度反差的沉郁,好似冰山下沉寂已久的烈.火。 亟待着冲破,也亟待着放纵。 “宝宝。”谢迟宴黑眸晦暗,沉下气息,又伸手捏了下鼻根,才耐着性子问,“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吗?” “知道。”秦凝雨眸光乖乖的,指尖缓缓流连过小臂的劲实线条,轻柔握住男人的手指,“我都知道的。” “你不知道。”谢迟宴眼眸暗了暗,俯身,往常附在耳畔低沉从容、游刃有余的嗓音,此刻裹挟着浓重侵袭的危险意味,“我会做.得很凶,把你弄.坏,就算你哭再狠、再闹我也不会停手。” 乍一听这般直白又露.骨的话,秦凝雨不由自主萌生了几分退意,可当她定了定神,看清这双眼眸里深深克制压抑的隐忍,顿时又变得心软得不像话:“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秦凝雨握着男人的手指,覆在自己的侧脸上,大半张脸颊被完全掌住,亲昵地蹭了蹭宽大掌心,她的语气温柔又坚定:“哥哥,你也可以多依赖我一点的。” 这一句倨引山洪,眼前天旋颠.倒间,她被沉沉压.进床被里。 …… 混乱朦胧间,秦凝雨依稀瞥到夜色昏暗里,被雪意和微光掠过的沉沉眼眸,强势又不容人抗拒,她就像是被惊涛裹.挟的一叶扁舟,无论去向还是停行,都由这个男人牢牢攫取和把控。 实在受.不住了,秦凝雨就会学着男人的从前的法子,纤细手指缓缓沿着宽直肩膀攀上,却只堪堪落在发尾,不轻不重地轻揉,这处的头发剃得有些短,发质有些硬,在指腹细.柔的皮肤上有些扎手。 久而久之,除却别的声响,只剩下一声又一声从浓重鼻音溢出零碎却清晰的轻唤,秦凝雨思绪晕晕沉沉的,无法思考,过于缺.氧,只能凭借本能般地胡乱叫着“老公”、“老狐狸”、“哥哥”、“阿宴”…… 温柔地一遍遍告知男人有她的存在。 …… 修长指骨微微掀开黏在脸颊的几缕乌黑发丝,露出大半张脸都蹭进枕头的脸庞,一片昏暗中,白皙皮肤上泛着一层浅浅的晶莹光泽,就像是刚刚有幸被从大.水捞起,救出的险些溺.亡的旅人。 秦凝雨微微张着唇,还没有从那种混乱中完全平复下来,侧着身,脸颊贴着肩颈,后腰被有力劲实的小臂箍住,这是一个面贴面、亲密无间的的紧紧拥抱,骨骼和骨骼之间亲密无间,还没平缓的鲜活又急促的心跳在胸腔中共振。 修长指骨自轻柔发丝、泛红侧脸、白皙耳垂、纤细脖颈缓缓流连而下,似爱不释手地描摹把玩着润上一层光泽的珍贵白玉,沿着肩和臂的侧.线,落下又徐徐穿进指缝。 纤细指尖微颤了颤,秦凝雨稍稍动了动手指,更深地紧紧嵌成十指相扣。 “飞机失联的那天,是我送父母上的飞机,走之他们还说,等这次出差回来后,我们一家人去国外给阿洲过惊喜party,庆祝他摄影拿到国际奖项。” 谢迟宴仍旧清晰地临别前的那幕,空远的机场起着大风,母亲戴着一顶红玫色的礼帽,黑色长卷发被风吹乱扬起,脸上是明艳又孩子气的笑容和语调,说着不靠谱的恶作剧:要不然准备牙膏夹心饼干,或是弹出会喷香槟的喷泉小人的整蛊箱。而身量高大的父亲就在一旁听着,一手托在母亲的后脑勺处,帮她稳稳扶着礼帽,眼眸露着纵容又温柔的笑意。 秦凝雨静静听着男人说的话,她没有说任何“没事了,都过去了”、“别伤心”、“爸妈其实一直陪在你身边”之类劝慰人的话。 她知道男人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就像是她对爷爷的感情,是生者对亡者的无尽怀念和珍惜。 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释放情绪,一座小小却可以任他暂歇一刻的港湾,秦凝雨只是做着一个合格又忠实的倾听者。 泛红侧脸更近地蜷进男人的肩膀,以此想贴近这股温度,秦凝雨轻声说:“阿宴,跟我多讲讲你的父母吧。” 谢迟宴沉默了会开口:“我父母是联姻结婚的,其在我母亲嘴里,她一直把这段婚事称之为丘比特之箭的巧妙乌龙。母亲年轻的时候,是齐家的大小姐,也是临北最瞩目明艳的宝珠玫瑰,而我父亲当时是被朋友误带进那场宴会的,他那时一心想扩展商图,没想到对我母亲一见钟情,可当朋友跟母亲搭话时,也只是寡言地站在一旁。” “母亲后来每次说起这件事,总是很生气地控诉父亲,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她完全无视的男人,她自小被宠着长大,多年来追求者数不胜数,那时心气高,就特意在父亲面前找存在感。” 秦凝雨见过谢家夫妇的婚照,是一对相貌相当的璧人,明艳的混血浓颜美人穿着身复古华丽的钻石鱼尾婚纱,笑吟吟挽着身侧沉稳儒雅的高大男人。 “然后呢?” “然后,其实两个同样一见钟情的人,扮演起了傲慢与偏见,母亲傲慢地发誓要让这个男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父亲却是觉得这位明艳的宝珠玫瑰,兴头来时笑靥调笑,败兴后总是意兴阑珊地掠过周遭的人身边,留不住,也拢不住半分。” “所以他当时有想过放弃吗?” “并不是,理智在告诫他及时远离,感情却在清醒地沉沦,对家庭婚姻思想传统的父亲来说,跟一个相识一个月不到的人求婚,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一件事。” “求婚那天是母亲的生日宴,那晚临北下了场大雪,父亲当着在场人的面单膝下跪求婚,仰头问她,联姻是事实,但以恋爱为前提行不行?” “母亲后来常说,她这辈子听过的甜言蜜语太多,见过比父亲更热烈的大有人在,收到的浪漫惊喜更是数不胜数,可唯独是这块光有副儒雅好皮囊的木头得了她的欢心,可能是她第一次被父亲邀请跳舞,却装醉故意连踩了十一下男人的皮鞋的报应吧。” 雪夜新婚 第94节 “但她也说,再顺耳的甜言蜜语,再热烈的情人,再多的浪漫惊喜,好像都不及男人仰头那笨拙又真挚的一眼。” 他们一家人国外度假,温暖的壁炉旁,一家四口围坐在沙发里,身上盖着同一条长长的绒毯,儒雅男人和明艳女人坐在两旁,围着中间两个仅不过相差两岁的小少年,都生得浓颜长睫,像是一对精致漂亮的混血洋娃娃。 母亲讲起跟父亲的旧事时,唇角总会扬着少女般羞涩又甜蜜的笑容,含嗔埋怨也似撒娇,又口吻异常认真地说:“如果你们以后碰上一个很想很想认识的女孩,觉得她的笑容比春日还要明媚,比夏日还要热烈,比你所能比拟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还要可爱,就连身上的小缺点们,都让你感到既困扰又甜蜜,那真的很恭喜这位宝贝,你这是遇上了独属于自己的mrs.right,请记得一定一定一定要关心和照顾她的感受,带着内心的热烈,去告诉那个女孩,你爱她,也从此不想错过她。” 生得更随父亲的小少年,老成地点了下头,而另一个生得更随母亲的小少年,仰着头正睡得酣眠。 当时母亲无奈地摇头,又开玩笑:“哎,阿洲听到关键时刻就睡着了,以后肯定会被对象嫌弃抛弃的。” ……… 秦凝雨静静听着男人说起那些往事,带着提及珍重家人时特有的柔和口吻,像是拾取海滩上月光沙粒的幼童。 每个人内心都有沉郁的病结,拨不除,也根本不想抹去,或许在男人无数次想起父母的笑貌音容时,总是会无数次想起身处茫茫山雪中的绝望,或许这世间痛苦和欢愉总是相伴而生的,念念难忘又难以割舍。 就像是她此刻感知到向来沉稳、游刃有余的男人身上,浓重的怀念和隐隐的脆弱悬在摇摇欲坠的两线之间。 秦凝雨稍稍侧了侧脸颊,刚刚的话里可以听出来男人并不反感联姻,她往常不是这类纠结犹疑的性子,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在意:“那你当初为什么推掉联姻了?” 他们的缘分始于阴差阳错,她却不想就此败给这种可能。 谢迟宴说:“当时我在国外处理事情,爷爷身体从父母去世后一向不好,我并没有心力,也不准备去开展一段婚姻。” 秦凝雨幽幽地说:“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时机不合,你碰上合适的联姻对象也会结婚,然后对那个人特别好地培养感情。” “不会有这种可能。”谢迟宴说,“和我结婚的是你,现在我抱在怀里的也是你,现在是你在我的身边。” 秦凝雨似真半假的探问,轻而易举地就被这样一句话抚平了,心再次变得软得不像话地:“是啊,你说了现在是我在你身边。” “就像你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让我多依赖你一点。”秦凝雨说,“哥哥,你不能这么狡猾的,只让我一昧承受你的好,却拒绝我的关心和照顾。” 谢迟宴稍顿了会,随后薄唇微启:“最初两年的应激会比较明显,看过心理医生,吃过药,近些年来是第一次再犯。” 秦凝雨听后稍稍放心,大概是她这次同样是在茫茫山雪里出事,触发了男人潜意识的应激。 “周末我陪你去跟心理医生聊一场吧,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不想让我跟着去的话,也没关系,但是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或是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每一条都要告诉我。” “哥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侧边鬓发被宽大手掌揉了揉,秦凝雨知道这是男人默许让步的意思,微微仰着头,在男人胸.膛半撑起身:“哥哥,我允许你在我面前任性妄为一点,允许你可以对我更过分一点,也允许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昏暗中,谢迟宴看不清、也看不分明眼前的这副轮廓,这道一瞬不瞬的视线却依旧紧紧攫紧他的心脏,小姑娘的口吻认真又坚定,嘴里说着祈使句也温温柔柔的,仿若一双轻柔的手揉捏出烂橘子瓣的酸涩气味。 “不会反悔?” 小姑娘趴在身上:“不会反悔的。” 沉默了一会,谢迟宴语调听起来颇为意味不明:“见到好看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求婚,还要拉着结婚。” 秦凝雨:“?” “高中时期,给别的小哥哥送了一星期的爱心蛋包饭。” “班上的小霸王暗恋你,迷路被陌生人搭讪,对谁都笑得很好看。” “自己都不记得要穿衣保暖,每回在家都要闹,还记得关心好弟弟要注意穿衣保暖。” 秦凝雨:“?” “家里的小朋友越养越娇贵,说不得骂不得,哭了还得老公哄。” 秦凝雨:“?” 男人前面说的那些,她虽然很心虚、有些理不直气也壮的不服气,可好歹也算是事实,最后说的这句,她是完全不认的。 秦凝雨不满地嘟囔:“哥哥,你好会破坏气氛,你翻那么多旧账做什么啊?” 老狐狸从来不说,老狐狸其实心里默默醋得要死,老狐狸只会全部一笔一划地记在吃醋的小本本上。 秦凝雨说:“那我以后要是跟陌生男人说话,又对着陌生男人笑了,那你的小本本上岂不是记都记不完。” “不过你有前科,每次老是哄我。”秦凝雨故意地说,“没准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说吃醋也只是逗我玩玩而已。” 谢迟宴伸手握住小姑娘的下巴尖,咬在下唇,而后附在她的耳侧,低哄道:“宝宝,我随时可以再说一遍,或是以后的很多遍。” “我在吃醋,也很在意。” 心跳再度又变得好快,只因男人所说的一言一语,表盘在被拨弄的同时,执表人也同样被卷入指尖微触的漩涡里,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独善其身?就算是愚人国度里倨傲的国王,再不近人情、游刃有余,也会被窥见难得一见的小心翼翼,弥足珍惜的时刻。 她见过男人的那道眼神,感受过那股拢至骨血的力度,没人说爱,但她确信爱意正在悄然弥漫。 “老公,我允许你对我吃醋。” 谢迟宴说:“就不怕我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去见别的陌生男人,也不许对他们笑。” 一晚上秦凝雨好像触碰到了男人不在人前显现、隐藏的另一面,往日她看他似高山雪、冷清月,比起那个清贵又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感的贵公子,无论是他温柔又包容的一面,还是强势又恶劣的另一面,她都甘之若饴,照搬全收。 秦凝雨这会学聪明了:“你可以把我关在你心里的房间。” 谢迟宴发出一道低笑,那抹笑意与沉沉夜色轻撞,在胸腔共振着愉悦的情绪。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远,就如同男人对自己的包容和纵容,秦凝雨也在心里默默地发誓,自己也要努力学会成为一个拥有足够耐心和理解的爱人。 心念一动,于是自告奋勇地要哄自家老公睡觉。 半晌,谢迟宴低声问:“你确定是在哄我睡觉么?” “是啊。”秦凝雨觉得自己可认真,可尽力了,“哥哥你老是不相信我。” 小姑娘万事不决,先恃宠生娇地胡搅蛮缠一下。 谢迟宴按住在怀里乱动的脑袋,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度,让小姑娘靠近自己的怀里。 依赖人的滋味么?谢迟宴自成年之后的记忆对此是完全的空白,可对象如果是小姑娘,反倒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周末陪我去跟心理医生聊一场,在外面等我就好。” “宝宝,我需要你。” 第59章 脚踝 自己脱,还是老公来 久违的闹钟响起的时候, 秦凝雨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这些时日被养得太好,不用早起,不用怎么想事, 吃穿都有老公伺候, 面色红润健康, 就连骨缝里都懒懒的。 秦凝雨蜷在温暖的被窝里, 挣扎地半睁开双眼,摸索着按掉床头柜上扰人清梦的聒噪闹钟,反身黏黏糊糊地扎进男人怀里, 侧脸还作乱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劲实有力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侧,男人刚醒不久,自头顶响起的低沉嗓音, 带着性感的沙哑:“老婆,起来上班。” 秦凝雨听到“上班”两个字,下意识一激灵:“老公, 你怎么还在?” 要知道她往常她醒来洗漱完,男人多半是临走前西装革履的模样了。 秦凝雨本能觉得不对:“那你呢?” 谢迟宴不急不缓地说:“我在家里。” 秦凝雨还没有完全睡醒地问:“你为什么在家里啊?” 谢迟宴说:“我今天休假。” 秦凝雨:“ ……” 万恶又腐朽的资本家! 秦凝雨愣了几秒后,突然从依依不舍地床被里出来, 动作故意做得有些大,可惜房间里恒温的暖气很足, 并没有所意料的冷风袭来。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拉回床被。 小姑娘睡得乌黑发丝有些微乱,白皙侧脸泛着健康红晕,踩着脚下的拖鞋作响,很孩子气的撒娇举动。 谢迟宴无奈摇了摇头,几分纵容又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起身。 车窗外街景不断倒退,秦凝雨坐在副驾驶座, 在手机备忘录里确认事项。 【周末空出来,陪老公去看心理医生】 写完,又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大的痛苦不是要早起上班,而是在早起上班的时候,老公还能在家里休假。 谢迟宴在一旁的驾驶座上,衣袖被半挽起,露出骨感冷白的腕骨。 一路到了公司,自家老公大早煮早餐,又亲自送上班,小姑娘都没被哄好,千般不情愿、万般幽怨地说:“哥哥,你都不爱我了,你连养我都不愿意。” 谢迟宴几分失笑,心想这小姑娘倒打一耙的撒娇法子,算是用得越来越顺手了:“昨儿是谁跟家属申请要复工,晚一日还要闹?” 秦凝雨心虚了一瞬,开始胡搅蛮缠:“哥哥,我觉得我在家里没有地位了。” 谢迟宴似是轻笑了声,俯身,大片的阴影覆盖下来。 秦凝雨下意识闭紧双眼,薄薄一层的眼睫染上几抹清晨微光,微微颤着。 “咔哒”一声,身上安全带被解开,低沉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老婆赚钱养家,老公在家吃软饭。” 秦凝雨睁开眼眸的时候,男人已经不紧不慢地退回驾驶座。 怀着会错意的羞恼,秦凝雨抓起拎包,推车下门,心想老狐狸大早就很过分,明明装作要亲人的模样,让人误会,天天就知道戏弄她。 越想越恼,也越想越顺不了气,转头直直朝着驾驶座走去。 没一会,车门刚被大关又被大开,秦凝雨俯身,探进半个身子,左手拽着男人的领带,在他的侧脸印下一个重重的唇印。 “哥哥,给你盖个戳。” 秦凝雨偷袭完就想跑,却不料被宽大手掌按住后颈,稍稍压低的瞬间,清冽雪意般的气息掠过鼻尖。 下唇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心跳如骤雨淅沥来袭的间隙,那股蛊惑人心的气息便施施然退去。 “也给老婆盖个戳。”谢迟宴说,“省得漂亮老婆出去招蜂引蝶。” 秦凝雨左手捂住嘴,还能感觉到下唇落着的酥麻,被清晨阳光浅浅勾勒的耳垂,渐渐透红又薄如蝉翼。 微怔了几秒后,秦凝雨缓缓直起身,只许州官放火般地说:“哥哥,你这是犯规。” “这是工作室大门前,你注意点印象,万一被我老公看到会误会的。” 只口不提是自己先偷袭的。 谢迟宴说:“下班提前给我发消息。” 雪夜新婚 第95节 秦凝雨知道这是要接自己下班,还要明知故问:“做什么啊?” 谢迟宴说:“宝宝,接你偷情。” 直到秦凝雨走出了一段路,回头看到迈巴赫从眼前缓缓驶离,伸手摸了摸脸颊,真烫。 老狐狸真是越变越坏了。 重归工作室的这天早上,组员们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型欢迎会,秦凝雨只是刚进门,就被两边各一个礼炮对轰,簌簌金色礼花飘扬半空。 “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组长重归大家庭!” …… 秦凝雨被他们吓了一大跳,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地说:“感谢大家的欢迎,现在把办公室打扫清理回原样,半小时后开会。” “yes,madam!” “组长组长,收到!” …… 会议结束,秦凝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被从外敲了敲。 “进。” 门被推开,傅宁抱着文件走了进来,向她汇报了这些天缺席的会议记录。 秦凝雨一边翻看着,一边简要交待一些事项,傅宁都一一记下。 说完,秦凝雨察觉傅宁有些欲言又止,开口问:“怎么了吗?” 傅宁连忙发誓说:“组长组长,我真是顶级乌鸦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秦凝雨笑了笑:“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我们大家都没想到,没有人受伤就好,不要多想,好好回去工作。” “对了,下午跟我出趟外勤。” 傅宁说:“好的,组长。” 下午秦凝雨带着傅宁出外勤,有场和鼎禹合作的线下活动,要去协调准备工作,想到要见到曾经相熟的同事,心里还有几分怀念和期待。 秦凝雨刚到,就被相熟的同事拉住,朝她挤了挤眉目:“这位同事,你怎么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我要上报组长扣你绩效。” “郁组长管不了我的绩效。”秦凝雨也顺着跟她开玩笑,“给钱的才是金主爸爸,我的金主爸爸已经换姓了。” 