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节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作者:岳月 文案: 郭珍珠意外穿成寡妇再嫁的郭贵人,虽然不受宠,但是有个极为受宠的妹妹宜妃。 好消息,她自己不用奋斗,吃喝玩乐一点都不缺,可以快乐躺平。 别人拼爹,她可以拼妹妹! 坏消息是郭贵人的身体不怎么样,历史上过几年就得病死了。 不用当996社畜,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郭珍珠决定好好养生,争取活过康熙! 她意外遇见救了被人诬陷的老太监,谁知道老太监做得一手好药膳! 她接着救了个被排挤的宫女,谁知道宫女私下攒了不少养颜美肤好方子! 还救了个冷宫的老嬷嬷,竟然懂得医术! 后宫其他人看郭珍珠一个接一个把老弱的宫人一个个捡到身边,私底下嘲笑她眼瞎,专捡没用的。 哪里想到郭珍珠一天比一天美,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脸色红润,肤白貌美,她们顿时坐不住了! 郭珍珠感觉自从捡了几个人回来,躺平得更舒服了! 但是躺着躺着,她的份位怎么越来越高了? 食用指南:1、架空,不用考据了 2、日更,一般18点更新 内容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爽文 轻松 主角:郭珍珠(郭贵人) 康熙 配角宜妃 其他妃嫔 一句话简介:吃喝躺平升职 立意:付出努力才能改变命运 第1章 有喜 郭珍珠睡得迷迷糊糊醒来,周围伺候的宫人已经迅速动了起来。 宫女朝雨沾湿帕子,在她的脸上轻柔擦拭。 脸上的凉意让郭珍珠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旁边的宫女晴雪连忙答道:“主子,辰时末了。” 郭珍珠心里换算了一下,得知这是快上午九点了。 她想起以前996的社畜生活,早上六点就要起来赶早高峰,这个时候已经到公司开始忙碌了。 如今郭珍珠穿越了,虽说原身是个寡妇,却跟着妹妹进宫改嫁。 得知妹妹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宠妃宜妃,郭珍珠就感觉这辈子富贵荣华的生活稳了。 虽说康熙死后,宜妃过得并不好,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前两年她们两姐妹才进宫,两人被封为贵人。 几个月后,妹妹就被封为宜嫔,成为一宫之主,被赐住翊坤宫。 郭珍珠就被妹妹打包一起搬进了新宫殿,宜嫔住进了衣翊坤宫的主殿,她在只小一点的侧殿。 宜嫔受宠的缘故,翊坤宫也没住进别的嫔妃,倒是让两姐妹住得轻松舒服。 两姐妹关起门来过日子,宫人都被宜嫔敲打笼络好的,嘴巴严实,也不会把翊坤宫里的事传出去。 于是郭珍珠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来跟妹妹宜嫔一起用饭,再一块散散步,做做女红。 她想吃什么,派人跟御膳房说一声,立马有人做好送过来。 郭珍珠想起穿越之前,不是吃外卖就是胡乱对付一顿的日子,偶尔加班还来不及吃饭,不由心里感慨一二。 她漱口后坐下,晴雪已经快手快脚站在身后轻声问道:“主子今儿想要梳什么样的?” 郭珍珠想了想道:“今儿热了不少,把头发都梳起来就行,别梳太紧了。” 晴雪听后应了一声,双手麻利地开始辫发,很快集中在头顶上编成单髻。 看着太单调,晴雪还在单髻上别了一对珊瑚做的蝴蝶簪。 郭珍珠对着铜镜看得很满意,夸赞道:“晴雪梳头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 简直又快又好,晴雪要是去了现代,绝对是no.1的托尼老师! 晴雪被夸得脸红,谦虚一笑:“也是主子底子好,不管奴婢梳什么头都好看。” 郭珍珠看了她一眼,长得漂亮又嘴甜还有手艺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朝雨正要提醒自家主子该过去正殿用早饭,就见宜嫔身边的大宫女秋纹忽然打了帘子进来,脸上满是惶恐道:“郭贵人,宜嫔娘娘忽然晕过去了。” 郭珍珠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回事,可派人去太医院请御医了吗?” 秋纹平日再稳重,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宜嫔突然晕过去,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过来找郭贵人拿主意。 见郭贵人虽然脸上满是担忧,一边往外走一边沉稳询问,秋纹慢慢镇定了下来:“回贵人的话,奴婢已经让小木子去太医院请御医,娘娘也让奴婢和平嬷嬷抬着在旁边的贵妃椅躺下。” “幸好碧云眼明手快垫在娘娘身下,才没叫主子摔着了。” 郭珍珠微微点头,对她的处置颇为满意。 突然晕倒的人不能剧烈晃动,最好平移到附近适合的地方,免得伤上加伤。 她又叮嘱秋纹道:“咱们还得去御书房跟皇上禀报一声,别人不合适,秋纹你亲自去跑一趟。” 秋纹毕竟是宜嫔身边第一得力的宫女,又口齿伶俐,亲自去御书房禀报是再适合不过了。 郭珍珠忽然想到如今康熙正忙着平定三藩之事,未必有空见秋纹,于是又吩咐道:“皇上可能正忙着跟朝臣商议政事,等御医过来把脉后,你再去御书房也不迟。” 她说着已经进了正殿,熟门熟路去了后头的寝殿。 贵妃椅上的人已经醒转过来,郭珍珠不由忧心道:“兰珠,可是哪里不舒服?” 寝殿内没外人在,郭珍珠一出口忍不住叫起了宜嫔的名字。 阿玛三官保给两姐妹起的名字是珍珠和兰珠,意味着两人都是他的掌上明珠了。 宜嫔听见郭珍珠难得叫自己的名字,就明白她刚才一晕,把姐姐给吓着了,连忙安抚道:“我没事,就刚才不知道为何晕了,身上倒是没哪里不适。” 她说着就要起身,惊得郭珍珠赶紧上前拦下:“你赶紧躺着别起来,仔细点别又头晕了。” 正说着话,碧云引着霍御医进来。 霍御医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一向是给后宫娘娘们看病。 他头发花白,上了年纪,却还是疾走如风,听闻宜嫔晕倒了,一路飞奔而来,小木子险些没跟上。 平嬷嬷急忙在贵妃椅旁边的木几上放了沙枕,又在宜嫔的手腕上放了一张薄薄的帕子。 小木子挪了木凳过来,请霍御医坐下。 霍御医两指隔着手帕搭在宜嫔的手腕,周围人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紧张看了过来。 好在半晌后,霍御医就笑着说道:“恭喜宜嫔娘娘,这是有喜了,估摸快有三个月。” 宜嫔顿时喜出望外,微微瞪大眼惊讶道:“真的?” 她又疑惑道:“可是我这两个月还来月事,难不成是落红了?” 宜嫔刚欢喜,立刻又担心了起来:毕竟她进宫后意外受宠,侍寝的次数在后宫是数一数二的。 皇帝虽说政事繁忙,但是空闲几乎都会到翊坤宫来见宜嫔。 只是两年了,宜嫔的肚皮始终不见动静。 如今她忽然得偿所愿,别是孩子出什么意外了。 霍御医连忙摇头解释道:“娘娘放心,有些女子未满三月前会有落红,并无大碍。” “只是娘娘今儿会晕过去,是最近进得太少。娘娘身子骨康健,脉象平稳,暂时也不用进安胎药。” 郭珍珠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平嬷嬷赶紧塞了一个荷包给霍御医。 宜嫔这才安心了,满脸笑意道:“有劳霍御医了。” 霍御医连说不敢,宜嫔示意小木子亲自送霍御医出去。 郭珍珠笑着道:“恭喜娘娘,娘娘以后得好好用饭了。” 宜嫔爱美,担心自己发福不好看,平日约束着,吃着就不多。 前几天要裁夏天的新衣裳,绣娘来量身,宜嫔发现自己腰围胖了两指,于是吃得更少了,这才导致今儿晕了过去。 郭珍珠劝道:“娘娘以后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得多吃点才行。” 宜嫔娇憨一笑道:“我知道了,姐姐可别再念叨我。” 她转头不见秋纹,不由奇怪道:“秋纹去哪里了?” 郭珍珠答道:“她去御书房报喜信了。” 宜嫔双眼一亮,等了一会却见秋纹独自回来,不由眼神一黯。 见状,郭珍珠正打算安慰一下自家妹妹,却见宜嫔转头就道:“我饿了,饿得能吃掉一头牛,让人摆早膳吧。” 郭珍珠看得一愣,还以为宜嫔没见皇帝过来要失望难过,谁想到转眼间就恢复如常。 宜嫔对她眨眨眼道:“姐姐不是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郭珍珠想想也是,皇帝这样的大猪蹄子,哪里有真的猪蹄子来得香? 平嬷嬷特地出去看了菜式,把味道太大的去掉,又仔细盯着有没对孕妇不好的东西。 她那眼神就差把盘子看出个窟窿来,这才让宫女送进去,还特地站在宜嫔身后亲自布菜,就怕有什么漏看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节 见平嬷嬷如临大敌的样子,宜嫔不由失笑道:“嬷嬷别紧张,这才刚三个月,后头还有很久的日子。嬷嬷这就开始受累了,以后劳累的日子长着呢!” 听见这话,平嬷嬷笑道:“这样的大喜事,奴婢巴不得多劳累。也不对,亲自伺候主子的好事,奴婢哪里会累呢!”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当初进宫的时候,三官保就已经托关系,特地选了几个身家清白的宫人,免得自家女儿在宫里受委屈。 宜嫔身边的平嬷嬷和郭珍珠身边的林嬷嬷,则是跟郭络罗氏沾亲带故的。 虽说两位嬷嬷已是出了五服的旁支,在宫里久了却没出头的机会。 后来两人跟着郭络罗氏刚进宫的两姐妹,郭珍珠虽说不受宠,只侍寝了一次,居然立刻就有喜了。 生下的小格格红唇齿白,看着就壮实,林嬷嬷就更欢喜了。 宜嫔就更不用说了,刚进宫没几个月就得皇帝喜欢,极为宠爱。 如今她这一怀上,必然是宠上加宠,平嬷嬷如今更是欢喜得都要合不拢嘴。 平嬷嬷好话跟不要钱一样,逗得宜嫔满脸笑容。 宜嫔动了几筷子,只觉得早膳有点没滋没味的,就没什么胃口,叫平嬷嬷都要急了。 “主子可是不喜欢这些,奴婢叫御膳房再做一桌送来?” 郭珍珠看了她一眼,见宜嫔犹豫就问道:“娘娘想吃酸的,还是辣的?” 宜嫔眨巴着眼说道:“我都想吃。” 听见这话,郭珍珠就笑着提议道:“不如让御膳房做一道酸辣白菜?做一桌只怕吃不下,浪费就不好了。” 宜嫔刚才也是怕太铺张浪费不好,皇帝如今平三藩,硬生生打了五年。 国库的钱基本都花在军饷上,其他就得节省一点。 皇帝本人先开始节省,大臣自然不敢挥霍浪费,一个个跟着节衣缩食,吃饭按着人头上菜。 以前那种一人吃一桌十八个菜再不复存在,就怕被御史发现,给皇帝上折子,自己的仕途就要完蛋了。 后宫也跟着响应皇帝,一个个不敢穿金戴银的,穿得比以前要朴素。 当然嫔妃不至于穿得过分素净,发髻和身上一点首饰都不戴,然后素面朝天的。 那就不叫朴素,而是叫寒酸了。 回头皇帝去后宫,发现嫔妃穿戴得跟哭丧一样,那能高兴吗? 不过后宫的膳食也跟着皇帝朴素了不少,非常麻烦的菜式是不敢点了。 宜嫔听着这道菜确实不费事,光是听着就忍不住想流口水,于是点了点头。 郭珍珠不过动动嘴,小木子去御膳房跑了一趟,转眼就有小太监亲自送过来。 打开食盒,这菜还热腾腾的,显然一出锅就着急忙慌送来了。 宜嫔闻着味道就有了胃口,夹了一筷子吃下,只感觉舌尖又酸又辣,十分过瘾:“对,就是这个味儿,姐姐也来尝尝。” 郭珍珠夹了两筷子,这道菜确实很开胃。 宜嫔吃了半盘才放下筷子,秋纹送来茶水给两人漱口,还送来帕子擦了手。 奶娘这时候抱着小格格进来请安,宜嫔叫过来看了两眼笑着道:“四格格真是一天一个样子,长得越发可人,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得跟小格格一样好看。” 四格格皮肤白皙,双眼又大又亮,水汪汪看过来的时候,叫人心都要跟着软下去。 郭珍珠抱过小格格,可能是母女连心,小格格在她的臂弯里十分乖巧,不吵不闹。 身为贵人,生下孩子后是不能亲自养的。 当初宜嫔就跟皇帝说好了,郭贵人生下的孩子让她抱过去养。 皇帝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孩子让别的嫔妃来养,宜嫔必然不能放心。 索性孩子养在翊坤宫,平日都有奶娘带着,时不时抱出来叫宜嫔和郭珍珠看看,跟养在郭珍珠身边没什么两样了。 郭珍珠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生完孩子,甚至连月子都坐完了。 所以郭珍珠算是无痛当妈,还不用经历产后恢复的痛苦。 这身体年轻,恢复得又快又好。 郭珍珠不明白原身去哪里,不过她如今就是郭贵人了。 她既然继承了原身的身份和记忆,就等于开启了新的人生,要活得长长久久才是。 只是郭珍珠依稀记得,历史上的郭贵人进宫七八年就病逝了。 郭珍珠正出神,忽然见对面的宜嫔拼命对她眨眼,不由纳闷:妹妹这是眼睛抽筋了吗? 下一刻,就有一双大手忽然抱过郭珍珠怀里的四格格,她诧异地回头,就见原本在御书房忙碌的皇帝过了来。 他正熟练地抱着四格格,显然不是第一次抱孩子了。 满人抱孙不抱子,却没说不抱女儿。 加上四格格出生的时候哭声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壮实康健的孩子。 宫里前头夭折的孩子很多,大多出生的时候病恹恹的,小心翼翼养着也可能养不住。 四格格其实排行第六,前头五个姐姐,只活下来两个。 原本她该是三格格,只是前头夭折的儿子太多,皇帝听了高僧的建议,收养了弟弟恭亲王常宁的女儿作为大格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位大格格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后边大阿哥和三阿哥就立住了。 为此皇帝对大格格极为宠爱,也偏爱长得壮实康健的孩子。 尤其四格格不爱哭,长得又漂亮,皇帝就更稀罕了,每次来翊坤宫都要抱一抱她。 皇帝笑着看过来道:“朕一进来就见贵人抱着孩子发呆,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郭珍珠想着宜嫔刚才眨眼都快抽筋了,就是要提醒她,皇帝过来了。 她想了想说道:“皇上,臣妾刚才琢磨着,要是翊坤宫有个小厨房就好了。” 宜嫔听后,又开始拼命眨眼:后宫嫔妃一个个都节衣缩食的,她却提出要小厨房,皇帝听后觉得不高兴怎么办? 听罢,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倒是反问道:“你这怎么忽然想要小厨房了?” 郭珍珠就解释道:“臣妾之前怀着四格格的时候,夜里偶尔会饿得慌。只是御膳房离得远,大半夜也不好叫他们做吃的送来。如果有了小厨房,那就方便多了。” “如今宜嫔娘娘怀了身孕,要跟臣妾这样半夜饿了找不到吃的,可就要难受了。” “皇上双喜临门,臣妾这才斗胆提出想要一个小厨房。” 如果郭珍珠没记错,这时候正是三藩之乱的关键时候,清军攻下岳州,可是拿下了叛军的大本营之一。 虽然是险胜,却也是胜利了,尤其岳州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对之后挥军南下相当有利。 确实两年后,三藩之乱就彻底平定了。 皇帝诧异地看了郭珍珠一眼,按理说,她说的双喜临门是自己平安生下四格格和宜嫔有孕之事。 但是他却觉得,郭珍珠说的是岳州大胜后广省和湖省接连被收复,叛军被重创。 秋纹来御书房报喜的时候,皇帝刚收到南边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又听说宜嫔有喜,他更是欢喜。 但是宫里的军报消息不可能走漏,皇帝只甩掉心里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好,朕允了。” 郭珍珠惊讶,还以为得多找几个理由才能说服皇帝,没想到他直接就答应下来,看来皇帝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 皇帝抱着四格格,关心了宜嫔几句,很快匆匆离开,回去御书房继续忙碌了。 宜嫔也习惯了皇帝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扭头小声说道:“姐姐你胆子真大,竟然直接跟皇上要小厨房,如果皇上生气不答应怎么办?” 郭珍珠笑眯眯道:“没有如果,皇上这不是答应了吗?” 宜嫔无奈,她这姐姐刚进宫的时候十分拘谨,时间长了,这胆子却是肥了不少:“好在皇上今儿瞧着心情相当不错,也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大喜事。” 郭珍珠好奇道:“怎的不是因 为娘娘怀上了,皇上这才十分高兴?” 听见这话,宜嫔摆摆手道:“皇上那么多的孩子,我这不是第一个,哪里就有那么在意和欢喜了?” “反正皇上高兴,咱们得偿所愿也高兴,不就挺好的了?” 郭珍珠看了这个妹妹一眼,感觉宜嫔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还以为宜嫔对皇帝一往情深,如今瞧着她倒像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为了升职加薪,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 老板一走,打工人该吃喝该玩乐,直接把老板抛诸脑后。 打工人:老板是什么,能吃吗? 打工人:下班了,还想什么老板! 第2章 禀报 皇帝素来雷厉风行,上午答应的事,下午就让人办妥了。 还是李德全亲自去内务府吩咐的,他看得出皇帝去翊坤宫之后心情很不错。 虽说也是因为前线大胜的消息传来,加上宜嫔这时候有喜,双喜临门,皇帝高兴也是应该的。 只是李德全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分辨得出皇帝是小高兴还是大高兴。 小高兴那是平常,大高兴就不一般了。 李德全琢磨着郭络罗氏这对姐妹是真有福气,运气也相当不错。 去年吴三桂称帝,皇帝收到消息后愤怒不已。 谁知道才过了几个月,吴三桂突然病死了。 叛军群龙无首,仓促继位的是吴三桂的孙子,这人却没什么能耐,清军趁机反攻,叛军是节节败退,大捷的消息频频传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郭贵人就有喜了。 这消息一出,只能说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 皇帝龙颜大悦,除了贵人原本的赏赐,另外还赏了布料和首饰,足见他到底有多欢喜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节 如今清军收复岳州后,又接连收复连着的两个大省的时候,宜嫔有喜了。 李德全心里想着,运道这样摸不着的东西,有的人却能轻而易举得到。 皇帝既然对郭络罗氏两姐妹上了心,李德全不介意亲自走一趟。 他这一来,内务府自然把两人的地位一再抬高,丝毫不敢怠慢一点。 内务府先是派了不少人过来,把翊坤宫闲置的小厨房重新收拾了一遍,东西都重新置办妥帖。 御膳房也出了好几个御厨,让宜嫔和郭珍珠亲自过目,再挑选喜欢的御厨进小厨房。 既是皇帝发话,让翊坤宫立的小厨房,御膳房自然不敢拖拉,当天送来的都是手艺极好的御厨。 加上能进御膳房,做的都是给主子入口的吃食,再怎么仔细也不为过。 这些宫人都被反复查过,身家背景不会有什么问题。 宜嫔看着这么多人只觉得眼晕,瞧着谁都差不多,就问郭珍珠道:“姐姐觉得哪个好?我看着谁都一样。” 郭珍珠听后就提议道:“不如让他们去小厨房的灶上各做一道拿手菜,娘娘尝一尝如何再决定?” 这主意不错,宜嫔立刻就点头了。 但是小厨房的灶头有限,也就那么几个,不可能让所有人同时做菜。 于是郭珍珠就让御厨抓阄,朝雨准备了木条,一头做了记号,用手心挡住,另一头向上,叫御厨们随便抓取。 朝雨不识字,郭珍珠就让她在木条另一头画一横、两横、三横。 然后御厨就按照上面的数量来排序,就不用争抢先后了。 这比写字容易,朝雨很快做好。 御厨抽完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先做菜的,要宜嫔尝过后觉得好,直接拍板挑好人,后边的御厨就没机会了。 尤其先做的,宜嫔吃着还新鲜,后边吃多了,对味道就会逐渐挑剔起来。 很快前面几个御厨就做好拿手菜送来,因为宫里节俭的缘故,那么多御厨要做的分量太大就浪费了。 于是宜嫔就吩咐他们做的分量小一点,这样也不至于吃前边上的就吃饱了,后边的菜会吃不下。 几个御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做的菜也没一个相同。 毕竟一样的菜式就会被比较,谁做得难吃谁尴尬。 御厨做的菜当然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只是主子的口味各有不同,也有偏爱。 其中一人得了头筹,另外的落选了,不知情的就会说后头的做菜手艺不如前面的御厨,那人在御膳房还能呆下去吗? 话传到别的主子耳中,那人在御膳房是彻底混不下去的。 于是几人不管怎么说,到底没必要为了争着到翊坤宫的小厨房,就把自己的前程都毁了。 索性他们私下对了对彼此要做的菜式,没有一样这才分开来做菜。 宜嫔每道菜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郭珍珠跟着吃了一点,只觉得御厨的手艺大差不差。 哪怕做的菜式不一样,吃着味道却没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不过也是,在御膳房这里能呆长久的御厨,那都是极为稳妥之人。 现代的厨师都需要不断创新,不然让客人吃腻了,回头客只会越来越少。 在宫里当差却不一样,御膳房不创新也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 要弄了什么新菜式,却不留神创到了宫里的贵人,别说脖子上的脑袋,可能连九族都要赔进去。 为了小命着想,御厨们基本上都按照祖传的菜谱,一代代传下来,味道不说完全复刻,反正就没太大不同。 菜式没什么新意,却是完全符合宫里的规矩,让人挑不出丁点毛病来。 缺点就是千篇一律还无趣,闻着味道不敢太重,吃着更是寡淡。 偏偏宜嫔怀孕后,口味明显更喜欢味道重一点的,吃着就感觉没什么意思。 平嬷嬷见状,就让第二批御厨去小厨房做菜。 第一批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就明白他们做的菜式显然让宜嫔不满意。 这一次的菜式依旧没让宜嫔喜欢的,她搁了筷子忍不住问道:“御膳房还有别的御厨吗?对了,上午那道酸辣白菜是谁做的?” 宜嫔吃着还挺喜欢的,主要味道足够重,不会淡而无味。 御膳房的管事一愣,派人打听了一圈,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娘娘,那人刚犯了错,给拘起来了。” 闻言,别说宜嫔,郭珍珠也是一愣,接着问道:“这御厨是谁?出什么事了?” 管事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答道:“这御厨叫小礼子,是御膳房的老人了,虽说厨艺一般,胜在人还算稳重,这些年没出过什么错。” “上午给宜嫔娘娘做了一道菜后,他又给永和宫那边的德贵人也做了一道菜。” 御膳房这管事说得含含糊糊的,郭珍珠听了好一会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 德贵人爱吃肉,尤其喜欢吃炖猪蹄。 这叫小礼子的御厨就给德贵人做了一道花生炖猪蹄,菜还做得挺费劲的。 哪里想到送过去,德贵人很快就退回来不说,御林军都出动了,直接把小礼子给拿下。 小礼子这才知道德贵人不爱吃花生,因为他在御膳房的资历老,后头却没什么人,自个也不会四处打点,就被排挤了。 平日贵人要做菜,其他御厨都抢着做,就没小礼子的事,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德贵人不吃花生这件事。 郭珍珠光是听着,就听出一丝阴谋来了。 往常御膳房其他御厨都抢着给贵人们做菜,今儿这些人都避开了,忽然把机会让给小礼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也不例外,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德贵人这事琢磨着就能猜出来,她并非不喜欢花生,而是很可能对花生过敏,对外说不爱吃。 私底下估计有人打听到了,这才辗转让御膳房做一道花生炖猪蹄的菜送去给德贵人。 德贵人要是不留神吃下了,发了一脸红疹,被皇帝一见,想必心里要留下疙瘩,对她的宠爱就不如以前。 她如果没吃下,虽说遗憾,却也能吓唬德贵人一番,叫人收敛一二。 郭珍珠就寻思着,德贵人究竟做了什么,让人恨得都要把针对摆在明面上了? 尤其御膳房人多嘴杂不说,来往的宫人也非常多。 各宫去点菜的,去取膳食的,来来往往,每次来的还未必是同一个人。 御膳房又没有监控,谁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点的菜,为何要针对德贵人。 唯独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小礼子这 御厨成了背黑锅的炮灰,简直倒霉透顶! 宜嫔听着就犹豫了起来,她虽然喜欢小礼子的手艺,但是为了他这么一个厨子,就要把这麻烦事一并接过来,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郭珍珠却不这么想,她斟酌着说道:“既然御膳房这边找不到故意点这道菜的宫人,那就跟李伴伴说一声,请皇上派人仔细查探才是,总不能就如此糊弄过去。” 御膳房的管事以为只推出一个御厨来顶缸,随随便便就能了结此事吗? 管事还以为提起此事,郭贵人就会随意选这里的一个御厨,然后事情就办完了。 哪里想到她居然想告诉皇上,这不是拖整个御膳房下水吗? 管事硬着头皮试图说服道:“娘娘,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打扰皇上是不是不太好?” 郭珍珠一脸疑惑道:“管事,这怎么会是一件小事呢?今天有人偷偷让御厨做花生送去给德贵人,幸好没出事,要真吃出什么意外来,那该如何是好?” “回头这人再偷偷叫御厨做了别的什么,送去哪里,却没人知道。管事得明白,御膳房做的吃食不止送来后宫,还会送去乾清宫!” 皇帝有什么不能吃的,郭珍珠当然不知道了,但是这些御厨未必知道。 真要是宫里的谁起了歹意,又私下得知皇帝不能吃什么,偷偷怂恿御厨做了送去乾清宫。 那就不是一个御厨掉脑袋的事,而是整个御膳房都要陪葬了! 管事听得一头冷汗,也不敢继续压下此事,息事宁人了。 他正打算让心腹去禀报李德全,却被郭珍珠拦下了:“管事一开始就有了偏颇,还是让咱们这边的人过去禀报,回头事情如何,让李伴伴查清楚就好。” 郭珍珠可太清楚什么是先入为主了,要是管事的心腹过去,先提了小礼子没注意,做错了菜送去德贵人那边。 后边才说,可能点菜的人弄错了,也或许送菜的人错了。 但是先听前面,就对小礼子的印象变差了不少。 哪怕后边听着其他解释,印象就很难改变太多。 如果前后的话换过来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听着就是小礼子有错却不多,算得上是被人利用的无妄之灾了。 郭珍珠以前的上司就是很懂得语言艺术的人,在老板面前先说自己最近多辛苦工作,然后才说部门一季度的业绩。 业绩要好,那就是上司努力的结果。 业绩不好,那就是上司在努力,但是被部门其他员工拖后腿了。 实际上是上司什么都没做,每天只盯着他们上班下班的时间。 上班要是踩点来,上司就阴阳怪气数落一番。 下班如果也踩点,上司骂得就更难听了。 偏偏老板从来不下凡,亲自视察一番,只相信上司的话。 于是部门业绩好,全成了上司的功劳,每次上司的奖金是最多的。 凭什么! 郭珍珠以前当乙方,功劳是上司的,苦劳是她的。 如今她当上甲方了,怎么也不能看着别人重复自己以前的憋屈。 管事分明是想让小礼子认罪,御膳房就能彻底摆脱干系,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郭珍珠可不能让管事这么干,索性吩咐林嬷嬷去跑一趟,禀报的话就能客观中立得多。 林嬷嬷其实不大愿意自家主子掺和此事,不但会把事情闹大,还会因此得罪整个御膳房的人。 可是林嬷嬷得知小礼子的遭遇,不免感同身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节 宫里人一向捧高踩低,有本事却不懂四处巴结讨好,后边也没人,下场就跟小礼子一样。 运气好点的,跟林嬷嬷这样还能全身而退,捡了个机会,跟着一个好主子还能重头再来。 运气差的,就像小礼子这般,被泼了脏水,最后可能丢了差事,甚至没了小命。 郭贵人意外插手此事,可能年轻气盛,看不惯这等事,也可能真的是为皇上着想。 无论如何,林嬷嬷只心底庆幸自己真是跟了个心气正的主子。 毕竟在宫里,能为宫人打抱不平的主子实在是凤毛麟角。 郭贵人对待外头的宫人尚且如此,对待自己人可不就能更好了吗? 御膳房的管事见林嬷嬷一走,也带着其他御厨灰溜溜退下了。 既然宜嫔一个都没看上,他们继续呆在翊坤宫也尴尬,还不如赶紧走,别留着碍眼。 人一走,宜嫔这才好奇问道:“姐姐怎么突然管起这事来了?总不会是心疼德贵人,想帮着查清此事吧?” 郭珍珠听着好笑道:“怎么会,我这不是心疼娘娘吗?娘娘难得喜欢那个小礼子的御厨做的菜式,既然他是无辜被利用的,要是查清楚后洗清冤屈,不就能留在翊坤宫的小厨房给娘娘做菜了?” “而且还了他清白,小礼子也能更死心塌地给娘娘做好吃的。” 宜嫔听得一怔,转而满脸感动道:“还是姐姐疼我,我还说姐姐怎么忽然掺和到这事来了。不过姐姐说得也对,御膳房要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胡乱点菜,谁知道以后入口的东西有没问题?” “还是得仔细查查,回头杀鸡儆猴了,也就没人再敢对御膳房伸手,咱们吃着也能安心。” 她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小厨房里掌厨的人要不够忠心,还真让人担惊受怕。 如今小礼子身陷囫囵,这时候真把人全须全尾救出来,的确会对她们两姐妹死心塌地,吃食用着就放心多了。 毕竟吃食这东西想动手脚实在太容易了,不需要明面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只需要放两样相冲的。 分量只需要一丁点,日积月累下去,人的身子骨就会渐渐虚弱,御医都未必能查出问题来。 之前郭贵人怀孕的时候,宜嫔就比她还紧张。 毕竟刚进宫的时候,宜嫔就听了一耳朵后宫争宠,私下动手脚的事。 所以郭贵人怀孕后吃的用的穿的,每一道宜嫔都让人仔仔细细检查,生怕有人对郭贵人下手。 如今轮到宜嫔有喜了,自家姐姐立刻支棱起来,反过来护着她。 知道宜嫔喜欢小礼子的手艺,她就想尽办法把这御厨保下来。 怀孕的人口味多变,难得碰上喜欢的手艺,吃点好的怎么了! 宜嫔心里暖融融的,她进宫后因为意外得宠,晋份位比姐姐快,就万事揽在身上,事事操心,只担心姐姐在宫里过得不够如意。 如今宜嫔发现自己事事把姐姐放在心里,姐姐何尝不也把她放在心上呢! 另一边,林嬷嬷匆匆赶到御书房外,跟李德全低声禀报了此事。 李德全听得不由蹙眉,心里暗骂御膳房的管事简直不知所谓! 幸好郭贵人是个拎得清的,没被管事忽悠过去。 不然东窗事发,不说御膳房,内务府也得跟着吃挂落。 至于李德全这个大太监,也会因为没及时告知皇帝这个消息,指不定跟着受连累,只怕要领一顿训斥! 他连忙说道:“多得娘娘警醒,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我这就进去禀明皇上。” 林嬷嬷迟疑一会,压低声音道:“我家主子见小礼子无辜受累,又是心善想为宜嫔娘娘的孩子积福,加上宜嫔娘娘喜欢小礼子的手艺,小厨房也正好缺个掌厨之人。” “当然,还得请李伴伴仔细查明。如果小礼子真是不知情,别是辜负了我家主子的一片好意。” 李德全一听就懂了,郭贵人这是听闻小礼子这个太监无辜被人借刀子利用,起了恻隐之心。 只要这太监确实不知情,郭贵人就愿意把小礼子留在翊坤宫掌管小厨房。 李德全身为大太监,再清楚不过宫里这些阴私。 小礼子能被推出来当刀子,显然是因为身后没有靠山,性子也不是个左右逢源的。 但是有一点,他这运气着实不错。 不提郭贵人暂时还不是小礼的主子,却也愿意捞他一把。 哪怕贵人只是一时的善心,却能救下小礼子一条命! 在这宫里,有靠山的人未必能走多远,但是运气好的却可能走到最后。 第3章 反问 李德全虽然有心拉这御膳房的老太监一把,却没冲动到直接进去跟皇帝禀报。 皇帝这会儿正跟朝臣商议前线之事,这时候他冒失闯进去,却只听林嬷嬷的片面之词,没能 说出什么来,简直是找骂。 李德全叫来两个干儿子,一个去御膳房那边打探,一个则是到永和宫查问,做了两手准备。 两个小太监都因为机灵才被李德全看中,听见吩咐立刻拔腿就跑。 他们当然不会傻到直接说明来意,只找相熟的宫人随意探口风。 一点蛛丝马迹立刻抓住,换了几个人一问,他们顿时心里有数,回来告知李德全。 李德全一听,只觉得无语。 正好里头皇帝商议得差不多,正打算留下几个重臣用饭。 他之前就瞥见李德全跟两个小太监嘀嘀咕咕,知道外头可能出了什么事,只让宫女领着重臣去侧殿用饭,把李德全叫了进来:“怎么回事?” 李德全知道什么都瞒不住皇帝,连忙简明扼要把事情说了:“翊坤宫设小厨房,两位娘娘挑御厨的时候发现少了个人,回头一问才得知这人犯了错,给德贵人送错了菜。郭贵人觉得这不是小事,让身边的林嬷嬷过来禀明皇上。” 闻言,皇帝皱眉道:“御膳房的管事年纪也大了,确实跟郭贵人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小事。” 御膳房居然还想把事情压下来,要不是郭贵人当机立断派人来禀报,这事想必都传不到皇帝耳中! 皇帝最厌恶别人犯错和隐瞒,可以说御膳房的管事两样都犯了。 李德全心知御膳房这管事要倒大霉,却压根没半点同情,继续说道:“奴才派人打探了一番,这犯错的太监叫小礼子,以前是在恪太妃身边伺候过。“ 他这么一提,皇帝倒是有印象。 顺治后宫的嫔妃不少,大多是科尔沁来的,恪太妃则是唯一的汉人妃子。 恪太妃十年前去世,皇帝还追封她为皇考太妃。 这位太妃性子温婉,又知书识礼,是吏部侍郎的女儿。 她病逝前,还把身边伺候的人都安排妥当。 宫女们愿意出宫的,都贴了一份嫁妆。 不愿意出宫的,则是留在宫里当个嬷嬷。 太监不能出宫,也被安排在宫里各处。 这个叫小礼子的太监原本在太妃寝宫的小厨房办差,确实手艺不错,身份也没问题,就被皇帝安排去了御膳房当差。 十年一过,皇帝没想到会再听见他的名字。 “他这是犯什么错了?” 李德全低头答道:“小礼子做了一份花生炖猪蹄的菜式,送去给永和宫的德贵人了。” 皇帝听后眼底透着疑惑,李德全立刻小声解释道:“皇上,听闻德贵人不能用花生,一用脸上就会起红疹。” 当然这事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外头只知道德贵人不爱吃花生而已。 这事皇帝自然也是不清楚的,他听着却明白,这事是针对德贵人,想让她出丑了。 李德全继续说道:“点菜的人没找着,御膳房的管事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把犯错的小礼子推出去给德贵人赔罪。” 闻言,皇帝嗤笑一声道:“既然这事是郭贵人禀报的,那朕过去看看。让御膳房的人去翊坤宫,另外再派人叫德贵人一并过来。” 李德全应下,这就立刻吩咐下去,跟着皇帝去了翊坤宫。 郭珍珠也没想到,居然惊动了皇帝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宜嫔比郭珍珠要紧张得多了,心里乱糟糟的,生怕皇帝发怒。 原本皇帝应了郭珍珠的话赏了小厨房,她们两个在御膳房挑人的时候发现小礼子的事,愣是把一件好事闹出个糟心来。 皇帝赏小厨房的时候是因为前线大胜的消息,心里高兴。 他也可能因为郭珍珠不识趣,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而问罪。 宜嫔越想越害怕,腿都有点软了。 郭珍珠见宜嫔摇摇晃晃要站不稳,连忙伸手托着她的手肘。 皇帝一看宜嫔就笑了:“平日见你胆子大得很,怎么今儿胆子跟老鼠一样小了?” 宜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皇上百忙之中还要分出心思管这事,臣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听见这话,皇帝摆摆手道:“这有什么,要不是郭贵人告知朕,朕还被蒙在鼓里。” 他坐在上首,示意宜嫔和郭珍珠也跟着落座。 御膳房刚走的人又呼啦啦回来了,郭珍珠不由一愣,明白是皇帝把他们又叫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就连德贵人也被叫过来了。 德贵人一张芙蓉脸透着苍白,看着就楚楚可怜。 宜嫔见了,险些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不喜欢德贵人这矫揉做作的模样。 偏偏皇帝很吃这一套,让人扶着德贵人在自己右手边坐下。 德贵人落座后就开口道:“臣妾没想到这点小事竟然惊动了皇上,还给宜嫔姐姐添了麻烦。” 宜嫔瞥了她一眼开口道:“要不是皇上赏了小厨房,御膳房过来让我选人,也不会碰巧知晓此事。妹妹也是的,御膳房犯错何必瞒着,毕竟御膳房可管着宫里所有主子们入口的吃食。” 听罢,德贵人眼圈一红,低头认错道:“宜嫔姐姐说得对,妹妹只想着皇上最近忙碌,担心叫皇上劳累了。” 郭珍珠听得也忍不住看了德贵人一眼,什么意思,她关心皇帝累着所以不说,她们说了反而是让皇帝受累了是吗? 这位德贵人看来是懂得如何不露声色的阴阳怪气,尤其宜嫔这火爆性子,一听就要炸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节 郭珍珠眼看宜嫔就要发作,立刻偷偷握住宜嫔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让她暂时消消气,别跟德贵人一般见识。 德贵人显然很清楚宜嫔的性子,这是让她在皇帝面前发脾气,这位贵人就能继续装被吓着装可怜,叫皇帝更为怜惜了。 被郭珍珠一阻拦,宜嫔慢慢冷静下来,立刻明白德贵人的险恶用心。 她回捏了郭珍珠的指尖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不会让德贵人如愿。 谁知道宜嫔这边忍下了,那边郭珍珠却挑眉开口反问道:“德贵人既然担心皇上,怎的没想到御膳房出了差错,给皇上送的膳食可能不妥当?” 阴阳怪气谁不会了,来啊,互相伤害呀! 德贵人显然没料到郭珍珠会把皮球踢回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帕子沾着眼角,一瞬间泪水就轻轻划过脸颊:“郭贵人说得对,是臣妾错了,还请皇上赎罪。” 郭珍珠看得大为震撼,她这眼泪说掉就掉,还哭得十分好看。 而且德贵人这话一出,郭珍珠要继续追问好像故意欺负她一样。 德贵人能从一个小宫女得到皇帝的宠爱,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郭珍珠似笑非笑看了德贵人一眼,转而对皇帝开口道:“皇上,臣妾进宫两年都不知道德贵人不能用花生。那位小礼子在御膳房多年,瞧着也是不知情的。” 言下之意,能用花生来对付德贵人,不说是德贵人的心腹,也该是对她极为熟悉之人才能知晓。 御膳房的管事和御厨们被叫过来,就跪在下首一动不敢动。 如今听见郭珍珠的话,御膳房的管事还以为这位贵人是向着他们的,立刻告罪喊冤道:“皇上,奴才对天发誓,真不知道此事。” 其他御厨也纷纷跟着附和,恨不能把此事彻底从自己身上摘下去。 郭珍珠听后笑眯眯道:“你们说不知情,为何把给德贵人做菜的好事往外推?听闻这小礼子平日上灶的机会不多,你们这是不愿意伺候德贵人了?” 这话一出,御膳房所有人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管事一脸不可置信:郭贵人原来不是站在他这边的吗? 皇帝原本听郭珍珠问得有趣,这会儿也扬眉,指着管事问道:“你来说说。” 管事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没料到郭贵人如此敏锐,问得这般一针见血。 如果说他们不知情,却又所有人正巧都躲开了,怎么看都有问题。 但是管事又不敢隐瞒,却也不敢说实话。 见管事支支吾吾的样子,皇帝没耐心道:“看来你是得用刑后才愿意开口说实话,来人,把他送去慎刑司。” 管事吓得连连求饶,不得已开口道:“皇上,奴才确实不知情,只是平日德贵人用得精细,御厨们手艺不精,饭菜经常退回来重做……” 郭珍珠眨眨眼,原来是德贵人嘴巴挑,御膳房反复重做菜给做怕了,于是推给没靠山的小礼子来做。 谁知道这一推,居然推出意 外来了,管事索性顺水推舟,一股脑让小礼子背锅。 哪里想到这事被郭贵人捅到皇帝跟前,管事知道自己要彻底完蛋了。 德贵人听见管事的话后,小脸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可怜巴巴开口道:“皇上,臣妾……” 皇帝的面色淡了下来,吩咐道:“既然德贵人不舒服,那就先回去永和宫休息。” 他都不说请个御医来给德贵人看看,而是直接把她送回去永和宫。 德贵人心里发慌,知道皇帝这是不高兴了。 毕竟前朝和后宫都在节衣缩食,偏偏她反其道而行,反复做菜。 退回去的饭菜哪怕御膳房的人想分食了,根本吃不下那么多,也就浪费了。 皇帝自然不是只在意饭菜浪费的事,而是德贵人这举动摆明跟他对着干。 他都节省着,德贵人却大肆浪费,最要紧的是一直以来都没人告诉皇帝! 如果不是这次出了意外,皇帝都不知道要被瞒多久,他心里能痛快吗! 德贵人还想张口说什么,李德全已经躬身上前道:“德贵人,请。” 见状,德贵人只能泫然若泣看了皇帝一眼,慢吞吞往外走,三步一回头。 皇帝压根没看德贵人一眼,德贵人的做派只白忙了一场。 他看向李德全,后者立刻说道:“皇上,奴才派人去永和宫查问了一番,知道德贵人不能用花生的只有两个大宫女云醉和云烟。两人已经被送入慎刑司,并没有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 “唯独云醉曾跟一个同乡提及,对方是御膳房烧火的小太监。奴才派人过去,这小太监已经在屋内上吊自尽了。” 德贵人听得脚步一顿,接着就飞快离开。 郭珍珠远远一瞥,这德贵人仿佛有恶犬在后边撵着跑一样,显然她不想继续听下去。 贴身宫女犯了错,德贵人不在皇帝面前求情就显得太冷漠,一直以来她善良小白花的人设就得崩坏了。 但是这宫女犯错险些害了她,德贵人心里暗暗咬牙,压根就不想救人! 不然继续把人放在身边,德贵人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了? 第4章 借口 皇帝没料到事情居然更复杂了,这个烧火的小太监明显有问题,不知道被谁指使来害德贵人。 原本他只以为是个意外,是御膳房管理不善,如今就不这样想了。 皇帝示意侍卫把御膳房的管事拖下去,其他御厨们顿时战战兢兢,一个个跟鹌鹑一样不敢抬头。 他们真怕跟管事一样被拖去慎刑司,能从慎刑司出来的就没几个人,哪怕出来了也得脱层皮! 不过御厨还是被李德全安排到一边仔细再查问一遍,尤其重点问询他们对那个烧火小太监的印象。 御厨们被吓住了,跟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却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毕竟一个烧火的杂役,御厨很少跟他打交道,平日甚至说不上几句话。 倒是有个御厨忽然想起一事来:“奴才有一次去后头,见这小太监在库房后边跟一个宫女见面。天太黑看不清全脸,只记得那宫女的下巴这里有一颗小黑痣。” 其他御厨面面相觑,他们平日见得最多的就是各宫来提膳食的宫女和太监,大多就是外院伺候的,谁会注意下巴有小黑痣? 他们看着这御厨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对劲了,这人连忙摇头跟李德全解释道:“那天乌云密布,天都阴沉下来,外头昏暗,那宫女提着灯,奴才只能看见半张脸,正好能看清楚她的下巴。” 所以他才一眼看见那颗小黑痣,并非故意留意的。 宜嫔分神听了一耳朵,回想了一遍,立刻想起一人来:“下巴有小黑痣……春盛?” 郭珍珠诧异地看了过来,宜嫔还真知道这么个宫女吗? 她还以为御厨说得那么抽象,还得满宫找这个宫女来着。 皇帝听见后,目光也看了过来:“这是谁?” 宜嫔斟酌着说道:“臣妾只是记得有个叫春盛的宫女,跟御厨说的那样,下巴有一颗黑痣,不过宫里有黑痣的宫女应该不止这么一个……” 提起名字,李德全马上记了起来:“皇上,春盛是敬嫔身边的宫女。” 皇帝摆摆手,示意李德全去查这个宫女,又吩咐道:“既然那个小礼子跟此事没有瓜葛,那就扣三个月的月银,把人叫过来在翊坤宫开始当差。” 郭珍珠一听,不由喜出望外,这私厨可算是弄到手了! “臣妾多谢皇上。” 皇帝见郭珍珠一脸喜色的样子,不由打趣道:“你说是宜嫔喜欢这个御厨才想留下,朕怎么瞧着你也看上他的手艺。人来了,你比宜嫔还高兴?” 郭珍珠笑眯眯道:“皇上,这御厨过来后,臣妾不也能沾娘娘的光,自然高兴了。” “以后皇上过来翊坤宫,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也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 御膳房离养心殿最近,离乾清宫也近,更别提乾清宫里也有小厨房,简单的菜式亦能做。 但是后宫有小厨房的宫殿就不多了,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慈宁宫,佟贵妃的承乾宫,如今就只有宜嫔和郭珍珠的翊坤宫了。 后宫离着御膳房远,不管怎么努力保温,送过来都要凉了。 在炉子上热一热,虽然能吃,味道却不如刚出锅的。 郭珍珠穿过来后,每次吃什么得派人去御膳房点。 一般都是御膳房哪个御厨有空就谁来做,每次都得仔细说明白想吃什么样的。 不说具体点,御厨就自个发挥,郭珍珠吃着就不对味了。 每次都要说,实在烦心。 如今有了小厨房,这御厨呆一段时间就摸清楚宜嫔和郭珍珠的口味。 那就不需要郭珍珠每次都具体说,自然而然御厨就能做出对她胃口的菜式来。 光是想想,郭珍珠就感觉以后吃饭都有了盼头。 当然她还得做点表面功夫,客气客气,不能只说有小厨房后自己有口福了,皇帝过来也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皇帝听着微微一笑道:“郭贵人这是让朕时常过来用饭,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郭珍珠一噎,她不是,她没有这么说! 但是皇帝显然误会了,郭珍珠这时候也不能一口否定,坏了皇帝的好心情。 她只能低下头,假装害羞不好回话的样子。 好在皇帝被糊弄过去了,只以为说中了郭珍珠的心思,如今逗得人不好意思低下头,都接不上话来。 “那朕回头得抽空过来翊坤宫,尝尝小礼子的手艺。” 正说着话,小礼子就过来磕头行礼。 皇帝嘴边的笑意淡了下来道:“你以前在恪太妃跟前伺候,看在太妃的面子上让你去御膳房当差,却闹出这样的事来。要不是今儿宜嫔喜欢你的手艺,郭贵人又为你求情,如今也到不了翊坤宫来。” 郭珍珠见这小礼子其实也不小了,约莫三四十岁,身形消瘦,面白无须,结结实实又磕了几个响头道:“奴才叩谢皇上开恩,必定尽心尽力伺候两位娘娘。” 皇帝听他表忠心后,语气淡淡道:“暂时扣你三个月的月银,在翊坤宫先呆三个月。要是伺候得好就留下,不然再有恪太妃的脸面,你也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 郭珍珠惊讶,皇帝这是给小礼子三个月的试用期了? 试用期不过就不转正,还要直接把人打发出宫。 宫女被打发出去,除了嫁人,还能去各家当个教养嬷嬷。 太监就不一样了,如果有家人还能去投靠,但是大多能进宫的,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就是家里容不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节 他们身有残缺,一般的活计更是做不了。 所以太监最害怕的就是出宫,宁愿是死在宫里。 皇帝这又是敲打又是试用期的,把小礼子吓得够呛。 哪怕皇帝走了,小礼子还跪在底下不敢起来。 还是宜嫔示意平嬷嬷把人叫起来,去小厨房琢磨一下晚膳做点什么。 小礼子再三行礼后,这才满怀感激和庆幸离开。 他被拖进慎刑司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在里头,谁想到柳暗花明,竟然还能走出慎刑司,甚至得了翊坤宫小厨房掌厨的好差事! 不必皇帝敲打,小礼子都甘愿为宜嫔和郭贵人两位娘娘肝脑涂地! 小 礼子一走,宜嫔这才放松下来,小声道:“刚才吓坏我了,看皇上的脸色阴沉得不行,没料到咱们就给小厨房挑个御厨而已,怎的就摊上麻烦了!” 郭珍珠摇头道:“这麻烦事看着没完,不过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看德贵人刚才跑得飞快,后头跟有恶犬追着一样。” 这话把宜嫔逗笑了:“她这可不就火烧眉毛了,原本可以在皇上面前装委屈,谁知道御膳房却把德贵人反复让人做菜的事捅出来了。” “也是这事牵扯大了,皇上要先找出下手之人。等事情查明白了,指不定才回头跟德贵人算账。” “皇上没当场发作,这才是最可怕的。不过哪怕皇上后边轻轻放过了,德贵人还是得倒霉。” 郭贵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疑惑道:“这是为何?” 难不成皇帝小心眼,又舍不得亲自责罚德贵人,于是让别人来? 宜嫔压低声音道:“姐姐想一想,如今掌着后宫的是谁?出了那么大的事,贵妃娘娘是难辞其咎。” 被她提醒,郭珍珠立刻明白了。 皇帝一共立了两个皇后,一是太子的生母赫舍里,她去世后,另立了遏必隆的女儿钮钴禄氏为后。 去年钮钴禄氏这位年轻的皇后也去世了,皇帝接连没了两任皇后,暂时不愿意再立后。 后宫如今位分最高的是佟佳氏这位贵妃,于是后宫事务都交给她来管着。 佟佳氏接管后宫事务这一年,打理得是井井有条,就连皇帝都夸过她。 尤其皇帝开始节衣缩食的时候,也是佟佳氏第一个响应,跟着照做。 但是御膳房这事一出,佟佳氏辛辛苦苦忙了一年给皇帝留下的好印象是彻底毁了。 郭珍珠想着自己如果是佟佳氏,估计都快气死了,只怕都想发疯! 她不能对着皇帝发疯,还不能对德贵人发疯吗? 光是想想,郭珍珠就好奇佟佳氏要怎么发疯了。 毕竟佟佳氏对外的形象一直是端庄贤淑的样子,她还真想像不出佟佳氏发疯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郭珍珠学着宜嫔的样子小声问道:“德贵人这算是无妄之灾,贵妃再迁怒怎么迁到她头上去了?” 不管如何,德贵人这次也算是个受害者。 要不是对方要下手针对她,御膳房就不会闹出这事来了。 宜嫔的声音就更低了下去,几乎是贴着郭珍珠的耳朵道:“姐姐忘了,她们两个可是有新仇旧恨的!德贵人去年刚生下四阿哥,就被贵妃抱走了。” “听闻皇上有意在年末的时候,给后宫提位分。德贵人一向受宠,很可能会被晋为嫔位。” 晋了嫔位,成为一宫之主,那么就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了。 四阿哥被抱走也就一年,暂时还没上玉碟,真成为德嫔的话,她求着皇帝指不定能把四阿哥抱回来。 孩子才一周岁,还没到记事的时候,真送回生母身边,谁还记得曾经有个养母呢? 佟佳氏进宫多年,肚皮一直没动静,早就起了抱养的心思。 但是如今后宫的孩子并不多,想抱养也得有,还得份位低的才行。 德贵人出身低,份位低,还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这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佟佳氏等了几年,好不容易如愿,自然不乐意把孩子送回去。 她之前找不着合适的借口对付德贵人,如今这理由不就现成的吗? 尤其佟佳氏人好好在承乾宫坐,锅却忽然从天上掉下来,还是因为德贵人的缘故。 新仇旧恨,再加上她的私心,能让德贵人好过吗? 第5章 端水 折腾了一番,宜嫔摸着肚子,她这一放松下来,感觉就饿了。 她扭头问秋纹道:“小礼子在小厨房都准备好了?对了,他会做冰碗吗?” 郭珍珠一听连忙阻拦道:“娘娘,这才初夏,吃冰碗也太早了一点。” 宜嫔这还是双身子的人,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就麻烦了。 听见这话,宜嫔叹气道:“也是,这才初夏,我却感觉热得很,姐姐看我额头都出汗了。” 秋纹小声提议道:“主子,不如请霍御医再来一趟把把脉?” 平嬷嬷却是个有经验的,摇头道:“主子,有身孕的女子难免燥热,总不能一直吃冰碗,对身子骨也不好。” 郭珍珠想起有些女子怀孕的时候,体温会比以往更高一点,没想到宜嫔这才刚三个月,已经开始热起来。 加上宜嫔原本就怕热,这个夏天估计难熬了。 小礼子就在门外候着,听见宜嫔的话,连忙隔着门说道:“娘娘,要不尝尝奴才做的红霜糕?是用山药和红枣做的,长得跟冰糕一样,吃着甜丝丝的。” 宜嫔光是听着口水就要下来了,连连点头道:“那你就赶紧做这个给我尝尝。” 小礼子得令,急忙退下去小厨房忙碌了。 宜嫔笑笑道:“得亏姐姐把小礼子留下来,确实会做得挺多,以后咱们都有口福了。就是没想到小礼子以前是在恪太妃跟前伺候的,那咱们也算是沾光了。” “听闻恪太妃爱吃,小厨房里经常捣鼓新吃食。小礼子瞧着是学了不少,就是他这人不显山露水的。要不是这次的事,只怕没人想起他以前是恪太妃那边伺候的人。” 郭珍珠听后只笑笑道:“正因为小礼子压根不提这事,才能在御膳房安安稳稳呆了这么多年。再说了,要是他到处说,这会儿可能早就被别的娘娘要了去,哪里能轮到咱们捡漏?” 这话叫宜嫔乐不可支道:“是的,咱们这真是捡大漏了。也是姐姐心善,不然咱们哪有捡漏的机会?” 郭珍珠也笑了:“娘娘再夸,我这就要脸红了。” 宜嫔伸手轻轻拧了一下郭珍珠的脸颊,好笑道:“我还真没看出姐姐有一点要脸红的样子。” 两人正说笑着,秋纹低声提醒道:“主子,小木子回来了。” 宜嫔这才坐直身道:“让他进来。” 小木子一进来行礼后,立刻说道:“娘娘,皇上往承乾宫去了,听闻贵妃娘娘晕了过去,太医院去了好几个御医。” 闻言,郭珍珠一怔,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娘娘,打听皇上的去处可不合规矩。” 虽说规矩是死的,但是打听皇帝行踪这种事,被皇帝知道就麻烦了。 宜嫔赶紧解释道:“姐姐放心,我可没这个胆子去打听皇上的去处。” 小木子在底下也赶紧说道:“贵人娘娘放心,奴才只帮着采买把食材送去小厨房,路上见几位御医行迹匆匆,跟熟悉的药童问了两句。” 不说他,就是其他宫殿的宫人也忍不住找人打听一二。 反正他们问的不是皇帝的事,而是贵妃的事,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而且关心一下贵妃,哪怕贵妃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郭珍珠这才放心了,又疑惑道:“皇上总不能因为御膳房的事训斥贵妃娘娘吧?” 不然佟贵妃是怎么晕的,不会是在皇帝准备训斥之前就先装虚弱装晕? 宜嫔给郭珍珠递了个眼神,笑眯眯道:“姐姐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郭珍珠微微睁大眼,这都行? 宜嫔又说道:“贵妃娘娘一向体弱,听见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责不已,整个人摇摇欲坠,撑不住就晕了。皇上见了只会怜惜,哪里舍得训斥她呢?” 郭珍珠点点头,很快又摇头道:“这我还真学不会。” 听罢,宜嫔失笑道:“姐姐学这个做什么,也就一向病弱的贵妃能做,其他人却是不能的。” 毕竟佟佳氏是皇帝的表妹,又出身显赫,身份尊贵。 皇帝于公于私,对她都跟后宫其他人不一样。 看佟贵妃一晕,皇帝就立刻叫来好几个御医,足见他对贵妃的着急和担忧。 “换做其他嫔妃踉跄着要晕,皇上指不定还会退后两步,压根不会去接,甚至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直接拂袖而去。” 郭珍珠脑补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娘娘怎的如此清楚,莫不是真有人学着贵妃娘娘装晕?” 没想到宜嫔还真点头了,回想了一下说道:“姐姐之前有孕的时候害喜得厉害,也就没关注外头的事。就那两个月,宫里有个扶风弱柳的小才人,因着皇上忙着政事很少进后宫, 她就着急了,频频去御花园想偶遇皇上。” “有一天还真让这小才人等到了皇上,行礼起来的时候她装作柔弱想晕倒在皇上怀里,却被皇上最后两步避开了。” 说到这里,宜嫔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那小才人扎扎实实摔在地上,听说当场就摔疼得哭了起来,皇上直接就走了。后来佟贵妃派了个教养嬷嬷过去,让小才人学了整整半年的宫规,学好了才能出门。” 可想而知,半年之后,皇帝压根就记不起这个小才人。 敬事房的太监也是人精,才人的绿头牌被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皇帝压根不会看见。 自然不会有人多嘴在皇帝面前提起,还有个小才人不曾侍寝过的事。 宜嫔最后总结道:“所以这事姐姐就别学了,学了也用不上,还会适得其反。” 郭珍珠点了点头,这小才人还没出头,就先得罪了后宫的boss佟贵妃。 多的是想要巴结讨好boss的人,佟贵妃压根不需要开口,甚至都不用表态,底下人就会抢着出手把小才人彻底踩下去。 如果小才人不作妖,按部就班来,因为她进宫早,熬一熬资历,说不准还能慢慢晋上来。 毕竟皇帝是个情绪还算稳定的大老板,不怎么随便抽风,还是个工作狂。 皇帝对工作以外的事都不太上心,就连封赏后宫,他都懒得一个个晋,趁着有空就挑一年直接晋了一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节 像前年的时候,皇帝就封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另外还有七个嫔。 这七个嫔里头,有惠嫔、荣嫔这样很早进宫还生过孩子的老人,也有宜嫔这样刚进宫没多久的新人。 反正皇帝大手一挥,就把她们一起封赏,礼部直接上七份一样的,搞得跟批发一样,简直省时省力。 郭珍珠怀疑皇帝非要凑齐七个嫔,是不是想召唤神龙。 后宫的份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头的萝卜要么没了,要么往上走,空出位子来,后面的才能补上。 所以进宫早还有机会,进宫晚的,除非把前面的萝卜都熬死了,不然萝卜坑没腾出来位子,自然就无法往前一步了。 虽说郭珍珠穿越过来也没多久,却能看得出皇帝这个工作狂并不喜欢勾心斗角。 毕竟皇帝在朝堂上玩心眼就算了,到后宫里想休息一会,又要跟后宫嫔妃猜心眼,这跟加班有什么区别?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谁让皇帝加班,皇帝就能让谁直接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宜嫔这样直率爽利的性子就入了皇帝的眼,很快受宠起来。 其实宫里玩心眼谁能玩得过皇帝,后宫嫔妃实在没必要在上头费心思,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自个舒服了,皇帝看着也舒服,自然不吝啬赏赐和宠爱。 当然了,嫔妃偶尔玩一点小心眼那叫情趣,比如佟贵妃这样的。 其他人学不来,只要不作就不会死,舒舒服服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郭珍珠想到自己一年上岗几天,其他时候都在吃喝玩乐。 皇帝则是一年有几天假期,其他时候都在上班。 他天没亮就起来早朝开大会,下朝后还得叫几个重臣来开小会,开完会,御书房还有一堆奏折需要看。 郭珍珠既不用上班,也不用存钱买房供房贷,吃喝有宫女嬷嬷伺候,皇帝还每月给发工资,完全是带薪躺平。 她正想着,小礼子就端着红霜糕过来。 雪白的糕点,确实像冰糕一样。 里面夹着切成丝的红枣,雪里透着一点红,红妆素裹,格外漂亮。 宜嫔迫不及待拿起一块红霜糕吃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顿时溢满整个舌尖。 她奇怪道:“这糕点怎的还带着一点凉意,不是说隔水蒸的?” 郭珍珠也尝了一口,还真是凉丝丝的。 小礼子连忙答道:“刚蒸出来的糕点太热,奴才在盘子底下放了刚打的井水,又不停扇凉,娘娘用着才不会热了。” 毕竟宜嫔怕热,再吃着热乎的糕点想必会更热。 小礼子这是忧主子所忧,刚打上来的井水冰冰凉凉,隔着盘子把热气抽走了,上边又用扇子散热,糕点转眼就变得凉凉的,刚好入口了。 这样一来,糕点吃着凉,却不会太寒凉,叫娘娘吃着舒服,又不怕凉过头吃坏肚子,实在是贴心极了。 郭珍珠只感觉她这捡漏真是捡了个宝贝私厨,不但手艺好,还机灵贴心。 小礼子还笑着说道:“娘娘,这红霜糕不但好吃,还补气健脾,吃着对身子骨也好。” 宜嫔听着更高兴,想了想就赏了小礼子一个月的月银。 小礼子激动谢恩后,这才高高兴兴走了。 郭珍珠明白,宜嫔这是看小礼子被罚没了三个月的月银,于是给他另外补上一点。 太监在宫里吃住穿基本都有,住和穿都有规定,想另外吃点什么,就得自己花钱了。 他们要生病了自然是不可能找御医,只能找太医院年轻的学徒。 哪怕只是太医院的小学徒,宫人看病拿药都得另外给钱。 太监身有残缺还不能随意出宫,对银钱就更为执着了。 宜嫔这是看小礼子缺什么就给什么,一来算是把他看做自己人,怎么能让自己人吃苦呢! 二来是笼络人心,把萝卜掉在前面,让小礼子明白,他只要用心办差,以后赏赐还会有,这积极性不就提上来了? 郭珍珠对宜嫔是佩服的,她虽然年纪不大,却心思敏锐且通透,尤其在管理人上面十分有天赋。 要是宜嫔在现代,绝对是十分出色的管理人才。 如果宜嫔直接赏了三个月的月银,小礼子失去的一下子就得到了,那一口气卸下来,人就未必有那么上进。 这时候宜嫔只赏一个月,还缺着两个月,小礼子这不就有盼头了,得继续提着一口气努力干活吗? 因着她赏完小礼子,又接着赏了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和平嬷嬷一个月的月银。 宜嫔只说是自己有喜,之后贴身伺候的人就得跟着劳累。 这一碗水端平了,众人好话连连,满脸写着高兴。 要是宜嫔之前直接赏了小礼子三个月的月银,再赏身边人一个月的,那他们就未必那么高兴。 毕竟人是会对比的,忠心伺候两年的老人还比不上刚进来的新人,心里会怎么想呢! 如此一来,小礼子想尽快融入进翊坤宫也没那么容易,还会被排斥,指不定得乱套了。 第6章 出手 小礼子被三个月的试用期,就跟达摩剑悬在头上一样,果真卯着劲做好吃的。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来炖了冬瓜老鸭汤,慢火细炖,香味四溢。 宜嫔对郭珍珠笑笑道:“姐姐,这闻着味就感觉好吃得紧。” 郭珍珠也笑道:“夏天喝冬瓜老鸭汤最为合适,尤其冬瓜能消肿解暑。娘娘平日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总感觉脸有点肿,喝点这个汤就要好多了。” 两人正说着,小礼子已经把饭菜送上,先把冬瓜老鸭汤给两位娘娘在饭前垫垫肚子。 郭珍珠喝了一口,这汤放温了,正是合适入口的时候。 小礼子进来的时候听见郭珍珠的话,这时候说道:“正如娘娘所言,奴才昨儿向殿内伺候娘娘多日的宫人请教,得知宜嫔娘娘早上有点水肿,于是就做了这道冬瓜老鸭汤。” “另外里头还有薏仁、陈皮和芡实,原本这汤还会放一片荷叶。奴才就做主去掉了,味道不会差太多。” 郭珍珠听得微微点头,孕妇不合适吃荷叶。荷叶有凉血止血的功效,孕妇食用后容易发生腹痛和腹泻,严重点还会流产。 显然小礼子在厨房里呆久了,却不是白呆的。 该吃什么,该放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清。 上回小礼子会翻车,被人坑了是一回事,另外就是对德贵人并不熟悉。 他一直呆在御膳房,人脉早早就散了,又被御膳房的人排挤。 小礼子是因为先头的主子恪太妃的缘故才去的御膳房,想着在低调行事,少做少错,也确实是这样。 可惜小礼子过分低调,别人想害他,也能找到空子。 这不就找到机会,把小礼子险些坑到没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整个御膳房都被坑了。 幸好有个御厨记 得春盛这个宫女,算得上是祸水东流,不然他们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 郭珍珠慢吞吞喝着老鸭汤,心里寻思着这事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 宜嫔见她吃得心不在焉的,就开玩笑道:“姐姐在想什么,这汤勺都快戳鼻子上了。” 闻言,郭珍珠低头看着勺子还真要戳错地方了,不由好笑道:“没什么,我就想着小礼子这次的事有没查明白。” 宜嫔摇头道:“这才一天功夫,只怕没那么快查出来。尤其贵妃娘娘还病着呢,皇上应该也不想让她太劳累。” 郭珍珠眨眨眼,佟贵妃不知道真晕还是假晕,叫皇帝怜惜,却也不可能第二天就精神抖擞爬起来查问。 但是这事一直耽搁着也不妥当,没得叫后宫人心惶惶。 想想大家的吃食都是从御膳房送过来的,要谁知道自己什么不能吃,偷偷放一点进去,不留神吃掉了,那就麻烦了。 人又不能不吃饭,有小厨房的宫殿毕竟少,还不能不从御膳房叫吃的。 这是不吃要饿着,吃又不敢吃,战战兢兢的日子,一天都要难熬。 事情拖得越久,满后宫只怕都要寝食难安。 美食在前,郭珍珠没再继续琢磨,反正这事怎么都轮不到她来烦恼,只管等着结果就是了。 谁想到她们才用完饭,慈宁宫那边就派人来请。 宜嫔让碧云送走跑腿递话的太监,让小木子出去打听一下。 慈宁宫是只叫了她们二人,或是还叫了其他人? 小木子机灵,很快回来禀报道:“主子,附近宫殿的几位娘娘都被请过去。” 听见这话,宜嫔就放心了。 光是叫她们两姐妹,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还叫了其他人一起,看来是有事要在众人面前一起宣布。 宜嫔和郭珍珠换了一身衣服,稍微打扮了一番。 她们也没挑太亮眼的衣裳,宜嫔选了一件藕荷色的牡丹刺绣,还给郭珍珠选了一件靛青色的,有一圈彩绣蝴蝶。 两人的旗装还算素净,只在领口、大襟和裙摆上有一层刺绣。 宜嫔带着秋纹,郭珍珠带上朝雨,两人就往慈宁宫走去。 翊坤宫离着慈宁宫不算特别远,她们走着很快就到了。 但是两人到的时候,里头已经快坐满了人。 有慈宁宫的宫女引着两人进去落座,宜嫔去前头跟几个嫔位的娘娘一起坐,郭珍珠则是去后边一点跟其他贵人一块。 郭珍珠却注意到七个嫔位的娘娘,加上宜嫔只有五个人,安嫔和敬嫔都还没来。 她坐下后,身边一个瓜子脸的贵人对自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郭珍珠从原身的记忆里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得这位是玉贵人,她正好住在敬嫔的咸福宫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节 不比翊坤宫只有宜嫔和她两个人,其他宫殿,除了主位的嫔外,都住着好几个贵人、常在或者才人。 贵人还能住在稍微宽敞一点的侧殿,起码能一室一厅。 份位更低的常在和才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也就一室居,还特别小。 郭珍珠记得敬嫔的咸福宫内就住着四五个人,实在够挤的。 每次宫宴的时候,郭贵人和玉贵人都挨着坐,还算说得上话。 郭珍珠就低声问道:“敬嫔娘娘还没来吗?” 玉贵人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含糊答道:“可能不会来了。” 这话叫郭珍珠一愣,显然那个叫春盛的宫女真的跟这事有关,身为主子的敬嫔也被牵扯进来。 她留意着前边,果然嫔位并没有空出两个位子来,直接就坐满了。 除了敬嫔不来,看来安嫔也来不了。 嫔妃们很快发现两人没出现,慈宁宫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频频看向前边。 直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被嬷嬷扶着进来,嫔妃立刻收敛了神色,起身行礼拜见。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落座后,身边的嬷嬷就示意嫔妃们重新坐下。 郭珍珠这时候才发现除了安嫔和敬嫔,就连佟贵妃都没来。 太皇太后开口道:“佟贵妃身子不适,御膳房的事却拖不得,毕竟吃食入口,可不能马虎。我原本不怎么再管事了,这次临危受命,帮着皇上和佟贵妃将御膳房上下严查了一番。” “御厨这次偷奸耍滑,扣一年的月银,管事撤职查办。因着御膳房暂时不能没人,御厨们暂时先记过,若有下次就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底下嫔妃听后都偷偷松口气,御膳房被整顿过,以后吃饭再也不用继续提心吊胆了。 尤其不是佟贵妃,而是太皇太后出手,她们提着的心直接就放下了。 毕竟这位太皇太后当年可是辅助了两代帝王顺利登基的人,手腕能力都不一般。 而且她也不恋权,皇帝顺利登基后就退回到后宫,也不再插手后宫之事,安心当个慈祥的长辈。 这次太皇太后会出手,也是应了皇帝的请求。 佟贵妃这还病着,也不好操劳,只好劳烦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对佟贵妃的印象不怎么好,一直病恹恹的,肚皮也不争气,还隔三差五病歪歪的让皇帝担心。 佟贵妃偶尔这样就算了,这时候就耽误事了。 太皇太后想着她还在的时候能帮忙一下,但是自己日渐年迈,以后不在了,还有谁来帮忙兜住呢? 皇太后从草原过来,只会说蒙语,一直学不会满语,甚至听都听不懂。 别说是让皇太后帮忙了,她还得女官帮着翻译才能跟后宫嫔妃说上几句话。 这样叫她去帮忙是不可能的,太皇太后就把主意打在温妃身上。 温妃去年才进宫,年纪小,性子聪慧温和,但是出身高,跟佟贵妃不相上下,帮着佟贵妃管一起管着后宫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然佟贵妃病的时候,也没人能帮忙搭把手。 太皇太后索性把此事跟众人宣布了:“以后有什么事,贵妃那边忙着,各宫就去找温妃。她们两人一起打理宫务,也让贵妃没那么劳累。” 郭珍珠听得挑眉,佟贵妃如今不在,要知道自己装病逃了皇帝的训斥,却把掌管后宫权丢了一半。 估计佟贵妃原来没病,这会儿也得真的气病了。 其他嫔妃面面相觑,看得出这次太皇太后是真的生气了。 平日佟贵妃把后宫打理得还算井井有条,偶尔病恹恹的,太皇太后也不在意。 但是关键时候,佟贵妃却掉链子,太皇太后就不能再忍了,于是干脆利落把后宫一半权力交给温妃。 太皇太后宣布完,事情了结,也就让众人散了。 只是郭珍珠注意到,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叫住了德贵人,然后引着德贵人往后走。 显然太皇太后要单独召见德贵人,可能是安抚她在这件事里险些被害。 郭珍珠只看了一眼,就跟着宜嫔离开慈宁宫。 宜嫔也留意到德贵人被留下,等回到翊坤宫,她这才敢开口道:“憋了一路,可把我憋坏了。姐姐觉得太皇太后叫德贵人过去做什么,会不会要给她赏点东西?” 虽然对方下手没成功,但是德贵人毕竟受了委屈,太皇太后如今接手这事,私下安慰一下也是应该的。 只口头安慰肯定不够,指不定还会赏点什么。 郭珍珠摇头道:“娘娘,我又不是太皇太后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猜出来?” 宜嫔好笑道:“我这不是想姐姐胡乱猜猜,姐姐也太一板一眼了一点!不过这事厉害得很,安嫔和敬嫔今儿没来。敬嫔就算了,毕竟那个叫春盛是她的宫女,安嫔又是为什么?” 她想了想就丢开,反正过几天就能知道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姐妹的心态瞬间放平,开始讨论晚饭让小厨房做点什么好吃的。 慈宁宫那边,德贵人被太皇太后叫到跟前:“这事你受委屈了,敬嫔受了安嫔怂恿,让人送去一道有花生的菜肴,里头却搁了别的东西,幸好德贵人警醒没用下。” 德贵人大吃一惊,更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一天之内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第7章 晋封 太皇太后面色不悦,她是没想到后宫居然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敬嫔被安嫔怂恿,又嫉妒德贵人受宠,于是就让心腹大宫女春盛找了厨房的同乡太监,趁乱给德贵人送一 道花生炖猪蹄。 她原本只想让德贵人长点红疹花了脸,短时间内就不能侍寝,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毕竟自从德贵人受宠之后,敬嫔这两年见皇帝的次数就一年比一年少了。 尤其德贵人的肚皮争气,敬嫔这还没动静,她就后来居上,很快就生下了四阿哥。 虽说等德贵人出月子后,四阿哥很快被佟贵妃抱走。 她却几乎没什么难过的时间,就立刻开始隔三差五给皇帝送汤水,愣是截胡了两次敬嫔的侍寝,把敬嫔都气哭了。 敬嫔见皇帝的次数原本就少,如今就更少了,于是被安嫔一怂恿,她心里有气,就打算对德贵人下手,出一口恶气。 可是敬嫔没想到,螳螂在前黄雀在后,那御膳房的烧火小太监早就被安嫔私下收买了。 那猪蹄提前用绝子汤泡过的,德贵人要是吃了,以后只怕都不能怀上。 这绝子汤在宫里是禁药,安嫔也不知道怎么带进宫里来。 可惜不留神让安嫔吞金自尽,没能问出来处。 敬嫔这个傻子被安嫔借刀杀人,只会哭哭啼啼,一问三不知,叫太皇太后十分心烦。 尤其得知安嫔在背后的举动,要不是太皇太后的手段,敬嫔只怕要成为替罪羔羊,她更是吓破胆。 如今敬嫔浑浑噩噩的,人也有点疯癫,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这个样子自然不可能再回到后宫伺候皇帝,太皇太后就做主把敬嫔送去后头的佛堂。 让敬嫔一边忏悔一边礼佛,看什么时候能慢慢平静下来,也算是个好去处。 起码宫里的佛堂,伺候的人还是有的,敬嫔不至于被扔进冷宫里头。 她如今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压根不可能照顾好自己,指不定没几天就要饿死在冷宫哪个角落了。 太皇太后盯着面前容貌秀丽的德贵人,只觉得她也不是个善茬。 后宫争宠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闹到如今这你死我活的地步就少见了。 如今宫里受宠的也不止德贵人一个,除了佟贵妃、温妃,还有宜嫔。 如果说份位低的话,那还有一位辛者库的良贵人。 安嫔要是觉得份位低的嫔妃竟然越过自己得到宠爱受不了的话,那就不止德贵人,更该对良贵人下手才是。 这两人都住在安嫔的永和宫,为何安嫔只对德贵人下手? 德贵人究竟做了什么,让安嫔对她这么恨? 只有短短一天功夫,哪怕太皇太后也不可能窥见全部真相。 “德贵人和安嫔住在同一屋檐下,平日你们关系如何,她为何对你下手?” 德贵人闻言,小脸一白,茫然地摇头道:“太皇太后,我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敢对安嫔娘娘不敬?我只知道敬嫔娘娘和安嫔娘娘的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喝茶,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太皇太后紧紧盯着她,没能从德贵人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只缓缓道:“你这次委屈了,还受了惊吓。” 她褪了手上一只水头极好的白玉镯子,戴在德贵人手腕上。 德贵人脸颊一红,惶惶然推拒道:“这是太皇太后的心爱之物,我怎能收下?” 闻言,太皇太后笑笑道:“无妨,德贵人肤色白,戴着颇为好看。” 德贵人脸红红低下头道谢,心里却不免失望。 这次她险些被安嫔和敬嫔害了,太皇太后只赏了自己一个镯子就打发了吗? 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两样? 德贵人这样想着,脑袋却垂得更低了。 她一点都不敢小看这位太皇太后,生怕自己一点表情没拿捏好被对方看出心思来。 “可能我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才叫安嫔娘娘和敬嫔娘娘不高兴了。还让太皇太后为此劳累,实在是我的过错。” 德贵人低垂着脑袋,一副愧疚难当的样子。 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和嬷嬷见了,只觉得这位贵人是受了无妄之灾。 兴许是德贵人最近太受宠,遭了安嫔和敬嫔的妒忌,才会对她下手,她们不由对德贵人心生怜惜。 太皇太后神色却丝毫不变,她这些年见惯风浪,德贵人这愧疚最多两三分,自然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她也不打算戳破德贵人的心思,只继续淡然道:“听闻德贵人对御膳房的饭菜不满意,反复让御厨重做,浪费了不少食材。虽说这也没超过贵人的份例,你以后得注意点才是。” 德贵人听后脸色更白了,连连告罪道:“太皇太后教训得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节 皇帝大步踏进,听见德贵人最后的话不由问了一句。 德贵人见着他,眼底满是惊喜,很快又转化为一丝恍然和无助。 “皇上,是臣妾在御膳房的事被太皇太后知道,臣妾这是知错了。” 皇帝见德贵人的小脸苍白,一副惶然害怕的样子,原本他之前有气,这会儿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怜惜两分。 “朕念在你第一次犯错,以后知道收敛就好。来人,去请御医,德贵人这脸色也太差了。” 德贵人被扶着去侧殿,等御医过来把脉。 皇帝给太皇太后行礼道:“是孙儿给皇玛嬷添麻烦了,多得皇玛嬷出手才这么快查明真相。” 太皇太后摆摆手道:“我这把老骨头给皇上分忧是应该的,只后边还得皇上亲自来。” 她请皇帝落座后,这才说道:“安嫔死了,敬嫔也疯了。敬嫔被我送去佛堂,但是她的咸福宫没了一宫之主,那边住着的其他嫔妃要拆散了分去其他宫殿。怎么安排,就端看皇上了。” 皇帝听后沉吟起来,佟贵妃和温妃是单独住的,她们身份尊贵,自然不用跟别的嫔妃一起住。 七个嫔少了两个,安嫔那边只有良贵人和德贵人,搬去别的宫殿并不难。 唯独敬嫔的咸福宫住着四五个人,哪怕拆散了分出去,想必也没那么容易。 皇帝想了想说道:“其他几个宫殿都住满人了,唯独宜嫔的翊坤宫还有空着的偏殿。只是皇玛嬷也知道,宜嫔有孕,郭贵人刚出月子才恢复。另外四格格也在,并不适合太多人住进去。” 一来影响宜嫔养胎和郭珍珠休息,二来四格格年纪还小,人多吵吵闹闹的,吓着孩子就不好了。 皇帝的孩子原本就不多,所以每个都尤为精贵。 而且他尤其喜欢四格格这个女儿,自然不乐意让女儿被吵着闹着。 “咸福宫只要有新的一宫之主,其他人就不需要搬走,皇玛嬷觉得德贵人如何?” 太皇太后听了,明白皇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打算让德贵人晋为德嫔,于是附和道:“德贵人性子恭顺,还生下健健康康的四阿哥,确实是大功一件。” 两人正说着,御医忽然过来禀报道:“太皇太后,皇上,德贵人有喜了,约莫有两个月。” 皇帝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好,真好!” 他之前想晋封德贵人可能只有四五分意动,如今德贵人有喜,这意动立刻就变成了八分。 太皇太后立刻会意道:“皇上,晋封仪式可以慢慢来,德嫔先搬去咸福宫?毕竟可不能一直缺着一宫之主,会乱套的。” 皇帝连连点头附和道:“皇玛嬷说得对,先把嫔位的份例补上,其他慢慢来就好。原本想着让德嫔去咸福宫,如今她有身孕,身子重不好搬家,让咸福宫其他妃嫔搬去永和宫吧。” 他满脸喜色,直接一锤定音,让德嫔不用搬宫殿那么辛苦,那么就只好其他人来辛苦了。 皇帝说完后,就去偏殿看新出炉的德嫔了。 他只略略坐了一会,就匆忙回去议事,却也特地交代李德全,破格让德嫔坐着软轿离开。 热热闹闹的慈宁宫顿时安静了下来,太皇太后挥退伺候的宫女,身边只留着一个心腹嬷嬷。 心腹嬷嬷忍不住小声问道:“主子瞧着不太喜欢那位德嫔娘娘,怎么不拦着皇上给她晋封?” 太皇太后听着只笑着摇头道:“安嫔和敬嫔忽然不见人,后宫必然诸多猜测。这时候有德嫔晋封之事,宫里渐渐就不会再有人提及她们两个。” 此事不宜宣扬,却又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私下议论的嘴巴。这时候德嫔晋封,宫里的注意力就会转 移到她身上。 时间一长,谁还记得安嫔和敬嫔呢? “再者皇上主意已定,我何必去当这个恶人?我是不大喜欢这位德嫔,但是只要皇上喜欢就行了。” 说罢,她心里却有几分疑惑。 皇帝看着挺喜欢德嫔,但是说宜嫔怀孕要住着清净,不让咸福宫的人挪过去。 怎么德嫔怀孕就跟那么多人一起住,皇帝就不提会打扰她了? 皇帝究竟是喜欢德嫔,还是没那么喜欢? 太皇太后心下感慨,她这个孙子真是天生的帝王,年纪越大,心思却越发深不可测,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都琢磨不透。 德贵人有了身孕,还被晋封为德嫔的事,不过小半天功夫,宫内外都知道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郭珍珠正跟宜嫔喝着小礼子熬的杞圆膏。 如今宜嫔不适合喝茶了,只喝凉白开感觉没滋没味的。 小礼子知道后立刻熬了这个杞圆膏,每次喝的时候舀上一勺,用温水泡开就行。 味道喝着微甜,也不腻人。 “娘娘,这里头还有桂圆和枸杞,喝着能生津养血,强壮筋骨,还能让肤色变得有光泽。” 宜嫔摸着自己的脸颊笑道:“不错,那我和姐姐得每天坚持喝一杯了。” 郭珍珠笑着应下,就见小木子匆忙进来禀报德贵人晋位分之事。 闻言,宜嫔只冷哼一声道:“她这运气还挺好的。” 第8章 祸福 郭珍珠听着就好笑道:“娘娘是觉得德嫔这时候怀孕,之前御膳房的事就能一笔勾销,算是运气好了?” 宜嫔点头道:“是啊,皇上重视子嗣。德嫔只要不是犯了大错,什么过错都能被原谅,这不就被晋封了吗?” “不过德嫔的运气也有点不好,要是她早点晋封,就能亲自抚养四阿哥了。” 郭珍珠点点头,却很快又摇头道:“德嫔的运气已经够好了,她当初是小选进宫,只是个奉茶宫女。如今前后才四年的功夫,她已经成为德嫔,是一宫之主。” 宜嫔想想,也深以为然。 一个小宫女四年之内就晋为嫔位,这个晋升在后宫确实难得一见。 郭珍珠忽然听见外头闹哄哄的,不由疑惑道:“那边是咸福宫吗?怎的这般闹腾?” 小木子赶紧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说道:“娘娘,听闻皇上下命,让咸福宫其他嫔妃搬去永和宫。” 听见这话,郭珍珠大吃一惊:“咸福宫所有人搬去永和宫吗?” 宜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德嫔运气好,晋了份位,如今瞧着也没那么好了。姐姐,以后永和宫可就得很热闹了。” 郭珍珠也是好笑,谁说不是呢? 咸福宫原本就有四五个人,加上永和宫还有原本的良贵人在,六个院落那是住得满满当当的。 人多确实热闹,却也吵得很。 加上德嫔刚怀孕,月份小,那么吵闹真能安心养胎吗? 郭珍珠想着德嫔这是升职加薪了,月银也比以前多。 毕竟贵人的年薪是一百两,嫔位则是二百两。 但是德嫔除了月例之外的福利待遇,却不如以前。 以前安嫔还在的时候,永和宫也就住着三个人。 如今哪怕德嫔搬到正殿,住着比以前贵人的时候宽敞一点,却从三人间变成了七人间,这住着就不如以前舒服自在了。 小院挨得近,串门是方便,但是并不隔音。 在殿内说点什么,还真是隔墙有耳。 要做点什么,其他人可能看见了,或者很快得知,这住宿环境要恶劣得多了。 德嫔得知自己被晋位份,简直欣喜若狂,只觉得因祸得福。 然后她正准备高高兴兴搬去正殿,却听闻咸福宫没了敬嫔,也不能一直没有一宫之主,于是皇帝大手一挥就让她们通通搬过来永和宫跟自己作伴。 刚听见的时候,德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么多人搬过来,她还能有个清净吗? 身边的宫女云音见德嫔面色阴沉的样子,小声安慰道:“想必是敬嫔再也不能回来,主子又晋了嫔位,皇上才会让她们搬过来。” 德嫔皱眉道:“各宫也不是没有位子,怎的所有人搬过来?” 不说别的,就是宜嫔的翊坤宫只住着郭贵人,咸福宫去一半人不就挺好的? 怎么让人通通都搬过来,她还怀着身孕呢! 云音又战战兢兢问道:“主子,那要让咸福宫的人搬进来吗?” 德嫔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道:“皇上都发了话,我拦着这不是抗旨吗?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云音低下头不敢吭声,德嫔越发想念自己两个得力的宫女云烟和云醉。 可惜两人被带进慎刑司,这会儿都没回来,估计不死也得撵出宫。 毕竟她们伺候不力,还险些让德嫔用了有问题的菜。 加上德嫔如今有了身孕,那加害的就不止她一个,还有龙嗣。 这是罪加一等,也难怪安嫔和敬嫔都没能回来。 德嫔嘴角一弯,想起第一次见安嫔的时候,她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她的眼神。 如今德嫔却取代了安嫔,住在安嫔曾经的正殿之中。 “对了,正殿原本的东西全部给我扔了,实在晦气得很!” 云音连连应下,出去吩咐内务府来帮忙的人,把正殿的大件家具都搬走,另外把德嫔这边的家具送进去。 偏殿不如正殿来得宽敞,家具要少一点。 在偏殿放着正好,搬进来后,就显得正殿空荡荡,实在有点寒酸。 德嫔看着不太满意,内务府派来的太监十分会来事,点头哈腰说道:“娘娘,内务府还有一批新家具,这是名册。娘娘看上哪些,等会就让人送过来。” 闻言,德嫔很满意,翻着名册,开始挑选几件不错的家具。 哪怕外头咸福宫的人搬进来,吵闹得很,也没坏了德嫔的好心情。 佟贵妃听说德嫔到底还是晋了份位,面上露出几分不悦来。 宫女流夕轻声劝道:“若非安嫔和敬嫔犯错,也轮不到德嫔,她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闻言,佟贵妃冷哼道:“她是运气好一点吗?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原本还想着她在御膳房上犯了错,我还能做点文章,谁知道她转头就怀上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节 “皇上的子嗣单薄,听说德嫔怀孕自然心生欢喜,哪里还会计较御膳房的事?” 果然皇帝直接就给原本的德贵人晋为德嫔,把佟贵妃气得不轻。 她到底无法拦着德嫔上来,却也不能让这人太得意了。 作为佟贵妃的奶娘一并进宫来,纪嬷嬷心疼佟贵妃,却也忍不住劝道:“主子,这不过是个嫔而已。德嫔连给主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实在不必跟她多计较。” 佟贵妃不高兴道:“我就是看德嫔不顺眼,原本就是个宫女,得了宠爱也不知道收敛。” 她说着又冷笑道:“德嫔也就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在别人跟前就是另外一张面孔了。安嫔为何会对德嫔下手,只怕两人在永和宫一起住的时候,私底下她们闹得不愉快。” “我跟安嫔不算熟悉,她不像是不知分寸之人。如今闹成这样,只怕她早就忍不下德嫔了。” 只可惜,安嫔输了,还输得彻底,到头来反而便宜了德嫔。 奶娘这时候把刚喝完奶的四阿哥抱了来,他葡萄一样圆圆的眼睛看过来,粉雕玉琢的小脸看得人心软。 佟贵妃摸了摸四阿哥的小脸,又忍不住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德嫔三翻四次想接近四阿哥。明知道皇上已经把四阿哥交给我抚养了,她总派人来送东西来探望,仿佛担心我没好好照顾四阿哥一样。” 这叫她心里极为不快,有种德嫔想要抢走四阿哥的感觉。 哪怕德嫔没抢赢,又一副慈母的样子,叫人赞叹之余,却把佟贵妃恶心得不行。 这番做派被皇帝见了,也觉得德嫔就是一腔慈母之心,却知道规矩,本人从来没过来见四阿哥,只让底下的宫女或者嬷嬷来送点东西,看上一眼。 如此知道分寸,又这般疼惜小阿哥的样子,皇帝看了只觉得德嫔是个好的。 偏偏因为她守规矩,佟贵妃还不能说德嫔一句不好,憋了一肚子火气。 纪嬷嬷还想再劝两句,就听外头的太监禀报道:“主子 ,皇上过来了。” 佟贵妃听后满脸喜色,赶紧迎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的脸色,拉着佟贵妃坐下道:“你身子骨才好,没必要出去迎朕,吹着风仔细又说头疼了。” 他如此关心自己,佟贵妃心里美滋滋的,笑着道:“我今儿感觉好多了,皇上来了,我怎舍得在屋里等着?” 她正准备让人送吃食来,皇帝却开口道:“朕今天晋了德贵人的份位,如今她是德嫔了。御膳房的事因着贵妃身子不适,就交给皇玛嬷来办。如今你好些了,那么德嫔的事就交给你。” 佟贵妃面上一僵,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只能不情不愿答应下来:“是,臣妾记下了。今儿听说咸福宫的人已经搬去了永和宫,内务府派了人去帮忙,这会儿该是安置妥当了。” “德嫔派人去内务府,说是正殿想添置几件家具。臣妾瞧着都没有超过嫔位的份例,也就擅自允了。” 她让纪嬷嬷送来单子,给皇帝过目。 皇帝低头扫了一眼,佟贵妃忽然又道:“皇上单独册封后宫,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多年前册封皇后,之后皇帝在前年一口气册封了佟贵妃、温妃和七个嫔。 听见这话,皇帝突然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佟贵妃一眼:“贵妃是觉得朕只单独晋了德嫔的位分不合适?” 佟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当然不敢认,只轻声解释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德嫔在皇上心里是不是跟别的嫔妃不一样。” 她说着就低下头,颇有几分黯然神伤的模样。 皇帝一怔,很快笑了起来:“贵妃怎的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朕想着安嫔和敬嫔不在,咸福宫不能空着。正好德嫔有喜,皇玛嬷说她诞下龙嗣有功,索性晋了她的份位。” “不过贵妃说得也对,朕前两年一次性晋封后宫,如今只晋德嫔一人,的确容易叫人误会。” 他沉吟片刻,似是回想后宫其他人。 “郭贵人温婉贤淑,又是个有福气的,那也一起晋了她的份位,封为顺嫔吧。” 闻言,佟贵妃的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好消息是,皇帝果真听了她的话,不打算单独晋封德嫔一人。 坏消息是,皇帝准备晋封郭贵人为顺嫔。 不但赐予郭贵人一个“顺”字,足见皇帝觉得有郭贵人在,做事顺顺利利的,这真是极高的评价了。 更别提这位新封的顺嫔,还是那个不但颇为受宠如今还有喜的宜嫔的亲姐姐,两姐妹这是都得了皇帝的青睐吗? 思及此,佟贵妃感觉自己快笑不出来了! 第9章 鹬蚌 郭珍珠和宜嫔吃着点心,听见咸福宫那边的喧哗渐渐小了,然后彻底安静下来,就知道她们都已经搬去了永和宫。 大件的家具得搬,另外衣服首饰装好笼箱,也一并搬过去。 那么多小主要搬家,内务府另外派了不少人手来帮忙,不然半天功夫根本搬不来,今晚没收拾好,那就别想安心睡了。 宜嫔松口气道:“她们可算搬完了,这吵得我心烦。” 郭珍珠摇头道:“这忽然要搬家,搬得还匆忙,这么快搬完已经不错了。” 宜嫔想想也是,皇帝嘴皮子一动,底下就要跑断腿。 两人正说着,朝雨突然进来禀报道:“主子,李伴伴来了。” 听罢,宜嫔和郭珍珠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她们刚起身,就见李德全进来,麻溜行礼后说了来意。 李德全笑眯眯道:“奴才见过宜嫔娘娘,见过郭贵人。” 宜嫔连忙说道:“李伴伴不必多礼,不知道这会儿来翊坤宫,皇上是有什么吩咐吗?” 李德全忙说道:“奴才是来报喜的,恭喜郭贵人。皇上让奴才传口谕,郭贵人即日起晋为顺嫔,赐住永寿宫。” “礼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晋封仪式会在年底再补上。顺嫔娘娘这月会领嫔位的份例,这会儿已经天黑了。有劳娘娘今晚让人先简单收拾行李,明天奴才会再带人来帮忙搬去永寿宫。” 郭珍珠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一愣一愣的,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人在翊坤宫坐着,怎么莫名其妙从郭贵人晋封成顺嫔了? 这晋封简直毫无预兆,她呆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示意满脸激动的林嬷嬷给李德全递了个大荷包。 李德全笑眯眯收下,晋封是喜事,他这是沾沾喜气了。 郭珍珠见他收下才低声问道:“敢问李伴伴,皇上为何忽然晋封我为顺嫔?” 德嫔突然晋封是因为有喜了,郭珍珠这生下四格格了,人都出月子了,皇帝才想起来,反射弧那么长的吗? 而且皇帝这位工作狂就喜欢批发晋封,难不成这次又好几个人,不凑齐七个,皇帝这强迫症受不了,于是让她凑数了?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娘娘晋封吗?” 李德全恭敬答道道:“这次除了德嫔娘娘,就只有顺嫔娘娘晋封了。” 郭珍珠听着,看来这次皇帝没打算凑成七个召唤神龙,却还打算凑够一双了? 还是德嫔单独晋封,树大招风,皇帝就顺道凑上她,不让德嫔成为靶子吗? 郭珍珠感觉自己猜到了答案,心态顿时放平了下来。 毕竟她这是沾了德嫔的光,哪怕是顺带的,也跟着升职加薪了! “李伴伴,那四格格要怎么安置?” 原本身为贵人,郭珍珠不能亲自把女儿养在身边。 但是如今她晋了位份,那就不一样了。 加上刚出月子没多久,四格格说是抱到宜嫔跟前养,其实还没记在名下。 这时候郭珍珠想把女儿带走也可以,就看皇帝怎么安排了。 李德全答道:“皇上有命,让四格格跟着顺嫔娘娘一起搬到永寿宫。” 听见这话,郭珍珠就明白皇帝是让她亲自来养女儿,于是放下心来道:“原来如此,那我这就让人开始收拾行李,明天劳烦李伴伴派人来帮忙搬去永寿宫了。” 李德全依旧笑眯眯道:“顺嫔娘娘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 他看得出郭珍珠眼底的疑惑,她却没有贸然问出口,倒是个聪慧稳重的。 难怪安嫔和敬嫔出事后,皇帝要补上这两个位子,除了德嫔之外就立刻想到这位曾经的郭贵人,晋为顺嫔了。 顺嫔迟早会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晋封,李德全不介意这时候给她透露一二,算是结个善缘了。 李德全压低声音说道:“贵妃娘娘今夜提及,后宫单独晋封只有几年前的一回。” 郭珍珠眨眨眼,立刻明白李德全这是特意透露消息给自己了。 几年前单独晋封的是那位赫舍里皇后,佟贵妃这是打着担心德嫔单独晋封太招摇,实际上并不想德嫔大出风头。 皇帝也不知道是听了佟贵妃的劝,还是真的担心德嫔,于是就把自己抬为顺嫔了。 这消息李德全不说,郭珍珠后边也会知道,不过也得很久之后的事,还得费劲打听。 李德全这是有意跟自己交好,郭珍珠也承了李德全的情。 看李德全这态度,就明白皇帝对她的印象不差,被晋封为顺嫔也没打算让郭珍珠当个炮灰跟德嫔打擂台。 思及此,郭珍珠就安心下来。 她示意林嬷嬷又给李德全塞了个荷包,小声说道:“多谢李伴伴,我明白了。” 李德全收下荷包就回去复命,郭珍珠也一叠声让林嬷嬷赶紧带着宫人开始收拾行李搬家。 宜嫔又是不舍又是惊喜道:“恭喜姐姐!虽说咱们姐妹没能继续住在一块,好在永寿宫离着不远,咱们走动也方便,还能继续一块儿说话了。” 翊坤宫和永寿宫相邻,走过去只需要一刻钟而已。 郭珍珠有原身影响,对宜嫔这个妹妹感情深厚,住在一起久了,她很喜欢宜嫔直率的性子,也十分舍不得。 林嬷嬷满脸红光,带着宫人去收拾行李。 宜嫔就带郭珍珠去正殿坐着等,免得那边乱糟糟的没处下脚。 郭珍珠笑着道:“确实离得近,就是这好消息有点太突然了。” 闻言,宜嫔想了一下就摇头道:“李伴伴没说安嫔和敬嫔是怎么处置的,这事就不好多问。不管如何,姐姐这是趁势上去了,是大好事。” “皇上还赐了顺字,足见他觉得有姐姐在,事事顺利。” 郭珍 珠摇摇头道:“我还成锦鲤了不成?”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节 宜嫔笑眯眯道:“姐姐可不就是带来好运的锦鲤了吗?想想去年姐姐刚怀上四格格的时候,那叛军首领突然病死了,让咱们连战连捷。” “等四格格出生的时候,还收复了岳州和南下两个大省。皇上觉得战事如此顺利,自然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这难道不是四格格的缘故吗?” 宜嫔也笑了:“有姐姐才有四格格,当然四格格也是个福娃娃。” 郭珍珠感叹道:“其实,这也不过巧合而已。” 宜嫔摇头道:“怎么就恰好是姐姐,而不是别人呢?说明姐姐确实运气好,是个有福之人了。” 郭珍珠看着周围无人,这才凑近宜嫔,把刚才李德全透露的消息告诉了她。 宜嫔一听顿时明白了,也跟着放轻了声音跟郭珍珠咬耳朵道:“看来是贵妃和德嫔暗地里较劲,鹬蚌相争,反而让姐姐得利了。贵妃只怕后悔开口了,德嫔知道后也得郁闷,愣是给姐姐占了大便宜!” 闻言,郭珍珠忍不住好笑:她这是成了渔翁吗? 等等,那贵妃和德嫔,谁是鹬,谁是蚌? 宜嫔正高兴着,忽然又感慨道:“姐姐这一搬走,小厨房就归了我,姐姐岂不是吃亏了,没能继续尝一尝小礼子的手艺?” 郭珍珠也觉得可惜,但是小礼子只有一个人,哪怕永寿宫也弄个小厨房,总不能把这个太监劈开两半来用。 “那没办法,你这怀孕呢,得吃好的,怎么都得先紧着你来。” 宜嫔听得心里暖暖的,想了想说道:“御膳房出了事,听闻原本的御厨都吃了挂落,扣了月银不说,还都降了品级。内务府另外挑了新的御厨进来,回头我派人物色一二,指不定也有跟小礼子一样好手艺的人。” “物色还需要时间,好在咱们住着离得近,暂时让小礼子多做一份送过去给姐姐。两人一起用饭,感觉胃口要好一点,能多吃几口了。” 郭珍珠一听自然没有异议,她都习惯跟宜嫔一起用饭了,忽然分开还真不适应。 宜嫔又道:“如今可好,四格格也归在姐姐名下,能亲自抚养了。就是我习惯每天看看四格格,如今见不着她都要不适应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道:“要是这孩子长得也跟四格格一样漂亮就好了,不过我跟姐姐长得像,四格格长得这么好,这孩子应该也不错。” 郭珍珠无奈道:“孩子还小呢,你怎么就担心起来了?四格格长得好,你这孩子只会长得更好。” 宜嫔摸着还平坦的小腹笑了:“那就承姐姐吉言了。” 她看着外头,又好笑道:“我怀疑贵妃是故意的,早不提万不提,愣是等咸福宫的人都搬去永和宫了才提。” “皇上入夜了才派人来晋姐姐的份位,咸福宫的人已经在永和宫安置妥当,总不好再分几个搬到永寿宫去。” 咸福宫在西边,永和宫在东边,搬过去的估计这会儿都已经安置好,还收拾得差不多了。 总不能她们刚收拾妥当,又叫几个人再重新重新收拾东西搬回西边来,这不是折腾人吗? 搬一次宫还吵吵闹闹的,皇帝哪怕觉得永和宫的人多了一点,却也懒得再让人折腾。 郭珍珠也觉得奇怪道:“德嫔有孕,皇上怎会让咸福宫那么多人挤在永和宫住着?” 皇帝对子嗣颇为看重,因此才会在德嫔有孕后第一时间晋封她的位份。 如今这安排瞧着,却十分矛盾了。 皇帝这是重视,还是不重视呢? 宜嫔听后就笑了起来:“看来贵妃娘娘虽然没能拦着德嫔晋封,不过到底还是给德嫔添了堵。” 虽说不是佟贵妃的本意,却还是让郭珍珠顺势晋了份位,宜嫔心里就对佟贵妃十分感激。 “贵妃如果不主动提咸福宫到底住了多少贵人和常在,皇上就不会知晓。毕竟这些俗务,皇上忙着政事,自然是不清楚的。” 郭珍珠顿时恍然大悟,她终于矛盾点在哪里了,在于皇帝和贵妃的信息差。 贵妃管着后宫,得给各宫嫔妃发月银和份例,自然清楚每个寝宫里头究竟住了多少人。 但是皇帝就不一样了,他只会记得几个印象深的。 每次招人侍寝,也是敬事房送嫔妃过去,皇帝哪里知道这些嫔妃一个个都住在哪里呢! 第10章 打扮 佟贵妃巴不得德嫔吃苦头,哪里会为她着想,还事先提醒皇帝,咸福宫住着的嫔妃尤其多呢? 太皇太后则是很久没管着后宫的琐事了,对各宫究竟具体住了多少嫔妃也是不清楚的。 她只知道一宫之主是敬嫔,敬嫔不在,咸福宫的人自然要分到别的宫殿去而已。 于是皇帝想得很简单,与其把咸福宫的人拆散分配去各宫那么麻烦,还不如直接打包一起送去永和宫。 佟贵妃瞅准皇帝这两年忙碌,进后宫的次数少,更别提是亲自去永和宫了。 郭珍珠忍不住感慨道:“贵妃就不怕德嫔去跟皇上告状吗?” 宜嫔听着就笑了,摇头道:“姐姐别忘了,德嫔之前犯错,只会以为皇帝心里不痛快。她恨不能夹着尾巴做人,哪里敢当面问皇帝这事?” 德嫔不问,佟贵妃不说,于是这美好的误会就产生了。 其他人也不会没事找事告诉皇帝,也不知道皇帝多久才能发现。 哪怕一个月半个月的,也叫德嫔吃了不少苦头,足够让佟贵妃看笑话了。 郭珍珠摸着下巴小声问道:“这就是所谓的宫斗吗?贵妃挖坑,德嫔掉进去也不敢爬上来?” 宜嫔听乐了:“不管她们两个怎么明争暗斗,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行,全当不知情了。我这忙着养胎,姐姐忙着搬家呢!” 郭珍珠明白宜嫔的意思,这是让她适度装傻了,于是点头附和。 那两人较劲,她们何必掺和进去呢? 还不如低调做人,闷声发财! 外头的宫人在偏殿忙忙碌碌收拾东西,郭珍珠看了几眼,无奈道:“外边的东西你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好,里头的先别动。” 眼看宫人因为自家主子忽然晋封为顺嫔,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个比一个动作麻利收拾东西。 郭珍珠要不拦着,她们就能不睡觉来连夜收拾行李,恨不能第二天一大早就搬去永寿宫! “她们再这样收拾下去,我今晚就没地儿睡了。” 宜嫔笑了起来:“姐姐要没地儿睡,那就跟我睡好了。反正小时候咱们就一起睡,这会儿姐姐要搬走了,最后一晚在翊坤宫,咱们姐妹正好抵足而眠。” 郭珍珠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无奈道:“那可不行,你这会儿怀着身孕,我要睡得不老实,压着你的肚子就麻烦了。” “反正我就住在前面的永寿宫,咱们离得不远,我散着步就过来了。” 宜嫔知道郭珍珠关心自己,两人一起睡的事只好作罢。 郭珍珠让宫人收拾得差不多就去休息,第二天一早起来继续收拾就行。 林嬷嬷知道自家主子体贴,连忙带着宫人应下,伺候郭珍珠沐浴后睡下。 郭珍珠这边美滋滋睡了,永和宫里的德嫔却是睡不着。 德嫔挑好新家具后,心情还算不错,可惜得知郭贵人被晋封为顺嫔,她郁闷得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我没胃口,都撤了吧。” 云音不敢真的把没动过的饭菜撤下,连忙劝德嫔道:“主子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饿着。” 德嫔就算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啊! 要被佟贵妃知道,又能在皇帝面前上眼药了! 闻言,德嫔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一点,知道宫女说的话是对的,拾起筷子吃了几口,只感觉噎得慌。 云音机警,让其他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这样德嫔再是发脾气,也不会有人看见。 当然永和宫周围都住满了人,德嫔要气得砸东西,其他人看不见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德嫔只好忍下砸东西的冲动,喝了两口温水,压着嗓子嘀咕道:“郭贵人也晋了……凭什么?贵妃为了不让我一个人晋封大出风头,想扶起其他人跟我打擂台,怎么就挑了郭贵人?” 云音小声提醒道:“主子,那位如今是顺嫔 了。” 听见这话,德嫔轻哼一声:“好吧,顺嫔就是运气好,只侍寝了一回居然就怀上了,可惜生下的不是小阿哥,是个小格格。” 但是偏偏皇帝却很喜欢四格格这个女儿,偶尔进后宫也会去看四格格,甚至会亲自抱这个女儿。 这让德嫔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刚生下孩子的时候,得知是个小阿哥,当时欣喜若狂。 只是皇帝得知后,既没亲自来看她,更别提是看四阿哥一眼了。 后来四阿哥被佟贵妃抱走去养,德嫔曾派人去承乾宫看望四阿哥。 看似是她关心四阿哥,其实也想知道四阿哥养在佟贵妃这里,皇帝会不会对四阿哥另眼相看。 但是派人去了几次,德嫔就明白自己想多了。 四阿哥在皇帝心里压根没什么位置,他去看望佟贵妃的时候,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养在承乾宫。 德嫔得知的时候险些撕了手里的帕子,想要从佟贵妃手里把四阿哥抢回来的心也淡了许多。 加上她如今又有孕了,有预感这也会个小阿哥。 自己能再有个小阿哥傍身,德嫔就没必要因为四阿哥跟佟贵妃彻底撕破脸了。 哪怕她再得宠,佟贵妃到底是皇帝的表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跟旁人不同。 德嫔几次派人去探望四阿哥,把佟贵妃惹得不快,后边得收敛点才行。 只是没想到佟贵妃为了恶心自己,居然把顺嫔抬了起来。 德嫔心里冷笑,佟贵妃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选错了人。 顺嫔之前不得宠,侥幸怀孕还生下一个小格格已经是走大运了。 她这次勉强被抬起来,运气也就走到头了。 没见安嫔和敬嫔早早就晋了份位成为一宫之主,不过两年,如今在后宫就再也不见她们的身影了吗? 一时的运气算什么,能笑到最后才是真! 德嫔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内务府这时候送了几个宫女过来,让德嫔挑选。 德嫔心下明白,原本的两个大宫女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节 于是她看了看,挑了两个相貌清秀,看着寡言沉稳的宫女留了下来:“你们以后就叫云醉和云烟。” 云音听得后背一冷,德嫔压根懒得换名字,竟然没起新的,而是让新宫女继承了以前那两个宫女曾经的名字。 新来的宫女一怔,她们来之前当然知道德嫔曾经两个宫女叫什么,只觉得继承的名字十分晦气,却不好反驳,毕竟德嫔以后就是她们的新主子了。 她们只好上前应下,低着头一副顺从乖巧的模样,让德嫔颇为满意,叫云音领着人下去教导一番,明儿她就能用起来了。 郭珍珠一觉好眠,醒来发现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在门口精神奕奕盯着自己。 她顿时哭笑不得,看着外边的天色,就说今天怎么醒早了,原来是被众人盯醒的。 林嬷嬷面露尴尬,小心翼翼说道:“主子,奴婢太激动,一晚上没能睡着,其他人也是。既是睡不着,索性都起了,等着主子醒来。” 她们这是急着搬家,郭珍珠也能理解,索性醒了就起来。 林嬷嬷赶紧带着宫女伺候郭珍珠梳洗,又是梳头,又是上妆,打扮得颇为庄重。 朝雨还从笼箱拿起一件烫好的桃色衣裙,裙摆和袖边绣有一片荷花和荷叶。 荷花或是盛开,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只露出尖尖角来,其中还有碧绿的荷叶相衬,栩栩如生,仿佛荷花的香气淡淡飘来。 郭珍珠鼻尖一动,发现不是她的错觉,自己真闻到淡淡的荷花香气。 只听说过幻听和幻视,这还有幻嗅吗? 见她疑惑地又闻了两下,林嬷嬷连忙解释道:“奴婢起得早,就让朝雨帮着用荷花香熏了这裙子。味道很淡,没想到主子一下就闻出来了。” 郭珍珠也没想到,她们大半夜不睡觉,居然用荷花香来熏裙子。 林嬷嬷赧然道:“主子乔迁新居,还晋了份位,就该打扮得漂亮喜庆才是。” 不是她说,自家主子其实长得不差。 想想宜嫔一进宫就受宠,除了爽利的性子之外,就是因为容貌出众。 两人是同胞姐妹,长相有五分相似,郭珍珠的容貌能难看到什么地方去? 偏偏她不爱打扮,在殿内不出去的时候甚至素面朝天,又只爱穿素净的衣服,衬得灰扑扑的,容貌再好都要黯然失色了。 后宫嫔妃哪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就顺嫔反其道而行。 虽说因为平三藩的缘故,后宫跟着皇帝节俭了许多,嫔妃们打扮不如之前鲜亮,却也会精心打扮。 首饰戴少了,那就挑最好的一两个戴。 颜色明亮的衣服太扎眼,那就在刺绣下功夫,裙子上的刺绣一个比一个繁复漂亮。 林嬷嬷早就想给自家主子打扮一番了,只是没个由头,如今好事连连,怎么都得盛装打扮一下才是。 郭珍珠拗不过林嬷嬷,只好跟个洋娃娃一样被宫人摆弄了一个时辰。 她脸上擦了胭脂水粉,另外还戴了一套皇帝赏赐的珍珠首饰:一支珍珠簪子,一对珍珠耳环,另外还有一条珍珠手链。 林嬷嬷左右端详许久,总算是满意了:“主子这一打扮,果真跟仙女一样好看。” 其他宫女纷纷附和,郭珍珠看着铜镜里的人影。 原身的容貌跟她有七八分相似,瓜子脸,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只肤色有点暗沉。 素面朝天的时候,这容貌就打了点折扣。 如今有宫人的巧手,用薄薄的脂粉遮掩了这肤色,一张脸顿时变得明亮秀美了不少。 郭珍珠很满意,就宫女这手艺,在后世当个美妆博主是绰绰有余。 第11章 挑选 如今能用的化妆工具不多,宫女只用指尖来上妆,动作是又轻又柔。 就跟羽毛扫过脸颊一样,郭珍珠感觉不到多少厚重的脂粉。 看着镜子,这仿佛就是她原本的肤色一样。 这会儿的粉底没有后世各种肤色分类,更没有肤色卡来比较,全凭宫女的眼力劲和双手来调出最适合郭珍珠肤色的脂粉颜色。 既不会惨白,也不会遮不住原本的肤色,还不会丝毫突兀。 郭珍珠感慨身边伺候的宫女真人才辈出,她们原本还只是在自己这个小小贵人身边伺候的。 要贵妃和妃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岂不是更厉害了? 但是宫女在宫里耳濡目染才这般厉害,宫外就没这样的人才了。 反正她有时间,是不是该做点化妆工具出来? 说不准卖去给宫外的贵夫人和贵女们,还能挣上一笔银钱。 郭珍珠一边胡乱想着,一边跟朝雨去外头用早饭。 林嬷嬷则是继续带着其他宫女收拾侧殿的东西,尤其是寝室里贴身用的。 宜嫔已经起来了,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郭珍珠见状无奈道:“你这还没睡醒,多睡一会就是了。莫不是宫人收拾东西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她是被盯醒了才早起,让林嬷嬷等人能收拾行李,宜嫔却没必要跟着早起的。 宜嫔摆摆手道:“我没给吵醒,是特意起来跟姐姐一起用早饭的。等吃完后,我再跟着姐姐去永寿宫认认门。” 郭珍珠却不赞同道:“那边还没搬完,到处乱糟糟的,没地方落脚。你这双身子得小心点,等那边收拾妥当了,你等两天再过去也不迟。” 闻言,宜嫔好笑道:“那就等那边收拾好了,我跟姐姐一起过去看一眼不就行了?不看看,我放心不下,担心姐姐那边收拾得不够妥当,夜里都要谁不着了。” 郭珍珠说不过宜嫔,只好点头应下。 她在桌上提起想做化妆工具的事,宜嫔惊讶道:“姐姐怎么忽然想做这个了?其实做也不难,就是要找适合的毛,得柔软舒服一点的。” 郭珍珠琢磨道:“你说要是用毛笔的毛来做,行不行?” 宜嫔沉吟道:“毛笔的毛种类非常多,回头告诉阿玛,让阿玛帮忙就是了。” 她们毕竟在宫里,取材没那么方便,内务府只有毛笔,未必有制作毛笔的毛,得从宫外弄。 郭珍珠点点头,宜嫔已经低声交代平嬷嬷回头去跟三官保递 个话。 三官保如今在内务府当佐领,职务不高,但是宜嫔和郭珍珠这边有什么事想让他帮忙,递话就很方便了。 毕竟两人住在后宫,给宫外传消息就难了。 郭珍珠想着有三官保帮忙,这事应该能成。 两人刚用完早饭,内务府那边就派了不少人来帮忙搬家。 这些人跟两位娘娘行礼后才去偏殿,按照林嬷嬷的吩咐,先把大件的家具搬去永寿宫。 李德全今儿没过来,倒是皇帝跟前伺候的另外一个叫高远的太监过来了。 他跟两人行礼后,就被郭珍珠请着落座:“这天儿一早就热起来了,我看高伴伴满头汗,赶紧擦擦,再喝杯温茶。” 听见这话,高远连忙道谢后,这才落座,却只敢坐一半。 朝雨亲自泡了茶送来,茶水放了一会,温热正好入口。 高远喝了一杯,这才感觉冒烟的嗓子眼舒服了一些,赶紧说了起来:“奴才得了皇上的吩咐,先去永和宫拜见德嫔娘娘,看永和宫的娘娘安置得如何,再过来翊坤宫倒是迟了,还请顺嫔娘娘赎罪。” 郭珍珠笑笑道:“我这还在收拾,刚开始搬了一些大件的家具过去,高伴伴来得正好。” 听见这话,高远心想这位顺嫔果真如其他宫人所言,是个好脾气的。 如今郭贵人晋了份位,这脾气也没见涨,他不由心生庆幸。 高远想到刚才德嫔发作了一番,还想让他在皇上面前委婉提起永和宫住的嫔妃太多太挤的事,就忍不住头疼。 德嫔不敢亲自跟皇帝说,就逼着自己在皇帝面前主动提起。 皇帝要知道永和宫的人多,故意压一压德嫔的气焰,高远一提,皇帝必然心生不悦:怎么,高远这是明知故问? 如果皇帝对永和宫住这么多人并不知情,底下人却谁都没提,只有高远提了。 皇帝觉得自己被欺瞒了,一通发作迁怒,高远不就是那个倒霉蛋了吗? 德嫔还什么都没给,只嘴皮子动一动,让高远去皇帝面前触霉头,他是脑子进水还是想死了? 高远不乐意,在德嫔面前打哈哈勉强糊弄过去,赶紧借口皇上让自己看看顺嫔搬家的事,赶紧跑到翊坤宫这边来了。 他临走前察觉德嫔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高远的婉拒让她很不高兴。 另外就是德嫔搬家的时候,皇帝都没让人去盯着,怎么顺嫔搬家就叫高远去盯着了? 德嫔昨天还嘲笑佟贵妃走了一步坏棋,推谁不好,推起这个不受宠的顺嫔跟自己打擂台,对方压根不是自己的对手。 谁想到才一天功夫,德嫔就被啪啪打脸了呢? 德嫔心里不快,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跟高远周旋,还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皇帝为何对这个顺嫔另眼相看。 高远虽说是在乾清宫伺候,却是在门外的跑腿而已。 不说他了,就连李德全都无法猜中皇帝的心思。 德嫔问这个,高远哪里能答得上来。 就算他知道为何,也不敢说出来,私下猜测皇帝的心思,这不是要自己死吗? 再说了,德嫔只是从侧殿搬去正殿,也就几步路的功夫,还需要人去盯着吗? 顺嫔搬去隔壁的宫殿,大件小件的东西不少。 内务府昨天帮那些小主搬东西的时候就乱糟糟的,一路匆匆忙忙的。 小主们还催得紧,毕竟一天没搬完,夜里就没法休息了。 内务府的人急急忙忙的,东西还又杂又多,不是送错地方,就是路上不小心磕着摔着东西了。 李德全听着直摇头,早上的时候就跟皇帝禀报了两句。 皇帝想着郭珍珠还带着四格格一起搬家,除了她自己的东西,另外还有四格格的,生怕内务府搬家的人又不知道轻重,这才会叫高远过去盯着一点。 没有厚此薄彼,皇帝也让高远去德嫔那边看一眼,再去翊坤宫帮忙。 高远老老实实先去永和宫看了德嫔,这才转过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节 担心翊坤宫这边早早开始搬家,他在永和宫都不敢多呆,路上还一路小跑过来,累得够呛。 高远在德嫔那边没得赏钱,过来翊坤宫这里,不但得了顺嫔一杯茶,还赏了个荷包。 于是他盯着内务府的人就更上心了,一路跟着去永寿宫,还特地让人先送了家具的册子来。 德嫔另外挑了新家具,顺嫔怎么能落下呢! 宜嫔看着高远让人殷勤送来图册,不由好笑道:“难怪高伴伴在皇上面前办差,真是会来事。” 郭珍珠深以为然,她并不清楚德嫔另外挑家具的事。 哪怕她知道,这还没开口呢,高远就主动送过来了。 他既去林嬷嬷那边帮忙,还不忘给自己送家具的图册。 等郭珍珠这边慢慢选好了,大件家具也搬得差不多,正好让内务府把新选的家具送过去。 甚至图册上还有几个记号,她一看就明白,这是德嫔选过的家具。 高远连这一点都提前准备好了,毕竟两人同一时间晋了份位。郭珍珠的性子再好,可能也会介意这个,高远索性先圈出来。 她要介意的话,选的时候直接避开就好了,还省事。 但是高远要站在旁边直接絮絮叨叨指出图册上哪些是德嫔挑选什么的,这就让郭珍珠不自在了。 郭珍珠不由感慨,不愧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哪怕只是个跑腿的都面面俱到。 她对家具不大清楚,就让宜嫔帮着参详一二。 宜嫔抬手一连指着几个家具说道:“姐姐,这个茶几不错。还有这五斗柜,以后姐姐的东西多了,也得有地方放才是。还有这个屏风,上面的花鸟刺绣不错,不会太繁复奢靡。” 屏风上的刺绣不多,花鸟绣得栩栩如生,十分素雅。 郭珍珠瞧着也喜欢,宜嫔又翻了两页说道:“这个贵妃榻不错,放在窗边,以后姐姐午睡的时候,或者看书也亮堂得很。姐姐要抱着四格格,冬天的时候在窗边赏景也可以。” 郭珍珠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宜嫔选的都很好。 她还没开口,身边被高远留下的一个半大的小太监守在旁边,伸手恭敬接过图册就退下了。 郭珍珠好奇道:“他一直在旁边沉默不出声,这就都记下了?” 宜嫔挑的家具都不在同一页,小太监都不问一句确认,不怕弄错了吗? 听罢,宜嫔笑笑道:“太监不识字,他们能来伺候,记性必然不差。” 如果需要反复确认询问,主子们就得被问烦了,他们这伺候的就得换人了。 为了守住差事,他们记性再不好也得好。 郭珍珠想着,这宫里的服务还真是太周到了。 四格格那边是最后收拾的,等她醒来后,被奶娘抱过来,宫人才开始收拾小格格常用的东西。 刚醒的四格格已经被喂饱了,还打了两个饱嗝,这会儿浑身带着奶香味被郭珍珠抱在怀里。 可能母女连心,小格格睁着葡萄一样的眼睛,在郭珍珠的怀里安安静静看过来。 哪怕郭珍珠知道女儿这时候眼睛还看不清楚,却仿佛知道自己是谁。 小格格的脸颊贴在郭珍珠的心口,又暖又软,让郭珍珠看着心都快要化了。 第12章 挑事 郭珍珠抱了一会,等四格格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这才交给奶娘。 林嬷嬷这时候回来禀报道:“主子,永寿宫的正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郭珍珠点点头,见宜嫔眼巴巴看过来,就不好拒绝这个妹妹跟着。 宜嫔见状,连忙让平嬷嬷扶着送她出殿。 郭珍珠这下就不好拦着,让奶娘抱着四格格一起出了翊坤宫,门外就有一顶软轿候着。 她想着在宫里,能坐轿子的除了皇后、皇贵妃就只有四妃了,自己一个嫔坐轿子不太符合规矩:“高伴伴,这……” 高远在旁边恭敬解释道:“顺嫔娘娘,这是皇上吩咐的。” 虽说永寿宫离着翊坤宫不远,但是郭珍珠还要带着四格格一起过去,皇帝索性破格让她坐轿子了。 郭珍珠一听,既是皇帝允许的,她这才放心下来。 她看向身边的宜嫔,想着只有一顶软轿,让宜嫔抱着四格格过去永寿宫为好。 哪里知道郭珍珠还没开口,高远就说道:“宜嫔娘娘也去永寿宫,奴才已经让人再送一 顶软轿来。” 这服务确实周到,都不需要郭珍珠开口要求,高远就已经办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第二顶软轿就来了。 郭珍珠接过奶娘怀里的四格格,低头上了软轿。 轿子里面铺了软垫和绸缎,还带着一股很清新的香味,应该是洗过晒过的,没有一点异味,免得熏着后宫的主子。 作为轿夫的太监走得很稳,轿子几乎不晃,没一会儿就到了永寿宫。 郭珍珠下轿子的时候,抬头看着这个新宫殿,明白会是自己以后的新住处了。 宫人正进进出出忙碌着,林嬷嬷领着她和宜嫔进了正殿。 大件的家具已经送来摆好了,前厅已经布置停当,让郭珍珠和宜嫔能在这里好好歇着,等里头收拾好。 四格格就住在正殿最里面的房间,这会儿也在收拾,奶娘就抱着睡着的她留在前厅候着。 郭珍珠拉着宜嫔落座,示意奶娘抱着四格格坐下,朝雨已经送来泡好的温茶,又送来点心。 她尝了一口点心就笑道:“这是小礼子的手艺吧?是芡实糕?” 闻言,朝雨笑着点头附和道:“不愧是主子,一吃就知道是小礼子的手艺。奴婢过来的时候,小礼子做的糕点正好出炉,就让奴婢送过来了。” 两边离着不远,送过来的时候,糕点还热乎着,正适合入口。 宜嫔对点心不太感兴趣,只眼巴巴盯着四格格。 可惜四格格睡得沉了,要是醒着,她还能逗逗这个漂亮的小格格。 林嬷嬷担心四格格在外头睡得不踏实,先带着宫人把四格格的房间收拾好。 收拾完还不行,她还亲自检查了一遍,每个角落都没放过。 甚至林嬷嬷还让太监趴下,看看床底是不是也收拾干净了。 郭珍珠看林嬷嬷忙前忙后的,忙得一头汗,想着等收拾完了,怎么都要给这个认真负责的嬷嬷一个大红包才行。 她另外选的家具也陆陆续续送来了,只缺了一座花鸟屏风,正是宜嫔帮忙挑的。 跟着来的内务府太监支支吾吾了一会,郭珍珠才听懂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德嫔忽然觉得寝殿里缺了一座屏风,于是就让身边的宫女去内务府。 恰好内务府的人搬着家具要送去永寿宫,其中就有一座屏风,刚从库房抬出来,宫女见了直接就说要。 这就叫内务府为难了,毕竟这屏风只有一座,就没有一模一样的。 内务府有心让德嫔另外选别的屏风,宫女回去禀报后,德嫔只说十分喜欢这花鸟屏风,非这个不可。 这一听,内务府也品出点味来了,知道德嫔这是要跟顺嫔打擂台。 内务府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但是屏风只有一座,总不能劈开一半分了,或者凭空弄出另外一座一模一样的屏风来。 相比强势的德嫔,顺嫔的性子温和,脾气也好,内务府只好派个年纪小点的太监到永寿宫跟顺嫔求求情,看能不能把这座花鸟屏风让给德嫔。 内务府另外再送图册来,让郭珍珠挑一座新屏风,这事就能完美解决了。 偏偏他们没想到,宜嫔也在永寿宫。 如果只有顺嫔,可能看着内务府这个小太监可怜巴巴的样子,屏风反正换一座就是了,不会太为难人。 但是宜嫔就不一样了,她这脾性火爆得很,尤其眼里容不下沙子,有什么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果然宜嫔一听这事,整个人都要炸了:“明明是我姐姐先选的屏风,德嫔这要横刀夺爱,硬生生抢过去?你们内务府倒是知道欺负我姐姐脾气好,这是要和稀泥,要我姐姐主动让出去了?” 内务府哪里敢认,连连告罪,又可怜兮兮说他们有多为难。 两位都是嫔位,屏风又只有一座,他们简直左右为难。 宜嫔哪里管这个,一锤定音道:“先来后到,哪里都是这个理!你们做不了主,那就让能做主的人来!” 闻言,内务府一惊,宜嫔不会一气之下告到皇帝跟前吧? 那内务府就真是不但同时得罪德嫔和顺嫔,还要被皇帝训斥吃挂落了! 他们都要给宜嫔跪下了,姑奶奶,这事德嫔和顺嫔彼此商量一下就好,怎么能闹去皇帝那边? 皇帝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处理后宫这种琐事? 内务府正要劝阻宜嫔,就听她说道:“你们这就去告诉贵妃娘娘,让娘娘来做主。” 咦,不是告到皇帝那边去啊? 比起皇帝,只请佟贵妃来做主,内务府一下子就接受了。 他们二话不说就应下,派人去承乾宫禀报佟贵妃,请她来处置屏风之事。 人一走,郭珍珠就低声问宜嫔道:“我刚还以为你要派人告诉皇上,还吓了一大跳。” 宜嫔也压低声音回答道:“姐姐,我又不傻。皇上忙着国家大事,哪里有空处理后宫这点争抢的小琐事?真把消息传过去,皇上一个不高兴,不但德嫔,就是皇上对姐姐的印象也要不好。” 她是看不惯德嫔的做派,却没打算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这不是叫郭珍珠吃亏吗? 明明郭珍珠一点都没错,是德嫔先挑事,怎么回头就被各打五十大板,简直比窦娥还冤了! 宜嫔又不傻,后宫这事原本就该佟贵妃来做主,她让内务府去禀报消息再适合不过了。 另外就是,看不惯德嫔的除了她们,不还有佟贵妃吗! 佟贵妃就差把柄了,如今宜嫔就让人水灵灵送到她手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宜嫔知道佟贵妃可能没多喜欢郭珍珠,却更不想让德嫔好过! 宜嫔担心郭珍珠好脾气,以后还出这样的事,毫不在意就应下了,凑过来跟她嘀嘀咕咕劝导了一番。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节 “姐姐别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你今天要退了,明天德嫔就能更加得寸进尺!再说了,不说内务府,满宫里的宫人都知道姐姐好欺负了!”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还是会叫人来姐姐面前装可怜,让姐姐一退再退!如果姐姐不乐意,那上回怎么就乐意了?” “宫里这些见风使舵的,没得给姐姐罪受,以后还揪着姐姐脾气好一再怠慢起来!所以一开始就不能退,哪怕要退,也得让对方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郭珍珠受教得点了下脑袋,看着宜嫔,只觉得她真是天生的宫斗优秀选手。 难怪宜嫔进宫后,那么快就脱颖而出。 宜嫔见郭珍珠盯着自己,还以为她半信半疑,又小声叮嘱道:“姐姐要是不好开口,让我来就行!我保管让这些人以后再也不敢让姐姐退让一步!” 郭珍珠眼看宜嫔就要卷起袖子来,恨不能冲过去直接跟德嫔掰头,连忙握着她的手说道:“这事告诉贵妃娘娘,请娘娘做主就好。你这双身子呢,可不能太激动。” 宜嫔满脸遗憾,要不是她如今怀孕了,就能带着人杀去永和宫,跟德嫔好好掰扯一番了! 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实在太影响了她拔刀! 内务府的人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递出去,忙不得就去承乾宫找佟贵妃了。 佟贵妃听完后不由一愣,德嫔和顺嫔居然闹起来了? 说闹起来其实也不算,毕竟是德嫔先挑事,非要抢顺嫔选的屏风。 顺嫔可能性子好,但是宜嫔也在,宜嫔却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直接就让内务府的人过来找自己。 佟贵妃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先让内务府的人去外头等着,跟身边心腹嬷嬷商议了起来:“嬷嬷,你说我要如了宜嫔的愿,给德嫔没脸,还是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心腹嬷嬷连忙答道:“主子,这事可不能和稀泥。毕竟顺嫔先选的屏风,德嫔是突然要抢了去,怎么都不占理。” “主子如今管着后宫事务,一碗水得端平为好,偏向谁都不合适,不问对错直接发落更不合适。而且要是这次和稀泥,德嫔下次还敢!” 佟贵妃微微点头,知道心腹嬷嬷是为自己着想,说得也是实在话,却还是皱眉道:“如今管着后宫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温妃呢!” 心腹嬷嬷就笑道:“这样不是更好,主子跟温妃一起商议怎么解决。回头皇上要是知道后问起来,也不会觉得是主子故意针对德嫔,处置不妥当了。” 哪怕皇帝可能偏心德嫔,对这个处置不满意,佟贵妃也有温妃帮忙挡着。 佟贵妃听明白心腹嬷嬷的言下之意,笑了笑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到,那就派人去请温妃过 来商议此事吧。” 第13章 处置 温妃从景仁宫赶过来,路上已经有人跟她简单禀明究竟是什么事。 她听完后不由心里发苦,之前太皇太后发话让自己帮佟贵妃掌管后宫。 明面上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分权,免得佟贵妃一人在后宫独大。 温妃性子温和,不是爱争的性格,只想在后宫安安分分过日子。 可惜她想安静低调,自己这身份不能够,太皇太后也不允许。 佟贵妃表面上对太皇太后的安排十分愿意,还当面笑着说有温妃帮忙,她就能轻松许多。 回头她处理宫务的时候也会叫上温妃,却是她处理好了,然后问温妃一声,看温妃有没异议。 温妃哪能有什么异议,大多就是在旁边听听就点头了事。 不像是一起商议,她倒像是来捧哏的。 说一起掌管,确实两人什么事都坐在一块处理后才让底下人去办,太皇太后也挑不出错来。 然而底下人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佟贵妃才是真正做决定之人。 所以每每后宫出了什么事,底下人只会第一时间找佟贵妃禀报。 至于温妃,大多是佟贵妃请她过来,路上才会有人告诉自己究竟出了什么事。 温妃就跟陪衬一样,就是个点头的工具人,想必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她心里轻轻一叹,被宫人引着进承乾宫。 佟贵妃笑着请温妃在自己身边落座后道:“妹妹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吧,这事妹妹觉得该如何处置?” 听见这话,温妃明显一愣,她显然以为这次还是佟贵妃做主,所以压根就没多想。 如今被佟贵妃忽然一问,温妃一时答不上来,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贵妃娘娘,不如请德嫔和顺嫔过来,彼此和气商量屏风该给谁,如何?” 佟贵妃嘴边的笑容淡了几分,只觉得温妃这想法太天真了。 德嫔明显是没事找事,郭珍珠是好性子,偏偏有个妹妹宜嫔也在宫里。 真把两人叫过来,宜嫔肯定跟着,到时候德嫔和宜嫔闹起来,两人都有身孕,谁激动过头,有个头疼肚子疼什么的,佟贵妃就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最后她没把事情处理好,还要落得满身骚! 到时候皇帝只会觉得佟贵妃没把宫务处置好,自己在皇帝心里多年来好不容易留下的好印象就要变差。 明明是德嫔和顺嫔的事,吃亏的却可能是她,佟贵妃哪里会愿意? 佟贵妃只含糊道:“妹妹,这不太合适。” 温妃知道佟贵妃早就有主意,却还主动问自己,索性懒得继续琢磨,直接摆烂反问道:“我实在愚钝得很,不知道贵妃娘娘可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佟贵妃有主意就赶紧说,还搁这里让自己猜谜语呢! 温妃又不是佟贵妃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怎么想的! 佟贵妃倒是满意温妃的识趣,把主动权直接递了过来,于是笑着说道:“这屏风是顺嫔先挑的,德嫔半路索要,这不是为难人吗?反正什么屏风不一样,把这花鸟屏风给顺嫔送去,另外再给德嫔换别的屏风送去就是了。” 闻言,温妃想了想就点头同意。 毕竟佟贵妃这处置确实很合适,郭珍珠先选的屏风,德嫔非要中途抢过去,实在蛮横无理。 要佟贵妃遂了德嫔的愿,岂不是助长了德嫔的气焰,以后德嫔再到处抢别人的东西怎么办? 别人是让呢,还是不让呢? 如此一来,后宫不就得乱套了? 这事郭珍珠占理,佟贵妃支持她是应该的。 温妃却知道佟贵妃不怎么喜欢德嫔,要不是佟贵妃跟皇上提议,郭珍珠也不会恰好这时候跟德嫔一起晋份位成为顺嫔。 她压根不相信这是巧合,知道佟贵妃就是故意为之,让德嫔不痛快。 想想德嫔还以为只有自己单独被晋了份位,正高兴的时候却被佟贵妃泼了冷水,这独一份的优待忽然就变成两个人的了,心里能不郁闷吗? 温妃还以为佟贵妃会借此事给德嫔惩罚,哪怕只轻飘飘禁足十天半个月的,也叫德嫔不好受了。 谁知道佟贵妃居然没有趁机发作,她这是转性了吗? 佟贵妃哪里不想给德嫔一个教训,可惜她也不敢把人逼急了。 不然德嫔真豁出脸面闹起来,不管有理无理,佟贵妃就得扣下一个管理不善的名头了! 佟贵妃笃定德嫔不敢告到皇帝面前,直接派人把处置的办法告知了两边。 宜嫔听后点头赞道:“贵妃娘娘的处置十分公道,原本就该是姐姐的屏风,没让德嫔闹一闹就送过去。” 要佟贵妃真把屏风送去给德嫔,宜嫔就要闹了! 郭珍珠不由笑笑,赶紧顺毛道:“贵妃娘娘必然会好好处置此事,你这会儿能放心了?” 宜嫔应了一声,转头就问内务府道:“那一座屏风,你们什么时候送到永寿宫来?” 佟贵妃都发了话,内务府当然不敢耽搁,立刻就派人把屏风送了过来。 宜嫔这才满意了,来回看着这屏风,越看越觉得顺眼,又问道:“内务府另外给德嫔选了什么样子的屏风?有图样吗?” 内务府的小太监赶紧把图册送来,指着其中一座屏风说道:“这一座屏风是贵妃娘娘和温妃娘娘专门选的,已经给德嫔送过去了。” 郭珍珠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佟贵妃和温妃也很会做人,选的也是花鸟屏风。 德嫔不是说喜欢这种屏风,于是两人就特地选了这个差不多的,看着还要精致不少的花鸟屏风送过去。 如此一来,德嫔也就挑不出毛病来了。 郭珍珠想着屏风都送来了,此事也就结束了,欢欢喜喜跟宜嫔开始讨论晚上吃什么。 宜嫔来都来了,郭珍珠索性留下她在永寿宫一起用饭。 乔迁新居的时候,都会邀请亲朋戚友一起吃顿饭,热一热灶。 虽说永寿宫没有设小厨房,无法暖灶。不过两人在这边一起用一顿饭,也算是庆祝搬家之事,热一热新居了。 宜嫔自然没有异议,还特地让平嬷嬷去御膳房打点了一下,晚饭做得稍微精致丰盛一点。 御膳房铆足劲,送来好几道拿手大菜,有荷包里脊、樱桃肉和桂花鱼。 可能担心宜嫔有喜,闻不得鱼味,还特意提前派人找平嬷嬷询问。 宜嫔爱吃鱼,让御膳房做了这道菜,御膳房却还是琢磨了一下,做了这道桂花鱼。 上面撒着晒干的桂花,金色点缀其中,不但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气,遮掩掉鱼的腥气,摆盘也极为好看。 荷包里脊和樱桃肉是郭珍珠喜欢的,宜嫔特意让御膳房做这两道菜。 分量不大,她们两个人用是再适合不过了。 宜嫔因为德嫔的事胃口大开,多吃了小半碗饭,别提多高兴了。 郭珍珠看她吃得痛快,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御膳房还派了个小太监在殿外候着,见她们胃口不错,对菜品颇为喜欢,他这才放下心来,悄悄退下去御膳房复命。 用完饭,郭珍珠见宜嫔频频打着哈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连忙催着她回去歇息。 外边天儿已经擦黑了,她还让朝雨提着宫灯送宜嫔回去。 宜嫔知道郭珍珠担心,笑着应下,被平嬷嬷扶着回去翊坤宫了。 她一走,永寿宫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郭珍珠一时还有点不习惯,林嬷嬷见她盯着门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回目光,还以为她舍不得宜嫔,连忙说道:“主子,这屏风摆在哪个方向更好?” 她的注意力这才引了回来,知道林嬷嬷是怕自己多想,郭珍珠笑笑,还是顺着林嬷嬷的话,让人调整了一下屏风的方向。 林嬷嬷把寝殿收拾得妥妥当当,跟翊坤宫时候的摆设相似,这让郭珍珠在相对熟悉的环境里面,没感觉到陌生。 她躺下后,很快在柔软熟悉的床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节 一夜无梦,郭珍珠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 看来昨天搬家,她虽然连嘴皮子都没怎么动,却还是有点累了,难 得起晚了一会儿。 林嬷嬷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郭珍珠就心疼道:“嬷嬷昨儿帮着搬家受累了,今儿先好好歇着。” 闻言,林嬷嬷笑笑道:“奴婢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昨天搬家,奴婢也就只动动嘴皮子,哪里就累了呢?” 说完,她看着外头又道:“承乾宫刚才派人来,说是贵妃娘娘请主子过去。” 郭珍珠听得一愣,问道:“可说了是因为什么事?” 殿内只有林嬷嬷和朝雨,她就直接问了。 林嬷嬷摇头答道:“那人没有细说,只道还请了德嫔过去。” 郭珍珠叹气,看来屏风是送来了,但是这事还没完,德嫔又不知道想做什么。 她明明只想在后宫当个吃喝躺平的咸鱼,怎么德嫔就非要不停蹦跶找自己麻烦呢! 要怪只能怪皇帝这时候让郭珍珠和德嫔同时晋了份位,愣是让德嫔觉得她是同时期的对手了? 不管如何,佟贵妃派人来请,郭珍珠就不能不去。 “这事先别告诉宜嫔,不然她肯定闹着要一起过去。” 就宜嫔这火爆性子,知道后肯定会冲去承乾宫跟德嫔掰头。 光是想想,郭珍珠就有点心惊胆战。 林嬷嬷露出苦笑来:“宜嫔娘娘已经知道了,刚从翊坤宫过来,就在前厅等着主子呢。” 郭珍珠忍不住扶额,看来今天她是拦不住宜嫔了。 第14章 做主 郭珍珠洗漱好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宜嫔已经浑身准备好出发战斗的模样,不由好笑道:“你来得也太早了一点,用过早饭了吗?” 宜嫔摇头道:“姐姐,我听说贵妃请你和德嫔过去,就知道德嫔必然又要作妖,我哪里还吃得下去?” 闻言,郭珍珠无奈摇头道:“未必是德嫔还闹腾,毕竟屏风都送过来了。可能是贵妃想给德嫔一个交代,才会请我们两人一起过去。” 宜嫔嘟囔道:“贵妃哪里有这个闲心,我还是觉得德嫔不接受这个处置结果要闹。” “再怎么闹,也不能饿着肚子过去,咱们先吃一点再去承乾宫吧。” 郭珍珠说着,晴雪已经提了早膳进来。 宜嫔只好跟着郭珍珠坐下,简单用了早饭,两人这才出发去承乾宫了。 郭珍珠却问道:“贵妃只叫了我,你却跟着去,会不会不大妥当?” 这事宜嫔早就解决好了,笑眯眯道:“姐姐放心,我老早就派人去承乾宫问过贵妃,说要一起去,贵妃也允许了。” 这话听得郭珍珠挑眉,忍不住觉得宜嫔可能真的猜中了。德嫔又要闹腾,佟贵妃才会让宜嫔一起过来,就怕她一个人干不过德嫔。 郭珍珠心里也疑惑,佟贵妃这处置颇为公平,两边都送了屏风,德嫔还能怎么闹呢? 等两人到了承乾宫,进去的时候看见上首坐着的皇帝,她们顿时大吃一惊。 德嫔厉害了,居然闹到皇帝面前了吗? 佟贵妃也没料到,德嫔居然不按理出牌,竟然闹到皇帝那边。 皇帝下朝直接来承乾宫的时候,佟贵妃还挺高兴的。 但是下一刻,皇帝说是因为德嫔的事,佟贵妃就要笑不出来了。 不过佟贵妃自认这事处理得不错,所以只派人去请郭珍珠和德嫔,另外还叫温妃过来。 接着她则是温声细语,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和自己怎么处置此事都跟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后只微微颔首,让佟贵妃看不出喜怒来。 佟贵妃这时候才开始有点忐忑,难不成皇帝要偏袒德嫔,认为她处置这事不够妥当吗? 郭珍珠和宜嫔这时候上前行礼,皇帝点点头,示意两人落座。 她们前脚刚到,温妃和德嫔也来了。 皇帝依旧让两人落座后才开口问了起来:“昨晚听说德嫔肚子疼,还请了御医?” 德嫔连忙垂下头道:“叫皇上担心了,臣妾只稍微有点难受,身边伺候的人太担心,这才连夜去太医院请御医。” 宜嫔忍不住看了郭珍珠一眼,眼神很明显:德嫔居然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要不是牵涉到自己,郭珍珠都想让人上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德嫔表演了。 不得不说,德嫔这演技是真的好,要在现代绝对能拿个小金人。 看她垂下眼眸,衬得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嘴上说话也绝不提屏风之事,也没把昨晚不适说得多严重。 德嫔只把事情推给身边人,说是伺候的宫人担心,语气也轻描淡写。 反倒她这样说得轻飘飘的,没把事情说满,才有回旋的地步。 不然看诊的御医说德嫔并不严重,她这苦肉计不就要被拆穿了吗? 如今德嫔亲口说不严重,那御医说什么都无妨,给她自己留下了余地。 郭珍珠只感慨德嫔这话术实在高明,压根不会把她自己置于被动的局面。 她以为自己只需要在旁边围观吃瓜就行了,谁知道德嫔表演完还开始cue郭珍珠。 德嫔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软声道:“昨儿是臣妾任性了,实在对不住顺嫔。只因为见着那屏风,跟臣妾小时候额娘亲手给我绣的屏风一样。” “只可惜后来库房着火,那屏风烧毁了。臣妾想着让人重新绣一样的,却始终绣不出来。” “臣妾当时不知道是顺嫔已经选好的,曾跟身边的宫女提过这屏风的图样。那宫女回来说了屏风的图样只觉得熟悉,就跟额娘绣的一样,一时忍不住想起额娘。宫女听见后,也是忠心,才会找内务府想要过来。” 郭珍珠眨眨眼,德嫔居然跟自己道歉,她这是打算以退为进了? 谁不知道德嫔的生母几年前病逝了,这还提及生母亲手绣的屏风。 原本的屏风烧没了,德嫔才想要这个新屏风,郭珍珠要不给,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看德嫔因为思念生母,昨晚都肚子疼了。 这简直把郭珍珠架起来,毕竟如今孝字大过天,没见皇帝也十分孝顺,只要在宫里,他每天都会去皇太后那边请安。 哪怕皇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却也遵循孝道。 如果郭珍珠拒绝了,就得给皇帝留下不大好的印象,甚至过分无情了一点。 给吧,那就让德嫔得逞了,郭珍珠心里也要不痛快。 尤其这不给也得给,实在怪恶心人的。 难怪昨天德嫔没闹腾,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宜嫔皱着眉头,偷偷对着德嫔翻了个大白眼。 德嫔这话也敢说出口,还扯出去世的生母来,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的生母亲自绣的屏风,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就没谁记得上面的图案究竟是什么样的。 更别提好几年了,后来这屏风不留神烧毁了,更不会有什么人记得具体的样子。 哪怕真有人较真去问,德嫔小时候身边伺候的人也说不出太具体的来。 宜嫔都替自家姐姐憋屈了,德嫔这借口真是滴水不漏,想反驳都难。 但是就这么把屏风送给德嫔,宜嫔都要咽不下这口气! 宜嫔正想开口帮忙反驳,怎么都不能叫德嫔如意,却感觉手背一热,被郭珍珠轻轻拍了下,让她不要说话。 郭珍珠见宜嫔听话地低下头不再吱声了,这才说道:“内务府的图册是先送去给德嫔看过后,才送到臣妾手上来的。可能德嫔一开始看岔了,没发现这屏风,后来看见实物才想起来。” 她看向上首,笑盈盈道:“一座屏风而已,臣妾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可怜见的,瞧着德嫔这都快要哭出来了,皇上做主就好。” 佟贵妃不由看了郭珍珠两眼,只觉得她这回答真是高明。 在场除了皇帝,谁听不出德嫔说的鬼话。 什么生母绣的屏风,什么思念亡母,仿佛真的一样。 偏偏皇帝自己孝顺,也喜欢孝顺之人,德嫔这番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面了,只怕不会拒绝德嫔的要求。 原本佟贵妃还担心郭珍珠脾气好,要被德嫔气急了,直接拒绝的话,皇帝听了必然要不高兴。 德嫔刚才那话,压根就没跟郭珍珠提过,但是皇帝并不知情。 他只以为德嫔跟郭珍珠解释过,这屏风像是生母以前绣过的屏风才讨要,却被郭珍珠拒绝了。 不得已,德嫔昨晚只能暗自神伤,今儿还要委屈巴巴跟郭珍珠道歉,认为自己身边人太冲动,让郭珍珠为难云云。 佟贵妃不知道后世有一个词能形容德嫔刚才的表演,那就是“茶里茶气”了。 如今郭 珍珠既没有发怒,还轻飘飘就把皮球踢到皇帝那边。 一座屏风而已,要不要送给德嫔,全凭皇帝一句话来决定。 皇帝想送,郭珍珠就送,让德嫔刚才的话仿佛打在棉花上一样。 言下之意,郭珍珠:屏风是皇帝要她送的,跟德嫔那些话毫无关系! 而且郭珍珠话里话外还一针见血:德嫔先看的图册,没看见屏风还怪她了? 德嫔昨天也没说这屏风跟生母有关系,郭珍珠也是今天才知情,三两句话直接就撇清了关系。 佟贵妃不由侧目,郭络罗氏两姐妹一直都是宜嫔在外做主,性子也强势,郭珍珠反而温和低调,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看来郭珍珠不是好脾气,而是没惹着她的时候,她的脾气确实很好。 要真惹着她了,郭珍珠就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了! 不愧是亲姐妹,性子其实是一样的,有什么不痛快当场就报复回去,委曲求全是不可能的! 德嫔低着头,遮掩了眼底的惊讶和不悦。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节 她也以为郭珍珠是好脾气,自己今天来这么一出,屏风是小事,能直接压下郭珍珠的气焰就好。 实在不行,德嫔还能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挽回之前的失误,叫皇帝怜惜她几分。 不然德嫔怀孕小一年不能侍寝,后宫还有那么多小妖精在,她又犯了点小错在先,怎么都不能因此失宠了。 皇帝还让郭珍珠跟自己平起平坐,哪怕是佟贵妃先起了头,那也是皇帝原本就有这样的心思。 德嫔绝不能让郭珍珠起来,那就要在一开始借此把她踩下去。 哪怕不行,还能试探着看看皇帝对郭珍珠的态度。 听出郭珍珠的弦外之意,德嫔连忙答道:“皇上这些日子十分节俭,臣妾也想着只添上两样家具就足够了,所以图册就看了两页,因而没注意到后边还有这屏风在。” 这就解释了她为何先看了图册却没要屏风,后头宫女看见了告诉自己,这才想跟郭珍珠要过来。 德嫔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臣妾也没料到这点小事会惊动皇上,明明皇上这些日子忙碌得很。” 郭珍珠听得微微瞪大眼,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给德嫔鼓掌了。 厉害了,明明是德嫔先挑事,如今她倒是说得自己十分无辜。 她张嘴就认错,其实也就嘴上说说,下次还敢! 而且德嫔还双眼含着泪光,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 郭珍珠就看德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哭功究竟练习了多少年才如此炉火纯青,活该德嫔受宠了! 德嫔愣是把郭珍珠刚才的反问都反驳了回去,还有理有据的,宜嫔皱着眉头不由担心起来。 皇上不会真信了,让德嫔得逞了吧? 这时候皇帝看了德嫔一眼,直接拍板道:“既然顺嫔不介意,那屏风就叫人送去永和宫给德嫔。” 德嫔用帕子遮住半边脸,也遮住了自己一瞬间微微弯起的嘴角。 果然最了解皇帝的人是她,皇帝必然会偏向自己,郭珍珠这闷亏看来是吃定了! 然而下一刻,德嫔却听皇帝继续说道:“朕记得私库里有一座彩漆花鸟屏风,回头李德全让人送去给顺嫔。” 闻言,德嫔的嘴角顿时僵住了。 第15章 安置 郭珍珠听见皇帝的话,也是满脸诧异。 她还以为这次没能彻底反驳德嫔,这事就了结,最多只把德嫔那座佟贵妃和温妃挑选的屏风送过来。 怎么就变成皇帝主动开了自己的私库,给郭珍珠另外送一座屏风了? 能进皇帝私库的,必然是最好的东西,很多还可能是前朝的宝物,更多是历代帝王收藏的顶尖东西。 郭珍珠都想搓搓手了,只觉得丢了一座普通的花鸟屏风有什么,德嫔想要那就赶紧拿去,毕竟怎么都比不过皇帝私库里的屏风啊! 佟贵妃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反转,她原本觉得郭珍珠斗不过德嫔,心里还十分遗憾。 只觉得德嫔赢了这一回,以后在后宫的气焰就要更厉害了。 等德嫔生下的还是小阿哥的话,她恐怕都要在后宫横着走! 谁能想到,皇帝是把德嫔想要的屏风给她了,却另外开了私库给郭珍珠补偿? 佟贵妃忍不住多看了郭珍珠一眼,说皇帝偏心德嫔吧,还开私库另外送屏风给郭珍珠。 说皇帝偏心顺嫔吧,却也把送去永寿宫的屏风又送去永和宫,如了德嫔的愿。 思及此,佟贵妃都糊涂了起来,猜不出皇帝的心思,不过好歹这事总算是结束了。 郭珍珠起身谢过皇帝,德嫔也扶着肚子起身行礼谢恩。 宜嫔在旁边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德嫔这肚子的月份比她的还小。 宜嫔自己还没显怀,德嫔还扶什么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怀孕了吗? 郭珍珠道谢得是欢欢喜喜,反观德嫔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僵,还有一丝茫然。 毕竟德嫔跟佟贵妃一样,压根猜不出皇帝的心思。 明明她琢磨了一夜,事无巨细都想明白了,怎么就没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发展? 但是皇帝已经拍板了,此事就此结束,德嫔也明白适可而止,不敢再有异议,跟着郭珍珠一起谢恩。 宜嫔一乐,还担心姐姐要吃亏,谁知道峰回路转,德嫔看似得到自己想要的,却怎么都比不上皇帝开私库给郭珍珠送的屏风! 她正高兴着,就听皇帝转过来问起:“朕听说宜嫔另外物色御厨,是对小礼子不满意吗?” 听见这话,宜嫔连忙否认道:“皇上,臣妾之前选了小礼子,是因为一道酸辣菜。等他来了,臣妾才知道他并不擅长酸辣的菜式,不过是误打误撞,那次正好是他做的。” 正巧当时御膳房的人推脱德嫔的菜品,想让小礼子接手,又不好做得太明显,于是顺水推舟把宜嫔要的这个也推给了小礼子。 谁知道小礼子就因为做的这个酸辣菜得了宜嫔的喜欢,后来还进了翊坤宫的小厨房? 但他也是个实诚人,进了小厨房兢兢业业,好好干活,却也跟宜嫔坦言自己并不是很擅长酸辣的菜式。 宜嫔对小礼子的印象很不错,不想让皇帝误会,于是帮忙说了几句好话,还解释了一番。 “小礼子更擅长药膳,只是臣妾如今不太能吃。反倒姐姐身子骨比臣妾单薄,怀孕的时候害喜也厉害。如今虽说坐月子的时候温养了,脸色依旧不大好。” “臣妾就想着让小礼子做药膳给姐姐调理身子,另外选个擅长酸辣菜式的御厨过来。只是臣妾刚有这个想法,想着先物色一二,没料到就叫皇上知道了。” 宜嫔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派人先打听一下,也没打听两回,竟然就让皇帝知晓了。 不过也是,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有什么能逃得过皇帝的眼睛? 宜嫔忽然想到,皇帝是不是也知道德嫔闹腾的缘故,才会这般处置? 要真是这样,德嫔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德嫔听着也有点胆战心惊,她见佟贵妃露出惊讶的神色,就明白宜嫔物色新御厨的事连佟贵妃都不知晓,皇帝却先知道了。 佟贵妃如今掌管宫务,后宫的动向是了如指掌。 连她都不知道,足见皇帝在后宫可能有不少眼线。 德嫔偷偷捏紧手里的帕子,暗暗安慰自己,兴许是因为御膳房的事最近叫皇帝多让人留意才早早察觉到了。 皇帝听后只微微颔首道:“正好有个姓张的老御厨年纪大了,继续在御膳房办差有点吃力。他正好擅长酸辣的菜式,去你的翊坤宫小厨房养老颇为合适。” 宜嫔一听就满脸欢喜,又顺势问道:“多谢皇上,那姐姐的永寿宫也能设个小厨房,叫小礼子过去了?” 皇帝点点头,并不在意这点小事,让佟贵妃叫内务府的人去永寿宫收拾个小厨房出来就行了。 佟贵妃应下,心情却变得有点复杂。 她还不至于嫉妒郭珍珠,毕竟承乾宫 这里也有皇帝开私库送的东西,小厨房也是有的。 佟贵妃只是感慨郭珍珠的运气是真的好,这摆明是皇帝想敲打一下德嫔,却又不至于厌弃了她,才会借由郭珍珠来压一压德嫔的气焰。 既借了一手,皇帝也给足了补偿。 他甚至还顺势安抚了宜嫔,加上宜嫔提的要求也不过分,直接就允了。 于是这事到最后,得了最多好处的居然是郭珍珠吗? 佟贵妃瞥见德嫔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德嫔必然也想要小厨房。 要让德嫔开口,她指不定又能如愿。 于是佟贵妃抢在德嫔张嘴之前提醒道:“皇上,李伴伴来了,似乎有事要禀报。” 李德全在门外刚听完小太监来禀报,听见佟贵妃的话一怔,连忙行礼禀报道:“皇上,几位大臣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 皇帝微微颔首,起身准备回去御书房议事:“既如此,朕先回去,你们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 他发了话,郭珍珠巴不得赶紧走,免得留下来还要跟佟贵妃、温妃和德嫔尴聊。 尤其是德嫔,鬼知道皇帝不在,她会不会又演起来? 郭珍珠表示吃瓜很愉快,但是吃到自己身上就不怎么样了。 她连忙带着宜嫔起身,恭送皇帝后也麻溜告退。 郭珍珠和宜嫔一走,德嫔也跟着走了。 德嫔是达到目的,却让郭珍珠占了更大的便宜,心里极为不痛快。 她可不乐意留在承乾宫应付佟贵妃,还要听这位贵妃明面上拐弯抹角的关心,实际上是看自己的笑话! 德嫔急着走,佟贵妃也没挽留。 她刚才吃足了瓜,这会儿看德嫔吃瘪,心里痛快极了,也就不在意德嫔的去留。 宜嫔满脸笑容,挽着郭珍珠的胳膊往外走,一路上欲言又止,却知道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这宫里连墙角跟可能带着耳朵,她有什么话当然不能在外头说了。 等两人进了永寿宫,宜嫔连忙道:“小木子去外头守着,有外人来了就喊一声。” 她吩咐完,拉着郭珍珠去了里头坐下,接过朝雨泡好的蜜水喝了一口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郭珍珠真担心宜嫔笑得把手里的茶杯都要摔了,赶紧接过来放在桌上,茶水洒身上就不好了,无奈道:“你仔细肚子疼,那么好笑吗?” 宜嫔笑了好一会才捂着肚子道:“哎哟,笑得我肚子真有点疼了!姐姐最后看见德嫔的脸色了吗,又是吃惊又是茫然!估计德嫔怎么都想不到,皇上是把屏风给她了,却另外开了私库给姐姐另选了别的屏风。” 德嫔这两天又是挑事又是在皇帝面前表演,上蹿下跳的,偏偏还准备十足。 宜嫔还以为这次郭珍珠要吃亏,谁知道德嫔这赢了却像是没有赢一样,反倒憋屈极了。 想到德嫔有多郁闷,宜嫔就有多高兴! “德嫔这次吃了闷亏,只怕能消停一阵子,咱们也能过过清净日子了。” 林嬷嬷这时候进来禀报道:“主子,皇上派人来抬走屏风。” 她没跟着去承乾宫,只以为自家主子吃亏了,终究还是让德嫔得逞,把屏风要了过去。 但是看宜嫔回来满脸笑容的样子,又不像是让德嫔得逞了,怎么皇上会派人来要屏风? 林嬷嬷满脸疑惑,郭珍珠笑着摇头道:“嬷嬷放心让人把屏风抬走,皇上把这屏风给了德嫔,另外开了私库让人送我别的屏风。”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节 这话一出,林嬷嬷不由喜出望外。 内务府的屏风再好,哪能有皇帝私库里的好呀! “这就好,奴婢就放心了。” 林嬷嬷听后总算把一肚子的疑惑放下,高高兴兴去指挥太监们抬走屏风。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知道皇帝等会派人送新屏风来,她哪里还在意这屏风的去处? 两个太监小心翼翼抬着这花鸟屏风出去,送去永和宫。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李德全就已经带着人送新屏风来。 林嬷嬷笑眯眯引着他们进永寿宫,又指着里头郭珍珠的寝殿的方向,让人把屏风抬进去。 宜嫔对这屏风好奇坏了,跟着郭珍珠去寝殿围观。 郭珍珠先跟李德全打了声招呼,也转向了新屏风。 这是一座花鸟八扇屏风,花鸟的种类繁多,却是栩栩如生,又带着色彩。 花朵连花瓣和叶子的纹路都极为清楚,鸟儿有麻雀、孔雀、喜鹊和仙鹤等等,羽毛蓬松,还形态各异。 咋一看仿佛能闻到花香,能听见清脆的鸟鸣一样。 不愧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之前的屏风只是屏风,这座新屏风就跟艺术品一样。 宜嫔见了也忍不住感叹道:“姐姐,这屏风真好看。”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道:“确实很好看,有劳李伴伴了。” 李德全不敢居功,连忙摇头道:“顺嫔娘娘喜欢就行,奴才让人就这么摆了?” 两个高壮的太监小心扶着屏风,摆好了位置。 见郭珍珠还算满意,没让人挪屏风,李德全就打算去旁边小厨房的地方看看了。 永寿宫原本是有小厨房的,只是很多年没用过,外头看着还行,里面的东西就得全部收拾才行。 李德全还得跟皇帝禀报,于是亲自去看了两眼,心里就有数了。 等内务府的人来查看后,说出如何收拾和修缮的地方,李德全听着没什么遗漏,这才回去复命。 只设小厨房这点小事,倒是没必要李德全亲自留下坐镇了。 郭珍珠让林嬷嬷给李德全塞了个荷包,心里琢磨着自己穿过来才多久,这赏钱是一次又一次给出去。 虽说晋了位分,月例跟着涨了,她却依旧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 难怪后宫嫔妃都想升职加薪,毕竟在宫里哪怕免费住着,伺候的人也有宫里发月银,不必自己出钱,但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实在不少。 郭珍珠正想着,就听晴雪来禀,说是内务府带着她要的各种动物毛来了。 第16章 势利 郭珍珠让内务府的人进来,还以为就来了几个人,带了一点样本给自己看看。 谁知道进来的人一字排开,三四个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几种毛。 一小簇梳理得整齐再用丝线卷起来,看着颜色粗细各异,品种极多。 光是看看,郭珍珠就眼花缭乱了。 她不可思议看了一眼,只觉得原身的阿玛三官保也太小题大做了。 郭珍珠只想做点化妆工具用用,这动物毛挑几种软的试试就好了,哪里想要如此兴师动众? 她忍不住皱眉看向宜嫔,凑过去小声问道:“阿玛怎么叫那么多人来,送这么多东西?” 宜嫔也是大吃一惊,很快就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回复道:“姐姐,阿玛做事有分寸,应该不是他吩咐的。” 毕竟三官保如今就是个佐领,虽说有两个女儿进后宫,前后脚晋为嫔位了,算是独一份的事。 周围人巴结归巴结,三官保却没那么大的权力,能使得动内务府所有人。 这些软毛的种类如此之多,只怕内务府把库房压箱底的品种都收拾好送过来了。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知道三官保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她不怕三官保权力小,就怕他权力太大。 于是郭珍珠问起领头的太监道:“这位伴伴怎么称呼?我只要几种就够了,这送来的实在有点多了一点。” 领头的是个白面微胖的太监,恭敬说道:“回娘娘,奴才姓刘。管事听闻娘娘想要软毛,实在不知道哪一种更合适。库房里的软毛很多,只简单收拾一下都送过来,倒是不怎么费事。” 这话郭珍珠是不相信的,虽然送来的软毛每一种都不多,却收拾得极好。 不但每一簇粗细长度一样,还整整齐齐扎起来。 东西不大,那就更费事了。 种类那么多,每种挑出来一点整理,更是十分麻烦。 郭珍珠心想内务府这忽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但是她琢磨着自己刚晋了位分,可能内务府也想讨好自己这个新晋的顺嫔,于是就丢开其它,低头观察这些动物毛。 刘太监见郭珍珠感兴趣,连忙口齿伶俐介绍了起来:“娘娘,从左手边开始,第一个盒子里是兔毛、山羊毛、貂毛和灰鼠毛, 第二个盒子里是羊毛、紫毫和狼毫,第三个盒子是鼠须、鸡毫和猪鬃,最后还有鹿毛和松鼠毛。” 郭珍珠是听出来了,内务府的人并不清楚她究竟想做什么,以为自己想做的是毛笔,于是平常做笔的毛都送了过来。 虽然郭珍珠说要软毛,谁知道会不会只是不清楚毛笔有软也有硬? 反正内务府先送过来,最后要怎么选,全看郭珍珠的意思了。 刘太监眼尖,见郭珍珠的视线落在狼毫上,十分好奇的样子,连忙解说道:“娘娘,这虽然叫狼毫,并非真正的狼,而是黄鼠狼。” 郭珍珠点点头,又看向旁边,刘太监连忙又道:“这鸡毛也不是鸡身上的羽毛,而是鸡胸身上的绒毛。” “紫毫则是兔子后背上的毛,当然尾巴上的毛也是有的。” 郭珍珠也是第一次知道,光是动物毛居然这般多,一时有点选择障碍,不知道从何挑起。 刘太监是个会来事的,看得出这位娘娘一时挑不出来,于是恭谨询问道:“不知道娘娘想要什么样的,又是用在何处。奴才对这些要熟悉些,兴许能给娘娘一点粗浅的建议。” 他这话说得谦虚,就怕郭珍珠听着以为在嘲讽她一无所知。 郭珍珠不记得化妆工具用的到底是什么毛,索性这里有专业人士,于是比划了一下说道:“我想要用来上脂粉用的,粉膏容易上脸,却比较厚重,夏天用着就不舒服了。用粉要轻薄一点,但是用粉的话不容易沾手,还容易掉身上。要是用毛笔一样的,拿在手里,软毛沾上粉末轻轻抹在脸上就要容易得多了。” 闻言,刘太监立刻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心里大为吃惊却又十分惊喜。 他琢磨着这东西真做出来,后宫嫔妃只怕都争着想要了。 刘太监心想他今天来永寿宫是来对了,不枉自己削减脑袋才抢来的机会! 郭珍珠只以为身边伺候的宫女心灵手巧,在后宫是常有的事,其实不然。 这几个宫女都是三官保特意给女儿挑选的,就是宜嫔身边的几个伺候的也是如此。 他的权力虽然不大,但是内务府也愿意给三官保一点面子。 好的宫人就那么多,除了品级高的嫔妃,三官保再选走,几乎没几个剩下的了。 嫔妃们在家里大多都是受宠的大家闺秀,伺候人这种事自然是不会的,更别提是穿衣上妆了。 进宫后,身边伺候的人会帮着穿衣,但是上妆的技巧就因人而异了。 手艺好的早就被人挑走了,剩下的勉强能用。 要是有好用的上妆工具,那自然能够事半功倍了。 刘太监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个厉害的买卖。 不止后宫嫔妃,就是宫外的贵女们也能用。 既是后宫爱用的东西,在外头怕不是要抢破头。 思及此,刘太监对着郭珍珠的笑容就更殷勤和谄媚了:“娘娘慧心巧思,竟然想到这么个上妆的物件。奴才光是想想,就知道这物件必然好用得紧。” 他目光在盒子上一扫,脑中琢磨了一番,很快挑出适合的软毛来:“娘娘想要上妆的,这毛刷自然要软和,不然得叫娘娘娇嫩的肌肤刮着疼就不好了。奴才认为兔毛、松鼠毛、貂毛这几种比较合适,毛质柔软,娘娘以为呢?” 郭珍珠点头道:“听着不错,那你先用这几种做出来给我试试。” 刘太监应下,又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此事全权交给奴才来办如何?奴才必然要办得好好看看的。” 他目光带着点忐忑,生怕郭珍珠不同意。 郭珍珠倒是不介意,毕竟一件事换几个人来,她还得重新说明实在太麻烦了。 看刘太监对这些动物毛十分熟悉,估计一直跟这些打交道,又相当聪明,一点就通。 不用郭珍珠多说明,刘太监就明白这东西要怎么做,又是用来做什么,交给他来办,郭珍珠就能省心得多了。 于是郭珍珠点头道:“也好,那就都交给你来办。” 刘太监听后立刻喜出望外道:“多谢娘娘,奴才一定尽快做好给娘娘送来试用。” 既得了差事,他没多耽搁,带着人就麻溜退下,着急回去立刻开始上手做。 刘太监走得风风火火的,宜嫔看得惊讶道:“姐姐只是做个小玩意儿而已,他怎的这般高兴?” 还把事情都揽下来,她只觉得奇怪。 宜嫔示意小木子去打听一下,对郭珍珠说道:“姐姐,内务府确实太热切殷勤了一点。” 做这么个小东西,刘太监那表情就像是捡到宝一样,叫宜嫔心里更疑惑了。 这想法跟郭珍珠不谋而合,她想了想就道:“派人去问问阿玛,他在内务府应该比我们知道得多一些。” 小木子去打听的时候,小礼子就过来永寿宫了,后边还跟着一辆推车,让人先送去小厨房外头放着。 小礼子进来给两人行礼道:“奴才见过两位娘娘。” 宜嫔板着脸道:“以后你过来永寿宫伺候姐姐,多做点药膳调理姐姐的身子骨。用心伺候,知道了吗?” 闻言,小礼子急忙应道:“是,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他又另外提起一事来:“宜嫔娘娘,张御厨已经到翊坤宫了。” 只是翊坤宫的主子跑到永寿宫来,迟迟没回去。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节 小礼子收拾过来的时候,只能让张御厨在翊坤宫外候着,不敢让人随意进去。 宜嫔一愣,才想起皇帝给她找了个擅长酸辣菜的老御厨。 因着郭珍珠的事,她一时高兴,直接把人给忘记了。 “姐姐,那我先回去把人安置好,再尝尝这老御厨的手艺。要是手艺好,回头再请姐姐过去用饭。” 郭珍珠笑着应下,就见宜妃火烧眉毛一样,带着宫女回去翊坤宫了。 宜嫔刚走,小木子就回来了,发现宜嫔却不在,满脸茫然。 郭珍珠好笑,宜嫔走的时候去打听的小木子又忘记了,只好先把人叫进来问了问:“见着阿玛了吗?他怎么说?” 小木子连忙答道:“佐领大人只让娘娘放心,内务府这是听说了承乾宫的事,特意讨好娘娘来着。” “他们之前在库房里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打算取一部分过来。一听说皇上开了私库给娘娘送了屏风,立刻让人把全部都送了过来给娘娘过目。” 郭珍珠听得挑眉,内务府的人还真是见风使舵。 他们估计以为郭珍珠会晋位份,只是佟贵妃提了一嘴,皇帝顺势同意。 原本的郭贵人进宫后一直不受宠,如今这嫔位看着就有点虚了,远不及盛宠又有喜第二回 的德嫔。 两人对上,内务府只以为郭珍珠肯定不敌德嫔。 他们不敢得罪德嫔,只打算意思意思,给郭珍珠送三四种软毛过来就好了。 反正郭珍珠也只说要几种看看,没说多少,内务府确实没有违背她的意思,送多送少都行,压根让人挑不出错来。 但是承乾宫里,郭珍珠非但没有被德嫔压下去,皇帝似乎还更偏向她一点,内务府的人心思就立刻活络了起来。 他们立即推翻之前的敷衍了事,给郭珍珠送来了全部的动物毛,以供她挑选,间接讨好于她。 郭珍珠这才放下心来,只感慨内务府的人还真是势利眼,现实得很! 不过内务府的人到底不敢太过分,讨好巴结也在一定范围内,不受宠的人不至于真的爱答不理。 毕竟被皇帝知道,内务府的管事就得换人做了! 第17章 加塞 在旁边听完的林嬷嬷,倒是比郭珍珠还要激动,笑着道:“恭喜主子,以后主子想要什么,内务府必定第一时间送来,绝不敢又半点疏懒懈怠。” 郭珍珠听得笑笑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内务府也不过是暂时的勤快。” 等过阵子,内务府就会发现她依旧不怎么得宠之后,估计很快恢复之前的态度,不会跟如今这般殷勤了。 林嬷嬷听出郭珍珠的言下之意,摇头道:“皇上亲口说主子是有福气之人,主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郭珍珠听得只摇头,福气什么的实在太玄幻了,看不到摸不着。 而且皇帝的想法就更微妙了,今天觉得她有福气,指不定明天认为别人有福气。 不管如何,看刘太监热情上进的样子,叫郭珍珠也能尽快拿到化妆工具,倒是不赖。 要是内务府磨磨蹭蹭的,她就得 等好久才能拿到手了。 林嬷嬷见郭珍珠不以为然,笑着提醒道:“主子晋为嫔位,按照规格,该再添上两个宫女伺候,想必内务府的人很快就会送过来。” 她微微皱眉道:“当然,德嫔那边已经送过了,内务府来这边迟了,只怕管事会亲自来告罪。” 郭珍珠听后只摇头笑道:“德嫔那边两个心腹宫女因为御膳房的事被送去慎刑司,身边突然就缺了两人伺候,内务府不赶紧送,她就得没几个人能使唤了,我这边倒是不太着急。” “而且先来后到,德嫔先晋的份位,又缺人用,内务府先送宫人过去给她挑选也是应该的。” 德嫔是白天的时候晋了,郭珍珠却是在晚上,但是消息是第二天一早才宣的,可以说是前后脚,却差了一天。 内务府要先帮着郭珍珠搬家,换了新宫殿,派人帮忙收拾好之后,再送人过来也合适。 不然新宫殿里乱糟糟的,内务府派来的人只帮着搬搬抬抬,真正收拾的还是原本伺候郭珍珠的人。 他们也清楚这些行李和家具该摆什么样子才合适,要来了新人,不得还要分神吩咐和指点,反而耽误事了。 林嬷嬷却不赞同道:“主子心善,还替内务府的人说好话。到底合不合适跟他们送人来是两回事,得主子做主才是。” 内务府就该早早派人来询问,郭珍珠想要早点还是晚点选人,是她说了算,不是内务府来决定。 林嬷嬷生怕自家主子心慈手软,叫内务府那些奴才爬到头上来作威作福,苦口婆心道:“主子今儿不介意,内务府的人就拿捏住主子的好性子,以后就会得寸进尺了!主子也看出他们到底多见风使舵了,紧着他们的皮,他们还能收敛一点儿!” 郭珍珠还不太适应如今的身份,见林嬷嬷着急的样子,明白她是为了自己着想,于是认真听了进去:“好,我以后会注意点儿。” 林嬷嬷心下欣慰,自家娘娘性子软和好相处,还能听得进自己的劝,对她也十分信任。 跟着这样好的主子,林嬷嬷虽然要多操心一点,却也操心得高高兴兴的。 谁乐意辛辛苦苦劝导一番,反倒被训斥一顿,这种冷脸贴屁股的事,一两次还好,多了也没意思。 林嬷嬷不由想起在德嫔身边的邓嬷嬷,两人进宫的年份差不多,性子相近,关系还不错。 她被分给了郭贵人,邓嬷嬷则是跟着之前的德贵人。 既跟了主子,邓嬷嬷自然满心为她操心操劳。 可惜德贵人不爱听邓嬷嬷唠叨,起初还训斥一两次,后来索性不让邓嬷嬷贴身伺候。 德贵人这态度,其他伺候的人对邓嬷嬷就更加怠慢了。 邓嬷嬷受不了这口气,又不好跟旁人提及,后来郁结于心就病了。 原本就是个小毛病,嬷嬷在宫里久了,又不是刚进宫的小宫女,挪去宫人养病的地方呆一阵子,等痊愈了就能回来。 可是德贵人不喜欢她,就让人直接把邓嬷嬷挪出宫养病,养好了也不打算把人接回来。 邓嬷嬷就惨了,原本在宫里伺候,哪怕不受重用还算体面。 但是被挪出宫外,没能被接回去,她病好后只能去行宫办差。 比起在宫里的待遇,那是一落千丈不说,邓嬷嬷还很难再见到宫中主子。 若非有什么奇遇,只怕她就要这样老死在行宫当中。 毕竟邓嬷嬷在宫外早就没有亲人在,她哪怕年纪大了被恩典放出去,没在主子跟前伺候,没了打赏和颇丰的月银,以后只会过得十分落魄。 林嬷嬷得知邓嬷嬷的遭遇后只感觉无能为力,却也吓得不敢在主子面前倚老卖老来唠叨了。 只是比起邓嬷嬷,她还是要幸运得多。 起码郭珍珠不像德嫔这般冷漠无情,身边伺候几年的宫女进了慎刑司,连在皇帝面前求情一两句都没有。 人送进去就直接忘了,更别提德嫔之前还把邓嬷嬷扔出宫外的事。 德嫔可能厌烦了之前邓嬷嬷的唠叨,但是各宫主子身边都有嬷嬷伺候,她不可能例外。 之前还有两个大宫女帮着操持琐事,如今那两人进了慎刑司,德嫔又有喜了,不可能事事躬亲,必然还得找个新嬷嬷来帮忙。 林嬷嬷想着,不知道宫里哪个倒霉的会成了德嫔身边伺候的嬷嬷了。 郭珍珠也没料到,竟然被林嬷嬷说中了。 刘太监前脚才走,后脚另外一个太监就带着好几个宫女过来永寿宫:“娘娘,这几个宫女都是奴才特意精心挑选过的。” 林嬷嬷都想对他翻白眼了,什么精心挑选过,之前不是让德嫔选过一遍后剩下的才送来吗? 她还担心郭珍珠真相信这太监的话,就听郭珍珠轻轻笑道:“陈伴伴是吧?你这是在德嫔之前精心挑选过呢,还是在她之后挑选的宫人?” 寥寥两句话,顿时让陈太监说不出话,冷汗都下来了。 他要说是德嫔之前挑的,那给德嫔送去的就是挑剩的宫人了,德嫔那不容人的性子,不剥了自己的皮才怪! 但是陈太监要说是德嫔之后挑的,那不就是德嫔挑剩的,也要得罪顺嫔。 他恨不能回到刚进门的时候,把说的话直接揉碎了咽下去! 陈太监连忙跪下道:“娘娘恕罪,是奴才说错话了。” 他有意讨好顺嫔才会说那话,究竟谁说顺嫔很好哄的? 顺嫔不愧跟宜嫔是亲姐妹,开口就一针见血,险些让陈太监下不了台。 郭珍珠摆摆手道:“行了,你先起来,别叫外人瞧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陈太监听得刚起来又想跪下告罪了,一时没了刚进门的热情殷勤的模样。 