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狂热》 第1章 《猩红狂热》作者:刹那芳颜【完结】 简介︰ 入狱荆棘王冠2024新番外 强攻x超强女王鬼畜受 混血狼人x吸血鬼始祖 哥特诡异风,幽暗甜蜜,养成,甜文 纯爱,he,一对一 —— 别问哪个好人家写番外专门开一本书阿,不错,就是老剎! 小紫鱼已经快完结,着急的可以先去康康,就当请我吃鸡腿啦哈哈哈。 最近一直有姐妹问我回不回晋江写东西,我当然回来啦,这里是我永远的老家呀! 况且我已经彻底改邪归正了,以后为了照顾付费,新文会在小紫鱼先发,这边还是为love发电啦,大家多收藏评论,么么么! 祝大家长命百岁!~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天作之合 西幻 正剧 其它:美攻,强攻,吸血鬼,血族,狼人,女王受,入狱荆棘王冠 一句话简介:混血狼人x吸血鬼始祖 立意:穿越时光的瀚海,回到你身边。 原文没有12章 第一章在黑暗中极速坠落1 文前排雷: 有家b,有强制爱(受强制爱攻),有血腥,攻是受的血奴,也是受的吸血鬼新娘,这些设定一大部分是为了满足自己反差萌的xp,因为是补《入狱荆棘王冠》的番外,所以就写一写自己喜欢的也可以单独当一篇文看。哥特风,阴暗,深情,纯爱,不喜慎入呀!! —————————————————— 韩森的母亲死去的时候,正值北欧大大地上最寒冷的季节。 北欧南部高山上,阿斯卡图狼群最后一只纯血的银色母狼人随着一声悲戚的呜咽,纵身一跃,径直跳入阿蒙卡特山脉幽深的山脉。 在最后病毒已经彻底的侵入她大脑的时刻,遵循着生为狼族野兽的本能,她宁愿让自己孤独的死在族群之外,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死亡气息,为住所隐蔽的狼群召来敌人。 当时韩森只有两岁,是一只刚可以找另一半的年轻狼人,狼人两岁的年纪,于人类来说,应该是十几岁快要成年的少年时期,因为一些原因,他还不会变化人类的身体,漆黑的眼睛茫然的看向外面的苍茫雪山,低沉的呜咽着,想要追着自己的母亲而去,却被群族里面比韩森稍微年长一些的年轻狼人扔了出来。 他们十分的厌恶韩森,像往常一样,一脚一脚的揣在他柔软的腹部。 但是这一次他们显然下了死手,每一脚都是重重的踢在他的身上,韩森第一次品尝到了自己口中的鲜血味道,在那之前,他还在吃自己在山林里面捕获的生肉,因为母亲生病了,而他没办法变化人形,只能吃生肉,还要照顾自己的母亲。 “杂种,看见你我就想弄死你,你是你妈和一个人类杂教出来的,你是我们整个族群的耻辱,现在你妈死了,你是不是也该一起死啊,杂种!” 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声,制止了其中一个少年残暴的动作。 年轻的小狼的身上已沾染了血渍,族群里面附近的其他的狼人不可能闻不见,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毕竟在所有人的心中,一个混血的杂种,已经两岁了都不能化成人类少年人的身形,确实是族群的耻辱。 但是无论如何,对方的身上流淌着一半北欧阿斯卡图狼族的血脉,而在狼族的世界规则里面,残害同族,是绝对的罪恶,是要被彻底的驱逐的绝对罪行。 在同伴的劝阻下,名字被叫做克洛伊的狼人男孩停下了动作,他的腰间围着一件银灰色的皮草,上面则是什么都没有。 狼人一族天生体热,身上的皮草也是皮毛幻化来的,所以并不觉得寒冷。 狼族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正,一般都是在整个族群内,雄性的狼人和雌性的狼人进行通婚,然后保持整个组群不会发生变异,有些高等级的族群,比如说北美的斯坦利组群,甚至禁止本种族的狼人和其他族群内的狼人进行通婚。 所以一般来说,和其他种族进行通婚的族类,很多同族骨子里面对他们是有敌意的。 那些青年长的高高大大,他们把韩森围成一圈,像是踢球一样,不断地踢过来踢过去,直到弄得韩森满身是血。 “克洛伊,别打死他……” 雪花簌簌落下,从天空不断地坠落,一下下砸到韩森的毛发上,而眼前少年银灰色的眼眸,眼球动了动,冰冷的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小狼,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耳朵上的一小节闪烁着荧光蓝色的羽毛耳坠: “总有一天避开他们……” 弄死你。 韩森感受到温热的鲜血从自己的额头慢慢流淌下来,他猛地张嘴,狠狠地咬在了对方的膝盖上,然后趁着对方摔倒哀嚎的时候,转身朝着山下跑去,远远地离开了族群。 他埋着头不要命的奔逃,阿斯卡图狼族最重要的就是服从,面对比自己实力强大的狼人,绝对不能反抗,不然会引起对方更加惨烈的惩罚,韩森虽然刚长大,但是本性告诉他,如果继续留下来,下面可能会死的很惨。 奇怪的是,那群少年的狼人并没有追逐很久,他们在山脚下顿住了脚,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些莫名的恐惧,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光泽的眼睛随着身躯一点点的退后,慢慢的再一次被树林只中的雾气所掩盖。 “为什么不追了,克洛伊?刚才族长不在,我们现在可以直接把这个杂种咬死在这里……” 克洛伊带着身后的群狼一点点的往后退,微微的露出尖锐的森森白牙,贴着地面,低低的嚎叫了一声,他敏锐的感知道,一种极度浓郁的、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如同现在无边的黑暗笼罩在头顶上,浓郁、致命,危险,压着自己的脊梁骨,窒息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国王的地盘,我们不能进入,这是规矩。” 尼采.路德蓝,世界上唯一现存的吸血鬼师祖,统治整个北欧吸血鬼和狼人族群的王者。 狼人生来就是吸血鬼的仆从,他们整个族群都是为了服务血族而诞生的,始祖发怒,他的鲜血诅咒了千百年前某一天的月亮,于是,血族诞生。对方的气息对于狼人来说,有着天生的、绝对的压制,更别说对方是路德蓝……想到那些血腥恐怖的故事,代代相传,即使对方现在还在沉睡,克洛伊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浓郁叫人无法喘息的死气压制着他,叫他几乎直不起脊梁骨来,浑身冰冷,毛骨悚然,甚至……他忍不住想远远地跪下来臣服。 “怕什么,他不是已经沉睡了五百年了?” “闭嘴!” 克洛伊猛地转过身,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阻止对方继续大放厥词,对方哀嚎一声,伏地了身子,哀泣的哀鸣了两声,但是没有再发出任何一句反驳声,只是匍匐在地面上,乖乖的臣服着。 “你们不清楚,他做过的那些事……我们走!” 说完,年轻的狼群迅速地消失在了韩森的身后。 …… 和这群狼人不一样,韩森的母亲这两年一直在重病之中,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照顾自己的母亲,然后生存下来,那匹纯血母狼因为重病,甚至连话语都说不清楚了,甚至连哀嚎声都没有,一贯总是沉默的病恹恹的趴在那里。 所以,韩森显然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故事。 他穿行在密林里面,头顶是一轮黑色的月亮,隐没在黑色烟雾一半的云层里面,黑色的乌鸦站在枝头,低下头,琥珀色的圆眼睛眨了眨,看向一身银色皮毛的小狼,顿了顿,随后脑袋歪了歪,然后振翅飞起,悄无声息。 断桥下面是黑色的流水,发出轻微的流水声,一轮月亮在水面上轻轻地晃动,他的身影从水面上一闪而过,桥面上缠绕的黑绿相间的毒蛇缓缓地转动脑袋,吐了吐信子。 韩森下意识的穿行,来到一座城堡的前面,城堡在夜色里面矗立着,铜制的大门富丽堂皇,门环上面雕刻着两条露出尖牙的毒蛇,上面缠绕着枯藤,密密麻麻,一片死寂的景象。 想到晚上要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小狼人从铜制的大门中间挤了进去,没看见铜制的两条毒蛇慢慢的从手环上游走下来,发出嘶哑的“丝丝”声,有些磨损的眼珠在眼眶里缓慢地转动,互相对视了一眼。 穿过满院子的白玫瑰全部枯萎的玫瑰花园和蜷缩着翅膀在无声垂泪的黑暗天使雕塑丛,韩森来到了古堡的门前。 韩森抬起前爪,还没有触碰到大门,大门却自动的打开了。 黑色的乌鸦飞了进来,站在房梁上,低着头,眨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继续看着韩森。 入眼是华丽的装饰,所有的桌椅都是金子做的,上面镶嵌着血红色的宝石,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窗帘是红色和黑色的丝绒,用金子做成的丝线收边,金子做的烛台上,有两根红色的蜡烛,沉闷的矗立在那里,之前燃烧的堆积,像是穿着红纱的新娘在低头哭泣。 第2章 韩森仰起头,长长的旋转走廊通往二楼的黑暗处。 年轻的小狼眨了眨眼睛,迈开四肢,往二楼走去,在那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在召唤着他。 整个别墅安静的如同死亡,像是水底的黑纱飘荡,沉闷又黑暗,若是其他的狼人走进来,已经忍不住跪下,主动臣服于这近乎致命的威压。 只是韩森却毫无知觉的爬上二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伸出毛茸茸的脑袋,直立起来的,银白色的双耳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扭过头,看向长长走廊的黑暗处。 一阵风吹过,走廊最中间的一扇门发出十分轻微的“吱呀——”的声响,然后朝着里面,两扇沉重的实木大门,缓缓地打开。 小狼眨了眨眼睛,漆黑清澈的双眼之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如同命运一般,走到了那扇门前,安静的站在了始祖的门前。 身后灰白色的、几近透明的魂灵一闪而过,挥一挥衣袖,下一秒钟,小狼已经站在了始祖的床边。 红色和黑色交织的丝绒的窗幔把房间里所有的光线遮掩,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幔遮住,窗幔的四周都点缀着华丽的珠宝,白色的薄纱在华丽繁复的床铺四周飘荡着,就算是房间里面点燃了一丝烛火,也绝不会有一丝光线不会照射进床里面。 夜幕里沉沉的,偶尔从远山传来一两声狼嚎声,黑色的乌鸦蜷缩在衣架上,歪着脑袋,透过厚重窗幔的缝隙,看向始祖和小狼。 虽然只有一丝月光倾泻进来,但小狼的夜视能力显然很好,他扒着床边,手底下是柔软的皮毛床垫,而床上躺着一个红发的俊美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花瓣竖领长袍,腰带把他瘦削的腰身束缚起来,腰带上面缠绕着白色的玫瑰,镶嵌着昂贵的月光石,他修长惨白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黑色缠绕着玫瑰花枝的宝石戒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那些贵族悬挂在墙壁上的祖先的模糊的画像。 对方发丝浓郁卷曲,如同盛开的血色玫瑰,脸色苍白,唇瓣却有一种病态的嫣红,像是吃了人的鲜血一般,了无生气,黑色而浓郁的死气在周遭弥漫,黑暗和枯萎像是春天的流水一般奔腾。 感受到对方手腕上的冰冷,小狼跳上床,蜷缩在对方的手腕边上,像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血渍靠近了男人的手腕处,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滴落在男人的手腕上,一道毒蛇缠绕的花纹闪现。 片刻之后,黑暗之中,尼采睁开了眼睛。 四周所有荒芜的颜色褪去,枯藤全部焕发了生机,花园里惨白一片的白色玫瑰如雪花降落一般复活,红色的玫瑰像是吸满了血液的妖女,无声的尖叫着,不断地扭动着躯干和枝叶,丰满肥厚了花瓣和枝叶。 黑暗、死亡、绝望、压抑,如同生命一样,时隔数百年,开始重新焕发活力。 黑色的烟雾如同薄纱一般,满满在整个北欧大地上飘荡,覆盖。 衣架上的乌鸦猛地扬起头,它张开翅膀,鲜红的火焰从它的双眼之中喷射而出,身上黑色的羽毛落尽,一个妖冶的女人出现在了尼采的床边,对方双腿修长,身材丰腴,黑色的长发洒落在纤细的腰肢之间,赤着脚,妖女慢慢的走到尼采的床边,屈膝跪下,一只手搭在肩头,声音无比魅惑: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附近的魔宠早就已经闻见了国王复活的气息,纷纷的趴在窗户边,匍匐在地面上,不断讨好的低声的吼叫着,似乎希望能得到如同冥君一般的始祖的垂怜,允许他们近前来,得到一滴始祖落下的鲜血,哪怕是……亲吻他的脚趾或者是凑近感受他身上浓郁的气息。 尼采睁开眼睛,神谴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少年,只感受到小臂一阵激烈的刺痛。 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两条清晰交缠的毒蛇,有一丝丝的血迹从那契印处慢慢的滑落。 突然之间,一只黑色的蝙蝠猛地飞入卧室里面,变成了人形,然后欢喜的双手着地,几乎是屈膝跪着爬到了尼采的床边,深色迷恋的攥着尼采的手腕,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眼神之中是极致的贪婪,渴望把那一丝血迹舔拭掉: “吾王……” 尼采深色一变,几百年死亡一般的沉睡之后,他一向冷酷无情的脸孔显得更加的冰冷暴戾,猛地一挥手,黑色长卷发的美男子被挥到一边,摔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疼痛的尖叫,一阵黑色的烟雾之后,那男子浑身颤抖的蜷缩在墙角,卷着黑色的披风缩在那里,从始至终都却不敢顶撞一句,甚至不敢抬起头来,和尼采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 “丽丽,我沉睡了多久。” 那容貌魅惑的妖女走上前来,手臂上的薄纱随着她走动的动作而灵动的晃动着,这原本是十分诱人的画面,但是蜷缩在角落处的吸血鬼仆从却只是不断地轻颤,激动又渴望的看着尼采,看着自己地暗夜君王: “五百年,一个狼人契约了您,唤醒了您。” 奇怪啊,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个狼人能契约了自己的主人,主人就算是沉睡的时候,也绝对不可能轻易的被人给契约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什么也不说了,主人的心思不是自己作为奴仆可以揣测的: “主人,我好想你,丽丽好想你……” 她柔若无骨转了一圈,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猫咪,跳上了尼采的膝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讨好的想要五百年未见的亲爱的主人抚摸自己的脑袋。 尼采抬起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丽丽仰起头,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另一边的黑发男子也变成一只白色的猫眯,拱起腰身,无声的对着丽丽炸毛和呲牙。 “安静一点,波利斯。” 说完,尼采轻轻挥手,两人瞬间在房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滚落在了外面的玫瑰花丛里,扎了满身的花刺,龇牙咧嘴的乱叫起来,像是猫猫吵架。 第二章在黑暗中急速坠落2 整个森林瘴气弥漫。 尼采转身,深邃的眼眶里面,浓绿的眼珠轻轻的动了动,看见了沉睡在自己床铺上的小狼,他凝神看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挥挥手,小狼猛地甩向对面的墙壁。 韩森睡得很沉,陡然之间惊醒,不知道为什么,瞬间觉的浑身刺痛,然后就是自己整个砸在墙壁上的时候闷哼一声。 “贱狗,是你契约了本王?” 韩森警惕的看着尼采,对方神色冰冷,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而且他周身黑气缭绕,有着强大的力黑暗力量,要比自己地强大许多,但是感受对面男人的杀意,他还是伏地了身子呲牙,发出一声本能的警告。 尼采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韩森一不小心和他对视。 始祖缓缓地的张开嘴,露出吸血鬼嘴角的尖牙,这样的尖牙,昭示着血族的黑暗王者对于狼人的绝对统治权。 “卑贱的仆从,见到本王,为何不化形侍奉?” 言出法随,只需要尼采的一句话,韩森只觉得浑身关节产生了激烈的痛楚,骨骼不断的错位,重组,像是又把一只手,亲自把他全身的每一块骨骼都拿出来,然后组装起来。 随后他猛的站起身来,痛苦的发出一声狼嚎,然后浑身皮毛脱落,灼热的燃烧感燃烧了他王国的每一寸土地,他激烈的喘着气,想要挣扎,却偏偏动弹不得,任由着强大的力量强迫他站起身来。 只消片刻的功夫,他已经被动的完成了化形。 韩森还是第一次站起身来,像是所有人的狼人那样,成功的化形。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满头冷汗,但是骨骼里面的刺痛感很快消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韩森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而他的对面,始祖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也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冰冷的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或者是长久的黑暗和沉睡,已经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露诧异的年轻狼人,对方有着极为修长的双腿,宽阔结实的肩膀,黑色的眼睛黑色的碎发,唇红齿白的少年面容,精瘦的腰身,和年纪并不相符的过于强壮的……。 而他的皮毛,很显然,幻化成了一块雪白的兽类的皮毛,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衬得韩森的脸颊越发的周正俊美。 “倒是长了一副好身子。” 尼采评价。打量着他,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一件外观很不错的物品。 意识到自己刚才被眼前的人强制经历了化形,现在对方又这样肆无忌惮的审视着自己,那视线甚至落在……直勾勾的落在……。 就这样的被凝视。 小狼恼羞成怒,下意识的以自己的狼性向前扑去,想要撕咬尼采。 尼采冷笑一声,抬起手,引来雷电,紫色的闪电猛烈的抽打在韩森的肩膀上,想是被人拿鞭子一下下的抽打,韩森吃痛,冷汗岑岑的蜷缩在地板上,雪白的皮毛跌落在了一边。 第3章 衣着高贵的男人走上前来,低下头,冰冷的掠食者的视线略过他修长的双腿,然后落在他俊美的脸颊上,玩味而高高在上,像是在打量着自己的一个可以随便玩弄的玩具。 明明是一只狼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在对方的视线之下,韩森却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羞耻慢慢的溢满了胸膛,弄的他脸颊灼热,下意识的抿着双唇,努力侧过头,躲开对方视线。 “乖乖的看向我,贱狗。” 尼采的话一说出口,手指丈量着韩森线条凌厉的下颌,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指尖,韩森就无力的转过脸来,甚至微微仰起头,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向对方,或者是被对方看见。 眼前的年轻人肤色莹白,尼采走上前去,抬起脚,轻轻的踩了踩小狼的肩膀上,尼采垂下眼帘。 “你的心脏在我的脚下跳动。” 韩森猛地瞪大眼睛。 “你很热,小狗。” 尼采恶劣的说。 他以为男人还要继续做什么的时候,下一秒,他已经被尼采掐着脖颈抵在墙上,始祖的尖牙刺入血管里面的时候,韩森感受到脖颈上面有轻微的刺痛,有一些血液慢慢的从血管里流失,但是奇怪的是,血液的流失似乎引发了什么奇怪的瘾症,他心中刺痛但是有一些陌生的感觉在神经里游走。 只是此时此刻,孔恐惧压制住了一切,他全然感觉不到这些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全部吃掉的时候,男人却松开了他,他的嘴角还带着来自他血管里的鲜血,红色的长卷发,浓绿低沉的眼眸,苍白的肌肤,越发嫣红的嘴唇,显得眼前的男人越发的美艳,像是传播疫病的死神,像是黑死病王国的君主。 “我能清晰的听见你血管跳动的声音,你弄热了整间屋子,还带着点小狗的扫味。” 尼采恶劣残忍的低沉声音在韩森的耳边响起,他白着脸孔看了尼采一眼,然后晕了过去。 他像是在黑暗中极速坠落。 第三章介于此刻和黎明之间1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韩森醒过来的时候,是三天之后的傍晚,黄昏时刻,太阳已经落山,余热仍然在。 韩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待在尼采的房间里,房间里一片昏暗,依旧被黑色和红色的厚厚的丝绒的窗帘遮住。 尼采的卧室装修的厚重沉闷,好像是要彻底的隔绝外界的光线——不过韩森知道,吸血鬼确实是不喜欢日光的,有些低阶的吸血鬼甚至会被日光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彻底的杀死——而且整个房间里的装饰十分的华丽,四处可见的金饰、白水晶的哥特式高脚杯、闪烁着光彩的宝石、流水一般的珍珠,大床侧面一整排的华丽至极的服饰。 这家城堡的主人想必是个喜欢奢华生活的贵公子。 看不见外面的天色,韩森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被关在铁笼子里面,身下是柔软的垫子,像是一个真正的小狗狗一样,睡在了笼子里。 但是饥肠辘辘,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韩森已经醒来,丽丽凑上前去,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韩森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丽丽笑了笑,妩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喂,漂亮小狗,你叫什么名字?” 韩森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那样直白的呈现出来,自己在昏睡的时候被人穿上了衣服,一件白色的长袍,用金线袖上的花纹——很显然,这个古堡的主人富有的要命。 韩森警觉的看着眼前的妖女,慢慢的撑起身子,发出狼族特有的警告时的低吼声。 “你知道你逃不掉的对吧?” 丽丽轻声的笑了笑: “奇怪了,主人竟然咬了你。” 尼采生性十分的高傲,自从被神族诅咒成为血族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主人却几乎没有主动的咬过别人,需要进食的时候,也是通过一些简介的方式去采集血液,主人甚至连人类的血液都感到厌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咬过别人的脖子,丽丽一脸耐人寻味的看着韩森。 一只白色的猫咪飞奔过来,出现在韩森和丽丽的面前,他龇牙咧嘴,露出了满口森森的白牙: “丽丽,主人叫你现在下去……”黑色的大眼睛转了转,看向韩森,“把小狗也带上……” 说完,他优雅的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高傲的扬起脖子,纵身一跃,就跳出了房间里。 丽丽打开笼子,带着因为极度的饥饿,所以脸色有些苍白的韩森来到了楼下。 下了楼,韩森站在楼道的转弯处看向窗外,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 大厅里面灯火辉煌,华丽的纯金支架的水晶灯悬挂在古堡的正中央,上面摆满了红色的蜡烛,尼采坐在红丝绒的沙发上,像是坐在一片血泊之中,他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的修身的长礼服,里面是白色的刺绣衬衫,手腕上坠落出白色的花朵长袖,蓬松茂密卷曲的浓郁的红色长发垂落在两颊上,浓郁的翡翠一般的绿色的眼眸冰冷的看着跪在他的眼前的女人。 大厅里面占满了前来表示臣服的魔物,他们有魔鬼、狼人、妖女和无数的黑暗精灵还有女巫。 韩森认得,眼前的女人应该是森林里面所有妖女的女王,应该是撒旦的娼妇,却来到了吸血鬼的眼前祈求怜爱,就算是韩森都会觉的奇怪。 “……我祈求您……让我成为您的血族新娘吧……我祈求您……” 生存在黑暗中的生物普遍都邪恶丑陋,不同于他们所有的人,尼采气质高贵、容貌极度艳丽,无数的妖女、精灵和女巫想成为他的新娘。 强大的吸血鬼始祖可以拥有无数的新娘。 尼采站起身来,无视对方的哀求,视线落在韩森的身上。 韩森转身想跑,逃离这个可怖的魔鬼,但是只需要尼采的一个眼神,他的浑身就动弹不得,整个人被彻底的控制,再也不由自己来主宰了。 尼采伸出手,韩森瞬间飞入空中,出现在尼采的眼前,尼采捏着少年的下巴,慢慢的抬起少年的脸蛋,尼采现在身高比韩森高一些,强迫狼族的少年仰望着自己。 尼采极度俊美的脸孔慢慢的凑近,鼻息凑到了韩森的脸颊边上,慢慢的往下,落到韩森的跳动的动脉处,有些微微发凉的唇瓣凑到对方的血管上,血奴血管里面洋溢出来的剧烈的芳香味道,充斥着尼采的鼻息。 明明已经没有了心跳,但是此时此刻,就在这里,尼采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闻见了你血液的芬芳,听见你温热的鲜血在血管里奔腾。” 尼采低声说,声音带着淡淡的嘶哑,视线死死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总是来到我眼前……” 韩森感到一阵阴冷黑暗的气息笼罩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的灵魂都感到惊悚震颤! 他就算是年少,也知道吸血鬼这个生物,他们冷血残酷,以温热的血液为食,为了达到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有的温血生物,对他们来说,都只是食物。 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求饶,而强大的纯血的吸血鬼国王对他这个依旧年少的狼人的血脉存在着绝对的压制……也有着绝对的蛊惑,因为他已经被彻底的契约,无法挣脱。 他的意识一点点的涣散,慢慢的关闭了灵识,无可奈何的顺从与生俱来的天性,让少年最终还是顺从的仰起自己的头颅,把自己的作为雄性,最为脆弱的地方,暴露在了尼采的面前。 血脉决定的仆从向自己的国王臣服,献祭自己的献血和躯体。 尼采冰冷的眼神落在少年涣散的视线里,呼吸忍不住急促,但是却没有张嘴咬下去,始祖对于自己的渴望有绝对的控制,绝不会被自己仆从的主动献祭而诱惑——最起码现在不会,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他的视线在韩森的脸上略过,随后转过身,伸出手臂,搂着韩森的腰身,让对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着所有人宣布: “这是本王的血奴和……新娘。” 尼采的话刚说完,韩森的身上就换上了一身洁白的伊莉萨白时期的婚纱,褶皱拉夫领的婚纱缀满了月光般的宝石和月光白的珍珠,围绕在少年修长的脖颈上,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面容端正美丽,如同精美的仿真玩具,落在吸血贵族的手上。 白色的头纱长长的垂落下来,如同缥缈烟雾一般的白色的头纱,影影约约的遮挡住少年棱角分明、热血温软的红唇。 白色包裹了韩森,他隔着头纱,被剥夺了神志之后的视线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夫君,血族的王者。 妖女一族的女王愤怒的看着韩森,向着身后张开自己地十指,身体向前倾斜,冲着尼采失控的怒吼: “凭什么,凭什么……啊……!!!!吾王,吾王,我应该是您的新娘……!” 第4章 她等了他很多年,很多年!只希望对方能看自己一眼,他的身边没有新娘,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吸血鬼新娘,而选择一个另人嫌恶的雄性……! 为什么! 尼采并不理睬她的疯狂,面无表情的转身抱着韩森消失在了大厅里,而强大的能量场也把所有的仆从撵了出去,所有人瞬间被卷出门外,城堡的大门关闭。 所有的仆从纷纷听话的离开,回到自己的栖息地。 只有妖女王站在黑暗之中,盯着尼采城堡的大门,发出失控而不甘心的怒吼声,还有眼眶里不断滴落的眼泪。 女巫缓缓地靠近,如同一阵黑色烟雾,带走了她。 “女王,我有办法让您成为吸血鬼的新娘……” 第四章介于此刻和黎明之间2 天色昏沉,尼采斜靠在床上,双眼死死的看着少年,血契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第一次开始失控,彻底的失控。 尼采厌恶自己的身份,那时那群虚伪卑劣的神族对他的诅咒,让他成为了这个样的怪物,所以他尝试了数千年之后,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就干脆让自己沉睡,绝不允许自己屈从于yw,更不允许自己随意的屈从于那嗜血的天性。 但是强大的力量意味着更加强大的反噬,此时此刻,血契显然开始反噬到他的身上了,血奴的鲜血洋溢着令他颤动的香甜味,这香甜味在整个房间里飘荡,引诱着他。 尼采在昏暗之中看着被自己死死地压制在床褥里的韩森,此时此刻,小狼茫然的看着他,黑色的双眸之中没有尼采的倒影,但是他脸颊白皙,面容似乎也染上了血色: “张开嘴,我的新娘。” 尼采命令道。 韩森缓缓地张开嘴,尼采低下头,隔着洁白的头纱,咬破了他的舌尖,像是在享用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伸出手,先开已经被南犬血弄脏的头纱,尼采猛地咬住韩森的舌头,慢慢的缠吻在一起,正在闪烁着血契的手腕慢慢的往上攀附,顺着少年的脖颈攀岩,带着致命的占有欲。 韩森被迫着也生出了狼族的尖牙,不小心咬伤了尼采的舌尖,吃到了始祖的血液,本能使他猛地凑上前去,吮吸始祖的血液。 吸血鬼是缭乱、嗜血、黑暗的化身,他们的血液里面带着绝对的渴望,更别说这是来自始祖和血契主人的鲜血,年少的狼人忍不住情动,昏暗之中,他不断地亲吻尼采的嘴唇,他们交换着彼此的血液,手掌不受控制的放在了尼采的后背,一如既往的,温和的安慰,没有经过他的精神世界,就下意识的做出了这种熨帖安抚的动作。 仿佛是天性被烧的通红的烙铁印在了他的魂魄上。 满满的一口温血被咽下,顺着喉咙散入四肢百骸,小狼的生命力再一次温养了他。 尼采在黑暗中仰起头来,原本就嫣红的嘴唇上沾满了韩森的血渍,显得更加的绯红,浓绿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鲜红的血色,而血奴的动情显然也引起了血契主人的意动。 尼采恶狠狠的攥着韩森的头发,拎着对方的发丝,强迫着新娶来的吸血鬼新娘看向自己: “听话,现在乖乖的服从我。服侍你得血契主人,你的主宰,你的新婚丈夫。” 说完,尼采挥手,韩森身上昂贵古老的婚纱全部碎裂,少年只用自己瘦削的脊背披着长长的雪白的婚纱。 始祖的喉结颤动,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在房间的昏暗之中,他缓慢的地仰起头。 而从始至终,房间里的镜子里面,只有韩森一个人的影子。尼采再也看不见自己地样子了,无论在哪里。 看着眼前只保留了狼族少年影子的镜子,尼采想到,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容貌,他数千年前,到底是什么模样,而现在,镜子里面就只有韩森的模样,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就永远只能出现一个人的倒影。 他们甚至永远没有办法,一起出现在镜子里。 他在小狼的眼睛里,也没有窥见自己的倒影。 无论经过多少年,那刺骨的悲哀和刻骨铭心的愤怒,似乎伴随着他一起永生,变成了他的影子,他顺从血族阴郁狠戾的天性,于是,怒火和暴虐如期而至。 猛地一脚把对方踹到了床下面,尼采的表情猛然之间变得冰冷起来: “滚去睡笼子里。” 韩森乖乖的爬到自己的笼子里睡下,笼子自动锁了起来。 始祖的占有欲很强,显然很不喜欢别人睡在自己的床铺,大概是血族不喜欢自己的巢穴之中散发着其他的气味。 韩森回过神来的时候是的下半夜,想到自己刚才对尼采的附和,所做的事情,就像是新婚妻子服侍自己的丈夫,韩森恨恨的看着床上的魔鬼,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他天性纯良,第一次有了对另外一个人的愤恨,他难受的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柔软的被里,怎么都睡不着了,只想着,怎么才能彻底的逃离这里。 第五章 “你又要逃离吗,我的新娘?”1 想了许久,韩森决定,还是等到尼采放松警惕的时候离开。 吸血鬼都是在白天沉睡,夜晚的时候才会醒来,而且传闻他们惧怕日光和银器……这么想着,韩森又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一种无力感慢慢的涌上心头,导致他无可奈何的沉沉的睡去。 他已经四天没有进食了,只有刚才在床上吃了一点……,稍微的缓解了空荡荡的肠胃的不适,才勉强的没那么难受。 第二天清晨,韩森醒来,尼采还在沉睡着。 韩森抬起脑袋,倾听外面的声音,城堡里面沉沉的,只有一些外面深林里面的声音传来,此时此刻,几乎整个城堡都在沉睡着。 沉沉的死气笼罩着所有人,这片森林里面的所有的生灵,他们都被始祖的能量场控制着。 无法逃离,甘心臣服。 韩森从尼采的卧室里面走出来,站在走廊上看向窗户外面。 外面日光大盛,他心中产生了一丝雀跃。 就是现在了…… 他找了一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城堡,走到外面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朝着森林外面奔逃。 现在…… 就是现在…… 彻底的逃离,逃离那个魔鬼…… 韩森不住脚的往森林外面跑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他蜷缩在那里,浑身冷汗涔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胶着在自己的身上,怎么都不肯离去。 那样的感觉让他浑身发毛,如坠冰窟,但是无论如何,那样毛骨悚然的恐惧感都无法从他的心头消弭。 奇怪的是,紧接着这种诡异的心悸之后,他却又产生了一种、一种蚀骨的心痛。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想起自己的母亲,况且他还年少,又为什么会心痛…… 山林里面的地形很复杂,但是韩森现在毕竟是狼族,他们是兽类,兽类的本能指引着他朝着安全的地方走去。 长时间以人形奔跑,韩森疲惫至极,入夜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始祖的仆从在游荡,他们每个人都是始祖的眼睛。 为了不被尼采发现,他只能安静的躲在山洞里。 夜色如期而至,山林里面变得更加的阴冷起来,黑色的雾气在山林之间弥漫,矗立在群山之巅的圣女怜悯的垂着眼睛,随着一声穿透了山谷的尖叫,她低下头颅,看着死在自己怀抱中的颜色灰败的圣子,空洞的石雕双眸之中,慢慢的流出血泪来,四周的草木枯萎,玫瑰凋零。 始祖到来了,所有的生机都被掠夺。 妖女在沉沉的黑夜里开始唱歌: “……死亡与爱情……亲密无间……我已死去,你还在存活……我们相拥起舞……直到生命终结……掠夺……掠夺……” 韩森猛地睁开眼睛,一种源自于兽性本能的危险感觉让他直觉着最好现在就离开这个藏身的地方。 只是他刚起身,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前面,堵住了韩森逃跑的出路,韩森慢慢的退入深深地洞穴里面。 外面烟雾弥漫,妖女还在吟唱,悲戚婉转,似乎夹杂着哭泣声,在山林里不断地蔓延。 “这一次,你又要逃离吗,我的新娘?” 尼采低沉的声音传来,在洞中产生了轻轻地回响声。 他轻轻地抬起手掌,一簇鲜红的火堆在山洞里面燃起。 尼采深邃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越过火堆看向站在对面的少年,对方的影子映照在身后的石壁上,而尼采的脚下,已经是空荡荡的没有倒影。 那次之后,同他分离的,不仅仅是他唯一的爱人。 “这里很阴冷,四周是亡灵在飘荡,你是温血动物,会生病的,韩森。” 忽略掉被对方抓住的一瞬间无端产生的莫名雀跃,和刚才如同跗骨的难以消弭的无端端袭来的心痛,韩森漆黑的眼睛追随着对方的脚步,警惕的盯着他,因为脑海里突然印证了对方对于自己的占有欲,又想到血族的习性,所以韩森随时准备应付对方可能会发动的攻击: 第5章 “我叫韩森,是狼族,不是什么吸血鬼新娘。”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尼采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带起了一阵几不可察的清风。尼采说话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轻笑,但是因为他表情总是冷酷的缘故,所以的轻笑之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定,让人一时间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情绪: “韩森,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我永远不会忘记……不是我的新娘,那你为什么契约了我,是你主动靠近我,韩森。只有你穿上了血族的婚纱。” 从始至终。 从过去到现在。 韩森沉默,并不张嘴说话,刻意的选择沉默,刻意的避开尼采的眼睛,不想和他对视,但是听见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韩森还是忍不住,有些诧异的抬起眼眸,只是这松懈的一次抬眸对视,韩森的心魄瞬间被尼采的眼神摄住,浑身动弹不得。 他再一次捕获了他。 山洞里面的火堆持续不断的燃烧着。 火堆在半封闭的空间里产生了热量,这样的热量,对于许多的吸血鬼来说是致命的伤害,尼采却站在火堆边上,垂眸看着火堆,甚至伸出手,放在火堆上炙烤,似乎在回忆着之前的一切,此刻韩森绝不会知道的一切。 “死亡,不可逆转。但是死亡,却代表着永恒。” 尼采突然这么说,然后转过身,看向韩森: “韩森,你走了,房间里都变冷了……剥离衣服。” “你要做什么?” 韩森咬牙切齿的问,手下面却不自觉的开始剥离自己的衣裳。 尼采站在韩森的身边,垂眸看着韩森,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有些亲切,近的不可思议,这也是韩森直到现在第一次清晰的看着尼采的躯壳。 他的外形修长美丽,身高优越,瘦削却又健硕,并不因为苍白而显得虚弱,反而很有力量感,一种纯天然的力量感,红色的长卷发垂落在腰间,美艳的像是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生物,根本就像是虚无的、超越了时间的存在。 美丽的如同摆设,自然地像素都模糊了起来。 始祖来到山林之间,在热气的蒸腾之下,产生的甜蜜气息吸引了无数的魔宠在山野间嘶鸣,躁动不安,树林里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它们迫切的想要靠近,想要臣服,想要沉沦。 尼采没有了理会韩森的挣扎和拒绝,没有理会魔宠们卑微急切的哀求,只是抬起手,在山洞尖锐的石头上划伤自己的指尖,抬起手指,放在韩森的面前,垂着眼帘看向狼族的少年: “eat my finger、my blood and ……satisfy me ,韩森……晚上回去,我可以让你吃顿饱饭。” 他的嘴角倏尔微微挑起: “你饿了,不是吗?” 尼采刚说完,韩森就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始祖的血液滴入小狼的嘴唇上,几乎爆裂了小狼的血脉。 那是上位者,狼族天生主人的血液,血族的血液倍狼人摄入之后,如同烈火烹油,整个山洞瞬间灼热起来,充斥着韩森身上温热的、年轻的气息。 那过分的生机勃勃存在感极强的包围着死去的人。 他站在火光之中,凝视着韩森,如同遥远至极的往日。 随后,他抬起手腕: “漂亮的血族新娘,把嘴唇凑过来,啃咬我们的契印。” 血契的驱使和来自于血脉的蛊惑几乎让韩森这样刚刚长成的年轻狼族毫无还手之力,他侧过脸,跪在尼采的脚边,一把攥着尼采的手腕,露出狼族的尖牙,慢慢的咬住尼采的契印,在温热的唇瓣触碰到那两条纠缠的毒蛇的一瞬间,韩森和尼采同时产生了灵魂的震颤。 尼采克制的垂着眼眸,高傲的看着韩森,嘴角带着斜睨的笑。 “瞧瞧,你逃不掉,做我的人,这就是命运。” 尼采抬起手,就看着自己倍尖牙刺破的手腕,两条妖艳的毒蛇在尼采的手腕上蠢蠢欲动。 尼采的眸色暗了暗,沉声说: “它们不会骗人,你的灵魂,已经永远的、死锁在我的手中,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把你带走。” 韩森张最想说什么,但是那种令他惊惧的归属感绝对没有骗人……这个恶魔,他说得对,是真的! “坐好,我要骑上我马匹,坐上我的王座了。” 尼采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韩森。 意识到什么,韩森咬牙切齿: “我死也不愿意……” 尼采猛地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在韩森失神的片刻,尼采猛地掐着韩森的脸孔,凑过去,捏得韩森下巴生疼: ”你不会拒绝的,相信我,除了我,你不会拥有任何人,韩森,你不愿意,你没办法,你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 韩森紧紧地抱着对方的腰身,一条红色的小蛇变成的契约印记出现在韩森的额头上,那小蛇弯弯曲曲,顺着韩森的手腕爬上了韩森的额头,在左边的发丝下面,找到了巢穴,身体扭曲,变成了一道闪烁出白色烟雾的烙印,在韩森的额头上,写下了尼采的名。 尼采手腕上的两条小蛇变成了一条,宿命般的沉沦出现在韩森的心头,他的神魂被彻底的俘获,在命运的齿轮紧密嵌合的瞬间,一些奇怪的、抓不住的画面出现在韩森的脑海里,于是,在又羞又恼的时候,在茫然无措的时刻,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说: “不会的,路德蓝。” “你要我做什么呢?” 尼采又问。 韩森却猛地抓住他的手,灵魂像是分成了两半,他亲眼看见另一半的自己,低下头,轻轻的啃噬着尼采手腕上的契印,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你和我,永不分离。” “哪怕再一次被焚毁吗,韩森?” “对,就是这样,路德蓝。” “会死掉的,韩森,不过怕什么,我已经死了一次了,我是个死人,韩森。”尼采低声的笑了笑,“所以我不怕再死一次,你喜欢死人吗?韩森,你在拥抱我的尸体。” 远远地,妖女的歌声再一次传来,“死亡与爱情亲密无间”…… 恍惚之间,他隐约看见一个红色长卷发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抬起手扶着一块墓碑,墓碑的四周围满了白色的玫瑰,那男人刚接触到墓碑,四周所有的玫瑰都被夺去生机,瞬间枯萎。 那男人似乎是在无声的抽泣,远远地,不知道谁在说话,呼唤了一声尼采的名字,他转过脸,两行鲜红的血泪出现在他永远骄傲的、冷酷的脸孔上,闪电划过,那两行鲜艳的痕迹出现在尼采惨白的脸颊上,有一种无端的妖异感。 “韩森,你我之间,你真的更残忍,竟然连再见也不同我说。” 第六章喂养魔鬼1 鲜艳的血泪在紫色的闪电里面显得极端的夺目,尼采的眼睛转过来,看向虚空黑暗之中,不知道是看向韩森此刻撕裂时控窥探的记忆,还是只是纯粹的看向虚空处。 ……那哭泣的竟然是尼采的脸孔。 尼采哭泣,仿佛是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韩森猛地回过神来,刚才的幻影全部从韩森的脑海里消失,而他自己的手臂,正在强势的拥着尼采的腰身,把他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似乎是担心对方的逃离。 正在韩森诧异之际,尼采却猛地起身,推开了韩森,而韩森也理所当然的看轻了眼前的一切。 小狼的脸上产生了微微的灼热感,韩森微微侧过脸,少年的手动了动,身体的禁锢被尼采解放,然后他下意识的起身,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撕开了自己身上的一块布料,为尼采擦拭干净。 ——熟练的、熟练的就好像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成千上万次,好像是本能,这样的本能累世轮回的追随着他,只为了能让眼前的男人舒心一点。 韩森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沉声说: “别动,还有。” 尼采挑眉,抬起手指,所有用于包裹的东西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转身看向韩森,橙红色的火光之中,他又是那个尊贵非常的血族贵公子,好像刚才的缭乱根本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韩森,我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你的东西,只会成为的滋养我的养分。”尼采扫视了他一眼,“你是我可以饱腹的食物,韩森。” 韩森看着尼采,按理说,永生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韩森发现,尼采似乎并不贪恋这样的感觉,说出刚才那些话的时候,明灭的眉宇之间是极度的冰冷、抗拒和厌恶。 还有花朵衰败一般的颓靡。 韩森点点头,然后起身,尼采往外面走的时候,韩森的脚步也跟了上去。 狼族的本能让他意识到,从今以后,他就是他的配偶了,再也无法改变。 此时此刻,他确实是吸血鬼的新娘。 “你只属于我尼采.路德蓝,韩森,永远别想逃离我的掌心,我们之间,就算是死亡也无法改变,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 第6章 尼采冷笑一声,抬了抬手,又变成了那个华丽高贵的永生贵族,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森。 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 韩森安静的跟在尼采的身后,等他们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黑夜将近的时刻了。 刚才他们步行着回来的——尼采今晚好像很想走路——经过了一个适合远眺的山坡的时候,尼采驻足,站在山坡的顶端,看着山坡的下面。 村庄都在安静的沉睡着,晚风把尼采的衣角和发丝吹起。 韩森朝前面走了一步,站在尼采的手边,顺着尼采的视线看向下面,四野都是黑暗,尼采却只是看向黑暗处,看向那边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天际模糊的交界线。 丽丽以为把这个小狼抓回来会很不容易,最起码对方会非常的挣扎抗拒,说不准还要被尼采好好地教训一顿,但是丽丽怎么都没想到,韩森其实是乖乖的跟在了尼采的身后回来的。 中间有一段尼采不想走路的时候,才降生于世两年的韩森还抱着这个比自己高大一些的一千多岁的老男人,走了好长一段。 “不想走路了,抱着我,韩森。” 这样的话,尼采很轻易的就说出口了,仿佛这就是韩森应该做的。 而尼采理所当然的接受韩森的公主抱,下巴悠然的放在韩森的肩膀上,手指摩挲韩森的喉结还还有年轻的小狼因为双臂用里而微微隆起的胸膛,甚至伸到后面,捏一捏韩森的后背和肩膀。 韩森其实被他弄了一路,尼采这样时不时的动手动脚让韩森发自内心的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又莫名其妙觉得:“应该如此”、“符合逻辑”。 站在门廊前的光线昏暗处,韩森在和丽丽对视的时候,沉默寡言的少年的眼中带着淡淡的潮湿和一闪而过的迷惘——他的灵魂好像在刚才嵌合的时候被撕裂了,他的一大半已经向对方彻底的臣服,心甘情愿,甚至沾染了一点无法言说的全然没有疑惑的安全感,还有古怪的甜蜜滋味。 ——就比如说刚才对方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其实韩森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没有抗拒,一丝一毫都没有。 好了,这下韩森更加觉得羞耻了,难道和对方弄那事儿,有一次之后,自己就全然的接受了对方朝着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了吗? “主人,您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今天吃一点吧,您的食物准备好了。” 丽丽婀娜多姿的走上前去,凑近尼采,她对尼采一向是十分的亲热,凑到尼采身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就要靠在了尼采的肩膀上。 一种突如其来、无法形容的占有欲出现在韩森的心中,这是他的配偶,他已经和对方有过了,他喂养了他。 所以站在他身边的人,就只能有自己才行。 韩森闷闷的想: 老男人刚才已经把自己弄到手了,现在尼采就只能专属于自己了,管他以前什么样,现在就必须是。 于是他走到尼采的身边,给尼采拉开了座椅,看着尼采坐了下来,然后起身把丽丽挡在一边,隔开了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从的靠近。 “交给我吧。” 韩森十分的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神情平静的接过丽丽手上的餐盘,丽丽站在了一边去了。 韩森低头一看,花纹繁复的透明水晶杯里面,是一杯新鲜的血液。 狼族的嗅觉虽然比不上血族,但是嗅觉也十分的灵敏,那浓稠腥甜的血腥味,不断地侵入韩森的鼻息。 之前在狼族长期吃生肉,让韩森瞬间就知道,这是一杯动物的鲜血,而且是刚取出来没多久的鲜血。 他顿了顿,坐在尼采的身侧,把眼前盛满了鲜血的水晶杯放在尼采的眼前。 尼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伸手去接韩森递过来的水晶杯。 尼采伸出手的时候,韩森的手还没有缩回来,指尖和尼采的指尖接触到了一起,那有些冰凉的触感,和韩森总是十分温热的手指触碰的时候,就十分的明显。 韩森沉默把自己地手挪开,耳朵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只是在摇曳的烛火之中,看的并不清楚。 “舍不得我?……再来一次?” 尼采挑眉,看向韩森。 即使时间久远,尼采一千多年前是贵公子做派,现在仍然如此,哪怕是平日里说话的声音也是十分的傲慢,就算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也根本不会产生下流的感觉。 “你总是那么骄傲,尼尼。” 韩森的脑海里响起这句话的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声音,但是他不知道是自己在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的,却熟悉的让他感到心痛。 此时此刻,他好像不是一个刚成年的小狼崽,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熟男人的心智,在和他在一起之后,产生了一种完全无法抗拒的责任感,整个人的灵魂好像被迫成熟了,他不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狼。 虽然他们相差了……可能几千岁。 想到自己刚出生两年就已经和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纪的老男人结成配偶,韩森再一次沉默了,不理会尼采有些邪恶的话语,只是把水晶杯推到尼采的面前,催促他: “快点进食。” 尼采的脸色显然苍白了很多,近乎惨白,这是他们血族这群生物饥饿的象征,这样的基本常识,在黑暗的世界里,就算是钻在地底下冬眠的银环蛇都知道。 外面传来了乌鸦嘶哑的叫声,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挂在枝头,白色的玫瑰花在院子里铺陈,如同白雪覆盖,红色的玫瑰妖艳盛放,又如同在雪地里面洒落的大片粘稠血液。 看天色,此刻显然已经是黑夜快要结束的时候,不过多久,黎明就要来临了。 黎明啊,多么美丽的词汇。 对于人类来说,黎明象征着希望和温暖,但是对于血族来说,黎明意味着无法逃避的死亡和难以纾解的困惑。 尼采端起杯子,扬起头,把杯中依旧温热的鲜血一饮而尽,浓绿的眼眸之中,倒映着韩森的影子,在某一瞬间,舌尖上流淌过熟悉的滋味,尼采浓绿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浓郁的猩红色。 然后他垂下眼眸,遮住。 韩森的口唇之中还残留着被尼采咬伤的伤口,尼采敏锐的鼻息,闻见了韩森的零碎的伤口之中洋溢出的血液的芬芳,那令人着迷的香味,是尼采唯一啃咬过的活人的鲜血,他唯一撕咬过的鲜肉,带来的致命的清玉和永远无法斩断的羁绊。 就算是用沉睡来逃避,那血脉也自己寻了过来。 仿佛对方被一次次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与自己相遇。 尼采扬起头,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视线落在韩森的的身上,伸手准备抚摸韩森的脸颊,充满了暗示的意味,他想要他,就是现在。 韩森没有躲开他的抚摸,只是无声的蹙眉: “快要日出了,你该休息了,刚才不是弄过了。” 因为普通人不能的熬夜,所以吸血鬼不能熬日,都是伤身体的事情,韩森显然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即使尼采早就已经死去了,生活习惯很好的韩森还是隐约想要“管着”尼采,让对方拥有一些比较好的生活习惯。 尼采起身,如同一阵黑色的雾气,环绕在韩森的身边,然后猛然的站定在韩森的身后,低下头,凑近少年的脸颊: “血族可以不眠不休,我们刚才的时间很长?” 不言而喻,对于尼采来说,刚才他们的时间并不长。 韩森顿时有些懊恼,懊恼的不是对方的索要的多,而是自己也是第一次,只能……只是少年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看起来到时很稳重: “我刚成年,再等等。” 他是对方的配偶,他们狼族一生只会有一个配偶,所以韩森源自于古老基因的传统,发自内心的认可——满足自己地配偶,是每一个雄狼的责任。 在经过下一次月圆之夜的蜕变之后,他会彻底的成为一个成熟的狼族的壮年狼人,到时候经过数年在这件事情上面的不断经验积累,就算是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 韩森是个雄性,无论是那个物种,世界上没有什么健康的雄性对于自己的能力是没有信心的,韩森也不能的免俗。 尼采的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意,很显然,他们是一对不怎么喜欢过分交谈的伴侣,随便说点什么,对方也知道彼此的意思了。 想到前几天对于对方的憎恶,而现在对方已经是自己的配偶,自己确实已经嫁给了他,嫁给了这个血族的王者,一切无法改变。 韩森显然已经做好了成为一名合格配偶的准备,就好像注定了一样,无论他的配偶多么邪恶,多么的令北欧的所有黑暗生物感到可怖和惊悚,从现在开始,他都是他韩森唯一的配偶,他将会用一生来忠诚于尼采.路德蓝。 第七章喂养魔鬼2 “主人,韩森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丽丽的声音在身后出现的时候,尼采和韩森都闻见了烤肉的香味。 第7章 韩森确实饥肠辘辘,而尼采对这样的食物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类进食的时候,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时间实在是久远,除了韩森,还有他温柔可人的母亲,尼采对于一切人世的一切印象,都变得如同荡漾的水面一般模糊起来。 而对于尼采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尼采起身,神情再一次变得淡漠起来: “我先回房间了。” 快要日出了,他有些有些困倦了。 韩森还没说话,尼采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丽丽把一整块烤肉放在桌子上,韩森虽然饥饿,但还是慢条斯理的进食,用金子做成的餐具切割经过了炙烤的熟肉,一点点的往自己的口中送进来,吃饭的样子一点都不想是丽丽想象里面的野蛮的、狼吞虎咽的狼族。 “韩森,你是怎么想通的……就是跟着我们家主人乖乖回来的这件事情?” 丽丽眯着眼睛笑了笑,她就算是可爱的时候,也带着极度的妩媚,垂着浓密的眼睫看向韩森,指甲鲜红的指尖放在韩森的手臂上,一点点的往上滑动: “是不是终于知道我们家主人的好了,你可是他第一次‘吃’过的人呢。血族的拥抱会让人上瘾的,韩森,承认吧,主人咬你的时候,你很有感觉吧?” 丽丽一点点的凑近,声音在空气里飘荡: “能成为我们家主人的血奴,开心的做梦都要笑醒吧?我们家主人是整个北欧大陆最尊贵最美丽的血族。就比如说之前的妖女女王,她甚至连魔王撒旦都不愿意追随,肖想着我们家的主人,在有朝一日成为主人吸血鬼新娘的幻想之中,孤独寂寞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丽丽一边说话一边用那双妩媚升花的眼镜看向韩森,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韩森瞥了一眼丽丽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挪开手,不让丽丽的手指继续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垂着眼眸安静进食,片克之后,又沉声询问: “尼采他只吃那点,能吃饱吗?” 刚才在山洞里面的时候,他确实是咬了自己一口,但是尼采只是很克制的吮吸了一小口,在小狼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血液流失的时候,就松开了尖牙。 狼族的血液异常的充沛,可以说,在一定的程度上,他们狼族在血族缺乏食物的时候,是可以成为备用的血库的,这是这个世界里面心照不宣的食物链法则,所以尼采吮吸的那一小口,对于韩森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造不成任何的影响和实质性的伤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天生设定的原因,韩森觉得自己回血也好快的。 丽丽耸肩,无可奈何,轻轻地跳跃而起,变成了一只纯黑色的小猫咪,琥珀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韩森,尾巴高高的竖起,在身后摇摆,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小猫咪们嗲嗲的嗓音: “主人好像不是很喜欢现在的身份,原因嘛,我也不知道就是了,所以主人吃的不多,还很瘦削呢,他连人血都不吃,他总是嫌弃他们脏,只要我们选择一些动物的鲜血,刚才主人吃的就是鹿血。” 丽丽说完叹息了一声,十分的无奈: “血族只有吃人血才能真正的满足,主人好几天才愿意吃一杯动物的温血,还是在我们的劝说下他才愿意吃一点……主人真的好可怜,呜呜呜……” 说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开始蓄满了泪水,然后甩动身后的尾巴,遮住自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韩森在丽丽哭哭啼啼的诉苦声之中,一言不发的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填饱了肚子,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起身去洗漱干净,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来到了尼采卧室的床边。 