另一个同事也凑上来:“时乔最近在做什么?听说她要开个婚礼策划工作室,我以后结婚找她,能不能曾经看在老同事的份上,给我打个大折扣?” 秦凝雨说:“这个你要跟时乔说,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说没想到当老板事情竟然这么多,还不如回来当咸鱼领工资。” “这我可举双手双脚赞成。” “凝雨姐!” 阮笙从身后窜出来,一把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朝着其他同事笑吟吟道:“各位姐姐,待会再叙旧,我先借用一会凝雨姐。” “走,凝雨姐,我带你去看布景。” 秦凝雨跟着阮笙看布景,阮笙跟她简单介绍了这次的活动流程,以及展示一些特殊触发装置。 阮笙刚进鼎禹的时候就跟着她,秦凝雨现在看她专业又熟练的模样,蓦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阮笙,还没当面恭喜你转正,以后有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阮笙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凝雨姐,你也是,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我阮某人绝对义不容辞的,虽然我现在还是个虾兵蟹将,可是你投资的潜力股绝对不会差的。” 组里的实习生送来两杯热的麻薯奶茶,说是组长请的,阮笙接过说谢谢,笑嘻嘻地调笑了一两句,然后拉着秦凝雨在角落里忙里偷闲。 阮笙讲起八卦,就像只囤食的松鼠,连奶茶都顾不上喝上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说:“我觉得组长谈恋爱了。” 八卦是人的本性,秦凝雨作为前部门拼命三娘二人组里的一人,一度觉得郁粤此人断情绝爱,一心只有工作,此时也生出几分好奇:“真的吗?” “我也是猜测。”阮笙神神秘秘地说,“就是跟靳总啊。” 书画名门出身的靳总靳宜儒,坐拥哲远集团,深居简出,向来不出席商业活动,这头遭破戒就是在郁粤身上。 至于靳总她见到一回,儒雅沉穆,瞧着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身上没什么人气,跟一向会来事又骄矜的郁粤,感觉是两种极端。 阮笙看着她震惊的神情,八卦倾诉欲得到很好的满足:“大家看出来了,有一次有个组员加班不小心睡着了,睡醒一看十一点,连忙想匆匆回家,结果竟然在走廊撞到了靳总,领口竟然有个口红印,还有上回,靳总跟谢总谈完事情,就等在公司楼下接组长,但是组长心思有些难猜 ,不冷不热的,我们猜,是靳总在追组长。” 秦凝雨第二次被震惊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确认:“你说谁追谁?” “当然是靳——”阮笙突然瞪圆了眼眸,话语直直顿住。 站在身后的阮笙抱臂,微扬唇角:“靳什么?” 组长的笑容有很多深层含义,阮笙不想猜也不敢猜,只知道当场被逮到偷偷聊组长八卦的罪名成立,立马非常狗腿地笑:“靳、经常要和前同事联络感情嘛!组长,我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沟通,您和凝雨姐这么久没见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先前去忙了!” 说完,脚底抹油似地跑了。 留下秦凝雨和郁粤面面相觑。 郁粤放下手臂,微皱眉头:“我就问她一句话,她跑什么?” 秦凝雨心想被当场逮到聊上级八卦,想办法跑路是每一个职场人的求生本能,此时她心中有再多的好奇,也不可能开口问,只说:“可能是忙吧。” 郁粤没说话,而是默认了这个心照不宣的鬼话,问道:“回到老东家地盘的感觉,还不错吧?” “还不错。”秦凝雨笑了笑,“你意外很有组长的样子。” “彼此彼此。”郁粤也笑,“我见你第一面就感觉到了,你身上的气场硬了点。” 聊不到两句,她们就有些没话了,只能挑摘着工作聊,这让她们一度重归到公事公办的舒适区。 可没过一会,郁粤突然问:“你是不是跟你老公差了些岁数?” 秦凝雨沉思这个差了些岁数,心想还好这话没有让老狐狸听到,不然指不定会拿什么法子折腾她呢。 “也没有差很多岁数。”秦凝雨说,“快六岁。” 郁粤又问:“有些冒昧地问,那你平常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秦凝雨:“?” 她被这句礼貌又诚心发问有些震撼到,这位郁组长向来张扬又眼高于顶,竟然还有这种谦逊询问的时刻,在心里飞速思考靳总的年纪,好像是跟自家老公差不了多少吧?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就是正常地相处。”秦凝雨微微清了清嗓子,“因为年纪差了些,可能有时候会被对方当成小孩子。” 郁粤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果然有共同“敌人”的更容易成为朋友,秦凝雨就在这转瞬的几秒,迅速跟她站到同一战线:“我觉得这种年纪大的假正经,面上一个比一个会装,其实心里可闷骚了,就不能太怕他们,凡事先下手为强。” 郁粤煞有其事地“嗯”了声。 秦凝雨又提醒:“实在玩过头了,就随便撒娇哄一哄。” 郁粤沉思了会:“……” “你会经常跟谢总撒娇吗?” 秦凝雨有些迟疑地问:“你不会经常跟靳总撒娇吗?” 这一瞬的对视,她们从彼此眼里看到真实的答案—— 秦凝雨的答案是:经常会。 郁粤的答案是:怎么可能经常不会。 她们这种不怎么亲近的关系,被窥探到彼此相处细节,突然站在统一战线,有种深深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却莫名感觉到一种格外别扭又尴尬的感觉。 这时阮笙匆匆走来:“组长,我们之前约好的宣传vlog拍摄的宁小姐,出了车祸,好像腿骨折了,现在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郁粤闻言皱眉。 秦凝雨问:“是跟我们工作室合作的那个宣传vlog吗?” 她今天下午主要是来盯这个拍摄的。 “是啊,凝雨姐。”阮笙说,“拍摄团队都等着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秦凝雨跟着她们一起走到休息室。 其他组员都一脸的无奈和焦躁,本来今天能解决的事情,又要加班加点。 “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本来当初排期就拖到今天,这家拍摄工作室特别难约,还是总监亲自去约的,要是鸽了他们,下次还指不定要怎么磨呢。” “这要我们去哪找一个气质合适的?总不能随便从——” 阮笙话语一顿,视线挪开,跟同样沉思的郁粤对视:“谁说不能,我以为远在天边,结果竟然近在眼前。” 另一个组员眼睛都发直了:“真是天不亡我们,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上几道视线的秦凝雨:“?” 这群人像是一群饿狼扑向一只绵羊,两个组员左右揽住她的手臂,把她恭恭敬敬地请到绒椅上。 郁粤已经打上电话:“喂,小冯总,我是鼎禹的郁粤,对,我有件事想向您商量。” 四十分钟后,小冯总差人送来的旗袍和首饰已经就位了。 “我可能真不行,有点镜头僵硬症。”秦凝雨试图挣扎一下,“上相会很难看的。” 阮笙说:“大美人还怕什么?你就是杵那当块木头,也是楚楚可怜、美得让人不舍得眨眼的花瓶美人。” 旁边一个组员说:“皮肤好好,又白还清透,都不用怎么化妆,完全没有瑕疵,好羡慕嫉妒恨啊!” 傅宁一个编外人士也来凑热闹:“来点眼影,这个星河的,往眼角一勾,简直又仙又美腻!” 秦凝雨:“……” 束手无策,谁让老板实在给的太多了。 拍完后,秦凝雨得到小冯总的指示,就此放假,傅宁跟着沾光,当护送大功臣回家的护花使者。 秦凝雨坐在副驾驶座,给自家老公发消息。 winter:【老公,我晚上要加班】 winter:【顺路搭小冯总的车回家,不用来接我,给老公放一晚上的假】 雪夜新婚 第96节 临别前,傅宁还千叮咛万叮嘱:“秦仙女,这套旗袍你回家千万不要脱掉啊,大佬绝对会看得移不开眼。” 秦凝雨刚到家中,后脚就接到冯意柠的电话:“表嫂到家了?” “嗯,到家了。” 冯意柠说:“这套旗袍和首饰是家中老太太托我一起采办的,说是一直没能给你送成见面礼,另外还有几套,我改日让秘书送到你的家中。” 既是老太太的好意,秦凝雨也不欲多推拒:“多谢了,改日我和阿宴登门去看望苏奶奶。” 冯意柠笑了笑:“你们来,祖母肯定高兴。” - 傍晚八点半,谢迟宴身处在晚宴里,自家老婆拒绝了老公牌的接送服务,并告知加班的消息。 觥筹交错间,男人身着质地讲究的手工深色西装,侧脸浓颜深邃,未发一言,碍于矜贵又不近人情的气场,旁人始终不敢靠近攀谈,以至于这位难以攀附的贵公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独酌高脚杯里的醇厚红酒。 三分钟前,唐思思发来消息。 miss:【链接】 miss:【大哥!sos!!!超级超级超级红色警报!大嫂好美啊!好多人在跟你抢老婆!!!】 miss:【这大哥你能忍?换我,我是根本忍不了一点!】 谢迟宴点开链接,是璃兔工作室和鼎禹合作项目的一支宣传片预告,视频仅仅不过七秒。 视频里,渐渐濛濛的烟雨中,女人从青石板街走过,乌黑发丝被一根珠钗松挽起,玉兰花珠玉散发晶润光泽,身着一身墨绿色的苏绣旗袍,古典又端庄,勾勒纤薄腰身,曲.线曼妙又几分妩媚,白羽色的披肩缀着流苏,随着时不时半露的匀称小腿摇曳生姿。 璃兔拿着一把油纸伞,迈着急促的步伐,在身后追着。 一阵风起,回眸间,清透如水的眼眸直视屏幕。 底下的评论被各种整活评论包围,各种叫老婆的虎狼之词。 谢迟宴微拧眉头。 这群人都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陈初旬从社交场上脱身,刚想踱步到谢迟宴身边,就看到高大身影离开。 “这人刚来没多久,就急着去哪?” 身后差了半步的贺成渡,看着离去的高大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却转而说:“听说你要结婚了,还没当面恭喜你。” 陈初旬:“……” 到底 为什么每个人见一次他,就要提醒他一次要结婚的事情? 秦凝雨在书房审完项目流程后,伸了伸懒腰,走到客厅,却发现男人已经回来了。 小狸花猫听到脚步声,小跑过来,亲昵绕着主人的腿打转。 秦凝雨在中岛台边接了杯温水,走近客厅的沙发:“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迟宴说:“不久前。” 秦凝雨喝了几口水,坐到谢迟宴旁边,闻到醇厚的红酒香气。 “你喝酒了吗?” “喝了些。”谢迟宴微捏鼻根,朝着她瞥去,“在家里还套着大衣?” 秦凝雨感觉心跳有点点快,又心想难道老狐狸真的是直男,就连她换了新发型都看不出来吗? 还在想着,谢迟宴俯身,目光沉沉落在她的下唇上,口吻几分意味不明:“里面穿了什么?” 秦凝雨微弯眼眸:“哥哥你猜。” 谢迟宴一寸寸睥着她,修长指骨微挑深色大衣的边沿,却又不使力,只似有若无地流连。 秦凝雨微微抬手,深色大衣落在地上,顺着抚在后腰的宽大手掌,跨.坐到腿上,乌黑发丝有几缕垂在白皙脸颊,墨绿色旗袍衬得腰身曼妙,清纯又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谢迟宴问:“今天秦仙女被多少人叫老婆了?” 秦凝雨一听“秦仙女”这个称呼,就知道男人肯定是看到宣传预告片下,那些整活的网友评论了。 怪不得她觉得男人不对劲呢,还装了这么久,原来是又醋得要死了。 “哥哥,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别人长的嘴说的话,我又不能去捂住别人的嘴,而且别人只是说着玩玩。” “哥哥你要是生我的气,那我就太无辜冤枉了。” “哥哥,我私下只穿给你看的。” 谢迟宴似笑道:“宝宝,也会穿给你老公看吗?” 秦凝雨:“?” 不是,她剧本里没这内容啊? 茶几上手机屏幕亮起,谢迟宴侧眸,停在屏幕上最后的一条消息。 【老婆!】 谢迟宴语调沉下几分:“老婆?” 秦凝雨转头,一看发现是林时乔发来的消息,连忙解释:“那是我的同事——” “唔……?” 下巴尖被虎口卡住,两侧脸颊被修长指骨握住,以强势的力道扭正了头。 修长指骨自下流连过侧颈,指腹贴着鲜活变快的脉搏。 秦凝雨本能觉得不妙,老狐狸多半是喝醉了,现在还维持着温文尔雅的表皮,内里肯定是不做人的禽.兽。 手掌微微撑着男人胸膛,秦凝雨倾身,安抚般地啄吻过男人的鼻尖、唇角和下颌,动作小心翼翼的。 就在男人后背快要倒进沙发上时,秦凝雨悄悄向后回撤着身体。 却在转身时,骤然发力的宽大手掌,拽着纤细脚踝拖了回来。 天旋地转间,秦凝雨反按进沙发,后背陷入一个极深的轮廓,深邃浓颜的侧脸背着光,视线自上而下地一寸寸睥过她,裹挟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白皙嶙峋的脚踝被单手箍住,落下充满占有欲的牙.印。 男人另一手扯乱领带,嗓音危险又性.感。 “宝宝,自己脱,还是老公来?” 第60章 不哄 成年人都直接用勾.引 高大身影笼罩难以逃离的阴影, 那股似裹着侵袭意味的清冽气息在鼻尖萦绕,唯有这道直白又逡巡般一寸寸睥过的目光,仿佛如有实质地扒.开这身。 秦凝雨手指碰到盘扣,指尖微微颤着, 却被宽大手掌握住手指, 以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 顺着勾勒的腰.线, 浅浅又如同描摹般流连过,似是情人间缱绻的细语。 “宝宝,是这里。” 等秦凝雨指尖碰到蕾.丝蝴蝶结的时候, 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被这道直白又欲台高矗的目光蛊惑,男人质地讲究的深色西装仍穿在身上, 衬得身形挺括,被扯开的领带,松散地半挂在脖颈上, 半隐冷白凸起的喉结,少了几分冷情禁.欲,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倜傥性.感。 晃眼的白与黑, 仿若薄薄一层的蛛丝,在膝弯半挂不挂着。 如同它此时的主人, 墨绿色旗袍衬得皮肤愈加白皙,似珠玉浸着一层盈润光泽,清透如水眼眸,眼尾却微微勾着漂亮的弧度,清纯又不失几分妩媚,勾.人不自知。 对视间的黏.腻胶着, 崩裂在电光火石之间——仿佛能听到那阵并不存在的火星撞.碰空气的声响。 宽大手掌骤然发力,掌着被勾勒得愈加纤薄的侧.腰。 真皮沙发被膝尖沉下不浅的轮廓,一半又落在手工绒毯上。 “滋啦”一声,秦凝雨感觉理智那根弦也被绷断了,扭头急道:“那是苏奶奶送我的见面礼!” “改天陪老婆去向苏奶奶赔罪。” 秦凝雨:“?” 赔罪?赔什么罪?难道去说老狐狸醋性大发撕了旗袍助兴?他敢说,她都不敢听! 低沉醇厚的嗓音却自头顶落下。 “宝宝,趴.好。” …… 乌黑长卷发时不时半露后.颈白皙,束在鬓发里的珠钗半摇不掉的,玉兰花的珠玉蒙着一层盈润光泽,在夜色里摇曳生姿。墨绿色的苏绣旗袍穿在上.身,古典又端庄,勾勒清纯又妩媚的身.姿,隐隐冒着被撕.扯的丝线的白绒尖头。 往后被强势又不容抗拒的宽大手掌阻断视线,指骨修长有.力,手背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蛰伏着紧绷凸起的青筋,冲破禁欲的危险和性感。 秦凝雨半眯着迷蒙的眼,理智一寸寸摇摇欲坠,微微咬着下唇。 “老狐狸……” “老禽.兽……” “假正经……” “……道貌岸然!” 似真若假的埋怨,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的威胁力,反倒像是诱.引般的撒娇。 每当骂一句的间隙,时不时被逼出甜.腻又尖调的鼻哼,带着浓重的泣音,拖长令人遐想的尾音。 “唔……?” 突然深色领带绕过唇间,那股浓重侵袭的清冽气息将她笼罩,而后慢条斯理地在后脑勺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宝宝,别.叫了。”低沉似笑的嗓音落在耳畔,“一会被你老公听到了。” 秦凝雨:“?” 老狐狸怎么又随便改她剧本? “宝宝的老公在睡觉,你也不想吵醒他,对么。” “唔?” 雪夜新婚 第97节 “只能跟哥哥偷.情,委屈你了。” “唔……?” 她这剧本以后再也不能读了! - 醒来的秦凝雨,后悔、后悔、很后悔,后悔鬼使神差穿旗袍回来的自己,后悔被美.色当头蛊惑的自己,后悔一被诱惑就毫无底线的自己! 什么允许你在我面前任性妄为一点,允许你可以对我过分一点,允许你可以对我吃醋……她觉得都不用自己允许,老狐狸自己就替她允许过了头。 餐桌旁,秦凝雨喝着老公赔罪牌粥,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埋怨:“哥哥,你好败家,搞一次废一套衣服。” 谢迟宴慢条斯理地说:“一晚上也算物尽其用。” 秦凝雨被噎了下,又觉得粥好美味,心里默默唾弃了下没出息的自己:“哥哥给我买套一模一样的回来,不然苏奶奶问起我,我可没有一点脸说。” 谢迟宴说:“给老婆买。” 越是纵容的语气,就越长秦凝雨要秋后算账的气焰。 “谁是你老婆啊 。”秦凝雨嘟囔道,“我老公昨晚听到闹的那阵动静,连觉都没睡,被哥哥气得跑出了门。” 谢迟宴说:“那就别管了。” “那怎么行啊。”秦凝雨说,“他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公,至于哥哥你,只是个没有名分的男小三、男狐狸精。” 谢迟宴似笑道:“没有名分?” 秦凝雨握住汤匙的指尖微蜷,顿时很乖又认怂地说:“暂时没有名分嘛。” 可转瞬又想到,明明昨晚过分的是老狐狸,她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吗? 气焰壮人胆,秦凝雨说:“哥哥,我觉得吃醋是好的,但是不能过度吃醋,就像喝酒一样,要适度。” “还要半碗吗?”谢迟宴的衣袖被稍稍挽起,露出一截骨感冷白的腕骨。 秦凝雨把瓷碗推到男人面前,很口对心地说:“要。” 谢迟宴盛了小半碗粥,放到小姑娘的面前,这才不急不缓地配合问:“要怎么个适度法?” 秦凝雨低头抿了口粥,好吃得眯了眯眼眸,似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只委婉地说:“你那样,我好怕的。” 谢迟宴似笑:“宝宝,真的是害怕吗?” 秦凝雨蓦然想起昨晚。 落地窗外繁华城市街景俯瞰眼底,纸醉金迷的华丽璀璨,她半.跪在地板上的华美绒毯,被高大身形完全自身后牢牢锁住般地笼罩,时不时晃过眼前的霓虹灯光,倒映着水纹般的夜色微光,惊掠过光怪陆离又惊绝的浓浓光影。 不过一晃,是在大步回到房间的路上,那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考拉抱,额头只能无力地抵在宽直肩膀上,想开口说不行,让男人别这样,正常抱着她回去,可就连带着泣音的气声都发不出了。 以至于走的每一步,都对她是一种折磨和刺.激。 …… 秦凝雨只是想到,就能回想到那股心脏在疯狂战.栗的感觉。 是太.爽到害怕,到她都以为快死了的地步。 当然这话她不可能跟老狐狸讲的,不然肯定还会带她做什么更毫无底线的事情。 落地窗外的清晨透出一层微灿色阳光,染暖蓬松柔软的乌黑长卷发,年轻姑娘面容白皙泛红,薄薄蝉翼的眼睫微颤,耳尖和脖颈悄然漫上晚霞烧云般的红晕。 