林嬷嬷心里赞叹,她刚劝了自家娘娘,郭珍珠居然立刻能举一反三,把内务府的太监敲打得不敢抬头。 都说这陈太监有一张巧嘴,很会来事,如今却被郭珍珠两句话就变得跟锯葫芦一样不敢轻易开口了。 郭珍珠可不想听内务府这些哄人的鬼话,扫了一眼,感觉这些宫女看着都差不多。 林嬷嬷看出郭珍珠选不出来,适时上前一步为她分忧道:“主子刚才选了半天也累了,这些宫女不如让奴婢先帮着挑一挑?” 有阅人无数的林嬷嬷代劳,郭珍珠自然不会反对,立刻点了点头。 林嬷嬷这才上前,慢吞吞站在几个宫女前面,一边上下打量起来。 第一个宫女长得娇媚,林嬷嬷一眼就看出她的宫装还特意在腰上收了半寸,玲珑腰身尽显,一看就不是正经进来伺候的。 林嬷嬷挥挥手,让第一个宫女退后,这是没看上了。 第一个宫女委委屈屈退后一步,还偷偷看了陈太监一眼。 陈太监压根不抬头,就当自己是柱子一样站在旁边。 林嬷嬷察觉这宫女的眉眼之色,明白她估计是打点了陈太监,硬生生挤进这些宫女当中,想要到永寿宫来。 满宫里如今谁不知道顺嫔竟然跟德嫔一样极为受宠,没见皇上都开了私库送屏风到永寿宫来。 于是后宫不少宫女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想着顺嫔的容貌不够出众,性子绵软,最好拿捏,也不苛待底下人。 指不定还能经常看见皇帝,她们当然想试一试了。 毕竟有德嫔这个从宫女几年内就飞升为嫔位的人在,更是叫不少宫女们向往。 于是她们听说永寿宫这边要添宫女,自然拿出积蓄来打点,想削减脑袋进来了。 这宫女是挤进来了,可是刚进门就听见顺嫔三两句挤兑陈太监的话,叫陈太监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心里咯噔一跳,是谁说顺嫔好拿捏的,这是好拿捏的样子吗? 宫女心里还存着侥幸,可惜直接就被林嬷嬷看出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节 她再心有不甘,见陈太监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只能死心了。 第二个宫女顿时紧张起来,林嬷嬷看了两下又挥手。 她似乎不服气,忍不住小声问道:“敢问嬷嬷,奴婢哪里不合适了?” 林嬷嬷挑眉道:“你进来后,眼珠子到处看,瞧着就是不安分的样子。” 宫女可能没料到,自己好奇偷偷瞟了周围几眼,竟然被林嬷嬷发现了。 她这下说不出话来,只好退后一步,跟第一个宫女站在一起。 第三个宫女也被林嬷嬷挥手了, 林嬷嬷还跟郭珍珠解释道:“她这双手白皙娇嫩,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这是来伺候人,还是来摆着看的?” 显然这也是谁家娇养的,小选进来后吃不得苦,就想来永寿宫混一混。 看来郭珍珠性子好又和气的事,宫里宫外都知道了,才想要把人塞进来。 咋的,永寿宫是收破烂的地方吗? 林嬷嬷气得要命,狠狠剐了陈太监一眼。 知道这些太监肯定收了打点来选人,但是陈太监也太过分了一点,塞得实在太多了!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陈太监塞了不少关系户进来。 一个就算了,这才几个人,却已经有三个了。 索性郭珍珠摆摆手道:“那剩下的都不用看了,陈伴伴先回去,让内务府重新挑人再送过来吧。再是这样的,那就不用送了。” 她原意是让内务府别再送关系户到永寿宫来,陈太监却听岔了,以为郭珍珠这是生气了,让他不用再来永寿宫! 想到这里,陈太监吓得扑通就跪下了。 第18章 传话 郭珍珠被陈太监麻溜滑跪给吓了一跳,偷偷看了身边的林嬷嬷一眼:她说了什么,这人怎么就跪下了? 林嬷嬷也不大明白,不过她认为陈太监这是心虚! 要不是心虚,怎么自家娘娘稍微敲打一下,陈太监腿一软就跪得这么干脆了呢! 林嬷嬷板着脸问道:“陈伴伴这是做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娘娘把你吓唬得都跪下了。” 陈太监连忙摇头道:“是奴才的错,一时猪油蒙了心,给顺嫔娘娘送来这些玩意儿!还请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回去再重新选合适的宫女过来。” 林嬷嬷担心郭珍珠心软,真原谅了陈太监,他以后就得更过分! 于是她脸色不悦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来一回浪费娘娘的时间不说,还想有下回?还不带着你的人,赶紧退下?” 林嬷嬷呵斥一声,郭珍珠没说话,陈太监看着她的脸色心下忐忑,只好带着宫女缓缓退出了永寿宫。 等人一走,林嬷嬷松口气后又低头道:“主子,是奴婢僭越了。” 郭珍珠摆摆手道:“没事,把人打发出去就好。” 林嬷嬷担心她吃亏,又不懂其中的门道,于是掰开了细细解释道:“主子,像这些小选进来的宫女,先会跟着教养姑姑学半年的规矩。等学成出来,才会分到各宫去伺候。” “各宫伺候的宫女都有定数,没有缺就不能补。各宫有缺的,会按照先后顺序来补。等补完后,剩下这些宫女就会一层层分到各司。” 郭珍珠是听明白了,这先后顺序,就是先皇帝的乾寝宫,然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慈宁宫,接着是后宫按照高到低的嫔妃来补。 如今乾清宫和慈宁宫都不缺人,后宫其他嫔妃没什么大变化,唯独德嫔和郭珍珠晋了份位,才需要补缺。 郭珍珠疑惑道:“刚才那几个人,难道之前错过了,都没去德嫔的永和宫吗?” 林嬷嬷听后摇头道:“不说别的,第一个宫女就不合适,听闻德嫔并不喜欢容貌太出色的宫女在身边伺候。” 她挑的都是容貌平常,只勉强清秀的,当做绿叶来衬托自己,而不是反过来。 德嫔的容貌自然出众,不然也不会吸引到皇帝。 当然光容貌出众是不够的,但是却能第一时间让皇帝发现。 她尝过这个甜头,当然不乐意有别的宫女用同样的招数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 于是德嫔就从源头彻底掐灭掉其他宫女想踩着她上位的机会,身边人从不选容貌出众的。 林嬷嬷看着周围,又压低声音道:“之前德嫔身边两个宫女进了慎刑司,这位娘娘不但没打算把人捞出来,甚至都没派人去打点。宫里没什么秘密,大多都知道这件事。” 对自己人说放弃就放弃,以后要出什么事也可能被送进慎刑司,压根不能出来。 这事震慑了不少宫人,也就没有宫女想去德嫔那边了。 当然也有胆大,想着跟一个受宠的主子,不能吃肉也能喝点汤。 不过大多数还是惜命的,所以才会想到郭珍珠的永寿宫来。 郭珍珠点点头,知道宫女也是打工人,只要身体没有残疾的包衣三旗的适龄女子都要进宫小选。 她们被选中了就必须进宫,压根不能拒绝。 这时候宫女还得三十岁才能出宫,等四爷的时候才得了恩典,岁数降到二十五。 当然她们不出宫也行,跟林嬷嬷一样留在宫里当嬷嬷的人也不算少。 毕竟宫女年纪大了出宫,家里还有人就算了,有人不愿意接纳的话就尴尬了。 哪怕出宫嫁人,也得看宫女这些年在哪里伺候。 如果伺候的是高品级的娘娘,出宫后因着这层关系,自然有不少人愿意求娶,却一般只能当续弦。 娘娘们要是喜欢这个宫女,还可能补贴一份嫁妆,也算是体面。 如果伺候的娘娘品级不高,可能并不受宠的话,宫女手头没太多的打赏,更没有人脉,出宫后就要艰难得多。 所以很多品级不高的宫女,索性就留在宫里,这日子还比宫外要舒服自在一些。 资历熬上来了,只要不犯错,要么在各宫娘娘身边伺候,要么就带一带新宫女。 新宫女为了能尽快在宫里立足,对这些教养姑姑十分殷勤,只想从她们身上多学点,要是能借助姑姑们的人脉就更好了。 有钱的就打点,没钱的就上赶着伺候这些姑姑,怎么都比出宫嫁人伺候夫君要惬意得多。 当然也有例外,极少数出宫的宫女会得到皇帝的赐婚。 赐婚的是旗人,至少是佐领以上,因为各种缘故大龄未婚,他们就会上书给皇帝,希望皇帝帮忙做主。 古代大龄也就二十,或者二十多岁。 当然中年丧妻,想要续弦,面皮厚一点的也会跟皇帝上书。 皇帝会让内务府看最近要出宫或者刚出宫的宫女,跟这旗人岁数差距不会太大的,再进行赐婚。 如果正好没有适龄的宫女,跟对方年纪相差太大,皇帝就会让对方自己看着办。 宫女无论怎么选择,起码也得有命留着才能做决定了。 她们要选对了主子,才能安安稳稳在宫里活着。 要是没选对的话,就跟德嫔那两个宫女一样,进了慎刑司的人就再也无法出来了。 再是跟邓嬷嬷那样,被打发去行宫,给主子厌弃的宫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活计,只能在行宫干粗活。 所以家里有点钱的都努力打点,不怎么愿意去永和宫,那么就只能来永寿宫了。 不然就得给尚宫选上,去做绣娘。 绣娘这个活计看着精细不说,还十分伤眼睛。 一般做到出宫的年纪,那眼睛也快要熬得看不清楚。 如果没选上做绣娘,那就只能做洒扫和杂役的粗活了。 尤其做这几样的话,宫女几乎没法见着宫里的主子。 要是宫女有点野心,想要发挥一下,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直接就卡在第一步了。 郭珍珠明白那几个宫女削减脑袋想进永寿宫里的缘由,忍不住好笑道:“嬷嬷,她们要真进我这宫殿来了,就会知道皇上几乎不会来这边,只怕要失望了。” 毕竟原身一直不受宠,也就刚进宫的时候侍寝了一回,次年第二回 就怀上了四格格。 之后原身养胎,自然更不能侍寝了,于是小一年就过去了。 等出了月子,就变成了穿越过来的郭珍珠。 皇帝也就去翊坤宫一回,还是特地去看了一眼四格格,对这个白胖的女儿很是喜欢,亲自抱了一小会儿。 再多就没了,这些宫女进来后只会失望,毕竟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上。 林嬷嬷摇头道:“主子有所不知,宫人都跟皇上一样,觉得主子是有福之人。哪怕只是进永寿宫伺候,也能沾沾主子的福气了。” 郭珍珠眨眨眼,还能这样,古代人也跟现代人一样喜欢沾欧气吗? 她笑着摇头道:“嬷嬷可不能相信这话,毕竟我不受宠却忽然能晋份位,除了说我运气好之外还能有什么?” 林嬷嬷无奈道:“主子怎能妄自菲薄,毕竟这运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郭珍珠还想说什么,忽然见一个瘦削的小太监到门 外给她磕头,眼睛红红一脸激动的模样道:“奴才恭贺主子,这段时日没能伺候主子,奴才心里一直挂念,又感恩主子的大恩大德。” 一串话下来,把郭珍珠砸懵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这小太监是谁。 这小太监叫小明子,原本也在翊坤宫伺候的。 只是原身生孩子之前,小明子却染了风寒,按惯例被挪了出去。 因为原身怀孕的缘故,小太监一出现症状就立刻被发现,然后给带走了。 原身心善,让林嬷嬷塞了两个荷包过去,叫人照顾这个小太监,等病好了叫他回来。 看样子,小明子是彻底病好了,这才回来了。 郭珍珠想着这个小太监不如小木子能说会道会来事,却是个老实本分的,于是笑着道:“起来吧,你这是彻底好了?” 小明子连连点头道:“是,奴才多谢主子恩典,彻底好全了才敢回来。” 毕竟自家娘娘刚生完孩子,坐月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他哪怕再想早点回来,也不敢没好全就回来,传染了自家娘娘,自己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节 加上郭贵人当时让人打点了把小明子挪出去的太监,另外私下叫林嬷嬷送了点碎银,小明子也有钱买药买吃的,于是他安安心心等彻底病好了才回来。 谁知道小明子先回去翊坤宫,给宜嫔请安后,才得知郭贵人成了顺嫔,顿时满脸惊喜。 他连忙跑到永寿宫来,给自家新晋的顺嫔娘娘请安。 小明子原本心下忐忑,还担心已经有人取代自己的位子。 他在门外遇到朝雨,得知郭珍珠并没有另选别的小太监,给自己留着位子,更是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小明子擦干眼泪,被叫进去后连忙说道:“奴才过来之前见过佐领,佐领有话要告诉主子。” 郭珍珠一怔,佐领说的是三官保吗? 她刚点头,小明子就把三官保的话复述了一遍:“这次是姓陈的太贪了,才会送那么些不入流的宫女过来。娘娘放心,这事没完,必然要替娘娘出一口恶气!” 郭珍珠听得微微瞪大眼,总算知道宜嫔火爆的性子是遗传了谁,原来是三官保! 他这是想做什么,跟陈太监打架吗? 郭珍珠吓了一大跳,都顾不上小明子了,带着林嬷嬷风风火火就去翊坤宫找宜嫔商量。 宜嫔见她火烧眉毛一样跑过来,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扶着郭珍珠坐下后疑惑道:“姐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郭珍珠连忙把小明子转述三官保的话说了,满心担忧道:“阿玛不会去找陈太监的麻烦,跟他打起来吧?” 她不知道陈太监能不能打,反正三官保瘦瘦弱弱的,看着就很不能打了。 真要打起来,就怕三官保会吃亏。 宜嫔听后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姐姐想什么呢,阿玛怎会跟人打架。” 说完,她又摇头道:“哪怕真要打起来,用的也不会是拳头。姐姐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阿玛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听见这话,郭珍珠就更担心了。 听听,三官保压根不是忍而不发之人,有什么仇直接就报了,一时冲动鬼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第19章 嬷嬷 宜嫔见郭珍珠依旧忧心忡忡,只好继续安抚道:“姐姐,阿玛应该是知道分寸的人……吧。” 郭珍珠无奈看了过去,宜嫔这最后怎么是不确定的语气? 她只好招手让小明子进来,然后问道:“除了之前的话,阿玛还跟你说了什么?” 小明子听后,只摇摇头。 见郭珍珠眉头紧锁,小明子抿着唇想了想,又小声说道:“主子放心,大人是有成算的。内务府里头,也不是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 这话叫郭珍珠听得有点意外,不过也是,内务府那么大,人却那么多,权力就那么点,彼此之间必然有竞争,私底下可能抱团,那就可能会分了几伙人。 郭珍珠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知道陈伴伴是谁的人?” 小明子犹豫了一会才开口答道:“主子,奴才在内务府的时间不长,只知道陈伴伴认了殷伴伴当干爹。” 这事郭珍珠倒是不意外,太监们没有子孙后代,就会认干亲。 说是干亲,年纪都不是问题,有时候年纪大的还可能认年纪小点但是品级更高的人当干爹,就是利益所致延续的关系。 郭珍珠感觉这殷太监听着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倒是宜嫔提醒她道:“姐姐,殷伴伴是敬事房的管事。” 她这么一说,郭珍珠总算想起来了。 毕竟原身就侍寝了一两回,然后就怀孕了,自然对敬事房没什么印象。 敬事房在内务府就是个不大的部门,里头的人员也不多,权力却不小。 他们管着皇帝的侍寝,记录皇帝每次侍寝的嫔妃。 之后嫔妃怀孕,就会跟记录一对,确认怀孕的时间和月份。 能对上,那就是皇帝的子嗣,不能对上,那后宫嫔妃就死定了。 古代没有亲子鉴定的办法,就只能靠敬事房。 敬事房在记录上做文章,稍微往后往前推个一两天,两三天的。 胆子大一点,甚至推迟个十天八天的,皇帝根本不可能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 嫔妃怀孕的月份跟记录对不上,那下场可想而知。 另外他们偶尔也能左右皇帝究竟选哪个嫔妃来侍寝,皇帝有时候选不出来,敬事房的太监就会推荐。 这推荐自然会有偏向,哪个嫔妃打点得多,敬事房的太监就愿意在皇帝面前说上两句好话。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皇帝的心情了,哪怕不能成,皇帝兴许会想起这么个嫔妃来。 所以后宫嫔妃对敬事房是又爱又恨,只能努力打点,让这些太监在皇帝面前提一提她们。 毕竟如果得罪敬事房的人,绿头牌放在最后,或者不起眼的角落,那她们一年到头想见皇帝一面就难了。 久而久之,皇帝可能就彻底忘记后宫有这么个嫔妃,那嫔妃就再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敬事房的权力可以说是能左右后宫,这管事更是被人巴结的对象了。 陈太监居然能认了敬事房管事殷太监当干爹,难怪胆子那么大,加塞了好几个关系户送到郭珍珠这边来。 思及此,郭珍珠就不明白了:“陈伴伴既有能耐认了殷伴伴当干爹,怎么刚才还吓成那样?” 陈太监跪得实在太快,叫郭珍珠还以为自己面目狰狞把人吓着了。 宜嫔好笑道:“别的嫔妃不敢得罪敬事房,也就不敢得罪陈伴伴。毕竟她们都担心敬事房从中作梗,不能见到皇上,不能侍寝。但是姐姐不一样,姐姐只侍寝了一两回就生下四格格。如今还晋了嫔位,又得了皇上私库的好东西。” 可以说,别的嫔妃靠侍寝来得到皇帝的宠爱,接而升职加薪。 郭珍珠完全不用,她就是莫名其妙晋位了。 这样一来,郭珍珠压根不用讨好敬事房。 敬事房拿她也没办法,毕竟郭珍珠进宫两年就侍寝了两回! 不管后边她要不要侍寝,就已经有了一个很得皇帝喜欢的四格格,又一个人独自住在宽敞的永寿宫。 可以说只要郭珍珠后边不作死不犯大错,她就能安安稳稳在后宫过下去。 宜嫔嘲讽一笑道:“陈伴伴刚进门的时候,以为姐姐是个脾气软和好拿捏的,不会跟他计较,这才会大着胆子把那些人带进永寿宫来,毕竟万一姐姐就收下了呢!” 这样一来,陈太监就能得了那些打点的好处,赚足一大笔金银,何乐而不为? 太监因为没有子孙的关系,对钱财就尤为看重。 “他是被后宫的嫔妃巴结久了,以为姐姐也是个好欺负的,倒是忘记了本分。” 等发现郭珍珠不是好拿捏的人,陈太监顿时慌了,不就吓得跪下了吗? 拿捏不了郭珍珠,还得罪了她,陈太监能不慌吗? 宜嫔又道:“姐姐别看陈伴伴认了殷伴伴,就有了大靠山一样。” 郭珍珠疑惑:难道不是吗? 见状,宜嫔好笑地摇头道:“想认殷伴伴当干爹的太监不知道多少,陈伴伴也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了,殷太监看来不止陈太监一个干儿子,而是有非常多的干儿子了! 她眨眨眼道:“殷伴伴就不怕认了那么多干亲,皇上知道后会不高兴?” 往轻里说是宫里的太监抱 团,往重里讲那就是结党营私了! 宜嫔看出郭珍珠的惊讶,笑笑道:“说是干亲,认那么多其实就是有个靠山在,在宫里不会被人任意欺负。当然有了干亲,不能光是嘴皮子的孝顺,还得孝敬一番才行。” 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郭珍珠立刻明白了。 看来想要个靠山,还得给干爹上贡。 宜嫔摇头道:“我估摸着陈伴伴这次如此大胆,就是因为给他干爹的孝敬不够,才会铤而走险。” 郭珍珠想着陈太监也怪惨的,自己的月银和打赏估计加起来不够上贡给殷太监,毕竟自己也得花用和各处打点,只好赌一把了。 然后陈太监在她这里踢到了铁板,回去后那些没能进永寿宫的宫女,不知道会不会找他退钱。 宜嫔握着郭珍珠的手,笑眯眯说道:“别总说这些叫人不痛快的事,正巧姐姐来了,不如留下尝尝张御厨的手艺,确实要比小礼子厉害得多。” 郭珍珠笑笑,顺势留下来用饭了。 张御厨的手艺确实好,除了给宜嫔做了喜欢的酸辣菜之外,也给郭珍珠露了两手。 其中有一道菊花豆腐,豆腐切开跟花瓣一样在汤里散开,犹如菊花盛开一样。 这很考验刀工,没个几十年的刀工在,很难把豆腐切得这么细却又不断。 汤也是炖了很久的老母鸡汤,撇开了油星子,口感醇厚而不腻人。 这好看又好吃,郭珍珠不由笑道:“张御厨这手艺确实好,有他在,我也不用担心你这用饭了。” 毕竟原身怀孕的时候害喜,吃不下多少东西,把宜嫔急得团团转。 如今换过来了,宜嫔怀孕后,郭珍珠也担心她会吃不下。 尤其宜嫔的口味都变了,怀孕之前更爱甜口的江南菜,叫人怀疑她其实是在江南长大,而不是京城了。 好在宜嫔如今还没害喜的征兆,能吃能睡,相当不错。 宜嫔笑眯眯道:“姐姐放心,张御厨的手艺很合我胃口,比平日还多吃了半碗饭,不信问问平嬷嬷?” 平嬷嬷在旁边连忙附和道:“是,顺嫔娘娘只管放心。主子刚回来,张御厨就做了一小份的酸辣豆腐丝,主子一尝就喜欢得紧,确实比以往要胃口大开得多。” 郭珍珠听后也不忘叮嘱道:“虽说这菜式合胃口得多,你也不能贪多了,吃多了孩子个头大,生孩子的时候就要吃苦头的。” 宜嫔连连点头道:“姐姐只管放心,平嬷嬷盯着我呢,不敢吃得太过。” 知道她心里有数,郭珍珠这才放心下来。 难得回来翊坤宫,宜嫔舍不得她走,郭珍珠索性用完饭后留了下来。 她喝着温茶,宜嫔喝着蜜水,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姐姐不知道,听说德嫔不留神摔碎了两套茶具,叫内务府补上。这摔的还是官窑出的两套上等茶具,要用一样的送过去。内务府的管事心疼得很,估计恨不能给永和宫送两套石头做的茶具。”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因为石头砸不坏吗?内务府的库房里头那茶具很少?”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节 宜嫔摇头道:“官窑烧的都是上等茶具,等级低一点的都给砸了。所以砸一套少一套,内务府的管事能不心疼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诧异道:“不是上等的茶具都砸了?那得多浪费,就不能用吗?” 宜嫔叹气道:“宫里头哪里能用下等的东西,官窑烧的东西更不可能送到外头去卖。被发现的话,那就不止是一个人掉脑袋的事了!” 这宫里用的物件卖到宫外,让宫外的人用上皇帝或者嫔妃才能用的东西,就显得掉价了。 所以官窑宁愿砸了,也不可能卖出宫外去。 加上官窑烧出来的东西,底下都有皇家的记号,哪怕真的偷偷弄出宫外去,也没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买下来,倒不如直接砸了还省事。 郭珍珠听着只觉得可惜,如今技术有限,烧出来的茶具成功的数目不会太多,还只留下最上等的瓷器,其它都砸了,实在可惜,毕竟都是值钱的古董啊。 官窑用的肯定也是最上等的材料,原本烧的时候就有不少耗费,烧出来还要砸掉大半。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实在太浪费了。 宜嫔看郭珍珠心疼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姐姐怎的跟内务府管事一个样,开始肉疼起来了?姐姐放心,哪怕上等的茶具再少,咱们要是不小心摔了,内务府怎么也不可能连一套新的都拿不出来。” 要真拿不出来,就得怀疑是不是被内务府的人给贪墨了去! 两人正说笑着,碧云去御膳房取了点心回来,小碟子摆了一桌,每个碟子上只有两块点心。 点心看着不大,正好两口一个。 各色各样的,甜咸的点心都有,能都尝尝,还不至于撑着了。 宜嫔就说道:“张御厨擅长做菜,点心就不大会了。” 说是不会,也是做得不如御膳房擅长点心的师傅,张御厨就没必要把御膳房的活都抢了去。 都是同行,又在宫里办差,张御厨年纪大了,更是懂得适可而止,总归要给御膳房一点脸面。 郭珍珠捡了一块做成白兔子的点心,吃着甜丝丝还带着奶味,吃多了有点腻,正好也喝两口茶水来解腻了。 碧云这时候低声禀报道:“主子,奴婢在御膳房听闻内务府给永和宫送了个嬷嬷过去。” 宜嫔一听倒是惊讶道:“谁那么倒霉,被内务府送去德嫔那边当嬷嬷?” 她刚说完,见郭珍珠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姐姐,这嬷嬷不是倒霉是什么?想想之前的邓嬷嬷,人就挺好的,就是唠叨了几句,不也是好心吗?德嫔就受不了,还放任身边人孤立她。” “邓嬷嬷郁闷得都病了,德嫔就高高兴兴把人挪出宫外养病,压根没接回来的意思。人好了就只能去行宫,不能再回来了。” “因着这事,满宫里就没嬷嬷愿意去德嫔身边。加上德嫔也不乐意有人管束着,这嬷嬷的位子就一直空着了。” 郭珍珠就问道:“碧云,那是谁去永和宫了?” 碧云脆生生答道:“娘娘,是华嬷嬷。” 郭珍珠对这个嬷嬷不大熟悉,她身边的林嬷嬷却是知道的,诧异道:“竟然是华嬷嬷!” 见郭珍珠满脸迷茫的样子,林嬷嬷赶紧解释道:“主子,这华嬷嬷以前是在太妃跟前伺候。后来太妃病去了,华嬷嬷在宫外早就没了亲人,索性留在宫里。” “那太妃是个极为恪守规矩之人,华嬷嬷对宫里规矩更是了若指掌,索性去当了新宫女的教养姑姑。” 宜嫔听后忍不住幸灾乐祸道:“竟是个重规矩的的嬷嬷,看来德嫔要吃苦头了。” 也是德嫔活该,邓嬷嬷那么好,她非要把人赶走。 永和宫里不可能一直没有嬷嬷在,总会有新嬷嬷过去。 估计德嫔都没想到,去的人会是这位厉害的华嬷嬷了。 林嬷嬷也是这么想的,她一想到邓嬷嬷在行宫吃苦是因为德嫔的缘故,就巴不得华嬷嬷过去后对德嫔严格一点,越严格越好! 郭珍珠倒是好奇道:“华嬷嬷之前管教新宫女,该是很有体面,也习惯了才是,怎么突然想去永和宫那边?” 在她看来,每天教导新宫女,怎么都比去永和宫强得多了。 毕竟在新宫女面前,华嬷嬷就是老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都得听她的。 但是华嬷嬷去永和宫后,那做主的就是德嫔了。 虽说华嬷嬷能规劝一二,但最后做决定的是德嫔,就没以前那么自在了。 听到这话,宜嫔也附和道:“也是,华嬷嬷在新宫女跟前是说一不二。她跟着德嫔的话,就德嫔那个性子,华嬷嬷只怕要受不少委屈。” 她也不明白华嬷嬷为何放弃在新宫女面前当老大,非要去跟着不好相处的德嫔混。 难不成华嬷嬷也觉得德嫔受宠,之前生下了四阿哥,如今肚子里的可能亦是个小阿哥,于是打算尽早上德嫔这艘大船,跟着水涨船高? 林嬷嬷低着头更为担心,华嬷嬷熟读宫中规矩不说,性子和嘴巴都十分厉害。 要华嬷嬷成了德嫔的左右手 ,想对付自家娘娘的话,只怕要应付不过来。 林嬷嬷心下琢磨着,要不要再熟悉熟悉一下宫里的规矩,免得华嬷嬷发难的时候,她却不能第一时间帮着郭珍珠应对? 郭珍珠没料到德嫔只是多了个嬷嬷而已,林嬷嬷就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连两天嘴里念念有词。 她心里纳闷,忍不住好奇一问,才知道林嬷嬷这是把丢了很久的规矩又重新翻回来熟悉一遍,免得叫郭珍珠在华嬷嬷那边吃亏。 郭珍珠听得心下熨帖,只觉得林嬷嬷一心向着自己,却又认为她实在太杞人忧天了。 “兴许就是没人乐意去,只有华嬷嬷愿意去永和宫。至于她以后会不会对德嫔死心塌地,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德嫔那个样子,对身边人实在不够好,要舍弃的时候毫不犹豫,看着也没笼络人心的意思。 她的八面玲珑似乎只对着皇帝,对身边人压根不怎么用心。 不过也是,伺候的人可以来来去去的换。 时不时敲打他们一番,叫这些底下人不敢躲懒,这就足够了。 至于多忠心的问题,宫人进了永和宫,那就是跟德嫔上了一条船的人。 除非自己也不想活了,不然宫人压根不敢对德嫔起异心。 不然德嫔倒霉了,她身边伺候的宫人也要跟着倒霉。 林嬷嬷听着也深以为然,就德嫔那性子,要收复华嬷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这才放松了一点,没再紧张,郭珍珠也把德嫔新添了嬷嬷的八卦彻底抛诸脑后。 永和宫里,德嫔却不大高兴,又想要把内务府刚送来的茶具给砸了。 吓得两个宫女赶紧拦着,跪着劝说:“这茶具砸了,没得伤了主子的手就不好了。” 德嫔皱了皱眉头,还是云音小心翼翼说道:“主子,这是内务府那边送来的,最上等的茶具。最近官窑只烧了几套,管事特意送了两套过来。” 这话就让德嫔舒服多了,微微点头,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也是,其他不入眼的茶具送来,皇上见了都不想用。” 内务府知道她得宠,自然不敢送次一点的茶具来,万一皇帝过来永和宫看见了,管事少不得吃挂落。 德嫔消了气,继续琢磨起华嬷嬷的事。 比起宜嫔和郭珍珠,德嫔对华嬷嬷就要熟悉得多了。 毕竟德嫔进宫的时候是小选,当宫女的那会儿,就是华嬷嬷教导的规矩。 这华嬷嬷张口闭口都是规矩,人也呆板不知道变通。 她到自己身边来,不但不会是个助力,只可能比邓嬷嬷还要啰嗦,态度语气更是冷硬得多。 光是想想,德嫔心里就不大痛快了。 内务府这是选不出别的嬷嬷了吗?怎的把教导新宫女规矩的教养姑姑送过来给自己? 德嫔想到刚进宫跟着华嬷嬷学规矩的那三个月,只感觉眼前一黑。 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她想起华嬷嬷那张脸都有心理阴影了。 宫里有忌讳,是“许打不许骂”,免得骂声污了主子的耳朵,带出不好听的话来。 所以宫女犯错了,教养姑姑根本不会骂人,而是直接上手用戒尺打。 除了不打脸,身上留了痕迹也不合适,所以宫女经常一脑袋的疙瘩,就是被打的。 宫女睡觉的时候也不能仰着睡,只能侧着睡,腿也不能伸直,只能蜷缩着。 手更不能托腮,一只手平伸,一只手放在身上,就这样睡上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难受,根本睡不沉。 华嬷嬷为人还尤为严苛,姿势都要做到最好,把当时的德嫔翻来覆去折腾得难受极了。 德嫔忍不住问道:“华嬷嬷不好好教导新宫女,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了?就不能换别的嬷嬷吗?” 云音听着,顿时满脸为难道:“主子,内务府已经禀报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告知皇上,皇上也是允了的。” 皇帝都同意了,德嫔如今想换人是不可能的。 德嫔皱紧眉头,不悦道:“贵妃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佟贵妃估计巴不得看自己的笑话,当然赶紧告诉皇帝。 皇帝点头了,德嫔想换人就不容易。 德嫔都要气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她不想见着华嬷嬷,估计这位嬷嬷也不大想过来永和宫。 当初德嫔是宫女的时候,华嬷嬷教导得十分严厉。 自然宫女规矩学得好,才能在宫里活得更久。 哪怕知道这个道理,新宫女三个月下来是受尽折磨,对华嬷嬷的印象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德嫔从宫女一跃成为主子,华嬷嬷只怕要担心德嫔会不会因为当初的事对自己十分记恨,反而折磨起她来。 两人身份对调后,华嬷嬷再不是新宫女面前那无可置疑的教养姑姑,而是德嫔跟前的奴才了。 德嫔想怎么磋磨对方,华嬷嬷也只能忍着。 思及此,德嫔的心情才好了起来,嘴角微微弯起。 佟贵妃安排华嬷嬷过来,是想看她的笑话。 贵妃熟知皇帝的性子,后宫彼此有点小大小闹都无妨,但是如果对皇家子嗣下手,皇帝就绝不会手软。 她没那么傻,真的对德嫔下手,那就得把自己和家族都赔进去,实在得不偿失,但恶心一下德嫔还是可以的。 佟贵妃进宫多年,肚皮一种没动静,偏偏德嫔一个接一个怀上,两人又不大对付,心里自然见不得她好。 如果不是德嫔之前把邓嬷嬷弄走,佟贵妃还没机会把华嬷嬷送过去。 德嫔对佟贵妃这点伎俩是心知肚明,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想着绝不会让佟贵妃如愿。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节 第20章 万字更新 郭珍珠一早醒来,被林嬷嬷告知,宜嫔派人请她去翊坤宫,说是有事要说。 她疑惑了一下,宜嫔这是要说什么,怎么还神神秘秘的,要过去才告知? 郭珍珠起来打扮好,也顾不上用饭了,带着朝雨去翊坤宫,扭头却发现朝雨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不由纳闷道:“怎么还带上吃的?翊坤宫那边该是已经准备好了。” 宜嫔那么早叫她过去,肯定也准备了早饭,自己就不用特地在永寿宫这边准备好带过去吧! 这样子仿佛郭珍珠不满意张御厨的手艺,非要从这边带吃的过去一样。 朝雨小声解释道:“主子,这是小礼子一大早起来做的水晶虾饺,费了不少功夫。听说主子起来就已经蒸上了,如今见主子要去翊坤宫用早饭,这蒸饺放久了怕是味道不好,他才央着奴婢带去翊坤宫,也给宜嫔娘娘尝个鲜。” 闻言,郭珍珠就点点头道:“也是我没让人吩咐小礼子就不必做早饭了,没得浪费了这食材。” 满宫都在节俭,她本人也不喜欢浪费食物,于是就让朝雨带上了。 宜嫔见郭珍珠来了,居然还自带早饭,不由笑了起来:“姐姐这是做什么,以为我这边没吃的招呼姐姐,让姐姐饿着肚子吗?” 郭珍珠笑着摇头说道:“这不是我起来晚了,小礼子一大早做好的水晶虾饺,还蒸上了。我想着不能浪费,索性带过来给你尝一尝。” 听见这话,宜嫔点头道:“那敢情好,我也尝尝小礼子的手艺。” 这水晶虾饺刚蒸好从炉子里直接放进食盒拿过来,还带着余温,正好入口。 就跟名字一样,那皮薄且透明,就跟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能看见里包裹着的虾。 郭珍珠刚坐下就闻到一股酸辣汤的味道,一看宜嫔居然一大早就吃这个,不由诧异道:“你一早空着肚子吃这个,会不会味道太重了?不如先吃一个水晶虾饺垫垫肚子。” 不然宜嫔空腹吃着又酸又辣的,别是太刺激,让肚子不舒服就麻烦了。 宜嫔是听劝的,知道郭珍珠担心,夹着一个水晶虾饺咬了一口道:“味道不错,姐姐也尝尝。” 朝雨已经用公筷给郭珍珠布菜,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在碗里。 郭珍珠尝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难得小礼子费心,不过宫里的虾不多,他从哪里弄来的?” 毕竟是内陆,鱼虾这些都要从外边运过来,一路上死的多,颇为 奢靡。 郭珍珠又吃了一口,虾有点咸,就猜测是新鲜的虾送过来后,用盐来腌制过。 然后晒干水分再冻起来,放在冰窖里头能存一段时间。 不如新鲜的好吃,稍微有点咸,不过味道却还可以。 哪怕是腌制的虾也不容易弄到,难为小礼子竟然弄到手了。 宜嫔一口气吃了两个,也猜出是腌制的虾,笑着道:“小礼子确实用心,估计求了御膳房那边,给他送了这虾来,才能做这么个水晶虾饺。没想到除了药膳之外,他还会做这个。” 郭珍珠也是没想到,只觉得把小礼子要过来不亏,他会的还挺多的。 两人刚把水晶虾饺吃完,就见秋纹端着一盘点心过来。 “主子,这是张御厨刚做好的翡翠烧麦。” 郭珍珠看着这一个个碧绿的翡翠烧麦,皮薄似纸,吃着甜香盈满舌尖。 这翡翠一样的皮该是用菠菜汁做的,还有淡淡的菠菜香气。 做起来还挺费事的,要先把菠菜洗了切碎,再放入纱布里反复挤出菠菜汁来。 这会儿没有榨汁机,只能人手一遍遍挤压,颇费力气。 “这里头还搁了点火腿,吃着不会太甜腻。” 宜嫔怀孕后换了口味,对甜口的东西不大喜欢,听郭珍珠这么一说,她才尝了一个翡翠烧麦,点头附和道:“确实没那么甜腻,软糯清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张御厨这么会做点心,他这时候让人送翡翠烧麦来,莫不是要跟小礼子打擂台了?” 她也只是开玩笑,郭珍珠听着却是一愣,毕竟觉得还真有可能! 小礼子一大早做水晶虾饺,还求御膳房弄来难得的虾,估计也是怕郭珍珠更喜欢张御厨的手艺,生怕自己失宠了。 张御厨见小礼子不讲武德,竟然让人带了水晶虾饺过来,于是也不肯示弱,赶紧做了一盘翡翠烧麦。 免得宜嫔喜欢小礼子做的点心,以后让那边做好送过来。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张御厨的手艺也就那样,比不过年轻点的小礼子,叫张御厨的脸面往哪里搁? 郭珍珠一说,宜嫔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样也好,他们两个较劲,我和姐姐就有口福了。” 闻言,郭珍珠也笑了,谁说不是呢! 他们两个御厨卷起来,做更多好吃的,确实让她和宜嫔占大便宜了。 两人用完点心,秋纹就给宜嫔送来蜜水,给郭珍珠泡了一壶普洱。 郭珍珠喝了一口茶问道:“你特地叫我过来,总不会是邀请我尝尝张御厨的点心吧?” 宜嫔摇头道:“那哪能呢,叫姐姐来是有正事。” 她跟秋纹使了个眼色,秋纹会意,退到门口去了。 朝雨也识趣,跟着秋纹退下。 殿内只剩下宜嫔和郭珍珠两个人,宜嫔这才开口道:“小木子去打听了一下,才得知华嬷嬷去永和宫,是咱们阿玛的手笔。” 这就叫郭珍珠十分诧异了,她不可置信道:“阿玛这么厉害,竟然说动了华嬷嬷吗?” 她就说华嬷嬷怎么忽然丢下教导姑姑的差事,还跑去永和宫当德嫔的嬷嬷,原来是有三官保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 但是这么一想,郭珍珠就更疑惑了:“阿玛是怎么说服华嬷嬷的?又怎么非让她去德嫔身边?” 宜嫔压低声音道:“姐姐,还能是什么,就是阿玛怀疑陈伴伴背后的靠山,正是德嫔。” 郭珍珠听得更迷糊了:“不是说陈伴伴认了殷伴伴当干亲,靠山也是这个殷伴伴,怎么又说是德嫔了?” 听见这话,宜嫔摇头道:“姐姐,这宫里的靠山只有一个怎么行。要是这个靠山忽然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就什么都没了?” 郭珍珠挑眉,顿时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说陈伴伴这鸡蛋没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然这个篮子摔了,鸡蛋就得全碎了。所以他把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头,一个篮子摔了,还有另外一个篮子在。” 这篮子自然一个是殷太监,一个是德嫔了。 宜嫔听后笑眯眯道:“姐姐这比喻好,正是这个意思。” 郭珍珠摇头道:“我跟德嫔无冤无仇的,她怎么还指使陈伴伴塞人过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这话叫宜嫔没了笑意,冷哼道:“姐姐,还能为什么,德嫔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她见姐姐要起来了,自然不乐意。这事要成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女就进永寿宫来了。” “尤其那个长得好看的,指不定能分了姐姐的宠。实在没成,不也能恶心一下姐姐吗?” “如果成了,陈伴伴得了一笔不小的进项,又完成了德嫔的吩咐。我猜测如果没成,陈伴伴这边到手的鸭子要飞了,德嫔应该会补偿一二。” 不然陈太监怎么会冒险带关系户过来,要塞进永寿宫呢? 可惜他没成,看着贪心却没多少胆子。 “阿玛连骗带吓的,陈伴伴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郭珍珠挑眉,神色有点复杂道:“我总觉得陈伴伴有点不情不愿的,却又不敢忤逆德嫔的意思。如今东窗事发,他就直接把德嫔的消息卖了。” “如此一来,他不会真的得罪我,我只觉得陈伴伴情有可原,阿玛也不会继续追究陈伴伴的错。” 宜嫔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道:“好啊,我还说陈伴伴这人虽然贪心点,倒是实诚。如今看来,咱们都被他算计上了。” “他既没得罪德嫔,按照吩咐做了,事后没成,还能不得罪姐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陈伴伴夹在我和德嫔之间,谁都不敢得罪,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宜嫔皱着眉头道:“知道姐姐心善,可不能纵容陈伴伴,轻易就原谅了他。不然以后他们都仗着姐姐心慈,不敢得罪别人就敢来恶心姐姐,那该如何是好?”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谁说我要原谅陈伴伴了?” 宜嫔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道:“那就好,我就怕姐姐心软。那姐姐打算怎么做,给阿玛递口信,给陈伴伴套麻袋打一顿?” 郭珍珠听得扶额,这手段也太简单粗暴了一点,连忙劝阻道:“那可不行,被皇上知道了,这是滥用私刑,还要连累阿玛。明明是德嫔和陈伴伴的错,没得叫咱们吃亏。” 宜嫔连连点头附和道:“姐姐说得对,可是陈伴伴打不得。宫里规矩,骂他一顿被人听见就不好了,还能怎么办?” 郭珍珠笑吟吟道:“这有什么,后宫的事务都由贵妃娘娘掌管,我这永寿宫这缺漏的宫人,内务府送来的人也不合适,就该告知贵妃娘娘才是。” 这话叫宜嫔懵了,她竟然是去跟佟贵妃告状吗? 真是让宜嫔想不出来的法子,既合理又有点不好意思:“姐姐,要咱们去跟贵妃告状,也没有证据证明,陈伴伴是听了德嫔背后的指使,贵妃不相信咱们的话怎么办?” 佟贵妃要是打太极,把这事含糊过去,她们不就白跑一趟,白告状一场了吗? 郭珍珠对宜嫔眨眨眼道:“放心吧,贵妃娘娘不一定会相信,但是绝不会让这事含混过去。” 宜嫔不明白郭珍珠为何这般笃定,一时有点担心起来。 自家姐姐脾气好,进宫后,宜嫔就老担心郭珍珠会被欺负,全方面牢牢护着。 如今两人分开两个宫殿住,宜嫔没能再把姐姐揽在羽翼之下,总归有点不习惯,也就更担心郭珍珠吃亏了。 郭珍珠见宜嫔担忧不已,只好凑过来,小声解释道:“贵妃看不惯德嫔,虽说未必愿意帮我,却肯定不会护着德嫔。而且这事牵扯到内务府的人,贵妃也不能擅自做主,还得禀明皇上才行。” 宜嫔听后,诧异看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姐姐的意思是,贵妃不会帮德嫔,还想见皇上。但是皇上忙碌,她揽下这事就能有正经理由去拜见了,顺道在皇上面前给德嫔上眼药? ” 听罢,郭珍珠递给宜嫔一个赞许的眼神道:“正是如此,妹妹果真聪慧,一点就通!” 宜嫔被郭珍珠夸得飘飘然的,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事可行,却有点犹豫道:“但是咱们确实没证据,贵妃是见着皇上了,也上了眼药。如果皇上不相信,贵妃也能抽身,把事情推到姐姐身上,岂不是叫姐姐吃亏了?” “要皇上觉得姐姐污蔑德嫔,那可就麻烦了。” 她知道人的心是偏的,皇帝这心偏的就更飘忽了。可能今天偏这边,明天就偏另外一边去了,实在说不准。 上回屏风的事,皇帝勉强算是偏向郭珍珠一点点,却不多,这次就未必一样。 “就陈伴伴这墙头草,之前跟阿玛说的是德嫔的吩咐,转头到皇上跟前改口说不是,那姐姐怎么办?” 宫里的太监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有什么鬼话说不出来呢! 陈太监如果在皇帝的面前当场反口,那郭珍珠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到时候佟贵妃闭口不言,撇清干系,岂不是最后受伤的人只有郭珍珠了? 郭珍珠神色镇定道:“要什么证据,咱们又不是要在皇上面前说德嫔的不是,没必要把陈伴伴叫过来开口。只说是内务府送过来的宫女不大合适,让回去送新的来,却迟迟没着落。”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节 “永寿宫里就这么几个人,人手不足,我去贵妃那边催一催不算什么。德嫔的事跟贵妃含糊提一嘴,贵妃要在皇上面前如何发挥,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佟贵妃又不傻,真要闹到认证物证端上来,那就不是后宫那点小打小闹了,平白叫原本就忙碌的皇帝心下不喜。 她还不如含混提一提,只道是听说的,到时候陈太监要是反口了,也跟佟贵妃和郭珍珠没关系。 至于要调查真假,让皇帝派人去做就行了。 佟贵妃要做的,就是把这事跟德嫔扯在一起。 哪怕陈太监胡说,又拿不出证据或者不敢开口,想撇清跟德嫔的关系。 佟贵妃只要提了,皇帝听了这事,总归他对德嫔心里有了疙瘩。 要不是德嫔和陈太监走得近了,怎么会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来呢,对吧? 宜嫔看向郭珍珠的眼神逐渐变得佩服起来:“好在有姐姐,我没想到还能这么做!阿玛以前总说姐姐聪慧,如今果真如此!” 郭珍珠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道:“那我这就去承乾宫,跟贵妃告状了?” 见宜嫔跟着起身,郭珍珠赶紧拦着道:“你就别凑这热闹了,走来走去的,累着就不好,还是好好歇着。这天儿也越发热了起来,你最是怕热,就没必要跟着我过去,还热得满头汗,要闹着吃冰碗了。” 宜嫔如今这身子不能贪凉,压根不能吃冰碗,到时候估计要闹。 闻言,宜嫔无奈道:“好吧,知道姐姐担心我,那我就在这里等姐姐的好消息了。” 郭珍珠点点头,带着朝雨就往承乾宫去了。 佟贵妃得知郭珍珠找来了,不由面露诧异。 毕竟这位顺嫔进宫两年,一直低调得很,总是不声不响的,从来就没来找过她。 上回屏风的事,是德嫔主动挑衅,郭珍珠是不能不直面应对,才会被佟贵妃请到承乾宫来。 这次是出什么事,郭珍珠竟然主动找来了? 佟贵妃实在好奇,就让嬷嬷把人请了进来。 郭珍珠行礼后,就在佟贵妃手边落座,佟贵妃笑盈盈道:“妹妹倒是难得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了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原本是小事,我实在不该来打扰贵妃娘娘。只是内务府让陈伴伴给我送来的宫女都不合适,我叫陈伴伴送新的一批宫女来,却迟迟不见。” “永寿宫不算大,但是我身边伺候的人却很少,人手不足,实在叫人头疼。平日贵妃娘娘管着后宫,就没什么缺漏的地方。我想着是内务府那边可能出了什么岔子,只好来求助贵妃娘娘。” 郭珍珠这话说得好听,既是肯定了佟贵妃这一两年把后宫管得有条有理,叫她心里舒服,自己这次来也不是指责佟贵妃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另外又提及新宫女的事并非佟贵妃的问题,而可能是内务府那边安排不够周到,直接帮着佟贵妃撇清了干系。 佟贵妃忍不住多看了郭珍珠两眼,以前两人相处的机会不多,只觉得她是个内敛沉默的性子。 如今看来,郭珍珠还是很会说话的,听着就叫人满身舒坦。 不过佟贵妃也能听得出来,郭珍珠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郭珍珠晋了份位,从贵人到嫔位,确实需要补上规矩中的宫女人数,这也归佟贵妃管,不过人却是内务府来选来送。 她想要催一催,如果越过佟贵妃去催就不合规矩,所以才会亲自到承乾宫来。 佟贵妃让人上茶后,笑着说道:“妹妹放心,我这就派人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尽快送一批新的宫女去永寿宫给妹妹挑选。” “只是妹妹也说说,内务府之前都送的什么样的宫女来,叫妹妹觉得不合适?回头再送新的来,就能避开这些不合妹妹心意的。” 郭珍珠低头答道:“贵妃娘娘,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老实本分的,能麻利干活的就行了。可是陈伴伴带来的人,第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第二个一进门眼珠子就到处乱瞟,第三个双手比我还白嫩一些……” 佟贵妃立刻听出问题来了,这些宫女显然进宫后,规矩都没学全乎,竟就直接被送去永寿宫。 她皱了下眉头,嗅出这事后边的不简单:“内务府也太不负责任了,居然送这样的宫女去永寿宫,难怪妹妹看不上。” “妹妹莫担心,这事我回头禀明皇上,查一查内务府这些新宫女究竟怎么一回事。” 佟贵妃要直接查内务府,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让皇帝派人过去。 郭珍珠连忙起身行礼道:“那就先多谢贵妃娘娘了。” 佟贵妃连忙拉着她的手,让郭珍珠重新落座:“妹妹也太客气了一点,这事叫妹妹委屈了。” 郭珍珠连连摇头,然后迟疑着道:“贵妃娘娘,我让陈伴伴把宫女退回去,下次换人再来,他倒是忽然跪下了,把我吓了一跳。” “后来他还吞吞吐吐的,说是德嫔的意思,这话就叫我生气了,把人赶了出去。毕竟这后宫是贵妃娘娘管着,陈伴伴为了推脱责任,竟然敢胡说八道,把德嫔牵扯进来。” 她轻蹙眉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垂眸道:“是我多言了,相信皇上和贵妃娘娘回头能查明真相,别叫陈伴伴这样的人坏了规矩。” 佟贵妃听得目光微微闪烁,很快笑笑道:“是,这样小人喜欢胡乱攀附,嘴里就没句真话。妹妹只管安心回去,我会好好查清楚这事。” 郭珍珠目露感激,行礼后这才离开了。 等她一走,佟贵妃身后一直沉默的云嬷嬷这才开口道:“主子,这顺嫔是不是故意提起德嫔来的?” 她不免担心,德嫔挑衅郭珍珠,郭珍珠心里不快,这是准备利用佟贵妃来对付德嫔。 佟贵妃听着,笑着摇头道:“嬷嬷放心,顺嫔要是有这心眼,哪里会进宫两年来一直不得宠,还见不到皇上几次?” 她并不觉得郭珍珠在耍心眼,如果郭珍珠真要对付德嫔,一开始就该提及了。 但是郭珍珠线说完了新宫女的事,显然最着重这个,后边提到陈太监的时候才稍微说起德嫔。 而且她话里话外,觉得陈太监就是做错了不敢认,索性找个借口,说是德嫔指使的,博取郭珍珠的同情。 郭珍珠在后宫留下的印象一向是脾气软和又心善,要得知陈太监是被德嫔逼迫着才挑不合适的宫女来,也会同情一二,就不会责备他了。 幸亏她脾气是好,倒不是没脑子的,相信了陈太监 的鬼话,反而觉得他是在推诿,所以最后才在佟贵妃这里提了一下,重点却不在德嫔身上。 云嬷嬷听着佟贵妃笃定的语气,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道:“主子这就要找皇上禀报吗?” 佟贵妃点点头道:“上回屏风的事之后,我就没见过皇上了,正好看看他这阵子有没吃好睡好。你派人去乾清宫说一声,皇上要是不忙,我就过去说说这事。” 云嬷嬷得令,亲自去乾清宫跑了一趟。 李德全见着她大为诧异,又得知佟贵妃有要事禀报,立刻进去告知皇帝。 皇帝知道佟贵妃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在他忙碌的时候,用一点没必要的小事打扰自己。 她这会急急派人来,恐怕是佟贵妃自己不能解决的,于是皇帝点头应允。 佟贵妃知道皇帝肯定不会拒绝,云嬷嬷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打扮起来。 正好传话的小太监到承乾宫,佟贵妃已经打扮停当,能直接出发去乾清宫了。 “臣妾拜见皇上,”佟贵妃进去后刚行礼,就被皇上扶了起来。 “你怎的急急忙忙要见朕,出什么事了吗?” 李德全送来热茶后,很快就退到门边。 皇帝没在御书房见佟贵妃,佟贵妃也知道商议政事的重地不是她能随意踏足的。 如今是在御书房旁边的暖阁,是皇帝平日偶尔午睡歇息的地方。 佟贵妃闻着茶香,低头喝了一口,辨别出是上好的大红袍。 茶泡得很浓,她知道皇帝这几天忙碌,如今看来,最近战事比自己预料中还要棘手。 于是佟贵妃也不多寒暄,直截了当把郭珍珠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之后道:“皇上,按理说宫女进宫后要学规矩半年,不该是这么没规矩的样子。臣妾怀疑这几个宫女压根没怎么学过规矩就放出来了,还特意送去永寿宫。” “只是这事就一个太监的一面之词,臣妾认为不能全信,得派人仔细查探一番才行。” 她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客观把事情说了,皇帝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朕会派人去查内务府,管教新宫女那边也会叫人去看看。” 佟贵妃听后只愧疚一笑道:“原本皇上这么忙,臣妾不该来打扰的。只是臣妾听了顺嫔的话,担心新宫女这事有蹊跷。如果没有还好,如果真有疏漏,及时发现为好。” “倒是委屈了顺嫔,永寿宫的人手不足,内务府还送不能干活的人过去。如今却是叫她犯难了,不得已跑到承乾宫来找臣妾。” 皇帝听后依旧只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心思来。 佟贵妃明白,一切都要等皇帝派人查明后才能下结论,她只轻声道:“尤其那太监还张口牵扯到德嫔身上,顺嫔觉得这太监是信口开河,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要内务府的人都跟这太监一样,就实在太没规矩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说道:“叫爱妃操心了,查明事情需要时间,顺嫔那边不能一直缺人伺候。” “各宫都安排好了,抽不出人来,新宫女瞧着有猫腻又不得用。正好坤宁宫那边,除了出宫的,还剩下几个人留着,送去永寿宫给顺嫔看看,她要喜欢就留下。” 佟贵妃听得微微一怔,坤宁宫住的是皇帝的第二任皇后钮钴禄氏。她前年才封为皇后,去年年初的时候就病逝了。 钮钴禄氏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宫女,有的年纪大了,也不想换个主子伺候,宫外有亲人,或者手头得的赏赐不少,就被安排出宫了。 剩下的人还留在坤宁宫,负责简单的整理和打扫,多是宫外没有亲人,又或者原本就是二等甚至三等宫女,甚至是洒扫的粗使宫女了。 这些人原本就没近身伺候钮钴禄氏,也没什么好去处。 佟贵妃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她们,索性就暂时留在坤宁宫了。 如今皇帝提起,她才想起这些人来。 虽说这些宫女年纪稍微大一点,却在宫里呆的时间长,又能去钮钴禄氏的宫殿伺候,规矩是极好的。 不会像那些新宫女一样没规矩,叫郭珍珠看不上。 只佟贵妃心里想着,郭珍珠的运气倒是不错,皇帝竟然打算让伺候过钮钴禄氏的这些宫女给她挑选。 哪怕这些人只是不起眼,做洒扫的老宫女了,但是能在皇后身边伺候过,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体面。 加上这些人在宫里呆了好些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是门儿清,也省得郭珍珠还要费心敲打,直接就能用了。 就是她们身份不高,却可能心高气傲,未必能看得上郭珍珠。回头过去了,伺候的时候不够精心,想来郭珍珠还未必能镇得住。 不过这跟佟贵妃又有什么关系呢,除了这些人,确实宫里各处就不可能腾出人手来给郭珍珠。 皇帝都发了话,于是佟贵妃就顺势应下。 她没打扰多久,说完事,得了话,就起身跟皇帝行礼告退了。 佟贵妃一走,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 李德全刚在门边听了个全,不必皇帝吩咐,他就低眉垂眼退了出去,亲自去内务府调查此事。 刚才佟贵妃没察觉,李德全跟着皇帝的时间最长,发现皇帝的不悦。 尤其是那太监扯出德嫔来的时候,皇帝就特别不高兴了。 他的想法跟佟贵妃和郭珍珠差不多,只觉得这太监是为了撇清责任,才会把德嫔扯进来。 皇帝压根不觉得德嫔会那么蠢,直接指使太监给郭珍珠难堪。 哪怕德嫔想做,也会更委婉一些,又绝不会叫太监知道是自己指使的才对。 所以皇帝对这个太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只等李德全查明后,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此人!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节 李德全心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愣头青,胆子真够大的。 这样的人,李德全是见多了,大多进宫没几年,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他这边去内务府调查,佟贵妃则是回去就让人带着坤宁宫那些宫女去永寿宫,让郭珍珠选人。 郭珍珠刚回去翊坤宫,就被宜嫔拉着问了一通。 她只好把跟佟贵妃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宜嫔听着微微瞪大眼:这话里话外压根不提德嫔,最后提了也是帮着撇清关系。 姐姐不是去告状的,怎么像是帮着德嫔脱罪的? 宜嫔想不明白了,难不成自家姐姐去了承乾宫后就改变主意,不为难德嫔了? 郭珍珠是想以德报怨吗?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郭珍珠忍不住笑出声来,无奈道:“你这是想什么,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她居然见宜嫔真的点头了,神色更是诧异道:“在你心里,我竟然成了圣人,这也太过了。” 郭珍珠心想这种人在现代叫圣母,她是一点都不想做:“你试着想想,我要是一开始直接很肯定说是德嫔指使的,又拿不出证据来,这不就是诬陷吗?贵妃要是把话告诉皇上,最后查出跟德嫔没关系,我可不就麻烦了?” “如今说得含糊极了,还帮着德嫔撇开关系,只道有可能。这样一来,我没指责德嫔,就不需要取证来证明了。贵妃也不需要,她只要在皇上面前提一嘴就足够了。” 这不过让皇帝知道,此事跟德嫔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有。 但是陈太监跟德嫔,显然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不然陈太监怎么只说德嫔,没说后宫其他嫔妃呢? 如果查出来,真的跟德嫔有关系,那德嫔自然要倒霉。 若果没关系,郭珍珠也能恶心一下德嫔,报一报之前屏风的仇,算是出一口恶气。 反正说来说去,郭珍珠一点都不吃亏,佟贵妃也是,两人还联手在皇帝面前给德嫔上点眼药而已。 小明子这 时候进来禀报道:“主子,贵妃娘娘派人来,说是皇上发了话,不能叫永寿宫一直缺人手,就把坤宁宫剩下的人都送了来,给主子挑选。” 郭珍珠一愣,没料到皇帝竟然会把坤宁宫的人送过来给自己选。 坤宁宫这些好歹是伺候过第二任皇后的宫女,把人送过来,大多心里不乐意,却又不敢忤逆皇帝的命令。 她心下叹气,只能回去看看了。 宜嫔想跟着来,被郭珍珠劝下了:“我回去瞧瞧,想必这些人也没几个留下,就不必让你还特地跑一趟了。” 闻言,宜嫔倒是没坚持,却也赞同郭珍珠的话。 “姐姐,那些不乐意留下的,也没必要勉强。只当去看看,有没合眼缘的人。” 郭珍珠听后点点头,带着小明子和朝雨回去永寿宫了。 宫门口,已经有两排宫女安安静静站着。 一个个低垂眼眸,姿态恭谨,站姿几乎一模一样。 郭珍珠看了一眼,知道这才是学过规矩的宫女该有的样子。 就那天陈太监带来的,估计是没怎么学过规矩的宫女了。 那样的宫女,陈太监都敢带来,如今郭珍珠忽然联想到离开的华嬷嬷,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她就说华嬷嬷怎么突然不想教导新宫女,跑到永和宫去伺候德嫔。 想必管教新宫女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华嬷嬷很可能呆不下去了,只好换个地方。 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郭珍珠率先进去,等落座后,这些宫女才被领着进来,给她行礼。 “都起来吧,路上我都听说了,你们要是还念着皇后娘娘,不想留下,那就可以回去了。我倒是不勉强,更不会计较。” 郭珍珠发了话,底下的宫女听了,却一个都没动。 她也明白,自己说不计较,这些宫女未必会相信。 等宫女真走了,回头郭珍珠找茬,她们就麻烦了。 郭珍珠扫了一眼,也看出宫女们的顾忌,索性问道:“你们既然不走,那就说说都会什么。” 宫女从左到右,开始说了起来。 听了一会,郭珍珠就知道跟前这些宫女,大多是在坤宁宫外围伺候的。 换言之,这些人压根就不够格进去贴身伺候钮钴禄皇后,做的多是洒扫、跑腿和在小厨房打下手。 如今在坤宁宫,她们不用伺候人,只要每天稍微打扫一下,就能拿到月银。 有这种好事,为何要跑到永寿宫来伺候郭珍珠呢? 而且郭珍珠身边早就有几个心腹宫女,她们来迟了,又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想要混到郭珍珠的心腹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回去坤宁宫混着,还能自在一些,等过几年熬够资历,她们还可以去当个嬷嬷,身份就不再是洒扫宫女了。 或者有了新的小主,她们去伺候的话能混个心腹当当,以后小主得了宠,身边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郭珍珠也明白宫女这种心思,没有甲方盯着,上班能随便摸鱼就能按时发工资,谁要干活啊! 她理解是理解,但是在永寿宫能摸鱼的只有自己! 于是郭珍珠看了看,最后只选了四个宫女,其他的就让她们回去坤宁宫了。 这四个宫女年纪要小一点,个子也不高,站在最后面,被前面的人一挡,叫郭珍珠险些没看见。 刚才介绍自己的时候,她们稍微积极一些,似乎并不想回去,而是想留下,郭珍珠就给了几人机会。 其他宫女一走,林嬷嬷就领着宫女去后边问一问,再敲打一番。 别是让她们觉得,自己就铁定能留在永寿宫了,要是做得不好,过一段时日还是可能会被赶走。 林嬷嬷敲打完,还安排好几个宫女的住处,又挨个问了话,等傍晚的时候才回到郭珍珠身边。 郭珍珠正用晚饭,她没什么胃口,于是小礼子就炖了一小锅茅根老鸭汤。 鸭肉熬了一下午,炖得软烂,里头还放了冬瓜,喝着十分鲜甜。 小礼子说这汤正适合虚不受补之人,最为温补,夏天喝着也不会燥热难受。 郭珍珠见林嬷嬷匆匆回来,示意朝雨给她舀上一碗:“这汤我喝着不错,叫嬷嬷劳累了,也喝一点,小礼子说最是温补了。我一个人喝不完,朝雨和晴雪等下也喝一碗。” 两个宫女听了,连忙跟郭珍珠笑着道:“奴婢多谢主子。” 林嬷嬷还想推让一番,听见郭珍珠叫身边人都一起喝了,也就不再多言,低头喝了一口,笑着赞叹道:“小礼子的手艺确实不错,这汤鲜甜清润。既是对身子骨好,主子得多喝一碗才是。” 郭珍珠笑着应了,又听林嬷嬷说道:“主子,奴婢刚分别问了那几个新来的宫女,其中一个叫琉璃的宫女以前是一等宫女,在里头伺候的。后来犯了点小错,皇后娘娘心慈,把人留下了,却贬为粗使宫女。” 这话叫郭珍珠一怔,显然没料到留下的几个宫女里头,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曾经伺候过钮钴禄皇后的人? 她回想了一下那个叫琉璃的宫女,一直低着头站在最后边,相当沉默,相貌都看不清,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要不是林嬷嬷留心,分别问了几个宫女,还未必会知道此事。 只是郭珍珠微微皱眉道:“嬷嬷,这事是那个叫琉璃的宫女主动告诉你的?” 第21章 林嬷嬷听出郭珍珠的言下之意,连忙摇头道:“主子,这是奴婢旁敲侧击,从其他宫女口中得知。只是这些宫女原本就在殿外伺候,品级也不高,到坤宁宫的时间也晚,并不清楚琉璃因为何事犯错。” 郭珍珠点点头,要琉璃主动说的话,这就要微妙得多了。 她是想借着当初在钮钴禄氏身边伺候过事,在暗示郭珍珠,自己能在永寿宫得到更多的重视。 “琉璃自己没跟嬷嬷提过此事?” 林嬷嬷再次摇头道:“她没说,奴婢暂时还没直接问。” 郭珍珠果断拍板道:“那就把琉璃叫来,我亲自问一问。” 琉璃很快被叫了过来,低着头行礼,规规矩矩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郭珍珠说道:“你抬起头来吧,刚听其他几个宫女说,你以前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一段时日,怎么没跟林嬷嬷提起?” 这话叫琉璃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也低了下去道:“主子,奴婢是因为犯错被撵到殿外伺候,实在羞于提起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的事。” 郭珍珠听得眯了眯眼,看得出琉璃确实没说谎,但是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内情。 毕竟琉璃缩着脖子,肩膀微微耸起,这明显是胆怯害怕的身体姿势。 她显然遇到了什么不好说之事,这才不敢开口。 林嬷嬷在旁边接话道:“你既然进了永寿宫,只要如今安分守已,好好在娘娘身边办差就行。只是办差之前,咱们得问清楚你以前的事。免得以后别人提起,娘娘却一问三不知,这就不妥了。” 这是让琉璃坦白点,以前的事说明白了,那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不然通过别人来知道此事,指不定还会添油加醋,或者直接扭曲了真相? 听见这话,琉璃犹豫了一会,还是跪下说道:“娘娘,当初奴婢确实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一段时日。因着奴婢调的颜色好看,被吩咐为皇后娘娘染甲。” “只是有一回,准备的染甲颜料,奴婢闻着味道感觉有点不对的时候。同屋的宫女忽然站出来,在皇后娘娘面前怀疑奴婢做的染甲颜料里渗了不该有的东西。不等奴婢辩驳,就被嬷嬷堵嘴绑了起来。” “那染甲的颜料被御医看过后,说是里头搁了凤羽花。这花跟凤仙花很相似,用多了却会让指甲泛黄变脆。两种花很相似,一般人可能辨别不出来,奴婢是绝不会分辨不了。” 琉璃说到 最后激动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郭珍珠是看出来了,如果琉璃说得是真话,那就是被人陷害,把染甲的颜料换掉了。 然后对方先发制人,在钮钴禄皇后面前提了,御医立刻就来了,让琉璃根本来不及反应。 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郭珍珠是不信的。 显然琉璃是挡了其他人的路,得了钮钴禄皇后的宠,于是就被踩了下去。 琉璃原本该是想借着这染甲的好技术,在钮钴禄皇后身边站稳脚跟。可惜刚起了点苗子,就被人掐灭掉了。 郭珍珠微微抬手道:“行了,你先起来吧。看来皇后娘娘心善,没责备于你,只留在外殿伺候了?” 闻言,琉璃站起身,继续低头道:“是,皇后娘娘说这事闹大了,奴婢不好继续在她身边伺候,在殿外还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还说奴婢不大适合留在内殿,在外殿还能自在一些。等过几年,奴婢想明白了,兴许还能回去内殿伺候着。” 郭珍珠眨眨眼,琉璃这事显然钮钴禄皇后也看出来了,分明是被诬陷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节 虽说身边的宫女动的手脚,也是琉璃太不警醒的缘故。 她要继续勉强在内殿伺候,没起这警惕心,下一回依旧可能栽在别人手里。 这次事情闹得大,对钮钴禄皇后却没什么伤害,毕竟那些人只是想把琉璃赶离皇后身边,没打算下死手。 不然真伤了钮钴禄皇后,她们这些人也得赔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罪名不大,罪不至死,却又不能继续留在钮钴禄皇后身边,调换颜料还没来得及让皇后用上,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但是这次钮钴禄皇后还能把人保下,放在外殿,下一回就未必了。 钮钴禄皇后应该挺喜欢琉璃的,所以才不忍心她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很快就丢了小命。 于是就把人放在外殿,这样既在钮钴禄皇后的眼皮底下,其他人不敢再伸手。琉璃也不会去她看不见的地方,哪天莫名其妙死了,或是消失了。 这些年在皇宫里忽然不见的宫人不知道有多少,没有人护着,很可能转眼就尸骨无存。 郭珍珠低头看着琉璃问道:“那你在外头呆着,可是想明白了?” 琉璃点头答道:“是,奴婢明白是自己粗心大意,没把染甲颜料小心藏好,才被人钻了空子。又清楚奴婢只想着自己好好办差,没跟其他宫女打好关系,还想吃独食,才遭人嫉妒还下手了。” 她太独了,又满心满意以为只要自己好好伺候钮钴禄皇后就足够了,防备心不足,最后栽了也是咎由自取。 琉璃在殿外成为粗使宫女后,钮钴禄皇后身边很快又有了新的宫人,却跟其他人相处得很好。 她还想着自己用心观察和学习,过阵子兴许能回到内殿继续伺候钮钴禄皇后。 谁能想到,没多久后钮钴禄皇后就病逝了呢! 琉璃再也没有机会,又因为曾经犯过错,没能再次得宠,只是个粗使宫女的身份,压根没别的好去处。 这次皇帝忽然把坤宁宫剩下的宫人送到永寿宫的时候,琉璃就明白,她最后的机会到了。 要是错过了这次,琉璃很可能要一直呆在坤宁宫无人问津。 思及此,她匍匐在地,给郭珍珠行了个大礼道:“奴婢每天自省,反复琢磨如果遇到当初的事要怎么做,只盼着能够以后伺候新主子的时候,再不重蹈覆辙。” 郭珍珠点点头,琉璃这次过来的时候,跟另外三个宫女相处得还不错。 她看来确实是反省过了,明白不管在哪里,太独是不行的。 哪天出什么事,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 宫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人脉,这个人脉未必能帮上什么忙,却起码不会在关键时候拖后腿,甚至从背后插一刀。 看琉璃这件事,如果她当初跟其他宫女交好,起码在被陷害的时候,也会有人愿意含糊提醒一二,又或者能有个辩驳的机会。 不像当初一样,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她,毫无回旋的地步。 郭珍珠又懒洋洋问道:“那你先跟着朝雨,帮着打下手吧。除了染甲之外,你还会什么?” 琉璃知道自己这是得了机会,连忙牢牢抓住:“主子,奴婢还会做活玉散。” 闻言,郭珍珠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等琉璃简单解释了一番作用后,郭珍珠终于明白了,活玉散原来就是自制面膜。 这时候可没有现代那么方便的面膜,撕开包装,就有薄如蝉丝的面膜直接贴在脸上。 而是需要用各种对皮肤好的上等材料,亲手调制,然后再糊在脸上。 用什么材料,彼此之间会不会相克,多少分量才合适,就需要长年累月验证。 一般都是家族口口相传的方子,并不会随意外传。 郭珍珠倒是好奇道:“你居然还会这个?” 要琉璃早点说,指不定钮钴禄皇后会排除万难把人叫到身边来继续伺候。 毕竟哪个女人不爱美,能让人变美的稳妥方子却不多。 琉璃拿在手里,这就是谁都取代不了的资源。 听见这话,琉璃垂眸答道:“主子,这是奴婢后来无意中遇到一个摔倒的老嬷嬷,就扶着她回去。这老嬷嬷十分感激,就把活玉散的方子送给了奴婢。” “老嬷嬷的父亲曾是前朝的宫廷御医,手里头有活玉散的方子。只可惜老嬷嬷进宫后,伺候的主子很快犯错失宠,被贬进冷宫,没多久就病死了。” “老嬷嬷撑了好些年,如今大限将至,正巧遇到奴婢,只觉得是缘分,又不想这些好方子随着她入土,再不见天日,于是才送给了奴婢。” 郭珍珠看了林嬷嬷一眼,后者会意,退下后就去打听一下,冷宫里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老嬷嬷,看看琉璃说的是不是真话。 “你手上既然得了老嬷嬷这个好方子,投靠哪个娘娘,只怕都愿意接受你,怎么还一直留在坤宁宫里头?” 郭珍珠这么一问,琉璃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回答道:“老嬷嬷把方子送给奴婢的时候曾说过,上赶的不是买卖。奴婢主动去求,娘娘未必相信。娘娘如果要想要这方子,奴婢也无法拒绝,就得交出去。” “到时候娘娘把方子交给心腹,那奴婢就毫无用处了。” 郭珍珠懂了,琉璃是怕被过河拆桥,拿走了难得的美容方子,她就没用了,很可能会被舍弃掉。 各宫的宫女数目是固定的,要了琉璃一个,就得放弃另外一个。 大多都是一直跟着的宫人,哪里舍得扔掉一个心腹,收下琉璃这么个陌生的宫女? 但凡脸皮厚一点的后宫嫔妃跟琉璃身手要这个方子,琉璃作为宫女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方子算是她安身立命的重要东西,自然想牢牢拿在手里。丢了的话,那琉璃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郭珍珠挑眉道:“你既是这么想的,那就不怕说出来,我也想要这个方子,你就得交出来了?” 琉璃急忙说道:“如今奴婢是永寿宫的人,也是顺嫔娘娘的人了,自然是愿意献给主子的。” 闻言,郭珍珠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叫琉璃的宫女也没那么傻,话也说得漂亮。 这意思是琉璃如今进了永寿宫,就是伺候郭珍珠的人了,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愿意主动献上。 “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行了,先下去吧。” 郭珍珠摆摆手,似乎是问够了,面上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也没真的跟琉璃要方子,直接打发她下去。 琉璃退下后,她招手叫晴雪过来吩咐道:“暂时先让琉璃跟着你打下手,你帮着仔细盯着点儿。” 晴雪应下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盯着她。” 郭珍珠笑笑,晴雪比朝雨要活泼一点,还很会跟人打交道。 比起沉稳的朝雨,晴雪更容易跟琉璃亲近起来。 林嬷嬷这时候回来了,轻声说道:“主子,奴婢问过了,冷宫确实曾有个伺候过太妃的老嬷嬷,前两个月去了。当时 有个年轻宫女帮着打点,让太监把老嬷嬷挪出去后置办一口薄棺,寻个不起眼的地方落葬。” “因着给的打点多,几个太监都有印象,形容的样子很像是那个叫琉璃的宫女。” 太监自然不会多话问琉璃的名字,只能约莫记住对方大概的样子,叫林嬷嬷问了出来。 郭珍珠点点头道:“看来老嬷嬷确有其人,两人的关系估计也不错。那么多的打点,该是琉璃这些年在宫里省下来的积蓄了。但是这方子究竟是不是老嬷嬷送给琉璃的,就不好说了。” 听罢,林嬷嬷面露诧异,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主子觉得这方子是琉璃自个的?只是借了这个老嬷嬷的身份,好隐藏起来?” 晴雪在旁边听得迷糊了,忍不住小声问道:“嬷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琉璃手里有这个方子,却是财不露白,不敢对外说?如今想跟着主子,这才透露出来?” 郭珍珠微微颔首道:“我猜着琉璃原本想循序渐进,尤其当时皇后娘娘先看中了她染甲的能耐。等过一段时日,琉璃可能就会把方子献给皇后娘娘了。” 可惜琉璃被其他宫女掉包诬陷,后边再也没有机会到钮钴禄皇后身边,自然也就不能再献上这个方子了。 晴雪却更好奇了:“主子,琉璃手上真的早早有这个方子在。犯错的时候被贬到外边,她还不如趁机给皇后娘娘献方子,不就能留下了吗?” 郭珍珠听后,但笑不语。 林嬷嬷扭头给晴雪解惑道:“你想想琉璃刚犯错,事情闹大了,皇后娘娘必然要做出态度来,就不能不惩罚琉璃。这时候琉璃献上方子也没用,根本不可能留在皇后娘娘身边。既开了口,方子还得给出去。这就可能给别人作了嫁衣,便宜了那些陷害她的宫女。” 如果是这样,琉璃还不如把方子一直烂在自己手里,总比便宜那些害她的人要好。 晴雪想想也是,要是自己手头那么珍贵的方子被仇人拿了去,她只怕要气得撕了。 她琢磨了一下又道:“但是冷宫确实有这个老嬷嬷,这方子究竟是琉璃自己的,还是真的是老嬷嬷送她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郭珍珠摇头说道:“这自然是不同的,换做是你,想想手上居然有这么个好东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献给皇后娘娘,被人知道后会怎么样?” 光是想想,晴雪就后背一寒,哆嗦了一下道:“这事要被人知道的话,恐怕要被指责是对皇后娘娘不敬,还得连累主子。” 到时候,郭珍珠哪怕想把琉璃留下,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郭珍珠点头道:“所以我说琉璃学聪明了,还知道找人来遮掩一番,这个人还是真的。” 不但真的,还死无对证。 琉璃会在这时候顺势来永寿宫,一来确实是个好机会,二来恐怕是因为那个冷宫的老嬷嬷去世了,死无对证,根本无人能够查出来这方子究竟是不是那老嬷嬷的。 那老嬷嬷的主子很早就去世了,冷宫里没多少人在,哪怕有人想深挖,也挖不出什么来,真相就只有琉璃自己一个人知晓了。 林嬷嬷又道:“主子,奴婢不好直接打听琉璃究竟是不是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事,只打探了坤宁宫是否有个犯错的宫女,却确有其事。” “他们都说这宫女运气好,皇后娘娘又心善,只打了十板子后,就还留下来,在坤宁宫当差。” 毕竟宫里犯错的宫人,生死全凭主子一句话。 尤其是在皇后跟前犯错,这个宫女居然只被小惩,还能继续留在坤宁宫,众人对她都印象深刻。 郭珍珠微微颔首,看来琉璃说的话几乎都是真的,只有方子的事半真半假。 不过到底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这样,郭珍珠也能理解琉璃。 反正琉璃不是故意说谎,刻意接近她,这就足够了。 林嬷嬷也肉眼可见放松了一点,出了陈太监那事,带来一堆没规矩还别有用心的宫女,她是如临大敌,生怕又是谁要来害自家娘娘。 好在这琉璃看着倒霉了一点,瞧着没什么坏心的样子,不过暂时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让她到郭珍珠身边伺候了。 郭珍珠也很满意,总算挑好了人,没叫林嬷嬷、朝雨和晴雪几个人积蓄忙得团团转。 她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早起的时候让小明子去翊坤宫说一声,今早就不过去跟宜嫔一起用早饭了。 郭珍珠打算今天去承乾宫感谢佟贵妃,毕竟也是佟贵妃跟皇帝开口了,自己才能重新选好宫女,怎么都得去感谢一番。 她另外吩咐昨儿一起留下的一个叫玲珑的宫女,去承乾宫先禀报一声。 别是佟贵妃今天太忙,没空见自己,郭珍珠过去就尴尬了。 不但讨人嫌,还可能耽误佟贵妃的正事。 玲珑跑腿的时候,郭珍珠就简单用了点早饭。 是小礼子一大早起来熬的山药粥,山药熬得软,几乎融入粥里。 另外还放了莲子、薏仁、茯苓和大枣,说是吃着安神养血,又能美容养颜。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节 小礼子说的时候,郭珍珠就察觉朝雨和晴雪的双眼都亮了。 林嬷嬷要矜持一点,也比平日多看了这山药粥一眼。 郭珍珠失笑,看来女子对美容养颜这一点,真的是毫无抵抗力,谁不想一直美美的? 反正她一个人吃不完一锅粥,就让小礼子分给她们几个一起用了。 晴雪笑着道:“多谢主子,奴婢沾了光,也是有口福了。” 林嬷嬷和朝雨也跟着附和起来,殿内一派和气融融。 郭珍珠用完早饭,刚喝了口林嬷嬷泡的茶水,就见玲珑匆忙进来行礼道:“主子,奴婢到承乾宫见着贵妃娘娘身边的云嬷嬷。云嬷嬷让奴婢给主子带话,说是昨儿跟贵妃娘娘提及的事,皇上已经派人查明,贵妃娘娘如今得紧着处理,让主子不必特地跑一趟。” 听罢,郭珍珠十分吃惊,才一天不到,皇帝竟然就查清楚了? 幸好她打算用完早饭后再打扮,不然就白折腾一番。 “贵妃娘娘还让云嬷嬷说了什么?这事查了什么出来了?” 玲珑是个瘦小的宫女,看着面嫩,进宫却也有五六年了。 她记性不错,低垂着脑袋,一字一句重复云嬷嬷的话:“嬷嬷说那太监确实收了宫女不少好处,才会胆大包天带着人到永寿宫来。皇上另外派人去查新宫女,发现有乌雅氏旁支的教养姑姑不好好教导,却打着德嫔的旗号大肆敛财。” “那些新宫女给乌雅氏的教养嬷嬷一大笔钱财,就能逃过严苛的教导。不少家境好又不缺钱的新宫女,都乐意给打点。” 当然没钱打点的新宫女,就只能继续好好学规矩了。 郭珍珠听得大为震惊,只觉得信息量巨大。 她原本以为陈太监贪财,又想巴结讨好德嫔,才会选了那么几个不够规矩的新宫女送到永寿宫来。 如今显然不止陈太监,还有内应在,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乌雅氏家族的人。 哪怕只是旁支,但是姓氏没变,应该还没出五服之外。 不过这教养姑姑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借用德嫔来狐假虎威? 郭珍珠惊讶得久久没说话,原本想着这事跟德嫔其实没什么关系,她去找佟贵妃,也是想出一口恶气罢了。 没料到误打误撞,这事居然间接跟德嫔有关系,还是乌雅氏家族的人。 林嬷嬷也是震惊,见玲珑传完话,就挥挥手示意她先退下,这才笑着开口道:“主子,虽说是阴差阳错,到底还是让德嫔吃闷亏了。” 原本郭珍珠只是想借用佟贵妃的手给德嫔上点眼药,没想到这事居然真跟德嫔有点关系。 郭珍珠却摇摇头道:“这事德嫔应该是不知情的,她如今有了身孕,跟皇上哭一哭,皇上估计就会选择原谅她了。” 还别说,比起哭来,德嫔认第二,还真没人能认第一了。 林嬷嬷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由叹息道:“真是可惜了。” 郭珍珠笑笑,明白屏风和宫女两件事之后,自己和德嫔隐约对立起来。 林嬷嬷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巴不得看德嫔倒霉。 如今见不着德嫔倒霉,她这不就感叹可惜了吗? 林嬷嬷敢这么说,在旁边沉默听着的朝雨和晴雪是不敢的,不过她们两人心里也十分惋惜。 郭珍珠想着华嬷嬷突然不做教养姑姑,估计就是这个缘故了。 她想必被这个乌雅氏的教养姑姑压着,又因为德嫔的缘故,不敢得罪。 索性被三官保一劝,华嬷嬷就去永和宫,到德嫔身边当嬷嬷了。 郭珍珠纳闷,难不成华嬷嬷这个苦主,还想跑到德嫔跟前伸冤吗? 第22章 中秋节快乐!!!…… 郭珍珠想不明白,索性甩开道:“既然不用去承乾宫,那我去翊坤宫吧。” 难得有了八卦,她怎么都要过去跟宜嫔分享一下! 郭珍珠换了一身,就带着朝雨去了翊坤宫,林嬷嬷和晴雪留下来管教新进的宫女。 出了之前的事,林嬷嬷认为得好好管束这几个新宫女,免得她们以后给郭珍珠惹出什么麻烦来,那就不好了。 新宫女进来后,就被外边默认为是郭珍珠的人。 她们犯错了,那就是郭珍珠御下不严。 林嬷嬷可不能叫这些新宫女坏了郭珍珠的名声,雄心壮志要好好教导她们。 郭珍珠看林嬷嬷的后背都快燃起来了,自然没有拒绝,还留下晴雪帮把手,免得林嬷嬷一个人把自己累着了。 她已经用过早饭了,就没带吃的过去。 而且小礼子上回似乎刺激到张御厨了,一回两回还好,刺激多了,郭珍珠真担心张御厨这岁数要受不住。 宜嫔好不容易弄来个擅长酸辣菜的老御厨,别是给累坏了,那就没地方再找其他合适的御厨来了。 郭珍珠刚到翊坤宫,宜嫔就探头看了眼后边,见朝雨手里没拎着食盒,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开玩笑道:“姐姐今儿没带吃的来啊?” 闻言,郭珍珠好笑道:“也就上回赶巧了,这次我用过早饭才来的,你吃了吗?” 宜嫔点头道:“一早起来就吃了,我最近胃口还好,也还没开始害喜。平嬷嬷觉得我能吃的时候,就多吃点儿。” 这话不假,虽说孕妇害喜并不是谁都会,但是以防万一,能吃的时候还是多吃点儿,身体的营养才能跟上。 郭珍珠落座后,才想跟宜嫔分享刚听来的八卦,就听宜嫔开口道:“姐姐过来,是因为陈伴伴的事吧?” 这话叫郭珍珠一愣,惊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宜嫔的消息那么灵通吗? 她这才从佟贵妃那边得到消息,宜嫔居然就知道了? 宜嫔见郭珍珠诧异,笑着摆摆手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后宫就没什么大事。难得出了这么一件来,皇上还派人去查内务府了,满宫里谁能不知道呢?” 郭珍珠一听,忍不住点头道:“确实,之前教导新宫女都有章程,一贯没出什么事,这次倒是叫人意外。” “那你是知道了,查出管教新宫女的嬷嬷大肆敛财,还是乌雅氏家族的人?” 宜嫔听后立刻坐直身,摇头道:“姐姐,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快给我说说!” 提起八卦,谁不爱听,郭珍珠感觉宜嫔两只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不由笑了起来道:“我就是听说了,特意过来告诉你的。还说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可就白来一趟了。” 宜嫔听得也笑了:“怎么会,我也就道听途说,只知道面上的一点事。比如陈伴伴已经被慎刑司带走了,听闻殷伴伴也被带去问话,不过很快就放出来了。” 说到最后,她声音低了下去。 郭珍珠诧异,连殷太监这个干爹都被陈太监连累了吗? 不过看着,似乎连累得不深。 “怎么就把殷伴伴放出来了,不是说陈伴伴的孝敬都是给他的?” 四舍五入的,不就跟殷太监有关系了吗? 毕竟如果不是要给这个不菲的孝敬,陈太监不会铤而走险,所以最大的源头还是在殷太监身上。 宜嫔摇头道:“姐姐,陈伴伴这是主动上贡,想要殷伴伴照拂一二。不说别的,这次陈伴伴不是还没送吗?那这事就跟殷伴伴没关系了。” 如果陈太监已经把钱送了,那殷太监拿着这笔从新宫女那里敛的财,哪怕不知情,也得被拉下去。 偏偏陈太监这次来,却没能成事,于是回去后,新宫女闹腾起来,让陈太监还钱。 他被烦得不行,自然没来得及把这些钱送去给殷太监,倒是叫殷太监逃过一劫了。 郭珍珠轻轻啧了一声道:“他运气不错,倒是真逃过去了。” 宜嫔对她眨眨眼,声音更低了下去道:“姐姐,因为殷伴伴也认了干爹呀!” 这事郭珍珠还真不知道,好奇道:“他也认了?是谁?” 宜嫔凑过来小声道:“是于伴伴。” 郭珍珠回忆了一会,才想起这是谁,是慈宁宫的太监。 虽说不是贴身伺候太皇太后的,在太皇太后面前却也能说得上话。 看来有于太监这个靠山在,殷太监才能顺利脱身。 果然宫里的关系就是个金字塔,陈太监靠着殷太监,殷太监则是靠着这位于太监了。 孝敬也是一层层上贡,想必这位殷太监对于太监也没少给,关键时候就愿意捞他一把,这钱花得其实挺值的。 毕竟钱没了,底下还有那么多干儿子在,慢慢就能回来了。 但是要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郭珍珠又嘀咕道:“于伴伴把殷伴伴捞出来了,怎么没捞陈伴伴?” 宜嫔冷哼道:“于伴伴可不会去捞陈伴伴,没见殷伴伴也没捞吗?不过殷伴伴是自身难保,要不是于伴伴出手,他也得跟这陈伴伴一起在慎刑司里蹲着呢。” 所以也不是殷太监不想救,而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没那个能耐把陈太监捞出来,能自保就不错了。 郭珍珠点点头,有能力的时候捞一捞,没能力的时候先保住自己,也确实没毛病。 “说起来,那管教嬷嬷借着德嫔的名义作威作福,她是疯了吗?缺钱到这个地步?” 宜嫔一听摇头道:“她才没疯,这么久没人发现,估计做得隐秘又不过分。新宫女的规矩还是学着的,只是没有华嬷嬷那般严格,能放水的时候就放水,但是最基本的规矩还是都学会了的。” 这嬷嬷又不傻,真一个个连基础规矩都不会,放出去立刻就会被人发现。 其实也是陈太监贪心,一次性塞了好几个人去永寿宫,如果只塞一个人的话,就没那么扎眼了。 郭珍珠也不会注意到,只以为其中有一个宫女不够规矩罢了,其他还是好的。 “不过华嬷嬷居然要去德嫔身边伺候,她是真的去告状吗?” 这一点郭珍珠是真的好奇,却又有点想不通。华嬷嬷直接找德嫔告状不就行了,怎的还绕了一大圈? 平嬷嬷给两人泡了蜜水送来,担心两位娘娘说八卦要口干舌燥的。 她听见郭珍珠的话,笑着猜测道:“娘娘,华嬷嬷这是去德嫔娘娘那边告状,也可能是递投名状。” 郭珍珠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一脸复杂道:“她还真的是去投靠德嫔的啊,是觉得那教养姑姑借了德嫔的名义能狐假虎威,华嬷嬷就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那教养姑姑不是借着德嫔的名头欺压她吗,华嬷嬷气愤之余,直接去当德嫔身边的嬷嬷,然后用这个身份压回去! 但是华嬷嬷要压回去,就得比那个嬷嬷更得脸才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节 这乌雅氏的嬷嬷,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了。 德嫔肯定不想自家族人犯错连累自己,华嬷嬷亲自告知,就是让德嫔尽快出手把此事解决掉。 那么德嫔自然会感激,华嬷嬷要融入永和宫就顺利得多,还可能得到德嫔的重视。 华嬷嬷这算盘珠子都 快蹦脸上来了,可惜德嫔没接茬,于是错过了时机。 郭珍珠忍不住好笑道:“华嬷嬷当初对还是宫女的德嫔十分严厉,可能叫德嫔心里起了疙瘩。哪怕不得不接受嬷嬷,她估计打算拖上几天。” 德嫔可能也琢磨着想办法,把华嬷嬷换掉,另外物色别的人选。 谁知道就在她磨蹭的时候,愣是错过了华嬷嬷想递的消息,叫那个乌雅氏的嬷嬷东窗事发了呢? 如今德嫔想补救,却已经太迟了。 郭珍珠心想,这会儿德嫔不知道是不是后悔,没早早接受华嬷嬷了。 宜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德嫔真是活该,她要早早把华嬷嬷接去永和宫,立刻得了这消息,转头就把乌雅氏那个嬷嬷告到皇上面前。” “如此一来,德嫔没有徇私,还大义灭亲,皇上知道后必然高兴,绝不会觉得两人有关系,反而对德嫔多有赞许。” 宜嫔心知皇帝不喜欢别人瞒着他,德嫔愿意坦然说出来,皇帝肯定不会多追究。 只可惜,德嫔错过了,是被皇帝派去的人发现的,这下子她就要浑身是嘴说不清了。 毕竟那嬷嬷跟她是同族,又打着德嫔的名号,要说德嫔完全不知情,谁会相信呢? 宜嫔乐不可支,巴不得过去永和宫看看德嫔的脸色,这会儿一定很难看。 她遗憾道:“这事皇上必然私下处置,不可能叫咱们去看看。不能亲眼看见德嫔倒霉的样子,我实在太遗憾了。” 说完,宜嫔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最近可不能见德嫔,不然当着她的面上,可能就忍不住笑个不停。” 郭珍珠生怕宜嫔笑过头会肚子疼,还给她抚了抚背顺气:“好了,你悠着点儿。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华嬷嬷直接禀明皇上,而不是私下隐瞒着,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说到底华嬷嬷有私心,还想要在德嫔身边得重视,于是她要去永和宫的时候也没开口,只等德嫔接自己过去之后再说。 德嫔拖着,华嬷嬷是着急,却觉得没那么快东窗事发,自己还有时间。 可惜世事难料,这事竟然因为郭珍珠挑选新宫女,陈太监十分贪心而被捅了出来。 宜嫔拉着郭珍珠小声叮嘱道:“姐姐最近也别去德嫔勉强晃悠了,她这会儿倒霉,肯定不会怪同族拖累自己,只会怪姐姐多事,竟然把这事闹到皇上跟前了。” 当然,告诉皇帝的是佟贵妃,但是德嫔最多心里嘀咕佟贵妃多事,只会觉得郭珍珠是源头。 要是郭珍珠随便什么宫女都收下了,反正就是个粗使宫女,规矩学得如何倒是无所谓,也是能用。 偏偏郭珍珠要求还挺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还闹到佟贵妃面前,要求另外再送一批宫女来。 佟贵妃一听跟德嫔有点关系,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只要能看德嫔倒霉,她是绝不会错过的。 郭珍珠一脸懵:德嫔这还怪上她了? 宜嫔冷哼道:“德嫔这性子必然不觉得自己和族人错了,错的只会是别人。尤其这次德嫔倒霉了,姐姐却得了利,还收用了坤宁宫的宫女。” “哪怕只是粗使宫女,那也是皇后娘娘宫里使唤过的人,很是体面。德嫔这会儿知道消息,只怕要嫉妒姐姐嫉妒得要发疯了。” 想了一下,宜嫔又道:“也不知道姐姐先戳破了此事,皇上回头是不是还会给姐姐送赏赐。要真是这样,德嫔就更要发疯了。” 德嫔估计觉得自己每次遇上郭珍珠就倒霉,指不定认为郭珍珠克她呢! 郭珍珠笑着应下道:“放心,我这阵子遇到德嫔就绕着走!” 宜嫔听后却不乐意道:“凭什么让姐姐绕着走,就该德嫔绕道走才是。她自个被乌雅氏的族人连累,咱们什么错都没有,就该理直气壮往前走!” 这话叫郭珍珠无奈起来,所以她要避着德嫔,还是不避开了呢? 两姐妹在翊坤宫高高兴兴分享八卦,永和宫里,德嫔忍不住砸了手边的茶杯。 云音只觉得头疼,一套茶具砸了一个就不完整了,算是废了,回头还得找内务府再补上一套来。 这些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德嫔正那么不高兴的时候,云音一提,不就撞到刀口上了? “主子,仔细手,可别被碎片伤着了。” 云音一叠声喊了两个粗使宫女进来,很快把地上茶杯的碎片打扫干净,另外泡了一杯蜜水递到德嫔手边。 德嫔脸色阴沉着,气得眼睛都红了,扭头问道:“华嬷嬷在哪里,来了吗?” 云音低垂着眼恭敬答道:“主子,华嬷嬷一早就在殿外候着了。” 听见这话,德嫔嗤笑道:“她早点来不就好了,非要拖到今天……这会儿来有什么用,皇上都知道了!” 事情暴露出来后,德嫔立刻就明白华嬷嬷突然从教养姑姑跑到永和宫来的缘故,更清楚这个嬷嬷心里的小九九。 她们彼此都是人精了,两个人互相试探,到头来谁都没占上风,而是一起倒霉了! 要是华嬷嬷早点开口说了这件事,德嫔就不会那么被动! 她如果事先知道,就能私下好好干净处理掉那个乌雅氏的嬷嬷,何必落到如今的地步? 尤其德嫔想到这事竟然是郭珍珠捅放出来的,越发觉得两人天生不对付。 郭珍珠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得知消息后就立刻把事情告诉佟贵妃。 佟贵妃哪里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马上就去皇帝面前给德嫔上眼药,狠狠捅了一刀! 哪能想到,还真捅出个大事情来? 佟贵妃这会儿在承乾宫,估计夜里睡觉都要笑出声来了。 郭珍珠更不用提,肯定等着看德嫔的笑话! 光是想想,德嫔就更生气了,随手把手边这个茶杯也砸了。 偏偏里面还泡着蜜水,云音不敢泡冷的,德嫔的肚子凉着就麻烦了。于是蜜水是热的,溅出来后把德嫔的手背烫了一点,立刻就红了起来。 云音吓得连忙跪下告罪道:“主子,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来。” 德嫔冷笑道:“还请什么御医,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要装病逃避责任呢!” 所以御医是不能请的,不过她眼珠一转,拦下了想要去取药给自己敷上的云音:“不用,我这就去乾清宫见皇上。” 德嫔这样去乾清宫,皇上看见她受伤了,指不定能疼惜两分。 云音听出她的弦外之意,立刻低头应下,又小声问道:“主子,那殿外的华嬷嬷要怎么安置?” 德嫔凉凉道:“新宫女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却帮着隐瞒下来,没第一时间告发,也是犯了大错。这事我得告诉皇上后,要怎么安置她,还得皇上决定。” “我急着去见皇上,你让华嬷嬷在外头先跪着吧。” 说完,她就去后头打扮了一番。 德嫔很清楚自己的优势,脸蛋长得漂亮,身姿婀娜,很会来事说好话,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这次要去请罪,她特意挑了一件不鲜艳的衣裙,非常素净,脸上也没有擦太多脂粉,显得有几分苍白,看着人就更惹人怜爱了。 当然,德嫔也不可能真的素面朝天过去,而是让宫女把脂粉擦得很薄,几乎看不出来。 不然素面朝天的话,脸上一点瑕疵都能轻易看见,还要在皇帝面前暴露出来,那是她不能忍的。 德嫔哪怕要装可怜,在皇帝面前也得一直美美的! 如果郭珍珠在这里,就要忍不住赞叹古代女子的智慧,德嫔居然还知道素颜妆! 打扮停当后,德嫔没有涂抹香粉,身上只有衣服熏过后,留下若有似无的香气,有点勾人却并不刻意。 准备妥当后,德嫔就出发了,走出永和宫的时候,她看见华嬷嬷就跪在殿门口,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嬷嬷,她看着就心里不痛快。 要不是顾及自己对外的体面,德嫔恨不能踢华嬷嬷 一脚! 云音立刻会意,过去让华嬷嬷跪在边缘,别碍着永和宫的主子们进出。 华嬷嬷不得不挪了地方,微微抬头看见走远的德嫔,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由低头,露出懊恼的神色来。 如果自己早点告诉德嫔,这事是不是就有挽回的地步? 可惜如今太迟了,早就无法再挽回了! 德嫔带着云音去乾清宫,李德全在门口见着她,笑着恭敬行礼道:“原来是德嫔娘娘来了,皇上正在跟几位大臣议事,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听见这话,德嫔温温柔柔道:“是我来得突兀,只因为听说了乌雅氏一族出了个恶奴,还惊扰了皇上的清净。我心里内疚,怎么都要过来跟皇上请罪才是。” 李德全嘴上应道:“娘娘还请放宽心,皇上自有决断。” 德嫔听得微微蹙眉,李德全这语气态度恭敬归恭敬,却什么话都没透露一个字。 皇帝的态度如何,是生气还是不高兴,是想惩罚乌雅氏这个嬷嬷,又或者会迁怒她,一概没说半点。 德嫔早就知道很难从李德全嘴里撬出点什么,只示意云音给李德全塞了个荷包道:“有劳李伴伴帮我通传一二了。” “是,奴才这就进去。”李德全在门口听见里头议事的声音没了,安静下来,就知道皇帝忙完了,这才进去通传。 他刚才的态度好的不得了,仿佛那乌雅氏嬷嬷的事跟德嫔毫无关系一样。 只是德嫔不开口,里面的动静没停下来,李德全就一步都没挪。 他表面上那面子是给得足足的,但该做的事却是一点都没做。 德嫔心里暗骂李德全是死奴才,却又不得不佩服李德全的聪明。 满宫里的太监只要有点权力,底下都收了不少干儿子来孝敬,就连慈宁宫的太监都不例外。 唯独李德全没有收,最多是乾清宫有新的太监进来的时候,稍微带上一阵子而已。 但是满宫里的太监,见着李德全都会恭敬叫一声李爷爷。 作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李德全压根不会缺钱,也就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没得还被所谓的干儿子连累。 看看殷太监,不就险些被陈太监一并扯了腿下去? 收点小钱还要被连累,何必呢! 所以李德全不收,但是知道别人收干儿子收孝敬这事也不做声。 毕竟他不用淋雨,也没必要把别人伞都给撕了,断了其他人的财路。 这就是李德全最聪明的地方,所以满宫里的太监都服他。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节 德嫔刚想了一会,李德全就出来了,赔着笑说道:“娘娘还请挪步去侧殿,皇上手头有个着紧的折子,需要尽快批阅。” 这意思是皇帝正忙着,让德嫔去旁边等一下。 要等多久,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德嫔抿着唇,她来之前就想过,皇帝可能会不高兴迁怒自己。 只是看在她还有喜的份上,皇帝应该不会晾自己太久。 于是德嫔点点头,被李德全领着去偏殿落座,蜜水和点心都放在手边,还有两个宫女在旁边伺候,最是周到不过了。 她不敢多喝水,免得等会想去出恭,正巧皇帝要见自己,那憋着就尴尬了。 德嫔只抿了两口润润唇,心里琢磨等会见到皇帝的时候要说什么。 只是她左等右等,足足一个时辰,还不见李德全来叫自己。 德嫔就问了旁边伺候的宫女道:“你叫什么?” 宫女行礼后才恭敬答道:“娘娘,奴婢叫金盏。” 听罢,德嫔笑笑道:“这名字挺好听的,金盏进乾清宫伺候多久了?” 金盏老老实实答道:“娘娘,奴婢进乾清宫正好整一年。” 一年吗?这时间倒是不长。 德嫔以前就在乾清宫当过奉茶宫女,很清楚乾清宫的等级,是从外到内一步步进去。 要到皇帝身边伺候,需要花几年的时间才能靠近。 还需要规矩守本分,一直没有犯错,才可能被允许进里头伺候。 只一年的话,这个金盏知道得估计不多,德嫔又问了另外一个宫女:“那你呢?叫什么?进来多久了?” 这宫女要年长一点,果然答道:“娘娘,奴婢如岚,进乾清宫伺候有三年了。” 德嫔微微颔首,又问道:“皇上平日都这么忙的吗?” 她没探问皇帝每天做什么,忙的又是什么,不算是探听皇帝的事,倒像是关心皇帝而已。 金盏看向如岚,见她微微点头才答道:“是,皇上这阵子都很忙碌。” 这阵子是多长一段时间,皇帝又是怎么忙碌,忙的什么,这宫女也是一概没说。 德嫔很清楚规矩,知道这已经是宫女能回答的极限了。 她心里微微放心下来,知道皇帝不是故意晾着自己,让德嫔久等,这就足够了。 果真再等了一刻钟,李德全就过来请德嫔去皇帝休息的地方。 正是上回皇帝见佟贵妃的暖阁,德嫔进去后立刻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坐下吧,你这么着急来找朕是要说什么?”皇帝眉宇间略带疲倦,抬眸瞥了德嫔一眼问道。 德嫔连忙低头告罪道:“臣妾听闻同族的嬷嬷犯了大错,没料到同族里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臣妾吃惊之余又十分愧疚,要是臣妾早点发现,就不叫皇上忙着政事之外还得分心处理此事了。” 皇帝只点点头道:“你事先并不知情,不知者不罪。如果只为着这事,你没必要特意过来一趟。” 听见这话,德嫔满脸惊喜。 她还以为皇帝要迁怒自己,如今瞧着皇帝却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甚至觉得德嫔在后宫并不清楚此事,直接就撇清了关系。 这比德嫔想象中还好,她收拾了雀跃的心情,又低声说道:“皇上,之前贵妃娘娘为臣妾选了新的嬷嬷。这位华嬷嬷之前是教养姑姑,这事一出就跪在臣妾的殿前求着。” 她一脸为难道:“臣妾不敢答应,担心这位嬷嬷其实是知情的,拖拖拉拉没来永和宫。只事情闹出来了,她才忽然到永和宫来。” “皇上,臣妾、臣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归是贵妃娘娘特意给臣妾选的嬷嬷,听闻还是顺嫔的阿玛推荐来的。” 听见“顺嫔”二字,皇帝面露惊讶,看向一旁的李德全。 李德全垂眸,作为皇帝跟前第一得用的人,知道的事情颇多,才能第一时间答得上来:“皇上,听说当初佐领大人有意请华嬷嬷做顺嫔身边的嬷嬷,只是那会儿宜嫔娘娘选了平嬷嬷,平嬷嬷又推荐了关系好的林嬷嬷。宜嫔娘娘快嘴答应了下来,回头才派人告诉佐领大人。” “只是佐领大人之前口头答应了华嬷嬷,后来不得不反悔,可能心生愧疚。最近华嬷嬷请人给佐领大人递话,觉得年纪大了,不能继续胜任教养姑姑,想寻个好去处。” 后边的话不用细说,皇帝就明白,三官保这是答应了。 想必事情一出,李德全就派人查过华嬷嬷,跟三官保的事就掺不了假。 皇帝微微颔首道:“三官保的性子就是如此,不愿意欠人情,性子直来直去,能帮就帮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三官保看上华嬷嬷对宫里规矩了如指掌,能帮得上郭珍珠,于是想请人当她身边的嬷嬷,在宫里能过得更好一点。 作为一个阿玛,这也无可厚非。 但是宜嫔先答应了,三官保只能反悔,另选了她人,对华嬷嬷可能有点歉疚。 如今华嬷嬷来求,要求也不过分,三官保于是就应了。 只是后宫如今缺嬷嬷用的,也就是德嫔。 三官保最多就是帮忙打点,让华嬷嬷能换个地方,真去哪里,他就做不得主了。 德嫔听着,垂着眼心下失望,她还以为这次能把三官保拖下水,连带宜嫔和郭珍珠也不能独善其身。 谁知道三官保和华嬷嬷之前竟然有这样的渊源,倒也合情合理,却是可惜了。 不过一计不成,德嫔又心生一计,慢吞吞道:“皇上,佐领瞧着是个热心人。就不知道华嬷嬷究竟对佐领隐瞒了多少事,不然佐领估计不会答应推荐华嬷嬷。” 言下之意三官保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吗?还是知道一点点,但是他对华嬷嬷有愧疚,所以帮着隐瞒了? 第23章 李德全一直低着头站在角落,仿佛整个人不存在一样。 只是他竖着耳朵,免得听不见皇帝的吩咐。 等听见德嫔的话,李德全就明白她是怀疑三官保其实是知情的。 因为对华嬷嬷愧疚,三官保这才帮着隐瞒下来不说,还透露消息给郭珍珠。 然后郭珍珠借此机会,在背后插了德嫔一刀,还可能因此把乌雅氏家族在宫里的势力全数拉下来。 这样一来,郭络罗氏就有机会抢走属于乌雅氏的优势了。 如果不是李德全见过三官保,他都要信了德嫔的话。 德嫔果然能言善道,确实很会说话,也很知道该怎么说话。 她每句话处处是关心,却处处都是坑,一不留神几个郭络罗氏就要一起掉坑里了。 皇帝的指骨在茶几上轻轻点着,李德全明白这是他不耐烦时候的一个小习惯,不由放轻了呼吸。 德嫔也立刻察觉到皇帝这个小习惯,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她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连忙低头告罪道:“皇上,是臣妾多言了。” 皇帝听后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在后宫小打小闹,朕可以包容一二。但三官保是朝廷命官,不是你能随便质疑的。” 他可以忍耐嫔妃在后宫小闹腾一下,就当是情趣了。但是当嫔妃的手伸出去,牵扯到自己提拔的官员身上,那就不能忍了。 嫔妃非议官员,这不是等于说皇帝的眼力劲不行,没选好人,还想插手挑选官员的事? 听见皇帝这话,德嫔脸色一白,再次低头认错:“臣妾怀孕后,不由多思多想了,还请皇上恕罪。” 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厉害的是洞察力,才能作为宫女在后宫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 因为出身不够高,德嫔从低处爬到高处,比其他人都要更费心思更努力,每一天都反复琢磨皇帝的习惯和心思。 可以说,除了近身伺候皇帝的李德全,没谁比德嫔更熟悉皇帝的性子,也能很好把握住分寸。 德嫔从来没触及皇帝的底线,叫他不高兴。 皇帝喜欢坦率直白的人,可能应付朝臣那些太多的心眼子已经让他累了,在后宫只喜欢心思简单的嫔妃。 比如宜嫔,就是性情火爆直率,却意外很对皇帝的口味。 再看佟贵妃,除了关系亲近,也有这位贵妃是个直性子。 她的家族被誉为是佟半朝,旁人只上赶着巴结,让佟贵妃从小就顺风顺水的。 家里人对她也是极为宠爱,所以佟贵妃心思简单没太多心眼,也很得皇帝的偏爱。 德嫔清楚自己的优势和不足之处,她从一介宫女爬上来,假装心思单纯,那是不可能的,根本逃不过皇帝的火眼金睛。 所以她索性就不装了,在皇帝面前也很坦然,自己就是有点心眼,却不会太过分。 果然皇帝看惯了后宫清一色性子单纯简单的嫔妃,对德嫔这样有点心眼却善解人意,总能说话说到他心坎上的,也开始宠爱了起来。 为此德嫔觉得,皇帝之前看惯了阳面,见到她这样的阴面,自然好奇且觉得特别。 德嫔是赌赢了,这两年的宠爱和风头几乎要盖过宜嫔。 但是等郭珍珠怀孕出了月子之后,她顺风顺水的这一切仿佛就突然开始有了变化,打了德嫔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以前安分守己,只当皇帝解语花的德嫔忍不住再三对郭珍珠出手。 她心里有个强烈的预感,后宫有郭珍珠,自己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顺利舒坦的日子。 所以德嫔冒险在皇帝面前给三官保和郭珍珠上眼药,哪怕这次不能把人都拖下水,起码不能叫他们干净撇清关系。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这次不知道为何,皇帝居然真的计较起来了,还对自己露出厉色。 可能是皇帝最近因为前线的事十分劳累,疲倦几乎要写在眉宇间,所以才对德嫔如此不耐烦起来? 皇帝听着瞥了德嫔一眼道:“既然你有孕了,那就在永和宫里好好养胎,别总出来走动。外边的事你也少操心点,没必要胡思乱想。” 这算是皇帝颇为严重的警告了,德嫔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越发惶恐道:“是,臣妾记下了。” 接着皇帝又说道:“华嬷嬷得带走问话,不能留在你身边伺候,得另选别的嬷嬷过去。让贵妃给你选,还是你自己去内务府挑一个?” 闻言,德嫔连忙说道:“皇上,臣妾不好再劳烦贵妃娘娘,自个去内务府挑选一个新嬷嬷就好。” 皇帝无所谓点头,前线战事胶着,易守难攻,他正头疼,也没心思分在后宫上。 他正要打发德嫔离开,外头有个小太监过来禀报:“皇上,慎刑司送了供词过来。” 不用说,自然是那位乌雅氏的嬷嬷留下的供词了。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恭敬把供词接过,呈了上来。 不过薄薄两页纸,德嫔虽然好奇,还是迅速退后两步。 她识字不多,勉强能认出几个字,却是不敢看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节 想着这么少的供词,那嬷嬷去当教养姑姑的时间不长,应该还没来得及做很多事。 谁知道下一刻,皇帝冷哼一声,重重把那两页纸拍在茶几上:“这些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反了天了!” 他这话透着冬日的寒意,身上磅礴的杀意扑面而来,根本没有一丝收敛,叫德嫔感觉浑身颤抖,忍不住扑通跪下道:“还请皇上息怒。” 皇帝没有第一时间叫她起来,冷笑道:“朕还不知道乌雅氏竟然这般缺钱,敛财敛到新宫女头上不说,甚至还收买宫门的侍卫和采买的太监,从宫外带了胭脂水粉和各样首饰进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嬷嬷竟然如此胆大,一路贿赂,就为了给新宫女弄来这些东西,还翻了好几倍价钱来卖。 皇宫守卫森严,新宫女进宫的时候除了自己和一点银票,什么都不能带。 宫女的衣服有统一的规格,都有内务府一并发放。 颜色都不鲜艳,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料子,腰身还宽,看着平平无奇。 爱美的宫女自然不喜欢,她们却不能从宫外带进自己的衣服来,平日也不能穿,勉强节假日的时候,或者关起门来用点胭脂水粉,就只能找人采买。 这嬷嬷就当了中间人,收了好几倍的钱,帮这些新宫女弄东西。 刚开始她胆子不大,只敢让人夹杂着一两份带进来。 后边无人发现,她的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带的东西也更多更杂,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上等的发油,有擦脸擦手的脂膏等等。 她们还知道宫里的规矩,不能用香味太浓郁的东西,这些的味道都很淡,才没叫人察觉出来。 心思都没用在正途,反而是这些歪门左道上! 皇帝满脸怒色,明显在暴怒之中:“真是好本事,就连检运处的侍卫也收买了。若非是胭脂水粉,而是别的东西弄进宫里头来……” 说到这里,德嫔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心里暗骂这嬷嬷真是穷疯了,怎么还敢做这种买卖,要钱不要命了吗? 真要有谁陷害,在偷偷送进来的胭脂水粉里头藏了要命的东西,后宫主子就危险了。 皇帝始终没叫德嫔起来,目光还冷冷在她身上扫过去:“倒是很巧,这些收买的侍卫大多不是姓乌雅氏,就是娶了乌雅氏的女子。” 德嫔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没想到除了这个嬷嬷,竟然有那么多的乌雅氏牵扯其中! 一个个看德嫔受宠了,也想分上好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跟着那嬷嬷铤而走险了? 他们笃定德嫔能摆平皇帝,不会追究 吗? 这是哪里来的傻子,还来了那么多,真是要害死她了! 德嫔整个人摇摇欲坠,感觉到头顶上皇帝落下的冰冷目光,眼圈一红,泪水就掉了下来道:“皇上,臣妾想不到族人们竟然这般知法犯法。虽然臣妾不知情,但是身为同族没能尽快察觉到此事,也有失察之罪。” “臣妾有罪,只盼着皇上万万要保重身子,没必要为了这些人动怒伤身。” 德嫔匍匐在地,再次哽咽开口道:“臣妾恳求皇上重罚这些人,再查清楚宫里其他乌雅氏的族人是否知情或者参与进去,也一并严惩不贷!” 她说得是毫不犹豫,整一个是大义灭亲,一心只盼着皇帝好,压根不在乎这些犯错的同族。 一如之前身边的宫女犯错了,德嫔也是大义凛然,迅速把人放弃了,捞都不会去捞。 德嫔说完,暖阁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李德全在角落听完了全程,他心里暗暗敬佩,这德嫔真是个狠人! 她大义灭亲是痛快了,乌雅氏一族这次恐怕要伤筋动骨。 不说犯错的这些人,连带着宫里其他戴着乌雅氏这个姓氏的宫人都要被连累。 其他人做出这种事来,同族的会不会知情不报,还是帮着隐瞒,又或者也有这样的心思? 李德全想到德嫔之前说三官保的话,这会儿回旋镖全扎在自己身上,恐怕才感觉这犹如刮骨之痛了。 但是德嫔的反应也很快,没有求情,没有徇私,反倒求皇帝重罚族人。 正是因为她得宠,宫里的乌雅氏才会逐渐变多,犹如是德嫔的眼睛。 如今德嫔毫不犹豫把眼睛都抠下来,没了这些眼线在宫里就跟瞎子一样,这狠辣果断叫李德全都忍不住侧目。 不过皇帝应该会满意她的识趣和当机立断,果然皇帝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示意道:“地上硬,你先起来吧。” 暖阁内只有李德全在里头伺候,他上前一步,托着德嫔的胳膊把人扶起来。 他要不去扶,德嫔自个估计站不起来了。 德嫔扶着李德全才摇摇晃晃站起来,首先开口跟皇帝谢恩。 皇帝含糊“嗯”了一声,让永和宫跟着来的宫女扶着德嫔回去。 跟着来的云音靠近暖阁门口,看到的就是脸上毫无血色的德嫔。 她大惊失色,自己跟着德嫔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娘娘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脆弱样子。 换做以前,皇帝怜惜德嫔,见她身子骨不舒服,只怕早就破例让人送软轿来送她回去。 可是这次皇帝仿佛忘记这回事了,压根没提,李德全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云音面露茫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敏锐察觉到暖阁里的气氛不对。 她见德嫔低着头不说话,只能沉默扶着她慢吞吞回去永和宫。 德嫔去乾清宫,没多久却一瘸一拐出来,满宫不到半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宜嫔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风风火火跑来永寿宫跟郭珍珠分享。 郭珍珠心惊胆战她提着裙子冲进来,吓得连声让林嬷嬷扶着宜嫔先坐下。 宜嫔摆摆手道:“姐姐放心,我小心着呢!” 这话郭珍珠是一点都不相信,没见宜嫔走路都嫌慢,直接提着裙子跑进来的吗? 看跟着宜嫔的秋纹和平嬷嬷脸色都白了,尤其平嬷嬷估计年纪大点跑不动,那面色就更难看了。 “你啊,还是那么着急的,看平嬷嬷都快累得晕过去了。” 宜嫔扭头看平嬷嬷的脸色也是吓了一跳,让人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儿,面色好看点儿,她这才急急拉着郭珍珠说道:“我急着来,不就是给姐姐说说德嫔的事!听闻她出乾清宫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是跪了多久,看来是要倒霉了。” 德嫔那张嘴很会说话,每次皇帝都被哄过去。 宜嫔原本担心这次也一样,还十分可惜,谁知道峰回路转,得知德嫔竟然被皇帝罚跪了,她顿时心花怒放! “德嫔得意了那么久,每次都能哄着皇上摆平,这次终于是摆不平了!” 她扭头看了秋纹一眼,后者会意,赶紧去门外候着放风,宜嫔这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听闻那乌雅氏的嬷嬷在慎刑司招了,还牵扯出其他帮忙的族人来。姐姐,乌雅氏一族这次只怕要倒大霉了。” 郭珍珠听着有点不明白道:“看来那嬷嬷还有帮凶,不过宫里有那么多乌雅氏的人吗?” 宜嫔连忙点头道:“也是,姐姐对外头的事不怎么上心,我早该仔细说明白才是。自从德嫔得宠后,她阿玛也被皇上提拔为外三旗的护军参领,据说再历练两年,就可能成为护军统领。” 郭珍珠盘算了一下,她阿玛三官保是佐领,这职务是在护军参领之下。 一个旗的护军参领底下,至少有十个佐领。 如果这个旗人数多,那可能增加到十七八个佐领了。 所以德嫔阿玛的官职还在三官保之上,如果再被提拔为统领,那就更不得了。 毕竟统领头上,那就是一旗之主了。 虽说参领或者统领都不能参政的官职,手里头的权力却一点都不少。 毕竟护军参领会带兵参与皇宫守卫,禁军在外保护皇宫,护军则是保护皇宫内的安全。 足见皇帝对德嫔的宠爱,让她的阿玛成为护军参领,能在外宫行走。 要他成为护军统领,那就更不得了。 只是如今被这个乌雅氏嬷嬷的事一闹,德嫔的阿玛晋升的路恐怕就要被暂时堵上了。 思及此,郭珍珠不由笑了笑。 “幸好如此,不然德嫔如今已经够嚣张了,要她的阿玛再升职,岂不是更加上蹿下跳,叫人没个清净了?” 宜嫔深以为然,赞同道:“可不是,也得亏德嫔这些族人见她得宠,心思就活泛起来,胆子越发大了,从新宫女身上入手敛财。会东窗事发,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恰好被咱们先发现而已。” “没有姐姐挑新宫女的事,迟早还是会被人知道,他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皇上眼皮底下胡来,想必宫里头姓乌雅的宫人很快看不见几个了。” 郭珍珠诧异道:“德嫔得宠了,她的族人在宫里各处办差,想必也得了脸?” 宜嫔点头道:“内务府不想得罪德嫔,她的族人大多安排的差事都不错。可能有些还是安分守己的,不过那嬷嬷的事一出,皇上不高兴,估计会把重要差事上叫这个姓氏的人都换了。” 郭珍珠感慨,皇帝这是宁愿杀错也绝不能放过一个了? 宜嫔凑过来小声问道:“姐姐,你说我要不要给阿玛递话。乌雅一族的人被换掉了,空出了不少好差事来,咱们郭络罗氏的人要不要顺道放上去?” 听罢,郭珍珠却是摇头道:“没必要,皇上和内务府自有安排,咱们就没必要去添乱了了。” 宜嫔皱着眉头,不解道:“姐姐,这怎么是添乱,不是个好机会吗?德嫔的族人是犯错了被扯下来,难得空出的都是好位子,下一回未必有这样的好事了。” 郭珍珠还是摇头道:“如今满宫里都盯着德嫔和她的族人,谁不想放自己人进去?要是皇上也盯着看呢?到时候他会不会觉得郭络罗氏会是第二个乌雅氏?” 闻言,宜嫔吓了一大跳,连连拍着心口道:“好在姐姐提醒我,不然我就要拉着阿玛一起犯错了!” 她如今看着德嫔倒霉是高兴,但是反过来让德嫔看自己的笑话,那就没多高兴了! 郭珍珠拍了拍宜嫔的手背笑着道:“妹妹也是想让家族好起来,家族好了,咱们也能更好。只是如今时机 太敏感了,加上咱们的族人也不差,以后努努力,总有机会得到好差事。” 这话叫宜嫔又高兴起来,点头道:“姐姐说得不错,咱们不出手,族人也能凭着自个的能耐慢慢上去。上的太容易,反而容易滋生贪念。” “看看德嫔这些族人就知道了,一个个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心也大了。” 她原本以为就那个乌雅氏的嬷嬷贪心,谁知道还带着不少族人一起干。 不过也是,那嬷嬷能收买新宫女,无非是几样。 一是规矩没有华嬷嬷那么严格,偶尔放点水。 二是从宫外带来新宫女需要的东西,胭脂水粉、头油、擦脸的脂膏或者家里送银票进来。 宫女不能随便从宫外弄东西来,就需要门路了。 那个嬷嬷给了门路,她们只需要花点钱就能拿到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只是一个嬷嬷要从宫里弄东西进来,就必然需要帮凶。 不然光是从能出宫采买的太监,守宫门的禁军,检运处的侍卫,这一路过来都需要有人去宫外把东西取来,再放行进宫才行,可不就需要很多帮手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节 如今只抓到这个嬷嬷,就能扯出萝卜带出泥,摸出一群人来。 郭珍珠想想又道:“华嬷嬷知情不报,估计是进不了永和宫,德嫔这新嬷嬷又没着落了。” 宜嫔摇头道:“德嫔指不定高兴呢,本来她就不想要什么新嬷嬷,没嬷嬷管束着才自在。华嬷嬷犯错,德嫔也有借口拒绝,算是她最近唯一的好事了吧?” 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宜嫔笑了一会,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十分不好意思道:“一见德嫔倒霉,我说着高兴,倒是有点饿了。” 郭珍珠笑笑道:“正好小礼子在厨房捣鼓了吃食,原本打算送去给你尝尝。正好你过来了,这就一起用用。” 玲珑去小厨房,用托盘端着两个瓷碗过来。 宜嫔闻了闻,疑惑道:“姐姐,怎么有奶味儿,里头放奶了吗?” 郭珍珠笑道:“妹妹这鼻子真灵,里头搁了羊奶,跟捣成泥的山药一起炖煮,最后放了一点蜂蜜。吃着甜甜的,还补气润肺。” “我记得妹妹一到秋天,迎着风就容易咳嗽,御医也说有些肺弱,却没到用药的地步。如今正好小礼子擅长药膳,还是不放药材的食补,最是适合妹妹用了。” 宜嫔听得十分感动道:“难为姐姐还记得我秋日偶尔咳嗽的事,特地让小礼子做了这个,我一定通通都吃完了!” 这羊奶山药羹放了一会,正是温热好入口,不烫嘴的时候。 她舀了一勺吃下,蜂蜜放得不多,不会太甜腻,山药羹带着浓郁的奶香,十分可口。 郭珍珠看宜嫔吃得头也不抬,低头跟着尝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 以前她还以为药膳就必须里头放药材一起炖才行,如今才知道未必这样。 不同的食材要是搭配得好,既温和滋补,味道又不错,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不然菜里带着药味,哪怕再淡,郭珍珠感觉也要吃不下去的。 两人用完羹汤,就见小木子匆匆过来禀报道:“主子,内务府派人在各宫和各司,把乌雅氏的族人都带走去问话了。另外还带着人补了缺,说是担心各宫各司会缺人手。” 先把人手补上,言下之意,这带走问话的人未必能回来。 这就有点吓人了,各宫各司都在嘀嘀咕咕,小木子自然也收到风声,赶紧来跟自家娘娘禀报了。 宜嫔听见后感慨道:“乌雅氏一族的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下不管有没参与此事,都暂时不能留在宫里当差了。” 她心有戚戚然,倒是没有刚才嘲笑德嫔的痛快。 要不是郭珍珠提醒,宜嫔真让自家族人抢了那些好差事,指不定下一个就轮到郭络罗氏了。 她倒是没同情乌雅氏的人,就是觉得这次皇帝竟然没有偏向德嫔,实在相当少见。 “看来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压根不给德嫔一点脸面。” 等晚些时候,两人得知皇帝不止把后宫叫乌雅氏的宫人和侍卫通通带去慎刑司问话,还直接撸了德嫔阿玛的官职,让他停职查办。 德嫔的阿玛名字叫威武,如今却是威武不起来了。 他要是对此事知情的,那就要跟着倒霉。 他如果不知情,也得落下一个监察不力的罪名,短时间内别想官复原职,晋升的事更是不可能了! 郭珍珠就明白,皇帝简直是气得不行,这都杀疯了! 偏偏所有人都受罚了,唯独德嫔毫发无伤,依旧回去永和宫过日子。 宜嫔只道皇帝依旧对德嫔偏心,郭珍珠却觉得,能当皇帝的人,果然是一肚子坏水! 第24章 皇帝这样惩罚了乌雅氏一族其他人,唯独没有责罚德嫔。 单是对德嫔来说,就够难受的。 当然她避免了惩罚,自然是好事,却心里一直忐忑。 仿佛等着另外一只靴子掉下来,谁知道皇帝这会儿心情好不罚德嫔,转头心情不好了,想起来才罚她呢? 光是这种等待的折磨,就够德嫔受得了,估计得寝食难安了。 再就是满宫里不少人跟宜嫔是一个想法,觉得皇帝又偏心了。 皇帝偏心不止一次了,但是总在德嫔身上偏心,其他嫔妃心里酸溜溜的,德嫔在后宫的人缘恐怕又要创新低了。 想必其他嫔妃很乐意看德嫔倒霉的样子,指不定一个个上门去,明面上借口是去探望安慰,毕竟德嫔的家族被罚了嘛。 至于私下的理由,她们当然是去看德嫔的笑话了! 这种时候不去,更待何时啊! 德嫔吃瘪的次数可不多,错过这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连宜嫔也有这个想法,得知德嫔没有被皇帝责罚后,满脸写着不高兴,拉着郭珍珠说道:“姐姐,我们不如去永和宫看看,稍微关心一下德嫔吧。” 听出“关心”两个字阴阳怪气的,郭珍珠没好气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妹妹哪里是去关心德嫔,是去凑热闹看她笑话的吧?” 宜嫔笑眯眯道:“还是姐姐懂我,谁让皇上那么偏心,我这次得好好讽刺德嫔一下才行。让她以前那么嘚瑟,如今倒大霉了吧!” 她笑得幸灾乐祸,巴不得立刻去永和宫,当着德嫔的面上笑话这人,好出一口恶气! 郭珍珠看了一眼宜嫔的肚子,无奈道:“这热闹不凑也罢,妹妹就不怕德嫔一个不高兴就说肚子疼?” 跟德嫔交锋几次,这招数她都能猜得出来。 宜嫔冷哼道:“怕什么,德嫔要喊肚子疼,我也跟着喊,都怀孕的人,谁怕谁啊!” 她拉着郭珍珠的胳膊晃了晃,眼睛眨巴着看过来:“姐姐,好姐姐,就陪我过去吧!” 郭珍珠是对宜嫔没办法,不过还是吩咐小明子先跑腿去永和宫附近看看,有没人已经过去了。 宜嫔一听,顿时两眼一亮道:“姐姐要陪我去了,对吧?这是怕咱们第一个去,成出头鸟了?” 这话让郭珍珠点头道:“枪打出头鸟,咱们就没必要第一个去。要是没人,咱们就先等等,妹妹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宜嫔点点头,反正看热闹也不差等那么一会儿了。 正好奶娘抱着四格格出来,宜嫔的注意力立刻在这个白胖的小格格身上了。 她接过奶娘怀里的四格格,不太熟练地抱着。 四格格可能被抱得不舒服,哼哼唧唧,小脚丫也在宜嫔怀里动来动去,让宜嫔顿时紧张起来,浑身都僵住了。 “四格格怎么一个劲挣扎着,难道不喜欢我抱着吗?” 郭珍珠在旁边好笑,伸手扶了扶四格格的小脚丫,奶娘也在旁边帮忙轻轻矫正宜嫔抱着的姿势。 宜嫔换了下姿势,四格格感 觉舒服多了,也就没再乱动,乖巧得仿佛跟刚才不是同一个人。 宜嫔这才松口气,戳了戳四格格的小脸颊道:“她这脾气跟姐姐一样的好,也不怕生,谁都能抱。我就没见过四格格哭过,她没在跟前的时候闹过吗?” 最后一句问的是奶娘,奶娘连忙摇头道:“娘娘,四格格不爱哭,不舒服也就挣扎一下,哼唧两声来提醒,是奴婢见过最乖巧的孩子了。” 这虽说带着点恭维,却也是奶娘的实话。 能当奶娘的,家里必然至少有过一个孩子,带过有经验的,才可能被挑中进宫。 这奶娘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长得都壮实,养得不错,这才会被选中进宫,如今来伺候四格格。 家里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却都是皮猴,动不动就哭,小时候没少折磨奶娘。 饿了要哭,想睡闹觉要哭,偶尔没抱着也要哭。 好在奶娘哄孩子也有一套,两个孩子之后就知道怎么把爱哭的孩子安抚住。 她还想着进宫要遇到皇上的孩子也爱哭,那自己也能哄得住。 哪里想到,四格格长得好看,还不爱哭,从不闹腾奶娘,简直不要太好带了。 宜嫔也是这么觉得的,伸手捏了捏四格格白嫩嫩的小脚丫,痒痒的让四格格不由晃了晃脚丫子。 她见了不由笑笑,挠了挠四格格的脚心。 四格格被骚扰得不耐烦,哼哼唧唧几声,脚丫子也躲着宜嫔的手。 可惜她太小了,动作也不够快,总是被宜嫔抓住小脚丫,白嫩的小脸蛋都皱了起来。 见女儿被妹妹欺负,郭珍珠无奈道:“你啊,怎么还欺负起四格格来了?” 宜嫔低头亲了四格格的小手一下,笑眯眯道:“那不是四格格长得好,脾气也好,要是总哭的,我可不敢逗。” 四格格握紧小手,一副宜嫔再来就要给她一拳的样子,逗得宜嫔哈哈笑了起来道:“不愧是咱们郭络罗氏的女儿,看这以牙还牙的劲儿。以后谁欺负你了,四格格只管打回去。” 郭珍珠看着四格格白嫩软和的小拳头,感觉这种早教就不必了:“谁敢欺负咱们四格格啊,妹妹也太杞人忧天了。” 宜嫔想想也是,谁欺负四格格,她第一个不答应! 她摸着四格格的小衣服不由说道:“这衣服真不错,是姐姐让人做的吗?” 郭珍珠点点头,四格格刚出生的时候就用襁褓包着,换尿布什么的都很方便。 但是等满月了,还用襁褓包着,四格格的小手小脚丫想动就很难了,总是在里面动来动去。 刚开始奶娘还以为四格格身子骨哪里不舒服,孩子太小,不会说话,要么哭要么就乱动,于是赶紧抱过来找郭珍珠,想要请擅长儿科的太医过来看看。 郭珍珠吓了一跳,摸着女儿身上没发热,脸色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她后来见四格格只动来动去,显然是襁褓太窄不舒服。 四格格是个好动的孩子,又不能张嘴说话来抗议,于是小手小脚只能动来动去。 索性郭珍珠请了针线房的绣娘,特地比划着做一身小衣服给四格格。 用的是轻薄透气的料子,上衣很长,能到膝盖,底下穿着同样料子的裤子。 这样四格格的小手脚就能随便动,又不会凉着小肚子,换尿布也很方便,裤子湿了亦能随意换。 等天儿再热一点,让四格格只穿着红肚兜和短裤,在屋里玩,不必见人,就能松快凉爽多了。 宜嫔只觉得孩子穿得好看又舒服,感慨道:“姐姐真是巧思,回头也叫绣娘给我孩子做几身。” 郭珍珠笑着应下,正好小明子回来禀报道:“主子,有不少娘娘去永和宫那边探望德嫔娘娘。” 宜嫔一听就乐了:“姐姐,我就说想看热闹的人不会少。小明子你来说说,已经过去的都是谁啊?” 小明子连忙低头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见惠嫔娘娘、荣嫔娘娘、僖嫔娘娘和端嫔娘娘都过去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节 郭珍珠一听,好家伙,宫里七个嫔,除了草原来的宣嫔没去,她们两个正打算出发之外,全都要在永和宫碰头了。 宜嫔更乐了:“姐姐,我看宣嫔没去,是因为她只会蒙语,过去听不懂也说不了,不然她肯定要去永和宫凑热闹的。” “姐姐,那咱们也出发了?” 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郭珍珠就知道拦不住了,好笑道:“等会妹妹悠着点,别真的把德嫔气得厥过去。” 宜嫔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道:“姐姐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郭珍珠看着宜嫔的笑脸,心里想着她要真把德嫔气晕了也没事,自个也装晕不就行了? 回头郭珍珠再请个御医去永和宫,那就好了。 她没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等着德嫔晕了,给宜嫔兜住的办法都想好了。 两人溜溜达达去到永和宫,里头果然热闹得很。 除了几个嫔位的娘娘之外,永和宫其他贵人和常在也出来拜见,又关心德嫔。 德嫔原本想装病躲在正殿里头,可是其他嫔妃就更有理由来探病,其实是来看笑话。 她只好打扮停当去外头招呼,脸上还要带着笑,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窘况来。 反正皇帝没说责罚,那就是饶过自己了,德嫔只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能把这些看笑话的嫔妃应付过去! 宜嫔刚进去,就笑着说道:“我就说今早怎么有喜鹊叫,原来是因为永和宫这边热闹着,我和姐姐倒是来晚了。” 她目光一转就落在德嫔身上,依旧笑着道:“我来之前还担心,如今见德嫔的脸色还不错,也就放心了。” 郭珍珠差点没笑出来,是个人不瞎的话,都能看出德嫔的脸色难看得很。 德嫔用厚重的脂粉遮掩了憔悴的脸色,估计一晚上没睡,精神头也不大好,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络绎不绝的嫔妃。 郭珍珠心想,德嫔也怪惨的,不过她这人缘恐怕是宫里最糟糕的一个了。 看她倒霉了,各宫的嫔妃都要亲眼来瞧瞧。 只看笑话的还好,话语里明面上是关心,暗地里是讽刺嘲笑的就更多了。 德嫔捏着手里的帕子,几乎想扔到宜嫔那张笑脸上。 可惜这会儿她只能挤出一点笑容来道:“没想到宜嫔还关心我,叫我真是受宠若惊。” 宜嫔拉着郭珍珠坐下,就有宫女送了茶水来,她推开道:“我这有喜了,怎么能喝茶水,德嫔这边的宫女怎么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德嫔瞪了那宫女一眼,后者瑟缩着脑袋,连连告罪后,就进去换了蜜水出来给宜嫔。 郭珍珠抿了一口茶,察觉居然是大红袍。 显然德嫔为了不输面子,把手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招呼其他嫔妃。 说是招呼,也算是炫耀了。 毕竟上等的大红袍产量极少,大多都送进宫里来,也几乎在皇帝手上。 皇帝除了自个用之外,偶尔也会赏赐给后宫嫔妃和朝臣。 德嫔能拿得出来招呼人,证明她的库房里就有不少皇帝赏赐的大红袍。 只要侍寝过的嫔妃,都在乾清宫用过大红袍,自然一喝就知道。 郭珍珠能品出来,更别提嫔妃了。 德嫔这简直是赤果果的炫耀,是拉仇恨不够吗? 还是她这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拉仇恨了,怎么也得膈应别人才行? 郭珍珠对德嫔还挺佩服的,这心态是真的好。 她自己过得不痛快,也不能让别人痛快了! 郭珍珠还以为会是进后宫最早,又曾得宠的惠嫔和荣嫔第一个开口,谁知道竟然是平日不怎么爱说话的僖嫔。 僖嫔姓赫舍里,满族大姓,出身不错。 她进宫也很早,却没有惠嫔和荣嫔那样曾经得宠过,也不曾有孩子,这两年十分低调安静。 原身跟僖嫔没怎么来往过,对她的性子并不清楚。 只 知道僖嫔是最早一批进宫的,前两年被一并晋封为嫔位,然后依旧安安静静的,也不爱跟其他嫔妃走动。 她还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比实际年纪还要小得多。 所以郭珍珠没想到第一个发难的,竟然会是僖嫔。 僖嫔直接把茶盏放在桌上,声音不算小,见周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才懒洋洋开口:“我身边得用的大宫女被带走问话,就想过来问一问,是不是德嫔你发现那教养姑姑犯错后,在皇上面前大义灭亲,把所有姓乌雅氏都拉下去,就为了保住自己?” 郭珍珠就坐在僖嫔旁边,听见这话忍不住诧异:哦豁,她这问得好直接! 宜嫔都惊讶地看着僖嫔,然后飞快看向德嫔。 德嫔也是面露惊色,估计没料到僖嫔会问得这么单刀直入。 所有人都盯着德嫔,等着她的回答,德嫔还不能不开口。 不然看僖嫔这上门来质问的架势,没问出什么来,她今天可能就不会离开永和宫了! 德嫔心里暗骂,僖嫔看乌雅氏倒霉了,自己孤立无援,就来找茬吗? 她只好斟酌着回答道:“僖嫔哪里听来的胡话,要如何处置是皇上做主的事。皇上也只派人带走那宫女去问话,没事的就会放回来了。” 僖嫔压根不相信德嫔这含糊其辞的鬼话,冷笑道:“放回来?要没放的话,我是不是就能找你要了?我这用了好几年的大宫女,最是知情知趣,安分守己。如今人被带走了,我哪里都不自在。” “而且德嫔你完全是避重就轻,也没回答我刚才的话,是你跟皇上告发了自己的族人吗?” 德嫔当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也是后来才得知此事,匆匆去乾清宫拜见皇上来请罪。毕竟没能早早发现族人犯错,我也算是失察之罪。” “至于告发的人,我哪里知道是谁?” 她说是不知道,眼神却似有若无看向僖嫔身边的郭珍珠。 郭珍珠刚皱眉,旁边的宜嫔就已经炸毛了:“德嫔你盯着咱们做什么?还不是姐姐让内务府送几个新宫女,来的太监带的都是不懂规矩的,一问只说德嫔是他的靠山。” “怎么,这狗奴才有了德嫔当靠山,还想欺负我姐姐。姐姐一句不好的话都没说过,还觉得是误会,只认为是那太监胡诌的话。如今倒好,你倒是有脸把脏水泼过来。” 德嫔皱了皱眉头道:“宜嫔误会了,我没说是顺嫔告发的,你也不必如此激动。这事是皇上后来查出来的,我只知道一点,再多的你们只能问皇上了。” 皇帝日理万机,最近都没时间进后宫,她们哪里能问了? 郭珍珠看宜嫔气得脸红,就要冲过去给德嫔两拳的样子,赶紧拉着她的手轻拍了两下。 宜嫔深吸了两口气,总算是坐回去了。 却见郭珍珠忽然拿出手帕,低着头沾了沾眼角,声音低了下去道:“没想竟然叫德嫔误会了,我只不过想挑几个得用的新宫女而已,哪里料到会牵扯出此事来?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早就清楚这嬷嬷不好好教导新宫女,竟然还从新宫女手里大肆敛财?” “不过我都如此惊讶了,德嫔想必知道后只会更震惊。族人打着德嫔的名声大肆敛财,德嫔想来也是十分伤心。” 这不就伤心得眼神都不好了,胡乱冤枉人了吗? 宜嫔见郭珍珠受委屈了,整个人又要炸了。 郭珍珠却用帕子挡着德嫔那边的半边脸,偷偷对着宜嫔眨巴了一下眼睛。 见状,宜嫔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自家姐姐这是在装哭呢! 德嫔那么会装,郭珍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未免露馅,宜嫔继续维持着愤怒的表情瞪着德嫔。 德嫔也没想到,只一个眼神暗示了一下,就把郭珍珠给弄哭了,一时尴尬不已。 僖嫔却误会了,蹙着眉道:“德嫔好好说话不就行了,挤眉弄眼做什么,你乌雅氏的事跟顺嫔又有什么关系?那嬷嬷敛的财都送顺嫔了吗,不还是孝敬你了?” 她就不信了,乌雅氏那些人敛财后,没好好打点德嫔,钱肯定送了不少过来。 这钱怎么来的,德嫔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德嫔故意不问来处,要是见不得光的,东窗事发的时候,她也能说自己不知情,彻底撇清关系。 要说那嬷嬷一点好处都没分给德嫔,那谁都不会相信。 德嫔听见这话,心里都要郁闷死了,那嬷嬷还真没给她送过好处! 其实也怪她,当初这嬷嬷确实来永和宫想拜见德嫔。 但是德嫔想着来的是个教养新宫女的姑姑,地位不高,还是旁支,关系离得远,又没什么用处,于是压根就不想见,索性就拒绝了。 那嬷嬷后面就没再来过,直到出了这事,德嫔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当初这嬷嬷指不定想跟德嫔透露一下她想做的事,德嫔知道后必然会阻止,就不会闹到如今这田地了! 德嫔懊恼归懊恼,在人前是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还要面子呢! “说什么孝敬,这是子虚乌有之事,我连那嬷嬷都没见过,压根就不认识。哪怕是同族,宫里那么多人,我哪能一个个都见了?” 僖嫔一听就嗤笑道:“确实,这话我信,毕竟我那大宫女跟着来见过德嫔两回,德嫔看着就从来不知道她也是乌雅氏的人。” 德嫔还以为僖嫔终于相信自己是无辜,正松一口气,又听僖嫔开口。 “德嫔看不上其他没什么作为的乌雅氏族人,想必是真没见过这个不起眼的教养姑姑。毕竟谁会想到,乌雅氏的人会那么缺钱,把敛财的主意放在新宫女身上呢!” 郭珍珠感慨僖嫔这真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每个字都跟刀子一样扎心。 德嫔被刀子扎得一口老血,估计都得咽下去。 光是想想,郭珍珠感觉德嫔还有点惨。 谁能想到,有一天沉默的僖嫔也能化身战斗佛,刀刀致命? 这完全没有宜嫔的用武之地,她有点遗憾之余,看向僖嫔的眼神不由亮晶晶的:僖嫔这战斗力,她好喜欢,值得学习! 郭珍珠从宜嫔眼神里看出这句话,差点扶额:妹妹,你这战斗力已经够强了,就不要再学习了吧! 德嫔确实快被僖嫔怼得要吐血了,手默默放在小腹上,要不就还是疼遁吧! 宜嫔一眼就看出德嫔的心思,立刻哼笑道:“来人,快去太医院请御医,德嫔看着要肚子疼了。”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德嫔,还有她放在小腹上的手。 德嫔能怎么办,她要这时候喊肚子疼,那不就被宜嫔说中了吗? 僖嫔似乎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步步紧逼,德嫔悄悄松了一口气。 德嫔听说过那位太子的生母,赫舍里皇后性子温婉,脾气还极好。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2节 怎么赫舍里氏还出了僖嫔这么个牙尖嘴利,说话跟吐刀子一样女子? 她一抬眼,突然对上僖嫔的目光。 僖嫔眯起眼忽然问道:“德嫔你这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了?” “没有的事,”德嫔立刻回答,一时又反应过来,她回答得太快了! 听见这话,僖嫔冷笑一声,指着茶盏道:“德嫔做了那么多年的奉茶宫女,泡茶的手艺是皇上都夸赞过的,却不怎么会教导底下人。这泡的什么,上等的大红袍都糟蹋了!” “大红袍得沸水来泡,如今这水温必然低了,这茶香几乎都没了。” 说完,她就起身道:“也可能德嫔觉得咱们这些人素来牛饮,压根不会品茶,对宫女泡茶功夫并不在意。既是如此待客之道,我就不久留了。” 僖嫔直接就走了,走得是干净利落。 走之前她还不忘怼了德嫔几句,还是德嫔炫耀一样拿出来的大红袍,把泡茶功夫贬得一文不值。 郭珍珠都想给僖嫔鼓掌了,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人居然是战斗力最强的吗? 僖嫔压根不提这大红袍是皇帝送的,只挑剔德嫔这宫女的泡茶功夫不好,顺道还提起德嫔曾经做过奉茶宫女的事。 这简直是连环踩,德嫔当宫女的事压根不乐意别人提起 。 如今僖嫔直接就拿出来,还是因为这皇帝赏赐的大红袍,偏偏她说得还句句都在理。 茶确实没泡好,毁了这上等的好茶,德嫔还回怼不了。 她明明想拿出来充面子,炫耀一番,如今反过来被僖嫔借此嘲笑讽刺,德嫔险些气得要真吐血了。 看德嫔脸色都白了,郭珍珠也对宜嫔眨眨眼,宜嫔立刻会意道:“姐姐,既然这茶不好喝,那咱们也回去吧。” 说完,宜嫔拉着郭珍珠就走了。 郭珍珠还一直用帕子遮住半边脸,似乎还在哭的样子。 其他嫔妃看着德嫔的眼神就更微妙了:看看依附德嫔的太监欺负了顺嫔,顺嫔还好心帮德嫔辩解,如今被误会了,还来永和宫关心德嫔一下,居然没能得一杯好茶喝! 德嫔郁闷得脸色更白了,其他人见了,担心德嫔真的晕倒,回头还赖在她们身上,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反正热闹和笑话都看够了,她们也能回去关起门来痛快笑了! 不在德嫔面前笑出声来,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惠嫔和荣嫔一起离开永和宫,走得远了,惠嫔才开口道:“要去我那边坐坐吗?” 两人前后脚一起进宫,惠嫔先得宠了一段时日,很快荣嫔就更得宠,还生下了五子一女。 当时皇帝十个儿子,其中五个就是荣嫔生下的。 可惜几个孩子陆续夭折,最后只有女儿和最小的儿子活下来了。 惠嫔生下的皇长子也夭折了,大阿哥还是送出宫去寄养,立住后才回到宫里来。 后来更年轻的嫔妃进宫来,渐渐的两人都失宠了。 年轻时候她们看不惯对方,卯着劲儿争宠。 如今两人因为都有孩子夭折了,年长后她们的关系反而亲近了不少。 荣嫔笑笑道:“好啊,你得拿出好茶来招呼我。”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还得找个会泡茶的宫女,不然茶不好喝,我可不依了。” 这话叫惠嫔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德嫔,拿出上等的好茶来了,还不寻个厉害的宫女泡茶,没得都糟蹋了。” 她想着那被糟蹋的大红袍,不免有点心疼。 荣嫔摆摆手道:“德嫔都没心疼,你这是替她心疼个什么劲儿?不过德嫔这会儿,指不定是真心疼了。” 估计那宫女是新来的,没来得及泡几次茶,更没泡过上等的大红袍,对这茶要怎么泡是一知半解。 德嫔也没尝过,自然不知道这宫女糟蹋了好茶。 如今被僖嫔当众指出来,顺带还提及以前当奉茶宫女的事,德嫔只觉得脸都被隔空抽烂了! 荣嫔忍不住感慨道:“僖嫔当初进宫的时候就是这脾性,后来收敛多了,这两年更是安静了许多,没想到人压根就没变过。” 僖嫔是安静了,却不等于性子变了。 惠嫔好笑道:“德嫔进宫晚,僖嫔这些年尤为安静。加上德嫔没惹僖嫔,僖嫔也懒得搭理她。这次是得用的宫女因为那嬷嬷的事给带走了,用惯的人不在,僖嫔用别人不习惯,这才大发雷霆了。” 僖嫔没什么野心,只要日子过得舒服就好。 但是如今大宫女被带走,僖嫔这日子就过着不得劲。 她不痛快,自然也要让德嫔更不痛快才行! 率先离开的郭珍珠远远看见僖嫔的背影,也小声跟宜嫔说道:“按理说僖嫔身边伺候的,该是一等大宫女了,哪怕姓乌雅氏,也不该被随意带走才是。” 尤其看着这一等大宫女还是僖嫔的心腹,不说内务府,皇帝也不至于觉得僖嫔身边的宫女会掺和那教养姑姑做的事。 把这宫女带走,这也太不给僖嫔面子了! 宜嫔凑过来,小声说道:“姐姐,这事我倒是知道一点。” 第25章 郭珍珠听到后,惊讶看向宜嫔:妹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宜嫔对上郭珍珠诧异的目光,不好意思笑笑道:“姐姐也知道,后宫就没什么事,我得空的时候就听听宫人说说后宫芝麻绿豆的小事。” 她得宠,又只有这么点小爱好,都不需要宜嫔多发话,身边的宫人就自发给宜嫔打听周围有没什么特别的趣事。 当然各宫自家主子的事是不敢对外宣扬的,但是私底下宫人会谈论一点不太重要的事。 比如说哪个宫女在宫外的老娘病了,舅舅去宫门找太监递话,想让她出药钱,险些被当成是骗子给打出去。 比如有个太监担心月银在睡着后被偷,于是偷偷埋在冷宫的树下,差点被巡逻的侍卫当成是小贼给砍了。 比如哪个嬷嬷身上藏着一块玉佩,偶尔会拿出来看看,见过的人都怀疑是嬷嬷进宫前的相好送的,后来才知道是过世的额娘留下的遗物等等。 宫中寂寞,又没什么大事,平平淡淡的,宜嫔就爱听听这些不打紧的事打发时间。 大多都是没什么用的消息,宜嫔听过就算了。 不过偶尔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来其中一点:“姐姐,我知道的也就是那嬷嬷曾经去找过僖嫔的大宫女,听闻两人还闹得很不愉快,那嬷嬷走的时候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至于两人闹的什么,宜嫔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又不是顺风耳,能知道这么一点就不错了。 郭珍珠却沉思起来,宜嫔觉得这些消息没什么用,听听来打发时间,其实这些不打紧的消息汇集在一起,未必没用。 之前谁都想不到僖嫔的大宫女姓乌雅氏,跟那教养姑姑有关系。 如今听宜嫔一说,两人曾经见过面,还可能闹翻了。 为了什么事闹翻,不外乎是几种。 一是银钱,二是权力,三是感情。 这嬷嬷一开始并不是教养姑姑,她恐怕是想谋个好去处,才会去找僖嫔的大宫女,想要帮助。 不用说,僖嫔这宫女必然是拒绝她了。 无法得到好的差事,只能去当教养姑姑,那么想要上去,就需要打点。 打点就需要银钱,于是这教养姑姑就铤而走险,在这些新宫女身上敛财。 毕竟新宫女除了银票,就什么都不能带进宫里来了。 如今正是她们刚进宫,最富裕的时候,能接触的人又不多,最多的就是教养姑姑和教导的年长宫女。 她们心机还不重,刚进宫心思还简单,对教养姑姑没那么防范。 尤其给点钱打点,教养姑姑就能放水,让新宫女过得舒服一点,她们哪里能不愿意呢? 一个个在家里都是娇养长大的姑娘家,自然想进宫后也能过得轻松一点。 钱不够了,家里人也会后边再送进来,所以她们一个个花用起来是一点都不吝啬。 当然也有新宫女警惕教养姑姑,没给她打点的,这嬷嬷也不在意,只要对方不透露出去就行了。 这些人自然是不敢随意透露嬷嬷的作为,因为她们要关起来半年学规矩,没到时间根本不能离开所在的宫殿。 不说她们能不能找到人告发,就是告发之后,要是没成功,彻底得罪了教养嬷嬷,那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再就是学完规矩,新宫女会被分配到各处,得罪教养嬷嬷的坏处在于可能去非常糟糕的地方。 比如去的浣衣局,那就是洗不完的衣服,双手整天泡在水里。夏天最多泡皱了,冬天就得冻伤,不是人过的地方。 新宫女担心自己被教养姑姑记恨,要么随大流给教养姑姑好处,自己过得舒服,以后也可 能去更好的地方。 要么就沉默不语,她们只当没看见,安安分分不添乱。 加上华嬷嬷也闭口不言,想办法借此事来投靠德嫔,于是教养姑姑的事就一直被瞒到这时候。 得利者不开口,受害者不敢说,还有打着别的心思之人,外边就愣是没人发现了。 可以说,那嬷嬷一开始要是能从僖嫔这大宫女身上谋到更好的差事,就不会有后边的事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做错事了却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认为是别人的错。 这嬷嬷估计也是这样,觉得当初要是僖嫔这大宫女答应了自己,她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既然她栽倒了,怎么都要把那大宫女拖下水才行! 郭珍珠轻轻一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宜嫔:“我想着那嬷嬷去找僖嫔的大宫女,想求个更好的差事被拒绝。如今她落罪了,必然会找借口把那无辜宫女扯下来。” 宜嫔皱眉道:“这就麻烦了,那大宫女哪怕真无辜,进了慎刑司都得被打得脱层皮。” 她是不知道慎刑司是怎么审问的,却隐约能猜出来。 毕竟那些有罪没罪的宫人进去后,能出来的少,哪怕出来大多都只剩一口气了。 可以说宫人宁愿在外头死了,也不愿意进慎刑司一步,足见里头究竟有多可怕。 “这嬷嬷死命要把人拖下水,借口估计不简单。比如说她敛财的银钱都孝敬给大宫女了,又或者这事就是大宫女在背后指使或者建议过?”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3节 见郭珍珠微微瞪大眼,似乎不可思议,宜嫔讽刺一笑道:“想想连我都知道两人见过面还闹过一回,别人也可能听说过。以前没这事的时候,只觉得稀疏平常,一起进宫的宫女闹翻的事也不少。” “但是这事一出,那大宫女的处境就要难了。看僖嫔那么喜欢自己的宫女,只怕想尽办法要把人捞出来,正因为没成,才会跑到永和宫对德嫔大发雷霆。” 毕竟谁都不是德嫔,宫女进慎刑司就进了,压根就打算救人,简直铁石心肠。 僖嫔一看就是爱憎分明之人,对身边这宫女也是极为喜欢,要是可以,早就把人捞出来了。 如今她只能跑去永和宫对德嫔发脾气,就知道连僖嫔都没能把自己的宫女从慎刑司救回来。 郭珍珠却蹙眉,僖嫔毕竟姓赫舍里氏,连她都没法,那嬷嬷究竟说了什么? 她虽然好奇,此事却无法再深究。 郭珍珠打住了话头,笑着说道:“妹妹这小兴趣,如今瞧着是帮上大忙了。看来以后宫里有什么趣事,我也得跟妹妹一起听听才是。” 宜嫔听着就笑了,高兴道:“姐姐感兴趣那就更好了,以前就我一个人听着,都没人能说说,实在有点无趣。” 如今加上郭珍珠,宜嫔以后听了八卦也能跟她分享了! “姐姐也知道小木子是个会来事的,跟各宫的宫人关系还算不错,所以能打听到不少芝麻绿豆的事来。” 郭珍珠点点头道:“小木子看着是不错,以后让他也带一带小明子。只是他们大多在太监这边打听消息,宫女那边却不好太亲近。” 宫里的太监虽然去势了,不算是正经男人,但是宫里也没几个男人。 宫女寂寞,进宫后就都是皇帝的女人,跟太监这种柏拉图就挺合适的,私底下就会组成所谓的对食。 当然这在明面上是不允许的,只能偷偷来,不然被发现话,两人都要没命的。 所以很多宫女为保小命,就不会铤而走险跟太监对食,甚至对他们十分疏远。 小木子想打听点什么,在宫女这边,也只能是年纪很小的,却因为年纪小参与的事也少,打听不到什么来。 换成宫女的话,打听起来就要容易得多了。 加上各宫主子贴身伺候的,大多还是宫女和嬷嬷居多,太监反而在外围。 所以打听消息,还是从宫女身上入手,才能知道得更多了。 郭珍珠就道:“小明子还是不大方便,我看新来的玲珑和另外两个年纪更小的,叫立春和立夏的宫女就不错。” 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就不容易让人产生警惕之心,更轻易亲近起来。 想想如果年纪相当的宫女来打听事情,对方一定担心会不会是想对自家主子做什么坏事。 换做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笑脸盈盈又嘴甜喊姐姐,还只好奇问东问西一点小事,那就要放松得多了,打听消息也要更容易。 之前宜嫔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如今听郭珍珠的意思,是想要让底下的宫人组一个消息网。 这样打听消息起来就容易,不会像这次那么被动了。 宜嫔一怔,很快又感慨道:“姐姐这样想很好,我底下那些人,姐姐有看上的,只管让他们加入进去,我会让他们听姐姐的话。” 她又盯着郭珍珠看了一会,抿着唇道:“其实,我感觉姐姐的性子最近变了很多。” 这话让郭珍珠一瞬间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难不成宜嫔那么敏锐,看出她换芯子了? 要真是这样,郭珍珠要怎么解释呢? 下一刻,她就听见宜嫔喃喃道:“姐姐当初跟着我进宫,是我多番劝说,其实姐姐无所谓去哪里。姐姐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心里难过,每天只浑浑噩噩,在宫里过得也不大高兴的样子。” “我一直怀疑是自己错了,不该拉着姐姐一起进宫。好在姐姐有了四格格之后终于慢慢想开了,这会儿性子跟小时候一样,真好!不然我一直对姐姐很愧疚。” 郭珍珠一愣,没料到宜嫔会这么想,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妹妹待我一直都很好,我心里是知道的。之前我只陷入自怨自艾,也是妹妹一直努力开导我,让我高兴,这些我始终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这确实是原身的想法,她一直很感激宜嫔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拉了一把,还牢牢站在自己身边支持。 如果原身改嫁别处,可能还会被流言蜚语包围,原本就难过,那以后就只会更难过了。 唯独进宫后,这里等级森严,规矩也多,不会有人在原身面前嚼舌根,提起以前的事来。 换了后宫嫔妃这个身份,认识原身的人就更不敢放肆了。 哪怕以后在宴席上碰见,也绝不会提及以前,叫原身尴尬的话来。 郭珍珠回忆了一下,还记起宜嫔曾经对原身说的话:她觉得皇帝身份尊贵,福泽连绵,加上小时候面对天花都能好好活下来,会是个长寿之人。 所以原身成为寡妇不是她的错,是嫁的那个夫君太短命了。 换个长寿的,不就好了? 思及此,郭珍珠真是哭笑不得。 但是宜嫔这想法真没毛病,而且还误打误撞猜对了,皇帝确实挺长寿的,还成为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郭珍珠想到宜嫔让人到处打听后宫琐碎趣事,嘴上说是打发时间,实际上也是想从中寻到自个觉得有趣的,给亲姐姐说说来解闷。 可以说宜嫔从进宫开始,就全方位把原身牢牢保护住,又护在羽翼之下好好疼惜。 如今郭珍珠成为了她的姐姐,也该努力护着宜嫔。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消息掌握得越多,她们两个才能更安全。 不管出什么事,两人也能第一时间做好准备。 不然就跟僖嫔这样,那嬷嬷的事闹出来后,身边的心腹宫女被带走,变得非常被动,甚至无法解决的棘手。 郭珍珠不想自己有一天,和宜嫔也会陷入这样的窘况当中。 就德嫔这性子,这次似乎是吃大亏了,所以会安静下来,却也只会安静一段时间。 过一阵子,事情解决了,德嫔很可能又再次上蹿下跳。 被动迎击不是郭珍珠的性子,她一直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被冒犯的时候就不该有一丝心慈手软。 郭珍珠低头又轻声说道:“回去就让小明子和几个宫女去跟小木子取取经,怎么能旁敲侧击打听消息,又不会叫对方警惕。另外就是,什么该打听的,什么不该打听的,也该让他们知道分寸。” 虽说她想尽快掌握消息,处于主动的局面,但是宫里有些事不能瞎打听,被皇帝知道只怕觉得自己别有用 心了。 宜嫔听着连连点头道:“姐姐考虑得周全,回头让小木子给他们说说。小木子是个有分寸的,也知道什么该打听,又该跟谁打听。” 两人一路低声说着话,后头跟着的宫女都离着几步远,听不见她们说的什么。 秋纹和朝雨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两位娘娘的感情极好,一路走来说话就没停下过。 忽然秋纹远远看见有人靠近,连忙上前低声提醒道:“娘娘,李伴伴来了。” 郭珍珠诧异地回头,果真看见李伴伴带着两个太监过来,给两人行礼后说道:“顺嫔娘娘,皇上有请。” 没料到竟然是皇帝找她,郭珍珠心里更是惊讶,面上只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宜嫔。 宜嫔连忙说道:“姐姐,那我就先回去翊坤宫了。” 她想着皇帝跟郭珍珠谈完事,可能会留人在乾清宫,就没说等着郭珍珠一起用饭的事。 等宜嫔一走,郭珍珠倒是奇怪,路上低声问道:“李伴伴可知道,皇上叫我过去是所为何事?” 她想不出皇帝叫自己去乾清宫做什么,毕竟自己挑新宫女的事已经解决了,皇帝不还把坤宁宫的宫人送过来给自己选了吗? 李德全只答道:“娘娘,皇上的心思不是奴才能猜着的。” 这话让郭珍珠是赞同的,皇帝心犹如海底针,就没人能猜得出来。 她一路疑惑着到了乾清宫,被请去了暖阁。 皇帝坐在茶几前,上头只有茶具和点心,并没有折子。 看来这是他休息时间,抽空叫自己过来见面。 估计没一会儿,皇帝就得继续忙碌,她就能回去跟宜嫔一起用饭了。 郭珍珠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面上还是沉稳给皇帝行礼。 皇帝指着茶几对面说道:“你过来坐下吧。” 郭珍珠乖乖在茶几对面落座,很快有宫女送了茶水过来,她低头喝了一口。 真是巧了,居然又是大红袍。 不过正跟僖嫔说的那样,永和宫的宫女泡茶功夫确实没到家,那茶水淡而无味,香气都几乎没了。 反观乾清宫这边,大红袍泡得茶香四溢,香气浓郁宜人。 郭珍珠忍不住赞同僖嫔说的,德嫔的宫女还真是糟蹋了这上等的好茶叶。 皇帝看着她喝了一口又一口,示意宫女给郭珍珠倒茶:“在想什么?” 闻言,郭珍珠下意识答道:“想着这茶泡得很好。” 说完她就面露尴尬,这乾清宫的宫女要是不会泡茶,那就真是笑话了。 皇帝却似乎明白郭珍珠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永和宫的宫女确实糟蹋了这好茶叶,不过德嫔手里的大红袍这次该是用完了。” 言下之意,郭珍珠如果下一次去永和宫的话,没有机会尝到那么糟糕的大红袍,因为德嫔也没有了。 皇帝想来在短时间内,也不打算给德嫔送大红袍。 郭珍珠抿着唇,心里却比之前要更紧张。 看来皇帝也觉得德嫔糟蹋好茶叶,索性就不给她了。 如果宜嫔在的话,听见皇帝这话,只怕要高兴得蹦起来。 这个妹妹想说的话,郭珍珠都能猜出来。 ‘让德嫔嘚瑟,让她糟蹋好茶叶,以后都要没好茶喝了!’ 但是另一边,郭珍珠想到的是,她和宜嫔前脚刚从永和宫出来,皇帝后脚就知道永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连僖嫔讽刺德嫔的宫女不会泡茶,皇帝也一清二楚。 皇帝在永和宫里究竟有多少眼睛和耳朵,各宫是不是也有? 光是想到在不知情的地方,会有人盯着自己,把说的所有话都告诉皇帝,郭珍珠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起来了。 见郭珍珠沉默下来,并没有接话,皇帝也不意外。 比起咋咋呼呼的宜嫔,这位顺嫔的性子要内敛沉稳得多。 皇帝只随口问道:“新选的那些宫女还能用吧?” 郭珍珠连忙点头答道:“是,多谢皇上,坤宁宫的宫女都十分规矩,很是得用。” 皇帝听着微微颔首道:“能用就行,要是过一段时间感觉不合适,你再从新宫女里选就是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4节 他这不经意的话,郭珍珠却不由深思。 从新宫女里重新选,看来那些宫女都被收拾过了,不合适的估计都打发出宫。 可能有剩下的,也可能皇帝另外重新选一批新宫女进来,再用了新的教养姑姑去教导她们。 想必这一批新宫女会比之前还要严格管教,只怕更要吃大苦头了,也是怪惨的。 郭珍珠只是进来跟皇帝说了一会话,感觉脑子里的cpu都快烧起来了。 皇帝每句话都似乎包含着各种隐晦的消息,郭珍珠自然不能放过,竖着耳朵听清楚每一个字,努力分析。 虽然有点累人,不过真是收获满满。 毕竟这些消息,郭珍珠哪怕把永寿宫的宫人都派出去私下打听,估计要很久之后才能打听到一点蛛丝马迹,甚至是压根打听不来。 皇帝察觉到郭珍珠微微低着头,绷着的一张小脸上全是严肃,十分专注听自己说话。 他眉头微扬,幅度不大,在门口的李德全无意中瞥见,立刻察觉出皇帝这时候的心情变得不错。 明明顺嫔没说几句话,皇帝的心情怎么变好了? 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因为前线战事毫无突破,朝臣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皇帝还对着朝臣大发雷霆。 等皇帝吩咐他去请顺嫔过来,李德全还想着顺嫔要说错一句话,只怕要被皇帝迁怒。 倒是没料到,顺嫔什么都没做,居然让皇帝的心情转好了。 李德全不由竖起耳朵,认真听着里面的动静,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错过什么才没发现。 皇帝看着郭珍珠又开口道:“这次也因为你警醒,才顺藤摸瓜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宫里各处守卫薄弱,幸好时间不长,不然只怕要惹出祸事来。” 幸亏发现得早,必然这些人胆子越发大了,偷偷运进宫里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危险。 “朕赏罚分明,只是你刚晋了份位,打算把三官保提拔为参领。” 郭珍珠听懂了皇帝的意思,她刚晋封为顺嫔,不可能短时间内再晋一步,所以这次的功劳就打算惠及到她的阿玛三官保身上。 这话暗含的意思也很明确,皇帝必定派人查过三官保,发现三官保确实不知情,跟华嬷嬷没有任何别的瓜葛在,才会提拔他。 郭珍珠松口气,三官保没有被牵扯进来是一件好事。 可是皇帝说要提拔三官保的话,又让她提起了心。 毕竟三官保那个性子比宜嫔还要火爆冲动,想到宜嫔说让三官保去套麻袋揍人的说法。 还别说,三官保真能做得出来! 佐领的官职不大,三官保的权力也小,如今才能相安无事。 要是他平步青云,成为参领,权力大了,那就不一样了。 权力越大,身边巴结讨好的人越多,那么就更难保持本心。 郭珍珠不求三官保升官发财,只求他安分守己。 毕竟他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在小官职上要处理的事情不多,也就没什么差错。 但是仕途往上走之后,差事变多,就很容易出错。 都说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东西,那么有多大的能耐就该呆在什么位子上。 于是郭珍珠当机立断道:“皇上,臣妾的阿玛读书一般,武艺也不出众,恐怕无法胜任参领一职,继续当佐领为皇上分忧就挺好的。” 李德全在门外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阿玛要被皇帝提拔,顺嫔竟然毫不犹豫拒绝了? 皇帝也面露诧异,估计没料到郭珍珠会直接拒绝这么好的事。 他只以为郭珍珠是打算推脱一番,不好意思直接答应。 只是皇帝后来发现,郭珍珠是认真在拒绝。 郭珍珠确实是真心拒绝的,她之前听宜嫔提过一次,三官保出外的时候,上峰十分关照他,还邀请三官保同坐一辆马车出行。 这话叫郭珍珠听得头皮都要炸了,不同品级的官员一起同坐马车就不合规矩。 上 峰跟三官保同坐,只有两个理由。 一是上峰在讨好巴结三官保,是因为三官保有得宠的女儿在宫里。 二是上峰压根没邀请,而是三官保提出想同坐。上峰虽然不乐意,但是也没敢拒绝。 不管以上哪一种情况,都让郭珍珠感觉情况不太妙。 怎么看都觉得三官保不太聪明的样子,就没想过上峰给他挖坑吗? 被御史看见了,在朝堂上弹劾三官保,简直有理有据。 皇帝心情好可能就帮着压下了,心情不好就难说了。 再就是皇帝压了一两次还凑合,次数多了,对三官保的印象就要变得糟糕起来,连带着皇帝对宜嫔和郭珍珠可能也跟着变差。 尤其这事连在后宫的宜嫔都听说过了,那三官保做过相似的事估计不止一件。 光是想想,郭珍珠真是恨不得抓住三官保的衣领狠狠晃一顿,叫他脑子灵光一点! 但是这些话当然不能对皇帝说了,郭珍珠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道:“皇上,臣妾听说阿玛跟上峰同坐一辆马车的事,恐怕还不止一次……臣妾就想着阿玛还是继续当佐领,多历练一番为好。等阿玛长进一点,才好为皇上分忧。” 她想着皇帝不喜欢隐瞒,尤其三官保这事后宫都知道了,皇帝这千里眼顺风耳估计早就听说过,索性就不瞒着了。 皇帝听说后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加上是两姐妹的阿玛,对三官保就颇为宽容。 可是皇帝这时候对三官保宽容,不等于会一直宽容下去。 索性郭珍珠就戳破了此事,让皇帝明白她的担心和拒绝的缘由。 皇帝确实明白郭珍珠为何拒绝三官保被提拔的事了,只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更要谨慎,不在意地笑笑道:“好,你既然认为三官保需要再历练一段时日,那朕就暂时不提拔他。只是你想清楚了,错过这次,三官保再被提拔就未必有机会了。” 毕竟一个官职一个坑,上边的人被撤职了,才可能空出位子来。 三官保错过这次,就要等下一次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郭珍珠巴不得三官保一直老老实实在佐领上呆着,于是点头道:“不管是大是小的官职,不都是为皇上分忧吗?阿玛无论以后有没机会被提拔,只要能继续为皇上办差就足够了。” 皇帝听得嘴角微弯,看得出心情更不错了。 李德全在门外听着,只觉得这位顺嫔不如德嫔会说好话会来事,性子颇为务实,却句句真诚,愣是把皇帝说动了。 他略略垂下眼帘,心里把郭珍珠的地位往上抬了又抬。 毕竟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的朝臣就没几个,郭珍珠一介后宫嫔妃竟然办到了! 不但让皇帝改了主意不说,还叫他丝毫没有一点怒意,反倒心情不错,实在是极为难得! 李德全看出郭珍珠是真心不想让三官保被提拔,可是有她刚才说的话,皇帝暂时放下了,却对三官保的印象只会更好。 毕竟有郭珍珠这样的女儿在,三官保的品性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想必过阵子,三官保依旧有机会被皇帝提拔! 郭珍珠却跟李德全想的不一样,只觉得皇帝开始就压根没打算提拔三官保,不然怎么她拒绝了,皇帝答应得那么爽快呢! 毕竟出去买东西,砍价之后,卖家答应得越快,就说明价格只会更低,那就要买贵了! 所以说,皇帝其实是在试探她吧? 第26章 郭珍珠想着皇帝试探完了,她琢磨了一下自己回答得还行,是不是皇帝就要放她回去了? 但是皇帝没开口,郭珍珠也不敢说她想回去了,于是暖阁内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郭珍珠感慨这样沉默着也不行,准备提个话题开始尬聊,就见外头有个太监急急来报:“皇上,八百里加急军报到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感觉犹如天籁。 谢天谢地,她正发愁找个不太尬的话题,还没找到,这借口就从天上掉下来,终于有借口开溜了! “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事,这就告退了。” 皇帝轻轻点了下头,郭珍珠立刻识趣地起身行礼,麻溜离开了。 她走得脚步轻快,高高兴兴溜了。 皇帝看着郭珍珠离开的背影,却觉得把人叫过来,都没聊上几句,甚至都不能留下用饭,就让她匆忙离开,实在可惜。 毕竟跟郭珍珠聊天,还是让皇帝心情颇为不错。 李德全已经接过军报呈上,是用锦盒装着,外边还有封条。 他先检查了封条还完整无损,这才放在皇帝跟前。 皇帝拆开封条,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军报展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道:“好,总算有进展了。” 李德全退后两步没看军报,却看得出前线总算来了好消息。 可知这些日子前线胶着,始终无法突破,让皇帝焦躁又烦躁。 朝臣商议来商议去,没能提出更好的法子,也让皇帝更加生气。 如今总算来了好消息,李德全心下偷偷松口气,面上堆着笑道:“恭喜皇上。” 皇帝把军报放回锦盒,抬眼看了他一下道:“朕记得私库里有一箱江南织造送来的云蝶锦,你给顺嫔送过去。” 闻言,李德全立刻应下,心里对郭珍珠的地位又抬高了一点。 这云蝶锦又轻又薄,最适合夏天。 只是锦缎太薄了,织起来极难,满打满算去年才得了两箱给宫里送了。 皇帝先是把其中一箱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裁剪衣裳。 另外一箱则是一直放在私库,没料到这会儿皇帝忽然想起来,竟然一整箱送给顺嫔。 李德全目送皇帝去御书房,另外叫大臣来商议战事,交代敲打其他人好生伺候,他这才亲自去了私库,命两个太监搬着那箱云蝶锦去永寿宫。 郭珍珠走得慢,她前脚刚到翊坤宫,后脚林嬷嬷就匆忙过来禀报道:“主子,李伴伴到永寿宫来了,说是带了皇上给的赏赐。” 她大为诧异,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拒绝了让三官保被提拔,皇帝怎么还送赏赐来了? 宜嫔催促道:“姐姐赶紧回去吧,别叫李伴伴久等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5节 郭珍珠点点头,拉着宜嫔道:“我原本还想跟你说说话,不如等会来我那边一起用饭?” 听了这话,宜嫔笑着点头道:“那敢情好,等会我就过去。” 见她应承,郭珍珠这才匆匆回去永寿宫。 李德全被小明子请进去用茶,李德全却没动,站在永寿宫殿前等着。 郭珍珠过来的时候都惊着了,瞥了一眼小明子,见他皱眉轻轻摇头,就知道小明子请李德全进去过,却被拒绝了。 她可不敢让皇帝跟前伺候的大红人在外边一直站着,笑着招呼道:“叫李伴伴久等了,何不进去坐下喝杯茶,站在外头得累了,叫我好生愧疚。” 要是郭珍珠直接回永寿宫,就不必让李德全久等了。 李德全笑着摆手道:“顺嫔娘娘哪里的话,娘娘还没回来,奴才擅自进去实在不合礼数。” “这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一箱云蝶锦,正是适合夏天的时候裁剪衣裳。” 他说完就让太监打开箱子,里面各色的锦缎一看就是上等的,看着非常轻薄,上面竟然还有繁复的刺绣。 这么薄的料子要做刺绣是极难的,只能一次绣好,但凡错了,拆开后布料就会留下痕迹,也就废了。 尤其这刺绣极好,李德全小心翼翼让人把布料展开,能看见上面花团锦绣,以及一小片在花中飞翔的蝴蝶。 蝴蝶翅膀的纹路都绣得栩栩如生,正展翅飞翔,神态各异,翅膀上的花纹都没一样的,就连蝴蝶头上的触须都能隐约可见。 