今晚的房间没有被厚厚的窗帘遮盖住,如水的月色流淌进来,洒落在尼采的脸颊上,对方躺在床上,没盖被子,在月光里面,脸色依旧苍白的可怕。 其实很多的血族都是悬挂着自己睡觉的,但是尼采固执的睡在自己的床上,他甚至对悬挂着睡觉都没有任何的执念,尼采不愿意去做的,就算是拿走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去做。 路德蓝家的贵公子,就算是死去了上千年,也绝不轻易向任何人低头。 此刻看着尼采躺在床上,这样的画面好像让韩森没有半分的陌生感,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床边,手上更是已经在拉开薄被,替尼采盖上被褥,仿佛是担心尼采生被冻生病,仿佛他已经忘了,作为活人,尼采早就已经死去,现在他是永生的、冷血的血族。 “……你在拥抱我的尸体。” 想到尼采说的话,韩森的呼吸都一些停顿,然后低头看向尼采,发现对方有些不安的蹙眉。 想到丽丽说的话,看着尼采十分瘦削的手指,细长的像是那些女人,实在是细瘦的可怕。 虽然吃不饱也绝对不会死去,但是,想必对方一定是在忍受着长年累月的饥饿,才会看起来——用温血动物的语言来说——那么的营养不良。 韩森掀开被褥,躺在尼采的身侧,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尼采的唇边,像是家长在哺育自己睡梦中的婴儿。 韩森没作他想,只是一只手穿过尼采的脖颈,把人搂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的手腕抬起来,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尼采的唇边。 尼采还在睡梦之中,自然而然的张嘴,咬住韩森主动递过来的手腕,体内的血缓缓地从自己地手腕处流失,韩森已经做好了让对方吃饱的准备,尼采却只短暂的吮吸了一口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牙齿。 长期的克制和饥饿感已经融入了骨血之中,就算是他自以为的睡梦中,依旧是克制的不让自己彻底的堕落,成为除了嗜血之外的,满脑子什么都不想,只剩下遵循着本能去猎食的怪物。 月光下,尼采猛地睁开眼睛,闻见了鼻息里面洋溢的如同毒药一般的、定向的、唯一存在于世界上和尼采早已死亡的心间的甜美的血腥味,尼采意识到自己的嘴唇还堵在对方手腕被自己刺穿的两个血淋淋的伤口上。 想到自己可能因为无法克制自己地进食的谷欠忘而在睡梦中咬住韩森的手腕,他猛地挥开韩森的手,沉默的坐起身来,只是起身的一瞬间,他习惯性的看向放在床边的镜子,同以往清醒的每一天差不多,他一如既往的没有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只有韩森以及他受伤的手腕出现在镜子里面,那两个血淋淋的小小的洞窟一览无余的出现在尼采的眼睛里。 路德蓝的家族在北欧的大陆上绵延了几千年,却没有任何一代人,经历过什么痛苦拮据的生活,与生俱来的高贵血脉使得他的生性十分的骄傲,克制一些不被自身接受的谷欠忘,已经成为了他本人的一种生物习性。难以忍受自己的失控和轻易的被饥饿和谷欠忘控制,看着韩森手腕上的伤口,他脸色冰冷的看向韩森: “我在睡梦中咬你了,是吗?” 韩森没有回答,只是把手腕伸到尼采的面前,少年的声音低沉,像是把诱人的毒药送到尼采的眼前: “再吃一点。” 血液的芳香和韩森身上的熟悉的气息,交杂着韩森低沉的嗓音,一如尼采心脏还跳动的时候,一样成为致命的引诱。 尼采却再一次暴躁的甩开韩森的手腕,表情慢慢的变得狰狞,黑色的雾气在他的四周缭绕,嫣红的血气在他的眼中显现,红色的裂纹一点点的爬上尼采美那阴冷邪佞的脸颊。 片刻之后,韩森被尼采掐着脖子按住: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两分钟之内x干一个成年人所有的血液,你不要命了,你为什么诱惑我!” 韩森却并不觉得恐惧,他不仅不觉得恐惧,还品尝出了尼采语言之中的意味。 于是他直视着他,出言安抚遏制住了自己要害的年长者: “你没有主动咬我,是我在喂食你……尼尼。” “我是你的血族新娘和唯一的血奴,喂食你,是我的责任。” 韩森叫出这个昵称的瞬间,尼采瞬间起身,一秒钟之后,躲在了房间的阴暗处,整个人的身影都隐没在黑暗处,死死的看着坐在月光里的韩森,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是了,他死了,永远的死去了。 死亡无可逆转,他可以永远的走在日光里,但是自己将永远、永远、永远的待在黑暗处。 他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看见黎明,他站在山坡上,韩森过来牵他的手,太阳升起落在脸颊上和韩森温热的掌心,那是他作为活人的记忆里的最后的余温,也确实是某一世生命里的最后的温存。 就在韩森沉默的看向尼采藏身的那处黑暗的时候,尼采冰冷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滚出去。” 韩森蹙眉,看向他: “为什么?” 第8章 黑暗处沉默了片刻: “因为你现在是狗,你身上有狗骚味。我不喜欢狗骚味。” 韩森的鼻息非常的灵敏,他们狼人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味道,只是尼采故意在找茬罢了。 并不因为他的口不择言而生气,韩森抿了抿唇,走下床,走到黑暗的前面,伸出手,把尼采的手掌拿在自己的手心: “你该睡觉了。” 看见现在的韩森才这么点年就就开始熟练的管着自己,阴阳相隔、往生转世也没把这事儿给忘了,尼采越发的想发作,一脸的狰狞,像是彻底的碎裂和癫狂,好像下一秒就要把面前的人给撕碎了。 但是处变不惊、根本都不会觉得有一丁点恐惧感的韩森凑过去,在他的耳边轻轻飘飘的说出了一句话,片刻之后,路德蓝大少爷一脸不悦的躺在了床上。 因为刚才韩森向前一步,屏蔽了月光,走进了黑暗里,堵在他的面前,少年沉声对他说: “好好睡觉。” 尼采看着少年站在窗户边上,背对着自己把窗帘放下来的背影,有些出神。 少年放下了窗帘,以免一会儿日出的日光会灼伤尼采的脸颊,此时此刻,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丝绸的睡衣,包裹着他。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转身,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烛台,红色和白色的蜡烛交织,不断地流淌着血泪,窗外面下起了雨,狂风暴雨袭卷了整个北欧的森林,妖女潜入了山林和水从里,狼人回到了温暖的小屋,魔鬼和死魂灵在暴雨中长年累月的游荡,圣女日夜泣泪,女巫熄灭了火堆,甩了甩杂草一般的枯萎长发,魔宠匍匐在她的脚边,她伸展着充满了力量的瘦弱躯干,仰起头,遥遥的看向乌黑的天际。 韩森把烛台放在床边的书桌上,昏暗的烛火中,床对面的镜子里面,少年衣袍散落,依靠在床边,露出结实的胸膛,视线被黑色的碎发微微遮住,但是始终落在眼前的某处,年少却深邃,沉静之中带着皆不可查的纵容。 ……………… 闭上眼睛之前,他没有听见对方的心跳声,整个房间里,韩森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韩森凑过去,靠近尼采一点,只是刚靠近,尼采就钻入了他的臂弯,成年男子高大,韩森现在的身高比尼采矮一些,也比对方瘦削,却还是尽量的让对方贴在自己的胸膛,尼采在有节奏的,狂热的心跳声中陷入沉睡。 而此时此刻,韩森清楚的意识到,身边的尼采,彻彻底底的、全无心跳。 韩森下意识的拿起尼采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心,用自己的身体的温度,温暖他的手掌。 他在和尼尼永生的尸体同眠。 他就在自己的身边,鲜活的死气沉沉。 韩森坠入梦境。 画面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第八章你我的往生1 破旧的村庄,漫天的大雪簌簌落下,到处都是低矮的稻草房屋,还有行色匆匆的人们,但是所有人都是灰扑扑、脏兮兮的,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过着艰难的生活。 这个时间点,正是人类们吃晚饭的时间,吃完晚饭之后,大家就会相拥而眠,进入温暖的梦乡。 小小的少年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他们行走在街道上溅起的雪渣,还有烟囱里面不断飘散的雾气,那是村庄里面的居民开始生火做饭了。 远远地环视着四周生活的人家,昏黄色的灯光从他们低矮房屋的小窗户里面透出来,在积雪厚实的雪地上洒落了一小块一小块温暖的形状。 少年知道,村子里面的这些村民们,他们虽然贫穷,但是他们和家人们依偎在一起,家庭生活十分的温馨温暖。 而自己却在那个穷困潦倒的家庭里面受尽了虐待。 就像是现在,少年默默的想,冰冷的正在大雪的天气,自己赤着脚,身体上缠着单薄的粗布衣裳,却没有人来寻找自己,就算是被醉醺醺常年酗酒的父亲找回家去,也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其实就算是冻死在外面,他也不想回去,回到那种地狱一般的、无望的生活。 其实他曾经无数次的乞求上帝降临来拯救一下他这种可怜的孩子,但是无论跪在窗户边上对着月亮如何祷告,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上帝好像是沉默的,从来都没有响应过他的任何祈祷,相反,生活的境遇每况愈下,父亲开始更加严重的酗酒,然后他就被铁矿的老板开除了,不开心的时候抓住韩森就是一顿狠揍。 上帝好像根本就没有注视过人间,从那以后,韩森过上了更加艰难困苦的生活。 小少年起身,头顶上天色已经彻彻底底的昏沉,一轮慢慢的变红的血月月亮慢慢的的在村庄蓝黑色的天幕之中升起,如同一把逐渐开始生锈的镰刀,只是那铁红的锈色仿佛是血滴,从镰刀上面滑落,令人觉得冰冷而惊惧。 小少年转身,朝着村庄后面的森林里面走去,想去寻找一些蘑菇,晚上趁着那个男人睡着之后溜进厨房,用采来的蘑菇煮汤吃。 他是在是太饿了,没有人需要他,没有人爱他,他饥肠辘辘,现在只觉得整个人浑身发冷,他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 满脑子都想着填饱肚子,所以,走进森林边界的时候,他没注意到一块废弃的木牌子,上面写着: “行人止步,不可入内!” 走走停停不断摸索,终于来到了森林的深处,天色更加的昏暗了,但是树荫遮天蔽日,遮住了洒落的雪花,一时间四周变得温暖了许多,脚底下有些潮湿,湿漉漉的,应该是柔软的苔藓,踩在脚底下很舒服。 少年低着头寻找蘑菇,高高兴兴的采了一大堆的时候,听见成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你是在做什么,韩森。” 在这样漆黑的深林里听见自己地名字,少年转过头,慢慢的睁大眼睛。他亲眼看见,森林深处的黑暗之中,毫无预兆的走出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转瞬之间从遥远的黑暗之中来到他的面前,他有着红色的长卷发,白皙的面容艳丽冰冷,双眼深邃,看不清眼睛的神色,一身华丽的衣裳,左肩上垂落下来的金光闪闪的流苏和黑色丝绒立领上衣领口、袖口胸前的花纹都是金子做的丝线纹绣上去的,好像是睡前故事里面那韩森永远都无法见到的高贵的贵族。 韩森反观自己,他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饥肠辘辘、灰头土脸,他只是个身份卑微的贱民,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也没有人需要他。 “这位先生,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尼采走上前去,捏着韩森的下巴,低着头,就着隐晦的月光,仔细的垂眸看他。 他似乎一直长成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多少次重新来过,他总是唇红齿白的一张东方人的脸孔,黑色的发丝黑色的眼睛,年少的时候,他的眼神永远是懵懂而纯真。 尼采弓身,凑近韩森,看着他说: “韩森,只要我愿意,我永远能找到你。” 小小少年转身就想跑,尼采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强迫面前这个小小的孩童看着自己: “往哪儿跑呢,韩森,你总是那么天真……你能跑得出这片森林,但是跑不出我的世界。” 近距离,韩森才发现,男人的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色,但是唇瓣嫣红,身材十分的瘦削,就像是那些……饥饿的人。 好奇怪,为什么衣着这么尊贵的人,还需要忍受饥饿?但是又想到那些没事儿找事儿的贵族们现在都以瘦削和病态的惨白为美,甚至有一些人服用水银来使自己的脸颊惨白,想必眼前的这位先生也是如此。 韩森一时间想不明白,现在这个世界,就是很奇怪的。 所有人都很奇怪。 “你要做什么?” 韩森退后了一步。 似乎是发现了对方的后退和眼神之中的陌生,尼采蹙眉,一把攥着韩森的手腕,沉声说: “跟我走,韩森。” 韩森和尼采一起消失在了树林里,一棵数千年的松树下面,洒落了一地的鲜嫩的蘑菇。 回到城堡的时候,韩森跟在尼采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朝着城堡里面走去,穿过满是白色玫瑰的花园,天上的月亮染上了更深的猩红色,喷泉里面矗立着纠缠的毒蛇,对着花园的小径显露出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毒牙。 “什么东西都别碰。” 似乎是发现韩森好奇的朝着那毒蛇伸出手去,一只沉默的尼采提醒。 “先生,为什么?” 那个时候韩森的年纪还小,像世界上所有的小孩子一样,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在心头。 “因为,你会划伤,然后流血。” 在我几十年饥肠辘辘的时刻。 走到别墅门前的时候,大门自动打开了,一只灰色的查尔斯王子小猎犬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尼采和韩森。 那小猎犬可爱可爱极了,浅棕色的毛发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大概是深受主人的喜爱,脖子上还带着一串点缀着红宝石的珍珠项链,就算是一般的贵族也不一定能买得起的昂贵的宝石,只有顶级贵族才能拥有的。 第9章 现在这样的宝石悬挂在尼采的一只小猎犬的脖颈上。 看见尼采进门的时候,这个查尔斯王子小猎犬开心的凑了过去。 “主人。” 听见了门口的开门声,一个佝偻的上了年纪的白发仆从城堡一边的走廊上走了出来,腿脚一瘸一拐,似乎走路不是很方便,但是看见尼采身侧的韩森的时候,还是微微一愣。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主人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陌生人了,现在主人却带了一个孩童回来。 是主人的亲人还是……食物? 那老仆有些好奇的看向韩森。 韩森被这个陌生的老人看的有些莫名的害怕,朝着尼采的身后缩了缩,脏兮兮的小手想要攥着尼采的衣裳。 贵公子不仅爱美,喜好奢华,还很惧怕污脏。 捕捉到了韩森的动作,尼采顿时拉开和韩森的距离,对着老仆下命令: “给他准备洗澡水,衣服、鞋子,给他弄干净。” 尼采转身,低下头斜睨了一眼小少年,冷冰冰的说出伤人的话: “脏死了。” 说完,尼采消失在了城堡的主厅里。 韩森在小猎犬的指引下洗了澡,城堡里面有专门用来洗澡的地方,金子雕花的水龙头和镶嵌着宝石的浴缸,弄得韩森眼花缭乱,光是洗澡的地方,都简直比村子里面的奴隶主的家宅还要大,而且还准备了毛茸茸的拖鞋和丝绸的白色的睡衣。 韩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华丽到令人震惊的餐厅里面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谢谢您,路德蓝先生为什么不出来吃饭?” 韩森好奇的问,面前足足有好几米长的餐桌上,点燃了红色的蜡烛,还有面前的花瓶里面满满登登的放了一大束的白玫瑰,整个客厅里芳香四溢。 听到韩森的询问,老仆浑身顿了顿,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走上楼去。 老仆走上楼去,尼采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小猎犬安静的蜷缩在房间里面的沙发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主人。 老仆佝偻着身子,走了进去,低低地咳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主人,吃点东西吧。这是新鲜的……血……” 韩森刚吃下一个淋上了枫叶酱的香喷喷的松饼还有半块小羊排,就听见了楼上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尼采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不吃这种东西,滚出去……!” 然后是更多的东西被摔碎的东西,还有哭哭啼啼的老仆走了下来。 老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木质的旋转楼梯上,大概是因为用力不均匀的缘故,楼梯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响。 第九章你我的往生2 想到路德蓝先生是这么品性高洁、乐于助人的贵族绅士,现在却遇到了生活上的困难,心性纯良、感恩戴德的韩森赶忙放下手上的餐具,在用餐巾迅速的擦干净嘴巴之后,站起身来,询问老仆: “路德蓝先生他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老仆看向韩森,那灰蒙蒙的年迈的眼睛里慢慢的涌出了泪水,心中的酸涩在不断的涌动,口中发出喑哑的语调: “主人饿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吃,他觉得脏……” 韩森走上前去,一脸真诚的说: “我去劝劝他,劝劝路德蓝先生。” 老仆刚想说什么,韩森已经快步的走到了二楼中间的卧室里面。 卧室里面沉闷的很,韩森询问: “路德蓝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尼采没有说话,房间里十分的安静,可以说是了无生气。 “先生?我刚才听见了你摔东西的声音,是谁惹您生气了?您需要帮助吗?” 尼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镜子前面,因为被窗幔遮住视线,韩森没注意,镜子里面并没有尼采的影子。 尼采看着空荡荡的镜子,里面是韩森的影子,他进来了,走向自己。 看见满地都是昂贵的瓷器的碎屑,想到这样危险的环境,可能会扎伤路德蓝的双脚——毕竟贵族们的脚底板都很柔软,就算是穿上鞋子都会被瓷器的碎片弄伤的。 好心的韩森伸手,要替尼采打扫屋子,他是个非常能干的孩子。 但是看见韩森的动作,尼采却猛地转身,眼神之中难得带着一点情绪方面的悸动和几乎难以察觉的慌乱: “别捡!” 尼采刚说完,韩森的指尖触碰到了尖锐的瓷器,皮肤已经被戳破,鲜血从他的指尖流出来。 短短的一瞬间,尼采浓绿的眼眸猛地变成了猩红色。 韩森感觉有一阵阴冷的风袭来,他抬起头,看见尼采站在他的面前,连上的表情龟裂,红色的纹路一点点的爬满了尼采的脸孔,支离破碎,阴邪至极,双目也红的血腥。 “韩森,你又在引诱我,每一次……我说了无数次……” 他是他唯一的食物,致命的毒药,他却在他的面前流血! 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为什么韩森总是这样。 一滴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砸落在地板上,尼采的耳中发出剧烈的声响, 滴落在地面上的,被尘土弄脏的,那是韩森的血。 尼采的眼中只剩下猩红色,理智彻底的被击溃。 分离,悲伤,诅咒,神罚,旷日持久的饥饿感,屈辱,痛苦……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就该是我的……永远的……唯一的……食物。 韩森被尼采掐着脖子按在墙壁上,他瘦小的身躯被尼采拎着起来,尼采慢慢的张开嘴,露出嘴角边上那两个已经变得尖锐的牙齿: “韩森,为了我流血,你愿意吗?” “你需要我?” 这是韩森此生第一次被人需要,他的关注点现在全部都在这里。 “对,我需要你,没有你,我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的知觉。你该知道的,只有你能给我带来感觉。” 说完,尖牙刺入小少年的脖颈指尖。 尼采凶猛又克制的吸食了一口,温热的、甜美的、韩森的鲜血涌入尼采的饥肠辘辘的胃部,像是奔流的小溪,找到了归宿。 一种陌生的满足感充斥着韩森的灵魂,他扬起脖颈,一种油然而生的归属感涌上了心头: “先生,您刚才没有在欺骗我吗?你真的需要我?”小少年的脸颊不经意的沾染上了一些羞赧的神色,“我还从未被人需要过,我愿意满足您,尽情的吸食吧。” 我愿意喂食你。 听见韩森说话的声音,尼采陡然回过神来,不想再看见韩森的视线,尼采的手下面陡然用力,韩森有些窒息。 黑暗如期降临,韩森很快晕了过去。 尼采像是脱了瘾症,低下头,看着面色苍白的瘫软在脚边地板上的韩森……他伤了韩森,可是只有韩森能满足他。 骄傲的贵公子悲哀的想: 他甚至在此刻只能悲哀的时候,却还在克制着吃掉韩森、吸光他的血液、吞咽掉他每一块血肉的谷欠忘,死去的大脑里面还在想着,用原本就属于他的韩森,彻彻底底的满足自己,再也无法被填满的空虚……或者用其他方式。 可是,韩森还未长大。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小小的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一个陌生的庄园里。 这里有用不完的金钱和珠宝,还有一些满脸灿烂笑容、十分忠诚的仆从,他们恭敬地喊他少爷或者是主人。 但是尼采再也没有出现过。 “路德蓝先生……路德蓝先生……?” 因为失血而躺在床上修养了几日的韩森终于无法忍受了,他在又一个下雪的天气冲向密林之中,去寻找对方,却发现根本就无处可寻,他蹲下身,懵懂的眼睛一点点的变得深邃。 尼采.路德蓝叔叔,我不在你身边,谁能喂饱你呢? 是你说的,是你说你需要我的。 …… 六年后,韩森已经长成了一位俊美的少年,他在附近的天主天主教会的学校里面用心的读书,终于在这一年的冬天来临之前,拿到了毕业的许可。 结业的那一天,所有的天主教学校的毕业生来到了教堂里面坐下,四周是玫瑰花瓣点缀的玻璃窗,阳光穿透窗户,枝叶缠绕,美轮美奂。面前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悲哀的垂着脑袋,死亡之前,他的脸孔上满依旧满是怜悯,仿佛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众生。 红衣大主教特地从意大利罗马的中央教廷赶过来,来到这群虔诚而又优秀的tz教学徒面前。 洒满了温暖日光的教堂里面,红衣大主教站在最前面对他们传教: “孩子们,你们都是上帝的子民,你们马上就要进入社会,去看看真正的世界了……或许你们不知道,在世界上的所有教区,被各种各样的诱惑腐蚀了心灵的人们太多,大家渐渐地丧失了信仰,在这个世界的黑暗处,妖魔肆虐,恶魔和罪恶都是那么的真实!人们仿佛已经不再相信上帝的存在……你们要在自己的心中怀揣着神圣的十字,在黎明中穿行,不要企图走入黑暗……上帝在睁眼看着你们所有人,孩子们,你们要坚信,无论遇到什么,上帝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第10章 “阿门。” “阿门。” “阿门……” 韩森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处,面无表情,在大家都说着“阿门”的时候,韩森那好看的唇瓣依旧如同寻常一样,安静的闭合着。 在身边的人看来,他似乎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学徒,但实际上,那教堂的圣光,无论如何,没有洒落到他的脸孔上。 剎那间,整个教堂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阴影笼罩。 “……在所有的引诱之中,唯有美色最容易令人沉沦……孩子们,你们要听从上帝的命令,严格的禁止婚前发生亲密关系……至于男子之间,那更是魔鬼的诱惑,无论多么漂亮的、令人沉迷的男子……都不能让他们染指你们圣洁的躯体……!” 红衣大主教胸前的十字架闪闪发光,教堂玻璃窗上的玫瑰花瓣散发着柔和的暖光,韩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阴影中震颤,他站在上帝的面前,再一次清晰的回想起孩童记忆里的那个猩红暧昧的夜晚。 他的左边的脖颈仿佛再一次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就像这些年每一次的回忆一样。 有着东方面容的俊美年轻人失神的抬起手,在围绕在四周的一众忏悔僧侣无比圣洁的吟诵之中,指尖轻轻地抚摸自己脖颈的侧面,就好像多年前那人留下的两个血淋淋的伤口还在似的,在他的指尖溅起潮湿的黏腻、刺痛……另类的温存。 第十章你我的往生3 在教导处拿到了毕业生的毕业推介信,韩森回到了自己的庄园。 见到庄园的主人回来了,一个一直伺候着韩森的男性贴身仆从迎了上来,一边替韩森脱下披在肩膀上的黑色风衣外套,一边热切的说说: “主人,今天是您毕业的日子吧,您现在长大成人了,是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成家了!大家现在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我们府上,什么时候能有个小主人啊?……况且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无论哪家小姐淑女,要是能和您联姻,应该会喜极而泣的吧!……” 韩森抿了抿唇,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攀谈,更别说现在想要和自己攀谈的是他用那位留给他的金钱买来的奴才,讨论的更是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 韩森一言不发的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韩森毕业的消息很快就从庄园和学院里面传了出去,接下来的日子里,许许多多附近的贵族女子都来向韩森求婚。 这些女子穿着束腰大裙摆的华丽长裙,裙摆被衬裙弄得又大又蓬,腰身被勒到不正常、病态的纤细,她们如出一辙的露出修长的脖颈,拿着各色的类似小扇子,遮住红唇和半边白的叫人生厌的脸孔,却在准备拜访这位美男子的时候,慢慢的挪开,让这位俊美富有的年轻人看见自己那丰腴的身材,比例不协调的纤瘦腰身,还有暧昧含情的眼神。 只是她们根本还没有机会来到韩森的面前,就被韩森遣出的奴仆拦在了门前,全部被无情的拒绝了。 面对这么多家世清白、容貌姣好的小姐主动上门求娶,只要是正常的没有娶妻生子的男子,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是,无论家中的仆从如何劝说,韩森都不为所动,也坚决不愿意和任何以为小姐独处一室,哪怕是见上一面也不行,好像那些小姐是他毕生的死敌一样。 他简直比修道院那群冷面的修女们还坚定地捍卫着自己的贞操。 …… 正对着花园的窗户没有全部关闭起来,所以一阵清风吹过,烛火在书桌上摇曳,镜子里面的俊美年轻人的穿着一身黑色的收腰短款外袍,圆领褶皱的白色丝绸衬衫,包裹着他修长的脖颈,他沉默的时候,看起来会像是一只安静站立在池塘中的天鹅。 只是他的表情并没有当今少年郎的浮夸,反而十分的成熟稳重。 韩森看着镜子里面自己显得有些唇红齿白的容貌,忍不住蹙眉——十七世纪的服装十分的惹人厌,总是显得很繁复,那么阴郁那么压抑,就算是韩森这样沉默严肃的年轻人,也会被这样审美的服饰衬托的如同一朵玫瑰花。 但是市面上其实根本没有办法买到其他类型的休闲成衣了,而且他很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业和其他某些方面,实在是没什么时间专门关心穿什么之类的无聊问题。 韩森其实很讨厌现在市面上大行其道的这些过分精美的服饰,但是站在一边愣愣的看着庄园主人俊美容貌的仆从却忍不住想: 想必任何一位还保留春心的女士在看见对方的容貌的时候,哪怕拥有着世界上最强的贞操观的年长修女,都可能会忍不住沉沦片刻。 此时此刻,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在照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之后转身,坐回到了书房的朱台边上,手上拿着羽毛笔在白色的素描纸上勾画的时候,一个男仆匆匆的走来,凑到韩森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韩森停下动作,脸上没有表情,神色却柔和了很多,少年总是沉郁的眉眼缓缓地放平,眼前的素描纸上,是一张傲慢而绝美的侧脸,鼻梁高挺,眉眼锋利,然后就是流畅的线条戛然而止。 …… 翌日,韩森按照之前和职业介绍人做好的预约,来到了维多利亚港口。 在港口接待他的是一位穿着时髦且专业的工作介绍人克洛维奇,对方梳着油光滑亮的大背头,脑袋在太阳下面闪闪发光,就算是苍蝇站他脑袋上都得狠狠地摔上几个跟头。 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了,彻底的席卷了全世界,现在各行各业兴起,甚至已经有了蒸汽为动力的火车正在研发之中。 韩森的专业就是偏向于工业方面,主要是对于传统手工业的机械化的改良,按照现实的情况来说,韩森主修的这个专业非常地吃香,无论到哪里都是顶级的工程师,更为难得的就是,他还在专业之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额外的学习了机械理论。 机械理论和工程技术相结合,在职场上,绝对是一张随时通吃的牌面。 但是此时此刻,韩森站在了充斥着海洋飘来的淡淡的咸腥味的维多利亚港口,绝对不是为了工作,更不是为什么所谓的改变世界,大展身手。 毕竟,那个人给了他十辈子也用不完的钱。 他另有目的。 这个目的的指向性很明确,他不知道上帝让他出身是什么目的,毕竟上帝并没有回馈他的祷告,但是魔鬼……那位漂亮到失真的魔鬼,显然给他送来了丰厚的礼物,像是黑暗在向年幼无知的孩童下达的匪夷所思的厚重聘礼。 所以……他什么时候来带走他? 他不要他了吗? “韩先生!下午好啊先生!我是您的工作联系人克洛维奇!” 克洛维奇留着大胡子,明明是个股票经纪人之类的经理人角色,手上却附庸风雅的拄着文明杖。 看见韩森的到来,赶忙冲着韩森谄媚的笑了笑。 克洛维奇是个现实主义者,而且他的生意思路也显然非常的清晰: 这些天主学校毕业的优秀毕业生,他们信仰纯正,基本上都是正宗的天主教信徒,符合现世的价值观,而且他们多半家世都很好、颇具修养,未来前途无量。 要是能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对于这群需要人脉的中介来说,可能是意味着将来突然某一天的一大笔资源。 “您好,克洛维奇先生。” 现世的年轻人们十三四岁就已经结婚成家,很多和韩森差不多大的男子,如果没有学业的,可能已经娶了老婆,膝下普遍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所以这样一对比起来,韩森其实显得很是成熟世故。 “……先生,路德蓝先生的办公室就在港口的那栋白房子那边,不是我夸赞您,您也别觉得小人我善于谄媚,但是我还是要说,您可真是俊美啊韩先生!良好的相貌在求职的时候其实是很很受这些老板的青睐呢……我看了您的介绍信,您不仅专业能力强,还这么的一表人才,路德蓝先生现在急需一位专业的贴身经理人,他一定会对您很满意的……您可以一定要抓住机会……现在维多利亚港附近所有的船运生意都是路德蓝先生经营的企业在掌控,其中包括了捕鱼业、渔业、航运……路德蓝先生简直就是富可敌国啊……!还有……” 就在克洛维奇在自己的耳边喋喋不休的描述这份工作将会带来的未来美好前景的时候,两人站在了路德蓝的办公室外间的前面。 路德蓝的办公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面有十来个戴着玻璃眼镜的会计正围在一次,似乎是在埋头对账。 看见韩森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突然转过身来,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你是来应聘的?” 说完,那灰色的眼珠子在韩森的身上十分严厉的上下扫视了一番,无端端让韩森想起了有一次和同学们进山打猎的时候,隔着山林远远和自己对视一眼的灰色野狼。 第十一章你我的往生4 “是的,女士。” 第11章 韩森摘下戴在头上的黑色的礼帽,扣在自己的身前,谦逊的点头。 那女人走到韩森的面前,摘下了眼镜,凑到韩森的肩膀边上,嗅了嗅韩森身上的味道,倏尔点了点头: “你身上没有那些臭烘烘的味道,想必出身很好,我家主……路德蓝先生有着喜爱干净的癖好,你日后要是贴身的侍奉他,可一定要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千万不要喷香水!路德蓝先生厌恶那些香水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你一会儿戴好手套,不要赤着手触碰他屋子里面的任何东西!更不能摘下手套和路德蓝先生握手!” 尽管对方说的内容很琐碎,韩森依旧是恭谦的点了点头,做出十分理解的模样。 “……还有,路德蓝先生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你一切只管听从他的命令,不允许违背他的任何意愿!酬金会很丰厚,在足够你养家糊口的同时还能有大量的盈余,丰厚到就算是卑躬屈膝也是值得的!年轻人,我希望你牢牢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好,女士,谢谢您的提醒。” 韩森的声音低沉,始终保持着十分良好的态度,既不懊恼也不惧怕。 想到之前的那些求职者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的落荒而逃、魂不附体,眼前的年轻人却沉稳淡然…… 那女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意识到自己在观察对方,即刻挑了挑眉,然后趾高气昂的仰着脖子,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红木办公桌后面,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和站在自己身侧的一个光头男人说了些什么,表情依旧十分的严厉。 韩森一言不发,站在一边的克洛维奇见韩森和刚才那十分严厉的女士已经结束了一段“内容丰富”的对话,有些拘谨的带着韩森,两人一起来到了尼采的办公室前面。 办公室的门是关起来的,克洛维奇鼓起勇气,十分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然后躬着身子,好像是站在路德蓝公子这位商业大亨的本人面前,比刚才在韩森的面前的模样还要更加的谄媚。 但实际上,可洛维奇还从未见过这位商业大亨的面,每次都是隔着门说话的,因为尼采觉得他的身上很臭,所以尼采发自内心的嫌弃他,还有其他很多人,尼采根本不允许他们进门,他们很多人甚至连尼采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当然,克洛维奇自己显然是不知道的: “尊敬的路德蓝先生,我是克洛维奇呀,给您的公司帮忙的克洛维奇!先生,小人在这里问您日安!” 克洛维奇亲亲热热的说着自己的名字,甚至擅作主张的把姓氏都省略掉了,然后隔着一扇门,乖巧的问安。 说完之后,克洛维奇的额头慢慢的漾出了薄薄的汗水,忍不住从自己的灯芯绒厚外套的胸前领口里面掏出了一张蓝色格子的手帕,神色有些惶然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路德蓝先生的门前,克洛维奇都感受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威压和窒息感,搞得他几乎要站不直身子,还觉的浑身阴冷恐惧到止不住的冒汗。 忍耐了小小片刻,里面传来了尼采低沉的声音: “什么事。” 克洛维奇赶忙回话: “路德蓝先生,是这样的,给我您找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韩森先生,他不仅是科斯塔天主教学院毕业的优秀毕业生,而且相貌堂堂……” 克洛维奇的话还没说完,屋内的尼采就冷酷的打断了他: “叫韩森进来,你可以回去了,克洛维奇,酬金我会叫人寄到你的公司里。” “哎,好,好的,万分的感谢您,尊敬的路德蓝先生……” 克洛维奇离开了,想到自己马上要拿到一笔丰厚的酬金,心里面顿时雀跃了很多,整个人都轻松愉快了起来。 “那我进来了,路德蓝先生。” 韩森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异样,就好像已经把他们之间的所有的前尘全部忘却。 他推开门,平静的视线首先在房间里面环视了一圈。 房间里看起来有些沉闷,百叶窗被拉了下来,没有任何的绿色植物,只有沙发和桌椅,还有坐在窗边昏暗处的尼采……路德蓝。 男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纯手工的高档的西装外套,里面是黑色的马甲,黑色的衬衫,脖颈上带着一条黑色绣满金色花朵的宽边领带,西装前面的领口处整齐的迭着一块纯白色的手帕,包裹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没有带任何的饰品,大概是斜靠在身后的牛皮沙发里面,整个人显得华丽慵懒,像是躺在了昏沉之中。 只是房间里面光线实在是昏暗,韩森只能看见对方出现在窗户边上浅浅光线里面的下半张脸——线条流畅的精致下颌还有极度嫣红的唇瓣。 “您好,路德蓝先生,我是韩森,初次前面,很高兴认识您。” 韩森伸出手准备上前和尼采握手,但是他的手上没有戴手套,就好像刚才答应那个女人会戴手套的人并不是他韩森,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走上前来,想要和自己的雇主握手。 “站在那里别动……韩森。” 韩森快要走到自己地面前的时候,尼采突然说话,韩森就站在原地,任由着男人在黑暗之中打量着自己。 他不着急,真的。 尼采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抬起手,拉开了面前桌子上的琉璃盏的华丽台灯,他的面容完整的出现在韩森的面前。 韩森看了他一眼,对方和多年前自己小时候见到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似乎是更加瘦削了一点,依旧是肌肤苍白的。 男人的红色的发丝蓬勃在那张精致的过分的脸颊边上,被华丽的衣着簇拥着,有一种病态的浓郁美艳。 男人捏起眼前的那张有些粗糙的纸张,放在自己的眼前再一次扫视了一眼: “韩森,我看了你的履历,你很优秀,机械工程专业毕业,双修了机械动能方面的理论,你的毕业成绩也非常的优越,但是很奇怪,我没有在你的履历上面,看到你的家庭背景信息,你看起来家庭条件不错,韩先生,我需要你诚实的像我坦白,你的父母是什么人?” 韩森有些歉意的看着尼采,那朵艳丽的不可思议的大丽花,十分真诚的说: “实在是很抱歉,并不是我刻意隐瞒您,路德蓝先生,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十岁之前的记忆,我只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双亲是谁,先生,我是来诚心找一份有着远大前程的工作的,绝对没有说谎,不信的话,您可以呼唤克洛维奇来询问,他早就已经对我做了背景调查。” 尼采倏尔抿抿唇,随后嗤笑一声,抬起双腿交迭在一起,这样的姿势,通常都是上位者的姿势: “远大前程……?你倒是说说,来我这边,有什么远大前程?” 韩森长身玉立的站在尼采的面前,他的双腿修长的过分,身材十分的优越,而且读书的同时并没有疏于锻炼,看起来是个十分健美的年轻人。 尼采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路德蓝先生,其实在毕业之前,我就花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专门调查过城里面的所有的公司,您的港口公司不仅订单丰富,而且业务的辐射范围也十分的广泛,而且公司从您的曾曾祖父开始,已经运营了几百年,有着非常强大的根基和悠久的企业文化。 现在蒸汽动能正在不断地发展,全世界所有的企业都在进行产业的改良升级,我学的专业,不仅能帮助您实现船运硬件的升级,还能在您家族工厂的机械化生产方面进行改良,提高生产的效率,大大的降低您的企业运营成本,推动路德蓝家族的企业乃至整个东海岸的产业机械化进程。这样的话,我也能学以致用,施展拳脚。” 尼采静静地看着韩森,看着眼前语气笃定、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总是年轻的,而自己已经垂垂老矣。 他沉默的从自己的手边拿出一只已经被剪好的雪茄,擦了一只火柴,点燃雪茄,身体微微向后,斜靠在椅背上,浓白色的雾气之中,他的脸孔在韩森的视线之中忽明忽灭。 “既然你没有父亲母亲,你所就读的天主教学校学费可不低,是谁供养了你?” 原本削微垂着眼眸的韩森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抬起头来: “我想,是我的救世主和神明养育了我。” 韩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始终落在尼采的脸颊上。 尼采嗤笑一声: “不愧是天主教的学徒,你所说的救世主和神明指的是谁,是上帝,还是那群虚伪的、浑身金光闪闪的福音天使?” 韩森察觉出他语气之中很明显的不悦,一向不喜欢解释的他开口解释: “路德蓝先生,我在那里就读是因为附近只有那一所学院,那年少的时候,只能尊从教区主教的安排读这所学院。至于我为什么不远游去读书,因为我不想离开那座府邸。至于我的救世主……我的就救世主又怎么会那么落入俗套,和世人的救世主重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听见了我的祷告声,给了我一个家。” 第12章 第十三章你我的往生6 “韩森,我的孩子,上帝现在还在你的心中吗?” 年轻人浓密的眼睫轻轻地垂着: “当然。” 不在。 他从未庇护过我。 但是他知道这是神父最最重视的内容,所以他不想伤了善良的神父的心,他总是那么细心的教导他们。 只可惜……韩森看着他,他不知道他面前的年轻人已经接受了恶魔的厚礼,他已经准备把自己拱手相送。 “那你,那你现在是否有那些世俗的渴望呢?” “乔伊神父,您指的是男人的那些事吗?” 眼前的年轻人毫无羞耻感的问出了这句话,脸上平淡的没有一丝的羞怯。 乔伊神父猛地红了脸,在心口画了个十字架: “不错,韩森,我说的就是这个。” 韩森浅浅的笑了笑,在乔伊神父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直接否认,坚定信念的时候,年轻人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悄然响起: “乔伊神父,我平时并不想这些,但是我确实对某人有了这方面的愿望。”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那个人有愿望,只是他,不是别人,别人都不行。 “韩森,你已经要了她了?” 乔伊着急的问,要是韩森要了那个姑娘,那韩森就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神职人员了! 大概是知道了乔伊神父的打算,韩森微微一笑,攥着乔伊神父温暖的双手,一字一句的说: “是的,神父,我早就都已经属于那个人了。” 乔伊震惊的瞪大眼睛,没想到韩森不仅已经失了元身,还是在婚前……不然为什么韩森没有到自己地教堂这边来结婚! 乔伊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的失望: “韩森,你已经受到了恶魔的蛊惑,你这是在犯错!韩森,你尽快到教堂这边来忏悔,洗干净自身的罪孽……!” “好,知道了。” 乔伊神父跌跌撞撞的走出去的时候,韩森安静的坐在书房的日光里,反复的咀嚼刚才乔伊神父说的那句。 “……恶魔的蛊惑吗?” 那他为什么还没有来蛊惑自己? 任由自己游离在黑暗意以外的地方,游离在冰冷的圣光里面……他不需要我了吗?他咬了别人了,还是吃了其他人的血了? 韩森垂眸,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冷意和短暂的失落。 …… 那日他站在十字架的前面看经书,仔仔细细的翻看了许许多多页,每一页都好像是没有生命一般的荒芜。 神祇是什么,神祇是在他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把他带回家的生物,无论那生物的身体是否温热,他都已经早早的把他供奉在高台,以自身供养,然后安居在他给他的巢穴里。 众生的神圣的上帝,你那天听见我的祈祷了吗,祈祷黑暗尽快将我侵蚀。 还是你一如既往的沉默,没有听见我的祈祷呢? 韩森站在窗户边上,一直到夜深时分,看像外面茫茫的暗黑、沉沉的夜,然后他看见白玫瑰的花枝随着四野的风晃动着,凌乱的拍打在窗台上。 韩森突然想起别在恶魔胸前的白玫瑰。 他盯着那些白玫瑰看着,直到朝阳升起,渐渐地传来府上面仆从们打水和洒扫做事的声音,韩森才走到花园里面,亲自为尼采采摘了开的最好的一束白玫瑰。 傍晚时分,韩森如约来到了尼采的办公室前面。 今天那群会计都不在,只有一个搔首弄姿的、身材丰腴的前台坐在办公室的最前面。 看见韩森的时候,对方冲着韩森眨了眨眼睛,韩森表情冰冷的瞥了她一眼,视线越过外间的办公室,走到里面。 “路德蓝先生,我是韩森。”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尼采的声音: “进来,韩森。” 韩森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发现今天房间里的灯光被打开了,还在四周点燃了烛台,光线昏沉,尼采撑着侧脸,坐在窗户的边上,看向外面朦胧的淡紫色的天际。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有一些残留的余晖洒落在对方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感觉。 尼采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隐约白条纹的西装,胸前的口袋里面仍然是一朵白玫瑰和一张洁白无瑕的白色的手帕。 韩森进门的时候,尼采没有转身看向韩森,而是他房间里的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人接待了韩森。 对方给给韩森抱来了一些文件: “韩先生,这是你需要了解的,我们公司的一些信息,都在这些材料上面了,您现在可以看一下。” 韩森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点了点头: “谢谢。” 那年轻男人留着黑色的长卷发,容貌有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妩媚,韩森又见他凑到尼采的身边,想说什么,尼采蹙了蹙眉,示意他出去,那男人才满脸不情愿的出去了。 尼采依旧看着外面,并没有转过头来,韩森连他的呼吸声都挺听不见。 只是他脸色的越发的苍白了,唇瓣却显得奇异的嫣红。 韩森看了完了那些数据,抬起头来,刚才他从数据上能够看得出,尼采并不是那种混日子的人,相反,他的公司做的很好,运营的非常不错,运营好到看起来想是一台印钞机。 很显然,尼采在这个公司里面,下了很多的功夫。 “路德蓝先生,这些资料我已经看完了。” 韩森抬起头来,发现尼采已经转过身,坐在台灯朦胧的光纤里面,撑着下巴,看向他。 韩森觉得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微微发热。 而此时此刻,尼采的鼻息里面,房间里充斥了韩森的气味,充斥了尼采的肺腑、包裹着尼采的全身,让他冰凉的身躯似乎产生了陌生的温热感。 听见韩森的说话声,尼采点点头: “那你现在回去吧,明天到这边把港口的业务熟悉一下,把去往非洲的那一笔交易的款项收回来。我手底下的人你可以随意调遣,明天秘书团都回来,你要是想去厂里面看一看器械的话,只要对秘书他们提出来就行。” 说完,尼采就要起身,韩森看着他苍白的脸孔,在他从沙发上起身的瞬间,抬起手,在数据的一边划了一下,这些粗糙的纸张很容易把人类细腻的肌肤划伤。 果然,在指腹划过的一瞬间,韩森就感受到指尖上的一点刺痛,一道深深地血痕出现在韩森的指腹上。 韩森抬起头,嘴角淡淡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尼采,抬起受伤的手指来: “路德蓝先生,我的手指,好像流血了,但是我忘了带手帕,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失礼……我能借用一下您的手帕吗?” 韩森血液的芳香瞬间在房间里面四散洋溢起来,气味迷人而令人沉醉,尼采像是浑身过电一般,浓绿的眼眸瞬间变成血红色,他的喉结动了动,迅速的撇开自己的脸孔,声音也变得嘶哑: “现在就出去,韩森,立刻……马上!” 韩森疑惑的看着尼采,尽量不让自己地手上的鲜血滴落,属于自己的鲜红血液应该全部属于某人,他怎么能随意地让它们滴落在尘埃里面呢。 弄脏了路德蓝将要用来果腹的食物,韩森舍不得。 韩森舍不得他忍饥挨饿。 他说过的,只有自己能喂饱他。 “路德蓝先生,我只是想借用一下您的手帕而已,为什么不能用一下呢?” “您这么介意吗?莫非……您很嫌弃我?” 韩森起身,一边疑惑的问着,一边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指,朝着路德蓝慢慢的走进。 尼采迅速的起身,站在房间里面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处,整个人隐匿在里面,侧过脸,不让韩森看见自己斑驳狰狞的面目和鲜红的一双眼睛。 而且,他旷日持久的饥饿,早就已经难以忍受,他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他再一次…… 尼采的喉结动了动,不能再发生一次了,那样的事情。 只是韩森越走越近,像是一种无声的压迫,或者是逼迫,再走进一些,韩森就要很紧距离的站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融入到黑暗之中去了。 此时此刻,韩森手指上的伤口,根本就不是韩森的伤痕,反而像是猎人拿在手上的猎枪,准确的狙击到了尼采的眉心。 他完全无路可退。 一枪爆头。 不管过了多少年,时过境迁,他总是被永远年轻的韩森反复捕获,岁月和轮回也只是一张无处可逃、劈天盖地的捕捞网。 尼采猛地从胸口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一只手指细长,肌肤莹白的手捏着手帕,出现在韩森的眼前: “给你。” “谢谢您,路德蓝先生。” 韩森接过手帕,对上了尼采的指尖。 尼采的手指和韩森的手指接触到一起,让他觉得灼热刺痛,他迅速的缩回收。 第13章 而韩森终于可以近距离的看着他。 此刻的尼采想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他虚弱,惨白,额头竟然生出了一些白发,眼角也带着一丝皱纹——这让韩森难以忍受。 这应该是他供养的神祇,他应该轻松充盈,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他怎么能如此怏怏不乐,无精打采,饥肠辘辘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韩森不想看见尼采额头的额头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如果他是个普通人,韩森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遇见尼采的时候才十岁,现在已经时过境迁,尼采就算是苍老,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不妨碍韩森对他的那些想法。 但是他偏偏不是,所以,他为什么让自己饥饿,荒芜,苍白虚弱? 光线照不到韩森的脸上,谁也看不见韩森深邃的眼眸之中浮现的淡淡的泪光。 第十四章你我的往生7 他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垂着眼睑,只是沉默而用力的把自己伤口的血液挤出更多来,挤在手帕里,尽量的把手帕弄的更加鲜红,然后拿起来,包裹着韩森鲜血的手帕带着更多的引诱钻入尼采的鼻息: “路德蓝先生,谢谢您,但是很遗憾,您的手帕被我弄脏了,已经被我的鲜血浸湿,需要我扔掉吗?” 韩森的声音低沉,路德蓝听出了里面的鼻音,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有鼻音,他只是侧过脸,避开韩森的视线,猛地攥着对方的手帕,塞进了自己的领口里,一阵冰冷的风吹过,韩森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韩森的手还举在半空,他的声音在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响起: “路德蓝,我很想你。” 韩森的喉结动了动,一滴泪珠从韩森的脸颊上滑落。 韩森觉得很伤心,站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这个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一种旷日持久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伤心。 忍饥挨饿的明明是路德蓝,自己坐拥巨额的财富,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但是为什么那痛苦却成倍的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 回到别墅里面的时候,一只黑色的蝙蝠迅速的飞进客厅里,变成了一个黑色长卷发的美男子,痴痴地看着尼采: “主人……” 尼采暴躁,拿起水晶杯朝他身上砸去,那男人立刻卷起自己黑色的斗篷,迅速的消失不见了,先是散落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然后又变成了小蝙蝠,倒挂在大厅的瓦片上,漆黑的大眼睛眨呀眨,但是视线始终都落在被半笼罩在壁炉火光里的尼采的身上。 他越发的崇拜尼采,他靠近那柴火熊熊燃烧的壁炉的时候,觉得自己脑袋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要被烧焦了,尼采却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尼采从自己领口的口袋里掏出那张染了好多鲜红的手帕,沉默的看了几秒,然后捏着手帕的边沿,把手帕浸在刚才老奴端过来的水杯里,手帕上新鲜的红色慢慢的在水杯里面晕开,像是一副东方的水墨画,一丝一缕都在透明的白水里面照耀。 尼采看着水杯,眼中慢慢的蒙上了一层璀璨宝石一样的猩红,有一些诡异的图腾,如同花枝一般,一点点的攀岩上他俊美的面颊,他的手指甚至在轻轻颤抖,胸腔里面明明沉睡着一颗冰冷的、死气沉沉的心脏,他却恍惚听见了自己那颗已经全然陌生的配件开始死而复生一般的不断鼓噪起来。 他沉默寡言的坐在那里,一边的老奴一边做事,一边试图和他说些什么,缓解一些他一向阴郁的情绪,尼采那双浓绿和猩红交织的眼睛,却死死的定在自己眼前的杯子里面。 直到血渍全都融入了水杯里,他猛地端起水杯,一饮而净。 如同干涸的鱼儿钻入无尽深潭,冰凉和温暖交织,黑暗和光明交融,期望和绝望在摆动鱼尾向下面沉没坠落的时刻,一刻不停的纠缠不休……慢慢的扬起头,血族的尖牙从师祖的口中长出,他睁开眼,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严重的猩红一扫而光,再一次变为沉沉的墨绿色。 他又被喂养了。 刚才看见了平日里一向极度克制的主人那疯狂的举动,老仆担忧的走上前来,他比几年前更老了,而主人也越发的疯狂、沉默寡言,自从几年前那小小的孩子被主人送走之后,主人就更加的厌恶动物的鲜血,也更加的厌恶和任何的人类接触。 他现在已经垂垂老矣,或许很快就要死了,只是,他死了以后,主人该怎么办? 主人总是难么孤独的。 “我不喝。” 和往常一样冷声说完之后,尼采的手中攥着一条湿漉漉的手帕,跌跌撞撞的走上楼去,躺在床上,摊开,他把手帕堵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刚饮下了韩森的血液——那血液极为鲜美,鲜美的不可思议。 手帕上还残留着一点点血腥味,来自于韩森鲜肉的血腥味。 尼采现在还记得他和韩森一起在庄园的长桌上吃饭的场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少年,韩森小小的一点,坐在他的腿上,因为那天早上摔碎了他心爱的琉璃盏,被他走了一顿,但还是憋着红彤彤的眼睛,抽噎着把一块带着血丝的煎牛排送到他的嘴里,哄着他: “尼尼,别生气,对不起,你吃一点……” 后来尼采长大了,年少一些的韩森被他控制住,挣扎着却动弹不得,他强迫韩森,亲吻着对方的嘴唇,在韩森有些愤恨和吃惊的眼神之中,尼采用毒牙咬住了伊甸园的毒苹果。 现在想想,那些所有的,生前的甜蜜滋味交织在一起,就如同刚才饮下的,韩森那鲜血的滋味。 他攥着手帕,覆盖住那个根本对世界不为所动的地方,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的身躯开始变得有些冰凉,血液不再流动,刚才在办公室里面,韩森的手指就像是太阳一样,灼伤了他。 ……很显然,经历过那么多次那样的事情,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尤其是,这双手,冰冷、陌生,这是死人的双手,现在就像是在掘开墓穴,他不喜欢。 猛地扔掉手帕,尼采泄气的跪着,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痛苦,甚至抬起手腕,尖锐的牙齿咬进自己的手腕里,直到从自己的手腕里面品尝到了甜腻腻的腥味,弄得整个手腕猩红淋漓,他才住手。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冷冰冰的,吞咽到自己的口中像是在吃雪,无论喝下多少……甚至都比不上韩森稀释在自己水杯里面的那些。 但是他松开牙齿的一瞬间,他手腕上的伤痕消失了,好想一切都不存在了一样。 他想起来了,他已经永远无法消亡。 “……尼采.路德蓝,路德蓝庄园的主人,渎神者,弑神者……万劫不复的罪人……我以上帝的名义,代表所有的圣光天使,诅咒你,永远成为这样……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怪物……” 那永远不能忘记的声音在脑海之中重新响起,这些年不断的循环往复,像是在高唱着什么最为圣洁神圣的福音赞歌对他进行了残忍的诅咒。 尼采已经不再自虐,只是平静的看着头顶的一切,默默地忍受着那声音在自己的颅腔内一次次重复。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一个熟悉的、低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晚上好,路德蓝先生。” 尼采迅速地睁开眼睛,看向了门边处,他发现洒落了月光的房门前面,是韩森站在走廊和门廊的交界处,走廊上的壁灯在燃烧着,昏黄的光线洒落在韩森的脸颊上,加深了他的轮廓,衬得他容颜如画,显得他愈发的年轻俊美。 尼采蹙眉,慢慢的撑起手臂,扭过头看向韩森: “韩森,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森浅笑,视线略过尼采的房间,闻见了里面那若有如无的专属于男性的气息,还有对方半截在睡袍外面的肌肤白皙的小腿。 “我可以进来吗,路德蓝先生?” 【只要房间里有成年主人,如果血族没有房间主人的邀请,无法进入对方的房间。反之亦然。一旦答应,今后将无法拒绝对方的出入。】 脑海里想起之前在书里面的看见的那句话,韩森首先还是询问了一声。 尼采和站在走廊上的韩森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请进。” 解禁,面前的阻力倏然全部消失。 韩森上前一步,拿出放在身后的白玫瑰花束,放在自己的面前: “路德蓝先生,这是我从府上的花园里面摘下的玫瑰花,想送给您。” 蹙眉看着韩森抱在胸前的那一大捧白玫瑰,尼采冷声说: “我们什么关系,你送什么玫瑰花?” 韩森已经自顾自的走到床边,把白玫瑰放到花瓶里面,甚至不嫌麻烦的,十分绅士的站在花瓶边上,把每一朵玫瑰花都弄到合适的位置,弄成一捧造型优雅的玫瑰。 他垂着眉眼,侧身站着,细长的手指不疾不徐的摆弄着,专注的打理好了花束,好像真的是专程来送花似的。 第14章 刚才他来的时候,尼采的花园里面长满了玫瑰,但是都是红色的玫瑰花,没有一朵白玫瑰。 