谢迟宴只瞥着她。 小姑娘的心思并不难猜,多是些口是心非的想法。 秦凝雨抬眸,对上男人眼眸中的几分意味不明,觉得重振妻纲是件很重要、很迫切的事情,此刻她在内心发誓,要做个趾高气扬、胡搅蛮缠的妻子,好让自家老公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非常不讲道理地撒娇道:“哥哥,我要跟你冷战。” 吃完饭,秦凝雨半倚在中岛台上,回着群聊里的工作消息。 关于新春项目的进程迫在眉睫,小冯总下了死命令,组员们立了军令状,这次的“开场炮”誓要打响打亮,争取来个开年红。 所以这也就导致全体组员要到酒店同吃同住、加班加点整整三天,确保这次项目能够顺利运行。 秦凝雨前刻还在想法子重振妻纲,这会人还没走,就开始很舍不得了,可明明她从前说去外地出差就去出差,一走三个月也没什么感觉,这会才是不过是仅仅三天,她就在这里又是舍不得,又是哀怨的,情和爱可真是让人难缠又觉得甜蜜的东西。 可她心里上上下下,想东想西的,这个男人的神情,怎么就这么从容又游刃有余,连一点舍不得她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哦,某个老狐狸还没说过爱她呢。 秦凝雨幽幽地想。 难道要靠她主动吗? 可这个男人做得这么狠,到这种时候就一点都没有自觉了? 秦凝雨半个月前还拐自家老公的恋爱的想法,被纵容了这大半个月,到此刻完全被推翻,生出恃宠生娇的想法—— 等她回来就要这个男人老实承认,爱得她要死要活,离不开她一秒的。 谢迟宴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到玄关处,看到小姑娘一手托着手机,眼眸幽怨又直直地看着他。 还没开口,小姑娘就直直走到他身边,目不斜视地拉起行李箱。 还没拉出一步,就被握住了手臂。 秦凝雨面上不显,佯装板着脸,心想难道是老狐狸耐不住了,终于是要说舍不得她的话了吗? 如果老狐狸说几句,那她就在心里默默给他减少一些冷战的难度。 谢迟宴微拧眉头:“穿这么少?” 秦凝雨心虚了一瞬,随后想起这是她单方面提出的冷战期,自以为很硬气其实很怂很乖地说:“这样很暖和。” “不够。”谢迟宴语气不容抗拒,“等病了喝药又要闹。” 秦凝雨弱弱提醒:“哥哥我们在冷战。” “暂时休战。”谢迟宴口吻几分失笑又几分纵容,“总不能耽误老婆工作,等处理完,回来好好哄。” 秦凝雨这才装作不情愿地说了句:“那好吧,回来看你表现。” 谢迟宴回来的时候,拿回来一套的毛绒帽围巾耳套手套,一件件穿在她身上,就像在装点一个毛绒绒的雪人。 秦凝雨下巴尖被大半包进围巾,嗓音闷闷的,几分撒娇又埋怨地说:“哥哥,你老是把我当企鹅。” 谢迟宴轻笑:“老婆,别着凉,照顾好自己。” 刚弄完,秦凝雨看了眼男人,在心里默默等了几秒,拉着行李箱头都不回地走了。 只是刚走出一小段路,秦凝雨接到男人的电话,寻思她难道有什么忘带了吗? 接通电话,秦凝雨“喂”了声,耳畔传来熟悉低沉的嗓音:“早点归家。” “宝宝,我会想你。” 秦凝雨顿时心跳变得好快好快,刚刚她一直等都等不到,老狐狸也不知道是闷骚还是难为情,非要这会等她走出门了才说。 于是秦凝雨冷酷道:“才三天而已。” “黏人。” 然后挂断了电话。 只是刚挂完,秦凝雨就后悔自己的一时意气,怎么会人才刚出门,就变得好没出息地好想好想他啊。 秦凝雨微咬下唇,含恨跺了下脚。 过了几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突然被大开,一阵过堂风袭来,小姑娘直直朝他扑来,像只毛茸茸的白鸟蹁跹入怀,微微好闻的馨香掠过鼻尖,高高踮脚,柔.软唇瓣轻轻贴过他的唇角。 这抹翩然如轻羽的温度,在微微触到的瞬间,沦为干.柴遇火星的暴烈感。 唇与齿,攻城与略地,从一开始就是极重的热.吻,动静惊得小猫咪腾地跃上高脚柜。 提醒最后出发时刻的闹钟突兀响起。 “唔……” 秦凝雨几乎是用了毕生的克制力,稍稍偏开深.吻。 几缕乌黑发丝蹭过男人侧颈,似挠过一阵猫儿似的酥痒。 秦凝雨微仰着头,只此一眼,她的眼眸很亮,眸底仿若清晨明媚晴光,藏不住半分的欣喜和雀跃。 几乎是对视的瞬间,谢迟宴怀里被塞了张便利贴后,小姑娘转过身,拉着门口的行李箱,迈着急促的步伐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脚步声这次没有停留地离开。 谢迟宴垂眸,从怀里揭下那张便利贴,静静放在掌心。 【哥哥,暂时休战。我这几天工作会很忙,可能会不及时回消息,我买了个私人手机,会一直贴身带着,里面只有哥哥的电话号码,周末说好一起看心理医生的事,哥哥不可以临阵脱逃。如果真的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一定一定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上面的笔触有些急,黑色笔墨还没有完全变干。 谢迟宴忽而轻笑,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他家小朋友真是可爱得不像话。 - 秦凝雨到了酒店,即将迎来整整三天暗无天日的生活,晚上就靠男人发来的十一的小视频,稍微休息片刻。 又发语音:“哥哥,我不想努力了,你快赚钱养我。” 然后第二天醒来,又变回工作上雷厉风行的组长,干得比谁都拼。 有组员默默在午饭时讨论。 “我怀疑组长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前一秒还温温柔柔地问是不是没睡好,结果下一秒切换工作模式,在会议里大杀四方。” “沾上工作,漂亮仙女也会变.态,我现在睁眼闭眼都是会议,彻底想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只想发疯,组长竟然还能有温温柔柔的时刻,我都佩服她的心态。” “说到这,组长这两天格外的拼,从前就听说她在鼎禹有拼命三娘的称号,我还以为是夸张,结果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我都怀疑她有三头六臂,怎么一点都不会乱的。” “多好,效率高,我们可以早点解放。” “哎,你们说, 雪夜新婚 第98节 组长是不是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见大佬?” “那肯定啊,新婚燕尔正甜蜜着呢,我赌一包辣条。” “我随一包辣条!” “这还用说吗?小汪不是说昨晚还撞到组长偷偷打电话给大佬,特别乖特别娇地说了声想你了,差点把小汪的心给听化了。” “你小点声,一会被组长听到了!” 一群年轻姑娘笑笑闹闹地你推我搡,然后不小心对上组长的视线。 秦凝雨佯装镇定:“半小时后开会。” 转身后,非常懊恼地想,她昨晚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地给老狐狸打了电话呢。 三天结束后,秦凝雨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活动一经上线,热度攀升,就在各大平台引爆话题度,各种质量高的二创不断。 同时璃兔ip放出线下国风主题馆、中式窗棂盲盒上线,故宫联名纪录片等的一系列的活动预告。 下午回到公司开会,小冯总听完汇报,言笑晏晏道:“这次国风新项目的活动上线,大家这些天都辛苦了,晚上吃大餐,下周一晚庆功宴,之后分批放假,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秦凝雨和其他几个组员留下,其他组员离开会议室。 他们要聊一些剩下的问题。 等秦凝雨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打算顺路去傅宁工位去取文件,突然发现众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 尤其是用一种极度微妙、促狭又八卦的视线打量着她。 秦凝雨心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傅宁把文件递给她,笑嘻嘻道:“组长组长,你跟大佬真的好恩爱啊!” 秦凝雨:“?” 又听到其他组员叽叽喳喳说起: “对啊对啊,没想到大佬恋爱私底下竟然是这种状态,我都快被甜死了!” “果然没有高岭之花,只有不够爱的高岭之花!” “大佬占有欲好强啊,也难怪我们组长是个漂亮仙女,不看着紧一些,万一被外面的坏人拐跑了怎么了?” …… 秦凝雨听得完全不明所以,暗忖难道老狐狸是给她整什么事了?佯装镇定道:“大家赶紧解决手头上的杂事,不要耽搁晚上小冯总请的大餐。” 留下一道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 高跟有节奏地踏在地板上,却在办公室门被紧紧关上的同时,一时乱了节奏。 秦凝雨快步走到办公桌,把文件往上一抛,坐在办公椅上拿出手机。 根据刚刚听到的关键词“热搜”,一眼就看到热门那条帖子。 鼎禹集团ceo:【秦仙女已婚,是正牌老公。】 原来是那条宣传预告视频下面的一条评论,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从上万条叫老婆、找老婆的评论里扒了出来,竟然是赫赫有名鼎禹集团ceo的官号。 秦凝雨翻起下面的热门评论。 【这我没看错吧?是我知道的那个鼎禹集团吗?】 【我去,我知道鼎禹!京圈top级别!特别特别特别难进!我千辛万苦捱到了最后一轮,结果把我刷了!能进去的到底都是什么神仙???气得我直接投了对家,早知道有这种绝美爱情可磕,我就再坚持一下了!】 【大佬占有欲好强,宣示主权,看到这么多人叫老婆,醋疯了吧!】 【散了散了,乱叫老婆都歇一歇吧,我刚刚看了一张爆料的侧脸照!妥妥深邃浓颜贵公子,那气质那气场绝了,还这么多金,都拿什么比,正牌老公驾到,都给我来庆祝绝美感情!】 【我竟然发现我还嘲笑了谢总别做梦出来乱找老婆,谁知道是人家豪门贵公子出来宣示正宫身份,小丑竟是我自己!】 【来源保真的小道消息,我闺蜜之前去港城苏富比拍卖会,大佬当场给仙女拍下一颗17.34克拉、价值4.1亿的蓝钻!】 【啊啊啊我刚刚去看了图,好大好闪的一颗蓝钻,什么绝美神仙爱情!这世界有钱人这么多,能不能也多我一个!】 …… 秦凝雨指尖微滑,不小心瞥到网友那些叫老婆的虎狼之词,依旧被这股热情吓到。 唇角又不自觉轻翘起。 老狐狸好醋,占有欲怎么这么强啊。 - 傍晚八点整,晚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陈初旬踱步到谢迟宴身边,左手执着杯红酒,热搜宣示正宫身份的事儿传得到处都是,毕竟这假正经万年开一次花,好不容易下凡一次,忍不住打趣道:“今儿怎么还在这?听说小冯总就在隔壁请客,正牌老公不去瞧瞧?” 谢迟宴语调沉稳:“正准备去。” 陈初旬看着从眼前施施然离开的高大身影,啧啧生奇道:“你大哥这个假正经,现在是一点不装了?” 谢从洲懒散笑道:“你未婚妻今儿没一起来?” “来了,现在是老婆了。”陈初旬说,“证都领完了。” 谢从洲这倒是有些惊讶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恐婚?” “新婚燕尔,情意正浓。”陈初旬倒是张口就来,“我带你去打声招呼。” 晚上定的是海鲜自助餐,小冯总大手一挥,包了二楼一整层。 秦凝雨好不容易撤离众人的调笑八卦,只能说男人平常高岭之花的人设立的简直太好了,以至于逢人都要特意来打趣她一句“仙女的正牌老公怎么没一起来”。 秦凝雨匆匆走到角落,用手扇了扇脸颊边的热意,突然听到人群里一阵喧闹,循着视线瞥去—— 二楼华丽的水晶顶灯,撒下一地纸醉金迷的灯光,男人眉目深邃浓颜,宽肩窄腰,质地讲究的手工燕尾西服衬得身形挺括,温莎结庄重,与贵公子的气质相得益彰,与人寒暄时游刃有余,唇角似有若无的轻笑,泄出几分从容的漫不经心。 男人跟小冯总颔首,侧眸瞥来了眼,随后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秦凝雨匆匆挪开了目光。 明明也就三四天没见,心脏怎么没出息地跳得这么快啊。 走到跟前,秦凝雨只垂头吃着黑森林蛋糕,鬓边几缕乌黑发丝垂到肩上。 谢迟宴问:“还在生气?” “是啊,哥哥,我这次很生气。”秦凝雨按耐心下那阵悸动,舀了勺蛋糕,草莓的甜香味在舌尖漫开,“你要是想随便哄哄我,那是不做数的。” 谢迟宴薄唇微启:“不哄了。” 秦凝雨:“?” 才三四天不见而已,老狐狸就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连现在哄她玩玩都不愿意了。 秦凝雨偏头,眸中写满不可置信。 “老婆。”谢迟宴稍稍俯身,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随后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成年人都直接用勾.引。” “哥哥,什么?” “跟我回家,告诉老婆。” 第61章 让渡 宝宝,今晚你可以掌控我 昏暗角落里, 小猫咪趴在懒人睡窝里,摆了摆毛茸茸的尾巴,伸出软乎乎的爪垫,够了够漂亮的蝴蝶结锁孔, 透着一层迷朦的光线, 好奇地打量着客厅处两道投在一处的阴影。 等待了十几秒, 也没等到家中两位两脚兽主人有半分带自己玩耍的意思。 于是很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趴回去, 懒洋洋地抱着沾着好姐姐身上馨香味道的小熊玩偶,乖乖阖上眼眸睡觉。 而另一边昏暗光线下的客厅,秦凝雨打开高脚柜上提前准备好的纯白色礼盒, 只是垂眸看了眼,就不可置信 地迅速合上。 她是眼花了,还是在做梦没醒? 秦凝雨迟疑地张了张唇:“……哥哥?” 谢迟宴面上看不出任何慌张神色, 薄唇微启:“试试?” 这倒衬得秦凝雨大惊小怪了,她稍稍缓了缓微乱的气息,平复内心那种上涌的惊涛骇浪, 再次伸手打开礼盒。 里头一层纯白雪绒般的薄毯上,放着手铐、口枷、项圈……这就是成年人都直接用勾.引吗? 对视间,秦凝雨微微仰着头, 感觉跟男人对碰到一处的视线,仿若一阵枯木迸发哔哩啪啦的火星, 胶着着,勾.连着。 秦凝雨目光一瞬不瞬瞥着男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指尖轻点了点黑色领带的尾端,一路沿着流连而上,仿若夜色中微光跃动的一曲华尔兹。 相连的黑色领结, 一边挂在男人脖颈,另一边勾.缠着她的指尖,像是主动系着一道无形的银质锁链。 谢迟宴垂眸,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着几分阴翳,半遮眸底的沉色,他的口吻从容、游刃有余,却遮盖不了丝毫久居上位者的隐隐压迫感。 “宝宝,今晚你可以掌控我。” “也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秦凝雨知道男人向来有着超乎常人的掌控欲,这是长时间身处高位才能沉淀的压迫感和气度,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样一个眼高于顶、难以攀附的男人,让渡出被掌控自己的权力,才会令人格外的心动不已。 领结材质的触感明显,秦凝雨的指尖微微颤着,心里说不清到底是茫然、期待,抑或是兴.奋。 流连般的指腹一顿,只用食指抵着黑色领结,几乎没有用上什么力道,她进一步,男人便顺从地退一步。 直到顺着小姑娘用食指抵着黑色领带的浅浅力度,施施然地跌坐到深红色的天鹅绒椅凳上。 秦凝雨□□,手里紧攥着黑色领带,跨.坐上来,几分期待又几分撒娇地问:“哥哥,你要这样哄我,会不会玩太大了啊?” 谢迟宴稍抬着头,瞥着眼前这双漂亮又清透的眼眸,眼尾微微挑起,清纯又几分妩媚,因着坐姿,稍稍朝前躬着几分,将纤薄腰.身勾勒出一片令人遐想的阴影,像只狡黠又明知故犯的小狐狸,纯真又勾人。 “哄人的法子而已。” 秦凝雨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真的可以掌控你?” “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雪夜新婚 第99节 “真不会秋后算账?” 谢迟宴稍稍后仰,几抹昏光自深邃眉目晃过,口吻几分意味不明:“老婆要是现在想放开,也可以。” 就算到了此时,男人仍是这般的从容、游刃有余,自下而上的目光,也似一寸寸地睥过,那股上位者的隐隐压迫感只增不减。 秦凝雨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手,像只明知道诱.引陷阱却明知故犯的兔子,在这道纵容又无澜的目光下,缓缓伸出手。 纤细手指轻巧穿梭,将黑色领带解下,轻飘飘地托在指尖。 “哥哥,闭眼。” 在谢迟宴阖上眼眸后,秦凝雨把黑色领带轻轻覆在男人的眼前,学着他以前对她的法子,认真又细致地在后脑勺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没过一会,金属材质的清脆冰冷声响落在耳畔。 “哥哥,现在把两只手背都在身后。” 谢迟宴一一照做。 小姑娘朝前探着身,几缕乌黑发丝蹭过侧脸和脖颈,身上那股淡淡好闻的馨香味道,直往鼻腔里钻,似有若无的,勾着几分挠人似的酥痒。 稍后双手都被拷到了椅腿。 秦凝雨稍稍后仰着了些距离,屏住呼吸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深红色天鹅绒椅凳上坐着的男人,顶上纽扣刚刚才被扯乱,半露冷白分明的喉结,质地讲究的深色西装少有几分褶皱,收束进笔直禁.欲的西服裤腿。 就在身后,落地窗外的繁华的街景俯瞰进眼底,光怪陆离的霓虹流光惊掠过,似一圈蛊.惑的淡淡水纹,黑色领带束在眼前,皮肤冷白却不显孱弱,极为反差的白与黑,衬得东方骨相少了几分含蓄古典,反倒显得这副深邃浓颜,愈加惊心动魄的危险性.感。 秦凝雨心跳漏跳了一拍,紧接着疯狂地跳动起来。 她确实是被勾.引到了。 想撕开男人这副温文尔雅的表皮,她知道禁.欲西装下,是怎样挺括的身形,有着怎样劲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是怎样的温柔又恶劣地蛊惑,又是怎样丝毫不掩饰成年男性骨子里征服的暴.戾和占有的一面。 想让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变.乱、失控,只因为她而不掩藏分毫的欲台高矗。 夜色静谧中,拉链的声音显得尤其的明显而清晰。 过了会,秦凝雨手指扶住肩膀。 “哥哥,做不到的……” 小姑娘微咬着下唇,丝毫不藏着撒娇又埋怨的呢喃,一会怪他生得这般,一会撒娇好难,一会啜泣想放弃。 偏偏尾音又拖长地胡乱地叫哥哥,又叫老公,娇气又勾人。 被拷在椅凳的手掌,修长指骨克制又隐忍地撑在椅腿上,冷白手背一层薄薄皮肤上绷紧蛰伏又狰.狞的青筋。 “宝宝,继续。”身前却传来温柔又恶劣的低哄,“宝宝真棒。” 秦凝雨微抬下巴,眸光抖了抖,溢出一声失.神又甜.腻的鼻哼:“哥哥……” 这双雾蒙蒙的眼眸与天花板的残影对视了会,微微缓了一会,总算找回几分神思。 白皙手指伸向纯白色的礼盒,从里面取出黑色口枷,气息还在微乱,指尖微颤地给男人戴上。 “哥哥,作为你乱.来的惩罚,你要戴上这个黑色口枷。” “不准亲我。” “不准叫我。” “不准咬我。” 之后秦凝雨半眯着迷蒙眼眸,却始终不得当,她从来被伺.候惯了。 这种似有若无、隔靴搔.痒的感觉,一时都不怎么好受。 秦凝雨格外怀念强势又有力的拥抱,只能求助又撒娇地唤着:“哥哥……” “亲亲我……你亲亲我。” 