想必这云蝶锦是费了大功夫才做出来,加上这漂亮的刺绣,估计数量极少。 皇帝倒是大手笔,不是送一匹两匹,而是直接送了一箱给她。 郭珍珠对这锦缎十分喜欢,眼底都透着欣赏和赞许:“多谢皇上的赏赐,这锦缎看着就极为难得,我都舍不得裁剪做衣裳了。” 李德全笑眯眯道:“娘娘好眼光,这云蝶锦是江南制造处费了一年的功夫才得了两箱,一箱被皇上送去慈宁宫,剩下的一箱都在这里了。” “皇上会送来,也是想着这锦缎轻薄,娘娘夏天穿着也能凉快点。娘娘要只压在箱底看着不做衣裳,皇上没能看见,只怕要可惜的。” 郭珍珠眨眨眼,明白李德全的意思。 这锦缎就是皇帝送给她做衣服的,虽然难得却不至于以后都没了。 要她都收藏起来不做衣服穿在身上,皇帝看不见,还以为郭珍珠不喜欢这礼物,反倒不美。 郭珍珠忍不住侧目,李德全这人在皇帝身边久了,性子越发四平八稳,叫人挑不出错来。 当然了,他那嘴巴见人说好话,却是一点消息都不会透露,尤其是关于皇帝的。 如今李德全倒是难得,主动跟郭珍珠多说了两句,听着就像是掏心掏肺的建议,透着一股子亲近。 乖乖,李德全今天这是转性了,变得这么好说话的? 不过这份情,郭珍珠还是颇为受用,示意林嬷嬷给李德全送了一个大荷包:“多谢李伴伴,我记下了,回头就请绣娘用这云蝶锦做两身衣裳。好叫皇上知道,我十分喜欢。” 李德全顺势接下荷包,笑着应和,就行礼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林嬷嬷才敢小声开口道:“主子,李伴伴今天怎的这般好说话了?刚才主子去乾清宫,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郭珍珠比她还迷茫,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可能今天皇上的心情特别好?” 林嬷嬷见她不解,只问道:“主子,这箱子锦缎要送进库房里收着吗?” 郭珍珠倒是摆摆手道:“不着急,等会妹妹要过来一起用饭,你让小明子去御膳房走一趟,把翊坤宫那边的膳食一并送到永寿宫来。等妹妹过来,也叫她一起看看这布料。” “妹妹最是怕热,如今怀孕后就越发怕了。这料子轻薄透气,夏天穿着确实凉快。那么一箱子布料,我就一个身子,根本穿不完。和妹妹一人一半,正好做几身衣裳。” 宜嫔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带着笑意道:“姐姐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要一人一半了?” 郭珍珠听见后,笑着招呼她进来,在身边坐下,指着面前的箱子道:“刚李伴伴带着皇上的赏赐来了,说是江南制造处送来的云蝶锦,最为轻薄,夏天穿着十分凉快。” “我就想着那么一箱子锦缎,我一个人哪里能用完。妹妹夏天又怕热,正好咱们一人一半做衣裳。” 嗯,这样一来,就能凑上姐妹装了! 宜嫔低头看着箱子里的云蝶锦,不由惊讶道:“姐姐,这锦缎真漂亮,想必皇上那边也没多少,居然给姐姐送了一箱子来。姐姐觉得太多穿不完,留着给四格格做衣裳就挺好的。” “毕竟是皇上的赏赐,见着姐姐穿上会高兴,冷不丁见妹妹身上也有,要是觉得姐姐随意把皇上的赏赐送给妹妹,那该如何是好?” 郭珍珠心想,皇帝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这话她当然不能对宜嫔说出来,但是皇帝送的赏赐到郭珍珠手上,只要自己不拿出去卖,自个用不完,给亲妹妹用有什么问题? 郭珍珠拉着宜嫔的手笑着道:“四格格年纪还小,要是用也用不了多少布料。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这衣服做好只怕就穿不下,倒是浪费了。” “再就是,我如果送给不相干的人穿着,皇上会不高兴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我送给心爱的亲妹妹,皇上见了只会觉得咱们姐妹感情好而已,妹妹就不必顾虑那么多了,难道是不喜欢这锦缎了?” 宜嫔无奈一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么漂亮的锦缎,谁见了能不喜欢?尤其姐姐心里惦记着我,哪怕姐姐这会儿给我送个麻袋,我也喜欢的。”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起来:“妹妹这么说,我下回真给你送麻袋,你不穿我就不依了啊!” 两人说笑着,郭珍珠又道:“我让小明子去御膳房取吃食,妹妹等会就留在这里用饭,我可是一肚子的话要跟妹妹说的。” 宜嫔点点头道:“我也正好奇着,姐姐去乾清宫也没多久,怎么就得了皇上这么一箱子好锦缎了?” 她也是一肚子疑问和好奇,就等着郭珍珠解惑了。 这会儿小明子提了食盒回来,后边还跟着两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帮忙,不然两个宫的膳食,小明子一个人就一双手可拿不过来。 饭菜摆了一桌,宜嫔都没什么心思在上边,胡乱吃了几口就频频看着郭珍珠。 郭珍珠好笑道:“妹妹好好吃饭,时辰还早,咱们多得是时间能慢慢说。” 宜嫔听了,这才乖乖重新拾起筷子吃了起来。 御膳房送来一道焖猪蹄,猪蹄闷了很久,十分入味,还特意切开取骨,只留下猪蹄肉,还切成小块,吃着特别方便。 另外一道莲藕鸭也不错,鸭肉里带着莲藕的清香,莲藕沾了鸭肉的肉香,还十分解腻。 宜嫔吃着不错,还给郭珍珠夹了几筷子。 两人用完饭,这会儿时辰晚了,也不适合喝茶。 郭珍珠和宜嫔就捧着蜜水,伺候的宫女就要退下,被郭珍珠叫住道:“对了,我回来之前,不是让几个新宫女跟着小木子学一学怎么打听?这会儿趁着我还记得,正好小木子在外头,叫他们先认识认识,回头找个时间学一学。” 宜嫔点点头,交代了小木子,领着几个在前头的院子。 那里视野开阔,一眼就能看到头,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一是不用担心有人偷藏在哪里,偷听他们几人说话。 二来太监和宫女原本就要避嫌,在开阔的地方说话,一目了然,也就不会叫人误会了。 林嬷嬷和朝雨守在门口,让两位娘娘在里面单独说说体己话。 郭珍珠先说了去乾清宫的事:“我进去后,皇上就提起要提拔阿玛当参领。” 宜嫔果然眉飞色舞,十分高兴道:“阿玛要被皇上提拔了?是顶了德嫔阿玛的职位吧?要德嫔知道的话,估计要气死了。” 她的反应跟郭珍珠预料中简直一模一样,郭珍珠却不得不给宜嫔泼冷水道:“确实是德嫔阿玛原本的官职,不过被我婉拒了。” 宜嫔一愣,似乎没想到郭珍珠会拒绝。 只是她相信郭珍珠会拒绝这么好的事,必然有理由,于是小心翼翼问道:“姐姐,阿玛顶了这参领的职务,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但是皇上会提及此事,证明德嫔的阿玛不会官复原职了?” 既然这人不能回去复职,这职位换人做,不是应该的吗? 换成她们的阿玛,那也是皇帝有眼光! 郭珍珠看着周围,想着可能隔墙有耳,不知道该不该说得太明白。 不过她想了想,反正自己说的是大实话,也没什么不该说的,于是就跟宜嫔细细解释道:“你想想新宫女那事是绝不能让宫外知道,就得瞒下来,对外换个说法。至于德嫔的阿玛被撤职,也可以说是族人犯错,他是失察之罪才被皇帝责罚。” “但是他这职位却被咱们阿玛占了,树大招风,有心人只怕怀疑乌雅氏一族犯错可能跟咱们有关系。想想那么多人,唯独阿玛忽然被提拔了,能不多想吗?” 再阴谋论一点的人,估计觉得是三官保用了什么手段把德嫔的阿玛给扯下来,才叫自己得了空子上去。 三官保就算想解释,新宫女培训的事出了差错,算得上是丑闻了。 家丑不能外扬,更别提是宫里的事,他就真是一个字不能说。 三官保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能,但是那跟默认有什么不一样? 与其这样,还不如叫三官保放弃这次的提拔,别是好处没得多少,反而惹得满身骚了。 宜嫔听得连连点头道:“姐姐说得对,宫女的事不能对外说,阿玛确实解释不清楚。如今拒绝了提拔,他还能有个清净。反正以后提拔的机会总是有的,没必要赶着趟了。” “好在皇上叫姐姐过去,不是叫我,不然皇上一提这事,我肯定替阿玛满口答应下来,别提多高兴了!” 如今被郭珍珠这么一分析,宜嫔伸手拍着心口倒是有点后怕。 幸好皇帝叫 的是郭珍珠,要叫她过去,宜嫔二话不说就先答应下来,然后三官保虽然升官了,却也得了不少烦心事。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皇上不过这么一问,我倒是觉得更像是试探。咱们应了,皇上指不定就说要再考虑一下了。” 宜嫔一听,更是吓得压低声音问道:“姐姐,皇上试探是为了什么?是担心咱们跟乌雅氏一样……” 后边未尽之言,把宜嫔自己更是吓得不行。 要是郭珍珠当时立刻答应了,皇帝想必就要不高兴了吧? 宜嫔以前都没多想,皇帝送什么就收了,皇帝问什么,她也会老实回答。 如今看来,她以后也得谨慎一点,别是什么都不想,胡乱都答应下来。 郭珍珠拍了拍宜嫔的手背安抚道:“妹妹也别太担心,皇上自有他的考量。我其实当时婉拒,也是觉得阿玛不大合适。” 这话叫宜嫔更疑惑了,皱眉道:“姐姐,阿玛怎么不合适了?他当佐领之后,不就挺好的吗?” 郭珍珠瞥了她一眼叹气道:“妹妹还记得之前跟我提过,阿玛跟上峰同坐一辆马车吗?” 宜嫔还记得这事,当时随口说的,没料到郭珍珠会提起来:“是有这事,姐姐是认为哪里不妥当吗?” 郭珍珠点头道:“自然是不妥当了,品级不同的官员不能同乘。我知道妹妹想说,可能是上峰邀请阿玛上车,并非阿玛主动要求的。但是这样一来,旁人不知情,御史见了怕是要弹劾阿玛。” 这话叫宜嫔吓了一大跳,急急问道:“御史弹劾的时候,上峰帮着阿玛解释一二不就好了?” 所以问题来了,三官保的上司真的会老实解释吗? 郭珍珠摇头道:“就当上峰会帮着解释,但规矩就是规矩,御史弹劾此事没问题。皇上要压下此事,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指不定也觉得阿玛的规矩有所欠缺。” “阿玛心思简单,不知道这里头会不会有谁挖坑让他跳。越是往上的官职就越难谋求,底下想争取的人就越多,那挖坑的人就更多了。” 宜嫔听明白了,点头附和道:“姐姐说得对,阿玛不大会应付这些。与其以后他可能被人算计,还不如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上呆着。这样阿玛既有了身份,又不会太碍着别人的路。” 郭珍珠欣慰笑着道:“就说妹妹聪慧,我一说完就都明白了。” 宜嫔听了却往后一瘫,一脸无奈道:“姐姐就别夸我了,要不是姐姐仔细解释,我压根就想不明白。说真的,这也太费神了,我敢保证阿玛压根没这样想过!”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6节 郭珍珠嘴角的笑容一僵:虽然是大实话,妹妹你也不用那么直接说出来,给三官保留一点面子吧! 宜嫔两眼逐渐放空,感觉刚用完饭就费了那么多的脑子,忍不住都开始困倦起来。 只是下一刻,林嬷嬷在外头禀报道:“主子,僖嫔娘娘来了。” 闻言,宜嫔眼神一凝,瞬间清醒过来,惊诧道:“姐姐,我没听错吧?僖嫔来了?” 郭珍珠肯定地点头,表示宜嫔刚才没听错。 宜嫔摇头道:“咱们进宫两年,跟僖嫔说的话,一巴掌都能数过来,她怎么会过来找姐姐?” 她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郭珍珠也是,索性就不想了。 毕竟僖嫔人都来了,难不成她们还能把人挡在门外吗? 于是郭珍珠让人请了僖嫔进来,她就发现僖嫔特地换了一身衣裳,裙摆绣着一大片的牡丹花。 走动的时候,牡丹花仿佛在微风中摇曳一样,看得宜嫔的眼睛都要不动了,这刺绣也太漂亮了! 因着衣裳华美,刺绣繁复,僖嫔的首饰没有喧宾夺主,只戴了一支金簪,簪子上是一只展翅的金丝蝴蝶,正好上下呼应了。 在永和宫的时候,因为只关注僖嫔怒讽德嫔,反倒忽略了僖嫔身上的衣裳。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当时僖嫔穿着的裙子上绣的是大片的丁香花,层层叠叠,花团锦簇。 在后宫嫔妃都穿得颇为素净的时候,唯独僖嫔似乎压根没有随大流,反倒依旧穿着漂亮华丽的衣服。 不过也没人敢指责她什么,毕竟皇帝都没在意,没说僖嫔的不是,其他人就更没资格说了。 僖嫔见宜嫔盯着自己的裙子目不转睛的样子,嘴角一弯,心情似乎不错地问道:“我这裙子好看吧?” 宜嫔连连点头答道:“特别好看,这牡丹花仿佛活过来一样。布料看着好,刺绣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没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还是夸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僖嫔落座后就说道:“这是皇后娘娘当年送我的布料,我让人添了刺绣。光是这一条衣裙的刺绣就用了一年的时间,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出来的。可惜了,皇后娘娘没能见着我穿上几件。” 僖嫔提的皇后,却是赫舍里氏皇后了。 郭珍珠才知道僖嫔穿的这些漂亮衣服,布料大多还是几年前去世的赫舍里氏的皇后早年送给她的。 两人的姓氏虽然一样,却不是同一支,身份也天差地别。 不过后宫里同姓氏的嫔妃不多,赫舍里氏皇后可能觉得也算是缘分,跟当时的僖嫔多聊了几句。 赫舍里氏皇后的性子温婉,不知道怎的跟性子冷还刀子嘴的娃娃脸僖嫔十分谈得来。 知道僖嫔爱美爱打扮,赫舍里氏皇后就给她送了不少漂亮的布料。 僖嫔一开始是庶妃,后宫分封逐渐完善,前两年才被封为嫔位。 当初七个嫔,按照排序,安嫔是七嫔之首,那么僖嫔就是排在最末,足见她的出身并不如其他人。 因为身份的缘故,僖嫔以往也就没把布料拿出来做衣服。 等赫舍里氏皇后过世后,僖嫔可能难过,也可能想念这位待她极好的皇后,就把她送的布料拿出来做衣服,开始穿了起来。 如今郭珍珠瞧着,那位皇后出手大方,送给僖嫔的布料都是极难得的。 宜嫔得知是赫舍里氏皇后送的布料,就知道外头是没有的,也就死心不再多问了:“僖嫔特地过来,是要找姐姐谈事吗?正好我也困了,这就先回去翊坤宫歇息。” 她这话是找借口离开,留下两人单独说话,免得是自己不能听的,留下倒是尴尬了,还不如主动避开。 僖嫔听后不在意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之前见顺嫔捂着脸似是哭了。我回去后不大放心,想了想还是过来看看你。” “如今瞧着你这脸色好多了,德嫔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没必要为此难过。” 她似乎就为了说这些话,说完就打算起身告辞,被郭珍珠眼明手快拦下了。 “叫僖嫔担心了,实在是我的过错,其实我当时没有哭。不过是上回德嫔抢屏风的时候,在皇上跟前也拿着帕子要哭不哭的样子,我就是学德嫔的模样,故意恶心回去。” 郭珍珠没料到僖嫔怼德嫔的时候那么狠,娃娃脸又刀子嘴不爱笑,却是面冷心热的一个人。 明明两人没什么交情,僖嫔见郭珍珠哭了,回去后不放心,还过来看一看,安慰两句,实在是极为有心了。 僖嫔如此关心她,郭珍珠自然不能让这误会加深,赶紧解释清楚。 毕竟僖嫔真心担忧自己,郭珍珠也愿意真诚对待她。 听见这话,僖嫔一怔,好笑道:“你平日看着木讷,原来也挺皮的。这样也好,往日安静就算了,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就该打回去才是。” 郭珍珠点头附和道:“正是这个理,总不能还骗自己,说什么吃亏是福的浑话。” 僖嫔眼底都透着笑意道:“你倒是个妙人,我怎么今儿才发现呢?要早知道,我也能早点过来跟你聊聊天,解解闷了。” 郭珍珠也觉得僖嫔是个有趣的人,倒是有点一见如故的样子, 开始明白当初赫舍里皇后为何喜欢僖嫔了,于是笑着答道:“你如今知道也不迟,咱们以后得空就一起说说话,还能一起打打叶子牌。” 后宫里的娱乐活动并不多,除了过年过节能听戏之外,就是聊聊天、做点简单的女红,再就是打叶子牌了。 叶子牌是唐宋时候开始流行的,算是扑克牌的雏形。 不过也有说可能是楚汉之争的时候,韩信做出来的,为的是缓解士兵的思乡之情。 无论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叶子牌也是历史悠长。 玩的人最少两个,最多可以六个。人多人少都能玩,在后宫是解闷的好活动。 听罢,僖嫔却露出难过的神色来:“我的宫女最擅长打叶子牌,平日都是跟她一起玩的,也不知道她在慎刑司怎么样了。” 没想到僖嫔会提起那个进了慎刑司的宫女,郭珍珠犹豫了一下就问道:“你今儿在永和宫对德嫔毫不客气,我那会心下疑惑,那嬷嬷究竟说了什么,竟把你的宫女也拖下水了?” 她说完又立刻道:“这事要是不能说,你就当我没问过。我只是疑惑那嬷嬷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把你的宫女也攀咬进去?” 僖嫔叹道:“你怎么一口咬定,茹茵是无辜的,被那乌雅氏的嬷嬷攀咬?” 郭珍珠看着她说道:“我没怎么见过你的宫女,只是刚跟你相处了一会,就知道你是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人。要那宫女做错了,你会救人,却不会对德嫔那么不客气,想来必然是那嬷嬷胡说了什么。” 僖嫔伸手揉着额角,露出疲倦的神色来:“难得你信我,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过阵子你们就都知道了。” 她轻轻叹息道:“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怎么那嬷嬷随口攀咬,茹茵就被抓进慎刑司,我却一直没能把人救出来?” “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救不了。我也是才知道,茹茵是冒名顶替进宫来的。” 这话一出,郭珍珠和宜嫔的脸色都变了。 宫女冒名顶替进宫,那可是死罪! 第27章 郭珍珠满脸震惊,心想难怪僖嫔都无法把自己的大宫女救回来,这罪名实在太大了! 而且看僖嫔的表情,那个叫茹茵的宫女还真的可能是冒名顶替进宫! 宜嫔也喃喃道:“这怎么会……不,她是怎么办到的?” 冒名顶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这个宫女居然成功混进来,还藏得那么好,这么多年下来都没人发现。 要不是那个乌雅氏的嬷嬷倒了,主动说出来,恐怕这个宫女还能一直在宫里隐藏下去。 但是宫女进宫,首先她们都是内务府包衣三旗,十三岁的时候已经登记在册。 然后按照她们阿玛的官阶和收入来排序,依次进宫。 这名册就不可能作假,有名有姓有家族,祖宗三代都在上面,人不能凭空冒出来。 茹茵必然是取代了哪个早就在名册上的女子,那个人还必须藏起来,一直都不能冒头。 不然被宫里的人发现,别说这个冒名和顶替的,就是一家子都得一起发落。 一般人压根不会做到这个地步,谁能十年如一日藏起来不露头,还得改名换姓生活,哪能受得了? 除非对方已经死了,家里人不舍得这个宫女的名额,于是从别处弄个人来取代。 但是这又出现一个问题,宫女这名册不但有名字,还会有简单的画像在。 虽然如今是平面画,画得也比较模糊抽象,没有百分百还原本人的画像。 但是如果两人的容貌差别太大,完全不相似的话,还是能分辨得出来。 所以这替代的人不但要长得像,年纪也得相当才是。 进宫的宫女还得验身,除了身上有没味道和疤痕之外,还得摸骨。 当然这些嬷嬷摸骨的功夫不会那么准确,可是两人的年纪差也不能太大。 差个两三岁的骨龄还能勉强糊弄,再多就不行了。 光是找这么个适合替代的人就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谁愿意顶替别人的名字,进宫提心吊胆生活? 郭珍珠想了一会,始终不明白,索性开口问道:“真有其事?但是茹茵图什么啊,是被威胁了吗?”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到其他了。 毕竟茹茵有野心的话,就不会一直安心呆在僖嫔身边当个宫女,而是跟德嫔一样往皇帝身边凑了。 当然这个宫女可能也担心自己的身份不够牢靠会暴露,隐藏在僖嫔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做什么事总归有动机才对,茹茵冒险进宫总有理由。 僖嫔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慎刑司那边打听不出什么来,好在家里人在宫外帮忙,艰难找到一个哑巴婆子,以前是照顾茹茵的人。” 郭珍珠听了一会,就得知这是个狗血的故事。 茹茵的生父出远门办差的时候,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渔家女,花了两个月把人哄到手。 等渔家女怀孕的时候,他已经办完差事,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一点银钱。 渔家女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养大,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还是偷偷生下来,这就是茹茵了。 可惜她怀孕的时候郁郁寡欢,生下孩子没多久就病去了。 渔家女死后,她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茹茵就被邻居一个哑巴婆子收养了。 这哑巴婆子的丈夫早就死了,儿子八岁的时候也死了,一直孤苦伶仃的,可怜茹茵就磕磕碰碰养了下来。 另一边茹茵的生父回家后,没多久也有了一个女儿,早就忘了茹茵的存在。 还是女儿登记在册,准备进宫之前,才发现这女儿竟然跟一个落魄书生私定终生,还怀孕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渔家女,记起当年临走前,渔家女是怀孕的,匆匆打探后得知对方生下一个女儿。 尤其茹茵跟家里的女儿年纪相近不说,容貌也有五分相似,简直是天助他也。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7节 这男人就派人去告诉茹茵,如果愿意冒名进宫,就会把她亡母的尸骨迁入他家的墓地,让亡母有了名分。 听到这里,宜嫔暗骂一声道:“这男人真是黑心肝,骗了渔家女,把人丢弃后,回头家里女儿出事了,才想起另外那个可怜的女儿来。没生养过不说,还让人冒名顶替进宫,他就不怕茹茵进宫后很快会死在里头吗?” 毕竟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尤其是宫女,地位低微的,一点行差踏错就可能丢了性命。 郭珍珠冷哼道:“这人巴不得茹茵进宫没两年就死了,那就死无对证。可惜茹茵好好活着,还活了这么久,哪怕那嬷嬷不说,估计家里头也快瞒不住了吧?” 僖嫔没想到郭珍珠如此敏锐,点头说道:“是,这男人原本家里的女儿怀孕后,有茹茵顶替进宫,她就被生父送得远远的,去南边一个小镇上嫁给了一个故旧之子,还私下给了一笔数量极大的嫁妆。” 郭珍珠觉得说是嫁妆,其实更像是封口费了。 这故旧也不知道多故,反正因为在八百里外的地方,就被挑上了。 尤其对方缺钱,都快破产了,于是麻溜把这位怀孕的姑娘娶了当夫人,拿了大笔封口费在后院养着一群小妾。 两夫妻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暗地里根本不熟。 这家人想得挺好,觉得茹茵在宫里活不了几年,女儿在外边避避风头就能偷偷回来了。 谁知道茹茵的命那么硬,一直在宫里活得好好的,女儿就始终不能回来。 这乌雅氏的嬷嬷正是茹茵生父的远亲,她不知道怎的得知这件密事,就拿着想去威胁茹茵,要谋个好差事。 后边的事郭珍珠也能猜出来,乌雅氏的嬷嬷没能威胁到茹茵,却也不敢太过分。 要不是这次她真的栽了,知道自己没法活命了,又恨茹茵,才主动说出来,把茹茵拖下水, 不然这嬷嬷恐怕会把这个秘密一直烂在肚子里。 郭珍珠不由感慨这位叫茹茵的宫女实在太倒霉了,生父就不是个好人,一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生母,生父直接就把她这个女儿忘了。 要不是有个好心的婆子收养她,茹茵怕是活不到成年。但是一个年迈的婆子也没多少收入,只怕她从小也穷苦,过得十分艰辛。 好不容易她长大了,生父却找了回来,只为了让自己冒名顶替另外一个女儿,还用亡母来威胁。 茹茵为了生母不得不从,老老实实进宫,每天提心吊胆的。 好在她跟着僖嫔,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谁知道乌雅氏这嬷嬷居然探听到这个秘密,跑来威胁茹茵。 茹茵不从,乌雅氏这嬷嬷大肆敛财想四处打点被抓后,又把过错推到茹茵身上。 这宫女的一生真是比窦娥还惨了! 宜嫔轻轻一叹道:“如果这次茹茵被那嬷嬷连累害死,连带着她生父那一家子也得赔进来。” 郭珍珠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茹茵虽然死了,但是生父那家人也没好下场,起码没叫这些人逃过去。 闻言,郭珍珠却摇头道:“那家人原本就该落罪,怎么死都不为过,就是茹茵可惜了。” 僖嫔也是这么想的,叹息道:“我求的也不多,只想保住茹茵的性命就行了。可惜如今看来,这实在太难了。” 她进宫后,是茹茵一直陪着自己,两人多年相处下来,僖嫔早就当茹茵跟亲妹妹没两样了。 可惜茹茵这罪实在太大,僖嫔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宜嫔只能含糊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冒名顶替……” 僖嫔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多日来的煎熬没个能说的地方,这才忍不住在两人面前吐露。 这会儿,她也苦笑道:“我自个也明白,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都没个能说的人。难为你们两个听我发牢骚,这事听着还闹心得很,叫你们心情也跟着坏了。” 郭珍珠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你要的是保住茹茵的性命,如果她被打残了,以后都无法留在宫里,送去宫外也成了废人,你还坚持救茹茵吗?” 僖嫔听得一愣,急急点头后问道:“是,我只想茹茵能活着。她从小活着就艰难,曾给我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起码活着的话,就能亲眼看见那些负过她的人过得不好。” 所以哪怕是残了废了,茹茵也会想活着。 宜嫔双眼一亮,眼巴巴看过来问道:“姐姐,难道你有救人的办法?” 郭珍珠摇摇头,僖嫔原本期盼的眼神也黯然了几分,却听她说道:“不一定能行,只能说可以试试。” 僖嫔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凑过来低声问道:“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办法?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试试!” 听罢,郭珍珠压低声音道:“你刚才不是说茹茵进宫,是为了亡母……” 宜嫔满脸疑惑道:“确实是这个理由,但是这跟救人有什么关系?” 僖嫔听后若有所思,很快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去试试。” 说完,她连忙起身道:“回头事情真成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僖嫔风风火火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宜嫔:“姐姐,你跟僖嫔打什么哑谜呢?” 郭珍珠也没想到僖嫔这般雷厉风行,风一样跑了,只好小声跟宜嫔解释道:“我是想着皇上重孝,听说茹茵冒名顶替的理由,兴许能饶她一命。当然,这只是可能。” 这个办法只能算是剑走偏锋,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皇帝的生母去世,如今皇太后是皇帝的嫡母。 只要有时间,皇帝就会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 不管皇帝是表面重孝,还是真心孝顺这位嫡母,总归看重孝顺二字。 或许他知道茹茵是为了亡母才冒名进宫,会愿意网开一面。 当然惩罚肯定是有的,也不可能让茹茵继续留在宫里。可是能按照僖嫔说的那样,起码出宫后哪怕被打废了,人依旧能活着。 宜嫔这才愣神道:“原来是这样,也只有姐姐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她又忐忑道:“不知道僖嫔用这个理由去求皇上,最后能不能成。” 郭珍珠叹气道:“也只能赌一把了,如今这境况,除了死马当活马医,别无他法。” 她只盼着僖嫔别太冲动,找个合适的时机找皇帝为茹茵求情,说不定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宜嫔回去后,郭珍珠躺下都不大踏实,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她第二天起来就让小明子和玲珑留意外头的消息,看看有没片言只语,推测僖嫔有没成功了。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郭珍珠想着僖嫔虽然着急,还是挺谨慎的,没有冲动为之。 等下午的时候,她就听玲珑来禀报道:“主子,听闻僖嫔娘娘跪在乾清宫门前求见皇上。” 郭珍珠喝着一口茶险些呛着了,她刚想着僖嫔还算谨慎稳重,怎么忽然之间又变得冲动起来? 估计僖嫔求见皇帝被拒绝了,于是就跪在乾寝宫门口。 但是她这一跪,跟逼着皇帝见自己有什么区别? 皇帝这性子,虽然郭珍珠相处的机会不多,也能看出是绝不能允许被人威胁。 僖嫔可谓是踩中了大雷,哪怕能进去见到皇帝,皇帝这心情不好,估计求情的成功率也能大打折扣。 郭珍珠忍不住扶额,如今都不求僖嫔成功,只想着她会不会被生气的皇帝打一顿了。 她让玲珑继续留意着,却不要太靠近。 乾清宫这个地方实在太敏感了,打听什么的都不合适,远远经过多看一眼都麻烦。 索性让玲珑就在乾清宫去长春宫的必经之处等着,看僖嫔能不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郭珍珠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玲珑回来。 玲珑小声说道:“奴婢在路上遇到僖嫔娘娘,她走路一瘸一拐,但是面上带着笑,还对着奴婢点了一下头。”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僖嫔也没解释,甚至没跟玲珑说一句话,径直回去长春宫了。 玲珑知道僖嫔那天来过永寿宫,关起门来跟宜嫔和郭珍珠说了好一会话。 她想着自己不明白,回来直接告诉郭珍珠就行了。 郭珍珠一听,立刻明白,僖嫔这是成功了! 虽然僖嫔这跪得可能有点久,毕竟惹得皇帝不快,恐怕故意让她多跪了一会。 但是结果很喜人,竟然真让僖嫔成功了! 郭珍珠站起来走了两圈,激动得都想欢呼一声。 可惜她明白永寿宫周围指不定有皇帝的耳目,还是别太兴奋为好。 于是郭珍珠只好又绕着走了两圈,让自己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短时间内,僖嫔应该不会过来找她,也是为了郭珍珠好,叫自己避嫌一二,别叫皇帝怀疑到郭珍珠身上来。 详细的情况,郭珍珠只能压下好奇,等过阵子风头去了,才能找僖嫔问了。 宜嫔也很关心这事,等了大半天没消息传来,她忍不住跑到永寿宫这边。 她见郭珍珠绕着桌椅走了一圈又一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以为接到不好的消息,连忙开口安慰道:“姐姐已经尽力了,别太难过……” 郭珍珠听得一愣,抬头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还没彻底褪下,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妹妹说的什么?” 宜嫔一看她微笑的样子,就知道僖嫔这事成了,于是笑道:“我见姐姐一个劲绕着走,还以为姐姐难过,如今看来是我误会了。” 她拉着郭珍珠坐下,低声道:“真没想到,僖嫔居然还能成功……” 毕竟茹茵这是铁板钉钉的死罪了,僖嫔竟然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真是太不容易了。 郭珍珠猜测皇帝这几天的心情很不错,看她之前去乾清宫跟皇帝聊了几句话,就得了一箱子好锦缎。 想必僖嫔打听了两天,得知皇帝心情好,这才会冒险去 乾清宫为茹茵求情。 思及此,郭珍珠琢磨着德嫔收到消息后,会不会也趁着皇帝心情好,跑去求个情撒个娇,让自己的处境好起来? 那天被僖嫔指着鼻子骂,还被不少嫔妃看笑话,德嫔当天气得肚子真的疼了。 偏偏她不敢请御医,只好让宫女点了安神香,又吃了一颗养心丸,才算是勉强平复下来。 谁知道当天,郭珍珠被皇帝叫去乾清宫呆了一会儿而已,回去的时候皇帝就赏了她一箱云蝶锦。 德嫔一听,气得肚子又开始疼了。 江南织造处送来的云蝶锦就两箱,一箱被皇帝送去慈宁宫,剩下这一箱,德嫔眼馋很久了。 哪怕不能得一箱,能得一两匹做两身,也能让她在后宫的地位截然不同,又是独一份,还能美美的! 谁知道皇帝似乎忘记这一箱云蝶锦了,赏赐给德嫔的都是别的东西。 德嫔后来就死心了,只以为皇帝忘记了这箱云蝶锦,谁能想到今天突然就记起来,给郭珍珠送了呢?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8节 送谁不好,竟然送给郭珍珠,真是气死她了! 德嫔伸手捂着肚子,疼得直抽气,吓得身边几个宫女就要去请御医,被她拦下了。 今天她才被僖嫔指着鼻子骂,还被宜嫔点出自己要装肚子疼。 这会儿真是肚子疼请御医,其他嫔妃听了只会笑话德嫔又要装病了。 德嫔可不敢再生气,也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在床榻上躺了两天才算是缓过来,肚子不再疼了。 她借口肚子疼不见客,那些嫔妃听了,确实没再来烦德嫔。 后宫嫔妃想来看德嫔笑话解闷子是真的,但是也不想惹事,免得德嫔这孩子真没了,赖在她们身上就麻烦了。 索性那天看了一场笑话,嫔妃们还是知足的,知道德嫔是真的肚子疼,不是装的,一个个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德嫔心下才松口气,就听云醉出去打听了消息回来。 得知僖嫔跪在乾清宫门前,进去后再出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就知道她在里面也跪了很久。 这消息让德嫔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有什么比看僖嫔倒霉更快乐呢! 她伸手摸着肚子,轻轻说道:“你做得很好,这消息来得很及时,以后也注意多打听。” 云醉被夸,脸红红低下头,一脸高兴。 旁边的云音见了,心里直摇头。 为了能在德嫔身边站稳脚跟,乾清宫的消息都敢打听,这个叫云醉的宫女估计很快就要没了,胆子实在太大了一点。 云音下定决心,以后离云醉远一点,免得被她波及。 有云醉在前,永和宫其他宫女也使出浑身解数打听消息,让德嫔高兴起来。 大多打听的都是零碎的琐事,德嫔不怎么感兴趣,直到其中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禀报道:“奴婢远远见慎刑司出来一个宫女,浑身是伤,是被人抬出来的,只是胸口还有点起伏。” 说明这宫女出了慎刑司,居然还是活的,就不知道能活多久。 德嫔面色一凝,最近进慎刑司的宫女,也就只有宫里姓乌雅的,以及僖嫔身边那个叫茹茵的。 难不成僖嫔这一跪,真叫皇帝开恩,把茹茵放出来了? 茹茵这都是死罪了,竟然还能放? 德嫔强装镇定地问道:“你认出那宫女是谁了吗?” 小宫女回想了一下,犹豫着道:“那宫女满脸血污看不清楚,只是奴婢仿佛见着徐嬷嬷了。” 闻言,德嫔微微瞪大眼。 这徐嬷嬷是僖嫔身边的心腹嬷嬷,看来那抬出来的宫女真是茹茵! 茹茵都能从慎刑司出来,那德嫔这时候去找皇上求一求,是不是也能让宫里那些姓乌雅氏的宫人脱身? 德嫔一想,很快又否决了。 乌雅氏的宫人实在太多了,救一个两个还好,要救那么多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或许还会惹怒皇帝。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该让皇帝知道,自己和阿玛都是无辜的。 阿玛一直没能官复原职,那么这个参领的职务很快就要被别人占去了。 别人既然占下了,那么阿玛重新再回来,职位也不可能拱手相让。 德嫔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跟僖嫔那样冒冒失失直接去乾清宫,而是让云醉先跑一趟,递个话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 云醉去乾清宫,很快就白着脸回来道:“主子,皇上正忙着政事,并不得空。” 这话让德嫔皱眉:“你过去是怎么说的?” 云醉老老实实复述道:“奴婢去乾清宫先请李伴伴帮忙通传,李伴伴看里头皇上跟朝臣商议得差不多,正让人送茶来,于是他才进去禀报。” 不用说,李德全很快就出来了,婉转说皇帝不得空,暂时不见德嫔。 他这话是给足德嫔体面,毕竟皇帝的原话只有两个字:“不见”。 而且皇帝当时听见后是头也不抬,语气也很冷硬。 李德全对德嫔还是很佩服的,乌雅氏一族的事还没过去几天,德嫔居然就有胆子过来试探皇帝的态度。 该说德嫔之前太顺利了,才让她有了错觉,认为不管做错了什么事,皇帝都会轻易原谅? 要只是德嫔耍耍小脾气,皇帝可能就包容了。 但是涉及到宫里的安危,皇帝就绝不可能随意糊弄过去。 李德全想着德嫔可能知道僖嫔来过一趟的事,只觉得不受宠的僖嫔能成事,德嫔也必然可以。 可惜德嫔不知道,僖嫔不过是想把已经打个半死的宫女带出慎刑司,送出宫去,关在京郊的庄子里,这辈子都不能踏出去一步。 也不知道谁点拨了僖嫔,她只提宫女的孝,只说这宫女多年来的陪伴和忠心,并不求皇帝的原谅,只求能留宫女一命就足够了。 哪怕宫女出宫后,可能就伤重而死,僖嫔也说会感激皇帝,叫她没能留下遗憾,对陪伴多年的宫女心生愧疚。 皇帝明显是被僖嫔这些话打动了,沉吟片刻后到底还是允许那宫女离开慎刑司后直接出宫。 至于这宫女的死活,对皇帝来说压根不在意。 毕竟这宫女就是不起眼的弃子,重要的是背后安排她瞒天过海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但是皇帝显然也不想那么轻松就让僖嫔如愿,叫她跪了好一会才把人叫起来。 德嫔倒是知道好歹,先让宫女过来问一问,没亲自过来,跟僖嫔一样在乾清宫门口跪着。 她要真敢来跪,跟僖嫔一样求着皇帝放过乌雅氏的族人,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轻松了。 德嫔听见云醉的话,得知自己被拒绝后,脸色都变了。 她看着云醉的眼神十分不善,总觉得这宫女刚来,没在李德全面前说好话,才叫人拒绝了。 云醉被德嫔盯得瑟瑟发抖,脸色都白了,还是云音看不过去,提起另外一件事来打岔道:“主子,奴婢刚收到消息,说是前几天僖嫔娘娘曾去永寿宫见顺嫔娘娘。” 果真这消息转移了德嫔的注意力,没再盯着云醉不放,而是皱眉问道:“僖嫔去找顺嫔了?这两人以前从来没打过交道,怎么忽然凑在一起了?” 她们两个不会暗地里筹谋什么,要对付自己吧? 说真的,郭珍珠这人以前不声不响的,总躲在宜嫔身后,还以为是个胆小懦弱之人。 如今德嫔觉得自己是看走眼了,郭珍珠是不爱说话,但是真说话的时候能噎死人! 她这噎死人的功夫,跟僖嫔有的一比! 难不成郭珍珠那天在永和宫听见僖嫔一张利嘴怼德嫔,叫两人还一见如故了? 德嫔光是想想就开始郁闷,一个僖嫔已经够难 应付了,郭珍珠要是跟僖嫔交好,两人一起怼自己,她根本应付不来! 但是德嫔琢磨了一下,又觉得奇怪。 僖嫔那暴躁性子,比宜嫔还厉害。 这次看着她突然去乾清宫门口跪着求见皇帝有点鲁莽,在里头也不知道跟皇帝说了什么,叫皇帝动了恻隐之心,把那个宫女放了出来。 僖嫔哪有这个脑子说服皇帝,难不成是谁在背后教了她,会是郭珍珠吗? 德嫔想到这里就吩咐道:“云音你让人盯着永寿宫,看僖嫔后边会不会去找顺嫔。要是两人见面了,想办法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云音嘴里发苦,一时觉得刚才不该出头。 永寿宫里除了顺嫔就没住着其他嫔妃,任何陌生人靠近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她要怎么打听两位娘娘在里头说了什么,德嫔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云音还不能不应,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郭珍珠又等了五天,僖嫔才到永寿宫来。 她不是空手来的,还带着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大箱子。 见状,郭珍珠目瞪口呆道:“你人来就好,这是带什么来了?” 僖嫔笑笑道:“也没什么,你帮了我大忙,我总要送谢礼才是。你刚得了皇上赏赐的一箱云蝶锦,布料是不缺的,我那里也没有比云蝶锦更好的锦缎了。” “好在前些年我跟着去围猎,打了不少好皮子。用了一部分,大部分还存着,就给你送了来。” 她是见郭珍珠脸色发白,身子骨不算特别好的样子。 上回见面的时候,郭珍珠拉着僖嫔的手,就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这天儿都热了,郭珍珠的手却还凉,僖嫔想着她应该是体弱尚未恢复,冬天的时候估计会怕冷,索性去库房挑了最好的皮子送过来。 “这皮子又软又暖,做围脖、做披风或者斗篷都行。另外的皮子没那么软却结实,可以做个靴子,冬天的时候,腿脚就不冷了。” 郭珍珠看着一箱满满当当的皮子,就知道是僖嫔这些年来的珍藏,一股脑给她送来了。 “倒叫你破费了,其实不必送这么多来。我就一个人也穿不了多少,你自个也得留一些才是。” 僖嫔听着就笑了:“我屋里的围脖、披风多得穿不完,别看我长这样,围猎是一把好手,库房里堆满了各色皮子,这些年都还没用完。” “你自个用不完,不还有宜嫔吗?另外还有四格格,给她做两身小披风,这雪兔的皮最为合适,十分柔软不磨人,穿上就跟小仙童一样好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郭珍珠只好收下。 两人落座后,她又问起茹茵的情况来。 僖嫔笑笑道:“我让家里的马车在宫里的侧门等着,把茹茵送上马车,车上还备着一个医女,帮着给她身上的伤口都抹了上等的伤药。庄子上还请了一个大夫,给茹茵看伤。” “至于后边如何,就看茹茵的造化了。她能从慎刑司出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她当时匆忙送茹茵出宫,还不能送到宫门,只能到二门。 僖嫔甚至不能跟茹茵多说两句话,因为周围都是陌生的太监和宫女。 她只能勉强说上两句:好好养伤,好好活着。 浑身是伤的茹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僖嫔的眼神有感激和愧疚,以及用尽力气点了一下头。 想到这里,僖嫔也不是纠结的人,把茹茵救了出来,她就把此事放下了。 郭珍珠见僖嫔的神色渐渐释然,就关心道:“你的腿脚还好吗?” 僖嫔听着就笑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只多跪了一会,腿麻了,走路才不大利索。我回去擦了伤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郭珍珠点点头,这才放心了,又听僖嫔说道:“德嫔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求了皇上放过茹茵的事,也想仿效我去给乌雅氏一族求情。只不过她派人去乾清宫一问,被皇帝直接拒绝,就不敢过去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惊讶之余却摇头道:“德嫔未必是想去给乌雅氏一族求情,更可能是为她阿玛求情。”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9节 僖嫔听着,十分赞同地点头道:“你说得对,就德嫔那性子,心腹宫女都不会去救,更别提这些乌雅氏的族人,很可能都没见过面,她更不可能上心。唯独她阿玛丢了官职,估计她有点着急了。” 毕竟德嫔的出身不高,全靠皇帝的宠爱才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的阿玛也因为这缘故才能被提拔为参领,看着仕途能平步青云了,却被那乌雅氏的教养姑姑连累。 如果他不能尽快起复,就可能会一直沉寂下去。 僖嫔又说道:“德嫔估计担心参领的职务被别人占了,她阿玛就没机会回去。依我看,皇上很可能会让你的阿玛去替了这职务。”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皇上那天叫我去乾清宫,确实隐晦提过这事,但是我觉得阿玛并不能胜任……” 僖嫔立刻明白她的未尽之意,郭珍珠这是婉拒了皇帝,顿时哈哈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还挺会气人的。德嫔要知道这事,估计又要气得肚子疼了!” 第28章 僖嫔笑了一会,又感慨道:“可惜了,这事不能告诉德嫔,不然当面跟她说,皇上要把她阿玛的职务送给你阿玛,但是你拒绝了。” “光是想想就十分解气,还能欣赏德嫔生气的表情。只是德嫔这小心眼,真让她知道了,怕是会来找你的麻烦。” “虽说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但是一直跟蜜蜂一样嗡嗡嗡也挺闹心的,还是别叫德嫔知道为好。” 不过想想德嫔胆战心惊想找皇帝缓和关系,就为了让她阿玛恢复原职。谁能想到,皇帝早就物色了新的人选,还是郭珍珠的阿玛三官保。 德嫔拼命想争取回来的东西,郭珍珠却拒绝了。 光是郭珍珠这份稳重和定力,僖嫔还是打心底佩服的。 毕竟进宫的嫔妃,在宫里不受宠就算了,受宠的话,生活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的。 不止是吃穿用度都更好了,身边人也会伺候得更精心,态度更恭敬。 其他人也是拼命巴结讨好,在这种氛围里很容易就变得飘飘然,无法稳住本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郭珍珠似乎从来没有这个问题,以前是什么样,她如今还是什么样子。 尤其她还有一颗纯粹的心,进宫后哪怕嫔妃之间没闹个你死我活,但是遇上事了,却未必会出手帮忙,免得给自己沾上麻烦。 哪怕跟郭珍珠和宜嫔这样是感情深厚的亲姐妹,进宫后彼此的关系也可能发生变化。 尤其一个受宠,一个不受宠,这心态上也渐渐会变了。 可能是羡慕,也可能慢慢变成嫉妒,最后这种落差会特别折磨人。 然而在郭珍珠身上,压根看不见这些。 她之前住在翊坤宫,跟宜嫔在一起,就像是宜嫔的影子一样,压根不出头,也不张扬。 后来郭珍珠突然被晋封为顺嫔,搬到永寿宫来,跟宜嫔的关系依旧很好,两人经常走动。 甚至于对僖嫔这样没说过几回话,不怎么熟悉的人,在她犹豫着过来看看郭珍珠,郭珍珠就承了这份情,愿意出主意帮僖嫔,把茹茵从慎刑司救出来。 光凭这一点,僖嫔就认了郭珍珠这个朋友。 毕竟帮她这个忙,郭珍珠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却依旧愿意伸出援手。 于是僖嫔说道:“以后德嫔要是再来找你麻烦,你只管来找我。我别的可能不行,但是骂人的功夫是一流的,能把德嫔骂得几天抬不起头来,自然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要是德嫔不接受教训,对郭珍珠还不死心,那僖嫔见德嫔一次就骂一次! 郭珍珠听后,也知道僖嫔这是维护她,担心德嫔总来找茬,于是笑笑道:“德嫔最近惦记着她阿玛的官职,哪有心思来找我?再说了,咱们也别跟她一个孕妇计较,免得德嫔总是肚子疼就不好了。” 僖嫔听着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德嫔总嚷嚷着肚子疼,假的都要变成真的了。” 闻言,郭珍珠赞同地点头。 德嫔用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跟狼来了一样。 她要真肚子疼得特别厉害的时候,周围人反而早就习惯了德嫔的把戏,没能及时给德嫔请御医,这很容易出事的。 可惜德嫔始终没注意到这个危险,身边伺候的人可能察觉到了,却也不敢开口提醒。 毕竟德嫔这人,只喜欢听自己想听的话,别人劝说的话是听不进去的,反而会羞恼成怒。 看看邓嬷嬷就知道了,苦口婆心劝说,最后却被赶出宫,落了个不怎么好的下场。 周围人见了邓嬷嬷偶读下场,一个个自然不会开这个口,免得被德嫔厌弃,再赶出宫去就惨了。 郭珍珠倒是好奇另外的事来:“那天听说你冲去乾清宫跪着求见皇上,我吓了一大跳,生怕你惹怒了皇上,反倒不美了。” 僖嫔听后,知道她担心,摆摆手道:“我虽然平日看着鲁莽,还没有莽到这个地步,不管不顾就冲过去求见皇上了。我是打听了两天,得知前线似乎有了转机,皇上心情正好,于是我才麻溜去求见。” 她不赶紧去,皇帝又不高兴了怎么办? 趁着皇帝心情好,僖嫔才连忙过去求见,为茹茵求情的。 郭珍珠想到那天去乾清宫见皇帝的时候,就有八百里军报送来,看来送的是好消息,难怪皇帝心情那么好,直接就给她送来一箱子的云蝶锦。 她就说皇帝怎么莫名其妙给自己送东西,原来是这样。 郭珍珠把事情一说,僖嫔点头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费了老大劲,也只知道一点点。” 她确实散了一大笔钱财,打点了不少人,才得到那么一点点消息,还含糊得很。 毕竟后宫不能打听和干涉政事,对方也不敢乱来,僖嫔只能得到只字片语,不过也足够用了。 云省一直久攻不下,这地形易守难攻,换了几个将领后,战事依旧胶着。 这每天僵持着都在烧钱,皇帝自然一天比一天不高兴,连带着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好在最近有了转机,叛军当中居然出了叛徒,跑出来投降,告知了一条进城的密道。 刚开始将领还以为有诈,回头才发现这人背叛,是因为叛军头领不放心下属,要他们把家人送上当人质。 谁知道这人得知自己年迈的双亲被带走后,没多久生病了,头领却吝啬给人看病送药,父母因此死了,他才偷偷叛逃出来。 派人跟着走了一趟密道,确实是真的,免得节外生枝,他们连夜带兵从密道偷袭,大获全胜。 于是前线连夜送好消息进京,皇帝连着两天上早朝的时候嘴角都带着微笑,足见他的心情有多好了。 打听消息需要时间,僖嫔担心情况有变,前线要又哪里卡住了,叫皇帝不高兴就麻烦了,所以才会确认消息后,她就立刻动身去乾清宫求见皇帝。 “不管如何,我和茹茵的运气都不错,正碰上前线打了胜仗,皇上的心情不错,也愿意放茹茵一点生路。” “说起来,乌雅氏一族这事也已经有了决断。” 郭珍珠听得大为诧异:“这么快?前后也没多久的功夫,这就审完了?” 僖嫔点点头,表情却带着严肃道:“审完了,那些人该说的都说完了,自然也就没用了。除了茹茵,她们一个都没能离开慎刑司。” 这话让郭珍珠后背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竟然一个都没出来? 证明乌雅氏一族在宫里,每个人都沾手了,又或是全都知情不报? 僖嫔在宫里呆的时间要长,人脉也比郭珍珠要广一点,消息自然更灵通:“乌雅氏一族是大伤元气,听闻几年内都不让他们在宫里走动伺候。” 郭珍珠一听,不能在宫里走动伺候,那是不能在外头被人看见了。 那么作为内务府包衣一族,他们能去的地方就少多了,还都是比较苦的地方。 在宫里主子跟前伺候是最体面,得到的赏赐也多,人脉方面自然不用说。 换做这些不能在人前的工作,那么乌雅氏一族就得彻底没落下去了。 既没了人脉,也没有银钱,还得做最累最苦的活计。 比如浣衣局,比如半夜刷马桶倒夜香。 要是女红做得好,还可能去针线房当个最低等的绣娘,做着边边角角的刺绣,活最为繁重,却不能出现在主子面前,更不可能露脸,也就无法得到赏赐了。 做的时间长了,眼睛就废得更快,没几年只怕要成了半个瞎子,那可能就会发落去更苦的地方去了。 乌雅氏一族前头进宫来的人造的孽,后头的人却要被迫跟着一起承受,也是怪惨的。 不过郭珍珠对他们没太大的同情,想想乌雅氏那教养姑姑的胆子那么大,四处敛财,族人都是帮凶,就足见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德嫔也能明白,他们一族的风气就是这样。 这次没被发现,以后只会胆子更大更贪心,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后边的人未必就都清白,只是可能暂时没有机会动手而已。 他们的芯子都坏透了,还是别在主子跟前伺候,没得祸害人。 小明子这会儿在门口探头,似乎有事要禀报,碍于僖嫔在,他就不好开口。 僖嫔明白小明子的顾虑,笑笑道:“我出来也久了,每次我都来永寿宫打扰你,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明儿你来长春宫,我也好好招呼你一番。” 郭珍珠倒是觉得小明子能打听的不会是什么大事,不过僖嫔如此热情邀请,她还是笑着答应下来。 等僖嫔离开,她就示意小明子进来说就是了。 小明子这才小心翼翼禀报道:“主子,奴才刚得到消息,佐领大人被皇上单独召见。” 这事倒是让郭珍珠惊讶,三官保被皇帝单独召过去了? 皇帝不会告诉三官保,他原本想提拔三官保当参领,但是被郭珍珠直接拒绝了吧? 郭珍珠嘴角一抽,皇帝你这也太鸡贼了,试探她的态度不够,还要试探三官保的态度吗? 三官保冷不丁被皇帝召进宫,到了乾清宫门口的时候满心忐忑,脑子里一个劲回想最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面上就更紧张了。 李德全进去通传之前,还对三官保笑了笑安抚道:“大人放轻松点。” 三官保道谢一声,却是一点都放松不了。 等他进去行礼的时候,跪下太用力,扑通一声,膝盖疼得差点嗷一声叫出来。 好在三官保憋住了,没在皇帝面前失礼。 皇帝见了不由好笑,示意李德全去扶三官保起来。 三官保连连道谢,说真的,没李德全扶一下,他自个是真的有点起不来了。 他落座的时候只小心坐了一半,低着头恭敬问道:“不知道皇上叫奴才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三官保不是朝廷命官,只是个管着旗人的小小佐领,不能自称微臣。 皇帝叫他过来也是临时起意,源于郭珍珠之前拒绝提拔三官保当参领的话。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0节 三官保和上峰同乘一辆马车不符合规矩,但是三官保本人似乎并不清楚。 于是皇帝就让人把堆着的那些御史的折子送过来,毕竟最近战事更紧急一些,他就没急着看这些弹劾的折子。 他随意翻了翻,还真的发现有御史弹劾三官保和上峰同坐一辆马车不合规矩的事,顿时乐了。 这上峰跟三官保无仇无怨的,没必要给他挖坑。 估计上峰就是随口客气一下,让三官保上马车来,三官保当真了,还 真的不客气上去了。 上峰能怎么办,人都上来了,只好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出行,这倒是一件小事。 兴许恰好被御史看见,御史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会来弹劾。 当然这也是御史的工作,他们弹劾归弹劾,但是要真的什么都不做,那也不行。 回头没弹劾的人后边忽然出了什么事,皇帝一看,御史竟然没有发现这样的毒瘤,该当何罪! 所以御史就卯着劲弹劾,反正什么小事都写写,借此告诉皇帝,他们是有在干活的! 皇帝翻了翻,又看到几个御史弹劾这件事,字里行间却比之前要严厉得多,显得事情相当严重了。 他看了眼折子上的日期,一开始看的那本要更早一点,估计是第一个发现的御史。 后边弹劾的却是这两天,特别集中。 皇帝把折子都翻了一遍,发现这两天足足五六个御史一起弹劾三官保。 除了跟上峰同坐一辆马车之外,还有对上峰不够恭敬,办差随意散漫,还会把大部分的事务都甩给副手,三官保自己做得就少了。 一连串的弹劾让皇帝略微吃惊,尤其一本比一本言辞犀利,严重得好像三官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就该严惩罢官才行。 皇帝越看越是面色凝重,旁边帮忙收拾折子的李德全见了,忍不住动作都轻了几分。 下一刻,皇帝就让人召了三官保过来,李德全就知道,这些弹劾折子都跟三官保有关系。 如今人来了,面露局促和紧张,却没有心虚。 皇帝打量了一下就说道:“朕收到好几本弹劾,说你对上峰不敬,办差也不够尽心,都交给底下人去做了,可有此事?” 三官保一听,连忙答道:“皇上,奴才对上峰礼数周全。至于差事,有些奴才自个办了,有些就分给下属去办,并没有全甩给底下人了。” 他面露疑惑,不知道谁会来弹劾自己一个小小的佐领。 说真的,佐领原本就没多少差事,有些琐碎的分给底下人去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皇帝又说道:“听闻你办差散漫拖拉,很多差事延误了,确有其事?” 三官保赶紧答道:“皇上,这话实在叫奴才冤枉。奴才最近的差事是核对旗人参战伤亡的数目,发放补贴和办白事等等的琐事。因着同时好几个人,奴才核对后就让底下人分别去送米粮和补贴的银两。” 最近因为前线战事的缘故,各旗也会有人当兵参战。 参战就可能有伤亡,对八旗子弟,皇帝会让各旗核对后发放抚恤金作为补贴。 如此一来,八旗子弟家里不怎么给力,比较困苦的,也愿意去参战搏一搏。 成了就能有军功,接着可能平步青云。 哪怕失败了,伤了残了死了,家里人也有个着落,不至于有后顾之忧。 三官保当然担心有人冒认,又或者因为同名的缘故弄错人,所以是亲自核对的。 剩下这些送抚恤金和帮着各家筹办白事,那就不用他亲自来了。 毕竟三官保又不能把自己劈开几瓣,底下人这时候就派上用场,帮着各家办得妥妥帖帖的。 这些底下人都做得多了,也有个固定的章程,一般不会出问题。 三官保就不明白,难不成他这个佐领什么事都没有亲力亲为,才被弹劾了? 要他什么都做了,那底下人来做什么,光看着不干活吗? 而且佐领这个品级不高,办的事却很琐碎。 除了战事要核对这些伤亡的旗人,送补贴和办白事之外,他们还需要核对旗人的户籍。 每家每户每年成婚多少,添丁又多少,病亡的多少都要记录在册。 毕竟旗人的福利是按照人头算的,不管是饷银、奉米还是土地,都是按照人头来分。 所以每年都要核对人数,便于第二年发放这些福利。 核对费时费力,每家每户都要去,花费时间长很正常,怎么能叫拖拉呢? 三官保可能太困惑,脸上都带了点出来。 皇帝听他老老实实回答,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笑笑道:“没有就好,要是朕派人查出来你偷懒还懈怠,到时候就要罚你了。” 闻言,三官保连连点头道:“是,奴才一定仔细办差,绝不敢躲懒怠慢。” 看皇帝的样子只是随口问问,三官保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又听皇帝说道:“原本朕想着你这些时日办差还算妥当,正好参领的位子空出来了。” 三官保听得心下一紧,自然明白皇帝未尽之意。 这空出的位置,自然是德嫔阿玛被撤职后空置的位子,不少人都盯着这个位子呢! 没料到皇帝竟然想到自己,三官保立刻感动了起来,正要谢恩,猛地皇帝却道:“朕跟顺嫔提了提,她却觉得你并不胜任。” 三官保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却不敢在皇帝面前咳嗽,憋得满脸通红。 他很想问自家女儿,自己究竟哪里不能胜任参领了? 可惜郭珍珠在后宫,自己这个当阿玛的都不能随意见面,只能压下一肚子疑惑。 毕竟女儿对皇帝说了不合适,三官保想着可能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郭珍珠肯定不会害他,于是三官保就顺势说道:“既是顺嫔娘娘说的,奴才读书少也不懂,娘娘却最稳重聪慧不过了。娘娘说不合适,那奴才就是不合适。” “有句话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来也是如此。” 反正女儿说的,就是对的! 皇帝听着还挺稀奇的,三官保这样子明显是十分遗憾,却一点都不怨郭珍珠拒绝,反倒一脸赞同的样子,真是有趣! 他想到御史那些弹劾的折子,嘴角微弯的弧度又压了下去。 摆明是有人猜出皇帝打算让三官保补上参领的位子,于是先行一步,让好几个御史一起弹劾三官保,叫皇帝对三官保的印象变差,接而改变主意。 皇帝猜测这人跟三官保应该不大熟悉,翻来覆去那些弹劾的话,换做其他人也是可以用。 对方还可能这几天一直盯着三官保,不然马车的事都有一阵子了,怎么这两天忽然翻出来反复弹劾? 如今皇帝索性把三官保叫进宫里来单独见面,身边只有李德全伺候,对方必然打听不到消息,不清楚皇帝究竟叫三官保去做什么。 是让三官保顶了参领的位子,又或是其他? 皇帝看向三官保,忽然说道:“参领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朕想着你家里或许缺了马车,这才要找上峰一起同乘,那就送你一辆新的好了。” 三官保一愣,连忙起身谢恩。 皇帝这意思是,参领的位子不能给他了,但是送一辆新马车还是可以的。 心里有数就好,他就不要对外提及了。 虽然不能做参领有点可惜,但是能得皇帝赏的一辆新马车,还是让三官保走的时候脸上满满的高兴。 三官保一走,皇帝就吩咐李德全道:“派人送马车的时候盯着周围,看看谁一直跟着三官保不放。” 李德全会意,这是送马车还另外送车夫了,车夫会帮忙看着,三官保最近究竟得罪什么人,又是谁在附近盯梢。 把人揪住,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身后之人了。 他心想三官保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有皇帝出手,背后对三官保下手的人很快就要无所遁形。 偏偏三官保这傻乐的样子,估计从头到尾就没发现有人对他挖坑下手了。 难怪郭珍珠说三官保不能胜任参领的位子,在李德全看来,这还真是大实话了,毕竟三官保看着这有点傻乎乎的! 得知三官保被皇帝召见,郭珍珠就去翊坤宫跟宜嫔说了,满脸担心道:“也不知道阿玛见着皇上会说什么,别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宜嫔比她就要乐观得多了:“姐姐放心,阿玛当佐领也有两年了,在皇上面前该说什么话,他还是有分寸的。” 宜嫔这过于乐观的话,让郭珍珠就更担心了。 小木子倒是个打探的好手,下午的时候就回来禀报道:“主子,皇上赏了佐领大人一辆新马车,连带还送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知道大人不会赶车,宫门的侍卫帮忙找了个熟悉的马夫,大人坐着新马车回家去的。” 听见这话,宜嫔就笑了起来:“姐姐,我就 说吧,阿玛没什么事的,皇上这不还赏了他一辆新马车?看来上回阿玛跟上峰同坐一辆马车的事叫皇上知道了,觉得他这是缺马车了。” 郭珍珠听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三官保这哪里缺的马车,缺的明明是心眼! 换个人被皇帝赏了马车,仿佛是讽刺他家穷没马车,还要蹭上峰的,不合规矩上去同乘。 如今好了,送来一辆新马车,三官保以后就不要跟上峰抢马车坐了,坐自家的就好! 一般人听了都要吓死了,赶紧跟皇帝告罪,不敢受了这新马车,回头就跟上峰请罪,再也不敢跟上峰同坐——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看三官保的样子,估计皇帝赏了马车,他就欢欢喜喜收了,还觉得皇帝体恤自己,送了自己好东西! 郭珍珠忍不住扶额,她要是皇帝,当面讽刺三官保,估计三官保都没听懂! 这就跟皇帝打了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只怕要哭笑不得。 算了,看皇帝真给三官保送了一辆新马车,还体贴附送了一匹骏马,连马夫都准备好了,显然是真的没跟他计较的样子。 如此一来,郭珍珠也能稍微放心了。 玲珑这时候送来另外一个消息道:“主子,德嫔娘娘打算让人把行宫上的邓嬷嬷请回来。” 这消息让郭珍珠和宜嫔都惊讶了,宜嫔啧啧两声道:“当初是德嫔把邓嬷嬷赶走的,如今看着华嬷嬷被带走不中用,内务府也选不出新嬷嬷来了吗?怎么又眼巴巴将人请回来,以为邓嬷嬷会感激她?” 人是德嫔赶走的,如今又把人叫回来,简直是挥之即走召之即来,叫宜嫔都看不过去。 郭珍珠看向身边的林嬷嬷,问了一句道:“嬷嬷觉得,邓嬷嬷会回宫吗?” 林嬷嬷听后,却肯定地点头道:“主子,邓嬷嬷一定会答应回来的。” 宜嫔就不明白了,疑惑道:“林嬷嬷,邓嬷嬷被德嫔赶走,如今怎么还答应回来了?德嫔会赶走她一次,就可能赶走第二次。再说了,德嫔这反复无常的,邓嬷嬷就不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吗?为何要听德嫔的,还回宫来伺候她?” 郭珍珠摇摇头道:“妹妹有所不知,行宫的日子不好过,邓嬷嬷自然想回宫来。而且德嫔会特地叫她回去,就真的没其他人能选了,自然不会轻易再把邓嬷嬷赶走。” 林嬷嬷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被赶出宫去的宫人到行宫上也只能做最累的活计。邓嬷嬷能回宫当德嫔娘娘身边的嬷嬷,身份自然大为不同,日子就要好过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1节 郭珍珠感叹道:“跟德嫔对着干,邓嬷嬷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没必要在这上面意气用事。就是邓嬷嬷回来后,想必跟以前要有所不同了。” 这叫宜嫔一脸茫然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邓嬷嬷出去过了一段日子再回来,人就变了?” 郭珍珠点点头道:“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初邓嬷嬷一腔好心都没能让德嫔的心暖和起来,那颗心只怕早就冷下去了。邓嬷嬷去行宫吃了大苦头,她回来后就不会跟以前那样为德嫔积极筹谋,只会变得更加循规蹈矩。” 宜嫔听了,笑着道:“这不是好事吗?德嫔之前就是嫌弃邓嬷嬷太啰嗦,什么都要管着她。如今好了,人重新回来了,该做的会做,其他按照规矩来办事,就不会再约束德嫔了,德嫔不该高兴吗?” 郭珍珠听后只笑了笑,德嫔会不会高兴,那可不一定了。 拥有的时候不会珍惜还嫌弃,等发现彻底失去的时候,恐怕又开始想念起来。 第29章 后宫得知德嫔把赶走的嬷嬷又叫回宫里来,有吃惊的,有不屑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德嫔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华嬷嬷不能用了,佟贵妃就派人来问。 虽然问的婉转,但是意思很明显:要么德嫔自己选,要么佟贵妃就帮着选了。 之前德嫔跟皇帝说要自己选,却挑了好久,没能挑出合适的来。 内务府因为乌雅氏一族的关系被上下清洗了一遍,有点关联的人都被拉去审问了。 剩下的要么平日独来独往,不会来事,所以没能攀上其他人,掺和进去。 要么就是地位低微,做的都是不起眼的杂事之类的。 德嫔看不上后边这种,前边的也要看不上。 前边这些不会变通,还跟木头桩子一样,德嫔多看一眼都觉得受不了。 偏偏没有选择,德嫔思前想后,决定把邓嬷嬷叫回来。 她想到邓嬷嬷之前虽然啰嗦了一点,却比面前这些要好上许多。 人懂规矩也会说话,还对自己十分关怀又忠心。 德嫔到底怀着孕不敢掉以轻心,看着不够老实的不敢选,太过老实得戳一下才会动的也受不了。 实在没办法,德嫔就想着把邓嬷嬷叫回来一段时间,看看内务府那边新进的人如何再选。 于是邓嬷嬷就被叫回来了,进永和宫给德嫔行礼的时候,德嫔险些没能认出来。 只因为邓嬷嬷以前是个白胖的嬷嬷,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让人十分亲近。 如今邓嬷嬷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还晒黑了,黑瘦黑瘦的。 她回来得匆忙,只来得及换上宫装,却没找到合适的尺寸。 毕竟邓嬷嬷实在太瘦了,宫女的衣裳大多就宽大的尺寸,她穿着就空荡荡的,相当吓人。 德嫔一时语塞,尤其见重新回来的邓嬷嬷脸上没了笑容,低头沉默的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嬷嬷瘦了许多,如今回来后多吃点,很快就能养回来了。” 邓嬷嬷听后只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德嫔哪怕再会说话,也得有人接话才行。 邓嬷嬷这么沉默,她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只挥挥手让云音带着邓嬷嬷去住处先安置了。 云音领着邓嬷嬷去后头的时候小声问道:“嬷嬷你怎么瘦成这样,行宫那边的日子这般苦吗?” 她刚才看见邓嬷嬷的时候眼圈都要红了,却担心被德嫔看见,死死低着头。 如今对着邓嬷嬷,云音终于忍不住了,还低声说道:“原本的云醉和云烟因为御膳房的事进了慎刑司,没能出来。如今来的两个新宫女还叫这个名字,却跟原本两人的性子不大相似。” 邓嬷嬷依旧很沉默,听见之前同在一宫的两个年轻宫女进了慎刑司,她的目光才微微一动。 那两个宫女一个性子稳重,一个活泼,邓嬷嬷还记得两人的样子,却没料到自己被赶出宫,去了行宫吃苦头,回来这两人反倒先没了。 邓嬷嬷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在行宫,谁能想到有一天,德嫔突然又把她叫回来了呢? 她在行宫原本因为被主子厌弃,被周围的宫人排斥,做着最重的活,得到的吃食却最少。 所以邓嬷嬷消瘦得很快,想着自己可能熬不了几年,以为要到头了,却峰回路转被召回宫。 行宫里曾欺负她的宫人都慌了,一个个又当作没这回事一样,熟稔地巴结讨好自己,盼着邓嬷嬷别记恨,回头宫里要有空位子还可以叫他们一并进去云云。 邓嬷嬷当时听着都想笑了,之前这些人口口声声嘲讽她被德嫔厌弃,很快要死在行宫了。 转头他们又换了话,说邓嬷嬷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德嫔哪里会厌弃,这不眼巴巴叫她回宫去了? 真是丑话好话都叫这些人说了,只是邓嬷嬷听了后,她心里却丝毫没荡起多少涟漪。 以前的她 可能会计较,然后趁着能回宫,再给这些宫人一些绊子,出一口恶气。 但是邓嬷嬷经历了大起大落,心早就犹如一潭死水,压根起不了一点报复的心思,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一样。 她简单收拾好,换了一身内务府匆忙送来的宫装,这就重新回到皇宫了。 德嫔的容貌好脾性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有一样不同,就是再次有喜了。 另外还有一样,就是她最近接连吃了两次挂落,连带乌雅氏一族竟然都被皇帝惩治了,又出了教养姑姑的才丑事,德嫔的阿玛甚至被撤职查办。 邓嬷嬷虽说离开皇宫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之前在宫里还有一点人脉和香火情在。 她回来的路上,就有人偷偷给自己递消息,叫邓嬷嬷已经冷硬的心也不由暖和了一丝。 邓嬷嬷看着面前的云音,比之前也要瘦了一圈,刚才根本不往德嫔跟前凑。 反倒新来的云醉和云烟两个宫女要积极得多,一个劲凑到德嫔面前上赶着伺候。 邓嬷嬷就明白,云音这是害怕了,之前两个大宫女被拖进慎刑司,德嫔听闻压根就没打算把人救出来。 明明两个宫女没犯什么大罪,德嫔要是求求情,虽说未必能留下继续伺候,兴许还能留下性命。 看看僖嫔身边的茹茵犯了大错,僖嫔四处奔走,还真把人从慎刑司捞出来了。 虽说茹茵重伤,救下来送出宫也未必能活很久,起码僖嫔有这份心去救人,还真让她救着了。 可是德嫔压根不会救,也不打算救,云音被吓怕了,自然不想重蹈覆辙,宁愿当个不起眼的宫女,反倒能安全一点。 那两个新来的宫女却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一个劲向德嫔献殷勤。 德嫔是习惯了身旁人的奉承,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邓嬷嬷看出了,这次却是不打算多管闲事去劝德嫔了,毕竟上回她真心劝说后被赶出宫,这次回来她就变得谨慎了许多。 这是邓嬷嬷以前住的院子,显然是打扫整理过的,还开着窗户透风,果然云音说道:“嬷嬷以前住这里,我就想着回来的时候还是住这里习惯,特地让小宫女打扫过了。嬷嬷看还缺什么,回头我让人补上。” 邓嬷嬷伸手摸了摸被褥,被褥明显是这两天晒过的,还有晒过后的味道在,干爽舒服。 明明是许久没住的地方,关着门窗,东西闷久了会有味道,邓嬷嬷却一点都闻不出来:“你有心了。” 她回来后第一次开口跟自己说话,云音一怔,苦笑着道:“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嬷嬷不必如此。嬷嬷回来了,我这也有了主心骨,没那么慌了。” 两人没多说话,云音让人去内务府把邓嬷嬷的东西都补齐了,月银也都补送过来。 邓嬷嬷倒是稀奇,换做以前内务府必然拖拖拉拉到月末的时候才送月银,怎么这次那么早就送来了? 云音见她疑惑就解释道:“嬷嬷有所不知,内务府被整治了两回,如今是一点都不敢犯错。什么事都不敢拖着,就怕被人发现在皇上面前再告一状。” 乌雅氏一族的事让皇帝震怒,内务府不少人也跟着倒霉,剩下的人自然战战兢兢,恨不能把差事都办得极为妥当。 拖拉这种下马威的事,以前敢做,如今是谁都不敢了。 邓嬷嬷听着,倒觉得这是好事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她一早起来,还想着吃过早饭,打扮一番就去长春宫。 小明子却进来禀报,说是刘太监来了。 闻言,郭珍珠还想了一会这个刘太监是谁,转头才记起之前她让刘太监做化妆刷的事。 最近事情多,她竟是彻底忘了。 没料到刘太监居然还记着,做好后就眼巴巴给自己送来了。 郭珍珠点头,刘太监就被放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太监,每人手上还捧着一个锦盒。 这阵仗倒是挺大的,刘太监行礼后才恭敬说道:“幸不辱命,奴才总算把娘娘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他说完就示意身后的三个太监小心翼翼把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来。 郭珍珠一看,不免诧异。 锦盒里是一排化妆刷,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就连毛刷的形状各异,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她不由感慨,这整一套的化妆刷还真让刘太监做出来了。 郭珍珠在现代的时候是用过不少化妆刷,记得大概的样子,但是让她亲自做,就未必能做出来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这毛刷什么形状最好,用什么动物毛更合适,这些都不是她熟悉的领域。 刘太监却要擅长得多了,捣鼓了一阵子,还真让他做了出来。 他见郭珍珠面露赞许,这才笑眯眯解释道:“娘娘请看,最左边这锦盒里头用的是楠木和山羊毛。摸着柔软舒服,用在脸上也不会刮着不舒服。” 刘太监递上其中一支,郭珍珠拿在手里,感觉很轻,毛刷在手背试了试,确实刷着轻柔,不会有扎手的感觉。 “看着不错,旁边的呢?” 郭珍珠一问,刘太监继续介绍了起来:“娘娘,中间这盒子里用的是梨花木和马毛。” 这就叫郭珍珠疑惑了:“怎么用上马毛了?” 刘太监解释道:“娘娘,这马毛用的是刚长出来的,用着柔软,不容易变形,可以用得久一点。” 郭珍珠不由侧目,刘太监连这套化妆刷的使用年限都想到了吗? 这真是天生的商人,感觉相当敏锐。 “原来如此,那再旁边的呢!” 这第三个盒子显然要更高端一点,果然刘太监介绍道:“娘娘,这盒子里头用的是紫檀木和狼毛。用的是最上等的黄鼠狼毛,极为柔软舒适,最是适合娘娘用了。” 他最后还捧了一下郭珍珠,叫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过来给我瞧瞧。” 刘太监赶紧把第三盒送上,郭珍珠试了试,确实毛刷比前面的都要更加柔软,加上用的紫檀木,算是高端系列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2节 她又问道:“你怎么想到做三盒子不一样的毛刷,没只带最后一盒过来给我?” 刘太监连忙答道:“奴才把毛刷都挨个试了试,这三种最为合适,又另外挑选了合适的木料。是奴才臆测娘娘的想法,觉得并不是只在宫里用,也可以让宫外售的贵女用上,于是就另外做了两盒不一样的。” 郭珍珠想着刘太监都能做高级营销总监了,连目标人群都分好了。 楠木是这三种里头最便宜,却也最为耐用的。 如果是一般人家后宅妇人,稍微攒一攒钱就能买上一套,还能用上相当长的时间,性价比就很不错了。 稍微家境好一点的,想要更好的化妆刷,就可以用上梨花木。 马毛也不多,毕竟养马的人少,还要取刚长出来的马毛就更少了,会比较贵一点。 这些人家买下来,价钱贵一点,却更能彰显身份的不同。 郭珍珠琢磨着刘太监真有想法,于是好奇问道:“这是你自个想的,还是谁提点你了?” 刘太监连忙答道:“是奴才自个想的,虽说害怕想错了,却还是都带了来。哪怕娘娘猜错了,也能看看奴才这些时日做出来的毛刷如何。” 言下之意,他这段时日并没有偷懒,只拖拖拉拉做了一套,而是整整做了三套! 郭珍珠听得失笑道:“你做得认真,我都看在眼里了。前面两套暂时放着,最后这一套你多做两套来。” 刘太监听后,高兴地笑着应道:“是,奴才听娘娘的。” 见他认真做这些,郭珍珠示意林嬷嬷给刘太监送了一个荷包,里面是好几张银票,作为制作资金。 总不能别人干活,连资金也不给,那就太过分了。 这些上等的动物毛,上次只展示一部分,却是属于内务府的。 只用一点点还好,如果要连续做下去,数量并不少,就不可能直接伸手跟内务 府要。 光是刘太监做出这三套来,肯定把动物毛都挑拣了一遍,选出最好的来。 那么就需要更多的动物毛,才能慢慢挑了。 挑走的也不可能送回去,索性就浪费了,这都是耗费。 这些都得出钱,内务府才会乐意给刘太监那么多的上等动物毛。 另外还得打点一番,不然一次要那么多,内务府的库房也未必都能拿出来,另外还得整理才送来,都需要费人费神。 郭珍珠之前没想起这茬来,这些必然是刘太监自个垫付的,怎么都要先让人家平了账。 刘太监收到那么多的银票,激动得连忙跪下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做。” 听见这话,郭珍珠就笑着让他起来:“内务府没为难你吧?最近事情多,我一时忘了让你做事,还想着会不会没法做出来。” 其实她更担心刘太监会不会牵扯其中,跟陈太监一样直接进慎刑司了,那这化妆刷的事就没了后文。 好在刘太监看着并没有掺和,这段时日甚至都没被拉去审问,才有时间做出三套化妆刷来,郭珍珠还挺好奇的。 刘太监面上有点不好意思道:“奴才只管着库房的皮毛,因着得了娘娘的差事,就一心扑在这上头了。因此还错过了外头的事,也没谁来打扰奴才。” “等奴才做好后出来,才发现库房的管事也换了,不过好在新管事十分和气,还问奴才有什么缺的,会一并让人送来。” 郭珍珠一听不由笑了:“你没牵扯进去就好,那回去好好继续做吧。” 刘太监连声应下,又把带来的这三套化妆刷都留下,这才告退了。 见人走了,林嬷嬷才开口道:“这刘伴伴看着倒是老实本分,接了主子的差事就认真做了,没掺和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内务府的新管事知道刘伴伴是主子的人,这才没为难,还颇为和善。只看刘伴伴似乎也察觉出来了,才在主子面前提了提。” 郭珍珠眨眨眼,面露迷茫。 刘太监成了她的人,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林嬷嬷,这话怎么说?” 郭珍珠忍不住好奇一问,什么时候别人把刘太监当做是她的人了? 林嬷嬷听着就疑惑道:“主子把差事交给刘伴伴,没给旁人,不就是看上他的本事了?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刘伴伴投靠了主子,是主子跟前的人了。” “如果主子没看中刘伴伴,那只管派人跟管事说一声要做什么,没必要直接交给他来办。” 就连林嬷嬷都误会了,如今看来,郭珍珠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 郭珍珠之前还真没有这个想法,不过如今确实有了,毕竟刘太监是个人才,做出来的化妆刷的确不错。 他还按照目标人群做了三种不同价位的化妆刷套装,简直是举一反三的人才。 完全不需要郭珍珠怎么交代,刘太监自个就能琢磨出来。 作为上司,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下属了。 只要起了个头,说个大方向,下属就能办得妥妥当当,甚至还能做得更好。 郭珍珠听后就笑着道:“我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刘伴伴对这些熟悉,就直接交给他去办了。也算是误打误撞了,他专心做这些,没心思想别的,就没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内务府上下清扫的时候,可能看在她的份上,也就没牵连到刘太监了。 林嬷嬷笑着道:“主子的运气一向不错,刘伴伴也算是沾光了。” 毕竟内务府这次说是上下整理了一番,谁知道是不是趁机排除异己,或者挤掉别人,换上自己人呢? 这事并不稀奇,趁乱把对手弄下去,只说跟乌雅氏一族有关系,那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证据也是现成的,毕竟乌雅氏的人肯定四处打点过,收过的孝敬都是实证了,赖都赖不掉。 跟乌雅氏的族人来往甚密的家族,这次几乎都被牵连。一些不起眼的位子也被浑水摸鱼替换掉了,刘太监这个位子如果被换掉,压根不会有人发现。 还是他聪明,早早就跟郭珍珠打好关系,这次才能逃过一劫了。 林嬷嬷说刘伴伴沾光了,确实不是假话。 郭珍珠索性带着新到手的化妆刷去长春宫了,既是做客,总要带上礼物,尤其僖嫔之前还送了自己一箱的好皮子。 原本她还想去叫上宜嫔一起到长春宫,却被宜嫔拒绝了。 宜嫔摇头道:“姐姐,我跟僖嫔合不来,看着她那张冷脸我就要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姐姐跟僖嫔交好是好事,僖嫔到底在宫里呆的时间长,消息要更灵通一些。” 她虽然跟僖嫔合不来,却不会拦着郭珍珠跟僖嫔交好,毕竟这不是坏事。 宜嫔就是有点小嫉妒,嘟嘟囔囔道:“姐姐得了好东西,第一套就要送给僖嫔。日子长了,岂不是僖嫔在姐姐心里的地位比我还高了?” 这话叫郭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你竟吃起僖嫔的醋来了吗?我已经交代刘伴伴另外再做两套,到时候咱们一人一套。” “再说了,之前刘伴伴说后宫其他嫔妃也会喜欢这个,回头在宫外做这个买卖也合适。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夸大其词,总要找个人试试,再看是不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妹妹总觉得我什么都好,要送给妹妹,妹妹只怕就夸个不停,都不会挑毛病了。” 这话一出,宜嫔的心情就好多了。 原来不是郭珍珠不想第一个送给她,而是想送给僖嫔,让僖嫔挑毛病。 也是,僖嫔这挑剔的性子,让她来试试第一套这个是最合适的了! 宜嫔这才笑着道:“姐姐做的这个哪里都好,我就只能夸了,压根挑不出毛病来。” 见她又高兴了,郭珍珠这才出发去长春宫。 长春宫离着不远,郭珍珠走了一会就到了。 僖嫔已经等着她好一会儿了,见郭珍珠后头的宫女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锦盒,不由笑着道:“你人来就行,怎么还带上东西了?” 郭珍珠笑笑道:“这是我刚让人做好的,出门前正好送来,我想着也是缘分,就带过来给你试试。” 听罢,僖嫔倒是好奇起来:“是什么好东西,叫你刚到手就眼巴巴给我送来了?” 她也没跟郭珍珠客气,锦盒放在桌上,就率先打开来一看,不确定道:“这是刷子?” 郭珍珠点头解释道:“是,用来刷胭脂水粉的。平日只用手来刷,得慢一点,还会弄得满手都是。用这个的话,上脸就要容易多了,不弄脏手,刷得也更均匀一点。” 僖嫔听着就明白这刷子是怎么用的,顿时眼睛一亮道:“这东西一听就好用得紧,平日宫女帮忙上妆,总有不大满意的地方,重新洗了再弄就麻烦。自个上妆又会弄脏手,有了这物件,我自己上妆就容易多了,还不用净手。” 她迫不及待要试用,一叠声叫宫女把自己的胭脂水粉送过来,摆了满满一桌。 郭珍珠就指着锦盒里的刷子,哪个刷胭脂合适,哪个用来沾香粉更好,哪个可以用来画眉,哪个能上口脂。 不过一会儿,僖嫔就已经记下了,起初还有点手忙脚乱,后边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确实好用,而且不会一时手重,胭脂就太浓了。这轻轻一扫,薄薄一层,要是不够再刷两次,显得更自然一点。” 僖嫔对着西洋镜看了又看,越发满意道:“你特地送过来,不会只是皮子的回礼吧?是不是打算在宫里卖,又或者卖到宫外去?” 郭珍珠还没开口,没想到僖 嫔已经猜出来了,笑着点头道:“是,果然瞒不过你。我原本担心太异想天开,拿过来也是让你试试,看有没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 僖嫔拿着手里的化妆刷,仔细打量后说道:“这木料不错,毛刷用的也是上等的动物毛,在脸上轻柔舒服,没有一点扎人。料子用得好,就是这手柄没雕花,实在太朴素了一点。” 郭珍珠一怔,她以前用的化妆刷,手柄上都干干净净的,最多有个logo,一时没想到还要雕花:“原本只让人做出来,大致做个雏形,好用再改良一二,你倒是提醒我了。” 雕花后,这化妆刷才显得更高档! 既然这一套的目标人群是最高的,那么就该是最完美才是。 不管是材料还是雕花,都该是最好看才行! 僖嫔兴致勃勃说道:“你这买卖能做,我看着就喜欢,立刻就想收下用了,其他人必然如此。宫里的嫔妃不算多,这买卖做不了多少。刚开始卖给她们,只怕不妥,可以先给嫔位以上的每人送一套。” “当然,德嫔就不必送了,送了她估计都不敢用。”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看来僖嫔是真的不喜欢德嫔。 僖嫔继续又道:“至于宫外的买卖,却不能太着急。宫里人还没用上,宫外的人就能用了,这样不妥。” 郭珍珠听得连连点头,僖嫔果真很懂。 高端人群就该先用上,还是独一份的。 回头她们用了,还是个免费的广告人。 过年过节的时候,宫里娘娘家里有贵夫人进来拜见,见着娘娘的妆容大不同以前,问一问就知道有这么个化妆刷的新东西,自然好奇。 等娘娘拿出来一看,她们得知怎么用后,也会想要。 拖个几个月上半年的,宫外不少人都知道娘娘用上新东西了,自己却用不到,更是心痒痒的,算是饥饿营销了。 这段时间正好来囤货,免得卖的时候不够。 回头宫外再开始售卖这个,自然就不用担心销路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3节 郭珍珠让人把另外两套化妆刷也送来长春宫,给僖嫔看了。 僖嫔连连点头道:“宫外卖这两种也合适,而且我琢磨着,你可以在木柄上做不同的雕花,还能做不一样的。” “比如一套的木柄雕的是荷花,一套是莲花,还可以是桃花、梅花和茶花等等。” 她用指尖弹了弹木柄,又问道:“这里头是空心的吧?那还可以这样,如果木柄雕刻的是荷花,那就在里头搁一点荷花香露。如此一来,用着的时候会有浅淡的荷花香气飘出来,就更特别了。” 郭珍珠听得目瞪口呆,觉得僖嫔真是个天才,这么一套下来,哪个女子见了不迷糊,不想抢好几套回家? 不管是自用,还是回头送礼,都是极为体面的! 郭珍珠连连点头赞叹道:“你这建议得真好,不如你跟我一块做这个买卖,到时候挣了钱,咱们彼此分一分。” 僖嫔笑了起来:“你真舍得,我就提了几句建议,你就要给我分红了?不怕到时候挣得多了,分得也多,你就要肉疼了?” 郭珍珠也笑道:“怎么会,你这眼光极好,寥寥几句就提了极好的建议。原本我想着这东西能挣五分利,听你说后一改,想必挣个九分利也没问题,还是我占便宜了。” 这话叫僖嫔一愣,倒是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毕竟我爱美,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极为挑剔。旁人只道我奢靡爱挥霍,也就只有你夸我眼光好。” “你既然信我,那咱们就一起做这个买卖。宫外我有些人脉,你再安排点人,回头咱们好好仔细合计一番。买卖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第30章 郭珍珠听见僖嫔信誓旦旦的话,心想她刚开始只是打算自己上妆,于是准备弄一套化妆刷来用。 哪里想到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有野心,刘太监早早就琢磨做出不同价位的化妆刷套装来。 僖嫔就更厉害了,又是雕花又是放香露,把化妆刷包装成高端大气的样子。 她还打算先在宫里送一波,添一份好感和善缘之外,顺道又打了一波免费广告。 宫里娘娘都用着好,在宫外的贵夫人贵女得知后,能不想用吗? 郭珍珠想着自己是咸鱼,其他人却不是。 不过有人愿意代劳,她感觉挺好的。 就是后宫嫔妃在宫外做买卖不方便,另外家里人做这个营生,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虽说三官保并非朝廷官员,没那么多约束,只是旗人按规定并不能做买卖。 主要旗人都有皇帝养着呢,每人都有土地,每年有奉米,更别提其他乱七八糟的福利。 林林总总加起来,不出去工作,一家子也足够生活了,压根不需要干活。 在郭珍珠看来,旗人就是这么被养废,但是皇帝乐意。 国库原本就不丰,加上年年打仗,又要养庞大的旗人,可以说是入不敷出。 可是这时候不养也不行,不然八旗没这个福利,也就没人乐意去战场拼杀了。 等战事结束后,倒是可以慢慢减一些,只可惜皇帝爱面子,之前已经养着了,后边忽然不养,他担心会被人指指点点,估计还要继续养着。 皇帝又担心八旗子弟会以权谋私,所以不让他们种地,不能经商,只能从军。 没战事的时候,旗人没事干,只在家吃喝生孩子,人只会越来越多,这个开支只会越来越庞大,皇帝到后头养得吃力,估计是有苦说不出了。 不过这是皇帝操心的事,郭珍珠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她家不算富裕,自己和宜嫔进宫后,宜嫔得的赏赐多,月银刚开始比郭珍珠要多一些。 但是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两人手里头攒下的银钱也就刚刚好。 她们进宫的时候,三官保把家里大部分的钱都给了两姐妹,好叫两人在宫里过得舒服一点。 他连马车都不舍得买,还去蹭上峰的,因此遭了弹劾,叫郭珍珠听着怪心酸的。 所以缺什么都不能缺银钱,郭珍珠想着这买卖能做,却得想想怎么做了。 于是她问道:“咱们在宫里不方便,宫外让谁来做这个买卖为好?” 只外头请个掌柜的话,人又不能进宫,在外头做了什么,郭珍珠她们也不能知道。 要掌柜黑心点,中饱私囊不说,还把东西拆开仿制另外卖,她们也无法知晓。 僖嫔笑笑道:“这事好办,让咱们额娘来牵头就好。咱们不好出去,但是额娘在宫外,就能方便行事了。” 郭珍珠疑惑道:“但咱们旗人不是不让经商吗?让额娘做这个买卖,被人知道怎么办?” 僖嫔就解释道:“虽说是不让做买卖,却有的是法子。比如把铺面挂在身边心腹嬷嬷的名下,请嬷嬷的儿子当掌柜。如此一来,就不算直接经商了。” 郭珍珠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旗人不能做买卖,那就让下人去做。 心腹嬷嬷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主家手里,铺面挂在他们名下,他们也无法私下卖出去,说到底还是主家的铺面了。 但是明面上却挑不出问题,这买卖就能做了。 郭珍珠受教了,点头道:“正好快到端午了,咱们找贵妃娘娘领了牌子,请额娘进来见一见?” 闻言,僖嫔点头道:“也好,咱们这就派人跟贵妃娘娘说一声。” 后宫嫔妃要见家人,还要先得到允许才行。 然后宫里就会派人跟她们的家里人说一声,再确定好日期。 进宫来的人数不能多,一般只能一两个。 僖嫔又道:“这主意是你想的,理应分大头。咱们也不说这些虚的,外头我家有个两层的大铺面就在街上,正是合适用。底下一层摆上几套,叫人进来能看见。” “二楼则是请贵夫人和贵女上去,坐着喝茶慢慢看。上下楼梯分开,就不会碰见了。” 一楼能卖给普通人或者经过的外地人,二楼则是给有钱人专用。 不然混在一起,普通人会退避三舍不敢进来,有钱人则是觉得不妥当也不愿意进去,两层楼这样分开正合适又妥当。 郭珍珠没想到短短一会儿,僖嫔就已经想得这么周全了,感觉她压根什么都不用想,只等着僖嫔喂饭就好了,不由笑道:“虽东西说是我的主意做,这里头要怎么做买卖,你 却比我的主意还多,我还拿着大头,你岂不是吃亏了?” 僖嫔笑笑道:“我看你厉害得紧,换做我是想不出这样的物件来,以后你未必只有这么一个主意。我才是占便宜的那个,就等着你想好东西,跟着你一起挣钱。” “我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偶尔也琢磨一点营生,在进宫之前也跟着额娘学了一点,比你年长几岁,自然稍微知道多一点,不然我可没脸跟你做这买卖还要你的分红了。” 僖嫔确实觉得这个买卖能做,也认为郭珍珠以后会想到更多的好主意,所以想加入进来一起做,却没打算占郭珍珠的便宜,叫她吃亏。 “你出主意,我来投钱多做一些,也是应该的。你说的那个刘伴伴做出这个刷子来,雕花之类的事就交给我。我正好认识内务府一个雕花师傅,年纪大了,已经不接什么活,手艺却是极好。” 她眼光高,看不上这师傅带的徒弟,手艺都不如他,要做自然选手艺最好的。 郭珍珠知道请一个老师傅出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僖嫔就差卷起袖子,浑身斗志满满,不像平日懒洋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倒是比往日要灵动不少。 她笑着道:“那雕刻师傅的事就交给你了,至于香露这个……” 这也得买,如今还是舶来品,实在贵得很,还不容易买了。 尤其顺治之后,还开始海禁,这东西就更少了。 哪怕进来,那都是从见不得光的渠道进来,危险更大,能进得更少。 物以稀为贵,那就更贵了。 果然僖嫔皱眉道:“也是我一激动,随口一说用上香露。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曾得了一瓶,那会儿就价格不菲,如今也不知道得多少了。” “只是我依稀记得,宫里头以前是有做玫瑰花露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东西,如今怕是不做了。” 郭珍珠一怔,想着花露这个原本就是他们这边先做了,西方后来才有的。 如今却是倒过来了,这边没卖这个,反倒西方卖过来,价钱贵得要命。 “既然宫里做这个,怎的没见着?” 僖嫔摇头道:“皇上最近因为战事,停了许多奢靡的事。做玫瑰花露这个,用的玫瑰花实在太多了。十斤花可能都做不出小半瓶花露来,内务府那些人自然不敢这时候动这个。” “实在不行,咱们这刷子上就不弄香露,只在垫着的绸布上熏熏香。刷子放里头久了,也会渐渐染上味道。” 这样一来,就要省事省钱得多了。 郭珍珠若有所思道:“咱们对这事不清楚,不如找人来问一问。” 内务府里最熟悉的,暂时就是刘太监了,于是她就让小明子去把人叫了过来。 刘太监正摩拳擦掌再做两套刷子,听说顺嫔叫他,立刻就过去了。 只是他跟着小明子,没去永寿宫,却到了长春宫这边来,还以为走错了:“明伴伴,咱们是走错了吗?” 小明子摇头道:“没走错,顺嫔娘娘到僖嫔娘娘这边来做客。正好带上你做的刷子,僖嫔觉得好,就把你叫过去问问。” 刘太监一听,顿时搓着手开始紧张,却又有点兴奋。 他做的东西竟然让僖嫔看上了,如何能不高兴? 刘太监进去恭敬行礼后,就听郭珍珠问道:“叫你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内务府做花露的事。” 这下把刘太监给问懵了,想了想才道:“娘娘,内务府以前做过玫瑰花露,只是用的花太多,费时费力,还要用很多柴火来反复蒸煮,耗费颇大,这几年也就停下了。” 这跟僖嫔了解得差不多,郭珍珠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内务府可有香露卖?” 刘太监连忙摇头道:“娘娘,内务府里头没有香露。奴才听宫外采买的说,如今这香露的价钱堪比黄金,一滴就要一两黄金了。” 郭珍珠听得倒抽一口气,那么贵! 僖嫔也满脸惊讶道:“竟然贵成这样,那实在是不能用了。” 她原本想得好,这刷子用着不错,卖得也贵,再每一支刷子弄上一滴香露,就能香很久,还能卖得更贵! 谁能想到,香露如今这价格这般离谱了呢! 一两黄金一滴香露,这不是抢钱吗? 在郭珍珠看来,分明是对方其实能直接抢钱,却还好心给了一滴香露! 见两人都沉默下来,刘太监喃喃道:“原本要是内务府还做玫瑰花露,就能用上一点,比起外头卖的香露怎么都要便宜一些……” 可惜了,如今内务府不做,外头的买不起,这个主意就只能放弃。 僖嫔也道:“咱们先把雕花做了,香露这个暂时放下吧。” 郭珍珠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刘太监得知僖嫔能请出那位雕工一流的师傅,也是激动不已。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4节 毕竟这位老师傅已经不怎么出山了,都交给底下的徒弟来做,只偶尔指点一下。 僖嫔派人去请,还真把人请出来了,刘太监实在佩服得紧。 倒是僖嫔跟郭珍珠解释道:“这位老师傅早年的时候犯了点小错,正巧被我知道了,就帮了一把。” 这是老师傅欠了人情,不然也不会僖嫔一叫就愿意这把年纪还出山帮忙亲手做雕花了。 当然也不会是老师傅一个人做,带着的徒弟会帮忙一起做,速度就不慢了。 不过几天功夫,就陆陆续续雕好了几套。 僖嫔手里那一套也送过去雕花了,另外还送了两套过来。 郭珍珠把一套雕着牡丹花的化妆刷送给宜嫔,宜嫔看着就爱不释手道:“这雕花真漂亮,看着就赏心悦目,也十分好用。姐姐这买卖必然能做,谁看了不想买回去用呢!回头额娘进宫来一看,必然会夸赞姐姐聪慧又有巧思。” 闻言,郭珍珠笑了起来:“妹妹喜欢就好,这会儿没说我偏心了吧?只把好东西送给僖嫔,没想着你了?” 宜嫔嘟囔道:“我也就之前抱怨了那么一句,姐姐倒是一直记着,还反过来调侃我来了?不过我得问问,我这得的牡丹,那僖嫔是什么花?” 她知道郭珍珠要跟僖嫔一起做这个买卖,原本还担心自家姐姐吃亏。 不过听郭珍珠仔细一说,僖嫔的主意也是一个接一个冒,加上宫外还有现成的大铺面,又愿意让利,叫郭珍珠拿着大头,宜嫔这才渐渐放心下来。 宜嫔还担心郭珍珠最近做这个花费多,手里头银钱不够,还要把自己的体己钱全塞给郭珍珠。 郭珍珠拒绝了好久,最后还是只能收下了,心想以后这买卖做成了,就给宜嫔分红。 听见宜嫔这问话,分明还是在意僖嫔的,郭珍珠不由笑道:“僖嫔要的是梅花,我就选了兰花。” 宜嫔点点头,只觉得僖嫔选这梅花正合适,毕竟她总是冷冰冰摆着一张冷脸,跟冬日的梅花一样了:“姐姐正适合兰花,之前僖嫔说在刷子里滴上香露的主意真不错。” “可惜香露实在太贵了,内务府也不再做玫瑰花露,不然用玫瑰花露虽然不能做上不同的香味,却也更加与众不同了。” 宜嫔见郭珍珠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姐姐很喜欢那香露?等回头咱们的买卖挣钱了,再买上那么一点点用着。” 她想到一滴要一两黄金,虽说在宫里也不怎么缺钱,却还是肉疼。 这香露怎么能那么贵呢?用的都不是银子,而是黄金! 见宜嫔肉疼的模样,郭珍珠好笑道:“我没想要这香露,只觉得咱们要是能做出来就好了。” 宜嫔一愣,疑惑道:“姐姐会做这个吗?” 郭珍珠心想,香露就是蒸馏出来的,其实不算 难,就是如今蒸馏提纯的技术不够好,所以提纯率特别差。 她想了想,毕竟这年代技术受限,如今蒸馏提纯能改进的并不多,提纯率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再差的提纯率,总比这个一滴一两黄金便宜吧! 郭珍珠叹气道:“我是想着一滴一两黄金那么贵的香露,宫外既然有,那必然是有人买了。” 毕竟有需才有供,如果没人买,怎么可能有人铤而走险把香露大老远送过来呢! 正是因为买的人多,这差价又大,利润让人上头,才会有人愿意冒险。 如果这钱让他们赚就好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价钱,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郭珍珠也就想想,感觉还是踏实一点,做化妆刷的小买卖挣点小钱好了。 她和僖嫔派人去给佟贵妃递了话,想要领牌子请自家额娘进来见面。 后宫嫔妃,位分高一点的,一年其实也就一两回能见到家人。 除了过年的时候宫宴,家里头有官职的话,就能见一见,但周围都是人,也不能说多少体己话。 其他时候要个牌子请家人进来,大多一年也就一次,太多却是不行的,除非是非常紧要的事,问过皇帝允许后才能见。 郭珍珠想得挺好,这次她要了牌子,等下一回想见的时候,让宜嫔去要。 那别人一年只能见一次,她们两姐妹轮流来,倒是能见上两回了。 宜嫔得知后,只觉得郭珍珠这主意好,这次就没跟着找佟贵妃要牌子了。 佟贵妃收到僖嫔和郭珍珠派人要来牌子的时候,正巧皇帝过来承乾宫。 她索性跟皇帝提起此事来:“僖嫔和顺嫔也是巧了,一起来要牌子,想跟自家额娘见一见。” 皇帝一般也不会拦着此事,听着只有点惊讶道:“听说她们两个最近走得挺近,关系颇好,难不成叫上自家额娘一起见一见,认识认识了?” 佟贵妃笑笑道:“也有这个可能,她们两人最近好像捣鼓什么东西,经常聚在一起。” 皇帝听后,倒是有点感兴趣道:“她们两人一起捣鼓的东西?是什么?” 佟贵妃摇头道:“这臣妾就不清楚了,只听闻僖嫔把内务府最好的雕刻老师傅都请出山,说是要雕什么小东西。” 她也没特意打听,只是佟贵妃不问,身边自是有人把宫里大大小小的事禀报上来,佟贵妃就听了一耳朵,这会儿跟皇帝提了一嘴。 “给顺嫔做东西的太监还去问了花露的事,听说不再做了,似乎还颇为可惜。” 皇帝诧异道:“顺嫔这是想要玫瑰花露了?” 这其实是前朝就开始做了,工具都是现成的,只是做一次太费事。 尤其战事一起,哪里都烧钱,皇帝都节衣缩食了,后宫也跟着做,内务府自然不敢胡来,这做玫瑰花露的事就停了。 见佟贵妃并不清楚这事,皇帝就没再问。 等皇帝回去乾清宫后,却吩咐李德全把郭珍珠请过来。 郭珍珠稀里糊涂被请到乾寝宫,还是那个暖阁,送上的茶就不是大红袍,而是碧螺春了。 她正纳闷皇帝怎么忽然叫自己过来,就听他问道:“朕听说你最近跟僖嫔捣鼓东西,是想做玫瑰花露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摇头道:“皇上,臣妾跟僖嫔是一起做上妆的小物件。” 她担心用说的可能解释不清,问过皇帝后,就让朝雨回去把刚到手的那一套雕着兰花的化妆刷送了过来。 皇帝看着锦盒里大大小小的刷子,听说是用来上妆的,很快就失去兴趣:“朕还说你最近跟僖嫔一起忙碌,原来是做的这个,那怎么还让人去问玫瑰花露的事了?” 郭珍珠满脸茫然,得知是刘太监偷摸着问的,顿时心下一紧。 皇帝不会觉得刘太监去问,就以为是她想要的吧? 那郭珍珠真是大大的冤枉,她就没那个意思! 她只好镇定回答道:“皇上,臣妾之前想在刷子里头放一点花露,用的时候闻着香喷喷的,所以就问了一嘴。后来才得知内务府不再做玫瑰花露了,宫外有卖香露的,却一滴要一两黄金。” 皇帝微微颔首,明白郭珍珠捣鼓了这个女子用的小物件,想要香香的,自然想起花露来,就让人去婉转问一问内务府还做不做,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宫外的香露竟然一滴就要一两黄金,却叫皇帝都震惊了。 香露这东西不可能放太久,因为放着会慢慢挥发。 如今宫外卖的,想必是有人偷偷运进来。 海禁之后,这种事屡禁不止,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实在太大了。 而且这东西稀罕得很,很多人都想要,弄进来越是艰难,这价格就越是能上天。 皇帝微微蹙眉道:“这香露的价钱越发过分了,朕还在位军费发愁,宫外倒是有人花费百金来买一瓶香露。” 这叫皇帝心里都有点不平衡了,前边战事打了几年,国库都被榨干了。 户部尚书每天都跟他喊穷,皇帝也没法立刻变出银钱来,前线的粮草却每天都在消耗。 哪怕最近前线进展还不错,但是没有彻底胜利之前,每天还得继续烧钱。 皇帝皱眉说道:“朕得让底下人留意点,别叫人偷摸着卖香露,或者得严禁买卖此物。” 郭珍珠听着这话,感觉皇帝也穷得仇富了,还想抢钱,奈何没有正当借口。 于是皇帝决定,他没能挣这个钱,也得让别人也挣不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只怕很难禁得了。越是禁止,对方只会更隐秘地买卖,这价钱指不定会涨得更高。” 毕竟对方顶着更大的风险来卖,价钱当然还得往上翻才行! 朝雨在郭珍珠身后听见这话,心下咯噔一跳,生怕自家娘娘的话会惹怒皇帝。 皇帝想禁了宫外香露的买卖,郭珍珠却回答可能禁不了,皇帝能不生气吗? 好在皇帝只眉头皱得更紧了,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看了郭珍珠一眼道:“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法子解决了?”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是想了个法子,却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此事,还请皇上听一听如何。” 皇帝饶有兴致地挑眉道:“你说说,朕听着。” 闻言,郭珍珠就答道:“臣妾认为此事宜疏不宜堵,如今香露这价钱高得离谱,依旧有人愿意买。如果价钱低一点,那想买的人只会更多。” “既然内务府也会做玫瑰花露,想必这香露也能做得出来。到时候价格比香露低一些,只会供不应求了,也能解皇上的燃眉之急。” 皇帝听后,意外看了郭珍珠一眼道:“你是让朕也做香露的买卖,这不算与民争利吗?” 郭珍珠摇头道:“皇上,这香露的价钱,一般百姓可买不起,算不上是与民争利,却能为皇上分忧了。” 这生意抢的就不是平民百姓的钱,毕竟一般商人也做不出来,抢的是达官贵人的钱,还可能是皇亲国戚的钱! 郭珍珠把抢钱的借口都准备好了,让皇帝嘴角一弯,进来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来:“不错,要是内务府做出来后,你想用,只管去取就是了。” 听罢,郭珍珠连忙起身谢恩,心想皇帝说得挺大方的,以后真做出来让她随便去拿来用。 其实真做出来了,郭珍珠也不敢真的随便拿。 虽说内务府做出来的花露肯定不如舶来品的香露来得贵,却也肯定不便宜。 皇帝这会儿正高兴,说的大方,谁知道后边见郭珍珠拿走一大堆,他会不会心疼呢? 不过她想着每一套化妆刷只滴几下,一瓶花露也能用很久了,只拿个几瓶差不多足够用,于是心满意足。 皇帝见郭珍珠高兴的样子,也开玩笑道:“你跟朕提这个建议,其实是不想花大钱买香露,自己又想用花露,索性让朕做这个买卖了?” 郭珍珠也笑着道:“皇上,这香露的价钱是冤大头才能买得下手,臣妾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外人挣这个钱,还不如让皇上来。” “这样又能充盈国库,也叫皇上不再为军费的事费心,臣妾还能用上花露,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之事了?” 皇帝眼底都透出一丝笑意来,郭珍珠这坦坦荡荡的,表明她确实有私心,但是 这个私心还能为皇帝分忧,那就是能做的事了。 “李德全去交代内务府,让他们尽快做出花露来。到时候做好了,顺嫔再过来参详一二。” 郭珍珠听后连忙说道:“皇上,臣妾对花露并不是很了解,倒是僖嫔要更熟悉一些。” 皇帝听后只微微点头道:“也罢,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看看就好。”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5节 他原本还想留下郭珍珠用饭,可惜外头有太监等着禀报,郭珍珠识趣地起身告退了。 皇帝把人叫进来,这太监低声说道:“皇上,盯梢的人揪出来了,是索绰罗氏的人。” 听见这话,皇帝不由蹙眉。 盯着三官保的竟然是索绰罗氏的人,这跟他的猜测并不相同,还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第31章 皇帝之前派人查探过三官保,跟他有仇的人并不多。 主要三官保这人有点傻乎乎的,人不坏,就是性子太直了,相处起来除了有点无语之外,却不用担心这人会背后插刀子。 所以三官保跟同僚的关系不算特别好,却也不会太坏,彼此之间更没什么大仇。 毕竟看三官保的样子,立大功抢功劳这些都不会有,又不会来事,一辈子做个佐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没有威胁,那就更没有人会想害他了。 所以皇帝思前想后,最近跟三官保有利益相关的人,就只有德嫔的阿玛威武了。 威武被撤职查办,却一直在家里呆着没出去。但是他人缘不错,哪怕被撤职了,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来探望。 当然探望是有的,打听消息的就更多,好歹上门后,表面上关心一下,实际上想知道威武究竟为什么被撤职,这个职位又会便宜了谁。 宫里的事不能说,所以最后谁都没打探到什么消息,渐渐就没人上门了。 皇帝原本以为盯梢的人跟乌雅氏有关,谁知道竟然是毫无关系的索绰罗氏? 三官保是怎么得罪上索绰罗氏了? 太监继续低头禀报道:“盯梢的人抓起来仔细盘问,只说是怀疑佐领大人对乌雅一族动手,还让参领大人丢了官职,才会想抓住他的小辫子,私下盯着。” 皇帝听后都气笑了:“怀疑?什么时候还能靠猜想来定罪了?他们又是怎么觉得这事跟三官保有关系?” 这事太监自然是问过的,答道:“奴才反复盘问过,那人一口咬定最近德嫔娘娘和顺嫔娘娘不对付,佐领大人是为娘娘报复回去。” 皇帝对这个猜想都无语了,究竟谁不对付,不是德嫔总是找郭珍珠的麻烦吗? 从屏风到后边挑宫女,郭珍珠哪次不是被为难的那个? 如今倒好,宫外的人却觉得是郭珍珠欺负了德嫔,真是够颠倒黑白的! 但是比起这个,皇帝更在意的是,谁把后宫的消息透露到宫外去? 索绰罗氏也是包衣,难不成他们在内务府把这消息递出去了? 皇帝沉吟片刻,想着索绰罗氏压根没被重用,在内务府就跟隐形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能得到的消息有限,说要把消息传出宫外,更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都没个在重要差事上的人是索绰罗氏,那么他们只能从别人那里知道,那是谁告诉他们的? 对方这样做,不就是故意让索绰罗氏误会,当这个出头鸟去对付三官保吗? 自己则是隐藏在索绰罗氏后边,哪怕索绰罗氏暴露了,他们似乎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被利用。 问不出来,不是他们嘴硬不肯说,而是被骗得团团转,还以为是自己的主意,殊不知是被人无声无息引导了一番。 皇帝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这才吩咐道:“你让索绰罗氏知道,背后有人利用他们当刀子,死后也就是个垫背。叫他们好好想想,究竟谁灌输了那些想法,还指向三官保。” 索绰罗氏不可能都是傻瓜,一开始没察觉,如今一提醒,也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太监领命后就退下了,心里盘算了好几种办法,叫索绰罗氏这些人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又有多蠢,如今都还没发现,甚至还要为对方赔上性命! 郭珍珠没在意乾清宫内皇帝究竟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只发现身边的朝雨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回到永寿宫,她才问道:“好了,都回来了,你有什么说的,只管开口就是。” 憋了一路,朝雨这会儿回到熟悉的地方,周围又没别人在,这才小声说道:“刚才皇上说要请主子一个人去品一品内务府新做的玫瑰花露,怎的主子就提起僖嫔来?” 明明郭珍珠可以一个人借此独享跟皇帝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就拱手让人,把僖嫔也一并叫过来? 朝雨觉得郭珍珠太大方了一点,又觉得皇帝只想叫她一个人是重视,郭珍珠却偏偏另外提起僖嫔来,叫皇帝听着不高兴怎么办? 郭珍珠没料到身边这大宫女不过一会儿就想了那么多,不由好笑道:“我是实话实说,对玫瑰花露这些并不熟悉,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到时候内务府真做出来了,皇上叫我过去说说,我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更扫兴?” “僖嫔对这些熟悉,她过去仔细品鉴,也能说出好的和不足的地方,内务府那边就能好好改进。” 毕竟是皇帝打算做的买卖,要因为郭珍珠不会辨别好坏给搅黄了,那罪过就大了! 朝雨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惋惜,又低声说道:“主子,其实皇上要做这个买卖,不管卖什么,不都会有人买账吗?” 所以这玫瑰花露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 哪怕皇帝准备在路上捡一些石头去买,朝臣都必然会高高兴兴出高价买回去! 郭珍珠的想法却跟朝雨不一样,摇头道:“皇上不会用自己的名义去开铺面,这事入了你的耳,如今都忘了吧。” 朝雨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不用自己的名义来卖花露,那不是能卖得更好吗? 不过皇帝估计有他的考量,不是朝雨能够想得到的,但是郭珍珠不会害自己,那么这件事就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于是她立刻低头应道:“是,主子,奴婢记下了。” 只是朝雨心想皇帝叫郭珍珠去看看做好的玫瑰花露,就跟得了好东西想分享一样,怎么在郭珍珠看来,就像是要认真判断花露的好坏了呢? 她觉得郭珍珠更聪明,那就是自家娘娘说得才对,就把这个想法彻底甩开了。 郭珍珠想着压力到了内务府那边,应该很快把玫瑰花露做出来,于是也丢开了,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见她终于不出外,小礼子是铆足劲给郭珍珠做药膳补补身子。 今天做的是黄精汤,黄精特地泡发了一夜,搁了冰糖慢火炖了一上午。 说是能滋阴养肺,还能温补。 冰糖放得少,不算很甜,郭珍珠就当甜汤来吃了,很给面子喝了两小碗。 小礼子得知郭珍珠连喝两碗汤后,他顿时浑身都充满干劲,开始琢磨第二天要做什么。 林嬷嬷还觉得郭珍珠太瘦了,去御膳房那边特地要了不少漂亮可口的点心。 点心每个都不大,一口一个,不容易吃撑吃腻,让郭珍珠饿了的时候也能垫垫肚子。 郭珍珠感觉再这么吃下去,她就得胖了,这衣服都得重新做了,那得多浪费? 林嬷嬷听后却不以为然道:“主子足够节省了,只是后宫规矩,一年四季,一个月至少做两身衣服,不然就太寒酸了一点。” 说了两身衣服,却是不止的。 总不能叫后宫的主子就做两套换着穿吧,这怎么可能呢? 皇帝节衣缩食,后宫也节省了许多,以前一个月可能做六身衣服,如今可能一季度才做六件,确实少了很多。 郭珍珠听得咂舌,就一个身体,一个月做六件新的,一件衣服平均下来大约最多穿个五次,再加上之前衣服,这怎么穿得 过来? 不过也是,她想到皇帝赏赐的云蝶锦,压根就不能洗,一洗就得坏了。 面料太薄,上面的刺绣更是不能用力洗,泡水后这料子就彻底毁掉了。 所以穿上几次,每次换下来用香料熏一熏,次数多了不能洗,也就不能穿了。 郭珍珠感觉实在太浪费了,却发现后宫人人都是如此。 当然不受宠的,没什么钱能做衣服,那衣服就少一点,换起来就没那么勤快。 像僖嫔这样爱美的,一个月做六件都不够,最厉害的时候足足做了十二件。 郭珍珠听得都麻木了,那么多衣服,僖嫔每天要穿什么就不会选择障碍吗? 她其实看着这些新衣服长得都差不多,也就颜色有点不一样。 晴雪每次跟郭珍珠介绍这件衣裙哪里不同,领口或者袖口的刺绣,又或是钉金绣、满绣、鱼骨绣和双面绣等等。 郭珍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刺绣都挺好看的。 晴雪每次说得口都要干了,郭珍珠一点都没get到,只能保持微笑。 林嬷嬷也是无奈,自家娘娘以前还会稍微做点女红,如今是一概不做了。 郭珍珠听后,还有点担心自己换了芯子变化太多,于是旁敲侧击了一下,之前原身的女红如何。 后来听林嬷嬷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她就明白原身的女红也不怎么样,顿时放心了。 要原身的女红极好,郭珍珠还得偷偷学会,不然被人看出来就麻烦了。 原身也不会,那敢情好,郭珍珠也不用特意学了。 反正宫里有很多绣娘在,身边这些宫女也会做点女红,压根没什么郭珍珠需要亲自动手的地方。 林嬷嬷却委婉说道:“主子,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皇上生辰的时候,后宫嫔妃按例是要送上礼物。” 这几个人都是宫里的大boss,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合适。 毕竟后宫嫔妃家里有矿的还是少,最好的都在宫里,外头也不可能买到比这更好的当礼物,索性就送自己做的小物件,聊表心意。 郭珍珠明白,这就是礼轻情意重,主要是心意,意思意思就好。 她回想了一下,前两年原身送的什么。 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好像做的抹额,给皇帝送的腰带,至于女红这个要命的问题,原身几乎把手指头都戳出窟窿来了。 成品也很一般,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感觉手指头要开始幻疼了。 这次可以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化妆刷,她已经计划好了,太皇太后的刷子雕上芍药,在皇太后那边雕的就是金莲花。 芍药又叫草原牡丹,是名贵的蒙医药材。 金莲花象征着雍容华贵,形状好像是金色的莲花,也是一种难得的药材。 这两种花都只在草原上生长,雕在化妆刷上,算是两位独一无二的象征。 郭珍珠打算让这两种花做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专属的限量版,以后就不会再出了,当礼物是再适合不过。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做那该死的女红戳手指头了! 女子爱美,年纪大点的女子也是爱的。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慈宁宫也是会上妆,而不是整日素面朝天,所以这套化妆刷送了也能用上。 至于给皇帝送什么,郭珍珠不是给皇帝出了一个挣钱的好主意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6节 玫瑰花露要做出来,别的花露也做了,那钱是滚滚来! 什么钱最好赚,当然是女子的钱了,只要能美美的,她们咬牙都会花钱买全套! 再弄个十二花神系列,每种花的花露就那么一点点,用最好看的瓶子装着,漂亮的盒子一包装,就不信谁走过路过能不买回去! 自己用着香香的,送人也体面,销量根本不用发愁! 送了那么大的买卖给皇帝,郭珍珠就不用另外送了吧? 她这么想就这么含糊跟林嬷嬷一说,只说给皇帝出了一个好主意,具体就没说了。 林嬷嬷听后却不赞同道:“奴婢虽然不知道主子给皇上出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别的娘娘都送生辰礼物,唯独主子没送,总是太扎眼了一点。” 郭珍珠想想也是,皇帝不打算对外说是他要做的花露买卖,那这出主意的她就更不能叫旁人知道。 没人知道,那她不送礼物,确实太突兀了一点。 郭珍珠忍不住叹气,看来这礼物是非送不可了。 要不还是跟往年一样,送一条腰带? 毕竟做衣服对她这个女红学渣来说,实在太难了,腰带的面积小,做起来就要相对容易得多。 不过去年和前年都给皇帝送的腰带,郭珍珠今年还送,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反正皇帝的生辰还有好久,她还有时间慢慢想,索性先放下了。 郭珍珠还想着自己终于闲下来了,能跟宜嫔继续吃喝闲聊,谁知道她这边刚要去翊坤宫找宜嫔,就听小明子来禀报。 她疑惑道:“你说什么,内务府的人来找我?” 小明子点头道:“是,他们说是要求见娘娘,指个明路。” 这话叫郭珍珠听得一头问号,什么玩意儿,还指明路了? 她想着内务府的人来了,也不能不见,只好把人叫进来。 几人一进来就扑通跪下,把郭珍珠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有事先起来好好说。” 带头的太监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也不起身,直接就开始抹眼泪说了起来:“娘娘,奴才等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个主意。” 郭珍珠看他居然还没说就先哭了,更是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压根就不想接。 “我没那个本事,能给你们主意。你叫什么,怎么跑到我这里来求了?” 那人连忙答道:“娘娘,奴才张卓,在内务府以前是跟着师傅做过玫瑰花露的。” 郭珍珠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是内务府做玫瑰花露的太监,只是他们得了皇帝的吩咐,就该开始着手提纯花露才是,怎么还跑到她这里哭了? “既是如此,你跟着师傅开始重新做就是了,这事可不能拖着。” 这个叫张卓的太监也谨慎,从头到尾没提及皇帝,于是郭珍珠也含糊过去,只提醒他,皇帝还等着要呢,一点都不能拖拉才是。 张卓听着又哭了起来道:“娘娘有所不知,师傅几年前突然急病去了。奴才只跟着打下手,学了点皮毛。” 他一边哭一边说,郭珍珠听了好一会才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内务府做玫瑰花露的事已经停了很多年,张卓嘴里的师傅其实是在先帝的时候做花露的老太监。 他收了几个徒弟,却没打算全教了,想在里头挑个最聪明有能耐的来接自己的衣钵。 老太监的心思是好的,怕几个徒弟都学会了,回头打起来就麻烦了。 索性他最后只选一个最好的全教了,其他人就知道一部分,就不会成为威胁。 问题在于,先帝对花露还算感兴趣,只是他去世太早,留下皇帝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登基了。 就几岁的孩子,哪里会对花露感兴趣。 等皇帝大婚后,接着是亲政,各种事繁杂而来,对享乐压根就没时间,又开始打仗了。 这下到处要烧钱,花露这种奢靡的东西就更是停下了。 于是那位老师傅等了又等,没能等到重新重用的时候,身边原本跟着的徒弟陆陆续续去别处办差了。 最后留在老师傅身边的只有张卓,但是他总感觉张卓不够聪明,一直想要挑个更厉害的徒弟。 他这拖着拖着,忽然急病就去了。 人一去,张卓没学到功夫,但是宫里依旧没要做花露,他也就做着别的差 事。 谁知道皇帝忽然下命要重新做玫瑰花露,内务府立刻想起那位老师傅来,却发现人死了,只留下张卓这个半吊子徒弟。 但是内务府其他人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老师傅其他徒弟还不如张卓,人还死得差不多了。 他们只能直接推着张卓上去,领了这个做玫瑰花露的差事。 管事还急急忙忙给张卓配了几个机灵的小太监打下手,让他赶紧开始提纯花露。 张卓整个人都茫然了,莫名奇妙就领了差事,偏偏他真的只会一点皮毛,根本无从下手。 他担心自己做不出来,脑袋就要搬家了,于是慌得不行。 张卓又不敢去跟皇帝说,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学会做花露。 也不知道张卓哪里得知刘太监问过花露之事,病急乱投医,带着手下的小太监就跑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请教。 郭珍珠:你不会提纯花露,难道我就会了吗! 她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啊! 郭珍珠只能劝道:“你如实告知,内务府另外找人做这个花露,也就不会耽误事了。” 张卓隐瞒不说,回头皇帝知道了,他的小命才要不保! 听见这话,张卓又开始红着眼圈道:“娘娘,奴才再三跟管事说过不会做,但是管事已经禀报上去了。” 言下之意,内务府担心跟皇帝说他们不会做,皇帝又要拿内务府开刀,还不如把张卓推出去。 要死就他一个人死,不要拖累内务府其他人啊! 郭珍珠懂了,张卓就是那个被推出去的炮灰。 他估计心里也明白,为了保命才会跑过来,万一郭珍珠就知道呢,自己也就有救了。 哪怕郭珍珠不懂,起了恻隐之心,在皇帝面前帮着说两句好话,也能救下张卓的性命。 郭珍珠眨眨眼,就说宫里一个无权无势还动不动就哭的太监,这心眼子都比她要多。 林嬷嬷也听出来了,立刻呵斥道:“你在这哭嚎什么,领了差事不好好办,反倒来叨扰娘娘,你这还有把娘娘放在眼内吗?” 张卓吓得匍匐在地道:“奴才绝无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娘娘兴许对花露颇为熟悉……” 郭珍珠一手托着下巴,倒是好奇了:“你该是应下后就回去做过花露了,提纯的工具应该还在,这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料到她没怪罪,还问起此事来,张卓急忙答道:“娘娘,奴才确实昨天一接到吩咐就立刻办起来,把提纯的器皿都反复清洗了一遍,先用少量新鲜的玫瑰花开始提纯。” 虽说老师傅只教张卓一点皮毛,他却是个有心人,一点点观察和学习,其实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 但毕竟是张卓独自摸索的,一些关键的地方没有老师傅直接说明,他只能知道大概的过程。 他昨天试了试,过程感觉跟老师傅差不多,并没有出错,但是提纯出来的玫瑰花露却不够纯,甚至说味道差了很多。 张卓一晚上没睡,反复试过,稍微小改了一些步骤,检查了工具,依旧没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内务府除了他就没有会做花露的人,自己想找人问都问不了,如今会到永寿宫来找顺嫔,也是无奈之举,万一呢? 如今听着郭珍珠直接问了关键的地方,张卓原本黯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仔仔细细说着步骤,就怕没说明白,叫这位娘娘没看出什么来。 郭珍珠确实没看出什么问题,提纯花露就是蒸馏。 宫里蒸馏的工具早就有了,还比外头要先进,密封效果更好。 张卓也知道密封和干净的重要性,不然里面可能含了杂质,又或是让花露变质,所以反复清洗了工具。 这会儿张卓见郭珍珠眉头皱了一下,赶紧又道:“娘娘,奴才带来了昨天做好的花露。” 后头一个小太监把锦盒呈上,里面的瓷瓶装着昨天刚做好的花露。 林嬷嬷接着递了过来,郭珍珠打开盖子闻了一下,玫瑰的香味很淡,几乎要闻不到。 她第一时间察觉到,蒸馏收集花露的过程可能没什么问题,而是在分离这里。 蒸馏的时候收集的很多是水蒸气,要分离后才会是纯露,香气也都在这里头。 郭珍珠重新把瓶子盖上后说道:“香味很淡,几乎没有,你蒸馏提纯后的花露是怎么分离的?” 可惜她问完后,张卓的表情比自己还茫然。 “娘娘,这个分离是什么?不是提纯后,得到的就是花露吗?” 得了,她就知道那个老师傅估计遮遮掩掩,怕徒弟学会了,最后这一步分离就没叫张卓见到过。 所以他不知道,最后做出来的花露就不对劲。 郭珍珠叹气,这老师傅真害人,教一点不教一点,最后的步骤还偷摸着自己做。 要不是张卓误打误撞跑到她这里来,郭珍珠还真知道那么一点点,那他肯定根本做不出花露,脑袋也得搬家了。 “老师傅应该还留下漏斗或者滴管之类的东西,就是分离花露用的。分离之后,还得过滤,用上干净的纱布。” 郭珍珠这么一说,张卓立刻恍然大悟。 他想到那些器皿当中有漏斗,还以为是装花露用的,原来是老师傅用来分离花露。 幸好这位顺嫔娘娘真的知道,不然张卓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花露来,很快就要下去跟老师傅团聚了。 张卓狠狠给郭珍珠叩了好几个响头,哽咽道:“奴才感谢娘娘大恩大德,以后有娘娘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使唤奴才。” 郭珍珠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做吧。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你要再做不出来,我也没辙了,不必再来找我了。” 闻言,张卓再次叩谢,这才领着小太监退下了。 他回去后第一时间把漏斗和一个细长的管子翻出来清洗,按照昨天的步骤重新再来了一遍,果然分离后的花露能闻到浓郁的玫瑰香气。 再用纱布再三过滤后,得出来的玫瑰花露更是清晰透亮。 张卓倒了一点在手背,低头尝了一口,顿时双眼放光道:“成了!这次真的做出来了!” 周围的小太监也满脸喜色,张卓做出来,那他们这些打下手的就不用跟着他一起掉脑袋了! 小太监纷纷说着漂亮话恭喜张卓,却见张卓笑过后,把新做的花露重新封好,就皱起了眉头。 有个胆大的小太监忍不住小声问道:“张伴伴好不容易把玫瑰花露终于做出来了,怎的这会儿就不高兴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7节 张卓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当时是谁说的,刘太监去内务府问过玫瑰花露的事?” 这话把小太监问住了,他皱眉想了一会就摇头。 其他小太监回想了一会,其中一个才不确定地开口道:“张伴伴,好像是咱们去问谁做过花露的时候,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老师傅带的几个徒弟。一个说是死了,一个不见了人,一个被打发去行宫。” “张伴伴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后边有人嘀咕起刘太监问过花露。周围几个人附和着,好些人说起刘太监跟着顺嫔娘娘办差,是个有福气的。” 这小太监的记性不错,张卓回想了一下,确实跟他说的差不多。 但是那会儿周围的人太多了,有些是好奇的,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是幸灾乐祸看张卓倒霉的。 人多嘴杂,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谁提起刘太监,其他附和的人是一伙的,又或者是提及后就顺嘴讨论了几句。 不管如何,张卓却不傻,立刻察觉到这是有人故意引着他去找顺嫔! 第32章 张卓当时慌乱极了,被人一提醒,确实把顺嫔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过去后,顺嫔帮不上忙,此事就会不了了之。 别人不清楚,张卓却得到李德全的暗示,知道这东西是皇帝要的,还打算做花露的买卖来充盈国库。 而且这建议,还是顺嫔提出来的。 要不然张卓也不会在被人提醒后,立刻就跑到顺嫔这边, 是觉得顺嫔提出来的,必然是知道这花露怎么做。 如今想来,如果张卓最后做不出来,提出来的顺嫔必然叫皇帝不悦。 有心人还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那顺嫔就要倒霉了。 张卓眉头皱紧,顺嫔帮了他,自己也得帮顺嫔才是:“走,你带上这瓶花露,咱们这就去求见皇上。” 身边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劝道:“张爷爷,咱们不多做几瓶,确定这花露能做之后,再去求见皇上吗?只有这么小小一瓶,皇上见了会不会觉得太敷衍了一点?” 这么一小瓶送过去,实在太寒酸了,皇帝见了不高兴怎么办? 张卓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一个个胆小如鼠,以后还怎么干大事?算了,我自个去就好。” 其中一个小太监刚才没说话,默默翻出一个漂亮的锦盒,里头还垫了最好的绸缎,把装着花露的瓶子放进去。 这样一看,就显得那小小一瓶花露无比珍贵起来。 张卓见了颇为满意,点头道:“就你了,跟我走吧。” 其他小太监见这人居然偷偷赢了张卓的好感,不由心下后悔刚才动作不够快! 张卓带着这小太监跑到乾清宫求见皇帝,李德全见了不免惊讶道:“你这就做好了?” 闻言,张卓点头哈腰道:“是,皇上吩咐奴才后,奴才不敢怠慢,连夜做出来一小瓶,想着呈上给皇上过目一二。” 李德全对他的上进颇为满意,进去禀报后,就让张卓进去了。 张卓一进去就跪下,把锦盒高高捧起:“奴才几经周折,总算把玫瑰花露做了出来,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也惊讶于张卓的速度,李德全已经把锦盒送了上来,里面是一小瓶花露。 用的是琉璃瓶子,虽然不是全透明的,却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晶莹液体。 李德全小心拾起瓶子,打开闻了闻,等了一会没有问题,这才递过去给皇帝。 皇帝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玫瑰花香,凑得近了,这味道更为浓郁。 他虽说之前没用过花露,却用过熏香,知道这味道十分上乘,于是笑着道:“不错,这玫瑰花露香气浓郁,香而不腻,看来你是用心做了。” 张卓满脸激动道:“奴才能做出来,全托皇上洪福。” 接着,他又补充道:“奴才其实一夜未眠,反复蒸馏,却迟迟没能得到最好的花露。只好去内务府求教,却无人能答,最后有人提醒奴才去找顺嫔娘娘。” 皇帝听得挑眉,问道:“你去找顺嫔请教了?” 张卓连连点头道:“是,奴才想着皇上要用这玫瑰花露,就必然是最好才行。奴才实在想破头,一时慌乱,就贸然去永寿宫请教。顺嫔娘娘心善,指点了奴才一二,叫奴才醍醐灌顶,回去后才能做出这瓶玫瑰花露来。” 皇帝听得更惊讶了,郭珍珠竟然还有这才能,指点了张卓两句,就叫他做出玫瑰花露来了吗? “你仔细说说,顺嫔都教你什么了?” 张卓连忙复述了郭珍珠的话,又说道:“当初做花露的老师傅去得太急,奴才尚未学全。若非有顺嫔娘娘提醒,漏了最后两步,只怕一直都无法做出最好的花露来。” 他说得隐晦,皇帝却是听懂了。 那老师傅有意藏私,没全教会徒弟,哪里想到有一天突然就撒手人寰。 人没了就算了,毕竟宫里好几年也没人要玫瑰花露,谁想到忽然有一天皇帝就要了。 当时跟着老师傅学做花露的几个人,不是死了就是不见了,剩下的还在很远的行宫,就只能把学了半桶水的张卓,被赶鸭子上架。 毕竟其他那些徒弟,可能连半桶水都没有,还不如张卓的。 内务府帮着张卓把此事应下了,张卓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做,却迟迟没能做出来。 他生怕做不出来被皇帝发落,正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提起郭珍珠,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一样,直接就去永寿宫请教了。 没想到郭珍珠只看了看做失败的花露,很快就点出了关键的地方,让张卓恍然大悟,回去后就真做出来了。 皇帝一开始想着,郭珍珠怎么连这个都会? 转瞬间,他就捕捉到张卓在其中提到的事,有人故意提起郭珍珠,张卓才会去永寿宫的。 皇帝立刻问道:“是谁提醒你去永寿宫找顺嫔?” 张卓面露茫然了一会,摇头道:“皇上,奴才不知,当时周围的人很多,众人议论纷纷,冷不丁有人提起这句,奴才也没看清是谁,着急忙慌就赶去永寿宫了。” 连张卓都能怀疑有人故意引着他去永寿宫,更别提是多想的皇帝了。 皇帝皱着眉头,前脚有人盯着三官保抓错处,后脚有人故意使坏,把花露的事推到郭珍珠身上。 他瞬间就明白,自己想做花露买卖的事,宫里有人知道了。 对方是冲着郭珍珠来的,还知道郭珍珠提议了此事。 如果张卓没能做出来,请教郭珍珠也没能问出什么,这花露的买卖做不成,率先提出来的郭珍珠就可能要被皇帝责备了。 思及此,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是消息很可能是他这边泄露的,乾清宫竟然被人钻了空子,混进钉子来了吗? 这就让皇帝感觉太不安全了,要是在这里商议密事,却跟筛子一样被人偷听了去,那简直后患无穷。 若是前线的消息走漏风声,岂不是影响到战事了? 二是对方再三针对三官保和郭珍珠,让皇帝费解之余,又对郭珍珠越发心生怜惜。 毕竟郭珍珠是为了他着想,才会提出做花露买卖这件事,好充盈国库,解决军费,为皇帝分忧。 可惜她一腔好心却被人利用,要是张卓真做不出花露来,这事搅黄了,只怕郭珍珠比皇帝还要难过。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之人着实可恶,他对张卓说道:“你回想了一下,当时都有谁在,把人都找出来。” 张卓应下,跟着高太监去偏殿努力回想,指不定能顺藤摸瓜,把在场喊了那句话的人揪出来! 另一边,皇帝沉下脸对李德全吩咐道:“乾清宫里可能进了小老鼠,你仔细查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话吓得李德全连连告罪,乾清宫竟然有人走漏消息,是他这个大总管莫大的失职! 哪怕泄露的不是机密政事,但是有这个隐患在,谁知道以后会把什么透露出去呢! 李德全暗暗咬牙,他得把这个害人精揪出来,不然整个乾清宫的宫人都要跟着陪葬! 宫里的暗卫和眼线都被调动了起来,根据张卓绞尽脑汁想的几个人,很快就对上了,顺势找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这些人被抓的时候一脸茫然还满是惊恐,里头喊了那句话的人很快也被揪出来了。 就连本人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暴露了,还是被皇帝派人抓住的! 他被送进慎刑司,没多久供词就呈上到皇帝跟前了。 另外李德全把乾清宫的宫人全部关起来分别查问,很快从中找到一个在最外头洒扫的小太监。 这小太监在乾清宫做洒扫已经快五年了,人勤快又会来事,李德全万万没料到他会把乾清宫的消息透露出去,简直是不要命了! 皇帝看了一眼,不由皱眉道:“这两人都是索绰罗氏?” 索绰罗氏跟郭珍珠究竟有什么仇,一而再再而三对付她? 之前提醒过索绰罗氏被人当刀子用了,他们这是还没转过弯来吗? 皇帝把口供看到最后,不由笑了,只是这笑容透着冰冷,李德全不由把脑袋低了下去,压根不敢抬头。 就连皇帝都没料到,新抓的两个索绰罗氏倒是把人供出来了,居然是德嫔! 之前盯梢三官保的索绰罗氏几个人被抓起来了,皇帝未免打草惊蛇,又想钓大鱼,只把人关押了,暗示他们被利用,还允许亲人探视。 索绰罗氏这阵子接触的人不多,回想一下,立刻就明白很可能被乌雅氏利用了。 尤其是他们探望德嫔的阿玛威武的时候,对方拐弯抹角暗示是三官保和郭珍珠动手害了乌雅氏一族。 当时几个索绰罗氏的人好一顿义愤填膺,就商 议盯着三官保,看有没什么能小辫子能抓,然后再一击致命。 谁曾想三官保除了蹭上峰的马车之外,确实没什么小辫子能抓,他们还被人发现,抓进大牢里,被提醒后才察觉自己被当了出头鸟! 把人赎出来需要一大笔钱,德嫔的阿玛称病关门不见人,他们无法要钱,只好让宫里的索绰罗氏找德嫔。 她不给钱,大不了一拍两散,然后同归于尽。 德嫔无法,只好给了索绰罗氏一大笔钱。 给的钱太多,她感觉自己吃亏了,要求索绰罗氏给郭珍珠一点教训才愿意全给了。 索绰罗氏刚到得到花露的消息,鼓动了一下张卓去找郭珍珠,以为就能让她为难了,德嫔那边也就愿意给钱。 谁能想到最后他们被发现,反而全都栽了,唯独郭珍珠却相安无事呢! 皇帝都气笑了,又吩咐李德全道:“去永和宫把德嫔给朕叫过来!” 他这气得不轻,都不用请,恨不能让德嫔滚过来了! 李德全麻溜去永和宫,德嫔只以为皇帝终于想起自己来了,还打扮了一番才过去。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8节 可是刚进乾清宫,德嫔正要微笑给皇帝行礼,就被皇帝用两叠纸扔在身上来,散落了一地。 “你来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事!” 德嫔被砸懵了,吓得连忙跪下,伸手拿起地上的口供看了一眼,震惊地瞪大眼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从来没见过索绰罗氏的人,他们在说谎诬陷臣妾!” 皇帝听后却皱眉,显然并不相信:“你几次三番针对顺嫔,你阿玛又暗地里指使索绰罗氏对付三官保。供词都在这里了,索绰罗氏都承认是你们父女二人指使,你居然还敢喊冤?” 听见这话,德嫔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皇上,阿玛绝不会指使索绰罗氏这种事。索绰罗氏估计是对乌雅氏怀恨在心,才会故意构陷臣妾和阿玛……” 皇帝压根就听不下去,摆摆手道:“索绰罗氏已经认了,这两人还拿出了证据来。” 德嫔瞪大眼,看着一个太监捧着锦盒进来,里面除了金银外还有一支眼熟的簪子,正是属于她的。 她顿时慌了,连连摇头道:“皇上,这簪子确实是臣妾的,却早几天就丢了。皇上可以问臣妾身边伺候的人,还找了好几天。” 皇帝摆摆手道:“你说簪子丢了,身边人自然帮着找,她们哪里知道这簪子是真丢了,还是你暗地里送人,再假装丢了的样子?” “朕念在你只为了帮忙遮掩你阿玛的事,才不得已被索绰罗氏威胁送上银钱。但是你一直针对顺嫔的事不能轻易了结,看在你还有身孕的份上,暂时在永和宫禁足。” “什么时候你生下孩子,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德嫔听后脸色更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禁足到生下孩子,这跟禁足小一年有什么区别? 一年下来,皇帝只怕都快忘记她是谁了! 皇帝没多看德嫔一眼,示意两个嬷嬷扶着她回去永和宫,从今天开始禁足。 他一出手雷厉风行,处理完后就派人跟佟贵妃说一声。 毕竟明面上佟贵妃才是管着后宫的人,皇帝这次直接处理了,也得让她知道。 佟贵妃得到消息后都愣住了,等报信的人走了,她打发掉伺候的人,只留下云嬷嬷才开口道:“德嫔这次是真的栽大跟头了。” 云嬷嬷附和道:“德嫔娘娘在后宫跋扈惯了,总归有这么一天。” 她早就猜着德嫔上蹿下跳的,总有一天会倒大霉,果然如此。 就是云嬷嬷没想到,德嫔这倒霉的契机是在郭珍珠身上。 兴许真跟皇帝说的那样,郭珍珠是个有福气的人,无端针对她的人都会倒霉? 佟贵妃听后却摇头道:“这事听着蹊跷,德嫔没那么傻,贿赂人给钱,拿不出现钱来,也不会傻到拿出自己最常用的簪子。” 那簪子一看就是德嫔的东西,身边人都见过的,送给人,这跟直接在脑门上写是她干的有什么区别? 虽然佟贵妃不喜欢德嫔,却不得不说德嫔还是挺聪明的,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不过皇帝在气头上,这才没发现端倪,直接就发落了德嫔。 佟贵妃还不至于主动提醒皇帝,也乐意看德嫔倒霉了。 云嬷嬷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是谁算计了德嫔娘娘,索绰罗氏有那么大胆吗?” 闻言,佟贵妃沉吟道:“你没看索绰罗氏这么一下,既算计了德嫔,也对付了顺嫔,想要一网打尽。可惜他们针对顺嫔没能得手,顺势推给德嫔,好歹让德嫔栽了。” 看来之前家里传来的消息是真的,怀疑索绰罗氏是被德嫔的阿玛怂恿,才会去弹劾三官保。 后来不知道被谁提醒了,索绰罗氏暗恨乌雅氏,又觉得是三官保才叫他们的人被抓紧大牢里面,于是两边都恨上了。 佟贵妃感慨,难怪索绰罗氏这些年在包衣里一直没被皇帝重用,渐渐变得落魄了。 毕竟一个个脑子跟进水一样,不怎么灵光。 被乌雅氏一怂恿就冲动上了,等回过神发现被利用了,又恨这个恨那个的,开始两边报仇。 到头来,索绰罗氏只勉强把德嫔拉下水。 德嫔难得无辜,她估计真的没出手,可惜如今不管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毕竟她这次无辜,之前对付郭珍珠却是真的。 德嫔几次三番针对郭珍珠,叫皇帝留下印象,这次德嫔没动手,索绰罗氏稍微陷害一下,皇帝就深信不疑,也是德嫔活该了。 要德嫔之前没有几次针对郭珍珠的事,这回皇帝也不会毫不怀疑了。 德嫔被禁足一年的消息出来,整个后宫都惊住了。 宜嫔的反应就简单多了,就是高兴坏了,跟过年一样,让小木子去御膳房点了一桌好菜送到永寿宫来。 郭珍珠看着一桌满满当当的菜式,无奈说道:“妹妹,这么多,咱们可吃不完。” 听见这话,宜嫔摆摆手道:“姐姐,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不庆祝呢!想到一年能不见德嫔那张脸,我夜里睡着都要笑醒了,哈哈!” 她高兴坏了,拉着郭珍珠落座后,笑眯眯道:“咱们吃不完怕什么,不还有其他人吗?叫他们也一块高兴高兴,分下去就能吃完了!” 宜嫔还是有数的,虽说叫御膳房做了很多菜,每道菜的分量却不算多。 她们吃不完,分下去,翊坤宫和永寿宫的宫人分一分,确实都能吃完,不会浪费。 郭珍珠笑笑道:“值得你这么高兴?不过真奇怪,皇上竟然叫德嫔禁足一年。” 皇帝这是得多生气,才会让德嫔禁足那么久的时间? 宜嫔挥挥手,示意其他人不用留下布菜了,两人也能说说私密话。 人都走了,她才压低声音说道:“听闻德嫔又算计姐姐,派人怂恿张卓到永寿宫来找姐姐求教。也不知道德嫔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知道姐姐给皇上提议做花露买卖的事。” 这事郭珍珠偷偷告诉宜嫔了,宜嫔原本还觉得这事太冒险,不过想到宫外的香露一滴能卖一两黄金,又觉得与其番邦人挣这个钱,还不如让皇帝来。 “姐姐是在乾清宫跟皇上提的建议,德嫔却知道了,这可是大忌。我倒觉得皇上那么生气,除了德嫔老陷害姐姐的缘故,就是因为德嫔打探了乾清宫的消息。” 郭珍珠深以为然地点头,德嫔探听什么不好,居然打听乾清宫的消息,这不让皇帝气炸了吗? 这样看来,德嫔只禁足一年,还是皇帝格外 宽容了。 不过郭珍珠也知道,德嫔还怀着身孕,皇帝不至于真把人弄死了。 另外德嫔也没胆子真的去探听乾清宫的消息,是有人透露出去了,德嫔并非主谋。 要她派人主动去打探消息,皇帝是不可能容得下德嫔的。 对于皇帝来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绝不允许关于他的任何事泄露出去! 宜嫔欢欢喜喜道:“以后咱们的日子就要清净下来了,不过永和宫其他人就惨了。” 郭珍珠疑惑道:“怎么,德嫔禁足,她们也要跟着禁足吗?” 宜嫔就解释道:“德嫔禁足的时候,周围有人盯着,吃的穿的会有人送进去,里头的人却不能出来。谁能分得清哪个是伺候德嫔的宫女,哪个又是伺候贵人和常在的宫人呢。” 不用说,守着的人一概把人堵着,不让出去了。 至于贵人和常在出去的话,当然没人拦着,但是她们就得一个人光溜溜出去了,身边连个宫女都不让带,哪里好意思出去呢! 偶尔出去请安还好,平日她们只能留在永和宫了。 加上德嫔不能出去,她们要频繁出去,惹着德嫔不高兴,这些贵人和常在也得倒霉。 毕竟德嫔就禁足一年,这嫔位没有撤,就还是一宫之主。 一年后她就出来了,到时候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要被记恨,只怕后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索性她们也只能减少出来的次数,跟着德嫔一起在永和宫蹲着,实在怪惨的。 郭珍珠也觉得,这些人确实倒霉。 就是永和宫这么一宫的人整天只能在里头,不能出去,又没什么解闷的法子,岂不是在里头要无聊到发疯? 光是想想,郭珍珠就觉得可怕。 德嫔指不定被禁足几天后,就巴不得皇帝直接惩罚她算了,禁足这种看着是个小惩罚,似乎皇帝对她格外宽容,实际上却叫人格外煎熬。 张卓这时候再次上门来,郭珍珠还奇怪他怎么又来了,对方却给自己带来了好东西。 锦盒里放着一瓶玫瑰花露,呈到郭珍珠跟前。 张卓笑眯眯道:“这是奴才做出来的第一瓶玫瑰花露,奴才禀明皇上,得到皇上允许,把这瓶花露送给顺嫔娘娘。毕竟多得娘娘指点,奴才得以把花露做出来。” 郭珍珠十分诧异,皇帝竟然同意张卓把做好的第一瓶花露送给她,也是够大方的。 她见宜嫔好奇地凑过来看,就拾起花露递了过去:“你闻闻,味道还挺浓郁的。” 宜嫔小心翼翼接过来,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玫瑰香气,笑着点头道:“姐姐,这花露果真很香。” 送完礼物,张卓又低头告罪道:“奴才当时慌乱,被人怂恿就过来叨扰娘娘。虽说奴才因祸得福,却也不能叫那等小人逃了去。” 闻言,郭珍珠才知道,原来德嫔倒霉,是因为张卓暗地里跟皇帝告状了! 等她知道的时候,这事情都结束了! 郭珍珠一时心情很是复杂,她之前还觉得张卓心眼挺多的,如今这心眼用在别处,愣是把德嫔拖下水了,又感觉心眼子多并不是坏事? 只要不是针对自己,郭珍珠就觉得心眼子多其实挺好的! 宜嫔还说德嫔怎么忽然倒霉了,原来始作俑者就在跟前,不由笑笑道:“也是赶巧,只是她有胆子算计姐姐,倒霉栽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张卓含糊提起索绰罗氏,郭珍珠才知道三官保也给连累,还被御史弹劾了。 索绰罗氏还在背后针对郭珍珠,她就纳闷了,这是多大仇啊! 如今郭珍珠总算明白,原来是德嫔的阿玛在背后怂恿索绰罗氏对付三官保。 后来索绰罗氏可能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于是把德嫔也拖下水! 郭珍珠眨眨眼,想着德嫔不会真的不知情,被索绰罗氏陷害的吧? 这次德嫔真的没有动手,但是皇帝不相信她了? 要真是这样,德嫔这回确实比窦娥还冤了! 她没做过的事,反倒被人逼着认了! 张卓一走,宜嫔也回过味来了,小声说道:“姐姐,德嫔瞧着似是被索绰罗氏构陷了?” 她都快笑死了,德嫔动不动就针对郭珍珠,这次德嫔真没做,但是因为做的次数太多,再怎么说自己无辜,皇帝都不再相信了! 郭珍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德嫔装无辜多了,这次是真无辜,却没人信了,也是自作自受! 她看着锦盒说道:“妹妹看着喜欢,这花露就送给你了。” 宜嫔听后却摇头道:“姐姐不是打算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送一套化妆刷吗?在里头滴上花露,那就是极好的。要是别人都用上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却没用上,这就不合适了。” “姐姐也别等两位生辰的时候再送,赶紧送过去才是。这花露正好有一瓶,给那两套化妆刷用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49节 她一叠声喊来小木子,让他去内务府问问刘太监,另外两套化妆刷做好没,做好就赶紧送过来。 刘太监和小木子一人捧着一个锦盒就匆匆赶到永寿宫,刘太监都来不及擦汗,笑着打开锦盒说道:“娘娘,这两套已经做好了,老师傅亲自动手雕刻的。” 郭珍珠看着锦盒里放了绸缎,上面摆了一套化妆刷,木柄上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 这老师傅还在刻纹上撒了金粉,看着纹路闪闪发亮,更是漂亮。 宜嫔看着就赞叹道:“不愧是老师傅的手艺,添上金粉就更好看了。姐姐,快把花露用上。” 郭珍珠点点头,把花露递了过去。 刘太监小心接过,把化妆刷的刷头扭开,滴了花露进去,再重新扭上。 这也是郭珍珠提议的,刷子用久了会脏,洗的次数多了,木柄是木头做的,哪怕是再好的木料,沾水多了就容易发霉坏掉,这就不美了。 索性这刷头能拆下来,洗的时候就方便了,不会让木柄沾水。 另外刷头用的时间长了,洗多了毛秃了一点,或者变形了不好看,都能重新换个毛刷。 爱干净的,不愿意洗刷子的,直接买新的替换就很方便。 如此一来,就不必重新买一整套化妆刷,只需要买新刷头换就行了。 刘太监一点就通,做了个小机关,刷头能轻松扣上,换的时候也方便。 宜嫔却想到一个问题:“姐姐,以后要是在宫外做这个买卖,被别人看见后,也很容易仿制的吧?” 郭珍珠心想,这化妆刷还没开始卖,宜嫔这就开始担心会出现盗版了? 第33章 郭珍珠想了想,盗版这个东西还真不好弄。 毕竟化妆刷的原理太简单了,看过后立刻就能复刻出来。 最多是木料和刷子的毛用的材料可能不大一样,但是可以复刻出便宜的版本。 虽然没那么耐用,用着的感觉也没那么好,却能用最便宜的价格拥有跟宫里娘娘一样的物件,很多人必然会被吸引到。 不过也就能赚刚开始贪新鲜的人,等用过后差别太大,质量又不如他们做的,渐渐就做不下去了。 但是能赚开头一波,这也相当不错了。 郭珍珠就道:“这很难阻拦,对方要是没在京城卖,而是换到别的地方去,咱们也管不着。” 宜嫔听后颇为可惜道:“也是,他们跑去很远的地方卖,咱们也不可能都拦着,就是有些可惜那些钱被别人赚了去。” 郭珍珠一听,忍不住好笑道:“这还没卖,妹妹就觉得这东西能挣大钱了?” 宜嫔笑道:“那是,姐姐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挣大钱?我就怕不够卖,回头姑娘们都要堵上铺面的大门,叫掌柜头疼了。”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起来:“那就承妹妹贵言,等挣了大钱,这钱跟妹妹一起花!” 她大手一挥,说得那个豪迈,仿佛这钱已经挣上了。 两姐妹笑成一团,宜嫔笑眯 眯道:“那敢情好,妹妹就等着花姐姐的大钱了。” 郭珍珠也听劝,让刘太监另外准备了一整套备份的新刷头,连带着两个锦盒就一并派人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正巧皇帝去慈宁宫给两位请安,看着林嬷嬷亲自送来的两套化妆刷就笑笑道:“这是顺嫔最近捣鼓出来的东西,说是女子上妆用的。” 锦盒一打开,熟悉的玫瑰花香就飘了出来,皇帝不由眯起眼。 看来他让人送去给郭珍珠的玫瑰花露,她这就立刻用上了,倒是舍得。 毕竟这玫瑰花露如今在宫里是唯一的一瓶了,皇帝还以为郭珍珠会收藏起来舍不得用,如今倒是用在这两套礼盒上。 不过这样,也能看出郭珍珠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敬重,她自己还没用,倒是舍得先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两位用上了。 林嬷嬷一肚子的话都没能用上,皇帝就先帮着说了。 太皇太后打开锦盒看了看,又听林嬷嬷仔细说明这化妆刷是怎么用的,不由笑道:“还是年轻人有巧思,这东西自个用确实方便,还不脏了手。” 她忽然发现化妆刷的木柄上刻着的花纹,不由露出怀念的神色来:“顺嫔是个用心的,这是芍药花吧?” 皇太后也用蒙语说道:“我这刻着的是金莲花,确实很久没见了。” 这两种都是草原上特有的花,显然郭珍珠特地为两人刻的。 皇帝才知道郭珍珠居然连这花纹都细细琢磨上了,知道两位从草原来,会更喜欢家乡的花,不由笑道:“顺嫔在这小物件上是用心了,听闻她打算晚一些在宫外做这个小买卖。” 太皇太后一听,不由挑眉道:“这物件确实方便,贵夫人定会喜欢。” 皇帝用的是蒙语,皇太后也听懂了,笑着道:“这小买卖能做,回头卖到草原去也可以,想必小辈们会喜欢。” 这话叫皇帝吃惊,他看着郭珍珠做这些小玩意儿,其实有点不以为然。 毕竟是女子上妆用的东西,皇帝也用不上,更不会了解,只觉得郭珍珠就是解闷打发时间做出来的。 还是僖嫔建议,不如拿出去外头做买卖,也是个营生。 想着三官保这佐领的职位不高不低的,月俸也不多,又听说把大半积蓄都给了郭珍珠和宜嫔两姐妹带进宫里来。 他这职务太小,连个孝敬都够不上,所以连马车都舍不得买,只能去蹭上峰的。 估计郭珍珠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正好做出这玩意儿,僖嫔又说能卖,就想着给家里做个营生,补贴一下家里。 郭珍珠如此孝顺,皇帝也不拦着,刚才她派人来送化妆刷到慈宁宫的时候,他还帮着在两位长辈面前说两句好话。 如今他听皇太后的意思,这东西竟然能卖到草原去? 要真是这样,就不是小打小闹的小买卖那么简单了。 见皇帝面露诧异,皇太后笑眯眯道:“姑娘们哪个不爱美,咱们这边的胭脂水粉到了草原,小姑娘们都爱用。只是上妆不如这边的姑娘熟悉,有了这小物件就容易多了。” 皇帝点点头,打发林嬷嬷下去后,这才说起玫瑰花露的事来:“顺嫔之前跟朕提议,做这个花露的买卖。毕竟番邦的香露在宫外要一滴一两黄金,她见朕苦恼军费之事,就提了这个。” 太皇太后听了,微微颔首道:“这买卖确实能做,我就说这东西上怎么有熟悉的玫瑰花香,原来是皇上把以前的玫瑰花露给重新做出来了。” 皇帝笑笑道:“是啊,内务府原本做的老师傅去了,留下的徒弟不大中用,连夜捣鼓不出来,还跑去找顺嫔请教。顺嫔提点了几句,这玫瑰花露就做出来了。” “朕想着得了顺嫔的提醒才做出来,这第一瓶玫瑰花露就让人送了她。没想到她自个没用上,倒是先给老祖宗送的东西用上了。”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顺嫔是个好的,既为皇上分忧,又惦记着咱们,有好东西就赶紧派人送来了。” 这两套该是刚做好的,滴上也是刚做好的玫瑰花露,郭珍珠确实用心,给两人送了最好的。 她想起林嬷嬷刚才说,这东西刻着的花纹是两人专用的。 换言之,这芍药花和金莲花的花纹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独有的花纹,其他人不会有。 这就让她颇为满意,要跟别人用一样花纹的东西,那就不美了。 而且这用的还是最上等的紫檀木,郭珍珠估计连家底都掏出来才做上两套,别人是不可能有的。 “听说顺嫔要了牌子,请她额娘进宫来。那就让人把外宫的正殿收拾一番,我另外着人准备点布料和首饰,给她额娘带回去。” 后宫嫔妃也跟家里人见面,是不可能深入到后宫去。 毕竟在宫里行走,要冲撞到皇帝和其他嫔妃就不好了,只在外宫腾出地方来见一见。 原本是妃子或者贵妃才能在外宫的正殿见家里人,如今太皇太后发话,特许郭珍珠在正殿见她额娘,又特意给她额娘准备了礼物,这是独一份的事,叫她额娘也是脸面有光。 郭珍珠人在永寿宫,突然接到慈宁宫的嬷嬷来转告太皇太后的话,说是能外宫正殿接待自家额娘。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好歹送走嬷嬷后,心想太皇太后就那么喜欢那套化妆刷吗? 好在自己听宜嫔的,早早送过去,还能叫自家额娘在正殿见面。 不但宽敞一些,太皇太后甚至给她额娘准备了礼物,这真是极为难得的事。 毕竟能见太皇太后的贵夫人品级都不低,郭珍珠的额娘就是个佐领的夫人,自然是见不上的。 她能得太皇太后的礼物,回家后都能吹一辈子了。 宜嫔比郭珍珠激动多了,高兴道:“额娘知道后,一定很欢喜。姐姐这东西是做对了,看来太皇太后很是喜欢。” 这确实出乎郭珍珠的意料之外,不过自个琢磨出来的东西有人那么喜欢,她还是挺高兴的。 有太皇太后发话,这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 因着有太皇太后重视,郭珍珠的额娘郭络罗氏在宫门就有嬷嬷候着,一路领着去外宫的正殿。 另外僖嫔的额娘赫舍里氏也在同一天过来,由宫女引着去外宫的侧殿。 两拨人在外宫门口遇到,彼此礼貌寒暄两句,这才分别进了不同的宫殿。 赫舍里氏以前远远见过郭络罗氏,两人并不熟悉,如今她看着对方倒是有点羡慕。 毕竟郭络罗氏家两个女儿都进宫了,如今瞧着都十分受宠,两人前后脚被晋为嫔位。 如今瞧着后来晋封的郭珍珠不但更得宠,还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睐,作为嫔位还能在正殿见客,实在是头一回的事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去,见着僖嫔,倒是把这些想法都抛诸脑后,赶紧行礼:“见过娘娘。” 僖嫔红着眼圈道:“额娘何必多礼,快起来吧。” 她身边的宫女扶着自家额娘在下首落座,僖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很快恢复了欢喜的神色来:“额娘许久不见,倒是比之前看着气色不错。” 赫舍里氏听了,仔细打量僖嫔,却是觉得这个女儿比过年的时候看着要精神多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心想女儿是不是也开始得宠了,才不像以前那样恹恹的的? 殿内虽说只有伺候僖嫔的宫女,赫舍里氏还是不敢胡乱问,免得叫有心人听去,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娘娘瞧着气色也好多了,可是遇着好事了?” 僖嫔笑眯眯道:“可不就是遇到好事了,我跟顺嫔准备在宫外做买卖,还得额娘帮衬一二。毕竟我们二人都不方便出宫,只能依仗额娘了。” “我打算把之前阿玛送的铺面修一修,多装个楼梯上二楼,换成这个买卖。” 她还把郭珍珠送的那一套化妆刷拿了出来,给自家额娘过目:“就是这个,用来上妆的。” 因着要跟她额娘见面,郭珍珠还派人把玫瑰花露滴在化妆刷上,淡淡的玫 瑰香气扑面而来。 赫舍里氏都惊着了,这玫瑰花露她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如今却不怎么见着了:“这刷子摸着舒服,娘娘说用来上妆自然合适,就这玫瑰花露是怎么一回事?” 宫里早就不做这个了,所以外头也不见,如今她忽然遇到,还担心自家女儿爱美,是不是私下让人做了这个。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0节 叫皇帝知道僖嫔如此挥霍,弄出这个来,不会责怪她吗? 僖嫔连忙笑着安抚她道:“额娘放心,这是皇上让那内务府重新开始做的,刚做出来一瓶就送给了顺嫔。顺嫔跟我关系不错,给我稍微用了一点。” 赫舍里氏听得一惊,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这套化妆刷,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自家女儿看来没能得宠,倒是跟顺嫔成了关系极好的手帕交。 这玫瑰花露宫里才开始做,第一瓶做出来,顺嫔就立刻得了,显然极为得宠。 她得了花露也舍得给自家女儿用,两人一起做买卖,自己得更用心才是。 “我记下了,那铺面会尽快收拾好,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僖嫔笑道:“额娘帮忙,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另外还请额娘在京郊选个合适的地方,请一些木工雕工师傅,帮着做这个。” 宫里这些主子用得精贵,自然是用着宫里一流的师傅做的。 宫外的却不可能了,加上宫里的东西也不可能不停往外送。 时间长了,总会叫人察觉,到时候就麻烦了。 按照郭珍珠的说法,她们两个就该闷声发大财,不能太招人眼。 僖嫔深以为然,索性在宫外选个地方做工坊,回头请匠人帮着做。 “还有让人采买这些软毛,种类的话,等会额娘走的时候带上清单,按照上面的规格来买就是了。” 这是刘太监做的单子,他不识字,还是口述一番,郭珍珠亲自记下来的。 化妆刷做的是高端人群的买卖,索性就没打算买太便宜的材料,用的都是上好的。 这样数量做得不多,每一套卖的不便宜,算下来还是有挣头。 赫舍里氏用心记下,她进宫前还想着僖嫔怎么忽然要了牌子见自己,如今总算明白了。 合着僖嫔要跟顺嫔做买卖,顺嫔提了主意,剩下的就得僖嫔来忙乎。 她不好出宫,这事就落在赫舍里氏身上。 赫舍里氏倒是乐意的,她在家里也管着几个铺面,对这些十分熟悉。 而且挣钱的买卖,顺嫔愿意跟僖嫔一起做,哪怕她们挣得少点,能跟顺嫔攀上关系也是好的。 这边两母女抓紧时间热热闹闹安排宫外的买卖,另一边的郭珍珠跟郭络罗氏就要安静得多了。 郭珍珠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跟原身的额娘之间表现得十分陌生,会被看出来。 她还提前跟宜嫔旁敲侧击了一番,问了额娘喜欢这个还是更喜欢那个,要准备什么吃的喝的更好之类的。 宜嫔还以为郭珍珠紧张,帮着张罗了一番,又安抚道:“姐姐放心,额娘一定支持姐姐做这个买卖的。” 郭珍珠忐忑不安去外宫的时候,见着郭络罗氏,看着她那张跟自己在现代的妈妈一样的脸,立刻感觉亲切了起来。 更别提是郭络罗氏行礼后坐下,先问的是郭珍珠的身体如何,生完孩子身子骨有没难受的地方等等。 她满口不提家里的事,只关心郭珍珠,叫郭珍珠心里也热乎乎的。 郭珍珠感觉两人许久不见的陌生一下子都拉近了,拉着郭络罗氏的手说道:“额娘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呢。这次请额娘进宫来,是我打算在宫外做个小买卖。” “我不好出宫,这事只能交给额娘来了。僖嫔会跟我一起做,到时候额娘跟赫舍里氏那边合作。” 郭络罗氏想到今天遇到赫舍里氏,原来两人同一天要牌子见额娘,都是为了做买卖的事。 她自然没有不应的,又担忧道:“娘娘突然想做买卖,可是手头紧了?我今儿进来的时候,老爷还特地叫我带了不少来。” 郭络罗氏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二话不说就塞到郭珍珠手里。 郭珍珠一惊,拿着银票顿时哭笑不得道:“额娘叫阿玛放心,我不缺钱。只是原本我想着做点小玩意儿打发时间,妹妹见着喜欢,僖嫔也说可以在宫外头试着卖。” “我在宫里听说阿玛自个舍不得置办马车,只能蹭上峰的,想必阿玛把积蓄大多都给我和妹妹。正好这宫外做的买卖,挣的银钱你们二人收着。要吃什么用什么,可不能再太省着了。” 郭络罗氏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只觉得女儿贴心:“家里都好,也不缺银钱。娘娘几个兄弟最近陆续都领了差事,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他们自个养着小家还是足够的。” “娘娘这买卖要做得好,回头我让人把挣的银钱送进来。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别提是娘娘自个的买卖,家里帮着管,却不能把钱都昧下了。” “娘娘几个兄弟更是不能沾手,更别提是他们的媳妇。要挣钱,他们自个来,别想贪了娘娘的。要不是娘娘,他们还没能像如今领上差事,就该知足才是。” 郭珍珠听着就疑惑道:“几个兄弟怎么忽然领了差事,怎的还跟我有关系?” 她回想了一下,并没听皇帝说提拔自家兄弟。 郭络罗氏这才小声说道:“那位参领被撤职后,连带底下几个关系好的佐领都被撤了。另外前两天,别的旗底下的佐领也空出不少位子来。” “恰好娘娘最近晋了嫔位,又得了皇上私库的赏赐,如今时不时有人上门拜见老爷来攀关系。各旗的参领前阵子就找上门来,说让他们几个过去帮把手。” 郭珍珠皱了下眉头,担心这些人可能巴结讨好,也可能给自家兄弟挖坑:“几位兄长真过去了?对方真心来求的?” 郭络罗氏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说道:“娘娘放心,撤掉的佐领足足小二十个。除了咱们家,不少人家也跟着补上了,倒是不大扎眼。” “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办差了,老爷帮着指点一二,说了这些年的经验。那几个小子以前曾经在老爷底下帮把手,大概知道章程,上手就快,还得了上峰的赞许。” 这事叫郭络罗氏颇为骄傲,两个女儿在后宫过得不错,几个儿子也领了差事开始上进。 当额娘的,只想儿女过得好,她如今就很满足了。 听着居然足足二十个佐领的位置空出来,郭珍珠都惊着了,她皱眉问道:“怎的空出这般多的职位出来?难不成乌雅一族当佐领的那么多?” 不然就一个参领被撤职了,还牵连这么多人吗? 郭络罗氏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里头一大半是乌雅一族的人,另外有索绰罗氏,以及跟那位参领大人交好的。” 说是交好,只怕私底下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才会一并跟着被撤职了。 “不但佐领,就连好几个参领都被撤职了。所以娘娘不必担心自家兄弟顶了佐领的差事会扎眼,实在是不怎么起眼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二十个佐领和好几个参领,顶上的人多了去。 加上佐领的职务确实也不怎么高,琐事却不少,大多更愿意当参领了。 要自家兄弟顶了参领的职务,那才是招人眼。 思及此,郭珍珠这才放心下来,又觉得德嫔的阿玛看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交际手段不错,交好的人不少。 以前人脉这般多的话,这对德嫔有利,如今倒是成为麻烦了。 估计皇帝都没料到,德嫔的阿玛手段如此高明,偷偷塞了十几个族人去各旗当了佐领。 各旗底下看着人数不多,也就没人察觉,如今一撤职,加起来才叫人惊觉。 若非有宫里那个乌雅嬷嬷出了事,这族人渐渐发展下去,人数怕是不止这么一点了。 郭珍珠听完家里的事,赶紧跟自家额娘提起外头的买卖怎么配合 。 郭络罗氏还生怕自己记岔了,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会,然后郭珍珠就说完了。 她一脸迷茫道:“娘娘,这就没了?” 这买卖说是两人一起做,郭珍珠出了主意,僖嫔就接了宫外大多的琐事。 比如找木匠雕匠和建工坊,比如出铺面和找侍女,比如采买软毛和木料,比如统一做外头的锦盒和垫在里面的绸缎,能够一眼看出就是他们家出的。 僖嫔让自家人这么一通忙,郭络罗氏听完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用武之地! 什么都让赫舍里氏做完了,那自己做什么? 郭珍珠想了想,试探着道:“额娘只需要看看账本,偶尔去铺面看看掌柜尽不尽职?” 她说完后发现,确实所有事都让僖嫔包揽了,自家额娘确实没什么需要忙碌的。 僖嫔还担心独揽一切后,这账本就要说不清了,还特地跟郭珍珠商量。 侍女是她家里人找,培训一下,也能知道这些刷子怎么用,给贵客们示范。 