韩森总觉得白玫瑰更好。 红玫瑰未免太过具有生机勃勃的活力,尼采似乎更适合白玫瑰的冷艳惨白。 “路德蓝先生,其实我只是想亲自来感谢您……感谢您给我了这么一份好工作,我想邀请您到我的府舍,让我府上的人设筵款待您。” 府上的人…… 尼采失神? 韩森难道已经……? 对了……尼采的视线落在韩森的身上,对方身材挺拔,神色沉稳,在他的身上,根本一点都没有孩子气了。 确实,在这个时代,韩森现在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生孩子的年纪了,他大概是心脏停跳太久了,竟然会忘了…… “你已经娶妻了?” 尼采问,眼中慢慢的染上猩红色,在暗夜里面闪闪烁烁。 他的占有欲从来都没有消失过,韩森应该原本就是他的,哪个贱人占据了他的位置,他现在就想去把那该死的东西撕碎。 尼采傲慢,占有y极强,而且热衷于像是龙族看守财宝一样死死的看管着自己的所有物,更是血族族群的特质,血脉和自身的性格迭加在一起,因此也生出了过分极端的报复心——想到韩森的身边睡着别的什么人,尼采心生狂躁。 韩森仿佛没看见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睛,只是躬身,站在尼采的床边,执起尼采的手掌,低头,在尼采的手臂上落下一枚滚烫的亲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落下,完全不逾矩。 只是低下头的时候,韩森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回答尼采的问题,只是温声说: “明日我来接您到府上,路德蓝先生,您一定会允许的,对吧?” 说完,韩森走了出去。 第十五章你我的往生8 尼采转过身,白色的玫瑰花自花瓶里面芳香四溢,上面好像还沾染了深林的露水。 所以,韩森是抱着一捧白玫瑰,在山林中穿行而过的吗? 还有,那该死的男人或者是女人是谁? 韩森还没出门,楼上就传来了踢翻了桌子的声音。 韩森眼中的笑意更多,对着守在楼下的仆从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坐上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尼采的能量场里面。 尼采站在古堡二楼的窗户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韩森乘坐的马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他远远的离开了自己的能量场,他远远地离开了。 …… 第二天一大早,韩森再一次上门拜访的时候,城堡里面的所有人都在沉睡着,沉沉的死气常年在这个地带浓郁的覆盖着。 穿过花园的时候,韩森发现,就算是花园里面的那两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雕像也只是安静的交织在一起,血红色的玫瑰花园变成了一滩缭乱的血,互相倾轧,不受约束般的胡乱流淌着。 昨晚得到了城堡主人的许可,作为人类的韩森毫不费力的进门。 根本没有在楼下面耽搁一秒钟的时间,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径直走上了楼上的卧室。 尼采卧室的门是常年关起来的,里面一向很暗沉,偶尔会点燃一盏并不十分明亮的烛火,韩森推开门,以为里面会瞬间传来尼采的声音,但是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韩森觉得有些奇怪,想到了什么,又瞬间释然。 走进去看了看,只看见尼采安静的躺在床上,床边桌子上摆放着一盏金质的烛台,上面点燃了两只红烛,正在安静的燃烧着,尽管如此,烛台也只是照亮了房间的一部分。 毕竟光也无法照亮世界的全部角落。 韩森走上前去,站在尼采的床边,对方还是没有醒来,只是安静的沉睡着。 韩森的视线略过床铺,看向床铺对面的镜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显现出空荡荡的床铺,还有站在床铺边上的自己。 所以,路德蓝,是谁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你的影子? 韩森心中再一次止不住的酸涩,因为看见那么骄傲的尼采,此时此刻,正蜷缩着身躯,抱着自己的被褥,手腕放在自己的脸颊边的枕头上,手腕上还带着淡淡的血痕,想必他难受的咬伤了自己,却连伤口都没有办法留下来。 他竟然在饥饿难耐的时候,吸食自己的血液了吗?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擦不干净手腕,一定是无力擦拭,直接晕过去了。 韩森躬身,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尼采的脸颊上,更加仔细的看着床上的人。 尼采蹙着眉,看起来很不安,他的发丝竟然在鬓角处白了一大片,像是垂垂老矣。 韩森伸出手指,指尖慢慢的撩开他的发丝,发现鬓角往后面一点的地方,白发更多。 韩森现在又有些庆幸,还好他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若是他在镜子里或者是在水面的倒影之中看见了自己花白的鬓发,他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对不起,不该让你挨饿的。” “对不起,路德蓝。” 韩森半跪在床边的地毯上,拿着尼采有些干枯为微微冰凉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随后站起身来,割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从手腕处,一点点的滴落在尼采的嘴唇里。 尼采闭着眼睛,如同被母亲喂食的婴儿,在无知无觉中不断的吞咽着。 韩森垂着眼眸看他,看他薄薄的双唇被鲜红浸染,喉结动一动就会把食物轻松地吞咽进去;亲眼看着他的发丝再一次变得血红柔软,蓬勃怒放,像是肆意张扬的玫瑰花瓣;亲眼看着他的手指也变得莹润光泽,毫无枝干一般枯损的气息,就连眉心不悦不安的褶皱也全部如雾气一般蒸腾了。 韩森垂下不再流血的手腕,躬身替尼采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他苏醒,随手拿起一本书,在烛火里面阅读。 正午时分,尼采突然苏醒,熟悉的血液的香甜气息在整个房间里面洋溢,像是春日里堆满的稻草的粮仓,伴随着燥热的阳光在空间内挤的满满当当,不想注意到都不行了。 “你醒了?” 年轻人的声音出现在尼采的耳畔: “我等了你好久。” 韩森放下手上的书籍,站起身来。 尼采刚睁眼的瞬间有一些茫然,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很显然,他睡的时间并不长,最多只有七个小时的时间。 他最近因为过度的饥饿而变得十分的嗜睡,力量也变得弱了很多,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 他前几天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在那段时间内——嗷,对了,他确实是死了,这里的死亡,是他说的,另外一种死亡,一种虚拟意义上的死亡,仿佛这个世界抹去的不再是他的影子,而是他的力量和存在。 尼采的视线慢慢的变得锐利,抿了抿唇,感受到自己口腔的湿润,他转身猛地拿起桌边的玻璃水杯,朝着韩森的方向砸过去。 韩森起身躲开。 尼采咬牙切齿的问他: “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韩森抬起手腕,向尼采展示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站在门后面没有被烛火完全覆盖的昏暗处,反而冷静的问他: “尼采,你为什么不愿意咬我了,我都送上门了,你不需要我了?” “我十岁的时候,你还愿意咬我的。” 仿佛说到了尼采的痛处,想到自己竟然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对十岁的韩森下手,自尊心强的要命的尼采冷冰冰的说: “住嘴,韩森,别再说了。” 然后瞬间想到了什么,他锋利的眉眼落在韩森的脸上: “你分明什么都记得,你竟然对我撒谎。” 真是该死,韩森以前从来不对他说谎的,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面对尼采的不高兴,韩森却并不生气,无论他瞪着自己,还是朝自己的摔杯子,韩森只是很有耐心的沉声说: “我看经书里面写‘山不就我,我便要去就山’,世人这样对待他们崇拜敬仰的神明,你是我的神明,所以‘那位’会拥有的待遇,你也该拥有,在我这里。” 尼采再一次蹙眉,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冷着脸对韩森说: “抓紧滚蛋,离我远点。” 韩森却走上前来: “吃一点没关系的,路德蓝,只吃一点点而已……你又不会杀死我。不是吗?” 韩森的话音刚落,尼采的脸色却愈发的惨白起来,他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韩森已经低下头,扶着尼采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嘴唇,尼采猛地瞪大眼睛,因为韩森把一口温热的血亲自喂到了他的口中。 韩森辗转亲吻了他片刻,松开的时候,他的唇瓣上还沾着自己的鲜血。 “尼采,别推开我,我是你的食物,不是吗?” “傻瓜才会推开自己的食物,叫自己挨饿,你可以享用我的一切。” 第15章 韩森拽着他的手,慢慢的靠近自己结实的、温热的身躯。 “你在害怕什么,叔叔?不要怕,我说了,都给你。” 片刻之后,尖锐的牙齿如愿以偿的刺穿了韩森的脖颈,韩森的喉结动了动,扶着对方的腰身,任由着对方贴近自己,他耐心十足的仰起脖颈,进行供养,完成喂食。 一个小时之后,他哄着尼采继续睡觉。 “我去公司那边做事。” 韩森穿好了衣服,内衫的领口还没有束起来,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大抵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变得男人味十足。 他在昏暗的房间里亲吻尼采的脸颊和嘴唇: “叔叔,晚上我可以再过来这里吗?” 尼采侧过脸,并不理睬他,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路德蓝叔叔,你已经跟我睡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韩森逼问他。 “你不是说了,你是我的食物。” 看着尼采吃干抹净之后就冷酷的不行的脸,韩森的眼神沉静,并不生气,只是温热的吻再一次轻轻地略过尼采的额头,像是个成熟的家长,而尼采却像是个桀骜不驯的青少年。 韩森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转身离开了尼采的卧室,从外面轻轻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和里面的世界。 尼采沉沉的入睡了。 韩森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住在这座城堡里面伺候尼采生活起居的老仆。 老仆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觉得对方实在是熟悉的很,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韩森,随后恍然大悟的睁开眼睛。 “……韩先生?” 他、他不是已经…… 老仆想起那天下着大雨,尼采躲在沉闷的房间里,抱着韩森那件穿旧的衣服,反反复复的发烧,昏昏沉沉、脸色惨白,药石无医,看见阳光就呕吐不止,浑身痉挛,然后醒来之后,尼采少爷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韩森点点头,以为尼采在他面前说起了自己。 “您怎么……” 活过来了?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韩森就冷静的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向对方展示自己脖颈上的伤痕。 “照顾好他,不要叫他不开心,凡事都要顺着他,我会时常过来的。” 韩森说着,转身离开了。 老仆站在原地,一脸诧异的看着韩森离开的方向,直到对方走入了灿烂的日光里。 第十六章你我的往生9 韩森在维多利亚港口的办公室做了一天的事,还去工厂里面转了一圈,站在庞大的机器面前,韩森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所见所闻都是尼采.路德蓝的产业,所以韩森也愈发事无巨细,处理的十分细心。 对他来说,这就是韩森自己的事情,而绝不是什么“自己老板”的事情,韩森也更加认真的去经营产业。 下午的事情快要做完,韩森卷起袖子,开始动手打扫尼采偶尔会使用的这件办公室。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韩森亲自拎了水桶过来把前来办事的人踩踏出来的污迹拖扫干净,把尼采之前使用的烟灰缸又清洗了一遍,擦得干净整洁之后,韩森满意的环视一圈尼采的办公室,确定里面什么奇怪的气味都没有了,他才准备锁门离开。 ………… “韩森!” 韩森刚走出办公室的门,乔伊神父焦急的声音就在最外面响起。 外间的会计们瞬间全部眯着眼睛看向乔伊,还是那个很严肃的女士灰色的眼珠看向外面,鼻子里面发出一声不悦的嗤声: “满身臭味的神父!” “就是……” “滚开!” “臭死啦!” 站在女士身后的那群人附和着,脸上纷纷露出不悦的表情,而那女士也迅速地转身,十分严肃的看向韩森: “韩森,快点把那该死的神父弄走,他神神叨叨的,我们都很不喜欢他。” “对啊,不喜欢!” “讨厌的家伙……” “快点让他滚啦!” 一群人依旧是跟着女士的身后附和。 韩森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的走出门,带着乔伊神父一路往码头这边走去。 站在码头,韩森还没说话,乔伊神父就转过头看向韩森,十分着急的说: “韩森,你还是快点和那边的人不要走得太近!他们都是魔鬼,都是撒旦的同路人!” 韩森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垂眸看向神父: “乔伊神父,您一定是搞错了,路德蓝的企业是一家很好的企业,您放眼看一看,维多利亚港口这边的运货工人、船夫、渔夫和村民们,都是靠着这家企业存活的。” 乔伊神父顿时不屑的冷哼: “哼!他们都被蒙蔽了!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样的人做事!韩森,我昨晚梦见福音天使给我托梦,我梦见了,这个企业里面,这个港口附近,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魔鬼……你一定是被魔鬼蛊惑了,我的孩子,你要是和魔鬼结合,生下的孩子,是不容于世的!……” “乔伊神父。” 韩森打断了他,扶着乔伊神父的肩膀,微微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说: “我在和男人睡觉,他不会生下孩子的。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主动的。您一定只是在做梦,这里没有什么魔鬼,您该回去了,我已经从那里毕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我的爱人。” 乔伊神父看着这样成熟和有主意的韩森,他的嘴巴张了张,冷不丁的问: “我的孩子,我很担心你,他是哪里的人士,他多大年纪了,他相貌堂堂吗,家世如何,人品怎么样?我……” 经过这么多年的接触,韩森自然清楚,乔伊神父是个十足的大善人,韩森也知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处于担心自己,于是耐心的回答: “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人,我对他知根知底,算不得陌生,他年纪比我大一些,十分的貌美,而且,他是个对我非常慷慨的人,家世显赫,博学多才。他拯救了我,我本该冻死在大雪地里,或者是被什么野兽吃掉的,是他让我活了下来。” 韩森低沉的声音在乔伊神父的耳畔响起: “……对我来说,他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人,我宁愿背弃自己,也不会背弃他的,我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关于他的任何不好的话。” 韩森态度坚决,对尼采.路德蓝是极尽可能的维护,丝毫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 就算是教导过他的、在当地名望极高的乔伊神父也不可以。 神父失魂落魄的回去,原本以为韩森只是和姑娘家在未婚的情况下发生了违背教义的某种关系,那已经足够令他抓狂了,现在好了,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竟然是男人! 上帝啊! 他那充满了神圣的弟子,为什么会彻底的走上这样的歧途? 到底是什么引诱了他? 是谁忍心染指了他! 乔伊神父来过这边之后,韩森目送他离开,想了想又没有去路德蓝的城堡,而是朝着自己现在的居所走去。 他刚转身,韩森就碰上了一个相貌古怪的年轻男子。 对方一头金色的长发,柔柔的放在两边的肩膀上,极为少见的金色的眼珠,甚至连眼珠上面的眼睫都是金色的,对方的穿着也显得与现在的世俗格格不入,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金边收腰外袍,纯白色的长裤,下面是一双长靴,像是来自什么韩森未知的国度的年轻王子。 韩森准备避开对方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口说话,那声音好听悦耳,如同在唱着福音赞歌,只是无论如何,韩森都看不清他的脸孔,对方的脸孔宛如被一层似有似无的光芒笼罩着,始终遮在眼前。 “阿斯莫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那个怪物,和我在一起?” 对方攥着韩森的手腕,嘴里说出奇怪的话: “我多希望躺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这么明目张胆的污言秽语,竟然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自己地面说出来。 这实在是令人发指,难以忍受的骚扰! 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生性保守传统的韩森顿觉憎恶至极,猛地甩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甚至都不愿意在多看他一眼,仿佛是躲避什么怪物一样。 年轻的男人看着韩森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笑意: “无论如何,当你觉醒的那一天,你总是要回到那里的,回到我的身边,不是吗?” 以为自己不过是遇到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男子,刚才那不愉快的插曲很快在韩森的脑海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几天的时间,韩森都奔走在自己的府邸和路德蓝家族的公司这两个地点之间,韩森没有主动上门去拜访,尼采也一直都没有露面。两人心照不宣的,就这么一只都没有见面,甚至连工作上的对接都没有。 第16章 第四天的晚上,韩森来到了一家地下酒馆。 这家地下酒馆是韩森无意之间发现的,着是一个专门对吸血鬼进行活人供应的血液中转站,一个存在于地下的血液中转站。 因为给吸血鬼做血奴能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有些人在被吸血鬼咬过之后,甚至迷恋上了这种致命的感受,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对方血奴。 而这个地下酒馆,其实就是他们每天集会的地方,门口有一些隐晦的禁令,只有身上存在着血族气息的人类才能顺利的进入,一般人都是被拒绝的。 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韩森脸上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收敛了表情,打开门走了进去。 韩森进门的时候,有几个坐在吧台边上正在寻找新猎物的吸血鬼一眼就看见了韩森。 穿过禁止,韩森进入了这个酒馆暧昧的灯光之中,他本身就容貌俊美,身材修长,在这样模糊灯光的映照之下,更是放大了他容貌的优越。 他下班之后穿着休闲的便服,外面是黑色的外套,刺绣一朵枝干长长的花瓣怒放的白色玫瑰花在左肩上,里面是松松垮垮的褶皱领口的白色衬衫,优雅娴静的环绕在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周围,显得他眼睛更黑,嘴唇更加柔软,被白色花朵袖衬托的手指十分的修长。 即使这个衣服根本都不符合他崇尚简洁的衣品,韩森其实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这种类型的穿着风格。 尼采站在暗处,他已经是第三天没有见到韩森了,于是他来了,这一世,他就算是这样的躲避,还是低估了韩森对于自己的吸引力。 韩森像是引蛇出洞的猎人,而且十分沉得住气,只要韩森愿意,就算是像现在这么年纪轻轻的时候,生存了许多年的尼采依旧无法逃脱他的精准狩猎。 第十七章你我的往生10 “你这样的美人怎么会是一个人,我不明白你的主人怎么忍心放你出来?……要喝什么,美男子?” 站在吧台里面的侍者穿衣的风格相当奔放,没有穿外袍,只穿着里面的束腰衬裙,这对于当时的淑女们来说,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被人咒骂的程度,束腰衬裙那血红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她典型白种人的脸颊上,垂着着一缕橘红色的卷发,神情妩媚的看向韩森。 韩森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惊艳,神色无异,只是神色颇有些冷淡的拒绝了她: “暂时不用,谢谢。” 韩森在吧台边坐下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吸血鬼几乎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迅速的凑了过来,看向韩森的时候,神情暧昧: “美男子,欢迎你来这里,我好像在镇子上没见过你,要不要陪我喝一杯?……我请客。” 韩森扫视四周简直不堪入目的画面,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从书上看到过,一些低级的吸血鬼其实和动物没什么两样,早就泯灭了人性,基本上是没什么羞耻感的,更是没什么适用于人类世界的道德观念。 看着四周各种各样肤色的吸血鬼交织在一起,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这样的场面,这种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场面,韩森的视线平静的扫过去,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让人根本无法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吸血鬼更是浑身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韩森知道那是什么气息,那是彻底的堕落产生的味道。 自她的灵魂散发出的腐败气息。 对方甚至想抬起手,把细腻的手指放在韩森的肩膀上。 韩森无声的躲了过去,挪了挪自己的位置,避开了令他反感的靠近,看向对方: “这位女士,我可能只想自己安静的坐一下,休息休息,我并不是来寻找伴侣的。” 越是凑近看,对方的相貌越发的令人着迷,如同深海一般幽静美丽,就算是吸血鬼,也会为了人类的美貌而沉迷,为了美人温暖的躯体而迷醉。 女吸血鬼突然看向韩森,试图摄住韩森的心魂: “先不要抗拒,看着我的眼睛,放空思想,我有些话要对你说……我们的相聚是一种极致的享受,美人,看看你的四周,他们都是我的血奴,难道你不想,与我相拥?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女人,你的血液,一定无比的香甜……” 说完,那女吸血鬼凑到韩森的脖颈边上,隔着一层包裹的肌肤,闻吸肌肤下面那血管里面跳动的血液的香甜味,韩森身体洁净,随处可见的缭乱和他一向是不沾边的,他在某方面道德准则高的可怕,但是又偏偏不妨碍他引诱恶魔——他只和红头发的恶魔同眠。 他的血液对女吸血鬼产生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与此同时,三个身材十分壮硕的男人站起身来,围绕在韩森的四周,他们扯下围在脖子上面的东西,露出那两个血淋淋的伤口,像是在韩森展示着他们享受黑暗与欢愉的证明。 “跟我来吧。” 女吸血鬼起身,韩森也看似面无表情的起身,跟着对方来到了酒馆后面的房间里。 进了房间之后,女吸血鬼转身,韩森身后的门即刻被外面的人关了起来,韩森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低等血族的靠近: “美人,告诉我,你有主人吗?” 女吸血鬼问,视线一直落在韩森的身上,其中带着无限的贪婪,如同贪财者见到了金光闪闪的金币,或者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 韩森深黑色的瞳孔幽深,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我没有主人,但是我有我的恋人。” 年轻男人的唇瓣血色充盈,薄唇如同两片诱人的花瓣,说出的话也不免令人怦然心动,忠诚的恋人谁会不喜欢,哪怕这个恋人不是自己的……仿佛受到蛊惑的是自己,女吸血鬼凑过去想吻住韩森的嘴唇,韩森猛地转过头,嘴角倏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女士,我的恋人是你们所有人的君王,尼采.路德蓝,你在碰他的男人。” 被尼采咬过而且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咬之后,任何低阶的吸血鬼都无法再摄取韩森的神魂,这是血族的通用法则,这些所有的规则,韩森可是研究过的,或者说,韩森从十岁就开始在教堂后面的图书馆里面开始研究了,他了解自己,更了解血族。 听到尼采.路德蓝的名字,女吸血鬼浑身一怔,眼神有些慌乱,想到那位可怕的名声,而且可以随意的处置任何血族成员而不会受到任何的追究——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去追究他,不被他彻底的分解就算是走运了。 她忍不住结结巴巴的说: “不、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始祖他根本都不会收血奴的!” “是的,他不会收血奴,但是,他可以有恋人,不是吗?” “你想吓我?……” 女吸血鬼冷笑一声,想到始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这么一想,她瞬间就有了自信心,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出了狂妄的话语: “就算你是始祖的男人,今天我也要得到你!” 韩森后退一步,嘴角微微含笑,眼神更加的幽深,倏而看向女吸血鬼的身后: “你终于来了,叔叔,她欺负我。” 片刻之后,那女人整个人的彻底被摧毁,血肉横飞,惨叫着化为灰烬,房间里洋溢着血腥味,满目猩红的好似血腥炼狱。 而短短的几秒钟之内,附近所有的吸血鬼组成的力场被尼采一个人的力量压制。 “始祖来了!” 感受尼采释放出来的绝对力量,附近所有的吸血鬼都纷纷来到尼采的跟前,聚集到一起,半跪在走廊里面,战战兢兢,不敢抬起头来,纷纷对尼采展现出了绝对的服从。 尼采带着韩森从房间里出去,冰冷的视线扫过一众血族: “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是我的人,我路德蓝唯一的血族新娘。他叫韩森,记住他的名字,他的相貌,你们要口口相传。任何人,不可以在任何的地方靠近他,如果他受到了任何伤害,我将会毫不留情的毁灭掉你们此刻拥有的一切,然后困在刑房里折磨,直到迎来他的重生,直到他……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 尼采语气冰冷,威压不断,众人被压制着发不出声音来,所有的呼吸声都在此刻暂停,只有酒馆里面一个最高阶的吸血鬼走上前来,隔着黑色的手套,虔诚的亲吻尼采的手背: “遵命,吾王,您的命令,我们绝不敢违背。” 尼采瞥了韩森一眼,对方好整以暇的站在尼采的身侧,伸出手,攥着尼采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尼采感觉空荡荡的胸腔沾染了熟悉的温热,他转身,拥着韩森,消失在了这里。 第十八章你我的往生11 穿过冰冷的黑暗森林,空旷森然的城堡里,韩森闷哼一声,被尼采扔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第17章 尼采的力量太过强大,韩森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着对方一脸不悦的教训自己。 “……叔叔。” 韩森刚发出声音,下一秒钟,尼采已经掐着韩森的脖颈,把人压在松软的床铺里,恶狠狠的说: “你找死是不是,去那里干什么!” 尼采难的出现这么鲜活的神情,韩森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把自己脖颈凑到尼采的嘴唇边上,像是在无声的道歉。 想到刚才韩森说的话,尼采猛地低下头,刺入韩森的脖颈,再扬起头的时候,他的唇瓣沾染着韩森的鲜血,而一向苍白的脸颊竟然沾染了微微的血色,是悸动……还是饱腹感? 是我喂饱了他。 看着尼采那张微微沾染了血色的艳丽到令人震颤的脸孔,韩森想。 “吃饱了吗,叔叔?” 韩森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脸上,沉声问。 “我要是吃饱了,你现在应该是没命了。” 尼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韩森轻笑一声,准备起身: “我们去散步吧,花园里面的玫瑰都开放了,况且今天月色正好,你喜欢月亮,不是吗?” 在韩森获取的知识里面,血族对于月亮有着一种痴迷,就像是人类痴迷于太阳和日光一样。 不过尼采显然不一样,他做人的时候不喜欢晒太阳,现在成为了血族,好像也对月光没有想象中那么狂热。 他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会因为外人的打扰而感到烦躁,就算是小蝙蝠们都不敢出现在始祖的房间附近,它们只敢在森林里窃窃私语,远远地品尝始祖弥漫在森林上空的香甜气息,沉湎在他的能量场里无法自拔。 尼采压制着韩森不让对方动弹,低下头,尖牙又刺穿了韩森胸膛的肌肤,韩森似乎并不惧怕疼痛,只是依靠在枕头上,仍由对方随意的咬伤自己。 “还没好……” 一些韩森自己不会知道的灼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洋溢出来,如同温泉一般,把整个房间都弄得好热,热的要灼伤尼采低温的肌肤了。 “做什么都可以。” 韩森沉声说,抬起手,轻轻地撩了撩尼采红色的发丝。 尼采抬起眼眸,祖母绿的眸子和韩森漆黑沉静的双眼对视,对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视线之中如同长辈般的包容与平和,却与累世的记忆毫无区别——韩森似乎永远是韩森,不会变成别人,他只会是这个永远让自己予取予求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年纪,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自己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就做好了成为别人丈夫和配偶的准备。 满足自己的妻子,像是一道标签,烙印在了韩森的身上。 …… 片刻之后,房间里的热度慢慢的降了下来,有一些浓郁的花香味道顺着花园里的风,一点点的弥漫开来,环绕着两人。 韩森伸出手臂,楼抱着对方在自己的怀抱里,扯了被褥,盖住了尼采的肩膀。 “乖一点,路德蓝,你该睡觉了。嗯?” 尼采有些茫然,他最近被照顾得太好了,对韩森彻底没有了隔阂,就这样被韩森圈抱在怀抱里,整个人贴着火炉一般贴在韩森的身侧,缩在韩森的胸膛,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天亮了,尼采沉沉睡去,韩森在清晨起身,去路德蓝的公司做事。 傍晚时分,韩森回到了尼采的城堡。 在韩森看来,对方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甚至还准备了晚餐,等待着韩森回来一起用餐,温暖的烛火消弭了一些他外表自带的一贯冷漠。 因为韩森是人类,不能接受每日的吸食,所以尼采喝了一杯温热的动物血液,维持生存和体力。 其实之前尼采连动物的血都不愿意喝下去,除非是逼急了,或者是眼看着就要被饿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尼采才愿意妥协一下,而现在韩森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才开始过上了正常的血族生活。 老仆站在一边,看着现在不抗拒进食的尼采,心里面感到无比的欣慰,也十分感激韩森,宿世轮回,无论他多大的年岁,他似乎总是在照顾着他们家族的路德蓝大少,只要韩森在身边,尼采的邪佞、暴虐、乖张、不怕死和狂妄,总是能收敛很多很多,有时候看起来,甚至像是个正常人一样了。 而韩森安静的坐在一边,切割餐盘上的牛排,又吃了一小块配上酱料的干巴巴的烤面包,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尼采的身上,餐桌上的烛火被点燃,橙红色的烛光在房间里摇曳,身后壁炉的火光也温柔的洒落在尼采的脸颊上,他美艳的失真,韩森隔着跳跃的火光看他,见他饮下温血,眉眼之间柔和起来,点了点头。 洗漱结束回到房间里,韩森把手腕放在尼采的嘴唇边上,尼采侧过头: “不用,现在不饿。” 韩森知道他现在其实是担心自己身体不适,于是侧过身子,撑起手臂,把尼采搂在自己的胸膛,一边亲吻对方的脸颊,一边低声说: “可以吃一点。” 尼采知道韩森从来都不是那种特别世俗的男人,甚至有的时候十分的冷感,在某一段时间内,总是要自己威逼利诱,韩森才半推半就的愿意配合自己一下,现在这样,也主要是为了让自己能吃饱,不让自己饿肚子。 一旦成为韩森亲口承认的配偶,他总是尽可能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履行自己的义务。 他永远都是个传统的好丈夫。 但是尼采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诱惑,韩森主动,他以前还有心跳的时候,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现在成为了这样的血族,对韩森这么主动地迷惑,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老公……” 意乱神迷的时候,尼采忍不住叫了出来,然后猛地闭上嘴巴,一脸懊恼的蹙眉,他路德蓝大少,怎么能如此的…… 韩森轻声的笑了笑,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捏着尼采的下巴,低头亲吻对方,那是一个十分令人安心的温,带着韩森特有的气息。 “你永远是我的妻子,路德蓝。” 尼采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韩森,你的教会应该不不会允许的。” “我已经退出了学院。况且,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只在乎你的事情,你是我的唯一的爱人,唯一的神明。” “你真的要抛弃你的信仰吗?” 尼采有些失神,想起那些血腥的画面,韩森不知道会不会悔恨。 “路德蓝,我的信仰一直都是你,我从来也没说过我要改变我的信仰。” “真的?” “当然。” 韩森不屑于说谎骗人。 尼采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主要是担心自己会伤害你,我怕我会失手杀了你。韩森,你对我来说……诱惑太大了,你好美味。” “你怎么知道我美味?你咬过别人了?” 尼采的脸上顿时出现嫌恶的表情: “闭嘴!怎么可能。那些恶心的东西……” 第十九章你我的往生12 韩森看向对方的侧脸,自然知道尼采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么的饥肠辘辘,饿的脸色惨白,他不知道尼采有多强的自制力,才能避开自己那么久,那么远。 “无论世俗如何不允许,在我的心里,你也是没人能比的,答应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路德蓝。” 韩森好听的声音在尼采的耳边响起,尼采嗯了一声,转过身,蜷缩在韩森的怀抱里。 韩森下意识的抬起手,理顺了尼采长长的、柔软的发丝,然后把人抱在自己的怀抱里,尼采睡着的时候,韩森低头,再一次吻了吻他的脸颊。 ………… 下午睡醒之后,韩森带着尼采往自己的府上去居住。 一开始尼采很不乐意,当场就拒绝了。 他就喜欢窝在自己华丽丽的黑暗城堡里,哪里也不去,最好永远都不需要踏出城堡的大门,在自己的领地里不挪动。 “府上的仆从们都在等着迎接它的另一为主人,附近的淑女们都快把我的门坎踏碎了,乔伊神父还在等着我回头是岸,尊贵的路德蓝阁下,你要是不去,我要怎么堵住他们的嘴?” 外面的日头还没有落下来,韩森给尼采带上了墨镜和礼帽,把对方的双手和脖颈包裹起来,带着人进了一辆黑色的马车,拉下了马上特别定制的厚重的窗帘,把尼采整个人遮在里面。 一上马车,路德蓝大少爷就扔掉了墨镜和帽子,整个人依靠在了韩森的肩膀上。 韩森抬起手臂搂着他: “如果困倦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尼采摇摇头,不自觉的就要主动触碰到韩森。 “叔叔,不能再继续了。你要克制自己。” 韩森蹙眉,表情严肃的攥着尼采乱动的手,他可以触碰自己,韩森觉得没关系,但是尼采会失控,这是最大的问题。 就算是血族,这样放纵自己也总归不好,韩森就是这么想的。 第18章 好吧,韩森就是韩森,还是该死的爱说教,尼采觉得韩森这个老古板应该做自己的父亲,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年下恋人! 尼采冷哼了一声,干脆起身,坐在了韩森的腿上,抱着韩森的脖颈,把脑袋搭在韩森的肩膀上,鼻子凑仔对方跳动最有力的那根血管边上,隔着皮肤吮吸气味,美男子的膝盖就是他的沙发,尼采总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模样。 路德蓝少爷私底下从来都是十六世纪末那些贵族世家里面花花公子的做派。 马车在不断的颠簸,韩森握着尼采的手,任由着对方在占自己的便宜,心中却再想着: 路德蓝叔叔以后就和自己住在一起,在自己短暂的生命消亡之前,尼采永远由自己来照顾,他是他永远的伴侣,供奉在他的高台,他为他点燃的红烛和火焰用不熄灭,他的血液永远为了他而奔流。 韩森的脸颊和尼采的脸颊摩挲在一起,永远的温存,冰与火的交融,仿佛生生世世都不会消弭。 或许他们还会有一场简单的婚礼,不需要什么俗气的神祇、世俗的众人来见证,也不需要神父的大声宣读,就是简简单单的在府上置办一个装扮豪华的礼堂,交换指环,然后在夜色之中,一起点燃两根红烛。 韩森漫无边际的想着,这是男人应该给自己妻子的体面,哪怕自己的妻子是个世人眼中的……怪物。 就算是怪物好了——韩森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没有一点劳作的痕迹,那时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才有的漂亮右手——和怪物同床共枕,这是他的选择。 真正的男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不是责怪选择本身不够好。 …… 但是梦境一闪而逝,韩森甚至没有活到三十岁,那金光闪闪、面容模糊不清的年轻男人还是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庄园。 “阿斯莫德,是不是只有彻底的杀了这个怪物,才能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呢?” 他拿起闪烁着圣光的巨剑劈向尼采巨大的黑色的双翅,韩森挡在前面,巨剑穿透他的胸膛,对方猛然受到了不知名的重创,也迅速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韩森看见自己血淋淋的躺在庄园的雪地里,尼采跪在雪地上抱着他,白皙的脸颊上,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惨烈又美丽。 “……放心,叔叔,我不回会去,今生往生,我都等你找我……” 尼采埋下头,在韩森的脖颈处。 “韩森,别离开我。其实我……我真的很在乎你。” 冰凉的血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他甚至无法为死去的爱人复仇,也无法为死去的爱人流下热泪。 尼采憎恶那个所谓的圣洁的世界,他无法向任何人祈求,只能生存在黑暗之中,和死亡为伴,就算是一向冷酷无情的内心,也因为韩森的死亡而受到反复的宰割。 “叔叔,吃我的血,反正我要死了……” 下一次吃饱,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了。 他的路德蓝又要忍饥挨饿。 “不要……不要……” 尼采的声音染上了喑哑,眼中带着绝望和疯狂,用力的抱着韩森逐渐变冷的身躯,直到韩森再自己地怀抱里了无生气。 然后就看见了第一次和尼采再山洞里面□□的时候,再自己的脑海之中闪过的画面——冰凉的雨水倾盆落下,尼采扶着自己的墓碑,无声的哭泣,嫣红的血泪不断从脸颊滑落。 “韩森,你我之间,你真的更残忍,竟然连再见也不同我说。” 之后就是崩溃的尼采陷入了彻底的睡眠之中,直到被这一世的自己唤醒。 他们的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就像是韩森死去之前说的那样,今生往生,尼采总会找打他。 毕竟就算是那位俗气的神王也曾经过说过: 相爱的人,有生生世世的缘分。 —— 一层金色的圣光如同水雾一般飘荡,蒙上了自己的双眼,梦境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消失,那金光之中,似乎有什么身影朝着自己走来。 “……你要回来了吗……?” 宛如赞礼一般的声音从那水雾之中传来,只是还未看清对方的容貌,韩森已经猛然睁开了眼睛。 身侧的尼采已经消失了,想必已经睡醒了,而韩森敏锐的听觉,让他在醒来的瞬间就听见了城堡的一楼下面传来了热闹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歌舞的声音,还有水晶酒杯撞击的清脆声响以及男男女女的欢笑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些嘈杂。 韩森坐在床上,眼前的画面和前世重迭,和之前不知道什么年代相比,房间里面的陈设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墙上昂贵的带着浮雕装饰的油画,沉重的点缀着宝石的黑红丝绒垂幔里层永远是黑色的蕾丝、昂贵的白色的波斯地毯像是一只沉默的慵懒的波斯猫,金子做的灯盏烛台镶嵌着血红色的钻石。 只是床上的用品被换掉了——毕竟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尼采一直在沉睡——就算是花瓶里面,还插着一束鲜嫩的白玫瑰,就好像时间并未走动,还停留在韩森入住的那一段时间,还停留在韩森藏着一束白玫瑰站在门边,看着床上慵懒华丽的蛇蝎美人,眉眼沉沉,耐心询问: “路德蓝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时间好像是被尘封了,他被困在了一直在有尼采的轮回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执念。 韩森的心中增加了许多的疑惑和沉重感,忍不住想: 到底是谁杀死了他韩森的妻子,让他永远囿于死亡、黑暗、悲伤和沉沦,是谁夺走了他妻子的影子,叫他再世界上看不见自己的面容,变得如此孤单? 尼采进门的时候,韩森起身,正对着镜子穿上衣服。 看着丽丽给自己提供的衣服,韩森再一次蹙眉,这就是他不喜欢的那种风格,很浮夸华丽: 里面是褶皱的花朵袖白色丝绸衬衫,外面是黑色的丝绒收腰金边外套,外套的上面点缀着珍珠和宝石的流苏,简直像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公子,或者是什么皇家出身的幺儿。 “我们血族就是要走华丽路线的,我家主人是暗夜的君王,死亡的领主,你作为我家主人的血族新娘,怎么能穿上那些平庸的东西!” 一点都不稳重,对于丽丽一点都不朴素的审美观,韩森一时间感到非常的无奈,因为丽丽对于尼采的一切,都有一种近乎朝拜一般的狂热。 而在尼采的眼中,韩森明明还是十几岁唇红齿白的少年,身上穿着他一直都很不喜欢的哥特风,韩森的气质却从感觉上突然之间变得沉稳了很多。 尼采上下扫视了他一下: “你醒了,韩森,现在下楼。” 这一世的韩森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作为狼族的少年,他的活动轨迹几乎和血族没什么区别,所以他顺着尼采,白天睡眠,夜晚的时候出来活动、觅食。 韩森在镜子里面看不见尼采,但是对方的容貌早就已经死死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于是他看着空荡荡的镜子点了点头,好像在镜子里看见了尼采,温声说: “知道了,尼尼。” 这一世的韩森才两岁,竟然就这么叫自己,尼采顿觉有些羞耻,忍不住不悦的蹙眉: “韩森,你现在才几岁,在外面不准这么喊我!” 两世的回忆压在心头,来来去去好像都是悲剧,自己可以死去,一了百了,而自己身后的这个年长的美貌长辈却只能死守着自己的回忆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或者用长时间的沉睡来麻痹自己。 年轻的韩森压下心头的酸涩,神色平静的转过身: “好,叔叔,都听你的,我们下楼去。” 都满足他,顺从他好了,骄傲孤独的贵公子等待的从来都不是别人,只有自己,不然他为什么愿意这样茍且生存下来,他总是那么骄傲矜贵的…… 看着自己的血族新娘,尼采挑眉,转身准备离开,韩森却加快步伐,走到尼采的身侧,伸出手,反手攥着尼采的手掌,把对方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掌心。 因为血脉的问题,韩森的手掌比以前还要更加的灼热。 尼采看向他: “幼稚,你牵着我的手干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很抗拒我?” 想到之前在洞穴里面韩森被自己强制的时候那差点吓得半死的模样,尼采忍不住冷笑一声。 是了,韩森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在他的世界里,自己现在只是个在他便宜的老男人。 韩森看着尼采越发冰冷沉寂的面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对方高。 上一世韩森的身高卓越,比尼采要高一些,这个世界他刚生存了两年,身高还没有达到上一世的高度,多以比尼采矮了一点。 韩森蹙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到那个身高? 要是永远都长不高……韩森心情更加的沉郁了,男人对身高这方面都是很在意的,想必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自己地身高比不上另一半,韩森也不例外。 第19章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交酉已过了,我牵着你的手是应该的。” 也不算是调情,韩森向来也不会调情,他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 韩森没有注意到,尼采的面色和缓了许多,甚至有些愉悦的挑眉,和韩森一起,并肩来到了楼下面去。 同韩森之前猜测的一样,一楼的大厅果然正在载歌载舞。 他们都是尼采属地的仆从,有等级低一点的吸血鬼、狼人、魔物、女巫和妖女,但是这群又都是仆从里面的首领角色,能受到北欧黑暗世界统治者的邀请,他们都忍不住开心的跳起舞来、唱起歌来,沉寂了许多年的城堡里面,此刻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北欧属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了,尼采总是沉闷阴郁和暴戾无常的,这间他们向往的城堡,甚至会在某些城堡的主人心情极度暴躁的日子里,变成血腥的炼狱,总而言之,他们的统治者非常残酷和无情,但正是如此黑暗和残暴,才让这些黑暗之中的生物更加的仰望和崇拜。 今天可以说是他们第一个如此欢乐的日子,总归是十分的难得。 “安静!主人下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声。 众人纷纷扬起头,果然看见盛装的尼采带着韩森下楼。 第二十章我妻之死1 他们纷纷阿静下来的时候,尼采还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底下面的所有的人就都已经停下了动作,纷纷低下头,压低了身子,对尼采和韩森礼貌的躬身,表示尊重和臣服: “吾王。王后。” 尼采点点头,带着韩森来到所有人的中间,站定之后,尼采询问他。 “我的血族新娘,这是我们的婚礼……你会跳舞吗?” 尼采低沉的声音在韩森的耳边响起,此时此刻,韩森还是个瘦削而且美貌的少年人,身高都比不上尼采,确实看起来就像是血族新娘,尼采于今日迎娶他进门,属地所有的仆从即日起,正式的簇拥他座上血族王后的宝座。 按照规矩,血族的始祖或者是统领一片领地的高等级纯血吸血鬼娶血族新娘的时候,是要在领地里面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的。 有了前世的记忆,想到自己在教会学院里面学习的那些种种绅士的礼节,韩森当然会跳舞。 “开始吧,我们的婚礼。” 韩森这么说。 他自然的拿起尼采的一只手,给足了自己妻子脸面,主动地跳起了女士舞步。 音乐的声音缓缓响起,韩森和尼采依偎在一起,慢慢的旋转,头顶是华丽的吊灯,四周是数不尽的珠宝和鲜花,一切美轮美奂。 韩森倏然想起上一世没有实现的婚礼,他轻声在尼采的耳边说: “叔叔,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今天,谢谢你。” 尼采顿了顿,看向韩森,却看不见韩森的神情,只觉的他一如既往的平静。 此刻的狼族少年垂着眼眸,遮住了双目之中淡淡的忧郁,再一次的,韩森忍不住想——是谁,到底是谁,杀死了他韩森的妻子。 杀死了骄傲的路德蓝庄园的少爷。 掠夺了他本该短暂充盈的生命,叫他开始忍受漫长的孤独和冰冷。 韩森觉得有些轻微的头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缺失了很多很多的记忆,他和尼尼的记忆不应该只有那么多,他们不可能只有一世,可能是很多很多世,他总觉得和路德蓝在一起熟悉的让他心痛,仅仅一世,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深邃的痛楚。 一舞结束,众人发出了欢呼的声音,然后大家纷纷开始起舞。 克里斯伯爵带着自己三个漂亮的嫔妾来到了尼采的跟前,对方是个金发蓝眸的英俊男子,肌肤细腻,风度翩翩,而他身后的三个嫔妾都十分的妖艳,脸色苍白,大概是成为低等的血族很久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动物和人类混合的奇怪气息,就算是完全采用妖艳女子的装扮,也抹不去她们眼中非人类的兽类的光彩。 “吾王,王后。” “吾王,王后。” “……” 一主三仆躬身拜见了尼采之后,克里斯伯爵笑着说: “吾王,您终于从沉睡之中醒来了,王后一个人如果满足不了您,我的嫔妾可以送给您享用,我永远臣服于您,您可以随意的使用我的嫔妾。” 克里斯身后的三个女吸血鬼仆从纷纷直勾勾的看向尼采,若是能和始祖春风一度,若是始祖赏赐她们一滴血,滴落在她们贪婪的舌尖上……她们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美妙滋味。 绝大部分的吸血鬼都早就已经泯灭了人性,他们没有人类的贞操观,更不需要遵守什么人类世界的道德准则,吸血鬼的嫔妾对于主人来说,不过是家里的财产,或者是物品,是可以随时分享出去的。 “不需要。” 尼采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浮动,看都不看那些妖艳的嫔妾。 “那真是太遗憾了,吾王,王后一人能满足您吗?” 克里斯伯爵看了看尼采,满脸坏笑着,转身便把人带到一边去,开始享用自己的三个嫔妾。 韩森的视线落在那混乱的一幕上,蹙眉的瞬间,一个黑色卷发的美男子再一次跪在了尼采的脚边,悲哀的祈求: “吾王,我也愿意成为您的吸血鬼新娘,收了我吧……” 波利斯悲哀的祈求,他深深地眷恋着尼采,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常年只待在尼采的能量场里面,暗中等待时机。 只是尼采始终都不愿意接受任何人成为自己的血族新娘,现在韩森来了,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 看见了韩森,波利斯终于看见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尼采猛地掐着波利斯的下巴,表情十分的厌恶凶狠: “波利斯,韩森是我唯一的血族新娘,如果你再凑上前来,下一次,我一定会彻底的毁灭你。看在你对我还算是忠诚的份上,这一次我就饶了你!” 波利斯被尼采狠狠地甩了出去,刚撞在墙壁上,就瞬间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蝙蝠,一边哭泣尖叫着,一边飞了出去。 韩森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意识到韩森的眼神在追随着对方,似乎是有些入神了,尼采迅速的掐着韩森的下巴,把对方的扭过来,视线对着自己,神情是止不住的暴戾和不悦: “你在看什么,韩森,你的视线只能落在我的身上,搞清楚,你是谁的人!” 尼采顿时暴怒,之前因为缺乏食物而导致的阴郁虚弱压制了他其他的很多劣根性,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占有欲、多疑和阴暗面彻底的爆发了,就因为韩森的一个眼神,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韩森迅速的被卷走,扔在了床上,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尼采一边慢慢的靠近韩森,一边冷声质问他: “莫非那个贱奴比我美貌?你为什么看着他,韩森?” 韩森还没回答,尼采已经一巴掌扇在了韩森的脸颊上,少年狼人的脸上浮现了浅红色的手指印,再下一瞬间,尼采已经坐在了他瘦削的腰间,低下头,触碰小狼额头的契印。 “你是我的,”尼采一边凝视着韩森的契印,双目之中闪烁着猩红色的光泽,在房间里产生了淡淡的诡异光彩,“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独享的,我会拥抱着你的头骨入眠……” 韩森扬起头,四周开始弥漫起一些奇异芳香的气息,尼采猩红的眼睛直视着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拿起他的手腕,放在双唇之间,尖锐的牙齿慢慢的弄伤他。 “回答我,韩森,是我貌美,还是波利斯貌美。” 韩森的喉结动了动,胸膛起伏,犹如坠入了永远无法逃离的梦境之中。 流淌四溢的鲜红血液……刺穿胸口的利剑……一夜凋零枯萎的玫瑰花丛……无边的黑暗……空荡荡的镜面……流泪的天使雕塑……如期降临的死亡和黑暗……妻子的血泪……所有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凝结成韩森嘴边的一句话。 “我的妻子,尼采.路德蓝,他最为美貌。” 韩森的言语显然很好得到取悦了尼采,年轻人身侧的人一顿,然后是房间里如同潮水一般暴涨的温热和肆意弥漫的甜美的鲜血的气息,在无尽的沉默之中痴缠蔓延。 外面是狂风暴雨拍打在红白交织的玫瑰花丛里面,凋零的花瓣被风雨毫不客气的刮落下来,如同鲜血或者是伤口一般,落在花园里的雕塑上,红衣偏执的妖女哭泣着站在花园小径里,听见了始祖享用新娘时的低沉声响,红色的纱衣顺着雨水贴在她的身上,朦胧了她的面容,她的发丝如同深海之中的藻类,被雨水浸湿了。 韩森沉睡过去的时候,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边消失,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高。 后半夜的时候,波利斯的惨叫声从山林之间传来。 片刻之前,阴郁华美的始祖出现在他的藏身之处,浓烈的威压如同潮水一半袭来,把他死死的压在山洞里的地面上。 第20章 始祖一身猩红的丝绒长袍,没有影子,鲜红如血的蓬勃发丝怒张在面容妖冶的脸颊两侧。 “主、主人……” 波利斯呜咽着,双手摊开趴在地上,努力的扬起头,他看向尼采,眼神中永远是浓烈的爱意和渴望,痴迷的看着自己的主宰。 但是很快,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一种冰冷的恐惧如同触手一般慢慢的向上攀岩,死死的攥住了他的魂魄,和那火热的痴迷痴缠在一起,死死的绞着他不堪一击的喉管。 ——主人要杀他。 ——主人要残忍的虐杀他。 ——主人如同喜欢温热的鲜血一般痴迷于杀戮。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 这就是主人的本性,主人从不怜悯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不该挑衅主人的! “波利斯,韩森看了你一眼,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我真的想知道,韩森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尼采抬起手,果然如他所料,残忍的虐杀了他,然后冷冰冰的看着他的残缺的尸体,鲜血喷溅在四周的墙壁上,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抬起脚避开一段残肢,不叫不听话的仆从弄脏了自己昂贵的鞋子。 他终究还是死在了韩森的下意识的一瞥之中。 尼采用白色的手帕慢慢的擦拭干净手上的血迹,从波利斯藏身的山洞里面的黑暗处走出来,血族始祖的丈夫,当然只能看向他一个人。 他带着熟悉的血腥味和深林的森冷回去,回到城堡的大厅,回到韩森的身边。 隔着壁炉的火光,年轻的狼人看向自己的血契主人,自己今后唯一的妻子。 心照不宣,韩森把一杯温血端到尼采的面前。 “路德蓝,你该进食了。” 优雅的坐在韩森的一侧,一举一动都完全是标准的贵族。 路德蓝大少爷即使已经饥肠辘辘,但也绝对可以忍耐,甚至根本不屑于去看那可以饱腹的食物一眼,习惯性的克制住自己忍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饥饿感。 那双浓绿的如同珍贵珠宝一般的双眸,只是在显得温馨的火光之中看向韩森。 “你不问我去干了什么?刚才我不在。” 从韩森的身上起来,他就一秒钟消失不见了。 他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他要杀了波利斯。 他要让韩森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温血动物还是冷血生物的他,他都永远不会变——他冷血,傲慢,自私,多疑,嗜血,残忍。 “你干什么都可以,路德蓝。” 韩森把水晶杯往尼采的面前推一推,示意他尽快进食。 尼采垂眸看了一眼韩森推过来的食物,没有动作,依旧看向韩森: “我刚才杀了波利斯,韩森。” “我知道,叔叔。” “你要怪我吗,韩森?” 你为什么要看他一眼,你的视线,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烛火之中,少年眉眼沉静,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磋磨,韩森意识到,尼采的占有欲显然比以前更加的强烈和极端。 “怎么会,吃东西吧。” 路德蓝,你怎么会做错呢? 错的是我,我不该死去,让你沉睡这么多年,弄丢了自己的影子,深陷在无望的黑暗里。 游走在世间,你一定很孤独。 我的妻子,一切都是我的错。 第二十一章我妻之死2 在森林的最深处,有一座巨大而阴森的宫殿,宫殿里住着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女人——妖女女王,他是此地君王的附庸和仆从,也是他最忠诚的爱慕者。 此刻,这位女王正趴在自己华丽的床铺上,绝望地悲泣着。她的哭声在整个宫殿里回荡,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妖女女王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床铺。她的脚下是一圈刚才淋雨时沾上的水渍,那水渍还未完全干去,仍有些许水珠从她的裙摆下滴落。她在雨中哭泣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现在,她的身体还湿漉漉的。 透过那层薄薄的纱衣,可以看到她曼妙的身姿和丰满的身材曲线。那层纱衣仿佛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若隐若现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的面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为她拭去眼泪。然而,女王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的男宠们站在一旁,看着女王如此伤心难过,心中也充满了悲痛。他们多想走上前去,安慰一下这位可怜的女王,但又怕冒犯到她,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女王的命令。 “……路德蓝,我的爱,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我做他的血族新娘……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比不上那个男人……!!他竟然为了那个卑贱的狼人,血族的仆从!举办了一个血族的婚礼!那应该是我的婚礼。应该是我的……!!!” 尖锐可怖的嘶鸣声从洞穴里面传来,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并不像是人类的声音,更下像是野兽的嘶鸣,谁能想到,这样可怖的声音是这样一位美丽的女王发出来的。 声音回荡在洞穴里,带着无尽的哀怨和不甘。四周垂落的黑色的薄纱帐幔影影绰绰,似乎因为恐惧妖女女王的愤怒而颤抖着。 随着嘶鸣声的响起,一个瘦削的佝偻身影缓缓地出现在漂浮的薄纱后面。她的身躯扭曲着,如同被痛苦折磨的灵魂。她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但可以想象到那张脸一定充满了狰狞和疯狂。她的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泽,透过黑暗,仿佛能看到她心中燃烧的邪恶。 那是萨拉,整个北欧黑暗王国中最为阴森恐怖的女巫。她的面庞仿佛笼罩着一团浓黑的雾气,让人难以捉摸,更无从看清。她终年身披一袭黑色的薄纱,从头到脚严密包裹,就如同将黑色的雾气当作衣物般穿戴于身。即便是在她周身缝隙间的小草,一旦触碰到她,也会被无情地夺走生机,瞬间枯萎凋零,直至彻底死去。 一股阴森、邪恶且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女巫如同雾气一般缓缓地飘荡到女王的身后,狰狞扭曲的面庞上挂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喉咙里发出赫赫赫的声响:“伊莎贝拉,我已经知道了那个血族新娘的秘密……”她那沙哑低沉的嗓音在黑暗的洞穴里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她抬起手,一块血淋淋的鹅肝从她的手指之间滑落,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血花。 女巫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沉,凑近妖女女王伊莎贝拉的耳边,轻声说道:“他如此圣洁,纯洁得让人不敢直视……他根本不属于这个平凡的世界,他是……” 声音越来越低,伊莎贝拉的表情慢慢变得不在那么阴郁,一把攥着女巫的一只手: “你是说,只要能唤醒萨麦尔……那个强大的黑暗邪灵,就能把他弄走是吗?” 女巫缓缓地点头: “……萨麦尔被他打入了深渊,只要在血月的时候用女巫的鲜血献祭,就能唤醒这个重伤的邪灵,不然,他和尊贵的陛下,永远无法分开,这就是宿命。” 就在伊莎贝拉女王发呆的时候,女巫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缓缓后退: “只要唤醒了萨麦尔,让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回到光明的那一派……路德蓝陛下身边的血族新娘,就会是您……”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带着无尽的邪恶与诅咒,在这阴森恐怖的洞穴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伊莎贝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四周。然而,当她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时,心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所取代。 是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自己的仆从,她将会永远忠诚于自己。 她缓缓站起身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沉浸在一场美妙而又危险的梦境之中。她的目光迷离,思绪飘飞,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又充满魅力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尽情地幻想,尽情地追求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她想象着自己站在尼采的身旁,与他一同面对北欧所有黑暗生物的朝拜。她站在高处,血族新娘黑暗和猩红色脚趾的婚服缠绕在她的身上,血色的新娘王冠压着遮住她脸孔的黑纱。 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骄傲的笑容,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这种感觉让她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然而,当她想到如果能够真正站在王的身边时,那种激动的心情愈发强烈。她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知道,这样的想法可能会让她付出巨大的代价,但她却毫不畏惧。因为在她的眼中,王就是一切,只要能够得到王的青睐,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就算是死……就算是死……” 她低声呢喃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只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成为那个站在王身边的人。 第21章 ———— 半年后的一个夜晚,一轮猩红的月亮高悬天际,黑暗的乌云如墨般笼罩在血月四周。伊莎贝拉与女巫并肩而立,两人脚下是一片辽阔的旷野,被血月映照得诡异而阴森,冰冷的风从他们的脸颊上拂过。 周围弥漫着浓雾,荒草随风摇曳,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仰头看过那轮血月之后,邪恶女巫萨拉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匕首,斩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她将流出的鲜血涂抹在地上,围绕着她们画出了一个奇异的图形。伊莎贝拉紧张地站在一旁,她的二十名男宠紧紧簇拥着她,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他们总是忠诚的围绕在她的四周。 “……听从女巫的召唤吧,萨麦尔邪灵!……听从女巫的召唤……”女巫用沙哑的嗓音念起咒语,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随着咒语的吟唱,地面上用鲜血绘制的图案突然燃起熊熊烈火,火焰在空中跳跃舞动,照亮了整个暮色昏沉的旷野。 女巫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扭曲,她的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芒,继续念叨着神秘的咒语。伊莎贝拉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期待。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坚信这个仪式将会给她带来无尽的喜悦。 突然,伴随着一阵激烈的旋风,一个黑色模糊的身影骤然从火圈里面冲出,在伊莎贝拉的身侧环绕了一圈,赫赫的笑了两声,然后迅速的消失在了天际。 “……阿斯莫德……” 喑哑邪恶的声音在四周徘徊不去,黑色的雾气一直游荡在尼采城堡的庄园里面,介于黑暗和黎明之间。 尼采已经困倦了,他感受到四周的黑暗力量在不断地集聚,如同乌云一般汇聚在一起,但是对他没有恶意的黑暗的力量只会让他越发舒适,困倦,不断地滋养着他,他难耐的闭上眼睛,刚才还意味深长的抚摸韩森的腹肌,片刻已经在黑暗力量的温床之中沉睡。 韩森看着尼采睡过去,替尼采盖好被褥,面无表情的起身,来到黑暗的走廊上,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一种邪祟正在靠近,而这个邪祟是冲着他来的。 他感受到了一种寒风般阴郁凛冽的恶意。 狼族的本能是遇到危险的时候避开自己的族人,以免殃及到自己的族群,就像是他的母亲,阿斯卡图唯一的一只纯血母狼人因为预料道死亡的来临而毫不犹豫的跳下山崖,他现在也是毫不犹豫的避开了尼采的卧室。 没有尼采的邀请,任何活人,邪祟,恶魔,哪怕是神族也无法进入他的房间,这是随着始祖的诞生而衍生的绝对法则。 韩森来到狂风大作的花园里,四面八方传来了鬼泣一般的呜咽声,天色全部暗沉了,红白交织的花瓣在天地之间纠缠飘散,优雅的长玫瑰被吹弯了枝干,东倒西斜。 “……阿斯莫德……好久不见了……” “啧啧啧……我看见了什么,我在你身上闻见了他的气息……你在与魔鬼同眠吶……” 虚空里,传来了邪祟不怀好意的笑声,那笑声似乎催促着四周的气体不断涌动,给虚无带来了生命,也带动了地面上的花瓣在不断地盘旋飘荡着。 年轻的狼人纵身一跃,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瞬间,他周身的服饰消失,一头巨大的银色的毛发的巨狼踏着月色缓步而来。 他浑身的银色毛发如同海浪一般蓬勃张扬,在血月下面,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流光溢彩,而他的双耳之间,是一对珊瑚一般的红色的双角,鲜艳美丽,金色的眼眸锋利如同火焰,周身淡金色的光芒绽放,双眼之间的额头上是一抹鲜红的纹路,那分明就是路德蓝的名字。 年轻狼人的爪子缓慢的踩在满地的花瓣上,眼中金色流光如同水波溢出。 “废物,安静一点,你会吵醒我的妻子。” 对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虚空的黑暗之中,赫赫赫赫的笑声不绝于耳,还有虚晃的身形在带动着四周的气流,不断的晃动着。 “笑话,天大的笑话,阿斯莫德,你竟然被血族契约了!哈哈!……啊……我闻见了什么……我闻见了你用血供养了他……哈哈……可笑,可怕……阿斯莫德,我现在真的很好奇,等你觉醒的时候,你会失控杀了你的‘妻子’,还是杀了你自己呢?” 第二十二章我妻之死3 “我真是想迫不及待的见到那一幕了,阿斯莫德,你也是会失控的,对吧?” 不禁想起眼前这个男人,那一贯冷漠的面容。 那个,他趴在芒杜山下,蛰伏在深渊的边缘,漫长的岁月里,只能隐身在黑暗处,窥探他,挑衅他,勾引他,他竟然无论如何都没有动弹,冰冷的如同死人,只有漫山遍野的金色光辉不断地灼伤他们的眼睛,他像个甜美的诱饵,多少邪祟想品尝一口他的鲜血,现在,他每日都在喂给那个魔鬼,毫不吝惜。 痛苦在心中反反复复的交替,萨麦尔自虐一般的,不断地挑衅韩森,化作黑色的雾气环绕在巨狼的周围,试图靠近,或者是妖异的女人和搔首弄姿的美少年,不断地扭动自己的腰身,说着一些挑逗的话语,先是对他发出毫不掩饰的勾引,见对方不为所动,然后习惯性的恼羞成怒,不断地狞笑着,想要寻找到巨狼的弱点,一泄心头之恨。 只是对方金色的瞳孔不断地流光四溢,金色的光辉如同包裹了金箔的流水一般倾泄,点亮了黑夜,也总是能随着他的动作,照亮他藏身的虚空,让他无所遁形。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想到尼采还在沉睡,他的被褥和房间里一定很冰冷,他甚至可能会被自己身体的低温冻伤。 尼采其实直到如今都不喜欢寒冷的感觉,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段时间睡觉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朝着韩森贴近,韩森主动伸出手臂,就能很轻易的把对方拥在自己的怀抱里。 巨狼不悦的抬起手,厌恶的驱赶。 “你找死。” 阿斯卡图纯血巨抬爪一拍,伴随着一阵金光弥漫的气浪,已经被圈禁在深渊里折磨多年早就奄奄一息的萨麦尔惨叫一声,准确的被巨狼按在了地上,根本无处遁形,就像是猫抓耗子一样,那么简单轻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斯莫德……阿斯莫德……我诅咒你……我恨你……!!” 感受到那蔓延的金光不断的灼烧着自己本来就所剩无多的躯壳,萨麦尔不断地惨叫,面目狰狞,浑身焦黑,把最最恶毒的话语和诅咒不断地说出口。 “邪祟的诅咒徒劳无功。” 似乎是不想吵到沉睡的妻子,巨狼低下头,毫不留情的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颈上,对方腥臭的血液骤然沾上了巨狼的舌头,他厌恶的皱眉,猛地扬起头,彻底的撕碎了对方的喉管,深蓝色的血液喷溅出口来,沾染上月光,然后洒落在地面上,又在一瞬间变成了雾气消散。 多年以后的重逢,萨麦尔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消逝在了北欧的黑暗王国,真正意义上的消逝。 相当于悄无声息。 看也不看邪祟那慢慢粉末化的尸体,巨狼走到花园的池水边上,低下头,饮水漱口,池水边上的蔷薇花在随着清晨的微风不断地晃动,倒影映照在了干净澄澈的水池里,黎明的日光洒落在他的身躯上,晕染出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一切如同在梦中。 漱干净自己嘴巴里的奇怪味道,然后缓步朝着城堡的大厅走去。 进了门,直接跃上二楼,走进尼采的卧室,轻轻地上了床。 巨狼环绕在尼采的身边,一张大床几乎要放不下他了。 狼形比人形更加的温热,睡梦之中,尼采感受到整个房间里热气蒸腾,他的身心下意识的觉得更加的舒适,不断地凑近,直到把整个人埋没在巨狼的毛发里,和他融为一体。 尼采的手掌忍不住在韩森的狼形身躯上胡乱的触碰,韩森没有拒绝,同他一起闭上了眼睛。 只是黑暗之中,一阵金光突然乍现,然后又骤然、缓慢的消失,韩森吞下了邪灵的一丝鲜血,最初的回忆,一点点的进入他的脑海之中。 …… …… 炼狱里面的业火熊熊燃烧,那火焰呈现出瑰丽奇异的色彩,犹如宝石般闪耀夺目。 四周的光芒闪烁不定,华丽异常。 丽丽轻盈地围着篝火翩翩起舞,薄薄的纱衣如云雾般在她身上飘动,仿佛与她融为一体。她纤细的腰肢随着动作轻轻地舞动,但是整体看来她并不瘦削,浑身都散发出女性的天然魅力和母性的x感韵味。 在火堆对面的软榻上,斜倚着一名身着黑色衣裳的男子。他的黑色半长发丝自然垂落至肩膀,发丝微微卷曲,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邪佞之气。他的身材修长而优雅,在温热的火光映照下显得神秘而迷人。他微微眯起眼睛,专注地拨弄着垂落在发丝间的那只若隐若现的十字架耳坠,目光深邃而迷离,但是视线却始终落在跳舞的丽丽身上。 第22章 他的眼神时而明亮,时而黯淡,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他真正的情绪。他的表情复杂而微妙,给人一种无法揣测的感觉。 当丽丽冲他微微一笑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丽丽的舞姿轻盈优美,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她的肌肤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她的发丝。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热情和野心。 男子静静地看着丽丽,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他的眼神中既有赞赏又有一丝冷漠,似乎对一切都保持着距离感。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十字架耳坠,感受着金属的冰冷质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来。” 梅菲斯特突然说,动了动身躯,身上的衣裳散落开来,露出了精装的胸膛,修长的脖颈上,是一串细碎的黑色的阿帕契宝石项链。 丽丽纵身一跃,身体陡然之间变得十分轻盈,越过火堆的瞬间,她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圆圆大眼睛的小猫咪,一下子就钻入了梅菲斯特怀抱里,一边哼哼着,一边蹭眯着眼睛,蹭着梅菲斯特的侧脸。 梅菲斯特,地狱的王者,天下所有的亡魂的审判者,他独自生活在冥王的宫殿,行走在冥河边上,漫步在猩红色的曼珠沙华里面,直到这只小猫咪跌入了地狱里,跌落在他的怀抱里,然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喵呜……” 【冥王独自居住在冥府,每日在冥河边赏花,他厌恶接触一切活物,除了毛茸茸的小猫咪。因为小猫咪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丽丽,你真可爱,本王为你准备了一条红宝石项链。” 冥王说,从自己的身侧拿起一条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项链,用圆润的白色珍珠连接在一起。 “漂亮吗,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项链,你戴上看看?” 他抬起手,抓了抓小猫咪的下巴,然后在小猫咪舒服的抬起头的时候,把项链戴在了小猫咪的脖颈上。 梅菲斯特温柔的问: “告诉我,小丽丽,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丽丽抬起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地按了按梅菲斯特结实的胸膛,厚实的肌肉下面,是蓬勃的神力在不断地鼓动、跳跃着。 “喵呜~” “你想要神力?” 丽丽点了点头,歪了歪脑袋,凑上前去,蹭了蹭梅菲斯特的胸膛和脖颈,伸出带着小小倒刺的舌头,扬起头,讨好的碰了碰梅菲斯特的喉结,嗲嗲的叫了几声。 梅菲斯特低声的颤动了一下,然后猛地按住她: “别乱动,小丽丽,你为什么要本王的神力?……为了你的主人?真可惜,我以为你会想要永远的陪伴本王,我可真是嫉妒你的主人呢。” 说完,梅菲斯特张开嘴,一团漆黑的雾气从他的口中缓缓地飘逸而出,迅速的钻入丽丽的灵识。 第二十三章我妻之死4 “athan(阿森,希腊语‘不朽’),一会儿你就会见到路德蓝少爷,他的名字叫尼采.路德蓝,是这个路德蓝庄园未来的继承人,以后你就专门服侍他。” “不要怪爸爸,爸爸不能再让你挨饿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韩森穿着粗布麻衣,被自己骨瘦嶙峋的父亲带到了路德蓝庄园的里面,一向是对他残忍粗暴、非打即骂的父亲,第一次想要牵着韩森的手,但是被韩森下意识的避开了。 他并不想和这个男人牵手。 此时此刻,在家中最后一枚铜币被男人赌博用完之后,为了生存,这个穷困潦倒的男人只能在路德蓝庄园的夫人身边的仆从上门收奴隶的时候,把自己的孩子卖到了这个庄园里,为自己获取吃饭的口粮。 虽然没有和贵族的少爷们接触过,但是韩森还是知道的,自己按理说不应该被选中,到这样豪华富贵的庄园里面帮工,还是继承人的贴身侍从,应该是很多人挣破头想要抢到的位置才对。 韩森根本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就被远处的声响打断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听见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马匹的嘶鸣声,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奇异的贵族少年,骑着一批剽壮的白色的马匹,带着身后的几个年纪相仿的随从,从下面封地的农庄,顺着满是碧绿的山坡,来到了韩森和路德蓝家仆从的的面前。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相貌,韩森赶忙低下了头。 “少爷,您巡视农庄回来了?” 那仆从躬身对着贵族少年行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那姿势迫不及待的,好像是恨不得跪在对方的脚边,给对方当个马镫似的。 韩森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十岁的孩子,从未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贵族少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低着头,这是他唯一知道的礼节。 但是这位路德蓝庄园的少爷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冷漠的骑在马匹上,低下头,看向这个站在自己的面前的黑发小男孩。 就在韩森安静等待的时候,路德蓝少爷拿起马鞭,勾着韩森的下巴,冰冷的声音从韩森的头顶传来: “奴隶,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脸。” 韩森被动的跟着路德蓝少爷的马鞭抬起头,见到对方的相貌的时候,他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呼吸。 这少年骑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马,并不像是继承人,反而更像是一位年轻的领袖,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他的面容瘦削,但皮肤非常白皙,与周围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他并没有像其他贵族男子那样,用白色的粉末装饰自己,使得脸色苍白可怖。相反,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自然的光泽,让人感到舒适和温暖。 他的头发呈现出鲜艳的红色,微微卷曲,仿佛一朵盛开的血红色大丽花,绽放在他的脸颊两侧。相比之下,如今那些贵族们所戴的红色假发简直就是黯然失色。他的眼睛犹如深邃的祖母绿宝石,闪烁着独特的光芒,比韩森在街上看到过的那些坐在豪华马车里、趾高气扬的有钱妇人更具魅力。 他的面容充满了迷人的妖气,甚至超越了那些娇柔的女子,漂亮的失真,超越了性别。但他的气质却是如此冷酷而骄傲,使得这种过分艳丽的外表得到了平衡,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少年身穿一件黑色轮状皱领的衬衫,领口点缀着红宝石,华丽的蕾丝袖口还装饰着一圈珍珠流苏,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奢华。他身披一件黑色的丝绒披风,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黑天鹅。他的左耳戴着一只红宝石耳环,宛如一滴鲜血悬挂于发丝间,摇摆不定,显得他的唇瓣更加的嫣红,仔细看起来,显得尊贵却又妖异。 这位路德蓝少爷的服侍打扮确实是奇怪的,那个时代的贵族男子都是敷粉涂着口红和腮红的,而他素面出来;贵族男子们也都是穿着丝绸的高跟鞋,还都是白色的衣裳表示身份,耳朵上一般都是点缀着一颗珍珠耳坠。 韩森看着路德蓝少爷踩在马镫上的皮革长靴,包裹住的一截修长的小腿,下意识的想。 然后又想到那些盛装打扮之后,骑在高头大马上,招摇经过街市的贵族男子们,哪里能比得上眼前人的十分之一美貌。 “真脏。” 尼采不悦又嫌恶的看了韩森一眼,然后再一次恢复了刚才冷面的模样,坐在马匹上,牵着缰绳,慢慢的走到仆从的边上,抬起手,狠狠地抽了那仆从几个鞭子,把对方抽的痛哭流涕的时候。 尼采那双冰冷的眼眸,下意识的看向韩森,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缓缓地收回自己手上的皮鞭,慢慢的蜷曲起来,折好捏在自己的手心: “贱奴,对那个贱人说,把这个小东西洗干净一点,再送到我的身边。以后这小东西就是我尼采.路德蓝的人,你要是不伺候好了,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塞到你的嘴里,让你自己嚼碎了吞下去。” 路德蓝大少爷的名声,在附近那都是众所周知的,只要是不听话的仆从,惹怒了他,他一定会让对方皮开肉绽、悲惨至极的从庄园那阴森森的地下刑房里面出来。 那仆从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说: “知、知道了,少爷。” 韩森看着那仆从被吓的跪在那里,满头的冷汗,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尼采瞥了韩森一眼,没有再蹙眉。 “走吧,看什么!” 听见了路德蓝带着人离开的马蹄声,那高大的仆从才敢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了韩森一眼。 从始至终沉默寡言站在一边的韩森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他浑身一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大概是尼采刚才说的话,顿时就又住了嘴,赶忙转身朝着前面走了。 韩森是晚上的时候被送到尼采的书房前面的,这个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下人衣服,身上也洗的干干净净的,之前脏兮兮的模样现在看不见了,一张脸唇红齿白,只是因为长期生活贫困、营养不良的缘故,所以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瘦削,手腕更是如同少女一般的纤细。 第23章 在仆从的带领下,韩森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尼采的书房前面。 “你在这边等一下,小子,少爷现在正在看书和还有写信,你可能要等一会儿。” 下午在山坡上看见的,跟在尼采身后的一个金发少年走了过来,冲他眨了眨眼睛,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和韩森说了两句话,随后就进了书房的门。 金发少年的人性格和尼采完全是两个类型,活跃的像是小家雀儿。 韩森依旧是没有说话,尼采没让他进入,他就站在门边安静的等候。 就在韩森等候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典型的白色贵族服饰的少年经过,对方一头利索的红色碎发,和众多的贵族男子一样,左耳上单耳缀着一只漂亮的珍珠耳坠,相貌和尼采有削微的相似之处,但是气质比尼采要柔和很多。 对方显然是朝着尼采的书房这边走来的,但是在看见韩森的时候站住脚,饶有兴趣得看着韩森: “黑头发黑眼睛,真是少见吶……你伺候的路德蓝大少爷是我哥哥,我是忒弥斯,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韩森没说话,垂着眼眸站在那里,甚至看也不看他。 被一个仆从忽略的忒弥斯似乎并不生气,只是微微躬身,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哥哥很喜欢教训人的,很凶,平时也不爱笑,但是我不一样,我对庄园里的仆从和奴隶们都很随和,你不如到我这边,来伺候我,怎么样?我可以让你吃糖果,你爱吃糖果吗。” 说完,忒弥斯伸手就要捏韩森的脸颊,他不喜欢看着这个小少年总是绷着一张脸,浪费了这少见的容貌。 韩森避开他,不悦的蹙眉,忒弥斯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倏尔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声细语的在韩森的耳边说: “哥哥以后所有的东西都会是我的,包括他的父亲,未来他对于整个庄园的继承权,当然了……还有哥哥拥有的一切。毕竟,谁让哥哥的亲生母亲是个住在疯人院的风女人,而我不一样,我是父亲最爱的孩子。” “你猜你为什么能到我哥哥身边,因为之前的那些,都已经被……” 忒弥斯抬起手,无声的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我哥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虐待狂,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怜的家伙。” 说完,他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韩森,似乎是等着韩森开口,或者是看见对方脸上恐惧的神情。 但是十分可惜,韩森的脸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表情,反而有些厌恶的蹙眉。 第二十四章我妻之死5 韩森正觉得对方十分烦人而且莫名其妙的时候,他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刚才的金发少年走了出来,一把攥着韩森的手臂,把人往门里面拽了拽,然后转身看向韩森,小声交代: “韩森,少爷叫你进去,伺候好少爷,我先回去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冲着韩森笑了笑: “少爷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千万不要忤逆他,乖一点,一定要听话啊。” 说完,那金发少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韩森推进了房间里之后,自己转身离开了,就像是没看见忒弥斯一样,根本不打招呼,十分干脆的就转身离开了。 总之是没有给忒弥斯什么好脸色。 韩森进了门,金发少年离开,而此时此刻,站在书房门前的 忒弥斯的面容沉默的如同冰面,一言不发的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他身后的仆从走上前来,啐了一口: “呸,路德蓝那疯子有什么好骄傲的,长的跟个女人一样,他的走狗都这么狗眼看人低!” 原本只是沉默以对的忒弥斯在听见自己仆从的这些话语之后,一些阴郁的情绪慢慢的在眼底涌现,忒弥斯的表情愈发的冰冷,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转身,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仆从的脸颊上,看着仆从被他吓得不敢吱声,捂着脸眼眶泛红,他的脸上慢慢的浮现笑意,说话的语气却还是不疾不徐: “以后管好你的嘴,路德蓝他是我忒弥斯的哥哥,你有什么资格说他,路德蓝家族盛产美人,又不是他故意要长那样的,谁知道那疯女人的基因那么强大……” 忒弥斯转过身,看向走廊的灯火昏黄处,想到他来到这个庄园的那一天,路德蓝骑在纯黑色的马屁上,身上披着红色的斗篷,睥睨众生的看着他,那个时候他的身躯埋没在四周的棉花田里面,失神的看着他,他知道他有个哥哥,年纪相仿,但是他没想到,路德蓝竟然如此的……美丽高贵。 如此的……看不起他啊。 知道此刻的忒弥斯是真的动怒了,那仆从浑身颤抖,点点头: “知道了。” 忒弥斯看向尼采关起来的书房的门,眼神之中带着深深地眷恋,随后斜倪了跟在自己身侧的仆从一眼: “昨天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去办了?” 忒弥斯现在正在读书,想在夏季的漫长假期来临之前,举办一个篝火晚会,就让自己的仆从去邀请尼采,还特地带着一篮子忒弥斯亲手采摘的鲜花。 仆从赶忙说: “办了,但是路德蓝大少根本不理我,还把那些花给扔到了马厩里。” “为什么?” 忒弥斯问,连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还不是为了他那个疯子妈,路德蓝少爷下面可能要去那个阴森森的修道院住一段时间,说是陪伴他的母亲。” 忒弥斯死死的看向路德蓝书房的门,神情非常的不好看。 “哥哥不来啊……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慢慢的走到花园里,站在花丛边上,摘下一朵玫瑰,握在自己的手心,慢慢的用力,直到玫瑰花瓣被碾成了汁液,被碾烂,他的手心都是浅红色的汁液,他才回过神来说: “我甚至和哥哥不是一个姓氏,那疯女人,为什么总是要从我身边抢走路德蓝,他是我的哥哥。” 之前在走廊里还浅笑的少年,现在满眼都是肆意弥漫的阴郁。 …… 韩森进门的时候,尼采正在换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最好的、最昂贵的材料做成的,而且上面点缀了许多的宝石,所以庄园里面有专门的人进行手洗,以免损坏了衣物的结构。 “路德蓝少爷。” 韩森进门,先是礼貌的问候。 但是他垂眸站在门廊处,却始终没有听到尼采出言回复。 韩森下意识的抬起头,于是一打眼,他就看见了窗户边上高挑的年轻人正在换衣服。 对方把白色的衬衫脱下来,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珍珠纽扣,一颗颗的解开,他微微垂着眼睫,外面的日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他的肌肤白皙,身材线条流畅,双腿修长,韩森走进去的时候,站在镜子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在韩森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韩森削微有些怔住,即使清楚的知道路德蓝是个贵族男性,和自己的性别相同,但是尼采的身体确实有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睛的美丽。他看起来瘦削,现在却好像浑身各处都很流畅,同时也充满了力量,绝不因为美丽而变得岑弱。 尼采看向镜子里那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韩森,面无表情的转身: “韩森,发什么呆,还不过来伺候我穿衣服。” 其实尼采说的没错,当时那些贵族贴身仆从,几乎都要伺候小姐或者是少爷穿衣服,见到他们这样是时常的事情,甚至绝大部分贵族小姐的经血都是仆从们帮忙擦拭的。 韩森刚才已经知道穿衣服的顺序,他从小就学什么都很快,而且专注力很足,这种对于一般的仆从来说需要学很久的穿衣服,更加是不在话下。 “知道了。” 韩森点点头,尼采要换上的衣服被放在了一边金色的盘子里,应该就是刚才那个金发少年递过来的。 韩森拿着盘子,站在尼采的跟前,他现在年纪还小,比尼采小了不少,虽然身高在同年纪的少年里面已经是十分的优越,但是尼采的身高却更加的高挑,韩森只到尼采的肩膀处。 韩森的手上拿着柔软的丝绸里衬,为尼采穿衣服,必要的时候,还需要踮起脚。 尼采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乌黑的碎发在阳光下面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像是蒙上了一层光圈,尼采眯了眯眼睛,抬起手,在韩森的脖颈上轻轻地划过,韩森浑身一怔,在尼采的指尖下紧绷了片刻,然后沉住气,继续为尼采穿衣服。 “没想到村子里那群脏兮兮的贱民,竟然能养出你这么漂亮的东西。” 尼采的声音依旧是比较冷酷,好像没什么情绪,只是在说一些客观的事实。 尼采的手指像是什么缠绕在人身上的毒蛇,在韩森的身上游走了片刻,想到来之前在邻居家里听说的,这些贵族的少爷在结婚之前或者是结婚之后,都有可能豢养一些年轻美貌的少年,拿来填房。但是自己相貌和尼采比起来,显然并不能算得上是美貌……只是尼采这样的目光,依旧让韩森浑身僵直,直到尼采的手从他的脸颊上拿下去,他才下意识的恢复了呼吸。 第24章 伺候了尼采穿好衣服之后,韩森转身就想出去,这里让他感到有些窒息,尼采的性格很奇怪,光是接触,光是待在尼采的身边和四周的不远处,他就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紧绷。 第二十五章我妻之死6 “回来。” 韩森刚转身,迈开脚步准备离开这里,尼采的声音就从韩森的身后传来。 韩森只好顿住脚步,乖觉的转过身来,看向对自己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此时此刻,尼采正坐在沙发上,交迭着双腿,看向自己面前的空地,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森。 对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显然并不合身,而且是灰扑扑的亚麻色,实在是丑陋又廉价,尼采觉得这一身很是碍眼。 “站到我的面前来,除去衣衫。” 尼采说完,韩森猛地抬起头,看向尼采,神情里面多少都带着一点难以置信。 他才十来岁。 尼采这是要干什么? 韩森下意识的,慢慢的攥紧自己的衣袖,像是在自我保护似的。 尼采有些不耐烦的蹙眉: “不想活了……还是没人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我的话你都不听?” 尼采站起身来,走到韩森的面前,尼采高挑的影子产生的阴影一点点的把韩森瘦削矮小一些的身躯覆盖,直到韩森整个人都埋没在名字叫做“尼采.路德蓝”的阴影里。 尼采抬起手,那双没有像那些贵族男子一样戴着花里胡哨戒指的素净手指捏着韩森的下巴,往上一勾,让对方漆黑的眼眸看着自己。 尼采一字一句的说: “从你那位赌鬼父亲从我的庄园里拿走一金币的那一瞬间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存在,你的思想,你的意志,你的自尊心,全部都属于我,原则上来说……就算是你的呼吸和生命,也是我的。” 尼采说的话里面歧义很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很难叫韩森不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在韩森面红耳赤的时候,尼采猛地松开手,冷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从韩森的头顶传来: “服从我……现在、立刻,马上。” 尼采的面容艳丽的有些伤人,像是北方所有的大丽花都在他的脸孔上盛开了,韩森直视着他的面容,屏息了片刻。 “……耳朵聋了?” 挣扎了片刻,韩森慢慢的抬起手,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十分细瘦的手腕落在了尼采的视线里。 尼采瞥了他的手腕一眼,又把视线落在他整个人身上,看着他除去身上那碍眼的丑衣服,走到书房的里面,然后手上拿着东西折回来。 出来的时候,高挑瘦削的少年站在那里,却也没有畏畏缩缩,全身舒展,面容羞耻,膝盖尽量的想要凑近在一起,却在极力的掩饰。 尼采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在韩森的身上扫视了一眼,韩森虽然瘦削,但是身体结构显然十分非常的优越,骨肉匀亭,虽然还是在年岁比较小的少年时期,但是肩膀宽阔、臀部窄小,双腿修长——尤其是小腿出奇的细长,这意味着将来他的身高会非常的优越——他的皮肤有一种和白种人截然不同的莹白细腻和纯粹视觉上的美学。 “身子也很漂亮,就是太瘦了,多锻炼,多吃点。” 评价了这么几句话之后,尼采蹙眉,不知道想些什么,把衣服扔在了韩森的身侧的沙发上: “刚才那身衣服太丑了,看的本少爷觉得恶心,本少爷不喜欢丑陋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身边,现在换上这个。” 很显然,尼采从不解释,一开始就是在直接下命令。 尼采讨厌一切丑陋的东西,丑陋的东西就算是出现在他的面前都不行,都会惹得他不悦,让他觉得十分的有碍观瞻,影响他一向十分与众不同的审美。 韩森没说什么话,只是躬身,把尼采给的衣服捡了起来,一件件的穿了起来。 之后尼采就没有再和他说些什么了,只是让韩森把换下来的衣物收拾一下,爱扔到哪里扔到哪里去,别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行,然后自己坐在了书桌后面。 一个下午的时间,韩森都站在尼采的身侧伺候。 尼采做事专注,更是没有什么闲聊的兴趣爱好,家长里短这样的字眼,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尼采的世界观里面,他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男人们需要去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 整个下午尼采都一直在看书,他并不是个好逸恶劳的人,相反,在需要思想理念和认知方面产生进步的时候,尼采还是很刻苦的,可以说是在关键核心的事情上,尼采不遗余力。 只有在中间的时候,尼采有些口渴,韩森上了一次茶,有点太热了,被尼采狠狠地骂了两句之后,还是一声不吭的站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继续伺候,可能也是有脾气的,但是伪装的很好,总归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得出来。 尼采脾气暴躁,不悦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见这小子被自己责骂也没有任何恐惧沮丧的神情,就也没在说些什么,想到对方如此年纪轻轻,却十分的稳重,被这样稳妥的氛围感染之下,情绪缓解了一点,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傍晚时分,该吃饭的时候,走廊外面专门负责送餐的仆从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经过这么短暂的相处,韩森大概也摸到一点道道了,知道了一点尼采的脾气: 尼采是个冷酷无情、脾气暴躁但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的人,而且他性格高傲,所以轻易不会找人的麻烦,其实所有尼采手下的仆从几乎都知道,只要自己作为手下不做错什么事情,那么,尼采在做自己事情的时候,压根不会注意到任何人的情况——或者说,他傲慢的性格决定了,他压根不屑于关注除了自己认为的重要事情以外的任何无关紧要的人。 韩森以后年长一些的时候就会明白,世界上但凡能拥有这样性格的人,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佼佼者,很容易取得世俗层面的功成名就,但是作为对手,将会像是魔鬼和毒蛇一样难缠阴狠、招招致命,极为可怕。 于是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韩森没有打扰正在看书学习的尼采,只是步子轻轻地走到门后面。慢条斯理的打开门,走廊外面的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青春少女。 韩森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其实是后厨的小厨娘,叫莫蒂斯,年纪和韩森差不了多少,比韩森大了两三岁,脑子什么的可能不怎么样,但是她发育的倒是很好。 莫蒂斯差不多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但是生性放荡,眼光也比较高,现在还没有她能看得上的男孩,她总是觉得,庄园里面的男孩子都太粗野了,而且相貌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她一直想要找一位相貌堂堂的另一半,以后和自己结婚成家一定要长的好看才行。 但是和韩森不一样,她不是从庄园外面直接买回来的,而是一直在路德蓝庄园服侍的奴隶生下来的小奴隶。 可是说,从出生开始,她便是路德蓝家族的私有财产。 打开门,在看见韩森的一瞬间,莫蒂斯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又多看了几眼,忍不住脸颊微微泛红。 面前的少年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一些,看起来面容还有些稚嫩,但是身形挺拔,容貌清秀俊美,其实一般男子年少秀气的话,会显得有些女气或者是气势不足,但是韩森鼻梁高挺,眼神漆黑,天然的深藏不露,显得他的气质总归会在无意之间有一定的内敛的侵略性。 莫蒂斯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她有一定程度觉得自己是肤浅的喜欢美色,但是又觉得韩森给人的感觉除了美色之外,还有一些她难以描述的复杂感受。 这种朦胧的感觉让她很喜欢,很心动。 但是她可以肯定,不出两年,韩森一定是整个庄园最出色的美少年。 想到对方没两年就可以结婚了,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路德蓝家族的庄园,以后也一定是要在庄园里面找个姑娘结婚生孩子的。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觉得自己充满了无限魅力的莫蒂斯自信满满的她决定要给对方先留下个好印象,毕竟整个庄园里面,几乎是每个男孩子都喜欢她,只要她勾勾手指,他们就会像是流口水的狗一样立刻黏上来。 莫蒂斯自信的挺起胸膛,她的麻衣前面是带子扎起来的,刚才在后面的马厩里和另一个少年厮混,领口现在稍微会显得有些凌乱,有两根麻花辫搭在肩膀的两边,跟前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你是新来的?之前在主人的书房里没见过。叫什么名字,我叫莫蒂斯,在庄园的厨房里面做事,专门负责给大少爷送餐,我的父母都是庄园里面的奴隶,我也是……你呢?” 莫蒂斯冲着韩森甜甜的笑了笑,他们这个时代的孩子结婚都很早,很早熟,所以要是一般的男孩子看见了,早就心猿意马了。 她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暧昧的看着面前神色颇有些冷漠的美少年,而且对方的身上穿着一身质量上乘的衣服,明显就是路德蓝少爷给的,或许是主人以前穿过的旧衣,能的得到主人这样的恩典,他一定是很受主人信任的…… 第25章 韩森却没有看她,视线始终落在她端着的盘子上,径直接过她手上的餐盘: “我叫韩森,谢谢。” 为了以后好工作,简单的交代了自己的姓名,并不想和对方多做任何无畏交谈的韩森面无表情的接过莫蒂斯手上的餐盘,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进了门之后,端着盘子的韩森用自己的手肘从里面关上了门,隔绝了站在外面的少女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莫蒂斯,在庄园的厨房里面做事,专门负责给大少爷送餐,我的父母都是庄园里面的奴隶,我也是……你呢?” 莫蒂斯夹了夹自己的手臂,显得双臂之间的本钱更加的引人注目,他们这个时代的孩子结婚都很早,很早熟,所以要是一般的男孩子看见了,早就心猿意马了。 第二十六章我妻之死7 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像庄园里面的其他的男孩子一样,看见自己的时候,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自己的身上。 韩森甚至只是克制的、偶尔和自己的双眼对视,就像一位真正的绅士,一点不像她认识的庄园里的那群粗鄙不堪的少年人。 韩森越是对自己爱理不理,莫蒂斯心脏越是扑通扑通的跳跃,对名字叫韩森的这个少年更加感兴趣了。 ———— “刚才和什么人说话了?” 韩森端着餐盘来到尼采面前的时候,尼采还在看书,眉眼低垂,也并没有抬起眼睛看韩森一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问了他一句。 “送餐的人。” 听见韩森说的话,尼采抬起头来,一对如同浓绿色宝石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的落在韩森的脸颊上,打量了一眼韩森的神色——很显然,对方的面色沉寂,并没有什么说谎或者是隐瞒的痕迹。 尼采看了看餐盘,里面有一杯牛奶,几片涂抹了一点点咸味酱料的烤面包,几块没有酱料的干面包,一块被切割好的香草牛排,旁边摆放着许多十分鲜嫩的芦笋,在那个食物匮乏的时代,任何人看见这样的食物,都会以为是什么丰盛的大餐,但实际上,这只是尼采漫长的生命之中,十分寻常的一顿而已。 甚至尼采看来,称得上是乏味的一餐。 韩森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此刻的食物香气扑鼻,尤其是鲜嫩多汁的肉类的香味,不断地在他的呼吸里面萦绕,韩森不记得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吃过肉类的食物了,似乎是——从出生开始? 在他之前贫穷至极的生活里,不存在“好好吃饭”这个选项。 他的喉结动了动,但是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准备伺候尼采吃饭。 “你饿了。” 尼采此刻食欲寡淡,他看了韩森一眼,韩森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否认,饥饿、贫穷什么的,其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正韩森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他本来就是个底层人。 尼采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干面包出来,然后对韩森说: “外面有餐桌,自己去吃。” 韩森张了张嘴,尼采不悦的蹙眉,韩森立马闭上了嘴,端着盘子来到了外面的餐桌上,低下头,很利索就把盘子里面的食物都吃掉了,美美的饱餐一顿有肉类有蔬菜的食物之后,韩森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好多了。 少年人现在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食谷欠旺盛是很寻常的,可以说他这个年纪,是什么都想要的年纪。 之前他的父亲因为赌博几乎把家里能输的全部都输了,韩森除了需要帮着自己那不着家的父亲做事,还需要时常饿肚子,能不能吃饱都是每天没办法解决的难题,更别说想要读书什么的,那简直就是奢求。 韩森这样被这种大庄园买过来的少年,能在庄园里面安稳的活下去,将来在庄园需要帮手的地方能搭上手,一辈子就算是衣食无忧了。 读书嘛……读书,那都是贵族少爷们的事情了。 伺候领主的仆从,若是能得到领主的恩典也能读书,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身强体壮。 因为一个庄园领主的仆从归根结底来说是生产资料(最起码在那个年代是的),只有身强体壮,才有真正的利用价值。 晚上伺候着路德蓝洗完澡、穿好衣服,把路德蓝的卧室铺床迭被、换上了新的枕套,把路德蓝换下来的脏衣服送去盥洗,又回到那边把浴室书房之类的地方收拾的整整齐齐之后,韩森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在庄园的棉花田附近的一排低矮的小屋子,那些在庄园里种地的单身奴隶们一般都是睡在大通铺里面,结婚成家的奴隶们,庄园会给他们分一个小屋子一家人单独居住,而他们这群主子的贴身仆从则有单独的一间,旁边有个低矮的小屋,是可以洗澡冲凉的地方,条件比之前在自己那四处漏风的家里要好了许多。 之前被人带过来看房间的时候,韩森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心里面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天看完房间之后,韩森在等人走了之后,走到床边,无声的躺到床上,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陌生的屋顶、明显结实了许多的墙壁,心中竟然无端端的生出了一些莫名的归属感——这里就是他独自一个人居住的房子了,而身下的这张并不宽大的床铺,上面干净的被褥和枕头,也都是他一个人的了,他可能再也不需要在冬天的时候,为了躲避漏风的窗户和漏雨的屋顶,而蜷缩在柴草堆里面取暖了。 尼采.路德蓝买了他,他现在有了去处,就是路德蓝庄园,就是这间小屋,他的生活也有了目标,就是当个合格的仆从,而不是茫然在忍饥挨饿,在街道上胡乱的打转,消除那种可怕的、侵蚀人心的空虚和饥饿感。 “嗨,韩森,晚上好~” 韩森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之前那个送餐的少女莫蒂斯突然从身后出现,她穿着一件松垮垮的棉布睡袍,发丝洒落在肩膀上,月光自上而下洒落下来,洒落在少女洁白的脸庞上,此时此刻,只要韩森低下头的话,就能看得见一些十分诱人的风景。 “韩森,要进我的房间里坐一坐吗?我妈妈会酿啤酒,很好喝,你想不想试一试?而且,他们今晚都不在……” 少女的声音从韩森的身后传来,韩森转过身,莫蒂斯忍不住靠近这个美丽沉稳的少年。 韩森退后一步: “我不喝酒,我要睡觉了,麻烦不要打扰我。” 韩森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什么意思,他现在各方面都还没有成长好,是真的不知道,对那事儿更是没有知觉,只觉得对方的靠近让他很反感,很困扰。 说完,他转身进了门,也不管外面少女气哄哄的声音,他摸着黑进入了房间,站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无声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内务。 然后才点了蜡烛,房间里亮堂起来了了,韩森才发现,衣柜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挂满了材质上乘的衣物,桌子上还放上了不少的以前家里面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生活用品。 韩森看了看四周窄小的屋子,然后又转身看向衣柜,抿了抿唇,想到路德蓝今天在书房里面说的话,想到自己今后用力气的地方应该挺多,他又在床边做了几十个俯卧撑,直到精疲力竭了,才去冲了凉,然后难得舒适的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又看了看屋顶之后,很快就因为疲惫,而闭上眼睛睡着了。 …… 半个月后,韩森和尼采的一众仆从整顿好行李,站在庄园的前面,骑上马匹,跟着尼采朝着修道院赶去。 尼采的身侧一共五个仆从,加上韩森是六个人,他们的容貌都十分的出类拔萃,而尼采衣着华美、容貌与众人相比实在是迥异,所以无论到哪里,都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尼采是视觉动物,所以尼采选人的时候,也很喜欢选择一些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在自己的身侧侍奉。 这群人里面,除了比较喜欢说话的金发少年性格稍微活泼一些——他叫马修——其他的人基本上和自己的主子尼采差不多,并不喜欢闲谈,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想要商讨的事情,他们才会聚在一起谈论,包括韩森在内。 韩森甚至可能是其中最为沉默寡言的一个,没有人主动交谈的时候,韩森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只是低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围在尼采的身边打转伺候。 离开庄园的时候,尼采按照惯例,作为中心人物,走在一群人的正中间,两个稍微壮硕一点的仆从跟在尼采的左右两侧。 他们是尼采的左膀右臂,也是尼采最为得力的保镖,是庄园里面培养出来的十分优秀的剑客,而韩森和马修两个年纪小一些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更加灵活,便于观察情况。 现在正值春日,满目都是绿色,道路两边鲜艳的花朵盛开,天气十分的不错,不冷不热,这样的时候,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心情很不错的马修看着韩森说: “最近锻炼身体了?” 韩森无声的点点头,然后又觉得有些奇怪。 第26章 “你怎么看出来的。” 马修捏了捏他的肩膀: “你的手臂结实了一点,应该是做俯卧撑了,那个可以,锻炼全身的。” 其实韩森还做了卷腹,而且日趋精进,昨晚韩森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线条。 韩森虽然现在年少,但是和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男性差不多,韩森也希望自己有强壮的体魄,对于力量的追求深深地植根在他的血液里,只是有的男人愿意为了追求的完美的雄性线条而付出努力,有的男人懒惰而已。 其实昨晚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腹部出现的肌肉线条,就算是从不注重什么外貌的韩森也忍不住多看了那里几眼,思考着用更加困难的健身动作和加大重量训练,来为自己的肌肉增重,顺便少吃一点主食,降低自己身体的脂肪含量,以期雕刻更强悍流畅的肌肉线条,让自己的体型看起来更加的完美。 韩森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视线始终落在前面的尼采的身上。 而尼采显然,刚刚才转过头,视线不知道是从哪里挪回去的,表情依旧是非常的冷淡,只给韩森一个稍纵即逝的侧脸和修长的背影。 除了吃的时间,他们一整天的时间几乎都在赶路,到修道院需要骑马骑一天半的时间。 第二十七章我妻之死8 晚上的时候,不说一行人如何,就算是马匹也已经累了,他们自己也需要找到休息的地方。 经过一个破碎的神庙的时候,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尼采抬起手: “所有人都下马,今晚在这里休息一下。” 说完,尼采首先翻身.下马,率先走在最前面,带领着自己自己身后的众人朝着神庙走去。 韩森他们也把马匹拴在了有草地和池水的地方,方便夜间的时候马匹饮水吃草,然后跟着尼采朝着神庙里面去。 扎好帐篷,又在帐篷里面铺好过夜的被褥,从附近的树林边上砍了一些干柴回来,搭起了煮饭的架子和铁锅,整顿了小半天的时间,仆从们在神庙的中央,生了火拿出准备好的食物之后,外面的天色彻底的昏暗下来。 尼采的几个仆从围在火堆边上吃东西,从始至终,尼采都没有和他们搭话,只是不远不近站在一边教堂的前面,微微仰起头,专注的看向神庙正中央的耶稣受难像,从窗棂的外面斜刺过来的昏暗和浓密深邃的眼睫遮住了尼采的双眸,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十字架上面,圣子耶稣正在无力的低垂着脑袋,发丝凌乱的垂落在两颊边上,整个人像是往下坠一样,被钉子凿穿了四肢挂在十字架上,森林里的风声穿过树丛,从黑暗之中席卷而来,穿过神庙,发出哭泣般的呜咽声。 