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 攻略琴酒一百次》 第1章 [bg同人] 《(柯南同人)攻略琴酒一百次》作者:商戚【完结】 简介: 景川礼奈得到了一个恋爱游戏大礼包,可以攻略其中的每一个男人。看着难度系数最高的某位银色长发男士下标:地狱模式。 景川礼奈向来是喜欢挑战自我的人。 于是攻略对象选择了某大佬。 第一周目: 身份是红方正义女警察。 相爱相杀来一波。 然后...失败。 第二周目: 极道明艳大姐头。 那并肩称王可以了吧。 还是...失败。 第三周目: 清冷女医生。 抓住男人就得对他关怀备至! 这总行了吧! 结果...失败。 第四周目: 孤苦无依小可怜。 从他小时候抓起总行了吧!!! 结果...景川礼奈又失败... 第五周目: 小礼奈只想躺平。 结果大哥你怎么好像不对劲? …… 与名柯主线毫无关系。就是谈恋爱。 免费缘更文。不申榜不入v不弃坑。 立意:时空顺逆,爱意永恒。 1|第 1 章 景川礼奈得到了一个游戏礼包。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开始研究起了这个游戏礼包。 听说这是个恋爱游戏,里面的男性都是某漫画里高人气角色,刚出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无数女性的推崇。于是,景川礼奈就想在自己无聊的人生当中也感受一下这种恋爱游戏的惊喜感和刺激感。毕竟还有更为厉害的:这个游戏是可让本人立即进入到游戏世界亲身体验的。而且为了让玩家不产生交错感,所有玩家所在的游戏世界并不相通。 景川礼奈好不容易抢到游戏包,当即就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立马就开始玩游戏。 首先自己进入的就是一个虚空世界,在此虚空世界里首先要输入自己的角色名。身为一个取名废物的景川礼奈为了省事,以自己的名字为角色名。 关于角色形象,是由系统扫描后生成的一个二次元形象。景川礼奈看了自己的二次元形象,暗自点头,还是挺可以的嘛。 然后是选择自己的攻略对象。 在景川礼奈的面前排布了一群二次元帅哥,简直让景川礼奈看得眼花缭乱。每个二次元帅哥下面不仅标有姓名还有攻略难度,景川礼奈划拉划拉了一下,在最后看到标红的【地狱级(无人通关)】难度,立即眼睛一亮。 她景川礼奈最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东西了。 当即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就想直接开玩。不过在这之前,景川礼奈还是将这个男人的资料信息都给看完。 嗯,挺帅。头一次见银色长发都这么帅的人。景川礼奈在心里咂摸着。不过好像看起来挺凶的。看身份信息是一个犯罪组织top级别的杀手。景川礼奈摸着下巴兴奋起来。真是太有挑战难度了! 按照所看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情节,最为刻苦铭心的就是黑白两道的虐恋情深了。明明相爱却因为立场问题永不可及,在一次次的交锋当中爱意渐浓,从必须要杀你到爱你至深。黑与白的碰撞是多么的刺激与美妙! 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情啊! 多么周密的谋划与计策啊! 兴致勃勃的景川礼奈迫不及待地选择了攻略对象。 系统弹窗:【这是您选择的攻略对象,爱情是忠贞不渝的,本游戏是一款为了推崇纯粹爱情的游戏。所以每一个账号仅有一次选择攻略对象的机会哦。若您想要放弃自己的攻略对象,必须销号重新注册账号哦-请慎重考虑,是否选择(琴酒黑泽阵)作为您的攻略对象?】 是是是。 系统弹窗:【您选择的攻略对象(琴酒黑泽阵)为「地狱级」攻略程度,请问您是否选择(琴酒黑泽阵)为您的攻略对象?】 是是是。 系统弹窗:【现在请您为自己填写您想要的角色身份。接下来的攻略旅程需要您自己来进行。请不要担心,系统随时陪伴在您的身边。请问你是否选择(琴酒黑泽阵)为您的攻略对象?】 双眼冒火的景川礼奈将自己的角色信息迅速写完后,又点了确认按钮。 系统弹窗:【名柯恋爱游戏欢迎您!为了迎接新用户,给每位玩家准备了新手大礼包哦!请注意查看您的新手大礼包。请问您是否真的选择(琴酒黑泽阵)为你的攻略对象?】 系统弹窗:【因为您选择的是「地狱级别」所以会存在一定危险性,请您注意...】 系统弹窗:【请谨慎选择您需要进入的时间节点,略对象年龄节点如下:(4岁)、「14岁」、「24岁」、「34岁」。】 系统弹窗:【您已选择(34岁——终极地狱模式)。在这里系统仍旧亲切地问候您,是否真的选择(琴酒黑泽阵)为您的攻略对象?】 系统弹窗:【欢迎您...】 系统弹窗:【温馨提...】 系统弹窗:【您...】... 景川礼奈木着脸一个一个点击,一目十行看完或者根本不仔细看直接就点下一步。当然,在这个时候她都粗心地没有注意到自己到底选了个什么时间节点。直至终于点到了最后一个选项,系统才说:【欢迎您进入游戏!】 【您对本次的服务满意吗?请写下反馈哦!】 景川礼奈评了三星,哒哒哒打下几个字:【话太多,建议改进。】然后顺着空间里那个泛着光亮的地方行走而去了。从这光亮而去这地方就逐渐地明亮起来了。景川礼奈所见的,也更为的清晰,她缓步走过去,最先清晰的就是在耳边的声响,从耳膜深处似乎传来轰轰的沉闷之声,伴随着那不绝于耳急促的心跳。 景川礼奈率先看见的,是眼前一片的漆黑,等待她能够稍微适应了黑暗。于是就看清了藏在漆黑里的不仅仅是自己了。 “景川警官,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进去?” 景川礼奈的耳边传来这样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系统在脑海中骤然响起的声音:【玩家你好,系统为您服务。现在您进入到游戏的初始剧情,由于您选择了「地狱攻略模式」是没有新手村的哦。现在由系统向你指导此次的攻略旅程吧。】 【您身为一位优秀的警官,带领其他兄弟们打算今夜一举歼灭这个非法交易点。由于您是新玩家,可以使用新手礼包中的「角色加成」金手指,可以让您彻底成为这个角色,并且能够帮助您完成一些您所不知的非专业知识哦。请赶快使用系统给予你的金手指吧!】 在使用系统所说的金手指后,景川礼奈在一瞬间就感觉到头脑格外的清晰,全然是一副神清气爽的状态了,甚至明确知道了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到底该说一些什么,也明确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更为重要的,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更加轻便,似乎能够走路带风,连翻几个跟头也是没有问题的。 紧接着,她按照自己脑海中的思考,举起了手上的望远镜,从她所能够看见的视角,所见的就是在远处那栋建筑里的所有东西。 先是略显昏暗的灯光摇摇晃晃地坠挂在天花板上,再是爬满污渍的墙壁与那墙角堆积的各种杂物,不过都是一些箱子倒是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顺着墙角移动视角,便是一张比较老旧的方桌,在方桌两侧各坐了两个人,在左那一位稍微壮硕,穿着黑色皮衣,面肉横生,手中夹着一根雪茄,雪茄冒着烟雾,烟灰堆积在那根雪茄烟上,随着说话他鼻孔翕张着,脸部肌肉抖动,全然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而另外右边那位,黑色风衣倒是比对面那位显得更加沉稳一点。不过那银色长发倒是极为打眼,那面孔被黑色的帽檐遮盖,只能看见那消瘦清隽的下颌。仅仅是一个侧面是看不清面孔,但是却隐约看见他侧脸弧度完美俊逸,坐姿端正挺拔,没像对面那样翘着二郎腿一副趾高气扬的让人生厌的模样。 不过景川礼奈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攻略对象。 果然系统突然发声:【已发现您的攻略对象。】 在看见自己的攻略对象的时候,景川礼奈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系统:【系统,我能够看到他的好感值吗?】 系统:【很抱歉,由于您选择的是「地狱攻略模式」所以并不能够看见他对您的好感值哦。】 景川礼奈收回手中的望远镜,对身边的人说:“没拉窗帘,实在是古怪。” 景川礼奈一向这样,虽然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有什么正行,但是一遇到正事就会显得更加认真与严肃了。时常有人说景川礼奈真是一个双面人,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身边的人在景川礼奈的耳边轻声说道:“景川警官你是觉得有陷阱?” 景川礼奈沉声说道:“再稍等一会,再多做观察。” “可是景川警官,如果再这样等下去,是不是会错过这次机会?” 第2章 景川礼奈听到这样的话,又举起望远镜观察那栋建筑里的景色。面对面谈判的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只见其中那个脸肉横生的男性站起来一脸怒容地在说些什么,而另外那位银发男性,只是坐在那里还是不发一言部不发,那黑色阴影遮掩了他的神色,却更加显得神秘莫测、冰冷无情了。 景川礼奈啧了一声,悄声说道:“看来交易并不顺利啊。” 感觉到身边斗志满满的人都在蓄势待发,景川礼奈又说了一声,“再稍微等待一下。” 望远镜内所见的,可以看见里面混乱的场景。夹着雪茄烟的那位已经气得破口大骂,甚至掀桌掀凳子,完全是一副暴躁的模样。在此时,景川礼奈看见这样的一幕,心里暗自想这样的男人这么暴躁,肯定会家暴。又将目光看向还是安静坐在那里的银发男人,他还是沉默不语,就算前方发生一场暴乱,他仍旧表情姿态没有任何的变化。还算很冷静嘛,景川礼奈在心里叹道。 此时,一个红色的光点出现在窗户上,那位破口大骂的男性指着窗户说了什么,景川礼奈大概按照口型所猜测的,大概是:【我有狙击手。】 景川礼奈拿起腰间的对讲器,与对讲器里的人说道:“古川,狙击手交给你。”听到对面的一声应答,景川礼奈又对众人说:“时候到了。” 2|第 2 章 这个夜晚显得过分的冷清了,周遭都几乎听闻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是那轮明亮的月亮孤寂地高挂在夜空之上。也正是这份格外的寂静,导致行动是必须更为小心谨慎。因为任何的声响都会在此时变得异常清晰,以至于他们前往这栋建筑区时,脚步声几乎轻微得并不可闻。在这栋建筑物门口,有两个男人守候着,似乎觉得夜晚寒冷而稍微岣嵝了脊背揣着手,谈论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甚至污秽的荤话,说是哪里的艺伎十分的漂亮,三弦琴也演奏得十分的好听。 景川礼奈与这些警官们埋在暗处,准确听到耳麦里古川已经制伏狙击手,他已经在那狙击手所在位置的消息。景川礼奈与身后的人打了手势,于是便有两位上前去从他们的后背进行偷袭,将其敲晕彻底带走了。 景川礼奈眼见这里的位置也被自己的人代替,手摸着腰间的枪顺着墙边走,远远的与两个自己人对了个眼神,便和其他人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说实话,景川礼奈虽然玩过的游戏不少,但是这种能亲身体验的游戏可是真的很少接触。在踏上楼梯间那种紧张感都是如此的真实。虽然这自诩是一款恋爱游戏,但这种真实感真的是——太令人兴奋了! 景川礼奈一双眼睛像是燃烧着火焰似的明亮得可怕。景川礼奈在前头,在楼梯下方抬头看见门口也有着几个人站立在门口守候。于是景川礼奈将自己脑袋上的束发的发绳解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随之滑在肩头,那么那种她身上的冷厉感就成为无法言说的温婉了。 她将枪愈发往自己的身后塞了一塞,用自己的外套尾摆遮住枪所在的位置。 让自己显得无害而又无辜。 景川礼奈走上楼梯去,看见两个男性吃惊的目光,景川礼奈笑着说:“很抱歉,我来晚了。” 其中一个男性站在前头说:“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景川礼奈说:“你们不知道吗?是老大让我来的呀,说是这次结束后想要我陪他。” 另外一位皱着眉说:“没见过老大以前有过这么一个小情人啊?” “大哥换女人那么频繁,我们怎么知道这是哪个。” “不过看样子,长得确实漂亮。没想到最近大哥喜欢这一款的。” “你过来,让我看看。” 景川礼奈依言走过去,就安静地站立在这两个男人的身前。在两位用着并不正经地目光上下打量着景川礼奈,并且说着这也穿得太多了吧这样下流的话的时候,景川礼奈忽然发难,只见她猛然地抬起手用手肘狠狠攻击对方胸腔,对方瞬间要发出一声哀嚎,景川礼奈用臂弯扼住他的脖子防止他发出声音,以手臂之下为支撑直面向对面的男性面中踢去,这一踢踢中了鼻梁,他捂着鼻子几乎头晕眼花地站不稳,此时等待在下方的人已经上来接应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将这个面色被勒得发青的男人松开,其余人将两人用手铐铐好直接带走,这一小小的暴乱很快平息,楼梯间又平静下来。 “景川,其他方位的人也被擒拿了。” 景川礼奈依旧在黑暗里明亮得可怕,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她还是盯着那扇门轻声问他:“在这里一共的人有多少?” “楼下两个,门口两个,后面两个,狙击手一位。” 景川礼奈冷笑了一声:“准备的倒是周密。看来这场交易本来就来者不善啊。这么隐蔽的交易点都能够被发现举报到警局,真是不容易。这次干成了,让警局要好好奖赏一下那位热心市民。” 他们的谈话很短暂,此刻正在这楼梯口等待着伏击。门口站立着属于他们的人也是等候着。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很安静,那清冷的月光原本被遮挡在外,此时竟然能够照射进这昏暗的楼梯间,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短暂。 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肩颈僵硬,是因为她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很久而导致。甚至已经安静得只能够听见身后人的浅浅的呼吸声。于是就在此时,景川礼奈就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景川礼奈打开通讯器轻声询问情况,通讯器上的红色灯光稍微闪了一下,那边精简而又短暂地透露了讯息——关了灯。 景川礼奈在心底里暗自骂了一句该死,也知道此刻已经是处于一种极为危险的情况了,便让几位身手矫健并且枪法精准的几位直接破门而入——这个时间点上,他们或许早就已经逃离而去。 景川礼奈立即带着通讯器下楼准备与楼下的人接应。但就在这段路程当中忽然听闻了异常的是声响——但应该准确地来说,在这个她的神经十分紧绷的此刻,她的感官是异常敏感的。甚至那从黑暗的、不可知的角落而传递过来的目光都会被景川礼奈察觉到。 于是景川礼奈骤然站立在原位置,转身凝望那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的角落当中。 在景川礼奈的视线里,这是昏黑一片的。这应该是故意寻找的便于隐藏的交易地点,这个交易地点那种犄角旮旯确实比较多,完全是可以隐藏下一个人。景川礼奈所能够感知到的,就是在刚才她转眸探究的瞬间,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显然,对方所在的位置,是能够看清她的方位。 景川礼奈收起自己的通讯器,将手摸在自己身后的枪上。她感觉到手心在此时出了汗,神经更是一种极为紧绷的状态,更加让她体会到一种可以称之为兴奋的心绪。 他在那里。 这骤然的寂静太过恐怖了,几乎听闻不到什么声响,也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了,又或许这些声响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心理因素而所感受到的。她的脚步很轻,比黑猫落地的声音都还要轻,她摸着手枪的手已经将手枪完整地攥住,只待—— 她猛然地跨步过去,双手握抢对着这个黑黢黢的角落,枪械在她的动作中而发出比较沉重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然而,在她因为紧张与惊恐而睁大的眼睛里的,并不是她所想的有人隐蔽在此处。这里黑乎乎的,但却在适应黑暗后会比较容易地看清这个角落的所有陈设。墙壁依旧爬满着深色的污渍蜿蜒而下,这里森冷得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气,正在她短短地这几秒思考的间隙,她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风声。 景川礼奈的手肘猛然向身后所在的位置攻击而去! 他的手劲太过强悍,将景川礼奈的攻击力道全数击碎,又几乎要将景川礼奈的骨头捏碎。景川礼奈另一只手肘部也顺势攻击而去,以对方的力点猜测对方的身高而打算用手枪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不过对方的躲避更为敏捷,在此时就已经歪头躲避此处攻击,景川礼奈感觉到脖颈处一股冷意,迅速弯腰从对方腋下探身而过,也让自己的视线不再受阻,而正是这突然与此人面对面,景川礼奈只得见那在月光下轻飘滑过的银色发丝,对方的面孔彻底隐藏在黑暗当中。 他狠厉的攻击又过来,景川礼奈应付得很是吃力。即使手上有枪,对方总也阻碍她扣下扳机,或者以一种阴狠而又毒辣的招式迫使景川礼奈弃枪。这个人的格斗技术简直精妙而又繁杂,什么街头格斗术,军队格斗,甚至泰拳、截拳道等等此人都精通无比。 要不是系统的加成,景川礼奈必然两招都和对方过不了。现在她的脑袋里什么也不剩下了,只有系统疯狂的提示。 【检测到外物攻击,提升格斗技能。】 【检测到外物攻击,提升躲闪敏捷。】 【检测到外物伤害,降低疼痛伤害阈值。】 【已击中。】 【被闪躲。】 第3章 【伤害+1】 这刮痧似的伤害值怎么回事啊喂! 说好的恋爱游戏呢? 这不妥妥打怪呢! 虽然降低了疼痛值,景川礼奈仍旧感觉到被对方打过的地方又疼又麻,必然在对方这样的攻击下青紫一片。更何况这个家伙还很阴险地专挑弱点攻击,多次都要往景川礼奈的脸上揍。实在是要了命了! 对方的身体过于强悍,每一次的攻击在对方的身上也只能感觉到那薄薄的衣料下鼓囊的肌肉以及温热的身体温度。这样的打斗之下,对方那稍微变得粗重的呼吸会冰冷地侵袭过来。然而这种冰冷只是由于他太过狠厉的攻击力道而这样感觉。但其实上,他的躯体与呼吸都是温热的,景川礼奈与他在这样的打斗中,多次都会感觉到这样的温热。但只要稍微分神,景川礼奈就必然吃亏会被狠狠地揍上一拳。 这胸肌是真实存在的吗? 正是这一分神,景川礼奈彻底完蛋了。 景川礼奈的脑袋被重重地按在墙壁之上。虽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疼痛,但是忽然眩晕了一下。但还是更为重要的赶紧脱离对方的控制。然而他的手掌实在过大,一只手就将她的脑袋死死扣住,景川礼奈被迫只能侧头凝望他,在这个角度已然可以更为清晰与近距离看见他的模样了。 月光已经移动过来,那清冷的月色在他的身后,致使他那银色的发丝都在此时散发着冷光。面部被阴影所笼罩,却在这样的距离中瞧见他这张掩藏在阴黑中冰冷可怕的面孔,他的五官说得上很立体,眼窝也是深邃的。如果不是月光所致而看起来肤色也偏白,景川礼奈怀疑他是否有白人血统。他银色的前额发丝与黑色的帽檐阴影也几乎遮挡他的双眼。但不难发他那绿色的瞳孔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成为令人恐惧的深色,他向来应该是下三白眼,以致这样的凝视显得不近人情。他那消瘦却又完美的下颌呈现一个冷隽的弧度。而此时,不管他是多么帅,他却是这样扼住了她的脖颈,几乎在迅速地夺去景川礼奈的生命。 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将景川礼奈纤细的脖颈掌握,景川礼奈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似乎也正如他本人一样冰冷。他手部的青筋已经近乎崩起,好像单只手就能够扼杀她的生命。 【检测到生命正在下降,玩家即将登出游戏。】 才进来没几分钟怎么就要死了! 即使内心咆哮着,景川礼奈还是努力恶狠狠地盯着这个男人,双眸绽放的几乎是一种惊人的生命力在双瞳里燃烧。双手触摸上他那握住自己脖颈的手掌,却是颤抖着地、脆弱地、而又极为无力地抚摸而上。她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能够感受到他手上骇人的力道。 “景川警官!” “景川礼奈警官!” 通讯器里忽然传递来这样的声响,伴随着这样的呼喊而来的,是一串纷乱的脚步声。景川礼奈脖颈间的那只大手松懈力道,自己因为缺氧而导致极致冰冷的手指滑过对方的指尖,也擦过他的手背。 景川礼奈靠着墙壁滑下,那抹黑色的身影站立在月色中,整个人被包裹在这样的月色中莫名却更加的漠然。他从那扇并不高的窗户一跃而下,银色的长发滑过优美的弧度。在最后他跃下之前,景川礼奈似乎看见那双绿色的眼睛冷冷瞥来一眼,似乎带着浓厚的警告与威胁。 景川礼奈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感受着生命在慢慢回溯回来。然而却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地狱级别难以攻略的男人! 3|第 3 章 景川礼奈几乎生无可恋地盯着眼前这堆资料。 “景川警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景川礼奈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景川礼奈比较艰难地抬起脖颈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位笑得很亲和的警官。景川礼奈说:“我现在除了行动有点困难,其实还是挺好的。” 确实,看看景川礼奈的现在的样子。整个脖子上绑着绷带,类似套着一个可笑的轮胎似的不得不一直仰着脖颈确实是难以行动了。毕竟这些绷带实在让她难以稍微低头。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只能够仰着下巴看人——这绝对不是她用鼻孔看人太过轻慢。而是她被那样掐了一阵脖子留下深深的指印之后,就只能够这样了。 “但是,景川警官,你抓获了一个大坏蛋团伙,警部也夸赞了你。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这件事,要从昨晚那场打斗说起。 虽然并不能感觉到过分的疼痛,这还得益于善解人意的系统给景川礼奈降低了疼痛值。然而这样一直绑着这样的绷带也挺难受的。此外,她更为难受的,是因为她现在好像有点后悔选择「地狱攻略模式了」。 景川礼奈昨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都遗忘不掉那双满是冷意与威慑的眸子。当然,还有那扼制在景川礼奈脖颈上热烘烘的,却又满是杀意的手掌。甚至,当景川礼奈在向系统投降的时候,景川礼奈所收到的反馈是:【亲爱的玩家,因为您选择的是「地狱攻略模式」所以您必须在攻略完成后或者在游戏中死亡之后才能够登出游戏哦——】 这也就是景川礼奈最近一直心情郁闷的原因。虽然确实如这位警官所说,她不久之前才被警部夸奖了一番。但现在让景川礼奈更为闹心的就是—— “我想死。” 景川礼奈麻木着一张脸说出这句话。 她的语气是一种郑重并且无比认真的语气,甚至正是这脸上那悲壮凄惨的表情,看起来——完完全全不是在开玩笑。 当她说出这句的时候整个警局里是诡异的安静下来的。于是这处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景川礼奈的话,并且全都转头去看景川礼奈所在的方位。有几个看起来和这个游戏身份关系很好的警官几乎大哭着说:“呜呜呜,景川警官你到底怎么了呀呜呜呜不要这么悲观呜呜呜...” 于是,被系统与攻略对象还有脖子上的绷带折磨的景川礼奈,现在又遭受了四面八方的魔音贯耳。 景川礼奈在此,深深地、重重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就算是天台凉爽的风,以及那俯瞰下去美丽的城市热闹风光,几乎已经唤不回景川礼奈已经宛如死灰的心了。她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在努力回想进入游戏前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原来这就是系统那烦人地一直唠叨着反复说是否确认攻略对象的原因,原来是想让景川礼奈三思三思再三思。不过,世界上并没有预知能力也没有后悔药可食用。 “景川警官啊!” 在景川礼奈只是稍微往前迈了一步,就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家伙一把冲过来抱住景川礼奈的腰身,“你真的不要想不开啊!” 景川礼奈困难地推着抱着自己腰部的这个女警官,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箍得很紧,几乎要把自己肺部的空气堵塞得难以让她呼吸了。她的脸色憋成青色,最终才能够从咽喉里困难地发出声音:“救...救命...” 自己还没死就被同事先弄死了。 景川礼奈不是没有尝试过任何死法。当她站在马路中央的时候,系统又开始了无情地提示:【亲爱的玩家,自杀是不能够登出游戏的哦。你的死亡必须是被攻略对象间接或者直接造成的才可以。您这样做除了让自己残疾以外什么都不可以哦——】 “景川警官,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景川警官,你要不要吃我的便当?” “景川警官,要我陪你去散步吗?” “景川警官,下班啦。” 景川礼奈这一整天,因为这一句:我想死。可谓是收到了热心善良的同事们无微不至的关怀。景川礼奈自然是十分感谢各位同事的关心。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景川礼奈真的很难打起精神来。毕竟只要一想到自己可怕的攻略之路遥远而又坎坷,景川礼奈就无法让自己开心起来。就算在下班的这一刻,她也只是稍微放松了一点,然而更重要的是——到底是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个游戏里的生活世界也是一比一复刻现实,并且不能快进的啊? 粗心倒霉蛋景川礼奈又叹了一口气,在看了系统提供的家庭住址想要回家之前,率先的就是先在电车附近的便利店买可乐来稍微给自己解压。 结果看见冰箱与货架上的都是罐装可乐,景川礼奈更加的生无可恋了。 谁都没有景川礼奈倒霉——这件事的说起,要追溯到景川礼奈很小的时候。不过这件事自然和景川礼奈小时候没有必然的关系,最主要的原因是景川礼奈从小就不会拉易拉罐的拉环。 于是就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她从小到大拉拉环必断——不得不说,这对于一个喜爱喝罐装可乐的人来说,是一件倒霉又滑稽的事情。 在向售货员确认这家便利店确实是没有瓶装可乐的时候,不想再多走几步的景川礼奈只能无奈地多买了几瓶罐装可乐。 在她认为,降低倒霉概率是有必要的,这么多的可乐总有开出来的那一罐。就算打不开回家再撬就行了。 第4章 景川礼奈在付账时站在收银员面前翻找钱包。现在又是一个滑稽的场景了,由于脖颈上的绷带实在让她难以低头,现在她是仰着脖子举着钱包在翻找的。 还没等景川礼奈找到自己的钱包,她就听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似乎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不过景川礼奈忙着找硬币,倒是没注意身边的人是谁,不过还是听闻收银员问了一句:“先生,就只要这包香烟吗?” “嗯。” 只是一声简单的回应,就已经吸引了景川礼奈的注意力了。 这一声声音绝对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是一种极致冷漠与清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可以驱散夏季的炎热,甚至不知怎么的就是带来一种清凉之感,或许是嗓音本淡薄无情,又或者是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清凉的、浅淡的薄荷糖的味道。 这让景川礼奈控制不住地转眸过去——她率先所见的,是他那银色柔顺的长发,接着就是那冷淡完美的侧脸。然而很快,他就注意到景川礼奈的目光似的,转眸冷冷地觑了一眼过来。 那绿色的、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和记忆中的那双绿色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这样的愣神被对方因为眯眼而释放出来的杀意所打破,还有紧接着脑海里响起的系统的提示:【检测到攻略目标就在眼前哦-请玩家再接再厉——】 那枚原本躲在钱包夹缝里死活抠不出来的硬币「当啷」一声掉落下来。 迎着这位似乎是极道组织大哥这种极为不善的目光,景川礼奈有些尴尬地扯动嘴角,一种不在脑子里思考就从嘴巴里发出过来的话语就出现了:“我现在很难行动,麻烦您帮我捡一下?” 很难想象,景川礼奈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说出这样的话。 仔细想想,眼前这个男人是某个极道组织里的——看样子地位也不低的组织成员,这样的成员手上必然是沾染鲜血。更何况她本人昨晚还差点死在他的手上。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子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果然,对面压根就不会搭理景川礼奈的要求。他只是拿走自己想要带走的香烟就走了。然而正在努力想办法去拿到地上的硬币的景川礼奈听到这个男人在离开之际一声冷冰冰的冷笑。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景川礼奈终于在收银员小姐的关怀下回过神来,她蹲下身去比较困难地仰着脑袋,垂着眼眸,以这样滑稽的姿势将硬币捞起来,比较抱歉地对收银员小姐笑了一下。拿着自己的这堆可乐就走了。 那声冷笑什么意思嘛? 有些不高兴的景川礼奈这样想着,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一罐可乐,有些出神地想着琴酒那声冷笑的意味,到底是觉得可笑还是一种威胁警示?这样想着,用手指抠着罐子上的那个拉环。 结果,果然在一声「呲」的声音下,拉环断了。 景川礼奈站在十字路口,傻傻地捧着可乐呆住了。 “景川警官!” 在景川礼奈颇为尴尬时,景川礼奈听到有人在喊她。由于脖子受限制,只能够左右转身查看,最终在马路的对面看见一位正在向景川礼奈挥手的女□□警。景川礼奈把作废掉的这一罐可乐放回口袋里,又重新拿了一罐,这时也刚好走到了马路的另一边也就和这位女警官打了招呼。 “嗨,你好。” 对对方的名字一无所知的景川礼奈只能够这样说。 此时阳光略微刺眼,景川礼奈所站的这个位置面对太阳,也只能够眯着眼看着对方了。 对方说:“景川警官,听说你今天心情很糟糕,现在看起来其实还可以的嘛。”她这样说着的时候,在本子上不知道写些什么。景川礼奈看了一眼这辆黑色的保时捷一眼,就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违章停车。” 景川礼奈哦了一声,打算不死心地再开一罐可乐的时候,看见对面的女警官敲了敲这辆车的车窗。于是景川礼奈就看见车窗降下来后那双让她难以忘怀的绿色眼睛—— “根据显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哦,下次要是再发现这种情况就不是罚款了。” 景川礼奈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会有人给这位贴罚单啊? 更何况自己还在旁边看见他这种糗样? 景川礼奈这样想着。 一点都不敢看那冷冰冰的目光。 话说,贴罚单的又不是自己,这位为什么一直看她啊? “景川警官。” “啊,什么。”景川礼奈猛然地回神过来。 “刚才见你好像很难打开可乐的样子,需要帮忙吗?” 好呀好呀。 景川礼奈高兴地将可乐递过去,然而只见她将可乐递给车里的人,她甚至「不知死活」地微笑着说:“这位先生,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景川礼奈此刻不仅仅是倒吸一口凉气了,甚至觉得这样炎热的夏天都觉得莫名的凉飕飕的。然而或许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的原因,这位组织里的冷血无情的杀手,居然真的接过可乐。仅仅只是用一只手就单手将可乐给打开,伴随着水汽「呲」的声响,景川礼奈还没回神过来,那罐可乐就已经塞到了景川礼奈的手中了。 随后,这位大哥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而景川礼奈站在原地看着那扬长而去的汽车的背影,傻愣愣地捧着可乐与系统说:【系统,我想,我好像又不想死了。】 【单手开可乐真的好帅哦!】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 4|第 4 章 昨天还一脸「想死」表情震惊整个警视厅的景川礼奈今日就一脸斗志满满地坐在办公室里。 显然她这副模样确实比昨日更加有精神多了。于是一直关注着景川礼奈的警官们在悄悄地议论着:“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景川礼奈警官现在又恢复了像平常一样活力满满的样子。” “虽然说景川向来是这种活力四射的女孩子。但无论是谁,其实上都没见过景川警官这个样子吧。” 他们所说的正是此刻埋头在一堆资料前专心致志的景川礼奈。就算此刻被议论,但是似乎都根本没有惊动在那边的景川礼奈。看看她睁大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眼前资料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做一份惊天动地的事情似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昨天一脸丧气并且说着想死这样吓人的话的景川礼奈警官是更为惊天动地的。众人看了一眼在那奋笔疾书的景川礼奈很快又转头过来了。 “即使是这样,她好像也从未有过这种几乎废寝忘食的情况。” “话说有人知道景川警官到底在干什么吗?” 另外一边端着咖啡过来的某位警官说道:“啊,我刚刚好像看见她在查什么资料了。”他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好像是在查一个男人。” 正如他们所说的,景川礼奈自从打起精神来决定一定要完成让任务之后,她就开始不眠不休地去寻找关于琴酒或者黑泽阵的线索。身为一位在警视厅就职的警官,在查资料与线索这方面还是有着很大的优势。于是景川礼奈昨晚连觉都没回家睡,在警局档案室里待了一晚上。 所以说,如果景川礼奈打算干成一件事的时候,那种干劲满满的劲儿依旧会感染到众人。现在,景川礼奈开始在查整个警局里是否会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结果——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在翻遍所有的资料一无所有之后,景川礼奈无奈地坐在椅子上。 日本警察真实废物啊。 她耷拉着眼皮有些疲劳的样子。 原谅她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她在这些资料里完全找不到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录,哪怕一次犯案记录也没有。景川礼奈摸着下巴想:如果按照游戏所注释的介绍来说,琴酒所在的犯案组织是一个庞大的国际犯案黑暗组织,那么是不是有可能证明——她这样的小警官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查阅的资格? 干了一天,发现自己在作无用功的景川礼奈:…… “到底是什么男人让景川警官这么放在心上?” “好像自从上次的任务之后,景川警官就变得很奇怪。” “话是这么说,好像也是上次回来说自己想死。” “她该不会是受到打击了吧。” “她是不是要向那个打她的那一位报仇?” 景川礼奈猛然地从自己的工作位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又放在了景川礼奈的身上。只见这位年轻的女警官目光如炬,精神抖擞,看起来好像能够和多少罪犯干一架的架势。 “喂,这看起来就是想要去打架吧。” “早就说过,景川警官不要这么野蛮才好。一点都不像个警察嘛,倒是像个土匪头子来着。” 看见景川礼奈「噔噔噔」向外走去,在这里的人终于注意到这件事,并且其中一位男性高喊了一声,“景川警官,记得今天下午开会!” 第5章 景川礼奈脑袋里想着事情,也听到了身后这样的高喊。于是也就随意应答了一声:“知道了。” 对于要去寻找琴酒的踪迹上一无所获的的景川礼奈,现在她更为在意的,是要怎么打得过琴酒了。 就之前景川礼奈那种刮痧的效果,下一次如果交锋,绝对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自己打不死要是残了怎么办。这个事情必须想个办法,正在景川礼奈为这件事而感觉到困扰的时候,装死的系统又冒出头来:【亲爱的玩家,考虑到游戏难度太大,这里专门为您开通技能特训营,希望您能够早日完成任务哦!】 还没等景川礼奈想到底什么技能特训营,走在大马路上的她忽然听到前面一声大喊:“混蛋!快走开!” 景川礼奈抬头一看,眼前一个带着匕首怀里抱着一个大包的男人在向她冲来,那目眦欲裂的表情,骇得周遭的人四处逃散。只有景川礼奈听到系统的提示:【打败这个可恶的罪犯,可以加成身体攻击技能哦-请玩家再接再厉——】 接着,系统没声了。 这简直就是让景川礼奈自己一个人打嘛! 看那不怕死拿着刀冲过来的男人,景川礼奈想道:打就打,幸好自己曾经还练过一些拳脚——只是这些拳脚即使在系统的加持下也打不过那个攻略不下来的男人而已。 不过这个虽然是个小虾米? 但为什么打起来还是吃力的样子? 这种攻击程度根本不是小虾米吧?! 景川礼奈猛然看见这个匪徒的脑袋上出现「敏捷加成」、「攻击加成」的光环。 【亲亲,为了锻炼您的能力,这是残酷的训练营哦——】 在心里流着两行清泪,脖子还绑着绷带的景川礼奈在一阵缠斗之下,终于把眼前这个被系统加成的难搞的罪犯给打败了。用手铐铐上对方的手腕的时候,景川礼奈甚至觉得自己头晕脑涨的。幸好,系统一直在给她降低疼痛值。在听着周围激烈的掌声,还有人夸赞景川礼奈真是一位正义又漂亮的女警官的时候,景川礼奈猛然注意到在人群末的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 【系统,怎么最近老是遇到他啊?】 【你和他之间存在攻略与被攻略关系,游戏为了降低你的难度,偶遇值会上升哦。但由于您当初看到了这位先生的脸。虽然您活了下来,但是他似乎一直想着办法要把你这个警察杀掉。】 【你怎么不早说,让我白费力气找了一整天?】 【您没问哦,亲亲。】 【不过直接来杀我就好了,回家啦,哦耶。】 【亲爱的玩家,我也弄不懂对方为什么还不杀你呢。但无论是攻略还是送死,都请你再接再厉哦——】 眼见这个银色长发的男人要走出这里消失在巷道中,景川礼奈根本来不及干些什么。只能够把这个被压制住的罪犯一把铐在消防栓上,追着琴酒离去的那个背影就挤出人群,景川礼奈看见他银色长发的发尾快要消匿在黑暗的阴影当中,景川礼奈紧跟在他的。随后,在他即将转弯拐入深巷时,考虑再三,打算走送死道路的景川礼奈一把猛然抓住琴酒的衣服,在对方一副掏枪的姿势的时候,景川礼奈先发制人,这个时候开始扮演自己选择的人物设定——一位满是正义感(作死感)满满的年轻女警官。 表现得也完全是空有一番正义心肠,永不怕死的样子——这或许在对方的眼里就是个正义蠢货。而她要更加发散自己这种充满正义又神经大条甚至格外天真无知的气质,所以她再接再厉—— 她目光如炬,她说:“我记得你。” “我一定要把你带回监狱。” 5|第 5 章 任何一个稍显聪明的人都不会就在此时迎上去,与这个黑色组织成员。准确地说,应该是组织里的top级别杀手做这样一件傻事,或者说着这种令人发笑的笑话。所以,在看见这个男人的脸上出现一抹冰冷到极致,甚至可以说是嘲笑她愚蠢的笑容是完全意料之中的。当然,这或许也意味着她还是不松手的话就会死于非命。 然而景川礼奈的目的就在于此,无论是送死还是攻略。如果不抓紧任何一次偶遇的机会就是在慢性自杀。然而,在察觉到这位大哥身上那难以忽视掉的威慑时,景川礼奈还是先松开了手。 他那冰冷绿色的眼眸凝视过来,没有带着半分的感情,连他的声音也是如此的。景川礼奈听到琴酒说了一句:“你在查我。” 明明只是调查了一天,这个人却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了?这是多么恐怖的能力?看样子是将景川礼奈的动向彻底掌握在手中的。 “是。” 面对他这种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危险气息的人,景川礼奈还是看起来并不畏惧的样子。那燃烧在眸子里可以称之为「正义」的业火也依旧熊熊燃烧着。并且她承认了这件事。 显然这样的回答只会得到对方的一声冷笑。这样的冷笑比之前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毕竟在面临未知的恐惧时,往往都会让人加倍地感觉到这样的恐惧。而她继续凝视着琴酒的面孔,正当她准备再说一些愚蠢与不知死活的言论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铃。 她不过是找手机的空档,眼前这个男人就又消失在眼前,他的身影朝那黑暗的巷道深处而去。似乎要让身上所沾染的令人发笑的正义与光明彻底被黑暗侵染。 “做一个简单的总结。之前所剿灭的那个非法交易地点是属于山口会一个比较重要的交易枢纽。现在那个地方被剿灭,很明显让他们损失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更何况当时在进行交易的鼠被我们当场逮捕,听说鼠在山口会存在的地位可以说是——外交官。他们损失了一位外交官,这对于山口会来说是足够恼怒与生气的。” 景川礼奈盯着黑板上的照片以及各种人物关系图,这些人物关系真是她头昏脑涨。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这样的一个人,也有一天能够坐到警局的会议室里谈论着要怎么消灭掉一个残暴帮派。然而景川礼奈所有的心思可不在这些东西上面,她现在无比想要再见到琴酒。无论怎么样都可以,最好是再把他惹毛一点,直接气得他拔枪爆掉她的脑袋也可以。 “景川警官?” 景川礼奈在发怔着盯着那些东西发呆的时候,听到有人这样喊了她一声,她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她并没有听清之前他们所说的东西,但是为了维持自己所创造的人设,她还是说了一声:“是。” 对面脸上有着两撇还算整齐的小胡子的警官对景川礼奈说:“当时,你确实看见和鼠交易的那个人的脸了吧。” 有的时候也不是难以理解,那个叫琴酒的男人为什么会总是戴着黑色的帽子。在做很多事情,比如一些暗杀计划之时,压低帽檐就很容易让别人看难以清他的脸——而这样的装扮或许也会显得他很酷。 也似乎正是那大帽檐,确实只有和他进行打斗过的景川礼奈见过他的脸,别的人都是模模糊糊见到的。景川礼奈说:“大概是看见了吧,反正那时候只是记得对方实在太过厉害,要想着怎么才能够活下来才好。” 小胡子警官说:“礼奈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这次是你带队去的。我很担心山口会的人会不会来报复你,或者对你进行一些太好的举动。你要真的很小心,我们的手机也是24小时能够打通。你有什么事情就必须要和我们报告。” 景川礼奈又答应了一声,在这样的会议中出神地想着其他的事情。但是还是分了一半的心神在那通举报电话录音——这通电话里的那个人听起来像是少言寡语的类型,通话的过程很短,只是简单地叙说了这个交易地址,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肯定是不能够做声音鉴定的,因为这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使用了变声器。那么现在完全没有山口会线索和头绪的警官们,就只能够希望能在这样的音频中听出其他的线索。 那么这些事情就不是景川礼奈需要做的。更何况她还有伤在身上,就会准时下班去重新换一下绷带。 景川礼奈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脖颈上的指印。 她这副身躯其实和她本人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在游戏里看见的是自己的二次元形象。但进入到这里面之后就已经还是三次元了。只是头发是中长的长发,平时都是干练地扎起来的。现在因为头发扎起,所展露的就是她本就纤细的脖颈,在这白皙的脖颈上那青紫色的指印是如此的明显。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指对上那几个指印,发现再怎么对都是比对不上的。 他的手很大,大上景川礼奈的很多。所以她的整个脖颈上的掐痕真的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她的脖颈。 【我需要知道这个叫做琴酒的男人的踪迹。】 这是景川礼奈在和系统的谈判。 【但是这是不正规的哦,玩家。】 【开个价吧。】 【亲爱的玩家,你这是作弊的行为哦。】 第6章 【我能够登出游戏之后立马给你们公司充值。如果你觉得是我在画大饼,我现在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可以让你老板给他打电话直接报我的名字,让他给你老板打钱。或者,想要其他的需求都可以提。总之,我需要一点不太过分的特权。】 【...】 系统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景川礼奈并没有很着急。而是继续慢慢悠悠地继续给自己换绷带,将那白色的绷带一点点缠绕上自己的脖颈后,景川礼奈终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亲爱的玩家,我家老板特意为您开通最为尊贵的vip通道,鉴于您是我们游戏的忠实客户。这边会给您提供您所需要的服务哦。】 景川礼奈从镜子前面站起来。她说:【进入游戏的时候,是不是扫描了我外面的身体而制作出这个游戏角色?】 【是的,亲爱的玩家。你现在这副躯体和你本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这是一款完全真实的游戏。】 【那么现在,先给我一副健康的躯体。】 景川礼奈感受到夜晚还算凉爽的夜风。不知道是什么鬼原因,景川礼奈在这里所感受到的实在是太过真实。就算是这个游戏里面设定的季节,都是真实的。那种夏日炎热灼烧肌肤的感觉,始终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倒反在夜晚,就会稍显舒适了。 景川礼奈看着下面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不过正是在这里,就可以再一次使用望远镜看清那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在景川礼奈视线里面的,是那几乎一望无际的黑色。不过正巧这里的不远处是一家灯红酒绿的酒吧,酒吧门口的灯光还是导致能够稍微看清楚那里发生着什么。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在景川礼奈视线里能够看见的是两个倒霉蛋。又或许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倒霉蛋,能被人架起来直接开打这种情况,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倒霉蛋。而是触发了这位大哥的底线吧。 只是远远看着,都能够看见那打在人□□上的力道。这一次是直接击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这一拳似乎击飞了这个男人的牙齿,很快鲜血从嘴巴里流淌出来。他的整个四肢十分的柔软,似乎已经被打得四肢几乎残废。但是还是被架起来,被当做沙包一样殴打。 这附近的人其实并不少,依旧有人在从这里经过。但是他们全部都是没有看见的模样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中连鲜血都变成了暗色。只有忽然在黑暗里骤然亮起的火光,几乎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吸引到景川礼奈的注意力。打火机的火光显得摇曳,不过并没有出现很长的时间,就点燃了这个男人嘴上的香烟。火光只能够短暂地照射到他那冷淡的眉目,随后也只剩下一点星火在黑暗里明亮着了。 景川礼奈靠这一点星火能够准确找到琴酒所在的位置。 在看了这么一圈终于找到琴酒之后,景川礼奈恨不得眼神直接黏在琴酒的身上。在这么黑暗的角落里真的是太难找到他的身影了,毕竟他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那点星火在移动。可以大约猜测此刻是被他夹在指间。星火所能微弱照射的范围,也是他那修长的手指。这样的手指别看极为修长漂亮,夹着香烟的这个姿态也很漂亮。但绝对每一根手指都具有着极大的爆发力。那种爆发力景川礼奈早已经经历过。 现在他的身影朝那两个被殴打得几乎奄奄一息的人走去——这两个人已经无处反抗,被扔在地上的时候也几乎没有什么人形。就像是两团血糊糊的肉团摊在那里。琴酒走上前去,黑色的阴影覆盖在这两个「肉团」的身上,他似乎在说什么。 该死啊,听不见。 景川礼奈始终都会因为那个该死的「地狱攻略模式」而感到不爽。 那星火上移了几分距离,看见星火所微弱照射的,变成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很薄,是一种极为薄情的形状。不过正在他说话的这个时候,香烟会稍微软软地陷入他嘴唇的柔软里。虽然勾勒起来的是一个极致阴鸷的笑,但莫名的——看起来嘴巴还是很柔软很好亲的样子? 景川礼奈又蹲了一会,努力让自己的心绪不要被这个该死的男人迷人的外表所迷惑。在想着这个男人确实难以攻略,必须先想个办法让自己先登出游戏才可以。那么就必然是送死这个办法了。 那么就该是她正义的景川礼奈警官维护正义与和谐的时候了! 还没等景川礼奈打算出来动手,那边就传来一道很是冰冷也是极为熟悉的声音。如果没有猜测,这就是那位原本在处理组织事务的、黑色组织大哥的声音。 他说的是:“看够了?” 6|第 6 章 景川礼奈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瞬间警铃大作,她只能够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找过去。她所蹲着的这个墙头下面,这个叫做琴酒的男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这个墙角比起其他地方更加的黑暗,导致景川礼奈压根看不见他站在这里——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把香烟灭了。所以景川礼奈是不能够找到他所在的方位。于是,他忽然出现在这里也就毫不意外了。 还需要补充的一点就是:琴酒的香烟好像是在那两个人其中一位的肌肤上灭的。景川礼奈想起那样的惨叫以及那因为疼痛而狰狞的面目。她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感受到这位男士可怕的目光,景川礼奈只希望这位大哥能让她早死早超生,不要受太多的折磨才好。 但是就在这个瞬间,景川礼奈居然还抽空想了一下: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触碰到这位大哥的底线的,这种殴打别人的事情居然是本人亲自过来。反正,总的来说,这种任务和这位大哥本人的气质格外不符合。 “下来。” 景川礼奈盯着黑漆漆的这一团发呆的时候,她又听到了这位大哥说话的声音。于是一直蹲在墙头的景川礼奈为了让自己死得痛快一点,就赶紧从墙头跳下来了。 这一次还是再需要声明一次,因为实在是太黑了,景川礼奈真的不知道琴酒所站的位置是哪里。所以我们会大概猜测的一种可能性,当然这种可能性确实也实现了。景川礼奈跳下墙头后感受到自己被困住了,是一种格外冷然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甚至她能够感受到在自己手下那种温热的、此刻有些柔软的、人类的躯体。 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一秒钟,因为下一秒她就被人扔出去了——不用怀疑,她确实是被扔出去的。 景川礼奈感觉几乎是天旋地转,紧接着自己的脸部就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虽然景川礼奈依旧不能够看清琴酒的神色。但自己在完全进入到这个空间与角落,并且稍微适应黑暗之后,她还是能够稍微看清他模糊的轮廓,包括对方那颀长挺拔的身躯,柔顺漂亮的银发,还有对方那修长的手指似乎在向寻找什么。 是在找枪吗? 景川礼奈的心底开始兴奋起来。 于是景川礼奈冷硬着声音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对方掏枪的动作似乎暂停了。 再接再厉的景川礼奈又继续说:“只要我还能活着,我绝对可以一直追捕你。总有一天我会送你进监狱。” 他那只冰冷又宽厚的手又猛然地伸过来。果不其然他猛然又扼制住景川礼奈的脖子。虽然隔着绷带,但景川礼奈还是忽视不掉那种极致的窒息感,他在提着她的脖子,她也就不得不踮起脚努力往上够了够,希望自己能够舒适一点。 她大概能够理解这位大哥为什么喜欢这种方式来控制她,大概是,感受着生命从他手里流逝的感觉会很爽。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 不过,还是凡请请这位大哥在杀她的时候,麻烦能够干脆利落一点,最好一枪爆头最好。这样连自己都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就会死掉了。毕竟这种缓慢被杀死的过程,虽然疼痛感在降低,但窒息感还是挺让人觉得难受的。 于是继续再接再厉的景川礼奈又说:“刚才你们的对话以及举动,我都做了录音与录像,甚至因为我被山口会盯上的原因,只要我失联三个小时,警局的人就会根据定位来寻找我。所以...” 她的话语完全被对方扼制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开始后悔一件事:虽然自己在努力往这位大哥的身上送死,但是明显的。如果自己太过嚣张与不知死活地惹毛他的话,可能不会达成一击毙命的效果。倒是很有可能造成—— “过来。” 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气管与咽喉被狠狠掐住,让她几乎不能够发出声音。在头晕眼花以及感觉到自己在将死不死的边缘来回拉扯的情况下,就听到琴酒发出这样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窒息感而导致全身灼烧感,这道声音依旧会给景川礼奈感觉到冰凉,就连扼住她的这只手的温度,也似乎因为此而感觉到温度很低。 漆黑中模糊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一个人站立在琴酒的身后。依旧是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孔的,但是隐约可以看见他那比较壮硕的身躯,他的声音稍微低沉有力,他在黑暗中喊了一句:“大哥。” 第7章 “伏特加,把那两个家伙扔进东京湾。” 景川礼奈感受到他的视线又落在自己的身上,满心期待自己也能够被扔进东京湾的景川礼奈听到他的一声冷笑,轻飘飘地散在夜风当中。然而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任何的话语。于是早就等不及的景川礼奈又忍着极致的不适感说:“也是要把我扔进东京湾吧。” 她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上扬的不是那么明显。于是,在她脸上的或许就是一种不屈与不畏的表情。不知道琴酒是否能够看得清楚这样的表情。但她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完成度还是挺高的。 然后景川礼奈听到他说:“把她当作诱饵。” 景川礼奈完全愣住了。 她很想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也是这个时候,琴酒扼住景川礼奈的手终于松开,她稍微有些脱力地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着。她抬起头看着琴酒的方向,看见他已经背身过去。而那位叫做伏特加的男人已经来至景川礼奈的跟前紧紧盯着她。 景川礼奈可没时间注意到伏特加,她现在只想询问大哥这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好像是因为再一次咽喉的刺痛感而让她难以发声,她模糊地看见他那柔顺漂亮的银色长发,看见他宽厚挺拔的后背,又听见琴酒说:“囚起来。” 哈? 景川礼奈懵了。 那个叫做伏特加的男人也说:“大哥,这是警方的人,警方不会查到我们的身上吗?这可能会比较麻烦。” “警察只会认为她被山口带走。” “那么...警察只会更加卖力地剿灭山口?” 景川礼奈在听他们的谈话,终于在这没头没尾的对话中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最主要的是她终于察觉到琴酒的声音为什么会有点耳熟了——因为他的断句、气息、语调,明明和那一通检举非法交易地点的通话一模一样啊? 所以,从头开始这只是这位大哥想要剿灭山口会的诡计。而她始终是其中那只不知天高地厚、亲自往虎口里送的羔羊而已。这说明她更加不会容易那么死掉,一定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下一秒,听见这位大哥的声音继续说:“今天晚上不必给她吃饭。” 怎么能不给饭吃! 这果然是非人的折磨,还不如沉东京湾呢! 景川礼奈在心里大喊。 7|第 7 章 这真的是一位说到就做到的大哥。 这个时候有些饥肠辘辘的景川礼奈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原谅她这样做。锁在她脚上的那根链子只能够走到这里——唯一能够让她摊开四肢躺着的地方,也就只是这块位置:这块冷冰冰但不脏兮兮的地板。 景川礼奈其实后悔在来之前没有吃晚饭。毕竟她认为自己这次一定能够送死成功。所以那个晚饭确实是没有一定要吃的必要。然而事实证明,景川礼奈差点就成功了,但也只是差点而已。 这位黑色组织大哥并没有将她毙了而是为了彻底剿灭某个在日本现在比较猖狂、甚至影响了黑色组织利益的黑手党组织。身为一个捣毁他们重要根据地的主要的警官,景川礼奈必然会被山口会盯上,说不定会展开报复之类的。 那么景川礼奈真的可以说是引出山口会成员的最佳诱饵—— 但无论怎么样,诱饵也是要吃饭的。 景川礼奈无精打采地躺在地上。看见那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缝隙里透过隐约的月光,那月光足够的清冷柔和。不知怎么的,就让景川礼奈想起站在月光下的琴酒。虽然还是那么不近人情、冰冷骇人,但莫名的... 景川礼奈翻了一个身,铁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让人觉得难忘呢。 她这样想着,这样温存的念头并没有在她的脑海里停留多久。随着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早在景川礼奈原本打算躺着睡觉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响了。肠胃因为饥饿而紧缩在一处,导致了稍微疼痛与难受。在这个漆黑的室内,能感觉到就是无端的黑暗与冰冷饥饿。 这让景川礼奈觉得,这完全是琴酒另外一种非人的折磨。 她忽然就想起英国一个黑暗房间实验,她现在就宛如被关在漆黑房间里的亚当·布鲁姆。没有任何的光亮以及其他的噪音——显然,如果一直以来没有人到这个房间里来,那么她就会—— 清晰的脚步声传递过来,在这空间内变得异常的响亮,传递过来的声音敲击着原本一直沉浸在安静里的鼓膜。 景川礼奈坐起身,在这样的声音中铁链响动,随后,那紧闭的门被人打开。从外面而来的男人站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几乎投下一片阴影。他还是没有开灯,但是在外那种微弱的光亮冷清地镀在人类的边缘。他站在那里,率先的是看见他将脑袋上一直以来都戴着的黑色帽子拿下,那席柔顺银色的发丝在月色下还是泛着清冷柔和的光亮。 他顺手将身后的门关起来。 他的步声遽然又响在这空荡的房间里,他一步步行进过来,站立在仰着头看着他的景川礼奈身前。他便是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过倒也是没说什么,将一个塑料袋扔在地上,里面的食物被这样颠簸露出一点深色的边缘,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之内。 他这样的感觉——景川礼奈混乱的脑子里浮现这样的想法——怎么像是在喂狗啊? 觉得俘虏也需要人权的景川礼奈,也不得不在因饥饿而造成的生理痛苦下屈服。对于这个男人依旧不含善意的目光,她打算先让自己的肚子好过一点,所以极力去忽视。 只是这短暂的时间,景川礼奈感觉到琴酒探究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他这种探究的目光,是明晃晃的、根本不掩饰的、肆无忌惮的。似乎要用目光将景川礼奈本人从最外的表层刨开,想要窥探她的器官、她的鲜血、她的内脏似的。 刚从塑料袋里拿出三明治的景川礼奈也在此时,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遗忘了自设的人设。她发现,身为一位正气凛然的警官俘虏,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接受敌方的食物。于是想到这点的景川礼奈,转头对上了琴酒的目光。 迎着对方这似乎也要连她的头发丝都掰碎一点点查看的目光,景川礼奈不知好歹地露出一抹冷笑,她说:“期待你毒杀我,这是我身为俘虏最好的归宿。” 她的话音落下,比景川礼奈抹冷笑为之更甚的,是琴酒的冷笑声,带着浓厚的嘲讽与讥诮。半点都不可能有愉悦的成分在。 “很有觉悟。” 他这样说。 如果他仅仅是这么说,并不太会让景川礼奈有多余的表演和动作。她现在无疑是想把这个家伙赶快赶走,那么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不顾及人设地大快朵颐。然而琴酒接下来说:“景川礼奈警官。” 他如果不加警官这个称呼,之前的话更加偏向警告与威示。那么这个警官的称呼,完全在嘲笑讥讽她的能力。在羞辱她身为警官这个身份,却成为囚禁在此的俘虏。 于是这样直接递上来的剧本,景川礼奈欣然接受。 她毫不犹豫地,将沾着白色粘稠沙拉酱的三明治,砸在琴酒的皮鞋上——看他这几乎锃亮的、走起来「嗒嗒」作响的皮鞋,完全可以揭露此人多少是有点洁癖。当然,身为一位杀手,难免会沾染上人类的鲜血,而人类的鲜血无疑是脏污的,里面暗藏着的各种细菌与病毒难免不得不警惕,甚至也是必须每次任务过后都会清洗干净的。如果他杀的人够多,接触的鲜血够多,必然就会养成及时清理的习惯,那么稍微有点洁癖应该是肯定的。 所以,当那三明治的沙拉酱、火腿肠、生菜等等的东西沾染上他干净的鞋子与裤脚之时,突然感受到对方极致的威压与冰冷,是景川礼奈活该感受到的。 果然,下一秒,这个脸部阴影藏在黑暗里的那人一把攥着了囚着景川礼奈脚腕处的铁链。他猛然拽过去,铁链碰撞的声响完全类似催命符咒,敲响着死亡之门。而他的力道也绝对不留情,直接恶狠狠拖着景川礼奈。她感觉到背部摩擦着冰冷的地板,自己宛如小鸡仔一样可以被对方轻易单手拎起来。 她的脑袋因为这猛然的拖拽而在桌脚磕了一下。虽然感觉没有多严重,这也让她第一时间失去反抗力。而被对方直接拖走。 那刺耳的铁链声消失,头部的眩晕总算好转之时,景川礼奈才发现自己已经和琴酒距离如此之近了。 他的眼瞳微微紧缩,像是在凝视景川礼奈,但似乎目光并不是落在实处。他的面色变得格外狰狞,像捕捉到猎物即将咬断猎物脖颈的猛兽。他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孔,也几乎是一种面目全非的骇人模样。就连他呼吸也几乎是冰冷的,可明明是人类体温而散发出的气息,却显得让人脊背生寒。 “警官小姐,一直在找死么?” 这下,景川礼奈知道这个人真的被惹毛了。甚至被他这个的贴脸杀吓了一大跳。她开始意识到,如果惹得太毛了,真的会一点点折磨致死怎么办? 第8章 她的内心里有点哆嗦。想起之前看到那个几乎被殴打致死的两个倒霉蛋,想到自己最终的后果。开始后悔干啥招惹他的洁癖?不过——一个三明治至于这样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要不,大哥,给您擦擦鞋行吗? 8|第 8 章 她大概也没有这个擦鞋的机会了。 因为就在此时,还没等景川礼奈彻底反悔打算说上一些还算得上好听的话语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琴酒拽住。他从后将景川礼奈的头发抓住,那些柔顺漆黑的发丝嵌入在他的手指之中。不过他的力道无疑不是温柔的,甚至根本不可能能够感受到所谓的缱绻。因为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加重了力道,景川礼奈不得不将脑袋往后仰来缓解这种疼痛感。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凝视过来的冰冷的目光,心中浮现出无法控制的紧张与恐惧。当然,还是紧张是更多一点的。因为现在景川礼奈无法分辨清楚到底对琴酒来说,自己的这个地位是怎么样的。自己是否又能够达到他想杀死的那个顶峰值。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景川礼奈早就不想走攻略的那条道路了。 他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也打量了景川礼奈,没有人能够从他这样的面色中窥探出任何的东西。 这样的短暂内里两个人的沉默,也给景川礼奈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她不能够继续再盯着琴酒的双眸,那么也就只能够垂下眼睛来盯着——在她眼前如此近距离的、性状也是姣好可以称之为漂亮的喉结了。 那么这种垂下目光的神色,也就让景川礼奈更像是不愿意与敌人对视的、不畏惧生死、值得敬畏的女警官。果然,这只会引起这个男人带着讽刺的意味说:“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要仔细思考才能够说。” 景川礼奈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凸起的喉结是上下滚动的。 真是性感。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神地想着这件事。直到琴酒的手上又加了力道,迫使景川礼奈不得不跟随着力道晃了脑袋,才从刚才的晃神中回神过来。她的目光也就直直地凝视着琴酒,她听到他说:“我不想再重申一遍。” 他这样说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随后琴酒的另外一只手就已经用枪抵在了景川礼奈因为被迫仰头凝视他,而露出来的脆弱的脖颈上。紧紧地抵在这满是他亲手留下的、青紫斑驳指印的咽喉上。 景川礼奈感受到窒息,一阵压迫感的窒息从冰冷的枪管出现在她的咽喉处。 他要她干什么来着? 直至那掉在地上的东西散发出一阵微弱的亮光,伴随着不可忽视的震动声响,景川礼奈才意识到这个东西是手机。 “接。” 一阵铁链碰撞声比这手机的震动更为清晰明显。 景川礼奈打开掉在地上的手机,看见了来自警部的电话。甚至在此之前,警部已经打来了三个电话。均是在一个小时之内。景川礼奈在拿起手机的瞬间,就已经感受到压在自己咽喉处的枪更加被赋予一种冷漠的重压。 “警部。” “景川,这一通电话你再不接,我们可能就要想尽办法要去找你了。”“景川警官,你真的是让我们担心死了呜呜呜。”“如果还是无法接通,我们大概就坐在办公室了。” 从那边传来一些七嘴八舌的声音,一群人似乎围拢在那部手机的各个方位而说出这些话来。因为这些声音是大小不一的,可以明确也感受到方位应该也是不同的。景川礼奈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完全想象得到那边的场景。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说道:“好啦,不要这么担心。”说到这里的时候,景川礼奈才发现,在自己面前的琴酒依旧宛如一只藏匿在黑暗里的猛兽凝视着她,景川礼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现在没有什么事啦,因为脖子实在是疼痛,就在医院里躺了一下午。一觉醒来才发现天黑了,所以之前就一直没有接电话啦。请不要担心。” 接着那面传递过来「真的吗太好」「真是让人担心」「没事就好啊」之类的、又是七嘴八舌的声音。 “所以还是不要担心啦。” 景川礼奈又感受到在自己脖颈上的枪又重了。于是就知道了自己现在到底该说什么。 “当然,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大概就是要稍微请一下假,可能在短时间内不来上班。因为医生说还是有点严重,要求我好好休息一下。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给我发邮件就好了。我看到会回来的。所以这件事,还是需要稍微询问一下警部。” 那边传递过来小胡子警部的笑声,在和景川礼奈说一些关于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不过听起来是允许了景川礼奈的要求。景川礼奈又感受那枪管稍微扭转了一个方向。于是那原本被景川礼奈的体温焐热的那片冰冷的金属片,又变成另外一片了。 他在提醒她该结束了。 景川礼奈接着说下一些结束语,而那边似乎也并未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也高兴地和景川礼奈告别。于是不久之后,电话被挂断,只剩下的是徒然的一阵沉默。这阵沉默蔓延在整个空间当中,景川礼奈总算没有感觉到那枪继续指着自己的咽喉,也没有再感觉到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她的头发。头皮在这个时间内感受到放松,那几乎被压得凹陷而出现红痕的肌肤在此时得到了解放。 景川礼奈并未抬头去看琴酒任何的一眼,倒是稍微迷惘地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 他修长的手指将地上这孤零零的手机收起来。然后—— 他又在打量她。 这是景川礼奈所能够感受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景川礼奈的错觉,她觉得他很喜欢打量她。用的依旧是那种想把景川礼奈的头发丝都掰碎的方式在打量她,如此的刺骨与不加掩饰,无论怎么样都很难不在意。 他站了起来,衣服布料发出摩擦的声响,还有手枪金属材质碰撞的声音。景川礼奈抬起头来,她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琴酒——他一站起来就显得极为的高大,或许这是景川礼奈坐在地上仰视他的原因。不过这个时候,琴酒并没有在继续打量她了。他的手指在抚摸着枪管,准确地来说是那个枪口,再准确地来说,是不久之前抵在景川礼奈肌肤上许久,甚至留下了体温温度的枪口。 这是一个缓慢的擦拭动作。 可以这么说。如果这个动作诡异地显得轻柔,那不过是琴酒在爱抚他的伯莱塔。并不会让景川礼奈有什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法,或许也可以说是他不喜欢景川礼奈的体温留在他冰冷的枪管上而在擦拭。 “是还没有准备好吗?” 景川礼奈在他即将抬脚离开之际说起这句话,琴酒并未转头过来看着她,但是很给面子地站立在原地。于是景川礼奈又说:“明明想把我当做诱饵来引出山口会出现,甚至只要我失踪,警官们都会认为我是被山口会掳走的。那么他们就更加卖力地追查山口会的线索。你自然只需要使用自己的情报网等待消息就足够了,或者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让警察直接捣毁山口会。这个时候却让我向警官们撒谎。那么一定是还不到时机或者有了什么意外。所以——” 在这个时候琴酒听了她这样分析而稍微侧头过来,那银色发丝下绿色的眼睛依旧漠然地看着景川礼奈。然而景川礼奈并不在意这件事,而是继续说道:“难道是你的组织里出了什么事?” 景川礼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因为这个引诱的计划暂时搁置,肯定是让琴酒头疼并且猝不及防的。倒是给这个能力卓绝的男人吃了一次瘪。想到这里,景川礼奈倒是挺高兴。毕竟终于看到这个男人并不是一直运筹帷幄的样子还是蛮爽的。 他似乎觉得景川礼奈的分析很可笑愚蠢。所以在景川礼奈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时候,琴酒冷笑了一声。也没有侧头看她,而是将枪收起来径直走向他想要去的方向了,在清晰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中,还传递过来琴酒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自作聪明。” 被这个男人一次两次的嘲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景川礼奈都会在这个男人好像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里看到这个人对自己的嘲讽。 景川礼奈对着他的背影悄悄地做了一个鬼脸——这是这么久以来一直绷着面色创立人设的景川礼奈头一次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不过她很快就收回去了。还是因为实在是饿得不行。 她一个人坐在地上,脑袋几乎快要埋入之前琴酒扔在地上的塑料袋里。她正在寻找还有没有能够吃的东西。简直像是那种毛茸茸的的动物,在用爪子拨着刚回来的、主人才带回来的塑料袋。希望能够在其中找到食物,似乎也希望主人出门去还能够一直记挂自己一样。 只带了两个三明治。 一个被之前景川礼奈脑子一抽砸在琴酒的鞋上了。 刚刚解决完一个三明治还是觉得没有半点缓解的景川礼奈看着地上已经被踩得不成样的东西。 第9章 她现在真的是后悔得要死。 表面一副生无可恋样子的景川礼奈,在内心里几乎抱着脑袋抓狂。 然而就在这时,景川礼奈听到了脚步声。只有那里有灯光的隔间里,景川礼奈看见琴酒在走出来。这一刻,似乎什么东西都在景川礼奈的视野中都变得缓慢。先是那被打开的门后挤出来的灯光,在这样的灯光下似乎有着白色的水雾紧跟出来。于是一个人的影子从地上先出来,必然是那长发的影子,还有他本来就宽厚的肩膀,不知道他穿得什么,从影子来看腰身被勒紧,成为一个真正的倒三角。随后,出现在完整视野了的,是这个头发还有点潮湿,脸颊上还带着未干水珠的、刚刚出浴的男人。 那被灯光反射得晶莹的水珠从他的鼻尖滑下,到他那描绘了刻薄的却又显得柔软的淡色嘴唇,滑过那尖瘦清隽的下颌,那细长有力的脖颈,滚过之前景川礼奈盯了许久的喉结... 似乎察觉到景川礼奈视线的琴酒转头过来,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烙印在景川礼奈的身上。 而现在,虽然表面很是淡定。但内心里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天.. 原来这里是琴酒的某处安全屋... 杀手的洁癖啊。 弄脏了裤脚和鞋子就去洗澡... 9|第 9 章 景川礼奈并未失神太久的时间,因为就在她盯着琴酒发呆的这个间隙,就已经看到琴酒在走过来。他的身上带着明显的水汽——这种水汽是与他本人截然相反的,不会显得潮湿而冰冷,倒反是温暖又柔和,将他整个人那种骇人的棱角完全的包裹其中并且软化至此。 他又再一次蹲身在景川礼奈的身前,这一次,与上次也是截然不同的。比起之前被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现在他的发梢是潮湿的,裸露在外的肌肤在这样的光色里泛出冷冽的光泽,那双冰冷的眼眸比之刚才,似乎被热水所侵染而显得稍微不是那么骇人可怕。 “你最好好自为之。” 这是琴酒给景川礼奈的警告,他的视线晲下来,并未给景川礼奈任何逃离的机会。 景川礼奈现在更为在意的,当然不会是琴酒的各种威胁与警告。而是在衣领稍微松垮的部位,看见他修长的脖颈与那健硕的身躯——藏匿在深色的、薄薄的浴衣中。 景川礼奈忽然又想起,在很久之前,琴酒与她的那场打斗。她在这个时候诡异地,清晰想起每一拳甚至每一次攻击在琴酒躯体上那厚实而又温热的触感。 景川礼奈凝视着琴酒着绿色的眼瞳,在忽然之下,他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手枪指在景川礼奈的眼前,那漆黑的枪洞已然又全部充满了景川礼奈的整个视线里。不过,琴酒好像一直都挺喜欢用枪指人的。杀不杀还要另说。 在思考着这一方面的景川礼奈的表面上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然而还没等景川礼奈反应,琴酒忽然将那把枪敲在景川礼奈的眉心。 他的手劲可真是够大,他这一敲直接让景川礼奈头晕眼花,当即就感觉到天旋地转。也实在想不通琴酒的意图。眼前属于琴酒的景象,变得极为模糊,脑子里炸开的轰鸣感充斥在整个神经里。她摇摇晃晃的,似乎要仰倒下去。 可是在她身后的,是桌子的桌角啊。只希望自己倒下去没有当场砸穿脑袋才好。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景川礼奈居然还抽空想了一会。 揉着被琴酒敲过的地方醒来的景川礼奈有些发愣地盯着天花板。 看着现在那照射在天花板上的光线,很容易就知道现在已经又到了天亮的时候了。虽然之前被琴酒敲过的地方没有那么疼痛,但是依旧在隐隐泛疼。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摆烂心理的景川礼奈,实在是摸不准琴酒到底要关自己多久。于是继续躺着的景川礼奈这样放空着思绪。 在地板上睡了一晚居然没有感觉到冷什么的,还一觉睡到天亮。 觉得自己实在心太大了的景川礼奈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件事。她坐起来——请原谅此刻她呆愣了将近一分钟。 因为坐起来后,景川礼奈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头有些疼的景川礼奈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晚上睡觉太难受,然后自己爬上来的。不过按照景川礼奈晚上只要睡觉不安稳就会迷迷糊糊地自主找个好地方睡觉的习惯来说,还是很有可能的。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那么就更加说明了,是景川礼奈自己爬上来的。甚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自己身上的。 掀开自己衣服的景川礼奈暗自吐槽了一句:“什么嘛,还以为攻略之路有点苗头了呢。” 这样说着,景川礼奈从沙发上站起来,看见了在自己眼前的桌子上放置的那个塑料袋。和昨天琴酒扔在她眼前那个没什么区别。但是到早上醒来后饿得不行的景川礼奈还是抱有一点希望—— “三明治!” 找到其中这个东西的景川礼奈,举着三明治欢呼起来。 虽然又是三明治,但是能够饱腹的东西都能够是宝藏。在景川礼奈因为大哥还没忘记嗷嗷待哺的小俘虏而高兴的时候,她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又找了找,居然在里面找到了一罐可乐,现在因为饥饿而脑子宕机的景川礼奈没注意就端起来喝了一口。 气泡在口腔里横冲直撞,碳酸刺激着舌头的辛辣感传递至脑部神经。脑部在这个瞬间感受到刺激感,过后遗留下在口腔里的是可乐里的糖分。脑部空缺的短暂时间内,是一种空洞的舒适。景川礼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喟叹道:“好爽。” 这样短暂的高兴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在这之后,景川礼奈脸上的高兴就凝滞在脸上了。 喝惯可乐的景川礼奈很明白,实际上,这罐可乐碳酸不够。应该是开着口子,其中的碳酸都已经释放了不少的原因。于是在这时,景川礼奈才发现,这罐可乐是被打开过的。 她不会喝了琴酒喝过的吧? 或许这原本是今早琴酒的早餐,但是因为什么事来不及后就匆匆走了。要是他回来发现自己的早餐被她吃了,被杀倒不至于,应该不会被拔舌头吧?又或者,这罐可乐里被下了什么可怕但又不致死毒药之类的,来折磨俘虏? 在这样胡思乱想的景川礼奈坐在这里,脑子里浮现各种折磨俘虏的想法。又看看在自己脚踝上还存在的、为了防止逃跑的铁链,当即就有了其他各种胡思乱想。不过还没等景川礼奈仔细思考,倒是感觉到自己又困顿了。大概是昨晚确实没怎么睡好的原因,眼皮耷拉着,几乎已经快昏昏欲睡。 为了让自己能够睡得舒适一点,景川礼奈慢腾腾地爬上了沙发,用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盖好。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小小一团,在还没有完全闭上眼睛之前,盯着那个窗口看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风大,那里的窗帘被吹得稍微飞扬,她能够透过那逐渐扩大的缝隙看到外面炽热的阳光。不过似乎有一层轻飘飘的白色烟雾将那阳光包裹,都稍微地看得不清晰了。 要是一觉醒来能够回去就好了。 景川礼奈闭起眼睛,在彻底陷入沉睡之前想着。 一定要不负她的希望啊,琴酒,请麻烦解决她的时候给她一个痛快。 景川礼奈这次可谓睡得是比较深沉的了。 即使她一直在黑暗中感觉到周遭乱轰轰的。但是却没能够将景川礼奈从这昏沉里拉回神智。直至,一种无法言说的寒冷刺骨而来,窒息感扑面,冰冷的水流争先恐后地进入到景川礼奈的鼻腔与肺腑,她才猛然地醒来,还没来得及从这股窒息感里醒来之际。自己又猛然得到了解脱。 水流从她湿漉漉的发梢滑落,她的眼睫在不停地颤动。视线一片模糊,那些散光成为五颜六色的光晕铺满在整个视线里。分明是酷暑,景川礼奈却感觉到极致的寒冷。她感觉到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努力呼吸着,让自己从刚才的窒息感中得到解脱,咳嗽着将几乎进入口腔里的水咳出来。在她眼前的总算能看得清楚了。倒影在水面的城市斑斓的灯光,在远处而不可触摸的光亮几乎被这深色的、一望无际的水面所掩盖。水流声贯耳,从她身上滴落的水滴「滴滴答答」滴入到水里。 在自己莫名转了一圈之后,景川礼奈总算知道自己的手臂为什么失去了知觉。 原来自己的一双手臂被捆着吊起,正吊在一艘游艇上。而抓住吊着景川礼奈这条绳索的这个人,是景川礼奈并不认识的。他那狰狞的面孔凑近着景川礼奈,似乎在说些什么。 但景川礼奈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进入太多的水,让她的耳朵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隔膜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看见琴酒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也是那五彩而又漂亮的城市灯光。与他黑色的衣服相称的,是没有倒影的黑色的水面。他又戴着他那漆黑的帽子,帽檐与前额的发丝遮盖他大半的神色。不过看他那紧绷的下颌,就足以证明他现在又是那副在释放阴冷气息的黑色组织杀手。 第10章 夜风吹拂他的银发,扬起极为漂亮的弧度。 他在说些什么。 景川礼奈只能给看见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没有说很多话,很快就见他没有再说了。 景川礼奈想要睁大眼睛去看他到底说什么。然而滑落下来的水珠依旧打得景川礼奈睁不开眼睛。就在景川礼奈现在因为缺氧而迟钝的脑子,还没有有什么想法的时候,自己又遽然下坠,下坠带来的失重感,紧跟其后的便又是那熟悉的窒息。几乎在快速地将景川礼奈的五脏六腑都撕裂、撕碎。 这时,「死了」好久的系统终于出声了。 【检测到玩家角色生命值在极速下降。您有两个选择:1.继续待在游戏中。2.立即退出游戏。请谨慎考虑,不同的时间节点只能用一次哦。】 【222222222】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景川礼奈如果有键盘,2都快按烂了。 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景川礼奈认为系统再不快点,自己真的要死在游戏里了,而且这种溺水窒息的痛苦确实难以忍受。当系统准备退出的时候,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被拉了起来。这时,她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费力地抬起眼皮,感受到冰冷的水不断地流淌在脸颊上,然后看见——琴酒举着枪对着自己。 这次好像是认真的。 因为景川礼奈听得到了枪声,这道枪声几乎冲破景川礼奈的耳膜。 她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看见了那枚子弹在向自己射击过来。 10|第 10 章 景川礼奈大口呼吸着从痛苦里清醒过来。 那种清晰的窒息感依旧蔓延在她的身体内,让她不得不在醒来之际立即抚摸上自己的脖颈。原本睡在床铺上的她,也在当即坐起身来。她不得不大口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使得她得到稍微的舒适感,而不是陷入那痛苦的后余里。她抚摸自己的手臂,并未在其上发现绳索,她检查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在其上发现任何的痕迹。 她的呼吸才得以平稳下来,在好不容易缓神过来之后。有人敲响这房门,景川礼奈在此时显得脾气不太好。最主要的应该还是没有从游戏里完全脱离出来。所以她不太耐烦地说了一声:“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喊我吗?” 景川礼奈从床铺上下去,这样一落地,景川礼奈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是发软的。但还是努力使得自己站稳,去给门外的那个人开门。 果然,在自己眼前的是父亲又那做着夸张表情的面孔,现在俨然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不过按照景川礼奈对他的了解,也就知道这是他在故意为之,为了模仿电视上的搞笑明星而弄的。景川礼奈看着父亲夸张的神色,听着他发出的滑稽的呜咽声。 “小礼奈果然是一点都不把爸爸放在心上了吧。” 他这样说着,假装一副伤心欲绝用手掩面的模样。 景川礼奈在游戏里被一个游戏人物杀了,本来就很烦。现在更加烦得透顶,拉着房门就要将景川雄关在门外。不过被景川雄眼疾手快地用脚抵住了房门。景川雄年轻的时候真枪实弹地打拼了这么大的产业,力气自然不是景川礼奈可以比拟的。虽然在小的时候,景川礼奈实际上和父亲真实的练就了一副好身手。但是怎么样还是抵不过父亲,所以就被景川雄轻易地抵住门。 景川礼奈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别生气了嘛,小礼奈。”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在景川礼奈的眼前发出这种撒娇的声音的。 “明明是你非要我和那个混蛋结婚。你说我能够不生气?” “小礼奈,爸爸还不是为了你好。我担心你接下来的情况会更加糟糕,所以想让你享受一下爱情的甜美。而且你以前不也挺喜欢他的嘛。所以完全是没问题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老爸。”景川礼奈完全拿她这个爸爸没有办法,“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去安排这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都会想办法。” 眼前的景川雄这根本不掩饰并且期待的目光依旧在告诉景川礼奈。无论景川礼奈说出什么离谱的要求。景川雄总会想办法去达到景川礼奈的要求。虽然还是对景川雄这样的做法而感觉到异常的无奈。但在面对景川雄,景川礼奈只能够这样说:“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只想自己待一会。” 然而景川雄只会忽略景川礼奈的话,他依旧说:“你好像让爸爸在某个游戏中充了钱?爸爸知道你有新的兴趣的时候真的很高兴。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贪玩,一定要多注意身体。还有医生让你吃的药,一定要按时吃。要不然一定会让你的身体更加糟糕的。不过我去查了一下,那好像是个恋爱游戏?小礼奈其实还是很期待着恋爱的是吧?你到底喜欢哪一款呢?温柔的?阳光的?总之,小礼奈你只要玩得高兴就好了。” 景川礼奈推着父亲的肩膀,无奈地和他说:“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也会努力去想一想的。我只是玩个游戏而已。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就这样,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周围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景川礼奈将房门早已关闭起来,自己一个人靠在房门上。她早上玩的游戏,到这个时候醒来就已经天黑了。看来在游戏里待一个多星期,在外面就只是几个小时而已。 她微微垂着头,在这昏黑的视线里凝视着自己的手。轻轻将手掌在自己的眼前摊开,又缓慢地将手掌合拢起来。虽然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刚从游戏里脱离出来,而无法忽视的死亡痛苦的后余。但是,她还是无法感觉到自身身体的能量所在,她依旧感觉到软绵绵的,已然是一种绵软至毫无力气的状态。甚至在这些绵软里藏匿的尖刀,总是若有若无地刺痛着景川礼奈,让她在这样的疼痛与无力当中,逐渐接近死亡——是的,时至今日,景川礼奈在这个现实里,已经成为一个将死之人了。 以至于景川雄才会想尽任何办法让她开心。毕竟就连景川礼奈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准确死去的日期。只能够尽量的,在受限的生命中尽情地享受生活。 这是最近景川礼奈一直都在做的事情。为了让景川雄不要太过担心自己,其实很大一部分景川礼奈也一直在假装轻松而已。但一切都褪去,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内心的所想与所感。是难以忍受一直存在着的病痛。 景川礼奈叹了一口气,还是先把今天的药给吃了吧。不然今天一定会复发的。 正当景川礼奈这样想着,要迈开步伐的时候,景川礼奈骤然感觉到从心脏深处传递过来的疼痛,尖锐地刺入到内里,并且反馈到自己的神经。登时,景川礼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躯,当即软倒在这个地方。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响——该死,该死,忘记时间了,她并没有及时地服用药物。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耳膜里只能够听到自己虚弱的心跳声,正在困难地在病痛的折磨里挣扎。在失去意识之前,景川礼奈唯一希望的就是:这次不要真的就这样死了,不然父亲那个家伙一定会—— “大小姐!” 景川礼奈摘掉墨镜,感受到刺目的阳光几乎将景川礼奈的眼睛刺得发疼,而只能够眯缝着眼睛盯着那轮热辣的太阳。太阳炙热的温度,透过玻璃而灼烧在肌肤上,在这样的视野里产生一种虚幻的彩色光影。景川礼奈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到又听到了一声:“大小姐,那个人马上就到了,您再等待一会就好了。” 等景川礼奈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走出这里了。景川礼奈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手上的墨镜,先是从墨镜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这确实还是景川礼奈本人,不过却又比后期因为病痛折磨而消瘦不堪的景川礼奈不同。从这个稍微模糊的倒影里,景川礼奈可以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精神很好,而且可以说是精神抖擞。 能够让景川礼奈的身上发生在这样的事情,只会是—— 【系统,你给我解释一下。】 【亲爱的玩家你好,欢迎你再次来到我们的游戏当中。因为你上次的攻略之路是完全失败的原因,系统自动给你开启新的旅程哦。期待你的成功...】 景川礼奈打断系统的话:【你先说清楚,我没有打开游戏开关,我是怎么进来的?】 【亲爱的玩家,虽然很不能够理解你的恼怒,但是你确实又进入到游戏里。接下来给玩家发送「角色加成」金手指,希望在这次的旅程中你能够玩得愉快——】 系统的话音刚落,因为所谓金手指加成,景川礼奈好像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但是最重要的地方完全不在这啊? 景川礼奈都快被这不太靠谱的系统气笑了。自己好不容易从游戏世界出去,又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入到游戏世界里。甚至这个游戏世界不把攻略目标攻略了,或者在一定程度上因为攻略目标而死,她根本就出不去这里。等景川礼奈出去,恐怕景川礼奈在外面的尸体都凉了。 第11章 又想起那还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关于琴酒的场景——虽然总是难以忘记他那张清隽无比的脸,那完美的身材与躯体,还有那冰冷阴鸷的眸子。但还是更为难以忘记的,始终都是那——指着自己的枪洞和飞射过来的子弹。 在景川礼奈回想起那个场景,似乎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寒冷的风,耳畔似乎回荡着不绝的水浪声,那漆黑的水面与白色的船艇。都又重新进入到景川礼奈的记忆中。即使在听到这里的这扇门被打开,有人的脚步声进来,那脚步声停在景川礼奈的身后,景川礼奈都还没来得及从回忆中脱身。直至景川礼奈转身,看见了站在景川礼奈身后的这个青年。 银色的长发。黑色的风衣。漠然的绿色眼眸。一把冰冷的手枪。他被月光所侵染的身影。眼前的这个人,与记忆中的一切重叠。在景川礼奈盯着他的这个时候,也能够看见这个其实比记忆中,长相更加年轻的青年正在对景川礼奈举起了枪。 于是景川礼奈在这他这短短的间隙内。因为身体在游戏世界里极为的康健,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朝他攻击而去。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腕间,迫使他拿不稳枪支。景川礼奈倾身过去,在琴酒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猛然地单手扼住他年轻而又细瘦的脖颈。正如当初琴酒毫不留情地扼住她的脖颈时那样。 景川礼奈看着这双极为不服与愤怒的眸子,她冷笑了一声:“这个年纪的你这么弱吗?真是令人惊讶。” 虽然不知道她刚才到底哪里惹又毛了这个家伙,让他立刻就对景川礼奈拔枪。但说实话,景川礼奈还是想趁此多报复一下琴酒。于是就直接打掉他的枪而这样对他。不过是让他也同样感受一下当时景川礼奈的境况而已。 不过此刻他盯着景川礼奈的眼睛真是足够鲜活漂亮的,那还存在于景川礼奈脑海里冰冷的双目,在此时冒着阴狠的火焰。虽然他的面上的表情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但里面所燃烧的光色,将他整双眸子都渲染得极为的漂亮鲜活。 这个家伙到底在生气什么? 景川礼奈思考了一下。 而正是因为她这失神的两秒,在她掌心下的琴酒直接暴起,向景川礼奈扑过来。像一只不知生死极为凶恶的银狼,似乎想要就此咬断她的脖颈。而景川礼奈所做的,就只能与这只暴躁的银狼打斗,两个人在这小小的办公间内掀起了残暴的斗争。 而莫名其妙被这样追着揍的景川礼奈,才是更为莫名其妙的。分明在「角色加成」的影响下,自己的脑海里虽然多了这个角色的身份信息和记忆,但在这个角色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于琴酒的记忆,甚至这次见面是有交易要商谈,他才过来的。那么他们两个其实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 那么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而且每一次,他都直接朝景川礼奈这漂亮明艳的脸攻击,似乎恨不得撕下她的面皮。 这是在干什么?! 手忙脚乱躲避他几乎快撕烂她面孔攻击的景川礼奈觉得自己才是要疯了! 11|第 11 章 景川礼奈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明白,琴酒为什么要这么疯狂地攻击自己。 甚至在这个角色的记忆库进行搜寻,几乎都没有关于琴酒的一切记忆。景川礼奈摸着自己的脸,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上被琴酒那只狼崽子抓了一条爪痕。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还是在景川礼奈的面孔上留下了一条红印。 不过,当她回到这个角色的家中观察自己的脸上伤口时,景川礼奈才发现这张脸还是自己的。甚至在这个角色记忆库里,这个角色依旧叫做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询问系统:【我这又是登录账号上线了是吧?】 系统:【这是玩家您亲自创建的账号,每次登录都只会是这一个哦。如果玩家想要创建新的账号,必须要注销这个游戏账号。若您不想再进入到游戏里面,也必须要注销账号才可以哦。】 虽然系统总是用着一种故意卖乖可爱的语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景川礼奈听得直冒火。然而,为了这次的谈话愉快,并且能从系统那里拿到一点信息,景川礼奈忍耐自己的气愤说:【好吧,我们现在谈一谈,我现在要怎么出去?】 【玩家通过攻略目标或者因为攻略目标死亡即可。】 景川礼奈想起昨天琴酒一副就是要搞死自己的样子,好像应该在琴酒的面前再多晃悠一会就可以达成这个成就了。昨天没有放弃反抗的原因,还是那个家伙完全是想要剥景川礼奈的皮的趋势,景川礼奈可不想自己被剥得皮都不剩。 现在景川礼奈只有一个担忧了:【我在外面怎么样?不会死了吧。】 【请放心哦,玩家。你的父亲已经发现你病发,将你带去医院里进行治疗了。现在你大概只是处于一个昏睡的状态。】 听到系统这样说,景川礼奈才彻底放心下来。自己在外面没死才是最好的。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景川礼奈比较担心。所以还是想着赶紧回到现实世界才是最好的。 那么,就必须赶紧见到琴酒。 然而还没等景川礼奈想办法去见琴酒的时候。第二天,还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景川礼奈就见到了琴酒。 景川礼奈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琴酒,他的面色还是显得十分的冰冷。他这张脸确实比景川礼奈记忆中那张更为年轻多了,整张面孔之上的,还有着青年人尚未消逝的稚气感。但是被他这种冷漠的神色与目光冲散得几乎不是那么明显了。 确实,景川礼奈询问过关于这次进来的时间阶段,系统给出的答复是:【玩家并未选择想要的时间阶段,这边自动为您选择新的时间阶段。是按照时间阶段依次进行选择的哦。上一次你已经选择了34岁的时间阶段,而这一次是为您自动选择了24岁。】 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才知道上一次自己选择的是34岁...怪不得那个家伙那么凶又那么难以攻略。 景川礼奈看着这张才二十出头的面孔,才恍然意识到这件事。 然而景川礼奈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不会在这个攻略游戏上了,在她的想法中,她只要再一次出了这个游戏世界。她就打算着注销这个游戏账号,要是又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入到这里面出不去,在外面的属于景川礼奈的身体,或许会真的就凉了。 所以再一次面见琴酒之后,虽然景川礼奈的面孔上没有任何的神色。但是内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显然也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琴酒又会再一次过来。 这得益于现在景川礼在游戏里这个新的游戏角色的身份——这是一位极为庞大组织的一位高地位大姐头。总的来说,这个组织最主要的不是那些非法交易能够赚多少钱。而是这个组织能够和社会上的高层人士或者其他组织有着比较密切的联系,景川礼奈现在所处的这个组织,完全是一个交通枢纽,这个交通枢纽联系着好几个家族和好几个犯罪组织的友谊。 而琴酒所在的这个组织,在短时间内迅速创建并且成长起来,近乎成为了一个可以与境内只住要的组织比肩。而如果他们需要在日本有更为便利行事,并且不会被日本警察和公安轻易盯上,在得到特权的同时能够得到一份庇佑,就必须通过景川礼奈所在组织的协助。而这个景川礼奈所在的组织在提供特权与庇佑的同时,就可以向这些组织收取费用——简称保护费。 琴酒所在的组织,就是有着这样的想法,于是让琴酒过来谈判。 然而,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可不能够算得上是谈判。甚至还可以说是完全把这件事给弄砸了。 景川礼奈可不了解琴酒在这个组织的地位是什么。但总的来说,能够让琴酒过来谈判,那也一定是一个比较高的地位。琴酒把谈判的事情搞砸之后,肯定受过一番训诫。 景川礼奈盯着琴酒脸上的伤痕。 她可不像他,专攻人的脸非要毁容不可。琴酒这张俊脸上的伤痕,可不是景川礼奈搞的。那肯定在组织内受过了惩罚。 这个角色不是景川礼奈创建的,是系统自主生成的。连人设都没有。所以这次景川礼奈可不用为崩坏人设而感到烦恼,这次她想怎么玩怎么玩。 所以她当即冷笑了一声,完全模仿的是记忆里琴酒里的冷笑。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琴酒那绿色的眼睛凝望着景川礼奈,还是不容易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东西。但是他确实是在紧紧地凝视着景川礼奈的。他并没有接下景川礼奈的话,他说:“我们可以重新谈谈,我们需要谈论的事情。景川小姐。” 这次他居然用了还算谦逊的语气说话。这足以证明现在景川礼奈的这个角色身份到底是多么的牛了。然而景川礼奈更在意的事情还是:“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杀了呢?你这次来不杀我吗?想要和我谈交易,你觉得有可能吗?” 景川礼奈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想要刺激一下琴酒,但也是符合现在的情况而言的。确实,将谈判的大姐头打了不说,怎么还想着过来谈判,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第12章 景川礼奈踩着高跟鞋,虽然现在才二十多岁的琴酒身高已经发育完全了,比踩着高跟鞋的景川礼奈还要高上不少。但由于此刻,琴酒是垂下眼睑的,而景川礼奈是故意仰着脖子,垂着眼皮看着他。 就更加显得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了。 不得不说,看着原本那冷酷无情的组织杀手在自己的面前这副模样,还是真的很爽。 就在这时,这里的门又被敲响。随之进来的是景川礼奈不熟识的人。景川礼奈除了琴酒以外的人都懒得理,她还是继续鼻孔看人,懒洋洋地坐回椅子里听着这个男人说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和琴酒是一个组织的,确实因为琴酒之前的举动而感觉很抱歉。组织里已经给琴酒使用了惩罚,这次他们的生意要经过xxx港口,需要在港口一个永久通行的许可证。又说他们的生意很好,可以在第一次出海之后,献上七成的交易份额。因为是出口贸易,货物卖得很贵,回来时是以美元为单位。还希望能够仔细考虑。 景川礼奈听了这个人所有的利弊分析,隐隐有些心动。看了看这个毕恭毕敬的男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依旧站立在那的琴酒。 这个男人似乎察觉到景川礼奈的视线,他又对景川礼奈说:“这次来,我们带来了满满的诚意。” 这样说着,他把手中的一个箱子放在景川礼奈的身前,景川礼奈不用看也知道什么东西装在里面——说实在的,在现实生活中,景川雄的生意和这些还是有点关联的。所以在面对这种情况,景川礼奈才会显得得心应手,没有任何的慌乱。这也是景川礼奈小时候必须和景川雄学习身手的原因。不然那些景川雄生意上的敌人,肯定会拿景川礼奈开刀。 不过只是景川礼奈的病,在她成年后直接爆发了而已... “还有这次来,boss让我把琴酒带过来向您道歉。您可以先考虑一阵子,先不用着急着回复。等您想好了,boss会亲自来和您谈论这笔生意。如果您不想接受琴酒的道歉,boss说了,可以把琴酒放在你这里,想怎么样都可以。直到您消气为止。” 听到这里,景川礼奈心底里惊讶。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琴酒的身上。 他依旧沉默不语。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虽然这个家伙还是沉默不语,但是景川礼奈怎么感觉——他有点憋屈的样子?或许这真是景川礼奈的心理作用,他明明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嘛。 不过,上一次景川礼奈是琴酒的俘虏,而这一次,琴酒变成景川礼奈的俘虏了? 景川礼奈忽然笑起来,她笑着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好,我自然会仔细考虑考虑。”她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直直看向琴酒,她又说:“放心,我们这里是优待俘虏的。” 12|第 12 章 在向系统准确确认自己的身体在外面状况是很好的,而且父亲也只是知道自己在睡觉,很快就能够醒来不会再过分担心之后。景川礼奈还是严重怀疑系统的不靠谱。 【我确认玩家的父亲和医生谈话的过程中,听到的是睡觉,不再担心之类的话题哦。】 在听到系统这样说之后,景川礼奈才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游戏里面——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其实景川礼奈很喜欢待在游戏里。因为自从上次在游戏里充值,自己获得了一副健康的躯体之后,景川礼奈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身体健康的感觉了。 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是轻松而又清新的,身体也变得轻便不是那么沉重,也不会多运动一下就气喘不停。她的体质恢复之后,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系统坑人的训练营。正是因为这副好的躯体,让景川礼奈即使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是带着笑意。 这么一个比景川雄还有牛的身份,景川礼奈真的不介意体验一下。最主要的是—— 景川礼奈看着安静站立在一旁的琴酒。 琴酒真的就被留在了这里,甚至没有任何的话语。琴酒一直安静地站在景川礼奈的身侧。正如景川礼奈所说的,即使心中还有对琴酒抓烂她的脸而感觉到的生气,但是她还是优待俘虏的。不过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里的要务确实是比较多,简直比当警察还要多。不是要去见谁就去和谁吃饭,不是要管理组织事务就是要处理一些决断。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当景川礼奈好不容易清闲下来,过足了当大姐头的瘾之后,景川礼奈才忽然想起琴酒的存在。 景川礼奈半靠在沙发上,目光又再一次看向在自己身边的琴酒。 这个家伙不说话的时候确实会比较容易忽视他的存在。但是只要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就容易不从他的身上转移开去。 景川礼奈又好好打量了关于琴酒这张只是二十多岁的面孔。说实在的,在这个年纪的琴酒,没有三十多岁那时候布满着骇人可怕的戾气。虽然此刻他依旧显得阴鸷,但远远不及那个三十多岁的琴酒。他安静站立着,脑袋上还是那顶黑色的帽子,基本上也依旧把他的神色遮挡许多。 景川礼奈坐直了身体,对琴酒说:“琴酒。” 那边的琴酒的头稍微侧偏了一下,景川礼奈看见他藏在银发下面白皙并且形状姣好的耳朵。这是在倾听的姿态。似乎没有听到景川礼奈接下来说话的声音,他就转头过来注视着景川礼奈。 一头银发的琴酒,他那绿色的眼睛里几乎不会有什么感情。想起那天亮出爪子要撕碎景川礼奈的那次,景川礼奈依旧会觉得,琴酒就像一匹狼。三十多岁的琴酒已经是狼群的领袖。那么这个时候的琴酒,就像是一匹即将成为领袖的预备狼王。 突然的,景川礼奈想说的话变成了现在脱口而出的话:“我可以了解一下你在组织里的情况吗?” 琴酒安静地看着她,似乎不是很能够理解景川礼奈话语的意思。景川礼奈补充了刚才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我想知道的是,你在组织里的具体情况。” 他看起来不是一个很会诉说自己的人。毕竟他看起来就是如此的沉默寡言。然而,在景川礼奈的凝视下,他说出了关于自己的事情。 “琴酒。我在组织里的代号。” 他说话的声音也几乎没有什么幅度,很容易让人猜想这个人到底是在怎么样的生长环境长大的。可能是那种毫无趣味性,又毫无人性的境地里长大的。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就没有任何的人性。原本,如果是攻略对象的背景资料,其实是可以从系统那里得知的。但是,此刻,景川礼奈更想要听这个人亲自诉说。 然而他除了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语了。 “没了?” 这是景川礼奈因为惊讶而说出的话语。看着琴酒那漠然凝视过来的眼神,景川礼奈感觉到很无奈。“好吧。”这是景川礼奈因为他这样的话而感觉到无奈的叹息。 在这个时候,她早就不会再因为琴酒抓花了她的脸而生气了。毕竟琴酒也在组织里受到了惩罚,她也没必要再搞些什么东西。她只是在这里趁机多感受一下健康躯体所能够享受到的一切。 再多待一会吧,多待一会就回去。 她这样想着。 景川礼奈和下面的人确认了今天晚上确实是没有什么行程,才安心出门。不知道景川礼奈到底是什么心理,就算是待在游戏里,也必须要把所扮演的这个人的一切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按照景川礼奈的话语来说,大概是觉得自己占据了这个躯壳后,也得为原主做些什么吧。 从这栋建筑里出来之时,琴酒依旧跟随在景川礼奈的身边。虽然说那边将琴酒送过来,随便景川礼奈怎么处置。虽然他也总是类似一个小跟班一样跟随在景川礼奈的身边。但是琴酒的身上就是有那种旁人不可忽视的气质。甚至他的这种气势会比景川礼奈所扮演的这个角色还要骇人一点。所以,若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其实更像是共同身份与地位的人。 在很多次与别人谈生意的时候,他们都会怀疑是不是什么新的洽谈人。 然而此刻出门,景川礼奈特意将原本的装扮换下,现在大约是一个良家少女的形象。一站在琴酒的身边,就更加显得像是这黑道大佬和他的小娇妻? 景川礼奈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为了这次出去玩能够有好心情并且不太为别人瞩目,她就刻意换掉了自己的装扮。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琴酒,在热闹的集市中,看见穿着黑色风衣下车的琴酒,景川礼奈才意识到琴酒的这副样子到底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呃——”景川礼奈想了一下措辞,她对琴酒说:“要不你回去换一下衣服?”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在出门的时候景川礼奈都没有注意时间日期。没想到一来到这里倒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在那日式建筑的屋檐上挂满了灯笼,那灯笼中燃烧的红色烛火将整个地方照耀得荧荧发亮。喧嚣异常,灯火明媚。面对这灯光的琴酒,被些温暖热闹的光色所照拂,在他冷漠的面孔上却根本融不进去,倒反却让他显得更加突兀明显,愈发衬托了他这份不近人情,不近烟火的意味。 第13章 “算了算了。”景川礼奈这样说道。因为她意识到这是琴酒本人所使然,而不是琴酒的衣着所使然。 “你们先回去吧,有事叫你们。” 景川礼奈对身后汽车里的司机和保镖说话。司机有些担忧地说:“可是小姐——” 景川礼奈现在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必然是有很多的仇家。先不说她的势力在整个地界里是多么强大,能够让很多势力眼红与忌惮。就她谈生意时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倒是也让很多帮派记恨。所以倒是很有可能在出门的时候遇上什么仇家。特别是这种人多的地方,其实还是要更为的小心。 景川礼奈拍了拍自己身边琴酒的手臂,她能够感受到属于琴酒健硕的身躯与肌肉,她拍完之后对里面的人说:“别担心,这个家伙在呢。”她真的是格外的高兴,而且能够在出来玩的时候赶上不知道什么节日就更为高兴了,她笑得比之灯火还要明亮的眼睛看着琴酒,她的声音轻扬着。“你会保护我对吧。”因为现在所着的服饰确实比较良家,这副笑容就像是沾染清露洁白铃兰,只徒留那种令人惊艳的无暇纯净,使人神往,而情不自禁为此驻目。 两个人并肩走在这热闹的集市之上,这样的人群显得拥挤,近乎是一种擦肩接踵的境况。闹哄哄的人声、脚步声几乎围绕在每一寸地方。一些杂技表演而引发的哄闹与尖叫更加充斥耳郭。 景川礼奈转头过去对琴酒说:“你一定没有怎么好好享受这些东西吧。什么有意思的吃的,玩的,看的,听的之类的。”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还一根一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到最后她抬头对琴酒说道:“反正无论是什么,你一定都没有尝试过。”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也想去玩呢。“这次带你玩怎么样?这样的话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行不行?” 或许是因为他眉骨略微有些高,在任何时候他凝望过来的眼睛显得异常的深邃。但是那总是在帽檐阴影下不得窥探的眼神,总是不能够轻易知道他的情绪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过看他好像对这些无动于衷的样子,景川礼奈开始思考究竟是不是自以为是了。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景川礼奈打算去忽略这些,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就是如果是我要求的话。” 她认真地凝视着琴酒这张藏在帽檐与银发下绿色的眼睛,用了一种格外认真与郑重的语气说:“我要求你杀了我的时候,你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她甚至还用了商量的语气:“你会做到的对吗?” 13|第 13 章 显而易见,景川礼奈又没有得到琴酒的回复。 只是琴酒的双眼确实足够的幽深,在景川礼奈紧紧盯着琴酒双目的同时,竟然是不由自主地沉陷进入里面去。她似乎在那绿色幽暗的眼瞳里看见那可以说一种未知却又沉重的东西。类似一望无际的枯井,那漆黑的井洞之内似乎蕴含无数深阴,让那在此下的任何都无法被窥见,甚至只要直视就会望而却步。但是在此刻,景川礼奈感受到里面的寒凉与沉重。 景川礼奈无法去承受这种未知的沉重。所以她急速地脱离出来,在此之后她假装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好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用这样起来强硬的话语堵塞过去,不过仔细去听,依旧会发现景川礼奈语气中那隐约暗含着的软弱。 该死。 在别过脸去之后,景川礼奈偷偷拍了拍脸颊。 差点就迷失在他的眼睛里了。 她脑海中的小人在抱着脑袋哭泣: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帅啊,那像蛇又像狼一样的眼睛简直了。虽然像是野兽一样,但是被这么「深情」地凝望着这谁顶得住。 虽然在很大一部分在景川礼奈看来,琴酒不可能会用一种称之为深情的眼神凝视着景川礼奈。不过在自己的脑海中,景川礼奈想要怎么幻想都是别人无法可知的事情。 这样想着有些羞赧的景川礼奈觉得不应该对着一个男人胡乱地幻想。于是主动带着琴酒去混入这热闹当中。不过比起景川礼奈的兴致勃勃,琴酒明显就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具体情况表现在当景川礼奈从贩卖小吃的摊位挤出来之后,看见那依旧无动于衷的男人的表情。所以很容易的,景川礼奈脸上高兴的表情就会凝滞住,然后缓缓裂了。 这确实就像是明明兴高采烈,但是一转头见那张冰冷无情的面孔的时候,被泼了一头凉水一样。 鼓着腮帮子嚼着丸子的景川礼奈眯缝着眼睛盯着正前方,琴酒走在自己的身边。 好像这种玩乐确实对琴酒来说是无动于衷的,甚至可以说在训练场也比在这里玩耍来得高兴?一脸冷冰冰的样子真的很浇透人的热情。这样想着的景川礼奈把耷拉的肩膀拉回去,转头看了一眼琴酒,然后说:“琴酒。” 琴酒也真的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景川礼奈刻意用一种凶巴巴的眼神和语气,“说话回复我。” 终于在这个时候这个组织杀手总算屈尊降贵地回答了一句:“什么事。” 这个疑问被他搞得没有任何的起伏。但那对于景川礼奈来说不是最为重要的。因为最为重要的是:她把另外一串没有吃过的丸子最顶头那个,在琴酒毫无防备的这个时候塞到琴酒的嘴巴里。她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是看见他腮帮子那层皮肤因为这样而被丸子塞得鼓囊。 景川礼奈迎着对方那似乎不含好意的眼神,景川礼奈咧开嘴巴露出一个含着好意的笑容:“给你吃。”她努力笑着,让自己和善一点,最起码不是非要害死琴酒的样子,以此来告诉琴酒这个东西里不含任何的毒药。 “我只是想着你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虽然琴酒还是把那个丸子吃掉了,但景川礼奈还是将最后那几个丸子塞到自己的嘴巴里,她说着:“这样真的很扫兴嘛。我明明好不容易才能够得到这次机会出来玩不是吗?明明我根本就没有虐待你,为什么今天出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明明前几天还好啊。”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景川礼奈因为嚼着丸子而导致声音有些含糊,“算了,反正我也想象不到你能够陪我玩的样子不是吗?” 说到这里,景川礼奈把最后一个丸子吞下去。但是因为吞得太急了,景川礼奈被噎住了,那么只有办法喝点东西塞进去。景川礼奈捶着自己的胸口,四处去寻找能够喝的东西。在这样的混乱里,她忽然听到一阵清晰的「呲」的声响。 啊,那是,可乐的气泡因为获得自由而发出的欢呼,那也是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唯一的救星! 景川礼奈将琴酒手上那罐可乐直接拿过来就往嘴里倒。确实把丸子塞下去了,那种在口腔爆炸的辛辣感又直接让景川礼奈的大脑飞升。喝完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可乐嗝后,差点直呼过瘾。 “够了?” 景川礼奈好不容易缓神过来,听见琴酒的声音,才发现琴酒的手中还拿着一罐。这是要打开易拉罐的预备式,那纤长的手指扣在拉环上,好像可以简单地单只手就能够把它给拉开。景川礼奈意识到这罐可乐也是琴酒亲手拉开的,甚至有可能也是他单手开的。 这真的很帅! 景川礼奈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看着琴酒的同时,也忍不住将内心里的话告诉琴酒。她仰着头高兴地对琴酒说:“你知道我看见你那次帮助我开易拉罐的时候吗?一张脸臭臭的,但是你居然接过困扰我许久的可乐,单只手就打开了诶!哇,你还另外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真的超帅!”虽然可能对琴酒来说,这个年纪的琴酒压根没有十年后的记忆。但景川礼奈依旧想告诉他这件事。 打断景川礼奈这一段告白的是另外一边的小贩:“小姐,在你告白之前,能不能把可乐的钱给付了?还有这罐不要的话,可以还给我吗?我还要继续卖呢。” 被这样的话语打断的景川礼奈一脸呆滞地回头看这个人所在的方位,那个人对景川礼奈露出笑容,“麻烦你了,这位小姐。” 景川礼奈缓慢地眯缝起眼睛,从她这样缓慢变化的神态中。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属于景川礼奈的那种威慑感,当然准确来说是属于大姐头的威慑感。在这个时候彻底暴露出来,会让对面的这个男性感觉到夏日的夜晚并不是凉爽的,而是凉飕飕的。 景川礼奈不爽的声音说:“你好像更煞风景诶。” 景川礼奈把钱付给这位男性,冷哼了一声,拽着琴酒的手臂拉着他往另外的方向过去。但是回忆起上一次,自己拉住琴酒手臂的那次,琴酒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虽然好像琴酒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不过更重要的是,现在景川礼奈就是又抓住这位大哥的手臂了。 景川礼奈把抓住琴酒手臂的手立马松开,在这个美好的游玩夜晚,景川礼奈还想享受享受呢。想被杀的话等到明天再说。 景川礼奈一回头,果然看见神色好像不太和善的琴酒在看着曾经被景川礼奈抓过的位置。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拔枪的景川礼奈一把捞过这个射击玩偶摊位的玩具枪,塞到琴酒的手里,景川礼奈说:“要是想玩的话,就玩这个吧。什么不开心的事明天再说,行不行?”说完,景川礼奈又对琴酒笑,不过这次倒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第14章 14|第 14 章 好吧,琴酒看起来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感兴趣的样子。 看着一脸冷淡的琴酒站在自己的身边,景川礼奈打算先让自己高兴了再说。于是在看见琴酒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景川礼奈直接就拿过那把射击枪就打算去射击那些在摊位上有些看起来蠢兮兮的玩偶。她对琴酒说:“你喜欢哪个?我给你打,我射击能力很不错的。” 这完全要得益于游戏世界外面那个爱操心的老爸为了防止景川礼奈被绑架,每天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景川礼奈扔进射击场。当然,景川礼奈根本就没有给琴酒反应的时间,她指着前面那个最为可爱毛茸茸的泰迪熊:“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很明显明明就是自己喜欢才会这样说的。 不过琴酒好像也不介意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与干些什么。毕竟让这个组织里的杀手陪过来逛街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景川礼奈持枪的手很标准很正式,很明显就知道是经历过很正规的训练的。她站在此处,身躯格外的挺拔,穿在她身上这一套很良家的少女的裙子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清丽的气息,甚至几乎不见了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为了此次出来,她还扎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子。然而就此刻她站在这里持枪与瞄准的姿势与气势,都是让人几乎不可忽视与引人注目的。 周遭乱哄哄的,接连不断有人路过,夜风带来了凉爽的感觉,轻轻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景川礼奈白皙细瘦的颈后细碎的发丝轻轻飘荡,在她的耳后调皮地「舞蹈」,但还是没有分散她半分的注意力。 她几乎静立了5秒,在一声比较明显的玩具枪的声音炸开之后,将她眉眼之间展露出来的冷艳全部也在此时击碎。那个可爱毛茸茸的泰迪熊一枪就击中,景川礼奈的眉眼之前替代那冷艳的是极致的欢愉与高兴。要不是这里人实在是太多并且拥挤,那么景川礼奈看起来像是会跳起来欢呼的样子。 老板将这个泰迪熊给景川礼奈送过来,老板笑着说:“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看起来像是专业的。要是小姐再玩几次,我肯定要破产啦。” 他用着打趣调笑的语气这样说,景川礼奈接过这个泰迪熊抱在怀里对老板说:“你放心,我就玩这一次。”将泰迪熊美滋滋拿在手里的景川礼奈笑着转头看向身边的琴酒,她高兴地说:“看到了吧,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景川礼奈又这么容易就陷入进琴酒的眼睛里了。他深深的眼窝似乎总是显得他的眼睛也格外的深邃漂亮,里面那种也是深沉的眸色不留余地地将景川礼奈拖入进去。景川礼奈现在有点呆呆地和琴酒说:“你该不是觉得我打得不好吧。比起你那种魔鬼训练,我这种确实还不足够...” 景川礼奈的话并没有说完,很快琴酒就猛然地拉了景川礼奈,将景川礼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几乎让景川礼奈一头就栽入在琴酒的怀里——景川礼奈在这个时候又感受到了琴酒身上的那种味道,冷冽却又温暖。 景川礼奈从琴酒的怀里抬起头,周边已经开始产生胡乱,有人尖叫,有人逃窜,几乎混乱得好像要产生一次极为重大的拥挤事件。 景川礼奈转头看了一眼,在刚刚她所站的那个位置被射击了子弹,那枚子弹嵌入了这个摊位的木质柱子里,形成了一个冒着硝烟味道的弹洞。 琴酒说:“往人群里走。” 琴酒的话音刚落,景川礼奈就被琴酒往拥挤的人群里带了几步。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他们才离开的那个位置又被射击了子弹。景川礼奈被琴酒高大的身躯笼罩着。 景川礼奈抬头看见自己眼前的琴酒,此刻他正在抬头凝视着枪击的位置,他正在搜寻杀手的方位。 景川礼奈说:“很显然,因为生意没有谈好,所以要来威胁我。”景川礼奈冷静地分析。 景川礼奈最近这段时间都很安全,除却谈了几场生意以外什么事都没有干过。而最近她确实态度十分强硬地拒绝了一个关于毒品运输的交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生意,景川礼奈所在的组织声势很大,很多的公安都在盯着。如果牵涉进这一规模那么大的毒品运输,那么就会彻底完蛋。 