至于掌柜,就让郭珍珠家里人请,如此一来,就不怕僖嫔这边什么都包了,还可能在账本上动手脚,叫郭珍珠吃亏就不好了。 僖嫔把大权交给自己这边,郭珍珠却觉得不够妥当。 毕竟她这边请的掌柜要是中饱私囊了呢? 主子都不在跟前,他可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郭珍珠总不能时时派人盯着。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也根本防不住。 索性郭珍珠就提出她们两边各自请一个掌柜,一个负责采买和跑工坊,一个就专门留在铺面里头。 每月的账本,他们需要另外抄录两份送给郭络罗氏和赫舍里氏。 半年后,两个掌柜的岗位就换过来,年底的时候查账,查出哪里的问题就算在岗那个掌柜的。 僖嫔一听,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如此一来,她们就不需要盯着这两个掌柜了,也不怕他们会联手。 两个掌柜半年要调换岗位,之前半年的账本他们比谁都担心出错。因为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作为掌柜自然能看出哪里少了,账本哪里做了手脚。 账本做平了,但是支出可不会凭空平了,交接的时候就得仔细看清楚,没出问题才行。 不然年底一查账,这错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那可就冤了。 而且半年一换,他们要在底下培养自己人动手脚,那也是不行的。 也可以说是没必要了,毕竟半年一换,他们用心笼络的下属就要跟着另外的掌柜,自己何必再费这个心思呢! 最怕的就是掌柜跟底下人联手糊弄主家,半年一换,他们就没心思浪费时间和金钱来笼络人。 他们没抱成一团,这买卖就不担心上下一条心来糊弄。 两个掌柜彼此也会盯着对方,生怕另外的人办事不利给自己添麻烦。 郭络罗氏听了,也频频点头道:“娘娘这主意极好,铺面交给两个掌柜,咱们也能少操心了。” 郭珍珠却道:“额娘还是得偶尔去铺面看看,给掌柜紧紧皮子。我也跟僖嫔说了,让她额娘抽空过去。” 谁都不知道主家什么时候过来查看,掌柜也就一直提着神好好办事,生怕哪天偷懒的时候正好碰上主家来看,那差事就得保不住了。 两人说完正事,林嬷嬷在外头就提醒郭珍珠,时辰差不多了。 后宫嫔妃跟家里人见面也不能太久,更不可能留饭,郭珍珠还有点可惜,没能叫自家额娘尝尝小礼子的好手艺。 郭络罗氏见着女儿好好的,哪怕只一会儿,说了这么多话,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娘娘,那我就先告辞了。” 郭珍珠想想别人家一年见一次,她和宜嫔可以一年把额娘请进来两回,确实比别人要好多了。 临走前,郭珍珠还想把银票塞回去给郭络罗氏,后者说什么都不收,又低声说道:“老爷得了皇上的赏赐,那马车不但新净,还送了一匹骏马,马夫也是现成的。皇上就连骏马的草料,马夫的月银都包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1节 “娘娘几个兄弟领了差事也有了月银,不必费钱。我和老爷花不了多少,钱都能攒起来,这么一些而已,娘娘只管收着用,毕竟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 郭络罗氏识的字不多,也没怎么读过书,却明白宫里的妖魔鬼怪多着呢! 都说小鬼难缠,能用银子打发的都是小事了。 她和三官保一年到头只能进宫一两次见着女儿,两个女儿要有点什么事又不好递消息出来,想帮忙也帮不上,还不如叫两人多留着钱傍身。 他们两夫妻能帮女儿的不多,也就只有尽量多给钱了。 郭珍珠听出郭络罗氏的言外之意,知道两人在宫外一直提心吊胆的,十分担心她和宜嫔两个,到底还是收下了银票,叫二老安心。 第34章 郭珍珠拉着郭络罗氏十分不舍,低头凑近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把宜嫔有喜的事告诉了自家额娘。 宫里的消息不好随便递到宫外去,加上宜嫔的肚子刚满三个月,还有点落红。 等彻底没问题,郭珍珠才敢趁着郭络罗氏进宫的时候告诉她。 果然郭络罗氏一听顿时欢喜坏了,她之前一直担心宜嫔虽然受宠却迟迟不见肚皮有动静。 帝王的宠爱谁知道能多长久,还是有个孩子傍身更好。 没见那些太妃,有孩子的能跟着出宫,在孩子的府里养老。 没孩子的,份位也不高的,就只能继续跟其他人挤在后宫了。 郭络罗氏小声叮嘱道:“宜嫔一向性子活泼,如今她有喜,还得娘娘帮着看着点。” 说是活泼,那是说宜嫔不够稳重,整天蹦蹦跳跳的。 以前一个人倒无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就得郭珍珠盯着点宜嫔,别叫她整天蹦跶了。 郭珍珠笑着应下,让林嬷嬷送郭络罗氏出了外宫。 正巧那边僖嫔跟额娘也聊得差不多,时辰亦到了。 两拨人又再次在外宫门前遇上,比起之前生疏的寒暄,赫舍里氏看着郭络罗氏的眼神一亮,热情上前来,挽着郭络罗氏的胳膊道:“姐姐,咱们一块儿出去。我那正巧得了一块好茶饼,姐姐不如去我那边品一品这好茶?” 之前领路的嬷嬷感觉跟见鬼一样,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 明明两人一个在正殿,一个去偏殿,该是没见上面才是。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两人就熟悉得跟认识了好久一样,突然亲近了起来? 郭络罗氏再是不会来事,也明白赫舍里氏跟僖嫔一见面,知道两边要一起做化妆刷的买卖,这是主动递来话头,好叫两人私下再谈谈这买卖怎么做。 在宫里不好说这个,于是她就借着品茶的名头邀请郭络罗氏。 两家门户相当,赫舍里氏跟郭络罗氏的年纪也差不多。 这一声姐姐除了亲近之意,也是以郭络罗氏为尊,买卖的事都以她的话为准。 郭络罗氏早听说赫舍里氏是个会来事的,如今是见识到了。 于是她顺势应下道:“那敢情好,我今儿就厚脸皮过去妹妹家里做客了。” 赫舍里氏听郭络罗氏应了,也笑眯眯的,两人手挽手出宫,领头的嬷嬷更迷惑了。 感觉两人已经不像一见如故的手帕交,而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了! 郭珍珠不知道自家额娘已经跟赫舍里氏搭上话了,两人已经去赫舍里氏家里做客安排后续之事。 她见完额娘,就带着林嬷嬷回去后边,没急着回永寿宫,而是先去了翊坤宫。 果然宜嫔已经等着了,还等得有点不耐烦,都没坐着,而是在花厅里来回踱步。 见郭珍珠终于回来了,宜嫔赶紧上前挽着她的手,拉着人坐下后急急问道:“姐姐,额娘怎么样?” 郭珍珠笑着拍了拍宜嫔的手背道:“额娘看着气色不错,她得知妹妹有孕的事非常欢喜,还 叮嘱我多照顾你。” 宜嫔满脸高兴道:“额娘看着好就行,我这怀孕挺好的,暂时还没害喜,姐姐照顾我已经够多了。” 郭珍珠看她面色红润,不像是刚有喜的时候,因为节食瘦身还晕倒了,脸色发白还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头道:“有平嬷嬷盯着妹妹,如今小厨房又有张御厨在,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又复述了跟郭络罗氏的话,宜嫔得知郭珍珠给自家额娘安排的活计不多,不由笑道:“知道姐姐心疼额娘,不过僖嫔也是会办事,还知道把大部分的活计都包揽过去,不至于占姐姐的便宜。” 郭珍珠听得好笑,明明僖嫔只面冷却是个热心人,宜嫔就是跟僖嫔不对付,两人怎么都说不到一处去,还彼此看不顺眼。 可能就是眼缘,有些人看着不坏,却无论如何相处不来,郭珍珠也不勉强两人非要相处得很好。 听着宜嫔的话,郭珍珠只笑笑没接下,倒是提起另外的事来:“听额娘说,各旗的佐领被撤下小二十个,参领也撤了几个,实在叫我惊讶。咱们几个兄弟却是因祸得福,顶了佐领的缺。” 宜嫔听着就高兴起来:“看来德嫔的阿玛倒霉,倒是便宜了咱们兄弟。他们几个一直在家闲着,只偶尔帮忙阿玛,就缺个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他们几个总算是抓住了。” “回头咱们得好好多谢德嫔,她阿玛给了咱们兄弟那么好的机会。” 郭珍珠听得笑了起来,这话真叫德嫔听了,那叫一个扎心,还是对穿心那种,德嫔估计气得都要吐血了! 两姐妹正亲亲热热说话,外头林嬷嬷进来禀报道:“主子,皇上派人来了。” 郭珍珠一愣,赶紧让人进来。 来的是乾清宫跟前伺候的高太监,他给郭珍珠行礼后说道:“皇上请顺嫔娘娘过去。” 郭珍珠纳闷皇帝怎么忽然叫自己,今天她特地打扮一新,就为了让自家额娘看着她过得好。 如今整理一下,她就能立刻从翊坤宫出发,都不必再换一身了。 郭珍珠点头道:“有劳高伴伴了。” 高太监连说不敢,他过来的时候原本要去永寿宫,被李德全告知直接去翊坤宫就是。 他过来一问,果然顺嫔在翊坤宫,只觉得李德全不愧是皇帝跟前伺候的人,真是神通广大。 郭珍珠也以为高太监先去永寿宫再过来,白跑了一趟,谁知道他直接就来的翊坤宫,也觉得乾清宫的宫人消息真是灵通得很。 她跟着高太监到了乾清宫,李德全在门口正笑眯眯迎过来:“顺嫔娘娘,还请移步暖阁。” 郭珍珠只以为皇帝还在忙,自己先去等着,哪里知道进去后,发现皇帝已经在喝茶歇息。 她看着盘子上的点心少了大半,显然皇帝在暖阁也呆了好一会儿了。 郭珍珠进去赶紧行礼,皇帝点点头,示意她在自己右手边落座。 李德全很快送来新一盘点心,另外还有宫女给郭珍珠斟茶。 郭珍珠抿了一口,发现皇帝又换了茶叶,这次是毛尖。 皇帝看着好像对茶叶没有特别的喜好,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没有。 当皇帝就是麻烦,生怕被别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吃饭每道菜都是三口,喜欢都不敢多吃一口,也是怪惨的。 郭珍珠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皇帝笑着说道:“朕在慈宁宫见了你送给老祖宗的那套物件,还闻着玫瑰花露的味道了。老祖宗很高兴,你这物件送得好,就是真舍得用上花露了。” 闻言,她也笑着道:“花露再好,内务府还在做着呢,后边源源不绝的有。哪怕是独一份的,也是皇上赏给臣妾的,臣妾借花献佛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礼物上用一点,已经够吝啬了。” “皇上如今这一夸,臣妾可不敢受。只盼着皇上别怪责臣妾,送臣妾的礼物就这么霍霍掉就好。” 皇帝笑笑道:“朕只提了两句,你倒是一肚子的话。行了,朕送你的东西,你想怎么用都行。皇额娘还觉得这物件用着不错,要是能送到草原上,也能卖得好。” 郭珍珠听得一愣,皇太后看来还惦记着家乡,有好东西都想家乡的小辈们能用上。 不过她可不敢随意把东西卖去草原上,要有什么问题,自己就麻烦了。 再说如今这工坊才开始建,哪怕建起来了,因为是手工作坊,还走精品路线,这产量就不会高到哪里去。 供着京城还勉强够,再送去草原的话,不但路途太远,另外产量也不够,又没有商队能送过去,怎么想都不划算。 光是这路上的花费就不少,光卖这个郭珍珠估计还得贴钱,怎么都不合适。 皇帝忽然提起这个,不会真让郭珍珠这个小本买卖做那么大吧? 皇上,臣妾真的办不到啊! 办不到的事,郭珍珠从来都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于是老老实实道:“皇上这么说,臣妾很高兴。只是卖到草原去,只怕太远了一点。皇上让臣妾做这买卖,臣妾可做不了。” 皇帝听后也打趣道:“朕才开了个头,你还没做,怎么就觉得自个做不了?”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臣妾别的可能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买卖就小打小闹,在京城里卖卖,赚个零花还好,再多就不行了。这还不是臣妾一个人,又拉了僖嫔入伙才行,不然只怕都做不来。” 皇帝听着,只觉得郭珍珠真是太老实了。换个人听了,只怕会高高兴兴接下,做不到还能张嘴求到皇帝这边来。 皇帝既开了口,哪有不帮忙的。 偏偏郭珍珠太实在,只说自己办不到,也没求皇帝面前,叫皇帝为难。 皇帝叹道:“你啊,也太老实了一点。你办不到,跟朕说说,朕帮你办不就行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是皇帝想把买卖做到草原去,才会跟她提了这茬? 究竟是谁帮谁啊! 她总感觉皇帝不怎么看得上这买卖,忽然之间怎的又想做这个买卖了? 看来皇帝想借着这个买卖做点什么,这就不是郭珍珠能问的事了。 她顺势答应道:“皇上愿意帮忙,那臣妾就当真了,厚着脸皮等着皇上帮臣妾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更远的地方吗? 皇帝微微眯起眼,想起那些西方人做的香露,如果能卖到他们那边去,也能卖到价值千金,国库就不用愁了。 可惜海盗太多,如今三藩战事没结束,他还腾不出手来收拾。 等三藩平定后,把海盗收拾干净,外边的海船就能过来,不管是重新做的花露还是郭珍珠做的化妆刷都能卖过去。 皇帝的想法一瞬而过,只笑着点头答应道:“放心,朕不会亏了你。卖去草原的东西,朕一文钱不收,只借此能跟草原那些女眷做买卖,打好关系。” 郭珍珠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这是打算结交夫人们,从那些夫人身上得到情报。 果然是当皇帝的人,脑瓜子就是好使。 皇帝只是看着郭珍珠弄出的化妆刷,皇太后提起草原,他就立刻联想起来。 对皇帝来说,草原既是他长辈的家,也是一把好用的刀。 但是刀毕竟是利器,他不得不堤防,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叫人察觉后,又是寒心又是离心就麻烦了。 虽说皇帝肯定派人盯着点儿,只明面上不太够,私底下再探听到一点不一样的情报就更好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2节 “你这主意不做,只在京城做这点小买卖,实在浪费了。不如朕投钱,叫你们省心点,买卖也能做得更大?” 郭珍珠懂了,皇帝想投资她这个化妆刷的买卖,除了草原那边,各地官员的夫人也是很好入手的地方。 这样一来,这买卖就不只是她和僖嫔两个人挣点零花钱的事了。 皇帝简直是当成是情报机构来塑造,一边赚钱一边还能打听后宅消息,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就是原本这买卖是郭珍珠做大老板,僖嫔是二老板。 如今被皇帝横插一手,投的肯定是大钱,他就成为最大的老板,郭珍珠和僖嫔只能拿点小头了。 只是完全不用操心,郭珍珠和僖嫔就能躺着数钱,其实也不赖。 郭珍珠想了一下,立刻点头道:“皇上看得上臣妾这小买卖,臣妾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皇帝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朕自然不 会叫你吃亏,明面上这买卖还是你和僖嫔一起做的。” 听罢,郭珍珠瞬间明白,明面上她和僖嫔还是老板,皇帝准备隐身当个幕后大老板了。 反正事情都皇帝做,她和僖嫔当个明面上的幌子,不干活就能挣钱。 郭珍珠点头后有斟酌着道:“皇上,臣妾刚跟额娘见面的时候,已经跟额娘交代过这小买卖,还想着额娘在宫外能帮衬一二。” 如今皇帝您老把这买卖接过去做大做强,她额娘只以为是小买卖,这如何是好? 要告诉她家里人,叫他们不插手,还是怎么的? 皇帝听懂了郭珍珠的疑问,微微一笑道:“京城这里的店面自然还是你家来经营,不就说好了吗?” 郭珍珠懂了,皇帝这是打算做加盟店。 她家在京城的算是主店,其他各地的店都是皇帝按照她设计的模式去办。 不过这样一来,皇帝是不是该给加盟店的钱? 当然了,郭珍珠想归想,这时候是不敢当面问的。 皇帝又道:“不过你这两个掌柜的安排相当不错,朕也想在其他铺面借用一下。” 如此一来,这些铺面散落在各地,就不用担心这些掌柜起了私心,彼此之间也能监督了。 郭珍珠想着皇帝真会薅羊毛,把她的想法通通都复制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事她只跟僖嫔和自家额娘提过,皇帝这眼线到底藏在哪里,怎么连这个都一清二楚? 郭珍珠也麻了,反正皇宫里可能墙角都有皇帝的耳朵,索性不计较这个,只点头应道:“这也是臣妾和僖嫔商议来的,只觉得咱们都在宫里,掌柜要做点小动作实在不好发现。总盯着的话,臣妾的额娘就要受累了,索性琢磨出这法子来。” 皇帝笑着颔首道:“这法子很好,回头玫瑰花露的铺面开张了,也能这么着。” 他并没有想当然觉得底下人都两袖清风,没那个胆子瞒着自己动手脚,更没心思一直盯着,倒不如一开始就掐灭这个苗头。 郭珍珠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看着只是一个铺面两个掌柜,又何尝不是最简单的制衡之术呢? 只是皇帝从未想过,在一个店铺里面也能用这种制衡,心想郭珍珠果然很聪明。 他喜欢聪明人,尤其喜欢有分寸的聪明人。 毕竟太聪明又没有分寸的,就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郭珍珠没想到自己刚开始只想做个化妆刷自己用,后边莫名就做成了买卖,如今还被皇帝做成加盟店,甚至经营模式都套用到玫瑰花露的买卖上。 她有点好奇道:“皇上,玫瑰花露已经做起来了吗?只张伴伴一个人做,想必做不了太多。” 他就一个人一双手,哪怕带着几个小太监帮把手,做出来的产量都是有数的。 皇帝肯定不止满足于在京城做玫瑰花露的买卖,毕竟江南的有钱人不少,他肯定要把店铺开过去。 就张卓一个人做,那么大的市场压根满足不了。 这都不是饥饿营销,而是要饥荒营销,根本拿不出多少来,只能叫人看着眼馋却用不上了。 皇帝点头说道:“朕让张卓挪到宫里北边去,那边宽敞一些,手底下多安排了一些人去帮把手。另外做好后,花露也能从侧门出宫。” 如果从正门出去,那就太扎眼了一点。 皇帝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做买卖来给充盈国库,他还是要点脸面的,索性让张卓搬到后边去,又让内务府知情的人都闭嘴。 要泄露了花露的消息出去,那内务府那些人的脑袋就不能要了。 但是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张卓哪怕不眠不休,也做不出太多的玫瑰花露来,要怎么卖? 皇帝原本是想弄个铺面,然后再找个掌柜来做这个买卖,如今虽说能套用郭珍珠两个掌柜的模式,也得有货物卖才行。 他一时没有好的法子,于是随口问道:“你看着这花露,该怎么做买卖为好?毕竟这花露跟别的不一样,总不能在大街上吆喝,那就掉价了。” 但是不吆喝,谁又知道铺面里居然开始卖玫瑰花露了呢? 再就是外头都知道玫瑰花露是宫里出的东西,皇帝又不想让人猜出是他想卖花露来换军费,还得找个正当的由头。 郭珍珠沉吟片刻就提议道:“皇上,张伴伴这几天应该做出几瓶玫瑰花露来了。不如就在铺面里的架子摆上,跟客人说可以先给一笔订金作为预订,等做好后花露会让人直接送到府上。” 预付来了解一下,至于什么时候出货就不好说了。 但是钱却能实打实先拿到手,给皇帝解燃眉之急。 皇帝的眼睛一亮,看着郭珍珠笑了起来:“你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的还能想出如此好的办法来?” 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发愁军费了,光是预定金就能收到一大笔钱。 至于后边送货,等张卓慢慢做出花露再送就是了,反正总能送到的。 皇帝又看了郭珍珠一眼,忽然开口道:“正好这玫瑰花露就送到你的铺面里头,你帮着卖,收下预定金和记下客人,按照顺序给他们送。” “朕也不叫你吃亏,这玫瑰花露卖的一成利都归你。” 听见这话,郭珍珠不见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其实很想拒绝,因为皇帝把玫瑰花露送到自家店铺来卖,不就说明这花露是要借用自己的名头了吗? 想想宫外的人不知情,还以为郭珍珠得宠到什么地步,皇帝连宫里特有的玫瑰花露那个方子都送给了她,让她来做这个买卖! 到时候人尽皆知,郭珍珠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然后她就成了后宫最大的靶子,御史口中的超级奸妃,转眼间就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的,连玫瑰花露的方子都能送给自己。 郭珍珠感觉自己人身安全的危险系数迅速攀升,皇帝这挖的坑也太大了吧! 尤其皇帝给的这一成利实在烫手,这是充作军费用的,她拿了不是,不拿又不乐意当白工。 皇帝这简直比奸商还奸商,他既要面子又要钱,于是想出这么个坑爹的法子。 郭珍珠忍不住琢磨着,当初皇帝把做出的第一瓶玫瑰花露送给她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等着自己了吗? 可惜当时郭珍珠没能看出来,却也不可能不收下,如今简直左右为难。 皇帝见郭珍珠沉默下来,小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实在有趣极了。 他看了一会,眼见郭珍珠这脸色还得继续变,不由好笑道:“你这是在想什么,难不成觉得朕会害你吗?” 郭珍珠很想回答“是”,却没那个胆子,只能实话实说:“皇上实在为难臣妾了,外头不知情的御史真以为皇上把玫瑰花露的方子送给臣妾,臣妾还拿去做买卖。那唾沫星子都能把臣妾淹了,阿玛也得被御史弹劾。” 皇帝笑笑道:“你放心,朕早就想好了。回头就说朕把方子送给你,你却愿意把九成利送到国库来,不就解决了吗?” “到时候御史只会夸你高义,朝廷大臣谁都不敢说你一句不是,还会夸你为朕分忧。” 郭珍珠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她既得了一成利,还得了名,可以说是名利双收了。 到时候人人都要夸她人美心善,得了皇帝的方子也没打算自个享用,而是打算拿出来做买卖,叫所有人一起用,还能充盈国库。 那些买玫瑰花露的人也不用担心被人责怪,前线还在打仗,他们就享受起来了,还觉得自己买了是为国库尽了一份力。 多买点,自己用上,给亲朋戚友买上,那理由都是冠名堂皇的。 如此一来,这买卖都不用愁卖了,只怕是不够卖的。 美好的“钱”程近在眼前,郭珍珠把跑远的思绪收了回来,稳住心神道:“皇上,如此一来,臣妾也太张扬了一点。” 何止张扬,简直无法无天了好吗! 谁得了皇帝送的宫廷秘方,不自己藏着用,还拿出来做买卖,偏偏皇帝不阻拦 还十分支持的样子。 哪怕表面上的理由足够光明正大,她做这个买卖还为国为皇帝,自己只拿一成利意思意思,铺面修缮和人工等等就得花掉一部分,简直跟无私奉献没什么两样。 她做到这个地步了,虽说叫人挑不出错来,却足够震撼。 郭珍珠一点都不想出名,更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皇帝就不能找别人吗? 皇帝却不以为然道:“张卓做出花露来,还是得了你的指点。要不是你,这花露就做不出来,说是你做出来的也不为过。朕会让人知晓此事,你无须担心。” 听罢,郭珍珠就更担心了,皇帝这是把宣传工作都揽了过去,自己得被宣传成什么样子啊! 见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皇帝好笑道:“放心,这事朕跟太皇太后提过,她也是赞同的。” 换言之,太皇太后也支持皇帝。 郭珍珠明白了,宫里两个顶头大boss都点头了,她这个小虾米再是为难也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不过她也明白,皇帝为何挑中自己来担此事。 后宫嫔妃颇多,其他人选却不大适合。 首先是佟贵妃,佟家已经被笑称是佟半朝了,半个朝廷都是佟家人。 要这个买卖也落在他们手里,只会叫佟家越发势大,这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帝愿意看见的。 所以佟贵妃注定要被pass,根本不会被放入皇帝的考虑之中。 另外就是温妃了,她是遏必隆之女,钮钴禄皇后的亲妹妹。名门望族,家族庞大,跟佟贵妃的理由一样不合适。 接着就是七嫔,原本的安嫔和敬嫔是七嫔排行数一数二的,可惜她们犯错,如今在后宫已经不见踪影。 原本按照两人的家世,此事交给她们也合适,可惜早早就被发落了。 荣嫔和惠嫔是跟着皇帝很久的嫔妃了,按理说也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只是两人膝下都有一个阿哥,虽说如今还年幼,皇帝估计不大乐意给阿哥们这样的买卖,收缴大笔钱财。 惠嫔和荣嫔可能没这样的心思,他们背后的家族却未必不为阿哥们早早筹谋。 接着是宣嫔,她是草原来的,只会蒙语,对买卖一窍不通不说,在京城也没什么人手能用。 于是剩下来的,除了僖嫔和郭珍珠,就只有端嫔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3节 端嫔的阿玛是个小小员外郎,家世看着并不出众,却有个战功赫赫的叔叔。 这个叔叔曾经跟着多尔衮打败李自成二十万大军,被先帝封了世袭的爵位。 虽说他们一族暂时还没能抬旗拨出包衣,却也算得上是包衣世家。 于是在七嫔中,端嫔其实排行第三,就连惠嫔和荣嫔都要往后退。 郭珍珠估摸着皇帝的考量是不乐意给别的显赫家族锦上添花,所以在僖嫔和她之间选择。 最后会选郭珍珠,估计是因为她指点了张卓,皇帝认为郭珍珠更懂玫瑰花露,于是就交给她来做。 皇帝可能也觉得有点为难郭珍珠,最后还留她用了饭。 郭珍珠自认不可能被一顿饭收买,可这是御膳,她吃得是头也不抬。 人生有几回能到皇帝这里蹭饭,不吃白不吃! 而且她不用跟皇帝那样,每道菜最多吃三口,尝着喜欢的,就让布菜的宫女多来几筷子。 郭珍珠在后世看皇帝的御膳,规格是一百二十道菜,当然这里头包括是主菜、汤水以及水果和点心之类的。 但是这数字也相当惊人,毕竟这只是一顿的数目。 如今郭珍珠跟着皇帝用御膳,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道菜。 毕竟一百二十道菜,那就得放满七张桌子。 也可能皇帝要求节俭才减少了很多,这会儿瞧着放满一张桌子,估摸着十几二十道菜。 这还没加上郭珍珠的份例,完全是皇帝一个人的御膳,对她来说也足够多了。 皇帝还特地让御膳房给郭珍珠添了一蛊冰糖炖燕窝,另外把几道他吃着不错的菜式,让人送到郭珍珠面前。 一道是鸡肉炖酸菜,一道是锅烧鸭子,一道是厢子豆腐。 郭珍珠没吃之前,还以为御膳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如今才发现御膳还挺接地气的。 她吃着几道菜感觉味道不错,然后瞥了眼不远处的一道鸭子豆腐汤,又看见左手边的一道八宝豆腐。 郭珍珠心想御膳房虽说无法猜测皇帝究竟喜欢吃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很喜欢吃豆腐。 十几道菜里,居然就有三道是豆腐的。 不过豆制品吃多了对身体有好处,看来皇帝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注重养生了。 吃饱喝足后,皇帝要继续去御书房工作,郭珍珠就告退了,临走前问道:“皇上,花露的事臣妾能告诉僖嫔和宜嫔妹妹吗?” 不然她一个人憋在肚子里,实在想找宜嫔这个树洞吐槽一下。 至于僖嫔是郭珍珠化妆刷买卖的合作伙伴,用的还是僖嫔家的铺面,总归要让她知情才行。 皇帝听后只点头道:“多的不必提及,只告诉她们二人,朕允许你做花露的买卖就行。”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自己的吐槽是一句都不能说,只能把真相继续憋在肚子里了。 第35章 郭珍珠带着一肚子话去了翊坤宫,还在路上让人把僖嫔请过去。 毕竟是买卖的事,僖嫔这个合作伙伴必须要知情才是。 她琢磨了一路,想着能给僖嫔说多少,宜嫔也得知情。 最后郭珍珠一边想一边慢慢溜达,等到了翊坤宫的时候,僖嫔已经到了。 僖嫔跟宜嫔正相顾无言,见郭珍珠到了才松口气,还开玩笑道:“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怎么你比我还晚了呢?” 郭珍珠就歉意一笑道:“是我走得慢了,只是事情太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路上就耽搁了。” 她打发林嬷嬷去门口守着,里头就没别的宫人。 宜嫔见郭珍珠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跟着板着小脸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郭珍珠发现自己的表情太严肃了,于是扯了个笑道:“不是坏事,就是我一时激动,还没能彻底平复下来。” 她先对僖嫔说道:“咱们的买卖被皇上知道了,说是太后娘娘想给草原上的小辈也用上那个刷子,所以工坊估计不能太小。” 太小的话,那产量就上不去了,压根就供不上给皇帝送去草原那边做买卖。 僖嫔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皇上插手了?还要卖到草原去?” 郭珍珠还给她砸了一个更大的惊喜道:“不止草原,看皇上的意思,该是还打算卖到南边去。” 南边的话,那就是江南了,僖嫔听着就更懵了。 这跟天上忽然掉下一个大馅饼来,有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她们二人的买卖就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真真正正的大买卖了! 僖嫔惊得平日一张巧嘴都说不出话来了,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惊人了,那工坊确实小了。而且这买卖还是咱们的吗,得让皇上的人去接手?” 郭珍珠不意外僖嫔惊讶之余,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于是笑笑道:“放心,这买卖明面上还是咱们的。京城这家店,你家铺面还得开张。” “就是吧,除了卖这个化妆刷之外,还得卖别的。” 宜嫔惊讶过后,只替郭珍珠高兴,这下又疑惑道:“姐姐,还卖别的什么?” 郭珍珠尴尬道:“卖玫瑰花露。” 僖嫔惊得瞪大眼,喃喃 道:“乖乖,你就去乾清宫一趟,究竟让皇上多高兴,这个都让你拿去卖了?” 她看向郭珍珠的眼神,就跟看什么稀世大宝贝一样,如今渐渐变成稀世大宠妃了! 郭珍珠:我不是,我不没有,别瞎说! 偏偏实话她还不能说,只能含混说道:“皇上知道是我指点了张伴伴,这花露才做出来。听闻我做刷子的买卖,还得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喜欢,索性把花露的方子给了我。” 宜嫔也跟着瞪大眼,眼神还渐渐迷茫,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她刚才听见什么?这是真的吗?这可能吗? 郭珍珠感觉自己好像扔了两个炸弹,把两人都快炸晕过去,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就想着皇上最近为军费发愁,正好这花露一卖,准备把九成利送给皇上。” 她还提了预定金的事,僖嫔这才逐渐回神,点头附和道:“这个法子极好,不然花露产出不够,这卖给谁都不合适。按照顺序来交定金,做出来后一个个送上府,也很体面。” 僖嫔的思路被郭珍珠一打开,话也多了起来:“那咱们的铺面得赶紧收拾妥当开张了,工坊那边也得抓紧。就是这花露该怎么告诉其他人,只摆在铺面的架子上,让人看见来问吗?” 这样也不是不行,看见这玫瑰花露,识货的立刻就能认出来。 口口相传的话,他们这买卖就能被很多人知道了。 提起这点,郭珍珠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小声说道:“皇上会帮忙,叫人知道这事。但是怎么帮,我就不清楚了。” 她也不敢问,担心自己一肚子的吐槽就要忍不住溢出来了! 僖嫔定定看了郭珍珠一会儿,不可置信道:“你可太让我吃惊了,皇上竟然愿意帮忙。来说说,你究竟给皇上灌的什么迷魂汤?” 郭珍珠摆摆手道:“那不是我得给皇上九成利,皇上估计高兴得很,就愿意帮我这点小忙了。” 她心里苦,明明是皇帝挖的大坑,自己还得顺势跳进去,叫人误会。 僖嫔和宜嫔明显是误会了,还误会极深,看着郭珍珠的眼神是越发稀罕起来。 听见郭珍珠的话,僖嫔还语重心长劝道:“你虽说是为了皇上好,皇上待你也好,但是给九成利会不会太多了?” 郭珍珠眨眨眼,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居然怕自己吃亏吗? 不愧是自己的商业伙伴,就是脑子灵光,她这不就吃大亏了吗? 虽说一成利不少了,但是名声完全被害,莫名其妙成了蛊惑皇帝的大奸妃了。 宜嫔也忧心忡忡道:“姐姐这般高调张扬卖玫瑰花露,虽说要给皇上九成利,旁人听着这理由也挑不出毛病来。但是后宫嫔妃知道后,想必会视姐姐为劲敌。” 虽然跟德嫔这样直接动手针对的人还是少的,但是隔三差五稍微动点手脚添麻烦,也是挺烦人的。 不说别的,就佟贵妃知道后恐怕要不高兴。 她还管着后宫呢,要悄无声息给郭珍珠一点不自在,那可太容易了。 甚至叫人都察觉不出来,又或者挑不出问题,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尤其皇帝这份眷宠能维持多久就不好说了,刚开始可能极深,这时候旁人还会避退三舍,不敢明面上给郭珍珠不痛快。 但是等时间长了,皇帝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郭珍珠恐怕就要倒霉了。 僖嫔听后却摇头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已经决定好的事,还纠结来做什么?重要的是这买卖拿捏在顺嫔手里,皇上又来帮忙,就没谁会给顺嫔不自在。只要买卖一直做下去,一直给国库送银子,皇上就不会叫人欺负了顺嫔。” 皇帝正缺钱呢,郭珍珠就给他送钱来了。谁要给郭珍珠不自在,那不是给皇帝不痛快吗? “看着吧,很快上门来跟顺嫔交好的嫔妃只会络绎不绝,堪称盛况了。” 宜嫔不可置信道:“不是你亲姐姐,你自然不担心。皇上虽说帮忙做这买卖,但是后宫的事却不怎么插手。” 除了那天德嫔确实把皇帝惹恼了,才叫皇帝直接处置了,没知会佟贵妃。 平常后宫的事,皇帝都会交给佟贵妃来安排,很少随意掺和,这无意中也稳固了佟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叫她能稳稳当当掌管后宫事务。 要是佟贵妃发难,她们根本挡不住! 郭珍珠拉着宜嫔的手,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这也是我担心的事,就跟皇上提了。皇上说这事他知道了,还跟太皇太后提过。” 言下之意,后宫如果有谁找她的麻烦,太皇太后不会置之不理。 这下宜嫔就放心了,后宫有太皇太后看顾,那真是再稳妥不过了,她看着郭珍珠的眼神顿时亮晶晶的:“姐姐果真厉害,妹妹这下不用继续担心了。” 僖嫔恍恍惚惚的,想着这两天没什么征兆,怎么郭珍珠忽然就得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庇佑和帮助?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两天睡过去了,怎么感觉这天忽然变了呢? 郭珍珠还想着皇帝说要宣传,是不是徐徐图之。 比如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京城里勋贵夫人进宫来小聚,然后用上玫瑰花露,叫人注意到之后,就能提起郭珍珠做玫瑰花露买卖的事。 又或者皇帝私下跟几个朝廷重臣提一提,给他们送上一两瓶。 其他人见了,也就感兴趣了。 郭珍珠万万没想到皇帝的操作比她预料中要骚多了,直接在早朝快结束的时候告诉了在场所有的朝廷大臣:顺嫔要做玫瑰花露的买卖! 能上朝的大臣就没低于三品的,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竟然把宫里的玫瑰花露方子送给了郭珍珠。 这就算了,皇帝还支持郭珍珠在外头开铺面做花露的买卖,这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4节 偏偏皇帝还提起郭珍珠忧国忧民,愿意把买卖的九成利送到国库来。 这让原本炸了的朝臣和摩拳擦掌的御史,一个个立刻偃旗息鼓了。 九成利啊,那跟白干有什么区别? 但是哪怕郭珍珠一文钱不挣,她却挣到了莫大的名声,这好处比银钱就要重要得多了。 加上郭珍珠的兄弟最近都被提拔为佐领,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虽说佐领这种小小的官职,轮不到皇帝亲自来提拔。 但是底下参领选了佐领后,还是得上折子告诉皇帝这件事。 所以皇帝是知道的,而且是允许了。 郭珍珠几个兄弟在这个时间忽然被提拔,加上她做买卖要送出九成利的事,连在一起,众臣子想得就有点多了。 这会不会皇帝对顺嫔的补偿,免得她真吃亏了? 光是皇帝这点维护,那些想要反对的大臣都要掂量一下。回家后,他们还跟妻妾提起,务必要好好支持郭珍珠的这个买卖。 后宅的贵夫人听说后,她们不懂什么政治,也不知道什么制衡,只感慨三官保真是有个好女儿。 郭珍珠不但以一己之力让几个兄弟都有了差事,还得了皇帝的偏爱,连玫瑰花露的方子都拿到手了。 还有就是专属宫里的玫瑰花露竟然能卖了,这是以前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如今自家老爷让她们去买玫瑰花露支持郭珍珠,那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她们钱都准备好了,就等郭珍珠这铺面开张了! 得知僖嫔先一步跟郭珍珠合作,还把自家的铺面拿出来送给郭珍珠用,不少贵夫人只觉得僖嫔的运气真好, 竟然提前一步攀上了顺嫔。 其他嫔妃家里不是没有铺面,如今被僖嫔抢先了,她们家里人再给郭珍珠送铺面,那就落了下乘。 她们一个个咬牙切齿,虽说很多人家看不上郭珍珠这一成利,但是对家世一般的嫔妃来说,这就很有吸引力了。 哪怕不能吃肉,蹭点肉汤,那收益也不少。 甚至没收益也无妨,能攀上郭珍珠,不就能借此刷皇帝的好感吗? 果真就跟僖嫔说的那样,等皇帝的骚操作之后,后宫嫔妃渐渐也知道了。 于是永寿宫就忽然成了香饽饽,来拜访的贵人和常在络绎不绝。 她们还不是空手上门的,而是带着五彩绳来的。 想想快到端午了,这五彩绳是用来辟邪的,大多人都会佩戴上,等端午之后下雨的时候再扔掉,就能扔掉身上的疾病和灾难,寓意平平安安。 当然端午也会佩戴香包,香包里面大多是芳香开窍的中草药,比如苍术、山奈、白芷、菖蒲、麝香等药材,能清香、驱虫、避瘟和防病。 只是送香包的话,这药材很容易被人掉包动手脚,索性嫔妃只送来五彩绳,这东西一目了然,没什么能动手脚的地方,十分安全。 不过两天功夫,郭珍珠收到的五彩绳就有二三十条,多得永寿宫的宫人每人发一条戴上,也还有多余的。 她索性送给宜嫔,叫翊坤宫的宫人也用上,才算是分完了。 宜嫔好笑道:“姐姐真受欢迎,我看门口人山人海,都不敢过来了。” 郭珍珠无奈道:“人多,你还是别过来挤着了。她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叫我觉得自己跟洪水猛兽一样。” 这话叫宜嫔笑了起来:“姐姐说得什么话,她们这是想跟姐姐攀关系,赢好感,却不敢多打扰。没得到时候叫姐姐不高兴,这好印象没留下,反倒不美。” 所以这些贵人和常在都很识趣,送了东西,寒暄几句,给郭珍珠留下一点点印象,她们就功成身退了。 宜嫔指着五彩绳忽然说道:“我刚见了一个贵人有点眼熟,还是永和宫的良贵人。她长得好看,我就记下了。连她都过来了,跟着一起来的几个贵人和常在该都是永和宫的。” “要被德嫔知道她们偷偷跑出来,居然是给姐姐送五彩绳,估计都要气疯了。” 只要想到德嫔要生气,宜嫔就更高兴了。 郭珍珠好笑道:“没想到永和宫的人都来了,我倒是没怎么注意。” 主要这些后宫嫔妃一个个就没长得不好看的,只有好看和更好看的区别。 以前有人说美人是美得千篇一律,普通人倒是长得各有特色,如今郭珍珠才算是感觉到了。 美人看多了,感觉长得都很相似,眼睛都要看不过来,自然是认不出谁是谁了。 宜嫔笑眯眯道:“不管如何,姐姐如今在后宫算是出名了。” 两人正说着,玲珑来禀报,说是惠嫔、荣嫔、宣嫔和端嫔一起过来了。 郭珍珠满脸诧异,这倒是难得,她们四个嫔竟然一道来了,赶紧让人请她们进来。 惠嫔和荣嫔走在前头,端嫔和宣嫔走在后边。 几人进来后都笑盈盈的,惠嫔率先开口道:“我听说永寿宫门口是门庭若市,等人少点,我才敢过来,正巧在路上遇到几个姐妹,就一并过来了。” 荣嫔点头附和道:“也是巧了,咱们几个都做了五彩绳,想给顺嫔分一分。” 郭珍珠自然明白这是上门来的借口,笑着道谢后,请几人落座了。 惠嫔和荣嫔以前是前后脚受宠,彼此不对付,如今不再受宠了,彼此的关系反而变得不错,双双坐在了一边。 端嫔容貌长得要更艳丽,跟只会蒙语的宣嫔说不来,跟惠嫔和荣嫔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很好,独自坐在了另一边。 宣嫔两边看了一眼,到底还是坐在了端嫔的左手边。 看几人都坐下了,郭珍珠示意晴雪给她们斟茶:“还叫你们几个特地跑一趟,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惠嫔笑笑道:“这有什么,每年都要做,后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大多时间都闲着,做做这个还能打发时间。” 荣嫔嗔笑道:“还不是大阿哥已经进尚书房读书了,姐姐才能空闲下来。” 听见这话,惠嫔也笑答道:“三阿哥再长几岁就能进尚书房了,到时候妹妹也能清闲下来。” 这话叫荣嫔听着舒服,摆明是说三阿哥能立住,还能进尚书房跟着大阿哥一起读书。 荣嫔生下那么多孩子,只有一个女儿和这个小儿子还在,跟眼珠子一样看护着,自然喜欢听祝福自家孩子的好话了。 郭珍珠只在旁边保持微笑听着,明白几人一起来,不可能只送五彩绳和过来打招呼那么简单。 果然闲聊几句后,惠嫔就提出道:“听闻顺嫔这边能预订玫瑰花露,咱们出宫不方便,可是在你这边能定下了?” 总不能郭珍珠只在宫外做这个买卖,宫里头就不做了吧? 郭珍珠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于是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可以,我让林嬷嬷先记下来,回头做好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至于价钱的话,她还没彻底确定下来。 这玫瑰花露到底卖多少钱,郭珍珠回头还得找皇帝问,看他的心里价格大概在什么区间。 不然她要卖便宜了,皇帝必然要不高兴。 这要卖太贵了,好像也不妥当。 郭珍珠也直接说道:“这买卖刚想好,铺面都没收拾完,价钱暂时也没个准数。先记下后,回头得多少再说。反正姐妹们都在后宫,也是方便得紧。” 惠嫔也能理解,说这买卖是郭珍珠做的,却也只是她领了个头,其他事都是底下人去办了。 定价这种事,郭珍珠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就打趣道:“顺嫔别担心,咱们都在后宫呢,也跑不掉,不会赖账的。” 荣嫔也跟林嬷嬷说了一声,把她记下。 郭珍珠见宣嫔面露茫然,身边的宫女正磕磕碰碰给她翻译蒙语。 原身会一点蒙语,虽然说得不大好,却比这个结巴一样的宫女要好一点。 于是她试着说了几句,刚开始还有点生涩,渐渐就顺畅多了。 宣嫔一听,面露惊讶,很快又高兴起来:“你会说蒙语那真是太好了,这玫瑰花露我也想要。” 她比划了一下,明显一瓶不够,想要十瓶。 这真是大手笔,郭珍珠都惊住了:“怎么要这么多,打算送人吗?” 宣嫔点头道:“家里的妹妹多,想给她们都准备一份,回头送过去。” 郭珍珠想着皇帝打算把化妆刷卖去草原,这玫瑰花露也不远了。 离着那么远,派人送过去,磕磕碰碰摔了就麻烦。 还不如皇帝派人过去的时候,一并带着送过去,叫宣嫔的妹妹收到礼物,受众人瞩目而面上有光,还能帮着免费宣传了玫瑰花露,真是一举三得。 她斟酌着道:“我还打算把这买卖做到草原去,到时候商队送过去的时候顺道带上,就不用你特地派人送了,还能叫你妹妹们先用上,让其他人眼馋看着羡慕的。” 宣嫔听着也高兴,她这边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送那么远的地方去。 得知郭珍珠还要把买卖做到草原去,省了她不少事,还叫妹妹们最先拿到玫瑰花露,宣嫔自然欢喜得很:“那敢情好,你先把钱收下,回头把东西送过去就行。” 郭珍珠就被塞了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满当当的银票,起码有十几二十张,不由大为诧异。 可能是方便花用,每一张的面值不大,都是一百两,这就小二千两银子,就这么给了郭珍珠吗? 宣嫔也不怕郭珍珠把这钱昧下,却没把玫瑰花露给她的妹妹送过去? 这也太信任她了,郭珍珠看着一大叠银票只觉得震惊。 惠嫔和荣嫔显然也被宣嫔这一出手镇住了,她们两人跟宣嫔不怎么熟悉。 一来她们不会蒙语,跟宣嫔根本沟通不了。 宣嫔身边的宫女翻译得磕磕碰碰的,说话都费劲,想聊天都难,于是进宫几年了,宣嫔跟谁都不大熟悉。 二来宣嫔从草原来的,对京城不熟悉,哪怕不是语言不通,两边也聊不起来,压根 没有彼此都熟悉的话题。 如今看宣嫔不显山露水的,居然一出手就这么多的银票,惠嫔和荣嫔都面面相觑。 能一次给二千两,证明宣嫔手里还有!她这到底带了多少银票进宫? 郭珍珠有意把锦盒送回去道:“花露的价钱还没定下来,你这给得太多了。回头等定下来后,我再让人来取一部分就好。” 宣嫔摆摆手拒绝道:“这也没多少,你拿着就是了。以后你的价格定下来了,多了那就再买几瓶花露。” 反正她是买定了,多一瓶少一瓶无妨,这订金不够还可以再来要! 宣嫔这财大气粗,把郭珍珠都镇住了。 见她不肯把银票收回去,郭珍珠只好暂时收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5节 几个人都表态了,唯独端嫔一直沉默着,郭珍珠就扭头问道:“端嫔也要记下来吗?” 端嫔点点头道:“是,我也想预订花露。” 她抬手端起茶杯,袖子隐约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郭珍珠因为玫瑰花露的关系,对这些香味尤为敏感,一闻就知道是玫瑰的香气,却跟玫瑰花露不一样。 她愣了一下问道:“端嫔这身上很香,似乎也是玫瑰的香气?” 闻言,端嫔抿唇一笑道:“顺嫔果然厉害,一闻就察觉出来了。这是额娘特地让人给我送的生辰礼物,是番邦人做的香露。” “早知道顺嫔能把玫瑰花露做出来,我就不让额娘破费了。不过这是额娘的一腔心意,我也不能浪费,就用上了。” 郭珍珠点了下头,她这准备卖玫瑰花露,端嫔就喷了一身玫瑰香露过来,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偏偏这话说得挺好听,是端嫔的额娘派人送来的生辰礼物,长者赐不好拒绝,于是就用上了,还特地用过后跑到永寿宫来告诉自己。 端嫔虽然对着她笑,看来是不怎么喜欢自己。 不过也是,郭珍珠从来都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有个人讨厌她也挺正常的。 只是郭珍珠琢磨着,端嫔这算是炫富了吧? 香露一滴一两黄金呢,原来端嫔家也那么有钱的吗? 一下来了宣嫔和端嫔两个隐形土豪,搁现代的时候,这两位绝对是尊贵的vip客户。 郭珍珠跟谁计较也不会跟vip计较,只正儿八经回话道:“端嫔这香露闻着比花露的香气要淡上许多,看来得多用几次,味道才能持久。玫瑰花露的香味浓郁,稍微用一次,身上一直能有淡而不腻的香气,一整天都经久不散。” “花露一次用得不多,一整瓶就能用很久,还挺经用的。除了用在身上,还能用来做吃食,花露做的甜汤吃过后,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香气。吃上几天,听闻皮肤都能娇嫩几分。” 惠嫔和荣嫔原本看端嫔那做派,明显是跟郭珍珠不对付,这是显摆来了。 郭珍珠这准备做的玫瑰花露的买卖,端嫔居然用了番邦的玫瑰香露过来,还特地在她面前动来动去,让香气散过去叫郭珍珠注意到。 换成脾气火爆的宜嫔,这会儿早就指着端嫔的鼻子讽刺回去了。 郭珍珠看着脾气软和,似乎更好欺负,惠嫔和荣嫔却没打算那么早就开口帮忙。 还是等着看一看,要是郭珍珠被端嫔欺负得说不出话来,她们两人再帮腔,这就不一样了。 毕竟雪中送炭,才能更显得珍贵。 只是两人万万没料到,郭珍珠的回应居然如此平淡。 她不止没有丝毫怒意,还头头是道说了舶来品香露和宫里做的玫瑰香露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惠嫔和荣嫔愣是被吸引住了,早就把端嫔忘在脑后。 惠嫔甚至追问了一句道:“这花露还能喝吗?花露的甜汤怎么做?回头顺嫔得了方子,记得告诉我们。” 荣嫔也附和道:“是啊,回头得了花露,咱们也做一做甜汤。” 后宫嫔妃最是注重保养,一听能让皮肤好的甜汤,恨不得立刻把玫瑰花露拿到手,然后做起来。 郭珍珠还用蒙语跟宣嫔说了一遍,就连宣嫔都变得两眼放光。 不管是哪里来的女子,只要能变美,谁能不在意? 宣嫔盯着郭珍珠的眼神越发火热:还等什么,搞快点啊! 旁边的端嫔就发现,自己表演了一通,最后一起来的另外三个人完全忘记了她,只盯着郭珍珠问甜汤的事。 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到这个地步! 郭珍珠再三保证会把甜汤的方子给几人送过去,惠嫔、荣嫔和宣嫔这才勉强满足了,只等着玫瑰花露送来,她们就能做上了! 她们还催促了几下,希望郭珍珠能尽快把玫瑰花露做出来。 惠嫔还道:“我家在宫外也有做点小买卖,要是顺嫔这铺面还缺什么,只管跟我家里人提就是了。” 荣嫔也接着说道:“我家也能帮把手,顺嫔有什么问题只管说出来。” 虽说宣嫔在京城没有人手能帮忙,却也拍心口保证道:“顺嫔要是开铺面缺钱,跟我说就是了,我那里还有!” 郭珍珠只能回答:铺面在修缮了,快要开张了,玫瑰花露在做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三人安抚住。 她们也没有久留,说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告辞。 端嫔不情不愿跟着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脸色倒是挺平静的。 郭珍珠还以为端嫔被其他人忽略后会发作,谁知道一直安安静静的,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 等人都走了,郭珍珠这才松口气,宜嫔就凑过来小声道:“姐姐什么时候得罪过端嫔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比宜嫔还迷茫,她也想知道啊! 第36章 郭珍珠想着原身比她还宅,以前在翊坤宫的时候就很少出去。 别说跟人交恶了,也得跟人见面说话才行啊! 原身跟端嫔就没见过几次面,说错话而交恶是不可能的。 宜嫔想着也是,她家姐姐最好了,就是总有人来找茬! 之前是德嫔,她被关起来后,又出现一个端嫔了! 宜嫔愤愤不平道:“依我看,端嫔就是嫉妒姐姐做了玫瑰花露这个买卖,还是皇上亲自送姐姐的方子。见姐姐得宠,她这是不高兴了。” 一旁奉茶的琉璃低声开口道:“主子,端嫔娘娘在德嫔娘娘之前确实颇为受宠。” 郭珍珠一听,不由侧目:“你知道?” 琉璃点点头道:“是,奴婢在坤宁宫的时候曾听说过。” 想着琉璃进宫早,在宫里的时间比自己和宜嫔都要长,郭珍珠就示意她说下去。 琉璃总算找到机会到郭珍珠跟前露脸了,她之前想献出活玉散,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新主子的青睐。 谁知道郭珍珠收下她后,却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做化妆刷的买卖,接着是指点张卓做出玫瑰花露,这会儿皇帝竟然把花露的方子送给郭珍珠,叫她还做起了花露的买卖! 郭珍珠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把琉璃忘在脑后了。 琉璃想着连玲珑这个小宫女都得了郭珍珠的青眼,如今开始在外边跟人打交道打听消息,自己可不能落后了! 她再隐身下去,郭珍珠更想不起自己来! 于是看郭珍珠和宜嫔提起旧事,琉璃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说别的,琉璃以前在坤宁宫呆过,多年前的消息是熟悉的,比起年纪小的新宫女就有天然的优势。 果然郭珍珠看了她一眼,就让琉璃到跟前说了起来。 琉璃稳了稳心神,说起以前:“几位娘娘按照先后顺序进宫,僖嫔娘娘进宫要早,一开始跟皇后娘娘交好,皇上也多看顾了她一点。” 郭珍珠这才知道,僖嫔一开始也是挺受宠的,只是新人进来得多,跟她交好的赫舍里皇后又去世了。 皇帝可能看见僖嫔就想起赫舍里皇后来,触景伤情,渐渐就对她冷落了不少。 僖嫔倒是看得开,毕竟惠嫔和荣嫔进宫更早,她们还生下好几个孩子,虽说大多没能立住,只是两人分别独宠了好几年,也依旧被冷落,她也不会例外。 毕竟她们这些嫔妃进宫,很多是因为家族的缘故,皇帝的喜欢有一部分,更多是后宫的 制衡。 当初赫舍里皇后去世,皇帝难过之后,并没有把表妹佟佳氏扶正为皇后,而是另外立了出身显赫的钮钴禄氏为皇后。 哪怕钮钴禄皇后也去世了,佟佳氏依旧只是贵妃,始终没能向前再走一步。 皇帝对佟贵妃未必没有喜欢,但是因为佟家势大,绝不可能在这时候立佟贵妃为后。 对外只声称接连失去两位皇后,皇帝暂时不再立后,也算是安抚住佟贵妃和她身后的佟家。 琉璃继续说道:“僖嫔娘娘之后,就是端嫔娘娘进宫。端嫔娘娘的家世不算显赫,只是有一位厉害的叔叔,加上他们家族只有她一个进了后宫,皇上一开始也颇为宠爱端嫔。” 接下来都不必她多说,郭珍珠都能猜得出来,那就是德嫔被皇上看中,先是成为德贵人。 另外宜嫔进宫,也开始受宠。 之后跟接力赛一样,宜嫔和德嫔一起取代端嫔成为新宠。 琉璃恭维道:“后边的事主子也知道了,德嫔娘娘如今被禁足失宠,主子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娘娘。这受宠还比之前几位娘娘更为厉害,毕竟哪位娘娘都没得了皇上送的方子。” 还是宫里独一份的玫瑰花露方子,光是听着就叫人羡慕坏了。 端嫔对德嫔是不喜欢,估计对郭珍珠更是如临大敌。 如果说大家受到过宠爱,渐渐就没了,换了新人,宠爱的程度差不多,可能没那么郁闷。 但是忽然出现一个新人,不但被极尽宠爱,还得到她们没有过的好东西,这心里就要不平衡了。 估计端嫔就是这样,才会想要跑过来看看郭珍珠究竟如何得到皇帝不一样的宠爱。 她不高兴,也没摆脸色,而是带着一身香露的味道来给郭珍珠不自在。 比起德嫔直接上来就抢东西,端嫔这挑衅就要温柔得多了。 郭珍珠感觉这挑衅其实不痛不痒的,反倒她还觉得端嫔挺吃亏,买番邦那么贵的香露,还不如买玫瑰花露了,性价比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 当然她压根不相信端嫔说是额娘送生辰礼物的话,谁家好人花费千金买一瓶花露给女儿做礼物,这也太过了一点。 很可能是端嫔特地让人在宫外采买香露,再叫人带进来,还颇费功夫才是。 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都需要检查,尤其检运处出了差错之后,这检查就要严格得多了。 指不定这香露被送进来,还被反复打开检查,这味道就散了不少。 这也就是今天端嫔刚过来的时候,郭珍珠压根没闻到她身上香味的缘由。 想必端嫔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还特地抹上不少香露,偏偏香味还不浓,得大幅度抬手,动来动去,这香味才散发出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最后端嫔手舞足蹈一番后,终于引起郭珍珠的注意,只等着郭珍珠的反应。 可惜郭珍珠给的反应,却是没什么反应了。 全靠德嫔衬托,端嫔这样压根就不能让郭珍珠多生气,只会觉得这是一位尊贵vip客户对她的考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6节 想象一下,一位土豪vip客户拿着对家的产品过来,表示她已经有这个好东西了,为什么要买你们家的呢? 脑补了一下,郭珍珠就心平气和了下来,还能跟端嫔仔细介绍起玫瑰花露跟番邦香露之间的区别,以及玫瑰花露更多的优点了。 不过看来端嫔压根没有听进去,看着还不怎么高兴,没有当场发飙都是她涵养足够好。 对琉璃不动声色的恭维,郭珍珠只是笑笑道:“皇上把玫瑰花露的方子送给我,我也不能一个人享用,正好拿出来做买卖,能给皇上分忧。” 她又吩咐道:“对了,你去太医院,请霍御医过来一趟。” 宜嫔在旁边听得一惊,连忙问道:“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被端嫔气着了吧?” 郭珍珠听得好笑了:“我看着哪里像是被气着了?放心,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刚才说的用花露做的甜汤,也可以叫花露饮。只说给她们方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给慈宁宫送去?” “只是我不确定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适不适合喝这个,总归要先请御医过来仔细问一问才妥当。” 闻言,宜嫔这才放心下来。 琉璃应了一声,心下有点失望,看来刚才在郭珍珠面前表现得一般。 不过她好歹接了别的差事,赶紧出门去太医院了。 郭珍珠又吩咐小明子道:“你去张伴伴那边问一问,如今他做出多少玫瑰花露来了?” 如果太少,总不能送一瓶两瓶去慈宁宫,毕竟太少了,这花露饮就做不起来,就没几口能用。 只是做这个实在奢侈,郭珍珠不打算自己先用,怎么都得先给慈宁宫那边用上。 如果御医说不合适,那也得送,只是花露饮的方子就不给慈宁宫献上了。 霍御医来得很快,他到了永寿宫的时候还以为郭珍珠不舒服,一路走得飞快。 等到了之后,见郭珍珠正笑脸盈盈跟宜嫔说着话,看起来不像是哪里不适的样子,他不由面露疑惑。 郭珍珠招呼霍御医坐下,笑着提起花露饮的事:“我这刚得了方子,想给慈宁宫那边送,却不知道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合不合适。” 她把刚写好的方子递了过去,其实花露饮的方子非常简单,除了玫瑰花露之外,就是添上糖桂花和少许冰糖。 但是这个花露饮不适合上火,或者便秘的人食用。 郭珍珠又不能直接派人去慈宁宫问,两位娘娘上火吗?便秘吗? 那她就只能找太医院了,御医都有备案,起码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适合用什么,这就足够了。 霍御医细细看过后点头道:“这方子行气活血,疏肝解郁,舒筋化瘀,并没有不妥之处,却不能饮用太多。” 郭珍珠听懂了,东西再好也不能用太多,太多就过了,可能会出问题。 霍御医忽然看了过来,又提醒道:“这方子有活血之效,并不适合宜嫔娘娘用。” 郭珍珠点头,这事她还是知道的。 怀孕月份小,活血的东西根本不适合用。 “霍御医放心,我没打算让妹妹用这个,等她的孩子出生后再用也不迟。” 听见这话,霍御医这才放心了。 好在顺嫔是个听劝的,从来不会胡来。 不然真让宜嫔用了这花露饮,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霍御医的错了。 哪怕他提醒过,但是主子不可能错,错的就只有霍御医。 既然这方子没问题,就能给慈宁宫那边送了。 霍御医说完后也品出来了,顺嫔真是个谨慎又有分寸之人。 这方子送过去,其实慈宁宫那边也会请御医来查看,是不是适合两位娘娘饮用。 但是郭珍珠先提前请御医来看过,送过去自然没什么问题。 送礼还送得如此妥帖的份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得知后,只会对顺嫔的印象更好。 霍御医心想,难怪顺嫔最近忽然成了皇帝的心尖宠,谁不喜欢如此谨慎又妥帖的人呢? 而且她得了好方子,立刻就往慈宁宫送。 哪怕是个小方子,也足够让人看出顺嫔的用心来。 毕竟慈宁宫那边不缺孝敬和心意,缺的只是足够用心。 郭珍珠让林嬷嬷给霍御医塞了一个不小的荷包,送他离开后,小明子也回 来了。 跟着小明子回来的还有张卓,他却满脸苍白,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把郭珍珠吓了一跳:“张伴伴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怎的面色这般差?” 张卓行礼后才笑笑道:“奴才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奴才想着这玫瑰花露的买卖要做起来,就不能太少了。于是奴才就想尽快把底下人都教会了,起码能帮着多做一些。” 郭珍珠无奈道:“张伴伴这心是好的,只是也得多注意自个身子骨才是。要是张伴伴倒下了,这宫里可没谁能代你做这个,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张卓爱听,满脸感激道:“娘娘这话叫奴才更不敢偷懒了,只恨不得不吃不睡再多做一些。” 他转而让后头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捧起手里的锦盒来,介绍道:“娘娘,几天下来,满打满算只做了这么多玫瑰花露。” 郭珍珠看着小太监一个个打开锦盒,数了数,居然有十五瓶花露,顿时大吃一惊! 这会儿提纯的效率太低,蒸馏的时间需要很长,她还以为有个五六瓶已经够厉害了。 没料到张卓真是干活起来不要命,真是不吃不睡才做出这么多来吧? 郭珍珠大为诧异道:“张伴伴这手脚够快的,莫不是真的不吃不睡做的?” 张卓笑着答道:“娘娘,奴才想着只有一套蒸馏器皿实在太慢了,于是回去后就求了内务府,把库房的几套都清洗后用起来。另外还安排工匠多做几套,如此一来就能多做一些。” 闻言,郭珍珠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张卓这脑瓜子真灵光,立刻就明白工具太少,效率太低,于是就马上增加工具。 同时好几个蒸馏一起做,确实同样的时间内就能多做几瓶玫瑰花露了。 张卓又继续说道:“奴才还把底下人分开几道工序,一部分人主要是摘花,一部分人则是清洗和挑拣掉不好的玫瑰花瓣。” “一部分人切碎玫瑰花瓣,这样更好蒸馏出花露来。剩下的人则是一部分专门看火来蒸花瓣,一部分人则是盯着花露来装瓶。” 蒸馏出花露后,要是大瓶满了就换新的开始装小瓶的玫瑰花露。 郭珍珠想着,这不就是简单的流水线作业了吗? 每部分人只负责自己的工序,做多了就熟练,不会手忙脚乱的。 不然一会要摘花一会要洗一会要蒸,还得盯着蒸馏出花露来,要是全都负责,那真是眼花缭乱,恨不得把自己劈开好几瓣来用。 如今分开工序,每部分的活计就变小了,反而很好上手操作。 郭珍珠看着张卓,他这还真是个人才! “张伴伴如此用心,皇上知道后必然高兴。” 这话张卓一听就高兴起来,郭珍珠这是打算在皇帝面前说他一两句好话,这几天的辛苦都值了! 郭珍珠又说道:“我正打算派人把刚做好的玫瑰花露送去慈宁宫,孝敬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毕竟得了好东西,总不能只是我有,两位娘娘得第一时间拿到手。” 张卓连连点头,眉宇间的欢喜更是压不住了:顺嫔这是让他去慈宁宫送东西,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露脸!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他忽然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高兴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果然郭珍珠吩咐道:“等会有劳张伴伴走一趟,把这些玫瑰花露都送去给慈宁宫。” 张卓忙不迭应下,又扭头看着玫瑰花露,忽然问道:“娘娘不留下一点来用吗?” 他想的是,这里十五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个人要怎么分? 要对半分,多出来的一瓶怎么办,劈开一半来使吗? 张卓思及此,刚才的欢喜顿时没了,额头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张伴伴辛苦好几天才做出来这么些,自然都要送去慈宁宫。我这还有个花露做的甜汤方子,一并送过去,林嬷嬷会跟张伴伴一起。” 听见这话,张卓才放心了。 既是做甜汤,当然是混着一起做,就不会计较这玫瑰花露是单数的要怎么对半分了。 果然还是顺嫔足够周到,张卓只感慨自己跟对了人,连忙应下:“娘娘只管放心,奴才一定把玫瑰花露好好送去慈宁宫。” 郭珍珠点点头,示意林嬷嬷跟着张卓去慈宁宫。 等他们一走,宜嫔这才发话道:“姐姐怎么不亲自去慈宁宫送,还把这露脸的机会给了张卓?” 她是替郭珍珠打抱不平,虽说不大满意这个安排,刚才张卓还在的时候,宜嫔却没有开口,给郭珍珠留足了面子,压根没准备当场反驳。 郭珍珠听后笑笑道:“妹妹不是说,我如今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叫人盯着。这事让张卓过去更合适,谁知道他是得了皇上的话去的慈宁宫,还是听了我的话去的呢?” 宜嫔这才捂着嘴笑了起来:“姐姐果然是谨慎人,什么都想得周到,倒是妹妹白担心了。” 郭珍珠也笑道:“妹妹担心我,我自然窝心得很。而且我也没让张卓一个人露脸,不还叫林嬷嬷跟着去了?” 有林嬷嬷在,这份功劳怎么都不会只在张卓一个人身上了。 她是大方,想着张卓是自己人了,给点甜头,他才会更卖力工作。 但是再怎么大方,郭珍珠也不会叫人独占了功劳,怎么也得给自己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刷好感的机会了。 慈宁宫内,张卓和林嬷嬷求见,两人是见不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只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过来接过锦盒和方子送进去。 太皇太后得知郭珍珠派人送了东西来,还是最近宫里一直议论纷纷的玫瑰花露,不由笑了笑。 苏麻喇姑看着她心情不错,小声问道:“主子,看这顺嫔娘娘相当有心。这么多玫瑰花露,估计是最近做出来的全部了。” 刚做出来那么多的花露,也没急着拿出去卖,而是全送到慈宁宫来,郭珍珠确实用心。 太皇太后点头附和道:“顺嫔确实是个聪慧的丫头,而且送礼物丝毫没有一点刻意。” 提起这话,苏麻喇姑仔细数了数玫瑰花露的数目,发现居然是个单数,顿时也笑了起来。 一般人送到慈宁宫来,只会送双数,也就郭珍珠送单数的来。 不过这也证明郭珍珠确实把最近做的全部花露一股脑送来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顺嫔娘娘还让人送了一个花露做甜汤的方子,主子要试试吗?” 太皇太后颔首道:“既是顺嫔特意送来的,那就试试。” 苏麻喇姑应下,拿着方子先派人去问过太医院,没问题后,才叫小厨房做了甜汤。 皇太后被请来的时候,甜汤刚巧做好,甜丝丝的,带着玫瑰和桂花的香气,她吃着就喜欢:“这是顺嫔送来的方子?吃着香甜可口。” 苏麻喇姑笑着说道:“听闻这方子隔几天用一用,说是能养颜疏肝,活血化瘀,对身子骨好得很。”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7节 皇太后笑着点头道:“顺嫔有心了,这东西不错。” 太皇太后已经听苏麻喇姑提过,郭珍珠在派人送方子来之前,已经先找霍御医看过,这才送过来。 她在后宫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谨慎有分寸的小姑娘了,也难怪皇帝最近对顺嫔颇为上心。 皇太后忽然问道:“我听说顺嫔最近得了皇上送的花露方子,还会在宫外卖?” 太皇太后看了苏麻喇姑一眼,后者会意,很快退了下去,她这才开口道:“是,皇上把方子送给顺嫔,让她在宫外做花露的买卖。回头得的九成利,顺嫔准备送到国库来。” 闻言,皇太后惊讶道:“九成利吗?顺嫔倒是个好孩子,会不会吃亏了?” 她心思简单,刚开始有点好奇 皇帝怎么会把属于宫里的花露方子送给顺嫔。 等问完,得知郭珍珠要把九成利送去国库,皇太后又诧异得忘记之前的话了,担心起郭珍珠来。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道:“放心,顺嫔这般有心,皇上不会叫她吃大亏的。总不能她一心为皇上着想,回头皇上还让顺嫔倒贴钱来做这个买卖。” 皇太后一听,这才放心了。 听说送玫瑰香露来的张卓和林嬷嬷还在外头候着,皇太后正好奇,太皇太后就把人叫了进来。 张卓在外边等久了,还以为没机会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谁知道耐心等了一个多时辰后,竟然被召见了! 他进去的时候颇为激动,跪下的时候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颇大。 林嬷嬷比张卓就要淡定得多了,规规矩矩行礼后低头说着吉祥话。 两人一比较,太皇太后对郭珍珠的印象就更好了。 看来在郭珍珠身边久了,林嬷嬷要沉稳得多。 太皇太后对林嬷嬷说道:“顺嫔有心了,送来的方子我已经试过,吃着不错。” 林嬷嬷再次行礼后,太皇太后对张卓开口道:“你就是做玫瑰花露的人吧?这东西不错,你也用心了。” 张卓听见这话,脸上更是激动,恨不能立刻回去继续做更多的玫瑰花露了。 皇太后倒是好奇这玫瑰花露是怎么做出来的,张卓却不会蒙语,说完后有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帮忙翻译了几句。 可惜张卓一股脑说了很多,宫女捡着翻译,步骤太复杂了,皇太后听得有点迷糊。 太皇太后就打断道:“听说顺嫔的蒙语说得不错,回头叫她给你仔细说说就是了。” 她用的是蒙语,林嬷嬷没能听懂,不然林嬷嬷心下必然一紧,自家娘娘跟宣嫔说蒙语的事竟然传到太皇太后耳边! 郭珍珠要知道,只会觉得皇帝不愧是太皇太后带大的,两人都消息灵通得跟有顺风耳一样! 只见了一会,太皇太后就挥挥手,有人领着张卓和林嬷嬷出去了。 若非看在郭珍珠送礼的面子上,她还不至于叫两个宫人能进来见一见。 做甜汤用掉了五瓶玫瑰花露,太皇太后让人拿了剩下的五瓶给皇太后带回去。 皇太后是想之后继续用来做甜汤,还是洒在身上用,也都随了她。 听罢,皇太后笑眯眯收下玫瑰花露就回去了。 苏麻喇姑这时候回来,低声禀报道:“主子,跟太后娘娘提起顺嫔娘娘的是院子里洒扫的小宫女。还不到十岁,跟太后娘娘在院子里碰上,见过两回。” 太皇太后微微眯起眼道:“这人的胆子不小,手都伸到慈宁宫来了。不过这小宫女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有心人跟她提了几次记下了,想着冒尖就说了几句顺嫔的事。” 确实最近满宫里私下议论最多的就是郭珍珠了,有人在意玫瑰花露会在宫外卖,有人羡慕郭珍珠备受皇帝宠爱,有人感慨后宫可能要变天了。 有心人在小宫女面前反复暗示几次,她年纪小,又想在皇太后面前留下印象。 尤其皇太后喜欢听有趣的事和热闹的话,小宫女会提这个话题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在小宫女自己并不清楚被人利用了。 苏麻喇姑说道:“主子,这小宫女要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想了想就道:“不能继续留在慈宁宫了,送去绣房吧。” 绣房这地方,年纪小的不能随意出外,得在里头学基本功,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去,也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小宫女进去后,除了学上一门手艺,也能吃点苦头当教训,还避免那些人想封口而对她下手。 苏麻喇姑并不意外太皇太后对小宫女的处置,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对年纪极少又没坏心的小宫女都会格外开恩一点。 太皇太后年轻时候要更铁血果断,年长后就变得稍微心软了。 当然,前提是这小宫女确实不知情,不然就不会被轻轻放过。 郭珍珠不知道慈宁宫的事,倒是张卓和林嬷嬷回来后,张卓尤为激动,还两眼放光,一副真的要不吃不睡去干活的样子,后背都快燃起火苗来了。 她还真担心张卓的年纪也不算小了,真累得猝死就麻烦,安抚了两句,让他注意休息,才能更好的干活。 张卓再三道谢后才离开,林嬷嬷就把在慈宁宫的事都复述了一遍。 郭珍珠听着太皇太后似乎对送的玫瑰花露颇为满意,心里也高兴。 谁不喜欢送礼后,收礼的人感觉特别满意呢! 她正放下心来,就见高太监来请自己去乾清宫,说是有好消息。 郭珍珠纳闷,皇帝还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三藩平定好了? 等她去了乾清宫,刚进暖阁,就听皇帝笑眯眯道:“朕派人在京郊,把你想要的工坊准备好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简直目瞪口呆。 这才几天功夫,皇帝你是有多缺钱,那么大的工坊忽然间就建好了? 第37章 郭珍珠恍恍惚惚坐下,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恭喜道:“皇上果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工坊建好了。就是不知道这才几天功夫,臣妾好奇皇上是怎么把工坊建起来的?” 毕竟皇帝还准备做强做大,这工坊就不能小了。 不说如今得运送木材和砖瓦去建房子,就几天功夫,打基地的时间都不够吧! 皇帝是学法术了吗?还是叫来上万大军去建工坊了? 郭珍珠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就见皇帝微微一笑道:“工坊算不上建,正好京郊有两个空宅子。” 他这么一说,郭珍珠立刻明白了。 建工坊是快不了,但拆房子还是快的。 京郊两个空房子,不用说必然是皇帝抄了谁的家,宅子就空置下来了。 究竟抄了谁的,郭珍珠就没必要问了。 只是建是难了,拆还不容易吗? 估计直接把能拆的都拆了,里头的家具什么的都搬走,空出地方来就能做工坊了。 还别说,这法子确实快。 郭珍珠这才恍然大悟道:“不愧是皇上,竟想到这个法子。那工匠木匠什么的,就能搬过去开工了。” 皇帝点头道:“正好内务府那些工匠都闲着,朕已经让他们过去。库房里也有不少木料,一并送去工坊。” 闻言,郭珍珠不由挑眉。 皇帝这是不但工坊做好了,连工人和材料都一起准备妥当,压根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 这也挺好的,化妆刷如今跟无本买卖一样。 郭珍珠一分钱不用花,工坊有了,材料有了,连工人都有了。 而且这些工匠还属于内务府,所以她连工钱都不用给,这也太爽了吧! 后世的资本家见了,估计都要羡慕坏了! 郭珍珠笑吟吟道:“那敢情好,臣妾什么都不用操心,皇上都一并准备妥当了,臣妾也能试试做个甩手掌柜。” 皇帝就喜欢她这般大大方方的样子,一点都不扭捏纠结。 收到好处,郭珍珠就坦然感谢,然后笑着收下,还附送夸夸,让皇帝听着心里也舒服极了。 皇帝笑笑道:“朕不还让你做玫瑰花露的买卖,那就得出点力才行。对了,掌柜也找好了。另外张卓的话,朕打算让他带着人也去工坊。” 毕竟在宫里再怎么躲在后边,人多嘴杂,还是容易露馅,不如叫人直接挪出去。 “朕让人跟顺天府提了,那工坊是你的产业,让差役在周围加紧巡视。”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连掌柜和保镖都准备上了,真的太省心了。 难怪后宫人人都想当宠妃,被皇帝罩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皇帝对谁上心的时候,还真是面面俱到,叫郭珍珠是丝毫不用操心一点。 她认真夸道:“皇上真好,如此一来,玫瑰花露也不用遮遮掩掩。工坊地方宽敞,产量更能尽快提上来了。” 毕竟张卓再是不吃不睡,其实也很难做出很多花露来。 虽说工具多了一点,但底下人还都是新人,需要张卓多盯着点。 再就是在宫里,一切还得做的静悄悄的,难免束手束脚。 如今出了宫,在宫 外,不说材料更好准备,也不用小心翼翼,可以放开手来做。 加上工坊比起宫里后边那么一块地方要大,底下帮忙的人也能再添一些,制作的速度就能再次提升了。 皇帝微微颔首,就知道郭珍珠聪慧,一点就通。 他只需要稍微提一下,郭珍珠就能完全明白了。 跟聪明人这种轻省的沟通方式,让皇帝感觉很不错,压根不需要多费唇舌去解释。 他指尖摩挲着茶杯,忽然问道:“听说后宫好几个人去找你,早早定下玫瑰花露了?” 郭珍珠一点都不意外皇帝什么都知道,于是笑着点头应下:“是,后宫姐妹也是帮衬咱们的买卖,想着铺面在宫外,她们也不能出去,就来永寿宫问臣妾,能不能在这边定下。” “这又不是多麻烦的事,臣妾就记下了。回头张伴伴再做好玫瑰花露,就先送进宫里,分给几个姐妹。” 皇帝点头笑道:“张卓刚做出来的十几瓶花露,倒是叫你都送人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8节 郭珍珠也笑道:“难得的好东西,臣妾觉得不错,张伴伴又多做了一些,自然要给慈宁宫送去。臣妾另外还得了一个花露做的甜汤方子,叫御医看过,没什么不妥之处,一并送过去了。” 皇帝只感觉她做事稳妥又谨慎,还极为用心。得了方子自个还没用,就先给慈宁宫送了。 再说了,郭珍珠刚才说买卖的时候用了“咱们”,仿佛就是两人一起做的买卖,这份亲昵叫皇帝的心情就更好了。 “你做得不错,老祖宗和皇额娘用过后都觉得甜汤的味道挺好。只皇额娘听说你这花露买卖,九成利要送给朕,她还怕你吃亏了。” 郭珍珠一愣,笑着摇头道:“太后娘娘兴许以为这买卖各处地方还是臣妾出钱来打点,殊不知皇上这都办好了,根本没有臣妾出力的地方。臣妾这别说吃亏,还占便宜了。” 可以说,她这是躺着赚那一成利了,真是一点都不亏,还赚大了! 皇帝笑了笑道:“朕知道你是个实诚的,说起来玫瑰花露的买卖能预订,那个刷子也可以,铺面其实就能直接开张了。” 郭珍珠一怔,好家伙,皇帝你是真缺钱,货物都没准备好,这就要开始卖了吗? 人家是有一部分现货,再开始预售。 皇帝就厉害了,直接货物还没做出来,就让人预订收订金,先把钱挣了! 郭珍珠就说道:“皇上,之前后宫几个姐妹还问玫瑰花露的价钱。臣妾只说尚未定下来,也不敢擅自定了。要是价钱太低不合适,太高了也不大好,皇上觉得该怎么定?” 她之前说问定价,如今皇帝什么都做了,不如把定价也一并包揽了吧。 免得郭珍珠定低了,皇帝觉得亏了,她定太高,皇帝也认为不好。 但是吧,郭珍珠更担心皇帝在宫里生活久了,不食人间烟火,这价钱定得快上天了。 朝臣们能怎么办,还只能含泪出钱买,这也太惨了一点。 果然皇帝犹豫了一下说道:“宫外这番邦香露一瓶价值千金,咱们这玫瑰花露也不能卖太便宜了。定价一千两估计不大合适,不如一瓶定价五百两?” 郭珍珠:皇帝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朝廷里有几个大臣的年薪有五百两?祖产丰富能啃老的,家里有矿的也得几个? 她斟酌着劝道:“皇上,这价钱可能有点太高了,大臣们的俸禄多少,臣妾并不清楚,却也知道大概没几个有五百两那么多?” “看后宫的姐妹都想支持咱们的买卖,宫外的贵夫人们想必也乐意尽一份心。价钱要太高,她们怕是有心无力。” 聪明点的就能猜出来,这买卖不止是郭珍珠一个人的,背后还有皇帝。 他们当然要支持了,但是也不能让人砸锅卖铁来买,皇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皇帝看了郭珍珠一眼,问道:“那你觉得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不如就皇上这价钱的一半……再多一点,如何?” 她想说一半,但算了一半之后是二百五,这数字实在不怎么好听,索性说多一点:“三百两一瓶,如何?” 这价钱不算高,却也不算低。 既符合皇帝心里面,不能比番邦香露低太多而掉价,又不至于叫人买不起。 这个价钱,大臣们只要稍微咬咬牙,还是能挤出来的。 担心皇帝觉得这价钱低了,郭珍珠又补充道:“皇上,这一瓶花露可用不了一年。如果一年四季连续用的话,怎么也得两三瓶了。” 如此一来,一年下来一个人如果一年四季用,需要大几百甚至小一千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要是一瓶就定价五百两的话,一年下来一千多甚至两千两去,那就是相当大的负担了。 皇帝你是打算榨干朝臣的钱,还是要逼着他们去捞钱啊? 如今官员的俸禄按照文官和武官来分,武官要比文官高很多。 文官一品的话,俸禄也就是年薪只有一百八十两,武官一品的话就有六百两了。 相比之下,武官要俸禄高,要宽裕一点,却也是用命来拼的。 如今战事多,武官要去前线拼杀,用命换来的俸禄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帝叫价五百两,直接就把文官这个客户群砍掉了,武官这边也就一品和二品官能买得起,底下的也是买不上的。 降低一点,购买人群就能多一点,积少成多,皇帝也能多挣一点。 不然叫官员们来支持一下这个买卖,他们也得有钱能支持才行。 郭珍珠这话叫皇帝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点头道:“也罢,你说得在理,那就定价三百两一瓶。” 李德全在旁边听着并不意外,顺嫔又再次让皇帝改变主意。 郭珍珠看皇帝的面色似乎没有不高兴,又继续说道:“皇上,臣妾想着这订金不如就直接一百两,算个整数,收起来也更方便简单一些。” 皇帝对她的定价都同意了,对这个订金应该也没什么异议。 一瓶一百两,一百瓶就有三万两,那么加起来的订金就有一万两了。 郭珍珠还估算道:“臣妾想着刚开始预订的人会比较多,至少有一千瓶。” 用一千瓶来算,订金至少有十万两了。 皇帝对这个总数目却不甚满意,十万两对军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了。 他直接道:“不如这样,订金就给全价,而不是只给一部分。” 郭珍珠沉默下来:好家伙,皇帝这是想直接抢钱,还好心给官员们一瓶玫瑰花露吗? 这样一千瓶玫瑰花露,就能抢到,啊不,挣到三十万两了。 估算了一下,皇帝终于满意了。 “化妆刷比玫瑰花露要简单一点,但是滴上花露,也不能太便宜。不如一套二百两,滴上玫瑰花露的一套就三百两。” 郭珍珠感觉不愧是皇帝,当个奸商也是毫无违和感,价钱是张口就来。 虽然钱也有一部分是她的,郭珍珠的良心稍微那么一点点痛。 被皇帝这么剥削一遭,京城的官员除了背靠大家族的,其他人实在够呛,只怕要被削下一层皮。 最可怕的是,玫瑰花露和化妆刷一起卖,官员们总不能只买一样,不买另外一样吧? 而且给妻子买了, 不给美妾买,那总得给亲额娘买吧? 亲娘买了,给丈母娘是不是也得买?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开始同情了这些京官一秒。 一秒不能再多了,毕竟她的年薪是二百两,比文官是高,但是比武官就要低多了。 如果郭珍珠要去买,年薪连一瓶玫瑰花露都买不起。 目标人群如今估计都集中在武官身上,郭珍珠觉得应该让自家额娘知道这一点,回头请她进宫来商议一下为好。 不过皇帝全都揽了过去,不如让他派人告知一声算了。 郭珍珠琢磨一下,想起宣嫔给的二千两,感觉京官不如草原上的满蒙贵族来得有钱。 她想起大学读书时候的一件事,同学就是从草原来的,说是卖了牛换成学费来读书。 班上的同学都觉得她家里太穷,还得卖牛才行。 后来得知这位女同学家里养的是牦牛,一头牛就至少一万多块,而且家里还养着几百头,同学们都沉默了,原来穷人才是他们自己! 如今草原归顺后,那边不算富裕,于是皇帝就用钱来收买这些蒙古贵族。 一般蒙古贵族的年薪有两千两,亲王就更多了,有两千五百两。 相比之下,京官尤其是文官一年才一百八十两,那就真是少得可怜。 估计皇帝诏安的时候给的痛快,也还是心疼的。 这会儿要把东西卖到草原去,何尝不是把送过去的钱又抢回来? 果然还是皇帝会玩,明抢是不行的,所以就送好东西过去,然后再抢钱了! 于是郭珍珠就贴心提议道:“宣嫔很喜欢玫瑰花露,又想在草原上的妹妹也能用上。臣妾想到皇上曾说要把花露卖到草原去,正好给宣嫔的妹妹送花露之余,也能叫草原的贵族预订上。” 皇帝听后不由笑了,只觉得她果然聪明。 送玫瑰花露给宣嫔的妹妹,去草原卖货的借口有了,且足够冠冕堂皇。又拉近了满蒙之间的关系,还能光明正大抢钱,真是一石三鸟,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拍板道:“就这么办,让张卓下一批做的玫瑰花露就派人送去草原。” 至于派谁,就不需要郭珍珠来操心了。 “除了草原之外,江南那边也让人去说一说。” 郭珍珠心想,皇帝真是打算一网打尽了。 皇帝和她商谈甚欢,于是依旧留下郭珍珠一起用御膳。 今天皇帝也给郭珍珠额外点了一道菜,是一道保元汤。 李德全上菜的时候低声介绍了一番,郭珍珠才知道这道汤是宫里的食疗秘方,一般人可喝不上。 时常喝这道汤,能益气补虚培元,皮肤会变得白皙,且不容易长皱纹。 年纪大了,甚至不会长老人斑。 郭珍珠总算知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怎么皮肤上一点老人斑都没有,还以为是脸上做了保养,看来是内外调理,尤其经常用这道保元汤了。 保元汤的用料也简单,有鲫鱼、牛肉、猪蹄、山楂和红枣,另外还有人参和黄芪等等的药材。 炖的时间长,肉质软烂,药味不浓郁,郭珍珠吃着不错。 想着平日很难吃上,对身体还好,于是她连喝两碗,险些这顿御膳还没吃就先喝饱了。 皇帝见郭珍珠还没用饭就先喝了两碗保元汤,不由好笑道:“你要这么喜欢,回头让人隔几天给你送一蛊。” 这么好的东西,郭珍珠自然不会拒绝,笑眯眯开口道:“那臣妾就先多谢皇上了,以后臣妾就有口福了。” 她喝了两碗汤,已经不怎么饿了,只挑了几道素菜吃吃,也就饱了。 御膳房哪怕做的素食,依旧工序复杂,味道极好,郭珍珠是吃得心满意足。 她想着这买卖彻底定下来了,以后来乾清宫蹭御膳吃的机会就要变少了,不由有点可惜。 吃过饭,郭珍珠以为就要结束见面告退,皇帝也该继续去御书房干活了。 皇帝却没急着离开,而是让李德全展开一幅卷轴,上面却是两座连在一起的房子内部结构。 郭珍珠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帝定下的两座连在一起的房子做工坊,左边是做玫瑰花露,右边则是化妆刷的。 她有些不解道:“皇上,这图纸是两座工坊的吗?” 皇帝点头道:“是,你不能出外,想必很想知道工坊是什么样子。朕就派人去过工坊,特地画了这副图纸下来。你看过后,也就当是亲自去过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59节 “既是你想出来的买卖,工坊是什么样子,你也得心里有数才是。” 郭珍珠笑着收下图纸,只觉得皇帝还是挺贴心的。 她确实好奇工坊弄成什么样子,如今皇帝可好,非常直观让人画了图纸出来。 虽说匆忙画下,不算特别详细,却能从图纸上看到各处规划和分工,郭珍珠打算回去再仔细看。 御书房那边又有小太监来禀报,几位大臣已经到了。 郭珍珠识趣退下,带着图纸高高兴兴去翊坤宫跟宜嫔分享这个好东西。 去翊坤宫后的路上,她就吩咐林嬷嬷安排几个小宫女去各宫走一趟,告诉几位嫔妃那个玫瑰花露的定价。 另外化妆刷的价钱也告诉了她们,几人想买就买,不买也可以。 给宣嫔那边,除了价格之外,更是派人告诉她,皇帝愿意帮忙派人送去草原,然后草原上其他人想要玫瑰花露和化妆刷也可以预订起来。 宜嫔好奇郭珍珠带回来的图纸,展开后发现是工坊的内部结构,跟郭珍珠一起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郭珍珠先看左边的玫瑰花露工坊,最前面则是收花和洗花的地方,新鲜的玫瑰派人采买,每天新鲜采下后送过来,洗好切好后送到后边。 后边则是蒸花的地方,连着好几个灶,再接着好几个蒸馏提纯的工具。 如此一来,就能同时提纯好几大瓶玫瑰花露了。 宜嫔看得有趣,忽然问道:“姐姐,这前后边只有底下的矮门,这么矮,人得趴着才能进去了,有什么用?” 郭珍珠仔细一看,发现这门就开在下半边,人确实站着进不了,只能跪着爬进去。 这矮门还是只能前后推,不能左右推。 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给前边洗好切好的花瓣送进后边,要是一群人来来去去带着东西进后院,人多又杂乱,影响到后边提纯就麻烦了。” 这提纯就是玫瑰花露做出来最大的秘密,自然不能被人看见。 低矮的门正好挡住了视线,后边的提纯在台阶上的房间里面,前边的人趴着也是看不见的。 人也不能进去后边的院子,那些收拾好的花瓣用盆从矮门推进去,也十分方便。 接着后边院子的人接过去,送到房间里面蒸馏就行了。 如此一来,就控制住后边院子里的人数,不会有陌生人进来也没被察觉得到。 这个设计倒是巧妙,完全避免了外人随意进后边院子。提纯的环境也很重要,要是人来去多了,带来的细菌和灰尘也多,就容易影响到纯度了。 宜嫔感慨道:“这真是巧思,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这左边还有厨房,采买的、做饭的都在外边,做好后也从矮门送进后边的院子,外头的人也不能进去,里头的人吃喝都有着落了。” 郭珍珠点点头,又看起右边的化妆刷工坊。 比起玫瑰花露的工坊,这边既不用采买花瓣和洗花切花,只需要送木料进去,工匠们开始做就行了。 于是工坊的设计就要简单得多,木料堆在最前面的院子,里面则是分成四个区域。 左边是做化妆刷木柄,中间是给木柄雕刻,右边则是做刷子的,最右边则是把前边的通通安装上,再放在订好的锦盒里头,再垫上绸缎。 锦盒这种就没必要内务府顶级工匠亲手来做了,直接外包就行。 不过宫里库房里也有不少锦盒,郭珍珠估摸着如今还能凑合用,皇帝必然想省钱,把库房这些闲置的锦盒都送过去工坊用了。 皇帝既会抢钱又会省钱,看来这军费是妥妥能挣上了! 这会儿去宣嫔那边的小宫女立春先回来了,跟郭珍珠禀报了一番。 她先从怀里拿出一个熟悉的锦盒,郭珍珠打开,果然里面又是银票。 宣嫔到底带了多少银票进宫,怎么还给自己送了? 立春说道:“宣嫔娘娘说多谢主子在皇上面前帮忙说话,先叫她的妹妹能用上这玫瑰花露。难得去一趟,化妆刷也得给妹妹们带上。” 于是宣嫔大手一挥,六个妹妹每人一瓶玫瑰花露加一 套化妆刷,还要的带花露的化妆刷,给妹妹就要用顶配的。 如此算下来,宣嫔这六个妹妹花费足足三千六百两,这般豪气,看得郭珍珠咂舌,宜嫔也震惊得倒抽一口气。 不过郭珍珠想到宣嫔是科尔沁亲王的女儿,确实比起其他人要更不缺钱。 而且她如此果断,想必看着憨憨的,其实也很聪明。 这两个买卖看着是郭珍珠的,实际上看她说要给皇帝九成利,就足见这买卖真正主导的人是皇帝。 郭珍珠只是明面上做买卖的人,宣嫔作为草原来的,自然要支持皇帝,还得尽力支持。 她看着锦盒里的银票,想着宣嫔之前豪爽买买买的样子,显然这么多银票已经是宣嫔能拿出最多的了。 如此实心实意,皇帝看后必然会感动,又叫那位亲王在皇帝心里的印象更好。 估计皇帝得知宣嫔这么掏心掏肺支持,要是头顶能看见词条,皇帝头上的好感度肯定不断+1+1的! 郭珍珠点头道:“你再去跑一趟,就跟宣嫔说我都收下了,也记下了她的话。” 立春脆生生应了,很快退下。 跟着去惠嫔、荣嫔和端嫔那边的宫女后边都陆续回来了,她们没跟宣嫔那样给妹妹买,只给自个买,要的也是玫瑰花露和一套化妆刷,算下来一人六百两,都叫宫女带了来。 郭珍珠也没沾手,只让识字的琉璃帮着记账,回头一式两份,一份留在永寿宫,回头一份送去工坊那边,做好就立刻送进宫里来给几位娘娘。 琉璃顿时面露激动,她终于在永寿宫里有了用武之地! 她也不敢敷衍了事,字写得端正又清晰,写明了每一样东西的数量,看着清晰明了。 郭珍珠过目后,满意地点了下头。 果然就跟林嬷嬷说得那样,琉璃这人看着表面谦卑,其实性子还是傲得很。 要是郭珍珠直接用了,琉璃扶摇直上,人就飘了,心性压不住,以后用着就麻烦。 倒不如先压一压琉璃,冷落一番,郭珍珠再找个合适的时机稍微用一下,就能叫琉璃更认真稳重一点。 如今看琉璃做的单子,确实写得不错,叫郭珍珠很是满意。 不过她原本还以为端嫔不会买化妆刷,看来端嫔也是随大流,跟着帮衬自己的买卖。 这边热热闹闹登记完,郭珍珠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问一问佟贵妃和温妃,总不能其他娘娘都提了,反倒这两位不去问。 人家要不要是一回事,郭珍珠有没主动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谁知道没等郭珍珠决定好,佟贵妃身边的云嬷嬷就亲自来了。 她面露惊讶,就听云嬷嬷说道:“贵妃娘娘刚得了好茶叶,想请顺嫔娘娘和温妃娘娘过去品茶。” 郭珍珠感觉品茶是假的,鸿门宴才可能是真的! 只是她也没理由拒绝,于是跟宜嫔道别后,跟着云嬷嬷一起去了承乾宫。 郭珍珠进去后刚行礼,就被佟贵妃笑着招呼道:“就等顺嫔妹妹了,赶紧过来坐下吧。” 这跟郭珍珠预料中的反应不大一样,佟贵妃这看着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不过这才刚开始,还得再看看。 于是郭珍珠起身,笑着道谢后才落座。 有宫女斟茶送到郭珍珠手边,她喝了一口,察觉清香四溢,该是六安茶,也叫六安瓜片。 “多得贵妃娘娘邀请,我才能喝上这好茶。听闻这六安瓜片也叫齐山云雾,沏茶的时候雾气蒸腾,犹如云雾一样。” 佟贵妃嘴角的笑容更深了,郭珍珠这一口就能辨别出茶叶,还夸得这般文雅,叫她心里高兴。 要是郭珍珠只说这是好茶,怎么好却说不出来,那就太扫兴了一点。 “那有何难,叫宫女过来沏茶给你看就是了。要是你喜欢这茶,等走的时候带上一些。” 郭珍珠笑着道:“多谢贵妃娘娘,这等好茶叶不易得,那我就厚脸皮收下了。” 她这边大大方方收下,佟贵妃也挺满意的,毕竟贵妃最受不了人扭扭捏捏的。 温妃也笑着凑趣道:“贵妃娘娘,见者有份,可不能偏心顺嫔妹妹了。” 佟贵妃也笑道:“有,你们都有,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温妃妹妹。” 这场面正和气融融的时候,佟贵妃开口道:“听闻顺嫔妹妹要做玫瑰花露和上妆刷子的买卖,都是宫里的姐妹,自然要帮衬一二。我见惠嫔和荣嫔几个妹妹都定下了,总不能落下了。” 温妃也道:“顺嫔妹妹,也添上我。” 郭珍珠没料到佟贵妃叫自己过来,居然是要帮衬买卖,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于是笑着道:“那自然都添上了,只是工坊如今刚建好,没那么快能做成。我就想着等做好了,再叫人送进宫里来,给两位娘娘送去。” “这等好东西,自然是宫里的姐妹先紧着都用上了。” 佟贵妃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顺嫔妹妹把咱们两个落下了,不想做咱们两个的买卖呢?如今看来,顺嫔妹妹心里还是惦记着咱们的!” 郭珍珠听着,险些冒出冷汗来。 她回去后就让琉璃把佟贵妃和温妃都记上,甭管之前有没打算给两人送,如今就真的要送了,还是自己其实早早就准备送了! 第38章 郭珍珠心里正估算着送多少合适,反正这都是自家做的东西,工坊、材料和匠人都是皇帝出钱,她就算送多少也无妨。 反正不是花她自己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最多就是收益上少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佟贵妃却忽然笑笑,示意身边的宫女给郭珍珠送去一个锦盒:“我刚才开玩笑呢,怎么也不能叫顺嫔妹妹吃亏。” 不用说,这锦盒里头自然就是银票了。 温妃也准备好了,示意身后的宫女也递了一个锦盒过来:“顺嫔妹妹记挂着咱们那自然好,却也不能叫妹妹破费了。” 郭珍珠听后也跟着笑道:“怎么能叫破费,有好东西给娘娘们用上也是应当的。” 不过两人坚持要给,郭珍珠也没多推脱,示意身后的林嬷嬷把两个锦盒收下:“那我就记下了,回头工坊做好了,就立马让人送进宫里来给两位娘娘。” 佟贵妃笑眯眯道:“那敢情好,我就等着顺嫔妹妹给咱们送好东西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应下,带着林嬷嬷麻溜就要跑。 她感觉这也太刺激了,这种刺激还是少来点为好。 临走前,佟贵妃还真让人包了茶叶,叫郭珍珠带回去。 郭珍珠再次谢过,这才带着茶叶告退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0节 她一走,温妃也没多留。 温妃是被佟贵妃叫过来的,她估摸着佟贵妃也怕别人说自己欺负顺嫔,叫人嚼舌根,还不如请温妃过来当个见证。 另外佟贵妃也明白,温妃对郭珍珠恐怕也十分好奇。 温妃对这位新晋的顺嫔确实好奇坏了,毕竟郭珍珠这段时间以来,日子是过得是相当精彩。 郭珍珠这出了月子没多久,就被德嫔挑衅上了。 一来二去的,德嫔没占上风,虽说晋了位分,却连带郭珍珠也顺道被晋了上来。 后来郭珍珠还做了化妆刷,又指点张卓做出玫瑰花露来,如今还别皇帝允许,做起这两样买卖。 旗人都不让做买卖,就怕借此笼络人心,又或者与民争利和大肆敛财。 皇帝居然为郭珍珠破了例,叫温妃如何能不好奇呢? 之前跟郭珍珠见面的机会不多,温妃这次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位顺嫔以前看着沉默,其实相当聪明,反应也极快。 刚才佟贵妃那半真半假抱怨的话,郭珍珠似乎一愣,立刻就接上了,说得还滴水不漏。 她已经准备好送了,没一点犹豫和心疼,脸上带着笑,说的话又好听,也难怪皇帝会喜欢顺嫔。 谁不喜欢这样大方、谨慎,还会来事的人呢? 而且郭珍珠做出这般大事来,又得了皇帝的偏爱,性子张扬点的都开始不客气起来。 只是她跟之前就没什么 不同,很清楚自己在什么位子,一点都没有恃宠而骄。 换做德嫔的话,这会儿早就抖起来了,哪里还会这般规规矩矩的? 佟贵妃只怕也是看出来了,才没多为难郭珍珠。 要是郭珍珠的态度和语气跟往日不同,变得嚣张的话,佟贵妃只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掌管着后宫,要不动声色为难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好在郭珍珠显然通过了佟贵妃的试探和考验,之后还能相安无事。 一个聪明还知道分寸的人,很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压根就不会叫人厌恶。 温妃进宫后就没几个能谈得来的人,如今见着郭珍珠这般有意思,想着以后兴许能来往一二。 郭珍珠带着林嬷嬷回去后,吩咐琉璃把佟贵妃和温妃记上,另外锦盒里的银票点一点也记录好。 还让林嬷嬷把佟贵妃送的茶叶收好,等有贵客来的时候用上。 交代妥当后,郭珍珠喝了一口朝雨泡的温茶,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要说错一句话,佟贵妃只怕就要发难了。 幸好郭珍珠感觉自己刚才表现得不错,算是过关,总算能避免跟佟贵妃的冲突。 佟贵妃如今是掌管后宫的boss,能不得罪就不能得罪她。 其实佟贵妃算是个很好的上司,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宫嫔妃多,住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一般口舌之非是少不了。 佟贵妃算得上公正,不会和稀泥两边打五十大板就糊弄了事,而是会派人认真查探,谁惹事就要受罚。 如此一来,后宫嫔妃们再是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一般也不会太过分。 另外品级不高的嫔妃,佟贵妃也没有让人故意磋磨克扣。 反倒谁私下克扣了,佟贵妃第一个就拿他们开刀。 如此一来,后宫这些宫人哪怕是墙头草,捧高踩低,却也是不会太过分。 叫不受宠又品级不高的嫔妃,在后宫也能过清净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 佟贵妃的性子爱憎分明,只要不惹着她,踩了她的底线,基本不会结仇结怨。 再说了,哪怕佟贵妃不喜欢德嫔,却也不会私下对德嫔下手,最多在皇帝面前给德嫔光明正大上点眼药而已。 对这样的上司,郭珍珠只需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没事找事就行了。 这次佟贵妃叫她过去,除了试探态度之外,也算是一种敲打,叫郭珍珠收敛点,别因为手里有钱又得了皇帝的偏爱就胡来。 可以说,佟贵妃对皇帝是真爱了,生怕郭珍珠拿了宫里的玫瑰花露方子后就开始乱来。 佟贵妃这样谁能说一句不好,严于待人却也严于律己,又不会整天拈酸吃醋,估计给其他受宠的人找茬。 换做德嫔到佟贵妃这个位子,恐怕后宫都要不安宁了。 德嫔不找茬,估计浑身都不自在。 所以说郭珍珠哪怕自己不受宠,也绝不能叫德嫔爬上去,尤其不能叫她成为自己的上司,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郭珍珠喝完茶发了一会呆,听说她从承乾宫回来的宜嫔就赶了过来,急急问道:“贵妃没为难姐姐吧?” 闻言,郭珍珠抬头一笑道:“没有的事,贵妃娘娘还给我送了一包上等的六安瓜片。等你出了月子,就能一起品茶了。” 宜嫔坐在她身边,听见这话才放心下来:“姐姐没事就好,姐姐一走,我这右边的眉头一个劲跳,感觉不大好。” 如今见郭珍珠全须全尾回来,宜嫔才算是松口气。 郭珍珠见状好笑道:“怎么,妹妹不是一直夸我聪明又能干,这回就不信我了?” 宜嫔没好气道:“姐姐当然聪明,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对上贵妃,只怕要干不过的。” 这话叫郭珍珠更想笑了,险些笑出声来:“妹妹,我过去又不是跟贵妃娘娘打架的。贵妃也只是问了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事,想要定一定而已。温妃也在,她也定了,支持我这买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宜嫔听后就更放心了,惊讶道:“连贵妃和温妃都定下了,姐姐这买卖看来是真的能做大。” 琉璃这会点算完锦盒里的银票,过来禀报道:“主子,贵妃娘娘这锦盒里头的银票一共有四千二百两,温妃娘娘这边是有三千六百两。” 郭珍珠听得大吃一惊,那么多? 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佟贵妃是个不服输的,说什么都不能比宣嫔定得还少。 再说了,佟家不缺钱,佟贵妃就更不缺钱了,这四千多两对佟贵妃来说不会拿不出来。 看来佟贵妃也是猜着了,这买卖说是郭珍珠的,其实就是皇帝的。 宣嫔这边大力支持,佟贵妃怎么能落后于她? 郭珍珠最惊讶的是温妃也拿出这么多银票来,显然她也是猜到了。 看温妃一直温和低调的样子,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郭珍珠感慨后宫那么多聪明人,她都不需要暗示,大家都懂了,一个个积极支持皇帝这个攒军费的买卖,叫自己就更省事了。 她惊讶一瞬后,很快就说道:“那你就把银票的数目记下,回头这么多钱都换成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化妆刷就需要一套,其他都记作玫瑰花露。” 琉璃应下,心想她刚才点数的时候大吃一惊,自己毕竟还没过手那么多银票,心里都有点发慌,却又对郭珍珠很是佩服。 郭珍珠这小打小闹的买卖,居然能做这么大。 尤其看郭珍珠惊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这沉稳的心性叫琉璃就越发敬佩了。 她没见过这么多银票,郭珍珠何尝不是呢? 郭络罗氏可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来,但是郭珍珠只惊讶一下,很快就淡定下来,这份从容不迫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琉璃退下后去记录了,宜嫔才开口道:“乖乖,贵妃和温妃真是大手笔。宣嫔好歹是买下送给几个妹妹,她们这都是自个用的。” 她想说,佟贵妃和温妃就一个人,能用那么多玫瑰花露吗? 郭珍珠笑笑道:“不还有能用玫瑰花露做甜汤吗?一次用的不少,她们买这么多,其实也做不了几次。” 宜嫔看着郭珍珠的眼神越发敬佩起来:“姐姐其实就是让她们做那个甜汤,叫玫瑰花露才能卖得更好吧?姐姐真是未雨绸缪,这甜汤方子拿出来的时候正合适!” 郭珍珠: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没第一时间拿出那个甜汤方子,是因为郭珍珠之前压根没想起来! 还是后边忽然想起了,恰好给慈宁宫送礼,也得送点不一样的,郭珍珠才把这个方子一并献上了。 谁知道,如今倒是成了一个能多买玫瑰花露的好法子,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当然,郭珍珠这么解释,宜嫔压根就不信,只觉得自家姐姐就是太谦虚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等孩子生下来后,就能尝尝玫瑰花露做的甜汤了! 思及此,宜嫔忽然一怔,小声问道:“姐姐,别忘了给我留上几瓶,我让秋纹送银票来……” 郭珍珠打断她的话道:“你我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还要什么银票?我自然要给你留的,妹妹如今不适合用玫瑰花露做的甜汤,只敷面用还是可以的。” 怀孕的宜嫔不适合内服玫瑰花露,外敷还是没什么问题,只当保湿水来用就行。 宜嫔蹙眉道:“到底是姐姐的买卖,谁都给钱了,妹妹不给就不合适了。” 尤其郭珍珠这还是得把九成利给皇帝,只剩下一成利,宜嫔可不想占姐姐的便宜,这也太叫人寒心了。 郭珍珠好笑地轻轻捏了捏宜嫔的脸颊,示意其他宫人都退下,这才小声告诉她:“别担心,皇上发了话,也算是补偿我给出九成利。以后想要用多少玫瑰花露,我也不用给钱,直接取就是了。” 知道宜嫔的顾虑,她还补充道:“妹妹也一样,只当我取了玫瑰花露,算是咱们两人一起用。我用还是妹妹用了,皇上不会计较这个。” “不过得宫里的娘娘都用上了,咱们再用比较好。不然咱们两个不花钱的先用,叫别人知道了总归不妥。” 宜嫔点点头道:“姐姐放心,这事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皇帝让郭珍珠免费取玫瑰花露,还不限制数量的事,被有心人知道就麻烦了。 指不定还有人想贪便宜,找上郭珍珠,叫她不好拒绝,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叫人知道。 郭珍珠笑笑道:“我自然是 相信妹妹的,这事我也就告诉了妹妹。” 宜嫔听得心里高兴,脸上笑眯眯道:“就知道姐姐待我好,什么好东西都跟我一块儿用了。” 她见郭珍珠应付完佟贵妃,如今看着也是累了,于是贴心先回去翊坤宫,叫郭珍珠能好好歇息。 郭珍珠硬生生躺平了两天,感觉这买卖终于甩出去,不需要自己操心了,只等着后边数钱了! 她这躺了两天,林嬷嬷和几个宫女倒是担心,时不时跑来看一眼。 一会送点心,一会来换热茶,一会送甜汤,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郭珍珠看着好笑,见林嬷嬷都想请御医了,好歹把人劝着道:“我难得闲下来,也就不爱动了。” 林嬷嬷却道:“奴婢知道主子是累了,也不能光躺着不动,不如带着小格格去外头走走?” 如今天儿开始热了,但是小孩子可不能完全不晒太阳,索性是一大早或者傍晚的时候,奶娘会抱着四格格去外边走一圈。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1节 这个任务落在郭珍珠身上,她也挺乐意的。 再不出去走走,自己确实要在寝殿里躺着快发霉了。 果然她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就想躺着,但是一直躺着又不得劲,想起身做点什么事。 人还是不能太忙,却也不能太闲了。 小孩子长得快,四格格更是一天一个样,如今长得壮实多了,小脸长开了一点,也更好看了。 她长得很像郭珍珠,唯独一双眼睛更像皇帝。 郭珍珠想着四格格长大后,不高兴的时候眼睛一瞪,估计对方就要吓得腿软跪下,不敢造次了。 光是想想,她就挺高兴的,女儿还是凶点好,这样就没谁敢过来冒犯了。 郭珍珠只抱了一会四格格,感觉胳膊沉甸甸的,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奶娘赶紧把四格格接了过去,四格格还有点不乐意,哼哼唧唧了两声。 郭珍珠就笑着安抚道:“咱们四格格长得真好,额娘都要抱不动你了。回头我得锻炼起来,不然再过一阵子就真抱不动的。” 四格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总算没哼唧,认真听着郭珍珠说话。 这时候的孩子眼睛还看不清,耳朵却算灵敏,估计也认出是郭珍珠对她说话,于是专心听着,反倒不哼哼了。 郭珍珠走了一圈,感觉有点累了,还出了一身薄汗。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四格格的脸颊和脖子后边,也出了点汗,索性就一起回去换一身衣服,别是被风吹着被汗打湿衣服凉着了。 郭珍珠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最近带着四格格每天早晚走一圈,出点汗,感觉身体是比之前要轻盈一点,看来在天儿还没特别热的时候,得坚持多走走。 她穿着这季度新裁的衣裙,皇帝赏的云蝶锦还没来得及去找绣娘做新衣服。 郭珍珠最近太忙,加上云蝶锦实在贵重,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绣娘来做,弄坏就麻烦了。 不说毁了皇帝的心意,这么好的锦缎要弄坏了,郭珍珠也是要心疼的。 索性每季度新裁的衣服都穿不完,她就暂时把云蝶锦放下了,回头先派人去打听哪个绣娘更好再说。 朝雨正伺候郭珍珠换好衣裙,她去看了眼也擦了汗换了衣服的四格格。 她正昏昏欲睡来用饭,吃一半就直接睡过去了,实在可爱。 郭珍珠没敢吵醒女儿,轻手轻脚出去后,就见林嬷嬷匆匆过来禀报道:“主子,老夫人递了牌子,明早要进宫拜见,贵妃娘娘已经允了。” 前后才没多久,额娘居然再次进宫来了? 后宫嫔妃的家眷递牌子的情况不多,一般是比较紧急的情况。 郭珍珠心里咯噔一跳,不会是宫外的买卖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闹得她晚上都没什么胃口用饭,又不敢告诉宜嫔,免得妹妹怀着孕还操心这个就不好了。 不过她还是跟宜嫔提起明天一早,额娘要进宫来的事。 宜嫔立刻皱眉道:“姐姐,不会是买卖出了什么意外,额娘这才忽然要进宫来的吧?” 这想的跟郭珍珠一样,郭珍珠却不能认,只笑着安抚道:“可能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额娘这是急着进宫来告诉咱们。” 这话别说宜嫔不信,郭珍珠自己也不信,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了。 不过宜嫔没说什么,两人耐心等到明天见到郭络罗氏,也就能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郭珍珠就起来换了一身亮色的衣裙,主要是她夜里没睡好,脸色有点太苍白了一点。 穿着鲜艳一点,就显得脸色好一些了。 她还用化妆刷给自己上妆,胭脂多上了一点,脸色显得红润了不少。 郭珍珠打扮停当的时候,宜嫔也过来了。 宜嫔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肚子微微凸起,素面朝天过来说道:“姐姐,今儿我跟着过去见一见额娘。” 她也是担心,夜里翻来覆去的,一大早起来就想着在郭珍珠走之前,跟着一块去见郭络罗氏。 郭珍珠不好拒绝,多个人过去也没什么,派人跟佟贵妃说一声,她就带着宜嫔去外宫了。 因为上回太皇太后特许,这次郭珍珠和宜嫔依旧在正殿见着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看见宜嫔,满脸欢喜。 见女儿怀孕后脸色不错,她这才放心下来,跟郭珍珠开口道:“我急着进宫来,也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娘娘。” 郭珍珠一愣,看了宜嫔一眼:她昨天安慰妹妹胡说的话,居然是真的吗? 宜嫔也不可置信看了过来:姐姐竟然提前猜着了,果然姐姐最厉害了! 郭络罗氏没注意到姐妹两个的眉眼官司,笑着继续说道:“娘娘的买卖很好,不少贵夫人都来定下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幸好请来的掌柜卖力又有能耐,接待和记账都做得有条不紊的。” “不然那么多客人,一个个都是贵客,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更别提老爷了。” 可以说京城走在路上,随意用石头一扔,都可能砸到朝廷重臣或者皇亲国戚,足见京城里的勋贵有多少。 就三官保一个小小的佐领,那些上门来买东西的贵客,谁都能踩他一脚。 幸好上门来的不是聪明人就是体面人,只说铺面人太多,预订不方便,这才冒昧登门来。 郭络罗氏一个佐领夫人,从来没跟这么多身份贵重的贵夫人来往过,平日不说聚会,就连说话聊天都没什么资格。 如今就不一样了,这些贵夫人不但对她热情洋溢,还十分亲昵,邀请郭络罗氏去她们的花宴。 贵夫人又一个劲夸赞郭珍珠和宜嫔,只说郭络罗氏生的好,教导得也好,才能出落这么出众的两个女儿。 这夸得郭络罗氏再是定力好的,也忍不住心花怒放。 当然她再高兴,也没随意答应贵夫人的邀约,只规规矩矩让人把她们的预订记下,又再三保证工坊做好就会送上府。 贵夫人见郭络罗氏没有胆怯和扭捏,人做事沉稳又有条理。如果之前她们是看在郭珍珠和宜嫔的份上夸赞郭络罗氏,如今对她确实欣赏,也亲近了不少。 郭珍珠听着郭络罗氏兴奋说了最近的事,铺面果然跟皇帝说的那样早早开张了,皇帝还真是个急性子,一天都等不了。 另外客人是络绎不绝,掌柜一个人登记忙不来,还特意请了几个识字的读书人帮忙记录名单。 京城赶考,能考上的读书人不多,剩下的人要么直接回乡去,要么就会留下来找点短工养活自己,然后继续读书,再接再厉下一回的考试。 毕竟读书人也 不可能不租房不吃饭,京城里物价高消费也不低,除非家里有矿不愁钱,一般都得努力工作。 这记录的活计不累,还是日结,给的工钱也大方,打照面的还是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的勋贵,读书人自然乐意过来帮忙,少收点工钱都行。 于是铺面那边红红火火的,门槛都快被踩断了,预订的事却稳稳妥妥的。 有皇帝当靠山,谁都不敢在铺面里闹腾,一个个乖乖去登记交钱,那叫一个顺利。 郭络罗氏兴奋地说了不少话,这才想起来道:“总之铺面那边很顺利,娘娘可以放心了。另外我今儿特地进宫来,是因为道保准备出发去江南。” 郭珍珠听得一怔,道保正是郭络罗氏的长子,她的长兄,顿时不解道:“大哥不也得了佐领的职务,怎么忽然要去江南了?” 思及此,郭络罗氏笑笑道:“五个兄弟里头,只有道保的职务迟迟没定下来。我原本也担心,老爷只说耐心等等,说不准是好事。” 没想到拖了一段时间,还真是好事。若非道保还闲赋在家,郭络罗氏一时还找不到人去江南开店,三官保有职务在身肯定不能去,换别人她也不能放心。 “需要去江南那边开店做买卖,道保算是过去做准备工作。查看铺面,安置掌柜。道保准备带把几瓶玫瑰花露和化妆刷送去曹家,送给皇上的奶娘,也算是在江南那边站稳脚跟。” 哪怕郭络罗氏也知道,曹家在江南势大,道保过去送东西,就跟拜山头一样没什么两样了。 郭珍珠懂了,这估计是皇帝的安排,跟她学的,知道送给当地最有名望的女子。 必定有人好奇去打听,然后口口相传,就能让产品打上免费广告了。 皇帝这学习能力真可怕,居然这就学上了。 不过明面上这还是郭络罗氏的买卖,所以皇帝没有派自己人去江南开铺面,只让郭珍珠的长兄道保过去。 难怪会压下道保上任当佐领的事,原来皇帝早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让道保去江南出差。 这一来一回少说两个月,如今道保还没出发,估计是等着工坊那边做好再带过去。 郭珍珠就问道:“额娘,大哥是跟着船队出发,还是另外自个雇船去江南?” 跟着船队出发,好处是对方大多也是商队,配置十分齐备。除了吃喝的东西之外,连大夫和护卫也很齐全,跟着就十分安全了。 坏处是这样的商队,出发必然是固定的时间,绝不会随意更改时间和路线。得找到合适的商队,也恰好最近去江南就不容易了。 自己雇船出发就要随意得多,随时都能走,只要雇上船员和船只就行。 坏处当然是自己出发,只能依赖船员,准备可能未必很齐全,路上也不一定安全。 皇帝肯定不会让道保等着前面的商队再出发,这就耽误事了,应该会选择后者。 但是订金却不能随意动用,郭珍珠家里能动用的资金不足以雇一条大船去江南。 果然郭络罗氏说道:“正巧道保认识的一位朋友要回乡探亲,正好是江南的人,带的东西也多,准备雇个大船回去。他家世不错,身边又带着不少护卫,道保跟着一起,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郭珍珠眨眨眼,不用说,这位“朋友”必然是皇帝安排的人了。 看郭络罗氏一无所知的样子,郭珍珠就没多说,只笑着附和道:“是啊,大哥的运气真不错,这样一来就不用太花钱雇船去江南,一路上有人照应,带着护卫也安全。” 宜嫔在旁边也点头道:“难怪额娘特意进宫来,确实是个大好的消息。” 毕竟京城,江南的有钱人只会更多,这铺面的买卖就能做得更大了。 郭珍珠却忽然问道:“额娘,大哥这位友人是姓曹吗?” 郭络罗氏惊讶道:“是的,难道娘娘也认识他吗?” 郭珍珠当然不认识,只是想到皇帝特意让大哥带礼物去曹家送给他曾经的奶娘,也就是如今的曹老太君。 想必这位带着大哥坐船回江南的,也会是曹家人。 只怕皇帝已经跟曹家那边通过气了,想来大哥到了江南,那边估计都准备妥当。铺面和掌柜都有了,就等大哥上门拜访打个广告,然后再开个张。 就不知道等道保回来,前后两个月,原本佐领的位子很可能已经被人占了去,他会不会特别失望了。 不过郭珍珠转念一想,皇帝既然用了道保,应该不会叫她这个大哥吃亏。 第39章 郭珍珠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人,却也猜得出来。” 毕竟曹家得皇帝眷顾颇深,什么好事都排在前面。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2节 说完,她见面前的郭络罗氏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着道:“额娘,这里只有我和妹妹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宜嫔也察觉到郭络罗氏的不安,连忙附和道:“是啊,外头有咱们的人守着,不会有旁人听见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郭珍珠觉得她们在这里说的话,皇帝未必不会知道。 不过她总觉得郭络罗氏进宫来,除了报喜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事,就是不好说出口。 郭络罗氏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道保性子稳重踏实,从小最是不叫我操心。如今他得千里迢迢坐船去江南,虽说有友人帮忙,一路有照应。只是道保嘴笨得很,去曹家登门拜访就算了,做买卖这件事……” 郭珍珠是听懂了,她回想了一下,道保这位大哥的性子确实沉稳,却也比较沉默,嘴皮子不大行,不会来事。 他作为长子,细心又有耐性带着底下的弟弟和妹妹,确实是个称职的兄长。 但是道保确实不大会说话,嘴皮子不够利索,更不会花言巧语,这去做买卖,确实不大合适。 郭络罗氏估计担心道保过去后,没能把买卖在江南做起来,反倒坏了郭珍珠的买卖就不好了。 郭珍珠知道郭络罗氏不清楚曹家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这买卖跟皇帝有关。 有皇帝关照,还几乎是他安排好了,都不需要郭珍珠操心。 皇帝当靠山,这样的买卖做不起来才怪! 偏偏郭珍珠还不能直接说,只好斟酌着说道:“额娘放心,曹家那位老太君是皇上的奶娘,如今去江南荣养。想必皇上特意让大哥去登门拜访,也是请曹家帮忙看顾这买卖。” “额娘想想,大哥不可能一直在江南呆着,过去其实不是主持买卖的事,不过是看看铺面,看看掌柜们如何,没什么问题他也就回来了。” 所以道保过去不用做买卖,沉默点没什么,只要稳重踏实,仔细看看有没错漏的地方就足够了。 郭络罗氏被这么一解释,这才略略放心下来:“这样就好,我还担心道保不会来事,要是毁了娘娘的心血就不好了。” 郭珍珠心里补充:这哪里是我的心血,分明是皇帝的心血! 比起她,皇帝更重视这买卖,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错漏。 道保过去其实也就明面上这还是郭络罗氏家里的买卖,当个幌子而已,实际上干活的也不是她这大哥。 宜嫔也宽慰道:“额娘安心,大哥必然能做得很好。” 郭络罗氏点点头,又说道:“原本道保心里也有不安,觉得自己实在不会说话,还有意请另外一位友人一起去江南。我想着不太妥当,还是进宫来问一问娘娘为好。” 郭珍珠挑眉道:“大哥另外的友人?不是有借船的友人了,怎么大哥还另外找个说客一起去江南帮忙吗?” 闻言,郭络罗氏还真是点头道:“是,这友人确实会说话,我曾见过一回,还是道保邀请到家里来做客。因为不大熟悉,我只瞧着是个会说话的年轻人。” 就是太会说话了,第一次见面她感觉不坏,但是这次道保出远门要带上那人,郭络罗氏却不大愿意。 毕竟嘴皮子那么利索的人跟着 ,道保就从主角愣是沦为配角了。 明明是道保主事,最后可能成了那友人来拍板做决定,郭络罗氏如何能乐意? 宜嫔好奇道:“额娘,这是大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 郭络罗氏回想了一下道:“约莫有一两年的样子,我也记不清了。是去年来家里做客过一回,看道保的样子,跟这位友人的关系相当不错。至于怎么认识的,仿佛是道保出外的时候,租借的马车坏在半路,幸好遇上这人帮忙,让道保上马车送他回家来。” 郭珍珠听得更是挑眉了,这么巧的吗? 大哥这马车刚坏在半路上,这人就出现了,还伸出援手? 怎么看都觉得那租借的马车可能故意被人弄坏了,但是没有全坏,所以走到半路才抛锚了。 正巧这人出现,就有发挥的空间。 人又会说话,就道保那老实性子,起初是感激,后来熟络了,对方又主动,渐渐就成了关系不错的友人。 这次道保要去江南,帮郭珍珠在那边确认店铺的买卖,还能跟曹家人打交道。 傻子都知道要跟着去,道保只怕还觉得对方人好,要去帮忙,殊不知道保就是人家的踏板! 郭珍珠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只有人刻意而为。 如果真是好心,只帮了把手。两人萍水相逢,就送回家一路上,怎么就主动成为朋友了? 不是郭珍珠说,她这位大哥是个相当被动的人。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亲近,怎么都不可能跟道保成为好友。 而且看郭络罗氏的意思,这还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样的人居然主动跟十分沉默的道保成为朋友,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若是说这人喜好奇怪就算了,这次道保要去江南,明面上可是去江南开分店。 这是郭珍珠的买卖,道保这个长兄过去帮忙就算了,那好友这时候主动凑过来是什么意思? 还好郭络罗氏出于直觉,隐隐感觉到不妥,但是她想不明白,索性进宫来找女儿商量。 郭珍珠连忙说道:“幸好额娘警醒,那人恰好出现在半路上,指不定早就在等着大哥,好伸出援手帮忙了。一来二去的,看大哥这不就对人家掏心掏肺了吗?” “额娘,这事原本我不好开口。只是大哥去江南,我也担心大哥第一次出远门,多有不习惯,于是求了皇上,请他帮着照顾一下大哥。” 郭络罗氏一怔,宜嫔一脸恍然大悟道:“就说怎么那么巧,大哥要出远门,就有朋友要回江南探亲,原来是皇上的帮忙。” 这还顾及了道保,没叫人知道是皇帝私下的安排。 郭络罗氏看着四周,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告诉我这个,真的可以吗?” 郭珍珠想着,她要不说,道保真带着那个不怀好意的友人一起去江南,那才是个大麻烦。 于是她安抚道:“这事原本是不好说,只是我也担心大哥。那友人看着似是有不轨企图,大哥人好,只觉得对方帮过忙,没往那边深想。要带着人去江南,那才是个祸害!” “额娘要直接告诉大哥,说那帮忙的友人不是个好人,还心怀不轨,大哥估计不会相信,私下偷偷带着人上船就不好了。索性额娘告诉大哥这事是皇上帮着安排的,他一个人借船就好,再带个陌生人上船就不妥当了。” 比起让道保知道那友人不怀好意,还不如直接用皇帝的名头来压他。 道保这人可能想不明白那友人的心思,但是对皇帝还是敬畏的,怎么都不敢偷偷带着那友人上船,一并去江南了。 郭络罗氏连连点头道:“好,我都记下了。原本觉得道保从小到大的都省心得很,如今却忽然发现他太天真了一点,得跟老爷说说,多锻炼一下道保才是。” 不过也是,三官保如今就是个佐领。 之前三官保连个佐领都不是,就是个普通的旗人。 这样的人家在京城不知道多少,就是个底层,也没什么油水可言,更不会有人别有心思接近。 道保没把人想得太坏,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没有利益就没有争斗,他的日子从小就过得平平顺顺的。 也就是两个妹妹成了后宫嫔妃,如今渐渐也受宠了,尤其郭珍珠还得了皇帝破例,拿着宫里的方子做买卖。 这事一出,不知道多少人对郭络罗氏家起了心思,道保还被皇帝派了差事去江南,那就更让人心痒了。 最厉害的是,这人在一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叫道保更是防不胜防。 那时候宜嫔刚进宫开始受宠,对方估计已经察觉到郭络罗氏家以后可能会变得不一样,于是早早开始跟道保结交。 果然就跟对方想的那样,道保对人没什么防备心,如今更是毫无心机透露要去江南的事。 对方图的就是这个,怎么可能不想跟着去呢! 郭络罗氏回去后跟道保转述郭珍珠的话,道保肯定不敢阳奉阴违,对方说破嘴皮子发现无法跟着去江南,只怕就要破防了。 人一破防,什么真心话很可能就会说话来,到时候道保也能知道这位相处了一两年的友人是什么货色了。 这不比郭络罗氏费尽心思苦劝,让道保明白过来,还要直观得多吗? 除了道保可能会伤心,自己真心对待的友人一直在有意接近他,一切的好意都是图谋。 不过得了这次教训之后,道保对其他人突如其来的好意应该会警惕一些,也不算是坏事。 这些自然没跟郭络罗氏说,郭珍珠只说道:“大哥总会想明白的,额娘不必太过于担心。” 郭络罗氏点点头,被她安抚后,如今恨不能立刻出宫告诉道保,也就没再久留了。 宜嫔拉着郭络罗氏的手依依不舍道:“下回跟额娘见面,只怕得是过年的时候了。” 过年有宫宴,郭络罗氏就能跟着三官保进宫出席。 往年还不好说,今年郭珍珠极为受皇帝重视,三官保哪怕是个佐领也必然会被邀请。 郭络罗氏笑了笑道:“娘娘在宫里都好好的,我也就能放心了。娘娘好好照顾自己,多吃多睡,有什么事听顺嫔娘娘的。” 宜嫔连连点头,这才依依不舍送走郭络罗氏。 郭珍珠见她舍不得,拉着宜嫔的手轻声道:“妹妹,我们也回去吧。” 宜嫔点了下头,被郭珍珠牵着走,却没急着回去翊坤宫,而是跟着来了永寿宫。 她刚坐下,打发掉奉茶的宫女,小声问道:“刚才额娘在我就没多问,姐姐让额娘转述的话,莫不是叫那友人主动显出原形来?” 郭珍珠不由侧目,宜嫔这是看出来了? 她也没隐瞒,点头附和道:“是,与其费尽心思跟大哥解释,还不如大哥亲眼看看。那人没能跟着去江南,必然十分不满,对大哥说话就要不客气起来了。” 宜嫔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人那么好,偏偏眼神不怎么样,居然相处了一两年都没发现对方的心思。”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起来道:“大哥是个好的,也架不住对方会遮掩。两人又不是一天到晚在一起,对方有备而来,大哥怎么能发现呢?” 对方会说话会演戏,戴着面具做事,几乎毫无破绽,道保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被骗了。 宜嫔老气横秋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说得对,等额娘回去后跟阿玛说一下,得把大哥锻炼起来了。以后大哥要那么好骗,那怎么行?” “他自己被骗就算了,还得连累姐姐!” 郭珍珠哭笑不得道:“骗子坏,总不能叫大哥看着谁都是骗子而警惕吧?大哥是个好的,架不住骗子故意凑过来,倒跟大哥没什么关系了。” 骗子骗人,怎么能怪责受害者被骗,道保也是无辜的,只能说是骗子太坏了! 宜嫔想想也是:“以前咱们家算得上一穷二白,确实没什么能叫人骗的,也难怪大哥对这人毫无警惕之心。等那人露出真面目后,大哥就能知道以后警醒一点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想的,被人骗一次无妨,毕竟事先没有提防。 要是道保后边再被人轻易骗一次,那就是不吃教训,确实是他的错了,愣是在同一个坑上再栽倒了两回。 不过郭珍珠糊弄郭络罗氏的话,指不定传到皇帝耳边,她也得亲自过去解释一二才好,免得皇帝误会就麻烦了。 于是郭珍珠先让林嬷嬷过去乾清宫问问,看皇帝忙不忙,要忙那就明天再去问。 林嬷嬷很快回来了,只说皇帝这会儿正休息,请她过去。 郭珍珠熟门熟路去乾清宫的暖阁,皇帝见着她就笑笑道:“你刚跟你额娘见完面,怎么就跑到朕这里来了?” 闻言,郭珍珠面上笑着,心里却嘀咕:这不是怕皇帝的顺风耳听到了她跟郭络罗氏说的话,赶紧跑来解释一下吗? 她行礼后开口说道:“臣妾听了额娘的话,知道大哥出远门,多得皇上帮忙私下打点,赶紧过来感谢皇上。” 这话皇帝爱听,郭络罗氏和道保察觉不出来,郭珍珠却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他的安排。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3节 果然郭珍珠听了后,立刻就过来乾清宫道谢。 皇帝笑了笑道:“是朕打算去江南做这买卖,才会叫你大哥走一趟,只帮把手找适合的船只,倒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郭珍珠笑眯眯道:“皇上这举手之劳可帮了大忙,臣妾也不是说大哥不好,只是大哥性子踏实归踏实,却不怎么会来事。如果让大哥安排,他只怕想安稳点,会等着去江南的商队一起过去。” 这么一等,十天半个月都算快了,搞不好一两个月才出发,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皇帝也是派人查过道保的性子,确实是个踏实稳妥的,就是不怎么聪慧会变通。 他倒是纳闷,三官保生的几个孩子,儿子们会来事的不多,两个女儿却一个比一个聪慧会说话。 皇帝原本想着郭珍珠和宜嫔都这般聪明,尤其郭珍珠简直一点就通,她的兄长应该也不差。 他派人查过后,就忍不住沉默下来,这也差得实在太多了一点! 尤其道保身边还有一个认识一两年的友人,那人道保看着是好友,旁人也不觉得什么,皇帝却一眼就发现这人别有用心。 可是都一两年了,道保毫无察觉,还对人掏心掏肺的。 这次去江南,对方提出要跟着去帮忙,道保居然犹豫了,还真的想带着人去。 皇帝都气笑了,想着要不要派人提醒一下道保,又十分嫌弃,不大乐意。 恰好郭络罗氏这时候递牌子要进宫来见郭珍珠,皇帝想了想就暂时放下了。 到底是郭珍珠的长兄,那人要真的死皮赖脸跟着上船,皇帝叫人把对方扔下去就行。 郭珍珠这会儿忽然说道:“臣妾刚听额娘的话,才得知大哥一年多前坐的马车半路坏了,得一个路过的人帮忙,后来还成了友人,如今这人想跟着大哥一起去江南,说是嘴皮子厉害能帮上大哥的忙。” 皇帝没料到,郭珍珠居然从郭络罗氏那里得知此事。 还是说,郭络罗氏竟然看出来了,道保却没瞧出来吗? 思及此,皇帝对道保就更嫌弃了。 若非这买卖是郭珍珠的,不好叫别人代劳,他压根不会选道保去江南。 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是个实诚人,对方帮了忙,就把对方当救命恩人一样对待。臣妾家里从小就跟显赫不怎么沾边,大哥也就没多想。” 毕竟谁能想到半路帮忙的人,是藏着心思接近他的呢? 皇帝想想也是,她家里以前确实没什么图谋的,看三官保的性子也不会来事,道保跟着三官保做事好几年,难得还比三官保要稳重踏实一点,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道保也是三官保这性子,皇帝只会头疼,压根不会选他去江南。 “你说得也是,道保还需要历练一番。那人包藏祸心,隐藏得太好,道保没经过什么事,也算是当局者迷。” 郭珍珠心里松口气,皇帝对自家大哥的印象别差到泥里去就好。 不然道保办好事回来,皇帝因为太嫌弃他,估计没给什么好差事,那就太惨了。 郭珍珠连连附和,又歉意道:“确实如皇上所言,大哥就是当局者迷了,臣妾这旁观者倒是能看出端倪来。臣妾身在宫中,也无法当面劝说大哥。一时也拿不出证据叫大哥相信,只好借了皇上的名头来叫大哥拒绝那位友人的建议。” 皇帝听后一怔,顿时笑了起来:“怎么借的,你仔细说说?” 郭珍珠有点惊讶,看来皇帝刚才确实忙碌,没特意让人去外宫偷听。 又或者她来得实在太快了,皇帝来不及听底下人禀报。 不管如何,郭珍珠还是老老实实把跟郭络罗氏的话一字不落重复了一遍。 回头皇帝要叫底下人来复述,跟她要不一样,那就麻烦了。 索性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郭珍珠特意过来就是打算告诉皇帝,于是话一点没改,直接就说了。 皇帝听后,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打趣道:“你倒是知道扯朕的大旗,不过你这样做也对。当面跟你大哥说,估计他这榆木脑袋也是不信的。还不如告诉他必须拒绝友人的建议,对方没能成事,想必会露出马脚来。” 他说完,赞许地看了郭珍珠一眼。 皇帝还想着不好告诉郭珍珠,仿佛在说她大哥的坏话,私下处理就好。 他却没料到郭珍珠如此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道保的问题,还立刻想到解决的法子。 虽说是借了皇帝的名头,实际上却是间接叫对方露出端倪来,真是极为聪明的法子。 毕竟跟道保说得再多,他可能还是半信半疑,倒不如叫人亲眼看见,那才能真切确信,而且要深刻得多了。下一回再遇上,道保就能更警醒一点。 郭珍珠笑吟吟道:“皇上没怪罪,臣妾就放心了。总归是大哥的警惕心太不够,身边才会有这么一个人在。幸好额娘警醒,察觉到一点不对就进宫来找臣妾商量。不然臣妾在宫里,隔着老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她又不是皇帝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可能知道宫外的事。 要让那人得逞了,真跟着道保上船。别的不说,皇帝真可能直接让船员把那人扔下去。 在港口当面扔都算给道保面子了,指不定会走到半路才把人扔河里,对道保来说那刺激就大了。 郭珍珠一点都不觉得皇帝会客气,她只是担心道保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还是先出手解决为好。 皇帝这才知道郭珍珠怎么见完郭络罗氏就急急跑到乾清宫来求见面,看来是发现道保的问题,又借着他的名义解决,于是来告罪了。 郭珍珠倒是谨慎,皇帝却不讨厌这样谨慎的人。 要是皇帝从别处得知这事,心里面多少会有点不高兴。再说了,别人转述的话,要添油加醋了,郭珍珠也不会知道,那道保在皇帝心里的印象只会更差。 郭珍珠直接过来,一来是不想瞒着皇帝,二来心思也很坦荡,她大哥道保就是被奸人蒙骗。 虽然傻了一点,他心却不坏,借此她也想在皇帝面前稍微挽回一下亲哥的影响,免得道保从江南回来后,被皇帝嫌弃得没能混个差事,比弟弟还不如,那打击就大了。 这何尝不是郭珍珠对家人的维护之心? 皇帝看在郭珍珠的面子上,也 不再计较她大哥之事,点头说道:“等道保醒悟过来,朕会让人问问对方究竟为哈接近他。” 要怎么问,这种事郭珍珠压根不想知道,只笑着道谢:“多谢皇上费心,叫臣妾怪不好意思的。臣妾已经叮嘱额娘,让阿玛多锻炼一下大哥。” 皇帝听后摆摆手道:“三官保自己就不是什么有心眼的人,能教道保什么?正好道保去江南,等办完铺面的事,直接跟在巡盐御史身边当个小吏,也能学上一点。” 郭珍珠面露惊讶,巡盐御史是由都察院各道御史或由六部司官、内务府司员出任。 虽说只是五六品的小官,官职不大,但是权力实在太大了,尤其掌管的还是盐税。 盐税这个蛋糕实在太大了,哪怕只指缝里漏一点,也是个极大的肥差。 道保哪怕当个小吏,跟在巡盐御史身边,沾点光那都不得了。 她大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郭珍珠连忙笑着谢恩:“皇上,大哥哪怕不要俸禄跟着走一趟都算长见识了,实在是难得的机会。” 道保跟在巡盐御史身边,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银,确实是长见识了。 皇帝好笑道:“道保去干活,你这个当妹妹的居然要夺了他的俸禄。不知情的还以为朕吝啬,连俸禄都舍不得给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皇上自然是大方的,只是臣妾原本就担心大哥太实心眼,以后还得被人忽悠过去。如今大哥有机会去长长见识,长点心眼,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是皇上的好意,大哥不要俸禄也是应该的。” 她估摸着道保跟着巡盐御史就是暂时的,短了一两个月,长了最多就一年。 毕竟巡盐御史是一年一换,总不可能换了人还叫他这么跟着。 郭珍珠确实觉得道保该长点心眼了,巡盐御史遇到的妖魔鬼怪不少,跟着去开开眼确实挺好的。 在京城里头,道保这辈子可能都见识不到这些,的确是用钱都换不了的机会,不要俸禄算什么,哪怕道保得倒贴钱去也不吃亏呢! 皇帝赞同地点头道:“道保是该长长心眼了,以前就算了,如今不同往日。三官保的年纪渐渐大了,家里的门面就该道保这个长子撑起来。” 道保这毫无警惕心,被人轻易忽悠,以后只怕要给郭珍珠拖后腿。 郭珍珠这两个买卖不会是一时的,起初的银钱多,后边渐渐东西的产量上来了,预订的做完,也是个细水长流的买卖。 加上皇帝还打算平定三藩后,就收复台岛,扫清海盗,然后把玫瑰花露和化妆刷一并卖去西边。 凭什么叫西边的海商挣他们的钱,他们就不能挣呢! 所以郭珍珠这买卖要长久做下去,三官保年纪渐渐大了不合适,那就只能让长兄道保上了。 要道保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郭珍珠不还有四个兄长吗? 那就换人来扶,总不能五个兄长没一个能用吧? 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微微蹙眉道:“三官保究竟怎么教孩子的,你和宜嫔都聪慧出色得很,怎么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是榆木疙瘩?” 郭珍珠看皇帝突然生气,生怕另外四个兄长要被迁怒,刚到手的差事要丢了,急忙开口道:“皇上息怒,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阿玛就经常说做人要踏实本分一点,几个兄长铭记于心,只知道实实在在做人。出了大哥的事,他们以后想必也会注意起来。” 皇帝听了,这才稍微消了气,想想也是,三官保就那样,儿子能聪明到哪里去? 两个女儿如此聪慧,指不定是郭络罗氏教得好。 想想这次要不是郭络罗氏警醒,特意进宫来告诉郭珍珠,道保的事还未必能传到郭珍珠的耳中,还想出解决的法子来。 总归要郭珍珠知道了,才可能解决不是吗? 皇帝琢磨着,三官保倒是娶了个贤妻。 等后来郭络罗氏再次进宫的时候,郭珍珠才得知皇帝派人给郭络罗氏送了赏赐,是一箱宫里的绸缎,以及一对如意。 她之前得了太皇太后的赏赐,如今又突然得了皇帝的赏,简直是诚惶诚恐收下。 下回进宫的时候,郭络罗氏就小心翼翼告诉郭珍珠这事,还觉得她一辈子还没能沾丈夫的光,倒是沾了女儿两回的光了。 郭珍珠顿时哭笑不得,只觉得皇帝的思路似乎歪了一下,觉得几个兄长不够出色是三官保教得不好。 她和宜嫔都聪慧,那就是郭络罗氏的功劳,于是皇帝就给郭络罗氏送赏赐了。 不过这也是后边的事了,如今郭珍珠总算禀报完毕,正准备告退的时候,就听皇帝心情不错地说道:“京城那铺面的账单和银票都整理好了,刚派人送进宫来,足足有一百万两。” 郭珍珠忍不住伸手揉了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第40章 郭珍珠恍恍惚惚,这才几天功夫,皇帝是去哪里抢钱了吗? 实在太离谱了,转眼就百万银两,这才刚开始! 江南那边,道保还没出发,等去了之后,江南那边的订购比京城是只多不少,那很可能又来个百万银两! 钱怎么忽然那么好赚了,果然还是皇帝去抢钱了吧? 见郭珍珠不可置信的样子,皇帝笑了起来:“朕也没料到铺面的买卖会如此红火,只是除了京城的达官贵人之外,商人买得也不少。” 郭珍珠立刻明白了,她就说按照官员的购买力,文官东凑西凑勉强能买一瓶玫瑰花露,武官给力点能买两三瓶,再多也是不行了。 皇亲国戚,有钱的勋贵能多买点,十瓶八瓶也到头了。 但是换做商人,他们虽然地位不高,却架不住手里头是真有钱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4节 郭珍珠回过神来问道:“皇上,这些商人买得很多?” 别是低价买回去,然后高价卖出,赚中间差价,那他们就卖亏了! 皇帝点头道:“一个商人买一百瓶玫瑰花露也是有的,不过朕已经叮嘱过掌柜,他们买的时候告知一声。买得多,这价钱不会低了去,但是卖出去,那价钱就不能高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说皇帝告诉这些商人,买那么多是不可能有批发价的,想都别想。 但是商人买回去想高价卖,那也得掂量掂量,依旧没门。 所以商人还买的话,那哪里有赚头? 三百两买回去,还三百两卖出去,这跟白干有什么区别? 如果商人跑远点,连路费都给不上了,还得倒贴! 果然皇帝才是最大的奸商,抢钱之余也不让别人赚这个钱! 郭珍珠顿时疑惑道:“皇上,那商人买那么多回去,不能提高价钱卖掉,那他们还买来做什么?” 不赚钱的买卖,商人居然还做? 皇帝笑笑道:“朕没叫他们不能卖高价,只是不能卖给自己人。” 这话叫郭珍珠瞬间懂了,自己人不能卖,就坑别人是吧? 这个别人会是谁,不用说,当然是外国人了。 如今这边最多的外国人,其实就是传教士。 能过来的传教士就没有穷的,身上带了不少金子,还有背后的国家当靠山支持。 他们见着玫瑰花露这样的好东西,当然也想买了。 但是皇帝显然不让传教士在铺面来买,却隐晦提醒商人,他们可以卖给传教士。 卖多少价钱,那就看商人的本事,皇帝就不干涉了! 如此一来,商人确实有赚头,毕竟传教士真是人傻钱多啊! 郭珍珠都忍不住想给皇帝竖起拇指了,她就说皇帝小心眼吧,还记挂着西方卖的香露一滴一两黄金的事,在这里找回场子呢! 她笑着道:“皇上这主意好,叫商人支持咱们的买卖,补贴了军费。又叫商人有了个不一样的买卖,还能从传教士那边赚点银两,确实是一举两得了。” 皇帝和商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只有传教士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闻言,皇帝赞许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他不必多解释,郭珍珠懂得这自己人的含义。 跟郭珍珠说话真是太省事了,皇帝想到在早朝的时候听朝臣商议。 有些朝臣是真不懂,有些是装不懂,都叫皇帝看着挺恼火的。 皇帝挥挥手,李德全拿着一个锦盒过来,放在郭珍珠手边。 郭珍珠打开一看,锦盒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银票 ,估摸着就是皇帝许诺的一成利,也就是十万两了! 乖乖,她过来才多久,就挣上十万两了? 这才几天,后续还有,郭珍珠感觉自己指不定很快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坐拥百万银子了! 光是想想,她就浑身都是动力。 争什么宠啊,还不如搞事业,钱多多得有! 不过郭珍珠很快也冷静下来,这买卖要不是有皇帝当靠山掺和进来,她并不能短时间内挣到这么多钱。 郭珍珠还以为一成利是税后,没想到居然还是税前。 只是皇帝收税的话,跟左边口袋拿出来放到右边口袋没什么区别,压根就不需要收了,反正都是他的钱。 郭珍珠迟疑了一下,她原本觉得卖个一千瓶都要很久,自己拿个两三万两就到头了。 如今居然一下子就十万两,她犹豫着说道:“皇上,这也太多了。臣妾之前想着挣个平日的花用就够了,这买卖几乎没怎么出力,都是皇上安排的,实在不好意思拿这么多。” 郭珍珠虽然对十万两眼馋,但是皇帝正缺钱呢,她一下拿走这么多,鬼知道皇帝这时候大方,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啊! 她再怎么样也得推脱一下,意思意思。 皇帝听了就笑笑道:“说好给你一成利的,朕还不至于出尔反尔。你拿着吧,军费暂时也足够用了。” 九十万两下去,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叫皇帝的心情相当不错。 而且皇帝确实觉得郭珍珠值得拿这么多,要不是她做出来化妆刷的玩意儿,又指点张卓做出玫瑰花露来,后边这些安排全是空想了。 郭珍珠也是出了力的,皇帝不至于吝啬到压下功臣的银子,反正后边还陆续有收益,这点钱他还不放在眼内。 看皇帝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想给,郭珍珠这才笑纳了:“多谢皇上,臣妾只盼着前线能尽快结束,大胜归来。” 这话皇帝爱听,笑了笑道:“你这得了银子,嘴巴都比平日更甜了几分。行了,以后你要还有什么好主意,不妨告诉朕。” 郭珍珠乖巧应下,抱着锦盒就告退了。 她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感觉带着风,匆匆去了翊坤宫,对宜嫔小声说道:“宫外的买卖成了,皇上刚把一成利给了我。” 宜嫔赶紧打发宫人出去,郭珍珠这才打开锦盒。 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银票,把宜嫔吓了一跳:“姐姐,这么多?” 郭珍珠小声说道:“是啊,这里有十万两呢。” 宜嫔更是大吃一惊,也压低声音道:“姐姐,这买卖也太挣钱了吧!” 她原本就觉得这买卖能成,却没想到这么成功! 宜嫔连忙笑道:“恭喜姐姐,这下赚了个盆满钵满,后边还有呢!” 郭珍珠也笑道:“是啊,多得皇上帮忙,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挣了那么多。” 没皇帝帮忙在外边打点,她这小买卖也不可能赚得这么好! 郭珍珠分出两万两,让宜嫔拿了个锦盒装好,就吩咐林嬷嬷给僖嫔送过去。 僖嫔到底帮着改良了化妆刷,这分成也得有她的一份。 剩下的八万两,郭珍珠准备跟宜嫔对半分。 宜嫔一听,连忙摆手拒绝道:“姐姐的买卖,妹妹可没帮上什么忙,哪能拿这银子?妹妹要拿了,倒是得脸红的。” 她都没帮上什么忙,真拿这个钱,自己也没那么厚脸皮! 郭珍珠无奈道:“妹妹之前帮了我多少忙,如今我难得挣了钱,自然要跟妹妹分了用才是。妹妹可别推辞,在宫里什么都得打点。” “如今妹妹有了身孕,这吃的用的,都得用最好的才是。御医经常来看诊,打点也不能少,花用的地方也多。妹妹拿着这些,吃穿用度都舒舒服服的,我看着心里也高兴。” 宜嫔听得感动,却还是不好拿这么多银子。 郭珍珠只好妥协道:“也罢,妹妹先拿上两万两,回头不够用了,再问我要就是了。” 听罢,宜嫔只好把这两万两收下,想着这么多钱,自己几年都用不完,压根就不会再跟郭珍珠要。 她还不如帮郭珍珠存着,回头郭珍珠要用的时候也能还回去。 两姐妹各有心思,僖嫔倒是风风火火到翊坤宫来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刚给我送的东西,把我吓了一大跳。” 僖嫔摆摆手,示意跟着的嬷嬷去门外守着,喘着气一头汗,显然是急着过来。 郭珍珠忙拉着人坐下,又亲自给她斟茶,笑着说道:“这是皇上刚给我的分成,化妆刷能做好,全是因为你帮着建议了。我这刚拿到一成利,就立刻给你一部分了。” 她没具体说一成利最后拿了多少,僖嫔也没问,只摇头道:“我就提了个简单的建议,帮着找了个雕刻的师傅,你这分成给的也太多了。这样,我厚脸皮拿个两千,那就足够了。” 郭珍珠笑着也摇头道:“以后指不定我还想出什么主意来,得叫你帮着参详。你要今天不收这银子,我以后就不好总去麻烦你了。” 听见这话,僖嫔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再推脱,无奈道:“真是说不过你,只是你这跟散财童子一样,给得也太多了。我要是起了别的心思,得知你这买卖挣了那么多银钱,心生嫉妒,给你使绊子使坏的,你只怕要后悔莫及。”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僖嫔能说出来,也就是根本没这心思,却是关心她,担心郭珍珠太大方,引人嫉妒就麻烦了。 知道僖嫔的好意,郭珍珠笑笑道:“放心,谁对我好,我还是心里有数的。我这事也就告诉了你和妹妹,倒是没打算张扬。而且你要不是个能结交之人,我还能跟你来往吗?” 当初这小买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时候,僖嫔就比郭珍珠更有信心,还一个劲提出不少建议来,十分支持她。 僖嫔当时就没什么太大的私心,只觉得这买卖能做。如今她依旧没什么私心,还装作坏人的样子来提醒郭珍珠。 郭珍珠笑笑,她早就知道僖嫔这面冷心热的性子。 要不知情的人见着,只以为僖嫔得了好处还反过来说不好听的话,实在是招人嫌,没见宜嫔的脸色就不好了吗? 郭珍珠伸手拍了拍宜嫔的手背,安抚住这个性子急躁的妹妹,这才笑道:“你这性子倒是容易叫人误会,明明是好心提醒,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 僖嫔听了,顿时挑眉道:“我从小就是这性子,实在改不了。不是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而且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忠言逆耳,能听得进去还承了自己这份情的人才值得结交,听不进去还反而恼了的,就可以不用继续来往了。 如此一来,倒是能筛选了身边人,对僖嫔来说也不算坏事。 僖嫔摆明是有一点试探的意思,看看郭珍珠的反应,果然她的反应跟自己预料中简直一模一样,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郭珍珠好笑道:“行了,知道你想说忠言逆耳,不过忠言也可以说得好听点。” 得亏是在她面前,僖嫔要在皇帝面前这么“忠言”,分分钟要惹着皇帝生气,被打出去了。 郭珍珠一怔,心想这不会是僖嫔后来失宠的缘故吧? 皇帝虽然不算暴君,也能听得进去话,但是却没那么大的肚子真能撑船。 朝臣的忠言在早朝已经听够了,他去后宫还要继续听,心情自然要不痛快。 郭珍珠感觉自己都要抓住真相了,不过看僖嫔的样子也不在意。 僖嫔本性如此,非要她扭捏着说好话来相劝,也实在为难她了。 真这么做了,反而别扭得很,僖嫔索性还是想怎么说就怎么来。 皇帝虽然心眼不大,但是还不至于跟后宫嫔妃计较,最多少见少宠点,倒也不至于气得把人打一顿或者扔去冷宫。 僖嫔瞥了郭珍珠一眼道:“以为谁都是你吗?不但聪明,说话还那么好听?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看看,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夸得我都要脸红了。” 这话叫僖嫔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郭珍珠眨了一下眼,所以僖嫔这是无心的实话,倒是比可以说的好话更好听了。 僖嫔都有点脸红了,局促得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郭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5节 珍珠也不再逗她,转开话题道:“咱们这买卖还会去江南开分店,想必很快又能收到分成了。” 僖嫔大为诧异,不过想想也是,有皇帝在背后支持,郭珍珠的买卖开到哪里去都行:“那真是太厉害了,不过后边的分成什么的,你就不必再给我了。这些已经足够多了,再拿我这脸皮都要遭不住的。” 见她坚决不再要,之前要的分成都感觉烫手的样子,郭珍珠只好应了一声,然后提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僖嫔总算来了精神:“是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郭珍珠就说道:“也是我收到的那一箱云蝶锦,不清楚宫里的绣娘哪个更好,担心把布料做坏了。之前做买卖的事忙碌,如今总算闲下来了,想找你推荐一下。” 听了这话,僖嫔笑笑道:“你这事是问对人了,宫里的绣娘就没我不熟悉的。若是说绣娘中手艺最好的,自然是墨兰了。” 郭珍珠点头道:“叫墨兰的绣娘吗? 宜嫔这时候忽然开口道:“姐姐之前让哪个绣娘给四格格做的衣服?那衣服做得柔软舒服,穿着好看也合适。回头我也想让人帮着做几身备着,虽说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都准备着就好。” 这事郭珍珠还真不知道,回想了一下道:“当时我就是让朝雨去尚衣局随意找了一个绣娘做的,叫什么来着?” 门外的朝雨连忙上前答道:“主子,那绣娘就叫墨兰。” 僖嫔满脸诧异到:“这么巧吗?” 郭珍珠感觉也挺巧的,让朝雨把墨兰给四格格做的小衣服送了过来。 僖嫔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我看这针脚,确实是墨兰做的。你这运气不错,随意选的绣娘就是最好的那个。” 郭珍珠也笑道:“兴许就是运气,正巧墨兰那时候有空。” 这话叫僖嫔笑着摇头道:“哪里有什么巧合,估计就是专门等着你,然后给四格格做的小衣服。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记住她呢?” 说完,僖嫔又好笑道:“得了,你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墨兰是瞎忙活了一场。” 小孩子的衣服看着容易做,因为不会多做繁复的刺绣,免得那刺绣不够平整,反而凹凸不平叫孩子娇嫩的皮肤刮着难受。 但是就连丝线都得隐着逢,越少越好,这就考验剪裁的功夫了。 衣服拼接的地方越少越好,才不会留下多少线。 这都考验耐心和手上功夫,宜嫔看得出四格格身上这些小衣服都是极为用心做的,摸着很舒服,瞧着仿佛没见着线头,十分平整。 所以她才起了心思,想找给四格格做衣服的那个绣娘来给自己的孩子做。 但是如果这绣娘对郭珍珠有别的心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宜嫔就道:“要是个心思多的绣娘,那我还是另外找别人做衣服吧。反正宫里的绣娘也不会有差的,找谁做也都可以。” 郭珍珠却道:“先让人去打听一下,这墨兰手艺好,哪怕心思多,她做衣服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总不会经常打交道。” 最多是求她这边多接单,给墨兰多一些赏赐,郭珍珠还是愿意的。都是给钱干活,当然要找手艺最好的那个绣娘。 宜嫔想想也是,绣娘最多是刚开始过来听听她的要求,然后就回去做了,最多做好的时候再来一趟。 其他时候,这绣娘基本上是见不着的。 郭珍珠喊的玲珑,这小宫女如今见人就喊姐姐和姑姑,慢慢攒了点人脉,就看这回能不能打听上了。 玲珑直接去尚衣局打听,很快回来道:“主子,那边说是有个叫墨兰的绣娘,但是月初的时候犯错,如今被责罚,闭门思过,暂时不能做衣服了,只请主子换人来做。” 宜嫔听得一愣,问道:“这绣娘犯什么错了?竟然关起来了,要关多久?” 闭门思过对她来说,不就是把人关起来不让出去吗? 郭珍珠也奇怪,不由看了过来。 玲珑答道:“奴婢问了管事,只说得含糊,说是得关上一个月。于是奴婢只好去找熟悉的同乡打听,同乡就说墨兰给娘娘做的衣服出了问题,连带跟着她的学徒也一并被责罚。” “墨兰还好,只罚了半年俸禄,再闭门思过。她的学徒就被打了五十板子,如今还下不了床榻。” 郭珍珠听得忍不住皱眉,绣娘一个个身板瘦削,学徒的年纪估计并不大的小姑娘,五十大板下去,如果没有好好上药,估计双腿就得废了,指不定以后都站不起来。 要是发炎感染了,只怕这学徒很快就要没命。 究竟是多大的错,才罚得这般重? 尤其玲珑还打听不出来,尚衣局的人说得含含糊糊的,就叫郭珍珠心里更好奇了。 宜嫔诧异道:“竟打了五十大板?难不成这墨兰的衣服不是自个做的,而是让学徒来做,最后不小心做坏了,所以都推到学徒身上,才重罚了学徒吗?” 这种事却不少见,绣娘带着学徒学艺,学徒要学就得好好伺候师傅。 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得干。 不然师傅的学徒不止一个,要学到东西就不容易。 更别提这些绣娘的手上功夫要全都教出去,教会了徒弟就要饿死师傅了。 所以她们大多就教得很慢,也不乐意学徒们学得太快太好,越过了自己。 师傅手里的活计,交给学徒也是有的,毕竟人也是想偷懒的。 只是一般就让学徒做点边角活,真正的绣活还是亲自来。 毕竟是给主子们用的东西,有一点差错都得要自己的小命。 但是闹成这样,学徒还被罚得那么重就少见了。 难不成真跟宜嫔猜测的那样,墨兰不想做,于是推给学徒做,没想到却做坏了? 尚衣局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让墨兰禁足,罚了俸禄,学徒地位低微,这罚就要重得多。 僖嫔皱眉道:“指不定是墨兰自个做坏了衣服,不想承认,于是推到学徒身上。这学徒被打了五十大板,就剩下一口气,只怕也说不出真相来,这事就让墨兰给避了去。” 不管哪一种都有可能,郭珍珠倒是没有武断猜测,而是问道:“可知道墨兰她们做坏的是哪位娘娘的衣服?” 玲珑脆生生答道:“主子,是德嫔娘娘的。” 郭珍珠心想:怎么又是德嫔啊! 她有点惊讶,却好像不意外,这宫里但凡出点什么事,好像都跟德嫔有点关系? 郭珍珠只是不解道:“德嫔不是在永和宫禁足吗?怎么还叫人做衣服了?” 僖嫔嗤笑道:“德嫔是禁足,只是她不能出永和宫而已,别人却是能进去。再说了,皇上也没剥夺她的嫔位,吃穿用度还跟之前一样。” 所以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是要做的,绣娘就要去永和宫给德嫔量身裁衣了。 说完,僖嫔又沉吟道:“墨兰的手艺不错,我瞧着她在宫里呆的年份也不短了,很清楚德嫔是什么性子的人,没道理会推给学徒来做。” 主要是德嫔太难伺候了,其他娘娘的话,墨兰可能会偷懒,但是对上德嫔,她是不敢的。 看德嫔连别的娘娘说挑衅就挑衅,更别提墨兰一个小小的绣娘了。 所以之前的推测都可以推翻了,僖嫔都忍不住好奇起来:“墨兰给关起来了,那学徒打得都说不了话,咱们总不能咱们直接去问德嫔吧?”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尚衣局的人应该会知道一点,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僖嫔惊讶道:“怎么,你准备从尚衣 局那边打听?她们不肯说,想必是尚衣局让绣娘们闭嘴了,这时候去打听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来。” 毕竟绣娘们还要在尚衣局底下干活,这事看来会影响尚衣局的名声,才会把墨兰关起来,又打了学徒,摆明就是不能让这消息传出去。 听罢,郭珍珠微微一笑,提起另外一件事道:“妹妹不是说要找绣娘做小衣服吗?” 宜嫔突然被cue,露出比僖嫔更茫然的表情来:“是,我是打算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两件小衣服来着,姐姐是打算去尚衣局找绣娘做了?” 郭珍珠摆摆手道:“墨兰不能接,那我就换个人来做这小衣服。尚衣局最不缺的就是绣娘,玲珑多带点赏钱去物色个好绣娘,要是对方愿意透露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僖嫔听得挑眉,好家伙,这是打算用人之前先吊个萝卜贿赂一番,愿意说了就能做宜嫔这孩子的小衣服,不愿意说就换人继续贿赂吗? 宜嫔也诧异:还能这样? 还别说,这个法子虽然老套,却真的好使。 玲珑去尚衣局走了一圈,还真叫一个绣娘愿意张嘴。 这绣娘在尚衣局也呆了很多年,跟墨兰的地位差不多,但是不大看得上墨兰。 郭珍珠知道后对玲珑忍不住侧目,她还真聪明,竟然转了一圈打听后,就找上了墨兰的死对头。 对手栽倒闹了笑话,这绣娘巴不得墨兰更倒霉,自然愿意张口了。 玲珑把绣娘请了来,郭珍珠装模作样看了下绣娘做的帕子,偷摸着打量面前的绣娘。 绣工确实不错,人进来后也低眉垂眼,很是规矩的模样,郭珍珠不由微微点头:“这帕子绣得不错,妹妹也来看看?” 宜嫔接了帕子过来看了两眼,确实绣得好,这帕子上绣的兰花,仿佛能闻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确实不错,你叫什么?” 绣娘连忙行礼道:“娘娘,奴婢名为兰盈。” 郭珍珠恍然,难怪帕子上绣了兰花,因为名字里就有个兰字:“你这名字跟墨兰一样,都有个兰字。” 兰盈低下头答道:“娘娘,正因为奴婢跟墨兰的名字撞上了一个,墨兰一起进尚衣局后就对奴婢有些不满。” 她犹豫一会,又低声说道:“娘娘,墨兰是尚宫的侄女。平日做事十分张狂,还抢其他绣娘的活计。” 不用说,这抢的自然是高品级娘娘的活计,就能在娘娘面前露脸了。 至于那些小贵人小常在要做的绣活,墨兰一律都推给其他绣娘。 这叫绣娘们是敢怒不敢言,对墨兰多年来是有诸多埋怨。 可惜墨兰身后有个尚宫的姑姑在,其他人虽然愤恨,也就只能私下嘀咕两句。 如今墨兰居然倒霉了,绣娘们自然拍手叫好,这个叫兰盈的巴不得墨兰更倒霉,于是玲珑隐晦开口,她就赶紧过来跟娘娘们告状了。 尤其跟前还有最近十分得宠的顺嫔在,宜嫔还打算让兰盈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她更是什么都乐意吐露了。 宜嫔听了一会就不耐烦道:“你还没说墨兰究竟是怎么倒霉的,给德嫔做坏衣服又是怎么一回事?” 兰盈被呵斥了两句,顿时小声说道:“是德嫔娘娘想给皇上做一身衣服,想做得更好一点,就找墨兰帮忙。墨兰推脱不能时常去永和宫,没得叫人怀疑,索性就把学徒推了过去。” 郭珍珠听得大为诧异,德嫔想做衣服来讨好皇帝,皇帝的心情要是好了,她就能提前放出来了。 但是德嫔怎么敢啊,居然还找木仓手来做衣服,不怕皇帝看出来然后打假吗? 到时候德嫔别说禁足一年,甚至还可能延期! 第41章 郭珍珠正感觉不可思议,德嫔莫不是被关久了,脑子变得更不好了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6节 宜嫔这时候双眼亮晶晶看了过来,说道:“姐姐,我们去皇上面前告发德嫔吧!” 僖嫔难得跟宜嫔的想法一致,也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就是,咱们去告诉皇上!” 郭珍珠看着两人恨不得立刻去乾清宫告状的样子,却摇头道:“这事不能咱们去做,也不合适。” 宜嫔满脸疑惑道:“姐姐,怎么就不合适了?德嫔犯错了,咱们偶然知道,所以去告诉皇上。” 这不是很合理吗? 僖嫔也附和道:“对啊,我们无意中知道德嫔这事,担心皇上被骗过去,如实告知,这不妥当吗?” 不过郭珍珠总比两人要聪明谨慎,僖嫔就眨眨眼道:“还是你觉得这个绣娘不愿意作证,尚衣局那边会瞒着,咱们告发了,却无凭无证的?” 兰盈听见僖嫔的话,吓得连忙跪下来道:“僖嫔娘娘,奴婢是见那学徒可怜,偷偷去送伤药的时候,听学徒断断续续说的。可怜那学徒说完后就开始昏迷,如今都没醒过来。” 所以她也是道听途说,只有学徒的片面之词,偏偏这学徒还一直昏迷不醒,怎么作证? 再说了,兰盈也是不乐意去皇帝面前告发德嫔的。 满宫里谁不知道皇帝偏爱德嫔,屡次犯错,德嫔都能毫发无损,甚至还从德贵人成为德嫔。 她也是这次厉害点,最多就禁足而已,嫔位是丝毫没被贬去。 回头德嫔禁足结束出来,找兰盈的麻烦,自己一个卑微的绣娘根本无法自保。 再就是尚衣局的尚宫想遮掩侄女墨兰的事,把人关起来就是不让她去外头泄露消息。 指不定私下尚宫已经教墨兰怎么应对,口供也好好对上了,兰盈一个外人,被她们反咬是污蔑,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兰盈可怜巴巴看向郭珍珠道:“还求娘娘可怜奴婢,如果这事被尚宫知道,奴婢就无法继续留在尚衣局了。” 郭珍珠一手托着下巴,隐约也能猜出面前这绣娘的心思和顾忌。 确实一介绣娘说的话,皇帝未必会相信,更别提这还不是亲自掺和进来的绣娘,而是听学徒说的。 那学徒昏迷后一直没醒,要是就这么睡着死了,兰盈就更加说不清了。 郭珍珠笑笑道:“你慌什么,我没发话叫你去作证,你这证词说了皇上也未必会相信。” 兰盈听后松了一口气,宜嫔却好奇道:“姐姐,她不能作证,难不成让墨兰来?” 这也不是不行,尚衣局怎么都不能拦着她们把墨兰带到皇帝面前。 郭珍珠依旧摇头道:“妹妹把墨兰带去,她一口咬定是学徒私下做坏了德嫔要的衣服,德嫔那边估计真准备了一件这样的衣服。咱们总不能把人打一顿,不知情的人该说墨兰是屈打成招了。” 宜嫔皱眉道:“姐姐,这不行那不行的,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德嫔吧?光是想想,我就特别不甘心。” 难得德嫔犯错,这么大的把柄不闹到皇帝面前,那也太可惜了。 僖嫔也赞同道:“确实,要真让德嫔把衣服做好了送到皇上面前,皇上指不定对她又心软,然后把人放出来。” 她过了一段没有德嫔出来闹腾的日子,实在太舒心了,一时都不想让德嫔那么快出来,巴不得德嫔再晚点放出来! “你不会也心软,看着德嫔还怀孕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吧?” 郭珍珠好笑道:“得了,别乱猜,这事咱们出面不好,但是尚衣局的尚宫出面就很合适了。” 这话让宜嫔和僖嫔的面上同时露出迷茫的神色来,完全不明白这尚宫为了遮掩事情,把墨兰关起来,把学徒打个半死。 如今郭珍珠居然想让尚宫主动出来, 到皇帝面前认错,这可能吗? 郭珍珠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尚宫会维护自己的侄女墨兰,表面像是顾念两人亲属的关系,实际上还是为了她自己。 墨兰要是暴露了,那很可能连累到身为姑姑的尚宫,为此她当然要出手了。 那么同样为了尚宫自己,哪怕对墨兰出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郭珍珠交代兰盈道:“你回去给尚宫带话,就说皇上已经知道此事。她该明白,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兰盈面露迷茫和惊恐,还是乖乖退下,回去尚衣局转告这几句话。 宜嫔听得更迷茫了:“姐姐,皇上什么时候知道了?” 僖嫔却问道:“你这是打算诈一诈那个尚宫?但是她没那么容易上钩吧?” 能一步步到尚宫这个位子的人,就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没那么轻易被忽悠一下就掉沟里。 郭珍珠笑笑道:“正因为她是费了不少功夫和时间才坐上尚宫的位子,比谁都更在乎,绝不会叫人轻易毁了她那么多年的努力。” 谁要坏了尚宫的前程,哪怕是德嫔,她都能下狠心。 僖嫔若有所思道:“没想到你也是个狠角色,这是准备让尚宫大义灭亲,跟那个学徒一样,把墨兰也打一顿?” 要是打死了,跟那个学徒一样,死人就能守住秘密了。 宜嫔满脸疑惑,总觉得郭珍珠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于是摇头道:“姐姐不会让人这么做的,这个死人应该不是说墨兰或者那个学徒。” 但是再多的,她就想不到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还是妹妹懂我,僖嫔就没想过,最想守住这个秘密的人不是尚宫,而是德嫔吗?” 被她一提醒,僖嫔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这死人就包括了尚宫?不会吧,德嫔还想反咬一口,说是尚宫为了巴结她,于是指使侄女墨兰和学徒帮着她给皇上做衣服。” “德嫔还一时鬼迷心窍,被两人蛊惑了,才会做这种事……” 僖嫔一顿,还别说,德嫔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宜嫔立刻也明白了:“德嫔只要先下手为强,尚宫说到底还是奴才,哪怕反驳,皇上先入为主,估计就不会相信尚宫的话,那德嫔就能彻底摆平此事了。” 尚宫和墨兰以及那个学徒都闭嘴了,唯独德嫔自己才知道此事,可不是说什么都行吗? 能做到尚宫的都不是傻子,被郭珍珠这么一提醒,立刻明白她得先下手为强,不然就得栽了! 僖嫔赞许地看向郭珍珠道:“还是你厉害,这样一来,咱们就不必掺和进去,只需要围观那个尚宫和德嫔两人狗咬狗了。” 她们去告发,还可能惹来一身腥,哪里有隔岸观火来得痛快? 僖嫔都恨不能准备一把瓜子和几盘点心什么的,慢慢围观德嫔的倒霉样子了。 宜嫔看着郭珍珠也满眼佩服道:“不愧是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最聪明了!” 郭珍珠笑笑道:“好了,再夸我就要脸红的。只是妹妹要给孩子做的小衣服,估计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做了。” 这话叫宜嫔疑惑道:“姐姐不是刚才找了那个叫兰盈的绣娘,让她做这个吗?” 郭珍珠摇头叹气道:“尚宫和德嫔打起来,这个叫兰盈的知情人必然会被波及。” 虽说人死不了,却需要疲于应付了,哪里还有心思做衣服? 宜嫔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反正并不着急,咱们先看戏好了!” 她比僖嫔还期待,只盼着这尚宫的战斗力不错,别是三两下就被德嫔干掉,那就没什么看头了! 她们几个当然不能亲自去围观,但是有玲珑和小木子这两个包打听在。 他们分别去不同的地方打听,消息有重合也有不重合的,混在一起就比较完整了。 两人合起来后,轮流给几位娘娘说戏。 郭珍珠真让人准备了瓜子和点心,给宜嫔准备蜜水,给僖嫔准备了好茶,就等着两人开讲了。 先开讲的是小木子,嘴皮子十分利索,把这事说得是详细又有趣。 “尚衣局的尚宫去乾清宫拜见皇上,一进去就跪下告罪,只说没能看管好底下的绣娘,办了错事。如今人都惩罚了,她还觉得不够,这才主动去告知皇上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说侄女墨兰害怕得罪德嫔娘娘,不得不从。学徒还得了德嫔娘娘的赏赐,更是帮着娘娘劝服了墨兰去做衣服。墨兰刚动手就开始后悔了,却不敢告诉她,最后在备受煎熬中就病倒了。” 