男人气息沉了沉,低沉嗓音被欲.浸染过,格外的蛊惑又性感:“乖,松开。” …… 纤细后背深深陷进深红色天鹅绒靠椅,只能徒劳又失.焦地看着天花板,皮肤散发一圈象牙白的盈润光泽,微张着唇,却连气音都发不出分毫,任由乌黑海藻般的长卷发杂乱地散在靠背。 在地板上投下的斜长阴影急.晃着。 自上而下的视线一寸寸地睥过她。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被修长指骨不容抗拒地高握着的纤细脚.踝,牢牢挡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笼罩下大片的阴影,就连微朦月色都无法觊觎分毫。 …… - “你是说最近产生了近乎是幻觉、幻听的症状?” “前段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伴侣,在雪崩里受困,触发灾后应激,需要我一直在身边照顾陪伴才能恢复,一直到她好转前我没有异样,直到那天我照常参加完会议,从书房里出来,看到落地窗外飘着大雪,眼前这一幕,跟我父母和她出事的山雪那幕,在我眼前重合闪回,我听到一声空而静的高山远响,之后在她的帮助下,我这次没有出现头两年的应激症状。” “之前一直没有异常,多半是因为你的责任感使然,你的伴侣触发灾后应激,需要你耐心又包容的长时间陪伴。在此期间,你在不断克制压抑你的情绪,所以才会在你的伴侣好转之后,那根紧绷的弦一得以放松,那些被你压抑的情绪就会极端地表现出来。”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名叫周泽礼,中欧混血,眉弓深邃,鼻梁高挺,如果忽略他此刻专业的言辞,大概会被误认为是国际秀场上的顶级男模。 他是谢迟宴一直以来的心理医生,自谢氏夫妇失事后,着手负责他的应激问题,在对方症状好转正常之后,只进行一年一次的心理健康评测。 这几年一直风平浪静,甚至上一次的心理健康评测,也就是半年前,评测结果甚至还显示良好。 周泽礼选择对男人再次进行一次心理健康评测,结果显示确实有过波动异样。 在得知没有出现头两年的严重这症状,并在伴侣的陪伴下逐渐好转正常的情况,忍不住松了口气。 因着长久医患关系的责任感使然,将话题绕到这位从前从未提及的伴侣身上。 病人重要的情绪问题,病人家属的作用显得尤关重要。 周泽礼尊重男人的隐私问题,提问只是点到为止。 可这位位高权重、向来很有距离感的男人,在提及到这位伴侣时,口吻无端变得几分柔和,并且坦然且很主动地向他提及一些相处的事情。 这让周泽礼有些在意料之外,又有些由衷地为他高兴:“xie,不过半年没见,你真的变了太多,情绪的一昧压抑只会让你变得更累。” 谢迟宴笑了笑:“半年前的心理健康评测后,你曾向我提出可以朝旁人让渡一些掌控欲的建议,我有幸实施。” 周泽礼了然地问:“是你那位伴侣?” 谢迟宴说:“是。” “这确实是值得很高兴的事情。”周泽礼少年时久居国外,有时的一些措辞还保持着书面翻译腔,“你一向有着超乎常人的掌控欲,这一点在你最亲密的伴 侣身上,会表现得格外的明显,你感觉如何?有感觉哪里有不适的反常吗?” “刚开始有些不适。”谢迟宴微拧眉头,那种眼前被蒙住,把身体和意志交由另一个人掌控的感觉,他一开始是有些排斥的,他骨子里有着强势又偏执掌控的一面,“可一想到是她,就会选择让步,甚至会在几个瞬间有种想更深地摧毁她,同时又被她毁灭的极端想法。” 第七次被分手、医者不能自医的混血大帅哥,在此时有种深深被虐狗的感觉,尤其是被他曾在心中判定多半会注孤身的对象,含着几分妒恨和歆羡,努力重拾自己的职业道德感。 “有种心理现象叫做cute aggression,中文译名叫可爱侵略综合症,人们在接触到觉得可爱的事物时,会产生强烈紧紧抓住、捏碎等极具有攻击性行为的极端想法,这是大脑在产生强烈的情感反应,大脑为了平衡这类兴奋和欣喜的情绪,所以才会呈现攻击感这种对立反应。”* 谢迟宴稍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涌现几分无奈又纵容的浅浅笑意:“她确实很可爱。” 周泽礼:“……” 有关心理健康的交谈结束,周泽礼叮嘱男人一些事项后,一起走出门外。 走廊静悄悄的,阳光从透亮窗户落进,在地板上撒下一道又一道斜长、不规则的菱形光条。 周泽礼跟男人并肩走着,注意到男人脚步停住,目光落在楼下的一处。 循着视线瞥去,枯黄灌木丛旁边,金灿色阳光浅浅落下,将头顶蓬松柔软的乌黑发丝,染上一圈浅金色的光晕,半蹲在地上的年轻姑娘,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白,长款羽绒服微微拖着地,正用着手套上的毛线球逗着一只橘猫,侧脸白皙泛红,笑容格外的明媚动人。 周泽礼视线转回,瞥到男人微不可查地轻勾唇角,心中顿时确定对这位气质难得一见的美人的身份,除去医患关系,他们亦是多年的旧友,由衷地说:“看来你找到了你的angel。” 谢迟宴口吻柔和:“my sweetie.” “good luck.”周泽礼转身离开,边挥手边说,“那就不打扰你们剩下的时间了。” 谢迟宴下楼的时候,正看到小姑娘拿手套上的毛线球逗猫不成,反被猫咪吓了一跳地跳起了身,眸光惊疑不定地抖了抖,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子还挺大惊小怪的,很孩子气地笑出了声。 完全没有初见那副懂事又佯装成熟的模样。 小姑娘边笑边偏头时,视线正对上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瞬间眸底的那几分笑意,像是涟漪泛开了一圈圈,脸上的笑容格外生动,明媚又可爱,站直了身体,又朝他直直、很大幅度地展开了双臂。 “哥哥,要不要抱抱我?” 谢迟宴大步迈去,带起的风声和阳光碰出清脆的一响,手臂揽过后腰,将小姑娘拥进了怀里。 秦凝雨微微踮着脚,两条细长手臂环过男人脖颈,下巴垫在宽直的肩膀上,侧脸极轻地蹭了蹭。 谢迟宴问:“老婆是在安慰我?” “是奖励。”秦凝雨稍稍抬手,学着男人惯常哄人的法子,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哥哥,你好棒,也好勇敢啊,能直面自己内心的人,都是特别值得夸奖的。” 他们这时离得近,男人低低的笑,紧挨的胸.腔共振,难掩几分愉.悦的意味。 秦凝雨只是微微眨了下眼眸的间隙,一阵悬空的失重感袭来,只得伸长两只细长手臂,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竟然被男人考拉抱了起来。 秦凝雨这时要高出很多,只能微微垂着头,定定看着托抱起她的男人,白皙泛.红的脸颊背着光,耳垂蒙着一层薄薄蝉翼般的朦胧红晕。 谢迟宴仰着头,语气几分意味不明:“不该奖励我一个吻么?” 秦凝雨微微怔然了几秒,偏头环视了圈周围,迅速确认没人后,凑近在男人脸颊“啵唧”一声,轻羽般的触感一碰即分,她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定定看了眼男人,又迅速、情不自禁地再次凑近,飞速在唇角处轻蹭了下。 被吻的人眼眸温柔从容,反倒是吻的人先羞红了一张脸,只能半躬着腰,趴在男人的肩膀上,用撒娇般的气音说:“哥哥,快放我下来了。” 谢迟宴知道小姑娘一向脸皮薄,把她从怀里放下。 只是小姑年脚刚沾地,偏移飘忽的视线一顿,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然后扎进他的怀里,把脸颊深深埋在胸.膛前,两只手还紧紧抓着两边小臂。 谢迟宴微抬视线,跟二楼窗边给绿植浇水的周泽礼对视上。 周泽礼手里拿着水壶,神情坦然地靠在墙边,朝他挥了挥手,打完招呼后,很善解人意地帮他们把纱窗紧紧拉上了。 秦凝雨回想刚刚对方眸中的促狭:“你们认识啊?” 谢迟宴说:“周泽礼,我的心理医生。” 怀里顿时传来声喉咙里溢出的小动物似的极其后悔的呜咽声。 雪夜新婚 第100节 沉默了好一会,闷闷的嗓音才再次传了出来:“惨了,你的心理医生肯定觉得你有个特别黏人又世风日下的老婆。” “哥哥,你赔我清白。” 谢迟宴颇为几分好笑,伸手轻揉了揉白皙耳垂:“只会觉得你可爱。” 回到家里,秦凝雨坐在沙发上撸了好一会猫,才慢慢平复。 老狐狸这个始作俑者都没什么反应,那她这个无辜被蛊惑的帮凶,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好了。 秦凝雨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心情再度变得很好,因为她在回来路上,很仔细地确认了男人的心理评测结果,确实存在些异常,不过好转正常的态势也特别明显,是很积极乐观的结果。 小猫咪软乎乎的爪垫被抬起,秦凝雨笑眼吟吟:“小十一,姐姐给你开罐头庆祝。” 话语刚落,秦凝雨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是容以莲,蓦然想到什么,神情怔然几秒,放下握住的软乎乎的爪垫。 秦凝雨心道该来的总会来,拿起手机,走在落地窗前才接通。 “喂,妈。” 电话那头无端沉默了好一会,容以莲开口道:“凝雨,我知道热搜的事了。” 秦凝雨微微咬了下唇,她其实昨天就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消息发了又删,想想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打电话说,可就是想心里存着侥幸拖延的时间里,容以莲竟然主动出击了。 “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容以莲一时没吭声。 秦凝雨知道她这是在生气,从前她没说是觉得这段持续大半年的婚姻有名无实,后来是想处理好跟男人之间的感情,再把他好好地介绍给母亲、继父和弟弟认识。 沉默在蔓延,容以莲终于说了句:“你想好了?” “非他不可?” “想好了,非他不可。”秦凝雨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口吻柔和又坚定,“我会带他回家里一趟的。” 电话挂断,站在一边旁听的喻建和喻斯源面面相觑,一个装着浇花,一个假意擦着花瓶,又一同仔细瞧着沙发上中年女人的脸色。 然后互相使起眼色,几个来回后,双双动身。 喻建说:“老婆大人,喝茶。” 喻斯源说:“母上大人, 吃颗喉片,清热解火。” 茶杯磕到茶几上,溅出几滴茶水,容以莲目光锐利又审视地看着眼前尽献殷勤的父子俩。 “如果不是我今天到外面,听说我竟然凭空多了个女婿。” “你们爷俩,还想帮凝雨瞒我到什么时候?” 喻建和喻斯源深知此刻抵赖是最错误的法子,喻斯源被自家老爸使了个眼色,只能硬着头皮来:“老妈,你别生气,我也觉得那野男人大姐姐六岁,这都两轮代沟了,对姐姐又好又千依百顺有什么用,等他来,我第一个帮你不让他走进门。” 容以莲听到“野男人”就皱了皱眉:“什么野男人?那是你姐的老公。都出门,别在我面前打转,看得心烦。” “那正好,我去跟朋友看电影。”喻斯源立刻安排好,朝着外头走去,“老爸去找李叔下象棋。” 容以莲却说:“都去囤年货。” 喻斯源停住脚步,转身明知故问:“老妈,囤年货做什么?” 容以莲不耐地说:“家里到时候有客人来,空空得像什么样子。” “好嘞。”喻斯源知道她这是松口的意思,散漫笑了笑,一把揽住自家老爸的肩膀,“老爸,走吧,我们这就去外面买一大堆年货,千万不能怠慢了咱家老妈的贵客。” 而另外一边,秦凝雨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地薅着小猫咪的毛发。 直到谢迟宴坐到沙发另一边,才慢吞吞地抬头:“哥哥,我有些焦虑。” 谢迟宴没抬眸,而是拍了拍大腿。 秦凝雨缓缓挪过去,两条细长手臂环过脖颈,跨.坐上去。 谢迟宴安抚地轻揉了揉纤细脖颈:“怎么了?” 秦凝雨有些心绪不宁:“我们的事情被我妈妈发现了。” 谢迟宴还没开口。 秦凝雨又勾了勾衣袖:“她要是不同意我和老公离婚,跟你在一起,怎么办啊?” 谢迟宴说:“那就一起过,一三五他陪你,二四六我陪你。” 秦凝雨:“?” 好体贴,好善解人意,竟然还给她做六休一。 谢迟宴问:“明儿是不是休假?” 秦凝雨想了想:“对,小冯总放的话,大家分批休假,项目突发宣传问题,有几个组员要去山城出差,庆功宴推到下周五晚,这两天确实是轮到我休假。” 说完,秦凝雨反应过来:“哥哥,你向小冯总打听我行程做什么啊?” 谢迟宴说:“明儿跟你回江城。” 对视间,秦凝雨隐隐有种预感,心弦微微一动,紧接着心跳声细密地响起。 “去做什么啊?” 谢迟宴说:“去跟丈母娘提亲。” 第62章 填充 往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翌日, 秦凝雨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还有些忧心忡忡,也还是在昨晚,她在自家老公的陪伴下, 给容以莲打了通电话, 定下了今日回江城的事情。 大概是近乡情怯, 虽然她看自家老公无论是样貌、家世、气度、还是人品都是顶好的, 可家中是怎么想的,她是有些摸不到底的,无论如何, 她都很衷心又贪心地希望家人们能真心地接纳和喜欢男人。 但是就这样去家中,喻叔和弟弟她都不是很担心,可她知道容以莲心中对这事、对她心中都有气, 她了解母亲的性子,这是丈母娘头次见女婿,怕是会有些波折。 秦凝雨越想越有些此行来得猝不及防, 也太过突然,尤其不想因为自己对这件事不恰当的处理方式,牵连波及到男人一点。 谢迟宴垂眸回了个消息, 抬眸,瞥到小姑娘出着神, 微微揪着眉毛,一副纠结又忧心忡忡的模样。 修长手指微勾了下白皙鼻尖,谢迟宴几分失笑地问:“怎么一早就皱着脸?” “谁让老婆受委屈了?” “哥哥,你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秦凝雨下巴尖微蜷进纯白毛绒围巾里,她现在出门必备“老公怕你冷牌”毛线帽、耳套、围巾、手套缺一不可,男人还用着怕她腻的由头, 定制了差不多一橱面的保暖穿戴的用品,来自意大利一家百年的手工老牌作坊,回回换着法子给她穿,把她当毛茸茸的雪人造。 “我是怕你受委屈。”秦凝雨说,“你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到了家中还不照样是小辈,我一直没跟家里说结婚的事情,而且我母亲一直不希望我找外地人。” 而且无论是家世还是阅历,她都跟男人相差甚远,容以莲向来为母则刚,这场“鸿门宴”没准是会为她立个“下马威”。 谢迟宴自然看得出小姑娘的忧虑,稍稍俯身:“老婆不受委屈就行,拐走了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哪怕是委屈,也该都受着。” 秦凝雨顿时感觉心软得不像话,微仰着头,定定瞥着男人。 谢迟宴问:“要抱我吗?” 秦凝雨探身,往男人怀里迅速蹭了下,退开前小声说了句:“哥哥,我会在旁边帮你的。” 淡淡好闻的馨香从怀里一触而过,谢迟宴微不可查地轻勾下唇角。 私人停机坪,天际线又白又远,冬风猎猎,高高吹扬起乌黑长卷发,秦凝雨稍稍眯了眯眼眸。 远处一群肩宽腿长的年轻男人,西装笔挺,站姿挺拔,跟国际男模队出动了似的,正在来来往往地搬着礼箱,楠木礼箱上系着红色丝绸结,囍气满满。 谢从洲单手插兜,懒散指挥着:“礼箱都小心点搬,系着两条红色丝绸的都是贵重物品,别误了大事。” 林祈徽手执一份红金清单,长不见底,正在跟管家负责清点聘礼,谨防漏失错失。 这可是他们大少爷顶天的大事,谢老爷子和老太太各种千叮咛万嘱咐,更是下了死命令,提亲这事儿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又风光又热闹,摆出对大孙媳的重视珍视的态度来,务必让亲家母一家欢心、安心! 被眼前一幕惊到的秦凝雨:“?” “……这是?” 谢迟宴握住她的手,口吻从容如常:“提亲而已。” 谢从洲侧眸,便看到朝他牵手走来的夫妇俩,笑道打趣:“大哥大嫂成双入对的,可怜我这个做弟弟的,大早上连被窝里的老婆都不能多抱一会。” 谢迟宴笑道:“这边既差不多了,现在赶回去睡个回笼觉还来得及。” 谢从洲问:“真不要我陪着一同去?” “不必。”谢迟宴说,“太多人会吓着伯母一家。” 在一边默默旁听的秦凝雨,心想用不着很多人,眼前这阵仗已经够吓人了,她现在都不敢想象一家子人的表情。 林祈徽和管家对视,稍后走来:“老板,已经清点完毕。” “现在可以跟太太准时出发了。” 谢迟宴稍稍颔首。 - “这是有什么电视剧来拍吗?怎么这么热闹,我看外面停了一排豪车,随便一辆都能抵我套房子!” “这是来喻家上门提亲了,你回来晚了,没看到刚刚那个阵仗,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帅哥,把系着红丝绸的楠木箱大箱小箱地统统搬进了小洋楼。” “喻家不就是一个儿子?上门提什么亲?倒插门啊?” “什么倒插门?你刚搬来不久不知道,是以莲改嫁前的女儿,每年都回来一次,人懂事听话,长得漂亮性子还温柔,读的京大,在临北大公司上班呢,我原本还想介绍给我外甥,一表人才,在烟草局上班,结果没有这个缘分啊。” “我刚刚看到以莲的女婿一眼,长得比男明星还好看显眼,那气质也忒贵气,往那一站,衬得旁边都俗了。” …… 早年喻建事业刚刚起步,后来跟容以莲组建家庭,就是住在南枫巷街里,后来喻建事业发达,夫妻俩都是恋旧爱热闹的人,左邻右舍都相熟,不愿搬走,便翻修了独栋小洋楼。 巷街里本就爱热闹,更别说是娶亲这种人生大事,还是这种豪门来提亲的架势,百八十年都见不着一回,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小洋楼外热闹非凡,小洋楼内喻家一 家子人面面相觑。 雪夜新婚 第101节 容以莲知道女儿女婿要来,使唤知情不报、买完年货回来的爷俩大扫除,亲自督工,把小洋楼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得透净又敞亮。 大早爷俩都被容以莲叫起来,又被轰出去买菜,一直到女儿女婿来前都忙个不停。 容以莲知道女儿嫁的不是普通人家,是在临北有权势的谢家,首先她这个做母亲在跟前就不能失了气势,却没料到此刻完全被眼前这架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聘金、聘饼、八式海味、香炮镯金、四京果、酒鱼生果、三牲、四色糖,茶叶烟酒、斗二米、贴盒。* 此外还另有各类翡翠金玉,容以莲一向偏好翡翠,其中一对帝王绿玻璃种的翡翠玉镯,品色难得一见,更是价值连城。 给喻建另备的大礼是烟酒笔墨纸砚,其中一方极具风骨的清端蕉白砚,出自四大名砚之一的端砚,出自清代大手,喻建只是瞧上一眼,质地细腻如玉,名家雕刻的蕉白叶纹理,似萦绕一层紫气云霞,见之不俗的名世藏品。* 喻斯源面对一众难求的岩石矿物原石和标本,原石有祖母绿、青金石、紫髓玉等,岩石有斜长角闪岩、方解石、石英晶体、 阿兹特克太阳基性砷锌石等,他向来喜欢搜集千奇百怪的岩石,最偏好的是百闻不如一见的香花石,俗称矿物界里的大熊猫,黑色云母和白色方解石相间,漂亮的蛇纹线条蜿蜒而上,镶嵌着钻石般光泽的白色晶体。*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容以莲心里蓄势待发的气焰和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若说件件华美贵重,总还能找得到华而不实的由头,可男人这般显然投其所好、极其用心的件件摆在眼前,自家女儿被这般重视珍视地对待,不会有一个母亲内心没有丝毫动容。 