正当景川礼奈说完这个,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景川礼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琴酒已经将脑袋上的帽子拿下来,他那柔顺漂亮的银色长发在这样热闹集市的灯光中几乎泛着冷冽的光色。他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景川礼奈的头上,景川礼奈听到对方依旧冷冰冰的声音:“往人群里走。” 他这样说着,手覆盖上了腰间——他的枪放置在那里。 在琴酒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景川礼奈一把抓住他,拥挤轰乱的人群挤得两个人几乎被推搡着。两个人的视线在这拥挤的人潮中对上,景川礼奈说:“他们不止一个人,你会太危险。” “他们的目标是你。” 他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叙述出这个事实。 景川礼奈紧紧盯着琴酒这张冷隽的面孔,凝望入琴酒暗沉的眼眸当中。她抓住琴酒风衣的手指在这样的推搡着摇摇晃晃,但是却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他们的这个对话只是简单的3秒,但是这3秒的凝视似乎就显得缓慢,特别在景川礼奈的心里——这3秒极为的缓慢。 琴酒的风衣衣角从景川礼奈细瘦的手指间脱离而去,而正是这次的脱离,景川礼奈近乎是被人群推着往后面走。 她努力回头凝视着琴酒离去的方向,只有他一个人逆着人潮,黑色的风衣在灯火的照耀下几乎带上朦胧的光晕,他清瘦挺拔的身躯快要掩藏在人群里。 景川礼奈感觉到这一下,她的心脏似乎在此刻沉寂下去,去到了景川礼奈自己无法所知的深底。那个深底应该是属于琴酒那漠然的、类似枯井的眼眸当中,这口枯井依旧带着潮湿的水汽,将景川礼奈的心脏侵染得沉甸甸的更加容易沉入到井底。井底存有着最后的残水,那些水灌入到景川礼奈的心脏中——却并不是凄寒的,而是热烘烘的,暖洋洋的,将心脏都鼓胀得几乎快要炸裂。 她知道,琴酒这样做,很大部分是原因——是因为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对他们的组织很重要。要是她遭受到了袭击,琴酒所在的组织会损失很多的东西。但是,就是在这一刻,景川礼奈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得厉害。 她将属于琴酒的帽子往下拉了一点,她感受到这顶帽子上属于琴酒的气息:冰冷、凶恶。像是蛰伏在暗处的野兽,他本人也是这样的。这顶对于她来说稍大的帽子完全遮住她的面孔,却给她带来了极致的安全感。 她彻底掩藏于混乱的人群中。 她听到了枪声,应该是不能够得知的方位而来。 警车的鸣笛、混乱的尖叫、纷乱的步声,全都进入到景川礼奈的耳朵里。她看到了之前自己所坐的车子,她正打算往那张车子挤过去,却远远看见驾驶座位那个死去的司机的那一刻彻底呆在原地。一个并没有见过的男人肆无忌惮地进入到了那张车子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在她的裙摆下,那冰冷的金属枪管早就带上了她的体温。 看来这样藏着枪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对方人太多了,她自己一个人完全无法对抗这些人。当然,在此刻她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能够联系到组织里的人。景川礼奈从心底里泛起一种极致的紧张感,她抱着怀里的泰迪熊,那软软的绒毛戳在她的肌肤上,她又压低琴酒给她的帽子,转身又挤入人群中去。 她必须要去找琴酒。 无论怎么样都要找到。 15|第 15 章 景川礼奈拥挤在人潮中,周遭的混乱使得景川礼奈绝对不容易被发现。她压低着帽子,从这里窥望在外面那些打算杀她的人,或许也不是来杀她,只是为了绑她逼迫她所在的组织就范。 此刻警察已经出现在这里,警察开始维持秩序与疏散人群。景川礼奈让自己完全淹没在其中,默然地使自己从一个安全的位置逃离出去。 警察来了之后,那些人显然不会那么嚣张在周围死守。所以景川礼奈能够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出去。然而还未等景川礼奈挤出人群,忽然传递过来人类的尖叫声,景川礼奈往那个方向看去,并未看见什么,但却在推搡间感觉到自己被推着朝向那个地方。而景川礼奈也看见了让他们发出尖叫的到底是什么——是一具人类的尸体。 鲜血从那个被枪击而留下的漆黑的枪洞里缓慢地流淌出来,恐怖的血腥味散播在空气中,也正如恐慌自始至终蔓延在这里。 这不是一个景川礼奈觉得眼熟的人,也不是景川礼奈在自己的组织里看见过的组织成员,如此就说明这是敌方的人。而自己来时就带了两个保安和琴酒,那两个保安已经死亡在车里,那么这必然是—— 琴酒做的。 第15章 就在此时警察已经往这里过来,另外一方敌人又涌过来,一时之间,景川礼奈腹背受敌,正是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身上是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这只手臂透过衣服布料传递过来的体温是热烘烘的。他的气息似乎因为运动也变得灼热,这使得他说话时所传递过来的不再是冷冰冰的。 他在景川礼奈的耳边说:“从这边走,这边已经清理好了。” 景川礼奈被轻易地被他单只手臂就抱起来,从这混乱拥挤中彻底带出去。 她的眼前猛然一黑,所能够清晰感受到的就是属于男人身上那火热的心跳。这个距离,就算如此繁嚣,景川礼奈似乎听到了琴酒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鲜活,一下比一下激烈。她将手撑在琴酒的胸膛,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他。 只能够在此时看见他消瘦的下颌紧紧地绷着,脸上的也正是一种无比严肃的神色。似乎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保证景川礼奈不被敌方带走从而让自己的组织减少损失——景川礼奈知道,琴酒向来是一个以组织为首要的人。 他将景川礼奈从拥挤的人群中央抱出来之后,唯一能够加快速度的就是只能拉着景川礼奈走。景川礼奈手臂上是一只宽厚而又纤长的手,对方体温的滚烫也就这样清晰地传递过来。 果真如琴酒所说,这条道路很顺畅,应该是琴酒真的把人处理干净的原因。 这里已经完全脱离那热闹的集市,已经没有照明的灯笼烛火或者夜晚的电灯,这里无疑是显得黑暗的。唯有那在天空上细碎的星星还能够算得上是亮色的点缀,夜晚的风掠过湖面带来凄冷的寒意。两个人还未站定,琴酒忽然将景川礼奈往前推了一把,一道擦过电杆而带起来的星火从两个人之间乍然出现。 紧接着是几道消音后的枪击,那硝烟味十足的枪击直接朝两个人而来。 两人只能够暂时找遮蔽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分隔在道路的两边。 景川礼奈躲在一辆车的后面,将自己裙底的枪解了下来,沉甸甸的枪被她拿在手心——说实话,虽然她自己是练过枪击的,但是这样面对活人射击还是头一次。毕竟在景川雄的保护下,也确实没有人真的敢对景川礼奈动手。 他们躲在暗处,不,准确地说,根据那些火光所来的方向聚集的,是一辆藏匿在黑暗中的汽车中。似乎是发现两个人躲藏起来,那辆车子被启动,从那边远绕过来。 景川礼奈拔掉保险栓,在这个位置,并不能够被他们车灯所照射到的位置举起枪。她的心脏几乎沉入深深的海底,近乎沉溺在一种可以称之为窒息的氛围当中。 她的枪打中了副驾驶的车窗,车窗破碎,那枚子弹必然也射入到其中,而正是景川礼奈的这个射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的枪手已经转向了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只能够在这次射击之后直接躲起来——首先是不能够被敌方找到,另外就是希望自己并未装消音的枪声能够引起警察的注意。让警察直接发现这些在集市格外嚣张的家伙。所以景川礼奈到底打没打中根本不重要。 她躲藏在这里,只能够逐渐往身后的花坛退去。在警车鸣笛过来的瞬间,景川礼奈近乎以最快的速度掠过花坛。她裸露在外的是手臂以及小腿被繁密细小的枝叶划伤。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景川礼奈根本就来不及在意这件事。 穿过花坛之后,让景川礼奈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的居然是一条马路,而正在此时,一辆汽车打着刺眼的灯光横冲直撞过来,汽车的速度之快,简直在景川礼奈转头那个间隙就要撞上景川礼奈的身躯。忽然的,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人狠狠地一揽,是那个令人觉得熟悉并且温热的身躯。 景川礼奈被琴酒紧紧扣在怀里,她的子弹击中了汽车的挡风玻璃,飞溅过来的玻璃碎片直直朝景川礼奈的眼睛飞来,景川礼奈感觉到这个瞬间眼前一黑,一只手臂挡在了景川礼奈的眼前,那飞溅过来的玻璃碎片扎入到这个男人的手臂中,景川礼奈看见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手腕滴落下来。那辆汽车的驾驶人打了方向盘撞在另外一边的路灯上。 景川礼奈没敢抓住琴酒的手臂太紧,她担心会抓到琴酒的伤口。她转头在琴酒的脸上并未看见什么难受的表情,好像这样的伤口对于琴酒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他的眉头蹙着,说明他也觉得这件事很难办。 “我叫了人来。” 景川礼奈听见琴酒的声音,他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响在景川礼奈的耳边。 “没时间了,琴酒。”景川礼奈笃定地说,因为她刚才的枪声又足以暴露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景川礼奈几乎是轻轻地捧着琴酒这条还扎着玻璃碎片的手臂。她不知道玻璃到底扎得多深,但现在琴酒手上的鲜血正在浸透着琴酒黑色的袖子。 于是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看到一个骑着摩托过来的一男一女。 景川礼奈直接举起枪对着那两个人,景川礼奈冰冷可怕的声音传播在风中:“嘿,听好了,现在最好停车,不然我无法保证不打爆你们的脑袋。”她这样的高喊真的传递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或许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逃跑。但是在景川礼奈示威似的在他们的前路上开了一枪后,这一对倒霉的男女就不得不停了车,并且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景川礼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对瑟瑟发抖的男女,她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车被我们所用了。我的人明天就会找到你家的住址给你补偿。对了,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这块地方。不然我的敌人会把你们当成我的同伙杀掉你们。” 他们抱着脑袋点了点头。 在带着琴酒上车之前,景川礼奈特意折回来,在她这张明明纯良漂亮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可没有比之前那阴冷的表情好上多少。甚至这样的笑容只会让感觉到脊背发凉,景川礼奈掂了掂自己手上的枪,对他们说:“对啦,把你们的头盔给我一下。” 景川礼奈把这个黑色的男士头盔递给琴酒,“没时间了,现在就上去吧。” 这次她面对琴酒的笑容倒不是那种不怀好意、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了,而是那真切的、纯真的、漂亮的笑容。 在这种情况下,琴酒深邃的眼睛只是浅浅凝望入这样明媚的笑意中,随后他下意识好像要去骑车。但是景川礼奈率先一步戴上头盔后坐在了前面,她拍了拍后座告诉琴酒:“这种情况还不如让我来。” 景川礼奈如果没有生病,那么她确实什么东西都喜欢玩,各种极限运动以及摩托车之类的。幸好在上一个周目景川礼奈唯一做的就是要了一副健康健全的身体。即使这个时候迎面的风会显得寒冷,那些风灌入到咽喉之中也不会让景川礼奈无法自控地喘气与咳嗽,她感受到风声、感受到那在面颊上掠过的斑斓的灯光,也感受到身后那紧贴自己的属于男人的躯体。她闻到属于他的血腥味,在血腥味中的是他那清冽的味道,比这夜风还要柔和一点的清冽的感觉。 景川礼奈的眼前飘过属于他的几根银色的发丝,那柔软冰凉的头发滑入到景川礼奈的后颈处。景川礼奈听见自己的心跳——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她几乎要欢呼起来。因为这副健康的躯体,因为这复燃的逍遥快意,因为... 他的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因为飞速行驶紧紧箍着景川礼奈的腰身。 在这个时候,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全部被这吸引过去。 她原本打算,玩够今天晚上就回到现实世界里去。但是这个时候,她想再多待一会。多待一天也行。和琴酒多待一会就好。 她又在想,到底对于一个玩家来说,琴酒到底是不是能够攻略成功的呢?之前立场不一样,甚至身手有差异会总是受到这个家伙的打压,可是现在她这个身份这么好,连琴酒都要想办法保护她不敢忤逆她。为什么不尝试去攻略他呢? 在这个时候,她想攻略琴酒的想法在直线飙升。 16|第 16 章 在景川礼奈下定决心要攻略琴酒之后,景川礼奈时常会坐着发呆,这当然是因为景川礼奈在计划着该怎么去攻略琴酒。 当然,在逃过那次追杀回来之后,景川礼奈尝试过关怀琴酒。按照景川礼奈的经验,这种冷冰冰看起来毫无感情的人应该是需要帮助与爱护——这是景川礼奈在观看各种恋爱影视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于是那天回去之后,景川礼奈虽然第一件事是吩咐人将这件事好好处理一下。但是接下来她还是拽着琴酒的手臂——不会是太重,避免抓到他的伤口。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濡湿和那温热粘稠的液体。然后景川礼奈对自己的手下说:“从现在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找医生过来。不要让我不耐烦。” 她这种语气完全给手下的人赋予了极大的威慑力。虽然她现在确实还是一副良家少女的模样。但其实上她的整个眉目都是冰冷的。 第16章 景川礼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加上了一句:“要是医生来晚了,琴酒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琴酒只是手臂被扎伤而已,甚至在这段时间里,鲜血并没有继续流淌下来了。看起来也只是简单的皮肉伤,几乎是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的。 但是景川礼奈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狠厉,是想表达出自己对琴酒的关怀,让琴酒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重要地位。 景川礼奈原本只是想将这种情绪给演绎出来。但是当景川礼奈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景川礼奈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紧绷在一起,就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带了真心实意的担心。 景川礼奈反应过来这种情绪存在,她转头看着琴酒。 此时,景川礼奈才发现琴酒并未转移开目光,只是将目光浅浅放置在景川礼奈的身上。 担心自己拙劣演技与心思被看穿的景川礼奈心底漏掉了一拍,明明想亲自帮助琴酒处理伤口的景川礼奈在此刻突然退缩。在等待医生来之后,景川礼奈用自己要处理事情的理由暂时逃离了琴酒的身边。 虽然很多时候,景川礼奈知道琴酒的眼神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思。但是总是在凝望琴酒的双眸之时,景川礼奈会担心自己的一切心思被看穿——那一种不怀好意接近他的心思——这会让景川礼奈感觉到慌乱。 现在是景川礼奈后悔没有直接帮助琴酒处理伤口的第二天。 她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去接近琴酒,或者去攻略琴酒。 然而事实证明,一个组织大姐头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在昨天被追杀之后,景川礼奈确实处理了很久的事情,和组织里几个地位比较高的人进行了商议。这次的事情肯定是触犯了双方交易不成文的和平条约。 就要不要打回去这件事情上,组织高层的两批人几乎快吵了一晚上。现在景川礼奈顶着疲倦的双眼盯着天花板,还要在脑海中思考关于琴酒的事情。 景川礼奈想得太过入迷了,或许是太过疲倦小憩了一下,一睁眼看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的琴酒。景川礼奈揉着眉心说:“原来你过来了啊。你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景川礼奈从椅子上站起来,很自然地将琴酒垂在身侧的受伤的手臂捞起来。 景川礼奈刻意触摸了琴酒的手指,为的是增加一下必要的肢体接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好感度,当然这要是在对方并不厌烦的情况下去做的。景川礼奈在故意接触他的手指时特意注意了他的神色,却还是不能够从琴酒这张冷冰冰的脸上看见任何的表情,任何可以称之为厌恶、嫌恶、高兴的神色都不得见。 此刻景川礼奈真的很讨厌不能够看见他的好感度——不愧是地狱级别难以攻略的男人。 他的手指冷冰冰的,正像他这个人一样。景川礼奈刚才这里坐了好一会,手捂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她的手指必然是温热的——这种体温的相互接触,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当然现在景川礼奈还是不能看到琴酒的表情变化——他真的就像是一个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冷血杀手。 这种性格与极强的业务能力,必然是一个组织里最为喜欢的角色。也必然是一个能力强悍的组织无论怎么样也会培养出来的角色。景川礼奈怀疑,像琴酒这种对组织无条件忠诚的杀手,应该确实是从小在组织里培养而长大的。 景川礼奈垂着眼睛看着琴酒手臂上的绷带。 她只是垂着眼眸,并没有任何的颔首和低头,这显现出她本人那种跋扈与肆意的属于组织大姐头的气势。现在琴酒只有24岁,而景川礼奈所在的这副身体还比琴酒大了一岁。想到这里,景川礼奈计上心头,脸上出现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她抬起眼眸来,眼睛直直看着琴酒这双冷淡的绿色眼睛。 她用一种强势的语气告诉琴酒:“无论怎么样琴酒,最近在我身边做事你最好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不想让你们组织的人认为我们这边一点用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她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抵在琴酒的胸膛上。 正是因为天气炎热,其实在这个正午的时分,琴酒身上所穿的这件正是薄薄的黑色衬衫。不会有人比琴酒更适合黑色,黑色这种东西似乎就是和琴酒是一体的,这样黑色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宛如是美丽无杂质的黑曜石一样,只会更加显得这个人独立于世不近人情。在他身上那种看起来消瘦但其实身体极为健硕的感觉会在这层薄薄的黑色衬衫下透露出来,他银色的发丝、白色的肌肤与这黑色的衬衫相映衬,简直就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景川礼奈在自己的指尖下感觉到他在衬衫下鼓囊的胸肌,抵在上是软软的但是却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他的心脏在景川礼奈的指尖下跳动,她似乎感觉到琴酒的心跳,在这样的寂静中,琴酒的心跳在自己的指尖下跳动着。 景川礼奈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这个男人的心跳重合在一起,景川礼奈将最后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能够让这颗我想得到的心脏永恒地停止跳动。” 她虽然没有琴酒高,但是这毫不示弱的眼睛凝望入这位杀手的眼睛当中。一种明媚的、耀眼的强势侵略着这个男人的面孔。 她另外一只摸着琴酒受伤手臂的手缓慢地顺着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抚摸而上,触摸到他黑色衬衫冰凉丝滑的布料,感受到那在衬衫下发着热意的躯体。她毫不顾及地,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握住琴酒的脖颈。她的指腹触在琴酒的咽喉凹陷处,指腹稍微用了一点力,会让他有轻微的窒息感。 这个时候他总算垂眸看着景川礼奈,他的神色太深,景川礼奈看不懂。 景川礼奈不想和他继续打哑谜,继续自己手部的动作。 他的肌肤其实并不算得上很滑腻,毕竟是一个常年训练的杀手,甚至抚摸上去会有稍微的粗糙感。但或许正是因为某种基因存在,确实让他不太容易被晒黑。 她的指腹顺着咽喉所在的位置向上抚去,在琴酒凸起的喉结处轻轻地停顿。 忽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宽大的手握住。 在她指腹的喉结随着他说话的力度而轻微震动。 “你在喜欢我。景川小姐。” 他用的甚至不是一个疑问句。 景川礼奈有些诧异琴酒的这句话,对上他的眼睛时却还是十分笃定地说:“是。”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琴酒,我可以十分明确地告诉你——” 景川礼奈绝对没有想到她原本准备了好久,势必要把琴酒拿下的告白的话语会被对方亲口吞下——确实是亲口吞下。在景川礼奈一字一句打算说完的时候,琴酒的另外一只手忽然绕过景川礼奈的脑袋,他纤长冰冷的手指插入到景川礼奈顺滑漆黑的发丝之中,随后他宽大的手掌几乎将景川礼奈的后脑托住,在景川礼奈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琴酒的冰冷猛烈的亲吻随之将至。 他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亲吻不讲任何的章法,也几乎没有什么柔情可言。他的另外一只手臂紧紧揽住了景川礼奈的腰身,将景川礼奈扣入到他自己的怀里。 他将景川礼奈好不容易摆起来那副盛气凌人的大姐头的模样击溃得丝毫不剩。他的手掌轻轻揉着景川礼奈的后脑,宽大的掌心几乎将景川礼奈的后脑都覆盖,她的黑色发丝与他银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几乎难舍难分。他疯狂地掠夺景川礼奈的空气,几乎将景川礼奈吻得窒息。他的鼻尖凉凉的,轻轻地擦过景川礼奈的鼻尖,他的嘴唇柔软而温热,并且早在这样的亲吻下变得湿漉漉的。 他的呼吸在这样的亲吻里变得缓慢而沉重。而景川礼奈几乎快窒息,景川礼奈觉得他是想把自己亲得窒息而死。于是就忍不住无意识地挣扎,这一挣扎,似乎力道有点大了。景川礼奈嗅到一点血腥气从琴酒的身上传递过来,她就不敢怎么动。 忽然的,他总算放过景川礼奈。景川礼奈不断地呼吸着,在这种浑身发热的窒息感中回神过来。 他带着湿润光泽的嘴唇出现在这个近距离,景川礼奈几乎只能够傻愣愣地盯着他的嘴唇,看见他张嘴说话,听到他说:“没接吻过吗?” 他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还有冷淡的表情,简直显得景川礼奈只是一个空会说大话的纸老虎一样。景川礼奈尝试着狡辩,结果气还没顺,出口的只是结结巴巴的:“我...我...你...你...” 她话还没蹦出来几个字,她感觉到身体一轻。那双健壮的手臂轻易就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景川礼奈一时没注意,脚上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在地上。她被琴酒扔在办公桌上半躺着,景川礼奈的手抵着琴酒热烘烘的胸膛,整个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她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的。 琴酒怎么会突然这么...?原谅她实在是在找不出任何适合的形容词了。 他银色的头发滑入景川礼奈的颈间,鼻尖都是他身上那种清冽的味道,还有稍微不太刺鼻的烟草味道混杂着一点点血腥味。在他的嘴唇快从景川礼奈的下颌压在脖颈之时,景川礼奈忽然想通了。 第17章 景川礼奈说:“你该不是以为你和我睡觉,我就立马答应你们组织的条件吧。你居然还承担这种业务吗?” 景川礼奈看见他的动作停止了。 17|第 17 章 景川礼奈好像在琴酒这一向以来冷冰冰的面孔上清晰地看到了情绪变化。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但说真的,景川礼奈是真的看见这种情绪变化了。 就在这个时刻,景川礼奈说出这句话之后,琴酒停止了他所有的动作。甚至他在此之后抬头看着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可以看见琴酒这无情的绿色眼瞳在安静地凝视自己。不过准确地说,景川礼奈好像看到琴酒这看起来安静的眼睛中的——无语?无奈?生气?恼怒? 反正景川礼奈是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去形容琴酒的目光的。 景川礼奈迎着琴酒这包含着各种情绪的目光,又看到琴酒将自己的手撑在景川礼奈所半躺的办公桌的两侧。他将景川礼奈困在这张桌子和他胸膛的这小小的空间里。从刚才开始,景川礼奈的呼吸中就全数都是琴酒身上的气息了。景川礼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他亲吻得呼吸困难,还是因为被他身上的气息掠夺了属于自己空气。反正到现在,她的脑子都晕晕乎乎的。 琴酒盯着身下的景川礼奈没有说话。但是很古怪的就是,景川礼奈还是能够看出琴酒所表达的含义。他好像在说: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掌抵在琴酒宽厚的胸膛上,目的是为了自己能够有稍微喘息的余地。她的手覆盖在鼓囊囊柔软的胸肌,在这层布料下的躯体热烘烘的。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发烫。 景川礼奈说:“琴酒,如果你还承担这种业务的话——”接下来景川礼奈的胡言乱语就没有如愿被说出来了。因为在她身上的琴酒已经收回了撑在她两侧的手臂,他站直了身体。然后整理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景川礼奈扯开的黑色衬衫的领口——一大片白色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他那完美的锁骨上泛着一点点明显的粉红色。他纤长的手指扣着扣子,将暴露出来的粉红色彻底遮盖。 这些粉红色——什么意思? 看起来刚刚好像很享受真的陷入情欲中去的样子。 景川礼奈呆呆地想。 不,或许只是肤色所致。都怪他太白了。 等琴酒彻底消失在景川礼奈的视野里,景川礼奈才脱力般地从这并不高的办公桌上滑落跌坐在地毯上。她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没有任何的平息。景川礼奈捧着自己的脸颊。那原本在琴酒面前还算得上镇静的面颊轰然一下红透了。 该死。她...她被亲了... 景川雄对景川礼奈看得严实,不让一些臭小子接近景川礼奈。所以在此之前景川礼奈也没接触过什么小混混。毕竟那些小混混入不了景川雄的眼。倒是生病后,景川礼奈就根本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了。所以说——景川礼奈的第一次亲吻就是这么的激烈甚至差点—— 她红着脸盯着掉在另外一边的高跟鞋。 她告诉自己应该冷静,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中如此真实的人物而已。要是谁先沦陷谁就输了。她必然要把琴酒这个家伙拿下。一定要拿下! 她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打气。但是在看到自己的左脚脚踝处上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指印之后——景川礼奈现在穿的是一条露脚踝的裤子,她刚才滑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白皙细瘦的脚踝上有一个清晰的、属于成年男人宽大的指印。她扯了扯自己的裤子,完全不能够把这个环绕她脚踝的指印彻底遮盖。像是一条红色的锁链一样,扣在了景川礼奈的脚上。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干的? 景川礼奈呆滞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脚上的这个指印又猛然地红了脸。 绝不认输!绝不认输! 景川礼奈盯着这沓眼前的资料,在盯着这沓资料的同时,景川礼奈在心里下了这么大的决定。她稍微显得阴狠的目光盯过来,很容易让对面的这个人感觉到毛骨悚然。他只能够在自己僵硬的面孔上挤出笑容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大小姐,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 景川礼奈冷哼了一声。这一声更加让对面的人感觉到惊惧。 现在景川礼奈的神色还是太过可怕了。或许是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在她的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青黑。 不要问景川礼奈为什么还是会睡眠不足。毕竟组织就景川礼奈被差点绑架的事情已经做了决定,说是要狠狠教训一番那个贩毒组织。这本来应该是一件痛快高兴的事情,但是景川礼奈看起来还是失眠了。这原因——当然是和那该死的琴酒有关系! 景川礼奈从对方的手上将这一沓资料狠狠地夺过来。 哪里会有亲了之后就不见踪影的男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部份原因是景川礼奈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琴酒那张英俊的面孔,看见他早已因为亲吻而湿漉漉的嘴唇张合。琴酒说:“没接过吻?” 景川礼奈说:“你现在最好告诉我,琴酒到底和多少个女人一起睡过觉?”景川礼奈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太过凶狠。然而事实证明,景川礼奈的怨怒已经是无法控制的地步了——绝不认输—— 对面的下属确实是懵了,他说:“大小姐,你说的什么?” 景川礼奈不爽地抬起头来,“没听懂吗?叫你去琴酒的组织去搞一份琴酒的详细资料,你怎么不去问琴酒到底和多少女人搞过?他的boss还给过多少次琴酒去讨好女合作人的任务?你难道没有去问这些?”景川礼奈的眉毛不高兴地皱起来,“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去问这些事情。” 伴随着景川礼奈地逼问,这个男人一步步不得不后退,直至景川礼奈威慑意味十足的目光刺在他的身上,他才没有往后退缩。 “当然,当然,大小姐,我当然是问过这样的事情的。按照他们和我说的,琴酒他一直以来都是被组织当成顶尖杀手培养。琴酒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入到组织中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在成功完成第一次杀人的任务之后,就让他进行更多更复杂的任务,很多时候他都是死里逃生。毕竟小姐你要知道,杀手不是这么好做的。不过,好像是没有见过琴酒到底和哪个女人比较接近,要说比较接近的,只有他们组织里一个地位比较高的女人...” “漂亮吗?” “很...很漂亮..” “叫什么?” “好像是...贝尔摩德...” “琴酒喜欢吗?” “看,看不太出来。但是好像不是很喜欢与她交流一样...?” “他连那么漂亮的女人都不喜欢,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这样的男人不会真的没有和什么女人搞过吧?他看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要不然他怎么那么会亲?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姐...”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要是你再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没打听到,我就把你扔进东京湾里。” 对面这个男人已经冷汗涔涔,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变得格外的僵硬。他终于忍不住断断续续地说:“好像,好像在他14岁的时候——”他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这个时候门口传来的异响让两个人都转头朝门口的位置看去。 这里的门被人打开了。 琴酒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当然这不是最引人瞩目的,最为瞩目的还是琴酒的一只手拎着一个人的衣领,并且他的枪指在这个人的脑袋上。这个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几乎只能够无意识地说着:“别,别杀我,我,我道歉,道歉...” 而琴酒,他站在门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一匹出去狩猎没有来得及收敛任何嗜血野性的猛兽。他眼里的凶恶没有任何的收敛。他把手中提着的这个男人扔进来。这个男人便几乎是爬着过来到景川礼奈的脚边,哭着求饶说:“对不起,对不起景川小姐,是我一时糊涂才想到这个办法说要绑架你,逼你们就范。实在是我太狂妄自大,是我不自量力——” 景川礼奈不管跪在自己脚边不停道歉的男人,她从刚才开始就紧紧盯着站在门口的琴酒,她朝琴酒一步一步走过去。他的手上还握着枪,身上的肌肉在危险地紧绷着,好像任何东西接近他,他就会把任何东西都无情地撕碎。而景川礼奈伸手缓慢地握着琴酒的枪—— 他没有拒绝。 他没有暴怒。 他没有扣动扳机。 他深邃的眼睛只是看着景川礼奈。在景川礼奈接近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微微垂下了眼睫。 景川礼奈的手顺他的枪抚摸上琴酒的手指,她的手上都是黏腻湿热的红色鲜血,这些血从琴酒衣袖深处继续流淌下来。景川礼奈盯着琴酒,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我不是说过,琴酒。你不能在我的面前再出现这种情况吗?” 18|第 18 章 第18章 景川礼奈在说这句的时候清晰地看见在自己眼前的琴酒,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将眼皮抬起来。 他这瞳色极深的眼睛就是这样凝望着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在这个间隙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就是琴酒凝望自己的这个举动,居然又在让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安分地跳动着。不过这并不会让景川礼奈的脸上有任何的表情失控—— 因为她在之前就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拿下琴酒。 于是即使琴酒又一次盯得景川礼奈感觉到心慌。但是景川礼奈还是继续握着琴酒的手臂。这一次,她用十分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他:“琴酒,你这次的伤口必须要让我处理。” 显然,景川礼奈已经习惯了琴酒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其实更容易发现的是,34岁的琴酒比现在的琴酒话多一点。但是实际上,一般来说,应该是年龄比较年轻才会导致一个人的倾诉欲才会多一点的。倒是这个时候的琴酒沉默得几乎是很少说话。 景川礼奈最后给这一条伤又口裂开的手臂缠上绷带,她告诉琴酒:“你最近必须无论怎么样都要待在我的身边。你知道你把什么人弄过来了吗?那个男人在他们的组织里还算得上有地位的人。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他弄过来的,但是你会被他们盯上。他们现在确实不敢动我,但是你不一样,你在我的身边只是一个类似下属的存在。他们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你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下属。” 景川礼奈抬头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琴酒,就是这个抬眼的时候,景川礼奈才知道琴酒好像一直都是在凝望自己的。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之中一股滞涩感,原本要说的话语就被这样轻易地挡在咽喉中。但是景川礼奈还是让自己发出声音:“琴酒,从现在开始,你知道了吗?” “你在喜欢我,景川小姐。” 景川礼奈已经不只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了。上一次琴酒说这句话的时候,景川礼奈就被琴酒突然亲了。 不知道琴酒又说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景川礼奈竟然有点紧张。但这一次,相比上次的无措,景川礼奈直接就告诉他:“是的,琴酒,正如你所说的。”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好像景川礼奈在琴酒这张脸上看到了一抹冷笑——很淡的冷笑,一声轻微的冷哼从琴酒的鼻腔里发出来。琴酒把自己的手臂从景川礼奈的手中抽出来,然后他站起来。于是景川礼奈好像就知道:琴酒生气了。 琴酒生气了? 他在生气什么? 现在更为莫名其妙的景川礼奈仰视着站立起来的琴酒。 难道是琴酒觉得自己的告白太过敷衍了没什么诚意吗? 于是景川礼奈又说了一声:“琴酒,你要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琴酒依旧看着她,但是能够清晰地知道这个人的情绪还不是多么的好。 景川礼奈开始意识到男人心——不,应该说是,琴酒心,才是真正的海底针。 景川礼奈这段日子,可谓是为了追男人花费了浑身解数。当然,景川礼奈其实根本就没有追过男人,倒是曾经有不少觊觎父亲的地位的人会疯狂来追求自己。 于是左思右想的景川礼奈虽然弄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生气,但是景川礼奈还是打算实施自己的追求计划。说不定在景川礼奈的追求中,琴酒就会高兴起来不生气了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当初追求景川礼奈的那些男人到底有多么的老土——虽然景川礼奈可能会感觉不到这件事。但是景川礼奈的那些下属在看见多次景川礼奈离谱的操作之后。甚至在底下窃窃私语说:“到底要怎么样告诉大小姐,男人不是这么追求的?当然,如果是追求女人的话,好像女人也不会答应,毕竟是——” 真的太—— 现在应该来聊一聊景川礼奈是怎么追求琴酒的。 按照景川礼奈所知道的,景川礼奈经常收到过男性们递过来的鲜花。 景川礼奈这个每天在自己父亲宠爱下的真正的大小姐当然不知道关于鲜花到底有什么寓意。所以只能够选择了寻常人喜欢送的红艳美丽的玫瑰花,而且是每天都有。 每天来准时上班的景川礼奈将鲜花扔入在琴酒的怀抱里,对他说:“给你的。”琴酒虽然沉默寡言地接过来了,不过像琴酒这样的人,到底要怎么处理景川礼奈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只知道送花。 再按照景川礼奈所知道的,景川礼奈总是被带去游乐场。 所以在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之后,景川礼奈就带着琴酒去游乐场玩。在那个时候,是无法想象琴酒是怎么冷着一张脸和景川礼奈坐过山车、坐旋转木马、吃冰激凌的——显然,这分明是景川礼奈自己想玩。 毕竟她自己一个人玩得可开心了。 鬼知道琴酒为什么会和这位大小姐一起过来这游乐园里玩这种东西。 应该是因为琴酒的这次组织给他的任务就是讨好这位大小姐吧?反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琴酒是真的过来了。即使他一直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做,也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在景川礼奈身边极其煞风景的——保安? “琴酒,你真的不要是吗?” 景川礼奈又问出同样的问题。 在她手中的是一个粉红色草莓味的冰激凌。她再一次询问琴酒是不是不要——琴酒当然不要。 因为现在的他是一个站立在景川礼奈身边的冷面杀手,一个杀手怎么会拿着粉嫩嫩的冰淇淋甜筒站着?无论怎样,好像这件事都会被传进去组织里成为组织成员调侃琴酒的大事。不过好像这段时间里,关于景川礼奈在追求琴酒的事情,已经早就已经掀起了一次大浪了。 这一次,琴酒居然还真的好脾气地又回答了一声:“不要。” 事实上,琴酒可不是一个好脾气。 美滋滋想要再搞定一个冰激凌的景川礼奈刚想再解决这一个,忽然感觉到肚子疼痛。显然,这是景川礼奈凉的吃多了的原因。原本笑得明艳漂亮的景川礼奈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这让琴酒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景川礼奈确切自己在琴酒的语言中听到了琴酒的担忧和关切——这倒是让景川礼奈觉得挺有意思的。 在这段时间里,景川礼奈发现现在的琴酒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情绪表达可比之前多很多,甚至也比34岁的那个沉稳可怕的琴酒多很多。他的情绪是多变鲜活的,让琴酒整个人都显得简直有一种还未消散的少年气在身上。不过现在的琴酒才二十岁出头,有这样的感觉倒是正常的。 然而就现在而言,景川礼奈可没空再注意这些了。 她只能将手中的冰激凌递给琴酒拿着,她告诉琴酒:“我只要去上个厕所就好了。你一定要看好它,我出来之后还要吃的。” 景川礼奈这样说着,急匆匆就去厕所了。或许这会让她好受一点。景川礼奈也确实是好受了一点,也没那么难受了。晒着现在并不炎热的太阳,景川礼奈又似乎恢复了元气满满的那副样子。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冰激凌还没来得及化,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然而——没有了——没有了—— 琴酒的手上并没有景川礼奈的冰激凌。 景川礼奈几乎是扑上去抓住琴酒的两只手,在他这修长的手指间翻来覆去都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冰激凌,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冰激凌的痕迹。 景川礼奈捧着两只大手抬头看着眼前的琴酒。她刚才有点不舒服,现在虽然恢复了原样,但是脸色还是稍微苍白的,在她这张漂亮的面孔上的是一种可怜巴巴的神色,她说:“我的冰激凌呢?” 琴酒冷冷地注视着她:“吃了。” 虽然景川礼奈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冷冰冰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口一口将冰激凌吃掉的。但是冰激凌是真的不见了,那么或许琴酒说的是真的,景川礼奈可怜的声音继续说:“你不是说好了不吃吗?” 景川礼奈难过地抬头看着他。 琴酒也稍微低着眼眸看着景川礼奈,景川礼奈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毕竟这个家伙一脸严肃的样子,就不得不让景川礼奈这样认为了。然而景川礼奈只是听到琴酒说:“不要撒娇。” 景川礼奈不认为自己在撒娇,她分明在责怪琴酒把她的冰激凌吃掉了。 景川礼奈说:“你太过分了琴酒。”意识到琴酒的心情多变而又拿不准,说不定还会降那根本就看不见的好感度,景川礼奈说完之后补了一句:“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景川礼奈又听到琴酒不太高兴地冷哼了一声。 哼。哼什么哼。 景川礼奈盯着琴酒想。 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要怎么攻略? 再按照景川礼奈所知道的,景川礼奈总是被邀请出去吃饭。吃饭?景川礼奈就是这样思考着,打算在这次游乐场之后带琴酒去吃饭。 第19章 然而事实就是,琴酒看起来对任何事情的兴致都不太高。景川礼奈在这段时间也总算知道了琴酒到底是多么难搞。于是一不小心,景川礼奈就喝多了。 实际上,看看景川礼奈所选的这个地方,其实还是花费了一些心思的。在这地方有着娇艳并且沾染着露水的鲜花,抬眼从这阳台望去能够看见整个城市夜晚斑斓的灯光,那轻拂过来的微风能够感觉到凉爽。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吃饭约会的地方。景川礼奈站在栏杆前将自己的手臂挂在上面,她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凉爽的夜风吹着她红通通的脸颊。 她居然把自己给喝醉了。 虽然还不至于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脚底轻飘飘的了。 景川礼奈靠在这里,有些郁闷地喊着琴酒的名字。当然之前景川礼奈是不会喊琴酒另外的名字——也就是那个原名的。但是此刻她就喊出来了,她一会喊他琴酒,一会喊他黑泽阵,一会又只是叫他阵。一直没有听到琴酒回复自己,景川礼奈转身过去,用自己的背靠着栏杆。 “干什么...不回答我...” 她的身后是那在这黑夜中格外漂亮的城市灯光,夜风吹拂着她这柔顺的黑色发丝。她显然是有点醉了,她笑着,眼睛里蕴含着明亮碎星般的光色,她和坐在那里的琴酒说:“到底要怎么样才会喜欢我呀...”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我知道你以为我只是逗你,不是真的喜欢你你才会生气。但是,琴酒——琴酒啊——我好像——好像——”不知道到底是是什么语言让她害羞得结巴了好一会,她才磕磕绊绊地说出来:“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你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下坠,自己的身体也在下坠,她以为她会摔下到地面去很疼。但是她却砸入了一个宽厚的,甚至是极为熟悉的怀抱当中。 19|第 19 章 当琴酒热烘烘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时,景川礼奈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因为醉酒而迷蒙的眼睛稍微睁开,她整个脑子都晕晕乎乎的,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睁着迷糊的双眼盯着那昏暗的天花板。景川礼奈手下的,这鼓实的肌肉应该是属于琴酒的。 忽然一下,景川礼奈吓醒了。 她的手在琴酒的身上抚摸了一下。她感受到了布料的摩挲感,于是景川礼奈知道琴酒还穿着衣服。而自己的后背上抵着冰冷的东西,景川礼奈侧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身后的只是黑漆漆的门板,抱着自己的琴酒只是将前额抵在了自己的肩上而已。 然后——什么都没有。 景川礼奈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景川礼奈松的这口气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会导致景川礼奈的胸膛比较明显地起伏了一下。这当然会被琴酒察觉到。 接着属于琴酒的呼吸从脖颈处喷洒在了景川礼奈的鼻尖处。他身上那种属于成年男人的气息将景川礼奈彻底包裹了。 景川礼奈对上了琴酒的眼睛。 在黑暗中,景川礼奈有点看不清琴酒的面孔。但是能够看见琴酒的眼睛在这黑暗里异常明显。大概要怎么说呢?像是一种野兽在黑暗中的眼睛。 但是琴酒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她,安静地看着她。 忽然的,景川礼奈觉得心间一片柔软。因为她觉得现在的琴酒真的很乖。收起了所有的利爪和牙齿,就只是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她。 平时里见惯了琴酒冰冷凶狠的模样,也比较记得的是记忆中关于以后琴酒那副不近人情丝毫不见情面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的琴酒真的是给景川礼奈最大的惊喜了。 或许是酒精使然,又或许是现在安静不动的样子确实是让景川礼奈极为高兴。景川礼奈竟然在这时伸手摸了琴酒长长的银色长发,她平时绝对不敢这样做。因为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摸老虎屁股,而现在景川礼奈就是这样在做了,而且还揉了揉琴酒的脑袋—— 嗯。果然和她想象中的柔软好摸。 24岁的琴酒就会显得比较乖了,那么更年轻的琴酒呢? 会不会变得很不一样? 不管怎么样,景川礼奈真的喜欢死现在琴酒这副根本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展露的样子——好像,在景川礼奈的印象里,也确实没有见到过琴酒的这个样子。 景川礼奈忍不住捧着琴酒的脑袋说:“真好呀——”她说话的这个时候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微醺的酒意从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来。没有人知道现在景川礼奈所说的真好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琴酒低下头吻了景川礼奈。景川礼奈的呼吸又被强硬地夺走了。 琴酒的亲吻不会显得柔和,他的亲吻简直会有些粗暴,能够将人的呼吸彻底扯乱又夺走。他的大手抚摸着景川礼奈的脖颈与耳后,凉凉的鼻尖轻轻压过景川礼奈的鼻尖。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弥散着。景川礼奈站不稳,只能够用身后的门维持着自己的身躯,而让自己站稳不跌落下去。 景川礼奈想说。 别亲了。 呼吸——呼吸不过来了—— “礼奈。” 景川礼奈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但是景川礼奈却听出来了这个人是谁——这个声音只会是她自己老爸的景川雄的声音。 景川雄平时都很不着调不正经,他的声音永远都是轻扬着听起来觉得很欠揍的意味。但是此刻,景川礼奈却在这其中听到了一种极度的疲倦与悲伤。景川礼奈想要睁开眼睛看,但是她做不到这件事,她感觉到自己禁锢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逃脱不出去,耳边的仅仅是一种仪器的声音,按照景川礼奈的猜想,这种「滴滴滴」的声响应该是心脏监护仪的声音。 “我应该尽早去带你体检的,这样会更早一点发现你的疾病。而不是等你病发了才发现,都怪我平时只顾着赚钱。礼奈,你的妈妈早死,我只能够一点一点将你养大,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却不能够给你完整的生命。我真的——礼奈——这大概是我的报应——礼奈,我这条路走下来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大概是我的报应——” 什么啊? 到底在说什么啊? 景川雄你到底在说什么...? 景川礼奈想要发出声音,但她感觉到自己完全说不了话。 景川礼奈感觉到了慌张,彻底地感觉到了慌张。 她现实的身体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她为什么会听到景川雄这样的声音?为什么景川雄会这样认为?她在外面的身体...是不是其实要死了?可是系统明明说的是她只是睡着了——是不是景川礼奈这段时间内在游戏世界里待得太久而导致的?是不是只要出去自己就不会死,景川雄就不会这样伤心? 景川礼奈猛然地睁开眼睛。 在她眼前的依旧是漆黑的天花板。景川礼奈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她侧头看了一眼,琴酒只是躺在她的身边。 琴酒的身上穿着衣服,只是睡着了。或许之前景川礼奈因为酒意又睡着了一次,琴酒就她把带到这里睡觉的。然后琴酒也需要休息就在她的身边躺下了,琴酒离她甚至有点远。 可是现在她心脏在一阵一阵地发疼。就好像在现实世界中景川礼奈发病时产生的疼痛一样,她的眼前也在这种疼痛中一阵一阵地发黑。 有的时候,景川礼奈觉得自己还在游戏中,因为琴酒还在她的身边。有的时候,景川礼奈觉得自己躺在医院里,景川雄已经低伏下脑袋在景川礼奈的病床边哭。一会是黑色的天花板。一会是白色的灯光。是琴酒的呼吸声。是景川雄的哭声。是夜里的虫鸣。是仪器的滴声。是属于琴酒身上清冽的味道。是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景川礼奈努力抬起自己的左手,她想要覆盖在景川雄颤抖的手臂上,她努力抬起手,心脏的抽痛已经不能够让景川礼奈忍受。 她快碰到景川雄了。 忽然,景川礼奈的视野中的一下子转换成了昏暗。景川礼奈抬起的手被琴酒握在手中。 琴酒的眼睛中还有一种未消的警惕,他另外一只手已经快接触到另外一边的属于他的手枪。但是当他彻底看清景川礼奈现在的情况后,琴酒眼里的冷厉彻底消失。景川礼奈在琴酒的脸上看见了一种可以说是担忧的神色。 琴酒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措:“为什么这么多汗?” 景川礼奈被握住的手反握住琴酒修长的手指。景川礼奈已经疼得抽气,只能够颤抖地说:“疼...琴酒...” 他坐起来,眼睛里一片暗沉,他看起来真的无措了。他打横抱起景川礼奈的身体,似乎想要带景川礼奈去找医生。 景川礼奈已经疼得蜷缩在琴酒的怀抱中。而就在琴酒抱着景川礼奈要出这间房门的时候,景川礼奈死死抓着琴酒的手说:“琴酒...杀了我...琴酒...杀了我...我要回去...对不起...我要见我的爸爸...” 第20章 琴酒的眼睛紧紧盯着景川礼奈。 “你疯了!景川礼奈!” 这是琴酒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景川礼奈说话。景川礼奈另外一只手摸上琴酒腰间的枪。景川礼奈已经疼得不断地掉眼泪,她说:“琴酒...拜托你...杀了我...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说要你杀我,你就会杀我的...” “我没答应过。”琴酒说:“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 “我真的...我真的很疼...我只是去到我原来的地方...我没有死...我会再来见你的...真的...我必须要去见我的爸爸...求求你了,琴酒,我现在也好疼。”景川礼奈颤抖的手握着琴酒的枪抵在自己的胸口。她的手指已经颤抖得扣不动扳机,景川礼奈将脑袋缩在琴酒的怀里。“求求你,琴酒。我真的会再来见你的...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琴酒的枪杀过很多人,对于他这种top级别的杀手来说,拿枪的手是最稳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近乎拿不稳自己的枪。他将额头抵在景川礼奈冰凉的额头上。“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上一次...你也是这么和我说...我不想再一次...” 景川礼奈显然因为疼痛已经无法听清什么了,只能够听到琴酒开头的那一句话。景川礼奈抵抗着这巨大的痛苦说:“如果你爱我,我可以简单地...离去...但是我想...我还没有做到你爱我的...程度...你还是杀了...我...” 他用手指擦拭了景川礼奈的的眼泪,然后他完全低下头来。 他冰凉的嘴唇吻在她苍白的嘴唇上。 “我承认这件事。”他的呼吸是颤抖的,他说:“我爱你。” 20|第 20 章 景川礼奈在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 现在景川礼奈已经不想知道系统为什么这么忽悠自己了,她只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活不了几天。确实是活不了几天了,景川雄不和景川礼奈详细说自己的事情,景川礼奈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微弱。 虽然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频繁地感觉到疼痛。但是现在,景川礼奈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亡没有多大的距离。 她努力让自己从游戏世界里脱离出来,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和景川雄多说话而已,没想到她在这个现实世界只是一直在昏睡、吃药、做检查、打点滴——她甚至能够清醒见到景川雄的机会都变得很少。 当时,景川礼奈的醒来不是没有给景川雄带来惊喜,景川礼奈还记得景川雄几乎喜极而泣当然样子,而他依旧不和景川礼奈说关于她的身体状况。只是告诉景川礼奈:“礼奈,你很快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家了。”他是这样说的,景川礼奈却一点都不相信他的鬼话。 景川礼奈不是没有清醒的时候,因为周围没有什么人,她就算醒来也闲得无聊。于是景川礼奈就闭着眼睛想之前在游戏里所感受到的那些东西。 她觉得那是异常真实的,先不说自己对琴酒这个人的感情是真实的。那么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喜欢上了一个游戏里的二次元人物。再者,就是琴酒的亲吻与拥抱都是那么的真实,简直让景川礼奈觉得这并不仅仅是游戏那么简单。 还有说的一点是:景川礼奈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从游戏里出来的了。按照之前系统和景川礼奈所说的,她要出游戏就必须因为琴酒而死,又或者是攻略成功—— 按照琴酒那副雷打不动冰山脸的样子,还有之前才稍微让琴酒和自己亲近点的状况,景川礼奈好像觉得自己应该是前者才导致自己出来的。 还忘了说一件事:景川礼奈当时真的没有听见琴酒在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从琴酒问「还有什么其他办法」的时候,景川礼奈已经很听不清在耳边的声音了。她心脏疼得厉害,让她的耳朵里都是那种朦胧的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的感觉,让一切声音或者感知都变得模糊。她甚至不知道琴酒最后一刻到底做了什么...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这也是现在景川礼奈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说实话,她感觉到愧疚,因为她真的没有听到琴酒说的是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景川礼奈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二次元人物。 胡思乱想一阵后,景川礼奈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边是有人的。 景川礼奈睁开眼睛以为是景川雄,结果看到在自己眼前的是不知道哪来的美男子。 或许很早之前,按照景川礼奈的审美,她确实会喜欢这种长得又瘦又高又帅的男人。但是在她看见过琴酒,在感受过他宽厚的胸膛、鼓囊的肌肉、浓浓的属于成年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之后,景川礼奈就对这样的白斩鸡男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了。 景川礼奈忍不住说:“喂,你是谁?” 他对景川礼奈展露了一个还算得上好看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正是堪比电视机里的花美男,他笑着告诉景川礼奈:“令尊让我来照顾你。” 景川礼奈眯缝起眼睛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景川礼奈真不知道景川雄搞来这么个男人干什么,现在的景川礼奈要不是在病床上躺着就是在病床上躺着要不就是去上厕所,请问这个男人能够干点什么? 当然,令景川礼奈没有想到的是,景川雄还会找另外的男人来。景川礼奈每次都麻木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出现的不同的男人——各种男人——各种样貌各种性格的男人。 “你到底在干什么?”如果景川礼奈有以前的力气,那么砸在景川雄脸上的这个枕头绝对不至于是这么小的力气。 景川雄从外面走进来,将这个砸在自己脑袋上的枕头拿下来,景川雄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景川礼奈熟悉的欠揍的笑容,景川礼奈撇过头去不看他。 她盯着在窗户外那湛蓝无云美丽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也是特别的好。但是景川礼奈只能够一直待在这里,为了不让景川雄多想,景川礼奈也从来不抱怨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待在这里。 但是没想到,这次是景川雄直接和景川礼奈说:“礼奈,这一次我们要出去了。” 景川礼奈呆呆地转头看着景川雄。 她看到景川雄在很努力地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放松。但是景川礼奈还是从景川雄的面色上看出这样奇怪的表情。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但是很明显的是,景川雄眼睛里那无论怎样也无法掩饰的哀伤。 于是,景川礼奈就真的知道了现在自己的情况变得很糟糕。 