宜嫔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伸手示意小木子暂停,扭头对郭珍珠说道:“姐姐,这尚宫不去唱戏实在太可惜了,这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僖嫔也附和道:“尚宫还真是欺负开不了口说话的学徒,脏水是不要命的泼。我估摸着学徒真死了,变成鬼都恨不得回来咬那个尚宫一口。” 郭珍珠也想着,这尚宫果然是个聪明人,还知道给墨兰开脱了。 墨兰要能脱身,就跟她这个姑姑没太大的关系。 看这说的,墨兰在“愧疚中病倒”,“没告诉尚宫这件事”,“尚宫从学徒那边得知”…… 郭珍珠感慨道:“这尚宫真是方方面面在努力撇清关系,就看皇上信不信,或者信多少了。” 宜嫔好奇道:“姐姐不是提醒这尚宫先下手为强,她这说得挺好的,我听着没什么毛病,皇上怎么看出不对劲来?” 郭珍珠微微一笑,皇帝见过的妖魔鬼怪比她们要多,一眼就看出尚宫肯定心里有鬼。 她都能听出尚宫在极力撇清关系,皇帝能听不出来吗? 尚宫说是主动来告罪,实际上跟主动来告发德嫔没什么两样了。 皇帝这种多疑的人,肯定不会全然相信尚宫的一面之词,可能会想得有点多。 他会不会觉得尚宫跟德嫔不对付,这是要陷害她? 他会不会又觉得这是两边谈好的私下合作,但是尚宫却突然后悔了,或者贪心想要更多好处,德嫔却拒绝了,于是尚宫气得来报复德嫔? 等德嫔得到消息,必然也会派宫女过来辩解,那就要更热闹了。 德嫔的说辞,郭珍珠早早就猜出来了。不外乎是把罪过推到墨兰和学徒身上,她只一心想给皇帝做衣服,没想太多。盼着皇帝能息怒,别忘记自己等等。 皇帝一个不忍心,可能把德嫔叫到乾清宫去,那德嫔就更能发挥了。 她说到情深处,还能低头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郭珍珠轻声把猜测一说,宜嫔皱着眉头道:“姐姐,皇上不会真的心软,就这样原谅了德嫔,然后顺势把人放出来吧?” 要真是这样,她们岂不是还帮了德嫔的忙? 回头德嫔知道后,指不定还反过来嘲笑她们几个呢! 宜嫔光是想了一下,就开始有点生气了。 僖嫔也不确定了,还是看了郭珍珠一眼:“你既然提醒了尚宫,应该猜得出德嫔想做什么,不会就这样叫她如愿吧?” 不会吧不会吧,真让德嫔出来,她们后宫的清净日子就要没了! 郭珍珠看着僖嫔好笑道:“你倒是信我。” 她又看向宜嫔安抚道:“妹妹放心,如果德嫔什么都不解释,只低头认错,皇上兴许会心软。她要是解释了,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这叫僖嫔都好奇了:“怎么,德嫔开口解释反而不对了?” 不说德嫔,换做她自己的话,被人污蔑,怎么可能不解释清楚? 而且怎么解释了,反倒皇帝会不高兴? 郭珍珠细细说道:“你们想想,德嫔做这衣服是想送给皇上求原谅的,也害怕禁足久了,皇上会忘了她。那她一心想把衣服做到最好,自己的手艺做不到,就请了尚衣局最好的绣娘过来指点。”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7节 “皇上听着,是不是觉得德嫔虽然犯错,心却是好的,要给皇上送最好的?” 宜嫔听着,顿时回过味来了:“姐姐的意思是,德嫔这一解释,这意思就变了?” 僖嫔也反应过来了:“确实,德嫔要直接认错,只说想给皇上送最好的衣服,一时想左了,其他一律不解释,也不辩驳尚宫的话还好。” “但是德嫔要反驳尚宫说的,还指责墨兰和学徒怂恿她犯错,那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僖嫔险些笑出声来:“墨兰怂恿德嫔,帮忙把衣服做得更好,皇上听了,心里估计不是滋味。” 宜嫔也笑道:“是啊,没人怂恿,德嫔就没想过给皇上的衣服做得更好了?如果德嫔 觉得心意更重要,那就该自己做衣服,怎么会轻易被人怂恿,让别人来做呢?” 明明她自己就有这个想法,别人一怂恿,德嫔才会做了,怎么这会儿倒是想撇个干净? 仿佛牛不喝水却强摁头——那怎么能办到呢! 这么看来,德嫔不解释还好,解释得越多越是完了,皇帝只怕听着越发不高兴。 尤其两边互相推诿责任,彼此攀咬,那样子相当不好看,皇帝的心情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宜嫔忍不住赞叹道:“还是姐姐厉害,甚至猜出了德嫔的反应来。不过如果德嫔忽然聪明了,真的不解释,这一局岂不是叫她赢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德嫔要是聪明,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了。没得直接给尚宫递去了把柄,哪怕这时候是摆平了,谁知道往后尚宫会不会拿一个来威胁德嫔?” 按照她的意思,德嫔只老老实实做衣服送给皇帝表心意不就够了? 皇帝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德嫔的手艺再厉害,能比宫里顶尖的绣娘更厉害吗? 他为何不找最顶尖的绣娘做衣服,直接让后宫嫔妃别做了? 这衣服难道不是嫔妃们对皇帝的一腔心意吗? 德嫔如今这做法,倒是把这心意弄得一塌糊涂。还可能叫以后其他嫔妃给皇帝送衣服的时候,皇帝看见衣服就想起德嫔来,被迁怒就惨了。 僖嫔也立马想到这一点,厌恶地皱眉道:“德嫔犯蠢就算了,还要连累其他人。往后谁给皇上送衣服,皇上估计都会想起今天这事来。” 坏就坏在,皇帝的记性特别好,还是个小心眼,谁以后送了衣服估计就要倒霉了。 宜嫔也惊呆了,喃喃道:“看来以后咱们给皇上送什么,都不能送亲手做的衣服了。” 郭珍珠眨眨眼:妹妹倒也不必担忧这个,毕竟她们两姐妹的女红技术实在是半斤八两,谁都做不出衣服来的…… 后边就跟郭珍珠预料的那样,德嫔和尚宫闹起来了,互相推脱和解释,把皇帝烦得不行。 皇帝直接撤掉了尚宫的职务,连带墨兰也吃了挂落,两人打包送去浣衣局去了,完全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德嫔的惩罚,则是除了吃住之外的待遇都减半。 毕竟她还怀着身孕,皇帝还不至于苛刻到不让德嫔吃得好点。 住的话,皇帝也不可能把德嫔赶出永和宫,或者换去偏殿跟别人一起住,挤着就麻烦了。 但是比如嫔位的年薪是两百两,减半就掉到一百两,这就跟贵人一样了。 另外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会按照嫔妃的品级赏赐金银珠宝,这也减半了。 再就是属于妃嫔那个绫罗绸缎的数量,冬天薪炭的数量,伺候的人数等等。 虽然皇帝没直接发话让德嫔降级,但是这福利除了吃之外其实都降到跟贵人差不多。 显然皇帝是真的生气了,几乎让德嫔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头衔之外,其他大部分都剥掉了一半。 玲珑打听回来的时候,僖嫔和宜嫔正在永寿宫做客,听见这事,宜嫔先是笑着道:“原本德嫔刚禁足的时候还好好的,除了不能出门外没什么区别。如今好了,她这么一通忙活,反倒不如之前。” 僖嫔深以为然道:“不过皇上生气归生气,也没真的剥掉一半伺候的人,秋冬的时候那薪炭的数量估计并不会少。” 薪炭要少了,怀着身孕的德嫔冻着了怎么办? 皇帝生气是一回事,德嫔冻着了,那就是伺候的人不够尽心,倒霉的就是伺候的宫人了,谁都不敢真的怠慢了德嫔。 毕竟德嫔怎么样如今无所谓,重要的是她怀着子嗣,冻着她也不能冻着肚子里的孩子! 郭珍珠点头道:“确实,想必贵妃娘娘该是在皇上面前为德嫔求情了。” 宜嫔诧异地看了过来:“姐姐,贵妃娘娘为德嫔求情,我没听错吧?” 闻言,郭珍珠示意玲珑开口说说,玲珑也面露惊讶自家主子居然在她开口前就知道此事:“是,正如主子所言,贵妃娘娘确实在皇上跟前为德嫔娘娘求情了。所以这伺候的人数并没有减半,只每季的衣物减了,还没让尚衣局的绣娘去永和宫。” “贵妃娘娘说是听闻德嫔娘娘身边几个宫女的女红都做得不错,索性尚衣局的尚宫犯错了,还查出屡次包庇侄女墨兰。尚衣局如今乌烟瘴气的,得上下查个仔细,实在分不出绣娘来给德嫔娘娘做衣裳了。” 僖嫔险些笑岔气,捂着肚子道:“贵妃是会阴阳怪气的,偏偏还做得冠名堂皇。听听她说的,尚衣局要整理上下,分不出绣娘来给德嫔帮忙。帮什么忙,还帮她给皇上做衣服吗?” 皇帝听见后,只怕再次想起德嫔做的蠢事,对她的印象怕是会再坏一分。 郭珍珠也这么觉得,佟贵妃这上眼药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偏偏理由又十分正当,还直接摆在皇帝跟前,从不在私下做手脚。 尤其佟贵妃还会做人,只说德嫔还怀孕,身边伺候的人手不够,伺候得不精心也不妥,于是人手就不减了。 但是不减人,却让这些宫女做绣娘的活计,实际上还是没时间来伺候德嫔,这跟直接减人有什么区别? 她们这几个人一听就明白佟贵妃的手段,但是皇帝却不会懂的。 无他,皇帝又没做过女红,哪里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他只会觉得德嫔身边好几个宫女,轮着做女红的话,再伺候她是足够的了。还会觉得佟贵妃虽然不喜欢德嫔,这事处理得还是挺公正的。 皇帝就没想过,德嫔平时要求就多,做刺绣的要求只会更多。 几个宫女就惨了,平日伺候德嫔够累了,如今还要帮忙给她做衣服。 德嫔这么一闹,人没能出来,在后宫的福利还缩水了,回头还成了后宫难得的谈资和笑料,也算是做出贡献了。 尚衣局连着大半个月,上下都被收拾了一遍,玲珑有天来禀报郭珍珠,兰盈如今暂时成了代为管理尚衣局。 因为跟尚宫和墨兰有关系,或者贿赂过的绣娘都被打发离开了,剩下的人并不多。 这其中资历最深的,就是在尚衣局时间最长的兰盈了。 她还跟墨兰不对付,尚宫也看兰盈不大顺眼,一直压着。 如今好了,头上压着的尚宫没了,墨兰也被弄走了,兰盈莫名成了赢家。 虽说是暂时管着尚衣局,不算是正式的尚宫,但是兰盈只要管得好,那以后很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尚宫。 兰盈特意来永寿宫感谢郭珍珠,要不是她让自己带话给尚宫,也不会叫尚宫和德嫔互相撕咬,最后谁都没落个好,自己反倒因祸得福,暂代尚宫之位。 “娘娘以后有吩咐,只管派人来跟奴婢说一声就是了。” 郭珍珠点点头笑道:“还没恭喜你,回头等你成为正式的尚宫,再给你送贺礼。” 这话摆明兰盈只要不作妖,尚宫的位子是跑不了,如此祝福的话,叫兰盈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承娘娘贵言,奴婢一定会尽力。” 郭珍珠又道:“正好,宜嫔妹妹这边要做的小衣服,就麻烦你安排人来做了。” 兰盈听后连忙说道:“奴婢如今暂时不忙,先帮宜嫔娘娘做这小衣服吧。” 她要亲自来,郭珍珠听着十分满意。 毕竟郭珍珠对兰盈的手艺还是很认同的,换个绣娘就未必有这么好了。 尤其尚衣局被上下撸了一遍,呆的时间长的绣娘大多都投靠原本的尚宫,这日子才好过。 兰盈这种死活不肯屈服,但是一手绣活非常出色,尚宫只能打压却不能找借口把她赶出去,也就稀罕了。 所以大多老绣娘都被尚宫连累离开尚衣局,剩下的多是新人,这绣工未必不好,却不如兰盈这样的熟练工来得好。 绣工这个,除了熟能生巧之外,也很依赖经验。 不管什么样的刺绣技术,光知道是不行的,还得不停实践,新来的绣娘最缺乏的就是这个。 而且娘娘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绣娘要怎么做才能完成。什么是能实现的,什么 不能实现,绣娘也得心里有数。 娘娘们未必都精通女红,她们提出的要求可能无法实现,又或者她们自己都不清楚想要的是什么,就需要绣娘来一步步落实了。 不然最后绣娘无法做出来,娘娘们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衣物,那简直是浪费时间。 宜嫔提出的要求,就是做四格格一样的小衣服。 这一样在哪里,就需要兰盈自己琢磨了。 说一样的,如果兰盈真做出一模一样的小衣服来,宜嫔估计不会太高兴。 完全一模一样,绣娘是不是没用心,没动脑子了? 完全不一样,绣娘是不是没认真听宜嫔的要求? 兰盈很聪明,做了一点改动,让小衣服不是一模一样,针脚却少了很多。 宜嫔摸着几乎看不到针脚的小衣服,看着相当满意。 郭珍珠就知道兰盈是个聪明人,兴许心眼不够多,但是在绣活上绝对的通透,果然如此。 宜嫔让兰盈一连做了好几套小衣服,这天儿就彻底热了下来。 郭珍珠知道她怕热,就不让宜嫔过来永寿宫,自己过去就是了。 不然宜嫔走过来就一身汗,没能立刻换衣服,被风吹着被汗打湿的衣裙,一热一冷很容易感冒。 郭珍珠这身体倒是不怎么怕热,从永寿宫走去翊坤宫,有时候就额头一点点薄汗,身上是完全没汗。 僖嫔过来翊坤宫的时候也是大汗淋漓,看着郭珍珠不免羡慕道:“你这看着真清爽,莫不是用了什么好东西?” 郭珍珠笑了笑,这身体畏寒,倒是不怎么怕热:“我这有什么好东西,必然第一时间拿出来给你们一起用了。今年天热得早,妹妹又怕热,不如派人跟贵妃说一声,叫内务府今年早些过来搭凉棚。” 她回想了一下,这两年后宫夏天的时候是怎么避暑的,才知道是在宫殿中间的院子搭一个凉棚。 这凉棚用的是杉槁和苇席,遮阳还不挡风,夏天还有过堂风,坐在里面就会比殿内要凉快得多。 甚至凉棚顶部还有天窗来透光,想光亮点,就让宫人开大点窗,十分方便。 另外还有冰镇水果,甚至有冰镇奶茶。 这奶茶原来唐朝的时候就有了,文成公主入藏的时候,把茶叶带上,然后茶叶和当地的乳制品结合就成了奶茶。 然后一直延续了下来,甚至到现代的时候奶茶也是很多人平时不可或缺的快乐源泉。 凉棚里还会放冰,这冰是去年冬天最冷结冰的时候,宫人切开冰块后保存下来,供第二年夏天来用。 宫里也有专门放冰的箱子,叫做“冰箱”。 这冰箱跟现代的不一样,只是个放冰的大箱子。箱子四周有镂空雕刻,冰融化释放的凉气会从中透出来。 把这个“冰箱”放在风口,更是跟空调一样,冰凉的风习习而来。 虽说手段颇多,但是在最热的时候依旧不太够。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8节 所以后来皇帝还建起了避暑山庄,只可惜如今前线还在打仗,皇帝压根无法分心,或者从国库里拿钱去建了。 毕竟光是军费,就已经让国库有点不堪重负。 幸好有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买卖,预订的银子颇多,叫国库没那么紧张了。 郭珍珠只盼着前线的战事尽快结束,这避暑山庄就有机会建起来。 她想着皇帝比宜嫔还怕热,这天越发热了,皇帝只怕热得脾气暴躁,估计都不如以前那么好说话。 郭珍珠琢磨着最近还是别出现在皇帝面前,免得遭殃。 谁知道皇帝安静了一段时日,忽然又派人叫她去乾清宫! 第42章 郭珍珠在去乾清宫的路上不免忐忑,皇帝不会知道她在背后坑了德嫔的事,这时候闲下来才兴师问罪吧? 不过事情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永和宫那边又变得安静了下来,皇帝不至于记挂了这么久才发难吧? 郭珍珠胡思乱想了一路,到了乾清宫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心情,笑着跟李德全打招呼。 李德全行礼后,请她去了暖阁:“顺嫔娘娘,皇上今儿心情不错。” 他的声音很低,明显是提醒郭珍珠,皇帝的心情不错,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郭珍珠不免惊讶,一向嘴严的李德全居然主动跟自己提供皇帝的消息。 虽然只关乎皇帝的心情而已,但是多少人花大价钱都没能从李德全嘴里得到一丁点关于皇帝的消息。 李德全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郭珍珠受宠若惊之余,却也明白,李德全对她的好感度完全来源于皇帝。 皇帝对她的好感度不差,那么李德全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一旦皇帝对郭珍珠的好感度刷刷往下掉,李德全估计面上依旧对她笑着,想要丁点消息就难如登天了。 郭珍珠笑着道谢,这会儿已经踏进暖阁了,也不能给李德全塞荷包,只好下次再给了。 她进去后刚行礼,皇帝就叫住郭珍珠:“行了,你过来坐吧。” 皇帝示意的是自己的右手边,郭珍珠还是把礼行完后才落座:“皇上叫臣妾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听罢,皇帝摆摆手道:“铺面的买卖很顺利,没什么好说的,正好在道保身边那人被抓住问了话。朕忙完才想起这事,就把你叫过来了。” 他抬抬手,李德全就把一份口供递给郭珍珠。 郭珍珠低头看了看,这人果然是刻意接近自己的长兄,也是因为宜嫔一进宫就受宠,觉得有利可图才靠近。 会选中道保,一来他是长子,以后是要继承家里的,行事就能更方便,手里的权力大,利益也能拿到更多。 另外道保的性子沉默寡言,心眼却不多,是个相当好拿捏的性子。 郭珍珠看着就生气,这不是看着道保人好就坑他吗? 幸好郭络罗氏足够警醒,还进宫告诉她,不然道保不知道多久才清楚身边这友人的真面目。 口供只有短短两页,后边还有这人的出身。 是个普通的旗人,还喜欢吃喝玩乐,前一年甚至迷上了斗鸡斗蟋蟀。 这看着像是爱玩的,实际上这些斗什么的就是赌博了。 一开始可能赢上两回,让人心里膨胀了,多押了赌注下去,灾难就开始了。 庄家撒了网,就等着这些赌徒上钩。 输了一把就想着赢回来,带着侥幸心理一次次下注,最后输得血本无归。 没钱了,还想赢回来,就只能借,借不到就只能骗了。 道保这个倒霉孩子,就是这人的目标,还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的大目标。 这人的皮相不错,加上嘴皮子厉害,换了身好衣服,骗倒了不少人。 他也不在京城徘徊,而是特地去外地,所以当地一直不知道此人的真面目。 难怪这人时不时才会在道保身边,原来中途还跑去外地骗人,攒钱继续赌。 如果道保不是一条大鱼,特地被养了一两年,估计早就被这人骗得什么都没了。 幸好在这人收网之前被察觉到,才没酿成大错。 郭珍珠看完后只觉得庆幸:“多得皇上帮忙,不然这人兴许要抓不住了。瞧着就是个狡猾的,还有耐心,竟然潜伏在大哥身边一两年也没动手。” 一个赌徒居然这么有耐性,还花心思来经营跟道保之间的关系,道保没察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能想到一个骗子,能两年如一日骗人呢! 偏偏还真有这么个人,被道保碰上了,道保也够倒霉的。 皇帝摇头道:“朕也没料到 这骗子竟然如此能藏,一藏就一两年,难怪道保没察觉得到。其实这人在三个月前就准备动手了,恰逢你晋了嫔位,他又按耐住了。” 道保两个妹妹居然出了两个嫔,这实在太难得了,后边只会有更大的好处,难怪骗子再心急也忍住了。 郭珍珠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这时候自己晋位分了,骗子才暂时停手,还是说这骗子真的太贪心了。 仿佛是那个走在稻田里的人,想要捡最大的稻穗,越是往后走,看见最大的稻穗,就把前边的扔了。 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头了,才会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一样。 这骗子不也是,带头来忙活了两年,什么都没得到,还被抓了! 郭珍珠放下口供问道:“皇上,大哥也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了吧?” 皇帝点头道:“是,道保出发前就已经清楚了,没带着遗憾出远门也挺好的,他就能专心江南那边的买卖了。” “至于这人,你也不必担心,除了这口供就什么都没留下。” 郭珍珠听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都没留下,皇帝你这是把人烧成渣了吗? 算了,她还是别打听这个,那人的下场看来不怎么好。 郭珍珠提起另外的事来:“大哥出发也快一个月,应该到江南了吧?” 皇帝点头道:“对,船只顺流而下,道保已经到江南了。朕感觉他过去再开张实在太慢了,索性让曹家人帮着物色了合适的铺面和掌柜,直接开张。” 郭珍珠心想皇帝这也挺着急的,不过也是,时间就是金钱,等道保坐船到江南,至少要半个月的功夫。 等他到了才开始看铺面和物色掌柜,少说半个月又过去了,皇帝哪里能等得了? 他是能等,但是前线每天都在烧钱,根本等不及。 皇帝又说道:“曹家帮着打理铺面,道保去看上两眼,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能去巡盐御史那边办差了。” 郭珍珠差点忘了,皇帝之前许诺,等买卖的事确定下来,就让道保去跟着巡盐御史见见世面。 她以为皇帝就说说,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就让道保开始当差了? 郭珍珠连忙说道:“这是皇上的买卖,让大哥仔细看看,留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再去办差也不迟。” 说完,她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这事交给曹家来办,能出错吗? 让道保多留几天观察一下,这不是说郭珍珠对曹家不大信任,叫自家人多看看才行?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郭珍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只好斟酌着又道:“正好让大哥认认人,也知道江南当地的官员都有谁,那边水土风情如何也得稍微了解一下,以后办差的时候也更妥帖一些。” 皇帝听出她急切补充的话,不由好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是怕道保特地去江南,没认真看买卖如何就去办差了,仿佛对铺面不大上心一样。叫人看了,只怕觉得他不够用心。”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还是皇上厉害,一听就明白臣妾的意思。毕竟大哥是借着帮皇上给曹家送礼的名义,又去江南看顾新铺面开张的事。如今过去没两天,这就去巡盐御史那边当差……” 仿佛去江南,道保不管开新铺面还是去曹家送礼,通通都是借口而已。 皇帝却摇摇头道:“你也太谨慎了一点,道保既然能去巡盐御史身边当差,自然是朕的意思,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至于你想让道保先在当地了解了解,结交一点人,认识一下人脉什么的,朕感觉大可不必。” 见郭珍珠露出疑惑的神色来,皇帝难得有耐心,仔细解释道:“江南当地鱼龙混杂,勋贵、官员和商贾众多。道保这性子不够警惕和谨慎,混在这些人精里头,别说了解,还可能被人带沟里去。” “再说巡盐御史和身边人,跟当地这些人打交道也得有分寸,道保破了这个例就不好了。” 郭珍珠听懂了,盐税毕竟太敏感,巡盐御史都不会跟当地的勋贵、商贾和官员深交,免得交缠不清,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道保作为巡盐御史身边人,又是个新人,心思还浅,很容易被这些老狐狸忽悠住。 要他不小心泄露了巡盐御史的消息,或是被人做局,以后不得不给人带消息,那就麻烦了。 索性让道保先跟在巡盐御史身边先学一学,好歹这心眼学上一点,知道警惕和分寸了,再跟着学怎么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为好。 不然道保这差事没做好不说,还可能犯下大错,这就不是皇帝让他去当差的本意。 总不能补偿郭络罗氏家里的好处,愣是把人家长子给赔进去了,那就不美了。 郭珍珠点点头道:“皇上想得周到,是臣妾想当然了,只以为是普通的结交还好。如今大哥还是谨慎点,以后就不会轻易被人忽悠了去。” 皇帝点点头,他就知道郭珍珠能明白,不会以为自己想坑了道保,到底还是打算让人手把手教导,叫道保能尽快成长起来。 “江南那边的船回来了,只路途有点远,耽搁了一段时间。” 他看了身边一眼,李德全就把一个锦盒送到郭珍珠面前。 郭珍珠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这次会是多少? 她小心翼翼打开锦盒,却发现里面没有一张银票,而是一套首饰,顿时满头问号。 等下,皇帝你是不是给错了,刚说了江南的铺面,怎么还没收到订金,没有银票吗? 皇帝这时候却说道:“之前给了铺面的一成利,朕想着你在宫里也花不了那么多,倒不如送点别的东西。” 郭珍珠再仔细看了锦盒里的首饰,发现是宫里特有的细金,也叫花丝镶嵌。 就是把金子打成细丝,然后做成各种花样,比如花鸟蝴蝶什么的,上面还镶嵌各种宝石。 看着容易,做起来却极难。 金子打成丝后,太用力就很容易断了,一根根掰弯接起来,做成各式花样就更难了。 所以每年产出极少,估计就一两套,确实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戴着也极为体面。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69节 这一套里头,有耳环、簪子和手镯,主题是蝴蝶。 耳环上是镂空的一对蝴蝶,镶嵌着不大的红宝石当做点睛之眼。 簪子的尾巴则是镶嵌着一对展翅就要飞起来的蝴蝶,翅膀上点缀着红蓝宝石。 手镯上是蝴蝶样子的翡翠,一块块镶嵌在镂空当中。 想必是皇帝之前送了云蝶锦,琢磨着不如送一套蝴蝶样式的首饰,就能互相呼应。 就是郭珍珠心想,皇帝还不如直接给她银票呢! 这首饰太张扬了,平日根本不能戴,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戴上,还是银票要实用一点。 而且皇帝对蝴蝶是有多喜欢,愣是让郭珍珠打扮成花蝴蝶的样子? 不过皇帝送都送了,郭珍珠又不能拒绝,还得笑着道谢,并满脸写着高兴来收下。 皇帝见郭珍珠笑了,也颇为满意,又主动说道:“前线差不多要结束了,朕打算让南边准备起来,江南那边送来的银钱都得用来造船。等回头海盗都扫荡清楚,台岛收回来,西边的海商都能过来,咱们的买卖也能做到西边去。” “到时候,订金更多,也能再分一分。” 郭珍珠懂了,这套首饰并不是用来代替分成,而是暂时安抚她的礼物。 皇帝把买卖所有的订金,之前的部分给了前线,江南这部分则是送去南边造船,几乎没什么剩下了。 郭珍珠只是没想到,三藩平定这就要结束了? 皇帝这边刚平定好三藩,就打算去造船扫荡海盗,真是一刻都不停,实在太卷了。 估计朝堂大臣想着前线花费好几年的战事终于要结束了,转头皇帝又提起要扫荡海盗,想必一口气都要上不来,只怕疯狂劝着皇帝休息一会吧,让他们也休息一下吧! 前线开战之后,朝臣们就过得苦哈哈的。 前线不顺利,皇帝一点就炸,朝臣一个个禀报的时候战战兢兢的。 前线顺利,皇帝还得琢磨军费从哪里来,逼着朝臣想办法。 朝臣能有什么办法,户部尚书都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瓣花了。 他们除了跟着皇帝一起节省点,在家里都不敢大鱼大肉,更不敢叫戏班子到家里来。 生怕被皇帝知道,他不高兴,朝臣却在家里乐呵,这怎么得了? 于是朝臣夹着尾巴生活好几年,想着前线终于胜利了,很快要凯旋而归,他们就要解放了。 冷不丁听到皇帝说要开始造船出海打海盗,这一打不 说要打多久,就是国库又要继续被压榨。 朝臣们也得继续夹着尾巴过日子,说什么都不能随意挥霍,郭珍珠心里就十分同情他们。 不过台岛迟早要回来的,皇帝这时候才动手,其实是避免跟平定三藩一起两边同时作战。 这样一来,将士要兵分两路,分散兵力不说,就是国库也是真的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支出。 皇帝要这么胡来,户部尚书估计要哭晕在金銮殿上。 如今三藩平定,皇帝才重新琢磨起来。 其实他早就开始布置,还尝试过诏安,可惜霸占台岛的郑家始终拖延着不点头,摆明是不愿意。 毕竟郑家在台岛称王称霸,何必回来称臣? 拖得久了,皇帝也没了耐心,决心要打了。 郭珍珠于是笑着支持道:“那臣妾就等皇上的好消息了,盼着皇上武运昌盛,很快把台岛收回来,又打退周边肆虐的海盗,海商的买卖就能做起来了。” 说是海盗,其实大部分就是郑家的船队。 他们横行霸道,还洗劫商船,逼着海商绕道,甚至不敢过来。 郭珍珠巴不得皇帝尽快把这些挡着他们做出口买卖的绊脚石清扫干净,他们就能挣更多的钱了! 皇帝听后,心情颇为不错,笑着问道:“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哭天喊地让朕三思,你看来却很支持?” 闻言,郭珍珠笑眯眯道:“台岛原本就是咱们的,上边都是咱们的子民,如今不过是带他们回家罢了。再说了,海路被阻,咱们出海的买卖就做不成了。” 这话叫皇帝哈哈笑了起来:“你啊,就惦记着买卖的分红是吧?不过也是,海路一通,西边的海商也不敢把香露一滴卖一两黄金了。” 郭珍珠心下无语,皇帝你还记着这事呢,到底有多怨念这钱被西边的海商挣了去? 没事,反正以后他们的玫瑰花露也能卖过去,把西边的钱加倍挣回来! 郭珍珠已经想象起自己以后美好的躺平数钱的生活,笑吟吟答道:“这买卖也是皇上的,买卖越挣钱越好,亦能为皇上分忧了。” 皇帝冲鸭,把海盗打个落花流水吧! 这话叫皇帝听着满意,他心想连郭珍珠都知道台岛是咱们的,岛上的人也是他的子民,就该尽快收复回来才是,怎么大臣们还一个个拦着自己? 这些大臣熟读圣贤书,还不如郭珍珠一个小女子想得通透了。 皇帝想到这里,对那些大臣更为不满。 这些大臣没想着帮他分忧,战事多了,国库告急,一个个也没想出法子来解决,倒是喜欢拦着皇帝这个不行那个不能做,叫皇帝心里厌烦得很。 果然叫郭珍珠过来是对的,说的话叫皇帝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他挥挥手,李德全又送上一个锦盒。 郭珍珠纳闷,皇帝这是批发锦盒的吗,怎么一个接一个送上来,就不能一次性都送过来吗? 她好奇这锦盒里又是什么,难不成是银票? 等郭珍珠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封信笺。 信封上没有封口,也没有封上的痕迹,代表对方压根就没封,不在意有谁会打开来看。 郭珍珠心里隐隐有猜测,果然听见皇帝说道:“这是道保让人跟江南铺面的账本一起送来的,托朕给你的信笺。” 听罢,郭珍珠拿起信笺笑道:“多谢皇上,那臣妾就带回去看了?” 果然是大哥送来的信,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打开来看了。 皇帝看郭珍珠心急,于是点点头。 郭珍珠连忙起身行礼,临走前忽然问道:“皇上,臣妾如果想给大哥回信……” 皇帝听后就道:“你把信送过来,朕会派人送去江南,交给道保。” 郭珍珠一听就高兴了,毕竟她是后宫嫔妃,虽说道保是同父同母的兄长,依旧需要避嫌,也不好避开皇帝给道保送信。 如今皇帝愿意帮忙送信,那是再好不过了。 郭珍珠再次道谢,这才匆匆告退。 她一走,皇帝才想起来,他原本还想问郭珍珠关于德嫔的事。 调查尚衣局和德嫔之间的争执,皇帝抽丝剥茧中,发现了藏在那个暂代尚宫,叫兰盈的绣娘背后的身影,正是郭珍珠。 是郭珍珠让兰盈给当时的尚宫带话,才会让尚宫主动站出来,跟德嫔打擂台。 皇帝原想着最后问一问,只是看郭珍珠拿着信笺就跑了,一时也忘了这事。 算了,反正尚衣局的事已经处置好了,德嫔也得到教训,他再问郭珍珠此事就没什么意义了。 再说了,郭珍珠虽说让兰盈带话,却也是让这件事浮出水面。 要不是这样,皇帝兴许过阵子才能知道,也可能会被德嫔遮掩了去。 想到德嫔给皇帝做一件衣服求原谅,居然还想找绣娘帮着做,不说做得如何,这心意是一点都没有,偏偏德嫔是一点不认,反而咬着那两个绣娘不放,场面闹得特别难看。 皇帝光是想想,脸色就渐渐沉了下来。 也罢,郭珍珠估计也是知道此事后,觉得不能瞒着他,又不好直接提醒,于是就用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要不是那尚宫心里有鬼,怎么会被郭珍珠一激,立刻就跟德嫔开始狗咬狗呢? 说到底,郭珍珠做了一件好事,也没打算在皇帝面前邀功,压根就没在他提起来。 或许她也是担心皇帝会不高兴,原本的好心情就得变坏了。 思及此,皇帝吩咐道:“德嫔那边减半的东西,都添到顺嫔这边来吧。” 后宫嫔妃的年俸和其它零碎,比如衣物、薪炭和用冰之类的,数量都是按照品级固定的。 德嫔这边少了,多出来的,内务府原本也不敢动,只能放在库房里头,还不如直接拿出来给郭珍珠用了。 皇帝又想到:“她让内务府先给翊坤宫搭凉棚了吧,估摸着宜嫔怕热,那就让人尽快搭起来,永寿宫那边,内务府也别拖太久了。” 郭珍珠心疼妹妹宜嫔怀孕还怕热,于是想让内务府先给翊坤宫搭凉棚,那是好心,却不是内务府怠慢的借口了。 翊坤宫那边搭好了,就该把永寿宫的也搭起来。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怕热,内务府自然第一个给慈宁宫搭上。 至于后宫其他人的,除了佟贵妃和温妃之外,就得往后排了。 李德全低声应下,明白顺嫔之前不显山露水的,如今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已经隐隐排在七嫔之首的位子了。 除了宜嫔这个亲妹妹之外,所有事都得在郭珍珠之后安排。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其实打算问德嫔的事,后边忘记了,她这会儿去了翊坤宫,笑眯眯道:“妹妹知道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宜嫔眼巴巴看过来道:“姐姐去了乾清宫回来,难不成又是银票?” 郭珍珠好笑道:“不是,再猜猜?” 看宜嫔嘟囔着猜不到,她这才打开锦盒说道:“是大哥寄来的信笺,托皇上转给我。” 宜嫔一听就来精神了:“大哥已经到江南了吗?他在那边怎么样了?” 郭珍珠摇头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出了乾清宫就往妹妹这边来了。” 宜嫔催促道:“那姐姐先看,等会要是没什么我不能看的地方,再给我看看好了。” 郭珍珠一边展开信笺一边笑道:“大哥这信笺就没封口,只怕没什么是不能让人看的。等我看完,妹妹只管看就是了。” 她看着信笺打头就是‘娘娘亲启’四个字,道保的字不算特别好,却也算得上工整。 郭珍珠看信很快,道保写的也是大白话,很容易能看懂。 ‘多得娘娘提醒,才得知身边的友人其实是处心积虑接近我之人。果然按照娘娘所言拒绝后,对方露出真面目,为此绝交,再出发去江南前也再不相见。’ ‘江南水路顺流而下,船只很稳,但是我胃口不好,多得曹兄照顾。我心感愧疚,劳烦曹兄颇多。’ ‘一路风景很好,我只恨自己不会画画,没能为娘娘画下来。到了江南,不愧是水乡。我先修整后去曹家拜访,老太君待我很亲切。曹兄也领着我认识了很多曹家人,以及我以后的上峰,我很感谢他。’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0节 ‘我很好,以后会多多努力,也愿娘娘一切安好。’ 郭珍珠看着信纸上的笔墨深浅不太一样,就知道是道保断断续续写的。 信笺的内容不多,她很快看完,递给身边的宜嫔。 宜嫔看得也很快,看完后松口气道:“姐姐,看来大哥一路挺顺利的,还认出那歹人的真面目,也能安心办差了。” 郭珍珠听后却摇头道:“你看看这里,大哥说船只很稳,胃口却不好……他应该是晕船了。” 闻言,宜嫔仔细看了看,怎么都看不出来:“姐姐,大哥只说胃口不好,你就猜出他这是晕船了?” 郭珍珠点头道:“而且他晕船应该很厉害,不过也不打紧,看来船上备了大夫,也有平日用的药,大哥服下后一路还算平安到了江南。” 如果不是晕船,道保怎么会刻意提及船只很稳呢? 估计满船里只有道保一个人晕船,所以他才觉得船只很稳,其他人没事,是他不行。 道保就没出过京城,更没坐过船,会晕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对比其他早就适应的人,他恐怕有点狼狈。 不止这个,道保还提及那个跟那个所谓的友人绝交后,到他出发去江南之前,这人都没出现过。 他会这么写,估计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道保想要什么,可能是想这个友人会过来亲自跟他道歉,心里还存着对友人的幻想。 可惜他是等不着了,毕竟那友人被皇帝抓住审问完,如今就剩下渣渣。 别说出发前不见,这辈子道保都别想再见到他。 恐怕皇帝也清楚道保这性子,让他去审问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叫道保不知道此事,安安心心去江南。 而且郭珍珠还看出来了,因为之前那个心思不纯的友人,到底还是给道保留下了阴影。 看他说的,那位曹家人对道保不错,在船上妥帖照顾。 道保的反应不是“感激和亲近”,而是“愧疚”,这不一样的词,彼此之间的关系就立刻疏远了许多。 打个比方,如果郭珍珠生病,宜嫔过来照顾,她绝不会说愧疚,而是感激和欢喜。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来照顾,感觉连累了对方,才会用“愧疚”二字。 尤其后边这位曹兄亲自领着道保介绍曹家人,这就很有亲近的意思了,把道保当做自己人。 偏偏道保这时候用的是“感谢他”,这一下子又客气疏远了。 郭珍珠扶额头疼,没想到这位长兄居然是个玻璃少男心,一下子给骗子给干碎了。 她回信该怎么写,才能让道保这玻璃心尽快粘起来呢? 最重要的是,因为道保是皇帝推荐来的,曹家人对他递出了友好的信号。 然而道保因为自己的缘故,曹家人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这么下去,道保跟曹家人的关系就要闹得不尴不尬的。 以后他还要跟着曹家人办差,关系这么僵着,对道保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第43章 郭珍珠愁坏了,回信写了三天,却毫无进展。 这回信还得交给皇帝,再派人送去给道保,这信皇帝会不会看就不好说了。 于是很多话就不能说得太直接,甚至不能说。 郭珍珠总不能说:大哥你赶紧跟曹家交好,他们跟皇帝关系好得很。皇帝还在的时候,曹家都很风光。完全是金大腿,赶紧抱上啊! 谁骗你都不可能是曹家,毕竟他们有权有钱还跟皇帝关系铁,就道保这么个小人物有什么可图的呢! 要不是看在皇帝亲自让道保去江南,曹家人还未必搭理他呢! 偏偏这些都不能说,所以郭珍珠就更愁了,恨不得给道保托梦,然后在梦里拽着他疯狂摇晃:大哥你醒醒啊,如今哪里是玻璃心的时候,快雄起干事业! 她写了两行字,叹了一口气,把信裁掉了,扔在手边。 宜嫔进来的时候,就见郭珍珠满脸愁容,盯着信纸都快盯出窟窿来了,不由纳闷道:“姐姐好几天没出门,都在琢磨怎么给大哥回信吗?” 郭珍珠见是她,点头后招呼宜嫔过来坐下:“可不是一直愁这个,可把我愁坏了,写什么都好像不太对。” 宜嫔听后,不由好笑道:“姐姐就是想得太多了,大哥的情况可能没那么糟糕。不如这样,给大哥的回信,姐姐让我来写?” 郭珍珠听得一愣:“妹妹想写吗?那也行。” 她起身让出位子来,好叫宜嫔落座。 桌上的文房四宝是现成的,宜嫔也没多想,拾起毛笔就低头写了起来,落笔简直不要太快。 郭珍珠都就惊住了,不由反省了一下:难道真是她想太多了,才会一直写不出回信来吗? 宜嫔的字只能勉强算工整,毕竟她没怎么练过字,她自己也觉得会写能看就足够了。 她嗖嗖写了好一会,这才放下毛笔道:“姐姐,我写好了,你来看看。” 郭珍珠刚才站在一边,怕打扰到宜嫔,就没靠近看。 听见宜嫔的话,她才上前两步,低头看起写好的回信来。 ‘大哥见信好。’ ‘听闻大哥已平安到达江南,我们姐妹都很高兴。望大哥跟上峰和同僚好好相处,尽心尽力办差。’ ‘我们姐妹两个在宫中一切都好,望大哥也一切顺利,以后咱们就能仰仗大哥了。’ 寥寥几句话,郭珍珠看了好一会,然后看了好几遍。 宜嫔被看得都有点忐忑起来,问道:“姐姐,这回信我写得不好吗?” 郭珍珠听后摇头道:“不,妹妹写得很好,果然是我想多了,还是妹妹这样写最好。” 既提醒道保要跟曹家人好好相处,毕竟是他以后的上峰和同僚。 又告知道保,以后两个妹妹都等着大哥有一番作为,有了这个依仗,她们在宫里的日子就能过得更好。 道保虽然是个榆木脑袋,却心善又爱护两个妹妹。 他可能因为那个骗子而意气消沉,但是一听妹妹说以后都要仰仗自己,估计立刻就要打鸡血开始奋斗了。 两个妹妹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全看他这个亲大哥的仕途怎样了,怎么能辜负亲妹妹呢! 什么骗子,什么玻璃心,通通都不存在的。 别问,问就是干! 郭珍珠想了三天不知道该怎么写,宜嫔倒是什么都写了,还没写什么敏感的地方。 宜嫔被夸了,脸红红道:“我还担心自己写得不够好,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等墨干了,郭珍珠就让朝雨去跑腿,把回信放进锦盒,送去乾清宫给李德全,回头皇帝再派人送去给道保。 信笺依旧没有封口,敞开着放进锦盒。 朝雨应下后,带着锦盒就退下了。 郭珍珠也松口气,这回信总算弄完了,她终于不用继续发愁。 早知道她就让宜嫔来写了,也就不用苦恼整整三天。 听郭珍珠懊恼嘟囔着,宜嫔就笑笑道:“姐姐也是想鼓励大哥,也担心大哥,所以才会绞尽脑汁想了三天写回信。大哥知道姐姐这么担心他,必然会更努力的。” 她说完,也懊恼道:“刚才应该把这话也写进回信里,叫大哥知道,咱们在宫里有多担心他。” 郭珍珠听了,却摆摆手道:“算了,大哥估计不想让人知道他被一个骗子骗了两年的事。” 要是道保得知两个妹妹已经知道这件事,估计这个亲大哥感觉相当社死,玻璃心又要碎一地了。 算了,郭珍珠实在太担心道保这玻璃心什么时候又要碎。 不如装作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为好,只鼓励道保努力工作,争取尽快转正,然后升职加薪一条龙! 郭珍珠:反正她尽力了,要这样道保还没能振作起来,那他只要不犯大错,也就回家啃老而已! 三官保看着还能再干二十年,郭珍珠又能挣钱,道保哪怕回家摆烂躺平 也没什么。 思及此,郭珍珠又纳闷了,她不应该才是躺平的那一个吗? 好歹回信的事是彻底解决了,郭珍珠知道这次道保写信来到平安,自己回信一次还好,再多估计就不行了。 回头她只能从郭络罗氏那边打听一下,看道保在江南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郭珍珠才清闲了两天,内务府那边来搭凉棚的人就来了。 她还疑惑道:“不是让先去翊坤宫那边搭,怎么你们直接到我这边来了?” 内务府的管事笑眯眯答道:“回娘娘的话,内务府派出不少人手来,可以两边一起搭凉棚。毕竟这天儿是越发热了,各宫娘娘的凉棚都要尽快搭起来,没得叫娘娘热着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点点头,确实今年热得早,还热得突然,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凉棚确实得尽快搭好才是。 她没多问,只让小明子看着外边搭凉棚,有没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地方。 内务府的管事自然不敢让小明子动手,只请他到角落阴凉的地方,拱手恭敬道:“明伴伴,咱们这些人每年都搭凉棚,早就是熟练工了,很快就能搭好。” 小明子恍惚了一下,他如今因着顺嫔的关系,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以前那些见着他,别说打招呼,没用鼻子来看自己就不错了。如今一个个都恭敬叫一声“明伴伴”,甚至还有小太监叫“明爷爷”的。 难怪宫人都想跟着受宠的主子,确实这地位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不过小明子也很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顺嫔的缘故。顺嫔起来了,他就能在外边受人尊敬。 顺嫔下去了,他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就跟以前的德嫔那样,在她跟前伺候的人都极为风光,走路都满脸红光。 如今德嫔被禁足,沉寂了下去,连带身边伺候的宫人都不能出来,甚至最近还要做女红绣活,累得不行,只怕心里后悔当初去德嫔身边伺候了。 小明子只矜持地点点头,他私下跟林嬷嬷请教过,要怎么在外人面前保持身份,不给自家主子丢脸。 林嬷嬷的话很简单,那就是别笑,别叫人觉得他好说话,只板着脸,少说话就行了。 于是小明子学会了,只“嗯”了一声就不再搭话。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1节 这小管事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断回忆自己以前见着小明子,有没得罪过他。 他原本记得是没有的,如今见着小明子就不确定了。 反正小明子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只爱答不理,小管事也就不再多说话,安安静静守在旁边,盯着搭凉棚的人。 叫搭凉棚的人被管事看得浑身不自在,手上的动作就更快了。 不一会儿,这凉棚就搭好了,还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小明子进去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才进去给郭珍珠禀报道:“主子,外边的凉棚搭好了。” 郭珍珠点点头,出去看了一眼,这棚子搭得高,挡着日头,感觉殿内都没那么热了,凉风却能透进来。 “你看着给赏吧。” 她原本还想进去凉棚看看,却被林嬷嬷拦下了:“主子,让凉棚晾一晾,明儿再进去也不迟。” 郭珍珠明白林嬷嬷这是担心凉棚不够牢靠,或者里头可能有味道,散一散为好。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不怎么怕热,再等一天也无妨。 倒是小管事得了赏银,特意到郭珍珠面前谢赏的时候,郭珍珠好奇问道:“如今各宫的凉棚都搭好了吗?还有哪里的没搭?” 听见这话,小管事老老实实回答道:“娘娘,慈宁宫那边是第一个搭好的。接着是乾清宫,再来是承乾宫和景仁宫。然后奴才就带着人,分别在翊坤宫和永寿宫这边搭上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她之上的都搭好了,同为嫔的只有她和宜嫔搭上了? 这顺序就有点耐人寻味,她的地位如今已经这么高了吗? “这是谁安排的?” 小管事不敢抬头,小心翼翼说道:“娘娘,是李伴伴的安排。” 李德全的意思,那也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郭珍珠点点头,没再多问,小管事就麻溜带着人退下了。 她等傍晚的时候,带着林嬷嬷去翊坤宫看了看,那凉棚搭得是一模一样,看来内务府确实是熟练工了。 第二天,郭珍珠就去了前头凉棚,周围放着“冰箱”,凉意习习,再吃着冰碗,看看书,确实惬意。 僖嫔过来的时候还满头汗,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凉快多了。 她用帕子擦着汗,一边说道:“怎么感觉你这比我那边还要凉快得多?”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可能别人的地方总是要比自己的凉快一点?” 僖嫔听后就笑了:“别胡说,我真觉得你这要凉快点儿。” 她起身在凉棚周围走了一圈,很快一脸疑惑地回来重新坐下:“内务府的人怎么回事,这冰块的数量不对。这会儿就放这么多,后边热的时候,冰就不够了!” “不对啊,内务府的人总不会在你这边故意出岔子,把人叫过来问问?” 郭珍珠被她说得一愣:“咱们的冰不都一样的吗?” 不说后宫,前边各部夏天的时候也有冰,数量都是固定的。 每天吏部、礼部、兵部各发6块冰,户部发16块冰,刑部发20块冰,工部发17块冰。 另外国子监发7块冰,宗人府发放3块冰,翰林院、太医院就更少了,每天只有一块冰。 后宫按照品级来分冰,嫔位一般每天两块冰是最多的了,但是郭珍珠这里足足有三块冰! 按照原本每天两块冰,就能用到夏天结束的时候。 如今多了一块,那就坚持不到那时候了,后边更热的时候怎么办,没冰用了吗? 僖嫔皱眉道:“这么低等的错误,内务府不该犯才是。” 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叫身边的宫女去内务府请人来理论一番。 宜嫔恰好过来,听见这话也生气了:“居然敢欺负姐姐记不清,这是要害姐姐后边没冰用吗?快去叫人,等我骂醒他们!” 郭珍珠连忙让宜嫔坐下,安抚道:“妹妹你这小心身子骨,兴许内务府哪里弄错了,幸好发现得早,改一改就是了。” 内务府的管事过了一会就麻溜跑了过来,气喘吁吁行礼:“奴才给几位娘娘请安了。” 宜嫔呵斥道:“安什么安,你们这怎么算的冰块,怎的永寿宫这边足足三块冰,后边冰不够用,岂不是要热坏人了?” 僖嫔也附和道:“就是,你们怎么办事的?连冰块这点小事也能算错?” 等两人说完,管事已经满头汗了,急急解释道:“娘娘息怒,奴才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胡来,永寿宫这冰块并没有算错。” 这话叫宜嫔狐疑起来:“怎么会没算错?我那里每天是两块冰。” 僖嫔也点头道:“我那边也是,唯独这边多了一块。” 管事连忙又解释道:“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说是德嫔娘娘那边减半的冰块也不好放到明年去,索性挪到顺嫔娘娘这边来。” 郭珍珠大吃一惊,还能这么挪吗? 宜嫔恍然大悟,接而笑道:“原来是错怪你了,既是皇上的意思,那姐姐就留下吧。” 管事连说不敢,擦着汗就退后了。 僖嫔也道:“原来是把德嫔用的份例挪过来了,难怪我就说你这的冰怎么比我们的都多。” “不过话说回来,德嫔那边减半的份例,不会全挪到你这边来了吧?” 郭珍珠默默看向挪到门边的管事,见他连连点头答道:“是,正如僖嫔娘娘所言,皇上发了话,德嫔娘娘减半的份例都挪到顺嫔娘娘这边来了。” “除了夏天冰块,还会有布料、首饰、胭脂水粉和冬天的薪炭。对了,皇上还特地交代,给各宫娘娘都送一瓶玫瑰花露。” 自然是各宫的一宫之主才能有这么一瓶玫瑰花露,也算是皇帝给她们的福利。 虽说只有一瓶,确实皇帝特意送的,哪怕暂时还没拿到手,听见这话,宜嫔和僖嫔都 面带笑容道:“皇上真好,还记挂着咱们。” 郭珍珠心想也是,皇帝再吝啬,也不忘免费给各宫嫔妃送一瓶玫瑰花露,好歹不是死要钱。 僖嫔却忽然想到:“德嫔那边怎么办,她不是各式份例都减半了,这玫瑰花露又不能只给半瓶。” 只给半瓶的话,剩下半瓶给谁用啊,硬分的话,那不就浪费了吗? 管事连忙赔笑道:“奴才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特地去请教了李伴伴,说是德嫔娘娘那边的玫瑰花露暂时就不给了,依旧挪到顺嫔娘娘这边来。” 所以别人都得了一瓶,郭珍珠还能得两瓶了? 郭珍珠: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拿双份的一天! 不对,应该是得一送一? 感谢德嫔的馈赠! 宜嫔笑得乐不可支:“我敢保证,德嫔要知道此事,肯定又要气得砸茶杯。” 郭珍珠看管事微微变了的脸色,就知道德嫔估计还真的砸茶杯了,然后跟内务府讨要新的茶具。 僖嫔也察觉了,跟着笑了起来:“德嫔再砸茶杯,估计内务府都快拿不出新茶具来了,对吧?” 问题抛到管事这边,大热天的,他感觉额头的冷汗又要下来了。 郭珍珠见他可怜,也就笑着道:“你这话叫管事怎么接,总归瓷窑那边烧出来的东西是有数的,砸一套就少一套。” 管事满脸感激,正如顺嫔所说的那样,瓷窑出的东西确实不多。 德嫔这么砸下去,后边就只能用次一等的茶具了。 瓷窑自然不会出次一等的茶具,但是内务府也有法子从宫外采买。 毕竟后宫嫔妃,品级低一点的也要用茶具,她们人数众多,却不可能人人都用上皇家瓷窑出的。 不说瓷窑出产的数量少,根本供不上。再就是后宫嫔妃既分了品级,每个品级用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 既要差一点,却又不能太差,内务府只好在宫外采买补上了。 如果嫔妃娘家给力,手里头有钱,给内务府打点一下,用的茶具就能更好一点。 原本按照德嫔的身份,是怎么都用不上宫外补上的茶具,只是她砸得实在太多了。 尤其她禁足之后,砸得就更厉害。 要不是有嬷嬷和宫女拦着,德嫔能一天砸上一套,内务府哪怕去宫外采买,估计都买不及供上。 毕竟内务府又不能经常去采买,一次也不会买太多,茶具显然并不是最厉害的消耗品。 偶尔打碎了一两次是有的,天天砸就少见了。 管事请示过李德全,生怕送去永和宫的茶具太差,被皇帝知道了,还以为内务府怠慢了德嫔。 李德全却告诉他,德嫔要是继续砸,后边送去的茶具可以再次一等。 言下之意,德嫔砸得越多,拿到手的茶具就越次。 李德全既然发话,那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管事瞬间明白,一个劲跟李德全道谢后,回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德嫔这明显是失宠了啊,若非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估计早就被降回去德贵人了。 也是她肚皮争气,不但之前生下了四阿哥,如今肚子离还怀着一个。 要是德嫔肚子里生下的也是个小阿哥,估计这禁足就能结束,还可能再次翻身回来。 所以管事虽然得了话,还是不敢太得罪德嫔。于是私下跟邓嬷嬷通了气,告知她,德嫔这茶具再砸下去,就只能拿更次的了。 德嫔得知后,果真收敛了许多。 毕竟她也是要脸的,要是茶具真用最次等的,看着就闹心,还怎么喝了? 永和宫可不止德嫔一个,要是她用的茶具还不如那些贵人和常在的,德嫔这脸面就挂不住了。 只是德嫔没砸茶具,大热天的却热得不行,吩咐道:“邓嬷嬷去前头让小太监跑腿,到内务府催一催,怎么还没到这边搭凉棚?” 她和宜嫔一样,怀孕后渐渐就更怕热了。 加上今年热得早,搭凉棚的人却迟迟没来,德嫔热得闹心,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最惨的是她身边伺候的人都不能出去,只能让院外的小太监帮忙跑腿了。 邓嬷嬷应了一声,出去交代小太监,还塞了一个小荷包过去。 小太监拿着荷包跑得就更快了,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内务府的人已经开始在各宫搭凉棚了,奴才问过管事,约莫几天后就到永和宫来了。” 德嫔听见后,忍不住高声问道:“几天?还要几天才过来?内务府这些吃干饭的,磨磨唧唧几天才来?你去催一催,让他们这两天赶紧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2节 小太监满脸尴尬,邓嬷嬷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正想把人叫到门口低声问问。 德嫔却也立刻察觉到了,急急问道:“内务府都给哪个宫搭好凉棚了?” 小太监是个木讷的,毕竟会来事的都不敢往德嫔这边凑,免得被训斥一顿。 德嫔一问,他就如实说了:“慈宁宫、承乾宫和景仁宫的都搭好了,昨天把翊坤宫和永寿宫的搭上,今儿去的延禧宫,明儿说是去钟粹宫。” 闻言,德嫔更不高兴了。 这数来数去,七个嫔,其他都开始陆续搭凉棚了,难道她还排在最后边? 惠嫔的延禧宫,荣嫔的钟粹宫就算了,她们毕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 宜嫔还怀着孕,翊坤宫早点搭,也是皇帝体恤她。 但是德嫔也怀孕啊,难道不是该跟在宜嫔后边搭凉棚吗? 尤其是郭珍珠这人又没怀孕,也不怕热,怎么还那么早就搭凉棚了? 德嫔十分不痛快,只觉得内务府的人看她禁足了,这是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偏偏她如今不能出去,内务府的人估计也不敢触自己的霉头,根本不现身,只让小太监回来禀报,都没有管事跟着过来解释一二! 德嫔伸手摸了摸已经有一点显怀的肚子,她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等她生下孩子后,皇帝总会来看孩子,到时候就是自己重新得到宠爱的时候。 那会德嫔再跟内务府清算一二,也不算迟! 她正想着,又皱眉吩咐道:“邓嬷嬷,怎么殿内那么热,冰放哪里了?” 德嫔忽然听见那小太监含含糊糊说道:“内务府那边说娘娘这边的冰块原本每天两块,只是如今份例减半了,只送了一块来,另外一块不好放地窖里浪费,于是送去永寿宫了。” 听见这话,德嫔只气得眼前一黑,怎么又是郭珍珠,她生来就是克自己的吗? 德嫔气急攻心,还把自己气晕了,宫人急急忙忙请御医过去永和宫的消息,还是僖嫔带来给郭珍珠的。 因着永寿宫的冰块比别处要多,僖嫔就爱一大早过来找郭珍珠唠嗑。 两人在凉棚里吃着冰碗,吃吃点心,喝喝奶茶,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大半天很快就消磨过去了。 今儿僖嫔一来就说起德嫔的事,还没说就先笑了一会才开口道:“德嫔这天天生气,估计都不用吃饭,这都要气饱了。” 郭珍珠也是好笑道:“她这次又为了什么生气?还把自己气晕过去?” 她只觉得德嫔这气性也挺大的,动不动就能气晕过去,有那么生气吗? 僖嫔看了郭珍珠一眼,郭珍珠立刻察觉到了:“不是吧,因为我吗?不会是因为这冰块吧?” 闻言,僖嫔点头道:“就是你想得那样,德嫔知道自己减半的份例都到了你这里来,直接就气晕了。” 郭珍珠耸耸肩道:“那跟我没关系,是德嫔太容易生气了。” 德嫔爱生气,关她什么事,尤其这还是皇帝的吩咐,更跟郭珍珠没关系了。 僖嫔也耸耸肩道:“德嫔估计觉得减半就减半,如今给了你,就跟你抢了她的一半份例一样。” 郭珍珠都无语了,德嫔都禁足了,还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吗? “我都怕她气坏自己,回头又赖到我身上来。” 僖嫔赞同道:“还别说,德嫔真可能做得出来。只让她禁足一年,还是太少了一点。” 说完,她忍不住又笑道:“好了,不说德嫔这扫兴的,我听说你在铺面把甜汤的方子直接送了?” 郭珍珠点头道:“是啊,这甜汤的方子又没多厉害,只尝个鲜,算是给买玫瑰花露那些人的添头吧。” 这甜汤的方子确实不复杂,只要有玫瑰花露、糖桂花和冰糖就够了。 玫瑰花露要是太少了,这甜汤也做不来。方子那么简单,吃过估 计都能猜出来。只送给买得多的人,实在没什么必要,还不如免费公开了。 僖嫔却摇头道:“你这无心之举,不知道叫铺面的买卖多红火。” 郭珍珠眨眨眼,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僖嫔在宫里久了,宫外的消息不打紧的,多多少少都能知道。 加上这买卖也有她的一份,家里人会多关注一点,自己知道得就比郭珍珠多一些了。 僖嫔说道:“听闻这方子一出,不少买得多的人家拿到玫瑰花露后就试着做了甜汤,还邀请几个关系好的手帕交来尝一尝。尝过的都觉得好吃,想着对方请客了,自己怎么也得请回去,礼尚往来了。” 郭珍珠听着,感觉挺正常的。 这些贵人钱多,买上几瓶,做一小锅甜汤,招呼两三个关系好的手帕交,确实每人都能尝尝。 尝过后喜欢,玫瑰花露又不便宜,于是想请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僖嫔见郭珍珠点头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明白,无奈解释道:“说是请客,这不就是炫耀吗?对方都炫到跟前来了,其他人怎么都不能被比下去。” 郭珍珠听得满头问号:合着这些贵女还爱炫富了? 被炫的人不甘心,回去多买几瓶,然后也做好甜汤请客,炫耀回去。 于是这一来二往的,玫瑰花露的买卖不但没少,反而比之前还火热起来! 郭珍珠还真没想到,不过免费公布了一个甜汤的方子,还引起了炫耀大战,愣是阴差阳错让玫瑰花露的销量突然暴涨! 她想着如今的工坊估计要承受不住,这产量更跟不上了。 郭珍珠这边正琢磨着,那边就有高太监来请她去乾清宫。 她要去乾清宫,僖嫔只能无奈先告辞回去了。 郭珍珠心里嘀咕,皇帝不会这么巧,找她过去商量怎么扩大工坊,增加产量的吧? 还真的跟她想的那样,自己刚进暖阁落座,皇帝就开口道:“之前你说免费公开甜汤的方子,朕还觉得可惜了一点,没料到铺面的买卖比之前更好了。张卓派人来,只说工坊如今有点小了,玫瑰花露的产出有点跟不上。” “朕已经准了,在工坊周边连着的几个宅子都空了出来,让张卓带人去收拾好。他如今底下几个徒弟也都出师了,可以一人领着一个工坊,只让张卓当个总管,时不时盯着就是了。” 郭珍珠听得咂舌,僖嫔的消息果然没有皇帝那么灵通,不但知道产量不够,连新工坊都准备好了。 就是她忍不住心里吐槽:皇帝你为了新工坊能扩大,这么快弄了几个空宅子,是又悄咪咪抄谁的家? 第44章 郭珍珠是一点都不敢问,这究竟是抄了谁的家。 她只觉得皇帝真是个非常省心的合作伙伴了,不但出钱出力,任何事都提前安排好,压根不需要自己操心。 看这产量跟不上,工坊扩大的事立刻就办好了,连人手都准备妥当。 郭珍珠笑着道:“皇上这样的安排极好,工坊大了,产量也就能上来了。只是张伴伴也不用在几个工坊里拼命转悠,不如偶尔抽查一下就好。” 皇帝听后很感兴趣道:“怎么抽查?是每个工坊产出后,从中随意挑出一两瓶来检查吗?” 果然皇帝一点就通,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这样一来,各个工坊就能打醒十二分精神来做。不敢糊弄过去,毕竟抽查这个,抽的哪边工坊的,又是哪一瓶花露就不好说了。如果中间偷懒了,或是做得不够好。一次查不出来,两三次总会碰上。” “而且臣妾觉得,这各个工坊只埋头苦作,不如给点甜头。这抽查连续好几次都没问题,如果只有一个工坊如此,就能表扬一二,赏钱也能多给一点。” “如果抽查出有问题,那他们就要吃挂落了。想必多得是人愿意进工坊干活,这做着不累,还是相当体面的工作。” 毕竟产量想提高,质量也得稳定才行。 只追求数量不求质量,这买卖的口碑上不来,就不会长久了。 虽说暂时还算不上品牌,但是名堂已经打出去了,那就是郭珍珠和郭络罗氏的买卖,出了什么问题,怪的不会是皇帝,而是她啊! 所以皇帝追求数量,希望多卖一点,回笼更多的银两,郭珍珠却不得不提醒他,质量也是很重要的。 要给了次品,客人表面不说,暗地里只怕不会再愿意出钱买单了。 皇帝听得微微点头道:“确实,这抽查的法子挺好的,就不用张卓连轴转,还得擦亮招子一个劲盯着了。” 这样累人不说,其实作用也不太大,毕竟人就一双眼睛,哪能都看得过来呢! 再就是张卓这样做,底下的徒弟就不能独当一面起来,什么都依赖他,做一步问一步的,张卓什么都不用干,嘴皮子得说破,还不如亲自做算了。 皇帝赞许道:“果然叫你来是对的,你总是有很多有趣的想法。朕还想着以后也在江南建工坊,就不用船只运送过去那么久了。而且都是玻璃瓶,船运依旧容易磕磕碰碰。” 这耗损每次不多,积累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再说了,玫瑰花露在京城一个价钱,去江南加上运输费还是同一个价钱,那就是倒贴一部分钱进去了。 这样叫皇帝也不大乐意,索性想在当地建工坊。 建工坊的负责人,人选都不用说,必然还是曹家人了。 皇帝对曹家人很是信任,果然他继续开口道:“朕准备让曹家建这工坊,正好当地也有玻璃作坊,虽说手艺不如京城这边的,只装玫瑰花露的话也算合适。” 如此一来,路上就不会有损耗,几乎都在当地解决了。 而且江南的花期更长,玫瑰的产量更高,比起京城来,做玫瑰花露取材反而更容易一点。 郭珍珠点头道:“皇上英明,江南能就地取材,想必建工坊十分合适,又不需要船运,还能减少损耗和支出。” 皇帝看了她一眼,就明白郭珍珠能跟上自己的思路,换做别的嫔妃,可能还会迷茫一会:“不错,只是工坊那边可能还需要张卓去走一趟,其他人没他这本事。” 会做玫瑰花露的一开始只有张卓,他是带了好几个徒弟,但是这些徒弟去负责江南的工坊,皇帝却不大放心。 虽说教会徒弟,这些徒弟很可能会超过师傅,却也十分难得。 张卓毕竟跟着老师傅学那么久,比徒弟们要熟练得多。 只是他这一走,京城这边的工坊就没人看顾了,皇帝不由苦恼起来。 这需要用人的时候,人才却不够用,总不能把张卓劈一半分开用了。 于是皇帝想开展新市场的事就卡住了,一时没有好的头绪,所以才会叫郭珍珠来问问,指不定能有什么好主意。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皇上,不如这样,在江南那边物色好的人选到京城来跟着张伴伴学习。等学会了,能出师了,在京城这边的工坊做一段时日。” “张伴伴感觉合适了,点头了,这些人就能回去江南的工坊开始做工了。这会儿京城各个工坊也抽查过几回,变得熟练和谨慎起来,张伴伴也能抽身去江南那边看顾一二。” “皇上觉得这个法子如何?要是再不行,就让张伴伴在徒弟里选个最出色 的,然后再加紧培养一番,回头去江南那边的工坊领头。哪怕张伴伴没亲自去,江南的工坊也不会太出乱子。” 她这一下给了两个主意,皇帝微微颔首,都觉得相当不错:“你这想法很好,回头朕让张卓培养一两个最出色的徒弟,另外再叫江南那边选好的人手和管事到京城来学习一段时日。” 皇帝是两个主意都觉得不错,索性都要了,直接就让人去执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3节 郭珍珠感慨皇帝真是一点拖延症都没有,还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他感觉办法可以,立刻就派人去做了。 不过皇帝也挺惨的,估计都没能找到人跟他聊这个。 如果找大臣聊的话,遇到个老古板,估计觉得皇帝这是不务正业。 尤其如今商人的地位并不高,郭珍珠去做买卖,已经叫老古板不赞同了,如今皇帝也跟着一起做,那就更加受不了,只会劝皇帝干点正事吧,别管这个了。 皇帝听了得心梗,又不能直接告诉对方,这买卖其实也算是他的。 要换个没那么古板,稍微会变通一点的,可能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就会让皇帝保持原样就好。 而且这买卖筹措的资金都到手了,剩下的让郭珍珠或者郭络罗氏家的人来就好了,没必要叫皇帝费心。 皇帝没能得到反馈,恐怕也不大高兴。 他想找再会变通一点的大臣,想必就难了,还不如直接找郭珍珠聊聊。 看郭珍珠一下就理解了皇帝的想法,然后很快就给出有用的建议来了。 郭珍珠跟皇帝说话的时候不会扭捏,也不会战战兢兢的,更不会像僖嫔那样想什么就说什么,压根就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得了。 她说话好听,又足够会变通,还能有条有理提出办法来,是相当不错的沟通对象。 郭珍珠也觉得皇帝挺负责的,也可能有点强迫症,接手了这买卖之后,既然要做,他就要做到最后。 而不是做到一半就甩手不管了,或者敷衍了事。 解决了棘手的小安排,皇帝的心情不错,也有闲心跟郭珍珠聊起家常来:“你写的回信已经送去给道保了,朕原本担心道保还因为那骗子的事没能专心办差。幸好你的回信送去后,他就开始振作起来了。” 郭珍珠一听,看来宜嫔写的回信果真有用,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那敢情好,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那骗子骗了他两年,哪怕是个宠物,在一起两年也会有感情,大哥也就没那么快能放下了。” 所以皇帝就对道保宽容点吧,他就是个玻璃心的男孩子啊! 皇帝点了点头,他并不讨厌重情义的人,但是道保要一直沉溺在过去被骗的事情之中,没能专心办差,那自己就要不高兴了。 好在得到郭珍珠的回信后,道保就重新振作起来,也跟曹家人开始打交道和认真请教。 不管道保这差事办得怎么样,起码态度得端正,要一直心不在焉的,那他就没必要在那边呆着了。 郭珍珠这时候又补充道:“皇上,回信也不是臣妾写的,是宜嫔妹妹写的。臣妾纠结了几天都不知道该写什么,妹妹倒是接手后刷刷就写完了。” “她写得流畅又痛快,看着比臣妾写得要好,臣妾也不纠结了,直接把妹妹写的回信送去给大哥。” 皇帝自然知道此事,不由好笑道:“你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道保是个好的,也就一时没能想明白,渐渐就好了。” 郭珍珠脸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想:皇帝如今说的是宽容,给道保想明白的时间却不会太多。 道保要再拖一阵子才能想明白,如今这差事只怕立刻就丢了。 郭珍珠想着难得皇帝这么放松聊天,于是她就主动问道:“皇上,不知道臣妾另外几个兄长办差如何了?要是他们办得不够好,也不认真的话,皇上也不必看在臣妾的面子上,直接发落就是了。” 皇帝听着就笑道:“放心,你那几个兄长还不错,都在努力办差,人缘也挺好的。” 听见前面那句,郭珍珠刚放心了一点,听见后边这句话又提起心来。 几个兄长的人缘好,怎么回事? 虽说他们几个性子不算木讷,却也都不是长袖善舞之人。 见郭珍珠露出疑惑的神色来,皇帝就笑眯眯说道:“听闻是很多买不到玫瑰花露的人,不要意思上门打扰三官保,就去找你几个兄长,拉近关系了。” 郭珍珠无语,这些人买不到也不至于这么拼吧! 不过他们不去找三官保,却去找几个兄长,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觉得三官保没那么好说话,于是就找好说话的几个兄长了吗? 郭珍珠皱着眉头问道:“皇上,臣妾那几个兄长不会随口就答应对方了吧?” 皇帝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其中一个是你大嫂娘家的远房亲戚。” 郭珍珠心里疯狂吐槽:这关系够远的,不就是硬拉关系吗! 既是远房亲戚,估计兄长不好直接拒绝。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让几个兄长警惕点,道保的前车之鉴还在呢,总不能胡乱答应了,鬼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谁知道皇帝却道:“你几个兄长索性就躲开去了,郭络罗氏带着你几个嫂子去了庄子。说是最近热了,去那边避暑。” 郭珍珠满脸茫然,庄子?他们家哪里来的庄子,根本买不起啊! 她冷不丁看向皇帝,忽然福灵心至道:“皇上这是借了庄子给臣妾的额娘了吗?” 听罢,皇帝好笑道:“借什么,就是给你家的庄子。听闻郭络罗氏也是个怕热的,夏天尤为难过,家里并没有冰用。索性朕最近收了几家的庄子,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你家用了。” 郭珍珠眨眨眼,这又是谁家抄来的庄子啊? 所以皇帝铺垫了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自己,送了郭络罗氏一个庄子吧! 于是郭珍珠麻溜笑着感谢道:“多谢皇上,阿玛和额娘收到这份厚礼,一定十分受宠若惊,又很感激皇上的体恤。” 皇帝摆摆手道:“郭络罗氏生了你这个好女儿,跟着三官保吃苦这么多年,只得个庄子避避暑算什么。而且那庄子也不大,实在不值一提。” 郭珍珠想着皇帝觉得不大,估计那庄子不小了,还是挺感激皇帝的大方。 宜嫔的体质就是遗传了郭络罗氏,夏天特别怕热。 妹妹在宫里还好,起码能用冰,郭络罗氏在家里是不可能用的。 家里哪有这个钱,去外头买冰用呢,每年夏天只能忍耐着了。 今年倒好,郭络罗氏也能去庄子避暑,连带几个嫂子也避开了那些登门求玫瑰花露的人,还能顺道去庄子凉快凉快,想必她们几个心里也是极为乐意的。 郭珍珠脸上带着欢喜的笑意,皇帝却突然看了一眼过来:“怎么没见你穿上朕送的云蝶锦,还没做成衣服吗?” 他这么一问,郭珍珠连忙答道:“之前臣妾忙着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事,就没急着裁剪这块上好的布料了。等闲下来后,臣妾就想着寻个手艺最好的绣娘,免得坏了这料子。” 后边的事皇帝也知道了,郭珍珠原本有意墨兰,谁知道墨兰居然卷进了德嫔的事情当中。 她想着并不着急,又让兰盈先给宜嫔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如今这云蝶锦倒是又忘了做了。 皇帝听了郭珍珠的解释,只点头道:“正好那兰盈的手艺还不错,你这云蝶锦尽快做出来穿上才是。再拖下去,就得明年夏天才能穿了。” 郭珍珠笑着应下:“是,臣妾回去后就立刻叫兰盈开始裁剪这云蝶锦。” 这话才叫皇帝满意点了下头,郭珍珠心里松口气,连忙告退。 回去永寿宫后,郭珍珠就把兰盈请了过来,直接 说道:“这云蝶锦放这里久了,我一时竟忘记做衣裳。今儿皇上问起,你这边能尽快做出来吧?” 兰盈连连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开始量身,等会让人送图样来,给娘娘挑选。” 她拿着软尺,让郭珍珠站起来,开始量身,身边一个小宫女帮着记录。 等记录好了,另外一个小宫女就恭敬把图样呈上。 郭珍珠坐下后翻了翻,感觉看着都差不多:“我瞅着都挺好看的,要不就这边和那边吧?” 她随手指了两个,反正就皇帝的直男审美也分不出什么来,加上旗装就是个直筒,也没个收腰什么的,大多就花纹不一样而已。 在郭珍珠看来,那就是一样的了。 兰盈看郭珍珠指着的,抿唇劝道:“娘娘,云蝶锦这么好的绸缎不需要多繁复的刺绣,夏天穿着还是别用立领为好,不然就热了。” “袖边收一点,手腕隐隐约约能见,也能凉快不少。袖子还能做宽,风就能从袖口进来。” “娘娘肩膀不宽,骨架也小,最适合穿旗装,都不必收腰了,这纤腰就能若隐若现。” 郭珍珠感觉兰盈什么都说了,还顺道恭维了一下自己,也是个十分会来事的。 以前要不是被顶头上司压着,估计兰盈早就出头了。 但是被她这么一说,郭珍珠的选择障碍都要发作了。 图样长得都一样,跟她说这不同那不同的,怎么能分得出来? 偏偏兰盈还指着其中两个图样问道:“娘娘,这边的比较合身,那边的穿着要飘逸一点。” 郭珍珠听她说得都快蚊香眼了,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嬷嬷:来救命啊! 林嬷嬷却误会了,上前一步,低头看了看兰盈指着的两个图样,也赞同点头道:“主子,左边的确实更合身,奴婢觉得合适。右边的穿着凉快,也能来一件。” 听见这话,郭珍珠直接拍板道:“那就做这两个图样吧。” 好了,赶紧散了,她终于能解放了! 林嬷嬷却不赞同道:“主子,只做两件实在太少了,不如再看看?” 兰盈也附和道:“娘娘,后边还有几个适合的图样,不如再看看?” 她只以为郭珍珠没看上自己建议的两个图样,于是翻着后边的,一样样指着不一样的地方。 郭珍珠听得快睡过去了,就是个直筒衣服,哪来这个设计那个设计的?看起来不都一样吗? 可能在衣服设计师的眼里,这些衣服的图样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林嬷嬷也能看出不同来? 郭珍珠被折磨得不行,最后不得已,带着图样去翊坤宫找宜嫔帮忙。 宜嫔拿着图样看了一圈,指着两个说道:“姐姐,这个合适,你穿着肯定好看。那两个也不错,云蝶锦够用吧?那就再做后边这两个,还有这里的两个……” 她一边翻看一边对着兰盈指这个那个的图样,兰盈还一个劲点头道:“宜嫔娘娘眼光真好,这件确实不错,那件的图样也很好,的确适合顺嫔娘娘。” 林嬷嬷也点头附和道:“是的,奴婢也认为这个图样可以,那个也合适。” 郭珍珠看着三人一边说一边记下,很快把图样定下来,只觉得她有点格格不入,被三人排斥在外,话题根本进不去。 她只能赶紧插嘴道:“也给妹妹做几件,天儿太热也能换着穿!” 宜嫔笑眯眯道:“那妹妹就不跟姐姐客气了。” 她大手一挥,看得更起劲了,随手挑了好几个图样,兰盈频频点头记下。 郭珍珠就默默退下了,让她们自个来就好。 兰盈决定好图样之后,就跟打鸡血一样,十五天后就带着一件新衣服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双眼红彤彤的,眼底下还有青影,整个人却满面红光,怪诡异的。 郭珍珠吓得退后一步,还是林嬷嬷接过新衣裳打量了一番才说道:“主子不如试试?奴婢看着不错。” 兰盈的手艺确实好,云蝶锦又轻薄,上面的针脚几乎看不见。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4节 尤其布料上原本的暗纹刺绣,在裁剪的时候都专门对上了,估计能让强迫症的皇帝看着十分舒服。 郭珍珠换上后,感觉确实凉快了不少,难怪皇帝催促她赶紧做好,夏天一过确实不大能穿了。 朝雨和晴雪在旁边连声赞道:“主子这衣服果真合适,特别好看。” 琉璃和玲珑在旁边附和,立春和立夏两个更小的宫女就更是两眼亮晶晶的,满是惊艳的样子。 不得不说,郭珍珠这虚荣心真是大大被满足了,还被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兰盈上前检查了一番,看看郭珍珠有没觉得不合适或者哪里紧了的地方。 郭珍珠感觉挺合身的,果然这就是宫里的高定吗? 只林嬷嬷叹道:“主子还是太瘦了一点,不然穿着要更好看了。” 她就不明白了,小礼子的手艺还算不错,怎么就没把郭珍珠养胖呢! 林嬷嬷决定回头去小厨房敲打一下小礼子,让他再努力努力。 兰盈先做好一件送来,给郭珍珠过目,感觉还可以,那就继续做下一件。 郭珍珠很满意,示意林嬷嬷给兰盈塞了个荷包。 兰盈也很欢喜,以前她总要帮着尚宫做衣服,然后尚宫把自己的功劳抢了去。 如今好了,有郭珍珠指点,让尚宫走人,她的手艺终于能被人看见,还被人喜欢,这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了。 兰盈摩拳擦掌回去做第二件衣裳了,郭珍珠还没来得及脱下这件衣服,僖嫔就来了。 她一进来看见郭珍珠的新衣服,绕着走了一圈称赞道:“这衣服不错,是兰盈的手艺吗?这针脚看着有点眼熟,我怎么记得有几件衣服是这样的,却好像不记得是兰盈做的?” 僖嫔坐下想了一会,才终于想到:“是了,墨兰之前给我做的几件衣服,有两件的针脚不大一样。我当时一看还问了,墨兰只说是换了个针法,还担心我不喜欢。” “我当时没多想,如今看来那是兰盈的手艺。那对姑侄也是够了,估计自己做不来,就把绣活推给兰盈做了,回头功劳还揽在自己身上来。” 郭珍珠皱眉道:“还有这种事?幸好那尚宫和墨兰离开了尚衣局,以后这些衣服都有兰盈的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你光看针脚就能认出是谁的手艺,这也太厉害了吧?” 僖嫔笑眯眯道:“你看得多了,也能做得到。想想我一年到头没什么事,就是找人做衣服。做好后会仔细看这些衣服,学一学她们的针法,自己也能试着做一做。” 毕竟后宫能做的事情不多,她也就当做打发时间了。 郭珍珠摇头道:“我做不到,我连图样都分不大清楚。兰盈跟我说得头头是道,我看着都是一样的,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里也没别人在,她就忍不住跟僖嫔吐槽了两句,实在太为难自己了。 僖嫔哈哈笑道:“难得你还有不擅长的事,既是不擅长,那就交给擅长的人来做就好。你哪怕说自己看不明白,兰盈也不敢说什么的。你要不懂装懂,那才叫她头疼。”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你倒是熟悉,难道以前让绣娘为难过?” 闻言,僖嫔摆摆手道:“我是听得进话的,绣娘说做不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是我听说德嫔之前想要做一件衣服,外边带着汉人那种透薄的纱衣,动起来的时候就衣袂纷飞,非常好看。” “但是夏天做这个,穿上就热了。她又是个怕热的,就要求绣娘做得透气又好看。” 这简直为难死绣娘了,德嫔还要绸缎,外边另外添一件透薄的纱衣。 怎么说外边都穿两件了,大夏天哪里能不热? “绣娘说做不到,德嫔就让换人,换 了几个都不满意,还训斥了当时的尚宫。那会儿尚宫没多久就拿出这件衣服来,纱衣上有镂空的刺绣,连在一起特别漂亮。” “德嫔看着就很满意,我还觉得尚宫挺聪明的,如今想着也是兰盈做出来的。” 郭珍珠想想也是,要纱衣透气是不可能的,只能做镂空。 但纱衣全是窟窿,那跟叫花子一样,怎么可能叫德嫔满意。 于是兰盈就聪明地用镂空做了刺绣,大片的图案连在一起,镂空反而是其中一景,一点都不寒酸反倒更好看了。 难怪德嫔会满意,光是想想,郭珍珠就觉得兰盈不但手艺出色,脑瓜子也很厉害。 难为她多年来在尚衣局默默无闻,估计都被尚宫压着,还抢了功劳,偏偏还不能吱声,也是怪惨的。 郭珍珠说完又纳闷道:“我怎么没见过德嫔穿这件衣服,难不成她穿时候我没看见?” 这不可能啊,那么好看的衣服,德嫔肯定要炫耀一番,不穿出来叫人看见,总不能藏着自己偷偷欣赏吧? 僖嫔看着四周的宫人退得很远,这才凑过来小声说道:“你当然没见过,德嫔就没在外边穿过,而是在寝殿里穿的。也没穿给咱们看,只穿了肚兜,披着那件纱衣给皇上看的呢!” 郭珍珠瞪大眼,德嫔玩得这么花啊,还透视装? 她转过头,看着僖嫔的眼神逐渐不对劲了:“你怎么跟亲眼看见一样,莫不是偷偷进去看了?” 僖嫔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是德嫔身边的一个宫女透露的。” “别这么看我,我可没有收买德嫔身边的宫女。只是她们最近有点不安分,卯着劲往外透露消息,想换点好处。” 这话叫郭珍珠更不解了:“德嫔身边伺候的人不也跟着一起禁足,不能出来了,还怎么向外透露消息换好处?“ 僖嫔摇头道:“方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虽说德嫔禁足不能出来,身边人也是。但是德嫔总要吃吧,她们宫女不能出去,御膳房就只能送过来。送吃的小太监小宫女,地位都不高,给点赏钱就愿意跑腿的。” “吩咐他们帮忙透露消息出去,接点好处,他们也能分一点,自然是乐意的。” 郭珍珠疑惑道:“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就背叛了德嫔吗?这些宫女不怕被德嫔知道了,会找她们的麻烦?” 毕竟都在永和宫,不能出去,德嫔眼皮子底下不可能一直不会发现。 而且能知道那么久之前的事,应该是最早跟在德嫔身边的宫女。 跟着越久,该是越忠心才是,如今看来这宫女很想往外跑了。 “她递消息给你有什么用,总不能叫你把人捞过去吧。德嫔不放人,那怎么办?” 僖嫔摇头道:“宫女不傻,只透露点不打紧的消息,咱们听后乐一乐就算了。而且她也未必就想我把人捞出永和宫,这要求就太高了。起码在遇到事的时候,我能发发善心帮说一句话,那就足够了。” 郭珍珠听着越发不对劲起来:“怎么,德嫔在里头还想打杀人,这些宫女害怕才往外递消息了?” 听罢,僖嫔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敏锐,不过德嫔禁足,正殿就这么点大,跟前伺候的宫人总能看见。她心情不好,不能气着自己,就只能找宫女的麻烦。” “打杀不至于,打骂估计是有的。” 见郭珍珠还是皱眉的样子,僖嫔一时后悔跟她提了这个,连忙安抚道:“放心吧,永和宫周围住着一圈的贵人和常在。德嫔还是要脸的,不至于真打杀了宫女,那真是满宫都要知道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的眉头才松开了一点:“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德嫔才怀上几个月,一直关着,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僖嫔纳闷道:“怎么,你还同情上她了?德嫔三翻四次折腾你,你倒是还对她心软。” 郭珍珠对她眨眨眼道:“心软算不上,我是忽然想起来,邓嬷嬷之前就是去行宫那边过了一段时间。德嫔怀了孩子,不走动的话对身子骨也不好。” 这话叫僖嫔的眼睛一亮,忽然拍手一笑道:“你这主意真不错,那我这就去跟贵妃提一提。” 行宫的地方足够宽敞,德嫔过去关禁闭,好歹也能出来散散步。 不然总不能走动,德嫔以后生孩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也是为了龙嗣好,但是僖嫔去提不合适,还是佟贵妃这个人选最好。 又能叫德嫔去行宫吃苦头,不说僖嫔,佟贵妃何乐而不为呢? 第45章 僖嫔摩拳擦掌,跟郭珍珠拍心口保证,肯定能说服佟贵妃,于是她一个人壮志酬筹去承乾宫了。 佟贵妃见僖嫔突然来拜见,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就把人叫进来了。 僖嫔坐下后,也不多寒暄,就把想法一说,笑眯眯道:“我想着德嫔老在宫里不动弹,还发脾气打人,看着就糟心,还不如挪去行宫。” 话说得好听,其实僖嫔就是想把德嫔扔出宫,眼不见为净了。 佟贵妃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却道:“你这消息不大灵通了,德嫔之前闹脾气,肚子时不时疼。御医只说好好静养就是了,但是她还一个劲喊疼,最近压根就不可能把德嫔挪出去。” 人还病着,肚子里还有龙嗣,佟贵妃真把德嫔挪去行宫,那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她花费这么多年,才让自己的名声好好的,可不乐意为了一时痛快,就彻底毁掉。 僖嫔一怔,皱眉道:“德嫔莫不是装的?御医没说是什么问题?” 佟贵妃懒洋洋喝了一口茶才道:“我问过御医,说德嫔之前就疼过两回,总是生气,叫腹中胎儿也动气了,暂时万万是动不得的。” 所以这几天,德嫔都老老实实躺着,一步都不下榻。 把人挪出去,总不能叫人把德嫔抬出去吧? 僖嫔听后,满脸失望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只能等以后……” 以后总有机会,把德嫔扔出宫外去! 她未尽之言,佟贵妃心里也是赞同的。 后宫大多都是安分守己过日子的嫔妃,也就德嫔时不时上蹿下跳,给佟贵妃总带来很多额外的工作,叫她心里不大痛快。 她又伸手虚虚点了下僖嫔说道:“你这直性子,估计想不到把人挪去行宫,是顺嫔跟你提的吧?” 僖嫔脸上笑眯眯的,却没有开口承认。 佟贵妃知道两人感情好,可能闲聊的时候提起这事,僖嫔就风风火火跑来找她了。 确实如果可以,佟贵妃也想把德嫔扔去行宫,可惜最近是不可能的了。 “御医如今每天往永和宫跑两回,你就别掺和了。别是回头德嫔出了什么事,反倒要赖到你身上来。” 佟贵妃对僖嫔的印象不错,两人前后脚进宫,僖嫔是直性子,说话虽然偶尔不大好听,却没什么坏心。 她年轻的时候听着可能有点不高兴,年纪大一点了,就明白说话不好听的,比好听的要强多了。 说话好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包藏祸心,会在背后插刀,这话里还可能给自己挖坑。 还不如僖嫔这样,想什么就说什么,压根不会拐弯抹角,却叫佟贵妃相处起来能放心。 索性佟贵妃就隐晦提醒了僖嫔,又不敢说得太委婉,免得她没听明白。 僖嫔承了佟贵妃的好意,笑着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看来佟贵妃也知道她得了永和宫那些宫女送出来的消息,没想到都是用处不大的。 最关键的消息,那宫女压根没传出来。 僖嫔心里有点不快,却很快释然了。 想必那些宫女还是忌惮德嫔,不敢真的肆无忌惮背叛她,关键消息还是暂时瞒着点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5节 僖嫔兴致勃勃离开,却是耷拉着脑袋回来,郭珍珠不由一愣:“怎么,贵妃娘娘没同意?” 听罢,僖嫔坐下后就点头道:“是啊,她说德嫔肚子疼好几天了,御医每天往永和宫跑,这时候不适合把人挪出去。” 要半路上德嫔这肚子出问题,佟贵妃的罪过就大了。 还不如让德嫔好好在永和宫里呆着,等肚子不疼了再说。 “贵妃还提醒我最近不要去打听永和宫的事,就别想靠近,免得德嫔有什么事还要赖我。” 郭珍珠赞同道:“确实,这是德嫔能做出来的事。你还是少打听, 反正事情闹大了,总能知道的。” 僖嫔叹口气道:“我就打听点小消息,找个乐子而已,德嫔真小气。” 不过她也知道,佟贵妃和郭珍珠都是担心自己,于是放下了:“我还跟你保证这事能成,居然失败了,心里怎么都要过意不去。” 僖嫔眨眨眼,忽然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你等一段时间就能收到了。” 郭珍珠无奈摇头道:“要什么礼物,你这也太客气了。这事能成就好,不能成也没什么。” 这话却叫僖嫔摇头道:“要不是你带着我做买卖,我最近手头也不至于这么宽松,早就想给你送礼物了,就当这事是个借口。” 她说完,又风风火火回去了,说是要准备礼物。 郭珍珠心里好奇,也不知道僖嫔准备的会是什么。 宜嫔听说僖嫔要给郭珍珠送礼物,不由笑笑道:“她还是会来事的,知道讨好姐姐,这会儿还知道送礼物了,早该送了,也不知道她会送什么。” 郭珍珠好笑道:“你猜僖嫔会送什么?” 闻言,宜嫔想了想道:“僖嫔对衣服最熟悉,估计会给姐姐送衣服吧。” 这话叫郭珍珠点头,她也是这么猜的。 僖嫔对衣服十分热爱,每年手里的钱几乎都用在衣服上。 如今做买卖得了分红,她做衣服就更起劲了。 隔了几天,僖嫔神秘兮兮带着一个锦盒过来,身后还跟着兰盈,笑眯眯说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郭珍珠一看就笑了:“我猜就是衣服,兰盈还跟着来,那必然是你让人做的新衣服了。” 僖嫔点头道:“说对也不算对,这跟平常的衣服不大一样,咱们进去看。” 郭珍珠一听就纳闷了,什么衣服在外边还不能看了? 不过僖嫔这么说,她还是带着人从凉棚进了殿内。 谁知道僖嫔还是脚步不停道:“这里不行,去里头。” 郭珍珠更是纳闷,这是什么衣服,还得去寝殿看? 她心里忽然有了点不大好的预感,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两人进去。 僖嫔进去后倒也没有到处乱走,而是把锦盒放在桌上,示意郭珍珠亲手打开。 郭珍珠只好上前,小心翼翼打开锦盒,看见里面是一件薄纱。 她慢慢拿起来,眼睛不由渐渐瞪大:好家伙,这衣服也太潮了吧? 郭珍珠还以为这薄纱是之前德嫔提过的镂空刺绣,仔细一看却不是。 这薄纱做的就不是外衣,披在身上,而是正正经经做的衣服。 说是正经,其实也有点不正经,因为这薄纱是透明的。 只在关键地方绣了大片的海棠花,偏偏就遮住重点位置,还若隐若现的。 郭珍珠无语,究竟是什么给了僖嫔灵感,竟然做出这种情趣衣服来了? “这件衣服……是你自个想出来的?” 僖嫔笑吟吟道:“好看吧?那天提起德嫔的纱衣,我看你挺感兴趣的。要做一模一样的,那就没意思了。被德嫔知道,还以为咱们仿了她的衣服,只怕心里要嘲笑咱们。” “索性那衣服也是兰盈做的,我就跟兰盈商量了一下。依旧用的薄纱做衣服,只是做得跟德嫔那一件要不一样。” “兰盈做得好看吧?没用镂空,做成衣服,还添上这刺绣,简直天衣无缝。” 郭珍珠无语道:“这衣服平日压根没机会穿,做来干什么?” 总不能夏天热的时候,她在寝殿里穿着吧? 虽说穿着确实凉快,但郭珍珠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僖嫔没说什么,只催促郭珍珠换上:“兰盈带着三个绣娘一起连夜做的,这才做出来,你赶紧换上试试。我看看还有没需要修改的地方,正好兰盈在这里可以改改。” 郭珍珠有意推脱道:“就不用试了吧,兰盈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之前做的衣服就很合身。” 僖嫔不依不饶道:“那不一样,绸缎做的衣服,跟薄纱不同。这薄纱得宽松点,肌肤才能若隐若现。” “这天都快黑了,你还在这害羞什么。穿着改一改,然后也能穿着睡。” 她拉着郭珍珠就去屏风后边,招呼朝雨和晴雪过去帮忙。 僖嫔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郭珍珠只好无奈带着两个宫女进去,换上这有点前卫的衣服。 两个宫女脸红彤彤的,一副十分害羞,想看又不敢看这薄纱衣。 郭珍珠一开始有点尴尬,如今看别人更尴尬,自己反而心态开始放平了。 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吧! 她在现代的时候还在海滩穿过比基尼,来这边时间也没多长,对这种起码遮住了重点部位的衣服还是能接受良好的。 郭珍珠想了想,把肚兜都脱掉了,光身子穿上这件薄纱衣。 她低头发现这刺绣不止一层,起码三四层以上,能遮得严严实实。 海棠花一簇簇的,花瓣舒展开去,周围反而没那么严实,半遮半掩的,看着十分诱人。 朝雨已经连耳朵都红了,晴雪后边脖子也红了,两个宫女簇拥着郭珍珠从屏风后边出来。 僖嫔见了,顿时两眼放光道:“我就知道你合适,这穿着真不错。” 她围着郭珍珠走了一圈,啧啧称奇道:“我还说你平日看着太瘦了,如今穿着这纱衣才发现,你这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的。”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好了,这衣服我也换了,看着十分合身,就不用兰盈改了,能脱下来了吧?” 僖嫔好笑道:“你不穿着睡吗?这纱衣不扎人,我特地选的料子,穿着舒服得紧。” 这话叫郭珍珠更无奈了:“天还没黑,不急着睡,等会你留下来用饭?” 僖嫔笑笑道:“好啊,我早就馋你这小厨房的手艺了,听宜嫔说得特别好。” 郭珍珠好奇道:“妹妹什么时候跟你说了?你们两个的关系倒是比之前要好了。” 僖嫔摆摆手道:“我跟你关系好,总不能跟你妹妹两看相厌。反正我和宜嫔都是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倒没什么大矛盾,就是彼此觉得对方说话不大好听。” 听罢,郭珍珠忍不住笑了。 你们也知道有时候说话太直率,反而不好听了? 僖嫔见她笑,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我自个说着倒没觉得什么,听的时候就不乐意了。” 两人笑成一团,郭珍珠正打算吩咐小礼子准备几道拿手菜来招呼僖嫔,就听见小明子在门外慌慌张张禀报道:“主子,皇上来了。” 郭珍珠吓了一跳,掉头就往屏风里冲,打算换回原本的衣服。 僖嫔也大吃一惊,却一把抓住她道:“来不及换了,先披上。” 郭珍珠抓着原本的衣服刚披上,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皇帝已经推门进来了。 他看见僖嫔倒是不意外,毕竟僖嫔最近天天往永寿宫跑,皇帝早就听说了。 “你们这关着门在里头做什么?也就剩下两个宫人在外头守着,见着朕还一脸慌张,不会在里面做坏事吧?” 皇帝也是开玩笑的,见郭珍珠衣衫不整,脸红红的,双臂抓着衣服,明显还没换好,不由诧异。 只是他看见跪着的兰盈,倒是记得这个绣娘,于是道:“是之前送的云蝶锦做好的新衣服送来了,这就换上试着?” 皇帝一时心血来潮来后宫溜达,想了想就到永寿宫来了。 谁想到他一进来,守在门口就只有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太监在。 那 太监看见皇帝直接吓傻在原地,还是旁边的宫女眼明手快,一把抓着他的胳膊一起跪下。 小太监被拽得几乎是趴在地上,在皇帝后边的李德全都快没眼看了。 好在那小宫女虽然紧张,还是推了小太监一下,让他进去说一声,自己则是口齿伶俐道:“皇上,主子和僖嫔娘娘在寝殿里头。” 皇帝听着纳闷,这天还没黑,郭珍珠就要睡了? 僖嫔还过来了,两人今晚要一起睡吗? 后宫嫔妃要是关系好,凑在一起聊天一起睡一晚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事。 皇帝是知道两人关系好,却没料到会这么好。 小太监已经冲去里边,隔着门禀报。 皇帝没想太多,让李德全留在门外,自个就抬脚踏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衣衫凌乱的郭珍珠,只以为她正试着新衣服,于是就问了。 郭珍珠手忙脚乱了一下,这会儿终于镇定下来道:“皇上,是僖嫔送了臣妾一件新衣服,于是臣妾就试了一下。没想到皇上来了,倒是臣妾有失远迎。” 皇帝听后,起了兴致道:“朕听闻僖嫔擅衣,对尚衣局的衣服比尚宫还清楚,不知道送你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郭珍珠有点尴尬道:“是晚上穿的衣服,这会儿倒是不大适合,叫皇上见笑了,臣妾先去后边换回去?” 僖嫔在皇帝进来后先是行礼,然后躲到角落,这会儿正对着郭珍珠偷偷眨眼:换什么换,让皇帝看看呗! 郭珍珠仿佛能听见僖嫔的心声,她默默撇开脸,说什么都不行,这也太羞耻了! 皇帝见郭珍珠整个人都僵住了,反而更感兴趣,优哉游哉坐下后,李德全还在门外让宫女把温茶送进去,看着就是不走了! 僖嫔被郭珍珠偷偷瞪了一眼,她心里好笑,就开口道:“皇上,臣妾就是来给顺嫔送衣服的。衣服送到了,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皇帝一点头,她就麻溜带着兰盈告退了。 朝雨和晴雪彼此看了一眼,也默默退到门外,顺手还把寝殿的门关上了。 于是寝殿内就剩下郭珍珠和皇帝两个人,皇帝就笑道:“这里没别人在,你就不用一直捂着了吧?让朕看看这新衣服究竟是什么样的,叫你这般在意?”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6节 郭珍珠看着人都走光了,这会儿她也不能一个人冲去屏风后边换衣服,只好认命地松开手,然后视死如归把外衣脱掉一部分。 皇帝冷不丁受到这透明薄纱衣的暴击,不由愣住了,转而所有所思起来:“这是僖嫔让尚衣局给你做的新衣裳,只有一件吗?” 听罢,郭珍珠还觉得他问的奇怪,只老实回答道:“僖嫔只送来一件,说让臣妾试试。也是上回聊天的时候,僖嫔提起德嫔曾有一件镂空刺绣的薄纱衣,于是就给臣妾送了这一件。” “皇上看过了,那臣妾去屏风后边换一身?” 皇帝却起身道:“换什么,你就这么穿着吧。朕让人送晚膳来,今晚就留在这里了。” 郭珍珠猛地回头:什么,皇帝你竟然让她穿着这件纱衣一起用晚饭,这叫她怎么吃得下去! 不对,皇帝今晚还想留下? 她恍惚了一下,不知道感觉哪个消息更吃惊,皇帝已经隔着门吩咐李德全派人送御膳,只放门外就行了。 李德全应下,心里猜得出顺嫔穿的衣服估计不能叫外人看见。 于是御膳房的人送来晚膳的时候,一个个只能放在外头。 李德全让小明子带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晚膳的食盒就放在上面。 放好后,他隔着门提醒了一下,就带着永寿宫的宫人退到前边去了。 人都走了,皇帝这才开门,亲自提着食盒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郭珍珠压根不知道自己今晚吃得究竟是什么,只觉得皇帝估计也不清楚。 他一边吃一边盯着自己,根本就没注意吃得是什么,恐怕味道都没能尝出多少来,简直是拿她来下饭了。 这一夜郭珍珠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过的,皇帝似乎很喜欢这件纱衣,都不让她脱掉。 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纱衣缓缓游走,还避开有刺绣的地方,只在周围游弋,把郭珍珠逗得浑身通红,还乐此不疲。 郭珍珠到最后实在受不住,只能低声求饶。 皇帝似乎才满意了,终于允许她脱掉了身上碍事的纱衣…… 第二天郭珍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恍恍惚惚盯着床榻下被糟蹋得压根不能穿第二次的薄纱衣,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皇帝要去上早朝,早就离开了。 郭珍珠两眼无神盯着帐子顶上,耳边仿佛还能听见皇帝昨夜笑着夸赞这件薄纱衣做得很好,要赏赐兰盈,然后叫她多做几件。 每次来都要毁一件,多做几件……皇帝还想多来几次吗? 郭珍珠瘫了一会,外头听见动静的林嬷嬷才带着宫女进来伺候她洗漱。 “主子,小厨房的热水烧好了,这就起来洗一洗?还是先用早点?” 郭珍珠早就饿得肚子唱空城计了,但是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索性先洗一洗再吃。 林嬷嬷就指挥着宫人帮忙在屏风后把浴桶灌满热水,这才扶着郭珍珠过去。 郭珍珠浑身无力,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是坐进了浴桶里头。 被热水一泡,她浑身都感觉舒服了一点,眯着眼都快要睡过去了。 后边帮着擦洗的朝雨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郭珍珠一扭头,就见朝雨满脸通红看着自己。 郭珍珠顺势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点点红晕的痕迹。 最要命的是,皇帝这强迫症,还非把痕迹弄得跟那薄纱衣刺绣的位置差不多,全在关键地方。 朝雨哪里看过这种事,毕竟原身侍寝一年就一回,也没这次如此激烈。 她又没经过事,自然害羞得不行。 林嬷嬷就接过朝雨手里的帕子,给郭珍珠继续擦拭了起来。 她挥挥手,示意朝雨让小厨房可以把早饭送上桌。 朝雨这才乖乖退下,顺道出去让脸上的红晕消褪下来。 晴雪也跟着出去了,屏风后边只有林嬷嬷一个人在伺候郭珍珠,这时候就小声说道:“恭喜主子,皇上早上看着很高兴,临走的时候还不让奴婢吵醒主子。外头经过的宫人都得放轻脚步,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吵着主子了。” 郭珍珠听着好笑道:“我睡得沉,连皇上离开也不知道,你们在外头走动是吵不醒我的。” 她昨晚累得倒头就睡,压根不知道其他事。 林嬷嬷麻利伺候郭珍珠擦拭完,摸着水温凉了一点,就催着她起身:“皇上临走前,吩咐底下人去尚衣局那边给主子多做几件薄纱衣,看来僖嫔娘娘送的礼物送得正是时候。” 郭珍珠一脸无语,谁也没料到僖嫔前脚才送这薄纱衣,后脚皇帝就来了,她差点当场社死。 不过经历了昨晚这一遭,郭珍珠感觉自己的心脏变强大了,以后再没什么事能让她觉得社死当场了! 林嬷嬷不知道郭珍珠心里疯狂吐槽,伺候着她穿好衣服,打扮停当,出去的时候,早饭已经摆上桌。 这会儿天热了,早饭先做好,放一会凉了,吃着才不会烫嘴。 朝雨脸上的红晕已经彻底褪下了,站在郭珍珠身后乖乖帮着夹点心。 早饭是百合粥,另外有几盘漂亮的点心。 郭珍珠饿得厉害,一口粥一口点心,愣是吃掉了一半,比平日吃得多了。 林嬷嬷见了,顿时眉开眼笑,只觉得今儿这早饭很合自家娘娘的胃口,想着回头要夸一下御膳房的御厨。 郭珍珠吃完后才歇了一会,外边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李德全,笑眯眯跟郭珍珠打招呼,是给她带来皇帝的赏赐。 郭珍珠连忙起身谢恩,李德全示意身后的太监把一个个锦盒打开。 她才发现皇帝赏的是一整套细金头面,这次总算不是蝴蝶的了,且做工精巧,上面镶嵌着不少红宝石,却是红宝石做成的海棠花! 郭珍珠一想到薄纱衣上的海棠花,再看着这套头面,完全怀疑皇帝是故意的! 她以后每次看见这套头面,就会想起昨晚的事来,这还怎么用啊! 郭珍珠满心郁闷,还只能谢过,然后让林嬷嬷和宫女帮着收下这套头面。 她还示意林嬷嬷上前,给李德全塞了一个大荷包。 虽然郭珍珠对皇帝送的赏赐不大满意,不过李德全这跑腿费还是要给的。 李德全嘴上笑着说“恭喜顺嫔娘娘”,一边观察着郭珍珠的神色,等会还得回去乾清宫复命。 他来之前,皇帝特意交代让自己多注意顺嫔的表情,李德全只得细细记 下,再回去禀报了。 收下赏赐,郭珍珠不但觉得身体累,心感觉更累,休息了一会又去睡回笼觉。 她担心晚上睡不着,还让林嬷嬷半个时辰后叫醒自己。 等半个时辰之后,郭珍珠一醒来,就见僖嫔就在不远处的桌前喝着茶吃着点心,好不惬意。 她无奈起身道:“这究竟是我的寝殿,还是你住的地方,怎的你比我还自在了?” 僖嫔笑笑道:“当然是你的地方,我原本在外头等着,林嬷嬷说你快醒过来了,我就进来等了一会。” 原本她进来寝殿不合适,不过因为昨晚的事,林嬷嬷对僖嫔很是感激,于是趁着进去叫醒郭珍珠的时候也把僖嫔带上了。 所以僖嫔刚坐下其实也没多久,只这惬意的模样仿佛自己家一样,叫郭珍珠看着无奈极了。 她倒是不怎么计较,起身去后边屏风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出来。 僖嫔打量着郭珍珠问道:“看来你昨晚过得不错,这眉宇间全是春色。” 郭珍珠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倒是跑得够快,转眼就不见人了。” 僖嫔笑眯眯道:“我才不要留下来碍眼,当然得赶紧跑了。对了,我听兰盈说,尚衣局要做好几件带刺绣的薄纱衣,还是皇上专门派人交代的,看来皇上很喜欢这新衣服。” “皇上还特意吩咐这刺绣的花朵不用都大,可以小一点的。比如梅花、长春花和风铃花等等,就比拇指大一点的也行。” 郭珍珠实在听不下去了,又瞪了僖嫔一眼,恨不得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她的嘴里,才能叫这人别继续说话了:“是你胡说的吧?那么小的花能遮得了什么……” 僖嫔摇摇头道:“就是遮一点没遮一点,这才有意思。” 见郭珍珠被逗得满脸通红,她才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尚衣局确实接了好多薄纱衣的活儿,不止皇上那边的,其他各宫也有嫔妃陆续派人去尚衣局那边问了。” 郭珍珠一愣,问道:“她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以为自己的社死就限于永寿宫内,谁知道宫里的消息那么灵通,这就要社死整个皇宫了吗? 僖嫔一看就知道郭珍珠想什么,乐不可支道:“放心,也就几个消息灵通的嫔妃知道。比如贵妃、温妃,还有端嫔。想来过一阵子,皇上去哪个宫都能见着不同刺绣的薄纱衣了。” 嫔妃们当然要自己的纱衣是独一份的刺绣,不能跟别人撞衫了,不然就太尴尬了。 不过僖嫔先带人做好送给郭珍珠,另外皇帝又吩咐了几样,其他人只能除掉这些来做刺绣,选择就没那么多。 郭珍珠是服气的,后宫嫔妃跟风的速度实在够快! 僖嫔忽然想到一事:“对了,兰盈说良贵人也偷偷找她做一件薄纱衣来着。她还先给了一笔银子,估摸着是攒了很久的月银。” 郭珍珠想了想道:“良贵人不是住在永和宫吗?她就不怕被德嫔知道?” 僖嫔听后摆摆手道:“德嫔知道能怎么样,总不能拦着不让良贵人做新衣服吧?再说了,德嫔如今天天躺着不能动来养胎,每天胆战心惊的,哪里还有心思盯着永和宫其他贵人和常在?” 闻言,郭珍珠皱眉道:“德嫔的情况这么糟糕了?” 僖嫔摇头道:“贵妃警告过我,不要靠近永和宫打听消息,我也不敢胡来。只知道德嫔卧榻养胎,瞧着是挺严重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郭珍珠就见玲珑在门外探头。 郭珍珠知道她有事要说,于是对她点了点头,玲珑才进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奴婢刚听见风声,说是德嫔娘娘见红了!” 第46章 郭珍珠大吃一惊道:“德嫔怎么忽然就见红了?不是说御医一天跑两回去永和宫看着,这也不行?” 她又好奇问道:“玲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玲珑连忙答道:“主子,太医院的御医都赶去永和宫。正巧御医身边有个小药童是奴婢的同乡,特意过来匆匆告诉奴婢这个消息。” 郭珍珠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看来玲珑这阵子结交了不少人,打听消息就不如以前那么难了。 僖嫔啧啧摇头道:“太医院的御医是人,又不是神仙。而且他们一天跑两趟去永和宫,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守在那边。德嫔做了什么,御医也未必知道。” 德嫔要是又作妖了,御医能怎么办,只能自认倒霉了吧? 郭珍珠心想,御医估计是宫里最危险的职务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7节 一个不留神就要掉脑袋,严重点可能九族都要赔进去,也是怪惨的。 她们正说着,宜嫔也过了来,说道:“姐姐,我刚收到消息,德嫔那边半个太医院的人都过去了。” 宜嫔见郭珍珠和僖嫔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不由纳闷道:“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郭珍珠笑眯眯拉着宜嫔在身边坐下,解释道:“刚听到的消息,是玲珑带来的,我还正想着德嫔这次为何如此突然。” 宜嫔看了门外的小木子一眼,小木子顿时缩了缩脑袋。 郭珍珠都能看出宜嫔眼里都快喷火了:小木子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打听消息竟然比玲珑还慢! 她看着好笑道:“正巧玲珑一个同乡是太医院的药童,这才提前知道了。不过御医去了永和宫,后边的事就不好打听了。” 宜嫔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如此大的事,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 门外的小木子和玲珑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又撇开脸,然后一起出去了。 小木子:这次肯定不会再慢一步了! 玲珑:想赢她,没门! 郭珍珠看出两个宫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感觉也挺好,有竞争力才有动力嘛! 她突然皱了下眉头道:“半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去永和宫了,那谁来给妹妹请平安脉?” 宜嫔怀孕后,每天都会有霍御医过来给她请平安脉,确定宜嫔的身体和怀孕状态如何。 如今御医都被弄走了,还有人过来吗? 要都紧着永和宫那边,太医院却分不出人手过来,郭珍珠就要闹了! 宜嫔见郭珍珠皱紧眉头,一副要生气的样子,连忙安抚道:“霍御医特地派了身边的药童来跑一趟,说是过去永和宫那边看一眼,立刻就过来。我让他直接来永寿宫就好,不必去翊坤宫白跑一趟了。” 郭珍珠听着,这才放心下来。 幸好霍御医是个负责任的,没只顾着德嫔,却忽略了宜嫔。 只是她们左等右等都没见霍御医过来,倒是他身边的药童来了,满脸尴尬请罪道:“娘娘息怒,德嫔娘娘一个劲喊肚子疼得厉害,还说最相信霍御医,要他留下看诊。霍御医一时脱不开身,只好派奴才来赶紧跟娘娘禀报一声。” 郭珍珠又皱眉了,德嫔这作精,明知道霍御医是宜嫔专用的,还非要拉着不让走。 说德嫔不是故意的,她是一点都不相信。 僖嫔也冷笑道:“她也真是,肚子疼得那么厉害,心眼子还一点都没少,非要闹腾。” 她站起身道:“你们等着,我去永和宫看看。” 郭珍珠赶紧拉着僖嫔不让她走,劝着道:“你别去了,没得说几句话把德嫔气得背过气去,回头出什么事又要赖在你身上来了。” 僖嫔勉强坐下,不悦道:“我不 去,德嫔就能一直拉着霍御医不放。她今天不放,明天估计还喊,德嫔就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郭珍珠微微一笑道:“没事,我过去看看。” 这下轮到宜嫔拉住了郭珍珠道:“姐姐,我少看一两天也无妨。太医院那么多御医,实在不行,换别的御医来请平安脉好了。” 郭珍珠心想:凭什么让着德嫔啊! 德嫔这不知道收敛的性子,指不定能拉着霍御医好几天不放人! 她就是知道霍御医对妇科最为擅长,所以才拉着这御医不放。 郭珍珠给宜嫔这个妹妹选最好的御医,哪能就这么便宜了德嫔! “不行,我去把霍御医请回来!” 僖嫔拉着郭珍珠另外一个胳膊,无奈道:“你还劝我冷静,怎么你反倒比我还激动了?你要过去,德嫔出什么问题,也得赖你。” 郭珍珠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放心,我有分寸,就在永和宫外头把霍御医叫走,不进去看德嫔,她要赖也赖不到我的头上。” 僖嫔是劝不住了,宜嫔也不行,郭珍珠把宜嫔留给僖嫔,让两人先等着。 她则是带上林嬷嬷,直接杀去永和宫。 林嬷嬷其实也不太赞同郭珍珠这时候去永和宫,毕竟那边乱糟糟的,别是冲撞了自家娘娘就不好了。 只是没想到,郭珍珠刚到永和宫,就遇到了来这边的皇帝。 皇帝看见她也是惊讶,郭珍珠怎么跑到永和宫来了? 早上的时候,皇帝离开永寿宫的时候心情很不错。想到昨夜郭珍珠满脸红晕,跟平日不一样的娇憨神态,他就感觉心痒痒的,转头就派人让尚衣局多做几件薄纱衣。 只是好心情就持续到下了早朝,李德全就来禀报,说德嫔见红了。 “皇上,太医院那边的御医大半都去了永和宫。说德嫔娘娘动了胎气,只怕有些难了。” 皇帝原本嘴角含笑,早朝后依旧心情不坏,如今是彻底坏了,脸色都沉了下来:“御医每天去永和宫两回,都没看出问题来吗?怎的就叫德嫔见红了,还动了胎气?他们这是吃干饭的,没好好盯着德嫔?” 李德全连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御医说是德嫔娘娘怒气攻心,用了两贴保胎药,原本已经稳定了许多,不知道今天为何忽然又更严重了。” 御医也摸不着头脑,吓得拉了半个太医院的人过去永和宫,就怕自己要掉脑袋了。 其他御医过去看诊后,结论跟这个倒霉太医差不多。 这倒霉太医姓许,太医院的御医都不大想去永和宫给德嫔看诊。 无他,因为德嫔真是个不怎么乖觉听话的孕妇。 让做什么就不做,不让做什么几乎都做了,御医见着她就头疼。 以前德嫔受宠,御医硬着头皮过去看诊,好歹也能平安过去。 这次德嫔怀孕,却屡屡动气,这胎就不如之前的稳了。 他们一个个避如蛇蝎,最后这差事就落在许御医头上,因为他是太医院里最没背景和靠山的御医。 许御医能怎么办,只能含泪去永和宫给德嫔看诊了。 偏偏德嫔还经常生气,肚子疼就喊他过去。 一天跑两趟都算好了,有时候许御医能一天跑四五趟,跑得腿都要细了。 他也上年纪了,又不能不干,只能努力跑了。 可惜许御医都这么努力了,德嫔不配合,他也没辙。 看德嫔这次见红,许御医就深感不妙,连忙放下面子到处求同僚,让他们帮着过去看看。 尤其是霍御医这个擅长妇科,又给嫔妃保胎好几回,孩子都安稳落地的,许御医就恨不能跪下求了。 虽说这些孩子后来大多夭折了,但是起码都平安出生了,霍御医的医术还是有目共睹的。 霍御医看许御医都快哭了,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等去了永和宫,霍御医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德嫔居然看都不看许御医,非要他看诊。 霍御医以为只看看,还是上前给德嫔把脉,又开口安慰道:“娘娘放宽心,怒急攻心容易动胎气,可以用一用保胎药。” 他接过宫女递来的药方,是许御医之前写的保胎药方子。 霍御医看完没什么问题,就准备离开去永寿宫找宜嫔请平安脉了。 谁知道他居然被德嫔抓住了,德嫔只说肚子疼得厉害,不让霍御医离开。 永和宫顿时乱糟糟的,霍御医简直一头汗,许御医也上前劝了又劝,德嫔就是拼命摇头不肯听,还让人拦着霍御医。 霍御医身边那个机灵的药童赶紧跑去乾清宫找李德全救命了,也得禀报德嫔这肚子疼得厉害又见红的事。 于是皇帝就沉着脸带李德全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会在永和宫门口遇到郭珍珠。 郭珍珠连忙行礼后,说明了来意:“霍御医每天给宜嫔妹妹请平安脉,今儿却没能来。他身边的药童说是被德嫔留在永和宫,臣妾只想着霍御医给德嫔看看也无妨,看完后过去就行,谁知道就说德嫔不肯放人。” 她一副头疼的样子,小声说道:“臣妾气不过,就来永和宫问问。而且太医院大半的御医都跑永和宫来了,后宫谁有个头疼身热的,岂不是叫不着御医?” “臣妾想着是不是德嫔这情况厉害了,于是也想着过来关心一二。” 皇帝微微颔首,只觉得郭珍珠说得在理。 德嫔难受,叫御医是应该的,但是喊来太医院大半的御医就不合适了。 后宫嫔妃要是谁想叫御医,却叫不着,真有什么事就麻烦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吩咐李德全道:“派人进去看看,德嫔叫了那么多御医进去,如今好起来了吗?” 李德全连忙应下,让身边的小太监进去看看。另外他还让其他宫人帮忙抬了两张椅子出来,摆在永和宫的门口。 因着德嫔见血了,皇帝不好进去,索性在外边等了。 郭珍珠是想带霍御医回去,于是也跟着一起坐下来,打算等一会看看情况。 她正左顾右盼,身边的皇帝忽然问道:“你昨夜才劳累,朕早上起来你都没醒,这就跑出来不会难受吗?” 郭珍珠被问得脸颊一红,摇头道:“臣妾还好,睡了很久,刚起来没一会儿,听说宜嫔妹妹那边的御医被叫到这边来了,一时气不过,就一股脑跑过来了。” 皇帝失笑道:“这事你叫身边人跑腿过来看看就是了,没必要你亲自过来。” 这话叫郭珍珠抿了抿唇,无奈道:“臣妾身边人过来叫,指不定叫不动,还是臣妾亲自过来为好。” 她不高兴,就得给德嫔疯狂上眼药! 皇帝是听出来了,好笑地瞥了郭珍珠一眼,难得见她表现出一点孩子气的一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只等了一会,刚进去的小太监就慌慌张张出来道:“皇上,德嫔娘娘哭喊着说疼,御医感觉不对劲,让宫女上前查看,发现被褥一大片血迹,只怕是……” 后边的话,小太监不敢说,只能咽了下去。 皇帝的神色陡然沉了下去:“李德全,去里头喊个御医出来问话。” 李德全麻溜进去抓了一个老御医出来,郭珍珠抬头一看,好家伙,还是老熟人霍御医。 估计霍御医正倒霉在离床榻最近的地方,又给德嫔把脉看过药方,于是就被李德全叫出来了。 霍御医满头大汗,被拉出来后连忙跪下禀报道:“皇上,德嫔娘娘起初只见了一点血。奴才把脉后,察觉娘娘早上应该是动怒了,加上之前动过胎气……” 他说的话跟小太监差不多,郭珍珠就明白,德嫔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没能保住。 皇帝绷着一张脸,沉默了一会,就听见里面德嫔嘶声裂肺的哭声传来,只说道:“你们留两个御医给德嫔看诊写药方,另外去内务府请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照顾她。” 后边的话他是对李德全 说的,德嫔如今落胎了,却还是得仔细坐月子,免得留下病根。 德嫔身边伺候的都是不经人事的宫女,邓嬷嬷一个人顾不上来,还是得另外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帮把手才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8节 李德全很快吩咐下去,皇帝依旧阴沉着脸坐在原处,久久没能回神的样子。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是不是想起这些年失去的孩子,心里还是难过的。 她看着还在跪着的霍御医,绞尽脑汁想安慰皇帝,一时却想不到说什么,只能开口道:“皇上……” 郭珍珠伸手轻轻拍了两下皇帝的胳膊,无声安慰。 皇帝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朕没事,你先回去吧。宜嫔平日看的哪个御医,也顺道带回去。” 郭珍珠低头看向霍御医,皇帝才知道竟然是面前这个,于是随口道:“行了,起来吧,宜嫔那边还等着你去请平安脉。” 霍御医给郭珍珠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这才敢站起身。 佟贵妃匆匆赶来,看见皇帝和郭珍珠都在,不由诧异道:“皇上和顺嫔怎的都来了?德嫔她……” 皇帝摆摆手道:“里头朕已经吩咐好了,你也没必要进去,这就一起走吧。” 殿内如今乱糟糟的,还满是血迹和血腥味,他不打算让佟贵妃进去,免得受不了。 而且德嫔如今的样子,估计也不想被人瞧见,就没必要刺激她了。 佟贵妃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只点头应下,又看向郭珍珠。 郭珍珠连忙上前一步,低声说了自己为何过来。 得知她是因为德嫔把太医院的御医都叫走了,只能亲自过来把宜嫔平日看的霍御医带回去。 佟贵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跟在皇帝身后离开。 郭珍珠也把霍御医带了回去,宜嫔见了,不由纳闷道:“姐姐怎的去了那么久,难不成德嫔还为难你了?” 僖嫔倒是看向霍御医,奇怪道:“御医这脸色都白了,还满头大汗,莫不是德嫔那边出事了?” 郭珍珠示意霍御医先给宜嫔诊平安脉,霍御医老老实实把脉一会后说道:“宜嫔娘娘身子骨健壮,胎气稳固,最近苦夏吃得稍微少了点,得注意一些。” 闻言,郭珍珠不由皱眉看向宜嫔,宜嫔连忙求饶道:“姐姐,我就少吃了几口……不是不告诉姐姐,只是怕你担心。等过阵子,我也就习惯了这大热天,胃口会恢复。” 郭珍珠无奈道:“你少吃几口,不但自个饿着,孩子也得饿着呢!张御厨要是不行,我让小礼子看看有什么适合妹妹的药膳,吃着舒服一点。还有我这边的冰块要多一些,妹妹要不就拿过去用。” 反正她没宜嫔那么怕热,每天少用点冰块也可以。 宜嫔连忙摇头道:“那是皇上从德嫔那边挪过来的冰块,就是给姐姐用的,我哪能带回去用,叫皇上知道后只怕要不高兴。” 郭珍珠想想也是,皇帝有时候还挺小气的,只好道:“那你要觉得太热了,就趁着日头没那么大的时候过来我这边的凉棚坐坐。” 听罢,宜嫔笑着应了。 两人说完话,霍御医这才敢开口道:“多谢顺嫔娘娘,若非娘娘帮着开口,老夫只怕是无法全须全尾离开永和宫的。” 宜嫔听得纳闷,郭珍珠摇头道:“霍御医别这么说,皇上看着没惩罚你的意思,只是事情太突然,一时没回过神来。你明儿再来给宜嫔妹妹请平安脉,今天就先回去吧。” 看霍御医一把年纪,今天被吓得不轻,别是吓坏了,明天过不来请脉了。 霍御医再三道谢后,这才告退。 宜嫔这才拉着郭珍珠问道:“姐姐,永和宫那边真出事了?” 郭珍珠点点头,把德嫔落胎的事说了。 僖嫔叹气道:“就知道德嫔老生气,动了胎气,孩子的月份小,不容易留住。” 宜嫔摸着肚子皱眉道:“霍御医正好在里头,德嫔不会想把过错都推到霍御医头上吧?要不是姐姐恰好过去永和宫,把霍御医带了过来,只怕霍御医以后都来不了。” 郭珍珠摇摇头,哪里是德嫔,分明是皇帝想迁怒。 也是霍御医倒霉,恰好被拉过来,又适逢这时候被带出去问话,皇帝正难过又生气,他就成了迁怒的对象了。 幸亏皇帝的情绪还算稳当,郭珍珠试探着开口,他就把霍御医放走了。 不然的话,郭珍珠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僖嫔看了她一眼道:“你这胆子真大,也不怕皇上正生气会迁怒到你头上去。” 郭珍珠叹气道:“毕竟霍御医给宜嫔妹妹请脉有一段时间了,再换个新御医,还得重新来过,不如试着开口帮他一把。” 如此一来,霍御医对她感激,对宜嫔也能更上心。 僖嫔心里叹气,就知道郭珍珠忽然会使心眼,果然是因为她的妹妹宜嫔。 不过看霍御医的样子,确实对郭珍珠十分感激,连带对宜嫔肯定更加尽心尽力了。 僖嫔又问道:“德嫔那边怎么安排,还关着吗?” 郭珍珠点头道:“我听皇上的意思,是让德嫔直接坐月子,连带送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进去照顾她。” 听见这话,僖嫔点头道:“皇上对德嫔还是挺好的,虽说没把人放出来,但是也没吝啬派人去照顾她坐小月子。” 当然再多的,估计就没了。 皇帝也可能这时候没发作,是顾忌着德嫔的身体。 等她坐完月子出来,皇帝估计才会发难。 都说憋得越久,这火气就越大,到时候德嫔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皇帝的滔天怒气了。 僖嫔得知郭珍珠就在永和宫外跟皇帝等着,并没有进去,于是说道:“幸好你没进去,也没让德嫔看见,不然她只怕还要发疯。也不知道她一大早究竟为了什么生气,还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气没了。” 她暗搓搓指着外头问道:“让你家那个小宫女问问,指不定能打听出来。” 还别说,玲珑确实是个厉害的,可能年纪小,嘴巴又甜,认识了很多姐姐和姑姑,愣是真的打听出来了。 只是听见她说完,几人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僖嫔尤为诧异道:“你说德嫔是因为听闻顺嫔前一天侍寝了,所以大为光火……” 宜嫔没好气道:“这都什么事啊,皇上进后宫不是挺正常的吗?难不成德嫔觉得,皇上以前只去她那边,其他人都不能侍寝了?” 僖嫔嗤笑一声道:“德嫔估计心里想着,谁侍寝都不能叫顺嫔侍寝了,不然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越发不如顺嫔,这气就不顺了。” 于是就把自己气着了,孩子都气没了,德嫔这火气够大的。 不过想想,自从郭珍珠坐完月子后出来渐渐开始受宠,德嫔就一直倒霉到如今。 想必德嫔心里觉得郭珍珠克她,所以一点都不想看见郭珍珠顺风顺水的样子。 偏偏郭珍珠不但一直顺顺利利,还逐渐得了皇帝的宠爱,隐隐成了七嫔之首,这可把德嫔气坏了。 难不成她们两个之中,谁气运疯涨,另外一个就要更加倒霉了吗? 思及此,德嫔想到自己倒霉要禁足一年,郭珍珠过得却越发好起来,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后边的事她们都知道了,郭珍珠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德嫔动了胎气是因为这事,实在是……” 实在是一言难尽了…… 如果被皇帝知道德嫔动了胎气的缘由,只怕他要更生气! 僖嫔耸耸肩道:“你家的小宫女都能打听出来,我想着皇上恐怕已经知道了。” 德嫔坐完月子后,以为皇帝会怜惜她,放她出来,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次日正是一个月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郭珍珠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然后去翊坤宫找宜嫔一起过去。 趁着时辰还早,没那么热的时候出发,宜嫔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两人出发得早,去到慈宁宫的时候,郭珍珠却发现她们居然不是第一个到的。 来得最早的竟然是宣嫔和端嫔,可惜两人语言不通,鸡同鸭讲,索性都没开口说话。 宣嫔看见郭珍珠,连忙招呼她们二人落座,看样子她一直跟端嫔说不上话,也是闷坏了。 有嬷嬷引着郭珍珠在下首第二个位子落座,宜嫔挨着郭珍珠坐下,宣嫔则是挨着宜嫔坐。 端嫔倒是一个人坐在对面第四个位子,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 郭珍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端嫔心情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两人相熟,她可能还开口问一问,既然不熟,那还是别问了。 她扭头问宣嫔道:“你怎的这么早过来?” 宣嫔就答道:“这天儿太热了,晚一点出门,我路上要走得满头大汗,妆容都要花掉,实在不好,索性提早出门来了。” 不过她没想到,端嫔也来那么早,两人坐下后只能相顾无言了。 郭珍珠简单翻译给宜嫔听,宜嫔点头附和道:“这天儿是越发热了,早点出门也好。” 宣嫔以前在草原生活,没京城这么热,虽说来了许多年,想必依旧没能适应。 她们坐下后不久,其他嫔妃陆陆续续也来了。 佟贵妃和温妃是最后来的,佟贵妃坐在郭珍珠那边,温妃则是坐在对面的第一个位子。 僖嫔坐在温妃手边,另一边是惠嫔和荣嫔。 这下子郭珍珠明白端嫔的脸色为何不好了,如今看来原本落在最后的僖嫔不但坐在她前边,显然僖嫔靠着郭珍珠渐渐排在七嫔前头了。 原本排行第三的端嫔几乎排到末尾去,如何能痛快? 郭珍珠不明白这座次究竟是按照什么排的,不过是慈宁宫的嬷嬷引着她们落座。 坐在哪里都是事先安排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皇太后决定的,端嫔再不乐意也只能老实坐着。 佟贵妃示意给她行礼的嫔妃都落座,转头对郭珍珠说道:“那天你没吓着吧?” 郭珍珠连说没有,又听她压低声音道:“德嫔这几天闹腾得很,只说哪哪都疼,非要霍御医过去给她看诊。可惜皇上已经安排了两个擅长调理的老御医过去永和宫,就没必要另外叫霍御医过去了。” 郭珍珠听明白了,德嫔又要作妖,把霍御医叫过去,被佟贵妃拦下了。 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永和宫那边已经有皇帝吩咐的两个御医留下了,德嫔这是不满意皇帝的安排,非要叫霍御医过去吗? 这话一出,德嫔能叫吗?叫了霍御医,那就代表她对皇帝安排的御医不满意! 于是这事就轻飘飘被佟贵妃摆平了,郭珍珠心里忍不住赞叹:不愧是佟贵妃,对付德嫔简直轻轻松松! “多谢贵妃娘娘,宜嫔妹妹这些时日都是霍御医诊脉,他十分熟悉妹妹的脉象,临时换人就得重新熟悉起来了。” 佟贵妃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总不好半途让别的御医接手,没得耽误事。德嫔这样,皇上对宜嫔十分关心,毕竟后宫的子嗣还是少了一点。” 原本皇帝最近能拥有两个孩子,如今只剩下宜嫔这个了。 德嫔的闹成这样,他怎么能不在意宜嫔呢! 郭珍珠听懂了,佟贵妃让她和宜嫔都注意点,绝不能出现德嫔这种差错,不然皇帝的怒火很可能就要波及宜嫔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79节 她连连点头道:“贵妃娘娘的话,我记下了,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郭珍珠把宜嫔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谁敢让宜嫔不舒服,她就得卷起袖子去收拾了。 就连霍御医都是郭珍珠物色来的,医术医德都好,说话也实在。 更别提郭珍珠隔三差五关心宜嫔,就差跟她继续一起住,一直盯着了! 佟贵妃自然知道郭珍珠靠谱,有她盯着宜嫔不会出什么差错,也不过是提醒一二,叫郭珍珠紧着点皮。 毕竟好好的孩子没了,皇帝嘴上不说,心里既难过又不痛快,昨天一晚上始终阴沉着脸。 佟贵妃看了郭珍珠一眼,又不经意说道:“德嫔坐月子说是人手不足,又不好破例多叫宫人过去,就想让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轮流进去伺候她。” 郭珍珠听后,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虽说有些贵人和常在为了讨好一宫之主的娘娘,会主动去伺候,却大多是做点轻省的活计。 比如帮着泡茶插花,又或者梳妆的时候添上一笔,再是稍微帮着锤下肩膀什么的。 说是伺候,她们更像是陪伴,然后说点好话讨娘娘欢心,提供美好的情绪价值。 但是德嫔这个伺候,意义就不一样了,完全把贵人和常在当做宫女来看待。 指不定她让人斟茶递水都不够,甚至可能换衣服洗衣服,帮着铺床什么的,这就过了。 后宫嫔妃都是皇帝的人,贵人和常在份位再低也是主子。 德嫔这么一弄,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叫这些贵人、常在以后怎么面对身边的宫人呢? 第47章 郭珍珠听得皱眉,正想说什么,却忽然一顿,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和佟贵妃没那么熟吧,怎么佟贵妃还主动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佟贵妃这样是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她身边没人能谈论此事,才会告诉郭珍珠吧? 但是这里可不止郭珍珠一个,还有很多人在。 郭珍珠不经意往旁边一看,又是一顿。 好家伙,宜嫔侧着身,都快挨着她的胳膊了,满脸写着“想听,多说一点呗”! 对面的温妃脸上一副平静的样子,却能看得出她竖起耳朵正努力在听这边的话。 惠嫔和荣嫔正用眼神无声交流,郭珍珠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究竟是怎么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这是什么特技? 估计说了什么,只有她们两个才知道了。 端嫔倒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眼底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看来她也不怎么喜欢德嫔,正等着看德嫔倒霉。 端嫔旁边坐着的,郭珍珠想了想,好像是张贵人。 张贵人一脸吃惊又害怕的表情,郭珍珠才想到,这位贵人好像就住在永和宫。 她估计听见佟贵妃的话,想着自己可能要去伺候德嫔,看着就满脸不乐意。 郭珍珠又侧过脸,看见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的宣嫔,以及宣嫔旁边另外一位贵人。 这贵人脸上带着好奇,显然不是住在永和宫。 郭珍珠终于懂了,佟贵妃不过是借着跟她说话,其实也是把这事告诉在座的其他嫔妃。 佟贵妃的声音不大,但是温妃和其他几个嫔位都听见了,坐在最前头的贵人也能听见。 至于后边听不见的,很快也会知道了。 郭珍珠就说佟贵妃不会忽然那么好心,主动告诉她消息,原来她就是个工具人。 不过这么一想,郭珍珠就释然了。 幸好她是个工具人,不是借刀杀人的刀子,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佟贵妃似乎也只想找人说说,说完后并没有等郭珍珠的回应,低头喝着茶,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说一样。 郭珍珠也低头淡定地喝茶,一脸工具人的自觉,就是不必搭腔给出回应了,因为对方也不需要。 没一会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出来了。 郭珍珠跟着其他人起身行礼,眼角的余光冷不丁瞥见太皇太后看了这边一眼。 她还不至于自恋到太皇太后是看自己,估计看的是佟贵妃。 好吧,郭珍珠知道自己是工具人,其他嫔妃估计也是工具人。 佟贵妃最终目的,看来是把这件事告诉太皇太后。 虽说太皇太后刚才没在现场,但是伺候的宫女和嬷嬷都在,就是太皇太后的眼睛和耳朵了。 显然这些宫人已经把殿内佟贵妃说的话,一字不漏转述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落座后,示意嫔妃们坐下,却压根没提起佟贵妃说的事,只和蔼说道:“最近这天是越发热了,各宫的凉棚都一个个搭了起来。我这小厨房做了绿豆汤,喝着还行,也算是消暑了。” 郭珍珠看得出太皇太后选这个绿豆汤,也是照顾宜嫔了。 她接过宫人送来的绿豆汤,这汤之前冰过,却只比常温要稍微凉一点,却不会太 凉。 郭珍珠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宜嫔手里那个碗底,甚至不凉,是常温的。 这样其他嫔妃也不会怕凉了肚子,喝过后回去要肚子不舒服,那就颇为尴尬了。 不愧是太皇太后,真是体贴极了。 宜嫔见郭珍珠伸手摸过碗底后,也偷偷伸手摸了摸郭珍珠的碗。 她察觉到两个碗的温度有点不同,只想着等自己生完孩子后,也能喝冰一点的绿豆汤了。 众人纷纷感谢太皇太后,然后小口小口喝着绿豆汤。 郭珍珠正喝了小半碗,忽然见那位张贵人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然后突然下定决心,猛地起身在前头跪下道:“太皇太后容禀,刚听贵妃娘娘的意思,德嫔娘娘要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去伺候她……这、这怎么行?还请太皇太后做主。” 说到最后,张贵人就先哭出声来。 郭珍珠一口绿豆汤险些呛着了,她忍不住看了身边满脸惊讶的佟贵妃。 好家伙,原来她不是工具人,张贵人才是啊! 佟贵妃说那些话,看来是等着一个工具人在太皇太后面前哭着告状了。 太皇太后皱了下眉头,示意宫女去把张贵人扶起来:“哭什么,这事要跟贵妃说的那样,贵妃就不可能答应。” 郭珍珠眨眨眼,太皇太后这话就很有意思了,“要跟佟贵妃说的一样”,难道还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张贵人明显没听出这个言外之意,还在哭哭啼啼道:“德嫔娘娘自从有了身孕之后脾气就变得暴躁了许多,我在隔壁经常听见瓷器砸碎的声音,又几次见伺候她的宫女身上有伤痕……我、我害怕,我不要去。” 她哭得都开始打嗝了,太皇太后简直没眼看,挥挥手示意嬷嬷带着张贵人去隔壁收拾一下仪容。 人一走,殿内才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却有种诡异的平静。 太皇太后叹气道:“这事我知道了,会跟皇上提一提。今儿没什么事,这就散了吧。” 她压根没心情继续跟嫔妃们闲聊,带着皇太后施施然走了。 佟贵妃率先带着嫔妃行礼,恭送了两位。 她正起身要离开,之前领路的嬷嬷就过来道:“贵妃娘娘,太皇太后有请。” 佟贵妃脚步一顿,点了点头,脸色看着似乎不意外。 郭珍珠心想佟贵妃刚才几句话,就让张贵人破防哭了好一会,太皇太后肯定要叫她进去问话。 只是她正打算带着宜嫔离开的时候,那嬷嬷忽然转过头来说道:“顺嫔娘娘,太皇太后也请娘娘过去。” 郭珍珠一愣,这关她什么事啊! 但是太皇太后都发话了,郭珍珠就不能走,她偷偷看了身边的宜嫔一眼。 宜嫔就握住郭珍珠的手捏了一下道:“那姐姐,我就先去永寿宫等你了。” 郭珍珠点了下头,僖嫔就过来道:“我跟宜嫔一起回去,你放心吧。” 僖嫔知道郭珍珠这个妹控,肯定不放心宜嫔一个人回去,索性两人一起走了。 郭珍珠笑着道谢,这才跟在佟贵妃身后,被嬷嬷领着往后走。 除了她们二人之外,温妃也被留下来了。 三人一起到了内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正坐在上头。 见着几人,太皇太后示意道:“都坐下吧。” 郭珍珠行礼后,跟在佟贵妃和温妃后边,在第三个位子刚坐下。 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皇玛嬷今儿怎么匆匆派人叫朕来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起身再次行礼,只想着皇帝要早点来,她就不用行两回礼了。 皇帝这才发现佟贵妃、温妃和郭珍珠也在,不由有些诧异。 他忽然想到今天是嫔妃来慈宁宫请安的日子,估计她们三人是被太皇太后留下来的。 皇帝落座后,太皇太后就把德嫔的要求说了出来:“贵妃今天提起此事,张贵人说德嫔身边伺候的人身上有伤痕,于是她哭得不行。我被哭得头疼,只好叫皇上过来处置一二。” 郭珍珠心里默默翻译了一下这句话,太皇太后:这事是贵妃说的,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是真是假她不打包票。张贵人是永和宫里的,一听就开始哭,还说德嫔打身边人。她并不想管这事,皇帝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听得皱眉道:“还有这事?德嫔什么时候说的?” 佟贵妃听后就答道:“皇上,是昨儿的事,德嫔让御医来递话。恰好我担心德嫔,叫御医过来承乾宫问话。” 郭珍珠又开始默默翻译,佟贵妃:她作为掌管后宫的人怎么都要关心一下落胎的德嫔,所以把御医叫过来问话,御医就帮着德嫔带话了。 佟贵妃:她没特意问德嫔这事,是德嫔主动说的,跟她没关系! 皇帝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德嫔身边伺候的宫人,人手都没减,又另外送了两个嬷嬷去照顾,她还嫌不够吗?” 佟贵妃这次没回话,只缓缓低下头沉默。 皇太后身边的女官正低声给她用蒙语翻译几人的对话,皇太后听着也开始皱眉,却也没有随意开口。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0节 太皇太后瞥了皇帝一眼道:“皇上还是待德嫔太好了,想必皇上见她落胎,心生怜惜,另外送了两个嬷嬷过去照顾她。却叫德嫔以为皇上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于是又开始张狂了起来。” “我之前听闻瓷窑没日没夜烧火,还觉得纳闷,只以为他们开始上进了。后来才得知,德嫔先前砸碎了不少上等的茶具,内务府的库房都不够用了,只能求着瓷窑多烧几套出来。” “别是叫德嫔都砸光了,后宫其他嫔妃不小心摔碎了茶盏,内务府竟拿不出新的来,总不能叫人还用着坏的,或者不成套的茶具。” “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宫里得寒酸成什么样,外头的人家都不至于用不成套的茶具。” 郭珍珠跟着低头认真听,只觉得太皇太后这骂人的功夫实在厉害,没带一个脏字,把皇帝骂得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内务府的库房何至于连一套上等的茶具也拿不出来,而且德嫔受宠的时候用的确实可能是上等的茶具。 等她不大受宠的时候,摔的茶具多了,内务府也开始糊弄人了,只从宫外采买质量一般的茶具送过去。 这样德嫔再继续摔,也摔不了内务府的库存。 也不知道究竟是内务府的人在太皇太后面前夸大其词,还是太皇太后用这说辞来隐晦提醒皇帝,不要太纵容德嫔了。 都说旁观者清,郭珍珠这时候才回过味来了。 敢情她和张贵人都不是工具人,太皇太后才是啊! 佟贵妃绕了一个大圈,知道皇帝对德嫔还是有点感情,每次劝阻多了也让皇帝生厌。 于是她这次就不劝了,直接拐着弯跟太皇太后告状。 太皇太后早就不插手后宫的事了,还是在皇帝面前说的,如今插手也不合适。 但是佟贵妃直接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太皇太后只说事情是佟贵妃开口的,会问起也因为张贵人哭得太厉害,也就不算胡乱插手后宫事务了。 听听她们两人这十级的语言艺术,郭珍珠心里的小本本立刻记了起来。 要学习,虽然耳朵会了,脑子学废了! 郭珍珠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当个平凡的背景板。 她看了下身边也当背景板的温妃,想着太皇太后叫温妃来是情有可原,毕竟如今佟贵妃是和温妃一起管着后宫的。 后宫出了什么事,两人一起过来商量是应该的。 可是郭珍珠算什么啊,她也就因为坐在佟贵妃身边,被当成树洞听了一耳朵事,就被弄过来当背景吗? 算了,郭只当自己是背景板珍珠努力竖起耳朵来听。 皇帝对太皇太后歉意一笑道:“是孙儿的不对,叫皇玛嬷还为这点小事操心。” 太皇太后听后只摇头叹气道:“这算什 么操心,皇上从小就叫我放心,只这事还得好好解决才行。我可不想下回嫔妃们来请安的时候,她们还哭哭啼啼的。” 听见这话,皇帝连忙说道:“朕会叮嘱她们,绝不能打扰了皇玛嬷的清净。请安是来陪皇玛嬷聊天的,哭哭啼啼算什么,没得扫兴了。” 郭珍珠缓缓低头,皇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后宫嫔妃每月一次来慈宁宫请安,她们原来全是陪聊的工具人吗? 一向沉默的皇太后难得也发话,用蒙语说道:“皇上,此事是得好好处置。皇上政事繁忙,没必要叫后宫琐碎事打扰了。” 言下之意,皇帝平日已经够忙了,去后宫就是放松的。 如今后宫还给皇帝找事,这不是耽误他办正事了吗? 皇帝笑着应道:“皇额娘,朕会好好处置的。”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后就没继续多问,甚至都不再提起此事来。 太皇太后只关心了皇帝最近吃睡如何,要好好休息,不要累着自己云云。 皇太后的话也差不多,两人把皇帝关心了一轮,郭珍珠就知道谈话该结束了。 果然皇帝开口道:“朕就不打扰皇玛嬷和皇额娘休息,这就先告退了。” 见两人点头,皇帝看了这边一眼,佟贵妃和温妃立刻起身,郭珍珠也跟着起来,行礼后出了慈宁宫。 温妃走了几步,脚步就慢了下来,渐渐跟郭珍珠并肩同行,只让佟贵妃在前头落后皇帝一步。 皇帝没开口,佟贵妃也没说话,郭珍珠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 两人的心理历程,郭珍珠也能猜出一点来。 皇帝:贵妃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跟他说,还找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间接告状! 佟贵妃:看皇帝被德嫔那小妖精迷得找不着北,这时候都舍不得惩罚她,不下点重药怎么行? 郭珍珠:……你们两个神仙打架,别祸及其他无辜的人好吗?比如她! 她默默放下无形的痛苦面具,扭过头却发现温妃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郭珍珠立刻回过神来:“温妃娘娘是要去承乾宫吗?” 看样子,佟贵妃会带着皇帝回去商量未完的话,温妃应该也会跟着去。 温妃却摇头道:“有贵妃娘娘跟皇上解释就够了,我就不过去了。正好,上回我就想去永寿宫做客。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儿我跟你回去?” 郭珍珠一怔,还是很快答应道:“温妃娘娘想过来,那自然可以,就是一时着急,可能会招待不周。” 这话叫温妃一笑道:“有什么招待不周的,你不嫌弃我太唐突就好。” 郭珍珠想着温妃这脾气挺好,也很好相处。她既然提出来了,自己也不好拒绝,索性带着温妃回去永寿宫了。 宜嫔已经等了一会,见郭珍珠回来,正好问她在慈宁宫呆了很久,谁知道冷不丁发现郭珍珠身边的温妃。 她赶紧起身,和僖嫔一起给温妃行礼。 温妃连忙摆手道:“不用多礼,都坐下吧,宜嫔小心点儿。” 宜嫔大着肚子,刚才猛地站起来,把温妃也吓了一跳:“是我的错,临时想来永寿宫做客,没提前告知,倒是吓着你们了。” 这话叫宜嫔摇头道:“温妃娘娘来了,我是有点惊讶,倒没吓着。” 郭珍珠吩咐林嬷嬷去准备点心和茶水,给宜嫔则是准备了蜜水,这才落座。 她们这四个人,真是打麻将,一桌正好了。 温妃看了一圈也笑着道:“咱们几个人凑一桌打叶子牌,倒是恰恰好。” 僖嫔原本有点诧异,这会儿也笑着接话道:“温妃娘娘要是想打,也是可以,我玩这个还不错。” 宜嫔白了她一眼道:“温妃娘娘特地过来,必然是有事,要不我们先回去了?” 温妃摇头道:“没得我来做客,如今却成了赶客的。我一个人在景仁宫也无聊得很,想找人闲聊,贵妃娘娘却忙碌得很,我也不好打扰。” “想着贵妃娘娘和顺嫔挺聊得来,我就冒昧过来坐坐,你们也别太拘束了。” 郭珍珠觉得温妃像极了想融入班级集体里的新同学,关系好的佟贵妃却太忙碌,每次在一起估计她们只说公事。 眼看佟贵妃对郭珍珠的态度不一样,温妃就觉得郭珍珠这个同学是可以结交的,于是就腼腆地伸出橄榄枝。 虽然郭珍珠对温妃的印象是挺好的,出身高,看着脾气却一直温温和和,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不过郭珍珠心里也很清楚,要不是她最近开始得宠,入了皇帝的眼。如果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郭贵人,温妃压根就不会主动跟自己结交。 一来身份之间差得有点远,温妃主动结交的话就有点掉价了。 二来以前原身性子更腼腆安静,两人在一起都不爱主动开口的话,就只能大眼瞪小眼。 好在如今有僖嫔这个社交牛人在,跟温妃聊天基本不需要郭珍珠操心。 宜嫔也是个自来熟,刚开始有点拘束,慢慢就跟温妃熟悉了起来,冷不丁问道:“温妃娘娘,今天贵妃娘娘说的事是真的吗?德嫔真让永和宫其他贵人和常在去伺候她?” 郭珍珠微微瞪大眼:妹妹,你怎么什么都敢开口问啊! 僖嫔也被宜嫔神来一问吓了一跳,勉强笑道:“温妃娘娘不想说的话也无妨,咱们就是闲聊而已。” 郭珍珠正要点头附和,就见温妃笑眯眯道:“这也不是什么该瞒着的事,回头你们就知道了。德嫔确实想让永和宫的贵人来伺候,却不是全部,而是指明要良贵人过去。” 闻言,郭珍珠心里默默点头。 她就说德嫔没了孩子,也不至于脑子也跟着掉了,怎么忽然就要永和宫所有的贵人和常在进去伺候,这不是离谱了吗? 不说德嫔能不能开得了这个口,就是贵人和常在一听,也没谁会乐意过去伺候。 但是永和宫里的良贵人就不一样了,她出身不高,还是辛者库出来的,可以说身份连宫女都不如。 让良贵人进去伺候德嫔,其他贵人和常在的反应不会像今天那么激烈。 郭珍珠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佟贵妃今天在慈宁宫说的时候也没提到永和宫全部的贵人和常在,全是其他人脑补的。 佟贵妃这话居然用上春秋笔法,含糊带过,故意叫人误会吗? 宜嫔和僖嫔也是目瞪口呆,这时候亦回过味来了。 郭珍珠估摸着良贵人私下订了那件刺绣薄纱衣,不知道怎的被德嫔知道了。 别的宫就算了,自己永和宫的眼皮底下,良贵人竟然想做这种薄纱衣,要趁着她坐月子的时候,勾引皇帝吗? 整个永和宫里头,德嫔最看不上的人估计就是良贵人了。 要是良贵人得宠,爬到她头上去,德嫔什么脸面都丢尽了,绝不能叫良贵人如愿! 索性找借口把人叫到身边来伺候,德嫔还要禁足很久,正好把良贵人约束在身边。 哪怕皇帝忽然想起良贵人来,让她去乾清宫侍寝,那也是去不了的! 郭珍珠知道德嫔小心眼,平日肯定没少为难良贵人,这下子更是找到借口想磋磨人。 哪里想到德嫔这次却难得冤枉,被佟贵妃坑了一把,愣是从想让良贵人伺候,变成想让永和宫所有的贵人和常在去伺候。 这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听见前面,皇帝的反应不会太大。 但是听见后边,又加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知道了,皇帝必然会动手处置。 佟贵妃直接一个春秋笔法,趁着后宫嫔妃去慈宁宫请安,直接闹得人尽皆知,就连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都知道了。 如今德嫔想辩解,她也得先能离开永和宫啊! 郭珍珠心想,佟贵妃就是欺负德嫔如今坐小月子,哪怕不禁足也出不来亲口解释吧? 索性如今闹得满后宫沸沸扬扬的,等德嫔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郭珍珠忍不住想,以后得罪谁还是别得罪佟贵妃了,被扭曲的语言果然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还刀刀致命! 温妃见几人听后都被惊住了,久久没开口,于是歉意一笑道:“德嫔当时派人来承乾宫的时候,我正好也在,恰好都听了去。虽然过阵子大家都知道了,这会儿也只有你们几个知晓,还是别胡乱说出去为好。” 郭珍珠连连点头,谁敢说出去了,坏了佟贵妃的好事,鬼知道佟贵妃会不会转过头来对她们开刀! 宜嫔也是这么想的,跟着一起点头附和道:“温妃娘娘放心,我们绝不会往外说的。今天这话出了娘娘的口,也就咱们几个听见,不会再有别人知晓。”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1节 反正这闷亏,德嫔不想吃也得吃下了! 温妃看几人不自在的样子,也没在永寿宫呆太久,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两杯茶,这就起身回去了。 临走前,她还对郭珍珠说道:“你这边的点心味道不错,我下回还能来做客吧?” 郭珍珠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下来:“好,温妃娘娘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 温妃听后这才满意地笑笑,然后带着宫女回去了。 三人重新坐下,僖嫔看着四周,压低声音道:“温妃真是临时过来做客,不是专门来告诉咱们这件事的?” 郭珍珠觉得在僖嫔眼里,佟贵妃都成大魔王了,那么温妃就是小魔王! 大魔王在前面冲锋,小魔王在后边助力。 也可能大魔王佟贵妃借着郭珍珠这个工具人把事情说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让温妃过来告诉郭珍珠真相。 按照佟贵妃所想,郭珍珠也不喜欢德嫔,宜嫔和僖嫔也是,让她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没什么。 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她们也就不会随便说出去。 所以是打一棍子后,还给点甜头了吗? 郭珍珠是一点都不敢小看古人的心眼,那是比谁都多。尤其佟贵妃和温妃这样出身大家族的,估计里头的勾心斗角不多,她们从小心眼就长得比一般人还多了! 宜嫔“嘘”了一声道:“好了,这事到此为止,咱们说点别的吧?” 僖嫔凑过来小声道:“你就不好奇吗?而且温妃和德嫔之间应该没有闹过,温妃知道真相怎么也没帮着开口?” 宜嫔没好气看了她一眼道:“帮什么帮,别的嫔妃得了宠爱,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会让皇上雨露均沾。德嫔就不一样了,她恨不能直接独占皇上,叫别人沾染不了一点!” 皇帝就一个,德嫔都占了,其他后宫嫔妃怎么办? 她一个人吃独食,其他人就得饿着了! 温妃和德嫔确实没有当面闹过矛盾,但是这矛盾不就一直都有吗?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如果说皇帝是一个大蛋糕的话,后宫嫔妃每人都能至少吃上一口。 但是皇帝落在德嫔手里,那一整个蛋糕都要被她一个人吃了,其他人连一口都吃不上,自然想闹了! 以前没机会闹,那是因为德嫔受宠,皇帝偏心,其他人也不想因为闹一下叫皇帝不高兴,被厌弃就更麻烦了。 索性等这次机会,佟贵妃一击即中,温妃帮着在后边兜着,简直是皆大欢喜! 郭珍珠内心忍不住想疯狂吐槽:她们几个难道是佟贵妃、温妃和德嫔play的一环吗? 见郭珍珠不大高兴的样子,宜嫔还安慰道:“姐姐,咱们往好的想,这次之后,德嫔就能受教训,能真正安分起来了。” 僖嫔也搭腔道:“是啊,这事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反正也不用咱们做什么,听听就好了,后边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郭珍珠想想也是,她们这些工具人并不吃亏,于是心态逐渐放平起来。 她还以为皇帝要考虑很久才能做下决定,谁知道第二天,皇帝就直接宣布了两个消息。 一是德嫔犯错,降为德贵人,还住在永和宫,却要搬出正殿。 二是索尼的孙女,也就是赫舍里皇后的庶妹进宫,直接跳过贵人,封为平嫔。 不用说,这是取代原本的德嫔成为永和宫新的一宫之主。 但是这样一来,永和宫却是住不下了。 毕竟原来就住得满满当当,如今德贵人很快要搬到侧殿的院子去,空出正殿来。 那也得有空位才是,必然要有人挪出永和宫。 佟贵妃想着平嫔进宫来了,又是永和宫新的一宫之主,由她来安排谁挪出永和宫为好。 平嫔刚进宫,对永和宫这些贵人和常在都不熟悉,于是除了还坐月子的德贵人,把其他人都叫了来,随口问她们当中谁愿意挪出去。 哪里想到,每个人都愿意,谁都想挪出去,把平嫔都惊住了。 永和宫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叫她们一个个都想搬出去? 第48章 僖嫔得知消息的时候,跑来永寿宫跟郭珍珠提起,笑得乐不可支道:“她们可不就想挪出去,谁想跟德贵人当邻居。以前她当一宫之主的时候就不安分,还喜欢磋磨人。当了邻居,想想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能跑当然想跑了。” “平嫔这么一问,哪个不想离德贵人远远的,巴不得立刻搬出永和宫去。” 平嫔原本因为年纪小,脸又嫩,刚进宫就出了永和宫住不下,要挪人出去的事。还以为她这么一问,如果没人愿意,那就尴尬了。 谁能想到她们一个比一个积极,恨不能被选上挪出去,这让平嫔丈二摸不着头脑。 好在平嫔进宫的时候,赫舍里一族在内务府特地选了个稳重又消息灵通的陈嬷嬷,给刚到宫里来的她细细解释了一番。 然后平嫔总算是听明白了,却实在不知道选谁,索性跑去承乾宫找佟贵妃请教。 说到这里,僖嫔笑得更厉害了:“你猜猜平嫔问贵妃什么?” 郭珍珠看她的样子,平嫔问的估计不是让佟贵妃帮着选谁挪出去的问题:“她问的什么?” 僖嫔笑眯眯道:“平嫔就问贵妃,能不能把德贵人挪出去啊,这样不就都好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跟德贵人一起住,把德贵人挪出去不就好了,何必那么费劲再选一个人挪出去呢! 这话叫郭珍珠也笑了:“平嫔这想法没错,但是贵妃不会同意的。” 僖嫔看了她一眼,惊讶道:“你是猜着了,贵妃没同意,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让德贵人继续留在永和宫。” 郭珍珠想着佟贵妃当然不同意啊,德贵人要挪出去,其他宫的嫔妃也不会乐意,谁要收下德贵人这个惹事精! 德贵人又不能单独一个人住一个宫,总要有人愿意接收她才行。 而且佟贵妃说是皇帝的意思,这也没错,皇帝亲口说让德贵人留在永和宫,只从正殿挪去侧殿的院子。 其实皇帝估计也是好心,毕竟德贵人这小月子还没坐完,吹着风病了就麻烦,所以才没让她搬出永和宫。 如今倒成了佟贵妃拒绝平嫔的借口,还冠冕堂皇的,叫平嫔只好回去继续选人 郭珍珠好奇道:“那后来呢?平嫔让谁挪出去了?” 僖嫔笑了笑道:“平嫔选不出来,就让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彼此推荐一个人出来,最后她们都 选了良贵人。” 闻言,郭珍珠有点诧异道:“她们还挺喜欢良贵人的啊,都选了她?” 估计她们知道良贵人要留下跟德贵人当了邻居,德贵人那么讨厌她,只怕以后的日子十分难过。 同在永和宫这些人自然比外边看得更明白,所以才会选了良贵人挪出去吧? 僖嫔听了,却摇头道:“你猜错了,她们会选良贵人,那是因为永和宫除了德贵人,就良贵人长得最好看。” 郭珍珠:你要不要听听这什么鬼的理由? 见她不相信,僖嫔解释道:“永和宫里头,侍寝最多的,除了德贵人就是良贵人了。如今德贵人失宠还要坐月子,良贵人很可能要独得恩宠。” “平嫔刚进宫,正是新鲜的时候,皇上必然会过去永和宫坐坐。良贵人如果在的话,那肯定要分走皇上的注意力。她不在,其他人就有机会了。” 郭珍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她们都选了良贵人。但是良贵人挪出去的话,哪个宫收下她?” 僖嫔答道:“听闻是延禧宫,惠嫔主动要收下良贵人。” 郭珍珠目光一动,之前被僖嫔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后宫嫔妃虽然没什么坏心,却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忽然要收下良贵人的惠嫔,也是有什么心思的吧? “惠嫔这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让良贵人住进来,帮自己固宠?可是她这两年没怎么侍寝,似乎也没多着急的样子。” 毕竟像德贵人这样,皇帝几天不来,她就送甜汤送点心,好让皇帝想起她来。 惠嫔和荣嫔之前曾经受宠过,后来更年轻貌美的嫔妃进宫多了,她们两人渐渐就失宠了。 但是两人都有孩子傍身,仿佛并不是很在意皇帝的恩宠,自顾自过得也挺好,两人甚至关系还比以前好多了,经常在一起喝茶、吃饭和聊天。 这样的惠嫔,怎么忽然让良贵人住过去来固宠? 僖嫔摇头道:“你忘了,大阿哥进尚书房了。惠嫔不为了自己,总要为大阿哥着想。良贵人住过去后,皇上能多去延禧宫两回,大阿哥偶尔也能见到皇上了。” “只要皇上见着这个长子,关系自然要拉近一点。大阿哥还能跟皇上请教学业上的事,被皇上点拨一番。” 郭珍珠点头道:“惠嫔看来是一片慈母之心,不为自己得到宠爱,只想让大阿哥多见皇上两回。” 更多的,她就没说了。 毕竟惠嫔这样除了让大阿哥和皇帝之间的父子关系拉近之外,何尝不是希望大阿哥以后能谋求大位? 这种话实在不能说出口,郭珍珠看了僖嫔一眼,僖嫔微微点头,也是意领神会,明白郭珍珠的未尽之意。 郭珍珠却认为惠嫔想得太早了一点,大阿哥才多大,刚进尚书房没多久而已。 皇帝又成婚早,如今还年轻力壮的时候,哪可能这么快就选出继承人来呢? 不过当额娘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对阿哥来说,皇位可能就是惠嫔看来最好的东西了。 两人谈论这事的时候,良贵人已经收拾东西麻溜搬去延禧宫了。 她很感激惠嫔主动收留自己,当然良贵人也明白,惠嫔不可能毫无所求就接纳她,却还是很感激。 不管惠嫔为了什么,良贵人起码能离开永和宫,离开德贵人身边,总算能过平静日子,不用再每天被欺负了。 她是人,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良贵人明白自己的出身不好,平日谨小慎微,待人和善,一般人就不会为难她。 唯独德贵人一直不喜欢她,等德贵人成为德嫔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良贵人实在是受不了。 这次得了机会,良贵人就牢牢抓住,立刻就搬到延禧宫来,生怕惠嫔会反悔。 惠嫔看着良贵人来了,心里赞叹这个贵人果然有一副好容貌,难怪出身辛者库依旧得到皇帝的青睐。 只是良贵人总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胆小样子,叫惠嫔忍不住皱眉。 不过想到她的出身,以及一直被德贵人欺负,良贵人这反应也是正常的。 惠嫔就安抚道:“偏殿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你看有什么缺漏的,只管跟我说一声就好。既是搬过来了,你只管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良贵人连忙道谢,这才带着宫女去偏殿收拾了。 站在惠嫔身后的郑嬷嬷这时候开口道:“主子,奴婢瞅着这良贵人长得美则美,却畏缩胆小,实在上不了台面,只怕在皇上跟前得宠也不长久。” 要是良贵人很快失宠了,那惠嫔把人要过来,岂不是白忙一场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2节 惠嫔听后只笑笑道:“你这说的,谁得宠后还能长长久久?” 良贵人不行,难道她就行了吗? 郑嬷嬷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勾起了惠嫔的伤心事,连忙跪下告罪。 惠嫔摆摆手道:“嬷嬷起来吧,时间长了,我倒是没那么在意。只是良贵人这样子确实很难长久,只趁着皇上对她还感兴趣的时候多来几趟,见见大阿哥,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还不至于那么贪心,非要抓着良贵人去固宠,然后良贵人固宠时间不长,惠嫔还怨上了。 惠嫔还是要脸的,她都做不到的事,何必要求良贵人呢? 而且看良贵人这畏畏缩缩的样子,显然皇帝对她的兴趣很快就要被消耗殆尽了。 惠嫔忍不住叹气,对郑嬷嬷喃喃道:“希望良贵人离开永和宫后,慢慢也会有所改变吧。” 她这话似是跟郑嬷嬷,更像是在跟自己说一样,郑嬷嬷只低着头,明白惠嫔压根不需要自己的回应。 德贵人是后宫最后一个知道自己不但被降级了,良贵人还搬出永和宫去了延禧宫。 于是她就得搬到良贵人原本住的地方,德贵人别提多嫌弃了。 但是她再嫌弃也没用,永和宫就空出这么个院子来,德贵人要不住,那就没地方住了。 德贵人只能捏着鼻子,让宫人搬了东西去良贵人的偏殿院子。 看着这比永和宫其他偏殿都要窄小的院子,德贵人就更嫌弃了。 然而她忽然想到,当初自己就是不喜欢良贵人,故意给良贵人分了一个最小的院子。 如今回旋镖居然扎到自己身上,德贵人才觉得疼了。 该死的,当初要知道良贵人会搬走,自己要住进来,德贵人怎么都不会给良贵人挑这么个最小的院子住! 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德贵人看着这几乎抽不开身的院子,整个人感觉都要不好了。 最糟糕的是,之前作为德嫔的宫人数量没减少,如今降为德贵人,她就要砍掉一半的宫人了。 德贵人当然不乐意,原本多人伺候才舒服,如今少一半人怎么能够用呢? 可是不减也不行,倒不是佟贵妃或者平嫔催促,而是德贵人如今这小院子压根住不了那么多人! 除了原本的宫人,还另外有皇帝送来的两个伺候德贵人坐月子的嬷嬷。 这么多人,把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都快转不开身了! 德贵人能怎么办,只好尽快减掉一半人,但是要减掉谁,她也有点发愁。 邓嬷嬷和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宫女云音得留下,另外后来的宫女云醉和云烟那个女红不错,还会来事,很会说好话逗德贵人高兴。 德贵人是舍弃哪个都不舍得,一时不由纠结起来。 还是后来的云烟和云醉主动提起道:“主子这边实在住不开了,奴婢二人是后边才来的,虽说来伺候主子的时间不长,却也舍不得。只是见主子如此纠结难过,奴婢等商量了一下,还不如就此离开,最后也能为主子分忧。” 德贵人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挺舒服的,只觉得这两人果真会来事,还主动提出离开,不叫自己继续为难。 她想了想,吩咐邓嬷嬷拿来两个荷包,给了两个宫女:“你们伺候得不错,以后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再叫你们回来。” 德贵人压根不觉得自己会一直还是贵人,她必然还能回到德嫔,甚至继续往上走,于是豪气跟两个宫女 承诺:等她再发达了,就把两人喊回来! 两个宫女接过荷包道谢后,这才缓缓退下。 德贵人松口气,又看着身边沉默的邓嬷嬷,越发木讷的宫女云音,一时有点后悔放刚才那两人走,还不如让云音离开算了。 云音怕在这里碍眼,叫德贵人不高兴,赶紧找借口出去。 她刚出去没多久,就见云醉和云音提着包袱离开,于是上前问道:“你们离开永和宫,打算去哪里?” 毕竟曾经在一个宫伺候同一个主子,云音不免多关心两句。 云醉和云烟互相看了一眼,笑着道:“我们先回去内务府,然后看那边的安排。你放心,德贵人给的赏钱不少,足够让我们打点一下,去个好点的地方。” 听见这话,云音这才放心了,正要离开,却被云醉拉到角落小声说道:“你也尽快筹谋一下,赶紧跑吧?” 云音一脸莫名,你们刚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原来早就想跑了? 云烟见她懵懂不解的样子,看着周围,小声解释道:“我们刚来永和宫的时候,摸不清德贵人的性子,多得你帮忙解围,心里十分感激。这会儿咱们两个要走了,也跟你掏心窝子说说心里话。” “德贵人脾性大,对底下人也不体恤。她如今的境况越发不好了,只怕会对身边人发脾气,你就得遭殃了。邓嬷嬷跑不了,你却还有机会。” 云醉也跟着叹气道:“我们这些宫女去哪里不是伺候人,起码跟个会疼人的主子,不至于叫咱们身上总带着小伤。” 她们两人之前讨好德贵人,也是想日子好过一点。当然两人也有点私心,想着从德贵人身上捞点好处,在宫里的日子就能过得舒服点。 毕竟宫里做什么都需要打点,手里头没有银钱,那就什么事都难办了。 也是云音曾经帮过她们的忙,不然这些话两人都不会说出口去劝的。 另外云音的性子,两人也很清楚,不会转头就告诉德贵人。 所以她们劝过后,只让云音多想想,然后就走了。 云音站在角落好一会才回神,却听见身后传来邓嬷嬷的声音:“她们说得对,你是得为自己着想一下。” 她突然开口,把云音吓了一大跳:“嬷嬷什么时候过来的?” 邓嬷嬷看了云音一眼道:“你上前问那两个宫女后边去哪里的时候来的。” 云音诧异,那她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听着了吗? 不过邓嬷嬷之前没出现,估计没打算拦着两个宫女,更不会把刚才的话告诉德贵人了。 云音满脸迷茫道:“嬷嬷,她们就这么走了?” 邓嬷嬷点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宫里你可以不害人,却得多顾着点自己才能好好活下去。” 她说完后转身就回去了,两人都跑出来了,德贵人身边没人伺候,恐怕这位娘娘很快又要生气了。 邓嬷嬷回去拦着点儿,叫云音也能有点时间想明白。 只是云音却叫住了她,摇头苦笑道:“我跟着德贵人很久了,身上已经打上了属于她的记号,其他人一看见我,就知道我曾经是德贵人的宫女。” 言下之意,云音离开德贵人,不会有人要她的,自己根本没有能去的地方。 她自顾自喃喃道:“只要再熬上几年,等我年纪大一点,就能出宫去了。” 邓嬷嬷耐心听完后却问道:“你在宫外还有亲人?他们也会接纳你吗?” 这话让云音慢慢低下头,没有回答。 邓嬷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她们这些宫人常有的事。 每家规定会送人进宫,被选的人,大多要么在家里不受宠,要么亲人差不多没了,也没有能去的地方。 为了活着,她们只能进宫。 邓嬷嬷拍了拍云音的肩膀,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苍白的安慰之语,转身走了。 云音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弹,眼圈渐渐红了。 这时候身后却忽然出现一道突兀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要不要跟着我?” 听见这话,云音猛地一回头,露出吃惊的神色来。 永寿宫内,郭珍珠和宜嫔正一起用小礼子做的艾叶鸡蛋汤,听闻能安胎,又能驱寒。 需要安胎的宜嫔和畏寒的郭珍珠都能用了,就是艾叶的味道有点重,宜嫔不怎么喜欢。 郭珍珠也是捏着鼻子喝的,艾叶苦涩的味道哪怕有鸡蛋中和了,依旧不太适应。 两人喝完后用水漱口了一会,才算是缓过来了。 宜嫔正吐着舌头,郭珍珠让朝雨给她倒一杯蜜水的时候,玲珑就过来禀报道:“主子,德贵人身边一个叫云音的宫女被平嫔要了去。” 郭珍珠愣了一下,宜嫔直接呆住了:“平嫔在内务府有什么宫女不能挑,怎么抢了德贵人的宫女?” 这话叫郭珍珠赞同道:“我记得这个叫云音的宫女跟着德贵人很久了,有好几年了吧?她怎么忽然就跑平嫔身边去?” “德贵人身边的宫女人数多了,应该去了一些,云音也被德贵人赶走了?” 玲珑听后却摇头道:“德贵人身边的云醉和云烟两个宫女主动离开了,走之前还说不愿看德贵人苦恼,才主动走的,因此还得了德贵人的赏钱。” “奴婢打听了一下,这两个宫女在德贵人之前禁足的时候,就已经想办法四处打点。如今刚离开永和宫,就去了宁寿宫当差。” 僖嫔一听,啧啧说道:“那两个宫女还真有办法,竟然跑去宣嫔那边了。” 郭珍珠也没料到,那两个宫女打点一番后,居然跑去宣嫔的宁寿宫。 不过想想,她们也是从德贵人身边离开的,虽说呆的时间不长,其他不喜欢德贵人的人只怕也不会接受两人。 只是宣嫔不一样,她跟德贵人其实没什么瓜葛,实际上甚至都没说过几次话。 毕竟彼此之间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光靠磕磕碰碰的翻译实在太难交流了。 所以满后宫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宁寿宫,确实也是个好去处。 宣嫔虽说不算特别受宠,但是因为出身草原的缘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会看顾一些。 加上她自己有钱,心也宽,在宫里过得挺自在,对待底下人也不怎么苛刻,给赏钱更是不吝啬。 多少宫人盼着进宁寿宫,还一个个努力学习蒙语,希望能在宣嫔身边凑趣,混个熟脸。 上司有钱还大方,靠山也够大,这么好的环境,哪个打工人不爱呢! 僖嫔又说道:“倒是那个叫云音的宫女跑去平嫔身边,德贵人知道后想必要气得发疯。” 连她们二人都知道了,佟贵妃比两人更早知道平嫔抢了德贵人身边的宫女,不由头疼。 德贵人身边的宫女先跑了两个,一个还被抢了,如今没剩下几个,只能重新挑选。 佟贵妃一边让内务府选人送过去给德贵人挑,一边把平嫔请了过来,问道:“妹妹是对内务府那些宫女都不满意吗,怎的就看上了那个叫云音的宫女?” 平嫔笑眯眯道:“也是正巧,我带着嬷嬷在永和宫散步,忽然就听见这宫女跟另外两个宫女道别。我听了一会,觉得这宫女有情有义。既帮过那两个宫女,又是个重情义的,还十分聪明,才能在德贵人身边留着这么久。” 