尼采看见一条通体纯黑色的蛇类环绕在十字架上,头往下看,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但是现在已经无法下来了,蛇尾空荡荡的吊在十字架的边上,四处看了一圈之后,琥珀色的竖瞳看向尼采,猩红的蛇信不断地吞吐着,发出嘶嘶嘶的声响,没有人知道它是说些什么。 而神庙外面、黑暗森林的边上,被拴在河边的马匹不安的走动着,不间断的、低声的嘶鸣着,火堆随着终于进入教堂中央的夜风不经意的晃动。 “主人,黑暗里面,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氛围,依旧入眼看见去的昏沉暗淡的环境,马修止不住有些不安的说,韩森注意到,马修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结,转过身来,睁大的眼眸下意识的看向尼采,双目之中带着淡淡的恐惧。 尼采是他们的领袖,也是他们的领地主人,没有人知道是天性坚毅还是出身教养所致,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尼采总是能给他们全部的精神力量,教他们不恐惧,不害怕。 所以每次遇到危险或者是精神不安的时候,马修总是习惯性的看向自己主人,朝向他寻求安慰。 听见自家仆从的声音,原本正在聚精会神看向耶稣受难像的尼采转身,冰冷的声音穿过朦胧的黑暗,他一身猩红色的长袍曳地,夜晚之前的最后一抹光亮从尼采的脸颊上如同蝴蝶一般飞过,至此,他的脸庞彻底的陷入昏暗之中。 那条黑色的蛇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上了尼采的手臂,尼采抬起手指,指腹轻轻地抚摸那条黑蛇光滑的、冰冷低温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在如同利剑一般撕碎了虚空。 “人类和其他的生物不一样,只要心中存于有前进的方向,黑暗也绝不会带来恐惧,能带来恐惧的,只有你们的内心。马修,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黑的黑暗,最深的深渊,最令人恐惧的幻想,永远存在于人类的内心,你此刻恐惧的不是风声和黑暗,或者是什么存在与黑暗之中生物,而是你内心的幻想。” 马修眨了眨眼睛,像是听明白了,看着正在抚摸黑蛇的尼采,那黑蛇的舌头似乎是低了下来,让尼采多抚摸了几下,令人觉得害怕的软件动物,缠绕在尼采的手臂上,像是什么可爱的小猫咪。 他忍不住汗毛矗立,张了张嘴: “知道了,主人。” 尼采的一席话让在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的信服,于是,神庙中央的众人沉默下来,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紫色的闪电穿过神殿顶端的玫瑰花窗,落在哭泣圣母的脸上,也落在了神殿正中央的蛇蝎美人的脸孔上,紫色的光影从他的脸颊跳跃闪烁了片刻,掩映出他祖母绿的瞳孔下面晦暗不清的光泽,像是宝石沉在了水底。 尼采在电闪雷鸣之中沉默的转过身,伸出手,把黑蛇放在一边的石柱上: “去吧,小可爱。” 那黑蛇吐着信子,慢慢的从尼采的手臂上游走了下来,然后缠绕着细长的石柱,缓慢地了离开了。 尼采的视线环视一圈又看向韩森: “准备休息,过来……韩森。” 听见尼采说的话,众人都起身收拾一下,纷纷去休息了,韩森作为贴身侍从,听从召唤,跟着尼采走了过去。 神殿里面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十分的宽敞,其他人都席地而睡,主要在靠近入口的位置做好守卫,只有作为主人的尼采睡在帐篷里面。 尼采进了帐篷之后躺了下来,韩森跪坐在他的身侧,准备随时听候侍奉。 尼采沉默的扫视了韩森片刻,帐篷里面其实没什么光线,韩森却还是能感觉到尼采正在看着他。 “伺候我更衣,我要休息了。” 尼采几乎没什么波动的声音在韩森的耳边传来。 韩森没有说话,只是上身倾斜向前伸出手,在昏暗之中摸索着为尼采解开缀着宝石和珍珠的腰带,他感觉到在整个过程之中,尼采的视线似乎还是一寸不落的落在自己地身上,他抿了抿唇,很快把尼采的外袍脱了下来,整齐的迭在了一边。 尼采的外袍被脱下来之后,韩森起身想出去,尼采却出声制止了他: “就在这里。” 说完,尼采拿起配剑,准确的、却又缓慢的挑起韩森的下巴: “你今天同马修说了什么,告诉我,韩森。” 想到刚才和那条黑蛇之间的亲热,韩森倏尔觉得,尼采像是一条随时能把自己吞噬的毒蛇,韩森忍不住挺直了脊背,回答尼采的问题。 “只是闲聊。” 尼采冷笑一声: “我允许你和别人说话了?” “没有。” “我允许别人摸你了?” “没有。” “知道就好。韩森,别惹我生气,做个好孩子。别忘了,你是我用金币买回来的私人物品。” 韩森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的乖觉,尼采没有再说什么。 尼采的夜视能力相当的好,在帐篷里面,他的视线落在少年的侧脸上,瞳孔如同刚才睥睨众人的黑蛇一样,在韩森的身上凝视打量了片刻。 随后,尼采冰冷闪烁着宝石光泽的配剑,在韩森的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韩森睡意全无,跪坐在尼采的身侧,直到尼采睡着了,他才闭目睡在了边上,离尼采远一点的地方,只是就算是离的远一些,帐篷在这边,封闭的空间里,韩森还是闻见了尼采身上的香味。 很奇怪,尼采平时总是冷冰冰的,不仅仅是停留于外在,他的内心也是绝对的冰冷——经过相处,这一点韩森已经可以确定了——但是尼采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像是夜晚的花园,充斥着整个空间和韩森的鼻息里,这样柔和完美的馨香味道和尼采整个人形成了完全的矛盾。 …………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从神庙中醒来的时候,依旧是韩森跪坐在帐篷的一边,亲手伺候着尼采穿好衣服。 尼采的食谷欠向来都非常的不旺盛,现在又是在旅途之中,他根本不想吃早餐,于是,他只是沉默的站在窗户边上,等着自己的仆从们吃完了早餐,大家再一起动身。 第27章 “韩森,哥们儿,过来,菲尔用油烤了一些干面包,还有几只烤鸡,都是洒了香料的,走,咱们一起去吃一顿!” 韩森在把帐篷打包起来的时候,一向话多的马修走了过来,想要搂着韩森的肩膀。 马修一边朝着韩森打招呼,一边在脸上止不住的带着盈盈笑意,马修实在是非常的天真,虽然比韩森年长一些,却总是因为生活里的一些小事就忍不住的雀跃起来。 韩森默不作声的避开了马修伸过来的手臂,看向了尼采。 对方一身华丽的服饰,长身玉立的站在神庙的玫瑰花窗边上,窗外的晨曦洒落进来,落在他绯红的发丝上,让他一向线条冷冽的侧脸显得柔和了很多。 “走吧,韩森,我先去吃了,放心,兄弟,哥们儿给你留个大鸡腿!” 马修见韩森似乎没在状态,也就不拉着韩森继续说话,视线有些害羞的落在尼采的身上,然后招呼了韩森一声就走了。 “好的,谢谢。” 韩森把帐篷折迭好,然后收起来,下面的城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回头可能尼采还要用到,不能损坏了,也不能乱折出伤痕,他十分细心的把东西收拾好,才起身再一次看向尼采。 对方的视线始终没有回到人群中,看向玫瑰花窗外面的一片玫瑰花园,里面是红色和白色的玫瑰花交织在一起,颜色鲜艳。 韩森蹙眉看他,见他已经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什么都没说。 尼采不高兴了会教训他,想到昨晚对方说的话、对方独断专行的稀巴烂性格和自己现在的年纪,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尼采面前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他便转身回到仆从之中去,接过菲尔递过来的烤鸡腿和加了油炙烤的香喷喷的黑面包,坐在火堆边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开始吃饭,填饱肚子才能好好做事,争取不让对方挑出自己的错误来。 第二十八章我妻之死9 王国的北方唯一的一所修道院在众人眼前的一处山脚下,那里远离世俗尘埃,正是修女们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也是一部分需要休养生息的贵族女性进行疗养的首选。 路德蓝的母亲自从开始发病之后,就住到了这里,那时候路德蓝的年纪还很小,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不懂女人,更不懂这个世界,尊重她的决定,让修女们常年陪伴她,对她进行开解,同时也能和自然景观多接处,平复心态。 一行人穿过了繁华的城池,然后进山,进入山林里面的时候,春季暮霭沉沉,所以树林阴翳的山中更是雾气弥漫。 尼采命令四个年纪大一些的仆从站在众人的前面,拔出配剑,为跟在后面的一行人除去阻挡前路的杂草,韩森这种年纪小的,一般都是跟在尼采他们的身后。 走了没有很久的时间,尼采叫停。 韩森站在尼采的身侧远远望去,一座巍峨的大山矗立眼前,而山脚下则坐落着一座古老的修道院。这座修道院显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不断的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息。 韩森跟随着众人走近时,发现修道院的大门旁边爬满了茂密的藤蔓,在藤蔓之中,一朵朵鲜艳的血红色花朵绽放着,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热烈。这些花朵如同龙爪般锐利,散发出强烈的生命力。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墙壁上点缀着点点鲜红的血迹,那是龙爪花盛开的痕迹,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抹诡异的色彩。而这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使得修道院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令人心生敬畏之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雾气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名修女的身影。她身着黑白相间的修女服,面容严肃,眼眶深陷,身形极度瘦削,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正直的气质。她静静地站立着,像是一尊守护修道院的雕塑,让人感受到一股神圣的力量。 直到看见路德蓝走近的时候,那位年长的修女才走上前来,严肃的脸孔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路德蓝先生,您的母亲正在房间里面吃早餐。” “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母亲的照顾,蒙娜莎修女。” “神爱世人,我们修女都是神的使者,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这家修道院的修女们十分的娴静谦和,听闻对方说的话,尼采点点头,把马匹交给了仆从,带着韩森朝着修道院里面走去。 修道院里面很宽阔,两边长满了一整排遮天蔽日的古树。 四周来来往往的修女们都成群结队的正要上早课,看见尼采的时候,纷纷的避开了男子,低垂着自己的眼眸,抱着书籍朝着教堂走去,避免和外面的男子过多的接触,显得十分的规矩守礼。 韩森跟在尼采的身后,穿过长长的纯白色的走廊,来到了一间房间面前。 房间门的敞开着,里面正坐着一个一头红色卷发的瘦削美丽的女人,对方面颊白皙,唇瓣微微泛着血色,眼睛和路德蓝一样,是浓郁的祖母绿的颜色。 对方微微的低着头,垂着睫毛浓密的眼睑,正在专注的吃着面前小餐桌上的一碗简单的蔬菜粥,蔬菜粥的边上似乎还放着一些草莓和蓝莓作为小点心。 “母亲。” 尼采的声音带着所有人都无法查觉的温存。 莉莉丝转过头来,美艳的脸孔上浮现了少女般惊喜和雀跃的神情,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看见了自己的儿子而忍不住微微的睁大。 她十三岁生了尼采,所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依旧十分的年轻貌美,只是相对于尼采锐利到几乎要伤人的艳丽容貌,莉莉丝的容貌却带着一些清纯,也十分的平和柔软,像是一朵粉色的彩云,或者是柔软的棉花糖,美丽的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尼尼,你来啦……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莉莉丝说话的声音十分的甜美,轻轻地呢喃着,像是早已长眠在了梦境之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尼采进门,在莉莉丝的对面坐下来,看着莉莉丝: “是的,母亲,我来看您。” 莉莉丝温柔的笑了笑,神色之中不自觉的带着迷惘,抬起孩子一般细软白嫩的双手,从细长的眉毛开始,一寸寸的抚摸尼采的脸颊。 仰着头,莉莉丝看着自己俊美非凡的儿子,她张开樱桃小口,轻声细语的说: “尼尼,妈妈好爱你,不要离开我,我的美神,我的儿子……” 身材实在是高挑的尼采微微躬身低下头,任由着母亲抚摸自己外形完美的脸颊。 “母亲,我永远都在,永远都不会抛下母亲。” 尼采的脸上倏尔展现了从未有过的柔情,在被莉莉丝抚摸了许久之后,又坐在莉莉丝的身侧,端着手上的燕麦粥,亲手喂着莉莉丝吃了下去。 吃下了一小碗的燕麦粥之后,莉莉丝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她原本就是贵族小姐出身,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对于口腹之谷欠一向很淡薄,尼采这一点也是遗传自她。 她那双杏仁一般的大眼睛看向窗户外面,那重重迭迭的参天大树,阳光落在层迭厚重的树叶上面,产生了点点滴滴的金色光芒。 “尼尼,妈妈想回家,想回我们的家,我想回家,骑我父亲给我做的小马……那个橡木做的小马还在吗,尼尼?” “当然在了,母亲。” “小马驹褪色了吗?” “只要母亲想要,它就永远都不会褪色。” 尼采耐心的回答,无论莉莉丝问什么奇怪的问题,他都会像是个哄孩子的家长那样,耐心的回答她。 正守在门边的韩森转过头,看见尼采搂着莉莉丝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哄着莉莉丝入睡,他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莉莉丝的面容上,里面是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深深的关切和眷恋。 莉莉丝睡着之后,尼采把她放在床上,莉莉丝神经虚弱,而且精神情况很不稳定,所以成日里面需要大量的时间睡眠和休息,不然就会开始发疯,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直到精疲力竭。 “走,到前面去。” 尼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再一次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酷神情,带着韩森来到了修道院的前面。 马修他们都在前面安静的等候,保持缄默,尽量不去打扰修女们的早课,看见尼采过来的时候,纷纷起身,鞠躬。 “主人。” 尼采点点头,在最前面的主座坐了下来,看着自己手下的一群人,他沉吟了片刻,随后下命令: “母亲一个人在这边时间太久了……我打算带母亲回去,回到路德蓝家族的庄园去,我要亲自照顾母亲……大家下午收拾一下,带着她到城里面住下,再买一两宽敞一点的马车,我们慢慢回去,不着急赶路。” “好的,主人,我也赞成这个注意,夫人在这边住的时间太久了,是该回去了,路德蓝庄园本来就是夫人的财产,不能一直住在外面,让其他人动了歪心思。” 第28章 听了侍从的话,想到那个靠着自己的母亲过上如今生活的男人,还有那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弟弟,尼采冷笑一声,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 “路德蓝庄园本就是我的母亲的财产,我是这个庄园唯一的未来领主,谁要是敢伤害我母亲,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主人,回去的话,还是把夫人放在身边伺候,多看着点,小心些……” 众人都知道,若不是因为心地善良的莉莉丝不希望尼采身边没有任何亲人,让他不要找那个男人和尼采继母的麻烦,尼采早就已经下手了,他终究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伤心。 世界上的孩子,总是容易对自己的母亲心软的。 “嗯,收拾一下。” …… 一行人带着莉莉丝离开了修道院,来到了之前匆匆经过的集镇。 因为带着精神有些虚弱的莉莉丝走的比较慢,所以晚上的时候,尼采带着一行人,在集镇条件算是最好的一家旅馆里面住了下来。 尼采十分的富有,富有到令人咋舌,所以进入旅馆的时候,他干脆让手下的侍从把整个旅馆的二楼都包了下来,而且命人对旅馆的老板说清楚,他们休息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上来打扰,除了送水送饭和打扫卫生的人可以进来,但是需要尽量的保持安静,不要随意喧哗。 尼采喜欢清静,对于嘈杂深恶痛绝,这一点韩森还是很清楚的,就算是他在尼采集中注意力看书或者是思考的时候弄出杂音,尼采都可能给他一巴掌然后暴躁不悦的训斥他一顿。 韩森已经被他揍过好几次了,后面就越发的会伺候人了,很显然,尼采的调教手段一向是简单粗暴但是效果极佳。 “主人,一会儿吃饭怎么吃,我们给了这么多钱,这边的老板都是提供晚饭的。” 马修突然问了一句。 尼采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看了马修一眼,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真诚的看向自己,配上那一头毛茸茸的金发,活像是个二傻子,或者是童话故事里经常吃不饱饭饿肚子还乐呵呵的浪漫主义游吟诗人。 “你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吃饭,今晚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临时的事情,我会让韩森去通知你们,韩森,你今晚跟我睡。” “知道了。” 说完,尼采带着莉莉丝转身进了房间,先把莉莉丝安顿下来。 韩森也转身,准备进入尼采的房间里,他需要提前收拾一下,把尼采的床铺整理好,虽然这边的旅馆有专门收拾的人,但是尼采的性子……韩森很难说他会不会那这个发难。 尼采的房间是二楼最大的一间卧室,里面的床挺大,旁边还有个小房间,韩森可以睡在外面的小房间里面,正好给尼采当门童,现在带了一位精神状况并不稳定的女士,以免晚上会发生什么变故,韩森也好及时的反应过来。 眼看着韩森转身离开了,站在原地唯一没有离开的马修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脸上纠结了片刻之后,抬起手拍了拍韩森的肩膀,轻声说: “等等,韩森!我有些话要问你!” 感受到对方激昂的情绪,韩森转过身: “怎么了,马修?” 马修看了看莉莉丝那扇门的房门,似乎是害怕尼采现在出来,然后又看向韩森,表情难得有些害羞的问: “韩森,主人他……他会叫你干那事儿吗?” 马修说的话很是羞耻,但实际上韩森不是很懂,在他为数不多的、到目前为止一共才十一年的生存年限里,唯一让韩森关心的事情就是吃饱肚子活下去,现在每天能吃饱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和之前的生活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毕竟他是底层贫民的儿子,他们这样出身的少年根本没时间结交朋友,只要能站住脚,就要开始为家里面做事,干各种个样的杂活儿,甚至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惯了饿着肚子干活了。 而且韩森的家里只有一个整日里都醉醺醺的酒鬼父亲,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男人现在还把他卖了换钱继续赌。 虽然现在他已经是路德蓝大少的人,但是路德蓝显然是没有教育人的兴趣,所以依旧年少的韩森对于某些方面,可以说是一张白纸。 完全空白,一片荒芜,毫无知觉。 “干什么事?” 韩森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这是他未曾涉猎的范围——韩森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马修提出的话题是他未曾涉猎的内容——他没有任何的概念,只觉得一头雾水,一片茫然,而马修那神秘兮兮的表情让韩森意识到,很显然,对方是想表达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马修顿了顿,见韩森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复杂,只有疑惑,他赶忙把韩森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进了房间之后,马修也就开始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先是拉着韩森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了韩森的对面,隔着烛火的光辉看向自己对面容貌沉静的少年,落落大方的说: “主人是以后路德蓝庄园的领主,是我们的主人,在主人成人之后,我们都有在房间里侍奉主人的责任,无论主人是否成婚……他有整个领地所有人的c夜权,我看你整日都和主人在一起,而且你现在年纪也到了,主人没有对你……?” 韩森现在更疑惑了,他一愣,在马修说这些话之前,这个概念,还从未出现过在他的生活里。 “我只是伺候路德蓝少爷的日常生活。” 韩森实话实说。 马修有点害羞,忍不住抓了抓自己地头发,把一头金发弄得乱哄哄的,但是他的容貌长得不错,所以并不影响他的形象,反而显得他更加可爱了。 “韩森,主人把我带回了庄园,其实我、我很爱慕主人,狂热的爱慕!只是主人似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但是主人他毕竟是个年轻的男人……如果主人需要的话,你可以跟主人说一下,就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愿意的。” “可是男人和男人……” 韩森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通过身边世俗的一些话语,模模糊糊的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可以生孩子的,再具体一些的,韩森就真的不知道了。 然后马修从自己的衣服里面拿出了一本有些皱巴巴的书籍,放在韩森的眼面前,生怕他看的不清楚,还双手摊开,放在烛光下面,务必呈现出所有的细节: “……看看这个,可以用这里……现实里面,其实我也看过,就是我们庄子上的两个马夫,他们在棉花田里面,我当时在边上,他们不知道我在那里,但是我什么都看见了。” 韩森蹙眉,少年人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迅速的从那本邪恶的书籍上面挪开了视线,根本没有任何的留恋,仿佛是什么可憎的东西: “所以说,路德蓝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见韩森的视线撇开,似乎是并不想看这本书,把书放下的马修一脸天真的点点头: “当然啦,主人比我们的年纪大一点,而且我们都是主人的财产,所以我们都要乖乖听主人的话,对主人服从,只要主人愿意,想要的时候,我们就要伺候,这些都是应该的,况且主人是整个北方最俊美的未来领主,你知道现在王国北方,有多少的领主想和主人同床共枕吗,要是能和主人结婚,死了都值得了……韩森,我做梦都希望主人不要只把我当个仆从或者是侍卫,我想让主人召唤我。” 韩森的三观受到了重新的洗礼和彻底的颠覆,想到马修一脸期待的样子,好像是期待什么幸福的降临,但是这件事情,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他难以描述的一种感受。 第二十九章我妻之死10 韩森面无表情的从马修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从走廊上面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镜子里面看见了自己。 在路德蓝庄园生活的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显然越发的坚毅了,身体也肉眼可见的健康了很多。 现在镜子里的少年,不再是之前那个瘦削的、营养不良的孩子,按照现在的社会情况,再过一两年,他就可以结婚了,然后生孩子,繁衍后代。 而无论什么情况,只要尼采愿意,自己就要陪他,就像是尼采说的,他是他的私人物品,是他用金币买来的物件,尼采想对他做什么都行,就算是虐待他,或者干脆的杀了他都行。 但是韩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绝对不允许任何男人干自己,光是想到刚才马修给自己看的画面,韩森都觉得极度反胃,感到极度的作呕。 进门的时候,尼采已经回来了,坐在书桌的边上,手边上点了一个烛台,上面是两根用于照明的蜡烛,尼采低着头,正在看一份摆在桌子上的文件。 看见韩森从外面回来,站在门边,尼采不悦的蹙眉,视线还落在面前的文件上,冷声问: “你去哪里了?” “我在马修的房间里。” 第29章 韩森如实回答,毕竟他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尼采刚才看向他的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的躲开了视线。 尼采这才放下手上的文件,起身,高大的年轻男性走到少年的面前,微微垂着眼帘,看着自己并不听话的仆从,挥起手,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然后又用力的钳制住少年的下巴,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少年抬头看向自己: “夜深了,你不回来伺候我,你去他那里干什么?……韩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嗯?” 尼采的神情阴冷,似乎韩森只要敢点头,他就能立马弄死他,绝对不会犹豫的那种。 “他是男的,我怎么会看上他?” 韩森被尼采揍多了,现在显然已经能坦然接受挨揍了,但是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痛。 他的手掌用力的攥在一起,想到马修说的话,被男人这样控制住,他的心里无端的羞耻又愤怒,韩森也是有自尊心的,而且自尊心还很强。 但是想到其他情况,韩森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又慢慢的松开,尼采对他的钳制实在是叫韩森无从解脱,从单纯的暴力层面来说,韩森现在还不是尼采的对手——他不仅身高没有尼采高,身形也比对方瘦削,而且他的力量显然也比对方差一截——在尼采手上,韩森只有挨打的份,而在当时的年代,在男人之间,用拳头说话,其实是比法律条文更加有说服力的准则。 似乎无论在自然界还是在人类社会里面,雄性对于另一个雄性的身体力量总是会先做考虑,反而把社会地位放在其次进行考虑比较,因为依靠□□的暴力是绝对力量,这也是所有的雄性基因里面优先追求的力量和感觉。 韩森清楚地知道,尼采看起来修长瘦削,有一张美艳的脸,而男人的相貌如果过分的漂亮,会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文弱的错觉,但实际上他并不文弱,反而十分的结实。因为尼采总是叫他贴身伺候的缘故,韩森经常看见尼采的裸.体,他的身体漂亮的像是雕塑,那些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般的男人根本无法拥有。 尼采锻炼的时候,韩森能看见他形状好看的肌肉线条在腹部、手臂和胸膛处微微隆起,就算是年少的韩森也会忍不住向往那样的完美身材,应该说是,没有男人不向往的。 “……况且,我现在才十一岁,路德蓝少爷。” 韩森真的不明白,他会看上什么。 更遑论因为这样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而挨揍,韩森根本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尼采的视线在韩森的脸颊上逡巡了一番,然后猛地松开了韩森,瞬间又变得一脸的不耐烦: “旅店这边把热水都准备好了,现在去洗干净,然后滚去睡觉。” “知道了。” 韩森点点头,转身朝着洗澡的地方走去。 ………… 隔着薄薄的轻纱,旅馆里面点燃的蜡烛只照亮了洗澡间的一小片地方,其余的空间看的并不清楚,所以少年的身形在轻纱和昏黄烛光的笼罩之下变得朦胧起来。 听见水声跟过来的尼采一言不发的站在轻纱后面的阴暗之中,看向正在洗澡的少年。 温热的水流从肩膀滑落,经过少年已经有了腹肌人鱼线的劲瘦腰身,那细细的水流一路向下,最终,尼采的视线追随着水流往纵深处滑落,修长的双腿上面肌肉线条紧绷,少年现在的腿围还没有自己粗,小腿笔直细长,按照人体的生长规律,少年未来的身高必定十分的傲人。 目前之所以还没有开始彻底的成长,也有可能是人种的问题,韩森比马修他们这群纯粹的白色人种的成长都要缓慢许多。 尼采的视线短暂的停留之后又收回,转身离开。 他确实还未成熟。 韩森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胶着在自己的脸颊和充满了少年感的身躯之上,他看向四周简单围裹出空间的轻纱,还有轻纱后面的阴暗处,隔着轻纱,差一点就和尼采对视。 韩森强忍着一种不适的感受,还没来得及擦拭干净自己就从浴桶里面跨步出来,猛地撩开轻纱,后面空无一人,但是那淡淡的花香味留存了下来。 “……只要主人愿意,我们就要服侍主人,不能有半点的违背……” 想到那些令人作呕的描述,韩森猛地握拳,狠狠地砸在身侧的墙壁上,抬起头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孔上带了一些愤怒和懊恼。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女性化的特质,虽然这张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孔看起来确实会叫人误会,但是他是个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纯爷们,要是被路德蓝…… 绝对、绝对不可以……! …… 春天是精神疾病患者最容易发病的季节,长期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在其他的季节还可以靠着自己的理智对脆弱的容易波动的情绪进行压抑,但是到了春天之后理性就会被躁动不安的自然削弱,很可能在受到了一丁点完全无法预料到的刺激之后,都有可能会引起精神疾病的发作。 当天晚上,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开修道院的莉莉丝还是被多年没有出现的噩梦刺激的发病了。 她梦见了许久不曾出现的场景,那个令她扭曲的开端,她青春年少时期的噩梦,她全部美好幻想的破灭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那些久远的、噩梦般的场景,如同地狱一般剥夺了她的理智,让她从一个矜贵骄傲的贵族女子,成为了一个人人惧怕的疯女人。 这是她从未告诉过自己儿子的秘密,她还在怀着孕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了平日里和自己亲密无间、柔情蜜意的丈夫,竟然坐在他们卧室的那张属于他们夫妻两人的卧床的床边,享受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服侍,而对方跪在地毯上,肚子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怀孕了,就像是自己一样。 而那个孩子是谁的,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她站在门边,扶着门廊,忍不住双腿发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的浑身颤抖,而看见她的时候,她的丈夫竟然毫无内疚感的解释说: “我们的孩子比较精贵,亲爱的,我舍不得叫你劳累辛苦,伺候我这种事情,让她来做就行。” 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切浪漫的誓言化为泡影,对方显然并不忌惮她,继续那茍且的令人恶心的行为。 短短的一瞬间,关于那可以称之为她生活全部的爱情,彻底的被粉碎。 自那以后,感情上的巨大挫折和不忍心去伤害别人的心软善良,让她在无力愤怒和心软原谅的不断地拉扯,之后短暂的时间内,仅存不多的理性被她的丈夫用锋利的刀子一点点的割开,她整个人慢慢的的分裂了起来。 在怀孕的后期,行动不便的她有一次在深夜受到了野猫的惊吓,身体开始不规则的出血,血气的流失使得她的身体愈发的虚弱,以至于加重了她的抑郁,只能整日的躺在床上休息。 她吃不好喝不好,他的丈夫却总是不在,扔下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庄园里,周旋在更多的女人之间。 终于,在某个阴雨缠绵的日子里,在看见那个女人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庄园里面、笑意盈盈的依偎在他丈夫的肩膀上之后,她无能为力,再也无法解脱,生性善良的她赤着脚在冰冷的雨水之中奔跑着,一路玩后山跑去,想要从山顶上跳下去自杀,但是被贴身的仆从给死死的拽了回来。 从那以后,所有人就都知道,路德蓝庄园的女主人是个疯女人了。 而她在孕期的情绪巨大波动、深海怪物一般纠缠不休的抑郁情绪和整日的以泪洗面,这样敏感混乱脆弱的母体,让尼采出生以后,也仿佛是个非常不正常的孩子。 婴儿时期,他一声不吭的出生,既不哭泣也不微笑,只是平静的看向所有人,或者是眨着眼睛看向头顶的墙面。 就算是饿了,婴儿期的尼采也不会像其他的婴儿一样哭喊。 后来长大一些了进入了少年时期,他依旧安静的像是个哑巴。 因为容貌迤逦,身材瘦削,脸颊白皙,在外人看来,他似乎也如同他母亲似的,柔弱可欺。 若是一个人看起来软弱可欺,那么所有人都会想要踩上一脚,因为即是有权力,他们可能也不会去使用,不忍心使用,这反而极大地增加了他们被人欺凌的可能性。 知道他的父亲并不宠爱他,而且私生子也已经被他的父亲带回了庄园,他的母亲被送到了修道院修养,他几乎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就算他是主人,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就算是从前的皇帝也有因为年少无知被宫人欺负的时候,更别说他只是一个北方庄园的未来领主,总有敢冒犯的人。 庄园里面的仆从们越发的大胆,揣测也越发的过分,竟然有奴隶的孩子想欺负尼采,趁着他的房间里没人的时候,想伸手去抢夺他的食物,在某一天,这群人思想上的轻蔑终于转变成了真正的欺辱行为。 只是对方的企图还没得逞的时候,尼采直接拿起手上的餐叉,面无表情的刺入对方的手心,把人死死的定在了尼采用餐的木桌子上。 第30章 看着对方跪在自己地脚边挣扎惨叫,尼采像是看向一只马上要被自己踩死的臭虫一样,一边拿起手边的餐巾,嫌弃的擦拭着脸蛋上的鲜血,一边慢条斯理的推开自己地面前被弄脏的食物,浓绿的眼眸冰冷的打量着惨叫的奴隶: “死人怎么还会尖叫呢,聒噪。” 第三十章我妻之死11 尼采拿起切割牛排的餐叉,毫不犹豫的把锋利的顶端刺入对方的心脏,然后转头吩咐因为惨叫声而赶过来的仆从: “菲尔,现在就去庄园里,把他的父母抓出来杀掉,尸体吊在庄园门口。然后叫厨房重新准备一张餐桌,上一份新鲜的牛排,餐具也要新的。” 菲尔震惊的看着十来岁的少年主人冷漠的夺走三条人命,随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主人。” 菲尔出门的时候转过身,发现尼采神情平静而愉悦的看着那奴隶的尸体睁着眼睛躺在他的脚边,然后面无表情的起身,修长的双腿优雅的跨过对方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尸首,去内室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尼采浑身上下仿佛都沾满了“疯子”的基因。 他残酷暴戾,杀掉他觉得该杀的人的时候,毫无怜悯之心,绝不会同情任何人,就算是刽子手也会因为看见别人的鲜血而皱眉,但是尼采却从来不会,敌人的惨叫声叫他愉悦,他们的尸体越是残破,尼采越是觉得赏心悦目。 他的快乐就是是使用残酷的手段令人服从和绝对的控制占有。 而对于听话的手下,尼采绝不会吝啬给对方的好处。 这样冷酷的心智、残忍的手段,加上超高的智商和绝对的理性,在整个王国的北方,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这也是他的仆从们死心塌地的原因,只要他们不背叛,尼采可以说是个绝对完美的领袖。 ………… 这天晚上,看着窗外的花朵的倒影,莉莉丝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一幕幕的画面,然后她看见自己深爱的丈夫掐着孩子的脖子,转身看向她: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杀了他吧,莉莉丝,这个孩子不哭不闹,一定是个不正常的孩子,他被撒旦诅咒了。” 那种绝望而熟悉的情绪再一次袭来,莉莉丝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然后抱着脑袋大喊: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 跟在了尼采身后进门的韩森协助尼采一起,把疯癫的莉莉丝控制住,夺下她手上的餐叉,以免她弄伤自己,莉莉丝那么瘦弱,看起来就和许多贵族家庭养在深闺的小姐一样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声音细软,但是她发起疯来的时候,却有用不完的力气。 想必精神上的疯狂总是能让人忘却身体上的软弱,疯狂确实能够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力量。 尼采一只手臂搂住莉莉丝,把她整个人娇小的身躯控制在自己的胸膛: “母亲,冷静一点。” 尼采一边低声说,一边安抚着莉莉丝。 而莉莉丝浑身抽搐,像是着魔一样尖叫: “……是你,是你要杀了我的儿子……是你……啊!……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在韩森收拾被莉莉丝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的时候,尼采不断的安抚着歇斯底里的女人,不厌其烦。 莉莉丝被尼采哄着喂完药物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出门的时候,尼采的额头不可避免的漾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莉莉丝挣扎的时候用了很多的力气,毕竟是个成年女性,而且尼采还要注意分寸不能弄伤了她,所以作为一个年轻男人的尼采也着实废了一大番功夫。 韩森看着尼采的指尖,对方刚才为了避免莉莉丝抽搐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把指尖塞在了莉莉丝的口中,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 回答房间里,还穿着黑色丝绸睡袍的尼采斜靠在床铺上,韩森用消毒的药物替尼采清理过指尖之后,对方的指尖还在滴血。 尼采的睡袍松松垮垮,露出了细长的锁骨,他绯红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上,朦胧之中,像是神话里面的美神,又更像是什么极度美艳的精怪,雍容的休养生息。 “您受伤了,我去拿点东西给您包扎起来。” 韩森转身准备去拿绷带,尼采却猛地伸手,把韩森拽了回来。 “跪好。” 尼采神色慵懒的说,但是语气还是和平日里一样,是绝对不允许韩森反驳的语气。 眼看着尼采要开始不悦,为了避免挨揍,韩森在尼采的床边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膝盖下面是放在床边的一块地毯,从庄园里面带出来的,给尼采上床休息的时候踩脚用的。 “张开嘴,仰头看我,韩森。” 尼采命令,声音倏而低沉起来。 听到了尼采的要求,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想对方是尼采,又好像没什么不可能,韩森抿了抿唇,慢慢的张开嘴。 眉眼之间难得带着一些愉悦的尼采把指尖放在韩森的双唇之上,瞬间,尼采指尖上面鲜血的味道在韩森的口中慢慢的漾开。 尼采倏而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是妖冶至极,韩森一愣,尼采拍了拍他的脸蛋: “乖孩子,替你的领主清理血渍。” 灯光下,尼采浓绿的不正常的双眸愈发的幽深,像是绝顶的宝石隐匿于黑暗处,他越发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细长的指尖变成了柔软的利剑,视线如同冰冷的毒蛇一般缠绕在韩森的眉眼之间: “多吃点,快些长大……韩森。你叫我等的很不耐烦。” 韩森的喉结动了动,虽然不知道尼采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下意识的并拢自己的膝盖,一种奇怪的感觉从那十分不对劲的位置蒸腾升起,带着轻微的震颤。 …… 韩森不明白,他才十一岁,还是个纯粹的少年,他怎么能明白,这位年轻长辈、他领主的意思。 他甚至都不懂,为什么他会感受到震颤。 尼采把手指从韩森花瓣一般的口唇之上拿下来,然后按在韩森的额头上,用力地挤压,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把血滴从伤口里面挤压出来,用指尖流淌出来的鲜红血液在韩森的额头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nietzsche。 少年的面容白皙,尼采看着自己的名字如同水面的波纹一般,一点点的在他的脸颊上晕染开来,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你永远的记住你是谁的所有物,韩森,你是我尼采.路德蓝的所有物,你的血肉,姓名,死后的骸骨,都是我一个人的,你生生世世是我的私有物品,属于我个人,这是你永远无法逃离的宿命。睡觉之前好好照照镜子,我路德蓝的名字在你的脸上可真好看。” 尼采起身去洗澡,而韩森从他那熟悉的背影上回过神来,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坐在镜子前面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烛光里少年的脸孔上,是一行血红色的英文字母。 韩森看清楚了,他确定自己看的非常清楚,这确实是尼采的名字,像是刺破了血肉的烙印,甚至有一些无法形容的刺痛感,就好像真的被他刺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熟悉的惊人。 韩森抬起手,感觉到了脸颊上有一种平静而疯狂的灼热感。 …… 众人终于进入睡眠的时候,一楼旅馆的木门被打开了,三个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端着一盏小小的烛台,他们的身上裹着灰不溜秋的袍子,就像是当时所有的底层贫民一样,用一块布围成全身的衣服。 听见门口的响动声,旅店的老板也从一侧的小门里面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盏烛台,站在转角的黑暗处冲着他们招招手,把那几个男人带进了自己狭窄的小房间里。 很快,房间里传来了这群鬼鬼祟祟的男人们的窃窃私语声。 “……住在二楼一号房间的应该是他们的主人,是个贵族的年轻少爷……你们看见了没,他的腰带上面都镶嵌着红宝石……” 暗淡的烛光下面,旅店老板双眼方光的把自己看到的画面转告给进来的几个男人。 半夜里进来的这群人是他的兄弟,他们经常做一些抢劫财务、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情,尤其是一些有钱的富家子弟住进他们旅馆之后,能够近距离的接触了解到对方真正的财力,然后找准机会下手,获取大量的不义之财。 想到今天进来的贵族公子哥,他那令人惊艳的美貌和完美的身材,优雅冷漠但是极其华丽的做派……想到那样的人如果能被自己沾上,而他的那些财产也被自己占有…… 尼采的那张脸孔让他根本睡不着觉,恋恋不忘,他眼中的贪婪越发的明显。 他和当时社会上的所有人一样,对于美男子的吹捧和崇拜,几乎在整个社会大行其道。 坐在他左手边的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脸上还横亘着一条令人恐惧的刀疤,像是蜈蚣一样,斜着穿过了他的整张脸颊。 听到自家老大说的话,他也顿时满脸的向往和渴望,迫不及待的想要询问更多: 第31章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公子哥真的这么富有?” 旅店老板点点头: “我亲眼所见,而且那个贵族公子长的十分美貌,简直不像是我们这样的真实的人,就算是镇子上最美丽的女人也比不上他,如果能把他弄来,我一定要好好的受用一番!” “嘿嘿,大哥,兄弟们也想……” “滚,那美人只能是我的!他那么高贵,你们怎么配得上他!我好歹还有很多财产,能养得起他,你们呢?嗯……?!” 想到对方那修长的手指,还有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双眼,简直勾魂摄魄,见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记了,只要能和对方亲热一下,就是给那站在楼梯上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的贵族少爷当狗,他也是愿意的…… “那我们今晚动手?” 那刀疤男搓搓手,跃跃欲试。 旅馆老板猛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 “说过多少次了,老子绝对不在自己的生意场所下手,我这边还要做生意挣钱,不然以后拿什么养那矜贵的少爷?!” “那我们还在之前的地方动手?” “好。” 旅馆老板眯了眯眼睛,看向烛光,视线中出现了势在必得的神色,想到那绝色美人的侍从都是一些年轻人,还有两三个少年,想必养尊处优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对于他们的财物,自己简直就是探囊取物般简单容易。 这伙贼人说的地点其实就是出了镇子以后的一片森林,还绕在村子的四周,远远看起山林耸立,池水幽深,树木遮天蔽日,之前开辟好的一些山路也十分的狭窄,没什么大路可以走,半路截道易如反掌。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环境,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杀了人之后扔下深山或者是就地掩埋,几乎难寻踪迹。 而尼采一行人只要离开镇子,这片森林就是必经之地,进入深林里面,里面蛇虫鼠蚁,对于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来说,岂不是自寻死路? 莉莉丝十分喜欢这里的环境,走进了山林里面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而且话也变多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和马修说上两句俏皮话,像是把之前那些厄运一般的事情全部都抛在脑后了,如同一只开始学会自行生长的菟丝花,娇娇颤颤的朝着外面伸出她探寻的柔软触手。 见她喜欢这里的环境,尼采他们这边的野外生存装备也带的齐全,所以尼采就刻意的放慢脚步,干脆让莉莉丝能开开心心的走过每一段路,在这边好好的欣赏风景,放松心情。 到山林边缘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母亲,您要睡在马车里。” 韩森站在尼采身后,看见他站在马车边上,伸手撩开马车厚重的帘幕,低声和莉莉丝说话,莉莉丝娇嗔的哼了两声,有些不满,但是在当时针对于所有女性的女德教导下,她还是乖乖的听从自己儿子的命令。 山林里四周寂寥,只有一些虫鸣鸟叫声,还有泉水流淌的清脆声响,尼采的声线明明和往常一样,放的很低,但是却莫名被凸显了出来,和他母亲说的话的时候,会显得有一种诡异的温柔。 尼采转过脸,他的身上穿着复古而华丽的服饰,黑色的长衫勾勒出修长的双腿,红宝石点缀的流苏垂落在左肩的一侧,灵动的闪烁着宝石该有的光泽。 山林的薄雾慢慢的变成了浅黑色,浅黑色和淡淡的白色交织在一起,萦绕在他的嫣红的唇瓣还有祖母绿的眉眼之间,绯红的发丝垂落在脸颊边上,如梦似幻,他绝美的脸颊竟然越发显得勾魂摄魄。 韩森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尼采蹙眉: “发什么呆,再去捡一些干柴回来备用。” 韩森转过头,看着正在燃烧的火堆,边上的干柴确实不多,晚上的山林里面温度会降低很多,还要防止一些野兽的袭击,如果要顺利的度过漫漫长夜,他们确实需要更多的干柴来取暖,所以尼采绝不是为了教训韩森才会让他去干这些。 尼采从来都不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指挥,也不喜欢说废话,他说的每句话几乎都是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 尼采做人可能不怎么样,品信恶劣,道德观念扭曲破碎,但是做事确实是相当的靠谱。 对于尼采的决策确实相当信赖的韩森点点头,转身朝着一边的树丛里走过去。 只是他刚进去不到半分钟,草丛里面就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还有冷兵器击打在一起的声音。 尼采猛地拔剑,转身对众人说话,声线压得很低: “防御。” 他的侍从们即刻起身,拔出佩剑,按照之前尼采对他们做好的安排,沉着应对,战斗力不错的迅速地钻入了草丛之中去。 马修和另一个年级较小的年轻人留在了马车边上,守卫着了莉莉丝。他们战斗经验不是很丰富,而且年纪还小,所以尼采在出发之前就告诉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自保和保护队伍里面更弱的人,若是一群成年男人需要几个少年来保护,那最后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一切都将会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迎接死亡,被人斩首——包括首领注定的死亡。 所以尼采不会让事情进行到那一步,马修他们根本无需出手,只需要守护好唯一的女人即可。 尼采沉着脸,手握配件,迅速地进入草丛。 韩森已经倚靠在大树上,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尽力的格挡一个壮汉的攻击,少年的肩膀上已经受伤了,流了不少的血,尼采瞥了一眼,只是皮开肉绽,还没有见到骨头。 尼采嗤笑一声,从进入到开始攻击,速度相当的快,眨眼之间,那专注于击杀韩森的成年男人,在意识到尼采靠近的时候,先是诧异于对方的沉默阴险,像是猎豹一样无声的靠近,然后等他转身拿起武器对尼采发动攻击的时候,尼采的作战角度却十分的刁钻——他没有选择接住他砍过来的长剑,而是身体避开他的劈砍,自下而上挥手,剑身对准对方的大臂,直接砍断了他拿着长剑的手。 速战速决,釜底抽薪。 在被砍断一只手臂的一瞬间,对方满脸惊慌,诧异,难以置信…… 一般用剑的人都知道,若是对方的剑劈砍过来,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人会选择抬起武器格挡对方的攻击,但是尼采没有,他阴狠毒辣的选择了直接断臂,这种极度狠毒、一劳永逸的杀招。 他下手的残忍果断和单手砍断一个成年强壮男人的手臂,也直接证明了,他的猎杀经验想当丰富,而且本身也很有力量。 想到老大以为的对方只是个虚有其表的漂亮贵族少爷,没想到却是个冷酷无情杀手,是个优雅嗜血的、蛰伏在黑夜里的杀手。 “我的人也敢碰。” “况且,他才十一岁。” 对方一个成年男人却对一个年少的少年动手,选择比自己弱小的对手,尼采鄙夷不屑,况且这个少年是他尼采的人。 想到这里,想到胆敢有人从自己的手上夺走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尼采表情越发的嗜血,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极度的不屑。 他冰冷至极的视线扫过韩森肩膀上的伤口,看着韩森的血渍顺着手臂滑落下来,艳丽的脸颊上,是从男人残肢断臂的伤口处喷溅出来的鲜血。 手臂被斩断的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刺痛传遍他的全身,男人惨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尼采上前一步,挥动长剑,砍断了他的另一条腿。 第三十一章我妻之死12 从草丛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尼采的手上还拎着另一个男人的人头,脖颈被截断的横截面处,正在从新鲜的头颅里面滴着鲜血,尼采毫无知觉的拎着一个死人的头颅,就好像拎着一只兔子的耳朵。 韩森跟在他的身后,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见同类的尸体,满眼都是洋溢的鲜血,生活一向很平淡的韩森,此时此刻,他的世界观如同被重新塑造,他虽然表情无异,尽力的克制住想去呕吐的冲动,但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呕吐,尼采一定会打死他。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知道。 然后避开眼睛,不去看地上的残肢,而反观尼采四周的侍从,他们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面无表情的收拾起了地面,把那些残值扔到山谷里,让夜晚的野狼吞食。 鲜红的血肉里面过着白骨,还有一些被砍断头颅,喉管可见,里面咕咚咕咚还在冒着血,就算是在想象中,一般人也不会想象这些,看书偶尔看见血腥画面都要迅速地跳过,更别说亲眼看见。 韩森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扶着一边的一棵树,还是难以控制的吐了出来。 “都杀光了没。” 站在原地,尼采询问他们,但是众人明显感觉,尼采的声音倏而变得冰冷了许多,整个氛围和气压都变的低沉起来,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愿意,但是很显然,主人的心情现在很不好。 第32章 听到尼采的询问,众人纷纷点头,随后就顿时都不敢再说话了。 胆子小一点的像是马修甚至只敢低着头,在那里收拾现场,清理尸体,顺便把沾了血的地面全部都掩盖起来,以免给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留下什么痕迹。 莉莉丝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十分的甜美温柔,因为精神不济,所以她说话总是细细弱弱的,像是半睡不醒的梦中: “尼尼,怎么了?” 尼采转过身,走到马车边上: “没什么,母亲,我们杀了一些人而已。” 莉莉丝赶忙说: “尼尼,你没有受伤吧?” “当然没有,母亲,你该睡觉了。” 莉莉丝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的,尼尼,妈妈先睡了,妈妈会在梦里梦见我可爱的儿子和我的彩虹小马的,对吗?” “当然了,母亲。” “是吗,尼尼,有你在身边真好,妈妈好爱你……你爱妈妈吗?……” 莉莉丝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终于因为白日里面纵情欢乐的疲惫,而慢慢的沉睡了过去,声音像是雾气一般的消散了。 “晚安,母亲。” 尼采虽然声线温和了许多,但是他的表情始终十分的冷酷,满脸的血渍,如同地狱里面爬上来的恶鬼。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地从草丛后面传来,菲尔猛地拔出佩剑: “还有人!?” 说完便猛地钻了进去,要去杀了那个匪徒。 而韩森已经吐完回来了,少年人的脸色苍白了一些,站在尼采身后,低着头,乌黑的碎发遮住了眉眼,高挺的鼻梁被发丝的底端款款抵住,在深林雾气缭绕的昏暗之中,竟生生显得有些难以言喻的脆弱。 尼采的嘴角倏尔带了一点笑意。 他不坏好意的时候,笑起来会显的很阴邪,手下们看见尼采似笑非笑的表情,纷纷一怔。 这种的似笑非笑的感觉他们很熟悉,自家的主人,分明、分明是要开始折磨人了! 尼采的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在韩森的脸颊上,还有他有些泛红的唇瓣上,然后又扫视过他高挺的鼻梁和此时此刻晦暗不明的眉眼。 菲尔把从草丛后面抓过来的人扔在了尼采的跟前,对方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还在流血,刚才被马修他们清理过的地面上再一次鲜血淋漓,触目又是一片糜烂的红色,这些红色和被大量的鲜血浸泡的软烂的泥土混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 “主人,这边还有个没死的,刚才就是他在后面发出声音。” 那男人就是刚才被尼采削掉一只手臂和一条腿的男人,因为疼痛难忍他根本无法逃脱,所以还在痛苦的挣扎着。 男人被菲尔抓在地面上拖动的时候,碎石到了身体上,尤其是伤口处,让他觉得更加的生不如死,尤其是当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昏脑胀,最后迷迷糊糊看见了尼采那张脸孔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地狱里面的恶鬼修罗,忍不住的失声的尖叫起来。 “……啊……魔鬼……啊魔鬼……!” 听见这么聒噪的叫喊声,打破了森林的沉寂,尼采之前在穿过森林的时候,包括杀戮的时候,都很享受这样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但是此刻这个男人打破了尼采这种愉悦的感受。 于是,尼采十分不悦的蹙眉: “昆图斯,把他下巴卸了。” 被叫做昆图斯的男人走上前去,捏着对方的脑袋和下巴,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对方的下巴就被昆图斯卸了下来,然后对方就无力再继续叫喊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和恐惧的声音。 尼采猛地转身,看向韩森,从腰间拔下一把匕首,匕首是银色的,上面点缀着血红色和宝蓝色的宝石,看起来十分的华丽,极度的尊贵,这把匕首尼采很喜欢,他年纪还小的时候,最喜欢用这把匕首来处决那些企图伤害自己的敌人。 他现在拿着这把匕首,递到韩森的面前: “韩森,你去杀了他,把他的头颅亲手割下来,献给我,献给你的领主。” 尼采说,冰冷的声线落在韩森的耳朵里。 他抬起头看向尼采,少年的视线中带着一些不可置信。 尼采在叫他杀人,而且是割下头颅这种残忍至极的手段。 尼采的脸上是残忍的笑意,慢慢的弓身: “强者身边无废物,韩森,今天你不拿他的头颅献给我,那从今以后,你的头颅就会摆在我的床边,让我放在掌心把玩。” 尼采的瞳孔颜色浓郁的令人发指,而韩森想到那个画面,那惨绝人寰的,根本叫人没眼看的血腥画面,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胃部里面正在不断地翻涌着,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也止不住的痉挛抽搐。 