容以莲面上镇定不显,执着红金色礼单的指尖在微颤。 喻斯源瞅见了,仍旧懒懒环抱着双臂,稍稍俯身,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姐姐,眸中尽显促狭意味,凑到耳旁,压低声音道:“姐姐,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是把财神爷都迎回家了?” 秦凝雨还有些神魂在外,无心跟自家弟弟进行幼稚、没有营养的斗嘴:“喻斯源,你小点声,不要影响我听他们讲话。” “看你这点没出息的小样。”喻斯源几分揶揄道,“老妈还能把你老公吃了不成?” 秦凝雨紧张兮兮的,压低嗓音:“……你小点声!” 喻斯源本意想打趣几句,刚好顺便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结果看自家姐姐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只无奈地耸了耸肩。 很嫌弃地心想,也就这只身在其中的小白兔看不清半点局势,就她家老公这种级别这种道行的,放在神话故事里那都是翻云覆雨的万年大妖,还能在这受欺负了不成? 容以莲把红金礼单往茶几上一放,跟红棕色八角茶盘里的琳琅茶果,倒连成相得益彰的囍色。 一片安静中,容以莲双手微微交叠,端放着在腿上,觑着眼前不过而立之年、却难掩周身沉稳气度的男人,这人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是顶尖的,无可挑摘,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比量之下,实在很难生出安心和满意,毕竟以眼前这位的阅历,随手使的一个手段,拿捏一个小姑娘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沉思稍刻,容以莲开口道:“早先老爷子病情的事情,要多亏了谢老爷子的善心和帮助,我一直没能去登门拜访,不知道谢家两位老人家近来可好?” 谢迟宴薄唇微启:“两位老人家近来一切都好,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提亲事大,万万不可让姜姜受半点委屈。” 容以莲听到这声“姜姜”晃了晃神,老爷子在世时总是这样叫着,心下顿时几分说不清的感慨和怅然:“迟宴,凝雨的性子你也知道,年纪小,很多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赔个不是。” “伯母不必担心。”谢迟宴口吻无端几分柔和,“夫妻间本就是互相理解扶持,姜姜年纪小,有时候孩子气了些,是该这个年纪的活泼,凡事也想得明白、拎得清,再说,是我平日里多受姜姜照顾。” 这话说得敷贴顺意,容以莲听得出男人话里话外的维护和爱护之意,在外给足了自家女儿的面子。 她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么?忙起来三餐胡乱扒几口,跟只小猫进食似的,咖啡猛灌,过得又拼又日夜颠倒,天冷体寒了也不记得穿衣保暖,又不会照顾自己又惹人平白无故地担心。 想到这,容以莲在心下叹了口气:“大老远从临北来,也辛苦,先吃点饭吧,都是些家常菜。” 午饭谢迟宴同容以莲和喻建坐在一处,而秦凝雨和喻斯源坐在一处。 容以莲问,谢迟宴就答,问的都是些平常的事情,又问起婚礼的事情,期间一来一回,双方言笑晏晏的,瞧着聊得极为恰当,像是久逢知己。 秦凝雨默默咬着碗里的糖醋小排,半点都插不上嘴,深深感觉到一股异常融洽、又暗潮汹涌的诡异氛围。 容以莲完全换了一种策略,绵里藏针,让她丝毫没有办法插嘴,好在男人回回没踩坑,都极为得当地回答过去,她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做着吃饭的正事。 秦凝雨肩膀被极小幅度地撞了撞,稍稍偏头,听到喻斯源在耳边说:“两个千年的聊斋斗法,把你这个敲钟的和尚快愁死了。” 就知道这个小混球没什么好话,于是回撞了撞肩膀。 他们吃完饭,下午就在沙发边聊着,秦凝雨也不知道容以莲今天怎么转了性,唠兴大发,于是拉着喻斯源这个人形幌子,就往沙发角落边挤着坐。 另一边谢迟宴朝着丈母娘敬了盏茶,修长指骨托着茶盏,金骏眉顶级品种,汤色红艳,碗壁和茶汤相触漾开一层淡淡的金圈。 容以莲目光触及温热茶水,她是书香门第落魄出身,骨子里难免有点清贵做派,这年头懂礼的小辈不多了,只不过这半日不到的相处,足以见得男人出自高门大户的沉稳气度,态度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心下早已暗含几分赞许之意。 她这个女儿的性子她是再了解不过的,瞧着温柔听话懂事,其实比谁都有自己的想法,性子是一顶一的倔和犟,不撞南墙不会罢休,俗道彩云易散,过刚易折,女儿出门在外有自己的追求,身旁有这样年长数岁的男人爱着护着,倒是件再安心不过的事情。 只是想是这般想,却迟迟一时没有接过这盏茶,心里似有犹疑、不舍、欣慰等复杂情绪,一时上涌过心头,就好像她接过这盏敬茶,就要从此放开女儿的手。 “伯母别担心。”谢迟宴薄唇轻启,“无论如何,姜姜都是你的女儿。” 让一个小辈放言宽慰自己,这倒叫容以莲再说不出些什么了,接过茶盏,便是认了这门亲事、这个女婿。 “迟宴,庭院月季看得正好,陪我出去看看吧。” 秦凝雨也拉起喻斯源,起身,亦步亦趋地打算跟着一起去。 “斯源去厨房打下手。”容以莲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凝雨留着看家。” 这话一出,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喻斯源低声提醒:“姐姐,你最好好好听老妈的话,在这等着,你热搜败露那事还没完呢,这会老妈不记得找你算账,等跟你那位聊完,有得你头疼的。” 只是说完,也没见秦凝雨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慢吞吞坐回到沙发上,轻轻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喻斯源不紧不慢地坐回去,坐臂随意撑在靠垫上:“姐姐,您见过哪家女婿见丈母娘能一帆风顺的?算我求您,别叹气了,财运都要叹没了。” 秦凝雨偏头,直直瞥着他。 被这道温温柔柔的目光一看,喻斯源向来吃软不吃硬,心想这个认真的小迷信,难得顺从地“呸呸呸”了声,才说:“行,大喜的日子里,我不乌鸦嘴。” 喻斯源顺从不了两秒,又故意逗她:“不过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到底是 不是个老公宝女?” 秦凝雨:“……” 今天她不让这个小混球知道她的厉害,她就不该姓秦。 喻建从厨房里注备好水果拼盘,出来的时候,正看着他一向温温柔柔的继女,拿着一个抱枕打着自家便宜儿子。 “喻斯源,别欺负你姐!” 被打的喻斯源:“……”真倒反天罡了。 “爸,你看清楚,被打的是我。”喻斯源揪着眉头,一把抢过袭击自己的抱枕,狠狠抱进怀里,故意一脸的吃痛,“姐姐你真的好暴力,你真的不会在家里家暴姐夫吗?” 然后后脑勺被自家老爸狠狠削了下。 喻建笑骂道:“臭小子别乱胡说。” 又朝着秦凝雨和颜悦色道:“凝雨,来,吃点水果。” 秦凝雨笑道:“谢谢喻叔。” “嘁——”小混球在旁边不爽地轻嗤。 晚些时候,谢迟宴陪喻建下了会棋,秦凝雨和喻斯源被容以莲征用包饺子。 包了会,秦凝雨去给隔壁林奶奶送了些饺子,被打趣了几句,匆匆回来,发现喻建拎着一大袋的甜品回来,都是挑着最贵、她的口味来的。 秦凝雨跟喻建一起走进庭院,她看得出来喻建有话想对她说,放缓脚步。 “其实。”喻建犹豫了几秒才说,“本来你们母女的事,我不该多掺和,可你也知道,你妈妈这人脾气爆,也最嘴硬心软,她有时候在气头上说的话,事后每次都后悔,可又放不下面子低头,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你妈妈因为这个事突然晕倒,她要强,也怕你们担心,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跟你和斯源打电话。” “凝雨,你也不要太担心,这次她肯松口进门,就是衷心祝福你这段婚姻。” “喻叔。”很多事秦凝雨心里都明白,由衷诚恳地说,“其实我一直挺感激您的,我不常在身边,一直很感谢您能把妈照顾得这么好。” 喻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凝雨,你是个好孩子,没事常回来坐坐,带上你丈夫一起,多来看看你妈,她心里肯定高——” 中年男人话语一顿,看到门口直直站着的身影,笑容敛了敛:“那我先进门了,你们母女俩这么久没见,好好多聊会。” 说完落荒而逃,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妻奴模样。 突然其来的独处,秦凝雨没开口,容以莲也没挪步,她们心知肚明着,都有话要对彼此说,可话到心头,却无声漫延出沉默。 过后,容以莲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上次跟你打电话后,其实你喻叔劝过我好几回,我也想明白了,你和斯源也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母亲突然的让步,反倒让秦凝雨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往常母亲越强势她越倔,像是古筝上紧绷的一根弦,表面一派平静其实各有角力。 冬日天阴阴的,冷风刮了过来,秦凝雨鼻尖有些微红。 容以莲知道她怕冷,无奈道:“回房吧,外面冷。” 一起走进玄关的时候,容以莲蓦然想到刚来时自家女儿被裹着毛绒绒雪人的模样。 心下忍不住纳闷,这个女婿,倒比她这个长辈还像长辈。 晚饭煮的饺子,吃完后,秦凝雨寻着谢迟宴出去散步消食的由头。 这处老街还保持着大部分原貌,岁月久远的痕迹,各家店铺大开,放眼是闪烁的霓虹灯牌,时不时传来几声刺耳鸣笛。 秦凝雨跟谢迟宴并肩走着,忍不住开口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只是一些小事。”谢迟宴似笑,“老婆怕我受委屈?” “才不是。”秦凝雨就知道男人向来游刃有余的,只有自己在白担心,此时口是生非起来,“我是担心妈不同意我跟老公离婚,和哥哥在一起,那我们就没办法结婚了。” 谢迟宴说:“不同意也没办法。” “那就委屈哥哥了。”秦凝雨用手指勾了勾男人衣袖,“只能跟我私奔了。” 他们沿着路一直走,熟悉的街道,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太多的变化,秦凝雨仿佛能看到曾经的自己出现在各个地方。 秦凝雨突然很轻声地说:“哥哥,其实我每次回来,我都挺孤独的。” 就像有看不清、摸不到的潮水,慢慢浸没进她的呼吸。 秦凝雨沿着高坡走,这里附近有小学,经常有接送孩子放学的父母,小孩在斜斜的高坡上走,大人牵着手在底下跟着。 喻家很好,有亲人的感觉也很好,容以莲对她很关心,多年来一直牵挂着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从来把她当亲姐姐看待,就连喻叔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对她的好,她明白也懂得,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他已经做到普通人能做得很好的了。 可也就是因为如此,她见过真正和睦又鸡飞狗跳的家庭,容以莲对她的爱多年和愧疚交织,喻叔对她的爱多年因爱屋及乌而生,弟弟对她的爱总是带着一种道不明想要弥补她缺失母爱的包容,可她拥有过爷爷无条件的偏爱,才更能体会到那种独身一人的感觉。 “一切都很好,妈妈对我很好,喻叔对我很好,弟弟也对我很好,我应该没有什么怨言的,可是再怎么想办法骗自己,我们是一家人,好像都没有办法成功。” “我现在站在这里,会想到在这我一个人放学回家,旁边有小朋友被家长牵着经过,会想起拐弯过的那个街道,我其实很想吃嘴上却说不想吃的冰淇淋,还有我很想去、却因为生病没去成的游乐场。” 秦凝雨还是第一次对谁说出这些话,在她的成长里,懂事和听话是必要的,他们都在尽力维持和家人们的平衡,在乎着彼此的感觉,她也从来不例外。 可是某个时刻,她也想脆弱一些,想任性一些,也想得到更为确定的偏爱一些。 “如果我掉下来,哥哥你会接住我吗?” 秦凝雨稍稍扭过头,只是对上男人视线的瞬间,眼眸里便亮起笑意。 她忍不住想,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很奇妙、很雀跃、也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只是因为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起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眼神,脑海就不自觉跑进和他在街边散步、牵手拥抱接吻的想象里。 有关未来的勇气变得清晰又有目标。 谢迟宴稍稍仰着头,冷风抚过小姑娘的乌黑长卷发,染着那股淡淡馨香掠过鼻尖。 雪夜新婚 第102节 像是一瞬被拨动的表盘,指尖微振的余韵,刮起阵如梦似疯的蝴蝶飓风。 谢迟宴蓦然想起小姑娘去酒店出差的那三天,因为担心他会应激,每晚都会打来一通电话。 【哥哥,见声如面,我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社畜生活,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过哥哥过自己的,我担心自己的嘛。万一哥哥逞强,怕在我的面前丢脸,不愿意告诉我不舒服怎么办啊?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哎呀……我是不是太肉麻煽情了,还好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看不到我……怎么又被说歪了……】 【哥哥,我今天又开了一天的会,好累好累啊。有时候我开会的时候在板着脸,心里觉得还挺好笑的,总有种我其实是在装大人的感觉。今天的工作也特别的顺利,助手小妹妹给我买了奶茶喝,我看到她总是能看到曾经的自己。我觉得这次应该可以提前完成任务,对了,我说了这么多,哥哥你会不会嫌我吵啊?当然哥哥如果有什么时候开心或是烦心的事情,都可以悄悄告诉我……还有……我想你了……】 【哥哥……】 …… 以至于白茫茫的山雪,空而静的远山回响,无人之地的昏暗……那些破碎又闪回的关于不好记忆的场景,在一道又一道温柔又格外撒娇的嗓音里逐渐消融。 路灯映下一层暖白色的光芒,小姑娘微微闭着眼,明明身处冬日,白皙侧脸扬着浅浅笑容,好似早春明媚一瞬翩然而至。 直直向后倒下的瞬间,被从身后拥进温柔又有力的拥抱里。 “老婆,往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低沉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像是一句再简单不过、却又无比珍重的承诺。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着,重新填充一次回忆?” 第63章 月色 今晚月色好美,我还没说过爱他……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稍稍唤醒秦凝雨的些许晃远神思,被扶着在地上站稳后,偏头直直朝着男人瞥去,眼眸发亮, 写满说不清的期待和雀跃。 一起重新填充一次回忆——令她此刻心动万分、未来也会永远记得的一句话。 淡淡的暖白色灯光下, 谢迟宴问:“家长不在, 现在只有家属在这里, 还愿不愿意让我牵你走 一次?” 秦凝雨缓缓眨了下眼眸,唇角不自觉轻泛笑意,这么会有人把这么一件小事, 说成就像求婚一样的珍重啊。 ——也或许只是她的心跳在作祟。 秦凝雨走回斜坡的起点,步履有些急,走了几步又变成小跑起来, 耳畔轻跃起的风声,仿佛和胸膛里的心跳哐哐作响。 此时四下无人,一方红橙色的灯牌在屋檐处凸出来, 很晃眼的霓虹灯光,在地上撒下光怪陆离的光晕。 秦凝雨站在斜坡的起点,朝着侧边伸出左手, 指尖被修长指骨握住,白绒手套上的毛线球流苏随着动作晃了晃。 她停下脚步, 低头垂眸,把白色流苏轻轻绕过男人冷白骨感的手腕,还调整方向把毛线球放在最上面,认真专注地系了个极其漂亮的蝴蝶结。 “哥哥,你现在好像个漂亮的礼物。”秦凝雨眼眸微弯,轻轻晃了晃手, 看着连接着男人手腕的毛线球也跟着晃了晃,“这样你就被我锁住,不能随便放开了。” 被当做“礼物”锁住的男人,倒也不恼,几分纵容地说:“老婆喜欢礼物就值得。” 秦凝雨只是被这道目光瞧上一眼,明明是她先说的礼物,反倒是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几分羞涩笑意,无论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亲密接触,她好像还是没办法在男人面前变得有出息起来。 可她这会又不是很想被男人看出来,只飘忽地挪开目光,轻声嘟囔道:“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啊。” 小姑娘在斜坡上走着,却无心看着前面的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连接自己毛绒手套和男人手腕的毛线球,她迈步大一点,毛线球晃得幅度大一些,迈步小一点,晃得幅度就小一些。 像是只被毛线球牢牢吸引视线的猫咪,眸光好奇又认真。 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又几分纵容:“小朋友,看点路。” 秦凝雨被男人纵容惯了,没抬头,很理所应当地说:“哥哥,你帮我看着路。” 谢迟宴轻笑:“走慢点。” “往左边走一点。” …… 在一道又一道低沉指令下,秦凝雨走到斜斜高坡的最高点,这才缓缓视线上移,落进这双被路灯映亮的深邃眼眸里。 在这么个瞬间,秦凝雨蓦然想起集团晚会的那个雪夜,是他们自婚后半年后再次见面,那时低血糖的她,被下车的男人拦腰抱起,也是像这般对上男人的眼眸。 秦凝雨只是稍稍缓神的间隙,两边侧腰被宽大手掌握住,眼前随之一晃,就被男人从高坡上举抱了下来。 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秦凝雨怀着私心地轻晃了晃毛线球,然后垂眸,仔细地解开束在男人手腕的白色流苏。 谢迟宴问:“不系了?” 秦凝雨轻声说:“我在拆礼物呢。” 男人腕骨上的雪白漂亮的蝴蝶结很快被拆开。 “礼物我很满意。”秦凝雨踮脚,往男人唇角飞快“啵唧”了口,“哥哥,这是给你的回礼。” 淡淡好闻的馨香从鼻尖飘忽开,小姑娘偷袭完,脸颊泛着微红,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人看到,这才佯装镇定地走开,只是同手同脚的步子,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秦凝雨走出一小段距离,直到余光瞥到地面投下高大身影的斜影,才暗暗加快了一点脚步。 