毕竟很多宫女要么自己犯错,要么替主子受过。 能力和运气在宫里最重要,尤其是运气。 云音能在后宫活这么久,还是在上蹿下跳的德贵人身边好好活着,平嫔觉得她很不错。 正好平嫔要选宫女,又这么碰巧遇到云音,于是就把人要过来了。 至于德贵人愿不愿意,那跟平嫔有什么关系? 佟贵妃听得更头疼了,比起德贵人的张狂跋扈,平嫔看着年纪小,脸嫩还爱笑,却也任性妄为。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3节 她想到以后要给平嫔收拾烂摊子,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佟贵妃对平嫔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毕竟平嫔的眼里全是兴味,完全是因为感觉有趣,才抢走德贵人的宫女。 她早就听说赫舍里皇后去世得早,这个庶妹完全是老来子,又因为容貌有五分像去世的嫡姐,在家里极为受宠。 都不能叫受宠,而是溺爱着长大,就差要月亮都给她摘下来的程度。 若非赫舍里一族这些年压根没有适龄的女子,恰好平嫔的容貌跟赫舍里皇后又十分相似,她也不会年纪不大就进宫来。 这次平嫔抢了德贵人的宫女,下次她又会抢什么? 佟贵妃光是想想,就又开始觉得头疼了。 只是如今平嫔就抢个小宫女而已,佟贵妃也不能小题大做 说她有什么不对。 佟贵妃只问了问,让平嫔尽快把其他宫女都选好了,也就让她回去了。 惹不起,她还是避着点儿吧! 过了几天,佟贵妃就有点后悔平嫔刚有苗头的时候,自己没有赶紧压下去,她后边是更加变本加厉了。 郭珍珠听玲珑提起平嫔去尚衣局找人做衣服,不知道怎的看上了兰盈做的纱衣,然后拿走了两件。 如今平嫔还派陈嬷嬷过来,跟她说一声。 郭珍珠无语,这是皇帝让兰盈给她做的纱衣,平嫔这就拿走了? 陈嬷嬷的表情也十分尴尬,她没料到平嫔看上就拿走了,劝了好久还是没劝住,只能赶紧过来永寿宫道歉:“主子没见过这样的纱衣,感觉很有趣就带走了两件。” 平嫔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把所有薄纱衣都拿走了,只拿了郭珍珠的一件,以及良贵人让做的一件。 良贵人那边,还不用陈嬷嬷特地跑一趟,只派个宫女去说一声就好。 只是如今得宠的顺嫔这边,陈嬷嬷还是特地上门来道歉。 宜嫔正巧也在,听见这话又是吃惊,又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嬷嬷不该来永寿宫,而是去乾清宫才是。这薄纱衣是皇上让兰盈做的,如今平嫔拿走了,你该去跟皇上说一声才是,跟姐姐说有什么用呢?” 怎么,还想郭珍珠开口说原谅,说没关系,回头皇帝见她不计较,也就不会多怪责平嫔了。 陈嬷嬷的表情更尴尬了,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听闻顺嫔的脾气好,待人也和善,自己特地过来道歉求原谅,顺嫔不计较的话,皇帝后边也不会计较。 但是被宜嫔这么一说开,陈嬷嬷低着头就不知道该怎么搭腔了。 她哪里敢去乾清宫,不要命了吗? 陈嬷嬷一时后悔当时鬼迷心窍答应了赫舍里氏,跟在刚进宫的平嫔身边。 谁想到平嫔一进宫,就开始闯祸了呢! 陈嬷嬷如今只盼着顺嫔是真的不计较,不然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 郭珍珠是看出来了,这平嫔年纪小被宠坏了,就是个熊孩子啊! 她可能没太大坏心,就是看着有趣,在家里的时候什么都是自己的,于是进宫后也没太大的分寸感。 喜欢就要了,喜欢就拿走了,反正收拾烂摊子还有别人来。 这不,陈嬷嬷就上门来收拾烂摊子了,一个劲低头告罪求原谅。 郭珍珠叹了一口气道:“就跟妹妹说的那样,这薄纱衣是皇上让尚衣局做的。平嫔这直接拿走了,总得告诉皇上一声才是。” “要告诉朕什么?” 冷不丁皇帝从后边走来,吓得陈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皇帝在后边究竟听了多久,是不是都听见了? 皇帝看都没看脚边跪着的陈嬷嬷,皱眉道:“平嫔拿走朕让人给你做的薄纱衣了?” 郭珍珠点点头,就见皇帝头疼道:“朕刚听说平嫔把端嫔的玫瑰花露拿走了一瓶,端嫔跑去乾清宫跟朕哭诉,哭得朕都头痛了。” 他还想着来永寿宫找郭珍珠避一避,谁知道刚进来就听见陈嬷嬷的话:平嫔究竟抢了多少人的东西? 宜嫔还搭腔道:“皇上,平嫔不但抢了姐姐的,还抢了良贵人让尚衣局做的薄纱衣。” 皇帝挑眉,没料到一向胆小怯弱的良贵人居然也让人做了这个,不过也被平嫔抢走了。 陈嬷嬷跪着也眼前一黑,她刚离开才多久,平嫔怎么又去端嫔那边拿走玫瑰花露了? 皇帝叹着气刚坐下,僖嫔就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人还没到,话先到了:“平嫔忽然去我那边要一套化妆刷,我……” 她猛地见皇帝也在,余下的话只要咽下去,赶紧行礼。 皇帝却摆摆手道:“你先起来,平嫔也去你那边了?拿走了一套化妆刷?” 僖嫔一愣,点头道:“是,不过平嫔刚派人送来一箱金子。” 她这给的实在太多了,索性只是一套化妆刷,还是没用过的,僖嫔就给了平嫔。 没一会儿,一个小宫女也战战兢兢抱着一小箱金子来永寿宫给郭珍珠。 郭珍珠不由挑眉,看来平嫔这熊孩子还是知道抢了东西得给钱,不是白抢的。 而且她目测了一下,这金子是只多不少,比那薄纱衣的价钱是高多了。 皇帝看见后都气笑了:“平嫔这是做什么,到处抢了别人的东西,再送金子过去,当做是自个买的吗?” 郭珍珠也有点想笑,平嫔这是进宫买买买来了吗? 第49章 皇帝气不过,但是他跟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计较,好像也不妥当。 他想了想,吩咐李德全去承乾宫跟佟贵妃说一声,让她看着办。 好歹让佟贵妃劝一劝平嫔,别进宫还当是自己家里一样,想要什么就拿走! 郭珍珠心想,这压力就到了佟贵妃那边,佟贵妃也是够惨的,皇帝不想去劝,就交给佟贵妃了。 佟贵妃接棒后,她虽然不想干,但是能怎么办,只好又让人把平嫔请了过来。 她对着年纪小一轮,脸还嫩生生的小姑娘也起不来多少脾气,于是耐心问道:“听说妹妹去尚衣局走一趟就拿了两件衣服?妹妹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尚衣局的人给妹妹做就是了。” 言下之意,想要什么,尚衣局都能做,平嫔没必要去拿别人的。 “尚衣局的绣娘还能给你量身做,那就要更合身得多了。” 意思是抢别人的,回去穿也不合适,还是得定做才行! 平嫔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道:“贵妃娘娘,我就是看衣服很有意思,想拿回去看看。回去后我也觉得不妥,于是派人送了金子给两人赔罪。” 佟贵妃自然知道平嫔拿了东西后,回头还让人送金子过去了。 只是这样的话,不计较的人就算了,像端嫔这样也不缺钱,愣是拿了东西再送金子来,就跟侮辱人差不多了。 佟贵妃听着更头疼了,平嫔明显没察觉到事情的关键地方,也没觉得自己错了。 她以为拿了东西,再送金子赔罪,这就完事了吗? 满宫里谁会特别缺钱啊,也就是有些不跟平嫔这年纪小的姑娘计较而已! 佟贵妃深吸一口气道:“这样不行,毕竟是她们先去尚衣局订的。尤其妹妹拿走的一件,还是皇上专门吩咐给顺嫔做的。妹妹这拿走后,顺嫔那边就要少了,在皇帝那里也不好交代。” 平嫔一愣,她没想到自己随手拿走顺嫔其中一件衣服,居然是皇帝命人专门给顺嫔做的吗?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只觉得那衣服特别好看。” 她红着脸,自己在闺阁哪里见过这种衣服,见了就十分猎奇,于是带回去看了又看:“那如今再送回去也不合适,毕竟我都试穿过了……” 佟贵妃头都大了,又问道:“那妹妹怎么还去端嫔那边拿了一瓶玫瑰花露,又去僖嫔那边拿了一套化妆刷……这些宫外不也能买吗?家里应该给你买了吧?” 毕竟看平嫔在赫舍里家那么受宠的样子,外头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自然头一个给她买上。 她既是有了,怎么还抢别人的呢? 平嫔看着更不好意思道:“我进宫要带的东西太多了,只是有些不好带,只能舍弃一些。玫瑰花露不好带,化妆刷也是,进宫来看见她们手里头有新的。而且端嫔那边还不止一瓶,僖嫔也不止一套……” “我也好奇宫里的跟宫外的是不是一样的,所以才拿来比较一下。” 佟贵妃的表情险些挂不住了,她们二人手里头不止一瓶或者一套,平嫔就要拿走一份吗? 这是什么歪理? 赫舍里家究竟怎么教女儿的,怎的把平嫔养成这样? 佟贵妃只能努力耐心劝道:“妹妹这样不好,皇上还给后宫各个姐妹都送了一瓶玫瑰花露。端嫔手上那瓶估计就是皇上送的,才一直舍不得用。” “妹妹想要,在 宫里也能订下,回头外边作坊做好后会一起送进来。”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后宫嫔妃不能出去,家里人买了送进来也没那么容易,索性让人跟工坊那边说了一声。 宫里订的,就先做好,一并送进来。 检运处仔细检查后,没问题就会送进后宫分给各个订下的嫔妃,十分方便了。 平嫔还不知道这事,连连点头道:“皇上这个安排好,回头我也订上几瓶。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只是那一瓶玫瑰花露我已经打开了,就不好送回去了。” 佟贵妃听着开始头疼了,平嫔看着就不像是跋扈的性子,说什么她都认错,偏偏认错后就是不退。 平嫔:对对对,我错了,我下次改,这次就不改了! 佟贵妃伸手揉着额角,感觉这对话是继续不下去了,只好让平嫔先回去了。 转头佟贵妃就派人告诉皇帝,平嫔是叫过来问过了,也认错了,但是后边会不会改,她就不清楚了,还是皇帝亲自来吧。 郭珍珠就眼睁睁看着平嫔这个皮球被皇帝踢给了佟贵妃,又被佟贵妃踢了回来到皇帝手上。 她只能吩咐朝雨去泡一壶菊花茶来,给皇帝下下火,别是真的对平嫔一个小姑娘发火了。 皇帝低头喝了一口就尝出是菊花茶来,察觉到郭珍珠的意思,似笑非笑看了过来道:“朕还不至于对平嫔这样的小姑娘发脾气,她性子如此,必然是家里教得不好。” 他要发脾气,也得找平嫔的家长了。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赫舍里一族为何把年纪这么小的平嫔送进宫里来,他只看第一眼就明白了。 平嫔的相貌跟她的嫡姐,也就是当初的赫舍里皇后有五分相似。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4节 赫舍里的族人觉得皇帝念旧,看见平嫔的那张脸,想起赫舍里皇后,就会对平嫔怜惜几分,接着爱屋及乌,可能也会对赫舍里一族更偏爱两分。 皇帝见到平嫔后,心情却不怎么好,虽说没表现出来,李德全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少年了,也能隐约察觉。 于是皇帝见到哭哭啼啼的端嫔,听得心烦的时候,李德全就建议皇帝出去走走,特意引着他来了永寿宫。 哪里想到,平嫔又闹出别的事来,竟然派人来给顺嫔送金子。 李德全心里对平嫔也是服气的,他也很久没见皇帝这么生气了。 赫舍里一族的算计,就连他这个太监都能看明白,更别提是皇帝了。 皇帝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对赫舍里皇后是有感情的,不然在她去世后,也不会亲自把太子养在身边。 正因为他还有这么一份旧情在,看见平嫔的脸才会更不痛快。 赫舍里一族把皇帝难得一点单纯不夹杂其他的感情用作筹码来算计,他哪能高兴得起来? 甚至皇帝一看到平嫔的脸,立刻想到赫舍里一族的嘴脸,恨不能马上掉头就走。 赫舍里一族奢望皇帝看着平嫔的脸,以为平嫔会很快得到宠爱,甚至再次立后,恐怕是想多了。 皇帝只觉得厌恶,多看一眼平嫔都难受。 他理智上当然明白平嫔是无辜的,但是情感上依旧很难接受她。 平嫔的阿玛噶布喇是索尼的长子,噶布喇对赫舍里皇后这个女儿是愧疚的。 当初女儿进宫没几年,生下太子后没多久,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噶布喇并不想老来女平嫔也进宫重蹈覆辙。 奈何平嫔这个女儿说是生得好,却也不好。 她长得太像曾经的赫舍里皇后了,光凭这一点,平嫔就不可能嫁到别处,只能进宫。 所以噶布喇对这个小女儿也很内疚,于是对平嫔从小就极为宠爱,只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她。 起码在平嫔进宫之前的日子,她能在家里过得快快乐乐,毫无忧愁。 当然作为阿玛的心是好的,赫舍里一族其他人却不这么觉得。 虽说皇帝喜欢诚实坦诚一点的嫔妃,却也不能毫无心机,实诚到毫无保留的程度。 平嫔这样进宫,不说自保,随便谁挖个小坑,她都能乐呵呵跳进去。 到时候她对家族来说就不是助力,而是拼命拖后腿的了。 噶布喇:不听不听我不听! 赫舍里氏其他人能怎么办,只能请索额图去劝噶布喇。 索额图:噶布喇是长子,是大哥,他这个当弟弟的怎么劝! 反正索额图意思意思劝了两次就摆烂了,毕竟他看平嫔也没太长歪,只天真烂漫和随心所欲了一点点,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没有那么糟糕。 赫舍里氏其他人:这就是亲叔叔看亲侄女的滤镜了吧! 不过索额图都劝不动,其他人更劝不了,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平嫔顺利进宫,一进宫还晋了嫔位,比他们预料中的贵人还要好,一个个也心满意足了。 等平嫔受宠后,生下孩子,指不定就能封妃,甚至再往上走! 在赫舍里氏一族的众人开始做梦的时候,皇帝却把索额图召进宫,在御书房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索额图都被骂懵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皇帝能不能明示一下? 他当内阁大学士之后,最近也没犯错啊? 等皇帝后边隐晦一说,索额图立刻懂了,原来是因为平嫔。 他脸上带着愧疚,心里全是震惊:平嫔这进宫才几天就闯祸了? 而且看来还闯的大祸,短短几天就让皇帝暴跳如雷。 什么,平嫔抢后宫娘娘的东西? 从德贵人的宫女,到顺嫔和良贵人的衣服,到僖嫔的化妆刷,到端嫔的玫瑰花露? 索额图眼前一黑,想要辩解,说自己这个侄女没什么坏心思,可能就是看着喜欢才拿走的…… 什么,平嫔拿走后还给各宫娘娘赔罪送了金子? 索额图只想当场晕过去,那就不用面对现实了。 平嫔拿走就拿走,亲自去各宫赔罪就算了,送金子是几个意思,看不起人吗? 这简直刚进宫,她不但没跟后宫其他嫔妃结交,还直接拉了一大波的仇恨。 尤其最近受宠的顺嫔也在其中,索额图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麻溜跪下告罪道:“微臣替兄长向皇上赔罪,只是平嫔娘娘年纪还小,性子又天真烂漫,还请皇上原谅娘娘一回。” “微臣当年没能劝住兄长好好教导平嫔娘娘也有错,请求辞去大学士的职务。”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示意李德全去扶着索额图起来:“爱卿一向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也不是有意为难。只是平嫔如此,闹得后宫无法安宁。光是一上午,来朕这边哭诉的嫔妃就不少,哭得朕头疼。平嫔这事就不能轻易过去,不然无法给后宫交代了。” 索额图心想,皇帝要做什么事,哪里需要给后宫交代,分明是要他来交代! 他能怎么办,只好低头又道:“微臣年迈,最近身子骨大不如前,经常渴睡,生怕耽误事,还望皇上准许。” 君臣互相推脱了几回,皇帝终于点头了。没让索额图真的辞官不干,只让他离开内阁,回去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索额图这才谢恩后,出宫后连忙去找噶布喇:大哥,你家女儿闯大祸了,我只好把官职赔进去,让皇帝息怒。 噶布喇 又是震惊又是愧疚,拉着索额图坐下后叹道:“是我的错,叫平嫔娘娘连累三弟了。只是娘娘从小心善,也不跟人交恶,怎的她才进宫几天就闯祸了?会不会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所以做局……” 他不相信自己乖巧漂亮的女儿一进宫就会闯祸,肯定是有刁民害她! 噶布喇:他的女儿肯定没错,错的必然是别人! 索额图无语,心想平嫔居然没太长歪,也是奇迹了。不然就跟德贵人一样,只怕不是抢人东西那么简单了! 他只得解释道:“娘娘进宫才没几天,更没什么威胁。尤其娘娘如今惹怒的不是其他娘娘,而是皇上。” 皇帝都怒了,他大哥还觉得女儿一点错都没有吗? 噶布喇看着索额图顿时惊惶又内疚起来:“多得三弟周旋,才没叫皇上降罪于娘娘,只是三弟的官职就这么没了。不如我进宫跟皇上禀明,要罚就罚我吧,不罚三弟了。” 索额图看着他,知道这个大哥是好心,却没必要,摇头后低声解释道:“大哥该知道,当初因为平三藩的缘故,皇上才会重启内阁。如今三藩平定了,那么如今内阁就没必要了。” 皇帝重启内阁,也是为了前线军事能尽快做决定,免得延误战机。 内阁的权力毕竟太大了,战时不得已,战后就没必要继续留着。 噶布喇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问道:“三弟,我怎么听说皇上有意扫清海盗,收复台岛,不也需要内阁来辅助吗?” 索额图却摇头道:“平三藩,那是所有人都支持,但是收复台岛却未必了。皇上留着内阁,不过是留着反对他的人,实在没必要。” 皇帝下定决心要收复台岛,朝廷里不少人极力反对,尤其内阁的几人当中,刑部尚书极为反对,觉得台岛的价值没那么大,实在没必要费钱费兵力去收复回来。 “兵部侍郎、福建水师提督万大人以及大学士冯大人都曾上书,劝阻皇上武力攻克台岛,认为难攻,哪怕要收复也该诏安为主。” 但是皇帝诏安多年,对方没同意也没反对,一直若即若离。 若非被平三藩拖住了脚步,皇帝早就下命围剿了。 如今没了后顾之忧,皇帝压根不再理会这些反对的朝臣。直接让福建的水师提督换成了施琅,足见皇帝收复台岛的决心。 噶布喇年纪大了,加上女儿赫舍里皇后去世后,身体更是大不如前,被皇帝封为一等公后远离朝堂,只在家里养小女儿。 虽说他不在朝堂,但是索额图还在,噶布喇对皇帝的性情也熟悉,明白皇帝是说一不二之人。 皇帝既下定了决心,那么收复台岛是势在必行,再多的人反对都没用,索性把内阁都解散了。 既然内阁必然要解散,皇帝开口和索额图主动离开就不是一回事了。 噶布喇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三弟是有成算的,这次正好有借口主动退让,皇上想必对娘娘的怒意也能消退几分。” 索额图沉默了一下,虽说他是顺势而为,但是皇帝对平嫔是不是不再生气了,那就不好说了。 也得平嫔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行,噶布喇是不是得请个女眷进宫跟平嫔提一提? 总不能叫平嫔自个想明白,她能想得到吗? 索额图感觉自己为这个侄女操碎了心,偏偏自家大哥噶布喇一副“我女儿是最棒的,后边肯定不会再出错”的表情。 他只能提议道:“咱们兄弟不好进宫,不如请七妹去宫里看看娘娘?也能给娘娘一点提醒,叫她注意点儿。” 七妹嫁给了安亲王当续弦,她是安亲王第二位续弦了,生下了六子二女,两个儿子没能立住,其他孩子却平安长大。 在教导孩子方面,她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索额图想来想去,觉得这位七妹去宫里见见平嫔,给点意见是最合适的人选。 噶布喇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七妹十分合适,性子温柔,也不会把女儿骂哭,于是赞同了索额图的建议。 索额图就去找七妹,请她进宫拜见平嫔了。 安亲王的继福晋递牌子进宫来,佟贵妃见了,立刻就明白是赫舍里氏的人想规劝一下平嫔,她自然十分赞同,麻溜就同意了。 对方第二天就进宫来了,先去慈宁宫拜见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原本还想去承乾宫拜见佟贵妃,被佟贵妃派来的嬷嬷婉拒了,直接领着她去了永和宫见平嫔。 平嫔跟这位姑姑接触不多,因为她出生的时候,这位姑姑已经出嫁了,只偶尔回家见上一面。 继福晋请安后,就被平嫔的宫女扶着落座,她打量着平嫔的脸色尚可,看来没被皇帝责罚,她心里才放松了一点。 索额图能说的不多,只道平嫔进宫后抢了好几个嫔妃的东西,回头还给人送了金子。 刚听见的时候,继福晋也是眼前一黑,只觉得大哥噶布喇教导女儿方面确实不怎么靠谱。 哪怕不教导平嫔如何进退有度,起码教她知道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啊! 继福晋跟平嫔稍微寒暄了几句,平嫔就打断她道:“姑姑今天进宫来,不是跟我聊家常的吧?是想说前几天我拿了其他嫔妃的东西,此事这么快就传到宫外去了?” 平嫔一脸疑惑,觉得自己在宫里做的事,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继福晋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容道:“皇上看在娘娘年纪小的份上没计较,却把三哥叫过去训斥一番,然而三哥不得已只好退出内阁来赔罪。” 这话让平嫔更不明白了:“我做错了,怎的是三叔来赔罪?皇上要不高兴,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闻言,继福晋终于笑不出来了,勉强开口道:“皇上额外开恩,娘娘也得注意点儿才是。娘娘刚进宫不久,想必也听说过德贵人的事。” 德贵人晋为德嫔,后边因为屡次犯错又被降为德贵人,这都是平嫔的前车之鉴。 平嫔乖巧点头道:“姑姑放心,我都记下了,以后不会再犯。” 看她如此乖觉,继福晋心下稍安,又再开口道:“娘娘拿了东西给金子这种事,以后也不要做了,这样很失礼,会让对方误会,以为娘娘看不起她们。”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5节 这话叫平嫔一怔,勉强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端嫔那么生气,那我以后也会注意点儿。不给金子,那下次给银票吗?” 继福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不不不,娘娘,给什么都不合适。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问贵妃娘娘一声,自会有所安排,没必要叨扰其他娘娘。” 意思是她需要什么,找佟贵妃要就行了,别再去抢其他嫔妃的了! 平嫔眨眨眼,依旧乖巧应下。 继福晋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觉得这位娘娘仿佛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一样? 她除了反复说,就只能最后交代道:“娘娘实在有什么拿不准的,就看看德贵人是不是做过。她做过的事,娘娘都不要学着做。” 平嫔听了,仍旧点头说记下了。 可惜继福晋也不能在宫里呆太久,最后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安亲王的继福晋进宫的事,很快后宫都知道了。 郭珍珠从玲珑那边得到消息,正跟宜嫔说着,僖嫔就过来了。 僖嫔听了两句就笑道:“我刚得了消息,还说跟你分享,如今你这消息却比我要灵通得多了。” 这话叫郭珍珠听得笑了:“哪能比得上来,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而且玲珑这边得的消息,指不定只是皮毛,没有你打听得多。” 僖嫔听着笑笑道:“就算你不夸我,我也会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你的。” 两人互相一对,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平嫔身边的宫人嘴巴还算严实,尤其云音过去后,把新来的几个宫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可能因为新来的宫女还不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情,于是一个个十分乖觉,没敢往外递消息。 但是架不住永和宫住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墙壁又不隔音,总能听见一点。 安亲王的继福晋跟郭络罗氏不一样,身份尊贵,所以没在外宫见面,而是能直接进了后宫。她还先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这才去的永和宫。 因为两人在永和宫见面,其他偏殿都住着人,偶尔能听见那么一句半句的,凑一起也能隐约猜出说的什么。 僖嫔叹道:“听闻平嫔犯错,皇上把索额图大人叫进来骂了一顿,然后索额图大人就主动退出了内阁,代替平 嫔受过,平复皇上的怒火,他这个当叔叔的实在没得说。” 在她看来,索额图这个叔叔对平嫔真是有情有义了,还愿意主动扛起平嫔的过错,叫这个刚进宫的侄女能被皇帝饶恕。 郭珍珠却不这么认为,对僖嫔笑笑道:“你之前还说我想得太简单,如今你自个怎么也这么想了?无利不起早,想必他愿意代平嫔受过,真心是有一点,但更多是因为别的缘故。” 僖嫔眨眨眼道:“我原本也觉得理由可能不单纯,只是想了想,却实在想不到到底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亲叔叔对侄女的感情,索额图为何能因为平嫔做到这个地步? 郭珍珠却想起那天皇帝随口说的话,说她支持皇帝收复台岛,其他大臣却不如她,还一直反对皇帝这个决定。 当初重启内阁是为了平定三藩,如今三藩摆平了,皇帝准备收复台岛,但是内阁的人显然反对皇帝这样接二连三发动战事。 既然原本重启内阁的缘由已经结束了,如今内阁还一个劲反对皇帝的决定,那么内阁就没必要继续留下了。 索额图倒是聪明,他主动退出,不必皇帝找理由把人扔出去。 其他人见了,只会跟着主动退出内阁,谁都不想成为最后那个留在内阁的人,被皇帝清理出去,谁知道会不会被皇帝记恨呢! 只是这缘由却不好直接告诉僖嫔,郭珍珠不由皱了下眉头。 僖嫔看郭珍珠一副了然的样子,接着却开始皱眉,就笑着摇头道:“你是想明白了,却不好说出口。既是不能说的,那你就别说了,显然不是我能听的东西。你说了,反而也不好。” “总之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后宫嫔妃要做什么,想法都没那么简单,更别提是朝廷重臣的,需要考量的地方只会更多。 郭珍珠知道僖嫔是个识趣的聪明人,从来不会多问什么不合适的事,也就没说缘由,只笑着提起另外一事来:“也不知道继福晋进来后怎么劝的平嫔,以后她是不是就要变得乖觉一些了?” 僖嫔听后却摇头道:“我却不这么觉得,你是不清楚,隔壁听到几句,继福晋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劝,让平嫔有什么拿不准的时候就看看德贵人。” 郭珍珠一脸茫然:“让她看德贵人做什么?” 宜嫔却回过神来,乐不可支道:“不会是德贵人曾经做过什么,让平嫔就绝对不要做吧?” 僖嫔也笑着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也亏得继福晋想的出来。” 郭珍珠也跟着笑了起来,德贵人这是成反面教材了吗? 她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不对啊,说德贵人做过的,平嫔不能做。那要是德贵人没做过的,平嫔是不是就能做了?” 闻言,僖嫔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不会吧?等等,你让我想想德贵人没做过什么……” 宜嫔在旁边幽幽开口道:“德贵人没做过什么不知道,只是她做过的事真的太多了。她抢过姐姐的屏风,欺负过良贵人,还跟贵妃不客气。对身边的宫人也不好,还想独占皇上,跟其他嫔妃也不对付……” 听完后,郭珍珠忽然觉得那位继福晋好像说得也没错,平嫔只要不做德贵人做过的事,似乎就能在后宫相安无事了? 完全跟德贵人反着来做,平嫔就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宜嫔疑惑道:“所以姐姐觉得平嫔把继福晋的话听进去了吗?” 郭珍珠不确定道:“应该听进去了吧,我记得这位安亲王的继福晋是平嫔的亲姑姑。” 僖嫔却摆摆手道:“虽说是亲姑姑,但是年纪相差却很大。这位姑姑出嫁的时候,平嫔还没出生,两人估计没怎么见过面,想必也没多熟悉的样子。” 平嫔有没听进去,那真是她自己和天知道了! 宜嫔更好奇的是:“但是平嫔如果听进去的话,就要先打听一下德贵人曾经做过什么事吧?”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毕竟郭珍珠都知道,平嫔这年纪实在太小了,还被宠得过了,十分孩子气。 她要打听完德贵人做的事,觉得有趣的话,指不定会照着做了。 出乎她们几个意料之外,平嫔安分了好几天,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谁知道半个月后,郭珍珠就从玲珑那边得知,平嫔居然去看坐月子的德贵人了。 永和宫其他人都给平嫔请安过,算是打了个照面,让平嫔知道都有谁。 唯独还在坐月子的德嫔不好出来见风,所以平嫔一直没见过。 兴许那天继福晋留下话,让平嫔不要学德贵人,所以她对德贵人起了兴趣,才会跑过去看一看。 只是郭珍珠没想到,平嫔就去看一下德贵人而已,听闻竟然把德贵人气晕过去了。 第50章 郭珍珠得知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平嫔到底怎么做到的,还让德贵人都气晕过去了? 这事不但她知道了,僖嫔和宜嫔很快也知道了。 僖嫔过来永寿宫的时候,先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行了,我一听到消息就笑得肚子疼,一路上忍不住想笑,简直憋坏了。” 要不是路上她怕吓着人,估计要一路笑过来。 宜嫔嫌弃得看了僖嫔一眼道:“这有什么,德贵人一直就是个气性大的,气得把孩子都掉了。就是没想到,平嫔这究竟说了什么,叫德贵人居然气晕了。” 德贵人容易生气是一回事,把人气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不得不说,平嫔这杀伤力够厉害的,这就是熊孩子的威力吗? 僖嫔好不容易止住笑道:“平嫔说了什么,这个我知道。” 郭珍珠好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又让人去永和宫打听消息了?” 闻言,僖嫔却摇头道:“我如今哪里还需要去打听消息,自是有人把消息送上门。再说了,永和宫如今住着那么多人,德贵人这次又闹得这么厉害,太医院又去了好几个御医,谁能不知道呢。” 郭珍珠一听就懂了,永和宫住着的嫔妃多,一有热闹都过去了,可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去给僖嫔送消息,估计也是想让她一起看个热闹,顺便问问僖嫔手上有没新的花样,能做好看的衣服! 如今僖嫔这衣服做得好,后宫嫔妃都知道了,一个个也乐意跟她交好。 光是指缝里漏一两个花样,做出来的衣服都格外不同,十分漂亮。 郭珍珠心想僖嫔要在现代,想必是个厉害的服装设计师了。 宜嫔在旁边催促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赶紧具体说说,我这好奇地这心口跟猫抓了一样,怪痒的。” 僖嫔一听,也没多耽搁,麻溜把事情说了。 其实也就是平嫔之前听了继福晋的话,果然让人去打听德贵人的事。 这事也容易打听,毕竟德贵人在后宫实在太有名了。 不说她一开始只是个奉茶宫女,到后来得了皇帝的宠爱成为德贵人,然后还生下四阿哥。 身为贵人不能养小阿哥,四阿哥就被抱养到佟贵妃跟前。 后来德贵人又怀孕了,被晋为德嫔。可惜孩子没了,她又被降为德贵人。 这人生经历真是起起伏伏,十分精彩。 于是平嫔听完后一拍板,想要去见一见真人。 陈嬷嬷能怎么办,拦又拦不住,只好跟着去了。 德贵人如今还坐着月子,按理说是不见人的。 可是平嫔作为一宫之主,她主动来见,德贵人如果还拒绝,那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德贵人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太妙,正等着出月子后想办法重新翻身呢,自然不敢这会儿就得罪平嫔。 索性她只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就让人请平嫔进来了。 德贵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平嫔,比她想象中的年纪还要小。 脸也嫩,眉宇间的稚气都没完全褪去,那张脸却叫德贵人印象深刻。 德贵人虽说进宫要晚一点,没见过去世前的赫舍里皇后,却见过她的肖像画,是皇帝亲自画下的。 她只看过一眼,如今对着平嫔这张脸,立刻就想了起来。 德贵人只感觉后背发毛,平嫔跟赫舍里皇后真的太相似了,难怪赫舍里一族会把她送进后宫来。 她心下不喜,赫舍里皇后在皇帝心里占着一定的位置。如今平嫔进宫,莫不是要取代赫舍里皇后成为皇帝的心尖宠? 只第一印象,德贵人就对平嫔起了警惕和防备之心。 “平嫔娘娘,我这坐月子还没好,就不起身行礼了,还请赎罪。”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6节 德贵人一开口,平嫔身后的陈嬷嬷忍不住皱眉。 她这是什么意思,只坐月子而已,又不是腿断了,怎的就不起来行礼呢,这也太无礼了! 陈嬷嬷担心平嫔没听出来,正想呵斥德贵人一句。 平嫔却摇头道:“你起不来就不起了,我也只是过来看看。毕竟永和宫里其他人我都见过了,唯独德贵人还没见,进宫后却听说了你不少事。” 她打量着德贵人,双眸亮晶晶的,眼神里透着清澈的好奇。 德贵人嘴角含笑,心里只觉得平嫔就是个孩子,满身孩子气,看来不会是她的对手了。 平嫔凑过来看了看,忽然说道:“她们都说你长得很美,所以才会在宫女当中脱颖而出,被皇上看中。” 闻言,德贵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看来平嫔还挺会说话的。 她正打算谦虚推辞一下,就听平嫔继续说道:“但是我看着,你也没多好看啊,还没我好看。” 德贵人嘴角一僵,想推辞的话噎在喉咙里,只能勉强咽下去道:“平嫔娘娘,千人看千面而已。” 皇帝觉得她好看就行了,平嫔觉得不好看,关德贵人什么事啊! 平嫔眨眨眼又道:“贵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眼角都有皱纹了?不行啊,你这得好好保养一下,毕竟这容貌是皇上看中的。” 德贵人听得一口血险些都要吐出来了,她这年纪怎么可能有皱纹! 自己每天努力保养,就怕容貌有损! 等下,平嫔刚才的话几个意思,是说皇帝只看中德贵人的脸吗? 德贵人气死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要怎么说,说皇帝看中自己的不是脸,而是整个人吗?那要怎么证明? 德贵人只好勉强开口道:“平嫔娘娘,皇上也不是只看表面之人。” 言下之意,皇帝也不是只看脸的! 不然后宫那么多美人,怎么就只看中她了? 平嫔似乎赞同地点了下头,才开口道:“确实后宫不缺美人,但是像你这么倒霉的美人的确挺少见的。”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道:“你看看你如今孩子没了,也失宠了,还从嫔位降为贵人,又得搬到这么小的院子来住,是我见过在宫里最倒霉的人了。” 德贵人听得气坏了,她最近那么倒霉,其他嫔妃虽然私底下幸灾乐祸,还不至于舞到自己跟前来。 唯独这个缺根筋的平嫔,跑过来看她不说,还要在自己面前幸灾乐祸,谁能忍得了! 陈嬷嬷在后边原本听着,只觉得平嫔是实话实说,就是见德贵人的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她才察觉出一点不对来。 德贵人这哪里是面色变红润了,分明是气得脸颊涨红。 下一刻,德贵人就伸手捂着心口,软软倒了下去。 在旁边伺候的邓嬷嬷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放在德贵人鼻尖下,还有气,她只是晕过去了。 陈嬷嬷也是一惊,连忙吩咐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给德贵人看看!” 平嫔皱眉看了床榻一眼,疑惑道:“嬷嬷,我才说了几句话,德贵人怎么就晕了?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一点,她晕过去不会赖在我头上吧?” 闻言,陈嬷嬷心想:小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别是德贵人要醒过来,听见你这话又得气晕过去! 她赶紧劝道:“主子既然看过德贵人,不如就先回去,免得这边站不开。等会御医进来后,也没地方落脚了。” 平嫔听后点头道:“也是,这里实在太小了,还没我家里的客房大。等会御医都没地儿站,我就不打扰了。等德贵人醒来,就说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她。” 陈嬷嬷无奈,小祖宗你还来啊,要让德贵人又气晕一回吗? 她好说歹说,先把平嫔劝走了。 新来伺候德贵人的宫女跑去太医院,御医推脱来推脱去,最后还是最倒霉的许御医过去。 德贵人还坐月子不能见风,也不好见人,于是放下了帘子,隔着帕子给她把脉。 许御医一把脉就知道,德贵人这是突然怒急攻心给气晕过去了。 他心里叹气,这位贵人怎的那么容易生气? 坐月子的时候气成这样,德贵人指不定后边会留下病根。 但是这些话,许御医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含糊道:“贵人这是气着了,歇一下就会醒来。” 德贵人坐月子也不好用药,许御医起身准备溜了。 这时候德贵人却忽然醒来,一个劲喊心口疼。 许御医给她把脉好几次,都没瞧出什么来,只好满头大汗让人再请几个老御医过来看看。 于是永和宫就热闹起来了,但是好几个御医把脉后都没能看出德贵人这是什么毛病,只能总结是气得厉害了才心口疼,歇上几天就好。 御医进进出出好几个人,所以这事就闹大了,闹得后宫人尽皆知,都知道德贵人这是被平嫔给气晕过去。 郭珍珠听着,却感觉有点不对劲起来了:“你们说,德贵人会不会是装的?” 僖嫔一愣,迟疑道:“不会吧?她要是装的话,御医把脉后应该能看出来啊。” 御医什么都没说,德贵人可能真的气得心口疼了? 宜嫔摇头道:“你还不知道太医院的德性,话都不敢说全了。御医要说德贵人是装的,回头德贵人病得更重了,皇上得唯他们是问。御医只敢往严重了说,之后德贵人要是好了,那是皆大欢喜。” “要是不好了,御医已经先说了确实有点问题,那后边出什么事,他们也不至于被问责。” 僖嫔耸耸肩道:“你说得对,御医就喜欢这样,也就霍御医喜欢说实话,所以后宫嫔妃都不大爱找他看病。” 郭珍珠听后就纳闷道:“怎么,御医爱说实话还不行了?” 僖嫔对她眨眨眼道:“毕竟很多人都不爱听实话,尤其德贵人这样的,说实话她不就容易露馅了吗?” 毕竟僖嫔如今也开始怀疑德贵人是装的,她这么一病,倒像是平嫔咄咄逼人,专门跑去羞辱人,还把德贵人给气病了。 郭珍珠叹气道:“这么看来,平嫔的心眼还是不如德贵人多,这次怕是要吃亏了吧?” 僖嫔却摇头道:“平嫔倒也不至于吃亏,毕竟周围那么多人,隔墙有耳,谁都听见她说了什么。平嫔这话孩子气一点,倒也不至于羞辱人。” 宜嫔搭腔道:“就是,平嫔这不是说的实话吗?德贵人自己听着受不住,倒也不能全怪平嫔。” 郭珍珠却笑着摇头道:“德贵人还坐着月子呢,如今被气晕了,看着就要弱一些,总归会叫人怜惜两分。” 僖嫔接话道:“你说皇上会怜惜德贵人是吧?我却觉得未必。” 宜嫔也接话道:“就是,我感觉平嫔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也没说什么。” 这叫僖嫔看了她一眼道:“平日听着我自己说倒没觉得哪里不妥,如今听着平嫔说的……我得反省一下,以后得学一学怎么说得好听点。” 郭珍珠听得乐了:“怎么,终于发现你喜欢瞎说大实话,会让对方心塞了?” 僖嫔也笑着道:“我跟别人说,自己没感觉。别人这么对我 说的话,我听着是不大痛快。当然了,我还不会跟德贵人那样,听着就给气晕了。” 不过德贵人可能是故意晕的,叫平嫔有点下不来台,也就不再多留,赶紧走了。 可惜德贵人就不知道,平嫔压根就不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也不懂人情世故,完全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反而会觉得德贵人太奇怪了,说着话就忽然生气,还把自己气晕过去,这身子骨看来是不大好的样子。 郭珍珠第二天听说平嫔还派人送了一支百年人参给德贵人,让她补补身子骨,别是动不动就晕了。 德贵人收到这人参,气得都想扔了,却只能收下。 毕竟她一直嚷嚷心口疼,忽然说自己没病不用人参,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所以德贵人只能憋屈收下这人参,坐实自己身子骨确实不大好的事实。 平嫔见了,还跟陈嬷嬷感慨道:“德贵人长得不怎么样,这身子骨居然也不好,实在太可怜了。” 陈嬷嬷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该附和说德贵人其实可能没病,就是故意喊这疼那疼的,叫外人觉得平嫔苛待了德贵人? 还是该说平嫔送人参的反击就挺好,既叫德贵人吃瘪,不能不收下,还叫外人见了,觉得平嫔是个体贴之人。 但是陈嬷嬷知道,平嫔压根没多想,她想什么就说什么,想送人参就送了,似乎根本不知道德贵人的做派究竟为什么。 索性她只能点头道:“是啊,德贵人身子骨不好,主子就少去看她,免得她气晕气病了,还要赖在主子头上。” 平嫔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我寻思着到底是一宫之主,德贵人身子骨不好,也不能不看顾一点。这样,我出钱让御膳房给德贵人做补汤送过去。” 陈嬷嬷听得咂舌,问道:“主子,送一两回吗?” 听罢,平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一两回哪里够,补身子就得细水长流的,先每天送一蛊补汤。什么时候德贵人好了,什么时候让御膳房不送了吧。” 反正她不缺钱,补汤还是送得起的。 陈嬷嬷想着平嫔真是大手笔,竟然让人每天给德贵人送补汤,那都得花钱打点的。 毕竟御膳房不可能凭空就给德贵人送补汤,汤里的材料都是好东西,都得另外花钱买。 平嫔愿意花这个钱,御膳房当然不会拒绝,每天颠颠让人送补汤给德贵人。 德贵人不想要,但是小宫女送补汤来,还是特地提着食盒一路走来,多少人都看见了。 平嫔体贴她,要给自己送补汤,德贵人要是拒绝,反倒不识抬举一样。 德贵人能怎么办,只好收下了。 她原本还觉得平嫔可能有不好的心思,送来的不是补汤,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德贵人尝了一口,发现这些补汤是真材实料的,还都是好东西,一时怀疑平嫔是不是另外有后手。 她还以为送一天两天而已,谁知道御膳房每天都派人送来,一时之间后宫也都知道了平嫔对德贵人的这份体贴,私下也不由咂舌平嫔的大方。 僖嫔知道后也跟郭珍珠嘀咕道:“平嫔忽然这般体贴,我看着怪怪的。莫不是我以前误会平嫔了,其实她就是年纪小不谙世事,家里也宠过了,其实心思不坏,需要慢慢才能懂事?” 平嫔说话虽然不大好听,举止也有点孩子气,不怎么懂事的样子,却起码没害人的坏心思。 她估计见自己把德贵人气晕了,觉得德贵人身子弱,于是就自己掏钱给德贵人送补汤养一养了。 宜嫔皱着鼻子道:“平嫔这好心也是喂狗了,德贵人肯定不会承这份好意,估计心里嘀咕平嫔是不是打算在后边使坏,时刻防备着呢!” “平嫔还不如不送,这么每天送一次,得花多少钱去御膳房打点啊!听闻那补汤不是放的人参就是当归,每天还不重样。” “什么老母鸡汤,鲫鱼汤,还有猪蹄汤。其他就算了,这鲫鱼如今却不好弄,还得是新鲜的活鱼来炖。” 毕竟是夏天炎热了,活鱼送过来的路上不容易活,价钱就要拔高许多。 御膳房去外头采买,那就更不容易了,价钱可以说是翻上一番。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7节 僖嫔也点头附和道:“平嫔这好心实在没必要,这钱还不如自个花了呢,何必给德贵人花?不过也是,德贵人只怕一边喝得美滋滋的,一边还心里嘲笑平嫔是个冤大头呢!” 德贵人是一文钱不花,就能用到御膳房每天送来的补汤。不但真材实料,还味道鲜美,想必心里都乐开花了,又暗笑平嫔傻乎乎的,花钱供着她吃喝。 正巧霍御医过来给宜嫔请平安脉,宜嫔就顺势问了此事:“德贵人的补汤喝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霍御医也听说平嫔出钱让御膳房给德贵人每天送补汤的事,补汤还变着花样来,于是笑着说道:“娘娘放心,御膳房担心这补汤补过了不好,还特意先去太医院问过。” 御膳房也不敢随便送补汤,总不能好心办坏事,于是先请教过太医院,确认这些补汤对德贵人无害后才开始送。 霍御医又补充道:“直接用人参切片的话就太补了一点,所以用的根须,要更温和一些,比较适合德贵人如今颇为虚弱的身子骨。” 德贵人不管怎么说,如今掉了孩子又坐月子的时候,还是温补为好。 宜嫔面露诧异,平嫔这送的补汤竟然这般妥当,实在叫人挑不出毛病来了。 只是郭珍珠却注意到送甜汤来的小礼子,表情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霍御医把脉后,说宜嫔一切如常,被林嬷嬷送出去的时候,郭珍珠才开口问道:“小礼子刚才的表情有些古怪,是想到什么了吗?这里也没外人在,你随意说说就好。” 宜嫔好奇地看了过来:“小礼子对药膳补汤应该比霍御医更熟悉,是不是这些补汤不对劲?” 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叫郭珍珠好笑。 小礼子却摇头道:“宜嫔娘娘,奴才听着这些补汤并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大补之物,反倒十分温和。” 宜嫔顿时失望了:“那是没问题了吗?” 小礼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问题有一点点,这补汤吃多了……可能会变得圆润一点。” 郭珍珠立刻明白了,德贵人如今坐月子一直躺榻上不动,每天喝着补汤,还吃别的,不胖才怪呢! 这么每天轮流喝不同的补汤,听着是不错,德贵人躺着自己没太大感觉,等出月子的时候胖成两人,估计她又要气晕在镜子面前了。 郭珍珠就不清楚,平嫔究竟是不是知道德贵人不会拒绝,然后故意让她吃胖的? 光是想想,郭珍珠很快又摇头,平嫔看起来没那么多心眼子,应该没想到吧? 宜嫔一听,顿时笑了起来:“那等德贵人出了月子,我一定要去看看!” 郭珍珠看着圆润了一圈的她道:“妹妹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德贵人要是又哭又叫的,没得吓着你。” 听罢,宜嫔乖巧应下,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她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只能等以后才能亲自看热闹了。 估计有人察觉出这个问题来了,但是谁都没去提醒德贵人。 于是等德 贵人真的出月子,终于能沐浴换衣服,穿上美美的衣裙,却忽然发现自己穿不上了! 她满脸惊恐,看着腰身粗了一圈的自己,立刻明白究竟是为什么,顿时咬牙切齿道:“就知道平嫔没安好心,让我吃胖,就不如以前好看了!” 平嫔这是要自己彻底失宠,德贵人才不会叫她如愿! 她扭头吩咐邓嬷嬷道:“后边的补汤再送来我就不喝了,你们分着喝吧?还有御膳房送的吃食送过来,只给我留两口就够了。” 德贵人从今天开始,决心不再喝补汤,饭菜也少吃,怎么也得尽快恢复原来的身材才行! 不然她如今出了月子,绿头牌也该回去了,被皇帝翻牌子后,发现德贵人以前是一胳膊能搂住的腰身,如今要两胳膊可能才能抱住,那也太扫兴了! 德贵人不但少吃,还在屋内走来走去,努力活动。 郭珍珠听说的时候,宜嫔正乐不可支道:“德贵人还真的吃胖了啊?她如今直接不吃,还在屋里走来走去,难道就能好了?” 闻言,郭珍珠笑着点头:“少吃多动,应该是能瘦一点点。” 僖嫔却意外道:“德贵人怎么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出去走走?” 说完,她就笑了:“是因为她胖了,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吧?只能在屋走动,等瘦了才出去。” 但是这样真的能瘦吗? 郭珍珠想着德贵人要对自己发狠的话,说不定真能很快瘦下来。 只是她想到刚穿来的时候,宜嫔也想瘦一点,把自己直接饿晕过去了,那时候的郭珍珠就吓了一跳。 如今德嫔这架势恨不得把自己啪叽一下瘦回去,估计吃得更少,不会要饿晕过去吧? 郭珍珠没料到自己还真算准了,没多久就听玲珑说,德贵人又晕过去了。 这次她不是气晕的,是饿晕的。 德贵人忽然哐当一下就直直倒下去,把周围伺候的人吓得不轻,一叠声请来御医。 许御医把脉后难得都沉默了,实在是他第一次在宫里摸到这样的脉象,后宫娘娘竟然是饿晕的,这叫自己如何说得出口。 他只能道:“德贵人身子虚弱,一时晕眩才会晕过去,等会就能醒来。暂时不用汤药,却得好好用饭才行。” 许御医说得再委婉,邓嬷嬷也听出意思来了,让德贵人就别把自己继续饿晕了,然后请他这个御医过来吧! 御医只能看病,饿晕的人是看不了的! 邓嬷嬷尴尬地送走许御医,让人送来好克化的粥水,等德贵人醒来的时候喂上两口,又复述了许御医的话。 德贵人却紧张问道:“许御医没回去让记录下来吧?你快派人去跟他说,记上我一时起猛了才晕的,并没什么大碍。” 邓嬷嬷明白,德贵人这是担心许御医记录在册,不好写她饿晕的,只会说生病。 生病的嫔妃,敬事房就会把绿头牌撤掉,等人痊愈了,才会放回去。 德贵人可不想就这样被撤掉绿头牌,自然让邓嬷嬷去把许御医叫回来。 邓嬷嬷想着许御医早就回去了,估计已经记录在册,却还是亲自去太医院走了一趟,又跑去敬事房找人询问。 她送了好几个荷包,才问到了管事身边的小太监,得知德贵人的绿头牌还没放上去,如今许御医记录一上,绿头牌就得往后延至少半个月才放上了。 德贵人知道后自然大发雷霆,把邓嬷嬷训斥了一番,声音太大,外边都能听见一些。 平嫔也听见了一点,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跟陈嬷嬷嘀咕道:“德贵人这脾气真大,又爱发火,别是等会又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陈嬷嬷跟郭珍珠想的一样,也怀疑平嫔是故意让人送补汤给德贵人,把人养胖的。 但是她观察了一阵子,又不确定了:平嫔真的有这个心眼来捉弄德贵人吗?会不会是误打误撞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德贵人没脸出来见人,要完全瘦下来起码至少要一两个月的功夫。 那么她们就能清净一两个月,倒是一件好事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管平嫔这是有意还是无意,到底还是让德贵人彻底消停下来,不失是个好法子。 搞得她都想偷偷给德贵人投喂了,让德贵人瘦不下来,那不就又能消停一阵子了吗? 除了郭珍珠,其他人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听说永和宫有几个去德贵人那边探病的,带的礼物都是御膳房做的各种点心和补汤。 这意思够明显的,巴不得德贵人忍不住多吃一点儿! 僖嫔还偷偷私下跟郭珍珠和宜嫔打赌,说德贵人几个月后能瘦下来。 僖嫔直接说:“四个月,不能再少了!” 宜嫔却说道:“两个月,德贵人可是个狠人,不会拖那么久的!” 两人一起看过来,郭珍珠只好加入这个赌局当中,取了个中间数:“那我猜是三个月?” 僖嫔白了她一眼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取我们两个中间的月份。” 宜嫔笑眯眯道:“你是怕姐姐猜准了吧?我感觉也可能是三个月。” 僖嫔瞪了宜嫔一眼,只觉得她是郭珍珠的小马屁精! 反正郭珍珠说的,宜嫔都觉得对对对! 郭珍珠好笑,不管如何,这赌局得等一阵子才能知道答案了。 她还没等到答案,皇帝倒是先来了。 他带着尚衣局新做好的薄纱衣之外,还另外带来了道保的消息,郭珍珠才知道这个大哥在江南的日子过得多精彩! 第51章 皇帝坐下后,不急着让郭珍珠打开衣服的箱子,而是另外递了两页信过来。 郭珍珠愣了一下,稍微扫了一眼,就垂下眼帘不敢多看了。 乖乖,这一看就是曹家写给皇帝的密信,皇帝居然就这么直接给她看了? 郭珍珠斟酌着说道:“皇上,这信臣妾看着不合适吧?” 皇帝知道她谨慎,好笑道:“朕给的,自然是你能看的部分。” 这话叫郭珍珠明白了,密信没有全部拿来,只取了中间关于道保的那一部分。 皇帝这么说,郭珍珠就放心了,她笑着道谢后拿起信笺,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看完后,她又不可置信再看了一遍,放下信笺的时候,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郭珍珠早就猜到道保的身份特殊,不但被皇帝亲自任命,还跟曹家人交好,另外跟着巡盐御史身边,又有两个受宠的妹妹在后宫。 他这样的身份,必然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和巴结讨好。 明面上的,道保还能直接拒绝,就怕私底下给他挖坑,叫这个大哥一时察觉不了就掉坑里去了。 道保哪怕再小心,经验还是太少,不一定对付得了那些手段老道的盐商。 曹家人帮着看顾道保,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总有让道保落单的时候。 这不,道保跟着曹家人去做客的时候,被丫鬟忽然不小心泼了点茶水在衣襟上。 主家当然道歉,然后请道保去后边的房间换一身衣服。 道保去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听见屏风后有声音,察觉居然藏着人,他吓得直接翻窗逃出去,直接上马车回去曹家了。 藏在屏风后,准备跟道保献媚的年轻女子:? 郭珍珠又是好笑又同情道保,估计这个大哥当时是吓坏了。 她忍不住问道:“皇上,大哥不会以为屏风后藏着的人是刺客吧?” 谁家宴请别人来做客,还会在换衣服的房间藏着刺客,又刺杀道保这种身份特殊的客人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8节 皇帝也好笑,点头道:“被你猜着了,曹家人后来问过道保,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郭珍珠忍着笑道:“大哥想得也太多了,谁会刺杀他这样的小吏?他就没想过主家想巴结,送来年轻美貌的女子来侍奉自己吗?” 估计道保真没这么想,只觉得害怕,于是直接翻窗跑了。 皇帝笑笑道:“道保没见识过,自然是不知 道的。” 郭珍珠想到后边,也满脸无奈。 那盐商不死心,还让养女直接去接近道保。 这养女就是扬州瘦马,很多盐商会收很多美人胚子的女童养大,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貌女子,然后借此来拉拢人心。 养女聘聘婷婷走过的时候,忽然脚一崴向道保那边歪,就要扑到他的怀里。 一般怜香惜玉的男子都会下意识伸手把人扶住,过分点的可能就拥佳人入怀了。 道保哪个都没选,他直接往后连退三步,让佳人直愣愣摔在地上,疼得好一会都爬不起来。 想到这里,郭珍珠都有点同情那位盐商的养女了。 只是想到这养女是盐商对道保的算计,她又很快放下了这份不多的同情:“大哥看来最近把武艺捡起来了,反应够快的。” 皇帝笑着伸手虚虚点了郭珍珠一下道:“你们不愧是兄妹,想得都一样。道保被屏风后的刺客吓了一回,还找曹家人,请他们的武师傅帮着锻炼一番。以后翻窗的时候能更利索,躲避人的时候能更快。” 说真的,看见这个,皇帝哪怕心情再不好,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郭珍珠是个有趣的,看来道保这个兄长也挺有意思,反应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皇帝完全当乐子看了,索性让曹家人在信里多写点关于道保的事来。 郭珍珠察觉两页信笺的笔迹稍微不太一样,估计不是同时送来的。 显然皇帝收到第一封后看得乐了,于是让曹家人后边继续多写关于道保的事,于是有了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的时候,曹家人估计就例行写一写,没那么详细,第二封就要详细得多了。 那养女想投怀送抱没成功,还把自己摔疼了,被丫鬟扶着回去躺了好几天。 盐商还是不死心,另外派人在道保的必经之处,开始上演经典的美女卖身葬父,然后被纨绔公子哥儿调戏的戏码。 道保心善,见着跟自己两个妹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女子要卖身葬父,还被人调戏,会出手帮忙那是理所当然的。 确实就跟盐商预料的那样,道保看到后的确出手帮了,还赶走几个调戏人的公子哥儿。 那年轻女子自然十分感激,穿着一身雪白的孝衣服,腰带扎紧,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 更别提眼泪要掉不掉的,哭得楚楚可怜,加上巴掌大的小脸,容貌又出色,周围的男人看着都心动了。 她们从小就知道怎么哭才能展现自己最美的样子,就没谁能抵挡得住,那女子心想道保也该如此,除非他不是男人了。 道保见她哭了,果然安慰了两句,然后吩咐身边的侍从叫人来。 女子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更是叫周围人垂涎欲滴,她可怜巴巴道:“多谢恩公帮忙,不然小女子一个人只怕……” 她这未尽之意,叫周围人更是怜惜。 道保只点点头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多礼,先把你爹好好安葬吧。” 按照女子预料的,道保给自己一笔钱,她就能为了报恩,主动开口要留在道保身边当个丫鬟。 谁知道道保压根不按理出牌,直接吩咐侍从拉了一伙人,扛来一口棺材,把地上装死的中年男子塞了进去,抬起棺材就要走。 女子都吓傻了,这个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中年男子被塞进棺材也吓疯了,他还没死啊! 他吓得也不装了,拼命敲棺材,把抬棺材的人吓得够呛:这诈尸啊! 周围人也吓得一哄而散,生怕棺材里的人跑出来! 这场面简直又混乱又尴尬,那穿着孝服的年轻女子都不能继续装可怜了,只能起身让人把棺材打开。 道保起初害怕,后来才发现是一场骗局,直接把这所谓的“两父女”扭送去了府衙,结束了这场闹剧。 盐商接连失败,其他原本想观望一下再出手的人也不敢动了。 道保这是男人吗?怎么一点都不心动,每次让人靠近,逃得比兔子还快? 遇到美人卖身葬父,他还能镇定地让人送棺材来,帮着一条龙下葬,连墓地都快买好了。 动作慢一点,那棺材里的大活人都要给活埋下去! 谁还敢靠近道保啊,别是把自家培养了十来年的漂亮瘦马给赔进去。 毕竟那个摔了个大跟头的瘦马,还在榻上养伤呢! 郭珍珠心里默默觉得,以后她可能不用太担心道保被美人计骗了去,他这防诈意识也太强了吧! 她都有点感谢之前那个骗子,把道保吓得有心理阴影后,这警惕心也跟着增加了不少。 虽然郭珍珠感觉道保这有点惊弓之鸟的样子,不过总比被人轻易骗过去为好。 她冷不丁问道:“皇上,大哥把人家里的扬州瘦马摔伤了,不要赔药费的吧?” 盐商如果厚脸皮来要,道保是给还是不给呢?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想法有意思,盐商哪里有脸去跟道保要药费,明明是他家养女自个摔的。” 他笑了好一会才摆手道:“也亏得道保这样,后边估计没人再找机会靠近他,也能消停一段时日了。” 毕竟总有不死心想尝试的人,皇帝已经让曹家人帮忙盯着了,他实在好奇道保后边又会遇上什么事。 曹家人对道保一开始是因为皇帝的吩咐才多有照应,并没有深交的意思。 如今相处久了,他们发现道保真是个正直又有趣的人,也开始真心结交起来。 郭珍珠心想道保愣是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线,成为皇帝和曹家的乐子人,其实这样也不坏。 如今被皇帝和曹家人紧紧盯着,道保的危险系数直接降低不少,没谁能伤他骗他了。 郭珍珠笑笑道:“大哥在江南那边看来过得还不错,多谢皇上让曹家人多照应他,叫大哥能多见世面,又不至于被不怀好意的人害了。” 皇帝笑着摇头道:“如今谁能害着道保,他比任何人都要警惕,遇事不妥立刻就跑,就连曹家留在道保身边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翻窗跑了。” 郭珍珠回过神来,才得知皇帝竟然让曹家派人保护道保,也是有心了。 当然皇帝从来都不是不求回报的人,做了自然要告诉当事人,于是郭珍珠笑着再次道谢:“若非皇上开口,曹家人哪里会派护卫跟着大哥。多得皇上,臣妾也能对大哥的安危彻底放心下来。” 看来道保并不知道护卫跟着,不然也不会独自跳窗跑路了。 郭珍珠脑补了一下,护卫看着要保护的人居然翻窗逃了,得留人处置屏风后边那个,免得对方乱说话,还得另外派人追上道保,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护卫还不能在后边对着道保大喊一声:别跑了,就只能吭哧吭哧在后边追,也是怪惨的! 皇帝笑眯眯道:“你就光口头道谢,不做点别的来感谢朕?” 郭珍珠眨眨眼问道:“臣妾能做的事不多,还能怎么感谢皇上?” 皇帝示意她打开放衣服的箱子,郭珍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箱子里放的是什么,真是之前皇帝定做的薄纱衣吗? 怎么看皇帝的表情有点微妙,他还另外做了什么? 郭珍珠只能硬着头皮去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衣服,这才松口气。 等她把衣服拿起来后,感觉自己这口气是松早了。 郭珍珠看着手里的吊带裙,她也就之前跟僖嫔闲聊的时候提到一回。当时僖嫔很感兴趣,说是以后有机 会做出来。 皇帝你怎么又偷听了,还偷听这种没意义的事,真把吊带裙做出来了啊? 偏偏这吊带裙还不是直接用薄纱做的,而是云纱,比起薄纱要厚一点点,朦朦胧胧的能遮住一半,却没有完全遮住……这就更暧昧了! 皇帝见郭珍珠看着都傻眼的样子,不由笑道:“朕听说尚衣局做出新的衣裳来了,就让人跑一趟,送过来给朕瞧瞧。朕瞧着这件不错,索性带了过来。” 郭珍珠懂了,僖嫔还真做出吊带裙来了。可惜被皇帝派去拿衣服的人发现有新款式,麻溜带回去给皇帝看,皇帝一看就顺手带了过来。 敢情皇帝不是偷听,而是截胡啊! 郭珍珠已经想到僖嫔刚做出来的新衣服居然又被皇帝的人拿走了,如今她只怕哭天喊地,含泪让尚衣局重新做一件了。 她后知后觉拿着吊带裙,瞪大眼问道:“皇上,这是给臣妾的吗?” 不是吧,自己今晚要穿这一件? 皇帝微微颔首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感谢朕,朕的要求也不多,今晚你穿上这件新衣服来感谢朕如何?” 郭珍珠:我谢谢你了,你这感谢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那个…… 但是她能怎么办,也不好拒绝,只好去屏风后边换上这件吊带裙,愣是找到了以前在现代的感觉。 就是吊带有点松,因为是按照僖嫔的尺寸做的。郭珍珠一手拉着肩膀上的吊带,免得它滑下去,一边慢吞吞走出来。 皇帝看后双眼一亮,矜持地点头道:“果然朕就说你穿着合适。” 郭珍珠无奈道:“皇上,这裙子是按照僖嫔的尺寸做的,对臣妾来说这带子还是松了一点。” 闻言,皇帝却笑道:“是吗?朕感觉尺寸差不多。” 郭珍珠的肩膀要比僖嫔的薄一点,吊带就一个劲往下滑了。 虽说没有之前薄纱衣那么多的刺绣来遮掩,却也不能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那就太朴素了一点。 索性僖嫔别出心裁,用花草图样绕着关键地方来做刺绣。 这样就显得没那么单调,还勾勒出边缘来,漂亮又不会过分朴素。 问题在于郭珍珠比僖嫔要丰满一点,尺寸对僖嫔刚好,对她来说就有点紧了。 云纱几乎是贴在身上,那刺绣仿佛把弧度描边,那就更显得诱人了几分。 郭珍珠看皇帝的目光越发明亮,就知道他有多喜欢了。 皇帝果然走过来,搂着她的细腰道:“朕没想到僖嫔在这方便相当有才华,以后可以让她给你多做几件不一样的新衣服。” 郭珍珠被他搂着躺下,云纱根本无法隔绝他掌心的温热。尤其皇帝还顺着刺绣的边缘来回抚过,勾得她心痒痒的,身上都跟着热了几分。 她被翻来覆去许久,只感觉浑身累得要抬不起胳膊来,皇帝却依旧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床榻下被揉成一团的吊带裙,忽然下榻,从箱子里又拿出一件新的吊带裙回来。 郭珍珠累得都要睁不开眼了,却见皇帝拿着新的吊带裙示意她穿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89节 她看着裙子一脑门问号:一晚上一件纱衣已经满足不了皇帝吗? “皇上,臣妾累了……” 所以皇帝歇一歇,让自己睡吧! 皇帝笑眯眯道:“无妨,你不用动,朕帮你穿上。” 郭珍珠不由感慨,估计满后宫都没几个人能被皇帝伺候着穿衣服。 她索性懒洋洋躺着,皇帝让抬胳膊就抬胳膊,抬头就抬头,愣是把新衣裙穿好了。 她感觉这件吊带裙更贴紧,还是收腰款,把上身勒紧,就能显得腰更细。 但是郭珍珠不需要啊! 如今就是云纱的吊带衣服裹紧上身,把郭珍珠原本就纤细的腰肢掐得更是盈盈一握。 偏偏这吊带裙比之前的要短上一截,让她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览无遗。 郭珍珠:僖嫔确实是懂设计的,但是下次别设计了! 不用她多看多问,就知道皇帝更喜欢这一件吊带裙。 因为郭珍珠被翻来覆去的时间比之前那件还要久,最后再三求饶后才累得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睁开眼的时候,得知自己直接睡到了午时。 林嬷嬷早就让小厨房烧好热水候着,只等郭珍珠醒来就能立刻起身沐浴换衣。 郭珍珠迷迷糊糊坐进浴桶里头,被热水包裹着,这才算是彻底醒过来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腰上以及大腿内侧的红痕,幸好这回只林嬷嬷一个人进来伺候,不然朝雨和晴雪两个宫女又要害羞脸红了。 等郭珍珠起来擦身后,林嬷嬷却拿出一个小的玉罐子来,她好奇问道:“嬷嬷,这是什么?” 林嬷嬷答道:“主子,这是琉璃做的白玉膏。” 郭珍珠好奇接过小玉罐看了看,问道:“里头都有什么?闻着怎么有一股很淡的人参味道?” 闻言,林嬷嬷点头道:“主子说得对,这白玉膏里头有人参和珍珠,磨成粉后和上等藕粉混在一起,放置一段时间就这样的膏状,擦脸擦身都可以。” 她看了郭珍珠一眼又补充道:“尤其主子身上这些痕迹总是久久不去,琉璃就想着用这白玉膏擦上,也能好得快一点。” 这话叫郭珍珠有点尴尬,她身上的痕迹总是褪得特别慢,估计算得上是疤痕体质了。 琉璃倒是贴心,这白玉膏真能让自己身上的痕迹尽快褪去,倒是不错。 郭珍珠点头道:“好,那我就试试。” 林嬷嬷挑了一点白玉膏,给郭珍珠全身都擦了,尤其是红痕的地方多擦了一点。 一小罐的白玉膏转眼就用光了,郭珍珠不由问道:“这里头的人参放得多吗?我怎么不记得库房里头有人参来着?” 林嬷嬷听后,连忙解释道:“主子放心,这用的人参不多,只一点根须就足够了,多的是珍珠粉。珍珠也不是上等的,奴婢问内务府要了一些不怎么圆润,成色也一般的,磨成粉了也不浪费。” “主子的库房里头有两支年份小的人参,是当初主子有孕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赏赐。” 她这么一提,郭珍珠倒是想起来了。 慈宁宫会给后宫怀孕的嫔妃送人参,都是年份不大的,不算很贵重,却很实用。 毕竟嫔妃生孩子的时候都是过鬼门关,要是体力不支的时候能尽快含着人参片,指不定能撑久一点,母亲和孩子都能平安。 年份太大的,药效太厉害,反倒对虚不受补的孕妇十分不利。 反而是年份短一点的,效果没那么猛,却温和得多,更为适合。 原身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只用了小半支人参,余下的都还收在库房。 这次琉璃想用人参做白玉膏,林嬷嬷就开了库房,拿出那半支人参,取了上头的参须来磨成粉,倒也没用得太多。 林嬷嬷又道:“琉璃一次做了好几个小罐子,每次主子沐浴后用一点,一小罐子也能用上几次。” 也就今天因为郭珍珠身上的红痕,这才多擦了一点,一下子就用完了一小罐子了。 郭珍珠感觉这样也好,小罐子看着不多,只用几次,再开新的,也能更卫生干净,送人其实也合适。 这药膏还干得快,擦完一会就干透了,也不会粘在衣服上。 郭珍珠看着不错,换好衣服后用了午饭,外头李德全就来送赏赐了。 她却见后头四个太监抬着一个用布遮住的大件家具进来,不由纳闷:皇帝这送的什么啊,还送家具了? 郭珍珠感觉永寿宫里没什么缺的,一时更好奇了,不由多看了两眼。 李德全连忙说道:“顺嫔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的屏风,要送进寝殿里头。” 一听说要送进寝殿,郭珍珠就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等屏风送进去后,几个太监就出去了,就连李德全也没留下,只道:“皇上让顺嫔娘娘亲自揭布来看为好,另外这是皇上赏的珍珠。” 皇帝还送了两盒珍珠来,李德全又道:“皇上得知娘娘去内务府要了一些成色一般的珍珠磨成粉,想着内务府的小珍珠很多,娘娘不必担心浪费。” 在皇帝看来,太小的珍珠都不大值钱,郭珍珠这样就太谨慎了一点,根本不必担心会浪费。 于是他大手一挥,就让人送了两大盒小珍珠来。 不管郭珍珠是拿着玩儿,还是磨成粉,又或者给宫人打赏都合适。 郭珍珠笑着谢恩,给李德全塞了一个荷包,这才让林嬷嬷送他出去。 其他宫人都被郭珍珠打发出去了,她总觉得皇帝让人用布遮掩着送来的屏风一定有什么玄机,不是外人能看的。 郭珍珠伸手扯开屏风上的遮布后,不由看得一愣。 这木屏风的中间似是一幅画,还是美人图。 用的像是纸,却又像是布。 远远看 着,美人在光线下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能看见后头的床榻。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这不就是她昨晚那件吊带纱衣的感觉吗? 皇帝果然会玩,就知道他突然送屏风来,肯定又是为了捉弄她了! 只是郭珍珠摸着中间的画,一时好奇它的材质。 摸着别说是纸,更像是细细的布条,上下连在一起,每一布条上的痕迹就连成了一副美人图,也是够叫人震撼的。 林嬷嬷送走李德全后回来,看见屏风后不由赞叹道:“主子,这是永春纸织画。” 郭珍珠满脸疑惑道:“这是纸,还是布?” 林嬷嬷摇头道:“主子,这是纸也是布。先是把原画分割成条状,再用线把画织在其中。” 听罢,郭珍珠才恍然大悟。 把事先准备好的白纸有规则地穿插在裁好的经线中,又因为在原画中填充了白纸,难怪这美人画仿佛云山雾罩一样,朦朦胧胧的。 纸和线的完美结合,这屏风的纸织画真是巧夺天工了。 虽说皇帝目的不纯,显然还带着点揶揄,但是这跟艺术品一样的屏风,郭珍珠看着还是很喜欢的。 她指着桌上两大盒的珍珠说道:“皇上得知咱们去内务府要珍珠的事了,另外让人送了珍珠来。你拿一盒去给琉璃,多做点白玉膏。” 林嬷嬷看着盒子里圆润又光泽极好的小珍珠,显然是上等品,这些用来磨成珍珠粉,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不过皇帝都不在意,还担心郭珍珠觉得浪费,索性让人送了两大盒过来。 林嬷嬷也就不多犹豫,应下后就把其中一盒珍珠拿去给琉璃做白玉膏了。 琉璃得知郭珍珠喜欢自己做的白玉膏,心里自然高兴,但是收到这么一大盒的上等小珍珠,那就是惊吓了。 尤其这还是皇帝赏给顺嫔,只让她磨成粉来玩儿,琉璃想着自家主子在皇帝跟前实在极为受宠。 郭珍珠连续几天用了白玉膏,感觉红痕褪去确实快了很多。 之前起码要一周才能褪去大半,如今两三天,红痕已经变得很淡了,想必再来两天就能彻底消失掉。 而且她还感觉自己的皮肤白皙滑嫩了一点,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郭珍珠担心脸和身体的颜色会因此差异变大,脸会显黑,于是白玉膏也用来擦脸了。 等她身上的红痕彻底消失后,这天宣嫔来永寿宫做客,打量着郭珍珠惊叹道:“你这皮肤变白了许多,还娇嫩了不少,是用上什么好东西了吗?” 宣嫔一脸“有好东西来分享”的表情,郭珍珠好笑道:“是我这边的宫女做的小东西,里头用珍珠和人参磨成粉了,用来抹脸抹身上挺好的。不过我只用了几天,自个倒是没感觉出来。” 毕竟天天看,自己也看不出变化来。 也就宣嫔好一段时间没见着郭珍珠,立刻就发现她的肤色变白,不会像之前那边有些许的暗沉,明亮了不少,如今看着又白又嫩的。 宣嫔心痒痒的,毕竟她在草原长大,晒得厉害,比后宫嫔妃都要黑上不少。 虽说看着是健康的蜜色,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皮肤能变白一点,于是说道:“你这用着变化很明显,虽说用的时间不长,能不能也叫我试着用用?” “当然了,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就当是跟你买上几罐子用就好。” 看宣嫔十分喜欢的样子,郭珍珠就摇头道:“之前宫女做好后找御医看过,抹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皮肤能不能变白,多久才变白,却是不好说。” 她担心宣嫔拿过去用了,却没有多少效果会失望,于是提前打预防针。 宣嫔连连点头道:“我知道的,又不可能刷一下就变白了。反正能慢慢变白一点,哪怕时间长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珍珠就道:“那你先带两罐子回去用着,也别急着买,用得好了再说。” 她让琉璃送来两小罐子的白玉膏,送给了宣嫔。 宣嫔兴高采烈走了,走之前还碰到来的僖嫔。 僖嫔满脸好奇道:“你给宣嫔送了什么好东西?我看她就像是地上捡到金子一样高兴。” 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又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变白了,难不成送给宣嫔的就是这个东西?” 僖嫔一脸“好东西快交出来,别要我跪着求你”的表情,郭珍珠好笑着让琉璃又拿了两小罐子的白玉膏来,再次解释了一遍:“我原本用来抹身上,好叫红痕褪去,确实褪得快。担心身上和脸的肤色变得不同,我索性连脸也抹上了。” 听见这话,僖嫔暧昧地眨眨眼道:“原来白玉膏是用在这地方的,你肯定没跟宣嫔提起吧?” 郭珍珠摇头,她跟僖嫔关系亲近才提起,要跟宣嫔说这个实在有一点儿尴尬。 僖嫔麻溜把白玉膏收好,生怕郭珍珠后悔拿回去,她还摸着脸颊说道:“那我拿回去试试,夏天日头大,虽说挑着早上的时候过来,还是感觉晒黑了一点。” 她风风火火过来,就要风风火火离开,被郭珍珠一把拉住道:“你特地过来,不会只想拿这个白玉膏吧?” 僖嫔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坐下叹道:“还不是皇上把我新做的衣裙都拿走了?兰盈不好意思,特地去我那边赔罪。皇上拿走的,我哪里好怪责她,只可惜我那些新衣裳。”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0节 她见郭珍珠的表情微妙,忽然福灵心至道:“皇上不会是又拿了我那几件新衣服,都送给你了吧?” 郭珍珠看着僖嫔,沉痛地点了下头:“皇上确实送过来了,我还纳闷他怎么知道这个,原来是你找兰盈偷偷做了。” 僖嫔一听就乐了:“是啊,我那天听你一说就感兴趣,索性跟兰盈形容了一番,没想到她就做出来了。” “只是兰盈按照我的尺寸做的,给你穿就太小了一点吧。” 僖嫔的目光在郭珍珠身上游弋了一下,顿时暧昧一笑道:“好吧,尺寸小一点也不是穿不了。不过我这还能做吗?别是刚做好,又被皇上拿来送你了。” 郭珍珠尴尬地干咳一声道:“你还是别做这个了,做点正经的衣裙吧。” 僖嫔不乐意了:“我这新衣服哪里不正经了,原本只想着在寝殿里穿着也凉快。” 她说完又叹气,看来以后是不能做了。做一次就被皇帝派人拿走一回,僖嫔费尽心思设计的新衣服,一件都没落在自己手里,全被皇帝送给了郭珍珠! “不过看来兰盈很快又要忙起来了,后宫其他嫔妃得知你这新衣服……估计一个个又要跟着做了!” 郭珍珠痛苦闭眼,她可一点都不想在后宫当这种潮流衣服的领头羊! 僖嫔却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听闻皇上这几天频频去西苑,有猜测说皇上会不会在那边金屋藏娇了,你听皇上提起过吗?” 第52章 郭珍珠听得一愣,接而皱眉,声音更是低了下去道:“你不要命了,居然窥探皇上的行踪!” 窥探皇帝行踪,那可是大罪,被皇帝知道后可不得了! 僖嫔摇头道:“放心吧,我没特意打听。就是跟绣娘闲聊的时候,有几个绣娘连续两天都见着皇上的御撵去了西苑的方向。” 两人的声音很低,却依旧担心隔墙有耳,郭珍珠摇头道:“不管如何,你还是别打听了。要皇上真是金屋藏娇,怎么也不可能藏到 西苑去。” 毕竟西苑这个地方,一向只有皇帝自己能去,就没听说哪个嫔妃跟着去的。 这么重要的地方,皇帝哪怕藏娇,也不可能藏在那边,只觉得僖嫔是异想天开了。 兴许皇帝有什么重要的事才连续几天去西苑,却不是她们这些后宫嫔妃能打听的。 僖嫔还是听劝的,点头道:“行吧,是我莽撞,一时想岔了。毕竟这两年皇上进后宫的次数越发少了,也就最近来了你这边两回。” 皇帝不爱来,难不成是外头有人消耗掉他的精力了?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日理万机,之前平定三藩,前线战事紧张得很,他想必没什么心思。” 平定三藩后,皇帝又打算收复台岛,让人训练水师,还要计划解散内阁等事。 这一桩桩事都需要耗费心力,皇帝这工作狂还喜欢事事完美妥当,又乐意亲力亲为,没把自己累死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到后宫来挥霍? 不过郭珍珠想想皇帝昨夜的表现,感慨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皇帝这精力确实高于常人,让她险些招架不来。 僖嫔盯着郭珍珠看了一下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脸颊红起来了?难不成是想到昨晚,你……” 郭珍珠打断她道:“好了,你可打住吧。” 就知道僖嫔又要揶揄自己,郭珍珠赶紧叫她收住点。 僖嫔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咱们谁跟谁啊,说一说也没什么。” 见郭珍珠脸更红了,僖嫔稀奇道:“你这皮肤是比之前白皙细腻多了,如今这脸红后,红晕薄薄的一层,透着粉色,就像是擦了胭脂一样好看。” 她看着是羡慕坏了,连忙起身道:“我得赶紧回去试用你这个白玉膏,你让那宫女多做点,估计回头你要不够用了。” 郭珍珠一怔道:“不至于吧,各宫的宫女应该都有拿手的手艺,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内务府的脂膏用着不错,跟我这个差不多。” 僖嫔摇头道:“你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各宫虽说有手艺好的宫女,大多确实擅长女红或者推拿。这种好东西自然是捂得紧紧的,口口相传,没多少宫女知道。内务府的用着不差,却也就那样了。” 她看着里头一眼道:“也是你运气好,得了坤宁宫原本的宫女。这些还是打杂的,原本所有人都觉得你这吃亏了,选了打杂的老宫女到永寿宫来。” “谁会知道,愣是让你从中挑出一颗蒙尘的珍珠。” 谁能想到在那一堆粗使宫女当中,居然有曾经侍奉过钮钴禄皇后的大宫女? 而且这宫女明显手里头有祖传的方子,因此被其他宫女诬陷排斥。 要不是钮钴禄皇后心善,只怕琉璃都不可能活到郭珍珠挑选新宫女的时候。 只能说琉璃的运气不错,郭珍珠的运气就更好了。 僖嫔叹气道:“我真羡慕你,琉璃这样的宫女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怕是没什么人敢烦着你,却会来找我打听这个。” 能变美的东西,哪个女子不爱呢! 郭珍珠笑笑道:“你先回去用用再说,如今你这还没用,倒是先把我夸上了。” 僖嫔笑眯眯道:“看你用着就那么不错,我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拿着白玉膏就走了,郭珍珠问过霍御医,得知宜嫔也能用,赶紧给宜嫔送了满满一锦盒的白玉膏过去。 别人都送两小罐子,自家妹妹当然得更多才是! 宜嫔用了几天,欢欢喜喜来永寿宫找郭珍珠道:“姐姐看我这脸色,是不是比之前白皙一点了?” 她为了能让郭珍珠看出区别了,硬是用了好几天,又忍着好几天没过来。 郭珍珠还说宜嫔怎么好几天没来找自己,居然是为了让她能看出更明显的区别来。 她左右端详后说道:“妹妹的肤色是白皙了一点,看着面色都好多了。” 宜嫔笑吟吟道:“姐姐,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忍着好几天没看镜子,今早看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还真是好东西,姐姐还分了我那么多,会不够用吗?” 郭珍珠摇头道:“够用了,琉璃一次做一大罐,然后分成很多小罐子。一个小罐子哪怕浑身都抹上,也能用上好几天。” 宜嫔听得愣了一下道:“姐姐,原来这个还能在身上用吗?我只在脸和手上用了,还担心用得多,很快就要没了。” 郭珍珠大手一挥道:“妹妹只管全身抹,不够再跟我说,我让琉璃多做点给妹妹送过去。” 宜嫔笑了起来:“姐姐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全身都抹,回头用完了,我也厚着脸皮来跟姐姐要。” 郭珍珠有点担心宜嫔会长妊娠斑,让宜嫔多抹一点在肚子上。 说起来,她也低头看过自己的肚子,上面却没多少斑痕。 用过白玉膏之后,那点不显眼的斑痕就彻底不见了,皮肤变得平滑娇嫩了许多。 郭珍珠心想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尤其对孕妇来说相当友好,里头没什么不妥的药材,而且算下来,价钱也不贵。 不过她们自己人用用就好,库房那小两只人参和一大盒的小珍珠,估计能做好多白玉膏,能用很久了。 林嬷嬷却提醒郭珍珠道:“主子得了这个,是不是也该往慈宁宫送送?” 郭珍珠一愣,倒是赞同地点头道:“得嬷嬷提醒,我险些忘了。之前是担心用着没什么效果,我自个就先用一段时间。如今听僖嫔和宣嫔都说我这肤色变白皙了一点,我用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又问过御医了,也能给慈宁宫那边送一些用用。” 之前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出来后,她就往慈宁宫送了。 如今郭珍珠又得了新东西,自然也得送。 她送是一回事,慈宁宫两位大boss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论她们两人喜不喜欢,起码郭珍珠要表明态度,总不能自个得了好东西,给宣嫔、僖嫔和宜嫔都送了,却不给慈宁宫送,这就不合适了。 郭珍珠跟内务府订了一批上等的白玉小罐子,这样看起来就更高级一点。 毕竟是用来送礼的,总不能随随便便找小罐子来装,显得跟三无产品一样。 虽然对郭珍珠来说,这种手工品都算不上作坊产品,送人只能说是心意了。 不抹脸的话,只抹手也合适,滋润又能让双手变得娇嫩一点。 送礼也得把方子一并送上,郭珍珠这次依旧让林嬷嬷去慈宁宫走一趟。 这回太皇太后把林嬷嬷叫进去问了几句,得知是郭珍珠最近捣鼓出来的小东西,自个用着好就给她们送来了,于是笑笑道:“顺嫔有心了,一有好东西就往我这里送。” 林嬷嬷进去却发现宣嫔也在,正跟皇太后嘀嘀咕咕说着话。 宣嫔一抬头看见林嬷嬷就笑道:“太皇太后,我还厚脸皮找顺嫔要了两个小的用,确实用着好。太后娘娘刚才还问我,最近抹了什么,这肤色比之前要白皙滑嫩了一点,我正想着顺嫔那边的好东西必定会送过来,果然如此。”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她很喜欢宣嫔这个小辈。 皇太后在后宫寂寞,除了她就没几个会说蒙语的人,宣嫔偶尔会过来慈宁宫陪着说话。 原本宣嫔要独一点,不爱出门,毕竟其他人很难说得上话。 好在郭珍珠的蒙语说得还不错,宣嫔也有了伴,这几个月性子都变得活泼了一点。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只笑着道:“这敢情好,咱们也能用着试试。” 皇太后很是好奇,接过一小罐的白玉膏,在手上抹了一点,点头道:“有一股很淡的人参味道,看来顺嫔还挺舍得的。” 太皇太后听着,打开罐子,果然闻到人参的味道,于是问林嬷嬷道:“顺嫔这是把她库房里的人参都放进去做这白玉膏了吗?” 林嬷嬷连忙答道:“主子的库房里头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赏赐的人参,再加上珍珠粉和藕粉做的白玉膏。人参用的不多,只一点点就足够用了。” 闻言,太皇太后惊讶道:“还是咱们当初赏给顺嫔的人参吗?没想到她用在这里头又送过来给咱们了。” 她这才低头看了看林嬷嬷呈上的白玉膏方子,确实里头添的人参不多,还磨成粉,只有一点点。 但是这么多的白玉膏送出去,郭珍珠还是很能下本钱的,用的都是好东西。 太皇太后大手一挥,让人送来两盒人参,叫林嬷嬷带回去:“总不好叫顺嫔吃亏了,你拿着回去让顺嫔随意用就是了。” 皇太后挺喜欢这白玉膏,不是很腻人的香味,反而带着淡淡的药香,用着还滋润,最重要的是郭珍珠十分有心,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她们二人。 于是她也大手一挥,给郭珍珠送去两盒小珍珠。 林嬷嬷带着两锦盒的白玉膏过去,却带回来两盒人参和两盒珍珠,一双手都拿不了,慈宁宫还另外派了两个小宫女帮着跑腿一起送回来。 郭珍珠都惊呆了,她这送的不多,怎么回礼那么多了? 等听林嬷嬷说完,得知是太皇太后送的人参,皇太 后送的小珍珠,她只好都收下了。 对两位大boss来说,这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尤其得知郭珍珠要用年份小的人参做白玉膏,太皇太后也就没送什么百年以上的人参。 年份小的人参并不贵,宫里多得是,尤其她的库房里头就更多了,送给郭珍珠两大盒都不带眨眼的。 郭珍珠要说不够,估计太皇太后还能再送两盒子人参过来。 宫里的送了,自家人也得送才是。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1节 郭珍珠想着把东西送出去,却得明示过皇帝才是。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乾清宫找皇帝问问。 不巧郭珍珠过去乾清宫的时候,守着的宫女却告诉她,皇帝带着李德全出去了。 去了哪里,那自然是不能说的。 但是郭珍珠听宫女的意思,皇帝很可能没在宫里,而是出宫去了。 她想到僖嫔说的,皇帝最近这阵子每天几乎都往外跑,也难怪会怀疑皇帝是不是在外边金屋藏娇的。 既然皇帝没在,郭珍珠只好先回去了,想着皇帝回来的时候得知她来过,有空的话就会叫自己过去。 哪里想到郭珍珠刚要走,就见皇帝带着李德全回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 皇帝见郭珍珠在乾清宫门口不由一怔,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郭珍珠听后,连忙说道:“我身边的宫女做了点女子用的抹膏,我想着自个用得挺好,就打算让人送出宫给额娘和嫂子们用一用。” 不用说,她要送东西出宫,哪怕是给家里人送的,都得先问过皇帝的意思。 皇帝点点头,带着郭珍珠进了暖阁坐下。 李德全给两人送茶,郭珍珠低头喝了一口,居然是菊花茶。 什么意思,皇帝这气得都需要菊花茶来消消火了? 他这是出宫遇到什么事了吗? 郭珍珠眨眨眼,到底不好主动问:“臣妾身边没什么得用的人,就厚脸皮来请皇上派人送东西,可以吗?”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可以,你收拾一下东西,朕回头就让人送去给三官保。” 见他答应了,郭珍珠笑了笑道:“那臣妾先多谢皇上了。” 皇帝喝了两杯菊花茶后,明显表情要缓和得多了,微微带着一点笑看了过来:“你倒是沉得住气,也不问朕究竟出了什么事。” 闻言,郭珍珠也笑道:“皇上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臣妾,臣妾只管洗耳恭听就是了。” 这话叫皇帝微微点头道:“也是,你不是个多嘴之人。” 他放下茶盏后皱眉道:“也不知道谁放出来的消息,说朕在西苑金屋藏娇。这事竟传到老祖宗和皇额娘跟前,朕刚从西苑回来,就被请去慈宁宫问起这事。” 皇帝当时是又茫然又尴尬,太皇太后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子虚乌有之事,也没多问几句。 只是皇帝依旧感觉不大痛快,回到乾寝宫的时候脸色都跟锅底一样黑。 郭珍珠低头默默喝茶,看来满宫里都传这话,难怪僖嫔会问起她这事来。 她斟酌着道:“臣妾这几天也听说此事,只觉得是扯淡,很快就忘了。” 皇帝瞥了郭珍珠一眼道:“你怎的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郭珍珠放下茶盏,正经分析道:“毕竟西苑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皇上要是喜欢谁,直接带进后宫来不就行了,何必把人放进西苑?” 皇帝何必偷偷摸摸藏娇啊,正大光明把人送进后宫来都没谁敢说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情更带感了是吧? 郭珍珠偷偷看了皇帝一眼,立刻被皇帝抓包了。 皇帝都要气笑了:“你嘴上说不相信这事,怎么看朕的眼神却带着怀疑?” 这话叫郭珍珠尴尬一笑,还不是皇帝偷偷摸摸去西苑,才会让人胡猜乱想了? 郭珍珠连忙找补道:“皇上,臣妾不是相信这流言,而是不好意思开口问。” 毕竟她问了,皇帝也未必会回答,这就更尴尬了。 皇帝却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朕在西苑的丰泽园种了水稻。平日朕没空过去的时候,有几个太监帮忙侍弄着。得空的时候,朕就会亲自过去看看。” 郭珍珠不由目瞪口呆,皇帝的精力也太好了一点吧? 之前平定三藩要打仗,皇帝领着内阁商议前线战事,还得处理政务,又得去后宫偶尔溜达两圈。 他甚至习惯早起还要读书和练大字,骑射也没放下,然后又得上朝。皇帝刚才说什么,他还抽出时间来,去西苑种了水稻? 这是人吗?他这什么样的时间管理大师?究竟怎么做到那么多事的,白天不休息,晚上不睡觉的吗? 郭珍珠双眼茫然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皇上这种了水稻的话,最近也快到丰收的时候了?” 皇帝点头道:“确实快了,稻穗已经长起来了。朕这几天去的就勤快了一点,没料到宫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传言来。” 郭珍珠心想,谁能想到皇帝这几天老跑西苑去,不是金屋藏娇,而是藏了水稻呢! 不过想想这水稻是皇帝亲自种的,估计种的不多,确实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自然对这些水稻更有感情。 如今要丰收了,也难怪皇帝经常跑去看看,只等着水稻长成的样子,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看见了。 郭珍珠在现代就住在城里,别说水稻,就连田地都没见过多少,算得上是五谷不分的人,压根就没种过田。 但是她对会种田的人,还是天然十分敬重的。 皇帝见郭珍珠好奇,就笑着说道:“等水稻熟了,朕带你过去看看。” 郭珍珠惊喜过望:“那敢情好,臣妾就等着看皇上种的水稻究竟多好了。” 一般水稻得九月才成熟,她想着还得等个把月才行,哪里想到皇帝隔了几天就叫郭珍珠一起去西苑。 郭珍珠一头雾水,虽然她没种过田,但是自己常识还是有的:“皇上,水稻这是成熟了?” 皇帝却卖关子道:“等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闻言,郭珍珠只好跟着皇帝坐轿子去了西苑。 西苑大部分地方都是水,可以说是三面环水,视野非常广阔。 亭台楼阁并不多,宫殿也少。 等她下了轿子,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朴的院子跟前,上面牌匾上还写着“丰泽园”三个字。 皇帝说道:“就在里面,跟着朕过来吧。” 进了院门,郭珍珠才看到一块种满水稻的田地。 有几个太监正在旁边帮着侍弄水稻,这水稻大部分显然还没成熟,还绿油油的。 “咦?”郭珍珠忽然发现稻田里头,有一株水稻居然金灿灿的,已经成熟了? “皇上,怎么其中一株水稻先熟了?” 皇帝笑笑道:“还是你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朕带你来,就是为了看这一株水稻,它成熟得比其它水稻都要早得多。” “朕打算留种,明年只种这一株的水稻,看会不会也提早成熟。” 他伸手轻柔托着那一株水稻,又说道:“这水稻颗粒比其它的要饱满,又能早熟。如果这水稻能稳定下来,年年如此,换去江南种的话,比这边天气要暖和一点,就能 一年两熟了。” 皇帝看着稻穗的神色,就跟看绝色美人一样。宫里的传言其实也有点关系,这不是稻美人吗? 郭珍珠看着这沉甸甸的稻穗也点头道:“这水稻长得真好,皇上不如给它起个名字?以后也好称呼,跟其它水稻区分开来?” 皇帝一愣,接着就笑道:“也好,以后这不一样的水稻,就叫御稻吧。” 听罢,郭珍珠心里想吐槽,这名字真的没一点新意。不过确实跟皇帝一样务实了,一听就知道是皇帝种的稻子。 皇帝轻轻放下稻穗后,又蹙眉道:“朕总是往西苑这边跑,还是太远了一点,想着要不把御花园清理出来,划出一块来种水稻。” 郭珍珠一愣,御花园才丁点大,原本种的花就不多,勉强算是个小花园吧。 如今皇帝还要在御花园清理出一块地方来种水稻,岂不是要把那不多的花都拔掉? 那叫什么御花园,一点花都没有,光秃秃的,叫御田算了! 后宫嫔妃不能轻易出宫,难得有个小花园能溜达,皇帝居然都要铲掉,也太惨了一点! 郭珍珠只好劝道:“皇上,御花园还是太小了。虽说臣妾没种过地,也知道田地需要肥料,肥沃的土地才能种出好作物来。” 御花园那些土都是花土,如果皇帝要种地的话,就要把那些土全换了才行。 这可不是小工程了,还得另外找肥沃的泥土,不还得从丰泽园这边的田地挖了运过去,何必费这个劲,不如他直接在丰泽园继续种地算了。 皇帝想想也是,尤其从宫里来西苑其实也不远,不费什么事。 他点头道:“朕这不是怕其他人又胡思乱想,才想去御花园种地?正好你这次过来西苑,等回去后,也能帮着朕澄清了。”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要澄清,怎么让她来? 等回宫后,她就明白为何皇帝带着自己去西苑了。 郭珍珠刚回到永寿宫,僖嫔和宜嫔眼巴巴看着自己,连宣嫔都来了。 就连不怎么来往的端嫔也带着礼物上门,时不时看着自己。 郭珍珠无语,知道她们一起上门来,必然是想问皇帝去西苑的事。 既然皇帝那么说,证明是想要她澄清,种地的事也能说,于是她就简单解释了:“皇上去西苑,是在那边种了水稻。又发现一株水稻长得尤其好,还提早成熟了,于是这几天皇上去得就更勤快了一点。” 这话让众人愣了一下,僖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皇上去西苑种地了?你见着了吗?” 郭珍珠点头,她不但见着,还摸了一下那沉甸甸的稻穗:“我确实看到了,田地不算大,水稻大部分还没熟,另外也有人帮着侍弄。不过听闻这些水稻都是皇上亲自种下的,还每年都种。” 只是前两年皇帝还不大熟悉怎么种地,种出来的水稻不怎么样,他就没开口了。 今年可能天气好,他种得也熟练了,还在其中忽然出了一株不一样的御稻,让皇帝龙颜大悦,这才会愿意透露。 郭珍珠心想:皇帝这还挺要面子的,种得不好就不说了,种得好才说,还会带着她过去炫耀一番! 僖嫔感觉不可置信,皇帝居然亲自种地了? 是宫外的稻米不好吃,所以皇帝要亲自种。还是皇帝的喜好特别与众不同,就喜欢亲自种地? 不过幸好,皇帝去西苑,不是因为那边藏了绝色美人,而是藏了水稻! 端嫔关心的事跟僖嫔不一样,她忍不住问道:“皇上说了,这亲自种的稻米,后边成熟后会分给咱们一起用吗?” 其他人听得双眼一亮,眼巴巴盯着郭珍珠等答案。 郭珍珠:这事她还真没问过皇帝! 所以她和僖嫔还大惊少怪皇帝亲自种地的事,端嫔已经瞬间接受了,开始惦记皇帝亲自种出的稻米能不能吃上了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2节 第53章 僖嫔却瞬间明白端嫔的意思,这是想着等稻米成熟后,皇帝如果分给身边人。 谁最受宠,谁就能得到稻米。 端嫔这是让郭珍珠当出头鸟去问皇帝,皇帝要有这个意思就算了,要是没有,郭珍珠岂不是叫皇帝不高兴了吗? 她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僖嫔的脸上来了,僖嫔给端嫔来了个大白眼道:“你想知道,自个去问皇上不就行了?” 端嫔忍了一下,才没回僖嫔一个大白眼。 她是想亲自问,也得见到皇帝才行啊! 皇帝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座的最近能见到皇帝的,不就只有郭珍珠了吗? 要不是这样,端嫔怎么会厚脸皮到永寿宫来打听皇帝的消息? 端嫔压下郁闷说道:“我想问,也得见着皇上才行。这不是顺嫔刚见了皇上,又跟着皇上去了西苑,我才会这么问的。”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不免酸溜溜的。 她们见不着皇帝就算了,皇帝自个跑去西苑做了什么也没说,居然谁都不带,只带了郭珍珠去看了,自己能不羡慕不嫉妒吗? 僖嫔伸手在鼻尖下挥了挥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你们闻着了吗?” 宣嫔没听懂,郭珍珠无奈,也不好翻译这个。 宜嫔倒是难得配合僖嫔,点头笑道:“我闻着了,怪酸的。” 端嫔听着,脸色都黑了:“我就不信你们不想去西苑看看皇上种的稻米,肯定跟一般的不一样。”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有没可能,在座的跟她一样,就没见过田地里的稻米,只见过摆在桌上熟的那种? 僖嫔很快也反应过来,好笑道:“仿佛你以前见过别的稻米一样,哪怕你去了西苑,估计走到田地附近,都分不清哪些是稻米了,还好意思说跟一般的不一样吗?” 当然,她还是赞同的,皇帝亲自种的稻米肯定跟一般的不同。 但是让僖嫔赞同端嫔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看僖嫔和端嫔快要吵起来了,郭珍珠只好说道:“这稻米还没熟,最先熟的要留种。等其他的稻米熟了之后,皇上自有安排,咱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 皇帝做什么决定,反正她们也不可能左右,如今两人吵来吵去也没有意义。 僖嫔和端嫔想想也是,撇开脸没继续吵了。 郭珍珠没想到御稻米的吸引力那么大,不但让皇帝天天往西苑跑,还险些让后宫嫔妃都吵起来。 好在天没那么热的时候,西苑田地里其他稻米就熟了。 皇帝换了衣服亲自去收割,看着其他人帮着装进箱子里,他大手一挥道:“都送回宫去,朕这就让老祖宗和皇额娘也尝尝自个种的稻米。” 他先让人送去宫里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的,比想像中要多,于是又道:“给后宫也分一分,尝尝朕种的稻米跟平日宫外采买的有什么不同。” 李德全连忙问道:“皇上,这稻米要怎么分?” 皇帝看了看道:“贵妃、温妃和顺嫔那边都送上一箱子,其他嫔位每人半箱,如果还有剩下的,就给贵人们大概分一分。” 这么一说,李德全就心里有数了。 他先吩咐人把箱子规整好,先送去贵妃、温妃和顺嫔那边,然后再把半箱的送去另外六个嫔那里。 然后剩下的并不多,贵人们大概能每人分上一捧,也够做一顿饭来尝尝了。 听说是皇帝亲自种的稻米,后宫嫔妃收到后一个个都十分惊喜。 有的都舍不得吃了,想要好好收起来。 有的收到后直接就煮了,毕竟吃进肚子才是最安全的,没得哪天被人拿了去,那不得更亏了吗? 郭珍珠也没想到皇帝那么大方,直接就给她送了一箱稻米。 这么多的稻米,够她吃一段时间了。 郭珍珠让小礼子用这稻米做了米饭,她尝了一口,没感觉出跟现代时候吃过的稻米有什 么不同,不过味道也不差就是了。 她一连吃了好几天,箱子里的稻米稍微下去了一点。 郭珍珠不心疼,林嬷嬷看着倒是开始心疼了,问道:“主子,这御稻米吃一点少一点,不如混着其它稻米一起煮?” 这样御稻米就能省一点,可以吃得久一些了。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皇上亲自种的稻米,混了其它的一起吃,反倒不美。而且今年的吃完了,不还有明年的吗?” 所以放着做什么,趁着稻米还新,赶紧吃掉才是,总不能放成陈米才吃,那就不好吃了! 皇帝进来的时候听见这话就笑道:“你说得对,稻米刚下来是最好吃的时候,就该尽快吃起来。今年的吃完了,明年朕还继续种!” 郭珍珠连忙起身相迎,她也习惯了皇帝神出鬼没,时不时忽然出现在永寿宫。 皇帝落座后,郭珍珠担心他会怪罪林嬷嬷的多言,于是笑着解释道:“臣妾也是想着趁稻米正新鲜的时候,就能品尝它的味道,必然是最好的。只是看着臣妾吃得这么痛快,臣妾是洒脱了,身边人倒是开始替臣妾心疼了。生怕都吃完了,回头想吃的时候就没了。” “臣妾要是天天惦记着,身边人却变不出皇上种的稻米来,怕是恨不得箱子自个能多长出稻米来了。” 皇帝听得一笑,挥挥手示意林嬷嬷下去:“你倒是会疼身边人,朕还没怪罪,你就开始给她开脱了。” 郭珍珠知道皇帝肯定看出来了,笑笑道:“毕竟林嬷嬷也是为臣妾好,看臣妾吃得香,她高兴之余也怕臣妾把御稻米都吃完了,臣妾回头才开始心疼,这不先提醒臣妾一声。” 皇帝笑了笑,听说郭珍珠吃着他种的稻米吃得香,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听说后宫有些嫔妃把那些稻米收藏起来,尤其贵人们只有一捧米,更是难得,恨不能把稻米供起来。 这叫皇帝心里有点不高兴,稻米种出来就是让人吃的,收藏起来供着,这不是要放坏了,也糟蹋了他种出来的稻米吗? 但是皇帝还不能直接说,于是就溜溜达达过来永寿宫,看看郭珍珠会怎么办。 她是赶紧吃了,还是收起来不敢吃? 哪里想到,皇帝刚到门口就听见郭珍珠身边的嬷嬷劝她少吃点,或者混上其它稻米一起吃,就能吃得久一点。 他正有点不高兴,自己种的稻米跟别的混在一起,哪里能吃出他那些稻米的好味道来? 然后皇帝就听见郭珍珠的回答,真是说进他的心坎里了。 他一时明白林嬷嬷为何心疼了,毕竟郭珍珠是真的认认真真每天都吃,箱子里的稻米都吃得下去了一小半。 皇帝就好笑道:“你要是喜欢,朕那边还有剩下的稻米,回头你吃完了,就叫人送过来给你。” 郭珍珠想着自己要吃完一箱子的稻米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吃完。 不过看皇帝挺高兴的样子,估计自己亲手种的稻米有人喜欢吃,还是挺叫人欢喜的。 于是郭珍珠就笑着应下道:“其他姐妹要知道臣妾太能吃,吃完后还跟皇上再要稻米,估计一个个都要跟皇上要了。” 皇帝就笑笑道:“朕只留下了一点,估计只够你吃了。其他人想要,怕是没有的。” 郭珍珠就是南方人,比起面食更喜欢吃米饭,于是高高兴兴笑纳了。 皇帝能吃新鲜的贡米,但后宫大多的稻米种类是粳米、老米和高丽江米。 粳米虽然也是新的,只是煮好后口感偏硬。 老米就不用说,是米放陈了之后才用。也不是特地送不新鲜的米来,而是旗人很喜欢老米的口感,能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而且特别手段陈化过的老米,煮后香味更是别具一格。 老米最高级别是老黄米,也叫紫米,是皇太后和皇后才能有的。其他人一般是老米,或者白老米了。 反正郭珍珠是品味不出来,只觉得这两种米都太硬了,吃得腮帮子都要疼。 高丽江米要稍微好一点,口感没那么硬,却更偏向糯米,吃多了感觉有点消化不良。 所以郭珍珠得了皇帝种的稻米,吃着口感偏软,别提多喜欢了,险些泪流满面,她还是更偏爱这种软软的米饭! 这稻米的颜色还很特别,是浅红色的,也叫胭脂米,是北边的玉田稻。 皇帝吃过一次后很喜欢,于是就带回来种了。 可惜玉田稻好吃是好吃,唯一的缺点是长得特别慢。 北边九月之后很快就要冷下来了,玉田稻这时候收割,偶尔碰上提前霜冻,这稻米就要冻坏了。 所以皇帝才会想着带回来,看能不能改善一下,缩短玉田稻成熟的时间,没想到真让他种成功了。 虽说只有一株稻米变异了,能提早成熟,但是用这个良种继续种下去,就能让新的玉田稻,也就是御稻米能尽快收成。 在江南这样比北边暖和的地方,更是能做到一年两熟了。 不过能让皇帝吃惯各地送上来的贡米后,都觉得好吃的玉田稻,自然也很好吃。 果真皇帝优选是真的,郭珍珠吃得一本满足。 皇帝过来,除了来看看郭珍珠吃御稻米的情况,也有另外一件事:“你之前托朕给家里带去的小东西都送到了,三官保就托朕的人把庄子最近收上来的瓜果蔬菜也一并送进来。” 说完,皇帝又挑眉道:“你们倒是很会使唤朕的人,还有来有往的。” 郭珍珠看得出皇帝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笑笑道:“毕竟皇上派去的人最是妥当,尤其这庄子还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家里人避暑用的。他们心里对皇上感激,说是把这些庄子出的瓜果蔬菜送进来给臣妾,何尝不是想让皇上也尝一尝?” 皇帝笑笑道:“也罢,正好朕尝尝你这小厨房的味道如何。” 一车瓜果蔬菜送进来,小厨房里的小礼子听说今天要给皇帝做饭,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问道:“李伴伴,奴才这要做什么样的为好?” 李德全就是知道小礼子胆子小,听说要给皇帝做饭估计得吓破胆,才会亲自过来交代两句:“你看着做就行了,没必要太费事,御膳房那边也会送御膳来。” 小礼子顿时懂了,他也就做一两道菜给皇帝尝尝,算是助助兴,并不是做一桌菜的人。 这叫他松了一口气,让自己做一两道菜不难,做一桌菜那真是愁死人了。 于是小礼子看着一车的瓜果蔬菜,琢磨了一下,就确定了两道菜式。 郭珍珠原本也以为让小礼子做一桌菜,那就太为难他了。 后来得知小礼子只需要用这些庄子送来的食材做一两道菜,给皇帝的御膳凑趣,她这才松口气。 小礼子的动作很快,御膳送来的同时,他就亲自来上菜了。 他一共做了两道菜,低头介绍道:“皇上,这是一道翠绿五丝卷,另外一道是翡翠白玉。” 郭珍珠先夹了一只翠绿五丝卷试吃,毕竟这时候又不能让太监过来试毒,倒不如她亲自来算了。 她尝了一口,很快就道:“外边是圆白菜,里头包着茄子、香菇、胡罗卜、篙白和瘦肉对吧?” 小礼子笑着点头道:“是,圆白菜只需要简单烫熟后,用这五种食材切成丝包上,再上调料蒸一会儿。”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3节 郭珍珠点头道:“这道菜做法简单,调料也不多,完全保住了蔬菜的鲜美,皇上可以尝尝。” 她吃过后没什么问题,皇帝也就能吃了。 皇帝却看了郭珍珠一眼道:“朕自个来就行,哪里还要你帮着试吃?” 他自然是信得过郭珍珠的,也觉得她把小厨房管得很好,压根就不需要试毒。 倒是郭珍珠谨慎,就先自个吃了,皇帝都没来得及拦住。 不过看郭珍珠吃得香,皇帝示意李德全给他夹了一筷子,低头尝了一口也点头道:“确实还不错,五种食 材的鲜美都被圆白菜锁住,里头的汤汁也很鲜。” 被皇帝夸赞,哪怕就一两句,小礼子都激动得不行。 这事他能吹一辈子! 至于那道翡翠白玉,名字是很好听,说人话其实就是白菜豆腐汤。 郭珍珠估摸着庄子上种的最多的看来是圆白菜了,吃着确实新鲜,吃不完的还能腌起来做酸菜。 冬天这边太冷,新鲜蔬菜就少。 想想冬天的时候烧着地龙,暖呼呼的殿内吃一吃热腾腾的酸菜炖排骨,郭珍珠感觉这日子就能过! 听说郭珍珠想让人腌酸菜,皇帝就笑着道:“你小厨房的太监未必会做这个,还是得让御膳房那边帮着来。” 御膳房做酸菜的御厨是做了几十年,经验十足,做出来的酸菜更是不容易翻车。 郭珍珠想想就点头道:“那回头臣妾把蔬菜送过去御膳房,让御厨帮忙做一缸酸菜吧。” 御膳里头有一道酱鸭特别入味,她不知不觉吃了半盘子。 皇帝看了她两眼,郭珍珠就尴尬道:“臣妾今天的胃口十分不错,倒是吃得多了。” 闻言,皇帝好笑道:“朕还不至于吝啬得看你多吃两口就不行,只是看你胃口好,吃着不错,看来做酱鸭的御厨该赏了。” 他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低头应下,回头就去赏赐那个幸运的御厨。 皇帝看着郭珍珠吃得香,也感觉吃得比平日多一点,心情还不错。 郭珍珠真是个适合的饭搭子,吃饭毫不扭捏,看着她吃就感觉这饭菜的味道必然不错。 皇帝就问道:“明儿你想吃什么?” 郭珍珠面露吃惊,她蹭皇帝的御膳还能点菜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臣妾忽然想吃酸菜了,酸菜炖肉之类的。” 皇帝点头道:“这有何难,御膳房那边应该还有去年的腌酸菜,非常入味,炖肉最适合不过了。” 他光是说说,郭珍珠感觉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皇帝看她满脸馋着这一口的样子,不由笑道:“你这刚吃饱,怎么看着又饿了?” 郭珍珠想了想道:“可能最近天儿没那么热了,臣妾的胃口就变得好了很多。” 不过她还是得悠着点,不能把自己吃胖了。 想想那些新裁的衣服,郭珍珠要是胖了,那都得重新做一遍! 云蝶锦是做一件少一件,她可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 吃过饭,皇帝也要回去御书房继续忙了。 前线收尾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内阁因为索额图起了头,顺利解散掉,皇帝终于不用听群臣聒噪阻拦自己收复台岛之事。 另外御稻米的良种已经保存好了,就等明年开春后再次种下。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最后的收获了。 皇帝很喜欢这样的节奏,就跟种田一样,种下了适合的种子,细心播种和耐心除草除虫,最后收获的时候会格外的欢喜。 他刚到御书房,就收到了福建加急的密信。 皇帝发现是施琅送来的,立刻打开来看,想着是不是福建和台岛那边有了变故。 等看过后,他眉眼一扬,哈哈大笑道:“好!” 李德全难得见皇帝如此高兴,连忙笑着道:“奴才恭喜皇上。” 皇帝笑过后,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乖觉,不知道是什么事就恭喜朕了?” 李德全笑眯眯道:“皇上如此高兴,奴才知道必然是好事。” 皇帝点头道:“确实是好事,还是大好事!真是天助朕也!你这就去叫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来御书房议事。” 李德全得令,很快吩咐小太监跑腿,去把两位大臣请了过来。 两人过来的时候心里有所猜测,果然到了御书房行礼后,就听皇帝开口说道:“郑经突然去世,如今他几个儿子正内斗,正是攻台最适合的时机。” 不用说,叫两人来,自然是调兵遣将,然后开始安排送粮草之事了。 之前不赞同皇帝收复台岛的大臣都被撤职了,这两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只兵部尚书疑惑道:“皇上,微臣记得郑经尚未年过四十,怎的忽然死了?” 是病死?还是被人刺杀死的? 不管怎么说,正值壮年的郑经忽然死了,确实对他们收复台岛十分有利。 这人手握大权,又相当聪慧狡猾,如果郑经还在,攻克台岛只怕要费劲功夫,还得耗费不少兵力不说,甚至要拖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他一死,权力落在年轻的儿子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皇帝点头道:“福建那边打探的消息,说是郑经突然暴病而亡。临死前,他让长子继承。只是这长子为宠妾所生,继承家业后却没能服众。” “他的手下就集结人手,诬陷他并非郑经亲子处死,如今由更年幼的次子继承。” 说到这里,皇帝嗤笑一声,说什么继承,长子不过十七岁,次子更是只有十岁。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掌什么权,不过是郑经这些手下的傀儡而已。 皇帝不由感慨郑成功和郑经都算是个人物,可惜人一走,子孙却不争气,无法服众甚至被弄死了,实在叫人颇为唏嘘。 虽说唏嘘,该下手却丝毫不手软,尤其皇帝绝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时机! 这些手下只是一部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背叛郑经,让他的次子做傀儡。 此番内斗尚未结束,他们斗得越是厉害,无法拧成一股绳,就是最薄弱的时候,也是皇帝出手最好的机会! 两位尚书自然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于是加紧商议起兵力和粮草之事。 姚启圣之前等待机会,一直训练水师,并没有落下。 施琅接手后,更是一刻不敢放松,随时就能出发。 幸好如今是秋收的时候,周边的粮草直接运过去,就不必再费心费时调配运送了。 商议到宫门都快落锁了,皇帝派人送去八百里加急的旨意,让施琅可以准备开始了! 这边皇帝又开始忙碌新一场的战事,却没忘记把仓库里剩下的一点御稻米给郭珍珠送去。 僖嫔见了,啧啧称奇道:“皇上对你真好,我原本想着皇上种的稻米都分完了,谁知道还有剩下的,都送你这里来了。” 郭珍珠笑笑道:“那天林嬷嬷担心我吃得多,很快要把御稻米吃完,劝我少吃点的时候,正好被皇上听见了。” “皇上估计觉得今年吃完了,明年还种,没必要省着吃,听着怪可怜的。见我又喜欢吃,于是就把剩下的都送给我吃了。” 僖嫔听着就笑道:“你瞧着确实喜欢吃,每顿饭都吃这个,不带换的。” 闻言,郭珍珠无奈道:“还不是粳米和老米太硬了,我实在有点嚼不动。” 她也不知道旗人怎么那么喜欢吃硬米,就不怕咀嚼多了,这咬肌都要变得更发达吗? 还是说他们天生咬肌发达,才会喜欢吃硬一点的米? 不管如何,郭珍珠是吃不动的,只想吃软一点的米。 她们正说着话,宜嫔就过来了:“姐姐,额娘给宫里递了牌子,说是要进宫来见一见咱们。” 郭珍珠诧异道:“不是刚让人送来庄子上的瓜果蔬菜,怎么额娘还进宫来见咱们?” 一年最多见两回,这都第三回 了,只怕郭络罗氏这见面的牌子要被打回去。 宜嫔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原本贵妃派人来说额娘最近进宫太勤快了一点。” 这就是佟贵妃委婉劝阻,顺带想要拒绝郭络罗氏这次的请求了。 “后来贵妃另外又派人来,说是皇上格外开恩,允了此事。” 郭珍珠眨眨眼,看来皇帝正巧在佟贵妃那边知道此事,心情不错就同意了:“那敢情好,咱们也算是赶上皇上龙心大悦的时候,又能见着额娘了。” 僖嫔在旁边也羡慕了起来:“谁家额娘能进宫这么多回,也就是你们可以了。” 换做她,只怕皇帝压根不会格外同意。 “皇上最近是遇到什么大好事了,心情这般好的?” 毕竟佟贵妃已经打回了要求,皇帝一般不会插手此事,免得佟贵妃这像是出尔反尔一样,影响了她的权威。 难得这次皇帝竟然破例,愣是让佟贵妃派人另外再跑了一趟,推翻了之前的决定,实在太少见了。 僖嫔又看了过来问道:“还是你做了什么事,叫皇上这般高兴而破例了?” 郭珍珠一脸茫然,她最近没做什么啊! 宜嫔却道:“管他是什么事,反正皇上允了,咱们又能见着额娘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第二天打扮了一番去外宫见郭络罗氏。 她打量 一番后道:“额娘看着气色真不错,看来夏天在庄子上避暑,要比往年舒服一些了。” 郭络罗氏一听就连连点头道:“多谢皇上额外的赏赐,今年在庄子上凉快得很,夜里我也能睡得沉了。” 往年天太热,整个人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好,她简直难受坏了。 如今这庄子就在山脚下,晚上的时候夜风习习,别提多凉快的。 宜嫔又凑过来道:“我瞧着额娘的肤色白了一点,也细嫩了一些。” 郭络罗氏这才想起自己进宫的要事来,小声问道:“娘娘送来的白玉膏特别好用,我每天都用着,几个儿媳用着也好。” 她说完,有点尴尬道:“就是用着太好了,等我和儿媳回家来。不是被邻居追问,就是被做客的主家夫人问这白玉膏。“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4节 “所以,娘娘你这个白玉膏也卖吗?” 郭珍珠:啊? 第54章 郭珍珠万万没想到,郭络罗氏特意进宫来,居然是想问这个? 郭络罗氏见郭珍珠诧异的样子,顿时想岔了,摇头道:“娘娘要是不想做这个买卖,就当我没说过。实在是我被邻里亲友追着问,有些招架不了。” “别提我,就是几个儿媳妇也被追着问。就连老爷也被上峰和同僚问,说是府里的夫人十分好奇。” 郭珍珠连忙摆手道:“额娘想多了,我不是不想做,而是压根就没想过做这个买卖。主要我当时就是做来自个用的,看着用得好,就给妹妹和家里人用一用。” 谁能想到,只家里人用过,这就追着来问能不能卖了? 郭络罗氏听后就笑着道:“娘娘想做这个买卖也行,不做也行,我就是进宫来给娘娘说一声。” 叫郭珍珠知道,这白玉膏在外头是传得神乎其神。 “不少人私下都嘀咕娘娘手里的好东西特别多,是不是从家里带进宫里去的。这可冤枉家里了,老爷到处澄清,却收效甚微。” 郭珍珠好笑着摇头道:“阿玛去澄清什么,这玫瑰花露是宫里的太监做的,白玉膏就是我身边的宫女弄出来的。家里要真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阿玛越是澄清,这些人越是带劲。有些可能就是起哄,有些是半信半疑,有些就是藏着坏心思了。” 郭络罗氏听后顿时坐直身,紧张地问道:“娘娘,他们当中有人要对咱家使坏吗?” 郭珍珠笑笑道:“也没什么,他们这是眼红家里那么多好东西,做的买卖还特别挣钱。他们又不能分一杯羹,自然想把咱们捧起来。” “我这做一两次买卖还好,要做得多了,皇上会不会不高兴?那家里这买卖做大了,挣的钱越来越多,皇上会不会介意?” 郭络罗氏一听,面色更是紧张了:“那、那娘娘怎么办,我回去就说这买卖不做了?” 郭珍珠摆手道:“这事我回去找皇上商量,究竟要不要做这买卖。做不做买卖倒不是重要的事,别人不知道,额娘心里明白,之前那些买卖不过明面上是咱们家的,实际上却是皇上的。” 郭络罗氏一听就点头附和道:“是,这事我心里边清楚。所以那些人问的时候,我和老爷都不敢打包票,只含糊敷衍过去,压根就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那些人说好话,确实叫郭络罗氏和三官保有点飘飘然的,但是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嘴上是一点缝隙都不漏。 要是他们二人随便答应了,回头郭珍珠却没能做这个买卖,岂不是连累她被人私下嘀咕,坏了名声? 郭络罗氏不在乎买卖挣不挣钱,他们家如今也不怎么缺钱了,倒是更在意两个女儿在宫里能不能过好。 郭珍珠笑笑道:“额娘做得对,他们再是追问,你还可以推到我身上,就说等我考虑一下再决定。” 那些人总不能追到宫里来,找她问吧! 如此一来,郭络罗氏和三官保的耳根也能清净一些了。 郭络罗氏连连点头道:“好,我都记下了。” 郭珍珠见她皱着眉头,就提起另外一事来:“庄子送来的瓜果蔬菜我都收到了,还让小厨房做了两道菜请皇上尝了尝,皇上很是喜欢,说这些很新鲜。” 郭络罗氏听着这才高兴起来道:“皇上和娘娘喜欢就好,回头庄子明年再种一些,也能再送进宫里来。” 郭珍珠就笑道:“额娘和阿玛先自个用,多的再送宫里来就行。总不能全送进来,我和妹妹也吃不完,回头就要浪费了。” 这次她是把大部分送去御膳房做酸菜了,做好后就能吃很久。 明年再送太多,郭珍珠和宜嫔确实吃不了,那就浪费了。 而且庄子难得出了瓜果蔬菜,总不能家里人一点不吃,每年都送进宫里来,叫郭珍珠和宜嫔独食,那怎么行? “咱们吃庄子一样的蔬菜,勉强也算是一起吃了。” 郭珍珠没能回去跟家里人一起用饭,四舍五入,一起用同个庄子出的蔬菜瓜果,也算是一起吃过了。 郭络罗氏点点头道:“娘娘放心,这些瓜果蔬菜也在家里留了一些。” 听罢,郭珍珠就知道,肯定是品相不大好的蔬果被留下来自家用,品相好的都送宫里来了。 知道自家额娘心疼自己,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有一点就赶紧往宫里送了。 郭珍珠又捡着道保在江南的事跟郭络罗氏说了,尤其是盐商派出几个美女来勾搭大哥,最后都铩羽而归的事。 郭络罗氏刚听的时候尤为着急,担心长子一时被迷惑,这差事只怕要留不住了,还得被责罚。 谁知道她听着道保不但没被迷惑,还让美女不是摔得躺着养伤,就是花容失色,一时表情非常复杂。 她这长子仿佛缺根筋,听着是好事,怎么就叫人有些一言难尽呢! 不管如何,道保在江南没闯祸,还好好办差,这就是好消息了。 郭络罗氏跟郭珍珠说了一会话,出宫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别提多欢喜了。 她回去跟三官保私下一说,三官保摸着胡子也笑眯眯道:“娘娘说得对,就按照娘娘说的做吧!看来道保在江南过得还行,咱们就不用多为他操心了。” 郭珍珠能知道道保的消息,必然是皇帝告诉她的。 既然道保有皇帝的人盯着,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更不用怕长子行差踏错了。 哪怕他只走歪一点点,估计都要被皇帝派去的人直接扭回去! 宜嫔没想到郭络罗氏进宫来,居然是为了白玉膏:“姐姐,这东西真的要卖吗?咱们用着还行,就琉璃一个人估计做不了太多。” 郭珍珠点头道:“确实,只让琉璃一个人做,根本做不出来。如果真要做这买卖,只怕要挪出宫开个工坊来做。” 就跟玫瑰花露一样,不然产量完全跟不上。 宜嫔可惜道:“还以为这是咱们才知道的好东西,那么快就叫宫外的人都知道了。姐姐,不过皇上知道后会愿意做这个买卖吗?” 她们又不能出宫,做买卖的事必然要让皇帝来。 之前因为平定三藩的缘故,皇帝十分缺钱,这才会破例做买卖。这会儿战事都结束了,国库不大缺钱了吧,未必还会继续做。 郭珍珠 听出宜嫔的意思,心想皇帝如今依旧缺钱,要收复台岛,水师的耗费也是个大头。 不说造船的费用了,光是维护就得不少。 另外还有药物和火药,给水师发的粮饷,每天也是在烧钱。 虽说之前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预订,让皇帝拿了一大笔钱,不过这会儿估计被平定三藩烧得差不多了。 要有这个新买卖在,皇帝又能继续预订来抢钱,只怕会同意此事。 皇帝确实正为福建水师烧钱的事头疼,虽说不如平定三藩时候的将士烧钱多,时间应该也没那么长,却依旧叫人发愁。 虽说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买卖,订金收回来一大笔钱,却花用得差不多。后边继续买的人不少,但是不如之前多了。 该买的一开始就买了,如今就等着拿到东西,还没拿到之前,不可能再买第二回 。 商人们买的很多还没到货,也不能卖给别人,存货没卖完,更不会再给钱囤一批没到货的东西。 于是一时就尴尬下来,连续几年战事,加上天灾,皇帝也不可能再加税。 户部尚书天天喊穷,把皇帝烦得不行。 这时候郭珍珠却来了,说有个新买卖来询问皇帝,皇帝立刻把人请到暖阁来。 “白玉膏?就你身边那个宫女捣鼓出来的东西?” 郭珍珠点头道:“额娘进宫来,说用了白玉膏后,肤色变好看一点,周围人看着眼馋,纷纷询问此事,就来问臣妾会不会做这个买卖。” “臣妾也拿不准主意,就先来问问皇上。如果做的话,正好工坊添人,铺面都不需要另外再开,直接在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铺面里头卖就是了。” “当然也是能预订,毕竟货没那么多。如今只有臣妾身边的宫女一个人做,做不了多少,还得另外让人学会了,才能在工坊做了。” 不过这东西也没很多技术精髓在,有方子在,让人学,很快就能上手。 一听预订,皇帝就双眼一亮,抚掌一笑道:“朕正发愁水师花费厉害,你倒是给朕送来一个好消息。” 比起户部尚书只知道哭穷,还是郭珍珠好,特地给他送来挣钱的方子。 之前送了两样,如今又送一样来,叫皇帝都有点惭愧,倒是占了郭珍珠的便宜。 郭珍珠就知道皇帝缺钱,所以才会来问白玉膏的事,如今看来能确定了。 于是她笑笑道:“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也高兴得紧。” 郭珍珠直接带来了白玉膏的方子,送给了皇帝,另外又道:“琉璃还会做活玉散,这个却不能事先做,要当场用。臣妾想着不如这样,半个月内谁把白玉膏买得最多,就送半个月的活玉散,隔两天做一次。” 这就算是vip客户的待遇了,买的数量最多的,就能免费体验活玉散,也就是手工面膜。 每天做一次虽然能更快看见效果,却对皮肤不大好,隔两天最为合适。 毕竟如果客户的皮肤比较敏感的话,要做完后过敏,那就尴尬了。 不是福利,而是在砸招牌了。 让琉璃事先培训出一个女徒弟来,调配好活玉散,当场给对方用上。 郭珍珠之前试过一次,活玉散里头用上细辛、葳蕤、黄芪、白附子等十种药材,细细磨成粉后,再用藕粉调和成膏状,敷在脸上厚厚一层。 等活玉散变干了一点,就能洗掉,她感觉只用了一次,皮肤就变得更为细腻。 用的次数多了,这皮肤就更是白皙娇嫩。 因为效果好,所以不必经常用,正好半个月给一位vip客户用上。 郭珍珠就不信,这人用上后变化那么大,自己和其他人见了,就不会心动。 只要心动了,那白玉膏的销量就不用发愁了,必然会叫皇帝震惊。 这世上最好赚的,果然还是女子的钱。 当然这白玉膏男子也能用,冬天干燥的时候擦一点,十分滋润,也能防止干裂。 而且谁说男子不爱美,只是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就偷偷摸摸擦,私下买了说送给家里的女眷,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郭珍珠大概说了一下,皇帝不由看过来,仔细打量道:“你这脑瓜子到底怎么长的,怎的有这么多的好主意?回头该让户部尚书来听听,你这挣钱的路子比他厉害多了。” 户部尚书除了把一文钱掰开来花,跟铁公鸡一样会省钱之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挣钱! 只会节流,不会开源! 郭珍珠总不能说这都是后世用烂的营销手法了,要户部尚书独自想出来,确实有点为难人,于是开口道:“皇上,臣妾在后宫没什么事就琢磨这些杂事。尚书大人为皇上分忧,管着户部,事情繁多,已是不易。” “臣妾天马行空地想,说出来也不怕皇上笑话。要是尚书大人也这么胡说八道,只怕皇上就没那么宽容了。” 户部尚书敢拿出还没想明白的建议,皇帝一怒之下,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只怕得没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5节 毕竟身份不一样,要做的事不同,皇帝的宽容度也就不一样了。 这话叫皇帝笑了:“户部尚书要听见你帮着开脱的话,只怕会对你感激涕零。不过你说得也对,在其位谋其职。” 郭珍珠可以把不成熟的建议拿出来让皇帝决定,户部尚书却不可以。 皇帝既然拍板了,那么白玉膏的买卖就得做起来了。 郭珍珠回去后就给了琉璃一大笔赏赐,琉璃都惊住了,还以为自家娘娘要把自己赶出去,走之前还给了一笔不菲的钱,吓得都跪下了:“主子,奴婢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能收这么多的打赏。” 闻言,郭珍珠才知道她误会了,哭笑不得道:“放心,不是赶你走,是你做的白玉膏,我打算拿去做买卖。既拿了你的东西,给你赏赐也是应该的。” “另外让人拿方子去工坊做,回头还得你带个徒弟,等半个月后出宫给人做活玉散,可以做到的吧?” 琉璃连忙应道:“主子,奴婢可以的。这事不复杂,手把手教导,对方很快就能熟悉了。” 就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成为她的徒弟,学会这一手了。 郭珍珠也不能胡乱找人,叫方子随意流出去就麻烦了。 索性人选也交给皇帝来,皇帝选人很快,最后挑了郭络罗氏身边一个三四十岁的嬷嬷。 这嬷嬷的丈夫和儿子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在身边,也在郭络罗氏的府上。 两母女的卖身契都在郭络罗氏手上,两人又手巧,正好适合做这个。 既是知根知底的人,又不会把方子随意透露给别人,或者卖出去。 两母女配合一起做,那就更合适了。 两人不适合进宫来学,只能让琉璃出宫去郭络罗氏的家里手把手教导两人。 这方子不复杂,琉璃也不敢在宫外多留,只教了三天就回宫了。 郭珍珠就问道:“她们二人学得如何?” 琉璃答道:“主子,她们很勤勉,第一天学会后,第二天就开始互相弄,方子也彼此做好后交换来检查,很是用心。” 她们都知道琉璃在宫外不能久留,恨不得不吃不睡地学会。 还生怕学得不够好,不够熟练,回头都没能再问。 于是两人就反复做,然后交换来检查,查到不对的互相记下,以后不再犯。 另外敷活玉散的手法,她们也互相给对方试着做,挑了对方做得不够好,或者感觉不够舒服的地方。 等最后一天的时候,她们轮流给琉璃做了一次活玉散,让琉璃都赞不绝口。 “她们的手法学会后,做得比奴婢还好。动作轻柔,就跟羽毛一样扫过脸颊,丝毫没有一点不适之处。” 两人一边做一边还会细声慢语说这活玉散里有多少好药材,当然不会说全部,只挑大众比较熟悉的几样。 这样就能让做着的人放松,没那么紧张之余,还对活玉散更为期待起来。 郭珍珠听着连连点头,只觉得皇帝这选人的眼光真是绝了,竟然挑出这么合适的两母女来:“你做得很好,回来就休息一天,明儿再过来伺候就好。” 琉璃却摇头道:“奴婢没什么累的,过去后除了教导之外,都是她们二人自个练习。反倒夫人十分礼待奴婢,吃住都极好,叫奴婢受宠若惊。” 她如今只盼着这买卖真能做起来,不然就要叫郭珍珠和郭络罗氏失望了。 郭珍珠察觉出琉璃的紧张,于是安抚两句。 等她走后,郭珍珠才叹了一口气。 林嬷嬷忍不住问道:“主子怎的叹气了 ,奴婢觉得这买卖也能跟之前一样成功。” 郭珍珠摇头道:“之前化妆刷是一眼就能知道怎么用,又如何好用的小物件。玫瑰花露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有人用过,又是宫里头的方子,知道这是好东西。” “白玉膏却不一样,也就宫里几个人用过,加上跟我家里人熟悉的几个邻里亲友或者阿玛同僚的夫人。只怕一开始无人问津,却也不能大肆宣传。” 林嬷嬷一愣道:“主子刚才倒是没跟琉璃说,是怕她担心又难过吗?” 郭珍珠笑笑道:“要做这买卖的是皇上和我,琉璃只是帮忙,她出了方子,又帮着教导那对母女去做活玉散已经很足够了。剩下的就得缓缓来,没必要叫她也跟着操心。” 听见这话,林嬷嬷是察觉出来了:“主子还是觉得这买卖能做,只是需要时间?” 郭珍珠点头道:“起码半个月来大家可能不敢多动,不如之前热烈。半个月后那个买得最多的人做了活玉散之后,预订才会慢慢多起来。” 当然她说的不够好,是跟之前比较的,也不至于无人问津的地步。 一来之前订购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人多,手里头也没那么多钱了。 二来白玉膏这个东西既不是宫里的方子,还是宫女捣鼓出来的,又没多少人真正看过效果,买的人就不会跟之前一样多了。 正如郭珍珠想的那样,刚开始半个月只有一部分人买了。 比起之前拿着银票冲进铺面买的盛况,再也没见。 不少人正等着郭珍珠的笑话,这不就来了吗? 都说买卖这种事,能做成一两次是运气,后边还有就得靠实力了。 私下嘀咕什么都有,甚至还有觉得郭络罗氏和郭珍珠几个嫂子的脸突然变得漂亮又有光泽,估计用的别的好东西。 就等着傻子看过后,以为用的是白玉膏,一个个才会去买,给铺面造势。 当然也有盲目相信的,毕竟郭珍珠之前卖的化妆品和玫瑰花露都是好东西。 但是也有人认为玫瑰花露是宫里的方子,化妆刷就是附带的,运气好才卖得不错。 这白玉膏并不是宫里的方子,听闻只是郭珍珠身边的宫女捣鼓出来的。 所以观望的人不少,只看有多少人买。 又有觉得皇帝之前牵头,所以不少大臣帮衬一二。 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了,皇帝未必还关注郭珍珠家的小买卖。 加上大臣之前买过的,家里不富裕的也买不起了。 至于白玉膏的定价,郭珍珠原本想着是不是低一点,毕竟这一小罐子并不多,用的材料也不算贵。 她琢磨着一小罐白玉膏要个一百两差不多,皇帝却觉得太少了。 用的是上等的人参和珍珠,怎么都不能便宜了去,最后还是定价三百两一小罐子。 在抢钱这方面,皇帝简直是专家了,郭珍珠觉得半个月都算乐观了。 指不定一个月后,皇帝才能看见这买卖开始红火一点。 半个月无人问津,僖嫔和宜嫔比郭珍珠还着急。 两人匆匆过来,宜嫔坐下后就道:“姐姐,我听说白玉膏卖得不怎么样。” 僖嫔也附和道:“我亦听说了,路上遇到端嫔,她还阴阳怪气的,还道做买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前有皇上帮忙才顺利,如今没了皇上帮衬,就不大行了。” 她捏着鼻子学端嫔的语气,简直学了个十成十,郭珍珠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学得挺像的,怎么路上能遇到端嫔?” 僖嫔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我怀疑端嫔是故意在路上堵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话。你放心,我没跟她客气,愣是把她气跑了。” 宜嫔听后,顿时被她带歪了:“你跟端嫔说了什么,怎么还把人气跑了?” 僖嫔笑眯眯道:“还能是什么,她要是想做买卖也未必有皇上帮衬,如今酸溜溜做什么。莫不是她也想做买卖,但是跟皇上说后被拒绝了?” 宜嫔眨眨眼道:“不会吧,端嫔真的想学姐姐做买卖,还跟皇上说了?” 僖嫔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也就随口说的。但是端嫔那脸色难看极了,我估摸着她是真有这个想法,或者真的被皇上拒绝了。” 宜嫔啧啧出声道:“那端嫔自然嫉妒姐姐了,她想做的事没能成,反倒姐姐每次都做成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又忙看过来安慰道:“姐姐,外头的买卖可能慢一点,回头大家知道白玉膏是好东西,买卖自然就红火起来了。” 郭珍珠早就预料到了,并不怎么在意。 不过她也品出点事来,一开始郭络罗氏身边不少人怂恿做白玉膏的买卖,等真做上了,又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流言传播。 显然有人想郭珍珠做这个买卖,却没能做成,好看一场她的笑话了。 这样的人简直太多了,还躲在阴影里,郭珍珠也猜不出来,索性就不猜了,反正这人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她只笑着问道:“也不知道半个月了,谁会是买的最多的人?” 她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这个买得最多的vip客户竟然是裕亲王的福晋。 这倒是叫郭珍珠意外,此事还是皇帝请她去暖阁的时候说起来的。 皇帝没盯着这买卖,忙碌半个月后才想起来。李德全却是时时留意着,就把裕亲王的福晋买了很多白玉膏的事说了。 最后她还成了买得最多的人,然后去铺面二楼做了两次活玉散,效果很不错,皮肤都细嫩了不少。 等这位福晋第二次做好出铺面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素面朝天,皮肤却透着光泽,叫所有人看见,顿时不少路过的女子都进铺面去预订白玉膏了。 想想随手送的活玉散都这么给力,那白玉膏得多好啊! 原本半个月有点冷清的店铺忽然变得拥挤了起来,白玉膏的预订更是一天就比之前半个多月加起来都要多。 郭珍珠心想,真要多谢这位裕亲王的福晋帮忙宣传了。 不过话说回来,裕亲王不就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兄长吗? 这位福晋也算是皇帝的大嫂了,莫不是皇帝让她去铺面帮忙买了,然后做宣传的? 郭珍珠不由看了过来,皇帝连忙摇头道:“朕这阵子忙着,可没惊动别人。听闻是嫂子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碰巧看见这白玉膏,皇额娘给她试了试,还送了两小罐子给她。” 显然这位福晋用着好,于是就去铺面买了很多,没料到竟然成了买得最多的人。 郭珍珠沉默了下来,裕亲王的福晋究竟买了多少啊,以一己之力买成了第一? 不管如何,实在要多谢她买了那么多,不然这半个多月的销量估计就更难看了。 郭珍珠顿时开玩笑道:“宜嫔妹妹还想着这半个月卖得不好,皇上会不会怪罪臣妾呢?幸好有裕亲王这位福晋帮忙,愣是让买卖好起来了。” 皇帝也笑了:“朕还不至于那么着急,半个月不见之前那么多订金,就要怪罪这买卖不好了。之前预订那么多,朕还想着京城这些人家怕是没多少闲钱在手了。” 哪里想到,他们其实还是有钱的,又能买起来了。 郭珍珠听着就沉默了下来,看来皇帝早有预料,之前预订的把京城不少人家手里的闲钱都榨干了,这次的买卖不会如同先前的那么火热。 如今买卖被那位福晋带动,忽然又火热起来,皇帝又开始怀疑京城这些人手里头的闲钱究竟从哪里来的吗? 有没可能,各家银钱这种东西,挤挤总会有的? 不过这一次,皇帝真是把各家手里头仅剩的闲钱恐怕都要榨干了! 郭珍珠都能想像到这些人有多纠结,既想有更多好东西出现,又郁闷这上的太快了。一个接一个的,他们的荷包都要被掏空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6节 第55章 原本还想看郭珍珠笑话的人,如今是笑不出来了。 前面半个月的时候,铺面只寥寥几人去预订白玉膏。 等半个月后,那位裕亲王的福晋去过后,预订的人就忽然暴涨,掌柜险些招架不来。 他另外请人帮忙记录和维持秩序,忙得脚不沾地,虽然累,心里却很高兴,这买卖稳了! 掌柜之前还担心,白玉膏偷偷开始卖,没怎么宣扬。哪怕酒香不怕巷子深,也得先有人知道这是好酒才行啊! 谁都不知道这东西,还怎么卖啊! 但是宫里头娘娘怎么想,掌柜是猜不到的,只好硬着头皮卖了。 刚开始半个月,他还愁得不行,如今就忙得恨不能多两双手了! 不愧是娘娘,比自己有耐心,可能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了! 指不定裕亲王的福晋,也是顺嫔娘娘请过来的! 不止掌柜这么想,就连僖嫔也是这么想的,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裕亲王的福晋关系这么好了,还能请到她去铺面那边,叫人知道白玉膏是个好东西?” 郭珍珠比她还茫然道:“我也就过年的时候,在宫宴远远见过一面。当时你也在,我跟裕亲王的福晋认不认识,你不知道吗?” 虽说宫宴的时候,福晋和嫔妃这些女眷会在一起。 但是福晋们坐在前头,她们这些嫔妃坐在后边。 尤其当时原身还是个贵人,坐的位置就更远了。 别说跟裕亲王的福晋打招呼或者攀谈了,远远看着,估计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楚,怎么认识啊! 今年初的宫宴,僖嫔坐的位子还要往前一点,她都没能跟裕亲王的福晋打招呼,更别提是身为贵人的原身了。 僖嫔茫然道:“那裕亲王的福晋怎么就帮忙了,难不成是皇上请的?” 郭珍珠摇头道:“我问过皇上,皇上最近忙着,也没关注铺面的事。还是这两天察觉铺面之前冷清,如今才好了一些。” 所以说,裕亲王的福晋也不是皇帝请的。 “听皇上说,福晋曾去慈宁宫请安,见着白玉膏了。太后娘娘还送了她两罐子,可能福晋用着还可以,于是买了一些回去用。” 就是没想到这位福晋竟然买成了第一,可能随手也给小辈们带了一些。 小辈的人数多,每人一罐子,加起来数量就不少了。 僖嫔笑笑道:“也是巧了,怎么裕亲王的福晋进宫来,跟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就见到这白玉膏?福晋用过后觉得好,出宫后就去买了,也算是帮衬了你家的买卖……你这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郭珍珠摇头道:“也是太后娘娘赏脸,在福晋来请安的时候把白玉膏拿了出来,不然福晋怎能见着?” 哪里是运气,分明是皇太后有意帮衬,知道这买卖不止是郭珍珠的,也是皇帝的。 毕竟按照之前的约定,郭珍珠依旧要给皇帝九成的利润。 僖嫔笑眯眯道:“那不也挺好的,都不用你发愁怎么做这个买卖,这买卖就自个成了。” 她之前是白担心一场了,就知道郭珍珠这运气压根不需要操心。 “说起来我听着之前流言蜚语十分多,看来是有人动了手脚。我就说你额娘进宫来的时候,周围人说这白玉膏多好了,求着你做这个买卖。” “回头你真做这个买卖了,外头的人仿佛之前的话都忘了一样,忽然就说这白玉膏怎么不好了。当时我只顾着着急,倒是如今才回过神来。” 郭珍珠点点头,脸上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僖嫔就诧异地问道:“你这么淡定,是早就看出来了?” 闻言,郭珍珠笑笑道:“也就比你早一点,毕竟这事确实蹊跷得很。只是流言蜚语这个东西,你告诉我,我告诉你,要找到源头不容易。” 僖嫔也明白,很多人其实在传播流言的时候也是无心之举,像是邻居亲友私下嘀咕什么秘密,然后听一耳朵,再跟别的人嘀咕一下。 不知不觉的,他们就成了传播的人,却压根不清楚一开始说的人是谁,问了也是白问。 尤其对方故意散播谣言,必然小心潜伏在阴暗之处,要找出来无疑跟大海捞针一样难。 她就皱眉道:“也不知道谁不想见着你好,用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郭珍珠摆摆手道:“好了,别总提这种扫兴的事。正巧琉璃今天调配了不少活玉散,给你也做一做。” 听见这话,僖嫔喜出望外道:“我都没怎么买白玉膏,也能做这个吗?”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外头说是买得多才送活玉散,也不过是买卖的手段而已。另外是这活玉散得新鲜调配,完全不能放,隔天就得坏了,而且做起来很麻烦。” “这个用来做买卖不合适,方子送出去也不妥当,索性就当做送的。做得不多,一个人隔几天才做一回,调配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人一多,那真是乱套了,八只手也调配不来,索性只给一个人做就容易得多了。 “宫外是不方便,如今琉璃就在我身边,给你做一做那就简单多了,你也不必跟我客气。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做这活玉散的话……” 僖嫔连忙打断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巴不得能试着做,就怕你觉得我厚脸皮了。” 郭珍珠好笑道:“这有什么,我还叫了妹妹来。” 宜嫔这时候进来就笑道:“我还以为自己来得早,倒是僖嫔每次都来得比我还早了。” 她嘟囔道:“这活玉散是姐姐给我特地调配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你。” 僖嫔笑眯眯道:“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不是赶巧了?” 郭珍珠早就准备好了贵妃椅,僖嫔麻溜就躺下了,生怕她后悔一样。 只是她看到琉璃手里调配的一大盒活玉散,数量那么多,显然不止给宜嫔一个人准备的。 僖嫔就知道郭珍珠早就猜出她会过来,也给僖嫔准备上了。 僖嫔心里暖暖的,虽然明白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郭珍珠这样自然而然的,宜嫔有的她也有,叫僖嫔不免有点感动。 郭珍珠这样的手帕交待人真是没得说,只要对她好,就会对那人更好了。 宜嫔也猜出郭珍珠会给僖嫔准备上,倒不会嫉妒,扶着肚子顺势躺下。 两人排排躺,琉璃教会了晴雪,给两位娘娘敷上活玉散。 林嬷嬷就问道:“主子不一并躺下来做吗?” 朝雨眼巴巴看过来,她也跟着琉璃学了手法。只是平日都是琉璃给郭珍珠做活玉散,这次是不是能让她有机会露一手? 郭珍珠被朝雨看得心软,只好也跟着躺下来。 她想着如今三人排排躺着,脸上敷了厚厚的活玉散,还是白色的糊糊。 谁进门来看见三张白糊糊的脸,估计要吓一跳。 朝雨学得果然不错,敷脸的动作轻柔,非常舒服,郭珍珠躺着躺着就忍不住睡过去了。 最后还是被脸上轻柔擦拭的动作给叫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朝雨歉意一笑道:“奴婢动作太大,吵醒主子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没有,我不知不觉睡着了。你这手法学得很不错,我都没太大的感觉。” 她闭上眼躺着居然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郭珍珠等朝雨帮忙擦拭掉脸上的活玉散,这才起来。 僖嫔和宜嫔正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僖嫔赞叹道:“只做了一回,感觉我这脸摸着都细嫩了许多。” 宜嫔附和道:“就是啊,做一回就好一些了,做上几回只怕能更好。” 两人扭过头眼巴巴看过来,郭珍珠就好笑道:“行啊,隔几天你们就一起过来做,让琉璃调配好活玉散等你们过来就好。” 隔几天她们还真上门来做活玉散,郭珍珠这回没做,突发奇想,让琉璃给两人的手背也敷上活玉散。 这样 手脸的肤色就不会差太多,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得一起保养才行。 两人躺着不敢动,免得活玉散蹭到衣服上,那就要重新再敷上了。 郭珍珠冷不丁听玲珑禀报道:“主子,宣嫔娘娘来了。” 她想也没想就让玲珑把人请进来,等回过神来才突然想起,殿内还躺着两个满脸白糊糊的人呢,别是把宣嫔吓着了。 郭珍珠想起来的时候,宣嫔已经进来了,看见宜嫔和僖嫔排排躺着,满脸糊满了白色的膏状,不由大吃一惊道:“这、这就是外头说的那个活玉散吗?” 宣嫔不像是吓着了,看完后还兴奋地跑过去围观,绕着僖嫔和宜嫔走了一圈道:“这东西能摸吗?敷在脸上是什么感觉?” 僖嫔这会儿不敢说话,因为郭珍珠之前提醒她,敷着活玉散的时候说话,活玉散可能会掉一部分下来,那部分脸的肤色可能跟别的不同。 吓得僖嫔敷脸的时候压根不敢开口,如今宣嫔一个劲问,说的是蒙语。 僖嫔稍微学过一点蒙语,但是宣嫔一激动说得太快,她根本听不懂,只能求助地看向郭珍珠。 郭珍珠只好请宣嫔过来坐下,解释道:“敷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有一点凉意,挺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宣嫔一个劲点头,两眼发亮,显然很感兴趣。 于是郭珍珠就让她躺下,叫朝雨给宣嫔敷脸了。 敷脸后的宣嫔也是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别提多高兴了:“这东西真好,要是能送给妹妹们用就好了。” 郭珍珠笑笑,宣嫔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妹妹送,真是个好姐姐了:“这个不好存放,只能现做现用,白玉膏倒是能送去给你妹妹。” 宣嫔又高兴起来:“我知道,已经让人订了白玉膏,回头给妹妹们送去。你怎么有那么多好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我的银钱都快花完了。” 郭珍珠眨眨眼,她仿佛听见了什么? 等下,钱快花完了,宣嫔你怎么还笑得这么高兴? 郭珍珠只好委婉劝道:“虽然都是好东西,不过你也能慢慢买。反正不会只卖一会儿,晚点买也是可以的,手里头还是得存点钱。” 她的良心都稍微有点痛了,虽然宣嫔十分积极帮衬是好事,但是让人买买买,把钱都花光了,这就有点过了。 宣嫔大手一挥道:“别担心,阿玛知道我买了不少东西送回去,说要给我送钱来,就怕我手里头的钱不够花。阿玛手里的年俸花完了,还能卖点牛羊。” 郭珍珠问了问,得知宣嫔家里有上万头牛羊。 得了,这后宫里谁缺钱都不可能是宣嫔缺钱,她压根就不用操这个多余的心了。 于是宣嫔来永寿宫的次数跟僖嫔一样勤快了,愣是让三人排排躺变成四人排排躺。 皇帝有一天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自家嫔妃一个个满脸惨白并排躺着,殿内还安安静静的,这场景怪吓人的。 幸好他立刻想起郭珍珠捣鼓的活玉散,只好无奈坐下等几人洗了脸,重新露出脸来。 哪怕是皇帝不怎么进后宫,对着素面朝天的几个嫔妃,依旧察觉到她们的肤色比之前是白一点,还特别有光泽。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7节 知道皇帝过来跟郭珍珠有事要谈,另外几人就赶紧行礼后告退了。 郭珍珠让林嬷嬷上了茶,满脸歉意道:“臣妾几人一起捣鼓这个活玉散,刚才险些吓着皇上了吧?” 皇帝笑笑道:“还好,刚进来的时候朕是有点吃惊。如今看来你这活玉散弄得不错,宣嫔三天两头就跑过来。” 僖嫔就不用说了,一直跑这边就很勤快。 皇帝看了后边一眼,李德全就把锦盒送到郭珍珠手边。 “这是白玉膏最近送上来的订金,一成利在这里了。” 郭珍珠也十分好奇最近白玉膏的买卖做得如何,打开后就震惊了。 这满满当当的锦盒,怎么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指着锦盒疑惑道:“皇上,这也是十万两吗?” 皇帝听后,居然点头了:“是,不算多,跟上回一样,朕就一并拿过来了。” 郭珍珠满脸诧异,皇帝又去哪里抢钱了? 上回是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加起来才破了百万两,怎么这次时间不长,还只有白玉膏一样就破了? 她眨眨眼道:“皇上,这也太惊人了。” 可不就是惊人吗?这简直吓人好吗? 皇帝见郭珍珠震惊的模样,不由好笑道:“你做的这个东西好,买的人多,怎么看着反而没那么高兴了?” 他又说明了缘由道:“白玉膏比玫瑰花露好存放,运输去其它地方买卖也方便。曹家就特地上折子给朕,想在江南卖这个。” 郭珍珠一听就懂了,曹家帮衬她的买卖,给皇帝送钱。 玫瑰花露的保质期要短一点,而且用的是琉璃瓶子,运输方面不大好,还是季节限定。 如今天凉了,玫瑰花不再有新鲜的,渐渐就不能做了。 江南那边的工坊就要停工,如今正好可以接上做这个白玉膏。 在做之前,当然要先打开市场,不能光等着。 尤其让人预订,总要看见实物才是。 不像京城这边,完全靠裕亲王的福晋做过活玉散后,才打开了白玉膏的市场。 曹家就提前准备,先跟皇帝预订一大批的白玉膏,回头再让这边工坊开始做,产量正好能接上。 只能说曹家真是未雨绸缪,还十分得皇帝的心。 皇帝正缺钱呢,曹家就先送钱来讨好。 皇帝一高兴,自然会答应工坊继续做白玉膏的事。 果然皇帝就道:“曹家打算在江南的工坊也做白玉膏,这方子是你的,朕想着要跟你说一声。” 郭珍珠笑笑道:“那敢情好,京城这边的工坊也做不了那么多,江南那边的工坊帮着做是再适合不过了,还能在江南那边做这个买卖。” “只这送活玉散的事,是不是也得江南那边一并做了?” 正巧家里那对母女,母亲可以留在京城,女儿年轻点,去江南那边教导几个人,教好后再回来就是了。 郭珍珠这么一说,皇帝看着她就笑道:“你倒是舍得,朕还以为你不乐意让人拿走这个方子,才会只送不卖,让买最多的人来做。” 闻言,郭珍珠无奈解释道:“活玉散这东西只能当天调配,不好放,所以就不好卖了。而且人手不足,调配起来也不容易。一次最多只能做几个人的份,再多就不行了。” 人手调配,方子的配料还多,又不好存放,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就不能做买卖,一天接待的人数也是有限的。 只能做这么几个人,卖的话,排队不得排几年去,何必叫人等得不耐烦,还不如直接送着做了,也算是提高销量的一种方式。 人要是好强一点的,总会想当第一,买起来自然更不会手软。又有活玉散这个独一份的奖品在后头,不差钱的人更愿意争第一,这钱不就能挣更多了吗? 反正他们只出个买买买第一的名衔,再出半个月的活玉散,怎么都不亏。 皇帝一听就点头道:“确实如此,朕听说大嫂另外又派人预订了不少白玉膏,说要给晚辈亲友们送一送。” 言下 之意,裕亲王的福晋想保住自己买白玉膏数量第一的身份,继续做活玉散了。 郭珍珠想着依照福晋的身份,她要不继续买,其他人也不敢多买超过福晋的。 看来这位裕亲王的福晋是真的会来事,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才会继续买,叫底下人也不会碍于她的身份不敢继续买了。 如此一来,销量这般可观,全赖这位福晋的帮衬。 郭珍珠犹豫着道:“其实福晋要喜欢这活玉散,别人就算了,臣妾这方子怎么都得直接送给福晋才是。回头让福晋身边的丫鬟帮着做,那就方便得多了,都没必要隔几天就跑去铺面那么麻烦。” 她是真心感谢裕亲王福晋如此支持,这还是vvvip客户,活玉散这方子当然得送啊! 皇帝听着就笑了:“你倒是大方,不但送活玉散,还打算送方子了?不过大嫂确实买得多,送活玉散的方子也合适。” 毕竟裕亲王福晋并不会做这个买卖,拿着方子就自个用居多,最多是身边亲近的贵夫人一起做而已。 而且多得她,这个买卖才能做起来。 但明面上这依旧是属于郭珍珠的买卖,皇帝不好直接赏赐福晋什么,郭珍珠送贵重的东西过去也不合适。 她一个后宫嫔妃给一个亲王福晋送东西,那里头的讲究就多了。 送得太寒酸,只怕要被人诟病。送得太贵重,又要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 如今送这活玉散的方子,那就恰恰好了。不会太贵重,又是福晋喜欢还能用的,而且是独一份的东西,别处是没有的。 郭珍珠没皇帝想得那么多,只觉得白玉膏的买卖挣得够多了,活玉散这种自己人都能用上就好,没必要另外用来挣钱了。 皇帝跟裕亲王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不错,大嫂这么帮衬郭珍珠的买卖,郭珍珠也愿意给出更多的诚意,他心里头也很满意。 郭珍珠当场就让人把方子装进锦盒里,递给李德全,等会皇帝就能带着回去,派人送去给裕亲王的福晋了。 皇帝又摆摆手,示意李德全先去送,其他伺候的宫人也跟着退下。 郭珍珠知道皇帝看来有事要单独跟自己说,显然是相当厉害的消息。 果真皇帝就道:“之前朕忙着没留意,回头发现有人怂恿你家做白玉膏的买卖,等买卖做起来的时候又出现流言蜚语,私下诋毁白玉膏,朕就派人去查了一下。” 听罢,郭珍珠有点惊讶,皇帝这么快就注意到,还已经查明白了? “皇上,究竟是谁私下做这样的事来?” 皇帝挑眉答道:“朕原本想着是谁嫉妒你这买卖做得好,回头派人一查,这事倒是有点复杂。” “先是查到了端嫔家里,她阿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脂膏的方子,也打算做买卖。哪里想到被你抢了先,他手里重金买的方子就砸在手里了,于是就私下让人散布谣言,叫你买卖做不成,他也就有机会了。” 郭珍珠不免惊讶,之前僖嫔在路上遇到端嫔的时候,还猜测端嫔是不是家里也想做买卖但是没做成,才会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 没料到僖嫔胡乱一猜,竟然真的猜中了吗? 但是郭珍珠却依旧有疑虑,问道:“可是之前却有人怂恿臣妾家里,额娘还特地进宫来提起这事。如果是端嫔家里想做买卖的话,没道理还先派人怂恿才是。” 毕竟她如果不做这个买卖,端嫔家里做了脂膏买卖就能做起来。 这人又不傻,何必在做买卖之前还给自己树立一个劲敌,还是卖同一样东西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皇帝点头道:“朕也有此疑问,查过后发现,他这手里那个脂膏的方子,是从海商手里重金买下的。另外,这海商之前做的就是香露的买卖。” 郭珍珠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是这海商一边怂恿臣妾家里做这个买卖,一边又设计让端嫔的阿玛花大价钱买下他手里头的脂膏方子?” “莫不是这人那个香露的买卖被玫瑰花露毁了,于是这打算砸了臣妾的买卖,又挑起臣妾和端嫔之间的矛盾?” 皇帝就知道郭珍珠聪慧,不用多解释,立刻就能明白过来,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如此。海商手里头最挣钱的就是香露的买卖,虽说远渡重洋的风险大,可是利益也相当诱人。” 海商从西边进了香露,送来后因为物以稀为贵,一滴就价值千金,这价钱可以说是翻了几百番,如何能不心动? 可惜这买卖彻底被玫瑰花露给砸了,毕竟玫瑰花露要便宜不少,数量还多。 虽说不能立刻拿到手,起码也不像香露那样,断货后就得等个一年半载。 毕竟海商为了保证香露数量越少,价钱才能保持在最高位,手里头根本没留多少。 海商自然不甘心,于是就闹出这么个事来,还把端嫔家里也牵扯进来。 郭珍珠皱眉道:“端嫔在宫里,只怕未必知道家里的事。她阿玛恐怕是看铺面的买卖十分火热,有点心动,被这海商发现了,加以利用。” 皇帝瞥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心善,还帮端嫔说好话。” 听见这话,郭珍珠就笑着摇头道:“臣妾可没替端嫔说好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如果不是被海商蛊惑,端嫔的阿玛未必会花大价钱买下方子,然后还砸在手里。 但是也得说,如果她阿玛不是起了贪念,也未必会被海商引诱。 事已至此,郭珍珠要是在皇帝跟前痛骂端嫔和她阿玛,实在没这个必要。 皇帝既然查过了,该罚肯定会罚,压根就不需要郭珍珠画蛇添足,求着皇帝责罚他们。 “皇上必然会秉公处置,臣妾只觉得这海商更为可恶,买卖不成,倒是起了坏心思。” 皇帝点头道:“确实,不过朕已经派人处置了这海商,以后再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不会一怒之下,把海商剁了喂鱼吧? 她也就想想,压根不敢仔细问皇帝是怎么处置海商的。 皇帝又道:“至于端嫔和她家里……董殿邦今天进宫来为他们二人求情。” 郭珍珠想了一下,董殿邦就是端嫔那位战功赫赫的叔叔董德贵的长子,董德贵去世后继承了爵位,是端嫔的堂兄。 董殿邦听说大伯闯了祸,吓得连忙进宫来请罪,只盼着皇帝看在他阿玛董德贵的战功份上,能够饶了大伯这一回。 毕竟大伯也是被海商蛊惑了,又眼红郭珍珠的铺面卖得红火,起了点贪念。 除了派人私底下散布一点流言之外,他确实也没做什么别的坏事。 尤其端嫔事先还不知情,只事后听见一点风声,但是已经为时已晚,董殿邦更想皇帝能够饶恕她了。 皇帝确实看在董德贵的份上,只撤掉了端嫔阿玛那个员外郎的小官之位。 至于端嫔,就让她亲自上门跟郭珍珠道歉,还得写一封至少五千字的悔过书。 郭珍珠听得都忍不住沉默下来,登门道歉就算了,写一封五千字悔过书是什么鬼? 写悔过书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字数要求? 这让郭珍珠仿佛回到自己毕业写论文的时候,写得头都要秃了来凑够字数! 皇帝对字数是有什么执念,官员上折子也没见必须写多少字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8节 郭珍珠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要端嫔写这个悔过书至少要五千字?” 难道字数少了,显得她替自家阿玛的悔过就不够有诚意了吗? 皇帝却道:“端嫔从小被宠着长大,不爱读书,家里头就不让她读了。这悔过书,她如果自个写的话,只怕要写一段时间。” “朕派人跟端嫔说了,这悔过书没写完就不能出来走动。” 郭珍珠懂了,这跟变相的禁足没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皇帝直接禁足,端嫔按照天数来,过了就能出来的。 但是如今皇帝没有直接禁足,只让端嫔写完悔过 书才能出来。 那就得看端嫔要写多久,才能出来了。 听皇帝的意思,端嫔不爱读书,可能识字但是不算多,写文章就更难了。 哪怕是悔过书,她估计不写半个月是不可能写完的。 对不爱读书的人,却让写五千字的悔过书,皇帝这惩罚真是因人而异,也够损的! 不喜欢做什么,偏偏让人做,这惩罚真是别具一格! 端嫔不管是不是觉得她阿玛错了,这五千字悔过书写完,估计也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怎么都不敢再来一回,以后说什么都要约束好家里人,别再出来闹腾出这样的事来。 郭珍珠心想,姜果然还是皇帝的辣,论腹黑谁都比不过皇帝! 第56章 小修 僖嫔一开始听说郭珍珠这买卖背后动手脚的是端嫔的阿玛,对方只是被撤职,惩罚那么轻,顿时觉得皇帝太偏心了。 她心想端嫔还真是有个好叔叔和好堂哥,愣是把端嫔的阿玛给捞回来了。 哪怕端嫔自己,因为不知情,也就被皇帝罚写悔过书而已。 僖嫔还没开始替郭珍珠打抱不平,就听说端嫔这悔过书要写五千字,顿时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然后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皇上再偏心也不至于偏心成这样。虽说看在她叔叔的份上,她阿玛没被严惩,但是端嫔就惨多了。” 郭珍珠笑笑道:“我估摸着端嫔写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闻言,僖嫔摇头道:“她可不是你,半个月根本写不出来。我估计端嫔写两个月,都算是快了。” 这话叫郭珍珠大为诧异道:“写两个月?至于吗?” 五千字而已,写两个月还算快了? 僖嫔摇头道:“端嫔家里就她一个年轻姑娘,宠得不行。她不爱读书,只认识几个大字,家里也由着。” “如今身边的宫女又不识字,只能她自个写,没个帮手,写五百字还勉强,写五千字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僖嫔又对郭珍珠眨眨眼道:“而且端嫔写完悔过书,总要给皇上过目吧!” 郭珍珠顿时懂了,如果皇帝觉得端嫔写的悔过书不够有诚意,就可能打回去让她重写。 这诚意要怎么定义,不就全凭皇帝一句话吗? 皇帝高兴的话,可能就轻轻放过了。 他要不高兴,不就能打回去几次吗? 那就跟现代的甲方一样,让乙方修改,一次两次三次,不就是全凭他们的喜好吗? 修改到最后,甲方很可能觉得第一版其实才是最好的,然后又让乙方改回去。 说不准端嫔这倒霉的乙方要被皇帝磋磨几次,后边她就老实了,家里人也跟着不得不老实起来。 僖嫔听着郭珍珠的猜测,一个劲摇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端嫔就认识几个字,写的悔过书能写得能认出是字就不错了,估计错字连篇居多。皇上对端嫔的要求肯定不高,可是看见这样的悔过书肯定受不了。” 郭珍珠一听,这下才算明白了。 皇帝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的要求就不会太低。他虽然知道端嫔不会写文章,不会要求她写得跟大臣一样。 但是如果悔过书不但错字连篇,还狗屁不通的话,皇帝估计就忍不了。 郭珍珠有点同情端嫔了,也不知道她和减肥的德贵人,谁能先出来。 说起来,两人都没被皇帝禁足,但是一个是写悔过书被动禁足,一个是胖了不得不主动禁足瘦下来。 郭珍珠忍不住一问,僖嫔好笑道:“我看着德贵人指不定会比端嫔先出来。” 德贵人要瘦下来,恐怕比端嫔写五千字悔过书要容易得多了。 两人还打赌,郭珍珠觉得减肥要难多了,僖嫔则是认为写五千字悔过书要更难。 僖嫔还道:“咱们打赌,得有个彩头才行吧?” 郭珍珠好笑道:“那你觉得彩头用什么?” 这事僖嫔还真想不出来,毕竟她们两人就没什么缺的。郭珍珠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一份,僖嫔那边也是这样。 想来想去,僖嫔只好道:“谁赢了,就请对方吃一顿饭?” 宜嫔刚好过来,没好气道:“你这三天两头过来蹭饭的人,好意思用这个当彩头吗?” 僖嫔蹭永寿宫的饭菜还不够多,赢了输了也能吃,算什么彩头? 闻言,僖嫔也笑了:“那怎么办,我实在想不出来。” 宜嫔想了想就道:“不如姐姐赢了,就让僖嫔给你做一身新衣服,正好新年宫宴的时候穿上。” 僖嫔一拍手笑道:“这个好,我让你在新年宫宴的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 郭珍珠一听也笑了:“我要是输了,难道你就不给我做新衣服了吗?” 这话一出,叫僖嫔也摇头道:“也是,我老早就想给你新年做一身好看的了,这个也不算彩头。” 她一手撑着下巴想了很久,在永寿宫吃了两顿饭,依旧没能想出来。 宜嫔怀疑僖嫔就是找借口留下蹭饭,才会一直想不到! 僖嫔大呼冤枉,最后只好道:“要是我输了,那你明年新衣服的图样,我都全包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僖嫔娘娘大气,那我就等着明年一整年的漂亮图样了。” 闻言,僖嫔也笑道:“看看,你这就觉得我会输了吗?” 宜嫔凑过来搭腔道:“你跟姐姐打赌,肯定是你输啊。” 僖嫔忍不住对宜嫔翻了个大白眼,果然对宜嫔来说,郭珍珠做什么都是对的,赌什么都能赢! 她看着宜嫔的大肚子,到底还是把话咽下去了:“你这肚子越发大了,怎么还跑来跑去的?” 宜嫔摸着肚子道:“姐姐说了,我不能乱蹦,但是得时常走动,以后生孩子才容易一点。” 郭珍珠点头附和道:“总是躺着不动,反倒对之后生孩子不太好,都没力气生了。不过也是霍御医说妹妹这一胎很稳,身子骨也养得不错,多走动也是好事。” 如果是胎不稳固,身子骨弱的孕妇,就要卧榻休息为好。 宜嫔的身子骨不错,又很年轻,时常走动对她是好处更多。 僖嫔点点头道:“这天儿忽然就凉下来了,过阵子只怕很快就要下雪了。今年这天特别奇怪,夏天比往常热,这天凉得也比往常要快。” 前几天她在路上走着还出汗呢,转头如今走着就被冷风吹得后背发凉。 郭珍珠诧异道:“下雪倒没那么快吧?” 她正问着,忽然感觉有点头晕。 下一刻,郭珍珠察觉到不是自己头晕,而是地面在晃动,居然地震了! 她见宜嫔和僖嫔一张脸苍白,整个人吓得坐在原地,连忙催促道:“别坐着,快跟我出去!” 地震的时候,最忌讳在建筑里面,得尽快去外边空旷的地方! 郭珍珠一手扶着宜嫔,一手拉着僖嫔,叫上奶娘抱着四格格,一边吆喝林嬷嬷和其他宫人跟着出永寿宫。 她们的动作很快,转眼就出了外边。 林嬷嬷还镇定一点,顺手抱着一张凳子出来。 郭珍珠扭头看奶娘怀里的四格格居然还在呼呼大睡,地震压根没有影响到她,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感慨这丫头真心大。 她见外头还有惊惶的宫人在乱跑,就让小明子去喊住他们,离开建筑物,在空旷的地方蹲着别乱动。 宜嫔可蹲不下,幸好林嬷嬷带着凳子过来,郭珍珠赶紧扶着她坐下,她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僖嫔愣了一下,见郭珍珠淡定的样子,也跟着坐在她身边。 地面的晃动持续了好一会,终于慢慢停下,外头却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声音,显然有建筑物因为地震倒塌下来。 僖嫔吓了一跳,转头看郭珍珠一手扶着凳子,一手握着宜嫔的手,不由叹道:“你倒是镇定,以前遇到过地龙翻身吗?” 郭珍珠知道所谓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了,她摇了摇头。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没遇到过,但是曾参加地震演习过几次,很清楚这时候该怎么做。 原身自然也没遇到过,宜嫔摇头道:“我们都没遇到过,京城这边怎么会地龙翻身了呢?” 毕竟这时候的地震,大多都会说皇帝失德,才导致天地发怒。 郭珍珠当然明白这只是地壳活动,跟天地发怒没什么关系,不过平民百姓不会这么想。 估计最近一阵子,皇帝要焦头烂额了,指不定还得发罪己诏。 当然古代帝王们未必觉得自己错了,只发罪己诏安抚民众,再昭告上天,说自己会反省什么的。 毕竟他们是天子,也就是代表天地之人 ,这时候就要出面,向天地告罪。 但是大自然的灾难不是人能随意改变的,所以帝王发了这个罪己诏,其实用处不大,政治上的意义更大一点。 小明子在地面晃动的时候走不了,只能扯着嗓子喊住那些宫人。 这些宫人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听见后就乖乖听话,躲开建筑物,在平整开阔的地面,几个人挨着坐下,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好不容易地动平息了,李德全带着宫人冲了过来。 平日浑身光鲜的李德全,如今头发有点乱,还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跌跌撞撞过来的。 他看到永寿宫这边三位娘娘和四格格都没事,尤其宜嫔大着肚子还坐在凳子上,被保护得很好,四格格在奶娘怀里还睡着,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99节 地动的时候,皇帝立刻出了御书房,吩咐李德全派人去后宫看看情况,他则是去了慈宁宫。 皇帝尤其叮嘱李德全,宜嫔快生了,这会儿估计还在永寿宫,僖嫔应该也在,得注意保护她们三个嫔位和四格格。 李德全先去了承乾宫,见佟贵妃虽然吓坏了,但是身边的嬷嬷还算淡定,一手扶着佟贵妃,一边让奶娘抱着四阿哥跑出殿外。 他只能留下两个太监照顾佟贵妃和四阿哥,又去了温妃那边看了看,也留下一个太监守着。 然后李德全就带人来了永寿宫,见三人和小格格没事,他就迅速说道:“娘娘没事就好,皇上去了慈宁宫安抚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内务府已经在慈宁宫跟前的空旷平整的地方收拾,请娘娘过去安置。” 这时候当然不能在室内,却也不好出宫,估计宫外不比宫内安全。 还不如在平坦开阔的地方收拾一下,让众人能聚在一起,内务府和御膳房也能安排吃的,收拾出简单能坐能躺的地方。 总不能叫这些主子们一直坐在地上或者茫然在外边站着,那就更危险了。 如果受了伤,太医院的御医也能一起诊治。 李德全留下六个太监,还有一顶软轿,等会抬着宜嫔过去休整的地方。 这时候让宜嫔大着肚子走过去就太危险了,摔一下就麻烦,所以特地留下人来抬轿子送她过去。 郭珍珠感觉皇帝面对地震还是很镇定的,安排得井井有条,于是说道:“李伴伴放心,等会我们就过去。” 李德全见宜嫔和僖嫔一脸慌乱,抓着顺嫔,只是顺嫔却神色镇定,成了另外两人的定海神针,心里对她极为佩服。 