或许今天的天气确实算得上不错,医生也允许景川礼奈出来坐着轮椅能够观赏一下风景,也让她的心情放松一下。然而景川礼奈知道自己是无法放松心情的。她现在的目光看着那被凉爽轻微的风而吹得摇曳的绿植,景川礼奈在此时忍不住和身后的景川雄说:“老爸,我想问你一件事。” 景川雄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什么?” “你给我找的那些男人是怎么回事啊?”说到这里,景川礼奈又将自己的眼睛眯缝起来。 这样的话问出来似乎让景川雄彻底地呆愣了一会,然后景川雄才哈哈讪笑着说:“那些家伙啊?只是想要给你找赏心悦目的男人给你带来好心情。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吧,我找了各种类型的男人。虽然不太了解小礼奈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但是我把各种男人都找来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景川礼奈的目光从这随风摇曳的绿植上缓慢地转移过去,她盯着远处的地方,听着景川雄这让她无奈的话语,这时景川礼奈又听到景川雄说:“难道没有任何一个喜欢的吗?” 景川礼奈看到了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真是令景川礼奈感觉到异常熟悉的装扮。因为琴酒也是这么喜欢穿风衣,简直让景川礼奈怀疑琴酒是不是除了风衣就没有其他的衣服了。不过这个人并不是琴酒,这个人有着黑色的头发,琴酒的是银色的,这个人有着一个比较瘦弱的身躯,琴酒的身体很健硕。但就是那么诡异的,景川礼奈的眼神仿佛已经凝结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一般,已经移动不开了。 “所以小礼奈到底喜欢怎么样的男人啊?” 景川雄突然凑过来的声音让景川礼奈突然回神过来。 景川礼奈心里有一种慌乱的奇怪的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正常地跳动,这绝不是景川礼奈发病前的征兆,而是一种甜蜜蜜的塞满心脏的感受。 景川礼奈的视线又忍不住放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然后景川礼奈就指着那个黑发的男人告诉景川雄:“老爸,我喜欢那个男人。” 说实话,景川礼奈在近距离观察这个男人的时候,景川礼奈发现这个人和琴酒一点都没有相似的地方。 当时景川礼奈到底是怎么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琴酒的身影的?这是景川礼奈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事情。 景川礼奈歪头打量一下身边的这个男人,天知道景川雄是怎么把这个男人搞过来的。也不得不佩服一下景川雄的办事效率。 第21章 看着这熟悉的冷冰冰的神色,乍一看确实还有琴酒的神韵。 景川礼奈杵着下颌想,可能是因为这也是一张冰块脸的原因才导致景川礼奈第一眼就看岔了,而且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他的眼睛里确实有景川礼奈无法忽视的灰暗哀伤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太容易发现的神色,每天闲得没事干的景川礼奈在努力观察这个人的时候感觉到了。她无法想象琴酒的眼睛里会有那样的神色。所以,她昏昏欲睡地想着,难不成这个男人发现她把他当成了琴酒的替身这件事了? 可事实上,他除了被景川雄搞到了她的身边以外,景川礼奈可什么都没干啊?平时不是景川礼奈望着他发呆,就是他推着景川礼奈的轮椅出去走走。 反正这个时候在景川礼奈的心里,已经没有人一个男人能够比得过琴酒了。 她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存在于一个人温热的怀抱里。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了,她时常会在睡觉的时候梦见自己和琴酒待在一起的事情。这次的触感是这么的真实,于是景川礼奈忍不住下意识往他的怀抱里缩了一下,然后她轻轻喊了一声琴酒。她似乎听到了琴酒的答应声,也只是像很多次一样从鼻腔里挤压出一个鼻音答应了一声。这真是一个模糊又不真实的声音,景川礼奈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景川礼奈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且刚才她分明是坐在轮椅上有点困了。这就很明显,是有人将景川礼奈抱回了床上。应该会是景川雄——她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景川礼奈已经被疲倦拉回了睡梦中,她不能够再多思考什么。 她越来越容易沉入到昏睡当中去。 她知道,她即将会面临什么。也不在景川雄的面前提起死亡这个字眼。她像是不知道一样继续生活着,景川雄也像是不知道一样继续生活着。这段日子里,景川礼奈的身边依旧存在着那位黑发的男人——他给景川礼奈的感觉太奇怪了,让景川礼奈总会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琴酒。但是努力睁开眼睛一看,这个家伙却是另外一张脸。 这一次景川礼奈醒过来时,景川雄坐在自己的身边。 景川礼奈看见夕阳从窗户里透进来。她看见那暖黄色的光色将整个清冷的房间里都渲染了一层暖色。景川礼奈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也看见那个黑发的男人站在窗户边,这样的光色笼罩着他,他看着景川礼奈所在的位置,景川礼奈又从他的身上看见琴酒的影子了。仿佛那个穿着黑色风衣银发的男人站在窗户边,夕阳将他包裹起来,他的一只手上夹着香烟,香烟的烟雾飘散出去,他侧头凝视着外面的夕阳,他整个人显得柔和温顺,像是一匹收起所有利爪牙齿的猛兽。 景川礼奈和景川雄说:“爸爸,我知道你在瞒着我这件事。” 景川礼奈看见景川雄悲伤的双眼。景川礼奈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景川礼奈努力和景川雄说:“反正没有我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拜托你了。” 景川雄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景川礼奈和景川雄说:“还有,把那个人送回去吧。给他一笔钱,就算是我无理取闹的赔礼。”她到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或许是这个时候才打算考虑这件事,本来她确实是不感兴趣的也没问,现在她想起来就问了景川雄一声:“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景川雄的悲伤被景川礼奈这不太正经的问题打破一些,景川雄忍不住说:“小礼奈,你怎么和人家都相处这么久了都不问人家的名字?”景川礼奈感觉到困顿,她的眼皮耷拉着,看见景川雄的嘴巴在张合,也模模糊糊听到景川雄说:“他叫黑泽阵。” 21|第 21 章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以为她死了。确实,她明确知道自己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死去了。她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也知道力气在自己的身体里逐渐消失而去。可是当她在那一次原本要彻底陷入死亡的沉眠里,她睁开眼睛了。 在她眼前的是漆黑的天花板,没有开灯,让她只能够暂时看到漆黑的天花板。 其实上,让景川礼奈一直呆呆地躺在这里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景川礼奈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睁开眼睛后看见到是这样的场景——虽然她也不知道人类死后究竟所看见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看起来是一个稍微空旷的空间。即使没有开灯,但是景川礼奈可以隐约看见在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空旷的空间里基本都是一种景川礼奈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在景川礼奈不得不待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景川礼奈经常会闻到这种东西味道——可以说是消毒水的味道,也可以说是死亡、病痛、苦涩的味道。 【亲爱的玩家你好,好久没见啦,恭喜你又进入到我们的游戏中。由于玩家你上一次退出游戏后并没有注销账号。玩家进入到角色依旧是「景川礼奈」角色,根据上次的游戏进度,你已经使用掉攻略人物【琴酒黑泽阵】的攻略时间为「34岁」,「24岁」。玩家上次退出游戏,虽然已经完成任务但是没有即时保存。所以你需要开启一段新的旅程哦,请你再接再厉。】 景川礼奈呆住了。 【你好,玩家,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系统的声音又再次传递过来,这样的声音令景川礼奈知道自己脑海中出现的这个声音并不是什么幻觉。甚至是景川礼奈那个熟悉的、欠揍的攻略游戏系统—— 景川礼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系统难得地沉默了一下,这简直让它就像是人类一样,像是一个短暂的思考,又或者它只是在查找数据。过了一会儿,系统告诉景川礼奈:【玩家在之前的游戏中给我老板充值了很多钱,老板知道了令尊的身份,并且与令尊达成了协议。令尊给予老板丰厚的资金,老板可以让你继续活下来,活在你喜欢的世界里,拥有一副健康的躯体并且与你所爱待在一起。】 接着系统又说:【玩家现在可以进行穿梭的时间节点,是琴酒的「34岁」,「14岁」,「4岁」。34岁时间节点,琴酒的枪并没有射中玩家,只是射断了绑住玩家的绳索。在进入水中后玩家即将会因为溺水而死亡。于是系统自主提醒玩家退出游戏减少痛苦——经过检测,在那个时间段玩家的角色体依旧存活,所以还能够使用。24岁,玩家的身体已经判断死亡,玩家自愿放弃了角色体并且完成了任务——】 景川礼奈没有忍住打断了系统的话:【等等,我完成了什么任务?】 景川礼奈不得不为这件事而感觉到疑惑,于是就这样问出声来。而系统也给予了景川礼奈答案:【玩家在上一次游戏体验中已经得到了琴酒一声真心的「我爱你」,玩家已经成功攻略了任务目标。此时,玩家有两个选择,继续游戏,完成任务攻略任务目标,你可以与目标继续再遇。或者放弃任务,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得以重新获得生命。你与目标不再有轻易的再遇。玩家可以自行进行选择。】 系统的声音彻底消隐而去,于是伴随景川礼奈的就是一阵沉默。景川礼奈依旧盯着天花板,但是她内心中的疑惑已经减轻了很多。 她闭上了眼睛。她的内心已经在系统的诉说中震颤了一下,她在努力回想,在琴酒的24岁,也就是上一次景川礼奈的游戏体验中,自己在琴酒的怀里在最后所听到的到底是什么—— 她记得琴酒温暖宽厚的怀抱,记得那种几乎捅穿心脏的疼痛感。她的呼吸也在变得痛苦,琴酒的声音变得那么模糊,她只能尽量将自己想要告诉他的话诉说清楚。 【我会再来见你的。琴酒。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开始想起——他吻在她的嘴唇上。是一句似乎根本不可能被听得到的,从他的内心深处传递出来的话。这一句话似乎从层层雾霭当中,缓慢地传递过来,那朦胧的声音却在接触她的时候,能够被她理解清楚,他说的是:【我爱你。我承认这件事。】 景川礼奈睁开眼睛,看着依旧漆黑的天花板。心脏中因为莫名想起来的那一句话而变得沉甸甸的。 她不认为这是自己回忆起来的。因为之前在现实世界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琴酒与她说过什么。但是此刻回忆起来却这么清晰,包括琴酒的吻好像真的覆盖在她的嘴唇上,好像他就在她的耳边说这样的话。这么清晰真实,甚至能够感受到琴酒的体温、气息、心跳。在这个时刻,她好像真的听得到了琴酒说这句话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颤抖的、痛苦的。这是琴酒很少表露出来的情感,就在当时毫无藏匿地表露出来,真切地告诉景川礼奈——我爱你,我承认这件事。 这必然是系统给她的情景再现。系统让她自己做一个选择。没有隐瞒,给她一个真实的情况,让她遵从内心的选择。 第22章 一道忽然传递而来的声音打乱了景川礼奈的思绪。这是一道清晰的敲门声,带着明显的急切与慌乱。 景川礼奈已经不能够继续待在这里想什么事情了,「角色加成」的系统礼包已经在这个角色体上生效,景川礼奈准确地知道这房间的电灯在哪。 灯光从屋顶上倾泻下来,让这原本昏黑的屋子到了光亮的照射。景川礼奈粗略看了一遍,与在她记忆中「角色加成」所给予她的记忆与印象相符合。这看起来像是一间诊所,或者是医务间,她所躺的地方是一张空病床。 她来不及多看几眼,因为敲门声一直急切地催促景川礼奈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体稍微粗壮的男人,他长相普通粗犷,眼睛眉骨都显得凶狠。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人,那黑色的帽子盖在他身后这个人的脑袋上,让人无法看清这个人的面孔。景川礼奈注意到被背着的这个人,他的衣角已经被鲜血浸透,鲜血从他的身上不断地滴落下来。 那个长相粗犷的人看到景川礼奈还有点惊讶,他说:“只是你这个年轻女人在这个诊所里?”他的语气听起来,觉得一个年轻女人开的诊所不是一个靠谱的地方。 于是,这让景川礼奈说:“我不认为我身为一个年轻女性会对医疗产生什么影响。你要知道,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开诊所。” 这个人皱了眉,他仿佛不在乎景川礼奈说了什么。他只是说:“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别的地方了。你必须治好我背后这个人。要不然——”他这样说着,景川礼奈看见他另外一只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枪对着景川礼奈。 枪——这种东西已经不能够让景川礼奈感觉到惊惧。先不说和景川雄生活了那一段日子,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见到枪,也摸得到枪。更别说很多时候,即使在游戏里琴酒也经常带着枪。 这个人行事作风太过莽撞,景川礼奈不太喜欢。但是此刻,她已经看见对方的枪了,这意味着对方并不会太轻易放过自己。景川礼奈只能说:“进来吧。”因为对方的莽撞与无礼,这让景川礼奈的语气显得格外的冷淡。 当这个男人背着身后的人进来时,景川礼奈注意到在他背上的这个人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景川礼奈开始意识到什么。她的呼吸甚至因为此而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在她的视线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那个靠在粗壮男人背后的银发少年,那张盖在帽子下面的面孔,一点点烙印在景川礼奈的眼瞳里。 琴酒。 这个染血的少年是琴酒。 22|第 22 章 【恭喜玩家又一次进入攻略游戏,系统贴心小帮助——由玩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而判定玩家的创建角色体性格——冷淡、寡言、热心肠。在「角色加成」的帮扶下,玩家可以完全不用担心ooc的情况出现哦——】 虽然景川礼奈能够因为「角色加成」很容易地就运用到这个角色体的所有的能力和知识,但是——景川礼奈觉得自己还是被系统坑了。这一点都不贴心! 在看着琴酒这一张陷入昏迷中的年轻稚嫩的面孔的景川礼奈,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那些话来到咽喉就变成了——【太多了,不想说了。】【说起来累。】「没必要说」等等各种身体机能让她确实变成了这个由系统自动创建的清冷女医生。而且琴酒本人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再来一个相同性格的角色体与他接触——有什么意思?两根木头相互对望吗? 呵呵。 虽然景川礼奈大概说不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景川礼奈盯着琴酒这张年轻的小脸蛋发呆。 现在琴酒的状况好了不少,他身体上的伤得到了景川礼奈比较好的处理。他的腹部出现了一条比较大的伤口,那应该是被人划伤的。确实,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他就会失血过多而造成比较糟糕的后果。幸好,现在他只是处于昏迷的状态。 景川礼奈看着他腹部那出现着,宛如黑色蜈蚣的可怕的缝线。 才14岁。他的身体才在发育的阶段,会显得稍微瘦弱。然而他的身体上就有着不少的伤疤,有些淡去了,有些还明显地攀爬在琴酒的身体上。 景川礼奈将被子轻轻地盖在琴酒的身体上,也将他放在外面的手塞入被子中。他的身上还有其他的地方也有伤痕。但是明显的,是腹部的伤口更为可怕严重。其余的伤痕,景川礼奈多多少少给琴酒都处理过了。 在抓起琴酒的手时,她感觉到琴酒的手异常凉。于是,她就将琴酒的这只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心。现在琴酒的年龄比较小,他的手也没有发育完全,而景川礼奈所在的这个角色体有22岁。之前比景川礼奈的手还要大上一圈的手,现在比景川礼奈的还要小一点,却也在景川礼奈的手中显得纤瘦细长。 景川礼奈没忍住将琴酒的手完全地收拢在自己的手中。她觉得很神奇,那只大手现在比她的小一点。她呆呆盯着自己掌心的,属于琴酒的手好一会。在确认自己的手已经将琴酒的这只手焐热了之后,景川礼奈才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面去。 这时,那个背着琴酒来的人推开诊所的门进来。 他问景川礼奈:“他怎么样?” “腹部的伤口比较严重,需要静养。” “能坚持到明天吗?我们今天晚上必须离开这里。” “不能。如果不想他死,就让他好好地待在这里。” 他的神色显得很为难,他担忧的眼神看着琴酒所在的位置。景川礼奈问他:“组织又让你们这些小孩干什么事?” 景川礼奈看见对面的人脸上的惊讶。当然,一开始景川礼奈在彻底了解这个角色体的身份时,也是惊讶的。和这个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又因为「角色加成」的原因,让她不得不符合系统创建的角色体性格。所以无论什么表情,在景川礼奈的脸上都不是容易被看出来的。 现在,应该说一下这个角色体的身份。简单来说,这个角色体就是琴酒所在的组织中的一员,不是重要的组织成员,只是负责在大多数时候帮助组织成员的身体的治疗并且提供栖息地。比起那些在更深层次的人,景川礼奈在这个组织里没有代号,没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作用。但是她也能够给予组织成员一些帮助。属于组织的边缘人物。 在看见对面这个人的表情后,景川礼奈说:“你看起来不是很了解组织人员的具体分布?按理说,一般情况下,在你们出任务的时候,他们应该会告诉你们。如果受伤了可以到附近哪个位置及时进行治疗或者接济。” 他的神色看起来刚加为难了,于是景川礼奈推测:“你们在隐瞒组织。” 他的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色,在景川礼奈说出这句话之后。景川礼奈拿过这个人手里的袋子,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给琴酒买的时候食物——挺好的,按照她的吩咐去买了一下现在琴酒能吃的东西。 景川礼奈抬起头来,看见这个人还是用一种惊惧的眼神看着自己。景川礼奈说:“我并不会去组织那里告发你,你担心过头了。我一直以来的作用只是,帮助、治疗、救济组织成员。” 景川礼奈提着他带来的东西走到琴酒的身边,琴酒的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他才14岁,就身处于这个黑色的组织里。身体上的伤疤以及伤口令人觉得心惊。景川礼奈让自己的目光努力从琴酒的身上移开,她看着这个长相粗犷的男性,景川礼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鱼冢三郎。” 景川礼奈从系统那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这个眼前的男性,和之前在琴酒的34岁的时间节点里所看到的戴墨镜的男人重叠在一起——伏特加? 景川礼奈好像是记得伏特加的年龄是与琴酒的相仿的。但是眼前的伏特加应该只会和琴酒的年龄相近——不过他看起来长得挺成熟的样子?这样的想法好像不太礼貌,景川礼奈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她问:“你们现在还没拿到代号吗?” “大哥拿到了。就在今晚,他通过了测试。”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这张脸上出现了沉痛的神色,“大哥为了拿到代号付出太多了,组织对他的要求格外的严格。明明,如果是别人的话,那种程度是完全可以合格的。现在非要他完成任务的同时不能够受太重的伤,必须今天晚上赶回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景川礼奈说:“小姐,你能不能做到一件事,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大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并且能够让他今天晚上就能够回去。” 景川礼奈说:“我并没有什么超能力。” 还没拿到代号的伏特加,也就是鱼冢三郎,在听得到景川礼奈的这样的答复之后很明显的,他的脸上的神情彻底地黯淡下去。 现在的鱼冢三郎看起来真的是因为年龄小,而比较容易相信别人的样子。就像刚才,景川礼奈说的话就让他相信了,并且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了景川礼奈。确实是显得比较单纯,毕竟他现在才14岁?13岁?反正,他的外表看不太出来。 第23章 他甚至还告诉景川礼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一种格外困扰的声音,他说:“我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早,这么拼命地去获取代号。我只是听到他们说,如果获取代号,会答应让大哥见到一个人——” “在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 忽然传递过来的声音打断了鱼冢三郎的话。 景川礼奈转身,看见了这一双令人熟悉的眼睛。墨绿色的、冷淡到极致的眼睛,比起34岁,他的眼睛中少了很多暗沉的神采,也少了那种可怕的杀戮感。比起24岁,他的眼睛中没有了当时的冷傲,没有那种不讲情面的侵略攻击感。显得这样的虚弱、无神、冷漠。 景川礼奈很多话,很多的话,在对上这样的眼睛时从心脏深处积涌起来。但是,所有所有的话,最终只是化为这样一声冷淡的、不包含任何感情的:“你醒了。” 她应该再说点什么。她逼迫着自己再说点什么。 银发少年躺在病床上,冷漠的双眼也在直视着她,白炽灯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的肤色更加苍白,墨绿的眼睛更加无情。 景川礼奈最终说出来的只是:“我可以帮助你,不被他们看出来。”除此之外,又说不出来什么了。 都怪那该死的系统自创人设!景川礼奈在心里大吼。 23|第 23 章 景川礼奈要不是在系统的警告中醒过来。她很有可能被琴酒杀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杀。 如果不是继续在意系统那刺耳、可怕的警报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眼前的情况。景川礼奈这样告诉自己。 没有开灯的房间让她的暂时不能够看得更清楚,多亏在窗户外面的月光稍微给予了光亮,让景川礼奈看见这个在黑夜里匍匐的可怕的野兽。 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凝视着自己。她看到了杀意——明晃晃的杀意。他没戴帽子,柔顺的银色发丝散落下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色。那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已经快嵌入到景川礼奈的脖颈里,景川礼奈甚至感受到了稍微地疼痛。他这张稚嫩的少年面孔倒映在景川礼奈的眼睛中。 每一次见面,好像琴酒都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与之前不同的是,景川礼奈感受到了来自琴酒的明确的杀意。他真的打算杀死自己。或许,景川礼奈想说什么,但是在这种人设情况下,景川礼奈所能够说的只是:“你的伤口崩开了。” 他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是一个简单的皱眉。他那苍白的面孔已经说明现在他的情况已经很糟糕。 他不能杀了景川礼奈,最终的原因是他没力气了。甚至在景川礼奈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因为此彻底倒下去。他倒在了景川礼奈的身上,那把刀「当啷」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景川礼奈将琴酒揽入怀里,她盯着依旧漆黑的天花板,感受到琴酒身上那一种像是蛇一样冰冷的体温。 景川礼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个被划伤的位置,有点出血,有点疼,但不是那么严重。一想到琴酒那双冰冷的眼睛,那近乎不讲任何情面的面孔——这让景川礼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怎么年纪越小越凶?明明24岁的琴酒比34岁乖多了?或许这是一种错觉? 现在应该说一下琴酒的伤口。 景川礼奈确实并不是神仙而能够让琴酒的伤口立即愈合——但是系统可以,但是系统并不是一个慷慨大方的系统,这种游戏系统很多情况下只有充值才会有更多的福利。但是景川礼奈已经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她总不能让景川雄再给她充值——景川礼奈说破了嘴皮子才让系统掩盖起琴酒身上的伤口。 而在外界的操作看起来,景川礼奈用一张极为类似人类肌肤的假皮覆盖在琴酒腹部的伤口上。虽然鱼冢三郎对此感到担忧说组织的人会仔细检查的,景川礼奈信誓旦旦地保证的最主要原因是有系统的加持。 景川礼奈当时提醒道:“要及时回到这里来。我可以保证不会被发现,但不能保证伤口不会重新被撕裂。没有人能能够保守你这个秘密。”她抬起头凝望琴酒的眼睛,景川礼奈说:“除了我。” 当时的景川礼奈看见琴酒冷笑了一下。 冷笑?一种嘲弄、讽刺的冷笑。 再冷笑最终也必须来到这里,让她帮助他处理伤口,保守秘密。这一次,是景川礼奈在自己的心里也进行了无声的冷笑。算是给琴酒冷笑的回赠。 即便如此,景川礼奈还是让自己的动作足够轻,不让琴酒被这样的动静吵醒抑或者因为疼痛而痛醒。不知道琴酒回到组织到底又接受了怎么样的考验和检查。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琴酒的伤口已经变得很可怕了。 在彻底看清楚伤口又是怎么样的撕裂后,景川礼奈无法控制地尽量轻柔起来,连那一点在心里的冷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低下头去努力去处理琴酒的伤口,帮他止血,帮他重新缝合。 琴酒醒得比景川礼奈想象得早。 在景川礼奈打算在琴酒的身上缠绕绷带的时候,琴酒就醒了。或许他醒得更早,但是景川礼奈不知道,她只是在抬起头来的瞬间就凝望入了琴酒这样一双可怕的眼睛里。 说是可怕,是因为他看着景川礼奈的眼睛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如果不是他现在真的虚弱得很,他看起来还是会毫不犹豫杀了景川礼奈一样。 景川礼奈没心情在意琴酒这样的脾气。她只是认为:“你醒了,正好不用我费劲帮你缠绕绷带。” 他醒了之后,就不用景川礼奈想办法支起他的上半身。现在好多了,只需要琴酒自己坐起来就可以了。 说实话,现在景川礼奈的心情可算不上好。所以表现在景川礼奈面孔上的就更加是那一种清冷的神色了。 她低着头看着琴酒受伤的腹部,手臂要一下下环绕过他的身体才能够更好缠绕到绷带。她的脑袋离琴酒的腹部很近,因为景川礼奈所坐的这可椅子本来就矮病床很多。而这个时候,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人在触摸。 那只会是琴酒冰冷的手。 他的手指触摸在景川礼奈脖颈上之前被他划伤的伤口上。伤口不深,只是出了一点点血液,景川礼奈重新给琴酒缝合伤口而到导致她来不及做什么。但是到现在,那里的血液应该凝固了。在琴酒触摸的第一个瞬间,景川礼奈还是稍微感觉到了疼痛。 他的手指是冰冷的,他的指尖掠过景川礼奈的耳根、脖颈、下颌,好像在认真地检查什么东西。景川礼奈诡异地知道琴酒到底在找什么,于是景川礼奈说:“我不是别人假扮的。” 他的手指停顿了,然后他说:“那你确实该死。” 他又在扼制住景川礼奈的咽喉。景川礼奈已经对这种把戏感觉到厌烦了。从进入到游戏的第一次到现在,甚至琴酒这样的举动根本就不会让景川礼奈感觉到奇怪,她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动。 然而——好像相反这样的反应对于琴酒来说是有用的,他将握住她脖颈的手放了下去,然后他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身上的绷带被缠绕好之后,琴酒靠坐在病床上,他沉默地看着景川礼奈所有的举动。景川礼奈将沾染着血液的棉球进行了清理,也将绷带、药物、止血钳等等的东西进行了整理与消毒。等景川礼奈回过头去,依旧看见琴酒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他的神色太过冷淡,面色依旧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苍白。虽然他的身体上有着常年训练的肌肉,但是依旧在景川礼奈的眼里看起来很瘦弱。毕竟现在的琴酒还是一个没有她高的14岁少年。 景川礼奈说:“尽量不要有太大的动作,你的伤口不能再进行撕裂。不然你的身体情况会变得很糟糕。我比较担心你。” 他冷笑了一声,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景川礼奈也没有就此继续询问下去。但是很快,景川礼奈就听到琴酒说:“少说一些令人恶心的话。” “...” 没有人能够摸透琴酒的心思。没有。 景川礼奈到底还是在经过这样一晚上的折腾后有些疲累了。于是景川礼奈打开在这间诊所里内侧的门,那是景川礼奈平时进行休息的地方——当然也是不久之前琴酒闯进去要杀死景川礼奈的地方。 她现在的人设性格好像真的和琴酒类似两根木头对望以外就不能够做到什么。并且景川礼奈是真的困倦。她刚一躺下,就感受到了疲倦将自己卷席。她在睡着之前想着,她根本没有对系统进行选择。但是又为什么直接开启了攻略模式呢? 然而她这样的念头刚刚出来,系统就冒出来告诉景川礼奈:【因为系统已经检测到了玩家最真实的心意。系统已经代替玩家选择了想要的模式哦。】 果然是有用的时候不出现,没用的时候到处乱窜的系统——不过—— 好吧。好吧。 第24章 景川礼奈闭上眼睛。在听到系统这样的声音之后,景川礼奈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虽然可能对于14岁的琴酒来说,现在的景川礼奈是陌生的、是未知的。这也对景川礼奈来说,自己要从头开始一点点与琴酒认识,并且接触到琴酒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毕竟琴酒向来就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甚至所有人都会觉得接近琴酒是一件不自量力的事情。但是这也是景川礼奈想做的。 这是她想做到的事情。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和景川雄在那种生活中成长以后,她自己早已经不甘于平凡,不会去到那种毫无波澜的、平静的生活中去。而另外一部分原因是琴酒本身—— 景川礼奈感受到在她即将陷入睡眠中时,有人的脚步声传递过来。在这里的人除了景川礼奈自己,似乎也就只有琴酒了。所以景川礼奈知道这个走向自己的人只会是琴酒——他肯定又想着杀自己。 景川礼奈模模糊糊地想着。不过,很快,景川礼奈就认为:杀吧,杀吧,这个家伙还真是难伺候。要杀的时候再说吧——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甚至都睁不开眼睛了。 这是景川礼奈在想的,她也感受到琴酒在走近自己,然后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他在看着自己,但是即使在彻底陷入睡眠之中,景川礼奈还是没有感觉到琴酒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最后她彻底沉入睡眠中去。 24|第 24 章 就算到了现在,景川礼奈依旧很想抨击系统所谓的「贴心」小举动。 就现在,景川礼奈这个所在的角色体的性格,确实让她和琴酒待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像是两根不会说话的木头互相凝望。明明第二个周目的时候,根本是不用设置人设用自己的性格自动填充的—— 系统表示:【这是本游戏公司的新功能哦。已经帮助玩家自动升级为最新版本。只需要玩家说一句话就可以通过智能检测而探知到玩家的性格和所想要的人设,完全是不需要玩家动手填补,也不需要耗费较长时间扫描玩家。这是一个省时又省力的新功能。】 景川礼奈表示:这一点都不智能。呵呵。 面对这一张和冰块没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最起码冰块不会用这种要杀人的表情看着自己。反正,就是在面对琴酒的时候,景川礼奈脑子里对系统的那种想法就更加暴涨。 “我希望他最近没干什么事。” 景川礼奈对琴酒身边的鱼冢三郎说。 多亏鱼冢三郎最近会跟随在琴酒的身边过来,这样就不用真的是两根木头对望的场景出现了。最起码,鱼冢三郎能够将琴酒的具体情况告诉自己。景川礼奈一点都不指望琴酒能够乖乖将自己的身体情况以及最近做的事情告诉自己。一点都不。 鱼冢三郎说:“最近大哥刚刚拿到了代号,组织并不着急让大哥出任务。但是之后说不定。” 景川礼奈在帮助琴酒换身上的绷带和药物,他精壮的少年上半身展露在景川礼奈的眼前。她依旧要用手臂环绕着琴酒的腰身才能够将绷带缠绕上。但是明显的,景川礼奈现在的心思全部都在鱼冢三郎刚刚所说的那件事情上。于是景川礼奈就询问道:“那会是什么很难的任务吗?” 鱼冢三郎说:“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景川礼奈说:“尽量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再有撕裂的情况的就麻烦了。” 鱼冢三郎有些为难地说:“这个...”他抬起眼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琴酒一眼。 景川礼奈说:“好吧,我不强求你们什么。尽量保持就好了。或者你们想个办法,得到在组织里治疗的机会。对于你们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已经得到了代号不在考验期了不是吗?组织里的医疗设备与医疗条件肯定是比我这里好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似乎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这本来就不是景川礼奈的本意,要知道,景川礼奈本身可是一个跳脱活泼的性子,这个角色体简直每一天都快憋死景川礼奈了。然而,这件事只有景川礼奈自己知道,这在别人看起来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不是聊天的时候。” 琴酒的声音忽然说。 无论是鱼冢三郎还是景川礼奈,都能够听得出来琴酒的声音包含着一种浓浓的不爽。不知道琴酒为什么又不太高兴的景川礼奈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再惹怒这个家伙,鱼冢三郎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两个人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陷入了沉默。 虽然景川礼奈是那样和鱼冢三郎说的,甚至鱼冢三郎看起来也有这样的打算。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景川礼奈还是经常能看到琴酒的到来。 一开始,只是为了能够及时换药与绷带,他才几乎每天都到来——其实景川礼奈建议鱼冢三郎让他们去弄一个让能够接受组织治疗的把戏的最大的原因,还是不希望琴酒总是频繁地过来。他看起来本来就不清闲,他这样过来总是会更为繁忙与麻烦,甚至琴酒的心情看起来也不太好,在每一次来见景川礼奈的时候。 所以景川礼奈才说了那一个提议。 不过,琴酒好像根本就不会采纳这个建议。景川礼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麻烦。毕竟琴酒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并且琴酒也依旧是每天都看起来很不爽。 景川礼奈打算假装没有看见。 不过琴酒每天来的时间不是固定的,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或者有空闲的时候才会来。直到琴酒身上的伤口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甚至不用每一天都需要处理之后,琴酒来的次数才会稍微减少一点,但——他依旧经常会来。 有的时候景川礼奈都还没醒,琴酒就出现在了诊室里。景川礼奈发现琴酒撬锁的能力很出众,他能够轻而易举就将门锁给撬开然后进入到里面来。 景川礼奈只能不停地换锁,直到景川礼奈实在受不了才和琴酒说:“我会给你开门,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你开着,你能不能不要撬锁了。”景川礼奈每次换锁不仅费钱又费力。 那个时候琴酒已经穿好衣服要走出诊室,听到景川礼奈的声音只是暂时地停顿了一下,听完之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他离开了。虽然琴酒表现出一副漠然的样子,但是景川礼奈已经发现琴酒没有再撬锁了。 景川礼奈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很想夸赞琴酒,现在的琴酒真的年纪很小,在景川礼奈的面前,简直让景川礼奈很多次都忍不住会散发出一种关怀。但是她的关怀也只是用语言来表达,那么琴酒就会说:“不要说这种恶心的话。” 好吧,琴酒不太喜欢这样的话。那么—— “把手拿开。” 盯着琴酒这从下面凝视着自己已经蓄满了冷意的眼睛,景川礼奈意识到这样的方式好像也让琴酒不太喜欢。 但是在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琴酒的脑袋上的时候,景川礼奈分明看到琴酒的眼瞳中似乎呆滞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浅浅地荡漾了一圈。景川礼奈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就遭遇到了琴酒这样的眼神攻击。 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她说:“我只是在对你的举动表示赞誉。” 他冷哼了一声。他真的很喜欢用冷哼来表示任何的情绪,他说:“我不需要。” 虽然琴酒是这样说的,但是景川礼奈还是偷偷搓了搓手指。说实话,琴酒的头发还挺柔软,与他这个冷冰冰的性格与锋利坚硬的外壳丝毫不一样。景川礼奈忽然开始回忆上一个周目中自己抚摸琴酒头发时手指间的那种触感——她开始怀念又思念那种感觉了。 有的时候琴酒过来,景川礼奈在处理其他的病人。 景川礼奈所在的这个诊所,平时还是有不少的病人过来。他们大多都是有一些小病痛需要景川礼奈诊治。琴酒并不会有多余的举动,他会坐在诊所随意的一个位置等待景川礼奈,他安静坐着,也是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景川礼奈自己在那里忙碌。 景川礼奈时常都会感觉到琴酒的目光,那目光不会太明显,也不会太凶恶,只是安静的、平和的,就这样看着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得空的时候转头,就会看见琴酒坐在那里,或许他来得早,晨早的日光从窗户外包裹着琴酒的全身,将他整个人都裹挟在这浓郁柔和的阳光里。如果他来得比较晚,他坐在那里,身后是漆黑的夜空,那白色的灯光照射进他幽暗的眼睛中,似乎照亮了眸子深处的暗色而显得比平时的瞳色清浅。 有一次他本人应该是太过疲倦了,即使组织给他的任务让他太过疲倦,他也会过来,他等得久了,有些困倦地闭上眼睛。景川礼奈以为他睡着了,就等病人走了自己没那么忙的时候打算给他盖上毯子,谁知道他一下就睁开眼睛看着蹲在椅子旁边的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仰着脑袋看着他,看见他那猛然睁开的眼睛中那浓厚得几乎快让景川礼奈窒息的复杂的情绪,她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琴酒就又用那种显得凶恶的神色与她说:“不要碰我。” 第25章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将景川礼奈手上的毯子自己拿过去随手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又继续闭上眼睛。 景川礼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笑,但是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带着笑的意味,她只是告诉琴酒:“这里没什么危险的人,你可以安心睡一下。如果你还是不觉得安心,你其实可以在你的安全屋里睡一会儿再过来。” 他又没回答景川礼奈的话。但是景川礼奈知道他听见了。他的做法是什么,景川礼奈可就不知道了。 之后的日子,琴酒看起来应该是忙碌了很多,他有时三天来一次,五天来一次,或者一周来一次。 他腹部的伤口早就好了,他来也不干什么,也就是坐着看着景川礼奈,好像坐一会儿就走了,又或者坐了挺久一会儿才走。来的时候,有时是带伤的,有时身上有着血腥味与火药的味道,有时身体康健,有时又显得极为疲倦。 景川礼奈不懂。 景川礼奈不懂琴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指摩挲着最近所需要的诊所必需药品以及仪器的清单。虽然她在盯着眼前的东西,但是景川礼奈的思绪还是明显地放在了琴酒的身上。 而且这一次——琴酒很久都没有来了,接近二十天。琴酒不会有这么长的时间不来,而且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愈合,也好像并不需要景川礼奈。 想到这里,景川礼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琴酒整个人绷得太紧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所以景川礼奈想让琴酒自己放松一下,也就没有过多地接近琴酒或者与他进行其他的交谈。那可能会让琴酒不太舒适。 或许琴酒不会再来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有什么要来的理由。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所有的心思又努力放在了清单上。她需要亲自跑一趟去搞一下这些必需品。如果委托其他人来做她会不太放心。原本这个角色体的记忆中,她也是亲自操办这些事。景川礼奈考虑到琴酒不会来了就没有继续等待,出了诊所之后将门窗都锁了起来。 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景川礼奈将放在门口的小盆栽也放入到了诊所里面去。 为了这次充足的药品、仪器、器具等等,景川礼奈忙碌了一整天,确保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差错之后才将东西搬上车打算重新回到诊所。 在这期间,阴暗了一整天的天空也终于降落下雨滴下来,很快就将整个道路与东京都覆盖在这一场雨中。景川礼奈开着车,听到雨滴滴落在车顶上和窗户上发出的沉闷声响。汽车的车灯照射这条漆黑的道路,这个夜晚也显得比较寒凉,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但这个时候的雨已经比之前小了不少。 景川礼奈撑着伞从车子里下来,潮湿冰冷的水汽顿时就侵袭过来,景川礼奈因为此稍微瑟缩了肩膀,想要先去诊所里休息一下再慢慢搬东西。结果她正打着伞走到诊所的门口,那一个站立在门口的人影就已经完全吸引了景川礼奈的注意。 他站在那里,那一小片屋檐并不能遮挡太多的雨滴。身上的衣服应该湿了,银色的头发也湿漉漉的。那凝望过来的眼睛在黑夜与雨幕中散发着恐怖的幽光,像是野兽在凝望自己的猎物而出现的威慑力。雨水顺着他年轻而又青涩的脸庞往下滑,他死死地盯着景川礼奈,似乎随时都可以撕破景川礼奈的咽喉,让她永远不得不只能够待在同一个地方,即便是死亡。 25|第 25 章 现在的状况可以说不上好,当景川礼奈问出那句之后。她知道琴酒的心情又变糟了。 在不久之前,景川礼奈得到了琴酒的一声:“你就这么想让我杀死你吗?景川礼奈。”在那时候,景川礼奈就知道了当时的情况是比较糟糕的。 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琴酒说这句话的表情——虽然琴酒一直以来表情很淡,但是在很多的时候,他经常表现在景川礼奈面前的表情就是——冷淡、厌恶、凶恶,那个时候景川礼奈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愤怒与仇恨——愤怒与仇恨?景川礼奈确保自己没有看错,在确认他的脸上的真的是这样的神色,景川礼奈怔愣在了原地。 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那雨滴敲击在伞面上所发出来的沉闷的声响。她眼前依旧站着琴酒,琴酒那一双狠厉的眼睛凝视着他,他刚刚说了那一句话。那一句话沾染着这个雨天的冰冷与潮湿,毫不留情地挤进了景川礼奈的耳朵里。甚至那声音似乎久久地在景川礼奈的脑海里回荡着。 景川礼奈能够开口说话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看见琴酒要走了。他的任何趋势与举动都在说明着他可能要走了。于是那黏连在一起的嗓子终于能够发出声音来,景川礼奈说:“琴酒。”但是这轻轻的呼唤说出声来,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说实话,景川礼奈自己根本不知道琴酒在生气的是什么,他到底又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因为此而感觉到无措,正是因为是这样,景川礼奈那匮乏的语言让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其实让景川礼奈处于这种情况的,是琴酒那样的神色——愤怒与仇恨? 为什么? 她深深骇住了。 她的心脏像是瞬间就被捏紧,又像是被掏出来扔在这湿漉漉的地板上,任由那冰冷的雨滴侵袭浸泡。她紧紧攥着伞柄,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最起码应该做点什么。她最终做到的是上前几步去,将那伞面也遮盖在琴酒的头上。让那倾斜的雨丝不再打在他的面孔上。 现在十四岁的琴酒还没有完整地发育完全,他现在身形在高强度训练中还显得有点瘦弱,在现在二十多岁的景川礼奈面前甚至还矮一点点。他那墨绿色的眼睛小幅度的、近乎是不易被察觉地仰视着她。 在这个小幅度里,景川礼奈看见他隐藏起来的情绪,看见他隐匿极深的阴郁。如果不是景川礼奈走进了他几步,是永远也不会看见,这一双类似绿色宝石的眼睛宛如蒙上了一层灰色雨幕一样凝视着自己。 景川礼奈的手上没有手帕也没有手纸,她的手上稍微有点潮湿,那也是冰冷的雨水所导致。她只能用自己的手指去轻轻擦拭,在这个少年脸上的雨滴,还有他也是湿漉漉的银色头发整理了一下。他在被触碰的瞬间垂下了眼睛,这又不让景川礼奈探视他眼里的情愫和心绪了。但是他却乖巧地、安静地站在景川礼奈的面前,任由景川礼奈用那潮湿但是热乎乎的手指去触摸他。 他好像是没有了刚才那种敌意与仇恨。全都在这样的靠近与触碰中小小地收起来。景川礼奈以为他的情绪真的好上一点了,她心中也因为此而稍微放松一点,因为——她真的不希望在琴酒的脸上所看见的,是这样的神色—— “不要碰我。” 这是琴酒在这之后说出的声音。 显然,在他这样的声音里,他的嗓音中所包含的不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言语。这已经稍微变得平静——是的,平静。 不是说是算得上柔和,但已经算得上平静。虽然他的目光并没有凝视着景川礼奈,他的视线凝视着景川礼奈那另外一只执着伞柄的手。总的来说,他虽然说着极为疏离冷淡的内容,但是已经变得不再像是一只炸起所有尖刺的刺猬。 这个年纪的琴酒小少年,似乎比将来那副样子好哄多了?景川礼奈这样想着,和琴酒说:“琴酒,你需要去里面坐一坐吗?还有你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如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用待太久...” 之后,就是景川礼奈和琴酒单独两个人又坐在了这诊室里。因为平时夜间也会有一些病人会过来,其实上景川礼奈基本上就是在这个诊室里生活——说实话,应该是这样说,一楼是诊室,内里有一个简单的休息间。二楼是居住房,做饭洗漱长眠就在上面。景川礼奈希望琴酒能够去浴室里清洗一下,这里没有什么男性的衣物。但是还是有一些供给病人穿的均码干净的病服。看琴酒真的上楼去的样子,景川礼奈就知道了琴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真是倒霉的一件事。 琴酒好不容易有空过来,结果她倒是出去了一整天。把这个家伙关在门外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景川礼奈这样想着,正打算把琴酒的衣服想办法烘干。她的目光呆滞地落在窗外,那雨滴依旧滴落着,在关闭的玻璃窗上流淌蜿蜒下一片潮湿的水痕。窗外的树木枝叶被击打得弯垂了枝丫,随着风摇摆着树叶。 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这个周目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琴酒在生气。 一直说着要杀她要杀她,看起来也确实动手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就一次次放手了。真奇怪,又为什么要说着要杀她呢?景川礼奈在这样的思考中转了头,看见不知道琴酒已经站在楼梯口了。景川礼奈走过去,对琴酒说:“衣服等会儿才会干,要等一会儿吗?”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已经用行动告诉她,他确实会在这里坐一会儿。他坐在了诊室里那一把长长的椅子上。 第26章 景川礼奈怕他无聊,将那一台小电视机打开,又问他有什么喜好?这肯定不能得到琴酒的回答,于是景川礼奈默默地又转头回去,给琴酒找了一个正在播放的动画片。景川礼奈又赶紧转头看了琴酒一眼。 好吧,不要妄想在这个家伙的脸上看出什么有意义的情绪。 十四岁的琴酒就已经具备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冷漠的表情之后了。 琴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目光只是安静地凝视着电视机。电视机上是一个幼儿启智动画。景川礼奈还真没想到琴酒还是能够将这个东西看进去的。反正景川礼奈陪琴酒坐了一会儿,实在有点坐不住。 虽然在这次的人设中,这个角色体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但景川礼奈本人还是有点坐不住。她站了起来,问琴酒想喝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琴酒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于是景川礼奈发现一点,十四岁的琴酒太不愿意和人交流了。最起码之前,景川礼奈还能够和二十四岁或者是三十四岁的琴酒谈谈。现在?让他蹦出一个字都是困难的。景川礼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她要被憋死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罐可乐。 对于此刻的景川礼奈来说,研究这该死的易拉罐比研究「沉默是金」的琴酒可难多了。她一边抠着拉环一边往沙发走去,直到坐到琴酒身边的那椅子上,景川礼奈还是没有将这个东西解决掉。直到一只修长的手从另外一边伸过来,直接拿走那罐在景川礼奈手中的、遭受摧残的可乐——就这么轻易地在琴酒的手中被打开了。 景川礼奈简直要被他这一举动帅得涕零。但是就她这角色体所言,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表情的。但是她还是将自己的、感激的目光看着琴酒。虽然她并不知道在自己这副角色体上表露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神。 琴酒迎着她的目光说:“你还是这样。” 还是这样。这样?怎样? 景川礼奈略感疑惑,或许她是想询问什么。但是琴酒就已经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他盯着那启智动画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景川礼奈的指甲勾着那坚硬的拉环,她因为琴酒这句似乎毫无根据、莫名其妙的话而感觉到疑惑不安。还有之前那琴酒凝视自己愤怒又仇恨的眼睛——景川礼奈有了一个猜想—— “你可以到组织里去。” 比起景川礼奈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琴酒更先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景川礼奈怔愣的目光看着琴酒。琴酒那银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他整个五官显得清隽而又冷漠。但是在此时,难得的,见他在这样的面孔上有着还算高兴的神色——高兴? 但是比起这个,景川礼奈更在意:“琴酒,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话语,因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景川礼奈感觉到琴酒的心情变差了。他那看过来的目光深沉得太过可怕。仿佛就像是不久之前站在门口恶狠狠盯着景川礼奈的银发少年没什么两样。 这已经得到了证实,景川礼奈明晃晃地看见他的眸色很明显得变得暗沉了。灯光照射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却依旧能够看出来,他好像沉陷在那阴黑里无法逃脱。 他说:“你真的忘记我了。景川礼奈。” 26|第 26 章 现在是景川礼奈待在这个组织的第一周。 她确实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待在了这个组织的一个大本营内——很显然,这可能是因为琴酒的原因。 这个组织里确实如景川礼奈想的一样,也在自己的组织内部是有自己的医疗团队的。景川礼奈的突然到来,先不说自己是惊讶的,医疗团队都是惊讶的。景川礼奈还记得自己是多么局促地站在那里面,和那些家伙们打了一个招呼。 然而事实就是,因为景川礼奈突然加塞进来,这会让景川礼奈和这里面的人形成一种比较明显的隔阂。 比起那些待在一起处理事情的医疗成员来讲,景川礼奈的平时的生活就是自己待在一处。此外,由于景川礼奈确实是这个组织里的陌生人,很多人也不会来找景川礼奈进行简单地治疗。除了琴酒和鱼冢三郎——对了,应该要说的一件事就是,现在的鱼冢三郎已经不是鱼冢三郎了。在景川礼奈不知道的时候,鱼冢三郎也获得了组织的代号。他的代号果然和景川礼奈想的是一样的,他果然是以后的伏特加。 伏特加现在还不用天天都戴着墨镜,现在的伏特加年龄是与琴酒相仿的。虽然伏特加看起来憨厚也不爱说话的样子。但是比起琴酒来说,伏特加还算一个能够说话的人。伏特加和景川礼奈说:“大哥真的把你弄进来了。我以为大哥只是说一说而已。” 一整天憋在这大本营里的景川礼奈终于能够有一个能够说话的对象,这让她的心情放松了一点。景川礼奈和伏特加说:“我不太理解,琴酒为什么要把我弄进这里面来。” 虽然景川礼奈并不是被「监禁」在这个地方,还是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上班而已,甚至因为只是给组织上班的原因,比起那街道的诊所来说,还让景川礼奈清闲了很多倍。但是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就没为组织做什么的景川礼奈,依旧会对这件事感到疑惑。 伏特加在不久之前的任务中受了点小伤。人类是由脆弱的血肉组合而成,如果他们执行什么比较危险的任务,难免会让自己受一点小伤。所以景川礼奈看见这地方经常有组织成员进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景川礼奈也比较感谢伏特加能够「光顾」自己。 伏特加就景川礼奈的问话而做了回答:“这件事要看大哥的意思吧?” 景川礼奈说:“我感觉到他在生气。”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伏特加附和了一声。 最后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同时感受到了琴酒那糟糕的心情。 伏特加说:“景川小姐,你最近和大哥说过什么吗?” 让景川礼奈再回忆一下这些事情。事实证明,或许真的和景川礼奈当初说的那句——「我们见过吗」而让琴酒生气了。但是景川礼奈是真的没有想到过,琴酒会因为那句话到现在都还在生气。景川礼奈说:“我不是很懂。” 伏特加安慰景川礼奈:“没关系。我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有的时候我也有点猜不透大哥。” 景川礼奈开始因为伏特加的这句话感兴趣了。景川礼奈于是就问伏特加:“你在琴酒的身边待了很多年吗?” “嗯。”伏特加用自己的低沉的嗓音只是先回答了一个简单的鼻音,然后伏特加说:“我在大哥十岁的时候就和大哥待一起了。我还记得十岁的大哥,看起来很难接近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看起来确实难以接近又很冷漠。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慢慢接近大哥后,我才知道大哥在那个时候有一种比较明显的情绪。” “是什么?” “悲伤。” 这下,听到这样的话的景川礼奈倒是呆了一下,然后从嘴巴里也呆呆地发出一个简单的语气词:“啊。” 伏特加说:“景川小姐,你也感觉到很吃惊是吗?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一眼所看到的大哥,好像是一个天生性格冷淡,不讲情面的人。好像也是这样,天生强大,没有弱点,也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在彻底接触之后,你会发现,其实只要是人类,就会拥有人类的感情。即使对于一些人来说,那几乎是看不见的。” 景川礼奈并不否认这一点。 她当初第一次见到琴酒,也是以为琴酒是根本不可能有人类感情的。直到在后面更多的接触中,才发现是琴酒将任何东西都隐藏得太深,或者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让大家都认为琴酒就是这样毫无人类感情的杀手而已。倒是让景川礼奈惊讶的是,小小的,十岁的琴酒是在悲伤什么呢?那个年纪的小琴酒,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 其实有的时候,景川礼奈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背地里偷偷地谈论琴酒。因为就在景川礼奈一边帮助伏特加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和伏特加谈论琴酒的这个时候,被谈论的主人公忽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应该不是忽然的。 其实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整个空间的人声就小了很多。那应该是琴酒走入这诊疗室而导致的。这位小小年纪就成绩极好的年轻杀手,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已经在组织里有了一定的威严。而且似乎,大家都知道,boss最近很看重琴酒。所以当琴酒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声音几乎都放下小了。 而在那纬帐后面的伏特加和景川礼奈。虽然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但是实际上,只要走近这里,就会被能够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 景川礼奈盯着那突然凝望自己的眼睛,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事。她的手中还拿着绷带,伏特加光裸着整个上半身,景川礼奈盯着那一双冰冷的墨绿色眼睛时。此时,依旧一无所知的伏特加还催促了一下:“景川小姐,不是应该继续——”他的话语也彻底停顿住了,因为他顺着景川礼奈的视线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琴酒。 第27章 很明显,伏特加整个人好像僵了一下。然后伏特加立马站了起来,看起来很恭敬地样子站在了一边,甚至还叫了琴酒一声:“大哥。” 琴酒不知道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多少。对于琴酒这种捉摸不透的性格来说。虽然两个人其实没说什么坏话,但是背后谈论他这件事,可能会让他感觉到不爽。说实话,现在两个盯着琴酒的人心里都有点发憷。 琴酒随意从鼻腔了挤出了一个简单的回答音:“嗯。”这样,似乎就算是回答了伏特加的话语了。 只见琴酒拉开纬帐从外面走进来,他顺手将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然后将自己身上外面那件黑色的外衣也脱了。最后,是里面那件,最终,也是展露了整个精壮上半身在景川礼奈的眼前。 伏特加身上的伤基本已经处理好了。虽然琴酒似乎毫不吝啬地在景川礼奈的眼前展露自己的身体。但是景川礼奈更在意那在琴酒身上看起来很严重的刀伤。伏特加也是说着急地道:“大哥,你怎么——” 琴酒没说什么。伏特加也将接下来的话急急吞入到肚子里了。