白皙脸颊还在微微发热,刚刚她简直太不矜持、太世风日下了。 老街两边的店铺半开着,时不时有食物的香气飘来,霓虹灯牌交相闪烁,枝叶繁茂的香樟树晃着一地影影绰绰,这是座夜生活算不上发达的老城,烟火气十足。 秦凝雨从前每次回江城,都会独自一人出门,逛逛这条熟悉的老街,不过是漫无目地走着,只是走着走着,就逐渐变成了她一个不可或缺的习惯。 如果让秦凝雨说出儿时记忆里的美味,那肯定是街边的各种美味,无骨鸡柳、台湾饭团、手抓饼、关东煮、卤肉卷饼,拌粉拌面,烤面筋肉串、糖炒栗子…… 谢迟宴跟着小姑娘并肩走在街道旁,听着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小时候经常为今天是吃饭团还是卤肉卷饼而纠结;每回吃拌粉跟小店老板说不要加葱,前脚应得好好的,后脚就把邪恶的青色葱花搅拌得融为一体,拌了几下,嘴上突然惊叫“死了!”,然后瞧来歉疚的眼神,她每次都会嫌麻烦和心软地说那就这样吧,然后一边在座位上吃一边默默挑葱;小时候最喜欢的是逛文具店,买各种好看的文具,买书皮买笔记本买圆珠笔买涂改液买胶布……还被同桌嘲笑差生文具多,其实她每次都是班上的第一呢;长大点后却更喜欢逛书店,比起辅导书,她更喜欢书架上一月一刊或两刊的杂志,读者格言意林花火爱格……她的“狩猎”广泛,爱情故事、志怪聊记,冒险探案……她不自觉爱上这些文字架构的奇妙世界。之前知道杂志停刊的事情,还有种青春恍然逝去的怅然。 明明秦凝雨之前说是想脆弱一些,想任性一些,想得到更为确定的偏爱一些,可真到了要说的此刻,她却不自觉说起那些记忆深处美好的那些点滴日常,正是因为在很喜欢的人面前,所以才更想将自己所拥有的、珍惜不易的美好都捧给他看,像是捧起一抔沙粒里的细碎金阳。 普通平凡、却希冀着能有熠熠生辉的一面。 他们沿着街道继续走,秦凝雨骤然发现自己一直在说,也说得太多,像是只叽叽喳喳的小云雀,指尖晃了晃手套上的毛线球。 稍稍侧眸偷瞟的目光,在半空跟男人对撞,与映着闪烁霓虹灯光的夜色,忽而发出清脆一响。 男人浓长眼睫稍稍垂下,在眼睑处落着月弧形的阴翳,衬得这双深邃眼眸格外的深情,只是这么纵容的一眼,秦凝雨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确信顿时被抚平。 他们经过一个云朵小推车,擦洗得很干净,可某处掉漆的棱角,以及掉色的边沿,还是看得出来它年久岁月的痕迹。 商贩是个老爷爷,主要卖糖果、干货和蜜饯,秦凝雨轻轻挪近小半步,低声道:“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谢迟宴抬眸,视线瞥过眼前的姑娘。 秦凝雨这时突然又冒出了出门被老公包成一只严严实实、毛茸茸雪人的那种“家长支配感”,心下开始暗暗想着对策,如果男人要以“体寒不适合冬夜吃冰淇淋”或是“温热冰淇淋喝下”这种理由拒绝她的话…… 还是想着时,谢迟宴却说:“那就给老婆买。” 秦凝雨差点就想脱口而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吗”,可转念想想,既然男人都松口了,她做什么要上赶着去问呢。 自己又不傻。 只是就在小姑娘怔然的几秒内,谢迟宴薄唇微启:“看来老婆也不是很想吃。” “没有,很想吃。” 秦凝雨眼疾手快地攥住男人衣袖,却发现男人压根连腿都没迈动半分,眸中还颇为几分意味不明。 上当了,这种时候又来逗弄自己,秦凝雨有些恼地想。 “老狐——” 夜色中漂亮的薄唇无声讲着口型:“老狐狸?” 秦凝雨很乖又怂地改口成:“哥哥。”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秦凝雨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正当理由。 秦凝雨跟着谢迟宴走到云朵小推车前,冲着眼前的小冰柜出神,不同颜色的冰淇淋被存放在一个个方格里。 商贩老爷爷慈祥地笑:“想要几个球?” 秦凝雨微顿:“两个就好了。” 两个是她最后的倔强,一个她是肯定要翻脸的。 秦凝雨伸手隔空指了指:“这个绿的是抹茶味吗?” “是抹茶。”老爷爷说,“姑娘你来晚了,这个味道卖空了。” 秦凝雨微微揪起眉头,显然又陷入纠结和沉思之中。 老爷爷说:“姑娘试试草莓、香草、巧克力 的?来的小朋友都很喜欢。” 秦凝雨张了张唇,还没有说出一句话,身旁却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小朋友确实会喜欢。” 老爷爷是个健谈的人:“看着年轻,家里也有小朋友了?” 谢迟宴口吻沉稳如常:“是个女孩。” “女孩好啊,我孙女嘴很甜,每回我到家都要抱我。”老爷爷顿时喜笑颜开,“女儿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我家小朋友只有求人的时候嘴甜卖乖,不顺意的时候又张牙舞爪的。”谢迟宴口吻几分柔和,“爱撒娇,也娇贵,说不得骂不得半句,哭了还得自己哄。” 老爷爷笑得很幸福:“小朋友就这样,好的时候,爷爷千种好,爷爷长爷爷短的,不好的时候,一边装哭一边大喊‘爷爷坏,爷爷是个大坏蛋’。” 谢迟宴说:“算是甜蜜的烦恼。” 秦凝雨本来站在旁边,还在寻思谢迟宴从哪给她凭空变出个女儿来了,可从那句“嘴甜卖乖”开始就回过味了,此小朋友就是她这个小朋友! 关键是男人竟然还跟老爷爷聊起来养小朋友的心经,什么家里小朋友贪凉不好好穿衣服,什么家里小朋友不好好吃饭,什么家里家里小朋友玩心太重……瞧着一点都不脸红心跳的。 秦凝雨越发听不下去,誓要打断这场越聊越投缘的谈话,刻意清了清嗓子。 老爷爷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姑娘,笑了笑:“都怪我一聊起孙女,就没完没了,竟然冷落了小朋友的妈妈。” 身旁传来声低沉短促的的笑声,混在夜色里几分愉悦。 秦凝雨:“?” 又当小朋友又当妈的秦凝雨,心里默默骂了句老狐狸,脸上却是温柔乖巧笑容:“我想要香草和巧克力双球。” 老爷爷连忙说:“我这就来舀。” 最后谢迟宴付钱买了小份的冰淇淋桶,香草和巧克力双球。 秦凝雨接到手里,跟老爷爷道别,走出了一小段距离,用木勺舀起来喂到嘴里,冰淇淋的甜香味漫过舌尖,微眯了眯眼眸。 雪夜新婚 第103节 谢迟宴看她一脸幸福的神情,几分失笑道:“有这么喜欢?” 因为是你给我买的,所以很普通的双球冰淇淋,也被赋予不一样的意义,好像会变得更甜些,秦凝雨为自己这个想法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轻声地说:“因为很甜很好吃啊。” 秦凝雨又吃了几口冰淇淋,突然想起来男人刚刚跟商贩老爷爷的谈话,她竟然被小小的双球冰淇淋哄得差点忘了这事。 作为“小朋友”本人的秦凝雨,觉得自己的形象被狠狠败坏了,口吻含着几分羞恼,又几分揶揄地说:“哥哥,你真是个当好爸爸的料。” 谢迟宴眸色暗了暗,稍稍俯身,勾了下她的鼻尖,口吻颇为几分意味不明:“小朋友在外别乱叫。” 在外别乱叫,那在哪里能叫?秦凝雨忽而眸光一闪,想清楚后脸颊变得透红,扭头不想再看他。 “变.态。” 秦凝雨沿着街道继续走,男人始终落在外侧的半步之外。 越朝着尽头走,霓虹灯光越淡,那股市井的烟火气,像是落在身后的点点星光。 记忆里的这处是所花园,短暂的热闹随着时光洪流一晃而过,如今年久失修、杂草生得很高。 秦凝雨来到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游乐场面前,暗淡一片,被大门上的锁紧紧锁住,曾经周末要抢票的热闹游乐场,跟旁边的花园连成寂寥一片。 锁上还挂着用防水笔写的小木牌:【暂停营业,转租电话+189x……特告知!】 秦凝雨去年回江城的时候,隔壁林奶奶还带着自家孙女去玩,上次她回江城仓促,也没多逛逛就走,没想到这次再来就暂停营业了。 “那是摩天轮。” 秦凝雨伸手指了指那片暗淡的高空:“小时候如果谁坐过很多次那个摩天轮,在班上会很受欢迎的。” 谢迟宴问:“那你坐过吗?” 秦凝雨笑了笑:“本来是可以坐的,可是错过了那一次,之后再怎么叫我,我都不愿意坐了。” “没想到我想带哥哥来坐的这次,竟然还坐不到了。” 秦凝雨一时有些恍惚,也有些遗憾,为这阴差阳错,也为小时候曾做过要带喜欢的人来坐一次这个摩天轮的想法。 谢迟宴薄唇微启:“怎么会坐不了?” 秦凝雨鼻腔溢出一声含着疑问不解意味的:“嗯?” 十五分钟后。 一个年轻男人匆匆朝他们跑来,身上随随便便罩了件军大衣,自称自己姓张,说叫他小张就成,给他们开了游乐场的大门,又恭恭敬敬给把他们迎了进去,迅速把摩天轮的装置打开,霓虹灯盏盏亮起,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有盏灯没能亮起。 眼前摩天轮熟悉又不同的一幕,提醒着秦凝雨现在身处在男人陪伴在旁的此刻。 年轻小伙尴尬地笑了笑,对上男人侧眸的视线,很有眼力见地走开前,递来一个呼讲机:“您有事按这个麦的标识,我就在旁边小房子里等着,要启动打个手势就行。” 直到对方小跑着离开,秦凝雨还有些懵懵的,怎么男人刚刚走远打了个电话回来就变这样了:“不是暂停营业了吗?” 谢迟宴说:“跟老板说和女朋友回家,丈母娘棒打鸳鸯,只能私奔,女朋友太想坐摩天轮,希望能在寒冬满足一下她的心愿。” “野鸳鸯”其一的秦凝雨:“?” “哥哥,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实话?”秦凝雨下巴尖蜷进毛绒绒的围巾里,“我妈妈是不是甩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你离开她的女儿了?” 谢迟宴说:“五百万或许不够。” 那多少够?明明老狐狸一个人的家当,就算买下他们整条街都不会眨眼。秦凝雨明明知道这人是在逗她,听着不是很乐意了,几分埋怨,又几分撒娇地嘟囔:“哥哥,原来你对我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要是我妈妈给你甩一千万的支票,你是不是就要多考虑两秒了啊。” 谢迟宴俯身:“千金难买。” 秦凝雨脸颊红了红,还没冒起来的气焰腾地熄灭,有些犹豫地问:“那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迟宴说:“不是。” 秦凝雨猜也是。 对上小姑娘询问的目光,谢迟宴语调沉稳:“五倍的场地费,三倍的加班费,是鬼也能推磨。” 原来是钞能力。秦凝雨跟在男人身后,先坐进摩天轮里:“哥哥,你这样好败家。” 谢迟宴稍稍躬身,坐到她的对面:“以后让老婆管家。” 秦凝雨稍稍半站起身,对着小房子的方向挥了挥手,坐下来:“万一我给你管,更败家了怎么办啊?” 谢迟宴口吻如常:“那就败,继续努力给老婆赚钱。” 摩天轮缓缓上升,秦凝雨没说话,朝着窗外瞥去,唇角漫上轻轻浅浅的笑意。 窗边倒映着霓虹灯光,整条老街俯瞰进眼底,满眼似缀着烟火气的星光闪烁。 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前,秦凝雨偏头,直直瞥向男人。 只是对视了眼,清冽冷调的气息漫过鼻尖,脸颊、唇角落下轻羽毛的触感。 那股似有若无、撩人心弦的轻吻很快退离,秦凝雨下意识碰着被亲过的脸颊,触碰到的指腹,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你怎么突然亲我啊?” 谢迟宴说:“看到你的眼睛在说话。” 秦凝雨感觉心跳微微加快:“那它对你说什么了?” 谢迟宴说:“在说,想要一个吻。” 秦凝雨眼眸缓缓眨了下,突然直直看向窗外,微翘的唇角有些压不下来。 过了会,秦凝雨问:“那你猜我现在想什么?” 谢迟宴说:“在想我怎么猜出来的?” “不对。” 秦凝雨一听就知道他是随口说的,凑近亲在 男人脸颊,微微弯着眼眸:“哥哥的阅读理解满分,再给你一个奖励。” 说完,随着摩天轮平稳落地,然后跨步出去了。 一阵混着馨香的清风从鼻尖掠过,谢迟宴几不可查地微勾唇角。 他家小朋友太过可爱。 离开游乐场后,秦凝雨心满意足,完全陷入心愿达成和偷袭成功的雀跃里。 他们沿着街道一起走回去,经过一家打气球的商摊。 谢迟宴被小姑娘眸光定定一瞧,了然地问:“想要哪个?” 秦凝雨很大言不惭:“我想要那个最大的大熊玩偶。” 店主笑道:“姑娘,这个难度最大,要连中二十五发,缺一发都不行。” 谢迟宴说:“试试。” 秦凝雨也觉得难度太高,可瞥着男人的深邃侧脸,总对他有种不自觉的信赖感。 谢迟宴架枪瞄准。 二十五发全中。 店主脸色变了变,怀疑是同行来砸场,可眼前这位的周身气度,多半是大地方来的贵公子,既然话都放出去了,只能把最大的大熊玩偶递来,因为打中了彩蛋气球,还要附送一个小熊玩偶。 秦凝雨把还没有拆开透明袋的大熊玩偶紧紧接到怀里,手里还提着装着小熊玩偶的纸袋。 没走出两步,秦凝雨又被麦芽糖人缠住了眼:“哥哥,我想吃糖人。” 谢迟宴说:“给老婆买。” 店主是个头发须白的老爷爷,旁边一对瞧着四五岁大的孙子孙女,正眼巴巴地看着半米高的大熊玩偶。 一同走到小摊面前,秦凝雨看中兔子形状的糖人,刚指了指,被女孩一把拿走了。 而男孩一把抱住爷爷的右手。 秦凝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这是不想做她的生意吗? 女孩说:“我刚刚看到这个哥哥拿枪打破了好多气球,好厉害啊!姐姐,能不能让这个大哥哥,教教我哥哥?这个兔子糖我们白送给你!”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秦凝雨心里几分好笑:“你想让这个哥哥教你,怎么不去问他啊?” 女孩微仰着下巴:“姐姐,这个大哥哥这么喜欢你,肯定很听你的话的!” 一句“这么喜欢你”,让秦凝雨心尖微微一颤,眼睫微垂了下,偏头看向男人,凑近耳畔问:“哥哥,你觉得呢?” 谢迟宴朝着两个小孩瞥去,一个握紧手里的兔子糖人,一个抱紧了一脸无可奈何的爷爷的手臂,看来想给老婆拿到这个兔子糖人,要付出些小代价。 “来,试试。” 可显然这个小代价评估得很不准确,尽管谢迟宴很用心也很耐心在教了,男孩还是怎么都瞄不准一个。 到了最后,男孩抱着男人的左腿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大哥哥我一直瞄不准,好伤心”,女孩抱着男人的右腿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大哥哥我哥哥好没用,你不要嫌弃他”。 向来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男人,怕是头遭碰上这种棘手又无可奈何的情况,此时微拧眉头,只能低声劝着,最后还是亲自各赢回来一个小熊玩偶,才堪堪哄好两个小泪人。 谢迟宴拿着免费送的兔子糖人回来。 秦凝雨怀里抱着半米高的小熊玩偶,眼眸弯着,眼角几抹还没干的泪花。 “哥哥,你好狼狈啊。” 谢迟宴颇为几分无奈,也几分失笑,不过若是以此为代价,换得一个毫不顾忌的明媚笑容,倒也不算吃亏。 就算是吃糖人,秦凝雨也不愿意放掉怀里的大熊玩偶,只是把装着小熊玩偶的礼盒寄放在男人手里。 秦凝雨咬掉兔子糖人的耳朵一角,抬眼看到男孩女孩一同跑了过来,女孩往她口袋放了好几颗漂亮的玻璃糖,又小跑到自家哥哥旁边,两个小孩一同握着手,把手里另一个新做的兔子糖人递给男人。 异口同声地说—— “大哥哥,谢谢你刚刚教我射气球!” “大哥哥,谢谢你刚刚教我的笨蛋哥哥射气球!” 女孩说完,朝着男人挥了挥手,看起来是有悄悄话要说的模样。 男人半蹲下.身,跟女孩平视,女孩双手捂成喇叭状,凑近耳畔在说着些什么。 手机振动几声,秦凝雨牙齿微微咬着糖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是糖意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兼老板的南小姐发来的消息。 橘子糖:【秦小姐,您定制的鸢尾月光石胸针已经完工,一对素戒也已经完工,以下是样图。】 雪夜新婚 第104节 橘子糖:【图片】【图片】…… 橘子糖:【有任何的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联系,随时可以遣助手送往您的住处,当然也随时可以来工作室取走。】 橘子糖:【祝新婚幸福!】 秦凝雨点开图片,第一张是鸢尾月光石胸针,古典又端庄鸢尾的花纹,一颗饱满清透的月光石镶嵌其中,莱松石、绿松石、珐琅、珍珠等漂亮珠宝缀在周围,有种见之难忘、朦胧纯粹的美感。 第二张是一对素戒,男款镶钻,女款镶月光石,简洁又不失美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男孩女孩笑着闹着,你推我搡,一起跑回小摊的方向。 正好对上男人抬眸的视线—— 冷清的弦月高高悬在天际,此夜也无风也无晴,一方深色的青石板上,静静撒下一地的清透辉光,映在半空的微光仿若一层朦胧清雾,衬得男人这副深邃浓颜的脸庞几分柔和,也愈加清越,淡淡月光流连过眉弓鼻骨,仿佛停泊一处温柔的湖泊。 仅仅是这一秒,也就是这一秒。 月色如水,心悸细密地漫延,秦凝雨控制不住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念头—— 今晚月色好美,我还没说过爱他。 第64章 捧月 她是我太太,更是秦凝雨 晚上洗漱完, 秦凝雨穿了套棉柔的长袖杏色睡裙,乌黑长卷发松散披在肩后,发梢带了几分微湿,裙身很长, 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脚踝。 滚筒洗衣机里大熊玩偶紧紧抱着小熊玩偶, 正在摇.晃着作响。 “姐姐你都多大了?晚上还要抱着大熊小熊玩偶睡觉?” 小混球大晚上不睡觉, 来主动找事, 秦凝雨转身,语调温温柔柔的:“怎么?小混球你难道终于被对象抛弃了,要不要姐姐抱抱安慰一下你?” 喻斯源环抱着双臂, 懒懒倚在墙边,闻言微挑眉梢:“你今晚怎么这么高兴?” “高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秦凝雨面上不显,心下暗忖, 难道她所有的反应都很明显地写到了脸上?还是这小混球在借着无事生有的由头来诈她?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秦凝雨都不可能吐露半分自己的计划的,要被这小混球知道了, 还指不定又要怎么嘲笑她没出息。更重要的是,万一说找她事斗嘴的时候,惹她说漏了嘴, 那她还没来得及实施的大惊喜,就要付诸东流了。 她得想办法悄悄办成大事。 还在想着, 秦凝雨察觉到自家便宜弟弟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于是先下手为强地问:“怎么这么看我?” “不对劲。”喻斯源口吻肯定,“姐姐你肯定不对劲。” 秦凝雨顿时心想刚刚确实是自 己多虑了,她的想法又不会全写到脸上,任凭这个小混球想破了脑袋, 也猜不到她的打算。 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就有底气,唇角泛起轻笑:“大晚上,你不睡觉,在这神神叨叨什么呢。” 身后脚步声渐近,喻斯源突然散漫笑了笑:“姐姐,我们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就算你想安慰弟弟,可抱在一起,也不怎么像一回事吧?” 秦凝雨:“?”到底从哪里来的戏精。 谢迟宴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姐弟俩含笑对峙,很孩子气的场面。 