哪怕遇到这么大的地动,李德全心里还是有点慌。 郭珍珠还有心思关怀道:“皇上没事吧?” 李德全连忙答道:“娘娘放心,皇上一切平安。” 闻言,郭珍珠点点头道:“那就好,皇上既是没事,咱们也能放心了。李伴伴还得去其他宫殿看别的娘娘,我就不耽搁你了。不过李伴伴还得小心点儿,尽快躲开宫殿楼阁,免得砸伤了。地面有缝隙的地方也得留神,尽量避开走为好。” 毕竟地面有了裂缝,很可能地震的时候会裂开,人就会掉下去。 最可怕的是地震裂开后,还可能重新合上,人就很难再出来了。 哪怕现代有急救的机械和专业救援人员,也未必能把人救出来,更别提是这时候。 郭珍珠的关心让李德全很受用,他连说记下,这才带着剩下的宫人匆忙赶去下一个宫殿。 只他们一行人刚走了一会,地动再次开始,比之前还要厉害。 李德全被晃得险些没站稳,身边两个太监赶紧扶着他。 忽然李德全低头看见地面上的裂缝,想起郭珍珠的话连忙道:“咱们走边上去,别走这里。” 几人根本站不稳,还要挪地方,两个太监犹豫了一会,还是听从李德全的话,艰难地互相扶着往边上走了几步。 下一刻,刚才的小裂缝突然变大,仿佛张开了一个深渊之口,下边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两个太监吓得腿软,如果刚才没听李德全的话走去边上的话,如今三人很可能就掉下这个大裂缝里头。 谁知道这裂缝有多深,掉下去后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说没救了,还可能被合上的缝隙压得血肉模糊,又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李德全也惊得浑身僵硬,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幸好听了顺嫔娘娘的话,不然……好了,咱们该走了。” 地动暂时又停了,他们得趁着这个时间尽快赶到下一个宫殿。 这边又开始地动的时候,郭珍珠已经扶着宜嫔上了软轿,让宜嫔抱着四格格,示意轿夫赶紧启程。 她走在软轿旁边,让宜嫔能隐约看见自己,又拉着僖嫔一起并肩走。 僖嫔从刚才的慌乱无比,到如今虽然没郭珍珠淡定,起码没腿软,能跟着走了。 地动忽然又开始,比之前还要剧烈,郭珍珠果断道:“放下软轿,咱们一起扶着轿子蹲下,都别乱动。” 她看着四周,几人到的地方,路面还算平整,周围也没有建筑物,不用担心有东西砸下来。 只是矮墙在摇晃中断裂倒塌,掀起不少石块和灰尘。 林嬷嬷和琉璃赶紧挡在郭珍珠和僖嫔跟前,免得她们给砸到了。 离得远,碎石摔过来的不多,灰尘却厉害得很。 郭珍珠险些被迷了眼,连忙闭上眼睛,又用衣袖挡住口鼻。 僖嫔立刻学着郭珍珠的样子闭上眼蒙住口鼻,却还是慢了一点,灰尘进了眼睛,疼得眼泪汪汪。 她还吸了点灰尘,咳嗽得险些停不下来。 幸好这次地动并不持久,一会儿就结束了。 郭珍珠一边伸手抚摸僖嫔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扶着僖嫔起来:“好了,咱们继续走!” 宜嫔在里面有软轿的帘子挡着,倒是浑身干干净净的。 刚一动的时候,郭珍珠就让宜嫔抱着四格格在里面别动,也别掀开帘子。 这会儿软轿继续被抬起来,宜嫔才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见郭珍珠和僖嫔身上沾了灰尘,颇为狼狈的样子不由心疼道:“姐姐不如进来,跟我一起坐在里头吧?”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刚才矮墙倒了,没砸着人,就是看着狼狈。这软轿小,你一个人抱着四格格还好,多个人就挤得难受了。” “反正也没多远,很快就到了。” 确实她们一行人已经走了大半,刚才要不是突然地动也不会停下来,就能到地方了。 抬轿的太监刚经历了一次大地动,其实也开始腿软了。 好在郭珍珠很镇定,指挥他们一会停一会走,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三个弱女子一个个如果害怕得只会哭,太监和其他宫女心里也害怕,根本劝不住,想必他们只能停留在原地,走都走不动。 得亏郭珍珠是个经历了后世的人,大地震也看得多了,知道大地震后总会有很多余震。 虽然她心里也有点发慌,不过比起其他更害怕的人,郭珍珠起码心里有点底。 一行人终于到了李德全说的那个空旷平坦的地方,就在慈宁宫前面的空地。 郭珍珠还觉得她们走走停停,应该比较晚,谁知道居然是第一个到的嫔妃。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被嬷嬷和宫女扶着在慈宁宫外头坐着,皇帝正陪着两人说话,安抚她们。 郭珍珠一行人到了,皇帝看着人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不由皱眉上前道:“出事了?受伤了吗?御医呢?”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拦下他道:“皇上,臣妾没事,只是来的路上有一道矮墙倒了。臣妾等人躲开了,就是灰尘四溢,难免身上沾了一些。” 她拿出帕子胡乱擦了下脸颊,倒是把灰尘擦开了,反而脸颊上一道道的灰,比之前更脏了。 皇帝看着有点好笑,这时候却不大能笑得出来:“你们没事 就好,不过还是得御医过来看看。” 毕竟她们一行人里头还有宜嫔这个孕妇,月份还不小了。 哪怕不受伤,皇帝也担心宜嫔会不会吓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另外四格格也在,得让御医看看女儿有没惊着,小孩子受惊可不得了。 皇帝顺手接过郭珍珠手里的帕子,给她擦了下脸:“你这脸跟小花猫一样,还越擦越黑,让朕来。” 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周围那么多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呢,于是小声道:“皇上,让林嬷嬷帮臣妾擦就好。” 皇帝已经拿着帕子擦了起来,还示意郭珍珠抬起脸来,更容易擦:“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行了,擦好了。” 他说完,把帕子随手塞到旁边林嬷嬷的手里。 琉璃扶着宜嫔下软轿,有机灵的小太监送来凳子给宜嫔坐下,御医已经过来给宜嫔把脉。 皇帝顺势抱过四格格,发现这个女儿居然一直呼呼大睡,地动山摇都影响不了她的好眠,一时十分惊讶。 另外一个御医想过来给四格格做检查,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这孩子睡得都没醒,压根不可能惊着。 郭珍珠没见着霍御医,接过皇帝怀里的四格格小声问道:“臣妾怎么不见霍御医?” 皇帝就道:“地动的时候,霍御医在太医院里头,被柜子里的东西掉下来砸伤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吓了一跳道:“什么,霍御医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毕竟霍御医给宜嫔看诊也好几个月了,相处久了,她对这位御医的印象不错。 听说他受伤了,郭珍珠还是挺担心的。 皇帝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砸到腿了,如今霍御医不好走动,就换个能动的给宜嫔把脉。” 总不能让霍御医刚砸到腿不能动,还要用拐杖过来把脉,伤口重新裂开出血就麻烦了。 皇帝不至于那么过分,再是太医院里能动的御医还是挺多的。 只有几个倒霉的御医被东西砸着了,大多都不严重,唯独最倒霉的霍御医直接砸到腿,算是最严重的一个。 虽说严重,也就是一两天不好活动,过几天伤口结疤后,霍御医能走动,也能过来给宜嫔继续看诊了。 郭珍珠松口气,霍御医没事就好,回头宜嫔生孩子的时候,她也信不过其他没相处过的御医,霍御医没什么大碍就继续看顾宜嫔了。 内务府收拾出不少软垫,铺了好几层在地上,主子们坐着躺着就不会硌得厉害,更不会凉着了。 被褥也送了来,甚至茶几和贵妃椅等都从慈宁宫陆陆续续抬出来了。 地动频繁,都是不动的时候,太监们才冒险进去抬。 皇帝在这边只停留了一会,听御医把脉后,说宜嫔并没有动胎气,也没受到太大惊吓,一切都好,就交代太监照顾她们几个,又去安排其他了。 毕竟宫里头的损毁还好,宫外大臣们也不知道如何,他要安排人出去打听。 太皇太后担心宜嫔躺在地上会着凉,特意让人搬了贵妃椅,叫她坐在上头。 如今满后宫就宜嫔一个孕妇,自然要宽待一二。 宜嫔还有点害怕,拉着郭珍珠的手不放,郭珍珠让奶娘抱着四格格,自己过来陪着她,在贵妃椅边上坐着。 僖嫔挤不下,索性在贵妃椅旁边的地上铺了被褥垫子,几人凑合一起过了。 她对郭珍珠小声问道:“皇上的面色看着很不好,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郭珍珠却是不怎么乐观,这地震摇晃得非常厉害,她估摸着起码有八级左右的地震。 这么大的地震,在后世都会引发巨大的灾难,更别提是如今古代都没有多少抗震措施。 宫殿还有榫卯结构,算是能相当不错的抗震,不会轻易倒塌。 不过瓦片什么的会掉落,要被砸到的话,这种就很难说了,毕竟瓦片不可能牢牢黏在屋檐上。 宫外的民居很多压根没有这种费心思的榫卯结构,抗震能力更差,只怕伤亡会相当惨重。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0节 郭珍珠的心情不由变得沉重了起来,见僖嫔忐忑不安的样子,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外边的事自是有皇上去处置,咱们都好好的,这就行了。” 僖嫔握紧她的手,也点头道:“是啊,刚才在永寿宫,地动的时候,我人都吓傻了。要不是你喊我赶紧跑,我估计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 说到这里,僖嫔如今还有点后怕,幸好今天在永寿宫,要她自己在长春宫,这会儿能不能跑出来就不好说了。 郭珍珠笑笑道:“宫殿都很结实,没那么容易倒的。就怕屋里柜子和摆件什么的倒下来,碎片飞溅,容易伤着。只要跑到空地来,总归要安全得多。” 僖嫔连连点头道:“幸好你在,不然我必然慌慌张张的。” 宜嫔也道:“是啊,幸亏有姐姐在,我当时也傻愣着,都不知道跑。” 尤其她还大着肚子,地面又摇晃得厉害,要不是郭珍珠牢牢扶着自己,宜嫔估计自己压根走不了两步路。 郭珍珠拍了拍宜嫔的手背道:“如今就好了,咱们到这边十分安全,有吃有喝的,就是得露天睡了。” 僖嫔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不搭个布棚子,好歹能遮一遮?” 不然睡着的时候被人看见,她感觉会尴尬。 郭珍珠无奈,也小声回答道:“这地动不是一次两次,摇晃得太厉害,搭的棚子再怎么结实都不行,很容易倒下来。” 到时候她们被布蒙在在身上,睡到一半被吓醒,还不如不搭了。 更别说搭棚子得有支架,木支架倒下来,伤着那就冤了。 僖嫔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地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刚说着,地动又开始了,摇晃得却不如之前厉害。 可能晃得多了,僖嫔也不如之前那么害怕,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惊惶地尖叫声,倒是吓了一跳:“谁来了?人还没到,这尖叫声倒是中气十足,估计人没事。” 就是她们的耳朵先有事,僖嫔捂着耳朵满脸难受。 郭珍珠也捂着耳朵有点受不了,抬头看了一下道:“好像是端嫔过来了。” 僖嫔一看,还真是端嫔。 端嫔如今吓得花容失色,被两个宫女扶着走,几乎都要走不动了。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简直心力憔悴,谁知道快到慈宁宫这边,居然又开始地动,于是吓得尖叫出声。 好在这次地动并不严重,也很快停了。 端嫔刚松口气,就见僖嫔和郭珍珠,不由皱了下眉头。 她先过去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摆摆手道:“这时候不必多礼,你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是受伤了?太医院的御医都在,让他们过来给你把把脉。” 端嫔应下,捡了个离郭珍珠最远的地方坐下,就听见僖嫔嗤笑一声道:“你来都来了,不过来打声招呼吗?不过你空手过来,没带上笔墨纸砚,不然正好这时候也写写悔过书?” 这话叫端嫔脸色都黑了,她匆忙跑出寝宫,哪里可能还带着笔墨纸砚。 而且她正庆幸这地动出现得正是时候,自己不用写悔过书了,僖嫔居然提起这茬来! 偏偏端嫔还反驳不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想写悔过书,压根就没想过带吧! 她要说了,皇帝知道后又得训斥自己! 端嫔扭过头,当做没听见这话,僖嫔瞪了她两眼只好收回视线,跟郭珍珠小声道:“看看她,居然这时候不带上悔过书,要是留在寝殿里头弄坏弄脏了怎么办?不过也是,估计她都没写几个字,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这话虽然是压低声音说的,但是慈宁宫前面的空地就这么大,要安置的人多,也不可能太分散,所以根本离着都不远。 端嫔只能低头暗示自己:听不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僖嫔说了一会只觉得无趣,端嫔竟然不反驳,一副假装自己是聋子的样子,真是太没意思了。 郭珍珠看着僖嫔逗弄端嫔,端嫔却装鸵鸟的样子也是好笑。 佟贵妃和温妃也一起来了,佟贵妃看着脸色很不好,还是撑着让人问了一圈,得知来的几个嫔妃都没什么事,这才稍微松口气。 四阿哥才一岁多点,吓得两眼泪汪汪的,被奶娘抱在怀里安慰。 郭珍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觉得四阿哥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四阿哥后来被佟贵妃搂在怀里温柔安抚了两句,才算是彻底收了眼泪。 不一会儿,有个太监匆忙来佟贵妃身边禀报。 声音太小,郭珍珠没听清楚太监说了什么,只看见佟贵妃的脸色一时变得更难看了:“德贵人不想过来?那就让人抬她过来,要是还不愿意,那就把她绑上轿子送过来!” 郭珍珠听得一惊,都这时候了,德贵人居然还闹腾? 僖嫔也听见了,凑过来低声说道:“德贵人不会觉得自己还没瘦下来,被皇上看见不好,才不肯过来这边?” 郭珍珠:这理由太离谱了,但是她居然觉得僖嫔说不准真猜对了! 第57章 太皇太后听见佟贵妃这边的喧哗,嬷嬷过去打探一下,回来跟她一说,太皇太后也皱着眉头十分不喜。 后宫嫔妃都聚在一起,除了安全又能都照顾上之外,也能让御膳房和内务府集中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德贵人要不过来,难道还要分出人手来另外给她送吗? 她这是多大脸? 佟贵妃、温妃和几个嫔都来了,她一个贵人竟然要人再三请过来,还要坐轿子来吗? 宜嫔那是因为怀孕才坐轿子,德贵人是为了什么? 太皇太后支持佟贵妃的决定道:“轿子也不必了,德贵人要是不过来,那就别过来了。” 言下之意,德贵人不过来,御膳房和内务府也不会分出人手给她送吃的和被褥之类的东西。 德贵人要么回去永和宫呆着,要么在永和宫外头的空地呆着,反正她们是不管了。 佟贵妃一听,立刻让嬷嬷去转告德贵人,看她自个怎么办。 后边陆续有嫔妃过来,就连小太子和大阿哥也来了。 三阿哥则是被荣嫔抱在怀里,身边还跟着乖巧的三格格。荣嫔走得脸色发白,气喘吁吁都不肯放下怀里的儿子。 太皇太后见了,都要看不下去了,一叠声吩咐人收拾了一张贵妃椅,去扶着荣嫔先坐下来。 荣嫔连忙道谢,这才抱着三阿哥坐下,身边的宫女赶紧去角落的灶台要了热水,吹凉了一点才送过来。 三格格跟在荣嫔身边,安静坐下,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开始擦脸上的灰。 僖嫔凑过来跟郭珍珠小声说道:“荣嫔这小身板,居然抱着三阿哥过来。我看三阿哥胖乎乎的,抱在怀里跟个秤砣一样沉甸甸的,难为荣嫔竟然一路自个抱着孩子过来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估计荣嫔认为三阿哥被别人抱着,怎么都放心不下,还不如亲自抱着了,还能护着一点。 虽说荣嫔瘦弱,却还是硬生生抱着三阿哥到了慈宁宫这边,只是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佟贵妃也赶紧安排御医过去给荣嫔看看,别是荣嫔看着还好,等会要累得晕过去。 惠嫔照顾着年长点的大阿哥,就比荣嫔轻松得多了。 小太子则是被太皇太后叫过去,乖巧坐在她身边,小脸板着,眼神却忍不住往周围飘,眼底里藏着一点点羡慕。 毕竟其他小阿哥身边都有额娘看顾着,唯独他没有,只能凑到太皇太后身边了。 太皇太后也很是怜惜小太子,搂着他嘘寒问暖,担心他一路上是不是担惊受怕。 御医也过来给小阿哥们看诊,小太子从乾清宫过来,身边有侍卫护送,既没受到惊吓,也没受一点伤,被护得严严实实的。 大阿哥进尚书房后,就搬到了南三所,从那边过来有点远,也是侍卫护送过来的,中途遇到惠嫔,就一并走了。 他长得壮实,比实际年纪还要高大。 惠嫔正低声关心大阿哥一路过来如何,大阿哥嘀嘀咕咕说侍卫送来的,南三所有点远,走得有点累之类的话。 御医给大阿哥看诊后,只说大阿哥身子康健没什么问题。 郭珍珠看御医的表情,感觉大阿哥这简直壮如牛,压根没什么好诊的。 宣嫔和平嫔在后边才到,平嫔看着比其他人都要狼狈得多了。 僖嫔见了也大为诧异道:“平嫔这是在地上滚了几圈吗?怎的衣服脏成这样,全是灰?” 不说衣服,平嫔的脸颊和头发上也是灰,看着太狼狈。 内务府抬来好几座高大的屏风,正好让平嫔能到后边擦拭一下,换一身衣服。 换洗的衣服就只能从慈宁宫这边取,凑合着穿了。 平嫔换的衣服明显不合身,宽宽大大的,她也不在意。 平嫔换好衣服出来后,就被佟贵妃叫过去问了:“妹妹这一路是出什么事了?怎的弄得这般狼狈?” 闻言,平嫔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出永和宫的时候突然地动,我正走在楼梯上,不留神就摔下去了。” 佟贵妃大吃一惊,吓得连忙叫御医过来给平嫔看看。 刚才没留意,如今才发现换下的脏衣服上沾了点血迹,估计还是摔破了哪里。 御医把脉后,说平嫔没伤着脏腑,只是皮外伤,佟贵妃这才松口气,让嬷嬷取来伤药给平嫔上了。 平嫔只手脚摔破了,伤口不大,涂上药后就止血了。 佟贵妃只觉得平嫔挺倒霉的,怎么刚下楼的时候突然地动,人就摔了。 平嫔身边的陈嬷嬷却愤愤不平道:“还请贵妃娘娘做主,主子这是想带着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一起过来。只是德贵人不肯来,主子心善想拉着她走,被德贵人甩开胳膊,刚巧地动来了,主子才会摔下楼梯的。” 佟贵妃听得皱眉,平嫔是好意,德贵人这样就太过分了。 平嫔却摇头道:“不怪德贵人,只是我力气小,一时没留神,又刚巧来了地动。” 郭珍珠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平嫔年纪小,力气也小,居然还去扯着德贵人出来,也是难得的心善。 僖嫔在旁边嘀咕道:“平嫔也太好心了吧,德贵人不肯出来,管她做什么呢。” 闻言,宜嫔却小声道:“平嫔好歹是永和宫的一宫之主,其他人都出来了,唯独德贵人没出来。回头德贵人出什么事,那就是平嫔的责任了。” 平嫔哪怕不乐意,也得意思意思,把德贵人劝出来才是。 起码人出了永和宫,德贵人在外边出什么事,就不是平嫔的问题了。 郭珍珠眨眨眼,虽然平嫔偶尔有点孩子气,看来并不傻,也是知道好歹的。 佟贵妃看着也是,只有点心疼平嫔摔成这样了,于是问身边人道:“德贵人还没过来吗?” 去探听消息的宫人低声答道:“娘娘,德贵人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1节 听见这话,佟贵妃才勉强缓和了点神色。 德贵人还算识趣,不至于三催四催还不过来。 僖嫔一听德贵人终于肯过来了,一直探头探脑,盯着远处,满脸好奇。 宜嫔见了好笑道:“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跟德贵人的关系多好,盼着她赶紧过来呢!” 听罢,僖嫔也嗤笑道:“你难道不好奇吗?都说德贵人长胖了不肯见人,你就不好奇德贵人究竟长多胖了?” 毕竟如今谁都没见过胖了的德贵人,她就不信宜嫔不期待! 宜嫔干咳两声,她确实挺想看见胖了的德贵人,却不乐意接僖嫔的话,显得自己有点没面子。 僖嫔哪里能看不出来,抿着唇在笑,引得宜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也跟着 偷偷往外张望。 不说她们两人,郭珍珠和其他人一听德贵人过来了,一个个眼神都往外边飘。 四格格这时候却醒过来了,打了个哈欠,就被奶娘抱到屏风后边喂奶。 吃过后,她被奶娘一边轻轻拍着后背,打了两个奶嗝。 郭珍珠接过打完奶嗝,伸着手要自己抱的四格格,抱在怀里好笑道:“你睡得还真好,一路都没醒过来。” 不过也给她省事了,不然郭珍珠一边要顾着怀孕的宜嫔,一边要拉着腿软的僖嫔,确实有点焦头烂额的。 四格格粉嫩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专注看了过来,显然是能认人了,小手紧紧抓着郭珍珠的衣襟。 郭珍珠想到自己刚才又慌又累,身上衣服脏脏的还没换,只抱了一会,就把四格格又给了奶娘,去后边屏风换了一身衣服。 她刚出来,就见僖嫔招手指着前面道:“快过来看,德贵人来了。” 郭珍珠麻溜坐下,跟着看外边,果然德贵人到了。 僖嫔不说是德贵人,郭珍珠还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德贵人真的胖成两人了,腰身粗了一大圈,让她目瞪口呆。 更别提脸也胖了圆了,还有三下巴。 郭珍珠疑惑了,小声问僖嫔道:“德贵人不是说要瘦下去,这都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眼看着就没瘦?” 虽说她之前也不清楚德贵人究竟胖到什么程度,只是平嫔前后让人送补汤过去也不到一个月,德贵人就胖了这么多吗? 这哪里是喂的补汤,这是吹的气球吧? 僖嫔也感觉不可思议道:“德贵人一直呆在里头没出来,谁都见不着,我也不清楚她之前胖多少了。” 她想着平嫔那小身板,德贵人哪怕不用力,稍微动一下,确实有可能把人甩出去! 都不需要胳膊,德贵人的屁股撞平嫔一下,平嫔都能飞出去了! 佟贵妃看着德贵人也是瞠目结舌,毕竟后宫嫔妃就没有胖的,胖成德贵人这样简直前所未见。 她一时明白德贵人为何死都不要过来,被皇帝看见了,实在是胖得无法直视。 德贵人自己也知道,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如果不是要看路,估计她整张脸都想遮住。 郭珍珠心想德贵人这是遮不住自己的身材,就只能遮住脸当个鸵鸟。 她看不见,别人也就跟着看不见了是吧? 佟贵妃惊讶过去,还是让人安排德贵人去角落休息了。 德贵人胖成这样,佟贵妃之前再生气,如今都懒得跟她计较了。 毕竟佟贵妃看着也稍微能理解,就没必要跟德贵人再置气的。 德贵人压根不想见人,立刻缩到角落去,还让内务府抬了一座屏风挡住自己,叫人彻底看不见。 僖嫔这热闹看得不太尽兴,于是招呼还算熟悉的张贵人过来。 张贵人看着额头有点汗,身上并不狼狈,这时候也没什么桌椅,她也就坐在地上铺着的垫子上。 僖嫔小声问道:“德贵人是怎么一回事,怎的胖成这样,不是说要瘦下去吗?” 张贵人忍着笑道:“德贵人之前没那么胖的,越减越胖了,比之前还要胖上一圈。” 这话叫僖嫔大为惊奇,怎么能越来越胖? 看出僖嫔的疑惑,张贵人压低声音道:“一开始德贵人想着少吃点就能瘦,让御膳房少送吃的来。吃两口她还停了筷子,送给身边伺候的人吃完,自己就不会再想着吃了。” 郭珍珠在旁边听得点头,这做法没什么问题啊! 少吃多动,这才能瘦! 张贵人又继续道:“德贵人坚持了两三天就受不住了,说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根本睡不着。于是御膳房又送了之前分量的吃食来,德贵人只用一半,可是几天下来依旧不见瘦。” “德贵人就找来御医,说是想要能瘦下去的方子。太医院压根没这样的方子,只好临时想出一个药方来。” 宜嫔忍不住凑过来问道:“什么,太医院竟然有让人瘦下去的药方吗?真的有用?” 僖嫔好笑道:“你看德贵人的身材,还觉得那药方有用吗?” 这话叫宜嫔把脑袋缩回去了,一脸的失望,还以为真有这样的好东西,让人白欢喜一场。 僖嫔扭头又催促张贵人继续说,张贵人知道得其实不算特别多,毕竟德贵人躲在里面神神秘秘的。 她只含糊道:“我听烧火的宫女,说是帮着德贵人煎药的时候问了药童,那药喝了之后就不怎么想吃饭了。” 郭珍珠懂了,这药应该是用来抑制食欲。不饿了不想吃,吃得少了,自然而然就能瘦,确实没毛病。 僖嫔也纳闷道:“听着这药方子没什么不对,怎么德贵人没瘦还胖了?” 张贵人的声音更低了去:“我也奇怪得很,却实在不知道缘故。” 听着僖嫔就知道,张贵人知道得就这么多了,于是就请她回去休息,另外请了一位御医过来问话。 御医还以为几位娘娘身子不适,连忙过来了。 听见僖嫔这么一问,御医一呆,一时不好开口。 僖嫔见状,塞了一个荷包过来,里面薄薄的,一摸就知道是银票。 宫里的银票就没少于一百两的,御医一捏就知道,心想僖嫔给的实在太多了,这点消息也不算特别要命,于是就说了出来。 “德贵人嫌弃汤药太苦,于是让人在里头偷偷添了蜂蜜。太医院给德贵人写的药方十分对症,只是这方子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添蜂蜜,不然会适得其反。” 郭珍珠眨眨眼,直接愣住了。 这药方不能添蜂蜜,不然药效就反过来了吗? 原本让人不想吃东西,反过来的话,叫人很想吃了? 想想德贵人如今的身材,郭珍珠就明白她究竟怎么胖的了。 僖嫔愣了一下,请御医回去后,才开始捂着嘴笑。 周围都是人,她也不能放声大笑出声,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天,原来是这样,德贵人这也太倒霉了吧!不对,御医开药方后,肯定给德贵人说过不能添蜂蜜,她还是添了。” 德贵人究竟是没听医嘱,还是听了后没当一回事? 宜嫔也笑得捂着肚子道:“我觉得德贵人就是听了,但是没放心上,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等德贵人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又胖了一圈,气得地震了都不肯离开永和宫的。 郭珍珠耸耸肩,完全不听医嘱,不愧是德贵人做出来的事。 如今这苦果,德贵人也只能自个咽下去了。 内务府的垫子不太够一人一张,加上天儿有点凉了,很多就跟郭珍珠、宜嫔和僖嫔一样,熟悉的人就凑在一起抱团取暖,还能挨着说说话。 毕竟刚地震过,心里还是发慌的,有人在身边说一会话,也能心安一点。 四格格可能换了个新地方,周围人还多,奶娘哄了好久都没睡着。 四阿哥也缓过来了,发现这个新来的妹妹没见过,于是时不时偷偷往这边张望。 佟贵妃是察觉了,笑着道:“四阿哥,那是四格格,要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吗?” 四阿哥犹豫了一会,还是被奶娘放在地上,迈着 小短腿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后边奶娘小心翼翼虚虚护着,生怕四阿哥摔倒了。 郭珍珠抱着四格格,坐在垫子上,让四阿哥也能看得清楚。 四阿哥还不太会说话,看着四格格一会才含糊道:“妹妹。”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透着一股子欢喜。 四阿哥犹豫着伸手,却觉得四格格太小了,不太敢碰。 四格格就没有迟疑,直接抓住了四阿哥的手指头。 四阿哥顿时僵着不敢动了,任由四格格抓着他的手指不放,嘴里还喃喃喊着“妹妹”。 郭珍珠就笑笑道:“看来四格格很喜欢四阿哥,抓着四阿哥都不想放了。” 四阿哥也含糊重复道:“喜欢……妹妹。” 大阿哥被惠嫔问了一会也有点坐不住,见四阿哥去看四格格,他就起身道:“我去看看四妹妹。” 三格格他是见过的,这个妹妹太安静了,也不爱说话,还怕生,大阿哥感觉没什么意思。 新来的四格格又太小了,只是大阿哥没见过,于是凑了过来。 他倒是知礼,先给几位娘娘请安。 郭珍珠笑着道:“大阿哥不必多礼,是来看四格格的吧?” 大阿哥连连点头道:“我没见过四格格,所以过来瞧瞧。” 他看了一会说道:“顺嫔娘娘,四妹妹长得真好看。” 四格格完全是挑了皇帝和郭珍珠最好的地方长,五官出色,小脸粉嫩,一双大眼睛乌黑有神。 如今四格格年纪小还没长开,却已经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 而且她小小年纪一点都不怕生,看见两个陌生的小哥哥过来,只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过来,满是好奇,压根就不闹不哭。 大阿哥小时候第一次见三格格的时候就把人弄哭了,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当初还以为能好好相处。 大阿哥只比三格格大半岁,三格格小时候却特别怕生,见着陌生人就哭闹。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2节 为此大阿哥都留下心理阴影了,过来的时候还忐忑,要是四格格见着自己哭了怎么办。 谁知道四格格压根不哭,看大阿哥伸手,还松开了四阿哥,然后一把抓住了大阿哥的手指头。 这抓人真是快狠准,而且抓得紧紧的,就像是在捕捉猎物一样。 大阿哥还挺喜欢这个安静不怕生的妹妹,尤其对方还主动跟自己亲近,不由咧嘴一笑道:“四妹妹看来很喜欢我。” 四阿哥噘着嘴不太高兴,明明四格格刚才最喜欢的是自己! 怎么转眼间,四格格就抓住大阿哥,松开他了呢! 小太子原本坐在太皇太后身边,见大阿哥和四阿哥围着四格格,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也有点坐不住了。 太皇太后看出来了,笑着催促道:“去看看你四妹妹吧?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不爱哭闹。” 确实四格格过来后居然一路睡着,醒来也不叫不闹,看着并不怕生,胆子还挺大的。 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只是如今到处乱糟糟的,要是孩子还哭哭啼啼个不停,全都聚在一起没个遮挡,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怕是有点受不住。 幸好四格格年纪最小,却十分乖巧,不爱吵闹,第一次见两个兄长也不哭,还主动抓着手亲近。 小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过去了。 他的身份毕竟不一样,郭珍珠见了,就想抱着四格格起身行礼。 小太子连忙摆手道:“这时候几位娘娘就不必多礼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四妹妹。” 他低头看着四格格长得好,又盯着自己忽然伸出手。 小太子连忙跟着伸手,就被四格格抓住了手指头。 他忍不住笑了,毕竟自己一出生没多久就被立为太子,身边人一再提醒自己的身份不一样。 其他人也是这么提醒别的兄弟姐妹,所以小太子跟其他阿哥和格格都不亲近。 他们也不敢太亲近自己,小太子不免有点孤单,却也不敢主动靠近,担心别人说自己没做符合身份的事。 小太子也恪守这些规矩,只是难得有个年幼的妹妹主动亲近自己,他还是打心底高兴。 他轻轻握住四格格的手说道:“四妹妹,我是哥哥。” 大阿哥凑过来道:“四妹妹,我是大哥。” 四阿哥急了,但是口齿不够伶俐,没能介绍自己,只能喃喃重复:“妹妹,哥哥。” 大阿哥皱眉道:“四妹妹,这是你四哥,四弟怎么说话还不利索的?” 郭珍珠连忙解释道:“四阿哥年纪小,学说话要慢慢来,长大点就能说得好了。” 闻言,大阿哥只嫌弃地看了四阿哥一眼,见小太子死活不说自己是二哥,心下嗤笑一声。 小太子果然是死要面子,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比他小了! 三阿哥也频频往这边看,荣嫔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三格格带着三阿哥过来。 毕竟小阿哥和小格格都去那边了,他们两个不过去有点格格不入。 大阿哥看三阿哥过来居然还让奶娘抱着,眼神都带着嫌弃:“四弟自个走过来的,怎么三弟还要奶娘抱着走?放下来吧,咱们几兄弟也能一起玩儿,没必要让奶娘过来。” 三格格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大阿哥,三弟可以坐下来的。” 这话叫大阿哥更不高兴了:“四弟年纪更小都没坐着,怎么三弟就要坐了?难道还站不住……” 他愣了一下,看向三阿哥,疑惑道:“三弟还不会走?” 三格格听后,小幅度点了下头。 郭珍珠也没想到,三阿哥比四阿哥大八个月,居然还不会走。 虽说有些孩子学走路要晚一点,一般早的十个月,晚一些大多一岁半就会走。 三阿哥明显发育挺好,长得比四阿哥都要高一点,腿脚看着也挺好的,不会走应该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郭珍珠想到刚才荣嫔气喘吁吁还抱着三阿哥的样子,猜测是荣嫔担心三阿哥学走路容易摔倒,索性就没让他学了,于是三阿哥就一直不用走。 孩子没走过路,自然也就不会走了。 僖嫔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来,显然也看出来了。 大阿哥就摆摆手道:“没事,我们在这边盯着,让三弟慢慢学走路。他不走,怎么学会嘛!” 郭珍珠心想大阿哥这个做兄长的心思还是挺好的,就是他自己年纪也小,扶着三阿哥走,别是没轻没重把孩子摔了。 她就让小明子托着三阿哥的腋窝,慢吞吞走了两步。 三阿哥早就想走了,可惜荣嫔不让。 每次下床榻后,不是荣嫔抱着,就是奶娘抱着自己,他压根没有自己走的机会。 如今就好了,三阿哥被小明子托着走了几步,别提多高兴了。 他刚开始走的时候,双腿软绵绵的撑不住,一副左右摇摆的样子,吓得荣嫔脸色更白了,就要过来阻拦。 太皇太后远远见了,示意身边的嬷嬷过去在旁边虚虚护着,免得三阿哥摔着了。 荣嫔见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都过去了,自己不好阻拦,只好紧紧盯着三阿哥,生怕他不小心摔倒。 三阿哥被托着走了一圈,腿脚稳了一点,小身板也不会左右乱晃,小手拍着小明子的手背,就想自己走路了。 郭珍珠看得好笑,温柔劝道:“三阿哥也太着急了一点,慢慢走才行。” 三阿哥看了过来,嘴里嚷嚷着“妹妹”,就慢慢朝着四格格这边走来。 小明子一直不敢松手,额头的汗都要下来了。 偏偏三阿哥是越走越快,恨不能跑起来,吓得荣嫔脸色更苍白了一点,整个人都快晕过去。 幸好三阿哥虽然摇晃了几下,有一回还歪着险些摔向一边,被另外的嬷嬷扶着,顺顺利利走到四格格面前。 “妹妹,好看。” 三阿哥说着就伸出手,也得到四格格抓住手指头的待遇,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妹 妹,喜欢我。” 郭珍珠脸上保持微笑,心想这只是婴儿的抓握反应,完全是天生的条件反射而已。 不过小孩子自得其乐,让他们几个误会也没什么,就当四格格喜欢几个兄长吧! 郭珍珠见三格格想靠近又胆怯的样子,于是笑着招呼道:“四格格,这是姐姐。” 三格格一听,这才慢吞吞走过来道:“四妹妹,我是姐姐。” 她伸出手,也被四格格握住了,三格格这才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姐姐哥哥们跟四格格认识了一圈,一个个都挺高兴的。 皇帝这时候回来,见着几个孩子围着四格格,不由诧异道:“他们几个是第一回 见四格格吧,这会儿四格格倒是一起都见上了。” 他说着话,语气还算轻松,只眉头紧皱,显然外边的消息并不好。 太皇太后请皇帝坐下,又让嬷嬷送来热茶:“皇上先喝茶润润嗓子,事情太多也得慢慢来,不能累着自己。” 皇帝应了一声,只低声说道:“朕已经安排人出去召集人手去救人,很多人被压在底下,在街上的人也六神无主。” 还能动的人,他打算都集中起来,分成十人一组的队伍分别去救人。 除了房屋倒塌,还有着火的,得尽快救火,不然烧起来就是一大片。 别是底下压着的人还活着没救起来,就要被烧死了。 事情繁杂,不少大臣也受伤了,皇帝得派御医出去救治,顺带把当地能动的大夫都召集起来。 他回想了一下,只觉得事情多到叫人头疼。 如今皇帝仓促回来,也是想让太皇太后主持宫里这边,他才能脱开身去安排宫外的救援之事。 太皇太后点头答应下来:“皇上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就好。” 皇帝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喝完一盏茶就得去忙了。 他起身环顾一周,看看后宫嫔妃的情况,大多只是灰头土脸的,面色因为惊吓差了一点,倒是没谁受伤。 只是皇帝的目光忽然一顿,看向角落的人,狐疑道:“老祖宗,那人是谁?” 他怎么好像没见过? 皇帝一向过目不忘,很少认不出人来,于是十分疑惑,细细向那边打量。 郭珍珠看皇帝匆匆过来交代太皇太后帮忙照看皇宫,自己要去忙,只是起身后,他却不急着走,只盯着角落的方向满脸疑惑。 她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察觉那角落的人正是德贵人。 郭珍珠顿时无语,德贵人只是胖若两人,皇帝你如今竟然就认不出她来了吗? 第58章 德贵人因为不想被人看见,躲在屏风后边,还背对着皇帝。 这身形是皇帝没见过的,自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加上德贵人还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皇帝看了一会,李德全注意到,赶紧小声提醒道:“皇上,那是德贵人。” 闻言,皇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皱眉道:“德贵人怎的胖成这样了?御医说是什么问题吗?” 德贵人坐完小月子出来,别是生病了,才短时间内胖成这样吧? 李德全继续小声解释了德贵人叫太医院写了瘦身的方子,可惜德贵人没遵医嘱,于是闹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顺道把德贵人之前不肯过来,还把平嫔摔着的事一并说了。 皇帝越听越是皱眉,最后吩咐道:“让御医继续给德贵人看看,要是德贵人还不听御医的话,那就别看了。” 他忙得要死,只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 德贵人见皇帝那么忙,还不忘叫御医过来给她诊脉,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如果是以前,她这双眼含泪的样子是楚楚动人,叫人怜惜。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3节 如今德贵人胖了,这一哭,眼睛眯起来都快看不见了。 僖嫔缓缓转过脸来,低声说道:“我不喜欢德贵人,但我不得不承认,她以前哭起来是真的好看。” 如今却是没眼看了,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郭珍珠好笑,宜嫔凑过附和道:“确实差别太大了,不说皇上,我都要怀疑德贵人的身子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只用个汤药,怎的胖成这样子?” 地震渐渐平静下来,余震也没那么厉害,这天慢慢变黑了。 还算天公作美,没有下雨,不然恶劣的天气只会让更多无家可归的人生病。 入夜的时候,因为不能搭棚子,却有些凉意,总不能叫所有人在空地上就这么露宿一夜。 太皇太后让人检查了慈宁宫各处没有损毁的地方,让嫔妃们进去凑合歇一晚。 起码关上门不会四处透风,又有瓦遮头了。 当然大人们只怕是睡不着的,但是孩子们得睡,他们也不能叫孩子们在外边吹着风睡觉,冻着就麻烦了。 小太子跟着太皇太后在里边侧殿睡下,其他人就分散在殿内,清理出一片空地来,坐在垫子或者贵妃椅上稍微合一合眼。 四格格总算玩累了,被奶娘哄睡。 奶娘却是不敢睡的,毕竟不能让四格格睡地上的垫子,她一个奶娘却也不好在别的嫔妃面前睡贵妃椅。 索性四格格睡在贵妃椅上,奶娘坐在旁边守着。 郭珍珠让宜嫔也睡贵妃椅,自己则是躺在地上的垫子。 宜嫔有点心疼道:“姐姐不如上来一起睡,反正这贵妃椅挺大的。” 郭珍珠一听就笑道:“你这双身子呢,睡到半夜肚子一顶,我可能就下来了,还不如在底下睡算了。” 宜嫔听着就嘟囔道:“姐姐又笑话我?我睡着后可不爱动。” 毕竟进宫后学礼仪,连睡觉的姿势都被训练过。 不然睡着后姿势太不雅,被看见也不好。 所以后宫嫔妃都习惯睡下后不怎么换姿势,还安安静静的,也不会乱动,睡品不知道多好。 郭珍珠就是开玩笑的,不过也怕挤着宜嫔:“好了,贵妃椅不大,我在底下睡还舒服一点。反正今晚就凑合过了,看着地动逐渐少了轻了,明儿咱们估计就能回去。” 她打了个哈欠,今天一直提着心,这会儿一躺下就困得眼皮沉甸甸的。 刚说完话,郭珍珠就彻底睡过去了。 在旁边的僖嫔不由羡慕,压低声音跟宜嫔说道:“她睡着了,这也太快了。不过这时候竟然还能睡着,她也是怪厉害的。” 毕竟一个个正提心吊胆,生怕晚上还会地震。 尤其很多嫔妃只能凑合在地上的垫子睡下,地面冷硬,让人睡得不怎么舒服,哪里能睡着呢! 宜嫔也小声说道:“姐姐估计是累了,今天拖着咱们走,一直操心。” 僖嫔想想也是,只小心给郭珍珠掖了掖薄被。她虽然睡不着,还是躺下闭目养神。 半夜小幅度摇晃了几次,僖嫔和宜嫔每次都被惊醒,然后同时看向中间地上睡着的郭珍珠。 郭珍珠却呼呼大睡,压根没有被晃醒的样子。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嫉妒郭珍珠在晃动里还能睡得这么好。 宜嫔小声说道:“我可算知道四格格像谁了。” 僖嫔点头附和道:“可不就像她额 娘吗?不管怎么晃,睡得比谁都要踏实。” 宜嫔分神看了眼隔壁贵妃椅上的四格格,果然也在呼呼大睡,守在旁边的奶娘瞪大眼,双臂张开来护着,生怕摇晃的时候四格格一个翻身会翻下来。 不过奶娘其实不用太担心,四格格睡着后压根不爱动,就跟郭珍珠一样。 只是奶娘也被晃动弄得睡不着,守在榻前一动不动。 宜嫔和僖嫔就这么睁眼到天亮,郭珍珠醒来的时候看见两人不由吓一跳。 她们两个眼下的一圈青影,再深点都能cos熊猫了。 郭珍珠疑惑道:“你们两个昨晚都没睡吗?” 僖嫔幽幽道:“这殿内除了你和四格格,谁睡得着啊?昨晚半夜还晃动了几次,虽然不如之前的大,可是也叫人心惊胆战的。” 偏偏郭珍珠怎么晃都不醒,睡得也太香了! 郭珍珠迷茫看过来道:“昨晚也晃了吗?我没什么感觉。” 比起精神奕奕的她,周围一圈人一个个都神色憔悴,显然都一夜不曾睡着。 内务府送来早膳,还搬来矮桌和茶几,叫嫔妃们能凑合用。 太皇太后昨晚也没睡着,一大早起来就安排人去检查宫里的损毁。 要是宫殿塌了的,就先围起来不让人靠近,免得东西砸下来把人砸伤。 如果宫殿完整,几乎没有多少脱落,就让人进去检查一番。 要是内部也没有损毁,承重柱更没有裂痕,收拾一下就可以让人回来住了。 慈宁宫这里暂时住上一天还好,时间长了,乱糟糟的,住得也不舒服。 只内务府的人手也不够用,各宫让宫人回去帮把手,检查得也更细致一点。 皇帝忙碌了一夜,根本无法合眼,脸带疲倦过来慈宁宫看看情况。 后宫嫔妃们一个个用帕子遮住脸,生怕被皇帝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 僖嫔没什么包袱,坐着就开始瞌睡,压根就懒得遮脸。 宜嫔倒是用帕子遮了遮,毕竟她还是爱美的。 所有人当中,唯独郭珍珠昨晚睡得好,脸上精神奕奕的,在当中就尤为显眼。 皇帝过来跟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后,问过她们的情况,出来一看,就见着显眼的郭珍珠,过来问道:“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僖嫔一怔,有点担心郭珍珠这回答不好,皇帝心里要不高兴。 毕竟外头乱糟糟的,地震灾祸想必要死很多人,损失更是数不胜数。 郭珍珠却睡得那么好,仿佛没跟这灾难感同身受一样,皇帝要多想就麻烦了。 闻言,郭珍珠只低声答道:“昨天地动的时候尤为惊惶,在这边放下心来,臣妾就睡得沉了。” 这边是皇帝安排嫔妃过来的,又有太皇太后盯着,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人一放松下来,又惊又累了一天,郭珍珠倒头就睡过去,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微微点头道:“朕就说四格格的性子像谁,原来是像你,睡得都挺踏实的。” 他刚才在里边见着小太子,小太子换了个地方认床,加上半夜还晃动了几次都被吓醒了,压根没睡好,整个人蔫蔫的。 大阿哥勉强睡了一会,也是被晃醒,久久不能入睡。 三格格压根就没睡,跟荣嫔轮流守着三阿哥。 几个小的就更慌了,三阿哥不敢一个人睡,拉着三格格和荣嫔的手不放。 四阿哥被奶娘抱着,哄了很久勉强睡着,一放下去就惊醒过来。 奶娘一直抱着,四阿哥也只睡一会,一晃就醒,还得继续哄。 佟贵妃原本睡觉就不踏实,半夜地面还晃来晃去,完全是睁着眼到天亮。 原本她就身子弱,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头晕得厉害,只能躺着不动。 嬷嬷赶紧请了御医来给佟贵妃把脉,只说她体虚没休息好,躺下好好休息就行。 只是后宫还一堆事情要办,佟贵妃哪里能好好睡,正撑着身体安排下去。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请太皇太后帮着安排,叫佟贵妃能好好歇一会。 佟贵妃也听劝,知道自己如今头晕眼花的样子,撑着一会还好,撑久了只怕不行。 到时候事情安排一半,她却是晕了,那反而麻烦,于是喝了御医送来的安神汤就乖乖躺下休息。 皇帝进去走一圈是焦头烂额,出来看着后宫嫔妃大多也是这个状态,唯独郭珍珠的情况却不错,不由心里一松。 要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说着话眼神都在飘,精神恍惚,皇帝说话对方都听不进去,那倒不如不说了。 尤其后宫嫔妃因为一夜没睡脸色憔悴,一个个还用帕子遮住脸,羞于见人的样子,让皇帝更是开不了口。 幸好还有郭珍珠在,皇帝示意她出去慈宁宫外边走一走。 郭珍珠估计皇帝有话要说,于是麻溜跟在他后边出了慈宁宫。 皇帝没走太远,只走了一段路,站在门口看着外边。 宫里还乱糟糟的,路上很多碎石和倒塌的矮墙,以及地面的裂缝,足见这场地震有多么可怕。 皇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朕准备下罪己诏,昭告上天,好让这场灾难彻底结束,也不会再发生。” 他抬手朝着远处一挥道:“朕出宫看了一眼,宫外伤亡惨重。朕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招致这么大的灾难降临。” 皇帝趁着地动不再厉害的时候,坐着轿子出外,因为骏马都被地震吓破胆,一匹匹根本无法离开马厩。 他看着不少伤着的人坐在路边哀嚎,还有倒塌的房屋面前有人悲伤的哭泣,另外有茫然的妇人抱着孩子看向被摧毁的屋子,似是失去了一切。 皇帝是不明白,有大臣说可能是最近战事太多,杀戮太过。 有大臣认为是上天警示,让皇帝不要武力进攻来收复台岛。 更有大臣觉得皇帝身边是不是有奸臣在侧,才会惹来上天的发怒,得铲除掉奸臣才行。 这些话被皇帝含糊一说,郭珍珠心里默默吐槽,大臣们还挺会夹带私货的。 趁着皇帝被京城大地震吓着的时候,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平定三藩就算了,确实拖了很久才战胜,让国库险些被拖垮了。 武力收复台岛这个,皇帝也试过诏安,明明是对方不肯接受,一直拖着。 要不是正平三藩,腾不出手来,皇帝也不会拖这么久。 不能诏安不能用武力,大臣们打算用什么来收复台岛,用他们的嘴皮子吗? 郭珍珠都怀疑台岛是不是有人收买得了群臣,怎么他们死活要阻拦皇帝去收复呢?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4节 说有奸臣在,要清君侧,郭珍珠认为很有必要清一清这些阻拦的人了。 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吐槽,把郭珍珠都要憋坏了,尤其地震明明是地壳活动,是大自然的灾难,怎么天灾就归咎在人祸身上了呢? 非说皇帝有错,还要跟上天道歉,请求上天不要继续惩罚地上的子民,不要降下灾难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人在自然灾害面前实在太渺小了,别说阻拦,只能勉强降低一点,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郭珍珠只能斟酌着开口道:“皇上觉得自己错了吗?“ 皇帝一怔,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不由苦笑道:“大臣都觉得朕错了,只有你会问朕是不是这么觉得。” 他看着周围的残破杂乱,低着头却轻声说道:“朕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相信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朕觉得自己没错。” 这般说完后,皇帝之前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似乎被人轻轻拨开,顿时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是啊,每一步都是他三思而行,并不觉得哪里错了。 是平三藩的时候杀叛军错了吗?是要收复原本就属于他们领土的台岛错了吗? 皇帝原本只想跟郭珍珠说说话,让自己心情好一点,谁能想到说完后,郭珍珠只反问一句,就叫他彻底变得轻松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这两天难得的一抹浅笑来:“那你觉得朕错了吗?”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觉得自个没错,那臣妾就认为没错。” 皇帝笑了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闻言,郭珍珠又道:“皇上之前给臣妾送的十万两,臣妾还没动过,不如拿出来救人。想必宫外需要救人,还得送吃的,以及药物治疗。” “尤其不少压在下头的人,若是去世了,哪怕这天气凉了,久了不处置好也容易引起病疫。” 她说得够含蓄了,更担心死人太多,容易引发瘟疫。 加上这边用的是井水,这些死人久不处置,身体腐败后渗入土地或者地下水,那么就可能污染井水,让吃水的人染病,那就后患无穷了。 不管是给这些灾民一点吃的,还是请人救治需要药草,安置去世的人,以及后边重建等等,这都需要钱。 反正这十万两到郭珍珠手里还没动过,直接还给皇帝去救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却摇头道:“还不至于用你的钱,你要给那么多,其他人想跟,却又跟不上了。” 郭珍珠顿时懂了,皇帝确实需要有人出头,却不能是她。 她给得实在太多了,郭珍珠这捐十万两,后宫嫔妃或者大臣想跟的话,怎么跟? 他们可没有那么财大气粗,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来,给得少了,被郭珍珠比下去又尴尬。 不给不行,给又给不了那么多,反而给他们巨大的 压力,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总不能叫众人砸锅卖铁来捐钱,那就本末倒置了。 郭珍珠想了想就道:“皇上可以只说臣妾捐了一点,并不多。” 皇帝似笑非笑看了过来:“那不行,不就成了朕贪了你的钱财?底下人不做记录,也跟着贪了去怎么办?” 没记录郭珍珠捐了多少,对外说一万两,送来十万两,多出来的被人偷偷瓜分了如何是好? 郭珍珠觉得这时候没大臣敢伸手,谁敢伸手,皇帝还不剁了啊! 知道皇帝是吓唬自己,也清楚十万两实在太多了,郭珍珠只好道:“那臣妾捐一万……不,一千两?” 皇帝这才点头道:“这钱合适,回头朕让李德全来给你登记在册。” 郭珍珠明白这个金额不多不少正好,多了叫人为难,少了又尴尬。 她就问道:“皇上,可是不少人知道铺面是臣妾家办的。铺面如今日进斗金不为过,捐这么少的话,只怕众人会有异议。” 铺面赚那么多钱,却捐那么少,会不会说郭络罗氏一族太小气太抠门了? 这世上有的人自己不捐,却巴不得别人多捐点,尤其是挣钱多的,直接就架在火上烤了,来个道德绑架。 当然这样的人不多,郭珍珠却不得不防,索性在皇帝面前戳破。 回头真出现这样的人来,让皇帝出面去收拾,三官保就不会为难了。 皇帝听着就好笑道:“这样的人并不多,放心吧,朕会帮着摆平的。”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看出她的意思,笑眯眯道:“那臣妾就先在这里感谢皇上了。” 皇帝摆摆手道:“感谢朕做什么,你率先捐钱,起了个头,反而给朕省事了。” 他原本还打算挑个臣子,让对方起个头。 如今郭珍珠主动提起了,都不需要皇帝苦恼该挑谁了。 可以说郭珍珠每次都能跟上自己的思路,都不需要皇帝多费神去琢磨,确实给他省事了不少。 皇帝又道:“对了,朕派人去三官保那边问过,家里都好,只西侧的墙壁塌了一点,幸好周围没人在。” 郭珍珠再次道谢,皇帝出宫去视察,还记得派人去她家里看一眼,实在是有心了。 家里人都没事,也叫郭珍珠松了一口气。 皇帝还得处理一堆事情,匆忙赶去御书房,召集没受伤太厉害的大臣议事。 郭珍珠回去没多久,李德全就过来给她做记录,然后笑着道:“奴才已经让人检查了永寿宫,没什么损毁的地方,只里头的柜子和摆件倒了,也让人打扫干净了。” 宜嫔一听郭珍珠捐钱给皇帝赈灾,连忙说道:“李伴伴,我也一千两。” 僖嫔也附和道:“李伴伴,再添上我,也是一千两。” 三人起了头,其他休息的后宫嫔妃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也跟上了。 有的手头紧的,捐的少点。 有的财大气粗的,就捐多一点,却也不会超过太多。 比如宣嫔就捐了一千两百两,只比三人多一点。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分别捐了两千两,佟贵妃则是一千五百两。 温妃是一千三百两,比宣嫔多一点,却比佟贵妃要少一点。 郭珍珠感慨后宫嫔妃一个个真是太会做人了,捐个钱让谁都不尴尬。 既然永寿宫收拾好了,郭珍珠就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告辞,带着四格格回去了。 宜嫔的翊坤宫侧殿塌了一点,不算厉害,却需要收拾好重建,剩下的一部分也不稳固,也得拆掉。 郭珍珠索性让宜嫔跟着她去永寿宫住几天,等翊坤宫那边收拾好再回去。 僖嫔的长春宫没多少损毁的地方,她跟郭珍珠、宜嫔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在慈宁宫不能沐浴,只能擦一擦,她早就浑身不舒服,想着尽快回去沐浴换一身衣服的。 郭珍珠和宜嫔一行人回到永寿宫,虽然只过了一天,却感觉离开了好久。 果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在永寿宫要自在得多。 林嬷嬷已经让小厨房收拾起来,烧了热水,给两位娘娘沐浴。 郭珍珠之前灰头土脸的,却没有沐浴的条件,如今回来自然要洗一洗。 她让三个宫女去伺候宜嫔沐浴,毕竟宜嫔的肚子大了,自己进浴桶很不方便。 一个宫女估计扶不住宜嫔,两个要稳妥一点。 剩下的那个就能试试水温,帮忙递东西什么的,也能帮把手了。 林嬷嬷倒是留在郭珍珠这边,帮着她洗头。 郭珍珠瘫在浴桶里,舒服得闭上眼,都快要睡过去了。 等头发洗干净后,林嬷嬷帮着擦拭,郭珍珠险些睡着,迷迷糊糊被林嬷嬷叫醒起来。 林嬷嬷担心道:“主子最近精神头看着不错,却总爱睡,要不请御医过来请脉看看?” 之前在慈宁宫的时候,太医院都紧着怀孕的宜嫔,以及受伤的平嫔和其他嫔妃,压根空不出手来。 如今回来了,郭珍珠去请御医过来把脉,太医院应该能空出人手来了。 郭珍珠摆摆手道:“没事,最近天儿凉了,我这是秋困而已。” 秋天来了,会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嬷嬷无奈,伺候郭珍珠穿戴好,又吩咐小厨房做一顿好吃的,叫两位受惊了一天的娘娘补一下。 宜嫔洗好出来,小厨房的饭菜已经送过来了,还热腾腾的。 她坐下后,拿起筷子就有点瞌睡。 郭珍珠心疼道:“妹妹好歹吃一点垫垫肚子,然后去寝殿睡一会儿。” 宜嫔昨晚没睡,今天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实在没什么胃口,坐着休息一会,就被林嬷嬷扶着去后边寝殿睡下了。 郭珍珠昨晚睡得好,倒是不困,让人送来清单,看看殿内坏掉碎掉的东西都是什么,然后回头让内务府补上。 摔碎的大多是瓷器,叫林嬷嬷心疼得不行。 柜子还好,不少倒下后磕坏了一点,补一补还能用。 瓦片之类的,内务府那边紧急加固不上了,仔细修补的话,还需要烧一批瓦,不然根本不够用。 这得后边的事了,毕竟如今还有几个宫殿损毁得有点厉害。 为了让嫔妃尽快能回去住,得先把严重的补上,损坏不多的就只能等一等了。 郭珍珠倒是不着急,就怕忽然下雨。 小雨倒没事,就怕下大雨。 到时候外边下大雨,里面就得下小雨,也是怪惨的。 等郭珍珠看完一圈,没什么缺漏的时候,宜嫔也睡醒起来了。 她睡了一会,精神头看着好多了,也有了胃口。 郭珍珠赶紧让小礼子送来宜嫔喜欢吃的点心:“妹妹慢慢吃,不够还有。” 御膳房那边忙得脚不沾地,郭珍珠索性让小礼子去御膳房那边拿来新鲜食材,直接做饭菜凑合吃。 免得御膳房那边太忙,另外有几个还砸伤了胳膊,根本不能做饭,做饭的御厨不够用。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5节 反正就郭珍珠和宜嫔两个人,要求也不高,小礼子累一点,也能凑合做几顿热乎的。 宜嫔醒来后胃口大 开,吃完两盘点心后,还喝了半碗汤,摸着肚子道:“姐姐,我好像吃撑了,肚子有点疼。”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妹妹醒来太饿,吃得也太急了一点。我给妹妹摸一摸肚子,要是还难受就叫御医过来看看。” 宜嫔轻轻点头,郭珍珠就搓热手,轻柔地给她揉肚子消食。 见状,宜嫔就小声道:“我小时候吃撑了,姐姐也会这样给我揉肚子,就会好受得多了。我这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让姐姐揉肚子,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叫郭珍珠好笑道:“妹妹长得再大,不也是我妹妹吗?等咱们都老了,我还给妹妹揉肚子。” 宜嫔听得感动坏了,吸了吸鼻子,忽然小声道:“姐姐,我怎么感觉肚子越来越疼了。” 郭珍珠一愣,顿时察觉不对劲来,低头一看,发现宜嫔的裙摆湿了一点,惊得险些跳起来。 “妹妹,你这是要发动了!” 她简直哭笑不得,宜嫔这都要生了,怎么会以为是自己吃撑了?! 第59章 宜嫔自己吓得六神无主,周围的宫人也面色惨白,一个个愣在原地。 郭珍珠原本也有点慌,看他们比自己还慌,立刻镇定下来,开始吩咐道:“你们都别愣着了!翊坤宫准备的产房不能用了,林嬷嬷赶紧带着玲珑去布置一个新房间,被褥被单都换成新的。” “琉璃去内务府把稳婆请过来,小木子去太医院请霍御医。小礼子带着小厨房开始烧热水,越多越好。” 几个宫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连忙应下,分头去办了。 “小明子去慈宁宫跟太皇太后和佟贵妃禀报一声,就说宜嫔妹妹这边发动了。” 皇帝还忙着,估计没在宫里,郭珍珠只能先通知宫里主事的两位大boss了。 剩下的宫人,哪边缺人手就去帮忙,都不需要郭珍珠再去吩咐了。 郭珍珠缓了一口气,低头开始安慰宜嫔道:“妹妹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宜嫔原本很害怕,被郭珍珠紧紧握着手,又听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心里倒是没那么怕了,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有姐姐在,我不怕。就是这孩子着急了一点,怎么这就急着出来了。” 郭珍珠算了算,其实宜嫔已经进预产期了,之前稳婆已经找好了,产房也准备妥当。 就是不想京城忽然来了大地震,翊坤宫准备的产房是不能用了,正好是靠近损毁的那边偏殿。 原本是想着那边清净,离着小厨房也近,送热水和吃的过来也方便。 如今损毁后还没修好,打扫干净的产房更是乌七八糟的,只能在永寿宫这边临时准备个产房给宜嫔用了。 林嬷嬷动作很快,带着玲珑和几个宫女把偏殿收拾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被褥,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郭珍珠和林嬷嬷扶着宜嫔,慢慢走进产房,让宜嫔先躺下,内务府的两个稳婆就已经赶来了。 稳婆一摸宜嫔的肚子,立刻说道:“娘娘的胎位正,已经破水了,先起来走一走,很快就能彻底发动。” 郭珍珠知道宜嫔这是破羊水了,但是宫口还没完全开,只能起来走一走才行。 宜嫔肚子越发疼了,根本不想起来,还是硬着头皮听稳婆的话,被林嬷嬷和平嬷嬷一起扶着,慢吞吞在偏殿里绕着走。 霍御医也带着药童赶来了,他腿脚不方便,走得很慢。 郭珍珠见着他,连忙歉意一笑道:“想着霍御医这段时间都负责宜嫔妹妹的事,对她的情况最为了解。虽说霍御医这腿脚不便,就还是得请你过来。” 闻言,霍御医摆手道:“娘娘言重了,若非老夫不争气,也不会被砸到腿脚。不过只腿脚伤着一点,倒不严重,也不碍事。” 言下之意,他就是砸到腿了,手还能动,把脉是没问题的! 霍御医这么说,郭珍珠就放心了。 她还觉得自己跟周扒皮一样,霍御医都受伤了,还赶着他来加班看诊。 不过确实跟郭珍珠说的那样,霍御医给宜嫔把脉好长一段时间,对她的身体状况确实最为了解。 加上霍御医的人品医术都不错,郭珍珠要是换人也不放心,索性还是请他过来了。 林嬷嬷扶着宜嫔坐下,给霍御医把脉。 霍御医把脉一会后点头道:“娘娘身子骨还好,只这两天没休息妥当,受了一点惊吓,却不厉害,才会提前发动。” 郭珍珠越发觉得请霍御医过来是对的,想想在慈宁宫的时候有别的御医给宜嫔请脉,却说她没惊着也没动胎气。 如今看来,那御医的医术远不如霍御医了,都没能看出来。 不过御医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那个御医估计不怎么擅长妇科,仓促之间给后宫嫔妃诊脉,也是情有可原。 虽说如此,郭珍珠还是有点生气。 这次要不是宜嫔到永寿宫这边,郭珍珠才第一时间发现。 宜嫔拖久了才察觉,那可能会出现问题!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有点后怕,琢磨着以后只能让霍御医过来给宜嫔看诊了。 稳婆又查看了宜嫔的情况,说道:“娘娘赶紧躺下,还请顺嫔娘娘先挪步出去。” 看来宜嫔这是宫口终于开了,要发动了,郭珍珠想留下来陪着宜嫔。 宜嫔摇头道:“姐姐去外头等着,想必贵妃娘娘等会过来,还要姐姐给她说说情况。” 总不能把佟贵妃一个人晾在外边,宜嫔的宫人慌慌张张的,估计都说不清楚,还得郭珍珠亲自来。 郭珍珠明白,宜嫔这是觉得自己留下会更担心,只好勉强答应道:“好吧,那我先出去,就在门外,妹妹有什么事隔着门我也能听见。” 这话叫宜嫔笑了笑,顿时更是安心。 郭珍珠出去的时候,果然佟贵妃来了。 不止佟贵妃,就连皇帝都来了。 皇帝显然是匆忙过来的,见郭珍珠出来了,连忙问道:“宜嫔这是动了胎气,提早发动了?” 闻言,郭珍珠说道:“霍御医刚才看诊后,说是妹妹这两天没休息好,又受了点惊吓,只稍微动了点胎气,不怎么厉害,却提早发动了几天。” 霍御医在旁边也附和着答道:“回皇上,奴才刚才给宜嫔娘娘看诊了,娘娘身子骨保养妥当,并没大碍。” 皇帝知道霍御医的性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说的都是实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在御书房跟朝臣议事的时候,忽然听说宜嫔发动了,真是吓了一大跳。 郭珍珠也说道:“稳婆来查看后,说宜嫔妹妹的胎位很正。” 胎位正,就不容易出现难产,这让皇帝就更是松口气了。 小明子和小木子已经搬来几张椅子,让几位主子能坐下来等。 朝雨还泡了热茶送来,给几人斟上。 他们几人落座后,佟贵妃才道:“幸好宜嫔妹妹没事,冷不丁说突然发动了,叫我大吃一惊。” 佟贵妃这脸色还苍白着,身子骨不大好,听说宜嫔发动了,还是赶紧过来了。 郭珍珠连忙道:“确实有些突然,我和妹妹刚用了点心,妹妹忽然说肚子难受,我还给 妹妹揉了揉肚子。” 哪里想到,宜嫔哪里是吃撑了,根本是要生了! 佟贵妃听得嘴角一弯,忍不住笑了笑:“宜嫔妹妹没事就好,皇上还忙着,不如先回去,我和顺嫔妹妹在这边等着就是了。” 皇帝看着佟贵妃的脸色却摇头道:“朕商议得差不多了,倒是你这脸色太差,身子骨还没好,还是先回去,朕和顺嫔在这里等着就行。” 郭珍珠也劝道:“是啊,贵妃娘娘这两天也没休息好,不如先回去歇着。” 佟贵妃听着里头没有动静,一般嫔妃生孩子都得一整天,她确实有点坐不住了,浑身难受。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被嬷嬷先扶着回去歇着。 佟贵妃一走,郭珍珠担心皇帝会对宜嫔突然发动有意见。 毕竟皇帝正忙着安排处理大地震后的事,宜嫔提前发动,皇帝就得分心过来,算是多添了一件事。 郭珍珠斟酌着道:“皇上一直忙碌,可是用饭了?小厨房还热着灶,不如让小礼子送点热汤给皇上垫垫肚子?” 皇帝听后微微点头,小礼子就赶紧把炉子上热着的汤水送了过来。 转眼就送上热汤,皇帝倒是惊讶道:“这是给宜嫔准备的?” 郭珍珠担心皇帝以为这是宜嫔吃剩的,连忙解释道:“这两天臣妾和妹妹都累着了,尤其是妹妹怀着身子,臣妾就让小礼子在炉子上炖鸡汤。” “天儿冷了,喝着也能暖和一点,一直小火炖着,想喝的时候喝上一碗,越是后边,鸡汤的味道更是醇厚。” 所以这鸡汤越炖到后边才是精华,给皇帝的是最好的! 皇帝笑了笑,低头把鸡汤喝完,又让小礼子给郭珍珠倒一碗:“你这忙得发髻都歪了,想必刚才也是慌忙,喝一碗也暖暖身吧。” 郭珍珠笑着应了,接过碗小口喝着汤,时不时注意里面的动静。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郭珍珠反而没那么担心。 毕竟宜嫔要是又哭又喊的,不说费力气,还劝不动的样子,那郭珍珠就要担心了。 如今里边静悄悄的,要么宜嫔还没开始,要么就是听劝省力气来生孩子,而且还算顺利,不然林嬷嬷该出来报信了。 皇帝见郭珍珠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由看了她一眼道:“你刚才看着朕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还担心朕觉得宜嫔提前生孩子,打断了朕的议事?” 郭珍珠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皇上。” 皇帝摇摇头道:“朕反倒觉得是好事,今天朕看了各处送来的伤亡人数,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要养活那么多百姓不容易,但是一场地动就轻易取走了不少百姓的性命。 皇帝看到了很多亡故的人数,人命都归于这些数字,心情越发沉重。 但是这时候,宜嫔却发动了。 地动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让皇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的时候,上天却又在这个时候要给他送来一个新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出生,是不是代表上天并没有发怒,他这个皇帝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皇帝安排妥当后,就撇下御书房的朝臣,亲自赶到永寿宫来守着宜嫔。 郭珍珠也察觉到了,皇帝这两天看了太多的死亡,更想看看新生命的诞生来抚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6节 确实死亡让人难过,但是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却叫人欢喜。 里面很快有了动静,玲珑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把郭珍珠吓了一跳,抓着她问道:“妹妹没事吧?” 玲珑摇头道:“稳婆说暂时没问题,奴婢这就送新的热水进去。” 郭珍珠没拦着她忙,只是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皇帝看着她来回走都看得眼晕了,拉着郭珍珠重新坐下道:“别着急,有稳婆在,外边还有御医在,朕也在,宜嫔不会有事的。” 闻言,郭珍珠胡乱点了下头,却还是放不下心,时不时看着门口的方向。 玲珑出来后交给小明子帮忙倒水,然后小木子去小厨房提着新的热水给她拎进去。 宫人倒是从慌乱中走出来了,开始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皇帝为了让郭珍珠分心,于是说道:“之前你给起了头捐钱,朕最后只说是老祖宗起的头,遮盖你的功劳了。就怕你从别人那边听见,朕还是亲自告诉你为好。” 听见这话,郭珍珠忙不迭道:“皇上哪里的话,这事臣妾也不要什么功劳,让太皇太后领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嫔率先起头,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后宫那么多大佬在,让她们来比较好,自己就不当这个出头鸟了。 皇帝见郭珍珠果真不介意,于是笑笑道:“朕虽说遮掩了,不过老祖宗也明白这是你的功劳,对你赞不绝口。后宫这边开始了,朝堂不少大臣也跟着捐了,另外宫外的一些商贾亦捐了点,却不多。” “朕想着商贾手里头有钱,却是财不露白,不敢多捐,又不能强来。” 郭珍珠眨眨眼,心里吐槽:皇帝你还想强来,逼着商人捐钱吗? 商人的地位不高,捐得太多就怕被盯上,以后那些钱就要守不住了。 完全不捐吧,皇帝也要不高兴,所以商人就捐一点,不多不少的样子正正好。 看样子皇帝要安置灾民,后边还得震后重建,全都要花钱。 只国库撑着自然不够,大臣和后宫嫔妃也没多少钱,钱最多的自然是这些商贾了,当然要从他们身上想办法。 皇帝又不能许诺别的,比如商人捐多了,就能让他们家里人做官,这跟买官有什么区别? 要他起了这个头,后边被人模仿,那就后患无穷了。 如果别的官员看皇帝这么干,他们私下也这么干,那底下的小官全是买进来的,不能做事,只会压迫百姓。 皇帝离得远,耳目没能覆盖的地方,只怕要被瞒住,那就成了莫大的隐患了。 但是能许诺商人的事也不多,比如皇商就那么几个,再多是不行了。 这些皇商基本都跟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任何一个大商人就能做的。 于是皇帝就头疼起来,要安抚住商人,给他们好处,又不能给得太多了。 在郭珍珠听来,皇帝不想付出太多,却想要商人对他掏心掏肺还掏金银…… 好家伙,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不过郭珍珠也明白,地震后救人需要烧钱,钱越多,就能救更多的人。 不说埋在地底下的人可能救上来,其他失去家园的百姓吃喝和治伤都需要钱来买米粮和药草。 钱越快到位,后边重建也能更快,这场灾难亦能尽快平息,让百姓能重新恢复原本的生活。 拖得越久,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郭珍珠也能理解皇帝的难处,想了想就道:“臣妾听说以前乡绅修路之后,会在路边立上石碑,感谢乡绅出钱修路。” 所以商人捐钱,是不是也能在京城立个碑,按照捐款数目的多少,从上到下来,把名字刻上去? 皇帝无法给权,是不是也得给名? 只是立碑而已,又不用给别的好处,对皇帝来说算是最少的付出了。 皇帝双眼一亮,顿时微微点头赞同道:“你这想法很不错,回头朕就跟大臣们商量一下,在哪里立碑为好。” 他低声跟李德全交代,让人先把这个捐钱立碑的消息悄悄传出去。 谁捐的钱最多,那么名字就会在最上边。 相信商人很难抵挡这个诱惑,立碑后,后世多少人能看见,少说百来年。 只要石碑不被人破坏,留下小几百年是没问题的。 后世子孙敬仰自己不说,多少百姓知道他们家族曾为灾民们献上家产,救人积福,功德无量。 加上这石碑还是皇帝亲自下令建的,那就更是面上有光,能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解决了这件棘手之事,皇帝面上的表情都松动了不少。 想着他今天是来对了,果真跟郭珍珠聊聊,总会有好事发生,这不就 解决了一个问题吗? 郭珍珠只觉得商人可能没试过这种套路,怕是为了捐钱的事要打破头。 谁都想成为石碑上第一个被刻上名字的人,想必这捐献的银钱是一个比一个多,彼此争相恐后给皇帝送钱了。 皇帝这光明正大套路,商人们只怕心甘情愿跳进这坑里头。 不过他们一个得了钱,一个得了名,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里头渐渐有了动静,隐约会听见宜嫔隐忍的呜咽声,玲珑端着血水的盆也渐渐更多了。 郭珍珠不由紧张起来,想着如今只能顺产,就只能宜嫔自个努力了。 好在孩子没折腾宜嫔太久,快子夜的时候就出生了。 平嬷嬷抱着襁褓出来,笑着道:“恭喜皇上,宜嫔娘娘生下一个小阿哥。” 皇帝看着新出生的五阿哥,小脸通红还皱巴巴的,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宜嫔还好吗?” 平嬷嬷说道:“霍御医已经隔着帘子给娘娘请脉,娘娘只有些脱力,喝了点汤就歇着了。” 皇帝点点头,见霍御医出来给小阿哥检查了一番。 御医说小阿哥身子康健,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郭珍珠就比他激动得多了,接过平嬷嬷怀里的襁褓,低头看着五阿哥道:“皇上,五阿哥长得像妹妹。” 皇帝低头看了两眼,他还真没看出来。 这么皱巴巴的小脸,哪里能看出像宜嫔了? 可能这就是亲姐姐的滤镜,郭珍珠只觉得五阿哥挺好看的,眉眼长得也跟宜嫔很相似。 皇帝没进去,隔着门问了宜嫔,知道她没大碍,他也就回去乾清宫了。 郭珍珠抱着襁褓进去,见宜嫔昏睡没多久后就醒来,把孩子放在她身边道:“小阿哥长得像你,妹妹没哪里难受吧?” 宜嫔摇头道:“我只感觉有点累,这孩子挺会疼人了,没怎么折腾我。” 她伸手摸了摸五阿哥的脸颊,见小阿哥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就睡过去了,好笑道:“怎么没瞧着像我,倒是像姐姐呢。” 郭珍珠认真看了一会道:“是吗?我也觉得有点像。” 林嬷嬷在旁边无语了,五阿哥那么小,容貌还没长开,压根看不出来像谁。 两姐妹却一个劲认真嘀咕五阿哥更像谁,压根讨论不出结果来,林嬷嬷只能劝道:“时辰不早了,宜嫔娘娘得好好休息才是,主子也该回去歇息了。” 宜嫔也点头道:“是啊,姐姐在外头守了很久,这天儿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郭珍珠确实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看着照顾宜嫔的人不少,还是不大放心,留下了玲珑帮把手。 林嬷嬷年纪大了,也要熬不住,郭珍珠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郭珍珠回去后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却第一时间问宜嫔如何。 听说宜嫔昨晚睡得颇好,两个稳婆也让林嬷嬷给了红包打点后送回去内务府了。 郭珍珠起来的时候,林嬷嬷过来伺候,顺道说道:“宜嫔娘娘坐月子,得请内务府专门伺候月子的嬷嬷过来才是。” 之前没想到宜嫔会提早生孩子,这嬷嬷就还没定下来。 郭珍珠点头道:“这匆匆忙忙的,也该今天把人定下来了。” 宜嫔不能见风,也不好见外人,没得人多,身上带着不好的东西就麻烦了。 宜嫔刚生完孩子,正是身子弱的时候,索性还是郭珍珠亲自来见几个嬷嬷,选上一两个来照顾宜嫔。 首先,她把之前照顾德贵人的两个嬷嬷先去掉了。 林嬷嬷倒是能明白,两个嬷嬷伺候德贵人坐小月子,既没能劝服德贵人别喝太多补汤容易胖,后来又没能拦着德贵人用太医院的方子后还胡乱添了蜂蜜来喝,弄得如今的身材胖了一大圈。 宜嫔的性子急,最是需要有人时刻盯着有人劝。 郭珍珠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那么照顾宜嫔的嬷嬷就得耐心且会劝才是。 那两个嬷嬷不管愿不愿意劝,还是劝不住,哪个都不合格了。 两人也知道之前照顾德贵人坏了口碑,如今也不敢多言。 最后郭珍珠看来看去,选了两个嬷嬷,却一时拿不准主意,究竟选谁更好。 正巧僖嫔过来探望宜嫔,得知郭珍珠帮着挑选照顾她的嬷嬷,也来帮忙掌掌眼。 僖嫔看着两人,问了几句后低声道:“我感觉这两个嬷嬷都挺好的,一个细心,一个耐心。一个沉默,一个会说话,不如两个都要下来去照顾宜嫔吧。” 郭珍珠犹豫道:“一般不都是一个嬷嬷来照顾,一次选两个给妹妹吗?” 僖嫔听着就笑了:“德贵人都能用两个嬷嬷照顾,怎么宜嫔就不行了呢?” 皇帝先给德贵人破例了,那么其他人就能跟着破例了。 郭珍珠:这都行啊!好像也没毛病? 于是她立刻拍板,让两个嬷嬷一起留下来照顾宜嫔。 林嬷嬷给两人安排好住处,收拾干净就去照顾宜嫔了。 她帮着盯了几天,见两个嬷嬷干活麻利,会说话哄宜嫔高兴,又把宜嫔照顾得很周全。 郭珍珠知道后很满意,还给两个嬷嬷赏了荷包。要是照顾得好,后边等宜嫔出了月子,她再给两个嬷嬷分别一个大红包! 两个嬷嬷知道后,干活更有劲了。 宜嫔性子急,却不是不听劝的人,顺嫔又大方,两人自然知道更卖力干活了。 郭珍珠担心宜嫔坐月子的时候太无聊,还经常进去陪着她说说话,偶尔一起打打叶子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7节 僖嫔也凑了过来,给两人说说外头的八卦消磨时间。 宜嫔觉得自己坐月子真是再舒心不过了,身上被照顾得好,每天吃得也不错。 郭珍珠盯着小礼子给宜嫔做好吃的,虽说宜嫔暂时不能洗澡,但是每天都会用帕子沾着温水擦拭,再换上新衣裳。 光是给宜嫔穿得舒服又宽松的衣服,郭珍珠就准备了很多,让尚衣局的绣娘那双手裁剪都快忙成风火轮了。 不过这些衣服不需要多少繁复的刺绣,有一点就行,主要是料子贴身穿着舒服,绣娘们倒也不费事。 加上郭珍珠的打赏很大方,绣娘们一个个都很乐意接她给的活计。 有御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此事,还上折子给皇帝,说顺嫔太过于奢靡。 如今地动之后,死伤无数,房屋更是倒塌一大片,几乎都夷为平地。 这时候灾民们还无家可归,只能在外头风餐露宿,吃着城门施的白粥,顺嫔竟然奢靡行事,这怎么可以? 郭珍珠得知这消息,还是僖嫔带来的。 她倒是纳闷道:“御史弹劾的事,你怎么又知道了?这种事你不好打听的吧?” 这算是前朝政事了,后宫打听的话,被皇帝知道就麻烦了。 僖嫔摇头道:“我可不是故意打听前朝的事,是这御史上折子说你的坏话,皇上可能觉得地震后灾民过得惨,跟你多做两件衣服没什么关系,就压着没理会。” “哪里想到这御史愤愤不平,跑到城门口嚷嚷此事,被我家里人听见了,赶紧送消息进来。” 家里人都知道僖嫔跟顺嫔的关系不错,得到消息后,他们自然着急,巴不得能尽快告知,也算是辗转把消息传进宫里来,叫顺嫔早做准备。 如今人尽皆知,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顺着御史的话发怒,当然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却还是得责罚郭珍珠一二,意思意思一下。 僖嫔也有点担心道:“这御史是闲着没事干,怎么就盯着你多做几件衣服了?还都是普通的衣服,怎么都算不上奢靡了。” 宜嫔也着急道:“就是啊,而且姐姐是给我做的衣服,要不派人澄清一下?” 郭珍珠摆摆手道:“澄清什么,这事你们不必担心,皇上会处置好的。” 她给皇帝出了那么好的主意,让商人捐大钱赈灾,皇帝还不至于为了御史这点事就找自己的麻烦。 这点自信,郭珍珠还是有的。 第二天皇帝过来的时候,也跟郭珍珠提起此事来:“御史在城门口嚷嚷了一阵子,守卫不敢驱赶,一时不少人都听见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因为当场就有人为你说话。” 郭珍珠一听,不由诧异道:“怎么会?有我家里的人在?” 不然怎么会认识她,还帮着自己说话? 皇帝笑着摇头道:“不是郭络罗氏家的人,正巧有行商经过,给你辩驳一番。” 郭珍珠一听,顿时更为惊讶了:“皇上之前让商人捐钱立碑的事,竟叫这些商人知道了吗?” 听罢,皇帝点头道:“既是你出的主意,能在功德碑上刻下名字,叫子孙后代都知晓此等好事,那些商人自是该感激你。” 听见这话,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感觉皇帝人 还怪好的。 皇帝拿了主意,居然没安在他自己头上,而是实话实说,把好名声留给了郭珍珠,实在难得。 郭珍珠连忙道:“多谢皇上,要不然那些商人也不会为臣妾说话了。” 皇帝笑笑道:“朕原本忙得焦头烂额,想着把御史的折子压着不放,对方该明白朕的意思。” 可惜那御史是个榆木脑袋,只以为皇帝宠爱郭珍珠,对她的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想着此事不能埋没下去,所以跑到城门嚷嚷,让更多人知道。 皇帝又道:“御史在折子里还认为朕不能偏心偏宠,尤其不能在后宫只宠着一人。” 想当初先帝就是独宠董鄂氏,闹得人尽皆知不说,后来宠妃一死,他没多久后也跟着死了。 所以朝臣对皇帝偏宠一个后宫嫔妃都尤为敏感,生怕一个宠妃又把皇帝给带歪了。 郭珍珠想到御史的误会,一脸茫然:谁是宠妃?她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御史就是找个借口骂人来博取名声,怎么还找到她的头上来了? 郭珍珠不高兴,那就要让别人更不痛快了。 她幽幽开口道:“皇上,有没可能这御史不是冲着臣妾来的,而是在指桑骂槐?” 第60章 皇帝挑眉看着郭珍珠,笑笑道:“你仔细说说,朕愿闻其详。” 郭珍珠立刻正色道:“皇上,臣妾这么个小女子,御史何尝会注意得到?他们先注意到的,想必是这个给商人立下功德碑之事。” 闻言,皇帝也收敛了笑意,点头道:“你继续说。” 郭珍珠就麻溜继续了:“商人地位低,却能因为捐点钱财就在京城立下功德碑,被世代敬仰。想想那些御史或是文人见了,怕是要羡慕得红了眼。” 凭什么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当官了,兢兢业业办差,为万民造福,却没能上功德碑,这些只有浑身铜臭味的商人就得了? 御史能不羡慕嫉妒恨吗? 但这是皇帝下的决定,御史当然不能反对皇帝。可这主意不是皇帝出的,而是顺嫔出的,这就能做文章了。 不能对皇帝不满,还不能对郭珍珠不满吗? 郭珍珠又道:“之前臣妾做买卖,想必已经让不少大臣相当不满了。这次臣妾又十分胆大,竟给皇上出了这个主意,大臣们就更为不满了。” 可以说,这个御史就是前面冲锋的炮灰而已,来试探皇帝的态度。 “如果皇上因此放弃立功德碑之事,想必他们就此偃旗息鼓,不然的话,估计还有后招。” 皇帝也听出郭珍珠的弦外之意,皱眉道:“他们没能给朕分忧就算了,又没能跟你一样出个好主意,还好意思不满了?你继续说说,他们的后招还能是什么?” 郭珍珠摇头道:“这话臣妾却不好开口了,皇上想必也猜得出来。” 不外乎是后宫嫔妃掺和前朝政事,手伸得太长了,甚至说郭珍珠牝鸡司晨。 皇帝当然明白郭珍珠的意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原本觉得御史会跳出来,可能因为这主意是郭珍珠出的,又抬高了商人的身份,叫这些官员不大高兴。 毕竟这些官员为朝廷办事这么多年,都没能换个功德碑,商人们出点钱就可以了,自然会有不满。 但是事出从急,短时间内要尽快平复京城这场灾难,就需要大笔银钱的投入。 国库大部分的钱已经投入到水师当中,那么就只能从别处来。 大臣们和后宫嫔妃捐那点钱是杯水车薪,大头才是这些商人捐的。 之前皇帝放出消息后,果然大批商人拿着钱蜂拥而至,都恨不得自己成为功德碑最上面那个人。 皇帝还暗搓搓派人跟这些商人说,为了保护他们的财产,不会对外公布这些商人究竟捐了多少,只会公布最后的排名。 这让商人心里有底,觉得皇帝人还怪好的,又十分体贴,也能叫他们继续财不露白,不用担心被别人盯上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也不清楚其他人到底捐了多少。 私下都想成为功德碑上第一人,他们互相防着呢,压根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捐了多少。 皇帝不说,他们本人不说。 如此一来,彼此都不清楚,就怕对方捐得比自己多一点点,却因此失去第一名的资格,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商人们都跟疯了一样,能用的钱都捐了,生怕落后一点。 被皇帝派去去登记的户部侍郎都被商人们拼命捐钱的样子吓着了,这哪里是捐钱,这简直跟充公财产没什么两样。 还是主动充公,又一副生怕自己来晚了,一个比一个着急! 这些商人捐的钱加起来,转眼就好几年的税收,让户部侍郎大为震撼。 可是他看明白了,却不能说出来,毕竟皇帝特意交代过,要听见外边的风声,承诺商人会保密却透露了他们捐了多少,那么就是户部侍郎的问题。 户部侍郎吓得晚上都不敢跟妻妾一起睡,就怕自己睡着了,在梦里说出了这些秘密,回头就要被皇帝重罚了。 于是除了户部侍郎,朝堂中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商人究竟捐了多少,只以为捐了一点,却能把名字刻在功德碑上,别提多眼红了。 尤其皇帝选来选去,最后把功德碑选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 来往的人只要识字的,经过就能看见。 这么显眼的地方,除非再来一次大地震把功德碑震裂了或者震碎了,不然百年来往的人都能看见,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这哪里是祖坟冒烟的事,祖坟都要冒大火了! 百官都眼馋坏了,也想分一杯羹,可是不说他们手上有没商人那么多的钱财,如果有也不敢都拿出来。 不然皇帝知道后,就要问这些官员的钱从哪里来的了。 如果来路不明,那么这乌纱帽不但要摘,可能脑袋也得被摘下来。 皇帝琢磨着郭珍珠的话,想着那些官员哪里是对她不满,分明是对皇帝不满啊! 郭珍珠献策有什么,如果皇帝不同意,这主意就没用。 可是皇帝不但同意了,还立刻让人办了,叫百官都没能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做成了。 功德碑都已经放在城门口,就等商人捐钱结束后,再让人把名字刻上去了。 皇帝动作太快,百官来不及阻拦,就只能怂恿御史跳出来指责郭珍珠。 表面上看,御史好像担心皇帝偏宠顺嫔。那皇帝如果要安抚百官,肯定不会动郭珍珠,却可能把功德碑的事作废。 哪怕功德碑的事无法作废,最起码皇帝也不会太偏宠顺嫔,稍微避嫌一点,这就很足够了。 毕竟多少大臣的女儿也在后宫,如果郭珍珠少几次受宠的机会,那么其他嫔妃就能多几次见着皇帝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大臣都不会亏,只看皇帝怎么办了。 皇帝仔细想想后,都要气笑了。 这些大臣在出主意上倒是一个比一个没建树,在这种坏心思上却一个比一个厉害! 至于大臣们这次没能成事,接着的后招会是什么,皇帝倒是想等着看看呢。 他打算按兵不动,却要委屈了郭珍珠,不由叹气道:“这次叫你受委屈了,前朝的博弈没得牵扯到你身上来。” 大臣们不要脸,不敢骂皇帝,不就只能找郭珍珠的麻烦,让她成为靶子了吗? 郭珍珠笑笑道:“总归不是所有朝廷大臣都这样,必然还有忠于皇上的。而且御史在城门前嚷嚷,不还有商人为臣妾说话了吗?说明臣妾做这件事被广而告之,却是一件好事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8节 她让商人留名,皇帝又得到钱去救援大地震的灾民,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被御史嚷嚷几句而已,郭珍珠又听不见,随便他了。 再就是郭珍珠已经戳破了御史背后可能的想法,至于这事究竟是不是真,后边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那就是皇帝的事了。 反正让皇帝解决就好,郭珍珠依旧当个甩手掌柜,在后宫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皇帝到底对郭珍珠有几分愧疚,赏赐了他私库里头的几箱好布料给她。 那些御史不是说郭珍珠多做几件衣服就是奢靡吗,那皇帝就多赏几箱布料给郭珍珠,叫她能多做几十件衣服了! 再说了,郭珍珠做的那些衣服都没多少刺绣,朴素得很,只因为宜嫔坐月子的时候不好沐浴,却能方便换衣,需要多换几件而已,怎么在御史嘴里就成了奢靡? 怎的还说地震后的灾民衣不蔽体,郭珍珠多做两件衣服就不行了。 那御史们他们回家还吃肉,怎么就不说灾民只能喝粥了 ? 他们不该也跟着灾民,只喝稀白粥了吗? 皇帝忍了忍,到底没有立刻发作,好在这些大臣的耐性也没多好。 毕竟大臣把郭珍珠推出来,如今既没叫她名声受损,也没让皇帝不再偏宠她,甚至连功德碑这件事依旧进行下去。 大臣们就退让了,早朝的时候没有再说顺嫔的问题,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来:皇帝是不是该立后了? 一国怎能一直无后,这么长时间没立后,皇帝也该选起来了吧! 皇帝才知道,这些大臣打得是什么主意。 果然跟郭珍珠说的那样,这些大臣还有后招。 或者说,这后招才是大臣兜了一圈子最想要的。 皇帝不动声色问道:“爱卿们可有人选?” 有人先是提出温妃性子温婉,出身也好,是贤后的好人选。 见皇帝没有反对,更多的人提议佟贵妃为后。 佟贵妃虽然暂时没有生养,却为皇帝掌管后宫多年,管得是井井有条。 人又贤惠,对后宫嫔妃照顾得面面俱到,也没拈酸吃醋之类的,甚是周全。 渐渐附和的大臣越发多了,几乎大半个朝堂的人都推举佟贵妃为后。 仿佛皇帝立佟贵妃为后,实在是众望所归。 到最后,皇帝都要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朕可算知道,你们正事没办多少,倒是闲得管起朕的家事来了。” 他点了几个在前面上蹿下跳,最为支持佟贵妃为后的官员,直接撤职查办。 这些官员都不是佟家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愿意为佟家当急先锋。 要是成事了,他们就是大功臣,在佟家得到的好处就多了。 可惜如今他们没能成事,那么就成了炮灰,被皇帝杀鸡儆猴,一个个呼天喊地的,却不敢跟佟家求救。 因为他们明白,一旦几人跟佟家求救,那就等于是佟家指使的。 哪怕佟家会救,为了撇清关系,反而绝不会伸出援手了。 皇帝看得清楚,只气得甩袖而去,留下大臣们面面相觑,生怕下一个就是被皇帝发落的人。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很快就退下了。 皇帝回去后是越想越生气,又觉得佟家是欺人太甚,但是佟家势大,他如今还不能直接发落佟家,就只能忍了。 他想着要不是郭珍珠提醒,很容易忽略了后边的事。 毕竟皇帝身在局中,反而没有局外人的郭珍珠看得那么明白。 应该说皇帝没料到大臣们绕了那么一大圈,先是弹劾郭珍珠奢靡,只以为是功德碑的问题,如今才明白他们要的是皇帝立后! 不少大臣还想推举佟贵妃为后,这意思实在足够露骨的。 皇帝坐在御书房里好一会儿,阴沉着一张脸,连李德全都不敢靠近。 只片刻后,皇帝却开口,让李德全从私库里挑几件玉器摆件给郭珍珠送去。 毕竟上回大地动的时候,永寿宫的摆件几乎都摔碎了。 内务府后来补了一些,皇帝上回去的时候,却觉得那些摆件不怎么样,索性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上好几件,让李德全送过去。 郭珍珠莫名其妙收到皇帝第二次的赏赐,只说内务府的摆件不够好,让她换上新的。 她倒是看出点门路来了,皇帝显然发现大臣们暗搓搓在背后搞事的真相,越发觉得对不起郭珍珠,于是又派人送了摆件来。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给李德全塞了一个荷包后小声道:“皇上怎的又给我赏了这么多的摆件?” 而且全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一件就价值连城,更别提皇帝一口气送这么多件来了。 李德全想了想,回头郭珍珠也会知道前朝的事,不过是晚点而已,于是压低声音道:“早朝的时候,大臣们认为一国不能无后。” 再多是不能继续说了,李德全说完这句话,很快让人放下摆件后就麻溜退下了。 留下郭珍珠在原地震惊不已,她是猜得到大臣们背后想搞事,没料到他们竟然想搞这么大啊! 他们居然想借此让皇帝立后,这人选不用说,如果皇帝妥协了,那么大臣们后边就更能搞事了。 虽然皇帝是一国之君,但也不是一言堂,毕竟大臣们当中很多是大家族,根基百年,不是皇帝一人能够轻易撼动的。 尤其这些大臣还有几个是跟着先帝,甚至是祖上立功封爵,祖辈也是战功赫赫,皇帝轻易不能动他们,除非有个极为正当的理由。 所以君臣互相牵制,利益一致的时候就一起走,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得分头走了。 皇帝有自己的心思,大臣们自然也有。 大臣想成事,就不能直接来,只能兜圈子。 只是这次兜的圈子也太大了,居然兜到郭珍珠这边来了。 郭珍珠自嘲一笑,就说她其实没那么重要,那些大臣最终目标原来在这里。 放眼整个后宫,大臣想让皇帝立后的人选,她用膝盖想都知道,必然是佟贵妃了。 佟贵妃离着皇后之位是最近的,推一推就能上去了。 毕竟佟贵妃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又或者手段,在后宫都是顶尖的。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她身子骨比较弱,暂时还没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 不过佟贵妃还年轻,等几年可能就行了。 反正是迟早的事,佟家也盼着佟贵妃能更进一步,成为皇后,那么佟家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可惜他们这次机关算尽,皇帝既没放下顺嫔,甚至还多宠爱了几分,连续赏赐她两回,还都是私库里的好东西。 另外功德碑也没有被撤掉,甚至最近户部侍郎已经统计好,准备往石碑上刻字了。 最后兜了一大圈想立后的事,也被皇帝训斥一番,直接把领头几个人的乌纱帽都摘了,接着还流放抄家,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那就是立一国之后也是皇帝的家事,是他说了算,大臣们就别插手了,谁插手就剁了谁! 这位年少就登基的皇帝,平日还算温和,只在被冒犯的时候露出獠牙来,却从不手软。 大臣们顿时一个个跟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再不提立后之事了。 僖嫔后来听说了,来探望宜嫔的时候跟郭珍珠私下嘀咕道:“那些大臣的脑子究竟怎么想的,这绕弯绕的,险些把我绕晕了。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想为难你,后来发现大臣就是对功德碑的事有意见。” 再后边她才发现,好家伙,功德碑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居然是立后吗? 大臣们一环接一环,一退再退,看似是妥协了,实际上最后边这个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前面两个没成也没什么,最后这个能成就行。 就是没料到,这些大臣谋算了一圈,最后哪个都没成,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僖嫔就不明白了:“你说他们图什么啊?皇上立不立后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皇帝说了算的事? 皇帝之前说了暂时不立后,那些大臣还应得好好的,好几年都没提。 加上战事拖了几年,确实也不是提的时候。 如今战事结束,大臣们忽然旧事重提,还从郭珍珠这边入手,叫僖嫔丈二摸不 着头脑。 郭珍珠看着僖嫔一个劲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估计被大臣们这计谋绕得都快长出新脑袋来了,不由好笑道:“他们不敢明着来,就只能以退为进了。先是试探,看看皇上会不会答应,毕竟这些人的目标其实并不是一致的。” 虽然看着好像这些大臣最终的目标在立后,其实不然。 又不是全部人跟佟家都有关系,佟家成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他们会掺和进来,自然也是因为利益。 利益不一致没关系,还有别的目标,比如说有些女儿在后宫的,见不得郭珍珠太受宠爱,叫自己女儿被冷落了,于是就加入进来,想看郭珍珠倒霉。 也有大臣看功德碑不顺眼的,想着自己没得到,也不想叫商人得到,于是也加入进来了。 于是三个目的,三批人联手在一起,层层推进,看看谁能成功。 僖嫔感慨道:“是不是读书多的,心眼子都更多?我以为德贵人那心眼算多了,如今看来,她还比不上这些大臣的零头。” 郭珍珠笑笑道:“毕竟朝廷的关系比后宫要复杂得多了,彼此可能是亲朋戚友,也可能是互姻亲。” 有利益可图,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不说别人,光看皇帝,不也格外重视曹家,就因为曹老太君曾经是皇帝的奶娘吗? 所以曹老太君的儿子,也就是皇帝的奶兄弟了,两人一起长大,自然关系不一般。 长大后的皇帝需要人手,那么这个一起长大又知根知底的奶兄弟就是最好的人选。 曹家也因此发达起来,后来还接管了江南织造府,甚至到盐税,都是油水利益最多的地方,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皇帝对曹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偏爱真是偏到没边了。 皇帝都这样,更别提是这些大臣了,自然偏向自己人。 任用人的时候,都会从自己人当中来选择居多,办起事来也要顺利得多了。 僖嫔感慨道:“感觉我听多了,都快要长心眼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09节 宜嫔没好气道:“说什么呢,你要真长心眼了,就不会跟我和姐姐提起前朝的事来。” 长什么心眼,这不还是缺心眼吗? 僖嫔无奈看着宜嫔道:“我这不是怕你坐月子无聊,才把最近听来的消息告诉你。你都不感谢我的好心,还嫌弃起我来了?” 宜嫔险些翻白眼道:“你要好心就不会谈论这事了,虽说这是我坐月子的地方,没什么外人在,却还是隔墙有耳。你这嘴巴小心点,别是什么都打听然后什么都说出口。” 祸从口出,宜嫔真担心哪天僖嫔乱说话被有心人抓住,她就要倒霉了。 她倒霉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和郭珍珠! 被宜嫔嫌弃了一番,僖嫔也冷哼道:“以后我要打听到有趣的消息,就不告诉你了!你这是不知好人心!” 郭珍珠看两人跟小学生一样吵起来,无奈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僖嫔也是担心我才会打听此事。不过妹妹说得对,这事你跟咱们两个说说就算了,在外边可不能透露一个字。” 被人知道僖嫔打听前朝的事,皇帝知道后指不定要怪罪下来。 僖嫔连忙应道:“放心吧,除了你们两个,我还跟谁说呢!” “再就是这屋里就咱们三个人,我才会说出这消息来。” 要是有别人在,哪怕是郭珍珠的心腹,僖嫔也是不敢说的。 郭珍珠点点头,僖嫔心里有数就好,别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让这嘴巴把自己害了。 宜嫔天天有僖嫔和郭珍珠陪着,坐月子也不无聊了,养得就挺好。 出月子的时候,她恨不能从头到脚把自己刷一遍,皮都要刷掉一层下来。 实在是一个月不让沐浴,只能擦身,让宜嫔十分难熬。 好在煎熬了一个月,她总算出月子了,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皇帝这时候却忽然过来,宜嫔还以为他是来找郭珍珠的,正打算起身离开,让两人单独说话。 毕竟皇帝每次来,都有重要的事跟郭珍珠商量,宜嫔哪怕留下也听不懂,就识趣避开了。 这次皇帝却叫住宜嫔道:“朕是来找你的,你先坐下吧,五阿哥还好吗?” 宜嫔愣了一下,点头道:“五阿哥吃好睡好,长大了一点。” 她让奶娘把五阿哥抱了过来,皇帝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小阿哥,确实比之前长开了一点,脸不会红彤彤的,而是变白了,看着五官隐约能看出宜嫔的影子。 皇帝点点头,奶娘就抱着五阿哥下去了,他还把郭珍珠留下来,看着两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朕刚从慈宁宫那边过来,老祖宗的意思,是想让皇额娘抚养五阿哥。” “毕竟皇额娘膝下无子多年,老祖宗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也陪不了她几年,想着皇额娘要是有个孩子养着,慈宁宫也能热闹一点。” 这事皇帝暂时还没对外宣布,想了想就过来先跟宜嫔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实际上等同于已经决定了,只告诉宜嫔一声罢了。 宜嫔原本看皇帝特意过来见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面上的反应没那么大。 皇帝没料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郭珍珠。 郭珍珠惊得跳起来道:“皇上,妹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五阿哥。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妹妹又才出了月子,皇上就要带走五阿哥,这实在是……” 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太后要是想养孩子,怎么前边的几个小阿哥不养呢? 大阿哥之前的几个阿哥是没立住,一个接一个夭折了,所以太皇太后也不敢让皇太后养,免得养不住要伤心。 太子是皇帝亲自养,三阿哥却是荣嫔唯一立住的小阿哥了,前头几个小阿哥都夭折了。 如果太皇太后要抢荣嫔的儿子,荣嫔能跟她拼命! 四阿哥则是被佟贵妃养了,太皇太后也不好抢过来,最后就盯上了五阿哥。 这不是欺负她们郭络罗氏的家族不够厉害,父兄都没掌权。 哪怕抢了五阿哥,家里不敢闹腾,宜嫔也不敢拒绝吗? 郭珍珠气得肚子都疼了,站起身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软软倒了下去。 她只在最后见皇帝飞快冲过来抱住自己,以及宜嫔惊慌失措的喊声。 等郭珍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榻上,是在她的寝殿里头。 榻前坐着熟悉的霍御医,正给郭珍珠把脉。 皇帝就在榻尾的地方,见郭珍珠醒来,连忙问道:“你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 郭珍珠茫然摇头道:“臣妾只感觉有点头晕。” 皇帝立刻紧张道:“御医,顺嫔究竟怎么了?” 霍御医被皇帝紧紧盯着,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再三把脉确定后才开口道:“恭喜皇上,顺嫔娘娘是有喜了。月份还小,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什么!”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皇帝的是惊喜,那么郭珍珠就是惊吓了! 她什么时候怀孕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原身生下四格格才多久,郭珍珠居然又怀孕了? 皇帝惊喜之余又担心道:“顺嫔刚才怎的忽然晕倒了?可是哪里不适?” 霍御医连忙低头答道:“皇上,顺嫔娘娘一时气急攻心,又动了点胎气,这才会晕过去。” 换言之,郭珍珠就是气晕的! 皇帝都要抢宜嫔的孩子了,郭珍珠能不生气吗? 宜嫔在旁边听说郭珍珠怀孕才晕倒的,顿时红着眼圈握住郭珍珠的手道:“姐姐刚才真是吓坏我了,其实五阿哥交给太后娘娘抚养也挺好的。毕竟在慈宁宫,五阿哥也能受到很好的照顾。” 皇太后说要养小阿哥,其实也就偶尔看一看,身边多的是人手帮忙照顾。 比起宜嫔这边,五阿哥确实能被照顾得更周到,甚至吃穿用度也能更好。 郭珍珠却不乐意了,五阿哥这吃穿更好,能比在亲娘身边长大更好吗? 原本孩子长大五六岁就要去尚书房,然后搬到南三所,在亲娘身边生活就没几年。 如今皇太后抚养五阿哥,那么宜嫔生的孩子在身边连那么短短的几年都没了。 等长大后,五阿哥还会跟宜嫔亲近吗? 郭珍珠起码还有四格格,女儿能一直跟着额娘身边长大。 她摸着自己还平坦的肚子,忽然开口道:“皇上,不如请太后娘娘等上一年。要是臣妾肚子里这个也是小阿哥,就代替五阿哥给太后娘娘抚养,如何?” 皇帝一听就呵斥道:“你这是胡闹!” 郭珍珠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她就打算把孩子送出去了吗? 皇帝知道她心疼宜嫔的第一个孩子刚满月就送走,只能承诺道:“五阿哥送去慈宁宫,虽说是皇额娘养着,宜嫔也是经常能 过去看孩子的。” 他还不至于那么心冷,把人家好好的母子分离了,还不让宜嫔去看五阿哥。 “皇额娘在慈宁宫也孤单,毕竟宫里没几个人会说蒙语,只老祖宗和朕,以及宣嫔偶尔过去陪她说说话。” “以后五阿哥慢慢长大,学会了蒙语,也能陪着皇额娘。你要担心,也能陪着宜嫔一起去慈宁宫。” 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珍珠却还是不死心道:“皇上,要不真的再等一年,等臣妾的孩子出生。要是小阿哥,就跟着五阿哥一起去慈宁宫也行,两兄弟之间彼此也有个照应。” 闻言,皇帝摆摆手道:“你好好养着,就别再操心这事了,宜嫔多劝着一点。” 说完,皇帝就带着李德全走了。 郭珍珠明白皇帝这事拒绝自己的建议了,不由失望地叹气。 霍御医没留下药方,只说是药三分毒,郭珍珠如今刚怀孕可不能喝太多汤药。 好在郭珍珠就是一时太激动,被气着才晕倒的,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只是霍御医也叮嘱道:“以后顺嫔娘娘可不能再动怒,对身子骨也不好。” 郭珍珠是不敢了,没想到自己一生气居然晕了。晕就晕了,一睁眼却听说她怀孕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算算日子,自己也是跟皇帝胡闹了两次,应该是第二次的时候让她怀上了。 林嬷嬷送霍御医出去,宜嫔也打发其他宫人离开,握着郭珍珠的手小声说道:“姐姐,其实我不介意的。五阿哥年纪还小,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被抱走我也没那么伤心,还能落个轻松。” “姐姐不必操心这事,五阿哥在慈宁宫,在太后娘娘身边必然能过得很好。刚才皇上也发话了,我以后也能经常去慈宁宫看五阿哥。” 郭珍珠反握着宜嫔的手叹道:“妹妹也太懂事了一点,明明是皇上欺负咱们家……” 宜嫔赶紧捂住郭珍珠的嘴巴,无奈道:“姐姐之前还让僖嫔小心说话,怎么自个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呢?” 郭珍珠眨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宜嫔可以放手了。 宜嫔这才小心翼翼松开手,又说道:“皇上说得也对,五阿哥被太后娘娘抚养后,咱们就能经常去慈宁宫出入。这宫里没个靠山,咱们再是风光,总是有人来找麻烦,当咱们是软柿子。” “看姐姐之前不就被当靶子了?以后咱们跟太后娘娘亲近起来,又有五阿哥在,其他人想要对咱们家做什么,都要掂量一二。” 宜嫔目光闪烁,又压低声音道:“皇上年轻力壮,前头的太子和大阿哥慢慢长大,已经隐隐开始较劲起来了。五阿哥养在太后娘娘身边,也就跟这些争斗无缘,哪个兄弟都不会欺负他,只会巴结讨好五阿哥。” “如此一来,五阿哥就能当个富贵的闲散王爷,日子过得高高兴兴的,我想着也没什么不好。” 郭珍珠看着宜嫔绞尽脑汁数着五阿哥养在皇太后身边的好处,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安心,不由心下叹气。 她这个当姐姐的,反而叫宜嫔操心了。 郭珍珠点头道:“反倒是我叫妹妹担心了,是我的错。妹妹说得对,咱们家不够厉害,就得有个厉害的靠山才行。” 宜嫔正点头附和,又听郭珍珠冷不丁道:“既然妹妹想跟太后娘娘亲近一点,那么就得开始学会说蒙语了,不然跟太后娘娘都说不上话来。” “明儿开始,我就手把手教妹妹说蒙语。我虽然说得只算一般,简单闲话家常是没问题的。妹妹如此有心,我也得好好帮妹妹才是。” 每次读书都会睡过去的宜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其实没想要上进,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要学习啊! 第61章 宜嫔跟郭珍珠撒娇赖皮不想学习的时候,皇帝离开永寿宫后正走在路上。 李德全原本要请皇帝上御撵,皇帝却摆摆手,说要随意走一走。 抬着御撵的几个太监只好跟在后头,皇帝走在前面,李德全退后两步安安静静跟着,也不敢出声打扰。 皇帝正想着郭珍珠激烈的反应,让皇太后抱养五阿哥的事是太皇太后先提出来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0节 太皇太后早年丧子后,还是忍着泪,努力帮着皇帝登基,然后就退居幕后,再也不插手其它。 对皇帝来说,太皇太后帮了他很多,难得有一次私心,想给皇太后身边留个孩子。 皇帝想了一下,总归没有拒绝太皇太后的要求。 如今他却有点犹豫了,尤其如今郭珍珠还有孕了。 太皇太后会选择五阿哥的理由,皇帝或多或少能够猜得出来。 他的老祖宗在忌惮郭络罗氏,应该说是在忌惮郭珍珠。 郭珍珠对皇帝的影响日益加深,她太聪明了,既为皇帝轻松解决了之前战事缺钱之事,又帮忙利用功德碑在短时间内筹措了救灾的庞大钱银。 能为皇帝分忧,太皇太后自然欢喜。但是郭珍珠对皇帝影响太深,甚至左右他的决定,这就让她深深担忧了。 当年的董鄂氏对先帝的影响,犹如一根针扎在太皇太后的心上,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无法释怀。 如果郭珍珠是个大臣,太皇太后只会高兴皇帝得了左膀右臂。但是作为后宫嫔妃,郭珍珠对前朝的事影响实在太大。 这跟其他嫔妃截然不同,甚至影响了郭络罗氏一族。 看郭珍珠的长兄道保就在江南,明面上是去看顾家里的铺面,实际上却是皇帝私下授意他跟曹家来往,又跟着巡盐御史四处走动见识。 虽说道保如今暂时没有实际的官职,只是跟在巡盐御史身边跑腿的小吏。 可是涉及盐税,哪怕只是区区一个小吏,身份也大有不同。 如果皇帝有意,道保很可能成为巡盐御史身边的左右手,那身份就更加不一样了。 皇帝原本也想着慢慢来,郭珍珠的家世还是太单薄了一点,没能给她撑起来。 如今看来,还是太慢了一点。 他沉吟片刻,转头道:“去慈宁宫。” 李德全应下,扶着皇帝上了御撵,掉头去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没想到皇帝刚走没多久,这么快就回来了,连忙吩咐嬷嬷泡茶。 皇帝接过茶盏,摆摆手,宫人就退了下去,他这才开口道:“朕刚去永寿宫,跟宜嫔提起送五阿哥到皇额娘这边的事。只五阿哥还是太小,看着身子骨还不够壮实。朕想着再养一养,等周岁的时候再送来慈宁宫,老祖宗觉得如何?” 闻言,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明白皇帝可能在永寿宫听了什么话,才会忽然改变主意。 不过这主意没有完全改,只改了一半,拖上小一年,太皇太后倒也不介意,于是点头道:“也行,让五阿哥先养一养。宜嫔那边要是人手不够,我这里再挑两个年长的嬷嬷过去帮把手。” 皇帝摇头道:“暂时不用,如果需要,朕会派人过去的。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老祖宗,刚顺嫔晕了过去,御医诊脉后说是有喜了。” 太皇太后大为惊讶,又高兴道:“恭喜皇上,后宫要热闹起来了。” 她自然乐意帝王多子多孙,乐呵呵吩咐嬷嬷给郭珍珠送去赏赐。 太皇太后喜欢一碗水端平,送的东西也是四平八稳,又大同小异。 这次也送的年份不高的人参,以及一些温和的补品和药材,还有几匹柔软的布料。 太皇太后吩咐人送去永寿宫,就听皇帝说道:“顺嫔帮着朕办了几件大事,如今又有喜,大地动后很得用喜事冲一冲才是。” 听罢,太皇太后就知道皇帝想提郭珍珠的份位,于是委婉劝道:“她从贵人晋到顺嫔还不到一年,封妃的话也太快了一点,不如再等两年才是。” 她说了两年,皇帝哪怕晚一年也是好的。 加上皇帝的习惯,很少单独晋封谁,一般会一起晋上几个人。 只是 出乎太皇太后的预料之外,皇帝很快就颔首道:“也是,前朝才用顺嫔做筏子,这时候晋封她的话,御史们又要上蹿下跳,叫朕烦不胜烦。” 太皇太后没料到皇帝那么快就妥协了,只感觉有些古怪,倒没多想。 皇帝跟皇太后请安后,很快就离开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回头问了一嘴,得知皇帝出了慈宁宫就去御书房处理政事,只派人给郭珍珠送去了一箱滋补的药材,两盒珍珠和一盒红宝石,以及一对玉如意。 看着赏赐还算中规中矩的,太皇太后就没太在意了。 只是几天后,她才明白皇帝为何当时妥协得那么快。 佟贵妃和温妃得知郭珍珠有喜了,也跟着送贺礼去永寿宫。 两人送的东西都很平常,不外乎是一些滋补的药材,以及小孩子戴的银镯子之类的小东西。 其他熟悉的嫔妃也纷纷送来庆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是带着笑来恭喜郭珍珠。 僖嫔特地送了几个靠垫,是她亲自带着绣娘做的,里头塞了满满的棉花,柔软又舒服。 郭珍珠感慨道:“之前妹妹坐着久了腰疼,我只跟你提了一嘴,你倒是记在心上了。” 宜嫔怀孕后坐得久一点,肚子沉,就有点腰酸背痛的。 她只跟僖嫔提了一次,没想到僖嫔竟然记下了。 这次看郭珍珠怀孕,僖嫔就赶紧带着绣娘做了几个靠垫来,让她能枕在腰上,肚子大的时候,坐着就舒服多了。 宜嫔没好气道:“她哪里是记得我腰酸背痛的事,只是姐姐怀孕了,她才眼巴巴送来。怎么我怀孕的时候,她就完全想不起了呢!” 僖嫔分明是偏心,只记挂郭珍珠,怕她腰酸背痛。 至于宜嫔腰酸背痛,那跟她僖嫔有什么关系? 僖嫔好笑道:“你说得哪里的话,只你怀孕的时候月份都不小了,你姐姐早就给你做了两个靠垫。我这不是另外做,也算是心意了,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 毕竟其他嫔妃送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郭珍珠都能用很久了,库房都快堆满了。 僖嫔想了想,总送一样的东西,显得两人的关系太疏远了。琢磨来琢磨去,她决定送郭珍珠需要的东西,还得亲自做才算是心意。 于是她就做了几个大靠垫,让郭珍珠坐着的时候也能舒服一点了。 郭珍珠如今月份还小,用不上靠垫,不过也还是放在后背上垫着,果然很舒服。 看她喜欢的样子,僖嫔也很高兴。 送礼物的时候,当然是收礼物的人喜欢还能用上才是最好的! 奶娘抱着五阿哥过来,僖嫔看了一眼,感慨道:“孩子长大得真是快,一天一个样。我感觉五阿哥又长大了一点,这小脸也更好看了。” 宜嫔点头道:“是啊,我瞅着五阿哥越发像姐姐了。” 僖嫔无奈道:“是是是,五阿哥不像你,就像你姐姐。” 她消息灵通,得知皇太后想抱五阿哥过去慈宁宫抚养的事。 只是不知道为何,皇帝迟迟没对外公布,也没派人过来抱走五阿哥。 郭珍珠也想不明白,只让奶娘等五阿哥醒着的时候就抱过来,跟宜嫔亲近一下。 宜嫔伸手戳了戳五阿哥的脸颊,五阿哥不太高兴地皱着小眉头。 看她还想戳,郭珍珠无奈抓住宜嫔的手道:“妹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五阿哥?看五阿哥都皱眉头了,等会把人弄哭,妹妹又得费心哄了。” 郭珍珠感慨宜嫔实在孩子气,一见着五阿哥就忍不住戳这里那里的,愣是把五阿哥戳烦了。 五阿哥皱眉头都算小了,再厉害点就扁嘴开始哭,哭得超大声,把宫人都吓得过来帮忙哄。 宜嫔还说五阿哥这哭得中气十足的,十分有气势。 郭珍珠看着都无奈了,五阿哥又不是玩具,宜嫔还喜欢逗孩子,冷不丁就逗哭了,又手足无措去哄。 反反复复的,叫僖嫔都要看不下去了:“你就放过五阿哥吧,总把人弄哭是怎么一回事?” 奶娘趁机把五阿哥抱起哄睡,生怕宜嫔又逗哭儿子,她麻溜抱着五阿哥回去翊坤宫了。 僖嫔看得好笑,看来奶娘熟悉宜嫔是欺负儿子的惯犯了,又低声跟两人说道:“听说贵妃最近又病了,在承乾宫好几天都没出寝殿。” 宜嫔不由纳闷道:“贵妃病得这么厉害吗?” 僖嫔跟郭珍珠眨眨眼道:“我估计她没病也得病着,这样就不用出来见人,不然就怪尴尬的。” 宜嫔凑过来问道:“难不成是前朝推举贵妃当皇后没成,贵妃就尴尬了?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贵妃给人说想当皇后。” 僖嫔瞪了她一眼道:“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不过谁不想当皇后呢,反正贵妃必然是想过。” 想又不算错,想想又怎么了! 佟贵妃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都代替皇后掌管后宫了,跟皇后没什么区别,只差个头衔而已。 加上她出身好,掌管后宫也是井井有条,很少出过差错,皇帝对佟贵妃也颇为喜欢。 可以说,佟贵妃除了没生养外,就没什么缺点,当这个皇后是绰绰有余。 可惜如今被前朝一闹,佟贵妃想当这个皇后就更难了。 只是如今闹得人尽皆知,佟贵妃不好出现在人前,还不如装病躲起来不见人。 郭珍珠只觉得佟家实在太着急了,把佟贵妃都坑了一把。 哪怕皇帝有立后的心思,被朝臣这么一闹是彻底没了。 郭珍珠留了僖嫔用午饭,僖嫔却摇头道:“你今天不会还是酸菜宴吧?如果是,那我还是回去吃好了。” 最近几天郭珍珠只觉得吃什么都感觉嘴巴淡淡的,更喜欢吃酸菜做的菜式。 什么酸菜炖排骨,酸菜炒肉丝,酸菜炖鹅肉,酸菜鱼肉等等,满桌子都是酸味,僖嫔是真受不了。 偏偏郭珍珠喜欢,大部分的菜里都有酸菜,只做两个别的菜式来招待僖嫔。 僖嫔鼻尖下全是酸味,吃着别的都感觉嘴巴里一股酸酸的味道,都有点害怕在郭珍珠这边留饭了。 宜嫔好笑道:“你要受不住,那就回去吃吧!” 僖嫔原本想走,见宜嫔不走,也不乐意走了。 郭珍珠笑着看两人较劲,也苦恼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是喜欢吃酸菜,不然就吃不下饭了。就跟妹妹之前怀孕的时候一样,只喜欢吃酸辣菜一样。” 怀孕后,口味会有变化,却没想到会这么大,郭珍珠每天吃酸菜好像感觉也没什么。 林嬷嬷却犯愁了,她总吃酸菜也不行啊,得吃点别的! 虽说御膳房把酸菜是做出花样来了,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却也只是酸菜啊! 什么酸菜饺子,酸菜面条,酸菜疙瘩汤,还有酸菜炖豆腐之类的。 郭珍珠吃不完的分下去,永寿宫的宫人每天是吃不完的酸菜,也苦了脸。 御膳房做的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 郭珍珠想着吃几天,可能又会换口味了,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1节 果然今天还是好几道酸菜,僖嫔捏着鼻子吃完就跑了,打算回去洗一洗,不然感觉浑身都是酸菜的味道 。 琉璃这时候回宫来了,脸色竟然有些凝重。 郭珍珠就疑惑了,今天是琉璃出宫的日子,虽说教导了那两母女在铺面里做活玉散。 琉璃还是会每个月出去一次,看看两母女做的情况,有什么偷懒没做好的地方,把客人的脸做坏就麻烦了。 今天她出去回来得比之前要早,环顾四周才过来小声道:“奴婢在铺面里听到了消息,就赶紧回宫禀报主子了。” 郭珍珠让玲珑给她送了一杯温水,琉璃一路跑回来,天儿都凉了不少,还热出一头汗。 琉璃一口气喝完,急忙说了起来:“奴婢听闻大少爷被皇上调去福建,提拔为从五品的副千户。” 郭珍珠听得大为诧异,道保在江南不是呆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被皇帝调去福建? 福建正准备武攻台岛,这是要道保出战吗? 宜嫔听得心慌慌的,小脸都白了:“姐姐,大哥这是去打仗了?那会不会很危险?” 郭珍珠摇摇头道:“打仗就没有不危险的,不过也是一份机遇。如果抓住了,大哥就能步步高升了。” 原本道保在巡盐御史身边慢慢学习个几年,再从小吏到副手,也能逐步往上走。 但是别说皇帝,就是郭珍珠也看得出来,道保并不适合这个位子。 道保太直了,不懂跟盐商如何绕着打交道,一时避开还好,总不能一直避着。 他心眼也不够,对着这些老狐狸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个位子不适合道保,郭珍珠想着让大哥出去见识一番也挺好的。 如今皇帝忽然把道保调去福建,攻台的事又已经是铁板钉钉。 水师训练有素,道保中途加入进去,只要能全须全尾活下来,必然能分到战功。 平三藩的时候,道保没能参与进去,自然没有功劳能捞。 最近能捞战功的,就只有攻台了。 郭珍珠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一时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还变得如此激进,仿佛想给道保揠苗助长。 宜嫔看着郭珍珠的小动作,不由纳闷姐姐这小习惯怎么跟皇帝一样了,着急问道:“姐姐,大哥会没事的吧?”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想必皇上让大哥去福建,自有皇上的考量,大哥去那边应该不太危险。” 毕竟是去打仗,一点危险都没有是不可能。 她记得道保的身手还算不错,估计能保护住自己。 郭珍珠却忽然想到道保晕船,攻台却必然要船战了,他这能行吗? 道保认为他可以,他虽然人在江南,但是在曹家人身边,消息却十分灵通。 他得知自家妹妹郭珍珠被御史为难,气得都睡不着了。 但是想要报复回去,道保却没什么法子,毕竟他如今连个官身都没有。 不然作为同僚,他还能写信去骂那个御史。 可惜道保如今一个白身,什么都不能做,那就更郁闷了。 恰逢这个时候,曹家人收到皇帝密信,告诉道保可以调去福建那边建功立业,缺点是比较危险。 还有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道保他晕船。 攻台的话需要坐船,可不是普普通通那种游船,更为颠簸。 道保连普通游船都受不了,更别提是这些战船了。 道保咬咬牙,打算去尝试一下。 他从江南坐船南下,晕船吐了就逼着自己继续吃,不然饿晕了,下船的时候就没力气去打仗了。 他在船上整天昏昏欲睡,也逼着自己不能睡,直到入夜的时候才能放松睡下。 这样逼着自己调理作息,就不会白天晚上都昏睡,在战船上可没那么好,随时都得清醒才行。 等下船的时候,道保硬生生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憔悴不已。 施琅接到皇帝的密令,后边要带道保一起上船,看到人的时候感觉不大行。 虽说是皇帝的命令,得知道保是顺嫔的长兄,道保算是关系户加入进来抢功劳的。 因此其他水师将士对道保一开始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却知道不能得罪他。 毕竟道保来镀金,后边就要借此平步青云。得罪他,很可能以后来找自己的麻烦,实在没有必要。 但是相处的时间一长,水师的将士渐渐对道保开始改观。 无他,实在是这人对自己太狠了! 道保晕船,于是就跟施琅说,要吃住都在船上,还帮着搬搬抬抬的,跟普通的水师将士一样。 施琅有点意外,还以为道保来镀金,只意思意思就好了。只在大后方安全的地方该吃该睡,压根不会真的参与战事,更别提是帮忙搬搬抬抬这种粗活了。 可是道保压根没当自己是特别的人,水师的将士做什么,吃什么,他都跟着,一点都不要特殊的对待。 将士们还会下船休息,道保却不会,一直呆在船上,说是自己晕船,要尽快适应才行。 施琅眼看着道保在船上吃了就吐,站着就晕,硬生生挺了很多天,居然真的渐渐开始适应了。 不过人就更瘦了,感觉一阵风就能吹跑,让施琅看得胆战心惊的,生怕道保这还没开始跟着打仗,人就要瘦没了。 果然人只要下定决心,就真的能适应下来。 适应后的道保吃得更多,人也很快壮实起来,皮肤又晒得黝黑,跟将士们站在一起彼此都要分不清了,压根看不出之前他还是京城来的白净公子哥儿。 道保就此融入到水师当中,很快跟着出战,更是立下不少功劳,这就是后话了。 郭珍珠正忧心忡忡的时候,却听说三官保也被皇帝提拔为工部侍郎。 平常人只觉得户部才是油水最多的地方,毕竟管着国库和税收,过手的钱财数不胜数,指缝漏一点就不少了。 其次则是吏部,吏部管着官员的评级审核。官员们想高升全看吏部的意思,吏部手握的权力很大,不少官员都上赶着巴结吏部的人,油水自然不会少。 但是实际上,六部当中油水最多的其实是工部。 工部掌握了国内所有的工程,光是一个工程拨的款项就非常庞大。 这工程的材料和人工都是工部来计算,要用多用少,人工给多给少,中间能操作的银钱相当有弹性,进口袋的油水就更多了。 郭珍珠没料到这么一个削减脑袋进去的地方,竟然让自家阿玛进了,不由满脸惊诧。 宜嫔倒是十分高兴道:“姐姐,阿玛竟然升官了。” 高兴之余,她又忍不住问道:“姐姐,阿玛升官后不会闯祸吧?” 毕竟就三官保那个火爆性子,去了工部跟其他同僚真的能相处好吗? 别是他那直肠子压根不会来事,一进工部就要得罪人了。 郭珍珠也有点担心,让小明子去打探一番。 小明子自然不可能直接去工部打探,也很难去前朝这些官员当中打听消息。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六部毕竟还在皇宫当中,跑腿的除了小吏之外,就是小太监了。 小明子倒是能接触这些小太监,稍微打听点消息来:“主子放心,大人进工部后,跟同僚相处得不错。同僚也对他很好,手把手让大人尽快适应工部的差事。” 郭珍珠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工部的人原来这么友善的吗? 宜嫔也纳闷道:“是阿玛变了,还是这些官员对阿玛的印象变了,所以一个个对阿玛都挺好的?” 两人面面相觑,只能一肚子的疑问。 最后还是僖嫔过来的时候一听,好笑道:“哪里是工部的官员对你们阿玛的印象变了,而是皇上忽然提拔,明显是要重用他,谁敢对他不好呢!” 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了,全是混朝廷的老油条了,一个个都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皇帝摆明是要重用郭络罗氏一族,先是提拔道保去福建加入水师一起攻台,这就是战功了。 另外皇帝还提拔三官保进了工部,成为工部侍郎。如果说佐领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那么直接跳了几级进工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以说三官保和道保不作死,不背叛皇帝,那么郭络罗氏一族以后的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 趁着两人还刚走上仕途的时候,这些同僚努力释放出好意来。回头他们高升了,这些人不能分一杯羹,起码没得罪,结了个善缘。 以后有什么事,请三官保能轻轻放下,那就足够了。 所以这时候全部人只会巴结讨好三官保,恨不能帮他把差事都办了,生怕他累了一点。 就连工部尚书,估计对三官保都是客客气气的。 郭珍珠心里却不怎么踏实,三官保这简直跟坐火箭一样提拔到工部去,指不定人都要飘了,加上被同僚这么巴结讨好,只怕人都快飘半空中了。 这时候谁挖个坑,三官保必定一踩一个中。 当然三官保如今刚上任,还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暂时还没谁会动他,但是以后就不一样了。 僖嫔见郭珍珠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好笑道:“你阿玛升官了,怎么你还发愁起来?反正咱们在后宫呆着,也不可能管着前朝的事。会怎么样,就只能看你父兄的造化了。” 皇帝给了两人机会,要是他们没有好好把握,好好办差,最后丢了差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郭珍珠叹着气点头道:“也是,我想管也管不着,只能盼着大哥能旗开得胜,阿玛能谨慎小心又上进一点吧。” 三官保自己其实也有点懵,莫名其妙就升官了,还是工部侍郎这么大的官。 这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把人砸得晕乎乎的。 他忐忑不安去工部上任的时候,还担心同僚会为难自己。谁知道一个个热情得不行,耐心详细介绍工部的事,手把手交自己怎么办差。 就连工部尚书都很客气,给三官保的差事都不多,让他慢慢适应。 三官保以前一个小佐领,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回家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红光满面,走路都有风了。 还是自家夫人提醒他道:“老爷能升官,那是因为咱们家有两个好女儿的关系。这次顺嫔娘娘为皇上出谋划策功德碑的事被御史斥责,皇上估计心里内疚,才会提拔老爷。” 所以说,这只是皇帝对郭珍珠的补偿,才会提拔三官保,并非是他能力出众。 三官保一下子被这冷水泼醒了,当时对郭珍珠有多心疼和对御史有多愤怒,如今想起来,他就觉得自己该牢牢抓住机会,在工部站稳脚跟。 只要他这个阿玛步步高升,郭珍珠在后宫才能过得更安稳,谁想要欺负她都得先掂量一番。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2节 于是三官保走路不打飘了,上峰和同僚对他客气,三官保对他们更客气。 众人对他热情讨好,三官保就趁机询问,尽快把差事上手。 同僚都被三官保追着问怕了,实在是三官保问得又多又细,恨不能把他们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光。 但是他们又不能不回答,后边只能躲着三官保走了。 偏偏同僚不管藏在哪里,很快就会被三官保发现,然后抓着人继续问问问。 吓得同僚碰着三官保都绕道走,三官保不死心去追着问,跟猫抓老鼠一样,让工部都热闹了起来。 这事传到皇帝耳边,他不由失笑道:“三官保倒是勤勉,还知道上进了。” 皇帝之前考虑了很久,究竟要不要提拔三官保,毕竟三官保的性子太容易闯祸了。 他的官职越高反倒闯的祸更大,还不如当个小佐领能安稳一些。 可是之前御史指责郭珍珠的事,让皇帝明白,不管如何总要把三官保提拔起来才行,不然那些朝中小人就只会盯着郭珍珠不放了。 三官保比皇帝想像中要好,甚至更好了。 他难得笑笑后,转头说道:“去永寿宫吧。” 李德全应下,皇帝最近在各宫流连,唯独一直没去永寿宫。 要不是三官保和道保被提拔了,他都要怀疑郭珍珠是不是得罪了皇帝,或者失宠了。 如今还好,看来皇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珍珠,想明白后还是去见她了。 郭珍珠听说皇帝来了,赶紧起身要行礼,就被皇帝扶住了:“行了,你双身子的人,就没必要行礼,坐下吧。” 皇帝扶着郭珍珠坐下,打发掉殿内的宫人才开口道:“朕提拔三官保和道保的事,你是听说了吧?” 郭珍珠点头道:“多谢皇上,只是臣妾很是困惑。” 她好奇皇帝怎么忽然想要提拔阿玛和大哥,总不会是突发奇想了,难不成是想为自己撑腰吗? 皇帝微微一笑道:“你是想明白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朕可以确定,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郭珍珠微微睁大眼很是惊讶,皇帝又道:“三官保比朕预料中更上进,道保也是。” 他简单说了两人的情况,郭珍珠得知道保为了克服晕船,逼着自己一直住在船上,还真的适应过来了,却付出很大的代价,整个人都瘦了很多,不由红了眼圈。 三官保更不用说,为了尽快适应工部,追着同僚问,问得同僚见到他就跑。 郭珍珠听着又忍不住想笑,皇帝递来帕子道:“你真是又哭又笑,有了身孕后反倒更孩子气一点了。” 她道谢后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臣妾也觉得最近喜怒变化太大,一时也有点不太适应。” 皇帝却道:“听御医说,有孕的妇人大多会这样,等孩子出生后就好了,你不必多想。”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居然知道这个,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由红着脸笑了笑:“阿玛和大哥没给皇上添麻烦,还能为皇上分忧就好,臣妾也能放心一点了。” 皇帝笑了笑道:“他们不为了朕,也得为你上进才是。” 就是没想到,这两人比他想象中要努力得多了。 尤其道保,要克服晕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三官保,那就聪明得多了。他既是看出同僚的讨好巴结,却也担心热情一过,这些人指不定会在背后给自己挖坑。 索性三官保的老脸也豁出去了,刚进工部也有很多疑问,就逮着这些还想亲近自己的同僚一个个追问。 三官保好学多问,刚开始同僚还觉得挺好。问多了,他们就开始招架不住了,绕着人走,再也不敢主动上前跟三官保攀谈套近乎。 如此一来,三官保既能解决了疑问,又能让这些同僚别没事就凑上来说好话。 他知道自己耳根软,既然改不了,那就让同僚闭嘴好了。 自己这样不停追问,外头还能传出美名来,三官保这是好学上进,想为皇帝好好办差了啊! 三官保这招以退为进,要是有人质疑他怎么能进工部当侍郎。 三官保:对对对,我能力不足,所以才要到处请教!你质疑我,那来回答我的疑问吧! 什么,你不会!那你质疑什么。 要换个人来,三官保继续上面一招,对方说这题他会。 三官保:质疑得好,那你来都来了,先给我解答一下。 解答一个哪里够,后边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个,问题多得让人落荒而逃。 然后质疑三官保的人也没了,要么回答不上来气跑了,要么就是回答得上来,被问得吓跑了。 不管哪一种,三官保都轻松摆平。 郭珍珠听后一时沉默下来,所以脸皮足够厚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反正无论如何,来巴结讨好蛊惑三官保的人没了,来质疑三官保的人也没了。 毕竟三官保自个都主动承认有很多不足和需要进步的地方,所以到处虚心请教,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皇帝原本想着是不是要出手帮三官保才能摆平,哪里想到他自己就办妥了,而且办得这么漂亮。 “以前朕还觉得三官保能力平平,如今显然是朕看走眼了。” 这话郭珍珠却不好附和,毕竟她感觉自家阿玛聪明是有一点,但是更多的其实是足够不要脸…… 三官保一个光脚的,自然不怕其他穿鞋的了。 其他同僚或是有家世,或是有名声,或是有才能,或是有地位,总归会更爱惜羽毛。 三官保这些都没有,所以才能什么都不在乎,直接就豁出去了! 郭珍珠记得一句话,要打赢一个不要脸的人,只能比对方更不要脸。 因为这些同僚要脸,所以压根不会是三官保的对手了! 这么看来,确实就跟皇帝说得那样,三官保实在强得可怕! 第62章 郭珍珠听着三官保这么努力,还是为了她才这般上进,心里是暖暖的。 原本她还担心三官保的脾气暴躁,进工部后跟同僚或者上峰闹起来,那场面就难看了。 毕竟是皇帝提拔三官保进的工 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恨不得把人拽下来。 这样就能空出位子,自己指不定有可能上去。 当初不就是工部侍郎年迈告老还乡,这才给了三官保这个机会吗? 若非如此,这工部侍郎还轮不到三官保来做呢! 三官保也明白盯着自己的人很多,跟以前不同,他是一步都不能错。 索性他也不装了,不会就不会,该请教就请教。只要不胡来,没被人拿捏到错处,三官保这个工部侍郎的位子就能坐得稳稳当当的。 他又是皇帝亲自提拔起来,旁人轻易不能随意把他弄出工部。 这些人又要脸,只会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三官保下去。三官保不给他们把柄,他们连弹劾的机会都没有。 他甚至把自己的暴脾气都收起来了,见人就笑呵呵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也奈何不了三官保。 说他没能耐吧,人家也主动承认,还到处虚心请教。 说他靠女儿的裙带关系才当上工部侍郎,等三官保发脾气的人,却见三官保笑得更高兴:我家有个好女儿,你家没有的吧? 故意来给三官保挖坑的人,差点没被他炫耀的话给气死。 还有特意提起三官保之前跟上峰同坐一辆马车的事,三官保也有话说:我家穷啊,皇帝怜惜我,送了我一辆新马车,还附送了一匹骏马……所以皇帝给你送了吗? 提起这事的人也气得要命,你家马车皇帝送的,你了不起呗! 三官保:我就是了不起,嘿嘿! 反正一个个去找三官保的人都铩羽而归,皇帝收到消息后也对三官保有点另眼相看了。 这话跟郭珍珠一说,愣是把她又干沉默了,开始有点同情那些主动上门被虐的同僚们。 他们闲着没事,干什么不好,怎么非要跟三官保过不去? 三官保也不惯着他们,来一个就干一个,来一双就干一双,目标是让所有人破防。 来啊,互相伤害啊! 郭珍珠感觉三官保好像变了,又没有完全改变。 他以前是脾气暴躁,一张口就怼得人下不来台,如今是笑眯眯地开口,然后让人破大防。 郭珍珠:阿玛这神通很好,还是少点用吧!你这让所有同僚都破大防,以后还谁跟你玩儿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三官保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毕竟跟同僚们玩得太好,在皇帝眼里跟拉帮结派没什么两样。 所有三官保这神通也别收了,继续用着吧! 皇帝见郭珍珠的表情缓和下来,不由笑道:“外头的事你就别多操心了,他们好着呢。你这放宽心,好好养胎就行。” 知道皇帝把外边的事都摆平了,郭珍珠感激笑道:“多谢皇上,臣妾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皇帝笑着点头,又让李德全送了一个锦盒过来。 郭珍珠:这熟悉的情节,熟悉的锦盒,不会又是银票吧? 不过上回送银票也没多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有,可能是首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锦盒,发现里面居然还真的是银票! 皇帝这是又抄谁的家了,哪里抢这么多钱回来? 皇帝看郭珍珠惊讶得瞪圆了眼睛,不由好笑道:“这是铺面最近的分成,朕就顺道给你拿过来了。” 郭珍珠拿着锦盒的手都开始哆嗦了,突然哪里来这么多土豪啊? “皇上之前才送来一回,中间也没多久,怎的又有了?难不成是商人又做传教士的买卖,给他们卖了不少?” 不对啊,传教士都是男的,他们买玫瑰花露还凑合,难道还买白玉膏了? 闻言,皇帝点头道:“有一部分商人确实把白玉膏卖给传教士了,毕竟京城秋冬的时候比较干燥,这些传教士一直不大适应。”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3节 “他们会用一点脂膏,却不如白玉膏来得滋润,一下子买了不少。” 不用说,商人肯定是加价卖的,毕竟白玉膏的铺面也是不让传教士直接买。 他们除了加价从商人买之外,就毫无途径了。 皇帝指着锦盒却道:“大头并不是传教士,而是各地的商人。他们听说了功德碑的事,有些犹豫而错过了,有些消息不够灵通而错过了。” 郭珍珠一听,顿时懂了。 这些商人错过了捐钱上功德碑的事,后悔扼腕。然后人来都来了,索性去京城采买东西带回去卖一波,也不算白跑一趟。 等来了之后,发现铺面里卖玫瑰花露、化妆刷和白玉膏,哪个都是好东西。 虽然需要预订,但是工坊做得越发大了。 除了玫瑰花露因为材料是季节性的,需要等一等之外,其它的供货就不受影响,比以前还要快,不用等很久。 于是商人们当然不会再错过,挥舞着大笔银票预订了一大堆,这预定金自然就多得惊人。 郭珍珠想明白后不由笑道:“商人的眼光倒是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些是好东西,于是都买回去再倒卖一波,路费也就能赚起来了。” 皇帝如今没那么缺钱了,也就不再限制商人倒卖,只是价钱定了上限,最多翻倍,不能再多了。 而且不能在京城和周边卖,商人得走远点,皇帝就不会管。 要是凑近卖,抢了皇帝的生意,那这些商人就别想落个好了。 于是之前因为利润太少不预订的商人立刻冲过来,跟着买买买。 郭珍珠想着,也难怪短短时间内,又有这么多分红了。 皇帝又解释道:“他们看中这买卖之外,也是想巴结讨好你呢!” 郭珍珠一怔,好家伙,这些商人见不到她,于是就拼命买买买。谁买的多,在账本上能一目了然,不就在她跟前挂名了吗? 这些商人未必知道这买卖皇帝也有份,在皇帝面前也挂名了,不然估计买得更凶了! 郭珍珠看了皇帝一眼,这时候要是告诉那些商人这个真相,自己是不是就能挣得更多了? 可是她又不能随意出宫,就只能想想了。 皇帝没注意到郭珍珠有一瞬间想卖了他,让买卖更红火。 郭珍珠笑着说道:“这些商人讨好臣妾也没用,毕竟之前捐的银钱,应该足够重建这一片受灾的地方了。” 这是一回事,另外就是商人大规模捐一次上功德碑,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这功德碑就不值钱了。 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钱已经够用了,功德碑这件事却不能掉价。 一次已经够豁出去了,再来一次……皇帝还是要面子的! 皇帝留在永寿宫用饭,看着一桌大半的酸菜也沉默了下来。 虽然他听说郭珍珠最近的口味变了,很喜欢吃酸菜,这也太多了一点! 皇帝当场拍板道:“你这可能不是只喜欢吃酸菜,而是爱吃酸味道的菜。这事好办,让御膳房挑个擅长做酸菜的御厨给你做几道好菜。” 总不能让郭珍珠一直吃酸菜,不知情的还以为皇宫穷得很,只能给怀孕的妃嫔吃酸菜了! 等御厨送来新的菜式,郭珍珠才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御厨确实手艺不错,皇帝的意思是不能全部菜式里都有酸菜,于是御厨就用酸菜炖了汤,再去掉酸菜,用这个汤来做肉做炖菜。 郭珍珠忽然觉得这就是权力啊,她吩咐御膳房做菜,谁都不会用心到这个份上。 最多是郭珍珠喜欢吃酸菜,御厨就想尽办法不重样做各种酸菜的菜式。 但是皇帝只嘴皮子一动,御膳房那边立刻就想出办法来,还用醋来做了各种菜式。 吃着酸酸的,很是开胃,却又不会是满桌的酸菜。 郭珍珠这下吃得是更满意了,巴不得皇帝多来几次,御膳房还能更用心。 皇帝难得空闲下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郭珍珠了,于是连续几天都来永寿宫用午饭。 看着那些菜式的花样越发多起来,每天还不一样,皇帝勉强满意。 御膳房另外还给皇帝做了别的御膳,他示意宫女给郭珍珠夹了几道自己感觉味道不错的菜。 一顿饭下来,皇帝看着郭珍珠吃得香很满 意,郭珍珠吃着也很满意。 可惜皇帝这个饭搭子才来几天,今天却没来了,说是外头有事要处理。 郭珍珠想着应该不会是皇帝不来的借口,因为来传话的是李德全。 让身边的大红人来传话,皇帝看来真有棘手的事要处理。 玲珑倒是很快就得到消息,郭珍珠听后都惊呆了。 “你说平嫔去见太子殿下,还不止一次。前几天这次被宫人察觉到,禀报了皇上,然后平嫔被皇上的人当场抓住了?” 这消息实在太炸裂,郭珍珠一时脑瓜子嗡嗡的。 平嫔还记得自己是个后宫嫔妃吗?怎么跑去见太子了? 哪怕太子的年岁还小,不到七岁,还没到男女分席的时候,她去见阿哥是不是也不妥当? 平嫔去之前,身边人都没拦着吗? 她去一次还不够,还去好几次,直到被皇帝发现,是不是有点离谱? 这消息震得郭珍珠都说不出话来了,只问玲珑道:“你打听到平嫔去见太子,究竟为了什么?” 这事玲珑就打听不出来了,她能知道这么多,也是因为这事情闹大了,才会第一时间听说。 郭珍珠点点头,夸了玲珑几句,给了她赏钱,就让人退下了。 宫里的包打听僖嫔果真很快就跑到永寿宫来了,跑得一头汗,对郭珍珠说道:“你听说平嫔的事了吧?她的胆子还真大!” 宜嫔也匆匆赶来,听见僖嫔的话连忙附和道:“就是,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郭珍珠示意两人坐下道:“你们就别卖关子了,玲珑打听不出什么来,我就纳闷平嫔怎么忽然想到去见太子了呢?” 宜嫔摇头道:“小木子也打听不出来,只说平嫔给太子送了几次东西。鞋子、荷包和腰带之类的小东西,倒也不算太出格。” 僖嫔翻了个白眼道:“她送东西给太子还不出格吗?还都送的贴身的东西,尤其两人的年纪差别也不算很大!” 皇帝成婚早,太子出生也早,平嫔却是老来女,跟赫舍里皇后的年龄差得远。 这么算下来,小太子和平嫔之间差了不到十岁。 不过平嫔年纪小,太子就更小了,不然年纪大点,这两人凑一起,搞不好就能写几十万字宫廷小妈文学。 这事往小里说,就是平嫔不懂事。可能觉得自己年纪小,又跟太子算是亲戚,还是血缘亲近的姨妈,想要代替嫡姐照顾太子,于是亲手做点小东西送过去。 但是这事往大里说,就是赫舍里氏一族想借平嫔的手跟太子重新建立关系。 赫舍里皇后去世好几年了,赫舍里氏一族渐渐没落,却苦于找不到跟皇帝再次连接关系。 尤其索额图还退出了内阁,如今无所事事,更是让赫舍里氏一族更为着急,于是急匆匆把年纪还小的平嫔送进宫里去,妄图用她跟赫舍里皇后相似的容貌重新赢回皇帝的心。 这一步棋却走错了,还是大错。虽然确实勾起皇帝回忆起赫舍里皇后,却让皇帝对赫舍里氏一族的印象降到最低点,甚至是厌恶的。 他借此撤掉了几个赫舍里氏一族在朝廷里的官职,甚至连索额图也没放过,又不宠爱平嫔,几乎没怎么去永和宫见她。 足见皇帝对赫舍里氏一族是彻底厌弃,再也不想启用了。 如果不是索额图之前劳苦功高,还识趣地主动退出内阁,估计他也要被皇帝发作得更狠。 这让赫舍里氏一族更着急了,私下买通人给陈嬷嬷递了消息,叫她劝平嫔跟太子接触。 如今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小太子身上了。 只要小太子知道赫舍里氏一族一直都很关心他,让太子对赫舍里皇后的母族眷顾一二,他们就有重新起来的机会。 陈嬷嬷会到平嫔身边来,也是想跟着一个有出息的主子,自己也能沾光。 可惜平嫔进宫后,别说出息了,没把自己作没,已经是皇帝的仁慈。 看她刚进宫不是抢了其他嫔妃的东西,就是跟德贵人闹了起来,如今各宫都不想跟平嫔来往。 更别提皇帝根本不来,皇帝不来,平嫔还怎么受宠生下孩子? 陈嬷嬷比谁都要着急,一接到赫舍里氏一族的消息,她就立刻行动起来,好说歹说劝平嫔做点小物件送给太子,拉近两人的关系。 算下来,太子也是平嫔的外甥,给外甥做点小东西也不算什么。 平嫔不想做,也不会做,她在家里受宠极了,不想做女红,阿玛就没叫她学,所以压根不会。 陈嬷嬷只好把这事接过来,帮着平嫔做好这些小东西,平嫔只需要最后来个两针意思意思就好了。 等到后边,平嫔连意思意思都不乐意,全是陈嬷嬷做的。 可是给太子送东西,就不能由陈嬷嬷出面了。 陈嬷嬷特意打听了一下,小太子每天下学后,都会一个人去后殿学习和做功课。 他喜欢清净,不爱有人打扰,所以这时候身边都没有宫人在。 陈嬷嬷在围墙角落找到一个很小的狗洞,她是进不去的,平嫔却能从狗洞钻进去。 于是平嫔就这样带着东西进去,送给了太子,很快就出来了。 她来去太快,又是从狗洞进去,留下的时间又不长,送的小东西被太子藏起来了,所以去了几次都没人发现。 最近一次被发现,还是上一次送的东西,被照顾太子的一个嬷嬷发现了。 嬷嬷心细,私下叫来伺候太子的宫女问了一遍,得知这东西没人见过,很可能是外头进来的。 她当机立断就派人告诉了皇帝,于是皇帝很快让人逮到了再次从狗洞进来的平嫔,以及她身上带着的东西,算得上是人赃并获了。 郭珍珠听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宜嫔也是满脸诧异道:“等等,后殿怎么会有狗洞,谁挖的?” 僖嫔无语了:“你注意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不过听说那也不算狗洞,是地动后脱落了几块砖头,搬开一点后,平嫔那么小的身板就能进去,一般人根本进不了。” 平嫔又矮又瘦小,才能从那边钻进去,其他人压根就不可能。 郭珍珠感慨道:“陈嬷嬷这样,真是害惨了平嫔。平嫔年纪那么小就被送进宫里来,从小还在家里被溺爱长大。我估计她阿玛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教,平嫔糊里糊涂就被送进来。” 僖嫔点头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瞧着平嫔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才会被陈嬷嬷忽悠住了。不过陈嬷嬷也是被赫舍里氏一族给坑害了,接近谁不好,竟然去接近太子。” 太子可以说是皇帝的逆鳞了,还养在身边好几年,感情跟其他小阿哥是不一样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4节 如今竟然有人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私自接触太子,没坏心就算了,要是有坏心了呢? 不说平嫔,光是太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就被惩罚了大半。 也就那个发现不妥禀报的嬷嬷才逃过一劫,但是也没有奖赏,只是没有惩罚,算是将功抵过。 僖嫔叹气道:“皇上大怒,把东宫的宫人都全部换了一遍,连侍卫也不例外。” 郭珍珠感觉这些伺候的人够倒霉的,就因为平嫔偷溜进去,其他人都要跟着遭殃。 僖嫔又道:“陈嬷嬷进了慎刑司,平嫔只禁足其实已经是皇上额外开恩了。估计皇上知道平嫔没这个脑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不会主动去接近太子,全是身边人和赫舍里氏一族的人蛊惑的。” 郭珍珠眨眨眼:她这是骂平嫔了吧?骂得还听难听,居然不带一个脏字。 宜嫔附和道:“平嫔看着就不大聪明,不过陈嬷嬷究竟用了什么来蛊惑,叫她居然愿意照办了?” 这事僖嫔就不知道了,她摇头道:“那我不清楚,可能说是家里的意思,平嫔就照做了?” 皇帝也好奇这一点,让慎刑司把陈嬷嬷好好审问一遍,等拿到口供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沉默了。 陈嬷嬷倒是厉害,知道平嫔最在意的只有她的阿玛。 于是就说自己是得到噶布喇的口信来帮平嫔的,平嫔一听是她阿玛的意 思,这才愿意听话。 皇帝在里头没看到噶布喇和索额图掺和进来,而且赫舍里氏一族的人还怕索额图知道会阻拦,甚至死死瞒着他。 见状,皇帝忍不住叹气道:“赫舍里氏一族是大不如前了,幸好索额图没参与进去。” 要是索额图都掺和进去,那赫舍里氏一族真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了。 李德全只把脑袋低着,当自己一点都听不见,明白皇帝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果然皇帝看完口供后吩咐道:“陈嬷嬷杖毙,平嫔禁足,让她抄写宫规一千遍。什么时候抄完了,她什么时候再出来。” 听罢,李德全觉得平嫔小一年内都出不来了。 宫规可不短,还要抄写一千遍,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怕是要抄得手断。 皇帝沉吟一会又道:“平嫔身边的宫人都换掉,让原嬷嬷过去。” 李德全的脑袋更是低下去,这位原嬷嬷是跟着太皇太后身边年纪最小的宫女。 后来她自梳后成了嬷嬷,虽说如今年纪不小了,但是原嬷嬷的身手不说,身上还带着杀伐之气,手上是真见过血的人! 如今这位嬷嬷已经是在宫里养老的样子,平日没什么活计,偶尔陪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说说话而已。 她现在年纪大了,也老了,看着还有几分慈爱老者的样子,但是一直在皇帝身边的李德全却知道原嬷嬷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李德全没想到皇帝居然祭出原嬷嬷这么个大杀器来约束平嫔,显然这次皇帝是被气到了。 皇帝虽说生气,却也不至于怪罪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是就这么轻轻放下也不行,索性他就请原嬷嬷出山了。 僖嫔得知这位原嬷嬷从慈宁宫去永和宫伺候平嫔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郭珍珠倒是对这位原嬷嬷不怎么熟悉,疑惑道:“这位嬷嬷很厉害吗?不过让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去平嫔身边伺候,难不成内务府没别的嬷嬷了?” 听见这话,僖嫔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位原嬷嬷厉害着呢!我也是在宫里呆的时间久,偶然听说过她的事。我是真没想到,皇上竟然把原嬷嬷请出来,还去身边平嫔,我都开始同情平嫔了。” 见郭珍珠听得一脸茫然的样子,僖嫔连忙解释道:“这原嬷嬷是会武的,当年皇上年纪还小就登基,没能亲政的时候,什么事都被管束着。他想学武,大臣都担心皇上会受伤,说什么都不让。” “于是这位原嬷嬷得了太皇太后的吩咐,私下教导皇上学武。要不是有她的话,皇上当初对上鳌拜……” 郭珍珠听得瞪大眼,这位原嬷嬷居然如此厉害? 僖嫔对着她连连点头道:“可惜后来原嬷嬷就很少出现在人前了,这些事我是听徐嬷嬷说的,她是听她师傅说的,也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当年知道原嬷嬷的人,要么出宫了,要么死了,如今还在宫里的人不多,也就对她不大清楚。 僖嫔身边的徐嬷嬷她的师傅是宫里的老人了,才会知晓此事。 “徐嬷嬷还说她师傅曾交代过,如果以后遇到原嬷嬷,记得恭恭敬敬的,绝不能得罪她。” 郭珍珠听着有点不对劲了,这原嬷嬷怎么像是大恶人一样? 她就问道:“如果她是教导皇上武艺的人,那年纪应该很大了?” 僖嫔点头道:“确实,这些年她在慈宁宫也不怎么干活了,只陪在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身边聊聊天什么的。我也没想到,皇上居然把她请出来了。” “看来皇上对平嫔的不自知十分不满,要找个厉害点的人来约束和教导她。” 郭珍珠叹道:“平嫔确实年纪太小,在家里也没人教导,所以很多事该做不该做,她自己其实分不清,只听身边人的话。” 如果身边是个为她着想的人还好,偏偏是陈嬷嬷这种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谋福利不管平嫔死活的人,平嫔就被坑惨了。 皇帝给平嫔挑的原嬷嬷确实是个好人选,她在宫里的身份已经超然,地位高,年纪也大了,没什么野心,对宫里的事却了如指掌。 她手把手教导平嫔,不说能不能让平嫔变得聪明会来事,起码让平嫔明白在宫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以后也能少闯点祸事。 只是平嫔爬狗洞偷溜进东宫的事太震撼了,皇帝愣是让内务府把各宫的围墙都检查了一遍,务必把各种遗漏的缺口都补上。 永寿宫这边也来人了,怕影响到郭珍珠,一个比一个轻手轻脚的。 郭珍珠倒是好奇他们要怎么找围墙的缺口,就散步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 发现内务府的人自带装备,拿着小锤子把围墙都锤了一遍。 要是松动的,一下子就锤掉了,如果坚固的话就一动不动。 他们两人为一组,一人坐在另一人的肩膀上锤着围墙上边的砖头。 而且围墙上下都锤一遍,每个角落每一块砖头都不放过,可以说是被吓破胆了。 幸好内务府锤了好几天,基本上没几个围墙松动,只角落有点不显眼的小缺口,可能掉上一两块砖头,别说人,狗都进不了的小口子。 然后他们连夜把缺口重新用新砖头糊上,糊得是严严实实,没干透之前都不敢离开,让人守着盯着,生怕有人趁着还没干透的时候掰开砖头,这求生欲简直满满当当的。 皇帝越想越生气,把索额图叫进宫里训斥了一顿,让赫舍里氏一族的人都收敛点,再来一回,他就不客气了。 索额图连连告罪,他后来才得知此事,吓出一身冷汗来。 赫舍里氏的族人是疯了吗,为了能让一族东山再起,居然出了这种馊主意。 偏偏陈嬷嬷还没想明白厉害,直接就劝着平嫔做下了,简直闯大祸了! 好在陈嬷嬷没蠢到家,送的都是荷包、鞋子和腰带这种小物件。 要是送吃食,这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太子吃了后出什么问题,那赫舍里氏一族就彻底完了。 索额图一阵后怕,对着皇帝满脸内疚,回去后就一肚子怒火,把族人们狠狠教训了一顿。 以后谁再瞒着他给宫里递话,闹出什么事来,都不用皇帝动手,索额图就先对他们开刀! 族人被训怕了,只好向噶布喇求救。 理由也是现成的,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平嫔好。平嫔如今进宫后,不得皇帝宠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以后她没能有个一儿半女傍身,那么太子就是最好的依靠。 趁着太子年纪还小,平嫔作为小姨关心他一下也是应该的。时间长了,太子也被平嫔感动,对她亦会多照顾一点。 有太子周旋,在皇帝面前说好话,以后皇帝指不定就想起平嫔来了,然后开始宠爱她了呢! 族人说得理直气壮,噶布喇再傻也明白这些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为了自己。 他们想重振赫舍里氏一族,恢复以前赫舍里皇后还在时候的辉煌,所以才想利用平嫔去接近太子。 如今东窗事发,族人就一副为了平嫔好的样子,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甚至因为平嫔的事,赫舍里氏一族被皇帝责怪,被索额图训斥,他们又慌了,用这个借口来找噶布喇, 想让他出头去宫里安抚皇帝,又劝说索额图。 噶布喇被气得不行,当晚就病重了。 索额图连夜去宫里请来御医,还是没能挽回兄长的性命。 半夜的时候,噶布喇就撒手人寰了。 赫舍里氏的族人都傻眼了,他们还指望着噶布喇进宫安抚皇帝,把这事摆平,怎么人突然就没了? 索额图得知自家族人做了什么,还把兄长气死了,气得把领头的人打得半死不活还不够,一家子都从族谱上除名了。 皇帝得知噶布喇突然病逝的消息,沉默了一下吩咐道:“着人送抚恤银五千两过去,让索额图好好安葬噶布喇,另外噶布喇祭葬、加祭三次。” 李德全应下后,又听皇帝沉吟道:“你派人告诉平嫔这件事,叫原嬷嬷盯着一点儿。” 闻言,李德全就明白,皇帝对平嫔并没有太多的怜惜,只把噶布喇去世的事让人知会平嫔一声。 皇帝只担心平嫔知道后会发疯,才会让原嬷嬷盯着一点儿,免得她又闹出什么大事来。 郭珍珠得知噶布喇突然去世的事也很唏嘘,没想到平嫔被人怂恿,亲阿玛得知后被气死了。 她光是代入一下噶布喇,得知自己一直宠爱的女儿被人利用,闯下大祸。 利用女儿的人还口口声声为了平嫔着想,还让噶布喇这个亲阿玛来收拾烂摊子,可不就要被气得七窍生烟吗? 偏偏噶布喇原本身体就不大好,年纪也大了,直接就被气死过去,也是够惨的。 僖嫔也唏嘘道:“听说平嫔得知阿玛去世的事,哭了一夜。永和宫其他嫔妃听说被哭声闹得一夜没睡,谁都不敢去劝平嫔。” “平嫔还想偷偷给她阿玛烧纸钱,幸好被原嬷嬷拦下了,最后只找来往生经给她抄上一份,回头供到护国寺去。” 郭珍珠微微点头道:“还好原嬷嬷在,不然平嫔这么一烧,又要闹出事来了。” 在宫里可不能烧纸,一来有些忌讳,二来宫殿都是木头做的,玩火很容易出意外。 要真烧起来,那就很难救火,还一烧就烧一片,非常危险。 不过郭珍珠是发现了,皇帝对后宫嫔妃最喜欢的惩罚,不是抄宫规就是写悔过书,反正都让人写字。 他这是知道后宫嫔妃读书的不多,写字特别困难,所以才让她们写的吧? 不说端嫔那五千字悔过书如今还没写出来,平嫔这抄写一千遍的宫规,估计也得抄小一年去了。 皇帝对让人写字是什么执着,后宫嫔妃这些弱女子太娇贵不能打,所以让人写得快断手了是吧? 第63章 郭珍珠还以为平嫔这事就此结束,毕竟平嫔被罚禁足和抄写宫规,抄完一千遍才能出来。 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没完,因为小太子病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5节 郭珍珠刚开始并不觉得平嫔送东西给小太子这件事,跟小太子生病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从皇帝这边得知的。 小太子一病,太医院擅长儿科的御医都过去看了,只说是感染了风寒,并不严重。 但是小太子开始发热,两天没降下来,皇帝一直守着他,连早朝都不去了,还对御医大发雷霆。 太医院只得让所有御医都去看看,指不定能想出好方子来,治好小太子。 最后还是霍御医把脉后,说小太子是“郁结在心”,这才会病了。 这话让皇帝心下不解,又是不悦,毕竟小太子这个地位,谁敢让他不高兴,导致郁结在心? 但是霍御医敢说话,也爱说实话,皇帝知道他不会胡说,这就更受不了。 好在霍御医和其他御医商量后,改了药方,给小太子喂了两次汤药后,小太子的热度就慢慢下来了。 皇帝这才松口气,却越想越不明白,于是跑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提起此事。 他实在苦恼,却又不知道该跟谁说小太子的事。 如果跟太皇太后说,这位老祖宗只会觉得小太子可能太软弱了。 要是跟皇太后说,两母子虽然感情还算好,却也没好到这个地步。 跟佟贵妃和温妃说,似乎也不大合适。 皇帝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找郭珍珠说了。 毕竟郭珍珠有四格格,算是养过孩子,应该能揣测一下小太子究竟为何郁结在心而病了。 郭珍珠不是很想听,而且四格格才多大,都没周岁,还不会说话。 她哪里知道四格格想什么,不是当额娘了就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啊! 更别提小太子的身份不一样,还是皇帝一直养在身边的。 皇帝都猜不出小太子的心思,郭珍珠又怎么能凭空想出来? 她觉得皇帝简直是在为难自己,不过看皇帝守着小太子两天,茶饭不思,夜里也没睡,人都憔悴了,满脸愁容,知道皇帝是关心则乱。 养孩子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皇帝亲自养也是如此。 小太子已经足够懂事了,小小年纪没了额娘,跟在皇帝身边长大。 虽然他身份超然,却也跟其他兄弟姐妹拉开了距离,并不熟络,还得保持太子的身份和威严。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估计压力颇大。毕竟他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所有人都对他有着极大的期望。 哪怕是再聪慧早熟的孩子,成年人都未必能承受得住的压力,更别提是才几岁的孩童了。 郭珍珠斟酌着道:“太子殿下平日刻苦得很,想必是累着了。加上这天凉得太快,一时不留神就着凉才病了。至于郁结在心这事,怕是只有太子殿下自个知道,皇上只能亲自问一问了。” 她跟小太子就没见过几次,哪里能猜得出来呢,皇帝要不亲自问一问小太子好了! 皇帝也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小太子一直很省心又懂事,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如今小太子突然病倒,又被御医说是郁结在心,皇帝这才惊觉自己对小太子的关心很可能并不够。 郭珍珠估计皇帝只注重小太子的物质生活,对孩子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太重视。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皇帝这几年来十分忙碌,不是忙战事就是忙政务,对小太子的关心已经足够多了,看其他的小阿哥就没被皇帝多看几次。 等小太子终于醒过来,皇帝旁敲侧击了一番,得知小太子竟然是因为平嫔的事而难过,不由满心错愕。 他实在想不到平嫔送那点小东西,小太子竟然那么喜欢还藏起来了,后来得知这些并不是平嫔亲自做的,只是她身边的陈嬷嬷做的。 失望之余,小太子郁闷不已,加上吹了点风就感染风寒彻底病倒了。 郁结在心的关键,竟然在平嫔身上,皇帝又忍不住来永寿宫告诉了郭珍珠。 郭珍珠也惊呆了,不过很快就想到,小太子恐怕不是因为平嫔,而是平嫔的身份。 平嫔毕竟是他生母的庶妹,虽然两姐妹年纪相差很大,几乎没多少相处的时间。 平嫔的年纪小,赫舍里皇后去世又早,对这位嫡姐的印象也不深。 但是总归她曾见过赫舍里皇后,不像小太子对生母完全没有印象。 所以小太子收到嫡母的妹妹送来的小物件,还是亲手做的小东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毕竟按照小太子的身份,其他嫔妃谁都没资格给他做贴身小物件,只能是宫里顶尖的绣娘给他做一些佩戴着。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做这点针线活,老眼昏花也看不大清楚了。 皇太后是压根不会,她从草原过来,根本不会做女红什么的,只有别人给她做的份。 皇帝不用说,除了宫里的绣娘之外,还有其他嫔妃给他做。 唯独小太子因为身份的关系,亲额娘又不在,就没亲近之人给他做。 所以难得收到平嫔做的小物件,小太子才会这么高兴。 当然之前有多高兴,后来小太子得知真相后就有多么失望。 这些小东西既不是平嫔亲手做的,也不是这位小姨对小太子这个外甥特别喜欢,才会特意送过来。 不过是赫舍里氏一族的手段,想要笼络自己,才会借着平嫔想跟小太子拉近关系。 陌生人的利用,小太子可以不屑一顾,但是来自亲人,还是血缘特别亲近的,起初又让人误会,才叫小太子更加失望。 他原本就是早熟的孩子,心思也重,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这事,仿佛是个年纪不大的稚童还求着想要亲人送温暖。 尤其他作为太子,很多事不能做,更不能在人前示弱了。 所以小太子这么憋在心里,愣是把自己憋出病来,实在够可怜的。 郭珍珠听着都忍不住对小太子怜惜了几分,只看皇帝的表情却更多的是生气。 这生气不用说,就是对着赫舍里氏一族的 。 如果不是他们耍小手段,想借用平嫔来跟太子亲近,怎么会让小太子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做戏还不做全套,平嫔给太子送的小东西居然还不是亲手做的! 哪怕平嫔做得差一点,好歹是个心意,小太子不亲自戴在身上,也算是个心里的寄托。 可惜平嫔就意思意思敷衍,陈嬷嬷也帮着代劳,闹得这事就更像是个笑话了。 小太子才几岁大,哪里承受得住这种事,加上心思重,可不就要病了吗? 他跟皇帝说得吞吞吐吐的,意思也含糊,皇帝却立刻明白小太子的意思。 小太子这是看到大阿哥身上戴着的都是惠嫔亲手做的,从荷包、腰带到鞋子,甚至帽子、围脖和衣服,全都是亲额娘做的。 他虽然没表露出来,心里还是很羡慕大阿哥的。 小太子还想着自己的皇额娘虽然不在了,但是有平嫔这个小姨在,也会偷偷给他送东西。 于是他也悄悄藏起来,只偶尔看一眼,心里美滋滋的。谁料到之后再想起这些,却像是在嘲笑自己呢? 太子是不能哭的,所以他只能含着泪,把这事全憋在心里。 要不是平嫔的阿玛刚去世,估计平嫔不是只抄写宫规一千遍那么简单了。 更别提赫舍里氏一族的人,恐怕皇帝高低得砍几个,抄家几个才能打消心头的怒气。 这事却也让皇帝犯难了,毕竟太子的长辈着实不多,能给他做贴身小物件的就更少了。 太皇太后年纪那么大了,不可能做的。 皇太后不会做,总不能逼着她去学。 见皇帝的目光看了过来,把郭珍珠吓得心里咯噔一跳:他不会想让自己给小太子做女红吧? 郭珍珠深吸一口气,正斟酌着怎么拒绝,皇帝就皱眉道:“你觉得朕要怎么安慰太子才好?朕看你就很会哄四格格。” 这话叫郭珍珠松口气,好险,她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幸好皇帝不是想让她给小太子做女红,那就好,毕竟郭珍珠也不怎么擅长这个,更别提是给小太子做了,那真是个要命的事! 郭珍珠这身份给小太子做,怎么都不合理,幸亏皇帝没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她想了想就道:“那皇上得看看太子殿下喜欢什么,哄孩子就是得给孩子送喜欢的。” 皇帝想想就道:“太子应该没什么缺的,他喜欢看书,只是藏书阁里头的书都能看,孤本也不少。” “他年纪还小,刚学武,用不上什么武器。不过朕的武器库里有几样适合孩子用的,也是朕小时候用过,有些年头了,却依旧能用,回头送给太子就好。” “太子也不缺金银,不过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朕的私库里有些琉璃珠子,让人送去给太子拿着玩儿。” 郭珍珠听得心都麻了,皇帝这样的土豪养孩子,果然是什么好就送什么,太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缺! 太子心里最缺的可能是少了额娘在身边,但是这个连皇帝都无法做到,让人起死回生的。 所以这个缺的也是皇帝对太子最大的遗憾,因为无法弥补,他对太子就越发怜爱,能给的都给了。 