伏特加看起来情绪不太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景川礼奈来不及在意其他的东西,在看见琴酒身上这些痕迹后,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她立马准备了东西给琴酒处理他身上的伤口景川礼奈蹲身在琴酒的身前,她能嗅到琴酒身上的血腥味,看见他身体上狰狞的伤口和伤疤。他的面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在这个角度,景川礼奈看见琴酒稍微苍白的嘴唇,也看到他被触碰伤口后紧绷的肌肉。 或许,景川礼奈大概明白琴酒为什么这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这会掩盖自己身上的鲜血。然而,看见了琴酒这隐藏在这身黑色衣服下都是伤痕与鲜血的身躯,这让景川礼奈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即使在帮助琴酒处理这些伤口,依旧让景川礼奈的眉头都没有任何的舒展。 景川礼奈忽然觉得鼻酸。她不知道这么小的琴酒是什么时候就待在组织里的。又是在组织里遭遇经受了什么,但是总的想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他不会在小小年纪就会成为这样一个成绩优异的杀手。 忽然的,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眉心稍微一凉,景川礼奈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琴酒。她蹲身的这个高度,只能够仰视着凝望着琴酒。她望入了琴酒这深绿色幽暗的眼睛,那虹膜上安静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琴酒将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了景川礼奈的眉心中。似乎抚平了景川礼奈促起的眉头。景川礼奈觉得,在这一刻,她那心口也像是被这根手指轻轻按住一样,让她控制不止地——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景川礼奈。” 然而,比起景川礼奈那徒然又开始怦然跳动的心脏,琴酒这显得冷冰冰的声音最先冒出来。 27|第 27 章 景川礼奈认为,琴酒这个家伙应该要长嘴。 景川礼奈盯着眼前的白花花的墙壁这样想着。虽然景川礼奈盯着是这白花花的墙壁,但是事实上,景川礼奈好像能够在这白花花的墙壁上看见琴酒的身影。不仅仅是现在十四岁现在琴酒的身影,还有二十四岁的、三十四的琴酒。于是景川礼奈更加觉得这个年龄阶段的琴酒实在是太能够闷着不说话了。甚至这个家伙,总是时不时地说一些煞风景、莫名其妙的话—— 而且明明好几次,能够感觉到琴酒的态度软化了一点。那家伙就冷不丁地说出一些泼人冷水的话。 让景川礼奈想想,二十四岁的琴酒虽然也好像也是这个样子,也是一来就像把景川礼奈的脸皮撕下来杀死不可。但是在后来的接触中,琴酒倒是态度不错。虽然看不出来来她这里当俘虏是不是自愿的。但是最起码,不会显得那么凶了,甚至——景川礼奈干咳了一声,双颊有点烧红一样的滚烫。很明显,现在的景川礼奈是想起和琴酒那几场还算缠绵激烈的亲吻了。 她赶紧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去想想到底怎么去解决琴酒这个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毛病。然而,无论景川礼奈怎么集中注意力,她都会无意识想起那些和琴酒的一些亲密欢乐的接触。想起他带着血腥味的怀抱,那怀抱并不像他本人那样看起来冷冰冰的,相反是一种温热滚烫的温度,好像浓烈得能够将人灼烧。想起他的亲吻,他的亲吻倒是像他本人一样了,就是这样凶狠不讲理的,近乎要把景川礼奈吞入到腹中,打算让景川礼奈彻底和自己融为一体一样。他的手指抚摸过景川礼奈的肌肤,稍微温凉的手指好像还存在于景川礼奈的肌肤上。 一旦沉陷于某种美好的回忆中之后,留下的就只剩下现在所面对的,就是无限让人无法释怀的忧愁。于是,原本斗志满满想要好好处理和琴酒这段关系的景川礼奈,在这回忆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她人生以来第二次感觉到的最大的挫败。第一次,是在确诊现实生活中的自己活不过二十岁的时候。 她正在悲伤地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里的纬帐忽然被人打开。一般来说,能够在这组织医疗团队里「光顾」自己的,要么是伏特加,要么就是琴酒。但是这两个人也不可能总是受伤,所以其实很大一部分,景川礼奈都是一个人待在这里,这突然「刷拉」的声响还让景川礼奈吓了一大跳。 但是在这角色体人设所导致的,她现在这张脸上根本就不会表达惊讶的神色。所以景川礼奈看起来是十分冷静地转头看着那个出现在那里的陌生人——陌生人? 这确实对于景川礼奈来说,确实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景川礼奈从未见过的金发美艳的女性。不过根据外面站着的人的反应,景川礼奈能够判断出这个女性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绝对不会太低。看到这样的场景,景川礼奈也站了起来。不过比起站起来的景川礼奈,这个女性随手将那纬帐拉了起来,让外面的人似乎根本就不能够窥见这里面发生的是什么事情。 似乎这一纬帐一拉起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些什么事情。她立马上前来,用手指钳住景川礼奈的下颌。其实这位女性的身高是很客观的,而且她还穿着高跟鞋。于是即使同样身为女性,景川礼奈在面对她的还是不得不抬起眼睛仰着下颌看着她。 景川礼奈看着这个女性绿色的虹膜,那虹膜上倒映着她的身影。她在那倒映里看见自己依旧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有些出神地想着:系统出品必然精良。无论什么时候景川礼奈的表情就没有崩坏过。 “你居然还真的活着?” 伴随着这个女性发出来的是这样的声音。 景川礼奈感受到她的手指抚摸在景川礼奈的脸上,在一些极易发现痕迹的下颌脖颈处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景川礼奈和她说:“我不是别人假扮的。” 这样的话,景川礼奈也对琴酒说过。虽然景川礼奈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这么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假扮的这件事。最主要的是,景川礼奈还是每一次都这样回答。 这个女人终于放开自己的手指,她抱着手臂以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审视着景川礼奈。她美艳的红唇勾起来,她露出一个极具兴味的笑容:“如果你不是别人假扮的,是实话,这才是最让人觉得惊奇的事情。”她上前几步来靠近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危险与冰冷的气息。即便如此,被如此审视与凝望的景川礼奈,还是没有后退任何一步,连眼神也没有丝毫的躲闪。景川礼奈又听到这个女人说道:“甚至你的身份信息,居然一点漏洞都没有。这么久过去,你蛰伏着,又偷偷进入到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从这个女人的口中,景川礼奈得到了一些消息。好像自己真的在很久之前就与琴酒见过面并且加入到过这个组织里,或许是这个角色体本身的经历——又或者是景川礼奈又去到琴酒的四岁了?她自己还会再去琴酒的四岁?琴酒会拥有这样的记忆?琴酒不是攻略游戏中的一个角色吗? 于是,在来不及询问系统的时间段,比起后者,景川礼奈其实觉得前者更有说服力与可信度。 然而事实就是,在这角色体所给予景川礼奈的记忆中的,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景川礼奈又用这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趁机思考。然而这个女人就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她说:“你看起来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的样子。景川礼奈。”她是这样说的,然后她说:“你不记得这里的事情?还是说——”她做了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也是景川礼奈针对这个角色体的猜想——“你失忆了?” 这也确实是景川礼奈对这个角色体的怀疑。所以就算在这个女人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也不要指望景川礼奈能够回答些什么。不过眼前这个女人似乎需要得到关于景川礼奈的答案,她继续逼问景川礼奈:“景川小姐,如果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你是如何得到这样完美无缺的身份,又是怎么在我和boss不知道的情况下又进入到组织里。我不认为,你现在的情况是失忆这样的。”她冷笑了一声,她说:“我认为你在装傻。” 第28章 她并不会给景川礼奈带来任何一点善意,这是能够明晃晃感受到的。在这张美丽的面孔上的,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意味。 那是系统干的。游戏系统。 在心里这样回复的景川礼奈,显然不能够把着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答案告诉她。景川礼奈平静的目光依旧凝视着这个金发女人,景川礼奈看见她的脸上出现一抹似乎是嘲讽一样的笑容,她和景川礼奈说:“甚至你第一个先见到的人是琴酒——” 打断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的,是那忽然被拉开的帷幔而发出来的「唰」的声响,景川礼奈和这个女人都朝声音传递过来的位置凝望过去。于是,属于琴酒那一张面孔就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明明在这个时候,琴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景川礼奈能够轻易地察觉到琴酒现在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好像在景川礼奈眼前的这个金发女人也发现了这一件事。不过比起景川礼奈,这个女人还能够和琴酒用一种熟稔地语调说话,她不太真心地和琴酒打一个招呼,她和他说着:“哟,琴酒,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人聊聊天。” 不过就刚才的情况而言,似乎不太像所谓的聊聊天。 琴酒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她和他说什么,他那冷漠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他说:“你不应该待在这里。” 自认为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景川礼奈很识趣地想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结果在她走到琴酒身边的时候,景川礼奈的手臂忽然被琴酒那有力冰冷的手掌拉住。景川礼奈看着琴酒的面孔,琴酒的眼睛依旧凝望着这个金发女性,他又说了一声:“我在和你说话,贝尔摩德。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即使被琴酒用这样的语气与面色对待,这个叫做贝尔摩德的女性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甚至在离开之前和景川礼奈说:“期待下一次见面。”然后,她就走出了这个地方。 景川礼奈能够感受到那一只拉着自己的手臂的手掌的温度,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琴酒的掌心的温度已经透过衣服的布料传递过来。琴酒那冷漠的眼睛终于转过来。景川礼奈凝望着琴酒,她说:“琴酒,你能够告诉我,我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东西?” 琴酒只是这样说:“那不重要。”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他说:“但是你应该记得一件事。” “什么?”景川礼奈问道。 “不要再遗忘。” 28|第 28 章 景川礼奈不是没有询问过系统关于游戏中的这件事——是不是游戏中的琴酒,其实是会对她的攻略经历是能够保持长久的记忆的? 系统给出的答案是:【即使是一个游戏世界,但是任何一个人物其实都在自己的世界中生存生长,只是以你不知道的方式而已。你平时也看不到,但这就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活。】这也是系统说的:【一般来说,系统会干预清除被攻略者的记忆,那都对攻略者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也提高了玩家的游戏难度。但是关于琴酒——系统每一次都会进行记忆清楚,而琴酒是否能够记得,那不是系统能够知道的。不过看琴酒的行为处事,琴酒应该会将景川礼奈忘掉的。】 如果琴酒会保留记忆,那就意味着也很有可能景川礼奈还会回到琴酒的四岁。但实际上,景川礼奈不会知道自己在琴酒的四岁干过什么让琴酒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恨意。反正,就现在而言,景川礼奈认为即使自己真的再去一次琴酒的四岁,自己应该也不会对琴酒做什么——怎么会有恨意呢? 这是景川礼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不过,就这段时间来说,这好像根本就不重要了。因为在景川礼奈眼前的琴酒好像并不在意那些事情,也没有对景川礼奈表达了比较明显的恨意与愤怒。他依旧和往常一样—— 很忙。 他的忙碌在景川礼奈看来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毕竟根据组织里大家的言论就可以知道,组织确实比较看重年纪小小但又能力强悍的琴酒。所以有的时候琴酒就会格外的忙碌。 景川礼奈虽然在这忙碌里近乎难以见到琴酒了,但这不意味着景川礼奈真的看不见琴酒。因为有的时候,琴酒会过来,甚至是在景川礼奈不知道的时候。 有的时候,景川礼奈拉开纬帐,看见琴酒躺在那一张供给人休息躺平的病床上。 一开始,景川礼奈乍然见了琴酒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还以为琴酒的身上有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因为琴酒躺在那里,太过板正了,整个人安静地平躺着,甚至双手都安静地放在腿侧,全然一副「安息」的样子,也不怪景川礼奈认为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于是她急匆匆地就来到这张床前,先是举起了琴酒的手臂查看了一下。 一摸到琴酒的手掌,景川礼奈就觉得琴酒的手掌冰冻得吓人,景川礼奈心中的小人哭丧着脸,认为是自己因为贪吃午饭而晚来了几步琴酒不会就死了吧。 这样可怕荒诞的想法在景川礼奈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然后就继续摩挲着琴酒的两只手臂,希望能够找到琴酒袖子上是否有被鲜血濡湿的地方——琴酒的黑色衣服真的太难看出琴酒到底受伤了没有。 在琴酒的手臂上没有找到任何伤口的景川礼奈也不打算继续摩挲了,面对琴酒的身躯时,景川礼奈直接打算将琴酒的衣服掀起来直接看。结果还没等景川礼奈的手指将琴酒的衣服掀起来,一只手就抓住了景川礼奈的手腕。景川礼奈猛然抬起头来,看见琴酒那凝望自己的墨绿色眼瞳。 他那眼眸安静地凝视着自己,又是很难看出在琴酒脸上的神色,又或者说是他的眼神中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深沉,似乎是各种东西蕴含在里面,而导致这么浓厚深沉的颜色。他的指尖太过冰凉,这样清晰地触及在景川礼奈的手腕上,景川礼奈听见琴酒说:“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又是分辨不出他是有点恼怒还是有点无所谓。反正,对景川礼奈来说,景川礼奈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说实话:“我以为受了很重的伤,因为我来晚了,你就要死了。” 不过就刚才景川礼奈那迫不及待要掀开琴酒衣服的样子,还有在此之前,拿着琴酒的手乱摸的景川礼奈,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流氓。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景川礼奈紧紧盯着琴酒。 当然,在此之前,景川礼奈眼神的担心和后怕显然还没来得及消失,依旧是那么明显地蕴含在景川礼奈的眼睛当中。但是景川礼奈不知道,在自己眼睛当中的到底是什么。所以琴酒的手指抚摸下来的时候,景川礼奈很是诧异。但是只能够跟随着琴酒的手指而稍微垂了一下眼皮。于是那冰凉的触感就落在了景川礼奈的眼皮上。 明明这手指的触感是极为冰凉的,但是景川礼奈却在这一层薄薄的眼皮上感受到了极致的灼热,那灼热似乎在琴酒的指尖下跳动,跳动着,将景川礼奈都灼烧。甚至,在此之后的,是琴酒说:“礼奈,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 礼奈。 礼奈——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似乎莫名和他语调中的任何都不太一样。这一个称呼比起其他的,包含着千种万种的东西,那是景川礼奈分不清、理不清的。但是却足够让这东西,直接撞开景川礼奈的胸膛,让那怦怦跳动的心脏就此凝滞。 景川礼奈在这不可思议中沉溺,近乎呆立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琴酒又将手回去,重新躺在了那张床上休息,景川礼奈大概还能够呆立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看见琴酒也重新闭起了眼睛,在琴酒闭起眼睛的那个瞬间,景川礼奈知道自己脸红了。在那心脏的稍微凝滞之后,它比之前跳动得更加激烈快速,那让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激素猛烈地上升。于是,她整人个又几乎像是被灼烧了一样。被他的触摸灼烧,被他的语言灼烧,连血液都在滚烫。 后来在此之后,景川礼奈才发现琴酒经常会过来这里休息。 好像这里确实会容易安静一点,这里除了一些非必要的说话声,聊天都是在这里见不到的。一般聊天或者其他的闲事,很多人都打算去外面干。所以这里面确实足够寂静,甚至因为景川礼奈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就更寂静,也更能够随时随地给琴酒提供一个休息的场地。 景川礼奈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看见琴酒的。 琴酒来时,有时身上会存留着比较明显的鲜血的味道,或者是枪支弹药的火药味,亦或者是琴酒身上沾染尘埃的味道。但这些别样的味道,进入到景川礼奈平淡如水的生活里,让景川礼奈的生活增添了其他的光彩。 景川礼奈看见琴酒过来——琴酒也不会和景川礼奈说点什么,他看起来不像是喜欢闲聊的人,而景川礼奈也确实没有见到琴酒闲聊的样子。 第29章 景川礼奈时常不是盯着手中的书本,就是盯着眼前的琴酒。书本不会发生改变,但是琴酒的身体在一天天发生变化,你可以感受到琴酒的身体长高了,在他年轻的脸上还稍微存在的幼态有点消失了,也可以看到琴酒的身体不再瘦弱,也能看见琴酒已经开始长大了。 景川礼奈不记得自己在组织里待了多长时间,大概按照琴酒的年龄来算,现在的琴酒应该已经逐步成为了一个成年人。景川礼奈在这段时间里,见过琴酒因为任务而受伤的模样,也见到琴酒安静睡觉的模样,当然也见到过琴酒垂下眼睑那一副温顺与平时模样都不相同的样子——景川礼奈认为,他们的日子可以这样简单地延续,从来不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琴酒遭受到了围剿,这次的琴酒几乎九死一生,那是一场,景川礼奈这种小医务人员不配接触到的治疗手术。 在那手术室门外的,只有景川礼奈一个人。重伤的伏特加到现在都不能够从病床上起来,也好像组织里的boss也认为,这一次琴酒能不能活也对他不重要。即使琴酒死了,会让boss白白耗费精力培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杀手。但是这种情况,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摒弃一只忠心耿耿的犬类而已。 好像就是因为此,这里只有景川礼奈一个人等候。 景川礼奈在这等待的期间,询问了系统关于琴酒到底会不会死的问题——即使景川礼奈还去到过琴酒的二十四岁和三十四岁。然而系统给予景川礼奈的答案,依旧是:【不确定。】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说:【你已经不是彻底的在攻略世界了,玩家。你在一个极具不确定性的真实的属于琴酒的世界当中。如果琴酒真的在这里死掉,你也很有可能会丧失关于琴酒二十岁和三十四岁的记忆。那么,你彻底摆脱了攻略游戏的禁锢。因为玩家你的攻略目标已经死了,而一个游戏账号只能够攻略一个目标,你这个账号,彻底在这个世界得到了自由。】 在组织里的这一个手术室,外面不几乎会弄什么能够让人等待坐的椅子。好像在这黑暗组织里的,确实不需要不必要的感情出现,也好像在这组织里的,就注定终有一天会死亡。 所以景川礼奈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她都不知道的地步,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全部僵硬。不仅仅是久站而导致的,还有系统这样的话语而导致。 她不希望忘掉琴酒。 不希望忘掉关于喜欢琴酒的感情,不想忘掉与琴酒的亲吻、拥抱。虽然那对于琴酒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但是景川礼奈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爱琴酒的感觉。 那依旧在亮着的红色的灯光,就像是死神收割生命而留下来的鲜血的颜色,那死神的镰刀,看起来不只是在琴酒的脖颈上重重割了一下,也在一下一下剐着景川礼奈心脏里那块最柔嫩、最能够感受到痛苦的血肉。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在这种极端的痛苦与悲伤中要死了。同琴酒一起被死神一起拉走到那地狱深渊中。但是她猛然看见那红色的灯光熄灭了。死神导致的鲜血一下子收拢不见,景川礼奈紧紧凝视着那紧闭的大门。从里面,那个银色长发、鲜血累累、生命垂危的杀手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死了吗? 是因为已经到了救不回来的地步所以就死了是吗?那些技术高超的组织里的手术大手,已经完全放弃了对琴酒的医治是吗?boss已经不在乎琴酒是否活着了是吗? 景川礼奈感受着双腿的颤抖,但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是上前几步去。那些人也看见了景川礼奈,一个人问景川礼奈:“你是?” 景川礼奈毫不犹豫地回答说:“boss来让我看着琴酒的情况。” 还没有等这位医生将琴酒的具体情况告诉给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就看见了躺在上面,面色苍白到极致的琴酒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疲倦,那或许是伤痛与麻醉剂导致的。但是他努力睁开眼睛,他深深凝望着她悲伤的双眼。然后让自己滞涩的嗓子能说出话来,他说:“礼奈。”似乎说短短的一句话太累了,所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我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 29|第 29 章 景川礼奈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在面对这位女性所说的话语之时,景川礼奈现在的这副角色体虽然是一个波澜不惊的性格,但是她还是明晃晃地在自己的眼神中表达了困惑。 而对面这位,从一开始就对景川礼奈表示不满、甚至总是来调侃景川礼奈的贝尔摩德女士——景川礼奈只知道大家都是这样称呼她,于是景川礼奈也是这样称呼她。这位贝尔摩德女士,因为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景川礼奈,她抱着手臂的样子依旧显得悠然自得,她又将刚才自己所说的话语再说了一遍。 “没错。你完全没有听错。景川礼奈小姐。” 这是贝尔摩德在说那句话之前,先做的一个肯定,然后贝尔摩德又继续说:“boss说,让你和琴酒谈一场恋爱。” 再一次准确无误地听到这样的东西之后,景川礼奈已经不会想之前那么震惊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景川礼奈开始猜测这些家伙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反正,在景川礼奈在组织的这段时间里,景川礼奈感觉到组织对于她的态度就是——「收留一只毫不起眼的小蚂蚁而已,根本就不用管她的死活」的这种态度。然而忽然就在这时,景川礼奈被注意到了,甚至是这个组织的boss。 最重要的是,注意到景川礼奈之后,他们的boss让景川礼奈和琴酒谈恋爱。 好像贝尔摩德看出来了景川礼奈在想什么。这也是一件惊奇的事情,贝尔摩德好像特别擅长通过表情去观察一个人的内心,那么景川礼奈这一张还算得上冷漠的脸上的表情被她搜刮到眼底,并且她也仔细斟酌过了。 她和景川礼奈说:“你不用感到惊讶。景川小姐,虽然之前boss一点都不在乎你,但是这不代表,boss是不知道你的存在的。你以为你能够进入到这里,仅仅是琴酒的能力吗?当然,还需要boss的默许。”贝尔摩德耸了耸肩,这让贝尔摩德看起来像是在放松自己的样子,也体现出了这个美艳的女人一种顽皮的性格。 她继续说:“boss认为,当年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所以他并不在乎琴酒把你弄进这里面来。” 又来了。 在景川礼奈无所知的情况下,这些人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她听不懂的话语。如果那真的是之后的景川礼奈真的可能又去了琴酒四岁的时间段。但是无论怎么说,那些事情,景川礼奈——也就是对现在的景川礼奈而言,是根本就不知道的。而且,这些家伙还根本不会把那些事情好心地告诉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依旧会因为他们这种打哑谜的方式而感觉到无奈。 最后,贝尔摩德和景川礼奈说:“你知道的,现在琴酒的年龄可不小了。有的时候,轻松地谈一场恋爱并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贝尔摩德给景川礼奈带来这么重磅的消息和任务。但是在面对现在依旧还在病床上的琴酒来说,景川礼奈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好像除了伏特加,琴酒很难在这个组织里有特别亲近的人。现在的伏特加,虽然没有琴酒伤得那么重,但总的来说,还是不能够随意走动。那么能够看着琴酒的,好像就景川礼奈一个人了——也好像可以不是她一个人。 琴酒已经被救活了。那么就代表着组织并不会抛弃一个生死难定的杀手。而是会派遣人过来照顾琴酒,毕竟琴酒可是很得boss喜欢的优秀杀手。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整个地方近乎就只有景川礼奈一个人。景川礼奈认为,像琴酒这样级别的杀手,应该会派遣更专业更优秀的医护人员照看琴酒。 然而,结合不久之前贝尔摩德和景川礼奈所说的话,景川礼奈得到一个猜测——该不会真的很在创作和琴酒谈恋爱的机会吧。 景川礼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着躺在病床上现在还没有睁开眼睛的琴酒,她开始为琴酒的状况担心。她又时不时触摸琴酒的双手,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这件事。因为她一直感受到琴酒的双手显得异常的冰凉,正如那坟茔中埋葬了许久之后的、一具死去依旧的尸体那样冰冷僵硬。 于是为了缓解令人可怕的冰冷僵硬,景川礼奈会多次用温水擦拭琴酒的双手,又或者握着琴酒的手掌,然后就是——发呆。 她现在的任务好像除了照看琴酒,甚至和琴酒谈恋爱以外就没有什么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完成这样一个任务。但是确实,每次自己一从这里出去,很多人就会对景川礼奈说「去照看琴酒」。于是景川礼奈就经常待在这里面了。 她现在又在这这盯着琴酒的手发呆。 琴酒现在已经比之前长大了很多,反正在他的面孔上,那种青涩稚嫩的少年感消失了一点。之前比景川礼奈手掌还要再小的的手掌,此刻已经可以将景川礼奈的手包裹住。甚至这个时候景川礼奈要用双手,才能够将琴酒的一只手掌完全包裹起来。景川礼奈有些无聊地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到琴酒的指缝当中,感受到两个人现在手掌的差距,然后在心里感叹琴酒长得快。 第30章 果然,一旦景川礼奈做一点小动作,景川礼奈的任何举动就会被对方发现。现在是举着和琴酒十指交叉的手的景川礼奈,与正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琴酒进行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对视。在这种状况下,景川礼奈需要做到的就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在转移话题的同时,将自己作孽的手收回来。 景川礼奈说:“我或许要讲述一件比较不可思议的事情。”景川礼奈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她也就诚实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琴酒:“组织里让我和你谈恋爱。” 景川礼奈在关注着琴酒的情绪,虽然看不出来他神色太大的变化,但是情绪的强烈波动还是能够感受到的。就现在而言,景川礼奈在琴酒这张冷静的面孔上没有看见什么。甚至,琴酒所给的会回应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嗯。” 嗯? 琴酒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是听到了景川礼奈的叙说,只是简单地给了一个反应,还是就组织给的任务没有任何异议,还是他真的可以和景川礼奈——谈、谈恋爱? 景川礼奈确实很想就这件事询问琴酒。但是在面对琴酒这一张冷淡苍白的面孔时,景川礼奈就不知道到底该说出来的是什么了。于是她斟酌了一会儿,决定一点点从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去开口询问。 “琴酒,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他说:“暂时死不了。”他要是只是这么简答的回答就好了。但是他接下来还是极为煞风景地说:“所以不要用那一副我马上就要死了的表情看着我。” “...” 景川礼奈又换了一个话题:“我一直因为一件事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伏特加受这么严重的伤?” 他说:“那些家伙们将目标定在了我的身上。”他眼神看起来不善极了,好像就算是站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招惹他的景川礼奈都会被他枪毙一样。就这副凶恶的模样,他继续说:“组织里有卧底,”他转头看着景川礼奈,“如果你和卧底有着关系,你知道你是怎么样的后果。”他说完之后,那阴冷的目光凝视着景川礼奈。 好吧。景川礼奈还是比较高兴琴酒现在看起来话多的样子。但是琴酒这种冷嘲热讽夹杂着威胁恐吓的说话方式,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琴酒那墨绿色的眼瞳凝视着景川礼奈。 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真的就这件事说了出来,就是这么毫无预兆的,像是一种溢满心脏而致使徒然冒出来的心里诉说。在这寂静中,她的声音似乎凝化成为实体,也似乎被未知的力量强调凝聚起来,清晰而又明显,她说:“对于组织的任务,你觉得怎么样呢?” 在满怀复杂的情绪等待对方的回答时,会将自己的视线全部凝聚在对面人的身上。那么就可以将对面人所有的反应看得清楚了。 景川礼奈看见琴酒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他那深色的眼瞳里似乎有一层复杂的情绪荡漾开。然后他将那一只之前被景川礼奈捂热的手掌覆盖在另外一只手上。他在回答景川礼奈的问题时,罕见地,并没有将眼神放置在景川礼奈的身上,他稍微垂下来眼睛,再也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色。但是那声音听起来,比起平时的冰冷,奇妙地带着一点被烤化一样暖融融的意味。 琴酒说的是:“那没有什么不好。关于组织的任务——”他停顿了一下才说的,似乎接下来这句话确实不像是他能够说的,也但是他还是将接下来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我们可以恋爱。” 30|第 30 章 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证明,琴酒那句话那并不是景川礼奈听错了。 现在,如果说之前景川礼奈的存在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存在于组织中,那么现在——她成为了琴酒身边的一只备受关注的蚂蚁。 景川礼奈大概也是想不到有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于是就只能这样说自己了。景川礼奈在组织里的地位,也就是在自己的前面悬挂上琴酒的名字而已。但还是明显能够看得出来,别人对景川礼奈还是改变了一些看法的。比如——那本来就没什么人光顾的小隔间,好像有点拥挤了? 如果之前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会来一会儿,还有一些对景川礼奈不太熟悉的组织底层人员也会到这里来——毕竟景川礼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冷漠的,但是本人还是属于比较温和和善的类型。当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当你受伤的时候,确实更愿意选择长得人美心善的女医生。而不是在里面一些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而且比较严肃的某些老头子。 好吧,应该说一说现在的事情,自从连琴酒都说「那没什么关系,我们可以恋爱」这句话之后,景川礼奈确实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一开始确实会有一些莫名的人来看望景川礼奈——这样的前提是,琴酒的伤势大好之后,也不用景川礼奈继续照看琴酒,琴酒也不用一直躺在床上。那么景川礼奈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所以她在那之后就又回到了这个医疗中心。 那么,天知道她和琴酒要谈恋爱的信息是怎么传递出去的。反正就景川礼奈的观察,她发现那些过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用一种「原来这就是和琴酒恋爱的女人」的眼神看着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不在乎。 呵呵。 她确实不在乎这件事。 就算琴酒和她说「恋爱也没关系」类似这样的话的时候。虽然景川礼奈也在自己的内心里说「不在乎」。但是那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到底是跳动得有多快。要不是琴酒太过疲倦而在不久之后,就闭起眼睛来闭目养神,景川礼奈简直怀疑自己会在琴酒的凝视下直接心脏跳动得过快而死亡。 她不在乎。 呵呵。 她不在乎。 琴酒好像觉得只是说一句简单话而已,甚至对于琴酒本人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他们谈不谈恋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boss能够知道什么。是吧。所以琴酒才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显得无动于衷,倒是她接连着好几个晚上的内心中都兵荒马乱。 让景川礼奈想想,上一次和琴酒谈恋爱——算了吧,那根本就不算是谈恋爱,那只是一个双方都不抗拒的暧昧期而已,甚至还没来得及她向琴酒来一场轰轰烈烈地告白。自己就把自己搞喝醉了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糗。她还记得的就是两个人靠在门板上吻在了一起。虽然没发生些什么,但是两个人还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那根本就不是恋爱。 那根本不是恋爱?! 所以就景川礼奈而言,她还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呢?! 看琴酒那一副好像无动于衷的模样——这好像只是口头说说的而已——呵呵——景川礼奈一点都不在乎。 每次面对某些人员那种眼神时,景川礼奈恨不得回一个「只是任务而已」的眼神。现在,景川礼奈所面对的这位,景川礼奈没怎么在组织里见过的年轻男性,正是以一种好奇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景川礼奈的。 景川礼奈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没有什么变化,她对他说:“伤口不能碰水。” 看见他张着嘴巴好像要问出什么景川礼奈不太喜欢听的话语之前,景川礼奈立马就说:“当然,你的情况很好,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她大概猜测到他想问什么了,毕竟这个男性那双眼睛里已经透露出他的疑问。 不过就算景川礼奈用一种搪塞的语气想要阻止他的问话,这个家伙还是将自己的问题肆无忌惮地询问出口了,他说:“我记得大家都称呼你为景川小姐是吗?我现在想要询问你一个问题。”他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景川礼奈。他说:“你是不是在和琴酒大哥谈恋爱?” 好吧,这个家伙明知道景川礼奈明晃晃传递出不想回答的意愿时,还是这么大胆地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景川礼奈还是对这件事颇为无奈,但是在真正面对这个问题时,景川礼奈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在谈吗?不太像。景川礼奈又是比较长的时间没见琴酒了。而且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没生改变。不是在谈吗?但是琴酒确实承认了,而且近乎全组织的人都认为他们在谈。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依据。所以,景川礼奈在面对这个问题时,还是停顿了一下,甚至也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绕过这个问题。 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甚至毫不在意的语气说:“你这么好奇,是以什么心态来问这个问题的?”她在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将手中的东西都整理好,那些药瓶、止血钳、棉球等等,都被一一重新整理好。 这时,景川礼奈在听到那样的回答后,景川礼奈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听错了。因为这个男性说的是:“当然,我需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景川小姐。”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特意强调后面的内容:“我毫不犹豫地和你说,我想追求你。” 如果不是景川礼奈所在的这个人设体的性格不符合,景川礼奈大概想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一个极具疑惑意味的「哈?」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实际上,这个角色体能够让景川礼奈做到的就是——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之后,十分郑重地转身过来。 第31章 她或许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在转身面对那一双墨绿的、阴鸷的墨绿色眼瞳的景川礼奈,一时间就将话语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了。 而身前这个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某位男性——这位男性,景川礼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告诉景川礼奈他要追求她。这确实是一件极其魔幻的事情。 他继续在细数着关于景川礼奈的优点,他说:“景川小姐,你很漂亮,而且你又心善。虽然看起来是一种很冷淡不容易接近的性格。但是真实接触起来,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想,我想追求你,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他这副样子,好像真的没有发现那站在他身后神色阴冷的琴酒。 在这个家伙又要说话之前,景川礼奈注意到琴酒那几乎不太和善的目光,景川礼奈还是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件事。我可以就刚才的问题给你一个比较合适的回答。”景川礼奈偷偷看了琴酒一眼,发现琴酒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如果对琴酒分外熟悉的话,就可以知道琴酒在听景川礼奈的话语。景川礼奈说:“我和琴酒确实是恋爱的关系。” 对面的男人「啊」了一声。他看起来也不惊讶景川礼奈给出的答案是这样,接下来他说的话,才是真的吓坏了景川礼奈。他和景川礼奈说的是:“就算你和琴酒大哥是恋爱关系也是没关系的。我作为你的情人也没关系——” 琴酒终于在这个家伙不知好歹的话语中出手了。 他拎着这个人的衣领,让那衣领被往后一扯。而扼制住了这个人的咽喉导致发不了什么声音。看看这个男性的脸上那种青紫的颜色,就知道琴酒的力气还不小。景川礼奈在心里给他默哀——怎么会有人直接在琴酒面前谈论牛头人情节啊?! 最后,景川礼奈听见琴酒从嘴巴里冷冰冰地发出来一个「滚」之后,某位可怜兮兮的男士终于从琴酒的铁爪下逃生。不过这位男士看起来还不算狼狈,他居然还在好不容易变得不再那么青紫的面孔上对景川礼奈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对景川礼奈说:“下次见,景川小姐。” 幸亏他跑得快,要不然琴酒还能再抓着他的脖子再差点掐死他一次。 “走吧。” 这种变化是极为明显的。因为不久之前,他才用那种可怕阴冷的语气说过话,那么这种对比就很明显了。 在面对景川礼奈说话这时,他所说话语是稍显柔和的,在那一层冷冽之中极为明显的柔和——虽然,这种柔和不仔细听的话,依旧让他还是他那一副冷血杀手的嗓音。 这让景川礼奈惊愣住了。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琴酒说的是什么,就这样傻乎乎跟随在琴酒的身边。 琴酒和她说:“以后不会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来找你。” “嗯。” “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嗯。” 或许是景川礼奈这单调的回复,让琴酒感觉到了疑惑。他转头过来凝望着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在他身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这在黑色衣服下宽厚的肩膀和那冷隽完美的侧脸。琴酒问她:“怎么了?”他确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景川礼奈的话多了起来,这些对话显得日常而又平和。就像是两个人早就已经融合相处在一起。也好像,他们所相识的时间,比这还要长远。 景川礼奈说:“我们现在去哪?” “送你回家。” 确实,只要一到时间,景川礼奈是可以完全去到自己原先的住处的。很多时候,都是景川礼奈自己回去。这个时候,居然是琴酒开着他的汽车将景川礼奈送回去。甚至,琴酒居然还从那汽车上下来,跟随在景川礼奈的身后,将景川礼奈送到了楼上。 虽然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确实会显得少。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处于他们之间的氛围是那样的柔和,也那样充实地装满了两个人的缝隙当中,将他们两个彻底地紧挨在一起。 景川礼奈站在楼梯上转身看着站在下面几阶台阶的琴酒。在此时,景川礼奈的内心里面其实早就像个少女一样蔓延了很多的粉红泡泡了,简直甜蜜蜜得让景川礼奈的心情都很好。即使,这只是一个送她回去的举动。但是看见这个全身黑衣的银发男人站立在她的身后,好像她就踩着云朵一样,极致的开心。 琴酒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袋子。或者是之前下车时,景川礼奈的思绪太飘散了,使得景川礼奈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景川礼奈终于注意到那个袋子了,琴酒也对景川礼奈说:“我让伏特加买了一点食物。” 景川礼奈从琴酒的手中接过这个袋子。她拉开塑料袋的两个提手看了一眼。虽然里面的,确实不是景川礼奈特别爱吃的东西。但是那一个已经被拉开过的罐装可乐,让景川礼奈明白一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少人知道景川礼奈这一个小小的癖好的,只有琴酒知道。那么景川礼奈就知道这是琴酒做的。 好吧。在这一刻,景川礼奈确实感觉到恋爱的滋味了。 这个在死前都没有真实感受到过恋爱滋味的少女,终于尝到这种甜蜜蜜的、内心里都在冒泡泡的滋味了。 她所站的这级台阶,让她本人比下几级台阶的琴酒高了一点。在转身离去之前,景川礼奈低下头去,在琴酒这微凉柔软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她原本只是打算简单吻一下,但是就在她凑过去的瞬间,她看见这个人比她先一步闭上眼睛。景川礼奈猛然觉得这个不易察觉的小举动,在这个看起来极其冷血的杀手身上特别可爱。于是,景川礼奈就将这个吻的时间加长了。之前一个周目,是琴酒先将吻落在景川礼奈的嘴唇上的。这一次,这一个周目当中,就是景川礼奈先将这个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景川礼奈听到琴酒那也不易察觉的,稍微有点变得沉重的呼吸。她的手指摸到了琴酒的耳根,那里是滚烫的。在离开琴酒的嘴唇时,他虽然比景川礼奈更早一步睁开眼睛,以此来证明他并不是比她还享受这个吻。但是景川礼奈看见那在银发下红通通的耳朵。 在景川礼奈这张脸上的,出现了一抹浅淡而又柔和美丽的笑容。她又在琴酒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她轻声说话:“晚安,琴酒。” 他好像不是那种会说晚安的人。但是没关系,那让景川礼奈来说就可以了。 31|第 31 章 景川礼奈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一只手掌抚摸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的手依旧会显得有点凉,景川礼奈的脸颊因为熟睡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变得热烘烘的了。因为这种温度差,景川礼奈感受到了他的到来。景川礼奈将自己放在被子里的手拿出来,轻轻地覆盖在琴酒的手背上。 景川礼奈有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困意与黑夜的昏暗,让她所看见的不过是琴酒的轮廓,还有琴酒的银色长发。景川礼奈因为困意,又闭上了眼睛。但是脸颊就已经往琴酒的掌心中靠了靠。景川礼奈还没有完全陷入到黑暗中,她能够感受到琴酒的拇指在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颊。这种力道,如果是认识琴酒的人所见,一定会惊骇其中的温柔意味。 温柔。 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杀手的身上,居然能够感觉到这种东西。但是事实就是这样,那一层冰冷无情的外皮包裹下面的,就是这一层从来不会有人看见与经历过的温柔。内心最深处的、最真实的情感展露在景川礼奈的面前。 景川礼奈即使在即将重新进入到睡眠之前。在这种意识模糊的时刻,她也禁不住地又感觉到他心脏的柔软。于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轻轻侧头过去,只是在琴酒的掌心中用嘴唇贴了一下。但是很明显的,这确实是景川礼奈给予琴酒的一个亲吻。 然后,景川礼奈感觉到琴酒倾身过来。 景川礼奈感受到人类躯体上温度的传递,感受到来自琴酒身上清冷的、又混杂着一点很淡的烟草与血腥的味道。来自琴酒的吻,落在了景川礼奈的嘴唇上。他也是轻轻用嘴唇贴了一下,也是很明显的,这是琴酒给予景川礼奈的吻。他并没有加深这个吻,如果他加深这个吻,按照琴酒那亲吻的力道,那绝对会让景川礼奈彻底清醒,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简单地吻了她之后,就又凝视了她一会。 景川礼奈听到声响。她也听到琴酒出门的声音。然后,就在此时,景川礼奈才真正地陷入到睡眠中去。 这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琴酒确实比景川礼奈想象得还要忙碌,在他这个年纪,就已经可以是组织里比较有威慑力的杀手了。他在组织里也已经有了话语权,那么他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确实是很多。 那么,确实来说,即使两个人的距离相隔不远。但是这一场恋爱,却谈得不是有那么多次见面的机会。 不过景川礼奈很容易就发现,只要是琴酒一有时间,他就会来见自己。 在经过这个周目的第一次亲吻之后,琴酒似乎将这件事当做问候——好吧,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问候的人,那就应该换一种说法为——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日常而又频繁。 第32章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琴酒现在这个年纪,确实精力会旺盛一点,而且对于这件事也稍微热衷一点。 如果说那一次琴酒一回来就将景川礼奈按在病床上吻得她面红耳赤,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说习惯了这件事。有的时候,琴酒会半夜来到景川礼奈所在的居住地,似乎如果他不半夜来一次。那么他就很有可能就少一次见到景川礼奈的机会了。 景川礼奈不知道琴酒是怎么样搞到钥匙的。但是那似乎并不重要,因为景川礼奈知道,琴酒其实真的不会伤害到自己。虽然一开始,琴酒总是说一些「要杀了你」这样的话。但是那并不妨碍琴酒根本就不会去做到这件事。所以有的时候,景川礼奈是在半夜才见到琴酒的。 如果那一夜景川礼奈浅眠,那她还可以稍微感受到琴酒来到自己的身边。如果她是深睡,那么她要在第二天查看屋子里的物件被移动过,才会知道琴酒来过。又或者,有的时候,琴酒也会因为疲倦和景川礼奈拥挤在一张床上。景川礼奈就会在有点迷糊的情况下,被琴酒拥入到他那宽厚温暖的怀抱中。但琴酒绝对也不会睡得太久,大多数都是景川礼奈醒来时就发现琴酒已经离去了。 说实话,虽然这样的方式有点对于初恋爱的女孩来说,可能显得相处的时间有点少了。但是就景川礼奈而言,她其实知道,琴酒已经在找机会与自己尽量见面。这件事,就足够让景川礼奈感觉到心情很好。当然,在见到琴酒的时候,景川礼奈的心情都是一天之内最好的。 但是,在这其中,景川礼奈没有想到,那个曾经说要追求景川礼奈的年轻男人经常回来寻找景川礼奈。虽然外表上,景川礼奈是那种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但这个年轻男人在景川礼奈面前经常喋喋不休。就算景川礼奈不回答他,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够说很长的时间,并且还显得格外的开心的模样。说实话,如果不是景川礼奈早一步先喜欢琴酒,这种开朗活泼的家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心情。 “我们可以去尝试一下那一家咖啡厅。我想你会喜欢的。”他现在就是用这样的一张笑脸面对着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对于此,永远只能说的是:“很抱歉。我每一天都忙碌。你是知道的。”然而实际情况就是,真的如琴酒所说的一样,一天下来其实没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人来寻找景川礼奈。所以其实上,景川礼奈还不算得上到底有多么忙碌。 眼前这个男人笑了,他显然知道景川礼奈在说一些大白话而已。但是他并不着急于拆穿景川礼奈。甚至他对景川礼奈说:“那好吧。我想我们还可以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个家伙特别的机敏,在大多数时候,他总是能够在琴酒到来之前恰好就离开。天知道他是怎么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但是这似乎不太重要,在这个时候,面对这位经常过来寻找自己的——这又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景川礼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景川礼奈只能够和他再郑重地说一遍:“先生。我想我还是要再一次告诉你——” 比起景川礼奈要说的话,他就率先一步站起来。然后他和景川礼奈进行了告别:“下一次见,景川小姐。”他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在乎景川礼奈是否真的能够答应他的请求,而是在一定的时间内,他都会和景川礼奈进行一些毫无意义的谈话。好像这就是这个男人近乎每一天都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似的。 看见那立即消失在这里的背影,景川礼奈想到:怎么会有人所谓的追求都显得这么的敷衍和简单? 在景川礼奈结束这一天的工作之后,景川礼奈没想到今天在回家的时候会看到琴酒的到来。 景川礼奈能够看见琴酒,最主要的还是看见了属于琴酒的爱车——他的那一张黑色的保时捷就停在景川礼奈出门就能够看见的地方。景川礼奈立即就上前去,在上前去的这段时间里,景川礼奈看见琴酒在将车窗降下来。当景川礼奈笑着走过去的时候,就能够看见到琴酒的一整张脸了。 景川礼奈或许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意是多么的明显。 在她这张脸上的表情本来就是很平淡的,甚至平时都很少能够有太多的笑容与其他变化比较明显的表情。但是就现在景川礼奈的脸上的表情,任何人都可以看见一种灿烂美艳的光彩,这样的光彩是景川礼奈看见琴酒的那一瞬间而展露出来的。她甚至在面对琴酒的这个时候,是这样小跑地去见琴酒。然后她的稍微轻扬的声音呼唤琴酒:“琴酒。” 于是,我们就可以轻易地看见,在琴酒这墨绿色的瞳孔中的,就会将这一抹身影完全地倒映在自己的眼瞳当中。甚至这样的眼瞳中的,那些可以称得上轻柔的东西就将她包裹起来。虽然在琴酒的脸上确实很难看到有什么笑容。但是就是这么容易就可以知道,现在琴酒的心情真的很好。 今天居然是琴酒又送她回去。 这真是不错的一天的结束。 这是景川礼奈所想的。 她跟随着琴酒走在他身边之时,她的脚步甚至都是轻快的。 “琴酒。” 景川礼奈小小地呼唤琴酒这个名字。 琴酒回答了她一声,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嗯。” 确实是因为琴酒的身份,他们不能像一般的情侣一样去做一些情侣们应该做的事情。不过现在他们能够暂时在这一条幽静的道路上散步,还真的是一件极为悠然自得又很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 微凉的夜风吹拂着两个人,景川礼奈在这黑夜里看见琴酒被吹拂起来的银色长发。在琴酒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景川礼奈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酒的发尾。而景川礼奈也在此时喊了一声琴酒。琴酒只是这么简单地回答了一声,他似乎是在等待景川礼奈说接下来的话语。但是景川礼奈喊完这一声之后就已经不再说什么了。而琴酒也没有追问。 于是景川礼奈又小小地呼唤了一声:“黑泽阵。” 这是景川礼奈想到的,游戏系统给予景川礼奈的关于琴酒的另外一个名字。这是他在得到这一个代号之前的名字。景川礼奈这样呼唤琴酒,只是因为好心情而导致的心灵的胀满感让她想找到一个宣泄喜欢的出口,于是她就想呼唤琴酒的那个名字。所以这时,她想起那个名字之后也说出来了。不过,景川礼奈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会让琴酒转头过来。 景川礼奈在这样的风声中,听到琴酒的声音说:“礼奈...” “什么?”景川礼奈疑惑地歪着头看着琴酒。 然而此时,景川礼奈就看见琴酒重新将头转回去了。这让景川礼奈感觉到了疑惑,但是她绝对不会没有看见,琴酒转头过来之时,那一双暗绿色眼睛里所呈现出来的来不及收敛的——哀伤。哀伤? 所有人在琴酒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都会惊诧,连景川礼奈都会这样感觉。而且景川礼奈已经不止一次在琴酒的脸上看见这种神色,这种神色很淡。但是就对于一直关注于琴酒的景川礼奈来说,她可以轻易地发现这件事。 他不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和景川礼奈说。 这个家伙心里到底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 景川礼奈感受到琴酒那点好心情,在此刻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景川礼奈看着走在前面的琴酒的背影。她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她轻轻地牵住了琴酒的手,琴酒并没有拒绝景川礼奈的这个接近。景川礼奈就将手指插入到琴酒的手指缝隙当中,景川礼奈感觉到。在自己做这个举动之后,是琴酒先一步将她的手指扣起来的。 景川礼奈用一种轻柔而又平静的声音说:“琴酒。我现在想确认一件事情。” 景川礼奈一点都不会意外琴酒没有回答。景川礼奈牵着琴酒的手,让两个人缓慢地行走过这一条小道。 景川礼奈说:“琴酒,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受是怎么样的。关于组织的这个任务,你是因为什么才会答应的呢?”景川礼奈和琴酒暂时停下脚步。景川礼奈与琴酒一同并肩站立在这块地方。前面的街道显得明亮,这里因为树荫的遮掩暂时显得昏黑了。但是景川礼奈确实能够在这昏黑里能够看见琴酒的面孔,也在这昏黑里再一次看见琴酒转过来凝望自己的眼睛。 那眼睛里的神色,到现在有些收敛。但是却依旧被景川礼奈发现了其中并未散去的余韵。 景川礼奈凝望着琴酒,她问出刚才的问题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琴酒的答案。而是在面对他的此时,想要将一件事告诉琴酒。这是景川礼奈最好的机会了。景川礼奈和琴酒说:“但是我可以现在明确地告诉你。琴酒。”她停顿了下,这显得她接下来的话语显得格外的郑重和认真:“我是喜欢你的。而且我会保证,我会向你说的一样,不会再遗忘你。” 32|第 32 章 景川礼奈认为,她可以和琴酒这样长久地下去。就目前这种情况来说,景川礼奈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还要去一次琴酒的4岁年龄阶段。于是景川礼奈猜测,他们所说的景川礼奈遗忘了什么,应该是这个角色体之前的记忆被这个角色体被遗忘了——那应该不关自己的事。 第33章 景川礼奈是这样认为的。 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琴酒或者是与琴酒有过什么深仇大恨的景川礼奈,在这样的想法中终于让自己放松下来。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景川礼奈与琴酒的生活就更加的轻松愉快。反正景川礼奈是这样认为的。 每一天,景川礼奈只要等到琴酒来见自己就可以了。景川礼奈是知道琴酒总是会找时间来见自己的。 在见面的时候,景川礼奈喜欢贴近琴酒。琴酒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冷淡,看起来就是这样。但是实际上,他根本不拒绝景川礼奈的接近。景川礼奈其实是一个很粘人的人。在以前她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经常会与自己的父亲景川雄接近与亲近,那么在彻底地谈了一个男朋友之后,景川礼奈就更加喜欢贴近到琴酒的身上了。 这件事其实可以从之前景川礼奈喜欢握着琴酒的手看出来。 所以,这不是什么意外的。只要两个人挨在一起,景川礼奈基本都贴在琴酒的身上。琴酒从车上下来站在车旁等待景川礼奈时,景川礼奈会疾步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然后小跑着展开双臂就往琴酒的怀抱里去。一开始,组织的人还大惊小怪琴酒真的还能谈这种看起来甜蜜蜜的恋爱,过了一阵之后就觉得习以为常了。 景川礼奈经常会听到有人和琴酒说:“琴酒,你在组织里这样肆无忌惮,可真是太过分了。”虽然人是这样说,但是可以很明显的听到,这个人语气中酸溜溜的意味。 那不重要。对于景川礼奈来说,每天最重要的就是和琴酒贴贴。 她可太喜欢琴酒身上的味道了。太喜欢了。即使会混杂着血腥味,那也不重要。 