他甚至有了转身想跑的念头,无论如何,他真的没想过……亲手杀人,而且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杀人。 看着韩森有些苍白的脸色,马修觉得韩森是自己的好兄弟,他顿时有些不忍心,毕竟韩森现在处处还需要自己罩着,他走上前去: “主人,阿森他年纪还小……” 马修还没说完,尼采一脚把马修揣在了一边,一点没客气。 意识到主人的怒火,马修即刻单膝跪在尼采的脚边,虽然身上被踹的很疼,但是完全不敢反嘴。 他听见自己主人尼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天界的神祇在惩戒犯错的罪徒: “贱奴,主子说话的时候你也敢插话,胆子这么大了?” “对不起,主人……” 马修被尼采看的浑身轻颤,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多嘴了,韩森是主人的人,自己也是主人的手下,主人处置自己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插嘴? 尼采瞥了他一眼,视线回到韩森的身上,再一次如同色彩斑斓的艳丽毒蛇一般缠上了韩森,丝丝的吐着信子,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你是不是觉得很残忍,韩森,杀死自己的对手,然后残忍的肢解对方,你觉得残忍,对吗?” 尼采慢慢的躬身,对上韩森的视线。 韩森垂眸不看他,他猛地捏着韩森的下巴,让少年看向自己。 “现在我就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尼采越发用力的钳制着韩森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残忍之中,最为残忍的就是不乖乖做个自私自利的人,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产生一些无用的软弱和善良,面对对手也无法狠心,不能做到斩草除根。这样的人,只会毁坏自己的命运,把自己的尊严出卖,让人肆意践踏。你记住,心软,这是比堕落还要恶劣的废物习性,是自己亲手在毁灭自己的人生。对敌人和对手心软的人,是反人性的,对于这样的人,就算是天道,也不会施舍半点怜悯。” 尼采说完,猛地松开韩森的下巴,然后掐着他的脖颈,把人粗暴的往前一推: “好好的看看他的残肢断臂,如果不是我,今天这样残破不堪的家伙可就是你了,韩森,轻易让自己落入那样境地的废物可不配留在我路德蓝身边。” 在尼采的强迫之下,韩森亲手割下了对方的头颅,只是对方是个成年男子,身强体壮,所以脊椎骨十分坚硬,韩森废了好大工夫才把头颅割下来,在切割的过程中,他不可避免的被喷溅的满脸和满身的鲜血。在对方浑身因为疼痛而震颤,一点点失去意识,被死亡夺取王座的时候,韩森却不记得,自己的视线放在哪里,他只知道,尼采在看着他。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深林里面就算连鸟叫声都少了很多,隐隐绰绰有一些夜间动物在枯草之间、水流之中游走的声响,比如说……冰凉的蛇类,深潜的游鱼。 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看着跌落在地面上的死不瞑目的死人头颅,韩森感觉手脚发麻,那黏腻的血液粘在手上,喷溅在脸颊上,山林冰冷的风吹过带走了皮肤上的热气,陌生的血液开始凝结,弄得韩森更冷,尼采的声音像是从风中传入耳中: “乖孩子,洗干净,再来伺候我。” 韩森清楚的听见自己说: “好。” 第三十二章我妻之死13 四年以后 四周是全透明玻璃的花棚里面十分的温暖,阳光能够透过头顶的玻璃窗户在花棚里面保留更多的温度,藤椅的四周有各种各样的鲜花在绽放……芍药、鸢尾花、风信子、洋甘菊,还有许许多多种类繁杂的玫瑰花。 所有的花香都在四周洋溢着,简直能叫人忘记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呼吸道里面全部都是交织在一起的花香味。 莉莉丝躺在温暖的日光里面,身下是一张铺了柔软皮毛垫子的藤编的摇椅,她的身形如同少女一般的柔软纤细,身上穿着意见纯白色的长袍,绯红、柔软的发丝如同瀑布一般撒落在藤椅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花瓣跌落在她的头顶和肩膀上,身侧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可口的小点心,草莓味道的,顶端还点缀着一颗鲜艳的嫩红色草莓做装饰。 第33章 很显然,她正在被很好的照顾着,远离所有的痛苦和悲哀。 穿着高贵美丽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肩膀上的宝石流苏在春天的日光里熠熠生辉,同样绯红的发丝垂落在脸颊的两侧,如同美神走入花海,沉默的看向自己依旧年轻美丽的母亲。 “尊敬的主人,夫人已经睡着了。” 仆从走上前来,把莉莉丝细瘦白皙的手腕拿起来,细心地放在她的身侧,莉莉丝轻哼一声,像是一只娇软疲惫、昏昏欲睡的波斯猫。 尼采点点头,转身又走了出去,朝着自己庄园地底下的刑房走去。 刑房就设置在花园的后面,不同于花园阳光棚这里的岁月静好,那边血腥味弥漫四溢,一些刚才还新鲜的血液在台阶上干涸,慢慢的渗透进泥土里面去,在这边被处置的尸体死掉之后,可以直接用来当做花肥来滋养花园里面的花朵。 尼采虽然十分的厌恶花花草草,但是这个花园的实用性,他还是十分满意的,省去了处理那些尸体的功夫,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尸体往往腐烂的很快,处理起来很麻烦。 所以这个花园里面的花朵相比于庄园其他地方生长的花朵,总是显得有些刺目的娇艳。 刑房的中间摆着一个火盆,专门用来烘干里面因为地理原因而导致的阴森潮湿。 此时此刻,火盆一边的洗手池处,韩森微微低着头,黑色的衣袖卷到小臂的上面,垂着眼睫正在擦手,把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然后微微躬身焯水洗手,再擦干净。 刑房里面十分的安静,除了刚才的那一声惨叫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一切都静默下来。 “韩森,他不招。怎么办?一会儿少爷就要到这边来了。” 马修有些着急,手上还拿着一条沾了血的鞭子,就朝着韩森凑了过来。 昨晚在路德蓝从矿场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刺杀,路德蓝手下的侍从活捉了两个刺客,其他全部被尼采命人当场斩首了。 回来之后,路德蓝把这两个刺客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审讯。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嘴巴紧的很,怎么都撬不开,马修很担心尼采暴怒,然后狠狠地教训自己一顿。 随着这些年的历练,韩森越发的沉稳,是个十分值得依靠的年轻人,在尼采来不及决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韩森拿主意,大家渐渐地朝他靠拢,除了领主尼采之外,就是韩森为核心。 大概是因为韩森是尼采唯一的贴身侍从,在尼采身边长大,行事风格多少都会受到尼采的影响,所以自然也让尼采的其他侍从有一种无比熟悉的亲切感。 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审讯有些束手无策的马修求救一般的看向韩森,视线落在韩森的侧脸上。 即使在这么阴暗的刑房里面,也能看出,韩森的容貌越发的俊美,随着年纪的增长,青少年时期还有些稚嫩的轮廓慢慢的撑开,眉目如画,弧度锋利轮廓清晰,鼻梁如山峦一般高耸,乌黑的碎发微微遮住他的眉眼,神色又十分的沉稳冷峻,一身浓稠的黑衣,显得他的容貌越发的夺目。 自从不想着爬上尼采的床铺之后,马修有时候忍不住就想多看韩森一眼,主要是因为真的很养眼,很好看,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他会解决。” 韩森只说了这么一句,看了看被四肢被长长的铁定钉在十字架上面的两个男人,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把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手帕扔到身侧的火盆里面烧掉。 韩森刚把手帕扔到火盆里,尼采就推门走了进来,阳光从狭窄的木门里面穿透进来,尼采高挑细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还有一些春日躁动的尘土在阳光里面一下腾空而且,外面的花香味也被路德蓝裹挟了进来,送进了这阴郁的刑房。 刑房是从地面往地下面挖的,所以入口处的房门有些窄小,他进门的时候需要低着头躬身进来。 一边进来一边慢条斯理的为自己修长的双手戴上一双纯黑色的手套: “招了没。” 马修摇摇头之后就乖乖的选择了闭嘴,而韩森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尼采花朵一般浓艳的侧脸,眼神深邃。 似乎是意识到了韩森的视线,经过韩森身侧的时候,尼采瞥了韩森一眼,在很短的时间内打量了这个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的年轻人。 他小半年没回来了,一直在矿场驻守经营,家里面都是韩森在照料,尤其是自己的母亲,他刚才去见了一面,确实被照顾的很不错。 尼采的视线在韩森的身上一扫而过,扫过他结实宽阔的肩膀,微微隆起但是并不夸张的胸肌,劲瘦的腰身,结实窄小的tun和修长的双腿。 意识到尼采此刻的目光,韩森下意识的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感觉在尼采落在他这里的时候尤为强烈,然后韩森抿了抿唇,朝着阴暗处站了站。 尼采似笑非笑的收回了视线,临了了又在韩森的嘴唇上游走了片刻,目光如有实质,让韩森觉得存在感十分的强烈。 “不肯招是么,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一定会叫他们招的。” 随着年岁渐长,愈发的了解尼采那可怕的本质之后,现在马修怕死了尼采,像是耗子见到猫那样的害怕,听见尼采现在允许他们出去了,他赶忙在韩森的前面就先溜出去了,如蒙大赦。 身材高大、浑身肌肉健硕的昆图斯站在一边,等到他们出去,他从外面关上了门,一点点的隔绝了外面的日光。 再一次恢复了阴沉的刑房内,尼采的表情嗜血而残忍,他一向平淡的声音在窄小的地下的空间里响起。 “两位亡命徒,很高兴认识你们,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尼采.路德蓝,这个庄园的领主,你们大概不知道我路德蓝的名声,还是说,以为我会死在半路,不会回来了?” 两人不知道尖叫了一些什么,大抵是求饶声,韩森站在外面不是听得很清楚。 但是,房间里很快传来激烈的惨叫声,这惨叫声里面显然添加了许多恐惧的情绪,不再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单纯的惨叫,也令人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韩森沉默的看向远处的庄园,像是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一样,而马修则是汗毛矗立,觉得四周仿佛阴风阵阵,浑身都止不住的发凉起来。 他转过身,低声对韩森说: “主人真的好可怕,还好我回头是岸。”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想着爬上尼采的床,用自己的身体伺候尼采,马修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因为最近一个半夜想爬床的,已经变成了肉泥,听说被人拿去当尼采花园里面鲜花的肥料了,还是喂狗了,马修已经不敢去想了,只知道那个场面非常的残忍血腥。 见韩森不搭话,他继续凑过去,一脸不正经的搭话: “韩森,那个莫蒂斯,就是那个娘们儿……你知道的,就是后厨那个厨娘,她现在还缠着你吗?” 莫蒂斯喜欢韩森,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整个庄园都知道,莫蒂斯看着韩森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只求偶的母猫,要一口把韩森给吞下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流言已经愈演愈烈,就算是马修都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按理说莫蒂斯早就该找个男子结婚了,但是为了韩森,愣是等到了现在,活生生等成了快要二十岁的老姑娘。 仿佛不甘心似的,非要等到韩森点头,同意和她在一起才行,一副这辈子非韩森不嫁的架势,倒是确实有点坚持的能耐。 “安静点,路德蓝先生快结束了。” 韩森没有接茬,只是提醒他路德蓝马上就要出来了。 要是尼采出来,发现自己在和对方正在闲谈,估计又要不高兴了,虽然大半年没见了,但是尼采那与生俱来的稀巴烂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变的,而且尼采……韩森想到之前的某件事,他的占有谷欠非常的强烈,尼采靠近自己的一瞬间,那视线像是生长的植物缠绕过来的时候,韩森仿佛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对于这具躯壳的掌控权。 马修刚说完,尼采就拉开门走了出来,伴随着一股浓郁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但是又很快的消散在了春日的空气中和灿烂阳光中。 尼采一边用昆图斯递过来的干净手帕擦手,一边云淡风轻的说: “全招了,照顾好他们,别让人死了,下面还有用。” 从昏暗走入璀璨的阳光之中,尼采的面颊完整的呈现在韩森的面前,马修应声走了进去,见到里面的恐怖场景,宛如人间炼狱,差点被恶心的翻白眼。 韩森刚准备进去,尼采就冷声唤他: “韩森,晚上到我的房间。” 韩森看着尼采的脸孔,再一次想到那些画面,喉结动了动: “知道了,先生。” 尼采斜倪他一眼,嫣红的唇瓣微微翘起,同韩森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韩森仿佛听见尼采低低的嗤笑了一声: “先生?” 第34章 ———— 棉花田里面,忙碌了一整天的奴隶们纷纷准备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休息,大家边走边谈笑着,热闹的氛围显示了这个庄园的繁华。 正值春日,棉花田的四周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韩森去马厩里面巡视了一圈回来之后,一边走路,一边有不少奴隶和韩森打招呼。 “嗨,韩森!” “韩森!晚上好!” “晚上好啊,韩森!” 在所有人看来,韩森越发的受到尼采重用,而且一进庄园就是尼采的贴身仆从,并且韩森虽然比较严肃冷漠,但是从来都不会随意的惩处奴隶,所以在整个路德蓝庄园里面,韩森的地位是很高的。大家对于尼采是惧怕和恐惧,而对于韩森,却是实实在在的尊重和佩服。 毕竟,能在路德蓝少爷那样残酷暴戾的主人手下获得器重,一定是有过人的本领的——大家都是这么揣测的。 “韩森,韩森……等我一下!” 清脆的女声在韩森的身后响起,众人听见之后又是一阵哄笑,并非是嘲笑他们,而是看见年轻人之间打情骂俏的那种善意的哄笑。 就在离开韩森和莫蒂斯两人身侧的不远处,一个黑人奴隶和另一个白人奴隶凑在一起咬耳朵: “莫蒂斯又开始缠着韩森了……” “瞧瞧,韩森真的好害羞……”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结婚呢……” “韩森好像什么女人都看不上似的,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结婚生孩子?” “说不准都已经……,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内容,一边又捂着嘴笑嘻嘻的挎着篮子结对离开了。 韩森不知道听没听见人群的讨论,只是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尼采刚才说要见他,他需要洗澡。 刚才巡视马厩的时候遇到了一些突发状况,他费了点功夫,身上还沾了一些马厩里面干草屑,要是把这些草屑带进尼采的卧室里,免不了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甚至可能动手抽他巴掌。 “韩森……!韩森……等等我嘛!” 莫蒂斯坚持不懈的追在韩森身后,上次他们说上话还是半个月前,那个时候韩森每天都还能正常回来睡觉,莫蒂斯就制造各种偶遇。 后面韩森一直在尼采的主宅那边做事,早出晚归,他们根本就遇不上,莫蒂斯有时候甚至觉得,韩森可能也没有在故意的躲着她,只是单纯的没把她放在眼里,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怎么引起他的特别情绪。 这叫她实在是难以忍受,庄园里多少年轻人觊觎她的美貌,韩森同样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自己这么漂亮,他又怎么可能做到不为所动? 他到底在装什么? 第三十三章我妻之死14 莫蒂斯猛地身后要去拽韩森的手臂,韩森像是有感觉似的,抬高手臂的同时侧过身,十分注意的避开了莫蒂斯伸过来的手,也十分巧妙地避开了莫蒂斯这个人。 暮色沉沉,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只还剩下天际的一些散漫的余晖在一点点的消逝,韩森年轻俊美的面容在不断加深的晦暗之中,显得越发的冷峻。 看着眼前的女人,韩森微微蹙眉,提醒她: “我要休息了,麻烦你不要打扰我。” 不要打扰我。这是这些年韩森说的最多的话,他从十一岁讲到了现在十六岁,甚至连换个方法换点语句来敷衍她都不愿意。 想到这些,莫蒂斯心中难受,她之前想过放弃但是又不甘心,因为她自己也发现了,越接近韩森他越沉迷,他就像是幽深的森林或者是平静的深海一样,难以揣测,加上主动地沉默和俊美的东方面容,男人女人都不可避免的对他有好感。 莫蒂斯知道,几乎整个庄园的人,只要是认识韩森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这么想的。 莫蒂斯一开始以为从对方年少时期下手能抓住对方的心,结果韩森比她想象的还要冷漠,需要接触的时候公事公办、说出的话也是生疏客气,不需要接触的时候就完全不允许自己靠近,无论自己如何勾引,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对方都完全不肯就范。 甚至连一个敷衍的、男人们安慰女人的吻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向他索吻的时候,韩森十分冷漠的对她说: “这位女士,麻烦你自重一点,看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不会亲吻一个陌生人。” 韩森那冷冰冰的拒绝,让莫蒂斯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挫败感,这是他在别的男人那里从未体验过的挫败感,她现在越发的有女人味,只要她愿意,随便勾勾手指,就有男人眼巴巴的凑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表露心迹: “韩森,你听我说,我等了你很多年,你难道心里没数,庄园里面已经没有女孩子比我更好看,为什么你不能跟我在一起?难道你的眼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吗?庄园里面的女孩子十一二岁就结婚了,只有我还在等你!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都没有感觉吗?” 莫蒂斯干脆直接问出来,她已经憋不住了,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 她以为韩森会解释,会回答她的问题,但是令她失望的是,韩森没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根本懒得听她说的任何一句废话。 很显然,对方的没有情绪比有厌恶更加的令人沮丧。 韩森像是一把森林大火,自己像是一只闯入的飞虫,小的不能再小的那种,被火舌一秒钟就燎为灰烬,自己的存在完全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 而此刻,韩森微微仰起头,视线略过路德蓝庄园广阔的原野,看向远处彻底消逝的云霞,想到尼采卧室里华丽的烛台,不知道现在蜡烛燃尽没有,燃尽的话…… 韩森完全没有听见对方在说什么,他轻微的皱了一下眉,迅速的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准备洗澡。 莫蒂斯沮丧的要死,有委屈的要死,哭哭啼啼的跟在韩森的身后,希望对方能垂怜自己一番。 韩森似乎在想些什么,迈开自己的长腿,跨步向前走,而莫蒂斯小步迅速的跟在韩森的身后,却又不发出比较大的声响,韩森懒得理会,径直往前走。 —————— 而此时此刻,韩森并不知道的是,尼采正站在主宅的二楼,俯瞰着一切。 年轻男人的身上穿着一身白衣,左边的肩膀上手工刺绣了一朵展开的血色玫瑰,他着装得体典雅、十分整齐,显然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他正在站在窗户边上,低垂着眼睫,视线穿过偌大的庄园还有广袤的原野,把原野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冰冷的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两个年轻人似乎正在朝着韩森居住的房子走去,一前一后,韩森的步子比较大,女人急促的追在他的身后,像是迫不及待要去做些什么。 但是远远看来,无一例外的,都是他们朝着韩森的小屋匆忙走去。 ——————— 转身,尼采对昆图斯说: “昆图斯,去书房把我的匕首拿过来。” ——————— 韩森来到住处,视线习惯性的落在自己眼前紧闭起来的房门,这是他这些年一直住的地方。 来到尼采身边之后,只要对方不要求自己贴身侍奉的时候,韩森就会回来这里休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整理内务,或者是在原野上闲逛,看书,又或者是和马修一起健身,闲暇之余,韩森其实有很多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 因为没事儿的时候待在尼采的身边,尼采也是会很反感的,尼采十分的讨厌黏人的仆从,韩森很识相的就会躲开。 他现在吃的饱穿的暖,还有住的地方,这个窄小低矮的房子里面的床铺虽然不大,但是足够他栖身了,给他提供了足够的生存空间。 想到十岁之前的生活,那些忍饥挨饿,还要被输了钱之后脾气暴躁的赌鬼父亲体罚虐打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简至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而来路德蓝庄园之前的那些岁月,也如同过眼烟云,在记忆里面慢慢的就消失不见了。 至于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偷偷地来过庄园想要问韩森要过一次钱之后,别尼采的人察觉,并且上报给了尼采。 尼采直接让人找到了他,把他堵在一条臭水沟的边上,尼采的手下富有耐心的和他“沟通”了一番,按着他的脑袋“恳请”对方喝了满满一肚子臭水沟里面的水之后,那人就再也没有在韩森的生活里出现过了。 说实话,韩森觉得,彻底的离开记忆里面的那位“父亲”之后,他的生活再也不会显得那么可悲了。 马修时常打趣,韩森其实真的该感谢自己的那个赌鬼“父亲”把他用金币卖掉了,不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那条臭街上讨饭呢。 韩森对这样的评价一般是不置可否的,但实际上,在韩森的心里面,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第35章 只是他从不轻易地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别人 。 ———————— “韩森,我知道你我已经跟着你走了一路了……我我想问……我能进去坐一坐吗,我现在还有些话想和你说……一些非常重要的话跟你说……” 莫蒂斯有些紧张的攥了攥自己的衣裳,满眼都是爱意的看着韩森修长的背影,等待了好多年的时间,就算是刚才韩森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莫蒂斯还是不愿意去放弃。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从小就是,就算是和庄园里面的男孩子们一起爬树的时候,她都要比别人爬的高一点,心里面才舒服一点,她觉得任何人的幸福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所以她要争取。 甚至没有听见身后女人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原本就在沉思的韩森低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铁制的钥匙,准备打开门进入房间。 站在门外的莫蒂斯看向四周,入眼所见都是黑黢黢的一片,棉花田里面的奴隶们都下工了,现在外面根本就没什么人,就算是有人她也不怕,只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韩森已经在一起了,那其他女人还不是靠边站,韩森最后只能是自己的! 所以,韩森刚点燃蜡烛,莫蒂斯就猛地扑到韩森的面前 ,双手放在韩森的肩膀上,痴缠着韩森: 烛光里,她痴迷的看着韩森年轻俊美的、越发充满了男人味的面庞,还有他深邃的漆黑眼眸: “韩森,你懂女人吗,你尝试过和女人在一起吗,我知道你一定还没有品尝过那样的滋味,今晚我们两个可以……” 韩森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 “滚开。莫蒂斯。” 莫蒂斯的贴近让韩森一阵厌恶懊恼。 庄园里面不是一个女人对他这样,从他十来岁开始就已经有好多年长的女性企图调戏他、接近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叫他非常的困扰,后面懂一些成年人事情了,他开始产生了深邃的厌恶。 有些女人甚至跟他妈妈一样大的年纪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性格恶劣、为所欲为、对自己拥有绝对所有权的路德蓝都没有对韩森做过那种过分的事情,但是有些年级已经很大的奴隶,竟然试图半夜摸进韩森的房间里面来。 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样足够恶心、品行低劣的人,才想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讨论那些奇怪的话题——最起码在他成年之前,路德蓝一直都是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就算是惩罚他也十分的有分寸,所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作呕。 这样的出发点就让他恶心。 况且…… 韩森刚要伸手撕开靠近自己的女人,尼采的身影就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迈着两条修长的腿,慢条斯理的走进了小屋昏黄的灯光里。 外面接连不断的传来棉花田旁边池塘里的青蛙的叫声和一些夜虫此起彼伏的叫声,这些声音让贵公子十分的厌倦,他真希望这些该死的虫豸能死绝了,天地之间一片寂静才好。 “你背着我在做什么,韩森。” 第三十四章我妻之死15 一阵冰冷低沉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原本正在专心致志勾引韩森的莫蒂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她刚想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看一看来人是谁,但是还没来得及转身,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个女人一声激烈惊恐的尖叫。 因为她刚才一转过身,一个魁梧壮硕的男人已经快步的走上前来,一把攥着莫蒂斯的头发,十分轻松地把人按住跪在了地上,同时手上用力,扯着莫蒂斯的发丝,强迫莫蒂斯抬起头来,直面路德蓝庄园的所有者、北方最强大的领主的不悦。 等看清楚对方那美艳至极的容貌,莫蒂斯愣怔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尼采.路德蓝——路德蓝庄园的领主。 她曾经远远的见过领主骑着一匹十分健硕俊美的白马从庄园的田地里面穿过,但是奴隶们谁都不敢肖想和谈论他,领主经过的时候,所有的奴隶们都只能战战兢兢的低垂着脑袋。 紧接着,莫蒂斯又想到,现今的领主大人是个非常重视规则的人,想到庄园里面有规定,是明令禁止奴隶们私通的,发生恋情或者是想要结婚,是要得到领主的允许的,如果私底下被抓到的话,是要受到惩罚的。 害怕被领主责罚的莫蒂斯赶忙找借口为自己和韩森开脱,以免被主人责罚: “主人,我和韩森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我们只是好几天没有见面了,所以碰面说说话……我们没有私通,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请您看在上帝的份上,大发慈悲,饶了我们,主人!” 莫蒂斯吓得浑身颤抖,一边不断的向尼采哀求宽恕,一边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边的韩森。 然后莫蒂斯吃惊的发现,韩森的视线始终落在领主的脸孔上,没有要求饶的意思,而且……昏黄的烛火之中,韩森的脸色微微泛白,嘴唇抿在一起,手掌下意识的握拳,和刚才明显是不一样的。 那感觉不像是恐惧,更像是……不愿意让主人看见他同自己在一起。 他觉得紧张,对,莫蒂斯可以确定,韩森在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这套让人动容的说辞在尼采的面前等于废话,什么狗屁上帝,自己以后是要下地狱的,什么狗屁大发慈悲,“慈悲”是强者给弱者洗脑的虚假理论,对任何事情都慈悲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好结果? 他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没有理会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奴的哀求,尼采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 其实这是这么多年来,尼采第一次来到韩森的房间,属于韩森的私人领地,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尼采的财产,但是那个养在他庄园的少年,确实栖身在这里,栖身在属于他路德蓝的这片肥沃土地上。 虽然只是简单低矮的房屋,而且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但是韩森的房间干净整洁,东西放的不少,但是一点都不显得杂乱。 房间里,四周的摆设整齐,并不宽裕的空间内有木制的衣橱、一张床、一张木桌子和桌子边上的两个板凳,桌子上面还摆放着几本书以及一盏烛台,一切井然有序。 尼采的视线落在浅灰色的床单上面,床单用的都是自己给他的床单,五百针的纯棉埃及床单,价格昂贵,现在正整齐的被韩森铺在自己的床上。 尼采记得它的触感,十分的柔软亲肤,但是尼采用腻了,于是他把它赏给了韩森,让他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 尼采在韩森睡觉的床上坐了下来,就像是睡在自己的床上那样的随意,他交迭修长双腿,慵懒的依靠在床头,虽然服饰华丽,身材高挑,面容艳丽,熠熠生辉,和这个窄小的房间根本个格格不入,却偏偏像是珠宝被投入了尘埃之中,即使和四周廉价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透过尘埃,璀璨的珠宝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华。 领主的视线始终看向韩森: “韩森,她说的是真的吗?正如这位漂亮的女奴口中说的那样,你们现在是真心相爱的?” 韩森根本想也没有想就直接摇头否定: “不是。” 莫蒂斯猛地一愣,没想到韩森现在把自己撇开,说出这样的无情的、冷冰冰的话,完全就是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根本没有准备为自己哪怕说一句公道话……想到韩森是主人身边的近侍…… 那主人是不是只会想要惩罚自己?! “主人,您听我解释啊主人,我们真的是真心相爱的……!不信主人可以派人询问一下庄园里面的其他奴隶,我和韩森,我们真的很亲密……主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 莫蒂斯哭喊着,之前她自己刻意拉开的领口因为现下挣扎的动作而松开的更大,为了方便今晚能睡到韩森,所以里面的兜衣也穿的松松垮垮,但是她的大脑和全部的注意力已经被恐惧彻底的俘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非常没有可信度的形象。 尼采的手段和名声他是知道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残忍手段,光是想到,她就会做噩梦的地步,没想到领主真的会来看望韩森! 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定会为了韩森被领主器重而默默骄傲,但是现在,自己现在深更半夜和韩森在一起的模样被领主看见了,领主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他们…… 尼采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看着韩森: “韩森,你的女人正在哭泣,做为男人,你就这么一言不发,未免逃过怯懦了,韩森。” “我要听你的解释。” 其实尼采完全就是在刺激韩森,除了年幼的小孩儿之外,在尼采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男女之分,只有他想折磨的人和不想折磨的人,这两种分别。 所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路德蓝大少觉得应该折磨对方的时候,绝不手软,什么男人、女人之类的区分,尤其性别是完全不在他做事时的考虑范围内的。 第36章 只要是成年的男人和女人,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韩森的喉结动了动,看了看躺在自己空间并不宽裕的床铺上的尼采,沉声说: “先生,他不是我的女人……” “你也知道!” 尼采突然暴怒,猛地站起身来,在韩森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就狠狠地挥手,摔碎了韩森的琉璃盏,那还是他赐给韩森的摆饰,现在这个漂亮的、昂贵的摆件被尼采一点不客气的摔碎,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彻底的碎裂了。 “你也知道他不是你的女人,那你现在给本少爷好好的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走到那女人的面前,狠狠地甩了莫蒂斯两耳光,掐着对方的下巴,表情阴寒狠毒、戾气横生的说: “贱人,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心相爱,还是其他什么关系,韩森这辈子都属于我尼采,他的一根头发你都别想带走!他死了以后的骨灰都要埋在我的后花园,他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私有物品。哪怕是天上的神祇,也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他……!” 想到刚才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抚摸韩森的肩膀或者是什么别的他没看到的地方,尼采只知道,这具身躯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属于自己的……! 这是他对于韩森的权力,他的绝对所有权! 横生的戾气蓬勃暴涨,错综复杂的占有欲亦或是其他什么感受混乱的交织在一起,尼采不知道也无从分辨,他从小就感受不到什么温情,在他的脑海里鲜少有什么温情的时刻。 他的父亲薄凉且遥远,母亲疯癫又迷惘,他观察着这周遭残酷冷漠的世界不断成长并且主动去适应黑暗森林的法则,在还没有彻底的成年之前,就完美的完成了自我教育。 或许世界上充斥着肮脏的罪人和灿烂的罪恶,但是这些并不妨碍,绝对力量和绝对占有本身给他带来了丰盈充沛的愉悦感。 在这样的生存轨迹中,他有自己的一套完整而冰冷的世界观——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是纯理性、纯粹逻辑的,他只需要不断的占有和毁灭,周边的人类在他的眼里都是利用的工具或者具象化为一个个可以为自己开垦土地增加财富的数字,至于占有何毁灭的目的地是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任何本该服从于他的奴隶,敢于从他的手中夺取所有物。 至于所谓的感情是什么,那是一种叫人软弱,让人优柔寡断产生弱点的情绪,会让然坠入歧途,会让人彻底的丧失自我,他不感兴趣也不需要知道,他现在身居高位,有足够的权力去决定韩森属于他,去支配他,使用他,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而这个权力,是任何人不可以乱动的,是他摆在盘子里的食物,韩森就是这个食物的具象化,他这些年冰冷且毫不动摇的看管着他。 从某个角度来说,迄今为止,他还在因为当年年少时被那个该死的奴隶抢夺食物而愤恨,这是他尼采一生中从未受到过的屈辱。 第三十五章我妻之死16 尼采对一切靠近、觊觎自己东西的人深恶痛绝,他毫不留情、狠狠地踹了莫蒂斯一脚。 莫蒂斯被按住,不能动弹,只能生生受着,满嘴的鲜血,蜷缩在那里,根本都不敢说话,不敢发出声音来。 尼采是他们的主人,无论他们的主人对他们做什么,砍断手脚、割掉鼻子还是夺去性命,他们都不能反抗,就算是现在的法律都不会支持他们的逃亡,因为法律都是奴隶主们制定的。 而实际上路德蓝庄园的生活并不差,甚至比外面的那些平民的生活还要好一些,只要不惹事,领主根本不会为难他们。 直到现在,莫蒂斯都不想离开庄园,过更加可悲的生活。 想到韩森是尼采的贴身侍从,对自己的态度那么的冷淡,莫蒂斯现在很后悔……很后悔一直那样缠着韩森,其实韩森从来都没有暗示过自己什么,莫蒂斯明白,其实归根结底,她只是不甘心。 她长的这么漂亮,整个庄园只有韩森才能入的了她的眼。 面对死亡的恐惧让她如同蝼蚁一般惊惧不已,而尼采踩死他们甚至不需要像碾死蝼蚁那样弄脏自己的鞋子。 致命的绝望在莫蒂斯的心中蔓延,但是她甚至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尼采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韩森: “她抚摸你了是吗,韩森?” “是。” “她吻你了?” “没有。” “她抚摸你哪里了……”尼采的视线在韩森的身体上逡巡,巡视这个属于自己的年轻人,巡视自己盘子里面的鲜美肉食,“别对我说谎,韩森。” 尼采躬身,凑近他的面前: “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知道的……我的孩子。” 韩森的喉结动了动,垂着眼眸: “肩膀。” 尼采冷着脸拔出匕首,毫不客气的刺入韩森的肩膀上,看着鲜红从韩森的肩膀上喷溅出来,尼采心满意足的笑了: “知道错了,韩森?” 因为吃痛,韩森脸色惨白,却还是点点头: “知道了。” 尼采抬起细长的手指,把韩森喷溅在自己指尖上的鲜血一点点的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把自己浓绿的眼眸落在韩森的身上,绯红的发丝在烛光里朦胧起来: “都是我的,就算是你的鲜血,也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微微张了张嘴,沾了血渍的鲜红的舌尖在牙齿之间动了动,韩森的视线难耐的落在那个地方,那是……路德蓝,这个残酷的,养大自己的美丽长辈在吞咽自己的血液,甚至不惜弄脏了他自己洁白的牙齿。 见到韩森没有和自己顶嘴,心情颇为不错的尼采转身躺在韩森的床上,扯了枕头垫高自己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暗示十足的看向韩森: “韩森,我不管你心里面想的是谁,你喜欢谁,你最好都忍一辈子、永远别让我知道,我不在乎你那所谓的内心情感,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知道你的身体属于我,身体禁锢灵魂,你的身体在哪里,你的灵魂只能在哪里……我们分开许久,你是不是该好好伺候我了?” 刚才被尼采用匕首惩罚韩森已经吓得失声尖叫的莫蒂斯猛地挣扎了一下,抬起头来,被泪水弄湿的湿漉漉的眼睛瞪大了看向韩森。 她怎么都没想到……韩森竟然还要这样伺候领主! 她咬着嘴唇,无声的啜泣着,满脸泪痕,绝望的看着韩森,嘴唇翕动,却不敢张口喊韩森的名字,怕他被领主惩罚的更厉害。 韩森肩膀上的匕首还没有被拔下来,他看了尼采一眼,走上前去,慢慢的跪坐在床边,跪在尼采的脚边。 尼采心情颇为不错的垂眸看他。 理论上来说,整个庄园都是他的财产,包括他的父亲母亲和后母以及后母带来的那个便宜弟弟,所以尼采在自己的财产面前做任何事情,他的身心都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他们对他来说,和家里面死气沉沉的家具没有任何的区别。 谁会在做那事儿的时候避开自己的家具呢? 而韩森是他养大的孩子,是他的私人用品,他用起来更是心安理得。 他抚摸韩森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而韩森像是同样没有羞耻心一样,在自己的工作伙伴昆图斯和爱慕自己的女人面前服侍尼采,尽心尽力。 尼采坐起身来,躬身看着韩森: “好孩子,你要知道,你是我养大的,你是我的私有财产,我比你大,我死了以后,你要为我陪葬的。就算是奴隶制消失,你属于我这件事情也不会改变……你知道吗?” “知道。” “现在乖乖告诉莫蒂斯,我们是什么关系?” 韩森转过脸,嘴角微微泛红,看着莫蒂斯,他的视线没有躲闪,毫无羞耻感,没有什么犹豫的对她说: “我是路德蓝叔叔的男人,私有财产,陪葬品。” —— 韩森说完,垂下眼睫,转过身,不再看向那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女人,他的嘴角似乎还沾染着那熟悉的气息,尼采出身高贵,奴隶主贵族世家,从小养尊处优,就算是味道似乎也显得不同寻常,直到现在,似乎还在自己的口唇之中,洋溢着奇怪的芳香。 韩森自然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气味,他甚至连自己气味都不知道,但是他觉得男人应该都是散发着沉重浊气的,除了路德蓝。 莫蒂斯心如死灰,而尼采心满意足的拍了拍韩森的脸颊,凑上去吻了吻: “真乖啊,我的孩子。” 而光线阴郁,没人看见十六岁的韩森,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尼采亲吻他,夸奖他。 他侧耳倾听,然后亲耳听见。 韩森垂着眼帘,浓郁的睫毛遮住他深潭一般的好看眉眼,嘴巴里都是混合着香气的腥甜。 “匕首送给你,价值1000金币,你让我很舒服。” 第37章 说完,尼采走了出去,扔下莫蒂斯和韩森在房间里。 尼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韩森起身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的伸手拔.出.插.入肩膀的匕首,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像被匕首刺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拿起在自己的眼前看了一眼,这把匕首极其锋利,制作工艺十分的精良,就算在如此暗淡的烛光里,也闪烁着骇然的白光,匕首的手柄上面镶嵌着着一颗深渊般黑色的宝石,价值连城,同样镶嵌宝石的匕首刀鞘被尼采放在韩森简陋但是整洁的床边上,地面上是粉碎的琉璃盏。 莫蒂斯猛地爬到韩森的面前,想要神说触碰韩森的膝盖和大腿,带着抽泣声的说话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韩森……我……” 她想和韩森一起逃走,远远地离开这里,主人看起来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心理变态和神经病。 但是手掌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韩森的膝盖,韩森就不动声色的挪开腿: “你可以离开了。” 莫蒂斯一愣,房间里洋溢着鲜血的味道,韩森肩膀上的伤痕还很新鲜: “韩森,我们一起逃走吧!!!主人他是个精神病,他精神不正常,这是整个王国北方都知道的!我们一起逃走吧!” 韩森抬起眼眸,眼神深邃,莫蒂斯完全无法看懂他。 他说: “从我父亲收了金币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路德蓝的人,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他的男人和他的陪葬品。觊觎别人的财产是不对的,是违反法典的,莫蒂斯小姐。” 莫蒂斯浑身颤抖,猛地攥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慌忙的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猛地转身,颤抖的手指指着韩森,脸色如同女鬼一样惨白,瞪大眼睛,嘴唇轻颤着说: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疯子!!” 说完,莫蒂斯仿佛觉得自己收到了奇耻大辱,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啊,原来就是这样的货色,这样的东西!就这样,完完全全的,臣服于主人,而自己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可耻,可悲,可怜! 像是濒临死亡一般,双手倏而抬起,抓住自己的衣服,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迅速地逃离了这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门外面。 一打开门,冷风拍打在脸上,刚才所有的奇怪的感觉全部消失殆尽,脑袋瞬间清明起来,莫蒂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领主没有杀了她,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女人……不、不可能,领主对女人也不会心软,他在任何方面都是“男女平等”的,那就是领主刚才说——“韩森,你伺候的我很舒服”。 因为舒服吗? 是因为,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那个人,叫他,叫他舒服吗? 莫蒂斯对着原野绝望的吼叫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再也不要再想起这毁灭一般的回忆!!! 韩森坐在快要燃尽的蜡烛边上,这样的事情叫人疲惫,他闷闷的看着有些橙红色的烛火,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的那件事情—— 第三十六章我妻之死17 “韩森,主人找你。” 昆图斯来到韩森的房间外面,用力地敲了敲门。 傍晚时分吃完饭已经闲暇下来的韩森正在健身,少年的身形变得高大了许多,像是吃了什么药物一样开始疯长起来,甚至因为身高太迅猛,关节都在疼痛,生长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尤其是折磨着他双腿的膝盖。 韩森拉开门,经过几年的锻炼,他的肩膀宽阔,胸肌微微隆起,腰身窄瘦,双腿劲瘦修长,身材相当的具有力量和美感,加上身高开始迅速拔高的缘故,房门都显得低矮了许多,韩森需要弓着腰微微低下头才能走出来。 昆图斯打量了他一眼,赞赏的点点头,韩森毅力卓绝,把自己的力量也锤炼的相当好。 尼采身边锻炼最好的,一个是昆图斯,另一个就是韩森,而作为常年锻炼的强壮男人,韩森这些年的坚持他看在眼里,所以昆图斯非常欣赏这种能坚持锻炼的年轻人。 毕竟越是强壮的年轻人,越是能保护好主人的安全。 “快些收拾,主人在卧室等你。” 韩森一顿,然后迅速地冲了个冷水澡,穿上一身比较简单的黑色外套,朝着尼采的住所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昆图斯守在门口,开门把韩森推了进去,自己则是没有的下一步的动作。 以往昆图斯都是和韩森一起进门的,现在让自己一个人进卧室,韩森有些费解。 “快点进去吧,韩森。” 韩森低低地嗯了一声,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 房间里,尼采正穿着一件黑色金丝滚边的真丝睡袍,坐在卧室的正中央,垂眸正在弹奏一首钢琴曲,钢琴上面摆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极度黑暗的大丽花。 韩森站在不远处看过去,对方绯红的发丝似乎更长了,微微卷曲,垂落在肩膀的下面,黑色的睡袍长长的拖拽在昂贵的地毯上,尼采赤着脚,脚背被睡袍遮盖住,小腿也十分的匀称修长,随着手上正在弹奏的动作,拽动了衣袍,微微露出来,韩森一眼就能看见,弹奏的手指,也修长白瘦。 韩森下意识的微微侧过脸,把自己的视线从尼采的小腿和那双脚上挪开。 尼采瞥了他一眼,看见韩森走进来,他的视线落在韩森的身体上,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神色晦暗不明,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韩森,你长高了。” 尼采半年多没回来了,这次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韩森叫到了自己的卧室。 尼采起身,他身材瘦削高挑,比韩森现在还要高一些,正面面对着韩森的时候,能清晰的看见他随着年龄增长成熟而越发美艳的容貌和包裹在长袍下面的两条形状完美的修长双腿。 韩森选择了垂下眼眸,看见他刻意回避的动作,尼采并没有发难,只是斜靠在自己的沙发上,依靠在一圈纯奶白色柔软的羊毛沙发垫里面,视线始终落在韩森的身上,像是什么妖姬坠落在了白云里。 “开始吧。” “你知道的,我现在要看什么。” 年轻领主的口唇中吐出一个单词,韩森攥了攥自己的拳头,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抬起头,走到了尼采的面前。 其实尼采经常检查他的情况,几乎每半年都会有一次,尼采怪异的热衷于检查他的生长情况,但是这一次,尼采的眼神明显和之前很不一样。 还有就是,韩森现在长大了,不是之前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了,他开始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尼采面前全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尼采实在是非常的残酷,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通过过往的经验而准确意识到这一点的韩森沉默的服从了对方,手指捏着衣物边沿的时候,沉默了片刻,但是在尼采的视线下面,还是躬身,一样一样的,除去了挡住尼采视线的障碍物。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一些了,一种强烈的难以形容的羞耻感从韩森的心头涌上来——虽然只在尼采的面前这样过,而且不是一次——但是韩森现在长大了,他开始懂事了,慢慢的成为一个有成年人意识和强烈自尊心的年轻男性。 尼采的视线从韩森深邃的双眸到他宽阔的肩膀,窄窄的腰身,然后是窄而翘的臀……然后停顿下来。 “近一点,韩森。凑近我的跟眼前,让我看的更加清楚些。” 尼采的声音慢慢变得低沉,贵公子的视线显然一点都没有避讳什么。 “长大了,乖孩子。” 不知道尼采说的“长大了”到底是指自己的身高年纪还是……想到什么的韩森下意识的想退,毕竟是平时他自己都不会随意去触碰的地方。 “想死……?后退什么?乖乖站好!” 尼采抬起脚,踩在韩森的身上。 “……路德蓝先生。” 韩森的声音一点点的变得低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慢慢的往上攀岩,像是沸腾的水雾一样,从原本平静的水面升腾而起。 “先生?这么生疏,韩森,你应该叫我叔叔……或者爸爸。” 尼采的嘴角带着少见的笑意,显得有些邪恶: “韩森,别忘了,你现在吃的每一块面包,喝的每一杯牛奶,你住的房子,你身上穿的衣服,就算是你的长袜,都是我给你的,相当于是我养大了你,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的所有者,你一生的领主。” “叔叔。” 然后水滴从花瓣上滴落,落在松软的泥土里。 尼采挑眉,看了看钟表,暗示这一切发生的时间。 相当短暂的一个时间。 韩森羞耻至极。 作为一个纯粹的要脸直男,他不得不解释: “我之前没有……没有接触过这些。” 韩森不懂,他不知道这些奇怪的事情是从哪里产生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才能想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38章 尼采赤着脚踩过来的时候,他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他平时精力总是被迅速地消耗掉,白天在尼采的身边或者是庄园里面做事,在必要的时候,他甚至需要帮尼采煅剑——因为从十一岁开始就在庄园的铸剑工厂里面帮忙,一开始他就对这种手工铸剑这项事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他现在是个十分出色的铸剑师。 韩森铸出的长剑短刀,无一例外都是花纹精美,造型典雅,削铁如泥,兼具美学和功能性,这两个特质让他的作品在北方的贵族里面十分的受追捧。 现在尼采的身边就有一把出名的佩剑,名字叫做卡尔洛夜,这把名剑就是韩森的作品,剑身周身的玫瑰花纹美轮美奂,谁也不知道韩森是怎么手工扭出来的花纹。 所以在庄园里面忙完了一整天基本上已经消耗了全部的精力,韩森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不是健身就是点灯看书,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 况且、况且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还能这样。 …… “兄弟,我看见主人从你的房间里出来,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回忆戛然而止,韩森看向房间黑暗角落的视线慢慢的回过神来。 马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韩森的对面,一脸的好奇。 马修生性活泼,是整个庄园里面最最喜欢热闹的家伙了,就算是住在庄园里面的哪个奴隶家里面的小狗下崽了,他都想去打听打听几只公的几只母的。 所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吃瓜,甚至伸手推了推韩森的手臂,催促道: “哎呀,说呀,韩森!好兄弟~!刚才那个娘们儿怎么哭着跑了,主人进来干什么了?哎,你着肩膀上怎么受伤了,还在淌血呢!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啊,说来哥们儿听听!” 韩森低下头,神色平静的看了看自己肩膀上晕开的伤痕,血渍在布料里面晕染开来,如同花朵绽放。 “没什么。” 韩森回答。 “主人惩罚你了?他让你做什么了,伤的这么厉害……” 韩森点点头,手指慢慢的摩梭了一下桌子上的匕首,表面有些冰冷,大概是吹了夜风的缘故,就像是尼采兴奋的时候抚摸自己腹部肌肉线条的冰凉指尖。 “他把匕首刺入我的肩膀,然后让我当众伺候他。” “……什么!?” 马修简直震惊,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韩森,一脸诧异,韩森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形成的语句就这么的惊人呢! “为、为什么主人要那么做?” 主人有这种可怕的爱好吗? 他怎么不知道? 天哪,在众人的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主人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视线转向韩森,却发现韩森的表情实在是平静的很,看不出来是刚才经历过那样噩梦的人。 马修感慨万千的拍了拍韩森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兄弟,真的,我佩服你,我真的佩服你,你以后是能成大事的。” 韩森无声的笑了笑,把马修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一切皆有可能,他离开这件事情,绝无可能。 他没有前程可言,路德蓝庄园将是他的埋骨地。 第三十七章我妻之死18 夜晚时分,站在窗户后面,能看见外面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雨。 瓢泼的雨水洒落在花园里,弄脏了花园里面所有的花朵,也弄得满地残红,因为窗外风雨如晦的缘故,所以房间里也理所当然的凉快了起来。 红色碎发的青年坐在窗户边上,看向外面,窗户被风雨拍打的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还有一些雨水梭了进来,弄湿了他的衣摆以及他脚边上的地毯,给他的脚掌带来了一些湿漉漉的触感。 “少爷,领主是回来了,只是他下午的时候都没有在主宅,而是在、在……” 忒弥斯不悦的看他,被尼采关在这边轻易不能离开这里,现在所有的消息都需要自己的侍从去打听: “有话就说!” 半年多没看到尼采,忒弥斯心绪浮动,随着深邃的呼吸,他的胸膛忍不住缓缓起伏,比尼采颜色稍微浅淡一点的眼眸看着外面的风雨出神。 自从尼采20岁以后,按照汉谟拉比法典的规定,顺利的继承了这个庄园。 原本他们的父亲是想暗中操作,把尼采的继承权转移到忒弥斯的身上,但是尼采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的父亲消失了一段时间。 忒弥斯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再见到那个被自己叫做“爸爸”的男人的时候,对方已经变成了舌头都被人活生生割掉的哑巴,眼神惊惧如同遭受了重创,想必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经受了难以消弭的伤害和根本无法想象的重创。 而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蜷缩在他父亲的身边,像是一只湿漉漉的落汤鸡,浑身颤抖着尖叫哭泣,不断地向尼采发出求饶声。 而他作为他们的孩子,他的视线,却没有看向自己的父母——他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父亲是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虚伪的渣男,他的母亲是破坏别人婚姻的阴暗小人——他直面这一切,并且视线始终落在交迭双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仿佛永远在闪光啊,像是不凋谢的高岭之花。 他的眼里只有他,他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为了自己的哥哥而被生下来的,一定是这样的,自己的所谓父母,只是为了把自己生下来,送到哥哥身边的工具而已。 