小姑娘抬眸瞥她,更是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微仰着头告状:“哥哥,他欺负我。” 喻斯源顿时被这声“哥哥”酸到牙,叫哥哥就算了,叫得这么千转百回,跟半辈子没撒过娇似的,哪还有刚刚表面温温柔柔实则牙尖嘴利的模样? 而自家卖乖撒娇的姐姐还在拱火:“哥哥,他这么欺负你的老婆,我觉得有权力收回送他的那些岩石标本。”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而且那些都是他的命根子,喻斯源瞬间敛了脸上的散漫笑容,关键是他这个向来稳重从容的姐夫,此时特别像个听从枕边风的昏君,面上竟流露出几分考虑的意味。 为免被这对罪恶的小夫妻秀恩爱的狗粮波及,也为了自己岩石标本的安全,喻斯源很识时务地说:“姐夫,我错了,这就走,我这就给你们小夫妻腾地方。” 自家弟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秦凝雨看着年轻高大的背影,微微弯起眼眸,看小混球吃瘪的机会实在太难得。 谢迟宴口吻几分意味深长:“高兴了?” 秦凝雨坦诚地说:“高兴。” 小姑娘一改刚刚狐假虎威的卖乖撒娇模样,微仰着头,眸光变得乖乖的。 修长指骨轻拢过乌黑长卷发的发梢,指腹沾上几分微.潮。 谢迟宴微拧眉头:“又没有好好吹头。” 秦凝雨记挂着要洗大熊和小熊玩偶,吹头发时是有些急和敷衍,想着发梢反正一会能自然风干,没想到就被眼尖的老狐狸逮到了,几分心虚地说:“我有吹的。” 微.潮的指腹微碰脸颊,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又不容抗拒:“我给你吹。” 谢迟宴取了吹风机来,秦凝雨就乖乖站在他的身前,修长指骨不时穿过头顶的乌黑发丝,指缝混着一阵又一阵的温热。 一时间滚筒的声响,混着耳畔吹风机的声音轰然作响。 秦凝雨甚至不用低头,恰到好处的温热和力度,让她舒服地半眯了眯眼眸。 深思缓缓地飘散,男人总是对她有着耐心又细致的一面。 乌黑发丝被彻底吹干,秦凝雨侧眸,正对上距离不远的冷白凸起喉结,不自觉想起他们做的第一次—— 那时她还以为男人要给她吹头发,傻傻地坐在床边仰头看他,又被当场逮到自己之前在查那事的注意事项,当时网页主动联想的那句“第一次太快是不是不行”,肯定是被男人看到了,她还急着想去抢回手机,结果身形不稳,直直扑到了男人怀里,指尖还碰到他的喉结,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秦凝雨唇角不自觉泛起浅浅笑意,她最近似乎总能记起从前的事情。 纤细手指微微抬起,白皙的指腹下,覆着薄薄一层冷白皮肤下的喉结。 “别闹。”谢迟宴语调沉稳,半垂眸光却暗了暗,攥住作乱的指尖。 秦凝雨微弯眼眸,几分乖巧又几分狡黠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触冷白分明的喉结,似流连,也似描摹这漂亮的弧.度。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着,直到这双向来深邃从容的眼眸,染上因她而生、独属于她的欲。 清冽冷调的气息变沉,朝她侵袭般地迫近,秦凝雨却用指尖抵在男人胸.膛,一副明知道男人此刻拿她没办法的有恃无恐:“哥哥,这里的墙薄,会被听到的。” 谢迟宴口吻几分意味不明:“那宝宝争取小点声。” 秦凝雨:“?” 完了,好像惹翻车了。 门半开半掩着,斜斜的光芒朦拢映在地板上。 事实证明,一双手就能玩很多花样了。 “唔……” 秦凝雨被困坐在方桌的案台上,微仰着头,半眯的眼眸,被天花板暖白色顶灯刺了刺眼,又在眼前泛开一小圈眩晕的昏影。 只能放软了语气在耳边小声叫“哥哥”。 过了好一会,秦凝雨眸光抖了抖,又散了散,尾音埋怨又带着泣音:“哥哥,我都听你的话都叫了……” 耳畔落下低沉似笑的嗓音:“所以要给宝宝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奖励的秦凝雨:“……” 生气、很生气,这个恶劣又钓鱼执法的老狐狸! …… 浅浅暖白的灯光下,乌黑发丝被染一层朦胧又柔和的光泽,白皙脸颊泛着一层漂亮的红晕,半眯眼眸失着神,微微张着唇,杏色睡裙静静垂下,褶.皱都被温柔抚平,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脚踝,温柔又清纯,却隐隐散发几分微熟的妩媚。 只有她自己知道裙.下的情况。 隔着被蒙了一层朦胧光雾的视线,秦凝雨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穿了身上白下黑的简单家居服,浓长眼睫半垂,瞧着宜室宜家的良家妇男气质,此时正在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指骨。 而被狠狠“玩.弄”的受害者,又要递干净的纸巾,又要递消灭证物的保鲜袋。 怎么想怎么都不满,秦凝雨很孩子气地微抿嘴唇,含羞带恼,白皙脚尖踢了踢男人小腿。 见男人没反应,恼装人胆,完全刚刚忘了各种小声啜泣求放过的自己,又不轻不重地踢了脚。 偏偏又坏心眼作祟,心血来潮地凑到耳畔,用着极轻的气音叫了句:“daddy.” 谢迟宴沉声:“叫我什么?” “哥哥没听清就算了吧。”秦凝雨微微后仰着头,看到男人因她一个称呼而牵动满意感,竟一时压过内心涌上的羞.耻,“最近我的记性不太好,刚刚我说了什么,叫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谢迟宴口吻几分意味深长:“不妨我来帮老婆回忆一下。” 秦凝雨:“?” 她本能觉得不妙,想起身,从桌上跳下来,却被修长指骨紧握住脚踝。 谢迟宴说:“别闹。” 秦凝雨:“?” 能不能评评理,闹的人到底是谁? 此时男人的眸光深邃温柔,却又施加不容抗拒的力道,这让秦凝雨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割裂感。 脚.心和棉质衣料相贴。 秦凝雨只感觉失去气力,只能随着握着她的力道妄为。 她觉得羞于注视,却又像是被蛊惑般地难以移开半分目光。 掩在滚筒声响里的沉.喘。 冷白分明的喉结,要.命地上下滚了滚。 修长指骨收拢,手背薄薄一层冷白皮肤绷紧漂亮又有力的青筋,蛰伏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危险又性.感。 …… 在母亲家里做坏事担心时刻被发现的提心吊胆,和仿若偷情般的兴.奋,交织成理智悬在两极的摇摇欲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凝雨躬着身,脸颊羞红,深深埋进他的侧颈,有些急又有些恼地恨声埋怨他:“哥哥……你快点啊。” 往常好用的 “哥哥”,在今晚没有得到应得的效应力,秦凝雨咬了咬下唇,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羞恼,只想赶紧逃离眼下不断诱人沉.溺的困境。 秦凝雨却在微微前靠时,额头无力蹭到男人宽直的肩膀,只能在耳畔落下甜.腻又含颤的气音:“daddy……” 雪夜新婚 第105节 “宝宝,再叫一声。” 低沉似笑的嗓音落在耳畔,似蛊惑人心的温柔潮汐,也似再恶劣不过的诱.引。 少顷,微咬的唇间溢出:“daddy……” …… 秦凝雨在浴室简单擦拭后,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做贼心虚,脸颊热度完全散不去,连忙快步逃回到房间,连灯都没有开,完全把自己卷成一只毛绒绒的春卷。 过了一会,静谧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开门声,脚步声一直停在床边,然后上了另一侧的床。 直到另一侧床铺陷下轮廓,秦凝雨仍旧倔强冷酷地留着一个后背。 谁让这个老狐狸刚刚这么过分的。 可这点倔强也没能坚持太久,秦凝雨心里一边唾骂自己的没出息,一边翻了个身,贪恋男人温度和拥抱似地靠近。 细长的手臂圈住劲实有力的腰.身,秦凝雨没出息地卷进男人怀里,鼻尖嗅到一阵微.潮水汽,心想老狐狸慢她这么久出来,指不定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 想着想着,低头,在冷白锁.骨泄愤似地咬了口牙.印。 谢迟宴任着纵着怀里的小姑娘,只是伸着手臂,绕过她的身后,将覆在后背的深色棉绒被,稍稍拉高到没过她的后颈,又耐心细致地掖了掖被角。 这才不急不缓地收回手,用手臂轻拢住依偎的纤薄腰.身。 只是因着这么一个温柔又耐心的动作,刚刚蹭进怀里的小姑娘,就再也没有作乱的动静。 过了一小会,贴在肩颈的乌黑发丝轻蹭了蹭,愤愤又闷闷的嗓音从侧边肩颈传来,似几分埋怨又像几分撒娇。 “哥哥……你真的好色啊。” - 翌日,秦凝雨很不幸地睡到了快中午起来,睡眼惺忪、人还懵懵地起来洗漱后,才有些堪堪缓慢地回神,都怪老狐狸昨晚临睡前闹她,闹完也就算了,还去梦里闹她,扰她一整夜的清梦。 于是好心叫自家老婆起床的男人,反倒收获老婆刚睡醒时羞恼撒娇的一瞪。 秦凝雨在餐桌边吃了个豆沙包,一边晒着窗台的太阳,一边慢慢喝起温着的豆浆。 喻斯源从外头回来,裹着一身的冷气,还特别没有自觉地,非要往人旁边凑。 秦凝雨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喻斯源跟着挪了挪。 秦凝雨:“……” 喻斯源却自顾自地说:“姐夫陪老爸打了一早上的象棋,这会又被拉去遛弯了,我看着,老爸挺喜欢满意姐夫的。” 秦凝雨比夸了自己还开心,唇角不自觉微微弯起:“喜欢满意不是很正常嘛。” “嘁——”喻斯源轻嗤了声,看自家姐姐这副没出息的小样就头大,“就是不知道哪家的笨蛋姐姐睡得跟个懒虫样,你这么虚,是不是该多锻炼一会?” 秦凝雨:“?” 这小混球没大没小的,懂什么成年人的健康生活啊,而且她也不用出力啊。 秦凝雨不钻自家弟弟的圈套,腾出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一点啊,小孩子别随便乱说大人的事。” 刚说完,秦凝雨都不用看眼色,都知道小混球的反应:“我知道你要——” 她有样学样地轻嗤了声:“嘁——” 只是学起来也温温柔柔的,倒像是不折不扣的撒娇。 喻斯源:“……” 他家姐姐到底在家被姐夫宠成什么样,才能整天成这样了? 秦凝雨几口吃完早饭,又把剩下豆浆一口喝完,起身,拿纸巾擦了擦嘴唇,看着喻思源一脸陷入沉思的神情,又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小帅哥,别杵这里当门神了啊,我跟你胜月姐姐有约了,你呢,该约会就去约会,不要耽误大好的晴光——” 突然看清站在身后的人的瞬间,秦凝雨一个激灵。 喻思源扭头瞥去。 看到容以莲站在他们身后。 秦凝雨不小心给自家弟弟暴露恋情,投给小混球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很不负责地连忙逃离战场:“妈,我跟胜月有约,要迟到了,就先走了。” “有事别吵,好好跟弟弟说啊。” 身后传来小混球压低咬牙的声音:“秦凝雨!” 她们约在老街,蒋胜月先到了,在一家绿植店里,秦凝雨进去找她的时候,蒋胜月正对着一株发财树目不转睛。 秦凝雨问:“你要买发财树吗?” 蒋胜月说:“我想要转运,新的一年大暴大富。” “你说我指望拆迁有用吗?” 秦凝雨沉思片刻,很真诚地说:“暂时可能指望不上。” 美梦破碎,蒋胜月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转而落在好友身上,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昨晚动静有些大啊。” 秦凝雨:“?” 她穿得严严实实的是怎么看出来的?不对,昨晚动静一点都不大,她的身上也没有一点痕.迹的。 就在好友沉默的几秒内,蒋胜月眸中尽露促狭:“噫,姜姜,都日上三竿了,你堕落了,在家还搞得这么疯狂刺.激啊。” 秦凝雨矢口否认:“才没有,是我不小心按掉闹钟了。” 蒋胜月信了才有鬼,就眼前这副桃花脸眸含情的模样,不过她还是打算善心大发地给好友留几分薄面,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大晚上发给我,还神秘兮兮的,怎么问,只说明早见面再跟我说,害得我一整晚、一整个早上都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秦凝雨妥妥是个显眼包,昨晚看到南小姐发来胸针和素戒的样图,就苦于特别想找人炫耀的这件事。 这会蒋胜月讲起来,秦凝雨从善如流地翻出相册里保存的图片:“胜月,快看看。” “好美啊!”蒋胜月感觉眼前一亮,“设计感也太好了!” “你要求婚啊?” “对。”秦凝雨忽而羞涩地轻笑,“我想跟他求婚。” “我好激动。”蒋胜月抱住她,“我们姜姜肯定会心想事成的。” 秦凝雨说:“等你去临北参加完婚礼,我们约着一起吃顿饭吧。” 蒋胜月说:“那就说好了。” 休假很快要结束,下午的时候秦凝雨和谢迟宴一同出发回临北。 第二天就是工作日,秦凝雨一连忙了两天,才把积压的工作全部收尾。 下班的点,谢迟宴来接她回老宅住上几天,秦凝雨坐在副驾驶座里,眯了会神,在备忘录看接下来的行程。 昨儿陈初旬又打来个电话,邀请他们参加面具舞会,说是自家老婆花心思攒的局,还说要向临北的众位好好介绍一下他亲爱的老婆,语气就挺不正经的,也怪不真诚的。 可理由很正当,谢迟宴问过她的意思,这次就没有回绝。 秦凝雨朝唐思思打听了面具舞会的地点和时间,心下暗暗有了计量。 winter:【思思,你认识小陈总的太太吗?能推给我联系方式吗?】 唐思思很快秒回。 miss:【认识!】 miss:【miss向你推荐联系人】 秦凝雨发送好友消息,一时没有通过,便眯了眯眼眸,却没有想到竟然睡过去了。 再次懵懵地醒来的时候,被男人懒腰抱在怀里,眼前竟然不是熟悉的老宅,而是很有设计感的打通一整层的内室。 秦凝雨醒来,就男人被放下了,穿着职业装的靓丽女人跟没看到眼前这幕似的,礼貌笑了笑:“谢总,太太就暂时交给我吧。” 谢迟宴稍稍颔首。 秦凝雨不明所以地跟着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这人向她介绍自己叫“lucy”,是她的专属的造型负责人。 造型师、化妆师、服装设计师……还有各种助手,乌泱泱一屋子的人,各司其职,秦凝雨人刚睡醒,就被众人簇拥起来,恭恭敬敬地“摆弄”起来。 秦凝雨试妆试完礼服,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看起来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lucy说:“太太真是天生丽质,谢总真是好福气。” 秦凝雨羞涩地笑了笑,镜子里倒映的面容的熟悉感就又回来了些。 lucy问:“太太要试试其他礼服吗?” 秦凝雨刚刚试了两套,被摆弄了全程,感觉比跑完八百米还累,这会总算穿回自己舒适的衣服,自然是不想再多试一套的。 lucy脸上笑着,心下有些犹豫,太太的意向自然是最重要的,可谢总的意思…… 谢迟宴翻着手中的集团报表,没抬眸,语调沉稳:“可以了。” 既然甲方爸爸一锤定音,lucy眼观鼻鼻观心,心领神会地留给小夫妻独处空间。 等人都走开,秦凝雨这才把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眉目深邃,深色手工西装衬得人笔挺挺括,只是随意坐在那,难掩从容、游刃有余的贵公子的气度。 秦凝雨缓步走近,可男人眼里似乎只有手中的集团报表,压根没有抬眸看她一眼的打算。 于是她干脆跨.坐上去。 秦凝雨跟男人面对着面,稍稍躬着腰,额头轻轻贴在他 的肩膀上。 后颈被宽大手掌揉了揉,随之低沉嗓音落在耳畔:“怎么了?” 秦凝雨总共试了两套高定礼服,一套是缎面抹胸收腰深红长裙,另一套是黑丝绒一字肩长裙,一件明艳不可方物,一件慵懒又高贵。 都很美,就是……秦凝雨有些犹豫地开口:“感觉有点不像我了。” 尤其是那套缎面深色长裙,她的五官其实很柔,可镜子里倒映着的面容光彩照人,神采奕奕,像是一株亟待绽放的玫瑰。 让她深深感觉到一种熟悉又陌生。 谢迟宴轻笑:“哪里不像?” 秦凝雨收紧环住男人脖颈的细长手臂,轻声撒娇埋怨:“你又没有看,怎么知道像不像啊。” 雪夜新婚 第106节 谢迟宴语调沉稳:“打开旁边的pad,密码是你的生日。” 秦凝雨起身,输入自己的生日,不明所以地打开pad,结果一打开,就是监控映入眼里。 所以刚刚她试穿礼服的时候,老狐狸都有在这里看吗?真闷骚。 秦凝雨唇角泛起浅浅笑意:“哥哥,那你觉得庆功宴穿哪套啊?” “穿缎面红裙。”谢迟宴薄唇微启,“另一套舞会穿。” 秦凝雨乖乖应了声,又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适合吗?” “多美。”谢迟宴细细打量了她眼,嗓音低沉醇厚,“我们家姜姜长大了。” 秦凝雨被他哄得有些不好意思,开玩笑道:“哥哥,你还真想当daddy啊?” 谢迟宴垂眸看向集团报表,慢条斯理地说:“我没这个癖.好。” 秦凝雨:“?” 装模作样。那昨晚听着daddy当禽.兽的人到底是谁? - 庆功宴当天,秦凝雨忙了大半天,就被lucy接去工作室好好“装点”了一番。 到了现场,一群组员纷纷看直了眼。 “天哪,组长你简直是仙女姐姐下凡。” “好美啊都晃到我的眼睛了,感觉气质气场整个都变了啊!” “组长你好白啊,感觉要反光了,你这身简直气场两米高!女王气质!” …… 到了秦凝雨发言的时候,她身着高定缎面深红长裙,抹胸缀满卡罗拉红玫瑰,高贵又端雅,乌黑发丝在后脑微挽成花苞盘发,鬓发间缀着端庄古典的珍珠发夹。 她的手心渗一层薄薄的细汗,可面上丝毫不显,漂亮的眉眼微微弯起,最后冲着台下说:“这是我担任组长接手的第一个大项目,今后我会跟大家一起继续努力,为我们璃兔工作室带来无限新的可能。” 下台后,秦凝雨被小冯总带着跟各位业内大佬打招呼。 在场觥筹交错,华丽的水晶吊灯投下纸醉金迷的光影,一路上都有人敬酒寒暄,一袭高定红裙穿梭而过,肤白貌美,翩跹过一阵衣香鬓影。 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女人,笑容温柔又明媚,夺目的潋滟光彩映落身上,周身领导者的锋芒气场已经初具雏形。 …… 秦凝雨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抽身,迎面碰上唐思思。 唐思思眸中难掩惊艳:“大嫂你好美!” 秦凝雨笑了笑:“思思,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大嫂蹭吃蹭喝啊。”唐思思眼睛都看直了,又说,“开玩笑的,关三请我和知微姐姐在隔壁吃饭,然后一直探听我家知盈姐姐喜欢什么?坏男人居心不良!” 秦凝雨安慰了她两句,又问:“看到你大哥了吗?” 唐思思说:“好像是在露台那跟意柠姐姐聊天。” 又问:“我带大嫂去?” “不用。”秦凝雨看得出来她还有些放心不下自家姐姐,笑了笑,“我悄悄去。” 唐思思点了点头:“大嫂,我本来就是偷溜出来,那我现在就先回去了。” 秦凝雨说:“嗯,去吧。” 秦凝雨特意绕了一条远道,来到露台的斜侧方,这处僻静安静,倒是个偷得清闲的好地方。 随着走近,隐隐传来一男一女的笑谈声逐渐清晰。 “表哥,不去外面看看表嫂?” “看过了。” 安静了一两秒,冯意柠再度开口:“表哥,你从一开始就托人把表嫂做的非遗策划案送到我手里,暗中给我跟表嫂一直牵线搭桥,又一力促成璃兔工作室和鼎禹的非遗合作。