他们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很长的时间,这种其实忙碌中的爱恋,并没有给两个人之间造成什么。相反,在忙碌与思念中见面,会更加让他们那喜欢的心脏得到加倍的满足。他们享受见面、享受亲吻、享受拥抱。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在忙碌中被消磨得不剩点什么,也相反的,在这种情况下,会更加的柔和会更加的甘美。 确实,景川礼奈认为,他们可以长久下去。甚至她还问过系统,如果自己在这个周目里陪伴琴酒到了24岁,那24岁阶段的那个自己会不会出现?系统给的答案是:【那就意味着你已经彻底改变琴酒的14岁了,已经形成了一个平行世界。】 在系统这样的回答下,景川礼奈更加肯定了自己真的能够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和琴酒就这样一直下去。她已经认定,现在已经是一个平行世界了。景川礼奈因为这件事,每天的心情都美滋滋的。 现在,景川礼奈趴在琴酒的胸口。 琴酒的胸部肌肉早已经发育到之前一周目景川礼奈因为和他打斗而触摸过的触感了。景川礼奈觉得琴酒的身材真的很好。她能够感受到琴酒的胸膛在随着呼吸起伏着。而趴在他胸膛上的景川礼奈也就跟随着他的呼吸也缓慢地起伏着。琴酒这个时候睡着了。 难得的,琴酒能够这样安稳地睡觉。 其实上,琴酒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 之前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安眠的时候,琴酒很容易因为景川礼奈的一些小动作而警惕惊醒,那让景川礼奈怀疑。要不是琴酒又忽然意识到待在他身边的自己,景川礼奈很有可能被琴酒袭击了。但是到现在为止,琴酒在景川礼奈面前大概不会像之前那样有那么高的警惕性。 景川礼奈觉得这样不太好,她告诉过琴酒:“如果我叛变的话,你就遭殃了,琴酒。”她说这句话时,用自己的手指点着琴酒的心口,好像是在告诉琴酒,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用锋利的东西捅入他的心口。 那时,眼神暗沉的琴酒伸手将景川礼奈那看似警告实则悄悄揩油的手指攥住,他告诉景川礼奈:“你杀不了我。” 天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自己强大的能力而如此笃定,还是认为景川礼奈的能力不行而笃定。但也有可能是认为景川礼奈压根不会做这件事——反正就景川礼奈说,她首先的也确实是她不会杀琴酒。其次,她的能力也不足以去杀琴酒。 不过琴酒这种在自己面前放松自己的样子,倒是让景川礼奈感觉到挺开心的。 琴酒睡觉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对于他来说,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景川礼奈刚在他的身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琴酒就醒来了。琴酒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用他那只宽厚的手掌在景川礼奈漆黑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揉趴在自己胸口的小猫咪的脑袋。景川礼奈靠着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这时,琴酒将一个很轻的吻落在景川礼奈的眉心。 这一次琴酒居然不着急着走。他在景川礼奈的眉心吻了一下之后,景川礼奈看见琴酒拿了手机。他似乎正在看什么消息或者在发送消息。 景川礼奈从来不会对琴酒的任务过问。那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就景川礼奈和景川雄待在一起的那些年,景川礼奈不是不知道黑色组织会干什么事。无非就是那些事情而已。景川礼奈也没什么可好奇的。景川礼奈觉得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这样就足够了。 她继续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能够在这份寂静里听见琴酒的心跳声,从衣服布料以及血肉之下传递过来。 然后,景川礼奈在这样的沉寂与很有节奏的心跳声中差点又昏昏欲睡了。是琴酒忽然一下又摸了她的脑袋,景川礼奈才醒过来一点。景川礼奈下意识就问:“这次不着急离开吗?” 琴酒说:“嗯,在等待时机。礼奈,这次我离开的时间会久一点。”如果自己离开的时间会久一点,那么每一次琴酒都会和景川礼奈说。这一次也是一样。 景川礼奈说:“好的。”在她靠在琴酒的身上昏昏欲睡之前,她还是感觉到琴酒的另外一只手掌放置在她的脑袋上,也像是在抚摸小猫一样抚摸着她黑色的发丝。景川礼奈在这种轻柔与温和的抚摸中睡着了。 景川礼奈已经知道这一次琴酒要离开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景川礼奈是不着急与琴酒见面的。 不过就在不久之后,景川礼奈没有想到会得到琴酒的信息——当时景川礼奈正在那个组织的治疗中心待着。确实在那时,很多人都知道景川礼奈是大哥琴酒的女人之后,很少有人来找景川礼奈——她变得更加清闲了。所以景川礼奈在得到琴酒的消息时,景川礼奈正在里面坐着看一些不太严肃的书籍。 关于琴酒的信息,是有人火急火燎地来到这里并且说现在需要几个能力比较强人出去一趟。 其实这里隔音效果一般,一般来说,正常说话声音只是显得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这突然大声的一句,已经能让景川礼奈注意到了。景川礼奈就打开了那纬帐看着这里面的场景。在中间站的是一位组织成员,景川礼奈见过他,好像之前跟在琴酒的身边做事,在组织的地位也不算低。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些急切的事情。而也有其他的医务人员询问这个人是关于什么的,这个人说:“琴酒在出任务的时候遭遇埋伏了,现在情况危及,如果不及时过去急救。会造成无法挽救的损伤。” 仅仅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让景川礼奈呆滞在原地。 也有人问现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这个人说:“警方已经快将那个地方围起来。琴酒很有可能被警方被抓走,如果是警察,他们可能会救琴酒一命,但也又可能直接将琴酒击毙。现在的情况,如果再多有拖延,琴酒就可能会失血过多而亡。” “你们会去掩护我们吗?” “不会。我们太多人在那里会太危险。” “那我们被警察抓走还不是很危险?” “boss的意思是先竭力抢救琴酒。” 那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景川礼奈知道。如果琴酒落入到警方的手里,那么对于这个组织的boss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毕竟琴酒在这个组织的权势已经足够大了。而且琴酒经常涉及到的就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任务,那么琴酒一旦被警察抓走,boss就会彻底放弃琴酒。 景川礼奈从里面走出来,她对这个人说:“我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在颤抖,不断地颤抖。她开始想到,琴酒被组织放弃时boss将琴酒击杀的场景。他想起他那张在自己面前还会带着柔和意味的面孔——他也会笑。应该很少人会见到琴酒笑的样子,那深色的眼瞳中的漆黑被驱散,像是一抹阳光照射进入到幽深的干枯井当中。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小心就会被警察抓走,就会被boss放弃。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挺傻的。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她来到这里是因为琴酒。倘若琴酒要死去,她想见他最后一面。又或许,其实他们两个能够从那包围里逃出来,他们还能够像之前一样拥有那种甜美美好的日常生活。最后,景川礼奈还有最终的保障——那就是系统的存在。 33|第 33 章 根据景川礼奈所得到的消息,琴酒被被警方包围这件事还未达到极为危机的程度。 第34章 因为实际上,警方那边也有组织的线人和卧底。于是他们就知道警察的包围计划,而这个计划正在实施,也就是,其实上,琴酒现在的处境还没有达到被彻底包围的时候。 但是,根据组织的线人与卧底所探查到的内容,这个包围计划已经在实现了,只是在不断地缩小这个包围圈而已。那么在这期间,这个缩小包围圈的期间,警方自然是紧盯了在中央的琴酒——虽然他们也并不知道其中琴酒的准确位置。但是但凡一个人进出这个包围圈,都会被他们注意到。 景川礼奈来到这个组织里的时间和大部分的组织成员相比不算是太久。而且就景川礼奈而言,她也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医护人员。确实很少有能够在警察面前露面的机会。而且景川礼奈所在的这个角色体的医疗能力不弱,而也确实,在这样被所有警察紧盯的情况下,或许真的只有景川礼奈能真心实意去救琴酒。并且,如果景川礼奈的任务失败了,这也就意味着琴酒和她很有可能被警察抓走。那么舍弃掉一个琴酒可能会让boss感觉到心痛。但是再舍弃掉一个景川礼奈,那简直就对于boss来说什么都不算了。 于是,景川礼奈一点都意外boss同意了这件事。 当然,到现在景川礼奈还是不能够见到boss。而是有人将boss的消息传递给景川礼奈而已。 在出发之前,景川礼奈确认了琴酒到底受的是什么伤,那人告诉景川礼奈,琴酒受的是枪伤。景川礼奈将自己需要的医疗用品放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甜品盒的盒子里。景川礼奈又问他知不知道琴酒的具体位置。这个人和景川礼奈说,他知道琴酒准确位置。但是琴酒待在那个位置的具体什么地方,还需要景川礼奈自己去找。 后续琴酒没有再和他们联系,他们怀疑琴酒因为失血过多暂时休克了。 景川礼奈没有耽搁太久,她在离去之前拿上了枪。前来查看状况的贝尔摩德似乎看见了这一幕,她的脸上出现一抹奇怪的笑容。她对景川礼奈说:“你会使用这把枪吗?” 景川礼奈不解其意。她当然会使用。 不过,她觉得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太让景川礼奈感觉到奇怪了。所以她并没有回答贝尔摩德的话,只是在继续整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然后,景川礼奈听到贝尔摩德的声音,贝尔摩德说:“在你现在的资料中,你从来都是一个医疗人员,你的学校也是和这医疗。当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去做到这么完美无缺地去伪造自己的身份。但是你的资料中显示,你是根本没有机会练习枪击的。景川礼奈。”景川礼奈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果然,下一秒,景川礼奈就听到贝尔摩德说:“在这个时候你总算不装模作样了。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已经在此时不想面对贝尔摩德依旧这副打哑谜的姿态。她现在需要做到的是赶紧找到琴酒。 此刻,景川礼奈一点也不意外在这个居住区外面看见那么多奇怪的人。 比如那看起来是在认真看报纸的年轻人实则是在偷偷观察着四周,那个便利店的老板看似在擦拭橱窗,其实在透过橱窗也在观察什么。还有那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年轻女性。景川礼奈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常,她先是看了一会儿手机。于是她就囔囔自语般发出疑惑的声音说:“诶?为什么这个地方会突然没有信号呢?” 景川礼奈忽然就知道为什么琴酒之后就不能联系到他们了。因为这里的信号被警方屏蔽,就是为了防止琴酒在这样的包围圈里和外面的人互通消息。 也就在景川礼奈发出这样的疑惑时,那位一直观察着景川礼奈的年轻女士就已经热情地上前来和景川礼奈说:“你好。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景川礼奈感觉到这个人在观察自己。当然,她自己也在观察这位年轻的女性。这位女性的眼睛里所透露的眼神太过正义与机敏,这让景川礼奈很快就能够识破她的身份。 景川礼奈这张被角色体设定所限制的面孔,让她不轻易就表露出什么神色。所以景川礼奈知道,这个人并不能从外表与神情就看出景川礼奈有哪里不对劲。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双重保障,贝尔摩德那个家伙还给景川礼奈弄了一个不太明显的人皮假面,只要这位警官小姐不刻意凑近过来去扣她脖子相接的地方,那么就不会被发现。 景川礼奈现在说的是:“之前一位女士和我预定了蛋糕。我现在要给她送过去,但是现在我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真是奇怪。” 眼前这位警官小姐很好奇的样子凑过来,不过她没有对景川礼奈的脸好奇。很少人能够知道贝尔摩德那出神入化的换脸皮的技术。所以相比于景川礼奈的脸,眼前的警官小姐更在意景川礼奈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是蛋糕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在景川礼奈这个盒子里面的,确实是蛋糕。她故意使用了顶部和侧面稍微透明的盒子。这让人能够将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实际上,景川礼奈很多的东西都藏在蛋糕里面或者是盒子底部的夹层中。眼前这位小姐这样直观地将这个蛋糕看了一遍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就告诉了景川礼奈:“这里的信号突然就不好了。那位顾客有给你留地址吗?” 景川礼奈说:“有。当然是有的。我现在应该赶快过去。要不然上面的巧克力在这样的天气下快化了。” 今天的天气不算是那种热辣的灼热。而是一种乌云压低下来而挤压出来的闷热感,甚至在这闷热里没有任何的风。那么这确实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闷热了。景川礼奈看着眼前的这片居住区,看着那灰暗的天空也似乎堆积在自己的心脏中。 琴酒特意选择了这一片居住区躲藏。很大程度上是算准了警察们不能够对居民们做什么,而且疏散居民也需要一点时间。甚至警方是在缓慢缩小包围,就是为了不让组织的人发现这场计划进行援救,他们也不能惊动太多的人。他们能够让景川礼奈进入到这一个范围内,说明他们的包围圈已经往里面缩了。景川礼奈一进入到里面去,就想起来之前组织成员告诉景川礼奈的关于警察所在的各个方位。 她一开始没有刻意躲着这些方位,直至她彻底拐入到一个角落里消失不见。景川礼奈才根据这张被标记出来的图纸,又重新将警察们的位置记了一遍。 其实警方的包围圈错了。那是琴酒故意制造的一个伪躲藏点。他躲入这里面之后就故意制造了一个伪躲藏点。其实上他所在的是景川礼奈所来到这栋楼里。这也是组织打算极力抢救琴酒的原因。毕竟能够救出琴酒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但由于警方实在是太警惕,只能够必须有一个人全程听组织的安排并且独身一人进入到这里面来。 景川礼奈提着这个所谓的蛋糕,进入到这栋楼里面。 景川礼奈知道琴酒在这栋楼里,但也像组织成员一样只是知道这一个准确的方位,并不能够得知琴酒到底是在这里的什么地方。景川礼奈有点着急了,从她得到关于琴酒的消息,再从组织里进行了完全的准备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过了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她实在是担心琴酒的情况。 她原本有条不紊的寻找,变成了四处乱转。她的心脏就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煎熬一样,又热又烫又疼。因为天气的闷热,已经让景川礼奈的额头上都是汗,她也感觉到自己提着盒子的手也在不断地冒汗。如果她在这里待太久,可能也会引起那位女警官的怀疑。毕竟,不可能有人送蛋糕会送这么久的时间。就在景川礼奈正在为这件事格外焦灼之时,她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声响,这声响在景川礼奈这紧绷的神经中,近乎短暂的时间内就被景川礼奈听见了。 于是景川礼奈立马转身看向自己身后所在的地方——那是一个近乎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里有一道门。门前堆放着很多的箱子。景川礼奈上前看了一眼,她发现这些箱子里面大部分没有什么东西。景川礼奈随意就可以把箱子挪开,当她在攥着自己的枪缓慢地打开这一道冰冷的铁门时,她率先所看见的,就是那从门缝中能够被窥探的这一双墨绿色冰冷的眼睛以及那面对自己冰冷的枪口。 他看见景川礼奈了。 他也听到了景川礼奈呼唤他的声音。 他不知道以什么笃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景川礼奈。 但就这么明显的,他眼里那种冰冷到极致的眸色,在瞬间就像是冰雪一样融化在这闷热的天气当中。不知道支撑住他身体的到底是什么,也就是他的肩膀放松似的耷拉下去之后,景川礼奈他那苍白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很淡的笑意。景川礼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却知道他这样的笑太过苍白苦涩、虚弱无力。忽然,他猛然地就往身后跌去,景川礼奈自己的身躯快速挤进去,又伸出自己的手臂。在琴酒跌落之前,她紧紧地用自己的手臂环绕住琴酒。 她终于在这极为危险之地,将这个男人牢牢地抱在怀中。 第35章 最后,景川礼奈将自己颤抖的呼吸埋入这个男人满是冰冷与血腥味的肩窝里。 34|第 34 章 景川礼奈看着琴酒这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苍白的脸。 他的眉头是蹙着的,嘴唇也是苍白无比。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指放置在琴酒的眉心。就像是之前琴酒用拿一根稍微带着凉意的手指轻点在景川礼奈的眉心一样。景川礼奈看见琴酒抬起眸子看着自己。 他这双暗绿色的眼睛中已经散去了那种可怕阴冷的神色。在他这双眼睛里,可以明确地感受到琴酒对待景川礼奈的信任与柔和。 景川礼奈和他说:“我们等会儿就可以出去。虽然这里没有信号,但是他们给了我对讲机。他们在外面等候着,然而此刻只能是我进来。”他是这样看着景川礼奈的,景川礼奈感受到在自己的手指下琴酒的身躯是多么的冰冷。即使在这个闷热的时候,也冰冷得让景川礼奈觉得可怕。这让景川礼奈意识到,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段时间,琴酒的情况是真的不敢想象。 现在琴酒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即使在这简陋的空间里做这样的微型手术会带有一定的风险与极致的疼痛。但是此刻,能够让他们选择的已经没有了。 景川礼奈感受到在将子弹取出来的时候,琴酒那停顿的呼吸与稍微颤抖的身躯,他的眉头紧紧蹙着。于是景川礼奈才会将那手指轻轻抚在琴酒的眉间。 现在琴酒还动不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警察肯定已经发现了景川礼奈的不对劲,为了防止被他们搜寻到,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景川礼奈尝试着将琴酒带起来站着,琴酒可以勉强站着。但是景川礼奈发现如果让琴酒走动,很有可能把刚才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撕裂。这一次的伤口在肩颈的下方,显然,如果子弹再往下一点,就会将琴酒的心脏打爆。 景川礼奈将自己手里的枪拿稳,尝试着要把琴酒背起来。景川礼奈感受到琴酒现在的情况比较糟糕,他看起来有些晕晕乎乎地靠在景川礼奈的身上,他的声音几乎微弱得都快听不见了。 景川礼奈听到他说:“算了,礼奈。” 组织的人不愿意从外面冲破警察的包围圈,这样就说明琴酒真的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或者被警察抓走之后被组织放弃也是被杀死。 现在,琴酒才刚刚二十岁,虽然组织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培养琴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培养的人就只是琴酒一个。他们很有可能,如果这次景川礼奈不成功的话,就会放弃琴酒。 景川礼奈和他说:“琴酒,其实你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到之前的小屋子里一起躺着睡觉。”这是景川礼奈说的,然而这时,景川礼奈就没有听到琴酒的回复了。 他暂时昏迷了过去。 琴酒现在的这副身躯对于此刻的景川礼奈来说太重了。 景川礼奈的身躯其实说不上太过瘦弱。而且在这个世界中景川礼奈的身躯不再拥有病态,相反甚至比在现实世界中的景川礼奈来说,此刻她的身躯更加康健强壮。但是,一个成年男人高大的体重,对于景川礼奈来说还是太重了。在这时,景川礼奈呼唤了系统,她说:【麻烦你,帮帮我。】 她这样和系统说。 系统说:【你其实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玩家了,这个世界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游戏世界,甚至已经缓慢地更偏向于真实的世界。我能够做到的,就是在你的身体上做一些改变,而不能帮助你改变这世界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景川礼奈说:【只要我能够带得动琴酒就可以了。谢谢你。】 于是,原本想要背起琴酒异常困难的景川礼奈此刻居然能够将这么重的成年男子背上自己的脊背。然后打她算根据组织给她安排的逃跑路线而走出这栋建筑。 景川礼奈往下面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有警察走入这里面,看来还是因为景川礼奈长时间不出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景川礼奈继续按照那一条由组织安排的道路走去,景川礼奈刚走这一边,就听到系统说:【别走那里。那里人多。】 景川礼奈的脚步稍微停顿。 她不是不信任组织,但是比起组织,景川礼奈更相信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游戏系统。而且系统拥有上帝视角,它确实能够看见到底哪里有什么人。 景川礼奈跟随着系统和她的路线绕出去,在这几条路上,景川礼奈发现确实如系统说的,这几条路没什么警察看守,也近乎看不见什么人。看来之前组织计划的那条道路暴露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警察埋伏——组织里有卧底。 景川礼奈的脑子里浮现这样的话语。这是之前琴酒和景川礼奈说过的事情,景川礼奈认为卧底已经被组织拔除了,没想到到现在还存在于组织中。她咬牙继续带着琴酒,在系统的帮助下,景川礼奈甚至能够腾出一只手使用通讯器。她对对讲机说:“我是景川。” 那边传递过来一个还算熟悉的男声:“原路线有很多警察,你现在在哪。” 景川礼奈来不及思考对讲机里这还算得上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就感受到自己的背部被琴酒的鲜血濡湿。即使景川礼奈再小心,琴酒身上的伤口还是会被不小心撕裂。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这湿黏温热的鲜血浸泡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报了一个地址。那边说:“我立马就过来。你注意在出口躲避观察。” 保险起见,景川礼奈让系统看一看是不是组织里的人,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系统说:【有点眼熟,之前给你告白那个男的。我不是时时在线,因为你这里已经快脱离游戏世界。身为游戏系统的我只能够给你答疑解惑。只要你喊我,我才会出现。但是这个人我见过,是组织里的。】 景川礼奈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一点。 她躲在暗处,看着那一辆缓慢停在出口处的汽车,景川礼奈确实在这个距离认出来那个人是组织里的人。他之前在琴酒的身边做事,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景川礼奈背着琴酒,正要急速朝他过去,忽然的,系统的一声比较严肃的声音说:【躲开。】 系统出声很早,景川礼奈做出移动的举动时那枚子弹才射击过来。但即使系统出声很早,人类也不可能能够躲过子弹。 景川礼奈只是感觉到那原本要打爆琴酒脑袋的子弹,打在了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疼痛侵袭了景川礼奈,她近乎要疼痛得直不起腰身来。即使这样,景川礼奈还是赶紧拿出枪对那个家伙射击,在这种情况,景川礼奈有几枪打得不稳。但是也让那个家伙躲在车里不敢轻易探头出来,景川礼奈趁这段时间赶紧逃走。 景川礼奈的枪安装着消音器,一时不能惊动警察。但是景川礼奈身上不断流淌下来的血会暴露她的踪迹。 景川礼奈根据系统的话语重新寻找了一条安全的道路。系统和景川礼奈说:【他们全部都在朝你涌过来。你注意一下你的血,我带你走一条很隐秘的道路。】景川礼奈想要捂着自己的伤口,但是这样一来,她就近乎背不动琴酒了。这时景川礼奈感觉到琴酒醒了,他的呼吸在景川礼奈的后颈处移动。 景川礼奈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声音却听起来异常的冷静。她和琴酒说:“琴酒,拜托你,帮我按一下伤口。” 琴酒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将他那宽厚的大手按在了景川礼奈的伤口上。 景川礼奈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她只能在这个时候忍耐着。鲜血开始溢出琴酒的指缝,琴酒这苍白的手与那鲜红的血相映衬,成为一抹近乎刺目难忘的红色。景川礼奈听到耳边,琴酒在呼唤她,他说:“礼奈。” 景川礼奈已经没有力气回答琴酒了。 琴酒从昏迷中醒来后要求自己行走,他从景川礼奈的背上下来后。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继续离开这个地方。 琴酒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手机,他查看了现在的信号。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那个信号屏蔽区域。琴酒另外一只手单手操作手机,很快这一通电话被接通了。率先传递过来的是贝尔摩德声音,她说:“呀,琴酒你还真活着。” 琴酒说:“贝尔摩德,你的人呢?” “给我一个地址,我马上过来。” 景川礼奈颤抖的嘴唇说了一个地址。琴酒复述了一遍。 贝尔摩德给了明确的答复。而就是这时,正是这一声答复,给景川礼奈一种莫名的安定感,而且根据系统的探查,周围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警察,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十分的隐蔽。 景川礼奈完全脱力,重重地跌下去。如果不是琴酒立马下来稳住景川礼奈的身体,景川礼奈的脑袋就会砸在石坎上。琴酒将景川礼奈抱起来,他带着景川礼奈很快就躲入到角落的灌木中。景川礼奈被琴酒抱在怀里,周围是有点潮湿的泥土的味道,还有灌木中不知名鲜花的清香味道。 系统给景川礼奈的力量透支,几乎到了生命的尽头。再加上她被击中了,其实流了很多血。她的呼吸近乎已经感受不到。 第36章 琴酒抱着她,将自己多脸颊贴在景川礼奈的脸颊上,他安静得没有什么声音。他另外一只手还在紧紧按住景川礼奈胸口上的伤口。鲜血滴落在灌木上,染红了一片白色的野花与深绿色的枝叶。 他好像在听景川礼奈的呼吸,在感受景川礼奈生命的存在。 他说:“礼奈。我们可以出去的。” 景川礼奈说:“琴酒。卧底是沐野。” 琴酒说:“好。我知道了。” 景川礼奈的呼吸很轻,她告诉琴酒:“我还会再见到你的。阵。”这一次,她并没有十分准确地发出琴酒的音节,而是呼唤了他的名字。 他继续将脸颊贴在景川礼奈的耳侧,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景川礼奈用最大的力气去抚摸琴酒的脸,景川礼奈说:“相信我。请相信我。我并不是真的死了。”景川礼奈又想到自己所在琴酒的二十四岁,那时自己也是用这种方式躺在琴酒的怀里,说着同样的话。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残忍,让琴酒一次次感受这种死亡,景川礼奈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拜托,请你原谅我。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再见到你。我保证。”她侧脸过去,将自己的吻落在琴酒的脸颊上:“好想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是这样。对不起。对不起。请相信我。拜托了,请相信我。” 最后,琴酒说:“我知道了,礼奈。” 但是他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可怜喑哑。 35|第 35 章 原来这就是景川礼奈还要再来到琴酒的四岁的原因。 躺在这一张柔软的床上的景川礼奈是这样想着的。她现在还大概不能判断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隐约感受到周围有很多人,此起彼伏呼吸声充盈在景川礼奈的耳边。她甚至还能够听到那些小小的呼噜声。景川礼奈现在没什么力气去看这周围是什么地方。因为不久之前,她还在琴酒的怀里,听着属于琴酒的呼吸声。 现在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景川礼奈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死了。在那个世界里死在琴酒的怀抱中。 【是的。你死了。】伴随着景川礼奈的想法的,是从脑海里出现的系统的声音。然后,景川礼奈又听到系统的声音说:【我把你带了过来。你还有机会见到琴酒。改变他的世界线,让这个世界也成为一个平行世界,这样你们可以继续在一起。就像上一个世界一样,如果你不在当时死亡,你就已经彻底改变了那个时间线而发展成为一个平行世界了。】系统这样说话,虽然它好像永远都是那冷冰冰的游戏系统。但是如果仔细去听,就会知道游戏系统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这听起来是游戏系统在安慰景川礼奈似的。 然而,即使是系统在这样安慰景川礼奈的情绪,景川礼奈依旧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什么也不干。 她只是凝视着那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银白色月光。她漆黑的眼瞳里近乎是那月光的光色,显得如此的清浅而又悲伤。很久之后,景川礼奈似乎思考了什么,她和系统说的是:【我不想和琴酒在一起了。系统。】 这样的回复似乎让系统怔愣,虽然它只是一个系统应该不会有这种人性化的情绪。但是很明显的,系统确实是沉默了一段较长的时间,然后系统才继续在景川礼奈的脑海里问她:【为什么?】 景川礼奈闭上眼睛。 她感受到眼皮上那月光在跳跃,周围都是属于人类的呼吸声与动静。但这些都没有让她的动作有过任何的改变。她闭上眼睛的此刻,那浮现在脑海中的,是琴酒的模样——准确地说是黑泽阵模样。不过不管他叫什么名字,他那两次抱着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在他的怀抱里死亡的模样总是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二十四岁的琴酒,抱着因为不知道为何现实世界的心疾传递到游戏世界身体里即将死去景川礼奈。那时候是琴酒杀了她。她确定这件事。她握着琴酒的手,让琴酒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退出游戏世界。 她当时,只是急切地想见到景川雄——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的爸爸。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对于琴酒来说真的太过残忍了。如果,琴酒一直都拥有着所有的记忆的话。二十岁的琴酒的怀里才逝去一个景川礼奈,二十四岁的他要在她的哀求下杀掉好不容易再见到的人。虽然他可能也会很疑惑,为什么那个死去的人又出现了。所以他才会在景川礼奈过去那个周目的时候疯狂想要撕烂景川礼奈的脸。但是无论怎么样,那确实对于琴酒来说,太过残忍了。 更因为,在与琴酒相处的那几年里——她其实真的可以感受到琴酒对自己的感情。那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真实存在的。 即使她现在依旧在紧闭双眼,但是那一抹晶莹的眼泪就这样从她的眼角溢出来。 或许自己在游戏里的死亡不能代表什么,自己还可以再一次复活,再一次去到下一个时间节点。但是那对于琴酒来说,每一次都是真实发生的。琴酒这个人,性格太过拧巴了。什么事也不说,他一直闷在心里。那么他内心当中到底会多么的难过。 系统好像已经感受到了景川礼奈的想法。它在这期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景川礼奈抹掉那一滴流淌在脸颊的清泪。她虽然极度的不舍,虽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但还是说:【直接改变琴酒的这个时间节点吧。他如果不再认识我,是不是意味着,今后的生活中他不会再见到我,不会有我的出现,就不会让他经历我的两次死亡?】 【按逻辑上讲。是这样的。琴酒的这一条游戏生命线中,如果有一次你不存在。那么他就不会走这条游戏生命线。他也可以脱离游戏生命的牵引,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以自杀吗?】 【你自己杀不死你自己,还有别人也是。除非是因为琴酒而死。而且如果你失去了所有在游戏投身的角色体,你是真的就死亡了。】 【哦。】景川礼奈听闻这样的话以后,有些冷淡地这样回答。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死不死亡,毕竟她其实早就是一个死掉的人了,只是一直活在游戏里而已。不久之后,景川礼奈问系统:【这是哪?】 系统给景川礼奈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琴酒四岁来到的地方,看起来是一家普通的孤儿院。但其实是组织为了挑选培养组织成员而设立的机构。】 景川礼奈忽然灵光一闪:【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跑出去,然后就遇不到琴酒了?】 系统说:【大概也有这个逻辑在里面。】 景川礼奈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她看见这间屋子里确实有着很多的小孩子,在一张张的小床上裹着被子睡觉。景川礼奈来不及看这里面这些熟睡的小孩各种奇怪的睡姿,她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就往门口走去。然而比起景川礼奈先一步打开这间屋子的门,是一个人最先打开了这扇门。 透过月光看清楚在外的到底是什么人之后,景川礼奈彻底呆愣住了。 首先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她看起来是这里的管理员。这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她听到这位管理员和自己说:“礼奈,你要去哪里。”景川礼奈攥着手中的门的把手,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这位管理员的身上,而是将目光落在管理员身后跟随着的,被牵着的这个小男孩的身上。他现在还是短银发,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还带着小孩子的懵懂。但是实际上,这双眼睛比起同龄的小孩来说还稍显沉静与成熟了一点。景川礼奈还是回答了这位管理员的话语:“我想、我想上厕所。” 景川礼奈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在仰着头看着自己。 管理员说:“礼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朋友。他叫做小阵。” 景川礼奈诧异地说:“小、小阵?” 他墨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回复景川礼奈的呼唤。 景川礼奈又彻底呆住了。 太犯规了。 这家伙四岁,这、这也太可爱了吧! 36|第 36 章 正在景川礼奈呆呆地看着这个小男孩的时候,眼前的管理员和景川礼奈说:“礼奈,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很优秀的。现在我要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你先照顾一下这个孩子。里面还有空床位,你给他找一个。” 管理员是这样说的,就把小家伙的现在还有些肉乎乎的手塞到了景川礼奈的手掌中。景川礼奈原本想要说拒绝的话,但是一接触到这也是可爱的手掌,立即又卡壳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管理员彻底离开后,这个门口就只剩下景川礼奈和小黑泽阵面面相觑了。 景川礼奈看到他又眨了眨眼睛,还有被握在手心中的小手因为不安而稍微蜷缩了一下,这才让景川礼奈回神过来。景川礼奈看着他这样仰望自己的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你、你要洗洗脸吗?” 他没有说话。 好吧。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知道琴酒不太爱说话应该是天生的。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就不爱说话,何必指望以后琴酒能够说什么呢?虽然现在的黑泽阵没有说话,但还是比较积极地表达自己的诉求,景川礼奈看见他点了点头。 第37章 他太矮了。 确实,才四岁,这确实太矮了。他还不能够到盥洗池,景川礼奈搬了凳子过来让他踩在上面。景川礼奈一搬凳子,他好像就知道了景川礼奈让他干什么,他就自己站上去了。景川礼奈觉得很有意思,也在这个样子的琴酒面前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和语气说:“这么聪明呀。” 他那墨绿色的眼睛似乎找不到任何的凝聚点。于是景川礼奈发现他时常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这又让景川礼奈想起以后的他了。他也是很多情况下,喜欢这样安静地凝视着景川礼奈——她想起以后的琴酒了。那个浑身沾染着鲜血,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一次次死去的琴酒。 在短短的一瞬间,景川礼奈能够感受到原本柔软无比的心脏因为此,而彻底被浸泡在冷水中一样,让人痛苦而又窒息。于是她原本可以说是在脸上比较柔和的神色,在面对黑泽阵的此刻,也稍微消失了。她开始沉默起来,用柔软的毛巾沾湿之后,轻轻擦拭在黑泽阵这张柔软可爱的小脸蛋上。 他闭着眼睛,仰着脸任由景川礼奈去做任何事情。景川礼奈在这个距离可以看见他小小颤动的眼睫。于是景川礼奈也知道他可能也是感觉到不安与紧张。景川礼奈让自己的力道放松一点,也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再向可爱的黑泽阵屈服。就努力让自己板起面孔,努力去忽视这小家伙这样可爱的模样。 在这一份安静里,景川礼奈的思绪开始乱飞了——她注意到,黑泽阵好像真的是混血,在他长大之后可能有点不明显了。但是在四岁的他面前,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他这样白色的肌肤,与这种墨绿色眼睛,银色的头发,深深的眼窝以及大大的眼睛,还有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五官,都在说明这件事。 景川礼奈将手中的毛巾放下,将他的脸都干干净净擦了一遍。他睁开眼睛看着景川礼奈,又是这种目光—— 该死,绝对不能再向他的可爱屈服了! 景川礼奈在内心里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将这个小家伙从这个还算得上高的板凳上抱下来。他身上有一种潮湿的味道,这种潮湿微冷的味道从他的身上传递过来,将景川礼奈彻底地包裹了。小孩子温热的体温从这一层薄薄的衣服布料下传递过来,景川礼奈才发现他的衣服是稍微潮湿的。在此之前,他穿的衣服应该是湿透的,现在只是干了很多而已。 意识到这件事的景川礼奈,赶紧去给黑泽阵去找干净的衣服。 天知道,这小孩到底穿着这湿衣服多长时间了。 景川礼奈想要脱去这个男孩的衣服。但是忽然地,景川礼奈的手被他的小手抓住了。他的眼睫又在不安地颤抖,景川礼奈的呼吸停滞了。她有些不好的猜想,景川礼奈轻声说:“你的衣服是湿的,你应该换一换。我不会做什么。” 他依旧紧紧攥着景川礼奈的手腕,景川礼奈用极为郑重的语气和他说:“我保证。我说的是真的。” 他那紧紧攥着景川礼奈手腕的手才稍微放开。 景川礼奈将这个小孩抱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还有的潮湿冰冷的感受,感受到他那温热的小小的体温。不要让她看见什么。景川礼奈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让她在他的身上看见那种可怕的痕迹——在这个四岁小孩肌肤上的,都是一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淤青的痕迹,这些痕迹大概都是被人殴打而致使的。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抚摸在这些淤青上,她感觉到了黑泽阵的身躯在紧绷,但是他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景川礼奈将他身上的伤痕都做了简单的查看。幸好,她没有在他的身上看见那种可怕的侵害的伤痕。 景川礼奈总算在自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将被子盖在黑泽阵的身上,她告诉他:“你稍等一下。”然后景川礼奈就跑去这一大间屋子那一个柜子前。她现在的身高也还不足以能够让她触碰到上面那一列。于是景川礼奈稍微踮脚去够那个医药箱。景川礼奈转头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小家伙裹着被子安静地坐在那里,那一双沉寂的眼睛依旧在安静地看着景川礼奈。 他小小一只裹在被子里,近乎只露出小小的脑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脚步都放得柔和了,力道也是如此。在处理黑泽阵身体上的伤痕时,她就是用了最轻的力道去做这件事。毕竟是真正的四岁的孩子,景川礼奈怕他疼,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孩居然没有喊疼也没有哭闹。很难想象,在景川礼奈不知道的情况下,小黑泽阵这个小孩到底是经历过什么的。 或许是这些药存在的刺激性气味让景川礼奈感觉到鼻尖发酸,又或许是内心里所涌现的心疼与难过让景川礼奈如此。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眼尾有些滚烫湿润。她正想曲起手肘,用自己的手臂擦拭一下,那一只热热的,软软的小手就按在了景川礼奈的眼尾上。 景川礼奈抬起头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小孩。看见他这样澄亮的墨绿色眼眸中彻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景川礼奈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将这个男孩拥抱在自己的怀中。 她在内心中呼唤他的名字。 琴酒——琴酒—— 黑泽阵—— 而这男孩只是安静地匍匐于景川礼奈的怀抱中。他似乎并不了解景川礼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在这样近距离和沉寂中,景川礼奈甚至能够听到他因为困惑眨动双眼而出发的轻微的声响。最后,当景川礼奈彻底平复下自己的心绪的时候,景川礼奈将这个男孩放开。她发现他在她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了。景川礼奈将他深深地扣在怀里一会儿,她用手掌轻柔地抚摸着黑泽阵的后脑。他的头发现在还是短发,柔软的,就像是小动物的毛发。 在景川礼奈又沉陷进入温存里,她立马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将黑泽阵轻柔地塞进被子里。 现在,景川礼奈要做的,就是赶紧实施她的逃离计划。 然而就在她又打算进行这个计划时,景川礼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整个孤儿院附近是有人看守的。按照你现在的能力你完全不能够逃出这里去。】景川礼奈迷茫的眼睛看着那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系统好像是察觉到了景川礼奈想问什么,它继续和景川礼奈说:【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人看守。那是因为这是组织设立的孤儿院,他们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逃出去。】 好吧。好吧。 景川礼奈耷拉下来了肩膀。她转身看着缩在被子里一小团的小家伙。她没忍住将自己的手轻轻笼罩在黑泽阵这个握起来的小小的拳头上。 真可爱,手掌还是软乎乎的。 这时,系统煞风景的声音传递过来:【说实话,玩家,我看不出来你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样子。】 景川礼奈说:【系统,系统,他好可爱哦好可爱哦。】 系统: 虽然景川礼奈确实被这个小黑泽阵迷得五迷三道。但这不妨碍景川礼奈依旧想实行自己的计划。就算不能逃跑,也尽量减少在黑泽阵面前刷脸的机会。对于景川礼奈这种想法,系统表示:【可是他在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这很难忘记了吧。】 景川礼奈认为:【小孩子嘛,他才四岁。等他长大了就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了。难道你还记得你四岁时发生的事情吗?】 系统说:【哦,我今年刚五岁。】 37|第 37 章 景川礼奈原本的计划是,等待时机成熟,她还是有机会离开这个孤儿院。应该是这样说,是离开黑泽阵的视线,景川礼奈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但是令景川礼奈没有想到的是,她得到了这个机会了,她却没有去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离开这里。 事实确实是如系统说的一样,别看景川礼奈嘴上说得多么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她是一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更别说是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即使这个她喜欢的人不再认识她,而且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她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但总会在很多情况下软下心肠。 事情是这样的。 景川礼奈为了保证自己在黑泽阵的面前不要太有存在感。除了黑泽阵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景川礼奈几乎在今后的日子里就没有关注过他——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实际上,景川礼奈曾经多次偷偷去看黑泽阵所在的位置。 黑泽阵几乎是这个孤儿院最小的小孩了。他的矮个子总是淹没在这一群小孩当中。如果不是他那一头显眼的银发,景川礼奈平常都基本找不到他。他太过孤僻,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这样的。 当然,在这段时间里,不是没有人试图和黑泽阵交流,不过黑泽阵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很容易让小孩们丧失热情,甚至还因为景川礼奈对待他态度冷淡的原因——应该要说的是,景川礼奈在这个孤儿院里还算年纪比较大的,在这里景川礼奈十一岁,确实是比这些七八岁的家伙们还要大一些的。而且景川礼奈在这里的表现一直以来都很好,经常会被管理员称赞表扬。所以他们会对景川礼奈形成一种小孩子的崇拜和跟随。于是,也正是景川礼奈对他的态度不怎么样,小孩子们也就不是很喜欢和他黑泽阵交流了。 第38章 戳着餐盒里的食物的景川礼奈盯着一个人坐在那里吃东西的黑泽阵,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没有人和黑泽阵玩。黑泽阵这小家伙虽然不爱说话了点,但是看起来长得还挺可爱挺让人喜欢的。难道这些小孩里没有喜欢小黑泽阵的吗? 那可不行。小孩子没有自己的伙伴是不太好的。 还没有意识到所有的结证都在自己身上的景川礼奈这样想着,继续戳着食物。她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够让那个小家伙交到好朋友。当然,为了减少在黑泽阵面前刷脸的次数,景川礼奈只能够从身边的这些小朋友们下手。 景川礼奈的身边坐着很多的小孩,虽然景川礼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看着自己身边满满当当都是小朋友的景川礼奈,又看看身边空荡荡的黑泽阵只觉得有点难受。 只见他一小只坐在椅子上,因为身高不够,几乎是用手臂趴在桌子上,双脚是悬空很多的。他低着头一点点吃饭,什么话也不说。景川礼奈眨了眨自己干涩的眼睛。她尝试着和自己对面的小孩说:“智也,你觉得小阵怎么样?” 嘴里塞满了米饭的小男孩抬起头来看着景川礼奈,他先是看了看那边的黑泽阵,又转头过来仰视着景川礼奈说:“礼奈姐姐,那个家伙很讨厌。” 这个小男孩的话说出来,景川礼奈愣了愣。 身边的一些小家伙也在景川礼奈的身边说:“是的,礼奈姐姐,那个家伙超级讨厌的。” 景川礼奈对这一些要开始七嘴八舌的小孩们感觉到头疼,连忙先让他们安静下来。景川礼奈又问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很讨厌?” “因为很不爱说话啊。我和他说话,他根本不理我。” 景川礼奈说:“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这没什么的。” “还有就是他好古怪,会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我们猜测他是被邪灵上身了。” 景川礼奈说:“这太夸张了吧,少看些奇怪的故事书。他只是没有事情干他才会这样。” “主要是礼奈姐姐不喜欢啊,礼奈姐姐不喜欢我们也不会喜欢的。” 景川礼奈说:“...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他的。” “礼奈姐姐平时脾气很好的,而且很喜欢和大家讲话,但是就是不和他讲话诶。” 景川礼奈说:“那只是因为...” “是啊,我们都看出来礼奈姐姐在尽量不和他接触。所以礼奈姐姐是不喜欢他的嘛。” 景川礼奈说:“...我不是不喜欢他...” 好吧,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最终缘由到底是什么了。景川礼奈在了解到自己才是这件事的源头之后,对这些小家伙们说了自己并不是不喜欢黑泽阵,还要求他们和黑泽阵玩。景川礼奈看着这一张张小脸上有点别扭的神色。虽然他们的嘴上说着答应的话,但是看起来他们好像还是根本就不会去做到这件事的。 景川礼奈有点头疼得捂着额头。 要怎么样才能够让黑泽阵感觉好一点。要是再这样下去,小孩子的心理发育不健康啊。 想来想去的景川礼奈,打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个小孩的枕头底下藏一颗糖果。就当是一个默默无闻想和他交朋友的小孩在给他传递这个信号。这样的话,黑泽阵就知道其实是有人在意他的了。 黑泽阵还是住在景川礼奈所在的那个大屋子里。黑泽阵所在的位置是角落里的那张小床上,也就是他第一天所躺的位置。在天空完全黑沉下来,周围都是孩子们的呼吸声和呼噜声时,景川礼奈睁着一双大眼睛凝望着那从窗户外透露进来的银色月光。在这期间,景川礼奈一直询问系统:【系统,快看看,他睡了没?】 【没有。】 又过了一会玩儿, 【系统,他睡了没?】 【没有。】 【统,睡没?】 【没有。】 【统,没?】 【没。】 景川礼奈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说到底小孩子的身躯还是承受不了熬夜。但是景川礼奈根本没想到这个地步了,黑泽阵还是半点都没有睡着。这让景川礼奈都快闭上眼睛睡着了。就在她几乎要沉陷进入到那睡眠之中,景川礼奈的脑海了一道声音忽然炸开:【睡了!】 景川礼奈猛然一下睁开眼睛。 要不是系统这一吼,景川礼奈还真是有可能真的睡着在这里了。景川礼奈耷拉着困顿的眼皮,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所在的位置下来。 她行走在视线昏暗的房间内,看见那被月光笼罩在床上的小小的身影。他将整个身体蜷缩在被子里面。景川礼奈觉得今天晚上的月光有点太亮了,就先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起来。在此之后,景川礼奈就站在黑泽阵的跟前,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该怎么办? 她是这样想着的。 黑泽阵在这里的情况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好。要是自己离去,黑泽阵这小孩的心理真的变得不太健康那怎么办?她这样想着,将自己睡衣兜里的糖果小心翼翼地塞在黑泽阵的枕头下面。 正如系统所说的,他睡着了。半张脸藏匿在被子下面,那漆黑的眼睫安静地阖拢着,那月光透过窗帘传递来朦胧柔和的一点点的光彩,让这眼睫被投下漆黑柔和的阴影。 景川礼奈看见黑泽阵这小孩即使在睡梦中也紧锁的眉头,景川礼奈将自己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琴酒的握起来的拳头上。他的手还是显得比较冰凉,这一张显得安静宁和的面孔出现在景川礼奈的眼前。她弯下腰去,将自己的手指抚摸在黑泽阵这皱起的眉头上。即使是这样,黑泽阵这皱起的眉头也没有半分被抚平,景川礼奈担心将他吵醒,也没有再做什么事情。 她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景川礼奈的脑海里传递过来系统的声音:【最近组织要在这里重新安排新的守卫,你可以趁他们换岗的时候出去。我能够看见他们在什么位置,我会给你指引。】 然而,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的景川礼奈倒是什么话语都没有说了。这让系统有点奇怪地喊了一声:【礼奈?】 景川礼奈告诉它说:【我们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是吧。】 很显然,系统已经明白了景川礼奈的想法。它告诉景川礼奈:【有是有,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 景川礼奈和它说:【我们等下一次机会可以吗?】 系统没有说话,但是景川礼奈已经知道了系统同意了她的想法。 景川礼奈看见黑泽阵小小地翻了一个身,这让她有点被吓到了。于是立即就将那抚摸在黑泽阵拳头上的手重新收回来了。她没有再敢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个位置。 她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心中五味杂陈——说到底,还是她根本不舍得他,也还是根本不想让这小小的黑泽阵自己一个人孤身在这里。如果在他四岁时和她在孤儿院里相处的样子是这样的,那要怎么样才能改变这种情况,让黑泽阵不太在意她,不与她相识呢?又要怎么帮助黑泽阵却又不被他发现呢?这样才能够改变他以后的世界线吧。 这大概是景川礼奈最为头疼的问题了。 38|第 38 章 后来比起那个,景川礼奈发现有更让她头疼的事情。这件事还是景川礼奈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现的。 景川礼奈原本所在的这个角色体确实很得这里管理员的喜欢与称赞。在大部分时候,景川礼奈都会被管理员带去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又或者说进行一些智力测试。其实说实话,如果只是原本的角色体,那这个角色体智商确实是比一般小孩还要聪明的。要不是在这副身体里的景川礼奈原本是一个成年女性,那么景川礼奈关于他们所给予的测试,有的时候还真的是难以回答出来。而他们在景川礼奈所寄予的期望,让景川礼奈感到了极致的压力。那么景川礼奈为了让自己不在这里面受到管理员的惩罚——是的,如果有的时候景川礼奈的测不合格,景川礼奈就会受到来自管理员的惩罚。那对于小孩子来说不是能够承受的惩罚。所以为了不被惩罚,其实景川礼奈在这孤儿院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学习。 于是,除了晚上能够有时间去黑泽阵面前偷偷摸摸的景川礼奈,在这段时间里其实没有在黑泽阵的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也就是说,景川礼奈不知道小黑泽阵被欺负的事情。 景川礼奈知道这件事,还是系统说在下面的测试中,它可以帮助景川礼奈偷看一下答案有时间关注黑泽阵而发现的。它可以保证在景川礼奈在进行每天都有的严格的测试,它是能够上线的。但是似乎因为这段时间里,这款游戏彻底上市之后,系统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那么景川礼奈也不可能每次都有系统的帮助。所以大部分还是景川礼奈在进行着无休止的学习。 一开始,景川礼奈只是认为黑泽阵怎么越来越和大家疏远了。她不过认为那是黑泽阵的性格所使然——他不喜欢说话。 第39章 但是直到后面,景川礼奈目睹了黑泽阵被他们那些坏小孩泼了水的样子。景川礼奈的心脏就像是被冰冷的雨水浸泡一样而感觉到难受。但是事实上,景川礼奈不是没有想到过,要出去帮助黑泽阵。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在接下来的年岁里。如果黑泽阵彻底将她记入到脑海中——他必然会再一次景川礼奈在他的怀里两次死去的经历。于是那柔软窒息的心脏,在这时又突然变得坚硬无比。 她努力让自己站立在柱子后面,不让自己「蠢蠢欲动」的步子迈出去。但是这也并不能阻止景川礼奈将目光放置在那群小孩的身上。 她看见那些坏小孩故意将那冰凉的水泼在了黑泽阵的身上。黑泽阵的银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是。但是即使这样,也可以轻易看见黑泽阵这个小家伙的眼睛平淡而又毫无波澜,好像这样的举动对于他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即使是他们刺激性的言语,他好像都无动于衷。 对于欺辱而没有半点反应像根木头的黑泽阵,他们好像开始没有什么兴趣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看见了他转移过来的目光。显然,他已经发现了景川礼奈的身影。景川礼奈暂且不知道在自己脸上的会是什么表情。但是她却看到黑泽阵这一双暗色的眼睛又重新转移了回去,景川礼奈开始惊讶了。在她看见这样一双眼睛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惊讶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会有这样的眼神吗? 于是景川礼奈在她惊讶的这个间隙,她也看见黑泽阵是如何用一种比较狠厉的手法反击,让这欺负他的人都遭受到黑泽阵的攻击。他这个小小年纪的小家伙,居然已经知道人类最为脆弱的地方是哪里。 景川礼奈听见了那些坏小孩的哭叫声音,而景川礼奈也依旧站立在原地。她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去上前制止。没有去帮助黑泽阵,也没有向管理员告状。但是那些被揍了的家伙们肯定和管理员告状了。 要不然,景川礼奈是不会站立在这里的。 管理员站在景川礼奈的面前,而在管理员身后的是不久之前打了一架的小家伙们。景川礼奈注意到那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的脸上都有着明显的抓痕与淤青。黑泽阵年纪太小了,即使是他下手不轻,在绝对力量之前也会受到攻击。那些被揍的小子们哭哭啼啼地和管理员告状,而黑泽阵,这个小孩,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眼神也不知道将焦距放在何处。 管理员问景川礼奈:“他们说你看见了。你可以说一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看来景川礼奈所在的位置能够被这些家伙们都看见,现在他们开始拉景川礼奈下水了。 景川礼奈看见那一个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小男孩。景川礼奈认识他,不过是一个妄想在这里当老大的小屁孩而已,大概是黑泽阵不服他的收拢和管教,就想教训黑泽阵。一般来说,只要事情不闹大,管理员一般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现在,看看这些孩子身上的伤痕,就足以证明这已经闹大了。 景川礼奈说:“我会如实告诉你情况。”她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显得冷漠。当然,也不是说要站在哪一方,而是陈述事实。她说:“我看到的,是他们先用水泼了——”她让自己改了一直以来对黑泽阵的称呼,只是呼唤了他的全名:“黑泽阵。他但反抗了而已。” 事实就是这样。 景川礼奈认为管理员会给一个比较公平公正的评判。但是在这个时候,面对才是四岁就有这样大攻击力的黑泽阵,管理员给黑泽阵贴上了危险男孩的标签——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经常这样称呼黑泽阵。这是景川礼奈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事情,而景川礼奈每一天所做的,就是在白天假装一脸冷漠,到晚上就在黑泽阵的床边哭唧唧的样子。