他听见自己的哥哥对父母说: “这次你们手脚不干净被我发现,也算是你们运气好,你们还没有伤到她,我可怜的母亲,她是个懦弱心软的人,我可不是,看在我母亲的面上,我不弄死你们我,但是你们好好记住,我母亲死去的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你们能活多久,衡量的尺度就是她的寿命。” 尼采甚至没有看他,带着人起身离开了。 虽然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只能依附于尼采生活,自己也将会成为尼采的财产。 但是这样的事实,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痛苦难受,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悸动在他的心头破土而出,迅速地占领理智的高地。 原本以为自己会成为庄园的主人,彻底的拥有自己的哥哥,但是想到现在是自己被哥哥拥有,成为哥哥的奴隶,这颠倒的顺序,又有什么区别呢? 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服从和占有,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归属于难分难解。 所以,从今以后,他就是哥哥的财产了……哥哥将会拥有对他的绝对的支配权,他以后就是哥哥的奴隶了,就像是哥哥床边的摆件一样。 尼采可以彻底的处置他,支配他。 处置啊。 哥哥对他有处置权。 他读书的时候时候就知道,当一个人对一样东西拥有处置权,才是被法典里面承认的私有财产权。 私!有!财!产! 多么美妙的字眼。 他只觉得心脏在疯狂跳动,血液都要忍不住涌上双眼,然后从双眼之中流淌出来了。 天老爷,您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了是吗,这是法律规定的,继承人享有对其他兄弟姐妹的奴役权,甚至对自己的父母都有奴役权,这是尼采作为哥哥,作为庄园的领主和继承人,永远都无法逃避的,法律明文刻在法典石碑上的! 哥哥也无法逃避的,一切已经成为事实了! 无可破坏,无法改变,已经被王国的祭祀用锤子和钉子刻在了石碑上了! 他激动地浑身颤抖,然后转身追过去,站在华丽的走廊上攥住尼采的手腕: “哥哥,从今以后,就是我侍奉你了?是吗,哥哥?” 美梦成真了吗? 真的要……实现了吗? 尼采冰冷的拂开他的手: “侍奉我?你在做梦。” 尼采冷冰冰的看他,轻蔑的扫视他: “你还不够格……忒弥斯。”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一个正统的贵族庄园领主,一个是卑劣的私生子,对方只是自己庄园里面的财产,尼采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哪天心血来潮想要毁灭他的时候,比摔碎一个花瓶还要简单,甚至不会比摔碎一个花瓶更心痛。 “来人,把我们的忒弥斯少爷,送回自己的房间里,好好看管。” 意味深长在忒弥斯的身上扫视了片刻,不屑的嗤笑两声,尼采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忒弥斯意识到,他永远是高傲的贵公子,永远都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的贵公子,自己的哥哥,自己的领主。 好可悲,这让他更痴恋哥哥了。 “因为我是他的私人物品,是他的陪葬品,因为就算是奴隶制丧失,我也永远无法逃离他的身边。” 韩森一字一句的对马修说,然后起身,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第39章 马修睁大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韩森脱下上衣,对着镜子处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那红艳艳的伤口一朵血肉之花,在韩森的肩膀山绽放。 韩森的脸上显然十分的平静,月光从外面的窗户洒落进来,马修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知道他的情绪。 “忒弥斯少爷?” 仆从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忒弥斯的思绪慢慢的从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里面抽离。 看着眼前风雨如晦的夜色,他只知道,在那之后,后面好几年的时间,自己似乎再也没有见到过尼采。 尼采可能遗忘了他,并不是刻意的避开,因为对方没必要为自己花心思,专门避开自己,这一点基本的认知,忒弥斯还是十分的有觉悟的。 但是自己可以制造的偶遇也根本没什么施展的机会,因为,就算是一年一度庆祝庄园丰收的篝火晚会,尼采也根本不参加。 他只让下面的人去负责组织执行,让庄园里面的奴隶们尽情的欢度丰收的盛典,这也是他们最期待的每年的休闲娱乐活动,每当这个时候,富有的领主会给他们供应足够的酒水和美食,让他们尽情狂欢。 所以,忒弥斯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他想拼一把试试,但是不行,他不知道尼采到底对男人感兴趣还是女人,如果他不能接受男人,那自己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他的私生子弟弟,被他圈养在庄园的高楼里,还能每日都站在玻璃窗后面,远远地看他一眼,尽管尼采对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骨肉亲情,说实话他几年前没一剑砍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挂在庄园的大门上,他多少都感到有些诧异的。 但是现在……现在嘛,不一样了,一切都完全不同了……忒弥斯沉思,既然尼采能上韩森,韩森现在的身份还不如自己,而且同样是个男人,哥哥应该也不会拒绝自己吧。 反正哥哥从来都不会宣扬什么所谓的“高尚品德”的,血亲什么的,对他来说只是个生物学的名词,他一定不会当回事的。 毕竟现在整个王国还保留着贵族之中血亲联姻的古老传统,而且非常的普遍,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说不准已经嫁给了尼采当夫人了——还有什么人会比女性的自己能替尼采生下更加纯粹的路德蓝血统的继承人呢? 奥对了,还有尼采的那位母亲,那位年轻漂亮的夫人,若是尼采娶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就是延续尼采自己的血脉了,那就是绝对的纯血继承人。 这样的联姻在这个社会里面并不少见,所以忒弥斯一直都很讨厌那个娇美的女人,前几年知道尼采要把那个漂亮的疯女人从修道院接回来的时候,他嫉妒的简直要发狂。 他收回思绪。 话又说回去了,尼采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性格,如果他想迎娶自己的母亲,应该早就迎娶了,所以,那女人似乎根本构不成威胁。 他再一次转过脸,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和尼采的相貌多少都有点相似,红色的碎发,绿色的眼睛,嫣红的唇瓣,因为生下他们的母亲不同,而生下自己的女人容貌显然输给了生下哥哥的女人,虽然自己比不上尼采那般的艳丽,但是……哥哥那么高傲,应该会喜欢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的吧? 应该也会喜欢,他们血管里面奔腾的相似的血液吧? 第三十八章我妻之死19 庄园的铸剑工厂在整个庄园的最南边,离开庄园的中心建筑群,中间隔了许多亩庄园里面的农庄,所以,这里离开尼采的主宅很远。 平时从主宅去往那里的话,甚至需要坐马车或者是骑马,因为要是步行前去的话,最少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平时铸剑工厂里面那些敲敲打打的工作,并不会吵到庄园领主的休息。 而这个铸剑工厂除了日常庄园自身的铸剑需求以外,还需要为了现在的朝廷赶制一些冷兵器,然后从朝廷的手里面挣钱。 整个北方的王国领土上,其实有好几家这样的铸剑工厂,一般都是王国比较有实力的领主和野心勃勃的国王达成的交易。 但是有了韩森之后,他那偏向于东方的典雅秀丽的审美,通过手工扭动制造出的一些花纹罕见却又十分美丽的名器,让这个以往普普通通的工厂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所以,现在工厂这边也会接收一些贵族的订单,定制一些比较精美的、个人特色鲜明的佩剑,而且价格不菲,也是这个工厂的收入之一。 说起来,这里开始炙手可热的原因还是因为韩森亲手为尼采锻造的那把名剑——卡尔洛夜。 上一次,王国北方的领主们在中央庄园会晤的时候,其中有一位查尔斯伯爵,这个人总是企图和尼采针锋相对,有意无意的挑衅尼采。 之前被尼采抽了几个耳光之后,似乎还不满足自己被尼采侮辱蔑视的程度,干脆在上一次的宴会上,直接当众向尼采下了公开决斗的战书。 尼采并没有拒绝,他在众人的围观之下缓缓地拔出了卡尔洛夜。 习惯了众星拱月一般的生活,尼采当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适,倒是查尔斯伯爵被人群这样注视着,反而不舒适起来。 那典雅秀美的薄薄剑身让查尔斯很不屑,他自诩为名剑的收藏家,一直都坚定地认为,真正的具有实用性的好剑,是一定要朴素简约,而且剑身厚重,防御和攻击性能才能比较强大,才具有真正的实用性。 所以,在看见卡尔洛夜那薄如蝉翼的剑身的时候,他胜算在握,信心爆棚,忍不住鼻孔里出气,挑衅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哼,路德蓝,你骄傲的像是孔雀,好像整个北方的男人女人都要拜倒在你的长靴下面似的,但是我查尔斯伯爵今天就要向在场的所有领主证明,你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别以为你相貌好,就能比我受欢迎!” 查尔斯嫉妒的快要双眼冒火,该死的,虽然年轻貌美的路德蓝领主总是不用正眼看人,每每只是冷着一张脸被自己的仆从簇拥着进入宴会厅,甚至根本不屑于和任何人主动说话交谈,但是那群适婚的贵族小姐们却总是簇拥在路德蓝这个傲慢家伙的周围! 仿佛只要能得到路德蓝的一点垂怜或者是注视,就足够他们在自己的社交沙龙里面吹嘘一段时间了,若是能得到路德蓝的笑脸,那就不得了了,那就是要回去请游吟诗人为自己写赞歌的地步了! 就算是美少年们也总是围绕在他的身边! “亲爱的先生,恳求您,施舍给我一个微笑,给我点灵感让我为您写一首十四行诗,恳求您了……” 看见自己最喜欢的美少年半跪在尼采的跟前,卑微的看向尼采,低头隔着手套想要亲吻尼采的手背,而尼采冷着脸高傲的坐在椅子上——就算是超级嫉妒尼采的查尔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那把该死的、普通的、毫无特点的木头椅子在尼采坐上去之后确实像是升级成了皇帝陛下的宝座一般——“滚开”,查尔斯听见尼采语气冰冷无情的说,然后反手给了对方一巴掌,因为对方的凑近而万分嫌恶。 对方没有因此而受到羞辱,反而惊喜的捂着自己的脸,满脸的红晕,跌跌撞撞的起身。 “你们、你们看到没,路德蓝,路德蓝他抚摸我的脸颊!无情的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而我,克里斯.克里夫蓝泽,被这朵你们都肖想得玫瑰花刺伤了!哈哈哈!你们看到没!” 因为家里比较有钱,所以和当时社会上很多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一样,克里斯是个狂热的诗人。 当时那个社会风气,他们这群贵族子弟都沉迷于写诗,写的好不好是一码事,但是附庸风雅是必须要做的。 而且他的诗歌写的烂的一比,但是他骄傲的说: “写的诗歌很烂的人才有真情,而十四行诗写得好的人太过理性冷漠,他们太过注意诗歌言之有物,太过注意诗词格式,反而忽略了里面的真情实感!所以我对路德蓝的真情绝对是在诗歌之外的,但是我无法停止自己为他写诗!我要自掏腰包出版自己的诗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多么多么多么的热爱他,他是我唯一的信仰!我心中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挚爱!” 当然了,当时社会上追捧美人的风气如同全世界都中了毒,从某种角度来说,尼采其实很无无辜,被整个社会风气裹挟。 这也是他青春期长开了以后不喜欢出门的原因,面对没完没了的骚扰和追捧,尼采不厌其烦。 而糟糕的就是,尼采有个精神病母亲的传说,让他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更加神秘的光环。 那个病态的时代,尼采这样病态生长的美人,简直完美的契合了人们的审美,毕竟在当下的社会里,精神病人比正常人受追捧。 若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精神病人,那就是被追捧为天生的神祇也不为过。 众人纷纷投去羡艳的目光,恨不得现在就跪拜在那艳丽又傲慢的美人的脚边,谁不知道整个北方的贵族都为了尼采如痴如醉,每个月都有为了痴恋他而割腕自杀的伤心人! 第40章 自己喜欢的朋友克里斯对于尼采的狂热具象化在查尔斯的面前之后,查尔斯伯爵终于受不了了,全世界都知道他一直在追求查尔斯,而尼采就像是对待一张破布一样对待克里斯! 他的自尊心彻底的被毁灭了。 男性的自尊让他当场下了战书。 看到他这样鲁莽的举动,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担心极了。 “查尔斯伯爵那么粗鲁,他不会弄伤路德蓝吧?” “可怜的路德蓝,千万别伤了他的脸!他那张完美的脸……!还有他完美的双手,完美的一切……他还有哪里不完美?可怜吶!老天一定要保佑他!” “这个可悲的世纪!路德蓝做错了什么?他看起来就像是美神和爱神的结合体,为什么查尔斯伯爵这么狠心,要伤害他!” 查尔斯拔剑准备决斗的时候,众人根本都不忍心看,纷纷趴在彼此的肩头,不敢看尼采这样的绝世美人、他们心中的美神、酒神、爱神是怎么被毁灭的! 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 心碎,比亡国还要心碎! 尼采拔出那把卡尔洛夜,轻蔑的冷声说话,剑身绝美的浮雕玫瑰花纹在日光里闪烁光彩,剑锋轻轻触碰之处,所有的草木都被截断,吹毛断发: “查尔斯,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反悔。” 查尔斯伯爵显然已经是无路可退: “路德蓝,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你这个徒有其表的伪君子!你就是这个虚伪世界的完整的演绎!我这样的男人才是真实的,只有我配得上克里斯!我们决斗吧……” 查尔斯起身就要劈砍向尼采,尼采再次避开格挡,反而凑上前一步,先是拦腰斩断了他手中笨重的长剑,轻巧的如同撕裂柔软的丝绸一般,然后把剑锋刺入了查尔斯的肩膀,彻底的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众人一阵惊叹,叹服于尼采精湛的剑术,然后是他手中下削铁如泥的名器,要知道,查尔斯伯爵手中的那把剑,可是朝廷里面著名的铸剑师的作品! 查尔斯花了好几百金币买来的,买来的时候还对他们狠狠地炫耀了一番! “查尔斯伯爵,你现在跪下忏悔,主人还可以饶你一条命!” 马修可不管对面是什么人,尼采的尊严就是他们这群仆从的尊严。 作为一个仆从,他站在一边,对着王国的贵族这样的厉声说话,按例说不符合规则,毕竟,奴隶怎么能训斥作为奴隶主阶级的主人们呢? 但是尼采偏偏没说什么,而周围的人也似乎觉得理所当然,毕竟,那个尼采的侍从,高傲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奇怪吧…… 而尼采一如既往地冷着脸站在一边,然后眼神依旧是轻蔑的,缓缓地抽出自己的佩剑,从查尔斯肥硕的身躯里。 尊严碎了满地,又受到尼采身侧仆从的惊吓,查尔斯满头冷汗,感受到肩膀的刺痛,他缓缓地跪下,愿赌服输,尼采本来能直接杀了他,但是现在路德蓝没有,路德蓝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他只是不屑于杀他,杀死这个肥猪,弄脏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把配剑。 尼采就是一条阴狠的花斑毒蛇,别人不知道,查尔斯却非常的清楚! 查尔斯知道自己彻底的输了!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这个时代,自身的实力证明一切! “对,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你,路德蓝,我查尔斯伯爵承认,你确实兼具美貌和实力!” “是吗……?你知道就好。” 尼采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眼前跪下的贵族男子,他把沾了鲜血的长剑在查尔斯胖嘟嘟的脸颊上擦拭干净,然后优雅果决的插入剑鞘里,在一声优美的剑鸣声之中,他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主人,为什么不杀了他?那个什么肥猪伯爵竟然敢公然挑衅您!” 马修愤愤不平的说。 尼采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他睚眦必报,而且绝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的尊严,他比一般的男人更加看重自己的脸面,但是却不是个不分场合发怒的男人。 “马修,若是能用阴谋诡计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暴力解决。” 查尔斯伯爵是朝廷的人,就算是尼采想搞他,也不是现在,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以后找机会报复回去就行。 马修不大明白,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从那以后,这把卡尔洛夜的名声就声名鹊起,而路德蓝庄园这边的铸剑工艺也越发的叫人向往起来。 …… 庄园的铸剑工厂说是工厂,不如说是联排民房。 因为当时的条件有限,所以工厂的外观就是一片连成排的低矮房屋,而入口处,就是这片低矮房屋的正中间的大门,其他的小门只有在傍晚奴隶们下工的时候才会开放。 尼采进门的时候,铸剑厂里面的奴隶们都在安静的做事。 看见自家庄园的领主来巡视,领头的人迅速地上前来,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向尼采问好。 “午安,主人。” 尼采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工厂里面还是比较热的,因为需要铸铁器,所以烧了不少的炭火在这边,用于煅烧铁块。 “主人,朝廷这边定制的三千把武器我们已经赶制的差不多,现在只剩下收尾的工作了。” 尼采点点头,这个工厂开了不短的时间了,做出来的武器一直都很不错,而且这边领头的黑人奴隶做事很踏实负责,尼采对他很放心: “好,收尾的时候我会让马修来做抽检测试。” “放心,主人,我会对接好的。” “韩森呢?” 尼采看向眼前。 工厂里面正在工作的全部都是身体健康的男x的奴隶,女x的奴隶们一般做不了这些事儿,对她们来说,她们的体力吃不消,所以都是在棉花田里面摘棉花,或者是做一些更加轻松的事情,比如说纺织或者是割橡胶树。 尼采此刻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男**隶们正在一下下的敲打着手上的武器,认真的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务,除了每天上工的工钱,按时完工朝廷的钱币交付过来的时候,主人也会给他们相应的奖励,所以氛围还算是不错,一片此起彼伏的黑白色。 而韩森是典型的东方人的黄种人的肤色,这里面有白色有黑色,就是没有他。 “主人,韩森、韩森在最里面的小隔间里面。” 发现对方说话开始支支吾吾,尼采蹙眉,表情显得不悦。 第三十九章我妻之死20 知道韩森在主人身边的地位,也清楚的意识到主人的不愉快,对方赶忙对周身冷气直冒的领主交代: “主人,是那位……科尔奇夫人在里面,一个劲的缠着韩森。” 尼采的视线落在了最里面的一扇木门,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他的手上还攥着迭起来的黑色的马鞭,昆图斯跟在他的身后。 慢慢走近那扇小木门,上面大概之前是涂了一点红色,现在颜色掉的差不多了,显得有些斑驳。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了铁锤敲打在铁器上面的声音,很稳重,而且频率很好,一点都不显得杂乱,也相对比外面人多的地方安静了一些。 大概是受到尼采的影响,或者是天性如此,韩森也比较喜静。 尼采的脚步在门边站定,视线投入隔间里。 里面有个碳炉,温度很高。 韩森和其他在做铁器的男人一样,只穿着一条长裤,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铁锤,正在一下下的敲打手底下的一柄冷兵器,他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 因为用力的缘故,身上的肌肉微微隆起,看得出体脂率很低,而且身材相当健美,腰身两侧的人鱼线如同缓慢的浪潮一般起伏刻画。 韩森的肤色偏白,并不黝黑,是东方男人的那种肤感白,所以颇具视觉美学。 尼采也是喜欢锻炼身体的男人,就算是他,现在也很欣赏韩森对于自己身体的雕刻。 不得不承认,他的私有物,玩起来手感确实很好。 而此时此刻,就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夫人站在韩森的身侧,对方穿一件深紫色的长袍,那双常年沉迷猎色的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年轻俊美的韩森。 打量着属于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科尔奇夫人是科尔奇公爵留下的寡妇,科尔奇公爵死的很早,只有祖上留下来的一个爵位,还有一些钱财,其他一概都是没有的。 他活着在世的时候,在朝廷里面并没有什么权力,不能文不能武也不善于谄媚,名不见经传,所以,现在人死了,更是无足轻重。 但是她撇下的寡妇却在贵族圈里赫赫有名,传闻她十分的放荡,府上男宠无数,而且经常传出她把手下的男努虐待致死的可怖绯闻,是王国北方不少贵族茶余饭后聚集在各式各样沙龙里面的谈资。 她根本不把奴隶当人看,这一点和尼采差不多,但是又有些区别。 第41章 尼采对待所有人都这样,他平等的看不起世界上的所有人,当然,无论是贵族和奴隶,只要对方不惹他,不侵犯自己的利益,他就不会去对付对方,或者说,根本不会把任何无关紧要的人放在眼里,他没那么无聊,天天招惹陌生人,也没什么功夫去观察别人,冷漠至极的性格倒是显得他这个人极为有分寸感,甚至更加高贵和高高在上了。 而科尔奇夫人可不一样,她在贵族圈子里十分的长袖善舞,极其善于钻营取巧,经常献媚讨好那些更加上层的贵族,简直贴心极了。 但是对待奴隶,她却毫无人性,完全是两幅面孔。 她会没有任何理由的去杀害那些被她玩弄腻了之后的无辜奴隶,或者在对方犯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错之后,就把人弄成残废,甚至以伤害对方的孩子为要挟,要挟对方乖乖就范。 此刻,她看着韩森那令人难忘的脸孔,笑着说: “路德蓝领主手上那把卡尔洛夜我很喜欢……你是尼采的奴隶?你叫什么名字?” 韩森跟本没有抬头,他捏起一把食用盐洒在操作台的剑身上,尼采看见韩森的动作,倒是想起来,记得之前韩森好像说过,食用盐可以置于剑身表面利用熔点把我最佳的淬火时机,还能溶与水中,减缓剑刃骤冷,完成最佳的水淬。 这方面,韩森比他清楚,整个庄园也只有他一个人琢磨出了这个技术。这一点颇受尼采欣赏,他一贯欣赏认真做事不断学习钻研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对手和敌人或者只是一个无比卑微的奴隶,他也会欣赏这种特质。 听见女人的话,韩森没有理睬,依旧是垂着眼眸继续做事,而科尔奇倒也不生气。 “听着,年轻的小子,路德蓝卑贱的仆从,你现在走运了,我看上你了,你知道我是谁吧,我是科尔奇夫人,科尔奇公爵死了以后,他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你考不考虑到我的府上做事?只要你……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你见过闪闪发光的金币吗?” 她伸手想抚摸韩森肩膀上隆起的肌肉。 韩森蹙眉躲开,停下了手下的捶打: “这位夫人,请您自重,我现在正在做事,请您离开这里。” 韩森这么桀骜不驯,一点不受诱惑,科尔奇夫人觉得更刺激了,她府上的那些男宠她已经玩腻了,他们对她百依百顺,实在是无趣,倒是这种冷脸相对的,反而显得高洁。 越是这样,她越是想弄到手里。 “整个王国都知道,路德蓝是个怪物,就算他是个绝世美人,人人都偏爱他……好吧,他的母亲,你知道,是个精神病人,你为什么想给一个精神病人的儿子做事……” 科尔奇还没说完,韩森猛地卡着她的脖子,然后把人按在了一边用于支撑的木头柱子上面,一向冷静温和的脸孔上,难得出现冰冷厌恶的神色,戾气在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孔上,若有若无的浮现出来,手臂肌肉并无动弹,很显然,韩森在极力的控制自己,没有在瞬间扭断对方皮肉堆栈的脖颈。 他并不想惹麻烦,尤其在路德蓝的庄园。 韩森对她的完全控制顿时让科尔奇夫人吓得浑身发抖,脑袋也因为韩森手臂带来的巨大的冲击力而撞在了身后的木桩上,弄得她大脑似乎震荡了一下,瞬间头晕目眩。 她还记得上次来这个富饶华丽的令人眼红的庄园里面参加宴会,贵族们尽情的谈论着中世纪的无趣和冷酷,大家衣着华丽,面色惨白,贵族们苍白的手指端着红酒的模样像是在饮血。 话题慢慢开始变得哲学起来,话题渐渐地变得有些深奥,她脑袋空空且沉迷**男色,实在是插不上话,为了避免尴尬,就借口到宴会厅边上的花园边上透透气,顺便欣赏一下路德蓝庄园这边花园之中的景色。 就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韩森。 这个东方面容的美少年穿着黑衣站在花园里,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唇红齿白,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其他种族的气质。 她迄今还记得那个画面,美少年的四周鲜花绽放,花团锦簇,路德蓝坐在他面前的躺椅上,躺在花园里中央,优雅的交迭双腿,浓绿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手上捏着一根雪茄,浓绿的眼眸穿过浓白的雾气观察他,像是在欣赏一朵最美的花,他培育的一朵花。 而他乖乖不动,就那样,双手自然垂下,站在一向冷酷的路德蓝的面前,她可以确定,她似乎看见了路德蓝那个娇矜的家伙,不可一世的世代贵族公子,嘴角似乎是愉悦的弯曲了短暂的片刻,就在她眨眼之间。 那一眼之后,她真的以为对方温顺柔和,最多也就是高冷一点,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 对了,对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怎么能忘了,他是路德蓝带在身边养大的……路德蓝什么样谁都知道,他不至于和路德蓝完全不同的。 女人不断地咳嗽着,浑身忍不住轻颤起来。 韩森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夫人不是精神病人,路德蓝也不是精神病人的儿子,这位女士,如果你再侮辱他,我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请你道歉。” “对、对不起!咳咳!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女人不断地咳嗽,韩森的手上用力,几乎要掐断了对方的脖颈,她几乎是尖叫着不断道歉出来的。 韩森这才缓缓地松开手,然后不看因为惊吓过度而倒在地上杂草里面的科尔奇夫人,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神情再一次恢复了专注。 科尔奇夫人辱骂了韩森几句,捂着自己闷痛的喉管,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只是她刚到门口,就被马修捂着嘴抓住了,死死的箍在自己的肩膀里。 “臭娘们儿,欺负人欺负到我们庄园里来了?你还想站着出去?你不知道这里是谁得地盘?” 尼采的视线瞥过她,对着马修点点头,对方就捂着人的嘴,把人带了出去,经过工厂的时候,工人们习以为常,压根没有看热闹的兴趣,心里只想着: 这个刚才趾高气昂的女人,一会儿估计要惨了,主人怎么可能允许外人进来耀武扬威?况且是这么臭名昭著的施虐狂魔? 主人可不分什么贵族、平民、奴隶,什么男人、女人,除了屁事儿不懂的小孩子之外,只要是惹到他的,他都要处置。 路德蓝从来都不是生存在任何一个所谓的制度里,他只生存在自己的那套价值观里面。 所以,哪怕是现世这一套所谓的能够维护贵族“利益”的奴隶制消失或者是这个国家彻底的灭亡,他也根本不会有任何失落感。 因为他本人在哪里,就决定了,他就是那个能量场的主人,一切由他主宰,所有人都要服从他,奴隶制只是服务于他,而不是成就他,他可以随时随地带来制度。 或者说,他就是制度本身。 尼采在门外站了许久,就这么看着韩森专注的做自己手上的事情,直到韩森终于停手、直到马修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双手回到身边来,尼采身边的另一位仆从,昆图斯,才十分有眼力见的在门外,重重的咳嗽的一声,提醒里面的人,领主已经来了。 还在低头观察自己手上成品的韩森转过头,看见了穿了一身束腰、肩膀用金线做了手工刺绣黑衣的尼采站在了门边,对方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此时此刻,对方那双浓郁的祖母绿眼眸落正在自己的身上。 韩森其实是有些担心他看见刚才那个紫色衣服的什么夫人的。 韩森沉默片刻,决定先什么都不说,不去自找麻烦: “先生。” 尼采挑眉,迈开步子走向韩森,拿着手上的马鞭,勾着韩森的下巴: “叫我什么?” 韩森的喉结动了动: “叔叔。” “什么叔叔?” “……路德蓝叔叔。” 尼采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看他,视线从韩森的身上挪开。 随后,他的目光在这个摆放了韩森自己搭建了操作台的小隔间四周环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一个可以手持的烙铁上面,走上前去,慢慢的脱下手上薄薄的黑色手套。 赤着手拿起一个鲜红的长柄烙铁,拿到了自己的眼前。 烙铁放在炉子边上,此刻十分的灼热,微微发红的火光衬得尼采的眼眸越发浓绿,里面血色跳动,他的唇瓣也像是染上了鲜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显得有些诡异的狂热。 韩森的年纪和阅历都不如尼采,现在依旧不是很懂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这个东西观察。 盯着烙铁看了许久,透过微妙灼热的火光,尼采终于微微侧过脸,看向他韩森,舔了舔自己猩红的舌头: “韩森,今晚来陪我一会儿。” “我……” 韩森刚要说话,尼采垂眸,放下手上的东西,想也没想,反手一巴掌抽在韩森的脸上: “还敢拒绝?不陪我,想陪谁?” 第42章 韩森微微侧过脸,然后垂着眼眸,回答了尼采的两个问题: “知道了。” “没有陪别人。” 尼采上前一步,攥着他的发丝,让他仰头看向自己,然后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和韩森的鼻尖层蹭在一起: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明白吗?” “嗯。” “刚才那女人看起来很丰满,你喜欢吗?” “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韩森如实回答,他只记得对方很聒噪很令人厌烦,而且思想还很龌龊。 尼采突然轻笑,倏而愉悦起来,慢慢的靠近韩森,就像是真正的长辈那样,把手放在韩森的脖颈上,带着人靠近自己,然后慢慢的抚上脸颊。 “我的乖孩子。放心,反正你以后也看不到她了,我也会让你舒适的,不是吗?” 尼采温热的指腹一点点的摸索韩森的面颊,年轻人的肌肤竟然出奇的细腻有弹性,鼻梁高挺极了,血液充沛的唇角也分明,看不出丝毫的软弱感,却偏偏在他需要的时刻,显得那么乖。 “你要听话。晚上洗干净,把自己送到我卧室的床上来,我让人给你铺你喜欢的埃及棉床单,你睡过那里,你知道的,它很适合东方人的肤质。” 指腹画出眉眼的弧度,路德蓝十分的无情,但是真的愿意的话,他可以极度蛊惑,说什么对方都会愿意相信。 说完,他竟然落下来,在韩森刚才被抽巴掌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韩森浑身紧绷,直到尼采走远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浑身有些灼热,好像又有那种奇怪的感受了。 第四十章我妻之死21 韩森下午完成的大马士革短刀完成交易之后,一笔交易就当场为庄园挣了354个金币。 对方是朝廷里面颇有名望的辅政大臣,对韩森交付到他手上的作品很是满意,并且兴高采烈的奖赏了韩森五个金币。当时一个金币就是一千银币,五千个铜币,对于当时的普通民众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对方看着自己手上的大马士革短刀,先是眼前一亮,随后摘下自己的戒指,双手把这把短刀拖了起来,轻轻地掂了掂,感受了一下短刀拿在手中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韩森锻打出来的短刀虽然轻盈,拿在手中的感觉却并不浮夸,抽出来看刀身,上面的纹路沉稳踏实,一看就是经过层层工序扎扎实实完成的,而且短刀刀身上的花纹被眼前的年轻人手动扭转的非常的完美。 按照当时的工艺水平,一般人很难想象,这上面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手工扭动出来的花纹。 他这一生定制过无数次的短刀和长剑,他深深知道,这样的工艺,首先需要进行挑选数块十分优质的原材料进行堆栈,在这过程中调配各种材料进入,进行性能稳定,一面断刀或者柔韧性不足,然后在经过无数次的锻打和扭曲之后,最后确保冷萃完美无缺,手工磨掉瑕疵,才能如此的锋利、圆滑、稳重和富有美感。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很不错,小子,听着,我有的是钱,我现在不是在拉拢你,但是你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和性格,如果你需要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韩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会写字吗?小子?” 辅政大臣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 “会写字,我一直在看书,先生。” 因为一直在尼采的身边侍奉,所以现在尼采也会要求韩森读书写字,方便的时候,也可以帮你读一下书信或者给人回信,还有去书架上找书,这些活儿,都是需要一定的文字功底的。 韩森比较老实,尼采要求了,他也就遵从,尼采其他的侍从都是庄园里面的奴隶生的孩子,结果都不太能做的了这些事情,反而韩森这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倒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一直在学习提升自己。 见他比较中用,在尼采面前,也因此被高看了一眼,经常在看书和参加必要的诗会的时候也带着他。 辅政大臣欣慰的拍了拍韩森的肩膀: “年轻人知道读书的价值就是足够聪敏的年轻人,不去随波逐流的生活非常难得,小子,你要记住,别人对你的欣赏可能会流于表面,或者是容貌、年轻的身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就会慢慢消失,喜爱或者是迷恋,甚至是爱情,也会有期限,这才是平凡世界的本质! 但是,对于强者来说,这些都是没有期限的,当你想得到什么,首先要做的不是去附庸,而是首先要比你想的到的一切更加强大!那么,不管这个时代如何变迁,你想住抓的任何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因为这个世界,强者才有选择权。 永远不要停止前行,不要停止磨练自己,只相信自己,才是对你所想要拥有的一切负责……记住我说的话,小子!” 韩森看着须发苍白的老人,他缓缓地点头。 看见韩森拿了那么多的钱,一边的奴隶们都十分的羡慕,韩森见他们眼馋,拿出一个金币,换了大量的铜币,每个人都分了一些铜币,才离开铸剑工厂。 洗好澡到尼采的房间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沉下来了。 尼采躺在床上,四周银质的烛台上点燃了蜡烛,它们在黑暗里默默垂泪。 而尼采穿着一身纯黑色银丝滚边的丝绸睡袍躺在床上,卷着一本书,侧身躺在床边,就着床边的烛火,正在看。 韩森进门的时候,尼采看见那年轻人站在门口的昏暗处,面容模糊不清,被黑暗遮蔽,漆黑的眼眸让尼采并不清楚,韩森到底是不是在看着自己,还是只是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他要韩森看着自己,永远永远,这人是他养大的,支配他的一切,这是他应得的。 “走到光里来。”尼采说,“让我看见你。” ———— 韩森慢慢的走进烛火温和的光线里,尼采今晚似乎温柔了一些,没有平日里那么冷冽,也没有发脾气凶他,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也显得十分的有磁性。 “你刚才在做什么?韩森,你来的有些迟了。” “辅政大臣定制的大马士革短刀要给他。” “嗯,那个老头子,他是个慷慨的人,他赏你金币了吗?” 韩森点点头: “他给了我五个金币。” 尼采挑眉: “金币带来了?” 韩森从自己的口袋里把金币掏出来放在手心,那柔软的金黄色在烛光里面削微有些泛出紫色,但依旧熠熠生辉,四周漾处的光晕十分的柔和。 尼采看了看韩森掌心厚重的金币: “还有一个呢,少了一个,你给了谁?” “我兑换了五千铜币,分给了其他奴隶。” “给我吧。” 尼采勾勾手指。 韩森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近尼采身边,似乎并不在意尼采拿走他的四个金币,尼采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床边。 韩森把四枚金币放在了尼采的床边,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就这样把自己的得到的大量的金钱送给了尼采。 尼采看着在烛火下面闪烁光泽的金币,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听说过,普通人家的夫妻,丈夫总是会把每天挣来的钱全数交给自己的妻子,用来补贴家用。 尼采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韩森一向不喜欢说谎,更不喜欢委曲求全,他看起来有着东方人的温和,但实际上边界感很强,内里对于事务判断的态度一向很强硬,完全有着自己的一套想法,而且对于不乐意的事情,一般人很难轻易让他屈服。 他命令韩森坐在床边,抬起脚: “来吻我的脚,韩森。” 韩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低下头,亲吻尼采的脚背,上面传来了玫瑰花瓣的馨香味道。 “过来吧,到我身边来。” 尼采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淡淡的喑哑,显然已经心动了,视线在韩森劲瘦的剪影流连,韩森的身材真的很好,光是看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些纯粹美丽的事物,尼采也是人,他虽然高傲,但是他同样也在欣赏美景。 韩森不知道尼采要做些什么,难道还像之前那样……? 尼采又开始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这些事情,其实他不是很懂。 …… …… 尼采的双手放在韩森的肩膀上,低垂着眼帘,视线落在韩森的脸颊上: “不要闭上眼睛,看清楚点,韩森,看着我是怎么占有你的,好好记住这一刻的感觉……永远不要忘记。” …… …… 韩森的鼻息里面传来尼采发丝上面的芳香味道,他的眸色越发的暗沉,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而尼采则是慵懒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服务。 “主人,您要的点心好了。” 卧室在外面的正门处传来了敲门声,隔着一扇门,即使对方尽量的放大了音量,从房间里面听起来,还是显得很沉闷。 第43章 之前那个追求韩森好几年的漂亮的小厨娘接受不了韩森竟然是自己主人的男人,被尼采的人压着看了一次现场表演之后,她认清了事实,在自己父母的劝说下,还是和庄园里面的一个马夫结婚了,而且很快就怀孕了。 而尼采作为庄园主人,压根懒得为难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的女奴,在没什么绝对仇恨的情况下,尼采没有什么欺压底层奴隶的无聊爱好,他只和与自己有相同实力的人物较量。 所以,之前那个莫蒂斯放下韩森之后,现在已经过起了循规蹈矩的正常生活。 现在主宅这边需要为主人这边提供送餐的工作换成了另外几个年轻的小奴隶,有男孩有女孩,大家轮流值班。 相比于庄园里面的其他工作,这份工作其实很轻松,而且是个美差,在厨房能吃到不少好吃的东西,所以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小的,在庄园里面刚开始上手做事的奴隶们在做。 他们食量很大,还在长身体,大家倒是乐于让他们多吃一点,长得高高的、壮壮的。 现在来敲门的这个小奴隶名字叫做艾莉亚,年纪不大,也就十一二岁左右,皮肤黑黑的,但是为人十分的踏实可靠,也是刚接手这份工作,还没一年的时间。 “进来。” 尼采起身,不再慵懒的靠在韩森的身上,而是转身,趴在大床的另一边,丝毫不介意。 韩森转头看了看他,什么也没想,只是迅速地扯了一边的丝绸给尼采整理,然后走到门前,拦住了要进门的女奴,同时也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了小姑娘看向卧室里面的视线。 韩森低头,看见小女奴手上的盘子里面是一小碟看起来十分精巧的甜点,应该是面包片和枫叶酱、奶油做的,上面洒上了一层薄薄的糖霜,点心的顶端上面点缀了一颗圆润的樱桃,甜点边上的雕花纯银玛瑙双耳杯里面盛满了一杯色泽清淡的花茶,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 当然,还有用来吃点心的小勺子,银质的,看起来精美极了。 “艾莉亚,这里交给我吧。” 韩森说,接过名字叫艾莉亚的小女孩手中的餐盘,然后在对方关上门之后,才挪开遮住了对方视线的身躯,朝着房间里走来。 进入房间里面的时候,一股并不浓郁的烟草香味从里面传来,韩森脚步顿了顿,看向房间里。 那边,尼采已经倚靠在床边,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浅褐色的雪茄,尼采撑起一条腿,靠在床边上默默的抽着雪茄,浓白色的雪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让韩森看得清他天然就嫣红的双唇。 “叔叔,这是刚才艾莉亚送过来的。” 韩森走到尼采的身边,准备把点心放在尼采的床边。 “甜点?我不吃甜点。” 尼采轻笑一声,右手夹着雪茄垂在床铺的边沿。 “这是给你吃的,你还在长身体,这些点心都是我让厨房做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对你的身体好的。” 稍微尝到了一点甜头之后,尼采显然没有那么暴躁冷酷了,甚至学会了关怀韩森。 看来男人大概都是一个德行,韩森有时候甚至这么怀疑,只要能尝到甜头,其他方面似乎会十分的宽容。 刚成年没多久,他以依旧有些少年的心性揣测年长他许多的成熟男人。 烟雾燎乱之中,尼采显得有些慵懒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略过韩森的脸颊,一闪而过,刚尝过的感觉,尼采现在还在回味。 而对尼采带有特殊意味的男凝已经产生了一定免疫的韩森则是顿了顿,视线落在了那精致的甜点上面,刚才做了那事儿之后,现在尼采这么一说,他确实有些饿了。 “我不喜吃甜食。” 韩森突然说,其实他更喜欢主食,摆盘什么都不重要,一般男人爱吃的主食、肉类,他也差不多是这样,能填饱肚子就行。 尼采瞥了他一眼。 “那我床边的糖果都是谁吃掉的?” 听见尼采说起他小时候的那些事情,韩森的耳朵瞬间微微发热,好在房间里光线暗沉,尼采看不见这些细节。 第四十一章我妻之死22 韩森十岁左右的时候,刚来这边,瘦骨嶙峋,尼采倒是没有却他一口吃的,况且是培养自己的亲信,所以对于小少年,肉类和主食都会足量的供应。 他那段时间吃的很好,比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十年时间吃的都好,要知道之前在家里吃的黑面包又干又硬又酸,为了顺利的咽下去,韩森只能就着凉水吃,而且那些黑心的面包贩子为了降低成本,黑面包里面掺杂了很多的木屑充当材料,韩森经常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还会因为木屑的缘故,弄伤自己的嘴巴。 他还是人生第一次,每天都能吃上营养丰富的食物。 这样一来,导致的结果就是,一直因为营养不良而生长发育迟缓的身体开始迅速的抽条,生长痛理所当然的产生了,韩森的双腿膝盖尤其疼痛的感觉十分明显。 因为养料充足,小少年的身体生长的十分迅速,疼痛从韩森的骨骼里面往外面渗透,有时候晚上需要在尼采这边值班陪房当门童,所以只能强忍着咬着牙睡着,但是睡着了之后,韩森就会辗转反侧。 尼采被他翻身弄得烦躁,睡不着,脾气暴躁的起身,看见韩森睡在隔间的小床上,睡梦之中,身体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额头都在冒着冷汗。 尼采躬身,按住小少年乱动的身体,掀开裤腿一看,韩森的膝盖骨已经在微微发热,而且好像产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生长纹,如同造物主亲手撕裂了他的皮肤一样,当然了,也会给他一个十分优越的身高。 尼采叫醒了韩森,命令他喝了一大杯热牛奶,然后又抓了一把糖果叫他吃下去,然后再去刷干净牙齿睡觉。 这样,在睡前的额外补给之下,韩森的生长痛才缓解了好多,那半年的时间,韩森吃掉了许许多多的糖果,喝掉了很多很多的热牛奶。 想到往事,一切一切交织在一起,尼采从不饿着他,也不会让他缺衣少穿,甚至给他零花钱,但是惩罚他的时候也绝不手软,韩森想起自己被他抽的鲜血淋漓的后背和被他踢过的屁股还有被鞭子打的**的后腿…… 什么也没说,略过那个小勺子,韩森上手,直接捏着甜点一口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又喝了一杯茶中和一下点心有些腻人的甜味。 “吃完抓紧滚回去。我要睡觉了。” 做完舒服了就开始冷着脸的尼采从大床上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准备去洗澡,韩森看着他的背影,也跟走了进去。 伺候着尼采睡觉之后,韩森没有回去,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尼采安静的如同美神一般的睡颜,他绯红的发丝,浓密的眼睫和细长的眉眼,韩森轻手轻脚的替他盖好被子,又准备了一杯凉开水放在床边——尼采半夜口干的时候会想喝水——然后起身,睡到了之前守夜的隔间小床上。 马修没头没脑的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韩森还很奇怪: “兄弟,今晚是我值班,你怎么在这里?主人叫你来的?” 韩森没解释,只是嗯了一声,低着头,换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找了一身尼采不怎么穿的旧睡衣来穿,他的头发刚洗过,湿漉漉的,还没有完全干,垂落在额头上,显得他整个人越发的俊美。 马修突然发现,好像无论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韩森都十分的……好看,反正比自己好看就是了。 “好吧……哎呀,反正来都来了,要不我跟你挤一挤?嘿嘿,咱们哥们儿今晚一起睡?” 韩森蹙眉,当即拒绝: “不行。” “为什么?……” 刚问出口,又想到了什么,马修浑身一怔,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着自己的枕头转身出去了,然后就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 还好,还好,韩森拎得清……要是主人第二天发现自己从韩森的房间里走出来,他不敢想象那个时候,主人会多么多么多么不开心。估计“赏赐”自己两个巴掌都是轻的。 夜里面的时候,韩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睡在隔间的床铺上,没有很快的睡过去,他记得隔间这边,靠近床铺的木板上,有个很隐秘的刻字,是尼采的名字。 其实在庄园里面仆人们是不允许直接喊主人的名字的,庄园的领主相当于一个小世界的皇帝一般,决定着他们的生杀大权,他们只是尼采的私有财产,这是法律都认可的,所以,叫主人的名字都是在冒犯,就算是私底下聊天的时候,也不可能称呼主人的名讳。 有一次韩森做错了一件根本无足轻重的小事,然后被尼采踢了一脚屁股,还罚他跪在自己的脚边,跪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 中间尼采还抬起右脚,用自己的脚尖勾起韩森的下巴,恶劣的问他:“哭了没,小孩?” 韩森也有脾气,不是没有感觉的人,他闷了半天,十岁的小少年,差点被尼采弄的发怒气哭,关键是,被对方揍过之后还得伺候那人一整天的时间,还不能摆脸色,加上那天晚上又要值班,忍了一整天的时间,又生气又委屈的韩森就拿小刀在床边的门板隐秘处刻了尼采的名字,然后再心里面说出他的名字,那个不允许大家说出口的词汇: 第44章 “nietzsche。” “nietzsche。” 沉闷漫长的深夜里,被尼采欺负过的韩森,用自己的方式,闷声的顶撞对方,然后抱着被子,慢慢睡过去了。 后来慢慢长大一点,韩森的性格更稳重了,做事踏实加上摸清楚了尼采的脾气之后,在尼采身边伺候,也基本上不会惹怒尼采,很少被尼采揍了,睡觉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伸出手指,用自己的指腹抚摸那个刻了字的地方,像是形成了什么哄睡自己的习惯。 韩森下意识的伸出手,脑袋里面还什么都没想,指尖就本能的想再去抚摸那个已经快要被摸得快要消失不见的名字,但是突然之间,一道金色的光芒在韩森值班的小隔间里面响起,随后又慢慢的熄灭下去,韩森直觉不对劲,然后微微撑起身子看向房间的黑暗处,模模糊糊之中,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来,然后又消失不见。 那人影似乎还……展开翅膀在身后? 韩森不放心,起身,去尼采的房间里看了看。 房间里依旧有一排红色的蜡烛在角落处燃烧着,而窗外无端端的有一道紫色的闪电穿过,顷刻,开始下起了灭世般的大雨。 韩森的心中无端涌起一种不悦的感触,他走到窗户边上,紧紧地拉好窗帘,但是很奇怪,因为窗帘他刚才离开的时候,已经拉起来了,他绝对不会记错。 他转过头,尼采已经安静的睡在温和的烛光中,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高雅,不会乱动,睡相很好,散去了全身的戾气,只剩下极致的美貌。 韩森又替他整理了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被角,转身回到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韩森起身去喊尼采起床的时候,看见尼采床头的水喝光了,他出去又倒了一杯温水进来,在床边放好了温水之后,然后才把尼采的里衣准备好,放在床尾,但是没有拉起窗帘,房间里依旧十分的暗沉。 尼采需要在早起去巡视庄园和铸剑厂那边的进度,如果太迟的话,可能会耽误了吃午饭的时间,然后尼采在晚饭的时候就不会感到饥饿,他就不吃了,韩森觉得这样是非常不健康的,太长时间的空腹可能会给他带来胃病。 尼采的生活习惯很烂,韩森只好处处都要盯着。 “叔叔,该起床了。” 韩森低声的喊了喊尼采,叫他起床不是什么好差事,尼采起床气很严重,他冷冰冰的睁开眼睛,满脸的不悦,但是好在他只是气场低得吓人,并不会开始发病,也就是乱发脾气什么的。 毕竟下面的人喊他起床,是本职工作,他起床气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至于乱生气,这点修养,尼采还是有的。 “我头发没乱吧?” 发现韩森在看着自己,尼采有些不悦的问。 “没有。” 尼采嗯了一声,顶着一张冰冻三尺的冷艳脸孔,去洗漱间洗漱好之后,又冲了个澡,在里面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一会儿才出来。 韩森在把房间里亲自收拾一下之后,低着头,站在房门口低声和艾莉亚说话: “……口味清淡一点……是的,不要咖啡,这个空腹喝太刺激,就准备面包和牛奶,嗯,都要温一点……牛奶要加热……” 尼采一出来,韩森下意识的转身,视线习惯性的始终落在对方的身上,发现对方依旧赤裸着身体,他挪了挪动作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小姑娘身高不高,很娇小,被高大的韩森整个人都挡住的严丝合缝。 韩森低头对艾莉亚交代: “早餐就这些就行,路德蓝先生吃不了多少,注意口味清淡就好。” 艾莉亚也懵了,从没有过主人身边的侍从为主人点餐的情况出现,但是想到韩森的身份,肯定是不会害了主人的,而且主人现在就在房间里,肯定是已经默许的。 于是艾莉亚点点头,转身离开,去后厨交代准备主人的早餐了。 第四十二章我妻之死23 “过来,韩森。” 小女孩刚走,尼采就直言不讳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叫韩森到他的身边去,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韩森抿了抿唇,看来并不想凑过去: “叔叔,上午庄园里面事情很多。” 韩森很传统,与生俱来的性格,说实话他不是很赞成这种大半天这样的行为,而且这种事情更多的应该是节制,而不是放纵。 男人需要再社会上承担起更加重要的责任,所以更不该沉湎于此,那是一种极其错误的生活方式,但是现在靡靡之风在整个贵族世界里面大行其道,更别说尼采这种典型的世代贵族了。 “不耽误我现在用你。” 尼采攥着韩森的衣领。 “听话点,别惹我生气。” 拽着韩森坐在沙发上,韩森一身板正的黑衣,除了肩膀上的手工刺绣增加了一些点缀,其他哪里都显得比较严肃沉闷。 他少年老成,现在看起来也完全是个独当一面的男人样。事实上他也确实早早的在尼采身边独当一面了,承担了庄园里面许多的重要工作,这也是尼采总是能这么轻松地原因。 尼采浑身肌肤莹白,房间里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所以他现在浸润在清晨温软的日光里面,韩森更是清晰的看清楚尼采修长的脖颈和嫣红的唇瓣,他的绯红发丝像是灼热的火焰,在他眼睛的沙漠里燃烧着。 韩森有些无奈,他现在没有想法,不像是那些食髓知味年轻人,把它当饭吃,每天只想着这些,显然此时此刻,韩森的头脑十分的清醒,早上他只想好好开始谋划一整天要做的事情,相比于沉湎于这事儿,韩森对庄园里面事关路德蓝的产业稳定显然更加感兴趣。 “小心点,叔叔,你这样会受伤的。” 尼采干脆从一个灯台模样的纯金装饰顶端拿了一颗不大不小的、干干净净的圆润的白水晶球塞在他的嘴里,叫他说不出话来,“张嘴,衔着”,看着韩森仰起头,乖乖的张嘴衔住了那颗并不是很大的水晶球,然后按着韩森的肩膀,不准韩森在说话了,先让自己开心,剩下的回头再说。 …… …… 片刻之后,韩森缓缓地吐出含在嘴里的那颗水晶球,包裹在丝绸里,一会儿清理干净再摆回原位。 “叔叔,该准备吃早餐了。” 尼采冷哼一身,起身,才终于开始收拾内务。 …… 韩森出门的时候,马修坐在外面的大厅里,正在快活的吃一颗红苹果,一边吃一边开心快活的点头,整个人都洋溢着又傻呗又开心的气息。 韩森从二楼楼梯的转角处拿着挂在墙上的马鞭,看见整个人改为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的马修的时候,韩森提醒了一声。 “起来,准备走了。” 马修诧异的看着韩森,慢慢的睁大眼睛: “哎……?应该是主人和我一起去巡视庄园,然后给工头们训话,怎么是你呀,韩森?” 韩森垂着眼眸,把被马修弄得乱糟糟的桌子收拾干净,一边收拾一边说: “他累了,要休息一下。” 尼采刚才得手了就又躺回去了,侧着身子躺床上,闭着眼睛,说要再睡一会儿,他已经觉得累了,还不忘吩咐韩森把庄园这边好好地巡视一下,甚至把代表着领主身份的金牌给了他,表示出自领主的授权,以免韩森巡查的时候,那些习惯接受尼采询问的奴隶们质疑。 “嗷,好吧,把我们准备走,马匹已经在外面备好了。” 韩森嗯了一声,和马修并肩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外面的时候,马修才看见韩森侧面的脖颈上,上面鲜红的咬痕。 “这里是……” 马修想说什么,然后浑身一怔,又有些害羞的说不出话来了,肯定是韩森和主人……没想到主人这么狂野的吗? 韩森巡查的时候,雨水还一直在瓢泼落下,韩森和马修骑着马匹行走在大雨中,根本说不出话来,他们顺着农田的边沿,朝着铸剑工厂那边走去,马蹄子在湿漉漉的泥地里面容易摔倒打滑,所以韩森和马修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放慢速度。 两人巡视完了铸剑工厂里面,和工头了解了一下手上订单的情况和奴隶们的上工情况之后,马修转身就想回去。 “韩森,我们还是回去吧,雨这么大!” 马修有些担忧的看着外面连续不断地大雨。 “要等等,马修,恐怕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还要巡视一下工厂的外墙,万一受潮坍塌了,可能会有人因此受伤。” 韩森说完,就带着马修去了外面。 马修觉得韩森说的有道理,还是乖乖的跟在了韩森的身后,要是墙面坍塌砸伤了人,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到外面,韩森淋着雨看了看四周的设备有没有损坏的,工厂外面墙体有没有出现可能要坍塌的迹象的,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韩森才带着被淋的受不了马修朝着主宅走去。 第45章 “该死啊,这个雨也太大了,已经下了一整夜了,怎么现在还不停!再这样下下去,不知道外面要变成什么样了!简直就是见鬼了!” 马修抱怨的大叫着,声音不断的传入韩森的耳朵里,而韩森始终没有说话,因为从昨晚看见那影子开始,就始终有一种怪异的、不好的感觉在心底盘绕。 韩森的视线闯过厚重的雨幕,甚至已经有一些燥热的雾气在雨幕之中生气弥漫,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氛围在四周弥漫开来。 沉闷而不详。 令人厌恶的喧嚣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的涌来。 雨水砸在地面上的沉闷声音和马蹄踩在泥土之中的胶着声音交织在一起,韩森和马修两人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了淡淡的雾气之中。 王国的北方其实并不湿润,更多的时候都是干燥的气候,这个时候也绝对不是多雨的季节,绵延不绝的大雨连续下了三天的时间,实在是非常的怪异,这在之前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庄园里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所有人的心头蔓延。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大雨的,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雨水……” “连续三天三夜呢……” “只有神谴的时候才会这样降下天罚!