不过也就是你啊,愿意用这么迂回、还费心力的法子,下了这么一大盘棋,还不言不语,只留个身后名。” “我自知瞒不过你。” 冯意柠也是近几日才囫囵想明白的,毕竟这种迂回又费心力的法子,落到她这位一向稳重冷清的表哥身上,总有种谪仙下凡不合理却又格外合理的荒诞感。 她也跟着笑了笑,开玩笑似地问:“表嫂今晚这么光彩照人,你以后会不会很有危机感?” 秦凝雨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住了脚步,所以她曾以为男人开玩笑的那个策划案,乃至他最初问她熬夜做的策划案被毙掉的感受之时,不是横加他的看法,也没有妄动她的人生,只是耐心引导着,默默为她筹划以后的道路。 她难以遏制一阵骤起的心悸感。 露台上月光如雾,眉目深邃的男人忽而轻笑了声,混在夜色晚风里几分愉悦。 “自然会有危机感。”男人半垂眼眸,口吻无端几分温柔,“只不过——” “她是我太太,更是秦凝雨。” 第65章 求婚(二更) 除了你我谁都…… 车窗外的霓虹灯景不断倒退, 时不时有光影浅浅映过年轻姑娘的脸庞。 脑海里还回想着男人和小冯总之间的那些对话,原来那些她曾隐隐注意到的蛛丝马迹,早已有迹可循。 秦凝雨一瞬不瞬地瞥着驾驶座的男人,眉目被灯光浅浅映亮, 浓长眼睫在眼睑处落下几分阴翳, 愈显深邃多情。 她活了这么多年, 才第一次知晓原来看一个人, 竟然会怎么看都看不够。 谢迟宴目视前方,察觉到自身侧探来的定定眸光:“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凝雨摇了摇头,微弯眼眸, 满眼笑意浅浅漫延出来:“不怎么。” 只是发现我突然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也还要爱你。 秦凝雨兀自傻笑了好一会,唇角怎么都压不住分毫, 后背朝后稍稍靠在座椅上,嘴上还要“恶人”先告状:“哥哥,你不要跟我说话, 行车规范。” 男人唇角几不可察地轻勾了下。 回到老宅,秦凝雨被老太太挽着手坐在沙发边聊了会天。 穆书青这些天一直记挂着亲家母一家的态度,但是看大孙媳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 , 一直也就按耐着,一会忧心万一亲家母对长孙不满意, 一会又担心这好姑娘会不会受什么委屈。 秦凝雨对上和蔼又写着担忧的眼眸,她知道老太太一向对自己很爱护,心忍不住变得很软:“奶奶,我家里人都很喜欢阿宴,不是诓您的,也不是说了为让您开心, 为了让您安心放心。” 穆书青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又悠悠叹了口气:“傻孩子,我是担心你受委屈。” “奶奶,您不要担心。”秦凝雨回握住老太太的手,“阿宴也待我很好。” 然后把这次回江城的趣事,都说给穆书青听,尤其是说到谢迟宴被一对四五岁的男孩女孩,一边抱着一条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老太太完全忍俊不禁,好奇地问她后来怎么了? 秦凝雨这才跟老太太揭晓了结局,又讲到晚宴前她被男人借着接她回老宅的由头,带她去试礼服,结果被乌泱泱一屋子人“摆弄”的事情。 穆书青瞥着眼前年纪尚轻的姑娘,白皙脸颊泛着一层淡淡健康的红润,说这些话时半垂眸光,唇角不自觉溢出浅浅笑意,明显是被照顾得很好,真心幸福的模样。 这下悬着的心才肯愿意放下。 直到洗漱完,秦凝雨躺进温暖床被里,下巴尖微微蜷进绵软被沿,其实她现在还有些觉得晚宴上那种众星捧月的飘飘然感,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秦凝雨其实很困了,却仍不想闭眼,她现在感觉自己深处一种极大的幸福里,担心一睡过去,这些就会像泡沫的虚影一样缥缈消逝。 身侧是熟悉的温度和气味,秦凝雨缓缓往旁边挪了挪,贴近那片令她心安的热源,清冽冷调的气息萦绕过鼻尖,她稍稍侧头,轻声问:“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傻姑娘。” 男人似是轻笑了声,长臂一揽,把半夜不睡觉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搂到怀里。 宽大手掌揉了揉后颈,又稳稳掌住,稍稍往上抬,在下唇咬了下,而后不紧不慢地退离,低声问:“疼么?” 窗台处的窗纱没有关严,几缕月光悄悄从缝隙溜进,映着这双一瞬不瞬的漂亮眼眸微微发亮。 秦凝雨微弯着眼眸,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太快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明晃晃是想再来一次的期待,谢迟宴瞥着她,口吻颇为几分意味深长:“老婆,过来试回去。” 秦凝雨闻言微微凑近,却在要咬下去前,改为在下唇轻吮了下。 鼻息交.融,唇与唇相触得水到渠成,是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 揽在后腰的手臂稍稍用力,秦凝雨随着这力道微滚了下,一吻结束,整个身子都趴在男人胸.膛上。 一片夜色的静谧中,一时没人开口,秦凝雨借着那几抹微淡月光,无声又细细描摹男人深邃浓颜的轮廓。 这瞬间她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可快要飘飘然的理智又在及时提醒着她—— 忍住,一定要忍住,她不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秦凝雨悄悄蜷紧指尖,低下头,乌黑发丝落到男人肩颈,侧脸贴在温热胸.膛,寻找了个温暖舒服的睡姿,不自觉依赖撒娇地轻蹭了蹭:“晚安,老公。” 低沉醇厚的嗓音自头顶落来:“晚安,老婆。” 大概是睡前想了许多,秦凝雨竟然梦到了大学毕业那年,她成功通过了鼎禹的实习转正,还有一周的毕业假期。 至于她跟男人一日男友的乌龙,谢爷爷干脆将错就错,有心撮合起来他们。 不知道谢爷爷究竟跟男人在电话里究竟商量了些什么,第二天,秦凝雨跟从他身边最亲近的林特助,前往旧金山度过她的一周毕业假期。 其实在旧金山的这一周中,秦凝雨没有见到过男人一面,为此她暗自松了口气,她其实并没有做好跟这位很有距离感的贵公子有私下相处的准备。 至于她被安排在一栋两层的公寓里,有照顾她起居的阿姨,闲着无事的时候,她就在公寓里睡懒觉,看会悬疑侦探小说,偶尔出门逛逛,也有保镖暗中随行,甚至对方还留了一张黑卡给她。 直到离开的前一天,秦凝雨从沙发上悠悠醒转,身上盖着的薄毯随着起身缓缓落到地板。 淡淡壁灯映照下,茶几上有一块精致的草莓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一块做成二十二形状的巧克力蜡烛。 她知道多半是男人的安排,由那位随和有礼的林特助送来。 毕竟她从临北出发开始,就一直都是林特助代男人跟她接触。 …… 秦凝雨缓缓睁开眼眸醒来的时候,恍惚记得她做了一场梦,只是稍稍怔神的间隙,那点模糊的痕迹就从脑海里溜走,再也记不清一点。 下午的时候,秦凝雨提前请假下班,去往约好的咖啡厅。 雪夜新婚 第107节 唐思思旁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皮肤瓷白,一双清透的荔枝眼,过目难忘,笑起来有两颗浅浅的小梨涡。 “橙橙,这就是我家的大嫂,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特别的仙女姐姐?” 秦凝雨笑了笑:“叫我凝雨就好。” 温橙说:“我叫温橙,可以叫我全名,也可以跟思思一样叫我橙橙。” 秦凝雨问起舞会的场地,希望能把别墅靠南的玫瑰庭院转租给她。 温橙似有些愕然,可一瞬又笑了笑,说当然可以。 事情比预想中解决得容易,温橙走远接了通电话,回来跟她们道别就走了。 唐思思托着腮,定定盯着自家大嫂。 那目光很是发亮,像是要把她盯穿了似的,秦凝雨被看得有些犹豫地问:“思思,是怎么了吗?” 唐思思问:“大嫂,你是不是要跟大哥求婚啊?” “嘘。”秦凝雨下意识几分心慌,又意识到男人不在身边,几分失笑,只点了点头。 唐思思顿时满脸灿烂的笑意:“大嫂,我会帮你给一起瞒住大哥的。” 晚些时候,谢迟宴接她们一起回老宅,秦凝雨坐上副驾驶座,唐思思坐进了后座。 车走了一会,秦凝雨反应过来这不是回老宅的方向,开口问:“这是要去哪里?” “去医院。”谢迟宴说,“小雾在那里。” “知雾怎么了?” “二嫂怎么了?” 两道担忧的嗓音一前一后地交错。 “晕倒了,不过没出事,是怀孕了,孕期三周。”谢迟宴口吻不自觉几分柔和,“阿洲在医院陪着。” 秦凝雨和唐思思缓缓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要当长辈的欣喜。 到了病房里,谢从洲拿出三个红包,一人给了一个:“来,沾沾喜气。” 唐思思接过红包,她刚刚拿着手机抢了一路的红包:“二哥,你没必要在每个存在的群都发一堆你要当爸爸的红包吧?” 谢从洲懒散一笑:“看来思思不怎么想要红包,我这就找群主把你踢出去。” 唐思思:“?” 立刻扭头,委屈告状:“二嫂,你看二哥他又欺负我。” 冯知雾一脸的无可奈何:“我这会管不了他。” 正在说话间,谢从洲暗暗朝着自家大哥使了个眼色,谢迟宴神情如常,跟着一同走出了病房。 唐思思瞥到两道消失在门外身影,也悄悄跟了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冯知雾朝着秦凝雨问:“要摸一下吗?” 秦凝雨觉得自己可能是刚刚盯得有些久了,伸手很轻地碰了下:“好神奇,小宝宝在妈妈的肚子里面。” 冯知雾问:“准不准备也要个小宝宝?” “我的事业刚起步,要过两年吧。”秦凝雨笑了笑,“阿洲看起来很喜欢小宝宝,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 “他比我会爱人。”冯知雾微垂眼眸,“他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又说:“对了,祝你求婚成功。” 秦凝雨眼眸缓缓眨了下,显然是有些惊讶的神情。 “我那天看到你从糖意工作室出来。”冯知雾说,“不要小看一个记者的敏锐直觉。” 秦凝雨压低嗓音:“其实我现在还有些紧张,毕竟是我第一次求婚。” 冯知雾说:“大嫂,大胆点,我想应该不会有比我求婚那场面更糟糕的了。” 秦凝雨好奇地问:“也是你给阿洲求婚的吗?” 冯知雾说:“准确来说,是我们同时想对彼此求婚,但很不凑巧的是,求婚前,我刚对阿洲拳打脚踢了一顿。” 拳打脚踢?秦凝雨有些不能把这四个字跟眼前这个清冷美人联系到一起。 冯知雾却笑了笑:“不过那也是我印象中最美好永恒的一刻。” 而在病房外,谢从洲开口道:“大哥,你的事儿,初旬那都给办妥了。” 谢迟宴稍稍 颔首,朝着病房走去。 这边谢从洲接完个工作电话,身后的唐思思就凑了上来:“二哥,你刚刚跟大哥在聊什么大事啊?” 谢从洲伸手推了把毛茸茸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 唐思思懒得跟嘴毒的二哥计较:“我悄悄跟你说,大嫂今天去找橙橙转租给她舞会别墅靠南的玫瑰庭院。” 谢从洲微挑眉梢,懒散笑道:“你这个双面间谍当上瘾了?” 唐思思说:“二哥你现在也是共犯了,彼此彼此。” “这可真是——”谢从洲忽而一笑,“身无彩凤双飞翼。” 唐思思从善如流地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 舞会当天,秦凝雨先跟着唐思思到场,跟温橙聊了会,得知另一头谢迟宴和陈初旬正在二楼的小厅里。 知道这些男人怕是有要事要谈,秦凝雨倒也乐得清闲,闲聊了会。 晚些时候,秦凝雨去盥洗池洗手,却碰上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俞小姐。” 俞莞也朝她打招呼:“秦小姐。” 她们一同走出来,走廊里一时无人,就在秦凝雨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俞莞突然说:“我之前确实是故意试探你的。” 秦凝雨有些沉默,大概猜得到对方那样做的意图,那一眼复杂确实不是她的多心。 俞莞说:“我也知道那晚你也在露台,我顶多是迟宴哥熟识长辈的孙女而已,还请你不要因此误会,我家堂妹自小娇纵惯了,她的话算不得真,我替她跟你道个歉。” 她其实没想到今晚私下碰上,璃兔工作室庆功宴的那晚,她也去了,多少是怀着几分私心,想看一眼岁岁年年朝暮的那个人,上心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确实很光彩照人,明媚大方,让人晃不开眼。 可唯独她的目光落在台下的男人身上,一向很有分寸和距离感的人,此时眸底尽是温柔和纵容笑意。 她才明白,多年终究只是执念,也是到了该放下的时刻。 俞莞笑了笑:“新婚愉快。” “一直都没能亲自说这句话。” 秦凝雨张了张嘴唇,话到嘴边,只笑着说了句:“谢谢。” 跟俞莞分开后,秦凝雨来到别墅靠南的走廊,她跟男人约在了这里。 朦胧的橘橙色灯光下,映照一道高大身影,质地讲究的深色西服衬得挺拔,肩宽腿长,矜贵从容的贵公子气质。 “帅哥,你在等谁啊?” 肩膀被纤细手指轻叩了下。 男人转身,回眸。 站在眼前的年轻女人,乌黑长卷发在肩后慵懒地垂落,黑丝绒一字肩长裙,与金晶色鎏金缎拼接,披着半身的白貂流苏披肩,仅纤细颈间一件缀着人鱼泪的珍珠细链,正巧落在白皙锁骨间,繁花似的裙摆潋滟着点点星河。 无声夜色中,漂亮的薄唇微启:“等我老婆。” 秦凝雨一手指尖勾着神秘的黑猫面具,踮脚,另一手臂环住男人脖颈,柔柔地贴了上去,任鼻息在之间浅浅交融:“她这么久都没来,要不要跟我走啊?” “这位小姐,请自重。”谢迟宴语调从容沉稳,“我是有家属的人。” 秦凝雨垂着眼眸,被微光染成薄薄一层蝶翼的眼睫微颤,两片唇.瓣将触未触:“哥哥,一夜情而已,你不说我不说,没有其他人会知道的。” 纤.薄腰.身骤然被宽大手掌握住,后背抵在冰冷墙面,悬着空,只能紧紧收拢着两条细长手臂,仿佛这样能攀住微末的生机,双.腿被分得很开,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墙上。 很凶,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指尖微微抵着被扯乱的深色领带,秦凝雨半眯着迷蒙眼眸:“哥哥,怎么办?再走晚一点,你老婆就要知道了。” 谢迟宴说:“那就知道。” 秦凝雨语气苦恼:“我老公很凶的,万一把哥哥打伤了怎么办?” 只是抬眸,目光胶着对视的瞬间,唇与舌再度交.缠,是比刚刚更色/情还深的吻。 沉.喘未歇,裹着性感的哑意落在耳畔。 “宝宝,你跟老公离,我跟老婆离。” 秦凝雨:“?” “不行,在外可以随便玩玩,离婚我是不愿意的。” “家里的老公离不得。”男人视线沉沉,握在纤.薄侧腰的手掌稍稍用力,仿佛清晰能勾勒出修长指骨的脉络,“宝宝,那跟你搭讪的陌生男人呢?” 这是又在吃哪门子飞醋?每次老狐狸吃醋,狠狠遭殃的都是她。 秦凝雨连忙转移话题,放软了尾音:“哥哥,这么好的时刻,别吃醋了,不要放过邀请我跳一支舞的机会。” 谢迟宴躬身朝她行了个绅士礼,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被做得风度翩翩,矜贵又优雅,像是中世纪的绅士。 走廊的窗台落入濛濛月光,谢迟宴握住她的指尖,拥她共舞。 经过老式留声机时,修长指骨不经意拨动,绝版黑胶唱片随之开始放起。 熟悉的前奏响起来,说要被邀请跳舞的小姑娘,偏偏对踩着男人的皮鞋乐此不疲。 谢迟宴倒也纵着容着。 “我母亲说过,她的第一次动心是在见到父亲的第一面,可第一次确认自己的动心,却是在他们第一次跳舞,她连踩了父亲十一下皮鞋。” 秦凝雨微微仰着头,眼眸落入盈白的月光,很亮也很美:“我踩了十七下。” 雪夜新婚 第108节 可我早就对你情根深种了。 就在此时,秦凝雨蓦然想起昨晚那个有关旧金山的梦。 从前她从未敢想的一个可能—— “哥哥,旧金山公寓里那个二十二岁的生日蛋糕,是不是你过来送给我的?” 谢迟宴似是没有想到她这时旧事重提,薄唇微启:“是。” “那薄毯也是你给我盖上的吗?” “是。” “哥哥,其实我一直没有说过,那个蛋糕是我答应和你相亲见面的契机。” 那真是,冥冥注定的缘分。 一个牵手转圈,再次贴近。 鼻息错位间,淡淡的红酒香气萦绕在鼻尖,一时分不清此时到底是谁更微醺。 男人附在她的耳畔,清唱着经典粤语情歌,鼻音低沉醇厚,醇酒般撩人。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 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秦凝雨心跳漏拍的这个间隙,是细密漫延而出的心悸,仿佛要跟从跟胸.膛里揣着的那只疯狂的兔子逃出来。 脚下的影子踱步交.缠,逐渐走到别墅靠南的玫瑰庭院。 不知道何时,外头飘起了濛濛细雨,秦凝雨一手撑着一把黑伞,手指紧攥着深色领带,仰头跟男人忘情地拥吻。 此时此刻,雨中黑伞,一对男女,恰如记忆里电影里的那幕经典画面。 缠.绵热切的一吻过后,秦凝雨微仰着头,弯着笑眼:“我们去结婚吧,除了你,别的人我都不要。”* 谢迟宴半垂视线,薄唇微启:“你怎么可以这样肯定?”* 秦凝雨眸里的笑意,似涟漪般轻轻浅浅地摇晃开,为他们此刻的默契而心动万分。 随之她说出那段经典的电影台词:“别再支支吾吾了,别再问了,别再犹豫了,就这样定了,知道吗?这样肯定了,知道吗?这样决定了,知道吗?去跟我结婚吧,知道吗?”* 夜色静谧中,他们相视一笑。 谢迟宴嗓音低沉:“老婆,想听一遍我的回答吗?” 秦凝雨乖乖点了点头,却看到男人在她身前半跪。 那颗港城苏富比拍下17.34、价值4.1亿的蓝钻,此时镶嵌在一枚璀璨钻戒上。 “我碰到一个像我母亲嘴里所说过的那个女孩,比春日明媚,比夏日灿烂,比我所能比拟的任何美好的事物还要可爱,就连时不时闹的小脾气,也让我困扰又甜蜜,看到她哭会心疼,可看到她笑,就连月亮也会想捧到她的手心。” 身后骤起的声响,濛濛细雨里,天际绽放着漂亮的雪花烟花, 将夜空璀璨点亮。 临北今夜没能下雪,却有人为她下了场漂亮的烟花雪。 秦凝雨从一开始看到钻戒的惊讶,现在只感觉一阵涩意上涌到鼻尖:“哥哥,你真的好狡猾,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要跟你求婚,所以先下手为强啊?” 谢迟宴不自觉放软了语气:“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秦凝雨鼻尖微红,几分似埋怨,也几分似撒娇:“哥哥,你是不是还忘了对我要说什么啊?” 谢迟宴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曾对谁有过有过这般境地的犹疑、难以克制的时刻么?退一步不甘心,进一步怕唐突。舍不得、放不下,太在意。 原是千万次的动心,也是千万次的情根深种。 “秦凝雨,我爱你。”男人深邃眸底盛着说不清的温柔,嗓音低沉醇厚,“比想象中更早动心。” “宝宝,嫁给我。”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天际的雪花烟花落尽的那一秒,秦凝雨眼睫微微染湿,含笑回应着她的爱人。 “谢迟宴,我爱你。” “我愿意嫁给你,除了你我也谁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