而且她知道黑泽阵一向睡眠浅,也不敢在他的身上动什么手脚,只能继续在他的枕头底下塞一些东西。 有的时候是糖果、药膏、碘酒,或者是景川礼奈猜测的小孩子会喜欢的小东西——原谅景川礼奈这个家伙,她曾经既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照顾过小孩。在送礼物这方面,真的显得太过笨拙了。 景川礼奈不知道黑泽阵收到没有,反正就景川礼奈每一次再去的时候发现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大概是扔了,看现在黑泽阵这小小年纪这么凶狠的模样,景川礼奈不会怀疑这种情况发生的真实性。而每一次,景川礼奈这样搞,都是在系统的检测下确定黑泽阵睡着了之后才干的。如果黑泽阵似乎是守着不睡觉,那么景川礼奈就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系统表示:【这有什么意思呢?】 而景川礼奈正站在黑泽阵的小床边,她告诉系统说:【系统,我感觉他的头发长了一些了,都快成齐肩短发了。】 看样子,景川礼奈这个时候是根本听不进去系统的话了。系统在这一阵沉默中并没有回答景川礼奈的话。然后景川礼奈其实这个话痨在这些小孩子面前故意装深处而导致憋了一段时间没尽情说话,就和系统疯狂说话,她现在又在说:【没想到他这么小就会打人啊。打得这么狠。不过力量差了一点,组织是怎么选人的。他什么时候会被组织选走?】 景川礼奈又说:【可不可以这样呢?我给他安排一个去处,让他不被组织带走。反正这是一个孤儿院,你知道的。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也会有人过来收养小孩。他可以有一个新的家庭与生活,不接触组织的话,也不会接触到我。或者说,他不会拥有那种艰苦的训练与杀手人生。】 这个时候,沉默许久的系统说话了,系统说:【逻辑上来说,只要你改变他的人生既定线,都会变成一个平行世界。】 景川礼奈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各种方案,在这时,系统突然说了一声:【醒了!】 景川礼奈骤然回神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毫无意识将自己的手放置在黑泽阵的面孔上。准确来说是,景川礼奈没有控制住,将黑泽阵那稍微长的银色头发整理了一下,这小小的举动竟然让黑泽阵醒了。 景川礼奈当即慌不择路,想赶紧找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先是看了一会儿床底,发现这个床与地面的缝隙太小了。景川礼奈是根本就进不去的。于是景川礼奈能够做到的就是躲在窗户旁边那垂落下来的厚重的窗帘后。所幸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月光,导致整个地方都是黑沉的一片,也不会让自己的影子倒映在这窗帘上。所以她第一时间尽快藏身的也就只能够选择这里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地跳动。在这一份诡异的寂静中,景川礼奈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也会被黑泽阵听到。特别是系统和她说:【他坐在床上,没动。】 【他掏了一下枕头底下,什么也没有。】那确实,想七想八的景川礼奈还没来得及将东西塞到下面去。然后系统又说:【他下床了。】 它这样一说,景川礼奈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特别是她躲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担心让窗帘拂动。她只能够努力屏息,听着系统给她报位置,她的心脏在这期间怦怦狂跳。这份漆黑的沉默中,让一切都显得格外紧张。 系统一阵时间没有出声,景川礼奈不知道黑泽阵现在在哪。毕竟黑泽阵向来走路也很轻,这里面各种声音混杂,让景川礼奈感觉到什么都听不到,也就不知道现在黑泽阵在哪。 但系统的声音,与那被拨动的窗帘一同出现时。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是怦怦狂跳了,而是心跳都凝滞了。 39|第 39 章 景川礼奈被吓了一大跳。 如果不是她的手撑在身后的窗台上,那么景川礼奈简直能够吓得当场腿软。但终究还是稍微往窗台上坐了一下。虽然这个举动没有拂动窗帘,但是也成功让景川礼奈的身高就此矮下一点,那么原本不用和黑泽阵脸贴脸站着的景川礼奈,能够感受到在对面,就隔着这一层薄薄的窗帘,好像能够感觉到黑泽阵轻轻的呼吸透过这层屏障喷洒在自己面孔上。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近乎震耳欲聋了,甚至即使是在对面的黑泽阵也能够听得到。她必定会被他发现的——在景川礼奈的脑海中,她已经在想,到底要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应对这样的场面,在她的脑海中无数的想法和借口已经生成。 这对于景川礼奈来说没有什么难的。毕竟以前她不听景川雄的话,偷偷溜出去玩,她在被抓到的瞬间也是能够想到足够充分的理由。所以在这短短的瞬间里,其实景川礼奈已经想好要怎么和这个只有四岁,看起来还是挺好骗的小孩子说些什么了。但是,事实就是,黑泽阵并没有发现景川礼奈——他只是在景川礼奈的面前站立了一会儿,在这窗帘面前站立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去了。他脚步声逐渐远离景川礼奈,听那声音,好像他已经回到了床上继续睡觉。 景川礼奈疯狂呼叫系统:【系统系统系统,帮我看看帮我看看。】 第40章 系统说:【回去了。】 景川礼奈才感觉到自己几乎悬挂在半空的心脏瞬间掉落下来,她的心跳声也没有近乎要震破胸膛,她在这个位置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就刚刚的那种情况,只要小黑泽阵将窗帘拉开,是一定能够看见到躲在后面的景川礼奈的。但是他没有发现?虽然景川礼奈为这件事极为庆幸,但还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不过这对于好不容易从这种境况中脱身的景川礼奈来说,这没什么重要的了,也没什么值得思考的了。现在的景川礼奈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在没有确保黑泽阵睡着之前,景川礼奈是一点都不敢从这里出去的。所以景川礼奈疯狂喊系统去看黑泽阵的情况。 于是那一幕熟悉的场景又出现在一人一系统之间了。 【系统系统,他睡着了吗?】 【没有。】 【睡着了吗?睡着了吗?】 【没有。】 【睡了吗?】 【没。】 【睡?】 【睡了!】 系统是根据人类的呼吸以及心跳来判断一个人是否睡着的。所以当系统都判定黑泽阵是睡着的话,那就意味着黑泽阵是真的睡着了。景川礼奈才能够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这时景川礼奈那一直站立的双脚已经开始酸疼了。但是她现在更加在意的还是黑泽阵那边的情况。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黑泽阵那一头银色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他那散乱的银发也正好遮挡了他的眉眼,这就不能够看见在他的眉眼之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他那消瘦的下颌展露出来,呈现的是一个清冷的弧度。景川礼奈看到这里,觉得最近这小家伙怎么还是这么瘦,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后,她不敢再多看两眼,也不敢凑近过去接近黑泽阵,担心自己又将他吵醒了。 本来就吃得不好了,要是再睡得不好,那才是对这个小孩是真的不好。 景川礼奈躺在床上之后,依旧觉得精神会很沮丧。明明一次次想要远离黑泽阵,但是总是不忍心看到小黑泽阵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 系统和景川礼奈说:【虽然你老是说着什么狠话,但其实上你太容易心软了。】 这确实是。 一次次的计划失败都在昭示着景川礼奈这样的性格。 似乎看到景川礼奈真的是心情低迷,系统这次和景川礼奈说:【我有一个想法,可以将黑泽阵送出去。但是你要保证你能够不心软,不然的话这个计划如果失败了,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景川礼奈听到系统这么说,眼睛在这漆黑里忽然一下变得晶亮。景川礼奈几乎要竖着耳朵听系统说话,景川礼奈和系统说:【你说有什么好办法。只要你说的办法真的有用,我真的这一次不再心软了。】 好像是真的担心景川礼奈故技重施,系统不太放心地又问了一声:【你真的保证你不再心软了?】 景川礼奈的一双眼睛里充斥着不可磨灭的坚定,她和系统很坚定地说:【我这一次,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心软了。我一定按照你的办法来做的。系统大人。】 【对于这个孤儿院来说,其实最主的是给组织收留足够的幼童来进行培养。即使是组织,也不会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在这些孩子身上。对于一些不太合格的孩子,组织会找到合适的人家将这些孩子送出去。】 景川礼奈忽然意识到:【那确实是一个很安全并且足够好的方法。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其实也可以——】 系统无情地打断了景川礼奈的话:【你不行。】 【为什么?】 【你在组织里的评价很高,你在这个时间段里的游戏角色设定,是出现了超乎同龄人的聪颖与极高的天赋,组织是不会放你走的。】 景川礼奈沉默了一下,看来景川礼奈要待在组织里的命运暂时是不能改变了。但是现在其实更为重要的是,要将黑泽阵弄出去。一想到,黑泽阵其实能够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这个小孩不用承受组织里这样恐怖的训练与压迫,景川礼奈就斗志满满,已经和系统在心里计划着要怎么在孤儿院里的评价表里做手脚了。不管怎么说,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她终于在这段时间里的焦虑中,能够真正地、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在梦里,她看见身穿黑衣的长大的黑泽阵。他好像没有一直待在组织里而缺少了那种无言的戾气与威慑。但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这个人难以接近,他还是一头银色的长发,还是戴着黑色的帽子,他依旧还是和之前景川礼奈所见到形象一样。但是,他眉眼之间的,是其实能够看得见的轻柔。就像很多次他吻她之后,所展露的神色一样。 40|第 40 章 好像对于系统来说,它虽然不可以干涉这个世界的人类行为,但是改掉文档资料是很容易的。系统和景川礼奈说:【这是一种文字资料处理,是没有人类意识的。这当然就会显得很容易。】 有这样的系统加持,根本就不用景川礼奈怎么操心。而且这些资料最终是要送出去被组织的人审查的,只要组织的人审查之后发现关于黑泽阵的评判标准不达标,那么他们就会将琴酒送出去。系统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景川礼奈:【这件事我一定能够办好的。你在这段时间内完全不用担心。你直接迎接黑泽阵即将被送走那天就足够了。】 景川礼奈反问它:【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我可以相信你?】 【当然可以。】 在和系统再三确认之后,景川礼奈和它说:【那我现在去找黑泽阵玩啰。】 系统说:【什么意思?】 景川礼奈高兴地说:【小黑泽阵都要被送走了,我还用顾虑不接近他吗?】 系统说:【说得也是。】 景川礼奈和系统聊完,她的目光放在了那边黑泽阵的身上。他正坐在那边吃饭。他太小了。几乎是现在这一批孩子里最小的孩子。其余的孩子最早进入到这里面起码也是五六岁,但是他四岁就被带来这里了。他坐在凳子上吃饭都费劲,两条小短腿悬空着,半个身子近乎要趴在桌子上才能够够到碗。这里面的阿姨会照顾这些年龄很小的小孩子。但是黑泽阵好像一直都不让人照顾,他很独立。很难相信他这么小怎么会这么独立。而且完全不哭闹。 “真的很厉害是吧。”景川礼奈的耳边传递过来这样的声音。景川礼奈看见了管理员的脸。 景川礼奈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她只是先默然地点了点头。管理员坐在景川礼奈的身边,她继续和景川礼奈说:“之前让礼奈去照顾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停止了呢?我听说他受到了欺负。我想如果是小礼奈保护他的话,应该是做得到吧?” 景川礼奈不知道为什么精神一凛。她开始揣摩管理员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接着景川礼奈就听到了管理员的话语说:“如果吩咐给你的任务你做不到的话,就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哦。”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可能是真的没有办法能够听懂管理员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是景川礼奈听懂了。组织需要的人是能够服从组织命令的。而不是因为自己喜好而故意忽视组织命令的人。 景川礼奈很快就说:“对不起。”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对她怎么样,但是现在还是赶紧道歉比较好。而且要找到一个比较好的理由搪塞过去。景川礼奈说:“我不会照顾小孩子,我觉得我做不好,所以不想做了。我担心不符合你的标准。我很在意这件事。” 她很在意组织的任务。她只是担心做不好,所以不敢做。她这样努力地传达这个消息过去。幸好,对方也已经听明白了景川礼奈的意思。 这位管理员听完了之后,总算在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她将手轻轻放在了景川礼奈的脑袋上,她轻声说:“小礼奈这么害怕失败的话是不行的。如果真的觉得自己不会,就向我来讨教就可以了。而不是将小阵扔在一边。知道了吗?” 景川礼奈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但是她只感觉到毛骨悚然。近乎要被她覆盖在她脑袋上那宛若野兽的爪子那样大的手掌吓到了。景川礼奈说完这些后,就已经不敢继续坐在这里。 她显然要赶紧展露出自己的态度。她从凳子上下来,去找黑泽阵。现在很多小朋友都在很认真地埋头吃饭,完全没有浪费食物的举动。景川礼奈走过去,黑泽阵的身边是有空位的。 景川礼奈坐在他的身边稍微引起了黑泽阵的注意。但是黑泽阵仅仅是瞟了景川礼奈一眼,然后又在乖乖地吃饭。景川礼奈说:“小阵,我来喂你吃饭吧。你现在有点够不着桌子不方便。” 黑泽阵的脑袋依旧埋在碗里,只留给景川礼奈一个银发后脑。景川礼奈见他这样无视自己,开始意识到之前的举措确实是奏效了。直接让黑泽阵不喜欢搭理自己了。景川礼奈在内心里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失去了和小阵交流的机会是她这个该死的女人应得的。 第41章 但是一想到那边那个管理员依旧在紧盯着自己,景川礼奈其实心中更多的是惶恐与慌乱了。于是景川礼奈实在没办法,她用两根只手偷偷捏住了黑泽阵的衣服尾摆,以此来让黑泽阵注意到自己。然后景川礼奈小声和他说:“拜托了,帮帮我。” 黑泽阵终于抬起头来。 他转头来看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忽然觉得被他这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盯得有点不自然。但是又不知道黑泽阵到底盯着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景川礼奈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因为黑泽阵盯了她一会儿之后,就自己伸手过去将他的碗捧起来,然后递给了景川礼奈。 原来刚才他盯着她是已经同意了的意思,而且正在等待她给他喂饭呢。而景川礼奈还傻愣愣地和黑泽阵互盯。景川礼奈心里略带窘迫地去接过饭碗。 她看见黑泽阵吃饭也很干净整洁,没有把饭菜扒得乱糟糟的。景川礼奈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黑泽阵没有表情的这张小脸上。他的脸虽然有点瘦,但是还有着很明显的婴儿肥。这种婴儿肥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难以消下去的。 好乖啊。好可爱。好可爱啊。好乖。 景川礼奈的内心猛然一下被击中,被击中后她的内心里疯狂叫嚣着这些内容。如果不是黑泽阵这一张面瘫着的面孔,那边管理员盯着,这里有着很多的人,景川礼奈真的恨不得狠狠揉搓他的脸蛋。但是景川礼奈还是忍住了。 不过每一次给黑泽阵喂饭,他张嘴乖乖地吞下去,还有咀嚼时那鼓鼓的腮帮子都让景川礼奈觉得很可爱。 现在景川礼奈的状态就是——给黑泽阵喂饭——黑泽阵张嘴吃下去——景川礼奈内心被暴击觉得好可爱——开始后悔自己疏远的策略——悔不当初内心痛苦——黑泽阵吃完了看着她——继续喂饭——黑泽阵继续吞下去—— 如此反复。 实在很难不怀疑景川礼奈是不是要精分,真的很怀疑景川礼奈的精神状态。 自从有了这样一个理由能光明正大再一次出现在黑泽阵的面前,景川礼奈真的恨不得时刻都在黑泽阵的身边。反正让她照顾黑泽阵,本身就是让景川礼奈甘之如饴的。 她愿意给小黑泽阵擦擦脸,愿意给他抱抱。愿意给他整理头发,也愿意教他一些很基础的知识。即使黑泽阵不表现出什么情绪,但是景川礼奈还是很在意起之前对黑泽阵的冷漠。毕竟那个时候四岁刚刚进来的黑泽阵,就是被管理员当面委托给景川礼奈,可是景川礼奈还冷落了一段时间。她真的后悔死了,后悔死了。 景川礼奈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因为这件事难过。于是她问系统:【小阵之前怎么会成那样子的?】 【什么样子?】 景川礼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黑泽阵的场景:【就是脏兮兮的,还有伤。很瘦。】 系统说:【被丢了呗。】 景川礼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被丢了?】 【你看出来黑泽阵其实是一个混血了吧。】 【嗯。】 【他的母亲以为偷偷养了他之后就能够去他父亲那里闹事。结果他父亲不认他。将他们母子俩赶出来了。然后他母亲认为他没用,白白养了这么多年。就把他扔了。是不是听起来很符合人类当中的狗血事件?】 过了很长时间,景川礼奈才又回答了一声:【嗯】。在这之后,景川礼奈就没有说话了。大概系统见景川礼奈已经没有说话的欲望,它也没继续说了。 景川礼奈就继续躺在这里,她的目光直直凝望着那漆黑的天花板。她能够听见周围小孩子们的呼吸与呼噜声,在这黑夜里如此的明显。她翻了一个身,她又继续躺了一会儿。但是不久之后,景川礼奈就从床上坐起来。她下了床,她去到了黑泽阵所在的地方。他现在正缩在被子里睡着,小小的身躯很没有安全感地缩成一团。 景川礼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似乎在睡眠当中一点也不安稳,他翻身过来凝望景川礼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睡意。如此说明,他因为警惕早已经醒了,正在等待凝视者的下一个举动。因为景川礼奈没有动,他也一直在等待。 很难以想象,他被丢弃的那段时光。他到底在过怎么样的生活。而且他现在只有四岁。他只有四岁。 景川礼奈向来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在这样的想象与愧疚当中,她凝望着黑泽阵的面孔时,就忽然落下眼泪来。连她都没有发现这件事。直到黑泽阵从床上坐起来呆愣地看着她。他的头发还因为刚才的睡眠而有些乱糟糟的,他呆呆地看着景川礼奈的样子很可爱。景川礼奈心中真的是酸软无比,一时之间就来到了黑泽阵的跟前。她本意是想帮助他整理一下他乱糟糟、张牙舞爪的银发,结果黑泽阵就先伸手过来,用他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掌胡乱地揩拭景川礼奈的眼泪。 41|第 41 章 说到底,景川礼奈的哭泣只不过是因为内心的情绪堆积而造成的。当黑泽阵的手掌轻轻地擦拭去景川礼奈的眼泪。景川礼奈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当中,那极为柔软贫瘠之地被轻轻地触碰了。 然后她小心翼翼去触碰黑泽阵,她终于能够去整理他乱糟糟的头发。景川礼奈在接触到他柔软的头发时,内心当中的阴霾近乎消失不见。凝望着黑泽阵困惑凝望自己的绿色的眼瞳,景川礼奈更加决定了,要努力在短暂的时间内对他更好一点的想法。 这可能在黑泽阵的眼里看来,她这样的举动与神态可能都很奇怪。所以景川礼奈做完这件事之后,她轻声和黑泽阵说:“没事,很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你先睡觉吧。” 他看了看景川礼奈,似乎在确认景川礼奈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他确认完了这件事后,他就重新躺下去。景川礼奈给他拉了被子,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他半张脸藏匿在被子下面,基本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景川礼奈。 景川礼奈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场面很可爱。她也知道他或许还比较担心自己。所以景川礼奈又和他说:“睡觉吧,小阵。”这样,黑泽阵才将眼睛彻底地闭起来。 景川礼奈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被子上,也就是盖住黑泽阵身躯的被子上。她轻轻地、缓慢地、极为有节奏地拍着他。就像是婴孩时期那种极为熟悉的哄睡手法。这会被感觉到温暖与爱护。让这个仅仅有四岁的孩子忽然能够回忆起来,那基本没有记忆能力的时间段里,那个女人轻轻拍打在婴孩身上的感觉。 他又睁开眼睛看了景川礼奈一眼,景川礼奈看见了,但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看自己。不过很快,小黑泽阵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他两只手都拉住了景川礼奈拍打他胸膛的手。 那小小的手接触到了景川礼奈的掌心,他拉着景川礼奈的手,将景川礼奈的手盖在了自己腹部的位置。随后他重新把手塞回被子里去,然后继续乖乖地闭上眼睛。 原来他喜欢这样啊。景川礼奈忍不住笑起来,但是依旧还是轻轻地覆盖在他的腹部去拍打而哄这个小孩子睡觉。 景川礼奈开始用任何一切办法照顾黑泽阵了。几乎一整天里,黑泽阵和景川礼奈就是待在一起的。这让所有人都能够看见在景川礼奈的身后跟随着一只小尾巴。但实际上,是景川礼奈一直跟在黑泽阵的身后。 管理员看见这样的场景,甚至还夸赞了景川礼奈。景川礼奈可不管她到底又要干什么了,现在她和黑泽阵待在一起她感觉到很开心。 她最为喜欢的就是抱着小黑泽阵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手中会拿着一本让小孩子认字学习的故事书看着。如果他不会什么字,他就会转头来看景川礼奈,景川礼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会告诉他这个字怎么读,告诉他这个字还能够怎么组词造句。然后,黑泽阵那小小柔软,还带着小孩子稚嫩可爱的嗓音就会重复一遍。 这一次景川礼奈分明在将自己的鼻尖轻轻埋入在黑泽阵小小的脑袋之上,他的头发上有一种洗发水残留下来的清香。 他现在的头发异常的柔软,还是短短的短发。因为在这里面管理员不允许小男孩留长头发。他柔软的银发会时常戳一戳景川礼奈的下颌,有的时候会戳一戳景川礼奈的脖颈。小黑泽阵困了,景川礼奈将他带去睡觉抱在怀里。他就会钻入到景川礼奈的怀里,靠在景川礼奈的颈窝里继续睡。那么他毛茸茸的头发就蹭在景川礼奈的脖颈上了。 她正偷偷去嗅他身上香香的味道,就感觉到这颗小脑袋转了过来,在景川礼奈的鼻尖造成了一个痒痒的触感。景川礼奈看过去,正好凝望了黑泽阵的眼睛。 他似乎有些疑惑景川礼奈为什么要闻他,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和景川礼奈说:“今天我没有臭臭的哦。已经洗香香啦。” 小孩子的词汇量很少,而且这么久以来,黑泽阵能够和景川礼奈开口说话,已经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之前来到这里,完全沉默地不和任何人交流,现在他会和景川礼奈说话。虽然他在很多时候依旧脸上任何的表情,就连和景川礼奈说话都是如此。但是能够听见他与景川礼奈说话,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第42章 听到他这样说,景川礼奈笑着说:“嗯,我闻到香香的了。”她想起来黑泽阵为什么会转头过来,就问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他指了指书上的字。上面是一个景川礼奈用铅笔轻轻地写了自己的名字。毕竟最近是她在看,所以为了防止丢失,就先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景川礼奈和他说:“什么嘛,这是我的名字哦。” “礼、礼奈吗?”他学着别人喊她的时候的发音,但是发得还是有点笨。他因为发得不标准而睁着眼睛看着景川礼奈,有些为难地看着景川礼奈。他似乎很抱歉自己说不好景川礼奈的名字。 景川礼奈和他说:“就是礼奈。”她稍微纠正了他的发音。 黑泽阵跟着学了一遍:“礼奈。” “对,就是这样说的。一下子就学会了。真厉害。” 黑泽阵似乎是觉得很高兴,于是他的脸上无意识就出现了一抹很淡的笑容。景川礼奈正惊喜于这样的发现,还没有说话,就看见黑泽阵忽然收敛了笑容转头过去。只能够听见他又说:“所以,礼奈要怎么说句子呢?” 景川礼奈有点疑惑为什么他明明想笑,但是故意要压制下去。不过此时,景川礼奈还是回复了黑泽阵的话。她和黑泽阵说:“礼奈和小阵待在一起。是这样说句子的。你也可以把礼奈换成别人,就像是礼香之类的——” 景川礼奈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因为前面的黑泽阵说道:“不要。小阵只要和礼奈在一起。不要别人。” 景川礼奈笑着说:“好吧好吧。那就礼奈和小阵在一起好了。”她完全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对待。毕竟他已经和她记忆中那个成熟的男人,抑或者沉默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那一种隐匿在内心当中的感情,是完全不会付诸这个小孩子的身上的。所以她就一直用一种轻哄的方式与黑泽阵说话。 而前面的黑泽阵忽然说道:“是一直。” 景川礼奈没有听清楚。于是景川礼奈问了一声道:“什么?” 而这个时候黑泽阵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将书本重新翻阅了一下,他好像在看另外的东西。黑泽阵没有回答景川礼奈,于是景川礼奈也不说话了,她在等待黑泽阵又有不会的地方问她。 这个时候管理员带着东西进来,给这里在认真看书学习的孩子们带来了奖励。难得的,景川礼奈居然能看见他们带来了碳酸饮料,要不然平时还是牛奶居多。甚至还是景川礼奈很喜欢的罐装碳酸饮料。在看见管理员手上的除了牛奶之外还有这个,景川礼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对黑泽阵说:“小阵,你有什么想要喝的东西吗?” 黑泽阵没有说话,但是他摇了摇头。 景川礼奈将黑泽阵抱到椅子上让他一个人坐着。她自己就兴冲冲地朝管理员那边过去了。景川礼奈看起来确实很高兴,连脚步都是轻快的。在景川礼奈身后的小黑泽阵稍微将手中的书放下来,他看见了景川礼奈愉悦的背影。他似乎在看景川礼奈到底是在因为什么开心。 然后景川礼奈拿了一罐带着冷气的可乐回来。 她的脸上都是笑,她甚至故意用着带着冷意的罐子在黑泽阵这软软的面颊上贴了一下。黑泽阵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还是被冻得稍微缩了一下。 景川礼奈用手将他脸上的水汽擦掉,还帮他揉了揉被冰到的脸。景川礼奈笑着和黑泽阵说:“是可乐哦。” 黑泽阵仰着眼眸看着他,似乎他还是不理解景川礼奈到底在高兴什么。不过现在景川礼奈最大的难题就是赶紧把可乐打开了。她这样菜鸡式的开罐方式,依旧会给她造成一种意料之中的后果——好吧,拉环又在景川礼奈的意料之中被拉断了。景川礼奈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不见,她郁闷地盯着这一罐可乐。最后让管理员帮忙撬开才彻底解决这件事。当那小小的气泡在她的舌面上炸开的时候,她的喜悦又重新回来了。 这个时候,景川礼奈转头过去才发现黑泽阵好像一直在看自己。景川礼奈和他说:“小孩子不能喝哦。” 黑泽阵低下头去,重新去看上面的字。 景川礼奈依旧在享受自己这得来不易的饮料。她整个人都高兴得快起飞了。这确实是景川礼奈这段时间内最为开心的时候了。但是如果——能够看见小阵脸上的笑容就更好了——景川礼奈这样想道。 42|第 42 章 景川礼奈还是有点想念黑泽阵长发的样子了。现在她经常看着眼前的小黑泽阵这柔软的小短发,已经让景川礼奈有些遗忘了黑泽阵长发的样子。所以这一次,景川礼奈在给黑泽阵吹头发的时候,景川礼奈无意识地提了一句:“好像是长发更好看呢。” 他柔软的发丝在景川奈的指间,景川礼奈的这句话只是属于自己的一个低喃,景川礼奈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被黑泽阵听到。只见黑泽阵转头过来看着景川礼奈,他转过来,景川礼奈还没有任何的防备。所以吹风机的风就吹开了黑泽阵前额的头发,展露出了黑泽阵此刻如此可爱精致的眉眼。 黑泽阵说道:“长发?” 景川礼奈说:“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啦,就是随便说一说。” 黑泽阵听了景川礼奈说的这句话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景川礼奈的手掌可以稍微包住黑泽阵这小小的脑袋。黑泽阵就顺着景川礼奈的力道将脑袋转过去。景川礼奈和他说:“后脑勺还没吹干呢。”他小小的后脑勺被吹风机轻轻吹着,将他柔软的头发吹出一个小小可爱的发旋。 这段时间确实是景川礼奈过得实在是十分的开心。毕竟这确实是景川礼奈十分悠闲的日子。虽然有的时候景川礼奈会受到组织的考验。但是那些考验的对于内核有二十岁——甚至因为在游戏里多生活了一段时间,更加让她的生活经历多了很多。所以那些仅仅是针对八岁小孩的考验。对于景川礼奈来说确实还算得上的极为简单。 她如此高兴,主要是景川礼奈能够和黑泽阵在这段时间内相处——可以说是相亲相爱的阶段。景川礼奈只想着要是时间足够,她还愿意多rua一下黑泽阵的小脑袋和小脸蛋。虽然他始终冷着一张脸,但是景川礼奈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不过景川礼奈还是比较遗憾没能够看见在小黑泽阵的脸上看见属于他的笑容。不过好像在景川礼奈的记忆当中,在景川礼奈面前的黑泽阵是真的笑过的。那段时间大概在黑泽阵和景川礼奈谈恋爱的时候,又或者说是她追求黑泽阵的时候。可是小黑泽阵这个小朋友,他这样的小孩,到底有什么烦恼呢?景川礼奈可真的是为了这件事而感觉到极致的苦恼了。 景川礼奈可是努力想着办法地逗黑泽阵开心。景川礼奈还真是各种花招都想出来了。但是这依旧不管用,在黑泽阵的面孔上就快出现了一抹笑容的时候,黑泽阵很快就将这抹笑容收敛起来了。 对此,景川礼奈还是对这件事很在意。景川礼奈问系统说:【为什么这个小朋友会这样呀?】 身为一个游戏系统,它暂时没有人类的情感,它似乎只是在进行着自己的猜测,它和景川礼奈说:【大概是在这里不太开心吧。】 【可是我已经努力让他去开心了。】 【但是他早已经清楚他自己是一个被人抛弃不要的小孩,在这孤儿院里,他也只有你一个朋友。】 【所以说到底,他还是真的需要到外面去。毕竟外面的世界和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一定会给小阵去挑选好的养父养母。他肯定在这样的爱护当中会高兴起来的。】 【对啊,小朋友确实很需要父母的关爱。毕竟黑泽阵完全没有在一个正常美好的家庭里长大。内心当中始终会对这件事比较在意介怀。】 听到系统给景川礼奈的这一通分析。景川礼奈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注意到系统这样一个非人类无人类感情的家伙,其实对于感情分析较多的还是资料统计分析。这对于别的孩童是十分准确的分析,可能在黑泽阵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此刻,景川礼奈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现在正忙着去挑选所谓的完美的养父母。 因为很快,关于孩子们的测试结果将会上交给组织做审查。系统给黑泽阵改的内容是年龄与智商不匹配。这样的结果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会被组织给处理掉。也就是会给这些孩子寻找养父母——最起码为了表面上这个孤儿院能够光明正大地继续开下去,这样的表面工作还是需要去做到的。 但是现在,景川礼奈要做到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让黑泽阵习惯自己的离开。 因为景川礼奈开始发现,黑泽阵真的太过依赖自己了。这样的依赖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个好的征兆。然而现在的黑泽阵一直跟在景川礼奈的身边,景川礼奈去哪,他就跟着景川礼奈去哪。之前还算是黑泽阵去哪,景川礼奈就去哪。 景川礼奈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要循循善诱,不能够太过直接与决绝,让他的脑海中稍微有一点独立或者是分别的意识就足够了。 第43章 所以景川礼奈给他看的故事书就是一些会关于分别与成长的。黑泽正一开始只是在认字,或许他已经察觉出来景川礼奈的意图。然后他不再看书了。景川礼奈好不容易让他的面色之上看起来轻松愉悦。但是此刻他的脸上就是那种硬邦邦的神色,甚至可以称之为是严肃的神色。直到有一天,黑泽阵和景川礼奈说:“礼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这个时候的嗓音听起来带着小孩子无法抹去的稚嫩与青涩,听起来极为的可爱。虽然他的语调还是有些平淡,但是这样的嗓音,就足够让人听起来让人觉得内心里异常柔软了。不过这一次,黑泽阵的声音真的比平时更为严肃,景川礼奈也严肃了说:“什么呢?” 他将那一本书放在桌上,他说:“我不喜欢。” 景川礼奈说:“可是这是每个小孩子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以后一定要会经历到的。”景川礼奈尽量让自己用一种和小孩子劝导的语气说话。 “不,不要。”黑泽阵说。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景川礼奈不知道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于是就和他说:“可是为什么小阵不喜欢对我笑呢?明明小阵有好几次是想对我笑的呀。”景川礼奈的声音这下是真切地带着几分沮丧了。连黑泽阵都能够明显地感受出来,黑泽阵有些吃惊的样子。他问景川礼奈说:“所以,礼奈,一直都很在意这件事吗?” 景川礼奈看见他的神色,是一种稍微的不知所措,景川礼奈知道这一次或许可以和黑泽阵说通,于是景川礼奈点了点头。 黑泽阵说:“礼奈,也在因为这件事而感觉到生气,所以想让我看这样的书吗?” 没想到在黑泽阵的理解当中,竟然会是这样的。但是景川礼奈要告诉他的事情是,她其实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感觉到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给黑泽阵看这些书籍的。然而景川礼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黑泽阵说:“因为她说我笑起来很难看。她只要看见我笑,就会生气。” 景川礼奈一时之间没有听懂黑泽阵所说的到底是谁。她在听闻的瞬间还稍微愣了愣。结果接下来黑泽阵所说的话语,就让景川礼奈知道他说的人到底是谁了。 因为黑泽阵接下来说的是:“她还说,我必须要在笑起来的时候喊那个人爸爸。但是我没有笑得足够好看,她觉得我不争气,她不喜欢我。我也一直认为,这不好看。我担心,礼奈不喜欢。” 他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还是一种很平淡的神色。但是他的语气已然沉降下去,可以轻易得知他的内心当中到底是多么的难过。 景川礼奈看着黑泽阵的眼睛,看见他的眼睛中的,这一层本身漂亮得像是宝石一样的墨绿色眼睛,宛若被蒙上灰尘一般暗沉沉的。景川礼奈努力让自己的嗓音显得正常。但是内心之中所存在的心疼已然快要掩盖不住了。 景川礼奈轻柔地整理了一下黑泽阵前额有些遮挡眼睛的头发,景川礼奈和他说:“怎么会啊,我很喜欢看小阵笑。小阵觉得开心,想要笑就笑出来就好了。一直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知道小阵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黑泽阵说:“和礼奈待在一起我心情很好。”然后他又说:“可是现在我不想和礼奈学习「分别」这样的东西。” 景川礼奈和他说:“小阵,分别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就像是昨天你坏掉的勺子,你把它丢掉,你就已经和它分别了。你昨天看完的书,你把它放回书架子里,你就是在和它分别。每天你看见太阳落下山去,你就是每天都在和它分别。其实分别一点都不特殊,一点都不困难。”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礼奈会和我分别吗?” “会的。” “怎么分别呢?像我丢掉勺子一样,丢掉书本那样,丢掉我,和我分别吗?” “不,不是。”景川礼奈说:“是和太阳一样和你分别。” “所以我第二天醒来,我就又能够像看到太阳一样立即就看见礼奈吗?” “嗯——或许吧?” “为什么是或许呢?” “因为有的时候,太阳可能会不出来的。说不定是阴天啊。” “但无论怎么样,太阳始终会出现吧。” 景川礼奈很想告诉他,或许不会出现了。但是就现在而言,景川礼奈好像能够告诉他的是:“对,始终会出现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会见面的话,真的很说不定呢。到时候,黑泽阵被领养了,景川礼奈被组织带走。说不定,真的有一天还能够见面吧。不知道那时候已经长大的黑泽阵,是否还会记得她呢? 43|第 43 章 自从上次和黑泽阵说了告别的话之后,黑泽阵每天晚上在睡觉之前都会和景川礼奈说再见。好像他闭上眼睛,就是和景川礼奈的一种分别一样。也好像景川礼奈确实是太阳,只要他一睁开眼睛迎着阳光,他就会看起来很开心。 这是景川礼奈没有想到的,不过现在黑泽阵年龄还太小了,他内心里是如此理解的,自然也是这样表露出来。而景川礼奈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很可爱。毕竟景川礼奈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再和黑泽阵相处了。 因为黑泽阵的资料已经上交给组织,那么黑泽阵就会被送离这个地方。景川礼奈已然帮助黑泽阵挑选了养父母并且改了组织原先预备的养父母的联系方式——这还是靠系统来做的,系统能够找到那几位养父母「候选人」的资料,并且系统还能够给景川礼奈发来视频。 经过景川礼奈的仔细斟酌,其中一对年龄稍大的夫妻很和善,很温柔,对待任何人都极为善良。他们极为乐观积极,每天就是在种花玩游戏,他们家有一块小小的草坪,小狗会在上面打滚玩耍。但是因为车祸,他们唯一的儿子死了。他们想要再寻找一个孩子进行领养,他们当然会对黑泽阵很好的。而且在这样温馨美好的家庭氛围里长大,他一定会很幸福。 这是景川礼奈给黑泽阵找到的养父母。 景川礼奈很喜欢他们,即使是隔着系统发给她的荧幕,景川礼奈也有时候在想。如果不是后来景川雄去干了这样的生意,她其实也很希望能够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景川礼奈希望黑泽阵一直都很好,她想,这个家庭绝对是适合黑泽阵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和黑泽阵分离,景川礼奈到底心里有些舍不得。 于是景川礼奈在组织下达命令的这段时间里,都是很认真地盯着黑泽阵看。景川礼奈可太喜欢黑泽阵这一张幼童的小脸蛋了,真的是极为可爱,软乎乎的,近乎和之前所见到的任何一个黑泽阵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这么开心愉悦,是之前所见的黑泽阵所不能比拟的纯粹与天真,这确实是一个极为珍贵罕见的模样。她想要将小黑泽阵这个样貌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当中。因为景川礼奈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够在什么时候再见到他。 黑泽阵似乎也发现了景川礼奈这段时间里经常盯着自己看。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景川礼奈盯得时间太长的话,黑泽阵就会抬起头来看着景川礼奈。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去盯着景川礼奈,然后景川礼奈才会反应过来笑了笑说:“觉得小阵很可爱,所以就一直盯着小阵看了。” 景川礼奈知道自己的话语显得很单薄。所以在大部分时候,景川礼奈也会和黑泽阵说:“最喜欢的就是小阵了。” 她第一次和黑泽阵说这句话的时候,黑泽阵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呆呆地看着景川礼奈。景川礼奈知道他的心情,于是景川礼奈又和黑泽阵说:“真的,最喜欢的就是小阵了。” 黑泽阵盯了景川礼奈看了一会儿,他仿佛是在确认景川礼奈的神色是否是真实的。然后黑泽阵才慢悠悠地说:“是真的吗?” 景川礼奈和黑泽阵说:“当然是真的。” 然后景川礼奈就在黑泽阵的脸上看到了那种很浅淡、但是很柔和的笑容了。自从上次景川礼奈和黑泽阵说开之后,黑泽阵好像真的开始在景川礼奈的面前展露了笑颜。并且是频繁的、真切的。景川礼奈只要看到黑泽阵的笑容,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景川礼奈不知道管理员会给景川礼奈带来消息,但是她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当管理员单独把景川礼奈叫出去的时候,景川礼奈已经大概猜测到管理员想和自己说些什么。管理员和景川礼奈要说的事情,果然是:“礼奈,我们打算把小阵送走。” 景川礼奈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景川礼奈在面对她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 景川礼奈还是问道:“什么时候呢?” 管理员和景川礼奈说:“三天后吧。”她似乎以为景川礼奈会很伤心,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里,景川礼奈和黑泽阵的关系是真的很好,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黑泽阵的离去,必然会让景川礼奈伤心。所以这位管理员还对景川礼奈说:“礼奈,学会去放下与分别,才是最重要的。很多时候,不需要有太多的眷恋与喜爱。这是我教给你的东西。” 第44章 但其实上,她又隐约着用组织来压人了。景川礼奈听了之后,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 景川礼奈想了想,她应该和黑泽阵好好地告别。于是景川礼奈和管理员商量:“我可以带小阵出去玩吗?”她做了一点简单的解释:“我知道附近有一个游乐园,我只想打带小阵去玩一玩,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让人跟着我们。我们只玩一会儿。” 管理员在思考。景川礼奈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有想到的是,管理员真的答应了。于是景川礼奈就带着黑泽阵出去玩。黑泽阵被景川礼奈从被窝里捞出来抱着去洗漱。 他还有懵,闭着眼睛靠在景川礼奈的身上。他很多次都会这样,毕竟他现在实在是太小了,很容易有犯困的时候。黑泽阵在景川礼奈给他擦脸的时候醒了。他醒来之后,直接仰着脸在景川礼奈手中的毛巾里蹭了蹭脸,他的声音就因为这样,显得有些闷闷的,他说:“礼奈,我们要去哪。” 景川礼奈说:“我们出去玩。” 景川礼奈将自己手中的毛巾拿开,看见黑泽阵脸上的水汽,也看见他的前额有些被沾湿了,景川礼奈用手指将他有些沾湿的头发拨开。黑泽阵虽然整日里看起来很冷淡,但是好像他还是对出去玩这件事稍微感兴趣,他听到景川礼奈说的这句话之后,他的眉眼之间就出现了一分小小的惊喜。 他问景川礼奈:“是真的吗?” 景川礼奈点了点头说:“是真的。” 但是今天的天气可能不太怎么好。没有晴空万里,甚至还有乌云挤压,堆积在整个天空之上只让那个人感觉到沉闷的气息。不过刮来的风还不至于显得闷热。 景川礼奈带着黑泽阵,身后跟随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已经完全不在景川礼奈和黑泽阵的眼底。景川礼奈牵着黑泽阵的小手,黑泽阵和景川礼奈说:“礼奈,今天没有太阳。” 景川礼奈知道黑泽阵在说什么,景川礼奈和他说:“但是我和小阵依旧在见面呀。” 黑泽阵点了点头,然后他仰着头对景川礼奈轻轻地笑起来。 今天带黑泽阵出去玩之后,刚好到了晚上那一对夫妇过来,要把黑泽阵带走——一般来说,这个孤儿院里的小孩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以为组织决定不要的小孩,如果你不接受组织给你找到的养父母,那么组织也不会再要你。毕竟组织已经将这个小孩踢出了名单。黑泽阵其实是一个很缺爱的小孩,他一定会喜欢这一对夫妻,并且和他们一起开心的生活。 景川礼奈这样想着,只觉得内心当中有着一片美好的憧憬。 景川礼奈确实是带着黑泽阵去玩了很多东西。但其实上,只要黑泽阵能够从这里出去,他想怎么玩都可以。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这也算是景川礼奈的一点私心,她希望黑泽阵和自己有一个开心的回忆,也希望自己能够在这段时间里,不被组织所操控与限制的情况下有一个极为美好的经历——专门与黑泽阵经历。 黑泽阵还是小孩子,景川礼奈只买了一个冰淇淋。她给黑泽阵吃了几口之后,景川礼奈担心他吃坏肚子,没给他吃太多。随后景川礼奈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牵着黑泽阵,最后两个人牵着手回到了孤儿院。 这个时候,那一对夫妇已经到了。景川礼奈早就很多次看见过了这对夫妇的样貌,远远地就将人给认出来了。景川礼奈看见他们转头过来,他们在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景川礼奈身边的黑泽阵身上。黑泽阵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只是安静地跟在景川礼奈的身边。 忽然一下,原本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落下雨来,景川礼奈拉着黑泽阵快速走到屋檐之下,之下他们与这一对夫妇就更近了。 景川礼奈知道,这是自己与黑泽阵分别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握着黑泽阵的手松开了,那边这一对夫妻笑得极为和善地过来,还有管理员。 他们将景川礼奈挤在外面,三个人围绕着黑泽阵不知道在说什么。景川礼奈大约听不清楚,她只听见在自己的耳畔雨滴敲击在世间万物上的声音。她将一口冰淇淋含在自己的口腔里,她感觉到冰淇淋很冷,在这雨天里,近乎让她冷得抖了一下。那带着甜味与奶味的冰淇淋充斥在口腔里。但是冷,却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景川礼奈从他们的缝隙当中,看见黑泽阵凝望过来的眼睛。 他的眼睛暗沉沉的,让仅仅是看了一眼的景川礼奈不再敢看。她将视线移开,看见台阶下的一个小水洼。她的耳朵边也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他们的说话声音在景川礼奈的耳边蒙蒙的,她明明在吃着这甜甜的冰淇淋,但是她整个人的心间只剩下苦涩。她明明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怕自己不舍得会做出什么事情。而且她的手指上全都是沾染了融化了的、黏糊糊的冰淇淋。 她用手去擦拭,她低着头去擦,擦了一会儿,她离开了那个地方,不管最后他们会发生什么事。 景川礼奈将冰淇淋的空包装袋扔在垃圾桶里,她在水龙头面前开始洗手。外面的雨声依旧蒙蒙地传递在景川礼奈的耳朵里。她放了水在洗手池中,她洗了一会儿,明明已经洗干净了,但是她呆呆地站在这里。 最后,水滴滴落在洗手池中,让原本安静的水面出现了一圈涟漪荡漾,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景川礼奈低着头在这洗手池面前哭,哭得没有任何声音,只是那不断掉落在水池中的眼泪可以证明这件事。 44|第 44 章 景川礼奈开始彻底地想念黑泽阵。 景川礼奈来到这个时间节点后,景川礼奈所见到的就是被送过来的小黑泽阵。他那仰着头凝望过来的墨绿色眼瞳,也就在那时,深深地刻印在景川礼奈的脑海里。即使有一段时间,景川礼奈故意疏远了黑泽阵。但是景川礼奈其实还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黑泽阵的身上。其实景川礼奈在这个孤儿院里,除了黑泽阵以外,是没有任何朋友可言的。 黑泽阵被送走之后,景川礼奈甚至比之前更为沉默,她开始认真而又专注地去做组织给的任务。也去极力通过组织给她的测试。她那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智慧,显然完全能够将组织吸引住。那么在这期间,景川礼奈也就是组织重点关注对象了,组织依旧在给景川礼奈进行测试。即使在这忙碌里面,景川礼奈还是会想起黑泽阵来。 她想念他,十分地想念他。 景川礼奈以为只要黑泽阵走了,时间过得足够长久,她就能够完全放下这种不舍的情感。但是她没有想到,她完全是控制不住的。在她看见了黑泽阵珍藏起来放在属于他那个小柜子里的,都是景川礼奈送给他的糖果与玩具的时候。景川礼奈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当中,全然地被一阵阵的疼痛刺穿了。 那一种思念宛若疾病一样缠绕在景川礼奈的身上,近乎要让景川礼奈在其中消亡。 【明明自己完全承受不了。】系统在景川礼奈的脑子里和景川礼奈这样说。 景川礼奈对此也感觉到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景川礼奈的手中拿着的是之前送给黑泽阵的一颗糖果,或许是天气炎热加上时间有点久了,在景川礼奈手中这颗糖果有点化了。黏糊糊的。完全黏在糖纸上剥不下来。景川礼奈去依旧坐在这里剥糖纸,最后将这一刻有点黏糊糊的糖果塞到了嘴巴里。 系统和景川礼奈说:【你其实已经很爱黑泽阵了。你明白吗?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会玩游戏把自己玩进去。】 景川礼奈就系统说的这句话进行了反驳:【不会玩进去的前提是,你明确知道那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可是现在我已经和他在同一个世界里了。他是一个极为真实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不去爱他呢?你记得上一段时间吗?我还以为我和琴酒,真的能够一辈子都这样呢。】 【在黑衣组织,就一切事都难以料定。】 【所以我在上个世界死了嘛。】 舌尖的糖果有些味道变了,大概是糖化了以后,就没有之前那种清甜的味道。倒反是一种极为甜腻的味道塞在咽喉里,近乎让人有点呼吸不过来。景川礼奈将那黏糊糊的糖纸折叠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一个人待在黑衣组织很辛苦。他们已经看重你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又离不开。】 景川礼奈将糖纸扔进垃圾桶之后,她又重新坐到台阶上了。她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目光有些呆愣愣的。系统实在又是忍不住和景川礼奈说:【你看电影吗?我可以在你的脑海里放给你看。】 【你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之前给你看录像视频不就是这个道理吗?】系统似乎想到了什么,它和景川礼奈说:【你要不要看黑泽阵在那边的生活录像?】 景川礼奈的眼睫颤了颤,但是她说:【算了吧。不想看。】她是这样说的,已经低下头来不再看外面的景色。她捡起掉落在这台阶上的落叶。她将这一片落叶一点点撕碎,那些细细绒绒的碎片从她的指间掉落下来。她说:【他的生活怎么样啊?】 第45章 系统说:【挺好的。他们对待黑泽阵很好。黑泽阵也很乖。】 【哦。】 景川礼奈回答了一声。她手中这一片落叶已经完全撕完了,她的脚边也没有了能够供她撕碎的落叶。她就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那不远处随风而晃动的树枝。有些枯朽的树枝因为这一阵凉风在灰败的天空之上摇晃。这个季节的树,看起来毫无生机可言,全然透露着一片凋败干枯的气息。再加上在后面那阴暗的天气以及这阴冷的风。景川礼奈觉得这简直是自己的内心写照。 景川礼奈和系统说:【看奥特曼吧。我想看奥特曼。】 【好。】系统就真的就给景川礼奈去找片源了。景川礼奈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奥特曼的影片,声音开得有点大,景川礼奈的脑海里都是奥特曼打怪兽的声音。 她近乎也听闻不到在这外界的自然之声。听闻不到那风吹树叶之声,听闻不到那降落下来的雨声,也听闻不到在其中混杂着的各种声响。她只是呆呆地凝视着树木,凝视着天空。可以说她在看脑海里的奥特曼,又或者说她并没有看。但是她耳朵里绝对还是稍微嘈杂的影片声响。 等她看见那雨滴越来越实体化,看见雨丝飘散,景川礼奈才恍然发现下雨了。 她好不容易通过了组织给她的考核,能够有机会出幼儿园来一趟。她没有选择太远的地方,因为对于景川礼奈来说。没有什么她特别想去的地方。她已经知道了她全然被困在这里,是逃不出去的,还不如不对外面有太多的留恋。所以景川礼奈只是坐在孤儿院外面的台阶上而已。 管理员看景川礼奈不走远,也没有特意盯着景川礼奈,那么景川礼奈就一直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直到这个时候下雨了。 景川礼奈有些混乱地想着:天气这么不好,就算出去玩的话,也不会尽兴吧。 幸好她并没有出去玩。只是坐在这里发呆,出去玩下雨了,就会比这样还要扫兴。 她所在这个位置,并不能够有雨丝飘荡进来。只是稍微有了一些凉意拂面。景川礼奈继续坐在这里,脑海中播放的还是系统给她播放的奥特曼。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外界的声音她近乎都听不清。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川礼奈会忽然转头过去。 于是景川礼奈就看见了那站在不远处的男孩。他的银发已经完全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身躯之上。景川礼奈脑海里的电影骤然停止。景川礼奈耳边的,就剩下这嘈杂的雨声。整个世界都显得如此混乱黑暗。 景川礼奈呆呆地坐着,然后她站起来。在确认那个男孩究竟是谁之后,景川礼奈猛然朝他所在的位置奔过去。雨水冰冷地浇湿了景川礼奈,她的身躯很冷。但是她感觉都到自己的血液与心脏,都滚烫得要命。 她朝黑泽阵所在的位置过去。她恍惚间,看见那个站在雨里十四岁的少年。他也是一身黑衣,头发湿透了,脸上都是混乱的雨珠。当时的景川礼奈手中还是有着一把雨伞,能够给黑泽阵还有自己遮雨。但是现在,景川礼奈手中什么都没有。她跑过去,看见了和当初黑泽阵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死死盯着景川礼奈,很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五岁的小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全然与那个站在原地等待景川礼奈回家的少年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之前他在固执地等待景川礼奈回去。现在,他分明已经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回来了。他这样小小的身躯,完全不知道经受了什么千里迢迢地找到这个位置过来。然后,他过来,仅仅是这样凶恶地盯着景川礼奈吗? 不。 景川礼奈认为,如果黑泽阵有能力。即使是才这个岁数的他,也恨不得要将景川礼奈撕碎。只是现在的黑泽阵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两个人相对而立。 黑泽阵还是先说话了,他说:“你——你知道我要被送走。” 景川礼奈如实回答他:“是。我知道。” “你知道,那天我就会离开。” “是。我也知道。” “你不和我说这件事。” “对不起。” “你把我交给了别人。” 景川礼奈没有说话。到底是现在的黑泽阵太小了,他在景川礼奈的面前红了眼眶。即使他脸上的表情多么凶恶,但是他眼眶红了。雨水从顺着他的脸颊不断往下滑落。景川礼奈甚至分辨不出来,小黑泽阵哭了没有。他肯定哭了。景川礼奈十分笃定地认为。她好像没见过黑泽阵哭。四岁的时候是如此,更别说是之后的时间了。可是景川礼奈认为,现在黑泽阵哭了。他躲在这雨幕里悄悄地哭了。 他说:“你将我丢了。就像是我丢掉一个勺子。” 景川礼奈在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确实如此,是景川礼奈将黑泽阵推出去的。而且黑泽阵很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 或许在当时,黑泽阵看见养父母的第一个瞬间,景川礼奈一直都不敢看黑泽阵一眼的那个时候。黑泽阵就感觉到了这件事。景川礼奈站立着,任由雨水击打在自己的身躯上。模糊间,景川礼奈听到管理员惊讶的声音。 很快,景川礼奈听到系统和自己说:【组织的人发现黑泽阵过来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黑泽阵在这个小小的年纪,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智商、情商、冷静与能力。他会被组织留下。你失败了。】 景川礼奈能够将黑泽阵送出去。但是景川礼奈不会想到黑泽阵会自己跑回来。那么远的地方,他居然能够自己找回来。或许是内心里依旧放不下对景川礼奈的怨恨,恨不得撕碎景川礼奈的皮肉。所以一定要过来找到景川礼奈。 她失败了。 一切都已经注定。她改变不了什么。景川礼奈忽然明白过来这一点。黑泽阵还是会遇见以后的景川礼奈,看见景川礼奈一次次地死去——不,或许。景川礼奈可以想另外的办法。她可以一直待在黑泽阵的身边。一直和他在一起。 景川礼奈走上前去。黑泽阵没有拒绝景川礼奈的接近。他整个人绷紧得像是趋势待发的小野兽。但是他没有拒绝景川礼奈的拥抱。景川礼奈和黑泽阵说:“对不起。小阵。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很好。但是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我可以永远陪伴你。” 周围的雨声哗啦,基本上只能在这嘈杂里辨别对方的声音。许久,景川礼奈才听见黑泽阵喑哑的声音问了一句:“真的吗?” 景川礼奈说:“真的。我保证。我不会丢下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喜欢小阵的人。我不会再丢下你。” 他那湿淋淋的手缓慢地拥抱上景川礼奈。这是黑泽阵表露的,他再一次对景川礼奈小心翼翼的信任。他说:“好。这是、这是你说的。” “嗯。”景川礼奈再一次用坚定的声音回答他。 可是景川礼奈,依旧欺骗了黑泽阵。她在黑泽阵十岁的时候,消失了。 45|第 45 章 景川礼奈消失于黑泽阵的十岁。景川礼奈在那个时候已经十四岁了。组织要求景川礼奈能够单独去完成一项任务。对于组织来说,这一项是检验成员最为重要的考验。这肯定不是一场简单的考验。在景川礼奈执行任务之前,黑泽阵和景川礼奈说:“你要小心。” 景川礼奈看起来永远是一个乐天派。她听到了黑泽阵的话语,她本来是靠在沙发上喝着可乐看着电视的。然后她转头过来和黑泽阵说:“不要担心啦。我真的可以做到这件事。你看我平时的训练,不就是这样的吗?不出任何意外的话,我肯定是能够成功的。”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然后在景川礼奈的脸上就出现了如此明媚好看的笑容,她说道:“什么嘛,原来这段时间,小阵的头发好像又长了。”她对黑泽阵招了招手:“小阵,你过来。” 她这样的手势真的很像是在招一只小狗狗过去。黑泽阵看起来早已经习惯了景川礼奈这种喊他的方式。黑泽阵走过去,景川礼奈的热乎乎的手掌就拉住了黑泽阵。她将黑泽阵拉到了沙发上坐着。然后她从那边爬过来,她坐在了黑泽阵的身后,她摘掉了黑泽阵脑袋上的帽子。 听见了景川礼奈小声地说了一声:“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戴这种黑色的帽子啊?”说完,她用自己的手指去触碰黑泽阵的头发。她的手指甲修理得很整齐干净,但是那一点点的指甲还是无意识地摩挲过了黑泽阵的头皮,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黑泽阵并没有说话,他冷漠的眼睛看着对面电视上看起来显得很幼稚的动画片。 景川礼奈在拨弄着黑泽阵银色的长发,她顾自弄着。黑泽阵也任由她弄着。 不久之后,景川礼奈从黑泽阵的身后探出头来说话:“看,已经能够扎辫子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镜子,还递在黑泽阵的面前。景川礼奈说:“你快看你快看嘛。”于是,黑泽阵就看见了自己的头发被景川礼奈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在耳侧。 第46章 “很好看是吧。小阵的头发真的很漂亮。” 黑泽阵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嗯。” 做完这一件好像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她开始重新将这个辫子打开,给黑泽阵整理了头发。景川礼奈说:“其实还是有点紧张。还没有自己一个人去完成这样严肃的任务。但是我一想到,小阵在等待我回来,我就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完成任务,来见小阵的。” 黑泽阵说:“你一直在说假话。” 景川礼奈将黑泽阵的头发重新整理好,并且还将黑泽阵的帽子重新给他戴上之后。景川礼奈就躺在黑泽阵的身边。 她和黑泽阵是说:“什么嘛,你现在还是很在意小时候的那件事情吗?但是我一直在给你道歉。你还没有原谅我吗?每到这个时候你就会说这句话。” 黑泽阵到底在这个时候年龄很小,他的言语举动都还带着一点孩子气。