……” “希望上帝饶恕我们所有人的过错,阿门……” 韩森沉默着从人群之中走过,始终一言不发,来到尼采身边的时候,对方似乎并不把这样怪异的天气和诡异的氛围放在心上,只是起身拽着韩森上了床,享用对方年轻的身体。 夜半时分,房间里光线朦胧,一切好似转换了时空,突然之间变得朦胧起来。 正在沉睡之中的尼采辗转翻了个身,韩森倏而醒了过来,有一种冰凉的触感划过身体,他低下头,发现一条通体乌黑隐约泛着光泽的小蛇穿过自己的大腿,朝着尼采游去。 韩森下意识的屏息,想抓着那条小蛇扔掉,以免这条蛇咬伤尼采。 但是刚才还安睡在自己身侧的尼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抬起手腕,让小蛇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沉默之中,他抬起细长的手指,指尖抚摸小蛇的脑袋,轻声的笑了笑,脸上浮现出就算是韩森都很少见的笑容: “我的美人,你又来找我?主人给你个名字,就叫丽丽,好不好?” 那小蛇缱绻的缠绕在尼采的手腕上,鲜红的蛇信子吐了出来,舔了舔尼采的手指尖,像是同意了。 韩森想了想,只觉得眼熟,然后他想起来,这就是在那个破败的神庙里面见到的小蛇,当时她被挂在十字架上下不来,被尼采解救放生了。 韩森躺在一边,看着尼采逗弄了一会儿黑蛇,然后看着对方慢慢的睡了过去,看着那乖巧的缠绕在尼采手腕上睡觉的小黑蛇,韩森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加重。 毒蛇是撒旦的门徒,是魔鬼的引路人,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被尼采从破败的神庙圣像下面救了下来,这条毒蛇还是选择来到尼采的身边? 是在预警还是在寻找同类? 于是他没有离开尼采,还是睡在了尼采的身边,沉默的看了尼采片刻,随后终于闭上眼睛,朝着尼采凑近一点,才闭上眼睛入睡。 第四十三章我妻之死24 窗外花影重重,在昏暗的月光下,投射出倒影在窗户上的影子,小蛇缠绕在尼采的手腕上,眷恋、爱慕,倏而又在黑夜之中抬起头来,发出丝丝的声响,看向韩森的时候,少年已经睡着,大概是因为经历过那些事的缘故,明明之前显得有些带着少年感的那张脸,现在看起来却成熟了很多。 只是韩森还没有睡多久,墙角的昏暗之中,再一次有黑色的雾气显现,雾气之中,若隐若现有一个人影走出来,快要走到床边的时候,一阵强烈的金色光突然闪现,无声的击打在对方的身躯上,那阴影的边沿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阿斯莫德……” 金光在韩森的周身闪烁然后迅速的消失,痛苦而不甘心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韩森迅速的惊醒,身上的肌肉下意识的绷紧,视线死死地看向黑暗处——是什么让他在梦中都会产生心悸? 韩森的手朝着身侧摸了摸,拿起放在床边的长剑,迅速的遮挡在尼采的跟前,那种阴冷黑暗的气息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有什么东西……在黑暗处,叫着自己的名字,却在窥视着路德蓝。 这是一片荒芜的山脉,入目是一片灰败的死色,四周没有任何的活物,只有一些象征着死亡和堕落的灰、黑色元素在四周飘荡着,所有的生机都被掠夺。 这里是忏悔界,没有绝对的白天和黑夜,只有混沌和茫然。 厄修斯痛苦的蜷缩在一起,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像是埋在自己的膝盖之间,如同虫豸一样,抱紧了自己。 一些白色的亡魂在斑驳交织的黑暗之中狞笑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厄修斯,你看起来很狼狈……” “金光闪闪的阿斯莫德!哦,那个高高在上的永不堕天的神祇……厄修斯,可悲啊,他的神力灼伤了你……” “好笑!好笑!哈哈哈哈!” “加入我们吧,忘却前尘,厄修斯,丢弃那对沉重丑陋的翅膀,加入我们吧,来吧……” 四周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无数个声音在厄修斯的耳边响起,愉悦,欢喜,全部幻化为无尽的引诱: “来吧,来吧,堕天吧,厄修斯,来吧……加入我们!永享欢愉!永享沉沦!” 一些黑色的物质在厄修斯的四周环绕,彻骨的疼痛和悲伤俘获了他,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双腿之间的缝隙,无助而愤恨的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然后这些泪水滴落在地面上,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溪流,汇入山脚下面一条死寂的黑色河流中去了。 格里菲斯撕破虚空过来的时候,他煽动着身后洁白的双翅,一阵金光如同飓风一般扇过,那些引诱厄修斯彻底堕天的撒旦门徒瞬间被金光闪闪的圣光撕得粉碎,惨叫着消失在虚空里。 “真傻啊……厄修斯,你用神力在人间降下灾害了?” 听见格里菲斯的声音,厄修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慢慢的抬起头来,迎上了格里菲斯探究的目光。 看见他相貌的一瞬间,格里菲斯神情一变,他垂着眼眸看着厄修斯,冷声说: “厄修斯,抓紧停止用神力降下那些灾害,你在侵害无辜的人,现在神谴已经开始对你的肉身进行反噬了。肉身是魂灵的镜子和自画像,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容貌,厄修斯……” 只见厄修斯金色的发丝变得斑驳枯燥,他原本纯金色的瞳孔边沿也一点点的被杂乱的颜色侵染,不再圣洁。 “呵,神谴?神已经沉默多少年了?我们已经多少年没有感知到ta了?” 厄修斯有些不屑地冷笑。 “厄修斯,你不该这样轻蔑我们的神!神不需要时时刻刻展现出自己的具象,ta无处不在,更多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和因果……你的信仰已经削弱太多了。现在放下阿斯莫德,在忏悔界好好地忏悔,神会宽恕你的一切罪过,洗心革面,回到神界,回到我们的身边来。” 格里菲斯好言相劝,看着曾经和自己一起并肩宇宙、涤荡污秽邪祟的厄修斯不断地坠落,格里菲斯一阵心痛。 厄修斯突然捂着自己的脸颊哭泣起来,因为神力被削减而岑弱的神体显得瘦削了很多。 “格里菲斯,你知道吗,我、我看见了过去和将来,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哪一世,阿斯莫德的身边人都不是我,在不久的将来,他、他甚至供养……” 那样的怪物。 被自己用全部神力诅咒的怪物。 ———— 即使是神族,逆转时光之力窥视世界上任何人的过去和将来都是违反天地法则的,但是他祭出了自己的神力,断断续续的看到了一些过去和将来的片段,他看见遥远的过去,他们从十分遥远的过去开始相遇,但是他们总是在一起,他又看到后面,他们在中古世界相遇,在美洲相遇,在欧洲的意大利相遇……在北欧相遇,时空开始错乱、扭曲,就算是厄修斯也分不清自己的思维到底降落到了那一段时间里,在拆解哪一部分历史,分不清到底什么是虚妄,什么是真实,而他们却像是量子纠缠一样,永远交相呼应,永远无法拆散,无论自己杀死他多少次,无论多少次染上阿斯莫德转世分身的鲜血。 都无法改变他们总要纠缠不休的宿命。 像是死结一样无解。 他猛地抬起头,神色痴狂而阴郁的看向格里菲斯: “我要阻止这一切发生,格里菲斯,我要杀了这一世的阿斯莫德?还有所有的,无论哪一世的他!杀到无穷无尽,哪怕是时间的尽头……” 见到厄修斯这样的不听劝解,格里菲斯无奈叹息,却也并没有轻易的放弃: “厄修斯,等到阿斯莫德愿意觉醒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从来不属于你,你知道的,神的安排不会有错,你放过他吧,也放过自己。” 第46章 “闭嘴,格里菲斯,你说的不对,你说的大错特错!” 厄修斯强烈的反驳格里菲斯的观点,手掌攥拳,狠狠地捶打着地面。突然之间,他又猛地抬起头,昏暗之中,他惊喜的抬起头,眼中金色的光芒愈发暗淡: “我听见了召唤,格里菲斯,你听见了吗,黑暗里,传来了对我的召唤。很强烈的召唤,那甜美纯粹的信仰之力引诱着我……” 格里菲斯皱眉,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 “厄修斯,别忘了,我们是神族,我们魂灵无法与黑暗和邪祟共振。” 所以他无法感知到,也绝对不会响应来自黑暗深渊的召唤。 他警惕的看了仿佛陷入癫狂之中的厄修斯一眼,对方的视线茫茫然,似乎在寻找那邪恶的召唤,企图响应他,神态形状俨然有了一些他很熟悉的恶魔的气息。 ——魔鬼是不容置疑的。 ——魔鬼是不容反驳的。 ——魔鬼只听从邪佞的召唤。 ——魔鬼施加愤怒和恐惧,从不施加爱与宽容。 哪怕在人类世界,区分人群之中的魔鬼和天使也是如此——“谁让你感受到恐惧,谁就是魔鬼;谁让你感受到爱和宽恕,谁就是天使。魔鬼不允许任何人的质疑!” 格里菲斯感到不妙,迅速转身,展开双翅,即刻消失在忏悔界。 …… 距离之前那莫名其妙雨水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个王国开始进入十月份的时候,王国几乎所有的庄园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篝火节,也是王国里面所有奴隶和平民的节日。 十月份的时候是丰收的季节,奴隶们辛勤工作大约一整年的时间,在这个月底迎来丰收,也正是这样的丰收和奴隶们常年辛劳的工作,才能给每个庄园的领主们带来了丰厚的财富,为整个王国的基础供应提供了坚实有力的保障。 奴隶们的辛勤付出保证了王国的正常运行,也保证了奴隶主们的富裕的生活,所以深究这一切,王国的奴隶们实在是功不可没。 为了犒劳这些底层的奴隶,这个时候,全国各个地方的领主们,就约定俗成的在这一天给整个王国的奴隶们放假,他们在这一天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尽情的玩耍,享用食物。 所以这个篝火节是奴隶们最期待的节日,他们会从早到晚庆祝,晚上的时候,庄园里面一般都会安排各种各样的节目。 路德蓝庄园和往年一样,在这一天的晚上,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按照以往的惯例,作为不喜欢热闹的庄园主人,路德蓝领主是绝对不会参与奴隶们的篝火晚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却不一样,尼采不仅参加了奴隶们最期待的篝火晚会,还通知了整个庄园上下,自己的父亲母亲和那个便宜弟弟忒弥斯和那个所谓的后妈全部都会参加。 第四十四章我妻之死25 长期精神疾病的拖累,莉莉丝的身体不可逆转的岑弱了下去,即使在尼采的身边温养了好几年的时间,莉莉丝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开始不断地加速衰败起来,如同风中残烛。 篝火晚会之前,尼采还是和往常一样,看望莉莉丝,并且告知她要参加这个晚会的消息。 撩开反射着光泽的珍珠门帘,指尖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尼采进门的时候,瘦弱的如同少女般的莉莉丝正坐在镜子前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奴隶正在给她梳头发,整个室内都非常的安静。 她穿着深紫色的绸缎长裙,绸缎流畅的如同水流贴在身体上,反射着淡淡的光泽,显得她越发的雍容华贵、美貌无双,两条雪白瘦削的胳膊被包裹在蕾丝里面,她的腰身更是瘦削的如同颤动的花枝。 大概是因为虚不受补的缘故,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深陷,但是一头绯红的发丝依旧蓬勃而美丽,绿色的眼睛如同与宇宙一起沦陷的美丽星球。 尼采穿着一身黑色刺绣的外袍,左耳上带着血滴般的红宝石耳坠,跟在他身后的韩森亦是如此,只是没有戴着象征着贵族的单只耳坠。 房间内光线昏暗,垂落的珠帘上面都点缀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地面上铺着地毯,莉莉丝眼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她少女时期的画像,画像里面她甜美的笑着,脖子上带着珍珠红宝石项链,微微侧过头看向画师,神情显得不谙世事。 韩森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环视了四周一眼,一切都是极尽奢华,比尼采的卧室要奢华了很多,是属于女人的那种精致奢华,尼采的房间更多是男人的简约大气。 女奴正在把一个镶嵌了钻石的发饰戴到莉莉丝的头发上,她生的单纯却又无比的美丽,所以发丝不需要多么过分的装扮,只需要打理的有个形状,就会显得神采奕奕。 但是尽管如此,尽管已经敷粉描眉,尼采还是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一日又一日不断地衰败了下去。 韩森看着对方烛光中的侧脸,看不出对方任何神情,无论发生什么,尼采似乎都并不会产生过大的情绪波动,永远都是那么强大而克制的站在人群中央,理所当然的成为焦点,成为所有人的支柱。 “尼尼,你来啦?快到妈妈这里来……” 看见尼采进入自己的房间,莉莉丝痴迷的视线落在俊美的儿子的脸上,她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臂,韩森一眼就看见乳白色的蕾丝长袖下面,那细瘦的不正常的白皙手腕,像是营养不良的藕节一样,轻易就能折断。 尼采点点头,就好像没看见这样死气沉沉的母亲,他膝盖半跪着,伏在莉莉丝的身侧,让莉莉丝温柔的抚摸了片刻,莉莉丝又眷恋的抱着尼采的脑袋,她的声音一向是如同梦境一般轻柔缥缈: “尼尼,我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出去和那些年轻人一起玩,今天是篝火节,庄园里面的人都想看见你,你是他们的主人,你该出席的。” 莉莉丝充满了无限爱意的眼神看向尼采,捧着他的脸孔: “尼尼,妈妈要你开心,你不开心吗?” 说完,她的眉毛就要蹙起来,泫然欲泣。 尼采摇摇头: “母亲,我邀请您一起参加篝火晚会。” 莉莉丝惊喜的睁大眼睛,天真无邪: “真的吗?尼尼?” “当然了,母亲。” 篝火晚会十分的热闹,庄园这边组织的人得到了尼采的点头同意,特地请来了戏班子,他们涂脂抹粉,又唱又跳,耍弄得很滑稽,莉莉丝也笑的很开心,而尼采那被割了舌头的父亲和后妈,则是被关在了笼子里,表演和野兽厮杀的血腥场面,就安排在戏班子的后面。 男人看着美丽的莉莉丝,他那纯真的原配妻子,心中无比的悔恨,在忒弥斯的妈妈被他拉在身前,抵挡了野兽的撕咬,眼看着就要轮到他的时候,他那双沾满了自己现任妻子鲜血的肮脏双手,用力的攥住围困了自己和正在埋头吃那血肉迷糊的□□的野兽的铁栅栏,一边惊恐的哭泣着,一边对着莉莉丝发出尖叫求救的声音。 只是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现在什么都说不出了,他悔恨自己当初的背叛,把自己怀孕又天真无邪的妻子推入了深渊之中,他以为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有退路的,加上妻子性格软弱随和,总是事事都顺着他,所以他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出轨。 但是他机关算计,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从小像是自闭一样的孩子,那个莉莉丝这么软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竟然如此的强大、冷酷。 注意到笼子中的男人正在直视着自己,看向自己这边,满脸的绝望。 ———— 看着眼前的景象,莉莉丝好奇的睁大眼睛,看向尼采: “尼尼,那是谁呀,他怎么啦?” 在激烈的刺激之下,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时常会屏蔽一些对身体造成绝对伤害的记忆,所以,深刻的创伤使得她现在只自己自己记忆之中唯一的慰藉——自己的儿子。 而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就算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觉得对方是个狼狈至极的、极度陌生的男人,那双眼睛之中埋藏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尼采没有回答莉莉丝的问题,只是施舍一般的侧过脸,云淡风轻的看着那男人被吃了一个女人之后还并没有餍足的野兽一爪子踩在脚下面,看着野兽张开深渊巨口,狠狠地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颈上,瞬间,鲜血喷溅、血腥味消散在了夜色里。 男人张开血淋淋的手指,似乎还想再临死之前发出求救,但是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尼采要他死,他就得死。 他不死,他快要凋零的母亲,又怎么能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安心的离开自己? 奴隶们看见这么刺激的场面,瞬间欢呼起来,在如同潮水般的欢呼声中,站在尼采身侧的韩森却清楚的听见尼采对莉莉丝说: “母亲,那是个无关紧要的贱奴。” “他该死吗,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的孩子?” 第47章 “他该死,母亲,他的所作所为比我施加于其身的酷刑更加残忍。” 他只是毁掉了他的躯壳,而他摧毁了一个无辜女人的人生,彻底的摧毁了他的母亲。 “那真是死得其所啊。” 莉莉丝茫然的点点头,尼采说什么,她都相信,因为这是她的儿子,她只相信自己的儿子。 大概是因为夜色渐渐开始深沉和莉莉丝身体比较疲惫的缘故,莉莉丝的双眸之中慢慢的浸润了水光。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整个人柔弱无骨的靠在尼采的肩膀上,伸出瘦弱的双臂,环绕在尼采的脖颈上,如同颤颤巍巍的菟丝花一般,依偎在自己儿子宽阔的胸膛之中: “尼尼,妈妈累了,妈妈好困,现在想睡觉……” 莉莉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渐渐地就消失了,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更像是累的昏了过去。 尼采起身,抱着莉莉丝离开了。 “跟上。” 韩森还没动作,尼采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直接命令他跟上。 尼采最近看管他看的很严格,几乎他整天都要跟在尼采的身侧,就算是尼采什么都不说,韩森也是会跟在尼采的身侧的。 韩森嗯了一声,转身跟上了尼采,只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再一次,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韩森蹙眉,转过身,看见了熊熊的火光之中,众人在四周欢欣鼓舞的跳跃庆祝,而忒弥斯站在那火光之后的阴暗处,一双翠绿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他的身侧是深不可测的黑暗环绕。 韩森下意识的站在尼采的正后方,挡住对方似乎是落在尼采身上的视线,然后转身,离开这里,韩森下意识的蹙眉,那种熟悉的不悦的情绪再一次涌上心头。 …… 莉莉丝当天晚上开始发起了高烧,不断的呕吐,抽搐,连续好几天的时间都不见好转。 到最后,莉莉丝甚至开始呕血,连之前蓬勃的发丝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尼采让人找遍了所有的名医都几乎束手无策,但是一开始就用上了镇痛的药物,所以莉莉丝并没有被疼痛困扰,只是感受到了愈来愈多的乏力感和失落感。 毕竟死亡就是一种无可挽回的失落感。 最后的最后,他平静的坐在床边,视线落在莉莉丝日渐苍白的脸孔上。 “……尼尼,尼尼……” 莉莉丝虚弱的不行的时候,她无力的躺在床上,不断的呼喊着尼采的名字。 尼采坐在莉莉丝的身边: “我在。” 莉莉丝突然之间挣扎着起身,原本根本都没有一丝力气的病弱女人,现在却用尽浑身的力气,抱着尼采的腰身,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一样,一向天真单纯的脸孔上,第一次浮现了历尽沧桑之后的慈母的神情。她沉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温声说: “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尼尼,妈妈永远永远都爱你,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不管别人如何要求,妈妈只希望这一生,你满足自己,我的儿子,你是路德蓝家族唯一的血脉,是尊贵的路德蓝先生!别忘了。” 尼采垂着眼帘看着他,沉默的点点头。 片刻之后,他沉声说: “母亲的话,不会忘记。” 听见莉莉丝喊着浑身都冷,叫尼采抱着自己的时候,尼采抬起双臂,把自己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的母亲搂在自己的胸膛,直到对方在这个深秋往初冬过度的深夜里,在自己唯一的儿子怀抱中香消玉殒,一丝呼吸都没有了,身体失去人类恒定的温度。 韩森一直陪在尼采的身侧,尼采神色始终都平静,他静静的抱着莉莉丝抱了一会儿,然后从仆从的手上接过一块黑色的薄纱,轻轻地覆盖在莉莉丝依旧带着浅浅笑意的美丽面容上,随后坐在床边,看着莉莉丝安静的躺在床上,除了黑纱覆面,莉莉丝依旧和以往一样,摆着贵族淑女的姿势,端庄的睡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再见,妈妈。” 不知道坐了多久,尼采躬身,隔着黑纱,在莉莉丝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起身,从韩森的面前离开,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没有再叫自己的跟上。 第四十五章我妻之死26 后面一段时间,韩森都没有看见尼采,尼采没有叫他来到自己的身边,他知道尼采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就是莉莉丝,虽然对方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哭泣甚至没有红了眼眶,但是尼采现在还在摆放着莉莉丝灵柩的那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没有出门,甚至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尼采生性高傲,绝不可能在任何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就算是现在这个弱点已经死去、消亡,尼采依旧是讳莫如深,不叫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韩森,整个庄园都已经巡视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天气这么好,庄园里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马修和韩森两人骑在马上,马修一边啃着一个苹果,像是患了幼儿多动症一样,任凭着自己的视线不断地在四周观察着,一边积极乐观的对韩森说话。 韩森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看向了庄园主宅边上的房子,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暮色四合,四周都变得凉爽起来,从窗户外面能看见里面点燃的烛火: “你先回去,我下面还有点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马修现在正在闲得无聊,其他几个兄弟已经被尼采安排出去办事了,现在只剩下他和韩森两个,要是自己回去,晚上就只能自己找点事情做了,甚至可能根本没有事情做,只能躺在后山的草地上看着星河,这么一想……实在是无聊的很。 而马修是最怕无聊的人,他不依不饶的拽着韩森的手臂: “兄弟,现在真的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出去玩儿吧!我一个人真的无聊死了~~再说了,现在可是出去看戏的好时候,听说镇子里面来了个马戏团,会有猫女和女巫的表演,而且扮演的都是漂亮的女人,她们身材妖娆性感,穿着那种……纱衣,****的兄弟,你不想去看漂亮女人吗?” 马修很猥琐的在自己的面前做出一个充满了暗示的动作,还搔首弄姿的扭了扭腰,挑了挑眉示意韩森。 韩森不为所动,只是抬起手臂,挪开了对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掌: “不感兴趣,明天见。” 说完,韩森没有再说什么,骑着马,朝着莉莉丝的灵柩所在的那间四面白墙的房子走去。 朝着几天没出门的尼采走去。 “哎,兄弟……” 看见韩森走了,马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韩森对于庄园的事情非常的上心,如果没有尼采的要求,韩森甚至根本都不会离开庄园,只在庄园里面老老实实待着。 其实按照庄园的规定,庄园里面的人员在没有经过领主的同意,是不可以随便进出庄园的,但是马修是尼采身边的人,在庄园里也算是比较有地位,年纪轻轻又贪玩,所以尼采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森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能找到了一个玩伴,没想到韩森比尼采工作还认真! 他自己成日里面埋头苦干也就算了,竟然还时不时的逼着主人搞事业! 简直匪夷所思啊。 韩森骑着马匹朝着白房子那边走去,马匹踩在松软的草地上,产生了沉闷的声响,在门前的时候截然而止。 韩森靠近的时候,抱着重剑的昆图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挡在了韩森的面前。 “昆图斯。” 韩森没有硬闯,倒是十分礼貌的和昆图斯打招呼。 昆图斯嗯了一声,算是给了韩森一个好态度,因为他常年没什么表情,是个闷闷的壮汉,总是被人误会很冷漠,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冷漠,反而十分的有爱心,甚至愿意为雨天摔断腿的小鸟细心的接上断肢。 “韩森,主人在里面,他现在不想见人。” 韩森看了一眼昆图斯身后的木门: “路德蓝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作为头号极其尊敬尼采的奴隶,昆图斯显然不认可韩森直接称呼尼采的姓氏,他蹙了蹙眉: “你应该叫他主人,他是我们的主人,韩森。” 韩森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 说: “我陪路德蓝睡觉。” 昆图斯不知道这个话怎么接,他知道韩森陪自家的领主睡觉,按照理论上来说,他们每个人都属于领主,但是领主只睡了韩森,他们没有任何资格置喙。 但是嘴巴比门锁还牢的韩森突然说这话,他是一点也接不住。 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昆图斯干脆转身,回到了韩森看不到的地方。 韩森看着昆图斯的背影,这才发现,他站在了茅草丛里面,那草丛特别的长,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这片地怎么打理,所以茅草长得特别的长,甚至能没过成年男人的头顶。 第48章 韩森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随后沉声说话: “叔叔。” 隔着门缝传来了蜡烛燃烧的那种平和的气息,因为是用于莉莉丝的缘故,所以里面带着一些名贵的女士香料,传入了韩森的鼻息,火光在门缝之中跳跃,门另一边的路德蓝没有声音。 韩森蹙眉,推开门,这和庄园已经很古老了,已经绵延了好几个世纪了,所以这个灵堂的木门距离上次修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经过了雨水侵蚀和风吹日晒,已经有些陈旧,韩森推开门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 韩森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随后沉声说话: “叔叔。” 隔着门缝传来了蜡烛燃烧的那种平和的气息,因为是用于莉莉丝的缘故,所以里面带着一些名贵的女士香料,传入了韩森的鼻息,火光在门缝之中跳跃,门另一边的路德蓝没有声音。 韩森蹙眉,推开门,这和庄园已经很古老了,已经绵延了好几个世纪了,所以这个灵堂的木门距离上次修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经过了雨水侵蚀和风吹日晒,已经有些陈旧,韩森推开门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韩森走进去,才发现,尼采只是沉默的坐在莉莉丝的棺椁边上,边上是一排蜡烛正在安静的燃烧。 作为路德蓝庄园世代当做灵堂的地方,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里面显然十分的阴冷,而已经了无生气的莉莉丝和几天之前一样,安静的沉睡在黑色的棺椁里面,黑纱覆面,双手交迭在一起,白色的玫瑰花安静的摆放在她美丽的、死气沉沉的脸颊边上。 尼采每天有抬头,只是垂着眼眸,韩森只能看得见他有些苍白和瘦削的侧脸,绯红的发丝垂落在他脸颊两侧,这么热烈的发色也没能消减他身上的寒意。 “你来做什么。” 尼采的声音在窄小的室内响起,像是这个房间的地下面堆栈的冰块那样,散发着彻骨的凉意。 韩森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关上门。 “我可以释放你。” 尼采突然说,转身看向韩森,韩森放在门上的手骤然顿住,转身看向尼采,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尼采瞥了一眼死去的莉莉丝,瞥了一眼这位头也不回的奔向死亡,永远离开了他的母亲,嗤笑一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作为路德蓝庄园的领主,我尼采愿意释放你,宣布你的自由,只要你现在就跑着离开我……”尼采的视线又从棺椁里面转到韩森的脸上,微微眯起眼睛,“远远地跑开,就像是我进入幽冥之地的母亲一样,永远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永远不要回头,不要再看我一眼。” 收回眼神,冰冷阴郁的视线再一次回到眼前的棺椁。 “韩森,我重申一次,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韩森的脚步一动,尼采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韩森却没有犹豫的走到尼采的身后,把他拥住。 “我没有要离开你,路德蓝,莉莉丝会离开,我不会的。” 韩森想了想: “我是你的陪葬品,你死的时候,我会同珠宝一起,被埋进你的坟墓里。” 因为阴冷和长时间未进食因为脸色有些惨白的尼采嘴角倏尔带着这几日从未有过的笑意,转身看向韩森: “这是你的说的。” 韩森嗯了一声。 “这是我的说的。” 尼采扯了黑色的薄纱覆盖在韩森的脸颊上,隔着轻纱看他,就像是提前看向楚,自己的陪葬品到底是什么模样,毕竟人死了以后,一切消亡,有如何能知道,韩森黑纱覆面,躺在自己的身侧等死的时候,又是怎么的美丽? 修长的手指慢慢的勾起韩森的下巴,美貌青年高耸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唇瓣把黑纱顶出一个引人遐想的弧度。 “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活着等到躺在我坟茔的那一天,刚才你要是真的敢逃走,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你低估了自己,韩森。珠宝怎么能比得上你万分之一。” 韩森愣了愣,没有多想,只是隔着轻纱,嘴角忍不住带上淡淡的笑容。 韩森安静的陪着他尼采,尼采度过深夜快要到黎明时候才终于从灵堂里面走出来。 外面的皎洁的月亮慢慢变得暗淡起来,黎明快要升起。 “叔叔,我们去看日出。” 尼采点点头,和韩森并肩朝着山坡走去,走到山坡顶峰的时刻,韩森伸出手,轻轻地攥着尼采的手,并不喜欢大自然的尼采,这一次并没有拒绝韩森的邀约。 韩森的掌心温热,那温热如同烙印一般,是尼采作为人的时刻,最后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感受到韩森的温暖。 眼前,黎明来袭,明亮璀璨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 韩森殒命在三日之后,他被神力残存的厄修斯斩于剑下。 临死之前,韩森死死地挡在尼采的房门前面,不允许厄修斯打扰尼采的沉眠,然后用沾满了血渍的手掌从衣裳里面掏出一片黑色的薄纱盖在脸上,彻底的遮住自己的脸孔,那薄纱很长,下面是红色血滴一般的宝石点缀着四周,已知覆盖到韩森的肩膀出。 他仿佛不是在赴死,而是在等着出嫁。 厄修斯手上还握着一柄正在滴血的长剑,垂着眼眸问他: “你在做什么,阿斯莫德。” 韩森闷哼一声,捂着自己的胸膛: “还能为什么,怪物,我是路德蓝的陪葬品,黑纱覆面,我在冥府等他,本该如此。” 他们说好的,他会等他。 见韩森如此的痴情,被那男人迷惑到如此的地步,从未等到过对方一个眼神的厄修斯嫉妒的发狂,甚至一句话说不出,只是猛地又一剑刺穿韩森的胸膛,杀死他鲜活跳动的心脏。 他双手用力,弓着身,一点点的把那本该用来铲除邪狞的圣剑刺入韩森此刻的凡人之躯,一边语无伦次的说: “阿斯莫德,他才是怪物,他才是亵渎神灵的怪物……!” 忍受着钻心的痛楚,然后着心脏一点点的,慢慢的死亡,韩森强忍着一声没吭,攥着对方的长剑,看着远处已经数被杀害的兄弟们,他咬紧牙关,猛地拔出藏于靴内的匕首,刺入厄修斯濒临毁灭的神体。 在厄修斯瞪大眼睛的片刻,韩森却像是蟒蛇咬住猎物一般,缠住了对方,像是要硬生生的把对方的脖颈折断,为尼采剪除这个可怕的威胁。 “怪物,我不允许你,进入路德蓝的房间。” 韩森一贯低沉的声音在对方的耳边响起,即使有巨大的心力,也阻止不了,温热的鲜血一点点的从韩森的口中、眼中、耳中流淌出来,他整个人开始崩塌,像是洪水绝地一般的奔向死亡,坠入黑暗之前,强烈的金光闪过,他听见那卑劣的声音冲着房间里面,尖叫着说: “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尼采.路德蓝……我诅咒你……!” 第四十六章冰封王座1 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从漆黑一片的混沌,到无边无际的星海,漫长的岁月,冰冷的王座,孤立高耸的山峰,皎白的月亮,平静的深海……韩森从路德蓝的床榻上睁开眼睛。 眼中残存的热情全部消退,剩下的,就是冷漠的、俊美至极的面容。 外面是一片昏沉的黑暗,想必是黑夜,然后是激烈的打斗声,夹杂着狂风在院子里飞速的旋转,花园里凋零的花瓣被席卷着,拍打在窗台上,他听见了丽丽那条从冥府回来的毒蛇的闷哼声,然后是庞然大物摔倒在地面上的沉闷响声。 韩森起身,看见了天际之中猩红的月亮,那是邪灵降生于世。 庄园外面,黑色羽翼张扬的厄修斯发出邪祟一边的狞笑,他显然丧失了原来的美貌,此时此刻,他的发丝斑驳,颓丧的垂落在两颊边上,看起来缭乱陈郁,而雾沉沉的黑色和淡淡的金色交织在一起,瞳孔之中亦是如此。 “阿斯莫德快要觉醒了,怪物,你在等着他,等着他发现自己作为高高在上的天神却和饮血为生的怪物同床共枕,好叫他……亲手杀了你?” 厄修斯看着眼前重伤的尼采,不怀好意的说话,邪灵的面容越发的明显。 而刚才已经和厄修斯缠斗了许久的尼采停止身躯站在庄园的前面,背后是高耸的藏于黑暗之中的庄园和无边无际蔓延的绝望。他的手上拿着长剑,神情阴冷的看着厄修斯,嘴角是一丝鲜艳的红色,站在缠斗的能量场卷起的烈烈风中,黑色的斗篷、绯红的发丝被风卷起,矗立在填空一轮猩红诡异的血月下面,显得妖异而强大。 而化作一条黑色巨蛇的丽丽,在喘息了片刻之后,在草丛之中慢慢的游走,顺着尼采的身躯,一点点的往上走,直到盘桓在尼采的肩头,黑蛇的身长足有十多米,他盘桓在尼采的肩头,巨大的扁形的蛇头在黑色的光滑的皮肤之中,隐约闪烁着暗金色的纹路,猛地张大嘴,露出尖锐沾满了毒液的獠牙,鲜红的蛇信子不断地吞吐着,一下下的发出“丝丝——”的声响,只是巨蛇的口中亦是鲜血不至,相比在刚才被厄修斯重创之中,依旧是强弩之末,但是她那双猩红的眼眸闪烁着珠玉一般的光泽,死死地盯着厄修斯,誓死的捍卫着自己的主人。 第49章 厄修斯冷笑,拿着那染血的长剑放在自己的眼前,剑身上沾染了尼采的血液,现在正一点点的往地面滴落: “丽丽小姐,真是遗憾啊,收起你的毒牙,梅菲斯特的一丝神力救不了你,阿斯莫德今天注定要成为我厄修斯的禁脔。” 他那双斑驳的眼睛眼睛阴翳的看向尼采,比丽丽更像是真正的毒蛇: “……谁也阻止不了。” 尼采没有表情,只是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睛: “那就试试?厄修斯,看看我死后,他会不会与你厮守,还是……为我这个怪物殉葬?” 无数次的回忆冲入自己的脑海,厄修斯想到他一次次的选择他,一世世的捍卫他,几乎是义无反顾,好似飞蛾扑火,绝不回头,仿佛他每一次转生的意义就像是为了来到他的身边,为了喂养眼前这个饥肠辘辘的怪物。 丑陋的嫉妒瞬间涌上心头。 “那这一次,我就彻底的毁灭你,看他还能不能再等到你!” 他纵身一跃,跳入空中,手中的圣剑带着复杂的光轮,如同拖拽着黎明,带着晦涩的光芒,朝着尼采劈砍而去,尼采知道对方神力护体,虽知不敌,但还是握着手中的卡尔洛夜,格挡在身前,准备决一死战。 哪怕是死……哪怕是彻底的毁灭,消亡,不复存在。 只是厄修斯还没有靠近尼采的能量场,一阵强烈的、圣洁的金色光晕出现在眼前,笼罩着尼采,厄修斯眼前一片荒芜,如同失明一般,手中的长剑崩裂,变成碎片被圣光吞噬,整个人被毫不留情的弹了回去。 厄修斯狼狈的摔落在地上,难以自控的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他一停下来就转身看向尼采的方向,随后慢慢的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金色耀眼的光芒慢慢的退却,韩森从那光芒之中走出来,他一身白衣,黑发黑眸,金色光辉如同流光溢彩,不断地从他的周身倾泻,他浑身散发着至善至美的能量,代表着这天地之间的绝对公正。 站在尼采的身侧,韩森抬起手,把尼采拥入怀里,手掌轻轻地抚了抚尼采受伤的肩膀,瞬间复原,他好听的如同福音天使吟诵的赞歌一般的声音在哥特式的院落里响起: “是你杀了我的妻子,是吗,厄修斯?” 听着他说的话,厄修斯内心刺痛的看着韩森,眼中不断地流出泪水: “阿斯莫德,你看清楚,你已经被怪物蛊惑了,我才应该成为你的妻子!我们之间应该有无数的情谊!我们才是一类,那才是对的……!” 韩森看了看尼采,尼采这才发现,韩森的神情淡漠,淡漠的看着他如同看着陌生人,如同传说里的神祇那样,平等的、无欲无求的看着所有人,对天地万物皆有情,对天地万物皆无情。 尼采一向坚毅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和难以察觉的慌乱。 他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在自己的面前的,不是韩森,而是一位真正的神祇。 神祇怎么会动情,神祇是理性的、纯逻辑的。 “一切只是你的虚妄幻想,我们之间没有情谊,厄修斯。”韩森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审视着他,“你已经堕天了,你是邪祟。” 看见此刻的人,厄修斯仿佛看见了那熟悉的、掌管天地法则,永远冷冰冰的端坐在芒顿山冰冷王座上的神祇,他高高在上,自己明明也是福音天使,却永远都无法靠近他的身边,他永远不会看自己的一眼。 永远不会! “阿斯莫德,他是怪物,你怎么会喜欢怪物!?难道我不够好吗?” 厄修斯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巨大的翅膀在身后不安的煽动着。 神祇蹙眉: “如果他是怪物,那我的妻子就是怪物。如果他是恶魔,那我的妻子就是恶魔。他已经是我的妻子,这一切无法改变。” 厄修斯的嫉妒如同洪水一般彻底的绝地,他尖叫一声,彻底的破碎,脸孔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缝,那是他的神体快要碎裂的迹象。 “阿斯莫德,我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你们圆满!我们一起毁灭吧——!和我一起死吧,阿斯莫德——!”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厄修斯动用了全部的神力催爆了自己的神体和被掩藏在深处的神灵之魂,千万年来所有的修行全部散去,尼采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韩森把他拥入了怀抱之中,沉声在他的耳边说“吾妻,闭上眼睛。” 深知眼前的人绝不会坑害自己,尼采即刻闭上眼睛,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和浓稠的如同黑色墨汁光晕在整个北欧大**散蔓延,所有的生机凋零,铺天盖地的死亡和荒芜之后,尼采睁开眼睛,发现手中只残留一颗黑色的宝石,而拥抱着自己的那位神明,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在和厄修斯缠斗中用本体抵挡住厄修斯对尼采全力一击的丽丽本就深受重创,现在在厄修斯自爆神魂之后,浑身只剩下白骨,一点点残存的魂魄缠绕在尼采的手腕上,发出翠绿的光点,缠绕在主人的身边。尼采转身,花园之中,韩森曾经为他播种的白玫瑰全部凋零,如同一片死气沉沉的白雪。 而一阵金色的光尘从天际一点点的落下,落在尼采的周身,落在他的院子里,白色的红色的玫瑰全部复活,北欧大陆在慢慢的恢复生机,一切又恢复了繁华和活力。 “韩森,为什么种这么多的玫瑰花,看起来很烦人,令人嫌恶。” 尼采抱着手臂,站在院子前面,翠绿的眼眸转为猩红,而猩红的眼眸之中闪过不耐烦,他不喜欢任何活物,更别说这些植物,他喜欢空荡荡的院子,而不是这些令人讨厌的、香味刺鼻的玫瑰花,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玫瑰花的味道,沾染了他全身。 韩森转身,视线穿过沉沉暗夜看向尼采: “叔叔,我的生命总有尽头,而植物的生命没有尽头,我不希望你孤独。” 神情冷漠的神灵死后,依旧降下星辰庇佑永生的妻子,叫他永不孤独。 天地归于寂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不见了,漫天的光尘慢慢消散,尼采在花坛边跪下,一点点的用力,攥紧手掌心的黑色宝石,鲜艳的血泪从惨白的脸颊上滑落,明明心脏早就已经死亡,身躯早就已经变得冰冷,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切割一般的疼痛。 第四十七章冰封王座2 北欧凛冬常驻,实在是苦寒之地,平日里又冷又黑不说,就算是大中午的太阳直接照耀在脸孔上,也绝对叫这里的任何生物都感受不到的任何的温度。 因为神祇陨落之前以自身供养,始祖的能量场里面慢慢的恢复了生机,黑暗的生物们在上次那位堕天神族的陨落之中被屠戮殆尽,现在有如有雨后春笋一般,一点点的生长了回来。 无论如何,不能叫尼采孤独。 尼采一身黑衣,站在高高的山顶,凝视着地平线,看着黎明的日光一点点的升起,随后,一轮橘红色的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颊上,照亮他因为极度饥饿而变得苍白斑驳的发丝。 日光开始大盛,尼采的脸颊一点点的碎裂,他抬起手,看着那日光慢慢的销毁自己,自己身上所有的物质全部化成稀碎的分子,伴随着激烈的刺痛,随之而来的麻木,世界上所有能想象到的痛处感觉开始蔓延全身,直到把他彻底的烧成灰烬。 那灰烬在日光里彻底的坠落,尘土慢慢的降落,堆栈到一起。 夜晚时分,那一团灰烬再一次融合,化成一个人类男子的轮廓,出现在了顶峰,他再一次完整无缺的出现在黑暗王国里。 尼采嗤笑一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惨白的手掌,看着就算是太阳也杀不死的自己,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回到了自己的庄园。 血族害怕日光,银器,尼采现在只想杀死自己。 一遍遍的自动接受酷刑,一遍遍的主动销毁自己。 查尔斯王子小猎犬的脑袋歪了歪,站在华丽的门庭前面,看见了尼采,是自己的主人回来了,它忍不住跳了起来,开心的汪汪汪叫了几声,不断的在尼采的脚边转动、跳跃,似乎是感受到尼采周身的低气压,不断的甩动着自己的尾巴,企图活跃一下氛围。 尼采并没有理它,从它的身边走过,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他的视线往壁炉里面瞥了一眼,熊熊的火焰便从壁炉里面燃烧起来。 “路德蓝。” 尼采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尼采转过头,是梅菲斯特,他冷漠的转过脸,依旧看向火光大盛的壁炉。 “把丽丽交给我,路德蓝,让我来供养她。” 尼采抬起手,一簇绯红色的火焰出现在尼采的指尖,相比于之前的光点,丽丽好像成长了一些,她依恋的缠绕在主人的手腕边上,有些活泼的上下跳跃着。 “丽丽,可爱的小猫,到我这里来,宝贝。” 第50章 梅菲斯特一脸邪气的召唤丽丽,而丽丽虽然似有所感的停顿了片刻,但还是喜悦的缠绕在尼采的指尖,感受着主人强大而充沛的能量场,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滋养着她。 尼采一脸无语的看着梅菲斯特: “你是傻子吗,梅菲斯特,她现在只是一点残魂,你说什么她都不会懂得。” 说完,尼采轻轻地动了动手指,那绯红色的火焰就来到了梅菲斯特的掌心。 梅菲斯特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抬起手,把丽丽藏入自己左边的眼睛里,然后化作一阵黑色的雾气,来到尼采的身侧,蛊惑似的说: “我知道你想杀了自己,我看见你尝试了很多次……我告诉你,路德蓝,你知道极地的冰川吗,那里有个无尽的深渊,那深渊是极地的眼睛,却从未睁开过,最近那眼睛睁开了。只要跳下去,你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哪怕是我?” 梅菲斯特眨了眨眼睛: “哪怕是你。” 说完,他瞬间又一幅神秘邪佞的模样站在原地,温柔的抚摸自己的眼睛: “这是你把丽丽送还给我的报答,她沉睡在我的眼睛里的沙漠里,而你,将会在冰雪之中,彻底殒命。” “滚。” 尼采冷声说,梅菲斯特迅速消失不见。 尼采闭上眼睛,意志和强大的能量带着他穿过白雪皑皑的山林、雪光洁白刺目的平原、一望无际的冰川,片刻之后,他站在了冰川中心的深渊边沿。 正如通过梅菲斯特所说,这个无尽的深渊好像是这片冰川的眼睛,从下面的最深处,正在凝视着尼采。 尼采低下头,和它对视,他奇异的感受到它的冰冷,沉寂,和……无尽的哀伤,无法形容的,绵延的痛楚。 下面显然极为黑暗,根本看不透,四周茫茫无边,没有任何的活物,天地安静的只剩下雪花坠落的声响。 对于尼采来说,那声响十分的呱噪。 尼采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好像感受到了强烈的召唤,纵身一跃,跳入进去。 随后就是无边的寂静,好似天地消亡,一切的痛苦都消失不见,无尽的下坠。 深渊传来了一声叹息。 …… 尼采是冻醒的。 这个感觉很奇怪,他自己的在某一天的清晨,他醒来之后,浑身所有的温度消失,甚至失去了呼吸声,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一样感官,他作为温血动物的存在本身已经消失,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却不僵硬,有一种活着却已经死亡、死亡却还在活着的真切感受。 两种形态并存的奇妙悖论。 因为自身的缘故,他已经忘了冰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十分的厌恶日光,月光又阴冷,而他绝不和任何人类接触,所以,只有韩森给了他一些温暖的触感和或近或远的回忆。 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块一般的床铺上,四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景色,如同一座水晶宫殿,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冰雪。 一只纯白色的独角兽甩着纤细漂亮的四个蹄子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看了看他,轻声问: “你好美丽……你醒了。” 说完,它轻轻地甩了甩自己的鬃毛,朝着不远处跑去。 尼采起身,顺着那独角兽的视线,看向了宫殿的最高处。 此时此刻,宫殿的冰封王座之上,一位穿着银白色铠甲,头戴王冠,脸上带着银色花纹面具的神祇,手握长剑,正坐在高位,头顶上是光芒洒落,整个宫殿里,只有他在发光。 尼采看向他,眨眼之间,来到他的面前: “我已经被那深渊吞噬了,你救了我?” 那神祇沉默的看着他,因为隔着面具,尼采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好像丢了东西在你那里。” 神祇有些困扰的按了按自己的脑袋,银色的铠甲在。 尼采眨了眨眼睛,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靠近对方的脸孔,揭下面具。 神祇下意识的侧过脸,似乎是有些难堪。 独角兽凑上前来: “忤逆!” “主人为了拯救自己的妻子被灼伤容貌,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礼貌!” 尼采看了看那极度精美的面具,似乎是透过面具看向后面的那张脸孔,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微挑起: “是吗,我不信。” 一向乖巧的独角兽被他无情的掰开,尼采伸出手,慢慢的揭开那神祇的面具,然后他就看到,面具的下面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孔,一半的容貌依旧俊美非凡,而另一半已然是白骨累累。 “你残废了,韩森。” 尼采顿了顿,轻轻地放下面具,然后弯曲手指,用指尖轻轻地触碰对方的森森白骨,那白骨上面,竟然也有许多的温热感,骨感细腻,瓷白,尼采眼睛微微眯起,呈现出一种晦暗不明的神情。 像是愉悦,又像是眷恋。 而韩森没有躲开,因为他看见,对方骄傲的仰起头,像是看着英雄一样看着自己,下巴微微仰起,嘴角明明带着丝丝笑意,却有两行鲜艳的血泪流淌下来。 这个骄傲的男人,他在笑着哭泣。 “……我没有残废。” 韩森想了想,回来之后,他所有的记忆消失,神力没有任何的损伤,但是容颜损毁,丢失了一只眼睛,一只黑色的眼睛。 只有坐在王座上陷入沉睡的时候,会倏而在梦中见到——脸孔模糊不清的男人冲他招手,“韩森,走到黑暗中来,来到我的身边。” 于是他离开了光明神位,从千年冰封的王座上起身,手握着长剑,身穿着铠甲,亦步亦趋的走向对方。 ……他分明也在梦中,看见了对方落下的鲜红色的泪痕。 第四十八章完结 “不必羞怯,韩森,你确实丢了东西在我这里。” 尼采抬起手,从掌心拿出那颗黑色的宝石,慢慢的凑近,轻轻地放入韩森空洞的眼睛里——他心软善良的神陨落的时候,想必把这颗眼睛留给了自己。 在眼睛回到身体的一瞬间,韩森感受到一种超脱了世俗的温暖慢慢的涌入五脏六腑,他的血肉和容貌也一点点的恢复,片刻之后,又是尼采熟悉的模样。 “你知道的,你这血肉之躯,也只能属于我。” 尼采凑上前去,不老不死的怪物亲吻对方的嘴唇,这一次,他十分的温柔。 海潮般的回忆席卷而来,韩森凝视着他,走上前去,一点点的把人拥抱在怀里。 “叔叔,这么漫长的时间,谢谢你等我。” 尼采轻笑一声: “想到你还会回来,很多痛苦就可以忍受。”尼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视线落在那冰封的王座之上 ,他想到了韩森一定也忍受了同样的孤独,在这寂静的领地,遗忘一切的神明。 “饥饿就不是那么痛苦的事情了。” 穿越时间的浩海,忍受漫长的孤独,路德蓝少爷从未低过头。 —— 某一世在意大利 唐人街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正值意大利的秋天,天气十分的凉爽,唐人街里面也热闹非凡。 一个17.8岁左右,穿着黑色皮衣夹克的红发少年走在唐人街的街道上,少年的神情冰冷,容貌更是极度的冷艳,身材高挑异常,十分的有气势,叫人根本都不敢靠近,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意大利的少年,一行人沉默寡言的走在人群之中。 尼采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所包围。商店里传来曲调婉转的中文歌曲,街头艺人聚在一起杂耍表演,以及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纯粹的世俗对于尼采来说十分的陌生。 “老大,好香。” 夏佐他们都很少来这边。除了商店,唐人街还有许多中餐馆。这些餐馆里飘出的阵阵香气,让人垂涎欲滴。无论是川菜、粤菜还是湘菜,都能在这里找到。 要不是为了堵王明朗,尼采绝不会踏足这里。他不喜欢太过有烟火气的地方,更是不喜欢和人群接触,更别说,这里是十分热闹的华人区。他没有觉得这样的热闹不好,他只是纯粹的不喜欢任何的热闹氛围。 “王明朗现在人在哪?” 尼采那时候才十几岁,年轻气盛,根本没什么耐性哄夏佐,虽然说成熟之后也没有多少,但是很少有这么不耐烦的表情,更多的还是喜怒不形于色。 夏佐左右看了看,最终在一家专业做“左宗棠鸡”的店铺前面停下脚步,冲着店铺上面的阁楼扬了扬下巴,抱着手臂慢慢的靠近尼采,脸上不坏好意的笑着说: “老大,就在那里,上面的那个阁楼,他现在死活都不愿意出来,龟缩在自己的洞穴里。刚才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不一会儿会有一个马仔出来找他进行交易,到时候他会出门,我们就在这后面的茶馆里面等着,他出门的时候我们就堵他。” 尼采微微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往茶馆走去。 第51章 “我到死你……我打死你……小杂种!” “叫你撞我!老子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尼采和夏佐他们现在的位置就是街道的转角处,旁边是熙熙攘攘的菜市场,现在正是中午准备买菜回去做饭的时间,大家都是行色匆匆,所以在这里发生什么矛盾,其实还是很醒目的。 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热触碰了一下,尼采蹙眉,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意大利少年,正在凶狠的殴打一个中国孩童。 尼采的视线了落在那挨打的孩童身上,那孩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灰色短袖,手腕瘦削,黝黑,像是什么小动物干瘪瘪的爪子,男孩穿着一条打着补丁的深蓝色的裤子,因为被人踹倒在地面上,所以上面沾满了灰尘。 尼采还看见对方赤着脚,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忍受着殴打,但是一声没坑,也绝对没有求饶。 很显然,是个很贫穷的孩子。 是个贫穷但是有骨气的。 好巧不巧,尼采向来最看得起有骨气的人,而对于欺负弱小的人,他十分的鄙夷不屑,更别说这样欺负弱小的人,还和自己是同一个种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尼采转过身,走到那意大利少年的边上,夏佐会意,看出尼采的不悦,猛地走上前去,一脚揣在那骂骂咧咧还在揍人的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一转身,本来想张嘴骂两句脏话,但是一打眼,像是看见了夏佐,这会儿表情还正常,但是一转脸就见了尼采,那标志性的红色碎发和浓郁的眼眸,这张脸,不仅是罗马,就算是整个意大利,应该都没有不认识的!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 “……路、路德蓝少爷……” 尼采不悦的看着他: “只有懦夫才会对小孩子下手,而我尼采,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懦夫。” 他挥挥手: “夏佐,给他点教训,我在茶馆等你。” “好的,老大!” 夏佐十分听话的答应了,然后揪着那鬼哭狼嚎的少年的头发,把人扯到了一遍,卷了卷衣袖,把人按在那里一顿大。 尼采看了看那看起来最多八九岁的小男孩,对方并没有什么惊慌失措,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脸孔,身上已经是衣衫褴褛,看来刚才的殴打加重了本来就奄奄一息的衣物的磨损。 尼采没兴趣深究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他把自己夹克衫脱了下来,随后扔在了眼前小孩子的身上,昂贵的名牌外套,就这样随手扔出了。 “衣服里面有点钱,你拿去用……小孩。” 说完,双手抄入口袋,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了。 男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愣神,只是他还没起来,一个病恹恹的妇女从不知到那条巷子里面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在这个街角处找到了他。 见自己的孩子躺在地上,温柔的把小孩子扶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心些,现在有些流氓,他们杀了人,也没人管的……韩森。” “知道了,母亲。” 韩森低声的应承着,不叫自己的母亲担心。 而刚才只顾着安慰韩森的母亲看见了盖在韩森身上的衣服,一遍咳嗽一遍使劲的打了韩森: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就算是穷死,饿死,妈妈就算是病死,你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啊……韩森,你要气死妈妈吗?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母亲已经病重,勉为其难提她看病的医生说,已经没有几天的日子里,打在身上并不痛,长久以来,被生活这磨的已经有些麻木的韩森的视线忍不住转过去,落在茶馆里面,隔着窗户,他看见那少年交迭着修长的双腿,夹着一支香烟,绯红色的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地散落,他穿着白衬衫,脖颈修长,香烟浓白色的雾气从他嫣红的唇瓣之中,一点点的飘散开来,甚至有些模糊了祖母绿的漂亮眼眸。 “是红头发的人给我的。” 韩森轻声说。 他妈妈一顿: “什么?” “红头发。” 他是红色头发。 因为尼采的钱,韩森的妈妈终于可以买药,多活了整整237天。 后来的后来,在韩森的记忆中已经变得彻底模糊的某一天,某位在附近只手遮天的巡警在暗夜的巷子里欺负一个女孩子的时候调笑到: “红发的都是jn,所有的。” 一直在店里面打工,安静做事的韩森放下工具,上去差点弄死他。那时韩森第一次主动打人。 后来进监狱的那一天,同样是罗马的秋季,跟之前的十几年一样,苍白,冷凄凄的,没有什么希望和光明,韩森被投入了监狱。 韩森第一次被放风出来的时候,他看向远远地操场,然后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他看见红头发的人坐在那里,安静的抽烟,他的发丝变长了,神情更加的阴郁,满满都是冷酷的上位者的气息。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卑躬屈膝,卷发的美男子夏佐也坐在他的身侧,好像十多年过去了,那卷发男子还在他的身边。 尼采似乎并不是个容易厌倦和习惯性抛弃的人。 韩森忍不住想: 如果是我的话,他也会这么对我吗,无论多少年,都能把我带在身边,永远不分离。 他会这样对我吗。 千年的冰封王座之上,生来孤独的神祇拥抱着怀里的人。 所以他会这样对我的。 他从来没有离开我。 【我真的没办法不爱他,不在乎他,如果他是坏男人,那我就爱坏男人,如果他是恶魔,那我就爱恶魔。这一生,只能这样了。】 end剎那芳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