或许这段时间里,他确实是过得很好。虽然组织给的任务和考验总是很辛苦,但是黑泽阵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这是景川礼奈一直能够感觉得到的。 在这个时候,黑泽阵听了景川礼奈的话语,他哼了一声。没有太过冷淡,就是简单的哼气声。一种不满的哼气声。 景川礼奈竖起手指来,正襟危坐起来说:“好吧。以防你不相信,我这一次还是会和你说。黑泽阵小朋友,我这次一定会回来的。绝对不会骗你。然后我们就去吃一顿大餐。你说好不好?” 然而黑泽阵的关注点是:“我不是小朋友。” 景川礼奈笑着说:“什么叫做不是小朋友。你小时候的脸蛋还是我给你擦的,头发也是我擦的。你当时要是再小一点,你的小屁股也要是我——”看见黑泽阵转移过来的目光,景川礼奈到底是有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家伙,总会刻意来逗弄黑泽阵,似乎不在黑泽阵的脸上看见一些其他的表情就不罢休似的。然后自己总会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看见景川礼奈这样的笑容,她这样下意识与他亲密的举动,好像也会让黑泽阵的心情很好。总之,那一个在其他组织成员面前而显得格外冷漠的小孩子,在景川礼奈面前收敛了所有锋芒。 待在景川礼奈的身边,黑泽阵的心情就会感觉到很好。这是能够从黑泽阵的身上体现出来的。 黑泽阵在等待着明天之后,景川礼奈能够回来。能够和她一起去吃所谓的大餐。虽然黑泽阵向来在口腹之欲方面不是那么讲究。但是他也愿意和景川礼奈一起去。 一旦两人分开一段时间,黑泽阵就会显得沉默,他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就会比平时显得沉默。这一次,黑泽阵在训练场就看到了那个金发十分神秘的女人。 对于黑泽阵来说,他不太喜欢这种看起来很神秘的女人。这是黑泽阵一直以来对贝尔摩德评价。他向来少言寡语,还没有和贝尔摩德没有太多的交集。 然而今天,贝尔摩德却是主动找黑泽阵聊天。她半靠在了那辆停在训练场外围汽车的引擎盖上,她的手指里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她忽然就喊了黑泽阵说:“你就是黑泽阵?” 贝尔摩德拥有代号,而且她在组织里的地位很不一般。面对这样的女人,黑泽阵就要走过去。黑泽阵没有说什么话,他简单的应答了一声。 贝尔摩德红艳的嘴唇轻轻勾起来,她说:“你和景川的关系最好?”黑泽阵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在帽檐下面看着贝尔摩德的眼睛就已经在说明这件事了。 贝尔摩德笑着抽了一口烟,她说:“我其实对你比较感兴趣。你是我见过在组织里,年龄最小的,能够杀人的小孩。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黑泽阵的嘴唇轻微动弹了一下,然后从他的嘴唇间跳出来冰冷的词语。他说的是:“杂碎。” 他这样的词语出来,倒是让贝尔摩德一下子怔愣。但是很快就笑起来说:“很好。很好。你真的很好。黑泽阵是吗?”她没有继续靠在那车上,她走近过来,她和黑泽阵说:“你很得boss的喜欢。因为你那一次杀人,也就是那一次执行任务,boss就在那里。他看见你这个小小的身躯,你这样一个小孩。有着超乎同龄人可怕的冷静与残酷。你不仅直接将人杀了,还故意踩碎了那个男人的手指。” 贝尔摩德停顿了一下,她说:“你踩那个人的手指,是因为他的手恶意触碰了景川礼奈。但是你要知道,组织没有让你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你任何的一个多余,都不是组织允许你做的。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与地位做这些多余的东西。” 在听到景川礼奈的名字后,黑泽阵说了一句:“我应该知道什么。” 贝尔摩德说:“你应该知道,你不应该在组织里太多的感情。你即将是组织里,最为有用的杀人利器。你什么都不需要。” 黑泽阵开始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他盯着贝尔摩德,而贝尔摩德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已经不再说了。她笑着,抽着香烟从训练场走出去。她的高跟鞋在这空旷的地界里「哒哒哒」响着,在这空荡中形成一种突兀而又沉闷的声响。近乎敲击在人的内心当中。 黑泽阵完成训练之后,回到了和景川礼奈一起住的小屋里等待景川礼奈回来。 这一间小屋,是景川礼奈做了很多任务,做得最好之后,才向组织申请到的。 黑泽阵坐在景川礼奈平日里会坐的沙发的位置上。他打开了平常景川礼奈会看的,那看起来极为幼稚的动画片。他摘掉了帽子,安静地坐在这里等待着。 他在想什么?大概他一直在想,景川礼奈在组织里其实很出色,对比与同龄女孩来说很出色。景川礼奈的唯一缺点是,她的心不够狠,在做任务时会有犹豫,但是犹豫不会超过三秒。 黑泽阵不认为,景川礼奈的这点小缺点会让组织遗弃。这是黑泽阵在想的。 在夜晚降临之时,任务在夜晚之时执行,只要完成,就可以回来。于是黑泽阵就一直等待在这里,他一直在等待。那动画片已经播完了,黑泽阵又从头再播一遍。 他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罐可乐,他知道景川礼奈很喜欢在出任务之后喝一罐可乐来犒劳自己,但是她自己又打不开。只能让黑泽阵帮她打开。 他将可乐从里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直到这一罐已经没有了冷意,黑泽阵将这一东西重新放回冰箱,重新拿了带着凉意的可乐放置在桌子上继续等待着。 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唯一的活动只是播电视,放乐可,最后坐着等待。直到他听到了门外敲门的声音。他终于站了起来,他的脚步是有点快的。他大概用是一种轻微如释重负的声音说:“没带钥匙——” 他的话语停顿住了,站在门外的是贝尔摩德。贝尔摩德笑着和黑泽阵招了招手,她说:“晚上好。小朋友。” 46|第 46 章 她说,组织给了景川礼奈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组织,一个是继续待在组织里。贝尔摩德说,景川礼奈选择了离开组织。黑泽阵不相信。 贝尔摩德笑着说:“但是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她根本不适合待在组织里。她可以很认真地完成任务。但是她不喜欢组织,她不喜欢去完成任务。如果她拥有这样的选择,她就会选择离开组织。” 黑泽阵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他依旧拿着手中的枪,他远处的靶心在红通通地刺入黑泽阵的眼睛。黑泽阵的面孔上却根本没有什么表情。他盯着靶心,在寻找他需要的那个准头。贝尔摩德当然不会在意,黑泽阵到底会不会回答她。她只是继续说:“就算你在组织里,她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一声枪响,刺破这空旷当中的停顿的沉寂。黑泽阵收回枪,那冒着硝烟的子弹已经刺穿了红通通的靶心。似乎也正是有什么东西,将他那柔软不安的心脏一下子刺穿,带着难以平复的余韵。黑泽阵不说话,贝尔摩德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因为她想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或许她真的对黑泽阵很感兴趣,在很悠闲的时候,她会频繁来到黑泽阵这里故意说着一些逗弄他的话语。有的时候,黑泽阵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但是有的时候,确实可以清楚地知道,黑泽阵在一定程度上是在听的。 现在就是这样。 贝尔摩德笑起来。她又对黑泽阵说:“再见,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黑泽阵看起来不像是有一个美好夜晚的样子。 他将贝尔摩德话语听进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黑泽阵也知道,景川礼奈真的厌恶过多的鲜血与杀戮。她不是一个完整的恶人,她可以完成任务,但是她对组织没有依托。没有丝毫依托。她唯一的依托是黑泽阵。 如果组织承诺,会给黑泽阵很好的待遇,就像之前领养一样。那么景川礼奈会离开吗?可能会吧。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将黑泽阵送出去了。但是她明明答应过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反悔呢?怎么会欺骗呢? 第47章 这样的答案,实际上,还是要找到那个人去问清楚。 是的。去问清楚。找到她去问清楚。 然而现在的黑泽阵还太小了,他现在没有自由活动的准许。于是在那段时间,黑泽阵开启了一场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的训练。他在短时间内很快就达到了组织的另一维度的标准,他被调去了另外的地方。他不再是待在那个训练场内进行那种简单的训练。 他进入的这个新的训练营让他遇见了比他大几岁的鱼冢三郎。 很微妙的相遇,鱼冢三郎被揍得趴在地上,黑泽阵只是刚好站在那个位置,他垂下眼眸看了狼狈的鱼冢三郎一眼。他这样的目光存在于一个十岁的小孩身上。这种极致的冷漠,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于是趴在地上的鱼冢三郎,就看见黑泽阵的打斗方式——狠厉、阴鸷、不择手段。鱼冢三郎深深折服于此。 天知道到底鱼冢三郎到底用什么办法一直跟随在了黑泽阵的身边。毕竟黑泽阵一直不怎么理人,就算鱼冢三郎跟着,他也不会有过多的反应。鱼冢三郎就认为黑泽阵是默认可以跟随他了。但是实际上,黑泽阵根本就没有说过什么。但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泽阵也确实允许了鱼冢三郎跟随在自己的身边。 甚至如果鱼冢三郎受伤了,或者鱼冢三郎需要帮助,黑泽阵都会去帮助他。虽然他永远冷着一张脸,让人感觉到可怕与不易靠近似的。但是就在那个瞬间,黑泽阵其实已然将鱼冢三郎放置在了一定的位置上。 而鱼冢三郎,敏锐地察觉到黑泽阵内心里藏着一件无法释怀的事情。 这一件事情,好像任何人都不清楚。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像黑泽阵这样的人,内心当中就是这样与外表一样是极为冷漠的。可是鱼冢三郎一直都不是这么认为。他可以忠诚于组织,他可以享受于杀戮。但是内心当中,一定有一样东西,始终都无法释怀。 可是一直以来,鱼冢三郎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黑泽阵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算是整个组织里最为厉害的少年杀手。他可以在这个年纪得到代号,只要通过了考验就可以。他也可以算是年龄最小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代号的小孩子。贝尔摩德说:“你在拿到代号之后,你可以允许得到一件你想要的东西。” 黑泽阵说:“什么东西都可以?” 贝尔摩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依然说:“当然。”她挑了挑眉笑起来。 黑泽阵并没有将那个要求说出来。但是他觉得,组织已经知道了。他因为任务而受伤之后,看见的就是景川礼奈。 他怀疑是组织将景川礼奈送到了他的面前。 但是他受伤了,组织知道了吗?他这样的伤被组织知道,也是能够通过测试的?或许在短暂的时间内,他想过这件事。但是在睁开眼睛看见景川礼奈的瞬间,黑泽阵的目光就凝滞在了景川礼奈的身上。 她和他记忆中的景川礼奈不一样。 景川礼奈只大他四岁,但是眼前的这个景川礼奈看起来其实更年长。如果她只是比黑泽阵大四岁,那她的脸上还有着很明显的稚嫩之气。但是这个人没有。 她很漂亮,但是她绝对已经成年了。她身上的气质,也比之前的景川礼奈更为冷淡。景川礼奈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这或许是组织找到的,和景川礼奈长得很像的人,又或者是组织找人来假扮景川礼奈的人。毕竟贝尔摩德的那份能力确实是极为厉害,完全能够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将黑泽阵的手窝在她温暖的手掌里。她的手心,和景川礼奈一样,很温暖。但是她不是。这在黑泽阵认为,她是一个冒牌货。这样的反感会让黑泽阵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来。但是这个女人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他听到了这个女人和鱼冢三郎的谈话。她的语气、口吻、说话习惯,和景川礼奈根本就不一样。 黑泽阵绝对会因为这件事而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可能对于他来说,如果有机会,他还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这个女人。这个伪装成景川礼奈的女人。 于是,黑泽阵也就真的毫不犹豫这样做了。 他去组织交代了任务之后,组织并没有说什么。组织甚至给了他时间休息。他迫不及待地就来杀那个在诊所里的女人。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屋子。这是他最基本的能力,他也可以悄无声息在她沉睡之时将她杀死。虽然他的伤口崩开了,但是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杀了她。这或许是组织给他的考验,也或许是贝尔摩德的恶趣味。 无论哪种情况,组织都不会认为他杀了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好。 他的刀即将刺入她的脖颈时,她忽然醒了。 她的这个无意识地皱眉——好像。真的像极了景川礼奈。 巨大的眩晕侵袭着黑泽阵。 他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脖颈处看见面具的痕迹。这说明眼前的这个女儿和景川礼奈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样一模一样的人呢? 他的眩晕当中,一时间是景川礼奈的笑颜,一时间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孔。一时间是景川礼奈喊他小阵的俏皮的声音,一时间是这个女人冷漠淡然的声响。 他终于站不住,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他近乎要倒下去。但是被人给揽住了。他嗅闻到了和景川礼奈也是那么相似的味道。那种味道,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嗅闻到,在记忆中近乎淡忘。此刻,和那记忆中的重合在一起。 分不清真假,辨不清虚实。 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贝尔摩德问黑泽阵:“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呢?” 这个瞬间,黑泽阵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他们安排的。 那么,她到底是谁?在黑泽阵能够找到的她的任何资料中。她也叫景川礼奈,但是她有二十二岁。她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她突然就出现了。 那么,她到底谁是? 为什么什么都和景川礼奈那么像。 他观察她再多一点,就会更加发现,她和景川礼奈很像。其实上,应该说是,一模一样。曾经属于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景川礼奈才会有的行为习惯。她会有的喜好,她会有的举止,丝毫不差地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她只是看起来性格冷淡了很多。其他的,和景川礼奈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她到底是谁? 她是景川礼奈? 她又一次什么都不说将他丢在了原地。这样相似的举动,如果她不是景川礼奈,她是谁?即使她的样貌发生一点改变,她的年龄也发生了一点改变。还有她那完美无缺的资料。但是她就是景川礼奈。还是一点都不记得他们之间过往的景川礼奈。 47|第 47 章 毋庸置疑。她就是景川礼奈。还是已经没有了和黑泽阵记忆的景川礼奈。而且组织也已经发现了景川礼奈的存在。并且在黑泽阵不知情的时候,他们将景川礼奈又弄进了组织的大本营里。 虽然黑泽阵确实和鱼冢三郎说过一嘴,他会带着景川礼奈。但是这个带着,并不是让她进入到组织里来。因为黑泽阵知道景川礼奈其实很不喜欢待在组织里。但事实就是,黑泽阵在组织里看见了景川礼奈的身影。 这能够让黑泽阵经常看到景川礼奈。在确认她真的是景川礼奈之后——虽然这依旧很让人不敢相信,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黑泽阵总会找时间来见景川礼奈。 在他彻底得到代号之后,黑泽阵越来越忙了。他很少有机会能够来见景川礼奈。但他只要一到她的治疗位置躺着,很快就能看见景川礼奈。还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景川礼奈在面对他的时候留有一种极为轻柔的爱护之意。 她表现得小心翼翼,似乎不想让黑泽阵发现。但是每一次,她的每一个小心翼翼的举动都被黑泽阵知道了。他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坐在床边的景川礼奈的脑袋。他很想这样做,像之前景川礼奈抚摸自己一样脑袋一样。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景川礼奈在面对他的时候要这么小心翼翼?是一种微小小心的爱护。不包含任何其他的情意。就是想要爱护他的感觉。就像之前一样。只是之前她明明更大胆,她想怎么做怎么说都可以。明明她将那些事情忘记了也没关系。没有听到解释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够一直在这里就可以。每次回来这里都能够看到景川礼奈就可以。 他开始发现,其实在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隔膜。他看见她一些很细小的举动,看见她的眼睫在颤动,看见她的眼瞳里仅仅倒影的只有他。随着黑泽阵长大,已经不是那个小少年的他,黑泽阵甚至看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粉色的余晕,看见她慌乱移动的步伐。 景川礼奈到底在组织里待了四年。黑泽阵十八岁了。贝尔摩德终于和黑泽阵谈起这件事。黑泽阵早已经能够和贝尔摩德共同进行任务,这个时候黑泽阵正在擦拭着刀上的血。因为这次的任务目标使用枪会暴露他们的踪迹。所以黑泽阵就用刀直接将人杀死了。他现在正在和贝尔摩德处理现场,现场他们的痕迹都要处理干净。 第48章 贝尔摩德忽然说:“话说回来,你到现在还没有和景川谈恋爱吗?” “什么?”如果是平时的黑泽阵,仅仅是贝尔摩德这句话是不会让他有这样的回复。看来景川礼奈确实是他言语的宣泄之处。 贝尔摩德将地上血淋淋的一样东西拎起来,她说:“谈恋爱啊?你好不容易找到她。不是为了这件事吗?” 黑泽阵没有说话。 贝尔摩德说:“你和她一起长大,我不认为到现在你对她没有感觉。之前你的状态很紧绷,我们应该可以说是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现在,她在你的身边待了这么久。实际上你其实内心里有点缓和了吧。你不用说出来,我们都能够感觉到。你现在的状态可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而且完成任务还越来越高效。看来我们当初做错了一个决定。” 她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在回忆之前的事情,她说:“琴酒。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我们给了景川两个选择,一个离开这里,一个待在这里。其实她无论选择什么,她都会死。组织不打算让她活着。一个理由是,她对组织不忠诚。另外一个理由是,她会对你产生影响。所以我很确认,她当时绝对是死了。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还活着。但是看起来,她的资料完美无缺,她好像也真的是一个和景川长得像的人而已。她连我都不认识。还有之前在组织里结识的人都不认识。就不禁让人怀疑,她只是你找到的和景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但是组织不在意这件事,你想和她在一起完全没关系。他们说这或许会让你心情很好。你替组织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一个女人而已。不听话就杀了就好了。所以,琴酒,你可要看好你的女人。” 黑泽阵冷淡的目光看向了贝尔摩德所在的位置。贝尔摩德这次的谈话传递给他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组织应该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但是贝尔摩德却将这些事情说给他听了。其实很大可能性,就是贝尔摩德极大的恶趣味所导致。黑泽阵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他暂时不想满足贝尔摩德的恶趣味。 他只想——他只想回去,他想见礼奈。 他想轻轻地呼唤她一声——“礼奈。” 她呆住了。 她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呼唤她的名字。她惊讶时小小睁大的眼睛,还有不安地眨眼,都和之前的景川礼奈一模一样。她谁也不是,她就是他的礼奈。 她的脸颊在他的称呼之下而变得绯红。她似乎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是黑泽阵在和贝尔摩德处理任务后续被埋伏之后,他睁开眼睛来看见景川礼奈就在自己的身前,那么害怕地、那么担心地待在他的身边。他就控制不住地呼唤她——礼奈。 看见她绯红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黑泽阵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从这样羞赧的眼神当中,忽然有一件事明显地传递给黑泽阵。他意识到一件事——他的心脏在清晰强烈地搏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不同于以往,不同于之前那种一定要看见礼奈的执念。那种昏暗的怨恨与执念轻柔地化解了,只剩下一种软绵棉可爱又陌生的情绪。 他想起来贝尔摩德的话——「和她谈恋爱」。恋爱?会是这样吗?黑泽阵在景川礼奈抬头来看他的神色时,就先将眼睛闭起来。不让景川礼奈窥视到他自己的任何神色。 然后,他确认了。他想和景川礼奈谈恋爱。 想要拥抱她。将她的身躯拥抱在怀里,感受她的温度。去嗅闻她的味道。想要和她长久地待在同一个地方。足够安静也没关系。他享受听见她呼吸的感觉。甚至他想要—— “我可能要和你讲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景川礼奈的脸上有一种稍微的窘迫。黑泽阵转头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然后她说:“组织里让我和你谈恋爱。” “嗯。”他回答得很简单,也很快。 她看起来有点苦恼的样子。不愿意吗?真让人讨厌。 她开始转移话题了。 “琴酒,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他其实更喜欢她叫他小阵。或者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黑泽阵。她难道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 “暂时死不了。”黑泽阵冷冷地开口:“不要用一副我马上就要死了的表情看着我。” 景川礼奈,你一直让人感觉到生气。 一直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用一张很无辜的脸。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景川礼奈,你真的一直让人很生气。 最后,黑泽阵终于说了一句:“那没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这句话不应该他来说。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他又继续说:“我们可以谈恋爱。” 她呆住了。没有说不愿意,也没有说愿意。黑泽阵不想听见这个人让人生气的话,就将景川礼奈先赶走了。他大概还是纠结了一段时间,不过不用很久,他就会认为,不管景川礼奈愿不愿意。这件事就是这么容易就定下来了。他们在谈恋爱。就是这样。他们在谈恋爱。 是的。他们在谈恋爱。 他们相伴着回家。相伴着来到同一个地方。他们相互见面。他知道她容易饿。他知道她喜欢可乐。他知道她喜欢他送她回家。他也知道她也喜欢他。因为她站在台阶上,她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落下来一个吻。 她的眼睛笑得很漂亮很可爱,她的声音也很轻快。她和他说:“晚安,琴酒。” 他其实在这个时候,他几步就跨上了台阶,他牢牢地扣住了景川礼奈的腰身,将她带入怀抱中。然后他去吻她。他深深地、猛烈地去吻他。他想把他吃了,把景川礼奈吃进肚子里。这样,景川礼奈就永远待在自己的身边,不会与他离开。他没有吻过女人,他只是用一种野兽一般的本能,去想要将她吃掉。如果不是她柔软的哼声清晰地传递到了黑泽阵的耳朵里。他近乎要将景川礼奈锁在这楼道里继续吻她—— 他抱着景川礼奈。感受到了景川礼奈不断起伏的胸膛。她的声音在喊他:“琴酒。” 不。他想要她喊他小阵。或者,黑泽阵也可以。 算了。他将景川礼奈的脑袋轻轻扣在自己的肩窝里。他想着,既然礼奈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不记得吧。就这样下去就足够了。 48|第 48 章 景川礼奈在黑泽阵二十岁的时候,死在了黑泽阵的怀里。 他清晰地感受景川礼奈逐渐逝去的呼吸,他也逐渐感受到了景川礼奈身体上蔓延的冰冷。等他能够带着景川礼奈走出包围圈的时候。景川礼奈已经死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贝尔摩德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她惊讶地说:“真是抱歉。”她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出来,她说:“当时就只有她去救你。只能说,她真的很在意你很爱你。这件事我也是没有想到的。而且她还将之前一直在组织里的卧底找出来了。” 黑泽阵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抱着景川礼奈的尸体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就是没有什么表情。好像他清晰地知道,在这个时候,再多的悲伤或者情感,都显得无济于事。所以那些情感就被封闭起来了。 如此了解黑泽阵的贝尔摩德看见在黑泽阵的脸上冷淡得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应。毕竟对于黑泽阵来说,景川礼奈到底对于他来说是怎么样的存在。甚至贝尔摩德认为,既然黑泽阵能够找到一个和景川礼奈长得那样相似的人并且毫无芥蒂的爱他。那么说不定之后,黑泽阵还能够找到这样的人呢?贝尔摩德又认为,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许以后的黑泽阵,要在这悲戚里一直生活一辈子吧。 但事实是,还真的给黑泽阵找到了。在黑泽阵二十四岁的时候。 和景川礼奈长得一模一样,依旧也叫做景川礼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景川礼奈确实死了。尸体还是亲手被黑泽阵处理的。当贝尔摩德被黑泽阵告诉一个消息的时候,贝尔摩德吓了一跳。黑泽阵说:“我将那个组织的联络人打了。” 贝尔摩德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对方在哪里惹得他很不爽,才会这样直接动手打人。黑泽阵这几年来,确实有时候会容易情绪失控。但一般来说,那点情绪失控都没有造成什么,相反几乎让黑泽阵成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贝尔摩德也只认为是他的情绪失控而已,他们其实不一定要执着于这个组织的港口通行权。他们走不了水路,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所以黑泽阵就算把对方打了,贝尔摩德也不觉得有什么。贝尔摩德只是懒懒地问他:“为什么打?” 黑泽阵说:“我怀疑她故意假扮礼奈来和我谈判。” “结果呢?” “她不是假扮的。” 贝尔摩德手里的烟差点没拿稳。 黑泽阵最后说:“把我弄过去。我可以帮你们拿到港口通行权,而且不用谈太多的条件就可以做到。” 第49章 贝尔摩德说:“你其实是想见她吧。” 黑泽阵没有说话。 贝尔摩德半眯起眼睛来。她这样的神态肯定在想——这个家伙又去找替身了。真没意思。但是贝尔摩德还是说:“你能够减少组织损失,还能够拿到港口通行权当然可以过去几天。你可别太贪玩了。组织里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黑泽阵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最终,贝尔摩德进行了伪装,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成年男人。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贝尔摩德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和景川礼奈有多像。在看见景川礼奈的那一瞬间——这不是完全一模一样吗?和之前一样,那个二十二岁的景川礼奈。按照时间来算,她已经快三十二岁了。可是在他们面前这个景川礼奈更为年轻。她的身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甚至她看着黑泽阵的目光更为陌生,甚至稍微有点隔绝在其中。她好像不太乐意和黑泽阵待在一起。 贝尔摩德和她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谈判之后,这件事在意料之外地成了。贝尔摩德和黑泽阵说:“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你啊。” 黑泽阵没说话。 不过看看黑泽阵这扫视过来阴沉的目光,贝尔摩德又说了一句:“不过,看起来她还是挺在意你的。她居然将你收下了。”她耸了耸肩,虽然这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但是她已经不想再纠结为什么了。她只当做是见鬼了,看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长得一模一样,并且连名字都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这件事,好像只有贝尔摩德和黑泽阵率先发现,其他人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贝尔摩德最终还是和黑泽阵说了一句:“加油。” 一点都不走心的加油。 黑泽阵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他确实一点都不在意。他正在通过这段时间去判断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景川礼奈。然而他判断了,她也是礼奈。但是她又没了之前和黑泽阵的记忆。她比之前更为开朗可爱,像是没有任何烦恼一样。她没有一点对黑泽阵的情意,只是一种简单的相处。她忘掉了他,还忘掉了对他的爱。 那没什么关系。他又找到礼奈了。这是一件好事。虽然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但这样也没关系。这就是黑泽阵在想的事情。 她还是会爱上他。就像他还是再能够遇见她一样。正如她所说的——“请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面。我真的喜欢你。”所以黑泽阵一点都不意外景川礼奈追求他,一点也不意外她说喜欢他。但实际上,他还是受够了分别。在她说出喜欢你的那一瞬间,他抱着景川礼奈,抚摸着她因为醉酒红红可爱的脸颊。他轻轻地将吻落在了景川礼奈的嘴唇上。 这一次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在想。 想和礼奈在一起。一直。 她又爱他了。她只会爱他的。 “我承认这件事。”他说:“我爱你。” 她还是死了。她的躯体再一次在他的怀抱里缓慢地退却了温度。他杀了她。她说——琴酒,杀了我。琴酒,求你,杀了我。好不好?琴酒,杀了我。杀了我吧,琴酒。我太痛苦了。我没有办法。琴酒,求求你。你杀过好多人的。你杀我很容易。琴酒,求求你杀了我。 他等待了一次次,找到了一次次。竟然是要让自己彻底终结吗?他杀过无数人的这只手,最终杀了他爱的女人。他可能不会再见到她了。因为她没说「我们还会再见面」这句话。属于景川礼奈的鲜血流淌在了黑泽阵的身躯之上。她的温度一点点消失。他在她还没彻底死去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脑袋埋入她已经冰冷的肩头。他感觉到濡湿沾满了自己的脸。那濡湿大概是景川礼奈的鲜血,也大概是黑泽阵自己的眼泪。在二十四岁,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之后,黑泽阵像当年那个被景川礼奈抛下的五岁的孩子那样哭泣。他的哭泣,一直都没有声音,没有情绪极大的波动,没有夸张的面部表情。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之前混入的是冰冷的雨水里看不见,这一次是混入在了她的鲜血里,似乎也看不见。 但是始终好像有一个意识在说:一定会再见面的吧。黑泽阵的二十五岁,在等待。黑泽阵的二十六岁在等待,黑泽阵的二十七岁在等待。黑泽阵二十八岁——四年了,上一次见面都是间隔了四年。所以二十八岁会见到她吗? 二十九岁的黑泽阵在等待。 【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黑泽阵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 在这个年纪,黑泽阵已然又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top级别杀手了。他看起来不近人情,看起来极为残酷冷漠。很少有人知道属于黑泽阵的这段过往。于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什么人性可言,又或者说,根本就不能想象得到冷血冷情、对组织绝对忠诚,阴狠残忍的这一位杀手会爱上一个人。 爱情这样的词语,好像和他根本不匹配。但是那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黑泽阵心底里藏匿的那个名字。 在听到这样的声音时,黑泽阵以为自己的意识被侵入了。他以为自己处于睡梦或者昏迷中,被人控制了脑部神经。他在这样警惕的时候,那个声音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是我将礼奈带来见你的。你和她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她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她快要死了。你要去见见她吗?虽然有可能她不会认识你。因为我要把你安排进那个世界里去,只能用别人的躯壳。长得和你一点都不一样。她在那边,明明马上要死了。但其实上,她很想念你呢。你会在五年后,再见到礼奈。那个时候,只要你保住礼奈的命。她就能够永远地和你存留在这个世界里。】 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景川礼奈的多次出现,也是这样不可思议。这必然有一种超自然的原因在里面。原来这就是原因。于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黑泽阵说了一声:“带我去看看她吧。” 他有五年没有见到她了。即使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病入膏肓,消瘦沉郁,也不会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能够见到她,也是好的。 49|第 49 章 黑泽阵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看到了这个世界里的景川礼奈。这个世界里的景川礼奈和她本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她的样貌是基本与黑泽阵见到的没有区别。要说是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她显得太过病弱了。黑泽阵几乎没有见到过景川礼奈这么虚弱的样子。 即使她的双眼看起来似乎还在闪闪发光。但是她本人的精力其实极为颓靡虚弱,没有任何活力而言。虽然有的时候,她的言语当中还会透露出几分曾经黑泽阵记忆中的景川礼奈的味道出来。但是——这个样子的景川礼奈,黑泽阵从来没有见到过。 她永远都极为充满活力,她的每一个表情极为生动。她可爱而又美丽。但是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近乎陷入死亡之境地里沉沉睡去了。他没有什么时间是彻底能够与景川礼奈相见的。 黑泽阵所见的那几面,她都躺在病床上昏睡着。黑泽阵问过那个所谓自称为系统的家伙:【我在这里那边的时间流速是怎么样的?】 系统给黑泽阵担保:【你在这里停留,我可以将你送回到原先的时间。最多只会相差两三秒。】在此之前,系统还和黑泽阵说过:【你的这个身份不会有疑问,你有居住地,你的账户里也有使用金钱。要看你怎么使用。但是你注意你的时间,因为礼奈已经不能活多久了。她很快就会彻底地死去。在那之后,我只能将你送回你的世界里去。因为你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连桥已经消失了。】 这样,那属于黑泽阵最后的顾虑就消失了。而也在这个时候,黑泽阵和景川礼奈这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相见。 她被病痛折磨到已经消瘦的身躯出现在那里,苍白的面孔彻底映射到了黑泽阵的眼眸深处。他和她在这个遥远的距离,远远的两个人相互凝望。这短暂的凝望里,有一件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他们都看见了对方。他们都在凝望对方。并且就在这个遥远的凝望当中,那沉寂的心脏在悄然地跳动。 距离太过遥远。但是能够从她说话的唇型里看出来她在说什么。有一个词语极为清晰,从唇形的变化而被判断出来——“喜欢。” 她在说「喜欢」。 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是——她认出他来了。 但是在接下来的接触当中。其实可以明确地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将他认出来。或许是他身上一种相似的属性或者是相似的感受让产生了这种想要待在一起的想法。 这种待在一起,也只是简单地待在一起。 景川雄在得知了景川礼奈的喜好要求之后,他很快就找到黑泽阵。黑泽阵所在的这副身躯高瘦,模样显得清俊,没有属于黑泽阵本身的硬朗俊美。甚至其余的地方与黑泽阵本人一点都不类似。那么她是在哪里看出来那点相似吗? 或许连景川礼奈自己都不知道。她甚至好像因为无意间的一句话而造成这种结果感觉到抱歉。如果有机会,景川礼奈就会对黑泽阵说:“真是抱歉,爸爸那个家伙总是喜欢自作主张。”她又小声地说道:“明明只是随便说的,怎么真的把人给弄过来呢?”她说着,其实偷偷地看了黑泽阵一眼。 第50章 在她的精力还算充沛的时候。她的各种神态与举动还是会和之前很生动。即使是在面临死亡来临的时候,她依旧在让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开心的行为。 她基本上没有什么时候会唉声叹气的时候。她又好像真的和黑泽阵记忆中的景川礼奈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有的时候,她昏睡过去的时候,显得太过陌生,也很像是那两次景川礼奈死在他怀抱里的样子。 黑泽阵没有尝试过和景川礼奈说过这件事。或许,在这个时候在坦然面临死亡的景川礼奈,不需要再有太过贪恋的东西骤然出现。 这样对于本身就要毫无顾忌地拥抱死亡的景川礼奈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黑泽阵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好像有其中的这一份原因在里面。 在这个时候,任由她去做任何事情吧。徒增烦恼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他的手指轻轻整理了景川礼奈的头发。她在躺椅里睡着了。她的声音太过轻浅,几乎让人听不见。好像任何一次昏睡,她就不会再一次醒来。 她也太过清楚自己所面对的不是思念的那个人,她对他始终显得过于礼貌与隔阂。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她甚至会在睡梦中呼唤那个称呼——「琴酒」。 在即将死亡之前深刻感受到过一次真切的爱恋与喜欢,得不到彻底的充盈与满足,绝对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与爱意。在时间的积累下,在死亡的接近中,会越来越镌刻在心底深处。 景川礼奈本身那对黑泽阵轻浅的喜欢,就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中,缓慢变得极为深刻了。 黑泽阵可以趁这个机会拥抱景川礼奈。将她从那躺椅上抱回到卧室里去。她的身躯日渐消瘦,好像即将回归死亡。 那一天终究会到来。景川礼奈在死亡前的最后几秒钟。认出了黑泽阵。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认出了黑泽阵。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就像是那遥远的凝望,她莫名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一样。都是没有缘由的。她问:“他叫什么名字?”她问得急切,好像再不快一点知道答案,她就会没死亡侵蚀直至粉碎。 她得到了答案。在死前的最后一秒。 然后她死了。 黑泽阵的眼前出现的,依旧是在遇见那个所谓系统时所见到的漆黑的夜景。那个时候他正拿出了香烟,在这窗户前凝望着黑夜抽着烟。他低下头去,看见他手中的这根燃烧着的香烟基本没有什么改变。 好像真的如「系统」所说,它把黑泽阵送回了他原来的时间。如它所说,它把黑泽阵送回来没有多少时间差。黑泽阵的手指抖了抖香烟,那堆积在上面的烟灰便簌簌下落。 他的目光凝望在漆黑的夜空之上,那上面有一轮月亮在散发着光亮,正像是原本属于黑泽阵的内心当中悬挂了一份柔和不灭的光亮。 他们在五年后。会再见面的。那个称之为系统的家伙说。然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黑泽阵真的在他三十四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景川礼奈。 依旧像是每次见面的时候突然出现。用着相同的面孔与名字。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没有引起任何的疑惑。在这段时间里,黑泽阵向来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向来只做好自己的事情。毕竟对于他来说,让情绪太过感染自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所以到这个时候,依旧不会有人相信。琴酒——这个家伙居然会有自己深爱的人。「爱」这个词语与他太过不适配。更何况是——“深爱。”就连贝尔摩德都会取笑他:“一个这样的杀手其实内心当中执拗深情得很。真的很好笑。琴酒。”她的这种笑,是真正带着嘲笑在其中的。琴酒甚至早已经习惯了贝尔摩德时不时地会说一些风凉话。 “组织让你把那个家伙杀到。” 终于贝尔摩德开始说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情。 黑泽阵说:“那个叫做鼠的男人?”他冷笑一下,“也确实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贝尔摩德说:“这一次的交易他可能要用很多人围剿你。你确定你没有问题?” 黑泽阵说:“完全没有问题。” 这对于黑泽阵来说,依旧只是一个砸碎而已。 他就在那个夜晚遇见了景川礼奈。 她现在的身份居然是警察?一个让黑泽阵感觉到厌恶的身份。她眼睛里的神采比任何之前所见的都要明亮,其中所包含的纯粹宛若火焰一样燃烧着。 这是一个全新见到的景川礼奈。 黑泽阵对于此很感兴趣,但是又很难保证,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景川礼奈还是不知道谁透露给敌方的消息,让敌方找到了他的弱点而精准攻击而来。所以他需要去确认这件事——他一次次去攻击她的脸,但又不至于下死手。他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脉搏在他的手掌下跳动。她的手指扣着他的手指。即使是面临死亡的瞬间,她依旧没有任何的畏惧,凝望黑泽阵的眼睛,也是如此。 像一只试图反抗但是已经被蛛网笼住的飞蛾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真实存在的。 “景川警官?” “景川礼奈警官!” 下次见。 他松了手。手掌在她毫无察觉的瞬间轻轻抚摸她带着瘀青的脖颈。他只是想要确认你是虚假还是真实的。很抱歉。如果可以,他想拥抱着亲吻你。 【保住她的性命。】 黑泽阵开始思考很久之前所听到的这句话。这或许意味着在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 这个家伙对黑泽阵所表露出来的陌生以及那种拙劣表现的「正义」让黑泽阵感觉到很头疼。 看着对面的景川礼奈,黑泽阵只觉得很好笑。景川礼奈现在总是在做一些可笑的举动与言语。她没有和黑泽阵的任何记忆。一点都没有。甚至这个时候,一点爱意都没有。 这是黑泽阵真知道的事情。 到底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黑泽阵对于景川礼奈的一些举动而觉得无奈好笑。但是目前,他还不想对景川礼奈做些什么,因为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在发现鼠的组织在找景川礼奈麻烦的时候。黑泽阵将那两个跟踪景川礼奈的老鼠给揍了。让黑泽阵没有想到的是,景川礼奈在看。并且自己进入了黑泽阵还没有支起来的网架里。 看着这一双黑夜里凝望他灼热的双眼。 或许——她是故意凑上来的?就是为了让他抓住她? 好吧。 随你的意愿。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她忽然义正严词地说。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她现在蠢得——算了吧。还是很可爱。谁叫她是景川礼奈。她想要怎么演就怎么演。于是他的手掌伸过去,他想要借此检查她脖颈上的伤痕。也想要再次接触一下景川礼奈鲜活真实的温度。 “刚才你们的对话以及举动,我都做了录音与录像,甚至因为我被山口会盯上的原因,只要我失联三个小时,警局的人就会根据定位来找我,所以...”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她知道这句话要是在任何一个敌方面前就是必死无疑的吗?黑泽阵开始彻底意识到一件事——她在真正地寻求死亡。为什么?为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 “过来。” 所有人都能够听出来,他生气极了。他阴鸷的目光看着这一双寻求着死亡的双眼。他的唇角出现一抹阴冷的弧度。他说:“囚起来。”把她关起来,山口会也不会伤害到她。她也不会这样疯狂地去寻死。但是这样将她关起来,实在是太不解气。她根本不记得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见面多么不容易。应该惩戒她。这个令人生气的家伙。 “今天晚上不必给她饭吃。” 他最终说出来的,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他将她锁起来。这是他们之前一起住过的小屋。她不记得了。但是那没关系——可是她一直在说一些话、做一些举动来惹怒他。一直在惹怒他。一直在让他生气。这个家伙太让人生气了。 敲晕了比较好。让她多睡一会儿更好。这样她就不会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而且他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去干。山口会他要彻底剿灭。山口会一直在挑衅黑泽阵。 他要彻底结束这些东西。他站在阳台抽着烟,在没去进行任务之前。他还是想要和景川礼奈多待一会儿——虽然这个她一直在说一些气人的话。 但是他没有想到。山口会居然一路跟踪找到了黑泽阵的这个暂居地。然后他们绑架了景川礼奈。或许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又或许他们猜测——她是他的弱点。 他从来没有暴露过这件事。但是曾经他和景川礼奈在组织里谈过的那一次恋爱,从来没有过于遮掩。一些组织成员确实能够知道曾经和黑泽阵相恋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似乎他们想要以此威胁黑泽阵要他就范。 但是那对于黑泽阵来说是不可能的。 第51章 在这一艘船下早就有迎接景川礼奈的皮艇。他只需要射断那一根吊着她的绳子,让她暂时脱离这种被掌控的状态。黑泽阵也不会有任何的拘束,直接在这船上开杀就可以了。 黑泽阵浑身血回去的时候。却被告知了一个信息——景川礼奈长睡不醒了。 她没死。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醒来。 但是有一天,黑泽阵推开门,看见的是站在窗户边的景川礼奈。她转头过来看着他。原本那明亮鲜活的双眼充溢了悲伤。她怔愣惊诧地看着黑泽阵。她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声:“小阵——” 黑泽阵知道。这一刻,景川礼奈回来了。拥有所有记忆、所有对他爱意的景川礼奈——回来了。 50|第 50 章 景川礼奈没想到自己竟然死了。被组织淘汰而杀死的。明明在那个时候,景川礼奈已经完成了任务。但是景川礼奈依旧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组织淘汰杀死。她还没完全死亡之前,她躺在地上。她空茫的目光看着那漆黑的夜空。鲜血不断地从景川礼奈的身躯里流淌出来。在那个时候,她所想的不是死亡的事情,而是在想——该怎么办?小阵啊,该怎么办?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原来在这个时候,景川礼奈是这样离去的。又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者死亡,怪不得在之前遇见的每一次黑泽阵都那么凶巴巴的。这如果不凶巴巴的话,就会显得更为奇怪了吧。毕竟对于黑泽阵来说,之后的每一次遇见,景川礼奈完全不记得和黑泽阵的任何过往啊。 最终,景川礼奈因为死亡的侵袭而缓慢闭上了眼睛。 怎么办啊。 小阵。 怎么办。 【你还有一个角色体没死呢。】 系统忽然在景川礼奈的脑子里说。 景川礼奈不太明白系统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景川礼奈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熟悉的地界——这里是之前景川礼奈与黑泽阵在组织里谈恋爱时的暂住地。 那一段时间,景川礼奈经常和黑泽阵睡在这一张床上。景川礼奈惊诧地凝望着这些令人熟悉的东西。又忽然想起来,当初黑泽阵在第一周目将景川礼奈绑起来的那个屋子——就是这里。 那么,当时的黑泽阵知道眼前的景川礼奈一点都不记得曾经的过往,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呢?景川礼奈怔愣地想着这件事。忽然,她就听闻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景川礼奈转头看过去。能够看见黑泽阵出现在门口。 “小阵?”景川礼奈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声。 眼前的黑泽阵已经完全长高了,成为那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不再是景川礼奈不久之前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之前第一次见黑泽阵,总是在他的眉目之间看见的只是冷厉。原来,他经常在用这种藏匿着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景川礼奈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现在的黑泽阵三十多岁了,从黑泽阵四岁遇见景川礼奈为止,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在黑泽阵整个的人生旅途中,景川礼奈断断续续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然后消失,或者是死亡——他所等待的时间,到底是多么困难。景川礼奈不敢想象。 景川礼奈哭了。 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她想擦干净,但是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她为黑泽阵感觉到心疼。她的心脏难受得要命。她不敢去想,黑泽阵到底是怎么去等待,然后等待到的是越来越陌生的景川礼奈,是越来越不爱他的景川礼奈。 一只粗糙干燥的手抚摸上景川礼奈的脸颊。他的手指轻轻将景川礼奈的眼泪擦拭而去。景川礼奈轻轻呼唤了他的名字。然后伸手拥抱住黑泽阵。黑泽阵的双手揽着景川礼奈的腰身。 景川礼奈陷入黑泽阵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她觉得她要被他勒死在他的胸膛里。但是那没关系。景川礼奈只能抱着黑泽阵,对他说:“对不起,小阵。对不起。” 黑泽阵没有说话,他稍微松开了景川礼奈。景川礼奈看见了黑泽阵的双眼。他这样的一双眼睛彻底展露在景川礼奈的眼前,特别是他眼中的各种情绪。景川礼奈被腰身依旧被黑泽阵抱着,她伸出手来,轻轻捧起黑泽阵的脸,她凑过去,去吻黑泽阵的嘴唇。 原本只是如此眷恋怜爱的轻吻,被黑泽阵扣着脑袋深深地吻下来。他比任何一次都吻得轻柔。好像在担心景川礼奈又消失了,又破碎了。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得小心翼翼。 景川礼奈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是咸涩的,正宛如心脏当中那种不断泛起的感受。景川礼奈的手轻轻按在黑泽阵的胸膛上,摸到他起伏的胸膛,感受到他也在不断跳动的心脏。 他的嘴唇压过来,去侵略景川礼奈的口腔。如果之前很是轻柔,现在却像是确认什么一样,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他让那爱意肆意蔓延,任由它们暴涨难控。 他的吻开始急切、热烈。似乎恨不得要将景川礼奈吃入自己的肚子里去。之前景川礼奈还能够回应他的吻,后来就因为他太过热烈,让景川礼奈根本就招架不住。 她有点窒息了,想要暂时逃脱黑泽阵的怀抱。 但是这没有用。景川礼奈退后一步,黑泽阵就往前一步。她的鼻腔里发出哼声,但是这也不能够让黑泽阵暂时停下。他宽大的手掌可以掌握景川礼奈的整个后脑勺,让景川礼奈一直仰着头去承受他的吻。他太高大,即使他低头来吻她,景川礼奈也不得不一直仰着头,才能吻上他的嘴唇。 直到景川礼奈退无可退,她的膝弯被东西一抵,她突然腿软,整个人往后倒去。她陷入床铺里。 黑泽阵的膝盖撑在床上,他俯下身,抱着景川礼奈的腰身,一只手依旧握在景川礼奈的后颈处。景川礼奈终于被放过嘴唇,她大口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气。然而她却感受到黑泽阵那落在景川礼奈颈侧的吻。他吻依旧湿热,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景川礼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之前景川礼奈和黑泽阵谈恋爱时,黑泽阵太小了。就算是十九二十岁,也太小了。而且那段时间是黑泽阵不断在组织里完成任务,身份即将上升的时间,他总是太忙,唯一的休息时间只有单纯的睡觉。他们其实还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但是现在的黑泽阵,他身份已经稳定,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他的躯体已经足够健硕宽厚,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成年男人。而且在他身下的这个女人,是他等待了这么多年寻找回来的。 景川礼奈捧起黑泽阵的脑袋,她有些惊慌地说:“等、等一下。” 黑泽阵从她的颈窝里抬起头来。在这稍微昏黑视野里,黑泽阵绿色的眼瞳正像是在发着幽光的狼的眼睛。他的手轻轻揽一下景川礼奈的脸颊,他在景川礼奈的腮边落下一吻,他说:“等什么?” 他已经在用眼睛将景川礼奈吃下去了。看起来,他确实已经无法停下这件事。甚至那明晃晃能够感知到的物件,就接触在景川礼奈的身上。景川礼奈到底是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我现在,现在是一个警察,和你搞在一起不太好吧。”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了会这样说。 景川礼奈看见黑泽阵挑起了眉毛,他这样的神态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奈。他说:“那又怎么样?” 他的手轻轻掌握了景川礼奈,他似乎有点生气,恶劣地揉了揉。他一整个手掌笼罩上去。即使那么大的手掌,也不能完全掌握。衣服布料以及柔软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景川礼奈忽然就脸红了,她脸红得差点要炸了,哆哆嗦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解开景川礼奈的衣襟,埋头下去,又开始宛若野狼一样去吃她的血肉。景川礼奈拱起脊背,只能承受着这种陌生的感受。她不断喘着气,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不足够自己呼吸。她的身躯基本都被黑泽阵那宽大粗糙的手掌抚摸过一遍,她的后腰被他从后面握住。然后手掌滑下去。景川礼奈开始颤抖,发出几声哀叫。想要逃离黑泽阵的怀抱,但是却被他禁锢在他名为他的囚牢当中。 最后,景川礼奈一把抓住黑泽阵作乱的手。她眼中已经是之前的快意而导致的泪水朦胧,她可怜的鼻子也红通通的。她说:“我害怕。”她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黑泽阵捧起景川礼奈的脑袋吻她:“别害怕。礼奈。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景川礼奈说:“我们会的。” 他湿漉漉不容拒绝的吻落下来。落在景川奈的嘴唇上,落在她的颈侧,落在她的衣襟里。景川礼奈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她猛然地被他的手弄得差点腰肢弹跳起来。终于无法控制地叫出声音来。她感觉热烘烘的、湿乎乎的。感觉迷蒙模糊。 但是他的存在依旧清晰。 景川礼奈揽着黑泽阵的脖子,他伏在她的身上。一种涨满感侵袭过来。景川礼奈皱着眉,感觉自己被噎住了。像是什么东西卡在咽喉里,让她不得不去容纳吞吃。她的手指蜷缩着,不小心在黑泽阵的脖子上留下抓痕。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第52章 他吻在景川礼奈的脖颈上。继续前进。终于黏合在一起。属于男性浓浓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抱着她,任由肌肤的相触,温度的灼烧,汗水的淋漓。他强悍的体力与力道让景川礼奈无所适从,大多时候更像是面团一样被揉来打去。 他激烈、高昂、热情、残暴。彻彻底底地像一只野兽。景川礼奈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他一直隐匿深处的失控。这个强大的男人皱着眉,暴烈地掠夺一切,发出粗热的呼吸声。 天彻底黑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这昏黑的室内。景川礼奈有些困顿地靠在黑泽阵的胸膛里。强烈的喜悦与欢喜要将景川礼奈击溃。她睁开眼睛看着闭着眼睛的黑泽阵。他的银发散落在枕头上。胸膛的温度紧紧贴着景川礼奈的肌肤。景川礼奈听到这时,系统的声音:【礼奈。我要走了。】 景川礼奈惊讶:【什么?】 【你已经彻底融入这个世界里面去。我是外来物,我会被世界逼退。】 【现在就走吗?】 【在你利用这具躯体融合这个世界的过程中,我会慢慢消失。现在你拥有这副躯体,你可得好好保护好了。我可没有其他的办法再将你复活了。】 【嗯,我知道了。】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沉默。 然后景川礼奈说:【系统。】 【什么?】 【谢谢你。】 【嗯。再见,礼奈。】 【再见。】 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景川礼奈转头去看黑泽阵安静地睡颜,她凑过去,在黑泽阵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没想到黑泽阵却睁开眼睛来,他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她。景川礼奈对黑泽阵露出一个笑容来。黑泽阵的手掌一捞,将景川礼奈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里。黑泽阵冷冰冰的声音说:“睡觉。” 听他这么不爽的声音。应该是景川礼奈打扰到他睡觉了。 景川礼奈安静地待在他的怀抱里。景川礼奈听着黑泽阵的心跳声。景川礼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那心跳声——永不停歇。正如他们的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