可这些都是物质上的,郭珍珠试探着说道:“太子殿下确实什么都不缺,毕竟皇上都盯着呢,缺谁都不可能缺了太子殿下的。只是太子殿下总一个人,这次也是因为他独自在后殿学习,才叫人钻了空子。” “臣妾想着太子殿下一个人可能有些孤单,对皇上又很是崇拜。要是皇上能抽一点时间,指点一下太子殿下写字和读书,想必太子殿下会更高兴。” 她原本想说皇帝陪着小太子玩一会儿,小太子失去生母,但是有生父陪伴,心情自然会好。 但是郭珍珠想到卷王皇帝,以及小卷王太子,到嘴边的话瞬间拐了个弯。 算了,让大小卷王一起玩,估计比登天还难,还不如让他们读书写字呢! 皇帝是个卷王,小太子从小被皇帝养在身边,自然而然就学会了皇帝的卷,也跟着卷起来。 太子小小年纪板着脸,每天对自己要求严格,早起就开始读书写字,然后去上课,下午去练武,回来看书做功课。 一天下来被他安排得有条不紊,很充实,却不像是个几岁孩子会有的作息。 不过小太子看着是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皇帝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这样,看小太子如此安排也没什么不对。 郭珍珠:小太子学什么不好,怎么就学会了皇帝的卷呢! 反正皇帝看着不太会怎么玩,小太子也不可能学会,让两人一起读书是最适合的选择。 果然皇帝听后点头赞同道:“也是,太子进尚书房有一段时间了,朕也该考校再指点一二。” 郭珍珠:指点就算了,怎么还考校!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卷王,反正你们高兴就好! 不过隔了几天,郭珍珠就听说小太子的病渐渐好起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6节 皇帝还送了小太子两份字帖,一份是皇帝小时候用的,一份是皇帝亲自写的。 小太子收到这份礼物很高兴,霍御医来给郭珍珠诊脉的时候,郭珍珠好奇提了一下,霍御医就说小太子恢复得很不错。 毕竟小太子的病就是因为心有郁结,如今郁结渐渐没了,人自然也就痊愈了。 郭珍珠听着就像是小太子的心病了,如今心情好了,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霍御医还苦笑道:“要不是伺候的人拦着,太子殿下已经不想卧榻歇息,而是五更天起来读书练字了。” 闻言,郭珍珠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小太子才几岁就这么卷了,长大后还得了? 她摸着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想着如果这孩子是个小阿哥,以后就别学小太子那么卷了,这日子看着就不是人过的! 反正事情有皇帝和太子顶着,孩子你就跟着我躺平得了! 等小太子彻底好起来,这天儿就越发冷了,京城今年入冬尤其快。 郭珍珠怕冷,哪怕怀孕后也不会像宜嫔那样浑身热乎乎的,所以永寿宫的地龙早早就烧起来了。 原本她饭后休息一会,就去殿外走走散步,消食至于也算是简单的运动了。 只是如今冷了,郭珍珠就不能出去,就在殿内随意走走。 皇帝来的时候见了,怕郭珍珠太无聊,就让人送了几盆花来。 这天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各色菊花摆在殿外的院子,郭珍珠不用出去,远远就能赏花了。 不过天冷,这些花很快就要冻坏了,就得换上新的。 郭珍珠感觉这样太浪费了,花看不了几天就冻坏要换,索性把这些花挪了个地方。 她把花挪到宫殿的地龙经过的地方,这样地面就有热度了。 另外让人搭了架子,三面挂上帘子挡风,再加个顶,这花就能稍微暖和一点,没那么快冻坏。 皇帝看了,不由好笑道:“这些菊花倒是不大值钱,冻坏了换就是了,你倒是大费周章让人搭了棚子,这花显得精贵多了。” 郭珍珠听后也笑道:“这是皇上送的花,就这么冻坏了实在可惜。搭个简单的棚子也不费事,挡挡风,花能盛开久一点,臣妾也能多赏花一阵子。” 皇帝知 道郭珍珠不是个奢靡的性子,能省就省,尤其对待他送的礼物如此珍惜,皇帝心里也挺高兴的。 虽然只是不怎么值钱的花,让郭珍珠看着解解闷而已,不过她依旧认真对待,谁能不欢喜呢? “哪怕底下有地龙,这棚子到底还是不够挡风,花只怕撑一阵子就不行了。不如挪到走廊上,走廊再让人安上琉璃屏风,就不会挡光,花也不会冻坏了。” 郭珍珠吓了一跳,整个长廊安上琉璃屏风,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毕竟如今琉璃不好烧,大块的琉璃片就更难了,都是小块的琉璃拼起来。 要拼到一整条长廊那么多的琉璃片,郭珍珠心里算了算,只觉得皇帝真是太败家了。 她都能预料到御史们是什么反应,估计一个个又跳起来说自己奢靡!挥霍浪费!宠妃!妖姬! 郭珍珠心想,皇帝这是想给御史送kpi吗?大可不必啊! 她想了想,建议道:“皇上,用琉璃屏风安装整个长廊实在太贵重了。毕竟台岛那边还在打仗,臣妾也不好如此挥霍,倒不如换成纸屏风。” 皇帝皱了皱眉道:“哪怕外头打仗,你这边多用几个琉璃屏风也没关系,朕不会叫御史多说话的。” 郭珍珠只得继续劝道:“皇上,琉璃屏风要是不小心摔碎了一点,补起来就不好看了,臣妾也会心疼的。用这纸屏风看着似乎简单,却能挡风,光线又能透进来。” “还能在纸上作画,连着在长廊上,也是一道风景了。最重要的是,纸屏风要是坏了,补起来也简单,直接拆掉一块补上就行。” “不然大冬天的,补得费劲,要费很长的时间,可不就得一直缺个口子漏风了吗?” 纸屏风做起来那个简单,纸前后贴在架子上就行,作画就更容易了,找个工匠画一画,反正郭珍珠也不要求特别好。 这样一来,一天就能补好了。 如果是琉璃,别说一天两天,一个月都未必能烧出差不多大小的琉璃片来,怎么补呢! 总不能等上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等工匠烧出来才能补上吧? 要工匠烧几个月,这冬天都要过去了,那缺口还没补上,那就离谱了。 反正这屏风就是用来挡风透光的,不管是用琉璃片还是用纸屏风,都是一个作用。 作为实用性来说,当然纸屏风的性价比更高啊! 皇帝叹息一声,只觉得郭珍珠处处为他着想,这是帮自己省钱呢! 郭珍珠平日在永寿宫的时候也从不打扮得奢华,家里没带多少东西来,皇帝送的也只戴上一两件。 就是皇帝赏的衣料,还是皇帝亲自催了一下,郭珍珠才让绣娘赶紧做了衣服穿上。 她也从没跟皇帝要过什么,如今有的都是皇帝主动送的。 郭珍珠收下的分成也不怎么花用,只收起来,之前玫瑰花露那部分还分给了僖嫔和宜嫔。 她说僖嫔提了改进的意见,宜嫔以前出过体己钱给自己用,于是两人都该分一分。 郭珍珠对别人如此大方,对自己却颇为吝啬。除了给四格格多做点衣服之外,也没想着给她自己做。 衣服全是僖嫔送的居多,郭珍珠只说够穿了,还觉得太多穿不完。 皇帝只听嫔妃说衣服不够穿的,还没听过衣服太多穿不了的,感觉郭珍珠还是太节省了。 虽说皇帝因为战事的缘故,自己带头节俭,后宫嫔妃和朝廷大臣也跟着一起朴素过日子。 说是朴素,其实也没那么朴素,不至于几件衣服就叫郭珍珠觉得多了。 皇帝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之前他说要带头节俭,让郭珍珠误会了? 尤其皇帝之前说国库因为打仗缺钱,郭珍珠直接就把铺面的九成利给了他。 上回大地动之后,赈灾又需要钱,郭珍珠还打算把自己那些一成利都给了皇帝。 皇帝感觉郭珍珠这样手松可不行,得自个多存着点儿,不然大方都给别人花出去了,自己以后不够用怎么办?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还担心起这事来了,絮絮叨叨说她对别人太大方,对自己太吝啬,听得她一头雾水。 她什么时候对自己吝啬了? 郭珍珠在御膳房点菜可是从来不手软的,打赏自然也不少。 她这赏花还出钱让内务府帮忙搭了棚子,如今要做纸屏风不用说,用的肯定也是上好的纸张。 之前指点过张卓,他后来在宫外的工坊做玫瑰花露,还特意给郭珍珠留了一箱子送进宫里来。 小礼子得了后,之前郭珍珠还没怀孕的时候,给她做了几次甜汤,用了大半。 如今郭珍珠怀孕了,不能再内服,只能拍打在脸上。 烧地龙后,殿内尤为干燥,她用玫瑰花露就更不会省了,张卓送的一箱子都快见底的。 另外郭珍珠让琉璃隔几天就给自己做活玉散,叫郭珍珠怀孕后这皮肤越发好起来了。 不说脸上做,郭珍珠甚至在肚皮上也做一大片的活玉散,就怕会留下妊娠纹。 活玉散用的都是上等的药材和珍珠磨成粉做的,尤其琉璃更不吝啬放材料,比宫外做的活玉散的效果要更好。 她都这么奢侈了,皇帝居然还觉得自己太节俭了吗? 郭珍珠:可能有种节俭,是皇帝觉得她节俭了吧? 不管如何,好歹皇帝总算是同意郭珍珠让人做了纸屏风,把长廊封了起来。 又把花都搬到长廊两边,这样郭珍珠吃完饭,也能过来散步。两边都有花,仿佛被花海簇拥着一样。 既不会吹着风,还能赏花,她简直美滋滋的。 四格格吃过饭后,也会被奶娘抱着在长廊上溜达。 她看着各色的花朵也很喜欢,一直盯着不放,小手瞧着还想伸过去辣手摧花。 僖嫔来永寿宫看到这纸屏风封的长廊,眼底里是止不住的羡慕:“你这边真好,冬天外边冷,不能去外头走走,在殿内又无聊得很。外边有花,很快就冻死了,没能赏几天。” “如今这搬到长廊来,人散步的时候不冷,纸屏风还透光,不会太暗。” 黑漆漆的,还怎么赏花,总不能一天到晚都点灯吧,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郭珍珠听着就笑道:“你要喜欢,也可以在长春宫把长廊封了。” 反正僖嫔跟自己一样,寝宫里就只有她一个,想怎么封都无妨。纸屏风也不贵,僖嫔做得起! 僖嫔摆摆手道:“我可不是你,皇上给你送了花,你怕花冻死在外头,想搬进殿内来。放在屋里却不妥,放在长廊又怕冻坏了,才会让皇上允许做了这纸屏风的长廊。” 郭珍珠眨眨眼,看来这时候众人虽然不清楚花草晚上会排放二氧化碳,却已经知道花草晚上不能放在室内。 僖嫔又道:“咱们可没有皇上送的花,用什么理由把长廊封了?没得传出去,只以为后宫嫔妃都学你,御史们一个个跳脚说奢靡了。” 郭珍珠没好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咱们自个还不能弄点花,冬天的时候赏一赏了?” 她又看着纸屏风的长廊,皇帝还提议用的琉璃屏风,自己换了纸屏风,哪里奢靡了? 僖嫔摇头道:“那这封长廊是为了皇上送的花,别的宫殿自个买花的话,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毕竟福建那边还在海战,也好几个月了,不知道结束了没有。” 僖嫔知道郭珍珠的长兄道保也加入了水师攻台,她还挺吃惊的。 皇帝那么宠爱郭珍珠,居然把她的长兄从江南巡盐御史身边调去了福建水师。 江南不说多繁华了,就是巡盐御史身边当个小吏,那身份都不一般,油水也多,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去。 道保轻轻松松就靠皇帝的关系过去了,还被曹家人额外照应。可以说留在江南几年,他就能如愿以偿当巡盐御史的副手,可谓前途无量。 正在众人都羡慕三官保有个好女儿,长子又有出息的时候,道保竟然被送去福建加入水师。 原本以为道保就是在大后方平安的地方刷一下军功,然后被皇帝提拔起来。 大家都觉得道保好命,却也觉得惋惜。毕 竟盐税那边的油水更多,在福建这边跟江南就不是一个水平,要落后许多。 他哪怕在大后方,估计都没有在江南一半舒服惬意。 谁想到道保不是意思意思在大后方,而是要上船跟着去攻台,这就是拿命去拼军功的意思了。 有人心想郭珍珠是失宠了,还是道保做错了什么,皇帝这是厌恶他,才把人弄去福建吃苦? 毕竟出海不容易,道保还晕船,上船后简直生死不明,都不叫吃苦,而是要命了。 有人认为皇帝可能想历练道保,要是道保能熬过去,那仕途必然稳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7节 如果熬不过去,那小命就难说了。 不少人还是等着看道保的笑话,毕竟一个晕船厉害的人上战船跟着去攻台。 这是帮着去打仗,还是拖累啊? 道保走着上船,很可能要被人抬着下船,这还怎么打,不就给水师将士们添麻烦吗? 京城不少武官对道保的印象不由变差,想刷军功也不能这样拖累其他人,晕船还怎么上战船呢!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道保还真克服了晕船,上战船后也十分勇武。 他身手原本就不错,只是因为被晕船拖累了。 跟着水师将士们训练了一段时间,道保很快如鱼得水,虽然瘦了黑了,却已经彻底融入水师,叫施琅都忍不住另眼相看。 京城这时候已经入冬了,福建周边却还算暖和,还有台风来临。 原本施琅带着船队刚出战,台岛的水道复杂,过去已是不容易,竟然还刮起了台风。 起初台风刮的是北风,对郑家军的船队极为有利。施琅心下失望,只以为这次攻台要失败,正打算往后撤退的时候,却被道保叫住了。 “大人,风向开始变了。” 施琅听得一怔,看着船上的风标,风向竟然真的变了! 从北风,突然变成了南风! 这就对他们船队极为有利,施琅当机立断,抓住这个机会开火。 火炮顺风而去,飞得更高更远,郑家军因此节节溃败,最后仓皇逃窜回岛。 施琅的清军水师大胜一战,犹如天助,立刻趁势进攻。 可惜郑家军在台岛的势力已久,他几次想上岛都被岸边的火力阻拦,一时战局僵住。 施琅担心天冷之后,攻台收阻,就要等明年开春去了。 这就太久了,还给了郑家军休养生息的时间,对他们十分不利。 但是强攻不下,火器总归是有数的,不能这样继续耗着。 加上他们在这边多等一天,国库就要多烧一天钱,毕竟火器和士兵的口粮一天都不能落下。 水师人数众多,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了。等到开春,这消耗之多,估计户部尚书都想撕了他! 施琅正苦恼的时候,道保却私下来献计。 皇帝在立冬的时候收到施琅的海战大胜的消息,不由十分欢喜。 尤其施琅攻台的时候,明明刮台风对水师不利,转眼却刮起了南方。 这不是天意吗? 上天都站在他们这边,攻台如何能不胜利,这不是天命所归吗? 思及此,皇帝就更高兴了。 隔了半个月,皇帝就收到施琅成功登上台岛,并占领整个台岛的消息。 这就让他十分吃惊了,毕竟郑家军占据台岛多年,上边的布置不少,施琅怎么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就彻底收复台岛了? 皇帝叫来几个重臣到御书房议事,有人怀疑施琅是不是谎报军情,实际上尚未收复台岛,只是也快了,提前给皇帝送来好消息。 也有人认为施琅夸大军功,只为了之前压下姚启圣指挥水师之事。 原本皇帝担心施琅年轻,不如姚启圣老练,于是想让两人一起带领水师出发攻台。 但是两人的身份不相上下,出去后,如果他们之间的决定有分歧,水师将士听谁的? 所以施琅送折子来,坚决反对两人同时出战。 不用说,皇帝自然选择更年轻的施琅,免得姚启圣年纪大了还要出战那么辛苦。 当然这是表面的原因,是因为皇帝收到姚启圣的密折,想要安抚郑家军为主,不愿意直接攻台。 这就让皇帝十分不满了,姚启圣想徐徐图之,皇帝却已经等得够久了,压根不想再诏安。 姚启圣这慢慢来,得多慢? 皇帝没这个耐心,索性选择了想要积极进攻的施琅。 果然施琅没让他失望,很快就收复了台岛。 只是这收复之神速,让皇帝都不由疑惑起来。 好在皇帝很快收到施琅的密折,上面为道保表功,他才明白为何后边收复台岛这么快。 因为道保献上的计谋,就是攻心。 郑家军在台岛占据多年,却不怎么得人心。岛上的百姓受苦多年,道保就让施琅叫人在船头大喊,上岛后不伤普通百姓一分一毫。 不抢掠,不奴役,还会送他们回乡。 很多人是被郑家军掳走去岛上做工的青壮年,他们自然想回乡,于是主动给施琅通风报信。 让施琅知道郑家军的粮仓在哪里,武器库在哪里,直接开火炸掉。 郑家军原本就元气大伤,这么一来只能赶紧收拾东西逃走。 于是施琅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台岛彻底收复回来了。 皇帝见了,不由惊讶道保的变化。 道保只是去江南走了一趟,怎么就变得如此聪明了? 皇帝特意去永寿宫,跟郭珍珠提起此事来:“朕没料到,道保只是去江南历练一番,竟然能为海战献计,成功收复台岛,他这进步十分惊人。” 郭珍珠听着只觉得这哪里是惊人,是吓人好吗? 她大哥这是被人夺舍了,还是被人换头了? 这么厉害的计谋,一点都不像是道保会想得出来的! 第64章 郭珍珠后来得知,道保也算是误打误撞。 水师攻台后,敌军四处溃散,留下不少残兵和役夫,都被收为俘虏。 然而这些俘虏特别难管,不是一个个要寻死,就是整天想逃,让看管俘虏的将士苦不堪言。 但是如今也不可能把这些俘虏通通斩杀了,毕竟他们除了寻死和想逃之外,也没有袭击看守的将士。 加上残兵很少,人数最多的是役夫。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还衣衫褴褛,就知道被郑家军奴役,日子过得很不好。 大多数都是被抓来的壮丁,已经够惨了,自是不好再苛待他们。 看守的一个将士跟道保是同僚,同为副千户,于是跟道保诉苦了几句。 道保想着这人上船后对他颇为照顾,就说帮着去守几天,让同僚能稍微休息一下。 同僚自是十分感激,道保就去了俘虏的地方查看。 然而地方太黑了,道保过去后跟其他将士交班,推开门后不留神被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好一会都爬不起来。 旁边有人伸手扶着道保起来,道保被摔得两眼一黑,连忙道谢,扶着人慢吞吞起身坐在地上缓一缓。 “兄弟刚进来的?怎么身体虚成这样?你那边又扣了口粮吧?” 对方还塞了半块干饼过来,道保都有点懵,这时候他终于适应了周围的黑漆漆,发现身边坐着个衣衫褴褛的人。 不是水师看守的将士,而是俘虏,道保就更懵了。 他手里拿着干饼看了一眼,发现这饼子应该放很久了,都干掉了,一捏就掉渣,闻着还有点味道,估计是对方藏了好久的口粮。 道保哪里好意思贪了俘虏的口粮,急忙塞了回去:“我没事,就是刚才没看着路才摔了。我不饿,这饼子你自个收着。” 对方见道保都饿得腿软摔了,还不肯吃了他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饼子,于是感觉两人亲近了很多,搂着道保的肩膀道:“好兄弟,你是从哪里被掳来的?你这身衣服还不错,从哪里扒到的,运气真不错!” 没等道保开口,他就自顾自说道:“我家在江南,家里做买卖的。我当初就是一时兴起,跟着族叔到福建做买卖,没想到刚到没几天就遇到郑家军抓壮丁,也是够倒 霉的。” “族叔年纪大,没被郑家军看上的人都会被砍死,我匆忙推着他藏在地窖里。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我被掳走太久,一直不知道外头的消息。” 旁边忽然凑过来一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说话都透着虚弱:“我是福建本地人,是个渔夫。刚娶了媳妇没多久,也不知道媳妇是不是逃出去,然后改嫁了。” “我这么久没回去,媳妇估计以为我死了。不过我如今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恐怕很难再回去,她早点改嫁也好。” 道保立刻察觉到,这些被郑家军抓来的壮丁大多以前都是普通百姓。 那么他们不是寻思就是想逃,是不是想要回乡? 道保这么想着,斟酌着道:“等你回乡了,自然就知道族叔的消息。” 他又另外安慰那个瘦得皮包骨的人:“你媳妇指不定还等着你回去,没改嫁呢,你撑着点儿。哪怕要死,也得死在家乡才是。” 刚开始那人摇头道:“你新来的,被抓壮丁没多久吧?郑家军说对面水师恨死了他们,恨不得全都杀光,更不可能留下咱们。几个兄弟想逃,被抓住后如今不见踪影,可能都杀了。” 他叹着气,把道保弄懵了。那几个想逃的人几次闹腾,施琅就把他们单独关起来,怎么传着传着,就成了这几个人想逃被杀了? 那真是太冤枉了! 道保连忙说道:“没有,那几人单独关着呢,没被杀掉。” 他担心对方不相信,又将错就错,当自己就是新来的俘虏,补充道:“我被送过来的路上看见了,还奇怪怎么有人单独关着,是不是大官来着。听你这么一说,应该就是那几个人。” 对方不由诧异道:“真的?那几个人没死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毕竟你都不认识。” 道保想了想,形容了一下那几个人。毕竟另外关着的时候,他正好看见,对几人有点印象。 他记得不多,不过也足够了,对方连连惊叹道:“没错,就是他们。那几人真的没死,可是郑家军说我们被抓后必然要被杀头祭天。我还没成婚就算了,他们几个兄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有的孩子也不大。被抓过来几年了,要不是想着家里也不会苟活着。” “想着都要死了,还不如逃出去试试。实在逃不了,也不想被人砍头,没能落个全尸。” 道保这才终于明白,那些俘虏怎么有的寻死有的拼命逃走,原来都是郑家军造谣,让俘虏们害怕才如此。 想清楚后,道保对这人十分感激,要不是对方主动搭话,无意中透露此事,估计他们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夜深后,对方终于停下话头,累得靠着墙壁就睡过去了。 道保趁此机会偷溜了出来,天亮的时候找到施琅,告知此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8节 要防止俘虏们再闹腾,只要告诉他们能回家,这就行了。 不说抓住的俘虏,就是岸上很多都是被抓来的壮丁,跟俘虏们的想法一样。 只要一直喊他们不杀人,要送这些壮丁回家,这场战事想必就不会一直就如此僵持着了。 施琅是真没想到,道保不过是帮同僚替了个班,竟然就被俘虏误会成自己人,叫道保终于知道内里的缘由。 他上下看着道保,一时又觉得难怪俘虏误会。 道保之前因为晕船,克服许久,却也吐了很长一段时间,人瘦了一大圈。 跟着水师训练又晒得皮肤黝黑,这又黑又瘦的样子,跟那些被抓壮丁的俘虏看着区别不大。 也难怪俘虏要误会,谁能想到水师的副千户竟然黑瘦成这样,跟很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一样! 要换个人,那些俘虏可能不会认错自己人,就压根不会叫道保知道真相。 只能说道保的运气是真的好,如果他过来不够努力,还是一副白净公子哥儿的样子,压根不可能被俘虏误认。 偏偏道保足够努力,克服晕船让自己瘦了一大圈,兢兢业业跟着水师训练又把自己晒得黑乎乎的。 得到真相后,道保一说,施琅就知道怎么办了,挑了几个嗓门大的将士对着岸边反复喊了好几遍。 不杀俘虏,不掳掠,还送他们回乡。 几句话下来,对方要是不相信,就把抓住的壮丁轮流送到甲板上。 对岸一看,总有他们认识的壮丁,于是一个两个都知道俘虏是真的不会被杀。 这些人也就不怕了,愿意投降,甚至说出郑家军的粮仓和武器库的位置。 俘虏也不会再寻死或者找机会逃,变得安分起来。 于是僵持的战事终于有了突破,让施琅和水师大获全胜。 施琅理所当然要为道保表功,要不是他,这场战事还要僵持很久。 皇帝看后也不由感慨,是不是郭络罗氏一族的人运气都比较好? 看看郭珍珠,再看看道保,简直有如神助一样。 论功行赏的时候,皇帝自然不会吝啬。 台岛设为台府,屯兵戍守,施琅成为第一任的府尹,并有诸多金银赏赐。 道保不但有攻台的战功,还立下大功,缩短了僵持的战事,让战事大胜,被皇帝提拔为正二品的副都统。 这下子,郭珍珠的家里人是风光无限。 她阿玛三官保被提拔为从二品的工部侍郎,如今长兄也被提拔为正二品的副都统,道保甚至比三官保的品级还高。 之前占了道保的佐领之位的人还沾沾自喜,如今却是笑不出来了。 他们还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后来听说道保去江南当巡盐御史的跑腿,心里不是不羡慕,却得知道保只是小吏,并不如佐领算是个小官。 后来道保还被皇帝送去福建加入水师,直接上了战场,那就更惨了,不如京城这般安稳。 但是危险伴随着机遇,还真让道保立下大功,一下子从一个无名小卒的白身,直接成了正二品的大官,谁听说了能不羡慕呢? 僖嫔得知的时候,也忍不住羡慕起来:“你大哥真厉害,原本想着他晕船,参加水师要吃苦头,没想到最后能立下大功。” 宜嫔也感慨道:“大哥真的不容易,听说他克服了晕船,还感化了俘虏,叫俘虏们主动说出敌人的粮仓在哪里,减少了不知道多少伤亡。” 郭珍珠也对道保刮目相看,他对自己更是够狠的。 但是道保因为太黑太瘦被误会成俘虏的事,让郭珍珠一时哭笑不得,对道保这个立大功的光辉形象忍不住打了点折扣。 实在太好笑了,郭珍珠还不能说出来,免得坏了宜嫔心里这个长兄的好印象。 也不知道后来那个俘虏回乡的时候要遇到道保,得知这人并不是被抓壮丁,之前是清军水师的副千户,会不会以为水师都不让将士吃饱饭的? 副千户都瘦成这样,其他将士还好吗? 郭珍珠感觉水师的风评估计严重被害,皇帝的名声也是,让人以为皇帝只叫水师去打仗,却连吃的都不多给一点,人要拼命打仗还没饭吃,比壮丁还惨。 只能祈祷那俘虏没再遇到道保,不然这事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皇帝得知道保瘦了一大圈,还特意允许他回家来跟父母团聚,再休养一段时间才去盛京上任。 郭珍珠才知道,道保虽然官职上带了个副字。在不设驻防将军的地方,副都统就是这地方的最高长官。 在盛京在地方,就没有驻防将军。所以道保过去后,就是最大的一把手了。 而且盛京离京城不算远,回家探望亲人也方便,算是皇帝给道保选的好地方。 不然驻防远的有宁古塔,还有更远的松花江和乌苏里江那一片的八旗驻防之地,就实在太远了。 在交通不方便的现在,来去太难,就很难再见上面。 尤其太偏远的地方,吃住也不好,不如在盛京这般繁华,足见皇帝对道保的满意和用心了。 郭珍珠也很高兴,长兄凭着自己的努力,仕途能更上一层楼。 尤其道保也更擅长军营这样 的地方,巡盐御史那样跟盐商勾心斗角的,他并不合适。 驻防军营里人际关系也要简单不少,道保就不用苦恼究竟怎么跟人相处融洽了。 只军防庶务这方面也是副都统管着的,郭珍珠并不知道长兄擅不擅长这方面。 道保当然是不擅长的,不过幸好跟着巡盐御史好一段时间,又有曹家帮着指点,他哪怕只学了点皮毛,在驻防庶务上也足够用了。 他不由感激皇帝给自己机会,去江南见识了一番,不然如今要去驻防之地接管庶务,只怕要手忙脚乱了。 道保回到京城,三官保很是欣慰,拍着长子的肩膀感慨孩子出息了。 郭络罗夫人看着长子又黑又瘦,整个人都要瘦得几乎认不出来,顿时心疼得哭了起来。 道保的夫人看着自家夫君黑瘦的模样也是心疼,卷起袖子就去厨房吩咐多做点好吃的,给道保补一补。 道保倒没觉得什么,笑着道:“儿子叫额娘和阿玛担心了,也就刚开始吃点苦头,后来就挺好的。如今瘦了,却壮实得很,身子骨也比之前强壮。” 他卷起袖子想让人看看自己的胳膊,被三官保拦下了:“好了,孩子平安回来,还立下大功,夫人可别再哭了。” 郭络罗夫人这才收了眼泪,招呼长子进去,好好沐浴一番,然后换上新衣服,再一家子一起用饭庆祝。 几个弟弟也赶回来了,他们看见长兄黑瘦的样子亦是大吃一惊。 原本想着长兄立下大功,极为风光,外头不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夸道保的英雄事迹,叫他们十分骄傲。 如今看来道保却吃尽了苦头,没那么容易,几个弟弟不由关心了起来。 道保连说没事,第二天三官保还是厚着脸皮去找皇帝,请了个御医过府给道保把脉看看。 皇帝倒是关心,派高太监跟着御医去给道保诊脉,回来再禀报。 好在御医诊脉后,道保虽然瘦了很多,身子骨还好,只稍微有点劳累过度,养几天就好了。 得知后,皇帝才松口气,他可不想道保把自己的身子骨折腾坏了。 回头郭珍珠知道的话,想必要伤心的。 郭珍珠得知御医给道保请脉的事,还好没什么损伤,只休养一番就好,她也是松口气。 毕竟道保上战场,说一点伤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这很难避免。 如今能全须全尾回来,还立下大功,道保的身子骨又没折腾坏,那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不少人都登门送礼探望,想跟道保结交一番。毕竟道保如今连跳几级成为副都统,跟以前的身份截然不同了,多的是人想要讨好巴结。 道保正好有御医说的,身子亏损需要休养的借口,直接闭门不见客,礼物也不收,只说心意到了就行。 最多是请人在前厅喝两杯热茶,茶叶也不是多好的,意思意思招呼一下就行。 这样还不识趣,非要等主人家出来招待见面,那不好意思,哪怕等到天黑也没人来。 上门想结交的人碰了钉子,有的就拐着弯请人跟三官保劝说,道保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就该好好跟人结交才行。 就这样把人都挡在门外,无端得罪人,实在不够妥当。回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没人愿意帮把手了。 这话叫三官保听了,眨眨眼笑了起来:“以前咱们家里出什么事,也没人帮忙啊。以后要有什么,该怎么过还跟以前一样呗。” 他们家没发迹的时候,有什么事也没人主动帮把手。如今身份不同了,以前雪中送炭的人没有,锦上添花的人倒是来了不少。 这话够明显的,来劝说的人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他们的脸皮跟三官保比起来,根本不够厚,听三官保这么一说,后边再没人来当说客了。 毕竟三官保说得也是实话,以前雪中送炭的人怎么一个没见,如今要锦上添花了,一个个还打着为他们家好的旗号,脸呢? 之后也没人再上门去打扰了,毕竟三官保的话传出去了,再登门去,这不就是想锦上添花捞好处的人吗? 三官保不要脸,这些人还是要脸的。 道保不由佩服,只觉得自家阿玛变得跟以前不同了,越发厉害了起来。 三官保三言两语的,居然就让每天络绎不绝非要登门拜访的人退缩了,再也不见了。 都不必道保再费唇舌去劝,也不用家里下人一个劲烧热水给这些非要上门的客人泡茶送水了。 三官保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客气了:“好声好气给他们脸面劝着,他们压根听不进去,还不如直接戳破那层纸,他们这些要脸的人自然就不好意思再上门来叨扰了。” “这也是我当佐领时候的经验了,处理旗人琐事纷争的时候,你要越是好声好气地劝,对方越是来劲。还不如不劝,让他们别耍嘴皮子,别动口直接动手,谁打赢了就听谁的。” 道保听得目瞪口呆:“阿玛,这也行吗?不会闹出人命来?” 三官保一听就笑道:“看,你这么想,那些闹事的人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就犹豫起来了。之前怎么都劝不住,如今一听自己得亲自打架,赢了才行,那肯定不乐意。” “耍嘴皮子又不疼,真亲自打架,那真是拳拳到肉,搞不好还得断胳膊断腿的。为了一点纷争,那就不值当了。” “如今这些人上门来,也是想结识你,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劝说的也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说是你多结交朋友,以后办事也方便。” “这话也就他们说得出口,也没见他们以前上门来帮忙。当然他们说话漂亮,咱们说话也要学一学他们,说得更漂亮才是,这样谁都挑不出错来了。” 道保连连点头说道:“阿玛,儿子都记下了。” 三官保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都记下什么了?” 闻言,道保急忙答道:“说话要漂亮,能动手的事就不要动口。” 三官保顿时听得无语了:“什么玩意儿,没事动什么手!” 他就知道这个长子还跟以前一样的榆木脑袋,变了一点,但是没能变得特别聪明! 三官保一时觉得,他怎么把两个女儿生得那么聪明,几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笨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19节 刚才他说了那么多,道保居然只记得两句,还压根不对的两句! 三官保的脾气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勉强解释道:“反正你多看看对方怎么出招,然后比他们更不要脸就行。但是话要说得比他们好听,毕竟这些人最是会说什么为你好,为你着想的话,全是废话!” 道保连连点头道:“好,儿子记住了。” 三官保已经不想问道保又记住了什么,摆摆手让长子赶紧从自己面前消失。 道保麻溜滚蛋了,却去了郭络罗夫人那边问了起来:“娘娘一切都好吧?儿子在福建太远了,对京城的消息就不大灵通。” 在江南的时候,有曹家在,消息自然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在福建更远的地方,又要经常出海,很少在岸上,就很难接收到京城 那么远的消息了。 道保之前因为郭珍珠被御史责备的事还耿耿于怀,于是刚回京,他就先问起两个妹妹在宫里如何。 郭络罗夫人笑着道:“娘娘身边的宫女偶尔出宫来,给咱们带了好消息,说是顺嫔娘娘又有喜了。” 听罢,道保不由喜出望外:“顺嫔娘娘又有喜了?” 说到这里,郭络罗夫人又收敛的笑意道:“听闻太后娘娘想抱五阿哥去慈宁宫养,皇上说五阿哥还小,等周岁的时候再说。” 道保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一些,想到妹妹宜嫔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五阿哥,竟要被抱去慈宁宫养大。 他很快又安慰起来:“额娘,这也不全是坏事。太后娘娘以后能给五阿哥当靠山,也能给娘娘撑腰了。” 毕竟太皇太后年纪渐渐大了,以后慈宁宫的主子就只会是更年轻的皇太后。 郭络罗夫人也明白,这不是他们或者宜嫔能够做主的事,只点点头道:“你刚回来,别操心太多,只管好好养着身子骨才是。皇上开恩,让你过完年,开春的时候才去盛京上任。你留在京城这阵子,正好我和你媳妇多做几件袄子带过去。” 盛京比京城要冷,开春了,雪却没全化掉,还得穿棉袄才行。 道保以前的棉袄旧了,他瘦了太多,也不合身,衣服都得重新做起来。 人回来了,郭络罗夫人就带着长媳妇忙着给道保做几身,从衣服、鞋子、腰带、帽子和围脖等等都做上好几套,道保过去后也能换着穿了。 “说起来,你去盛京当差,一时半会不好回家来。我想了想,要不让你媳妇跟着去,也能照顾你。” 道保自然没有不应的,他去江南的时候匆忙,又不是正经差事,还住在曹家,当然不好带上自家媳妇。 去福建更不用说,他是去打仗的,不可能拖家带口。 如今道保要去盛京上任,这一呆估计要好几年,自然要带上自家妻子一并过去。 媳妇要去,带的东西就更多了。 郭珍珠知道长兄要去盛京好几年,留在京城养身子的时候,也得在过年前收拾好东西搬过去。 大件的东西自然是带不了,不过有些不好买的,替换的衣物得带,还有药材药膏什么的也得带上,以防万一。 金银自然不能缺,不管是去那边采买东西,还是打点都需要。 郭珍珠二话不说,让出宫的琉璃带上锦盒,送去了郭络罗夫人手里,说是给大哥搬家用的。 郭络罗夫人当着道保的面打开锦盒,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银票都惊呆了。 她数了数,这里头竟然有十万两,郭珍珠这是把宫里所有的赏赐都换成钱了吗? 吓得道保拿着锦盒险些摔了,说什么都不肯收。 他想到自己被提拔为正二品的副都统,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但是年俸只有一百五十五两。 道保再看了下锦盒里的十万两银票,顿时痛苦闭眼。他这当差差不多一百年,不吃不喝,才可能凑到这么多钱! 他再出息,看来还是不如妹妹来得出息,却也不能随便花用郭珍珠的银钱! 道保说什么都要把锦盒送回去,琉璃却脆生生解释道:“大人别担心,这只是娘娘一次分红罢了。娘娘手里头还有几次的分红在,足够用了。” 听见这话,道保拿着锦盒的双手都在颤抖。 这十万两竟然不是郭珍珠所有的钱,而是一部分的分红吗? 道保想象中,这是郭珍珠担心他,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十万两。 如今在琉璃口中,这十万两只是几次分红中的一次而已! 道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摇头道:“娘娘铺面出的分红,她自个拿着花用才是,都给我用却不合适了。” 琉璃心下叹息,顺嫔娘娘果然什么都猜着了,连忙说道:“奴婢出宫前,娘娘就曾交代过,说大人只怕是不愿意收下这么多银钱。只是这笔钱对娘娘来说就是一部分,大人去盛京后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少,银钱不凑手,凑合过日子的话,娘娘会心疼的。” “娘娘想着在宫里,也不能时常进来照顾家里,都得大人和几位老爷担待着。尤其大人还去福建参战,吃了不少苦头。在家里吃点好的,去盛京也得多买点好东西过去,可不能省着了。” “娘娘想着帮不了大人太多,手里头就只有不少银钱在。大人就不要继续推辞,叫娘娘在宫里也能放心。” 话到说到这个份上了,道保只好勉强把锦盒收下。他心里却想着能不动,就不动这笔钱。 可是郭珍珠完全是预判到了道保的想法,直接让琉璃去采买了好几辆马车的东西到家里来。 道保都懵了,看着马车上的人飞快卸下箱子就跑了,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郭络罗夫人熟悉女儿的性子,好笑道:“娘娘只怕猜出你不会愿意花用那笔钱,索性帮你买了。打开箱子看看,都是什么东西?” 道保只好一个个打开箱子来看,里头都是实在的物件。 一是刚做好的被褥,还有新棉花的味道,摸着柔软又暖和。 二是结实舒适的布料,正适合道保这样的武人上身。穿久了不容易破,结实耐用,能穿很长一段时间。 三是皮子,盛京冷,但是上等的皮子却在京城这边居多。郭珍珠索性让琉璃把人家铺面里头最好的几箱皮子全包了,还给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布料也是在这个布庄买的,于是老板乐呵呵让人送货到家里来,当然卸货也快,生怕道保后悔要拒绝,自己这买卖就要黄了。 郭络罗夫人摸着皮子感慨道:“确实是上好的皮子,娘娘有心了。等会我和你媳妇把一部分皮子做起来,回头也能给你做两身,也就不冷了。还能做个靴子,里头放点棉花也暖和。” 道保点点头,再打开箱子,发现里头放着新棉花,不由双眼一热。 郭珍珠真是什么都给他想好了,担心道保过去冷,皮子准备好了,连新棉花都采买妥当,压根不需要他们多操心。 郭络罗夫人看着这些新棉花,顿时无奈道:“我还以为自己够操心了,没想到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倒是比我还要操心。娘娘待你好,你过去后也得好好办差,别辜负了娘娘一片心。” “你要是犯错连累了娘娘,不说你阿玛,我就先用鞭子抽你!” 道保吸了下鼻子,连连点头应道:“额娘放心,儿子要犯错了,不用额娘动手,我就让人先抽几十下,好清醒一下。” 郭络罗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这个长子是说到做到。 郭珍珠让琉璃给家里送礼的时候,正在永寿宫里,看着五阿哥和四格格凑在一起玩儿。 地上铺了又厚又柔软的毯子,四格格最近翻身后,还尝试爬了起来。 小小的床榻已经容不下她了,时不时滚着就要摔下来,把奶娘吓了几回。 奶娘跟郭珍珠禀报后,郭珍珠就让人去内务府要了几张柔软厚实的地毯,铺在地上,四格格随意翻身或者爬走都行。 既不会伤着小手和膝盖,也有足够的地方让她玩耍。 果然四格格很高兴,平时安静的她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爬上两下就趴着休息,然后再起来爬上几步。 有时候爬累了,她就在地毯上翻滚着走,十分随意惬意。 五阿哥也被宜嫔抱了过来,放在地毯上。 他年纪小,却对四格格很好奇,盯着她不放。 四格格看着五阿哥也很好奇,绕着他爬一会停一会,还会伸出小手去拍五阿哥一下。 宜嫔看着就不明白了:“姐姐,四格格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觉得五阿哥在地毯中间挡着她的路,这是想五阿哥让路了?” 僖嫔在旁边看得有趣,笑着道:“我瞅着四格格挺喜欢五阿哥,应该不是嫌弃他的意思,却也猜不出来。” 郭珍珠好笑道:“这有什么,四格格估计是爬了一圈,看五阿哥这个弟弟居然不跟着一起爬,所以才拍他一下,想叫五阿哥起来一起来。” 宜嫔一愣,居然是这样吗? 郭珍珠拍了拍手,四格格的注意力立刻到了她这边,顿时不纠结五阿哥这个弟弟怎么不起来一起爬,倒腾着小手小腿就向这边爬了过来。 四格格爬了一会就熟练多了,也不用爬两下就休息,嗖嗖就爬到郭珍珠跟前。 郭珍珠抱起女儿,笑着夸奖道:“四格格真棒,手脚真有力,爬得真快!” 她低头还在女儿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逗得四格格咧嘴笑了起来,露出米芽一样的小牙齿。 郭珍珠摸着四格格的后背有点汗,示意奶娘抱着四格格去里头擦汗换一身衣服。 宜嫔看了看,发现五阿哥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居然睡着了,不由无奈让奶娘也把五阿哥抱进去睡。 她这才想起来道:“姐姐之前说要给大哥送东西,都送到了吗?” 郭珍珠点点头道:“我让琉璃出宫的时候顺便带上,另外再叫人采买。” 僖嫔倒是好奇道:“你这从宫里给你大哥送了什么?有些东西不好带出宫吧。” 她也是隐晦提醒郭珍珠,宫里很多东西都不能带出去,更不能送人的,被皇帝知道就麻烦了。 郭珍珠笑笑道:“放心,只是让琉璃给大哥送了点钱。毕竟大哥过完年就要去盛京当差,估计会带大嫂一并过去。” “大哥一个人住能凑合,带上大嫂可不能凑合了。再说住的地方的收拾起来,驻地附近未必好采买,得多带点保暖的衣服被褥什么的过去。” 僖嫔听得连连点头道:“确实,盛京听闻开春的时候还下雪,得多带点厚衣服。驻地住的地方,大件家具应该是备齐了的,其 他就得自个准备了。” 宜嫔也道:“还是姐姐细心,给大哥送了钱,还帮他买好了。” 郭珍珠摇头道:“我让琉璃务必说服大哥收下钱,估计大哥收得不情不愿的,还觉得自己一个当兄长的还花妹妹的钱不合适。哪怕收了恐怕也不用,索性我就让琉璃一并买好送回家,叫送货的人有多快跑多快。” 僖嫔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有你的,铺面送货的人生怕这买卖黄了,自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大哥怕是追不上,就只好把东西收下了。” “不过你这送了多少钱给你大哥?叫他都不好意思收了?” 郭珍珠抿唇伸手比划了一下,僖嫔猜测道:“一千两?一万两?” 宜嫔立刻接话道:“我猜是十万两。” 见郭珍珠点头,僖嫔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好家伙,郭珍珠一出手就送十万两。僖嫔光听见就吓了一大跳,道保看见后不得吓得晕过去? 等回过神来,僖嫔又忍不住担忧。 一般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银钱啊,郭珍珠胆子也是大,就不怕她兄长拿到这么多钱后开始挥霍起来,变成败家子弟了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0节 第65章 郭珍珠一听,明白僖嫔这是真切担心自己。 毕竟京城里多少勋贵家的子弟,仗着家大业大,祖产也不少就使劲挥霍,不知道出了多少败家子。 不说勋贵,就是那些突然暴富的门户,家中子弟一直贫穷没见过这么多钱。 忽然看着似是有花不完的钱,也就不再努力上进,而是沉迷醉生梦死当中。 他们不是去逛花楼,给花娘拼命砸钱,就是宴请各种酒肉朋友,挥霍无度。 这样的例子,僖嫔随手就能说出好几家来,才会有这么深的担忧。 郭珍珠听着只笑笑道:“你放心,我额娘盯着呢,大哥不会胡来的。” 僖嫔露出疑惑的神色来:“郭络罗夫人我是见过的,看着也不像是个严厉人。” 毕竟郭络罗夫人有点白胖,笑起来十分慈祥和蔼,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这样的夫人怎么管得住想败家的儿子,总不能说服他们吧? 郭珍珠干咳一声,旁边的宜嫔笑着接话道:“额娘平日看着是温柔,生气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见僖嫔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宜嫔小声说道:“额娘的骑射功夫特别好,尤其一手鞭子耍得尤其厉害。小时候兄长们顽皮,还被额娘抽过。” “额娘最厉害的是,这一手鞭子能抽得人身上特别疼,却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力度拿捏得刚刚好。” 僖嫔无语,所以这鞭子是专门抽在特别疼的位置,但是力度其实并不大? 她转念间忽然回过神来,看向宜嫔道:“你怎么那么清楚,难不成你小时候也被抽过?” 宜嫔一噎,默默撇开脸,沉默不做声了。 看她这样子,僖嫔哪里能猜不出来,宜嫔小时候还真被郭络罗夫人抽过! 僖嫔如今是看不出来,宜嫔小时候也那么顽皮了?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好笑道:“妹妹小时候看额娘宝贝着一个瓷瓶,就忍不住拿起来看。她那时候人小,力气也小,拿起来没多久就拿不住摔了。” “幸好那时候是冬天,身上穿的衣服足够厚,不然碎片溅起,只怕要受伤。额娘也是急了,才会抽了妹妹的屁股两下。” 当时郭络罗夫人简直吓坏了,生怕女儿受伤,也顾不上看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瓶,着急把小女儿的衣服脱了,每一寸皮肤都看了摸了,发现她没受伤,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松口气之余,郭络罗夫人也生气,担心小女儿以后还犯,就轻轻抽了两下,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偷偷拿瓷瓶摔了,伤着自己。 宜嫔得了教训,以后确实不敢随意动那些瓷瓶了。只是抽的那两下确实很疼,虽说当时只留下浅浅的红痕,她还是哭了好久。 僖嫔捂着嘴好笑道:“说起顽皮,我小时候还爬过树呢,气得我额娘让我站着面壁思过一天,站得脚都疼了。晚上额娘给我揉腿的时候,又忍不住偷偷哭。” “我心里愧疚,后来再也不敢爬树了,更不敢告诉额娘,其实我还爬过围墙。” 这下连宜嫔都忍不住笑了:“你爬树就算了,居然还爬墙,这也太危险了一点!” 僖嫔摆摆手道:“那时候年纪小,整天在家里闷着,听见围墙哪一边有孩子欢呼的笑声,就忍不住好奇。弄了梯子架在围墙边上,我偷偷摸摸爬上去看。” “原来是街上的孩子在互相追着跑玩儿,还有墙根这边踢毽子的,一直连续踢到最后的,周围人就会欢呼出声。” “说起来,我后来就带着丫鬟们一起踢毽子,丫鬟们都踢不过我,我厉害着呢!” 宜嫔不服气道:“踢毽子谁不会了,我踢得也比姐姐厉害。”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好,你们都厉害,给你们一人奖励一份点心如何?” 她吩咐林嬷嬷去御膳房送两盘点心来,僖嫔就好笑道:“又不是小时候了,奖励什么点心,你这当我们是小孩子吗?” 但是御膳房送的点心来了,做成小动物的形状,有兔子,有天鹅,看着特别可爱。 僖嫔和宜嫔互相看着对方的点心都想要,最后两人交换了一半,两种点心都能尝到,顿时心满意足:真香了! 郭珍珠笑着看两人,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却依旧带着几分孩子气。 僖嫔吃完点心才道:“怎么让你歪了过去,不过你兄长有额娘盯着,确实不用太担心了。” 郭珍珠点头道:“大哥是个孝顺的,小时候就知道额娘辛苦,帮着照顾咱们这些弟弟妹妹。他性子老实,甚至有点木讷,所以当初他去江南的时候,我就担心大哥适应不来。” 要跟那么多老狐狸打交道,哪里是道保能对付得了的? 幸好后来道保去了福建,又有收复台岛那么大的功劳,提拔为副都统,再也不用跟老狐狸打交道了。 军营里众人心思要简单得多,最是适合道保。 僖嫔点了点头道:“确实驻地里都是将士,除了练兵就是练兵,你大哥又是驻地品级最高之人。其他人只会好好听话,不会为难他。” 她盯着郭珍珠,忽然又问道:“你妹妹小时候也顽皮过,那你呢?” 僖嫔和宜嫔都暴露了自己的黑历史,难道郭珍珠不该说说吗? 郭珍珠一怔,正努力回想,宜嫔却摇头道:“姐姐从小就乖巧懂事,脾气也好,就没顽皮过,也没跟谁闹过,所以额娘特别喜欢姐姐。” 僖嫔遗憾道:“那可惜了,还以为你小时候跟如今会有点不同呢!” 她看了眼被奶娘抱回来的四格格,在地毯上又开始翻滚着玩儿,忍不住说道:“所以四格格那么活泼不是像你,而是更像皇上了吗?” 都说孩子会像额娘或者阿玛,不像额娘那么乖巧,那就是像亲阿玛了? 说起来,皇帝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这还真是没人知道,毕竟皇帝八岁就登基了,忙着读书和学武,再了解一下朝堂的形势 ,开始看奏折,知道政事如何。 虽说他那时候还没亲政,不需要独自处理那么多政事,不过也忙忙碌碌的,估计根本没有玩耍的时间,更别提是调皮了。 郭珍珠还挺好奇的,趁着皇帝过来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提起这事来:“臣妾想着四格格这般活泼,是不是像皇上了。” 皇帝想了想道:“朕小时候身边跟着好几个老师,学习的东西也多,没什么时间玩儿。” 这跟郭珍珠想的差不多,哪怕年纪小,他依旧是皇帝,需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皇帝却说道:“只是闲暇的时候,朕喜欢捣鼓宫里的西洋物件,还好奇里头都是什么。” 不用说,他抽空把库房里的西洋舶来品都拆了个遍。 说到这里,皇帝忍不住笑笑道:“朕记得拆的第一件是西洋时钟,毕竟它每次准点就出声,时间掐得很准。” “那时候朕不清楚西洋时钟究竟是怎么动的,只以为里面可能有个人,在准点的时候就会在里头捣鼓,才会恰好发出声音来。” 可惜拆完后,就是一大堆的零件,根本没有人在。 郭珍珠好笑,原来皇帝小时候也好奇心那么旺盛吗,还把西洋时钟都拆了? “那后来呢,皇上把西洋时钟拼回去了吗?” 皇帝摇头道:“朕拆得太快,哪里记得零件都是什么。尝试着拼了几天,怎么都拼不回去,只好把传教士召进宫来,让他们拼好。” 郭珍珠眨眨眼,传教士送来西洋时钟,不是让皇帝拆掉的啊! 这拆得七零八落的,传教士里未必有熟悉机械的人,估计要拼不回去的。 果然就跟郭珍珠想的那样,好几个传教士进宫来帮着拼了半个月都没拼出来,最后只能给皇帝送了一座新的西洋时钟。 原本的被拆散了,不能用,他们拼不回去就只好送新的,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皇帝有了新的西洋时钟,传教士也终于不用进宫费劲脑汁把拆掉的时钟拼回去了。 郭珍珠想到四格格,她女儿长大点,不会也喜欢拆东西吧? 想想永寿宫里好像没多少件西洋的东西,她才松口气。 四格格要都拆了,郭珍珠也未必能拼回去! 然而皇帝环顾一周,皱眉道:“这么说来,朕发现你这永寿宫里似乎没多少西洋物件?” 郭珍珠心里咯噔一跳,勉强笑道:“毕竟西洋舶来品不多,永寿宫没有也是应当的,没什么需要用的地方。” 皇帝听后却摇头道:“西洋时钟还是有用的,看时间十分方便。每天要做什么,一时沉迷,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朕就很喜欢西洋时钟,御书房就放着一座,抬头就能看见,确认时辰,不会耽误事。” 听见这话,郭珍珠无语了。 她在永寿宫不是吃了就睡,不是跟四格格玩儿,就是跟僖嫔和宜嫔聊天打叶子牌,自己有什么事需要耽误的? 肚子饿了就知道是时辰用饭了,身边伺候的人也会记着。 困了就知道该睡了,郭珍珠压根都不用看时钟来确认时辰。 又不是皇帝,一天到晚都是事,完全是时间管理大师,当然得有时间管理的工具了! 郭珍珠根本不需要,但是这时候也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吩咐李德全,去私库弄来了一座高大的西洋时钟。 这座西洋时钟上下都是鎏金做的,到整点的时候不但会发出响声,最上边还会打开一个格子,出来几只圆滚滚的小鸟蹦跶。 四格格睡醒后被抱了出来,正巧碰到整点,西洋时钟不但叫了,小鸟也出来了。 她就一直盯着不放,似乎好奇小鸟从哪里来的,怎么一会儿就缩回去了。 四格格伸出小手,想要碰西洋时钟,但是奶娘抱着,离得几步远,让她碰不了。 估计奶娘担心四格格会弄坏西洋时钟,甚至还退后了两步。 四格格就不乐意了,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小手还拍了奶娘的胳膊两下,催促她上前。 她见奶娘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不肯动,反正就更不高兴了。 四格格扭头看向郭珍珠,“啊啊”抗议了两声,冷不丁叫了一声“娘”。 郭珍珠愣了一下问道:“四格格刚才叫我什么?” 四格格看过来,又叫了两声“娘”,这次是听懂了,还真的是叫她。 郭珍珠又是高兴又是无奈,女儿见着西洋时钟想玩,奶娘却不识趣带她过去,所以四格格才会突然叫自己一声“娘”的吧! 她被女儿弄的哭笑不得,一时都顾不上四格格第一次喊娘,只好上前接过奶娘怀里的四格格,伸手在女儿鼻尖上点了一下:“你这孩子,别人叫你喊娘,你一直不乐意喊,这时候倒是知道喊了。” 僖嫔和宜嫔凑到四格格身边,每次还要教她叫娘。 可惜她们两人叫了好久,等四格格自己玩了一会都困得睡过去,还是一声不吭,最多“啊啊”两声,好像觉得两人太吵了。 郭珍珠也不着急,毕竟有的孩子早一点说话,有的晚一点,总归这事也着急不来。 谁能想到,平时僖嫔和宜嫔教导四格格的话,她其实都记住了,就是不肯叫。 这会儿四格格摸不到西洋时钟,倒是知道喊娘,让郭珍珠抱着她过去。 四格格小手摸着鼻子,似乎不明白郭珍珠的意思,只盯着西洋时钟又“啊啊”催促了两声。 郭珍珠只好上前去,让四格格的小手能摸着西洋时钟。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1节 四格格摸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就摸到格子的边缘,开始抠起来。 她是想着抠开之后,就能看到小鸟了吗? 郭珍珠生怕女儿抠得手指疼,只好退后两步,四格格又不乐意了。 皇帝在旁边看了一会,好笑道:“四格格看来确实像朕,对西洋时钟很感兴趣,瞧着似乎也想拆掉来看看里边。” 听罢,郭珍珠缓缓转过头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皇帝还真的接着说道:“四格格这手嫩着呢,暂时还不能亲自拆,那朕帮她拆开来看看好了。” 还真的跟郭珍珠想的一样,皇帝想要拆了面前这西洋时钟。 就是她忍不住想,当年皇帝拆掉时钟后装不回去,如今能装回去了吗?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感觉不好打击皇帝难得的兴致,就没问了。 皇帝吩咐李德全送来工具,坐在地毯上,让人把西洋时钟横着放下,就真的开始拆起来了。 他先拆的是四格格最感兴趣的小鸟那个格子,四格格在郭珍珠怀里看不清楚,整个人往下探。 郭珍珠险些没把女儿抱住,只好跟着坐在地毯上,把四格格虚虚圈在怀里,免得她打扰皇帝干活。 皇帝拆得很快,看来小时候拆得多,这都熟练起来了。 看这熟练的劲头,指不定他长大点后,拆得就更多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四格格目不转睛盯着皇帝的手,看着小鸟直接被拆出来了,还伸出小手想要拿起来。 皇帝摸了摸小鸟,边缘很光滑,不会伤着四格格娇嫩的小手,这才捡起两只小鸟塞进四格格手里。 然后他想了想,又捡了一只小鸟塞到郭珍珠手里。 郭珍珠懵了一下,摸着手里的小鸟,发现是木头做的,很轻,估计里头是空心的。 她翻过来,看见小鸟脚上的凹陷,估计是方便小鸟在轨道上滑出来,就好像它自己跳出来一样。 小鸟表面染了嫩黄色,远看跟真的小鸟有点相似,近看还雕刻得挺精巧的。 四格格也是爱不释手,两只手拿不住两只小鸟,她犹豫了一下,把一只放下,两只手就抓着一只小鸟。 她玩了一会,发现小鸟不会动,也就失去兴趣了,抬起头来继续看皇帝拆西洋时钟。 郭珍珠也只低头一会的功夫,皇帝居然已经拆掉一半,不由满脸惊讶。 皇帝把能拆的都拆了,拆不掉的大件零件就不动。 这时钟是用发条来启动的,发条上满就能转动八天。 时钟里头的结构很复杂,郭珍珠看了一会就有点眼晕。原本她还想记着点,回头皇帝拆完装不回去,郭珍珠还能记得一点,给点提示。 如今皇帝拆太快了,郭珍珠有好些看不见,压根不可能记住,索性摆烂了。 她只盼着皇帝的记性好,应该能把西洋时钟重新装回去。 皇帝拆完后吁了一口气,正打算把零件装回去,四格格却忽然挣脱郭珍珠的怀抱,爬到皇帝腿边。 见状,皇帝担心零件有棱角,扎着四格格就不好了,就想伸出胳膊把女儿轻轻推远。 四格格却忽然伸出小手,抓住脚边的几个零件扔了出去。 郭珍珠正愕然的时候,四格格已经扔了几回,原本零件就七零八落的,如今就更乱了。 皇帝一愣,好笑道:“四格格真活泼,年纪小小就知道捣乱了。” 郭珍珠默默把四格格抱回怀里,不让女儿继 续捣乱,心里觉得皇帝一会儿可能笑不出来了。 他记性再好,刚才零件放在原地,还能看着装回去。 如今被四格格扔得乱七八糟的,皇帝还记得零件都是装在哪里的吗? 郭珍珠却见皇帝低头就开始把零件装回去,有条不紊的,手也很稳,动作还快,仿佛早就记住所有的零件在的位子。 她有点诧异,又觉得皇帝不愧是学霸,哪怕零件被四格格扔乱了,他还是记得零件原本在什么位置,轻轻松松就装回去了。 不过一会儿,皇帝就安装好了,让李德全和两个太监把西洋时钟重新搬起来,准备上发条的时候,郭珍珠却忽然发现脚边有个东西。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捡起来看了一眼,默默把东西放在皇帝的手里:“皇上,这里还有一个零件,是在哪里的?” 皇帝看着手里的零件,神色镇定道:“可能是哪个地方漏掉了,只多了一个零件也无妨。”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你确定吗? 这边多了一个零件,西洋时钟就少了一个零件,它还能动吗? 皇帝的神色如常,只看向李德全说道:“先试试拧发条,看能不能动,少一个多一个零件应该不碍事的。” 他都这么说了,郭珍珠也顺势盯着面前的西洋时钟。 压力到了李德全这一边,李德全拧发条的手都有点哆嗦了,他小心翼翼拧了几下,发现西洋时钟安安静静的,根本没有动,立刻吓得扑通跪下了。 他急忙告罪道:“皇上,奴才有罪,刚才奴才太用力,估计弄坏了发条,这西洋时钟才不会动。” 郭珍珠看向李德全,心里佩服得不行。 不愧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果然有担当,这时候还牺牲自己,找了个绝妙的台阶给皇帝下。 果然皇帝的神色缓和了两分,矜持地点头道:“那就罚你送去内务府,把这西洋时钟的发条修好。” 李德全连忙应下,挥挥手吩咐几个太监赶紧把这座西洋时钟抬走。 四格格原本盯着西洋时钟,等着小鸟出来,却发现格子没打开,小鸟不见了。 这就算了,几个太监还要抬走西洋时钟,她顿时不高兴了,“啊啊”叫了两声,还喊了“娘”。 郭珍珠居然get到了女儿的意思,不好意思开口道:“皇上,四格格似乎对时钟里的小鸟感兴趣,一直等着小鸟重新出来。” 如今不说小鸟,西洋时钟都不动了。 不愧是当皇帝久了的人,他面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尴尬,只吩咐道:“李德全去朕的私库,记得还有一座仙鹤时钟,派人立刻抬过来。” 搬走时钟不着急,先送新的来安抚住四格格。 李德全瞬间领悟了皇帝的意思,立刻让人别着急抬走时钟,赶紧去私库找到那座仙鹤时钟,急匆匆送过来。 果然这座仙鹤时钟一送来,四格格的注意力立刻从那座坏掉的时钟上转移开,因为这个仙鹤就跟真仙鹤一样大。 如果不是有底座,真看不出这仙鹤竟然是假的。 仙鹤周围还有一些枝丫,枝丫上有几只褐色的小鸟。 四格格立刻对这仙鹤感兴趣,拍了拍郭珍珠的胳膊,想要上前摸一摸仙鹤。 郭珍珠抱得久了,四格格虽然不算重,她却有点抱不住了。 皇帝看出来了,顺势接过郭珍珠怀里的四格格,抱着走到仙鹤时钟面前。 四格格的小手摸着仙鹤,一副好奇又惊讶的模样。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马上到后边拉上时钟的发条。 时钟一动,郭珍珠看着那只仙鹤的翅膀竟然会动,仿佛要展翅飞起来一样。 周围枝丫的几只小鸟也跟着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鸟鸣声。它们就像是在鼓励仙鹤,快飞起来! 几只小鸟也会飞,还会嬉戏打闹,就跟真的小鸟一样。 四格格看得很高兴,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在说什么。 郭珍珠的婴儿话还没过四级,一点都听不懂,却不妨碍看出四格格特别喜欢这座仙鹤时钟。 皇帝也是松口气,刚才之前的时钟要搬走的时候,四格格扁着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真把女儿惹哭了,还是他的缘故,那真是叫皇帝又是心疼女儿,自己又是尴尬。 幸好四格格好哄,换了个时钟,立刻就高兴起来。 皇帝抱着四格格低声说道:“刚才你叫了娘,是不是该叫皇阿玛了?” 这对四格格实在太难了,她年纪小,只能说单字。 她含糊学了一会,只会喊“妈”,听着很像是皇阿玛的“玛”字,皇帝听着就挺欢喜的。 整点过后,仙鹤和小鸟都停了下来,恢复之前一动不动的样子。 四格格歪着头很疑惑,怎么小鸟不动了? 她伸出小手,似乎想拍一下仙鹤,让仙鹤动起来。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下,后者马上把时钟调整了一下时间,回到正点,于是仙鹤和小鸟又动起来了。 来回几次,四格格终于看够了,小身板也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眼皮都要耷拉下来,却依旧舍不得睡。 皇帝把四格格交给奶娘,看着奶娘抱着哄了几下,四格格在熟悉的气息中转眼就睡着了。 奶娘抱着四格格进去,郭珍珠这才扭头说道:“皇上,那西洋时钟……” 咦,那座西洋时钟怎么不见了? 郭珍珠左右看了看,都怀疑之前她是不是产生错觉了,压根就没有第二座西洋时钟,只有这个仙鹤时钟在。 皇帝的动作也太快了吧,什么时候让人抬走的? 郭珍珠是毫无察觉,只感慨皇帝毁尸灭迹简直不要太快! 她只好转口道:“这仙鹤时钟尤为精巧,皇上让臣妾和四格格都开眼了,臣妾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西洋时钟。” 郭珍珠仿佛也忘记了之前拆掉又装不起来的时钟,皇帝面上亦看不出丝毫端倪来:“你喜欢就好,朕的私库里还有好几座西洋时钟,是传教士送进宫里来的。” 这话叫郭珍珠好奇了:“皇上,传教士千里迢迢还漂洋过海,特意送这些西洋时钟来吗?” 皇帝颔首道:“传教士要留下来,自然要奉上礼物,也算是礼尚往来。” 郭珍珠懂了,他们要留下来传教,就需要得到皇帝的允许。 皇帝什么都不缺,传教 士就只能送这边没有的东西。比如千里镜、万花筒,以及西洋时钟。 千里镜也不是望远镜那么简单,而是天文望远镜。 虽说不如现代那么清晰,无法看得那么远,却也是这边暂时没有的东西。 皇帝很感兴趣,于是就把千里镜和西洋时钟留下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2节 西方各国都送了,皇宫里其他人不太习惯用这个,皇帝就收在私库里头,只乾清宫和东宫才有。 如今见四格格感兴趣,皇帝才让人从私库抬了两座西洋时钟过来。 至于坏了的那一座,内务府的工匠只怕要修不好。 不过李德全也很识趣,得知皇帝嘴上说送去内务府修,其实是把时钟送回去乾清宫。 皇帝打算回去再拆一遍,怎么都把多出来的零件给装回去,把这时钟重新修好再送过来! 四格格那么喜欢那时钟里头的几只小鸟,怎么都不能叫她失望了! 皇帝没多留,很快就回去了。 郭珍珠只以为他又要回去御书房议事,哪里想到皇帝准备回去亲自修那座西洋时钟。 她更没料到,皇帝再次拆掉时钟后装回去,零件又多出来两个。 然后他再拆,再装,多出来的零件越来越多。西洋时钟是压根动不起来,看着是彻底坏掉了。 皇帝皱眉看着这座西洋时钟,召了几个传教士进宫,说这时钟是瑕疵品,完全不能动。 传教士也懵了,他们几个已经不是早年帮皇帝修过西洋时钟的人了。 毕竟传教士有的回国了,有的年纪大了生病去世。 留下来的几人只知道当初曾有传教士进宫帮皇帝修西洋时钟,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他们几个。 幸好他们当中有一个对机械稍微熟悉,于是把西洋时钟抬回去,拆开来修理。最后发现缺了几个零件,还不知所踪,只能让工匠打了差不多的补上,叫这西洋时钟终于能动了。 皇帝收到几个传教士修好的西洋时钟,这天已经彻底冷下来,还下了第一场雪。 他让李德全抬着那座小鸟时钟去永寿宫,郭珍珠正抱着四格格在长廊里赏雪。 长廊上也铺了地毯,郭珍珠和四格格坐在柔软暖和的毯子上。 屏风上的纸是内务府特意挑的,既结实又特别透光,隐隐约约能看见外边的雪景。 四格格出生后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很是好奇,在郭珍珠的怀里一个劲往外看。 得知皇帝来了,又带来一座西洋时钟,郭珍珠还挺疑惑的:怎么又送了? 等她抱着四格格出去后,发现是之前坏掉的那一座,顿时感慨皇帝还挺好强的,偷偷抬回去修好了,又抬过来。 四格格看着李德全打开发条后,那几只圆滚滚的小鸟又跑了出来,顿时双眼一亮:“娘,鸟,鹤!” 郭珍珠听懂了女儿的意思,跟皇帝解释道:“四格格很喜欢那座仙鹤时钟,每次醒来都要闹着去看。估计她看了这小鸟,想起那个仙鹤来。” 她当然不能说,四格格可能还记得之前坏掉的小鸟时钟,好歹要给皇帝保留一点面子嘛! 皇帝干咳一声道:“这时钟朕修好了,就赶紧送过来,幸好四格格喜欢。” 郭珍珠却听僖嫔提过,前阵子宫里进了几个传教士,还抬了一座西洋时钟出宫。 因为西洋时钟实在太大了,哪怕离得远,依旧被不少人看见,于是消息就传到僖嫔耳边。 郭珍珠也从玲珑那边听到过,知道皇帝修不好,专门把传教士叫进宫里来帮忙修,看来是修好了。 当然她知道,也当自己不知情,只脸上带着微笑,抱着四格格去看时钟里的几只小鸟蹦跶。 皇帝送过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再要回去,除了坏了的抬回去之外。 于是永寿宫就拥有了两座西洋时钟,后宫其他的宫殿连一座都没有。 僖嫔不由好奇得上下打量:“乖乖,皇上竟然送了两座西洋时钟过来,你这是独一份了。” 就连东宫也只有一座西洋时钟,永寿宫这里竟然有两座! 不说宜嫔,宣嫔也好奇过来看了。 等整点的时候,时钟响了,几只小鸟滑了出来。圆鼓鼓的小鸟还会鸣叫,宣嫔看得目不转睛,满脸都是惊叹。 “这小鸟不但会动,还会叫,太神奇了。如果不是摸着知道木头做的,还以为是木头成精了。” 宣嫔看了好久,舍不得走,郭珍珠顺势留下她一起用饭,又跟宣嫔提起一事来:“最近宜嫔妹妹在学蒙语,只是就我这学艺不精,教得不太好,就想请你偶尔过来教她。” 这话让宣嫔惊讶道:“你说得已经很好了,教人肯定没问题。不过有些人学得快,教人却没那么容易。反正我平日没事,过来还能跟你聊天,自然是乐意的。” 她答应得很痛快,用过饭后,就开始拉着宜嫔开始教了:“宜嫔是学多少了,给我说两句听听?” 宜嫔僵硬着开口,说了两句,宣嫔听得一脸茫然,转头问郭珍珠道:“她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郭珍珠失笑道:“宜嫔妹妹在跟你打招呼,只是发音不太准。” 何止不准,宣嫔压根就听不出来! 一说打招呼就只有那么几种,宣嫔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让宜嫔跟着念。 宜嫔念的读音依旧不太准,宣嫔还挺有耐心的,纠正了一下午,到最后她开始双眼无神:这也太难教了! 在旁边的僖嫔正跟郭珍珠一边听一边打叶子牌,随口念了两句,跟宣嫔教的发音是一模一样。 宣嫔立刻坐直身,惊讶地看了过来:“僖嫔也会蒙语吗?说得挺好。” 僖嫔听后摇头道:“我不会,就是听你念了一下午,学着念出来。” 一下午反复念相同的几句,僖嫔一边打牌一边都记住了,偏偏宜嫔没学会。 宣嫔满脸茫然,僖嫔都能学会,那证明她教得没问题,怎么宜嫔就是学不会呢! 宜嫔满脸沧桑,郭珍珠就是死活教不会她,开始怀疑自己教得不好,拉着宣嫔入伙一起来教宜嫔。 如今看来,压根不是郭珍珠的问题,而是宜嫔自己的问题! 她能怎么办,自己就是学不会啊! 郭珍珠想着她以前学外语的时候,都是需要氛围,周围说外语的人多了,她渐渐就能听懂了。 想必学蒙语也一样,于是郭珍珠打算请宣嫔经常来永寿宫跟自己聊天。 两人只说蒙语,不说别的,让宜嫔渐渐适应后,说不准就能听懂,继而学得快一点。 最重要的是,玲珑跟自己说的八卦,郭珍珠准备用蒙语告诉宣嫔。 宜嫔想听,那就要努力学习蒙语才行。 这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喜欢听八卦的宜嫔看郭珍珠的眼神都带着幽怨。 小木子不如玲珑能干,打听的八卦也不如玲珑又多还快。 宜嫔都是乐呵呵来郭珍珠这边,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一边听八卦,如今这个爱好居然要被郭珍珠扼杀掉,整个人都要心如死灰。 但是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激励宜嫔的好办法。 宜嫔果然学蒙语更积极了,学得比之前要快一点,宣嫔教得也顺利多了,简直不要太高兴! 她们一个肯教,一个为了听八卦拼命学,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一段时间下来,宜嫔磕磕碰碰都能说几句蒙语了,叫宣嫔十分欣慰。 郭珍珠在旁边听着也十分满意,还以为她能这么空闲下去。 这天温妃却特地到永寿宫来,说是佟贵妃病了,请郭珍珠帮忙处理宫务。 郭珍珠大吃一惊:不是说佟贵妃之前是装病,装到如今还不肯病好吗?甚至连宫务都不管了,要她去帮忙? 第66章 郭珍珠原本想着佟贵妃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太尴尬了,才会一直装病不出来。 但是看温妃变得消瘦又憔悴的模样,看来佟贵妃是真的病了,宫务都交给温妃一个人处理。 温妃以前就是辅助佟贵妃,只要当个点头怪,偶尔帮把手就好,十分轻松。 如今忽然要她扛起所有宫务来,温妃不但手忙脚乱,还累得不行。 温妃实在受不了,只好问过太皇太后和皇帝,得到允许后,她就赶紧拉人来帮忙了。 第一个找的自然是郭珍珠,毕竟她如今也算是嫔位之首了,没道理找了别人才来找她。 郭珍珠看得出温妃的疲倦和焦躁来,也不知道她扛了多久,实在扛不住了,这才开始找外援。 吩咐林嬷嬷泡茶送来后,郭珍珠打发掉宫人,这才开口道:“温妃娘娘,是只有我帮忙,还是其他嫔妃也一并帮忙?” 温妃一怔,连忙解释道:“自然是请几个嫔一起处理宫务,这样每人分一部分,我能轻省一点,每个人也不会太累。” 尤其是郭珍珠还怀孕呢,要温妃真把大部分的宫务给了她,叫 人累着,出点什么事,温妃只怕要被皇帝责难。 温妃是来找帮手的,又不是来害人的,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了:“那敢情好,如此也能给温妃娘娘分担一些,我瞧着娘娘消瘦了许多。只是贵妃娘娘休养了一段时间,竟是还没恢复过来吗?” 满宫里谁不知道佟贵妃一开始是装病躲起来,怎么后来忽然就真病了呢? 提起此事,温妃比郭珍珠还愁,叹气道:“刚开始还好,我只比之前负责的事情多一些,还能应付得来。后边是越来越多,听说贵妃娘娘病得越发厉害了,我只好把宫务都揽了过来。” 她比宫里任何人都更接近佟贵妃,自然知道佟贵妃一开始确实没病,只是因为尴尬才躲起来。 宫务大部分还是佟贵妃处置的,不过对外要好看点,于是温妃分到手的宫务比平日要多一点,却还能应付得了。 后边送来的宫务越来越多,温妃才察觉不对劲。她去承乾宫一看,发现佟贵妃是真病了。 佟贵妃的身子骨一直病恹恹的,温妃也习惯了。 只是佟贵妃要强,哪怕身子骨不适还是坚持亲自处理宫务。 温妃还是第一次见佟贵妃病得连宫务都处理不了,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 这把温妃吓得不轻,连问了御医有没过来,说是没有,把温妃更是惊得花容失色。 佟贵妃都病成这样了,身边伺候的人竟然不去太医院请御医,这是反了天了吗? 温妃哪怕性子再软,脾气再好,这时候也生气了,整个人都要气炸了,都要顾不上其他,狠狠把这些宫人训斥一顿。 还是佟贵妃拦下她,打发宫人出去后,才含糊道:“我这是吃了家里送来的偏方,不好叫人知道,还请温妃妹妹也帮我守住这个秘密。都说久病成医,我病久了也知道,这身子骨没什么大碍,只看起来有点可怕罢了。” “我稍微多休息,过阵子就能恢复过来。只要劳累温妃妹妹帮着处理宫务,我一时半会实在没精力自个处置了。” 温妃连忙说道:“贵妃娘娘好好养病就是了,宫务我来处置,娘娘就别操心这个了,还是身子骨更重要。” 她面露迟疑,不知道佟家究竟给佟贵妃送来什么偏方,把佟贵妃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佟贵妃不敢叫人知道,温妃也能明白。毕竟佟家送来的东西,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御医来把脉就能知道。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3节 御医知道了,自然不敢隐瞒,皇帝必然也会知道。 到时候不说佟贵妃被皇帝斥责,佟家更是要被责罚。 佟贵妃要护着佟家的心思,温妃还是能理解的,却不能苟同。 佟家这究竟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来,一个敢送,一个还真敢吃进去,佟贵妃要出什么事那怎么办? 温妃虽然觉得家族重要,却比不上自己的小命来得重要。 她们只是区区的小女子而已,难不成还要为家族鞠躬尽瘁吗? 更别提佟贵妃的身体真出什么事,那佟家就别想再有以后了。 所以佟贵妃的身体最重要,哪怕是遮掩,最多给御医多打赏,给封口费,好歹叫御医来把脉,别是就这么忍着,真出什么大问题怎么办? 温妃知道自己劝不住,也没资格劝佟贵妃,只能安抚她几句,然后把宫务接了过去。 等她接过所有的宫务后,才知道佟贵妃平日要处理的事情究竟有多少,简直强得可怕! 佟贵妃那么瘦弱的身子骨,到底怎么做到的? 反正温妃接了几天,就有点撑不住了。 这宫务又多又细碎,不难处理,却需要很多时间来弄。 温妃从早到晚处理,累得不行,第二天睁开眼又一大堆宫务送过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忍了几天实在忍不了,就跑去慈宁宫请教太皇太后。 其实温妃更想太皇太后或者身边人帮着处理,这样她就能轻松得多了。 毕竟当初太皇太后一个人处理宫务多年,身边人也极为熟悉这些,处理起来必然又快又好。 不过太皇太后没答应,只说她年纪大了,身边人也是,一个个都老眼昏花的,实在不能帮着处理。 温妃正失望着,就听太皇太后建议她找后宫嫔妃帮忙,这不还有几个嫔在吗? 虽说平嫔禁足,不能帮忙,端嫔也在写悔过书还没出来。 但是其他几个人分摊着帮温妃,也是足够了。 温妃的双眼一亮,只觉得是个好主意,她跟太皇太后道谢后,就马不停蹄到永寿宫来了。 郭珍珠才知道,原来这个建议是太皇太后提的。 她看了温妃一眼,也不知道温妃有没察觉到。分摊宫务之后,等佟贵妃身子骨好了之后回来,这宫务估计就不能再拿回去了。 太皇太后这一手简直无声无息的,分化掉佟贵妃手里的后宫大权。 佟贵妃只交代温妃帮忙处理一段时间,想着是要等她身子骨好了之后,重新接回去。 如今被温妃这么一分,各人拿到一点。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权力都到手了,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拿着了谁愿意还回去啊! 哪怕其中有部分人愿意还,却肯定不会所有人都乐意,这就抢走了佟贵妃手里的部分权力了。 也不知道温妃是真不清楚,还是清楚了也假装不知情,郭珍珠跟温妃不算熟悉,自然不会特意问。 郭珍珠只点头说道:“既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温妃娘娘到时候分一点宫务给我处理就是了。” 温妃笑着道:“多谢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喝了杯茶,就没在永寿宫多留,回去派宫女去各宫说说这事。 除了郭珍珠比较特殊之外,其他人还用不到温妃特意上门去说明。 一来郭珍珠如今受宠,二来温妃也想亲自来看看郭珍珠的态度,怕宫女说不清楚,担心她误会。 见郭珍珠听完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温妃也是松口气。 毕竟如果郭珍珠不乐意,那么跟她关系好的僖嫔和亲妹妹宜嫔估计也不会买账,更不会答应帮忙。 只要郭珍珠点头了,这两人才会同意。至于其他人,看郭珍珠同意了,想必也不会拒绝,不用多费唇舌去劝说。 虽然宫务代表了一部分权力,也不是嫔妃都乐意沾。哪怕沾了,温妃分派下去,谁知道是不是有用的权力呢? 要是事多权力少,做不好还得吃挂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乐意做。 宫女去了各宫后,僖嫔和宜嫔很快过来永寿宫,问起郭珍珠这事来。 宜嫔问道:“听说姐姐满口答应下来,我就没拒绝了。” 僖嫔也点头附和道:“是啊,想着你答应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我也就应了。只是我想不明白,温妃这怎么把宫务分下来了,贵妃娘娘真病了?” 佟贵妃之前把宫务牢牢拿在手里,温妃只是个辅助,意思意思帮衬而已。 如今温妃居然要全权负责宫务,还把宫务分下来,实在有点奇怪。 要不是佟贵妃大权旁落,被温妃架空了,就是佟贵妃的身子骨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僖嫔怎么想,都只能是后者。 毕竟温妃看着温温吞吞的,一看就没多大野心的人,手段又不如佟贵妃,没道理能赢过佟贵妃,然后拿走后宫大权。 唯一的可能就是佟贵妃这病殃殃的身体终于受不住了,温妃只能赶鸭子上架,勉强接过宫务。 但是光温妃一个人做就好了,怎么还分下来? 总不会是温妃想偷懒,不愿意做那么多事,于是就想到底下还有好几个嫔能帮把手? 郭珍珠一看僖嫔就知道她开始胡乱猜测,好笑道:“贵妃娘娘确实病得厉害,把宫务托付给温妃娘娘。只是温妃娘娘就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去慈宁宫想请太皇太后帮忙。” 不用说,太皇太后自然是拒绝了温妃。 僖嫔立刻猜到:“是太皇太后跟温妃娘娘建议 ,让底下嫔位的娘娘帮忙处理宫务?” 她眸光一动,立刻跟郭珍珠的想法一样,太皇太后不满佟贵妃独掌后宫大权很久了。 如今趁着佟贵妃病了,温妃一个人孤掌难鸣的时候,太皇太后出了这个建议,分明是想把后宫权力打散分下去。 等佟贵妃病好的时候,想接回大权,却发现大权已经被分成好几块,想要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皇太后这一手真漂亮,不动声色就分了佟贵妃手里的宫权,还打着为温妃好的建议,执行的人也是温妃,自己则是丝毫不沾一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温妃可能看出来了,也可能没看出来,却压根不能拒绝。 她自己摆不平,只能求助于人。太皇太后拒绝了,温妃的选择就只能是其他后宫嫔妃。 总不能让温妃咬牙撑到佟贵妃的病痊愈的时候,那得等多久? 再就是温妃何必要为佟贵妃牺牲到这个地步,明明这宫权只是暂时交给她而已。 温妃跟佟贵妃还真没那么熟,好处也不是她的,实在没必要纠结这个,果断就把宫务分出去了。 僖嫔听着不由唏嘘道:“贵妃娘娘身子骨不好,一直硬撑着。这累死累活的,除了把自己累死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是外人看着风光,自己又大权在握的样子。只是权力这种东西也是一种负担,更别提佟贵妃身子骨又不好。 她硬撑着好几年,消耗的可是自己的身体,甚至可能是寿命,何必呢! 倒不如快快活活过日子,活得长久一点,好好享福不行吗? 非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佟贵妃这不就病倒了?她病了之后,这权力就得交出去,之前多努力守着都没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宜嫔也感慨道:“确实,宫务是处理不完的。哪怕交给管事去做,要全部亲自盯着,那事情就不少了。” 郭珍珠赞同道:“我瞧着温妃娘娘才几天功夫就瘦了,人也憔悴了不少,只怕是累的。” 僖嫔摇头道:“难为贵妃娘娘能撑这么多年,看温妃娘娘撑了几天就受不住了。” 不过也是因为温妃不熟悉,需要从头来的关系。 佟贵妃毕竟管着好几年了,很多事了然于心,处理起来自然要更加得心应手。 说到底还是佟贵妃牢牢把持着宫权,之前也没教一教温妃,才会佟贵妃一倒下,温妃一接管就手忙脚乱,很快扛不住。 所以这个因是佟贵妃种的,后边而成的果,佟贵妃也得全盘收下了。 温妃很快问过其他人后,就把宫务分了下来。 僖嫔和宜嫔还怕郭珍珠累着,抢着要给她帮忙。 郭珍珠看了看,摆手道:“温妃娘娘顾着我,分给我的事很少也简单,你们就别操心了,还是赶紧做你们手里头那一部分。” 僖嫔凑过来看了一眼,确实不多,这才重新坐下道:“宣嫔看不懂,就没加入进来。另外还有惠嫔和荣嫔两人,咱们五个人一起帮着温妃娘娘处理。” 这么多人加起来一起处置宫务,怎么都比佟贵妃一个人要轻松得多了。 分给宜嫔的是各宫摆件和器皿的数目核对,每月坏了的修了多少,碎了的补上多少。 分到僖嫔手里的也不多,正好是她熟悉的尚衣局的事,只要把各宫这月冬季需要裁的衣物以及所需的布料核对一下就好。 另外还有宫人的衣服,新来的统计一下,总计多少件,再就是损毁需要补新的又有多少。 布料的材质僖嫔很熟悉,处理起来是得心应手。 看来温妃还是仔细分过的,知道谁擅长什么就给谁什么,而不是胡乱闭眼随便送。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感慨温妃虽然没从佟贵妃那边学会什么,却还是处理得很周到仔细了,也是难为她了。 自己手里这份是各宫给宫人发的月银数目,人数和月银数目核对一番就行了。看人能不能对上,分发的银子数目对不对,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工作了。 郭珍珠只需要看看各宫的人数,不同级别的宫人分发的月银是不是正确的,再看看月银的总数就可以了。 虽然简单却琐碎,得花时间仔细看看,虽说一般没有错漏,但是万一呢! 每月宫人可能病了挪出去,或者添了人,人数稍微有点变化,却不多。 郭珍珠稍微看了看上个月的,比较着看了起来。 宜嫔和僖嫔很快就做好了,见郭珍珠还在看,宜嫔不由疑惑道:“姐姐还没弄完吗?要我帮忙不?” 郭珍珠摇头道:“不用,我也做好了,只是仔细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宜嫔眨眨眼,满脸疑惑道:“姐姐,哪里有意思了?” 她们做的是差不多的工作吧,怎么郭珍珠看着还有意思起来了? 郭珍珠指着说道:“光看这月的,只核算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只跟上月比较着看,就能看出一点不同来。” 对,这就跟找茬的游戏一样,看出点不同,又能猜出背后的意义,就挺有意思的。 郭珍珠见宜嫔一脸茫然,想着自己说得太抽象了,于是说了个具体的例子:“比如各宫的宫人一般不会变,最多是因为生病被挪走了,受罚给换人了或者降品级了,从一等宫女变成二等宫女,多添了几个宫女之类的,月银就会有变化。” 这么一解释,宜嫔立刻懂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姐姐是看出什么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4节 郭珍珠点了点延禧宫道:“看出良贵人搬过去后,过得还不错。原本她身边只有两个宫女,去了延禧宫又添上两个。” 其实按照规矩,贵人身边就该有四个宫女伺候。可惜良贵人刚在永和宫被晋为贵人的时候,德贵人很快就成为德嫔。 德嫔没开口让人给良贵人补上两个宫女,内务府的人精就没主动过来。 良贵人自然不敢有异议,于是拖着到如今,身边还是两个人伺候。 还是她搬去延禧宫后,惠嫔做主,让内务府的人给良贵人补上这两个伺候的宫女。 僖嫔听得点头道:“看来惠嫔对良贵人是不错,不说别的,起码该有的规矩都在。” 其实按理说,后宫其他人也不会跟德贵人一样坏规矩。哪怕没多喜欢,该有的体面还是会给的。 惠嫔这样做就很妥当,只是僖嫔觉得,郭珍珠会指出来,又看了一会,应该不止此事:“你这看着有意思,良贵人应该不止多了两个宫女吧?” 郭珍珠不意外僖嫔能看出来,笑着点头道:“是,良贵人身边还多了两个嬷嬷伺候。” 僖嫔顿时惊讶起来:“两个嬷嬷?” 宜嫔也诧异道:“内务府怎的忽然送两个嬷嬷去良贵人身边?” 她想说这不符合规矩,贵人身边最多就一个嬷嬷,如今良贵人却有两个。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之前为德贵人破例,送去两个嬷嬷,如今其他人效仿,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宜嫔迟疑着道:“姐姐,良贵人不像是这般张扬之人。以前她在永和宫,少两个宫女都不敢提。如今搬去延禧宫,身边有四个宫女伺候,怎么她还要两个嬷嬷?” 僖嫔点头附和道:“该是惠嫔给良贵人送的,这么说来……” 她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难不成良贵人有喜了?” 宜嫔大吃一惊,很快回过神来道:“确实,惠嫔突然送两个嬷嬷照顾良贵人,很可能良贵人是有喜了。但是有喜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对外说,还遮遮掩掩的?” 要不是郭珍珠对比了这两个月的月银变化,未必会察觉出来。 僖嫔若有所思道:“我估摸着是良贵人的月份还小,惠嫔才想拖一拖。另外就是,这快过年了。” 宜嫔顿时明白了:“过年的时候,给皇上报喜吗?确实过年宫宴的时候提起,皇上确实更高兴。” 过年原本就高兴,后宫还有喜了,皇帝能不更高兴吗? 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给皇 帝报喜,才能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良贵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郭珍珠估计惠嫔想给她加码。好歹短时间内让皇帝留下印象,偶尔就能想起良贵人来。 惠嫔也是用心良苦了,不过她为了良贵人这么精心谋划,也是为了自己和大阿哥,算得上是双赢了。 僖嫔听完后,也翻起了自己手上的,很快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回头一看才发现,尚衣局给良贵人裁剪的衣服,布料换了更好的。” 她刚只核对数目,倒是没太注意这个。只以为良贵人搬去延禧宫后,原本的衣服不太能穿了。 可能之前德贵人还是德嫔的时候,又从中作梗,叫良贵人没能拿到什么好布料做衣服。 换了地方,她才重新做起来,选了好布料给自己做两身。 如今看来,良贵人这衣服很可能也是惠嫔让尚衣局做的。当然是打着良贵人自己的名义,送上好布料叫尚衣局的绣娘做两身好的。 以后皇帝来了延禧宫见良贵人,不至于良贵人连两件能看的光鲜衣服都没有。 良贵人那么美,穿上漂亮的衣服,只会更美。 虽然她不够聪明,但是有惠嫔在后边帮着谋划,短时间内要引起皇帝的注意不难。 宜嫔听着也翻起了手头的,点头说道:“延禧宫最近跟内务府要了一座新屏风,以及一套白瓷茶具。我刚才核对的时候没多想,如今被姐姐这么一提,这些东西说不准都是送去良贵人那边的。” 原本三人分开来各自看的话,未必能看出什么来。 偏偏郭珍珠很快看完后,一时心血来潮拿起上个月的对比了一下,这才看出端倪来了。 几人一对,这端倪就更多了。 惠嫔有心要藏,还趁着佟贵妃病了,不熟悉宫务的温妃处理这些事的时候。 温妃估计没看出来,却是被郭珍珠瞧出来了。 僖嫔笑眯眯道:“你要提前告诉皇上吗?这样惠嫔打的一手算盘就要白忙一场了。” 她左边脸颊写着“幸灾乐祸”,右边脸颊写着“吃瓜看戏”,郭珍珠没好气道:“何必呢,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皇上过年的时候一高兴,给咱们送的赏赐更多,不也皆大欢喜了?” 僖嫔叹气道:“这样多没意思,我还想看看惠嫔吃瘪的表情呢!” 宜嫔瞪了她一眼道:“你想看戏,你自个跟皇上说不就好了?何必把姐姐推出去,要被惠嫔知道,只怕要埋怨姐姐的。” 僖嫔连忙求饶道:“我也就嘴上说说,只是开玩笑,没打算真的让你姐姐去告密。” 毕竟这事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良贵人在过年的时候宣布有喜,皇帝一高兴,指不定就给后宫嫔妃赏赐更丰厚。 她们也能得好处,何必坏了惠嫔和良贵人的好事呢! 宜嫔听着这才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贵妃娘娘病了,把宫务给了不熟悉的温妃娘娘,惠嫔这事也做不起来。” 郭珍珠都能看出来,佟贵妃那么熟悉宫务,又掌管多年,估计一眼就能发现。 所以惠嫔和良贵人这次能成事,全赖佟贵妃在最恰当的时候病倒了。 宜嫔突然说道:“这就快过年了,宫宴也得办起来。贵妃娘娘一直没好起来,难不成这事也得咱们帮忙办了?” 郭珍珠一怔,还真有可能! 果然就跟宜嫔说的那样,隔了几天,过年宫宴的事务就分派下来了。 宜嫔依旧管着器皿,宫宴上按照宾客的人数出多少碗盘和茶具。 不同官职的人,用的碗盘规格还不同,这得对着宾客单子核对才行,实在琐碎得很。 僖嫔这回不是尚衣局的事,而是管着宫宴上伺候的宫人。 人数得确定下来,不能太多,也不能少了,不然宫宴上的宾客要伺候不过来。 最要命的是,宫宴是皇帝和大臣一个场地,太皇太后、皇太后则是领着后宫嫔妃在另外一个地方。 这就是双份的活儿了,宜嫔和僖嫔看得是两眼发晕,只觉得核对不过来。 郭珍珠的活计要轻省一点,也是温妃体恤她怀孕,只需要核对宫宴的菜式。 宫宴的规格是固定的,每年的菜式也大差不差。 她只要核对每道菜式,从食材到菜式名字都得检查有没不妥的地方。 还有每道菜的顺序,一共要做多少份,不同品级的宾客又用的什么,这都有讲究。 虽说两边的菜式差别不大,郭珍珠只需要核对一次就行了,也颇为麻烦。 她还得剔除掉不适合孕妇食用的东西,如果只去掉自己和良贵人的,那良贵人不用开口,别人都能看出菜式的不同来。 这不就坏了惠嫔和良贵人的好事,郭珍珠只能把所有菜式检查一遍,不合适的都换掉。 好在这样的菜式不多,她换两个就行了,只看着宜嫔和僖嫔忙碌得两眼无神。 僖嫔趴在桌子上嘀咕道:“原本办一场宫宴那么麻烦,以前每年都是贵妃娘娘一个人办的,也是够厉害的了。” 不说别的,僖嫔对佟贵妃还是很佩服的。 一场宫宴不能有任何错漏,佟贵妃还事事躬亲,身子骨还弱,如今还没累死,就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宜嫔也点头赞同道:“咱们几个人都要看上半天,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一个人怎么办到的。” 说到这里,宜嫔都忍不住盼着佟贵妃尽快好起来。 可惜郭珍珠却知道,哪怕佟贵妃彻底痊愈了,这些分派出来的宫务,只怕不会回到佟贵妃的手里。 以后她们岂不是要每月都处理这些? 宫宴还好不经常,却也隔几个月就有一回。 僖嫔想到等郭珍珠月份大了,属于她的这些宫务自然要分摊到其他人身上。 她坐月子的时候更不可能沾手了,那岂不是要多担着这些宫务好几个月吗? 光是想想,僖嫔就眼前阵阵发黑,一时觉得佟贵妃真是病得不是时候! 郭珍珠看僖嫔郁闷的样子就好笑道:“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能处理宫务,在后宫有了话事权,怎么在你这里就只觉得麻烦了?” 听罢,僖嫔叹气道:“虽然就跟你说的那样,拿着这些不是宫务,而是后宫的权力,哪怕只是一部分,在宫人跟前我都能挺直几分腰板。” “只是想到以后每个月都要处理差不多一样的宫务,就已经开始感觉无趣了。” 僖嫔连一模一样的衣服都不愿意做两件,更别提是这样月复一月,没太大改变的宫务了! 宜嫔没好气道:“你这话在咱们姐妹两个面前说说就算了,要外头被人听见,只怕觉得你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呢!” 僖嫔连忙摇头道:“也就在你们跟前,我才敢抱怨两句,在外头可不敢说。” 她知道宜嫔是刀子嘴豆腐心,相处久了,这是担心僖嫔在外边乱说话惹祸呢! 僖嫔心里十分受用,笑嘻嘻道:“你放心,我这人素来有分寸。你这般担心我,我以后得更小心才是。” 闻言,宜嫔嘟囔道:“谁关心你了!你别惹了祸,反倒连累我和姐姐了。” 僖嫔连说“是是是”,语气却透着敷衍,宜嫔忍不住跟她闹成一团。 郭珍珠正看着热闹,却见玲珑一个人回来了。 宜嫔这才推开僖嫔,满脸疑惑道:“你不是去找霍御医给姐姐请平安脉,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玲珑连忙行礼后,进来答道:“奴婢去太医院,却听闻霍御医被请去承乾宫。”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奴婢私下跟同乡打听了一下,说皇上突然想起贵妃娘娘称病很久在承乾宫休养,就派人来太医院要贵妃娘娘的脉案。” “娘娘的脉案上只简单写了头疼,皇上只觉得太医院敷衍,大发雷霆,特意派人叫霍御医去给贵妃娘娘请脉。” “贵妃娘娘起初不愿意,只说没什么大碍。后来皇上亲自过去了,霍御医才得以进去给贵妃娘娘请脉。” 说到这里,玲珑 一顿,声音就更低了:“奴婢的同乡跟着去了承乾宫,这会儿是被吩咐回太医院捡药煎药。霍御医说贵妃娘娘用了猛药,身子骨受不住才这般虚弱。” “皇上亲自问过贵妃娘娘,得知是用了佟家送来的生子偏方。” 僖嫔听得瞪大眼,忍不住呢喃道:“佟家疯了,贵妃娘娘也疯了吧!这药方没经过御医,她就敢用?” 这偏方没用处就算了,佟贵妃就不怕吃坏人吗? 郭珍珠也没料到佟贵妃竟然这么莽,真敢随便吃外头送来的所谓生子偏方。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5节 佟贵妃还想死死瞒着,却还是叫皇帝发现了端倪。 她也是太想当然了,在宫里,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哪里就有秘密了呢? 第67章 佟贵妃想着自己努力瞒了这么久,还以为真能瞒过去的时候,竟然就因为皇帝忽然要看她的医案才暴露。 她一时心情很复杂,一来皇帝是关心自己,才会去太医院要医案。 另一方面,佟贵妃其实想着总有一天会暴露,只是她总带着侥幸,觉得皇帝最近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未必会发现。 就是带着这份侥幸,佟贵妃瞒到如今,却到底做了无用功。 皇帝看着她的脸色很平静,熟悉他的佟贵妃却明白,皇帝的表情越是平静,代表他越是愤怒。 佟贵妃低下头道:“皇上,臣妾有错。” 闻言,皇帝依旧看着她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这话叫佟贵妃面色发白,低声说道:“臣妾不该瞒着皇上,只是臣妾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皇帝的表情带着失望,轻轻叹气道:“为了要孩子,你就不顾自己的性命吗?你要是出事,朕该多难过吗?” 佟贵妃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她想说皇帝可能刚开始难过,后来就渐渐忘了。 没见赫舍里皇后当初去世的时候,皇帝有多么的悲痛欲绝,如今后宫的嫔妃却一个接一个进来,一个接一个受宠。 赫舍里皇后的痕迹几乎消失殆尽,更别提佟贵妃压根比不过皇帝当初对赫舍里皇后的喜欢。 但是这些话佟贵妃在嘴边绕了一圈,到底没说出口,只喃喃道:“皇上,是臣妾错了。” 皇帝的表情更失望了,问道:“你还有四阿哥,不是吗?你要出什么事,四阿哥怎么办?” 佟贵妃的表情似笑非笑,心想四阿哥虽然被抱在她身边养着,皇帝却迟迟没把四阿哥记在她的名下。 所以佟家才着急,佟贵妃自己也着急。 她名义上是四阿哥的养母,但是哪天皇帝改变主意,把四阿哥抱走,佟贵妃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毕竟四阿哥也不是她生的,皇帝要带走他,佟贵妃是一点异议都不能有。 她能说什么,养了四阿哥几年有感情了?她这个养母舍不得孩子了? 就连宜嫔那个亲生的五阿哥,太皇太后一句想把孩子抱去慈宁宫养,皇帝就没拒绝,更别提四阿哥不是佟贵妃亲生的了。 佟贵妃一直很担心害怕,所以佟家也四处找寻生子偏方,偷偷送进宫里给她尝试。 她犹豫过,挣扎过,最后还是无法拒绝拥有自己孩子的诱惑而尝试了。 可惜尝试后,佟贵妃没成功,反倒身子骨难受,还不敢叫御医来看,硬生生忍了一段时间。 如今皇帝叫来的是霍御医给她请脉,佟贵妃起初想拒绝,皇帝亲自来了之后,她就没有拒绝的资格了。 霍御医给她把脉后,一下就察觉到佟贵妃用了不好的药方,药量太猛,让佟贵妃腹痛多日。 也难为佟贵妃能忍,疼成这样都不叫御医。 但是霍御医却明白,这个药方能毁掉一个普通人的底子,更别提是原本就孱弱的佟贵妃,这下让她的身体更差了。 不说别的,原本佟贵妃可能有四五成的机会有孕,如今可能只有一两成,甚至更低。 这些话霍御医不敢对佟贵妃说出来,免得她受不住打击而崩溃。 他却不敢隐瞒皇帝,去侧殿避开人,低声告知了皇帝。 皇帝听后沉默了一会,才让霍御医写下方子,又让人煎药送过来,盯着佟贵妃喝完后睡下,皇帝这才离开。 皇帝的心情也很复杂,他没料到佟贵妃会私下用这么烈性的方子,就为了有个孩子,却毁掉了自己的身体。 他一时对佟贵妃更怜惜,又对佟家更为厌恶。 若非佟家让人在佟贵妃耳边经常嘀咕孩子这事,怎么会让她铤而走险?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佟家的错了。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脑里的神奇逻辑和回路,千错万错不是佟贵妃的错,那肯定是佟家的错! 皇帝原本要提拔佟国维为内大臣,如今因为佟贵妃的事,暂时搁置下来。 佟家本还想着双喜临门,谁知道一个喜都没有,皇帝还把佟国维叫进宫里训斥了一番。 皇帝又勒令佟国维尽快把怂恿佟贵妃,以及送那方子进宫的人交代出来。 如果三天内他没见着名单,那皇帝就要亲自查了。 佟家不知道在宫里安插了多少钉子,皇帝之前已经筛选过一遍,还是有漏网之鱼。 如果佟家不交上名单,皇帝只会直接把所有钉子都拔出来换掉。 但是佟家给了名单,皇帝顺藤摸瓜,依旧能发现这些钉子并除掉。 不管交还是不交,佟家在宫里的手都要被彻底剁掉。 佟国维没想到皇帝如此生气且这般不近人情,却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下来。 他回去后唉声叹气,得知自己的女儿佟贵妃因为那个药方病倒了,心里更是内疚。 佟贵妃起初送信来隐晦提起要生子偏方,佟国维就极力反对。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生子偏方,全是骗子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方子,吃下去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自然不同意。 但是架不住佟家有人心动,私下寻来这种东西偷偷送进宫给佟贵妃。 佟国维皱着眉头,佟家确实该整顿一番了,居然有人绕过他的耳目给佟贵妃送这种东西,还叫女儿用了药方后病了。 因为担心连累到佟家,佟贵妃还忍耐了一段时间不敢叫御医,叫佟国维听着更心疼了。 他回去后发了狠,把送药方的人绑了直接送进宫里,丝毫不给一点情面。 自己给了情面,这些人还不知道以后怎么作践他的女儿,根本不能心软! 皇帝原本还担心佟国维掺和了这件事,但是看他二话不说就绑了人进来,手里头的名单也写得清楚明白,就知道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这让皇帝松口气,把名单交给李德全,将人全绑了送进慎刑司,再换一批新的上去。 至于这些人能不能从慎刑司出来,那就不是皇帝关心的事了。 皇帝这番动作没避着人,宫人忽然被带走了一些,帮着处理宫务的嫔妃隐约能察觉得到。 正好是僖嫔安排宫宴的人手,一看好几个被带走了,还得找新的宫人补上,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皇帝早不来晚不来,在她安排得差不多的时候把人弄走,这不是叫僖嫔又要重新安排一遍吗? 僖嫔欲哭无泪,跑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抱怨了两句:“我好不容易弄好了,正高兴着,准备把名单送去给温妃,突然来这么一手,我就得重新来了!” 宜嫔在旁边无语道:“只少了几个人,你重新添上不就好了吗?这有何难的?” 她也叹气道:“我这边安排好送器皿的人,也少了几个,得重新安排。偏偏是按照顺序安排的,突然缺了几个,我也得重新来一遍。” “再说了,这些管着器皿的宫女都是精挑细选的,如今还得再去挑新的人过来。” 两人看着对方,难得有点惺惺相惜,一样都是大写的惨字。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给你们帮把手,很快就能重新做好了。” 她还好,因为 管着菜单,不用管人员变动。 宫宴里头伺候的宫人是僖嫔管着的,但是从御膳房过来上菜的宫人是惠嫔来安排,估计她也要焦头烂额,得重新找人。 上菜的宫人被带走的更多,毕竟身份低,又能在宫里自由行走,最是适合收买和偷偷送东西,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惠嫔还得从别的地方调人来,又不能抢了僖嫔这边宫宴里伺候的人,也是头疼得不行。 僖嫔得知惠嫔比她还惨,顿时就笑了:“还以为我够惨了,没想到惠嫔更惨。不过更没料到,佟家在宫里居然收买了这么多宫人。” 若非这次佟贵妃出事,估计都没能这么早察觉得到。 佟家的人很是小心,收买的大多是身份低微的宫人。 一来他们好收买,毕竟出身不高又缺钱,最是能见钱眼开的人。 二来他们人数众多,藏匿在大群宫人当中就不起眼,平日又要在各宫之间跑腿,更是不容易被发现。 三来这些宫人还不是同一人收买的,佟家也不是拧成一股绳,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佟国维交上一部分名单,短时间内有些还是没能打听清楚。 皇帝把人送去慎刑司一问,就跟拔萝卜一样拔出了一大堆,收买的人还都不是同一个,他都要气笑了。 佟家每人收买几个,看着不多,累计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皇帝结结实实狂砍了一通,才算是把人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人也查了一遍,暂时没什么问题。 当然如今没问题,不等于这些宫人以后就没问题了。 如今是干净的,过阵子就不好说了。 皇帝只能想起来就定期查一查,实在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 这时候李德全却来禀报道:“皇上,慈宁宫那边派人去太医院请了御医。” 皇帝连忙起身,一边走一边皱眉问道:“是皇玛嬷又头疼了?还是皇额娘哪里不适?” 他隔三差五只要有时间就去慈宁宫给两人请安,前几天看着她们两人身子骨还好,怎么忽然就请御医了呢? 等皇帝到了慈宁宫,却发现不止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人,还有成贵人也来了。 太皇太后正满脸笑容跟成贵人说话,皇帝看她的面色不错,旁边的皇太后也在笑,不像是身子不适的样子,他不由疑惑道:“朕听说慈宁宫这边请御医过来,不由担忧,皇玛嬷这是……” 闻言,太皇太后请皇帝落座后,这才笑着说道:“叫皇上担心了,是成贵人过来给我请安的时候有些反胃,我就让苏麻喇姑派人请了御医过来给成贵人把脉。”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御医来了之后,说成贵人这是喜脉。恭喜皇上,成贵人这是有喜了。” 听见这话,皇帝满脸愕然,很快回神道:“果然是喜事,得赏。” 他对成贵人没多少印象,只记得之前太皇太后隐晦提醒自己不能独宠,索性随意翻了几次绿头牌。 没想到才一两次的功夫,成贵人就有喜了。 快过年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他的子嗣并不算多。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6节 成贵人脸色有点发白,面上却带着欢喜和羞涩的笑意,忽然开口道:“皇上,臣妾可以把赏赐换成别的吗?” 这话一出,不说皇帝,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毕竟还没见过后宫嫔妃仗着自己怀孕,就胆大到跟皇帝提要求的。 这只是刚有喜,孩子还没生下来,成贵人就想要提要求了? 太皇太后原本觉得成贵人特意来请安,还带来自己亲手做的抹额,又抄了两份佛经送来,很是用心。 成贵人之前也十分乖巧不张扬,看着面色发白,吃一口点心还有点反胃的样子,太皇太后猜测她可能有喜了。 太皇太后想着这也是一件好事,后宫的孩子多了,才能热闹起来,于是就派人叫了御医来给成贵人把脉。 果然不出她所料,成贵人是有喜了。 就是太皇太后没想到,自己难得帮了一把,成贵人这还蹭鼻子上脸了。 太皇太后心里不痛快,皇帝也不怎么高兴,他还没见过嫔妃刚怀孕就提要求的,只淡淡道:“你说说,想要什么?” 成贵人见两人面色变得不好看,顿时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想要搬出永和宫。臣妾就住在德贵人的隔壁院子,德贵人经常夜里喃喃自语,还走来走去,动静很大,臣妾实在难以入眠。” 她说到这里,眼圈一红道:“臣妾也知道这要求有些无理,实在是一直夜不能寐。以前也就罢了,臣妾还能忍忍。如今臣妾有了孩子,这才大着胆子想换个清净点的院子好养胎。” 太皇太后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点,成贵人这要求确实不算过分。 永和宫如今是住满了,成贵人想换个安静点的院子住是不可能的,就只能搬出去。 但是搬去哪里,却也是个问题。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会意,悄悄出去派人打听成贵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李德全心里能猜出皇帝的疑惑,成贵人不可能在皇帝面前说假话,但是德贵人半夜不睡觉想做什么? 他派人打听了一圈,回来站在门口对着皇帝轻轻点头:成贵人说的事居然是真的!德贵人真的半夜起来走动和说话,不说隔壁的成贵人,另外一边的张贵人也经常能听见! 成贵人这憔悴的模样,张贵人也是如此,脸色惨白,眼底有着浓厚的青影,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休息好了。 张贵人比成贵人要泼辣一点,不是没去德贵人那边闹过。 可是不管她怎么闹,德贵人半夜就得起来吵醒自己。 张贵人都快疯了,想找平嫔,但是平嫔还在禁足。 她想找皇帝告状,但是自己一个小小的贵人,又不受宠,哪能那么容易见到皇帝? 成贵人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发现自己的月事迟迟没来,猜测很可能怀孕了,这才壮着胆子到慈宁宫来。 果然太皇太后请御医过来把脉后,确认成贵人确实有喜了,皇帝刚巧来请安,成贵人顺势提出搬出永和宫的要求。 皇帝心思一转,很快决定道:“朕回头让御医过去看看德贵人怎么一回事,至于你在永和宫确实不好养胎,那就挪到钟粹宫去吧。” 钟粹宫,那就是荣嫔的寝宫了。 成贵人连忙跪下谢恩,只要能离开永和宫,离开德贵人,她去哪里都愿意! 她生怕皇帝改变主意,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搬去钟粹宫。 皇帝听李德全禀报完,让他去跟荣嫔说一声,也跟太皇太后解释起来。 太皇太后原本还以为成贵人特地过来,就是借她的手,好叫皇帝知道成贵人有喜的事,接着母凭子贵提出要求。 如今她才明白,成贵人兜那么大的圈子,只是因为被德贵人吵得睡不好太难受了,迫切想搬出永和宫,也是有点哭笑不得。 “德贵人究竟怎么一回事?半夜不睡觉,闹得两边院子的人都没能安睡?” 皇帝已经派人去打听,很快就回来禀报。 德贵人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她想要迫切瘦下来。于是白天吃得很少,夜里就饿得睡不着,这才会半夜起来溜达,打算走累了就能睡着了。 她确实半夜走很久后终于有了睡意,于是才躺下。 至于两边隔壁被吵醒的成贵人和张贵人,德贵人表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宫殿太小,又不隔音,稍微动一下都能听见声响。 其实德贵人也没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来,但是半夜尤其安静,动静听着就大了。 张贵人来闹过,德贵人也没办法,毕竟她半夜就是饿得挠心挠肺睡不着,不起来就得躺着,还躺得腰酸背痛,那就更睡不着了。 皇帝听见后,忍不住沉默下来:德贵人这都什么事啊! 太皇太后也无语了,皱眉问道:“御医不是给德贵人写了方子,应该能瘦下来了,怎么把自己饿成这样?” 打听的人连忙补充道:“ 回太皇太后,德贵人用着御医的方子确实慢慢瘦下来了。只是德贵人感觉太慢了,这样下来,可能开春才能出来,就要错过宫宴。” 这下把太皇太后都弄得沉默了,所以德贵人为了能参加过年的宫宴,往死里饿自己,尽快瘦下来吗? 她一时有点同情成贵人,难怪成贵人要费尽心思搬出永和宫,估计是被德贵人折腾得快疯了。 成贵人好歹因为有喜了搬出去,张贵人却没这个条件,还得继续在永和宫。 张贵人得知成贵人得偿所愿要搬走,当场就哭出声来。 她实在受不住了,先是跑去承乾宫找佟贵妃,却被告知佟贵妃病了不见人。 见状,张贵人只好跑到景仁宫找温妃,哭哭啼啼了很久。 温妃被她哭得头疼,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搬出永和宫这件事,得皇帝同意才行。 看张贵人哭得不行,温妃只好带着她去了慈宁宫请太皇太后做主。 皇帝还没离开,见张贵人哭着来了,也是头疼,索性摆摆手道:“正好成贵人搬去钟粹宫,那边还有空院子,你也一并搬过去,两人算是能作伴。” 这话一出,张贵人顿时不哭了,谢恩后就一溜烟跑回去收拾,毕竟再慢点今晚就不能搬走了,还得再睡一晚! 看张贵人跟兔子一样跑走,皇帝也是想笑,却有点笑不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德贵人两边的院子都空置了,她再想半夜起来,也不会吵醒其他人。 然而永和宫的结构是周边围绕着正殿一圈的院子,德贵人两边空着,却还挨着平嫔的正殿。 虽说正殿要大一些,德贵人这边有动静,正殿不如隔壁的院子影响那么大。 只是平嫔被关起来抄宫规有一段时间了,她年纪小,原本就是坐不住的时候,还禁足不让出去,每天反反复复抄宫规,抄得满心烦躁。 时间长了,平嫔这天夜里烦躁得睡不着,周围太安静,自然能听见德贵人那边的动静。 那边动静闹腾着很久都没停下来,平嫔越发烦躁,忍不住掀开被子去了德贵人那边,发现她半夜不睡觉走来走去,顿时心头火起。 平嫔恨不得冲进去把德贵人打一顿,然而平日有原嬷嬷盯着,反复教导,念得她头晕却愣是记住了不少。 她明白自己真动手,德贵人就有理由出去告自己一状,反而是平嫔吃亏。 平嫔摸着下巴,到底还是忍下来了,回去睡不着,就坐着琢磨了很久。 第二天原嬷嬷进来伺候平嫔起身,发现她已经早早起来了。 平嫔脸色发白,还有点憔悴,显然一夜没睡好,只是她双眼发亮,精神头还不错。 原嬷嬷看得愣神,又感觉平嫔这样子是要作妖,于是一整天小心盯着平嫔。 然而平嫔依旧坐着抄宫规,只去出恭的次数比较多。 次数一多,原嬷嬷忍不住跟着平嫔过去,得知平嫔叫身边的宫女去外头盯着德贵人,不让德贵人白天睡觉。 原嬷嬷一头雾水,德贵人白天睡什么觉,平嫔派人特地去盯着德贵人做什么? 等得知缘由的时候,原嬷嬷也沉默了,但是心里又欣慰起来。 她手把手教导平嫔久了,还以为平嫔左耳进右耳出,没听进去多少。 如今看来,平嫔不但听进去了,还知道怎么做才不授人把柄,处置得极为漂亮。 听说平嫔居然让宫女轮流盯着,不让德贵人白天睡觉,那她困得不行,晚上自然就睡了,不会半夜再闹出什么声响来。 僖嫔听说后都惊呆了,笑个不停道:“平嫔居然聪明起来了,没直接冲过去把德贵人骂一顿,还知道用手段。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原嬷嬷果真厉害,把平嫔都教得聪明了。” 宜嫔也是好笑道:“我只听说成贵人跑到慈宁宫,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知道她有喜了,还以为成贵人要作妖,居然是因为德贵人太吵,闹得人睡不着想搬家,也是难为她了。” 僖嫔点头附和道:“张贵人也跟着连夜搬出了永和宫,不知情的还以为永和宫住着什么洪水猛兽,让两人心急火燎搬走。”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随口就让成贵人搬去钟粹宫,打了荣嫔一个措手不及,她只怕不大高兴。” 哪怕荣嫔不高兴,皇帝都发话了,钟粹宫确实有空的院子,她也不能拒绝。 加上荣嫔生育过几个孩子,虽说只养大了两个,却还是有经验的,照顾成贵人不是什么问题。 估计皇帝也是因为这一层的考虑,才会让成贵人搬去钟粹宫。 僖嫔又摇头道:“惠嫔帮良贵人筹谋了那么久,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告诉皇上,谁知道被成贵人截胡了。” 如今惠嫔和良贵人就为难了,她们要是这时候说,就被成贵人彻底遮盖住了光芒,皇帝听到后也没那么惊喜。 最要命的是,良贵人的月份比成贵人还大一些。成贵人自己都能发现,良贵人不可能没察觉,却这时候才说,不是故意隐瞒是什么? 没成贵人在前,皇帝只以为良贵人比较迟钝,迟迟没发现而已。 但是如今成贵人的出现,就让惠嫔和良贵人彻底尴尬下来了。 这时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怕两人愁得不行。 郭珍珠也感慨,惠嫔和良贵人的运气真不好,谁能想到成贵人那么快就发现自己有喜了。 为了搬出永和宫,成贵人也是豁出去了,要是猜错了,她是去慈宁宫请安的,倒没什么。 要是猜对了,成贵人趁机提出搬出永和宫的事就能成功。 果然跟她预料中一样,成贵人不但有喜,也成功被皇帝允许搬出了永和宫,离开了德贵人,简直不要更欢喜。 在郭珍珠看来,成贵人逃离永和宫,比有喜这个消息还高兴的样子。 也不知道德贵人半夜起来多久,把成贵人逼成这样。 僖嫔也叹气道:“惠嫔这一手算盘都落空了,不知道后边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瞒着。皇上最厌恶的就是有人隐瞒他,没看贵妃娘娘也被皇上训斥了一顿。” 要不是佟贵妃还病着,皇帝的责罚也得下来了。 不过在郭珍珠看来,皇帝责罚的喜好就那么几样,不知道佟贵妃会是什么,到底还是逃不掉写字。 是写悔过书,还是抄宫规,又或者别的? 只是比起端嫔和平嫔,佟贵妃学识不错,让她写悔过书和抄宫规反而都不是什么难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7节 等了几天,佟贵妃用了御医的方子,身子骨终于渐渐好起来,不再腹痛难忍的时候,皇帝对她的惩罚就下来了。 说是惩罚也不准确,只是皇帝派人送来了几本书,说是让佟贵妃读一读。另外还送来一份题集,她什么时候做出来,什么时候再出来把宫务接回去。 佟贵妃看着不厚的几本书,并没有多惊讶,只觉得皇帝还是怜惜自己的,既没有禁足,也没有让她写悔过书或者抄宫规,全了自己的面子。 只是看书而已,对佟贵妃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直到她翻开书后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僖嫔比谁都要好奇,皇帝究竟给佟贵妃什么惩罚,等听说后,她的表情:就这? 她皱着眉头道:“皇上也太偏心了,虽说贵妃娘娘的身份不一样,未必要像端嫔一样写悔过书,像平嫔那样抄写宫规,但是只看几本书写写题,这心是不是太偏了一点?” 佟贵妃是大家族出来的,家里很用心培养,学的东西不少,为了能跟皇帝有话题,特地请了女先生教导,学识比一般女子要厉害得多。 皇帝的惩罚让佟贵妃看书做题,这不是叫她很快就出来了吗? 指不定还能赶上几天后的过年宫宴,都不带耽误的。 郭珍珠却好笑着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听说皇上给贵妃娘娘送的是算数书,那份题集也是算数题。” 听罢,僖嫔整个人呆住了,疑惑道:“什么?算数书?” 郭珍珠又道:“听闻皇上年少的时候,钦天监跟传教士因为天文历数的原因闹起来,谁都说服不了谁,后来甚至要打起来 。偏偏朝廷大臣里就没一个能看懂的,自然无法分辨哪一方说得是对的。” “因此皇上潜心学习算数多年,估计他觉得贵妃娘娘的学识不错,再学一学算数就挺好的。养病的时候,也能学这个打发时间。” 宜嫔听得整个人都懵了:“姐姐,算数都是些什么,贵妃娘娘要学这个,还要做题?她能做出来吗?” 郭珍珠也不太确定道:“贵妃娘娘那么聪明,应该可以的吧?” 毕竟她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具体给佟贵妃送去什么样的算数书,只想着应该送的比较简单的? 确实就跟僖嫔说的那样,皇帝对佟贵妃偏爱,不想让她为难,送去简单的几本算数书,让佟贵妃学一学也能打发时间,以后还能跟皇帝一起讨论讨论。 等过年宫宴前一天,郭珍珠才察觉不对劲来了,佟贵妃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这是学了,还是学完了? 毕竟要参加宫宴,那就得准备起来,后宫嫔妃都会提前沐浴洗头发,务必宫宴那天打扮得光彩照人。 只是承乾宫安安静静的,仿佛佟贵妃压根就没打算参加宫宴一样。 不说郭珍珠疑惑,就连僖嫔都好奇了:“贵妃娘娘可能潜心学习,忘了时间,所以都没开始准备起来?” 郭珍珠想着佟贵妃不愧是佟家人,竟然也跟皇帝一样沉迷研究算数吗? 第二天郭珍珠和宜嫔一起去宫宴的地方,皇帝特地让人送软轿来,免得下雪了,地上滑,郭珍珠摔着就不好了。 知道她必然跟宜嫔一起去,皇帝就让人送来两顶软轿。 两人下轿子的时候,正巧碰见惠嫔来了。 惠嫔看着软轿的眼神带着一点羡慕,很快跟郭珍珠点头示意。 她们一道进去,有宫女引着郭珍珠在右边第一个座位坐下,宜嫔就坐在她身边,惠嫔则是在对面第二个座位。 郭珍珠疑惑地看着对面,感觉这座次有点不对。 她怎么在第一个位子,两边应该是佟贵妃和温妃的位子才对。 如今郭珍珠坐在前面,对面的位子应该是温妃的,于是问道:“我怎么坐在这里,贵妃娘娘不过来吗?” 惠嫔一听,诧异道:“顺嫔不知道吗?贵妃娘娘不参加这次的宫宴。” 不说郭珍珠,宜嫔都惊讶了:“贵妃娘娘不来?皇上不是说她看完书做做题就能出来了,难不成还没做好吗?” 惠嫔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昨儿最后确定御膳房那边上菜的宫人,说是贵妃娘娘不过来,让我减少了人手。” 少一个嫔妃在,就得少一个上菜的,不然要乱套了。 惠嫔临时被通知,也是满心惊诧。她跟宜嫔想得差不多,皇帝偏爱佟贵妃,送去的书估计没多难,看看就会做了,一点不耽误参加宫宴。 谁知道佟贵妃居然没来,难不成她身子骨还没完全好吗? 几人诸多猜测也只好压下,毕竟这会儿佟贵妃不在,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比起惠嫔,郭珍珠和宜嫔更不清楚佟贵妃那边的情况,几人交流了一会就分开落座了。 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是最后才到的,他们几人落座后,就能开宴了。 嫔妃们开宴后会一个个起身轮流给皇帝敬酒说吉利话,大过年的皇帝也很给面子,敬酒也会把酒水喝了。 佟贵妃不在,温妃率先起身去敬酒,皇帝给面子喝了一杯。 郭珍珠扶着肚子起来,却见惠嫔先一步过去,身边还跟着良贵人。 她脚步一顿,明白惠嫔这是要给皇帝报喜了,于是没急着上前。 皇帝见她们二人上前来,面露疑惑。 惠嫔低声说了几句,皇帝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很快点了点头。 郭珍珠离得近,隐约听见惠嫔说话,不外乎是良贵人月份太小,她等着三个月稳妥了,才跟皇帝报喜。 她只感慨惠嫔真聪明,这理由确实能站得住脚。加上又是大过年的时候,皇帝哪怕心里明白惠嫔拖了时间才告知此事,也不会在这时候发作。 惠嫔心里也清楚,只简单解释了几句,就上前敬酒,还说了好几句吉利话。 皇帝只沾了沾唇,没跟温妃那样直接喝一杯,显然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惠嫔哪里敢多说,赶紧带着良贵人溜了,转身的时候对上郭珍珠的目光,惠嫔还有点尴尬,对着郭珍珠露出歉意的神色来。 郭珍珠也能明白,惠嫔担心拖到后边才说,皇帝的心情只会更差,所以才会先她一步跑到皇帝跟前去。 大过年的,郭珍珠也懒得跟惠嫔计较。再说了,晚一点给皇帝敬酒而已,反正她又不能喝酒,只能端着蜜水过去。 皇帝还伸手扶了郭珍珠一下,低头看她的杯子里装着蜜水不是酒水就笑笑道:“别人来敬酒,你倒是来敬水的。” 郭珍珠见皇帝笑了,也跟着笑道:“毕竟臣妾这时候不能喝酒,回头等孩子出生了,臣妾再陪皇上喝个痛快?” 听见这话,皇帝笑着摇头道:“倒也不必,酒喝多了伤身。” 他一口喝掉手里的那杯酒,郭珍珠也把蜜水喝完了。 她正要走开,忽然听见太皇太后问道:“皇上,怎的不见贵妃?” 郭珍珠立刻放慢脚步,偷偷竖起耳朵。 只听皇帝说道:“朕让贵妃看书做题,什么时候做好就出来。朕金口玉言,贵妃没做完,自然不能离开承乾宫。” 这话叫太皇太后疑惑了:“皇上给贵妃送的什么书,很多吗?” 皇帝却摇头道:“不多,也就几本,是朕特意挑过的,只《几何原本》、《八线表根》和《借根方算法解要》这几本书。” 太皇太后光是这些书名就听得有点晕了,郭珍珠也满脸不可思议。 她听着书名就能猜出来,这几本书包括了几何、代数和对数。 皇帝自己是个学霸,以为谁都是学霸吗? 郭珍珠:皇帝你其实是不想佟贵妃出来了是吧? 第68章 不说郭珍珠错愕的神色,就连太皇太后都对皇帝露出不赞同的眼神来。 虽然太皇太后认为佟贵妃犯错了,就应该惩罚,但是皇帝这惩罚也太过了。 不止让佟贵妃看算数的书,还要做题,光是听听就实在太难了。 皇帝见了,连忙找补道:“皇玛嬷,朕出的题目很简单,并不是很难。” 郭珍珠心里吐槽,皇帝你觉得不难,不等于佟贵妃觉得不难啊! 而且皇帝让佟贵妃从零开始学习算数,看书就算了,还让人做题,这跟孩子刚学会爬就让参加短跑比赛有什么区别? 太皇太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摇头道:“皇上,贵妃这次确实错了,算数却得慢慢学才行。” 所以皇帝就换个别的惩罚,好歹让佟贵妃能完成的,不然人还能出来吗? 皇帝皱了皱眉,似乎依旧觉得自己出的题目并不难,于是扭头看了过来。 郭珍珠迟迟没回来,宜嫔和僖嫔就结伴上前来给皇帝敬酒,顺便看看郭珍珠怎么一直没回来落座。 皇帝正好看见她们几人,就招手让她们回来,说道:“朕这里有个题目,你们买四匹马和六头牛用了四十八两银子,买三匹马和五头牛花了三十八两银子,所以分别买一匹马和一头牛要多少钱?” 宜嫔听得两眼发晕,满脑子都是牛和马。 僖嫔也是满脸茫然,她们为什么要买牛买马? 郭珍珠则是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一匹马要六两,一头牛是四两银子。” 说完,她就痛苦闭上眼,该死的心算,该死的条件反射。 对古代刚接触方程的人来说很难,但是对现代人来说,这就是初一学生的题目,郭珍珠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就立刻算出来了。 她下意识就报了答案,报完后才感觉不妥。 郭珍珠:佟贵妃,我对不住你! 果然皇帝一听,大喜过望道:“不错,这答案是对的,看来顺嫔对算数也有所涉猎。皇玛嬷,朕就说这题目不难,顺嫔立刻就算出来了。” 太皇太后也十分惊讶,她看郭珍珠报答案实在太快了,几乎不需要多少思索的时间。 看来跟皇帝说的那样,这题目确实不难,只是佟贵妃没能做出来而已。 郭珍珠: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这题目对其他人来说就是难啊! 她扭头见宜嫔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眼里全是崇拜。 僖嫔也是满脸惊讶看过来,眼神里似乎在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郭珍珠感觉自己再不说话辩解一下,佟贵妃就要被人误会了。 皇帝真以为题目不难,让佟贵妃继续摸索的话,这是叫佟贵妃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吗? 郭珍珠赶紧开口道:“皇上,这题目还是很难的,只是臣妾想不起在哪里曾经看到过,对答案还有点印象。” 皇帝听后,半信半疑道:“你看过题目? 但是这题目是朕出的,在哪里看到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8节 郭珍珠察觉自己要越描越黑了,只能假装茫然摇头道:“皇上,臣妾记不清了,就侥幸答对了。” 这话叫皇帝摇头道:“什么侥幸,算数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压根猜不出来。不然你看看其他人,能猜出来吗?” 宜嫔和僖嫔齐齐摇头,她们连题目都没怎么听懂,怎么算的都不清楚,还怎么瞎猜啊? 皇帝笑笑道:“顺嫔也不用太谦虚,看来你是会一点算数,只是平日太会藏拙了,朕竟然没看出来。” 郭珍珠心里咯噔一跳,皇帝以后不会带着一大批数学题来找自己吧? 不要啊,求放过!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做题都要做吐了,不会穿越了还要做吧? 郭珍珠感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她赶紧跟宜嫔和僖嫔说道:“你们是来跟皇上敬酒的吧,别耽搁了。” 她们两人这才想起自己上前来要做什么,连忙过去跟皇帝敬酒。 皇帝正高兴着,二话不说就跟两人喝了一杯。 宜嫔这才扶着郭珍珠往后走,冷不丁看向不远处问道:“姐姐,那是德贵人吗?” 郭珍珠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德贵人了! 德贵人虽然面色白了一点,人也憔悴一点,居然真的瘦回去了! 僖嫔笑眯眯凑过来道:“看来打赌是我赢了?” 宜嫔却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再看看,端嫔也来了。” 僖嫔扭头一看,险些没吓一跳,因为端嫔那张脸白得跟鬼一样,还两眼无神。 如果不是知道要减肥的是德贵人,她还以为是端嫔,怎么端嫔也瘦了一大圈? 僖嫔喃喃道:“看来写五千字悔过书能让人暴瘦,皇上还不如让德贵人写呢!” 这样一来,德贵人不就能很快瘦下来了吗? 宜嫔看过来的眼神不可思议:你是魔鬼吗?减肥够惨了,还让德贵人写五千字悔过书? 端嫔的学识一般,德贵人就更一般了,两人不分伯仲。 皇帝真让德贵人写五千字悔过书,估计她明年都未必能出来,不过瘦倒是必然能瘦下来了。 僖嫔耸耸肩道:“让德贵人写悔过书,她就不用半夜饿得起床走来走去,闹得两边院子的人不得安宁,逼得两人搬出永和宫。” 宜嫔听后,居然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下次你可以跟皇上建议一下。” 也就是说说,僖嫔哪里敢左右皇帝的决定。 郭珍珠倒是笑道:“那咱们的打赌,算是打平手了?” 僖嫔遗憾道:“是啊,她们两个居然同时出来了,这打赌只能是平局了。” 她心想皇帝要真的让德贵人写悔过书,指不定德贵人就提早出来,那自己就要打赌输了。 所以皇帝没让德贵人写也挺好的,好歹打赌成了平局。 她们几个人往回走,荣嫔就起身过来,端嫔也跟着起来了。 端嫔过来的时候,察觉到郭珍珠隆起的肚子,面露吃惊。 她被关起来写悔过书实在太久了,久到无法打听外头的消息。 这才多久,郭珍珠又有喜了? 端嫔眼底透着羡慕和嫉妒,怎么郭珍珠的肚皮那么争气,就连宜嫔也是,难道郭络罗家的女子都容易受孕吗? 宜嫔见端嫔盯着郭珍珠不放,皱眉侧过身,挡在郭珍珠和端嫔之间。 僖嫔也站在郭珍珠身后,牢牢盯着端嫔,生怕她突然发神经扑过来。 端嫔扫了两人一眼,径直往前走了。 宜嫔看她走远了,这才继续扶着郭珍珠回去,小声道:“端嫔刚才看着姐姐的眼神真让人不喜欢,姐姐以后记得遇到她就绕道走。”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好,我都听妹妹的。” 僖嫔也附和道:“就是,端嫔刚才那眼神黏糊糊的,弄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老不舒服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这么厉害吗?我只看出她很惊讶,估计太久没出来了,对外边的消息也不清楚,咋一见我有孕就尤为吃惊。” 僖嫔想想也是,端嫔被关起来写悔过书,估计写得都要头秃了,哪里还关心外头的事呢! 她只想要尽快写完,然后出来,不然皇帝都要忘记端嫔是谁了! 几人坐的位置很靠前,能听见皇帝跟嫔妃说话的声音传来。 郭珍珠刚落座,就见皇帝问起荣嫔道:“成贵人和张贵人去了钟粹宫,都安置好了吧?” 荣嫔没想到一来,皇帝没问自己,反而问这个,她笑得有点勉强,还是点头应道:“皇上,她们二人已经安置妥当了。臣妾给成贵人挑了个敞亮安静的院子,跟其他人离得比较远,最近的就是张贵人。” “她们二人以前在永和宫的时候就住得不远,如今结伴一起搬过来,住得近一点,也算是个照应。” 郭珍珠是听出来了,荣嫔不太想管成贵人,又不能真的完全撒手不管。 索性荣嫔就给成贵人选了个偏僻点的院子,成贵人不是之前在永和宫的时候怕吵吗? 那就给成贵人选个僻静的院子,够安静能好好养胎了吧! 但是僻静的地方虽然安静,却离其他人要远,成贵人真出什么事,荣嫔就不能第一时间察觉。 成贵人的身份不高,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真出什么问题,荣嫔的罪过就大了。 于是荣嫔就想了个法子,把人安置得远一点,眼不见为净,又让张贵人住在隔壁。 成贵人如果出点什么事,张贵人也能很快发现,然后迅速禀报荣嫔,就不容易出意外。 郭珍珠感慨着荣嫔这一手处理得真妙,既不用自己事事操心,又找了个绝妙的借口把两人安排在一起。 成贵人在永和宫和张贵人熟不熟悉并不清楚,但是两人一起搬过来,荣嫔说两人熟悉就是熟悉了。 皇帝当然不清楚这两个贵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只听荣嫔的安排还算妥当,于是点了点头道:“朕之前把成贵人安排到钟粹宫,也是想着你知道怎么照顾她。” 荣嫔抿了抿唇,明白皇帝的意思。 如果成贵人出什么事,就是荣嫔没有照顾好了。 郭珍珠心想荣嫔脸上没表现,心里可能骂得很脏,皇帝这不是把责任推到荣嫔身上来了吗? 荣嫔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三阿哥年纪又小,她一颗心都在这个小儿子身上,生怕他年纪小小又跟之前的几个哥哥一样没能立住。 如今皇帝还把成贵人推过来,让荣嫔不得不分心照顾一二。 荣嫔能怎么办,她只能应下来了。 毕竟在后宫当中,养过孩子的嫔妃原本就不多。 惠嫔已经照顾良贵人了,皇帝把成贵人交给荣嫔照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总不能让第一次当额娘还一团孩子气的宜嫔来照顾成贵人,那到底谁照顾谁啊。 另外郭珍珠虽说有了四格格,也算有经验,但是如今她大着肚子,也不可能照顾其他人。 原本德嫔生过四阿哥,勉强算是有资格,但是她犯错降了品级,如今成为德贵人,更没有资格了。 再说了,哪怕德嫔还没降级,估计成贵人都不敢让她照顾。 看看两人当邻居才多久,成贵人就被吵得不行,第一时间找机会搬出了永和宫了。 荣嫔敬酒后退下,转身就看见了禁足很久的端嫔,不由面露惊讶:端嫔居然出来了? 皇帝看到端嫔也诧异道:“你的悔过书写完了?” 端嫔还以为很久没见,皇帝会想念自己,谁知道一见面就问这个,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道:“是,臣妾已经写好了。” 听罢,皇帝就道:“那悔过书呢?这就拿来给朕看看。” 郭珍珠听得险些笑出声来,大过年的,还是在宫宴上,皇帝居然直接跟端嫔要悔过书。 谁会来参加宫宴,还随身带着悔过书这种晦气东西啊! 果不其然,端嫔连忙低头告罪道:“臣妾想着写好了,能出来参加宫宴还能见着皇上,一时高兴,就没带着过来 了。” 皇帝不意外道:“那就派人去取来,让你身边宫女去吧。” 看来他不见着悔过书是不行了,端嫔只好让身边的宫女回去取悔过书。 她站在前面不走,后边想敬酒的人就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其他人都是敬酒后说几句话就下来了,怎么端嫔跟个树桩子一样,站在那里就不走了呢? 宣嫔迟疑着要不要上去,被宜嫔拉着在身边坐下:“皇上要看端嫔的悔过书,让端嫔身边的宫女回去拿了。你也别急着上前,在这里看戏就好。” 她为了听八卦,跟着宣嫔学蒙语一段时间,那口语是突飞猛进。 如今宜嫔跟宣嫔简单沟通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宣嫔一听,立刻麻溜坐下了。 僖嫔还递来一盘点心道:“这个我没碰过,你来垫垫肚子。” 众人落座后都等着轮流上去跟皇帝说话敬酒,自然顾不上吃东西。 宣嫔确实饿了,想着还要等好久,于是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后,忽然愣了一下道:“僖嫔你刚才说的是蒙语?你什么时候学会了?” 明明她教的是宜嫔,怎么僖嫔说得好像比宜嫔还要好? 要不是大过年的,宜嫔都想对着僖嫔翻白眼了:“她在旁边偷听咱们上课,悄悄学会了。回头让僖嫔给你送礼物,不然偷师那么久,这不是占你便宜吗?” 宣嫔笑笑道:“这有什么,僖嫔学会了,我还能多个说话的人,再好不过了。礼物什么的没必要,回头僖嫔有新的图样给我看看就好。” 僖嫔大手一挥道:“那怎么行,宜嫔说得对,我哪能占你便宜。回头我送你两身新衣服,保管好看。” 宣嫔听着挺高兴的,毕竟僖嫔让人做的衣服特别好看,她早就眼馋了:“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你送来的新衣服了。” 几人低声笑笑说说,那边端嫔的宫女就气喘吁吁赶了回来,把手里头的一个锦盒递上。 端嫔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写的悔过书,就呈上给皇帝了。 李德全接过来,看着锦盒里头只是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叠纸。 皇帝伸手拿起来看了两页,眉头逐渐皱紧。 端嫔看着,也跟着紧张起来。不会是她写的悔过书太差,皇帝看着不满意,让自己重写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29节 宜嫔也小声问道:“皇上这是不满意端嫔写的悔过书吗?不会又让她重新写一遍吧?” 写一次悔过书就好几个月,再写一次,端嫔估计得当场哭出声来。 一次已经写得头秃了,再来一次,端嫔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郭珍珠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皇上从来不会让人一样的事做两回。你们看皇上给后宫嫔妃的惩罚,就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宜嫔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郭珍珠却觉得皇帝估计有强迫症,喜欢让人写字,但是同样的惩罚觉得没意思,索性每个人罚得都不一样。 皇帝只看了一会就放下了,但是对端嫔来说,这短短一会儿却是十分漫长。 大冷天的,端嫔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给冷风一吹,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皇上,臣妾很用心写这悔过书,可能有点不够好……” 端嫔主动开口,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皇帝听后叹气道:“朕知道你是尽力了,但是这手字实在太难看了,朕竟然辨认不出来。” 郭珍珠:好家伙,皇帝刚才拿着悔过书看得皱眉,原来是看不懂端嫔那手字吗? 这到底多抽象的字,竟然让皇帝都看不懂? 端嫔听后,一张脸顿时红得要滴血。 郭珍珠怀疑她羞愤得都想当场晕过去,或者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宜嫔也是目瞪口呆,小声说道:“皇上这话真是不留情面……姐姐,我的字写得也不好,是不是该练一练?” 僖嫔凑过来也不确定道:“算我一个,一起练字吧。” 郭珍珠看着两人:皇帝一句话,就让后宫卷起来了吧? 估计到了明天,满后宫都知道皇帝对端嫔说的话,说不准一个个嫔妃私下都偷偷开始练字了! 郭珍珠想了想,她写的毛笔字也是马马虎虎的,只能算是工整。 没办法,她以前就没怎么用过毛笔写字,都是用圆珠笔、钢笔的,能写得工整已经很不容易了! 反正字能看就行吧,郭珍珠是一点都不想练字。 但是郭珍珠也不拦着两人上进,想了想说道:“要练字得有字帖,回头让琉璃在宫外看看有没合适的,带进来应该可以的吧?” 僖嫔连忙摇头道:“不行,有字的东西不好带进宫里,不如问问皇上有没合适女子用的字帖?藏书阁里指不定有,回头咱们去瞧瞧?”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宫里的藏书阁有两个。一个是大臣的,只要三品以上的都能借书,不过一次最多能借三本,还要签字登记,最迟一个月内要送回来。 一个是皇帝独有的,他曾说过嫔妃也能进去看书。只是嫔妃识字的就不多,有学识的就更不多了,去藏书阁看书,她们也未必能看懂。 郭珍珠和宜嫔进宫晚,曾听说过,很快就忘了。 要不是僖嫔这时候提起来,郭珍珠压根不记得这事。 她疑惑道:“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在我和妹妹进宫之前就有的规矩,只是没什么人去藏书阁,我还以为已经不让进了,就没去过。” 僖嫔好笑道:“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嫔妃想着去藏书阁不看书,但是可以遇见皇上啊!虽说皇上日理万机,不好遇上。但是她们去的次数多了,总会遇上的。” 宜嫔好奇问道:“后来呢?怎么后宫没人再去藏书阁了?” 闻言,僖嫔叹气道:“还不是皇上这几年十分忙碌,去藏书阁的次数不多。嫔妃再是天天去,怎么都遇不到皇上,渐渐就不去了。” “听说有个贵人倒是坚持着,有一天还真遇到皇上了。” 宜嫔点头道:“看来这贵人坚持住了,才能见到皇上。皇上见着她是不是很惊喜,觉得这贵人是个爱读书的?” 僖嫔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没有,听说这贵人是哭着出藏书阁的,后来再也没去过了。” 宜嫔一脸诧异,怎么都想不通这贵人是如愿以偿见到皇帝了,怎的还哭着跑出藏书阁。总不能是皇帝说了嫔妃能来藏书阁,回头却忙碌,觉得贵人打扰他了? 僖嫔看出她的想法,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贵人装模作样,从书架里随意抽出一本书在手里拿着。遇到皇上的时候,皇上看了一下贵人手里的书就问了几句。” “贵人自然一个都回答不出来,毕竟这书她就没翻开来看过。皇上倒是没怪罪,只让贵人看书后,可以再来藏书阁跟他讨论一二。” 郭珍珠一愣:“这不是挺好的?等贵人看完书,跟皇上聊一聊,不就能见着皇上了?” 僖嫔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个很好的机 会,但是等贵人满脸期待翻开手里的书,才发现是一本英吉利语写的。” 这就跟在山洞里发现了宝藏,打开门后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宝藏早就被人拿走了一样。 贵人的心情就从满心期待,到最后空欢喜一场,于是悄悄把书放回书架,偷偷离开藏书阁后就懊恼地哭了一路回来。 宜嫔也忍不住叹气:“这贵人的运气也太差了吧,藏书阁有那么多书,怎么她随手拿的就是英吉利语写的?” 换本别的书,哪怕内容看不懂,起码字能看明白,跟皇帝也能聊上两句了! 郭珍珠总算明白了,难怪后来没嫔妃去藏书阁了,鬼知道皇帝的藏书阁里放了什么书。 据说皇帝的喜好很多,从天文到地理,到医学到算数,感兴趣的都有。 从书架随便拿的书很难说是什么,要被皇帝看见问起,她们怎么可能回答出来! 嫔妃去藏书阁是为了见皇帝的,还留下印象就好了,却不能留下坏印象来。 如果嫔妃一问三不知,皇帝对她们的印象自然不好,哪能还有以后呢? 索性她们也不去藏书阁找虐了,倒不如老老实实呆着,指不定哪天皇帝就忽然想起自己来了,总好过在藏书阁被问哭。 郭珍珠心里默默想着,皇帝这样的大直男学霸,在现代是要注孤生的! 宜嫔听着瑟瑟发抖道:“那咱们去藏书阁的时候,如果碰到皇上,皇上跟刚才那样出题目问,咱们回答不上来的话怎么办?要不咱们就不去藏书阁了吧?” 僖嫔笑笑道:“怕什么,刚才顺嫔不是回答出来了吗?咱们带上顺嫔,皇上问什么,就把她推出去就行!” 郭珍珠好笑,她是回答机吗?专门回答皇帝的问题? “藏书阁那么大,我们未必会碰到皇上。而且咱们是去找字帖的,又不是拿书,皇上见了只会问想要什么样的字帖。” 看着字帖,皇帝总归不会提问了吧! 别说宜嫔,郭珍珠如今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宜嫔想想也是,点头道:“也对,咱们是去找字帖的,皇上见了,最多问想找谁的字帖而已。” 反正她们不拿书架上的书,就不用害怕了! 几人说了一会话,端嫔已经红着眼睛退下了,接着上来的则是德贵人。 皇帝见着德贵人倒是惊讶道:“你这是瘦下来,总算愿意出门了?” 德贵人娉婷行礼道:“是,臣妾许久不见皇上,甚是想念。” 听罢,皇帝摆摆手道:“你没出来,朕已经听说好几次关于你的事了。” 德贵人面上一喜,她没出来,皇帝却念着自己吗? 然而下一刻,皇帝的话让德贵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皇帝道:“你这不肯听御医的,随意用了蜂蜜坏了药方。后来你还半夜不睡觉走来走去,永和宫的嫔妃都告状到朕这边来了。” 德贵人真是人没出来,闯祸却一点都没少,哪里都有她的事! 皇帝这话一出,德贵人再是伶俐都接不上了。 偏偏皇帝上下打量着她又问道:“听说平嫔让宫女轮流盯着你,不让你白天睡觉,你夜里就安静多了,看来还让你很快瘦下来了?那你得去找平嫔,好好感谢她帮忙才是。” 郭珍珠听得差点笑出声来,皇帝这是把满山的笋都给夺了吧,多笋啊! 德贵人被平嫔派来的宫女盯着,整个白天不让睡觉。她原本晚上睡不着,只能白天囫囵睡一会儿。 如今平嫔竟然逼着德贵人白天不能补眠,让她多难受啊! 偏偏如今她只是贵人,不能忤逆平嫔,平嫔还一肚子坏水,特意送去两个膀大腰圆的宫女,德贵人想耍赖都不行! 她只能咬牙忍了忍,好歹等自己瘦下来,出来见到皇帝后,重新得到宠爱,很快再次成为德嫔的时候,就跟平嫔是平起平坐了! 到时候,德贵人就能报复回去! 她打算得好好的,谁能想到被皇帝当场提起,还让德贵人去感谢平嫔。 德贵人恨不得把平嫔打一顿,还让她去感谢,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吗? 但是皇帝发话了,德贵人还不能拒绝,只能委委屈屈应下了。 僖嫔听得一个劲忍笑,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实在忍得太辛苦了。 宜嫔嫌弃得挪开了一点,生怕僖嫔抖到自己身上来。 她们看着德贵人强颜欢笑退下后,僖嫔才敢低低笑出声来。 成贵人和张贵人这时候一起上前来,郭珍珠看着成贵人的面色挺好的,张贵人也是满脸笑容,看来两人搬家后,在钟粹宫过得不错。 哪怕荣嫔把两人安排在最远的院落,但是那边确实安静,估计让她们睡了个好觉,这气色自然就好起来了。 皇帝看着焕然一新的两人,只略略沾了下杯子喝了一口酒水,就让她们退下了。 他没在宫宴上呆多久,还得去大臣那边。 后边想上前来敬酒的贵人和常在就只能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叹气,她们动作太慢,错过了跟皇帝说话的机会。 皇帝没在,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没过多久也有点困了。皇太后跟嫔妃大多沟通不了,索性也跟着太皇太后回去了。 宫里的大boss陆续走了,这宫宴也就是时候散场。 郭珍珠和宜嫔坐着软轿回去,因为天冷,孩子们都没跟着来宫宴,免得路上冻着了,都留在寝宫当中。 郭珍珠回去后,见四格格正在奶娘怀里探头探脑,看到她立刻笑了,小手也伸了出来。 见状,郭珍珠也笑着接过女儿,低声问道:“这么晚了,四格格还不睡?” 奶娘笑着道:“四格格晚上一直没见着娘娘,就闹着不肯睡了。” 四格格早就困了,被郭珍珠轻柔拍着后背一会儿,眼睛就闭上了,小脑袋趴在她的肩膀上很快就睡着了。 郭珍珠抱了一会,确定四格格睡熟了,这才交给奶娘带去里头睡下。 林嬷嬷这时候却过来,说是承乾宫的云嬷嬷来拜见。 郭珍珠不由纳闷,大晚上的,云嬷嬷怎么过来了? 她心下顿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但是总不能拦着,于是点头道:“请云嬷嬷进来吧。” 云嬷嬷进来给郭珍珠行礼后,这才说明了来意:“主子听说顺嫔娘娘在宫宴上回答出皇上的题目,实不相瞒,主子看了好几天书,那些题目根本做不出来。宫宴皇上说的,正是出的题目之一。”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0节 “知道顺嫔娘娘身子重,大冬天不好走动。只是主子实在弄不明白算数,久久没能完成皇上的题目,盼着顺嫔娘娘能指点一二。” 郭珍珠就知道,佟贵妃听说自己在宫宴上回答出皇帝的提问,正巧这题就是皇帝给佟贵妃出的题目之一。 佟贵妃做不出题目来,估计快抓狂了,冷不丁知道郭珍珠居然会,就牢牢抓住了她这根救命稻草。 郭珍珠想着佟贵妃也怪惨的,没系统学过算数,要自学成才。但是除了皇帝,别人压 根做不到。 她连忙答道:“指点不敢当,要不我看看题目,会的给贵妃娘娘写一写?” 反正皇帝只要答案,怎么做出来的应该不会注意的吧? 郭珍珠帮佟贵妃做好这几道题,佟贵妃也能拿去交差了! 这样她就能把手上琐碎的宫务还给佟贵妃,自己就能安心继续吃喝玩乐! 然而云嬷嬷却道:“主子想着皇上亲自出题,也是希望主子能自个做出来,只想请顺嫔娘娘说一说宫宴上那道题是怎么演算出来的。” 这却把郭珍珠问住了,她要怎么跟佟贵妃说,自己用的是二元一次方程算出的答案? 是不是得从什么是方程,什么是二元一次,什么是元开始? 光是想想,郭珍珠也要抓狂了! 她决定把这件事推给皇帝,毕竟是皇帝非要给佟贵妃出的题目,让他亲自给佟贵妃解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郭珍珠说明儿会请皇帝亲自过去承乾宫给佟贵妃说题,云嬷嬷面露惊喜,千恩万谢离开了。 云嬷嬷这一段时间见佟贵妃废寝忘食看那几本书,看得双眼通红都没放下,心里担忧不已。 偏偏佟贵妃还好强得很,怎么都不肯主动跟皇帝请教,还拦着云嬷嬷过去。 如今顺嫔愿意代劳,云嬷嬷自然对郭珍珠十分感激。 她回去后暂时瞒下,免得佟贵妃知道后又拒绝了这样的好事。 在云嬷嬷看来,皇帝亲自来教不是更好吗? 佟贵妃既能多跟皇帝相处一会,一次题目说不完,皇帝还能来两次三次,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郭珍珠第二天一大早让林嬷嬷去乾清宫,请皇帝去承乾宫跟佟贵妃说说题。 她让林嬷嬷说得含蓄点,就说佟贵妃要学会算数,就得有个引路人,皇帝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话说得委婉动听,果然皇帝立刻就答应下来。 过年正好放假几天,皇帝也得空,于是他很快就去了承乾宫。 郭珍珠想着这事应该万无一失了,但是快到午时的时候,云嬷嬷忽然心急火燎来请她去承乾宫。 因为皇帝说题,却把佟贵妃说哭了! 郭珍珠听得满脸震惊又一头问号:皇帝你说题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能把人说哭吗? 第69章 郭珍珠只觉得头大,却不怎么想过去承乾宫。 光是想想,她就知道承乾宫的场面如今多混乱,自己一点都不想过去救火。 皇帝和佟贵妃,这两人哪一个都比郭珍珠在宫里的地位要高,郭珍珠去劝谁都不合适,还不如哪个都不劝算了。 云嬷嬷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却因为佟贵妃一向坚强,很少在人前哭。 这次佟贵妃都被皇帝说得都哭了,云嬷嬷这才着急出来找救兵,第一个就跑到永寿宫来。 看郭珍珠尴尬的表情,云嬷嬷就知道自己一时慌乱,倒是叫顺嫔难做了。 云嬷嬷正要告罪的时候,皇帝却过来了。 皇帝满脸怒容,看着就不高兴。他刚进门,刚要说话,却看见不该在永寿宫里的云嬷嬷,不由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就明白了云嬷嬷的意思,这是想请郭珍珠去承乾宫,收拾一下那个乱糟糟的场面。 皇帝不高兴道:“你回去吧,这事何必惊扰顺嫔?” 云嬷嬷连忙应了,赶紧退下。 皇帝都过来了,佟贵妃一个人在承乾宫,云嬷嬷也担心不已,连忙赶回去了。 皇帝坐下后,不急着说别的,而是絮叨道:“云嬷嬷来请,你不会就答应过去吧?大冬天的,外边还冷,地上还下雪了,走路又湿又滑的,不是出门的好时候。” 郭珍珠听了,不由好笑道:“皇上,臣妾没答应。臣妾正要拒绝云嬷嬷的时候,皇上就过来永寿宫了。” 听见这话,皇帝点头道:“那就好,这点小事云嬷嬷何必请动你,也是胡来。” 郭珍珠看着皇帝脸上的怒容缓和了不少,让林嬷嬷去泡茶。 皇帝却摆摆手道:“你喝着什么,朕跟着喝就好。” 郭珍珠如今不能喝茶,喝的自然是蜜水了。蜜水喝多了太甜腻,她今天索性只喝温水。 皇帝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就皱眉头了:“怎么这水没有一点味道,底下人连蜂蜜都不放吗?” 郭珍珠连忙解释道:“臣妾喝多了蜜水,有点甜腻,就想着喝温水就够了。” 皇帝只觉得她这也太朴素了一点,好歹没嫌弃什么,灌了一杯温水后才说道:“朕过去承乾宫给贵妃说题,反复说了几遍,可惜贵妃听不明白。她不懂哪里,告诉朕,朕可以再仔细说。” “可是贵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究竟哪里不明白。朕只好重新说了一遍,贵妃还是不会做题。” 郭珍珠看皇帝一副苦恼又不解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道:“皇上是怎么跟贵妃娘娘说题的,跟臣妾也说说?” 皇帝一听,点头就说了起来:“也就是昨天那道题,朕拆开来说。这两个总数放在一起,算一算,牛和马的价钱就出来了。” 郭珍珠脸上原本带着浅笑,听着听着笑容就逐渐褪下。 很好,皇帝你让原本知道怎么做题的她都听不懂,更别提是不知道的佟贵妃了。 郭珍珠:皇帝这拆开讲,究竟拆在哪里了? 算一算,具体怎么算? 别说佟贵妃听不懂,郭珍珠都听不明白啊! 郭珍珠对佟贵妃同情坏了,看来皇帝会学却不会教,他还认为自己说得挺好的,就觉得佟贵妃怎么说都不明白,把人都说哭了! 佟贵妃能不哭吗? 好家伙,这么说谁能明白啊! 佟贵妃又要强,不然也不会硬撑着自己看了好几天,废寝忘食地看。 可惜数学这种东西,光看书没人指导哪里能明白。 偏偏皇帝就一副“这个很简单很容易学”的态度,佟贵妃估计误会了,只觉得自己怎么都学不会特别丢脸,于是被自己蠢哭了。 郭珍珠叹气,她如今能怎么办,又不能直接说皇帝教得太烂了,压根不是当老师的料子。 她只能斟酌着说道:“皇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贵妃娘娘兴许并不擅长算数,擅长别的,就不要勉强了吧。” 皇帝,放过佟贵妃,也放过你自己吧! 闻言,皇帝叹气道:“或许是这样,贵妃并不擅长算数,怎么学都不会。朕想着让贵妃做题太难了,那就让她看看书,写写学习的心得就好了。” 郭珍珠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问道:“皇上,贵妃娘娘这篇学习心得要写多少?” 皇帝不经意说道:“朕之前写了五万字的心得,贵妃少一点,写个五千字就行了。” 郭珍珠就知道,皇帝就是喜欢罚人写字,看来佟贵妃也不能逃过去。 如果让佟贵妃写悔过书,估计她洋洋洒洒的,两天都能写完了。 但是写学习心得,还是这个算数的学习,又得五千字……佟贵妃这得写多久啊? 不过郭珍珠想着,佟贵妃恐怕宁愿写学习心得,都不想继续看书解题,更不想皇帝来教数学。 心得怎么都比那些看不明白的书和题目来得好一点! 郭珍珠感慨佟贵妃这次惩罚之后,以后是绝不敢再碰宫外送来的那些来历不明的生子偏方。 不是因为偏方让佟贵妃的身子骨变差了,而是算数太可怕,尤其皇帝亲自教的数学就更可怕了…… 只能说不愧是皇帝,连惩罚都别具一格,却又让人真的悔过,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绝不敢再犯下一次! 不过皇帝也不是宽于待己严于待人,对自己依旧严格,甚至够狠的,居然写了五万字心得。 这么看来,皇帝只让佟贵妃写五千字,真的算是轻轻放过了。 郭珍珠想起宜嫔和僖嫔要去藏书阁选字帖的事,于是趁机问了起来:“皇上,藏书阁里有适合新手用的字帖吗?” 她感觉要求不能太多,初学者的字帖也够用了。 皇帝诧异 道:“你怎么忽然想练字了?朕也记不清藏书阁里有没你适合用的字帖,回头得看看才是。” 他抬头看向西洋时钟,确认了时辰后说道:“正好朕这会儿没什么事,就一起去藏书阁看看吧。” 郭珍珠连忙说道:“不是臣妾要用,是宜嫔妹妹和僖嫔想选个简单点的字帖练练字。” 听罢,皇帝点头道:“有想练字的心是好的,正好给端嫔也选一选,她那手字看得朕头疼。” 不说工整,那字就跟鬼画符一样,皇帝压根就看不懂。 就连皇帝如今每天还会抽空练练字,毕竟字这个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别人就能看出来了。 他认为字再难看,练一练就能好,所以打算挑个字帖让端嫔努力练练字。 郭珍珠也不知道端嫔收到皇帝亲自挑的字帖,是高兴还是难过了。 高兴的是皇帝还记挂着端嫔,愿意亲自挑选字帖让人送过去。 难过的是端嫔拿到字帖后如果不练起来,皇帝知道后肯定要不高兴。 但是她的字没练起来,皇帝也还是要不高兴。 郭珍珠心想,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既然是宜嫔和僖嫔要的字帖,皇帝也派人叫上她们两个一起出发去藏书阁。 僖嫔没想到郭珍珠跟皇帝一提,皇帝居然亲自带着她们去藏书阁挑选字帖。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1节 她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拉着要上软轿的郭珍珠小声问道:“你究竟怎么跟皇上说的?” 郭珍珠满脸疑惑道:“我就直接说的,皇上说他这时候有空,于是叫上你们两个一起去选字帖了,不好吗?” 毕竟皇帝对藏书阁比她们几个要熟悉得多了,也不用她们在藏书阁跟无头苍蝇一样一通乱找。 僖嫔当然想说好,却也太好了。 外边下过雪十分湿滑,皇帝就让李德全送来三顶软轿,自己则是上了御撵,带着她们三个一起去了藏书阁。 他们一行人这样浩浩荡荡去藏书阁,路上就有不少嫔妃知道了。 她们大为惊讶:还能这样做? 原本有人去藏书阁偶遇皇帝,胆子已经足够大了。 居然还能直接问皇帝:有空吗?要一起去吗? 皇帝:好啊,一起。 然后他们就一起去藏书阁了? 后宫嫔妃:学废了,但是没什么卵用。 毕竟问的人是郭珍珠,皇帝对她是不一样的。换个人来问,皇帝就未必会答应了。 原身没来过藏书阁,所以郭珍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下软轿的时候,郭珍珠就看出这座独属于皇帝的藏书阁十分宽敞,还有上下两层。 等进去后,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册,简直让人不知道从何入手。 郭珍珠不由庆幸自己的机灵,特意邀请皇帝一起同行,不然过来后,这么多的书架要一个个找字帖,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僖嫔也是这么觉得的,她亦是第一次来藏书阁,看着满满当当的书架只觉得头晕,压根不知道怎么找字帖。 皇帝指着里边道:“字帖在最后一排书架上,一起过去看看吧。” 郭珍珠没动,毕竟是宜嫔和僖嫔要字帖,她索性就站在第一排的书架上等她们慢慢选。 皇帝看了一眼,就领着宜嫔和僖嫔往最后的书架走去,李德全则是留在原地,守在郭珍珠身边。 郭珍珠知道皇帝这是不放心,才让李德全留下,藏书阁里也不见有宫人在,于是她就问道:“李伴伴,藏书阁平日是谁打扫整理的?毕竟我瞧着,这里都没见着宫人。” 李德全听后连忙答道:“顺嫔娘娘,宫人会清早的时候进来打扫,至于整理的话,大多是皇上亲自来的。毕竟旁人整理后,皇上可能找不到想要的书册。” 宫人都不识字,根本不知道这些书册该放在什么地方,还是皇帝熟悉,所以他都亲自来整理。 郭珍珠听得咂舌,皇帝还有时间整理这么多书吗? 他每天要读书要练武要练字还要早朝,下朝后还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跟朝臣议事。 皇帝这管理大师简直无人能及,他还有时间睡觉吗? 郭珍珠满脸佩服道:“皇上平日那么忙碌,还亲自整理这些书。” 她抬头仔细看了看书架,发现左边第一个书架全是英吉利语的书。 也难怪那个贵人进来后,估计站在第一排书架装模作样,随手拿的书,不管第二排全是英吉利语。 郭珍珠听的时候以为是巧合,如今看来根本不是。 贵人压根是运气不好,谁会想到皇帝把英吉利语的书全放在进门第一排的书架上呢! 郭珍珠扫了一眼,随手拿出一本翻开看了看,不用看正文,光是图案和数字就能知道,这是一本关于算数的书。 她迅速合上,把书放回书架原来的地方。 李德全看见顺嫔的动作,只以为她没看懂这些英吉利语的书,这反应倒是平常。 殊不知郭珍珠是认出来了,也能读懂一些,却一点都不想这时候来个英吉利阅读,还要学西方数学。 她继续往前走,去了第二排的书架,随意拿出一本书看了一眼:这是法兰西语吧? 虽然郭珍珠不认识法兰西语,但是闺蜜曾经学过,看着有点像。 反正法兰西语不认识她,郭珍珠也不认识法兰西语,麻溜把这本书又塞回书架。 太可怕了,皇帝究竟收藏了多少西方国家的书,不会都是关于数学的吧? 郭珍珠再往前走,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汉字,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她迅速拿出书翻开一看,好吧,果然是关于数学的。 皇帝这是多喜欢数学啊,怎么两三排书柜全是关于数学的? 没等郭珍珠把手上这本书放回书架,皇帝冷不丁已经回来了,看了一眼就道:“这是朕让人翻译的,毕竟会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的人不多。翻译后保存下来,子孙后代也能看得到,不至于让原书就此搁在这里落灰。” 郭珍珠心想:皇帝你确定子孙后代也会喜欢数学,还愿意主动去学? 不过皇帝这个想法确实挺好的,这些书没翻译的话,大部分人看不懂,放着确实浪费了。 翻译后再编辑起来,更简单易懂,后世子孙如果感兴趣,确实能看得进去。 当然,前提是真有这么个对数学感兴趣的子孙! 郭珍珠正想偷偷把手里的书塞回去书架,却被皇帝伸手接了过来说道:“这书是朕让人印证东来法是前朝的天元术,可惜当初资料被毁而失传,实在可惜。” “这是朕让梅家人帮着整理的,虽然前朝留下的资料十分零碎,却也能印证东来法确实就是曾经的天元术。” 郭珍珠知道宋朝的天元术,其实就是代数理论,可惜元朝的时候毁掉资料,彻底失传。 皇帝估计得到残存的资料,学过西方的东来法后,忽然发现跟天元术十分相似,继而发现这两者叫法不同,其实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东西。 但是要全面印证还需要时间,这些资料一式两份,一份留在皇帝的藏书阁,一份则是在梅家人手里。 郭珍珠想了想这梅家人,好像就是那个精通算数,尤其是擅长历算的第一家族。 这家人据说祖孙三代都精通算数,非常可怕,不过也因此很得皇帝的青睐。 如今让梅家人来整理天元术,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郭珍珠就道:“既是咱们的东西,虽说失传了,肯定会留下痕迹,总有一天搜集完整就能公之于众了。” 皇帝也是这么觉得,笑着点头道:“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郭珍珠接过书,重新放回书架后问道:“皇上,字帖是选好了吗?怎的没见宜嫔妹妹和僖嫔过来?” 皇帝摇头道:“她们两个还没选好,朕指了几本,让她们自个挑选。” 他觉得那几本都适合刚开始练字的人,只是看僖嫔和宜嫔十分纠结的样子,索性先过来找郭珍珠。 郭珍珠听得一头问号,字帖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 两人有选择障碍吗? 她好奇极了,于是去最后一排书架,果然见宜嫔和僖嫔一人拿着一本字帖,似是在纠结如何选择的样子。 见郭珍珠过来了,宜嫔连忙拉着她道:“姐姐帮我看看,究竟选哪一本更好?” 僖嫔接话道:“还有我,这本皇上说是大阿哥选的,那本是太子殿下选的,你说我选哪一本更好?” 郭珍珠听得无语了,所以皇帝觉得两人的水平跟两位小阿哥差不多,索性给她们指了大阿哥和太子选的字帖吗? 不是,你们纠结那么久,就是选大阿哥的还是太子选的字帖? 不都是五六岁的孩子选的字帖,有什么区别! 郭珍珠无语了,于是问道:“那你们更喜欢哪一本字帖?” 宜嫔把字帖递了过来,僖嫔也是,郭珍珠只好接过来都看了看,感觉区别不是很大。 她闭了闭眼,只好说道:“不如这样,你们一人拿一本回去,用过后觉得合适就留下,认为不够合适可以交换过来,如何?” 宜嫔立刻说道:“姐姐这个办法好,就这样吧!” 僖嫔也点头赞同道:“对,这个办法好,我们两个就不用纠结选哪一本字帖了。” 郭珍珠松口气,幸好她们两个没有要继续纠结下去的意思,不然在藏书阁估计要再呆上半天才行。 她想着字帖都挑好了,是不是该走了。 僖嫔却眨眨眼道:“来都来了,不如多呆一会儿?我也想看看藏书阁其他书,有合适的就带回去看看,打发时间。” 宜嫔也点头道:“是啊,平日咱们不是闲聊就是打叶子牌,最多是跟宣嫔学蒙语,就没别的事了。” “我还想着藏书阁会不会有话本什么的,也能看看。” 郭珍珠觉得,她们估计要失望了,这藏书阁里应该没有话本这种娱乐的东西。 皇帝过来见两人终于选好了,不由意外。 毕竟刚才宜嫔和僖嫔纠结了很久都没决定下来,郭珍珠一过来,她们就决定好了? 郭珍珠连忙说道:“她们两个还想在藏书阁看看有没喜欢的书,皇上要是忙的话就不必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皇帝摇头道:“过年封笔了,朕难得空闲几天,自然不忙,正好朕也打算挑几本书带回去看。” 郭珍珠:放假也不休息,还要看书学习,不愧是你! 她不由好奇道:“皇上,藏书阁的书都看过吗?” 皇帝点头道:“朕大部分是看过的,少部分还没来得及。” 郭珍珠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在书架里随意看看,压根没找到话本,游记倒是有两本,于是拿了出来。 皇帝见了,疑惑道:“你喜欢游记?” 听罢,郭珍珠不好说找不到话本,只好找两本游记看看,打发时间,于是说道:“臣妾很少出远门,只能看看游记,才知道外头都有什么山明水秀的地方。” 皇帝听后就笑了:“这有何难,以后朕出远门的时候带上你,你亲眼看看就好。” 这话让郭珍珠双眼一亮:“皇上这么说,臣妾就当真了,就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出远门了。” 皇帝低头看了眼她鼓鼓的肚子就道:“今年春是来不及了,等秋天的时候看看吧。” 那个时候郭珍珠生完孩子也出月子了,要是身体情况可以才能出远门。 郭珍珠还挺期待的,毕竟来了这么久,就只能一直在皇宫当中,要能出远门就挺好的。 宜嫔和僖嫔溜达了一圈回来,也没找到话本,她们看着郭珍珠手里的游记,想着也能看,于是跟着也拿了两本。 皇帝看着她们人手两本游记不好失笑道:“看来你们都喜欢看这个,朕这边的游记太少,回头让人去宫外的书局看看有没新的,买上几本回来。” 几人连忙道谢,皇帝看着外头的天色,就让她们先回去了。 他还说道:“时辰还早,朕去太子那边看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2节 郭珍珠心里疑惑,皇帝是去看看太子,还是去给太子考校功课? 大过年的,他这个皇阿玛都不让太子休息的吗? 皇帝过去东宫,见太子虽然过年放假不用去尚书房上课,还是老老实实每天起来打一套拳,写十张大字,以及温习和读书,他就颇为满意:太子果然像他,十分勤勉! 他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兴起,给太子讲课,说的自然是算数了。 太子扑闪着眼睛,认认真真听完,皇帝还写下两道题给他。 担心太子跟佟贵妃一样听不懂不会做,皇帝还先做了一题,简单解释后,示意太子做第二题。 太子年纪小,还不太懂算数的原理,但是他聪慧,知道如何模仿。 他模仿着皇帝的解法,摸索了一会,就把第二题解出来了。 皇帝看后,知道答案是对的,对太子就更为满意了。 果然他教导的方法没错,错的是佟贵妃不擅长算数,才会怎么都听不懂!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跑去东宫考校太子之余,还不死心,觉得他的教学方法没问题,特意教了太子,终于找回了信心。 她正翻开带回来的游记看得津津有味,僖嫔看了一会就发困,转头见郭珍珠看得入神,不由纳闷道:“是你那本游记更好看吗?等你看完,借给我看?” 郭珍珠一口答应下来,宜嫔也道:“姐姐,我也想看。” 两人说完就盯着自己,郭珍珠这游记都要看不下去了,她只好让林嬷嬷给僖嫔和宜嫔准备两套文房四宝开始练字。 旁边地毯上,五阿哥依旧躺着,四格格还是在他身边爬来爬去。 两个孩子每天凑一起,五阿哥要睡很久,四格格也不吵醒他,就在五阿哥身边转悠。 宜嫔经常过来,也顺道把五阿哥一并带过来永寿宫。 反正翊坤宫离永寿宫近,只走几步路,给五阿哥多穿点抱过来就好。 进来后地龙烧得旺盛,五阿哥躺在地毯上也不会凉着。 有两个奶娘和永寿宫的宫人盯着,宜嫔就能舒舒服服跟僖嫔和郭珍珠聊天,跟着宣嫔学蒙语,偶尔扭头看一眼五阿哥就好。 五阿哥也是个安静的孩子,不爱哭闹。 可能最近他习惯跟四格格在一起了,早上醒来没见着四格格就会“啊啊”叫几声。 等过来永寿宫,五阿哥就不喊了,安安静静躺着,醒着的时候就睁眼看四格格绕着自己爬,还会手脚动一动,似乎也想跟着爬一样。 僖嫔就感慨道:“四格格和五阿哥看着都是安静乖巧的孩子,一点都不闹人。” 而且两个孩子还自得其乐,四格格爬一会累了,也会躺在五阿哥身边,两人一起呼呼大睡。 奶娘给他们盖上薄薄的小被子,添上小枕头,两个孩子就睡得更舒服了。 郭珍珠看完一本书,抬头看看毯子那边,发现四格格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就爬起来。 她爬了几步,可能觉得太慢了,伸手扶着奶娘,跌跌撞撞走了两步。 “娘,娘!” 四格格喊了两声,看着就是想过来,郭珍珠见她走得摇摇欲坠,还想甩开奶娘的手自个走,不由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刚学会走就想自个单独走了,也太危险了一点。” 郭珍珠上前几步,因为蹲不下,只能直接坐在地毯边缘,四格格过来的时候,林嬷嬷担心四格格撞到自家娘娘的肚子,还帮忙伸手拦了一下。 好在四格格似乎也知道,郭珍珠如今肚子里还有不知道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她离着两步就停下,坐在地毯上,挪动小屁股挨着郭珍珠。 四格格好奇看着郭珍珠的大肚子,小手轻轻摸了摸。 郭珍珠忽然感觉肚子动了动,四格格吓得缩回手。 她不由好笑,握着四格格的小手解释道:“是孩子在动,在跟你打招呼呢,看来很喜欢你。” 四格格嘴里呢喃“喜”,又伸手摸着肚子,发现肚子里头果然在动,顿时笑了起来。 她摸了几下,发现肚子不动了,还把小脸贴上去。 郭珍珠摸了摸四 格格的脸颊道:“孩子累了,这下睡着了。” 四格格听得懂“睡着”两个字,看向旁边地毯上睡得呼呼的五阿哥。 郭珍珠笑笑道:“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跟五阿哥一样睡着了。” 四格格挨着她坐了一会,就被奶娘抱进屏风后边喂奶。 玲珑这时候却进来,小声禀报道:“主子,听闻良贵人在路上摔倒了。” 郭珍珠大吃一惊道:“她怎么突然摔了?没什么事吧?” 闻言,玲珑摇头道:“御医过去看了,说良贵人摔得不厉害,没什么大事,只崴了脚,卧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只良贵人摔倒的时候,德贵人也在。” 僖嫔这时候凑过来道:“什么,德贵人也在?不会是她见到良贵人,新仇旧恨的,就把良贵人推倒了吧?” 宜嫔也纳闷道:“不可能吧?德贵人有那么蠢吗?推良贵人事小,但是良贵人如今怀着身孕,要孩子出什么事,德贵人的罪过就大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疑惑道:“良贵人出门,身边没宫女陪着吗?” 玲珑点头道:“回主子,良贵人身边跟着一个宫女。德贵人喊冤,说没推良贵人,良贵人和她的宫女也说没有,但是惠嫔娘娘不相信,去找皇上告状了。” 宜嫔满脸诧异道:“惠嫔跟良贵人的关系这么好了吗?她还帮着良贵人出头了?” 僖嫔一听就笑着摇头道:“惠嫔哪里是要给良贵人出头,这是给自己脱罪呢!你想想,良贵人搬到延禧宫,就是惠嫔照顾的。如今她摔倒了,虽然暂时没什么大事,不等于以后孩子出生的时候没事,那惠嫔的责任就大了。” 皇帝不一定会迁怒良贵人,却肯定会觉得惠嫔照顾良贵人不够用心。 宜嫔顿时若有所思道:“所以惠嫔这时候必须站出来,还要拖德贵人下水,叫皇上知道不是她照顾得不够尽心,而是德贵人太坏了?” 她又不解道:“如果这事真跟德贵人没关系,那惠嫔不就是诬告了吗?还闹到皇上跟前,真相大白后,皇上会不会还是怪罪惠嫔?” 僖嫔幽幽道:“想想德贵人欺负良贵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哪怕良贵人否认,也可能是畏惧德贵人之后的报复不敢指认。至于德贵人否认,只怕皇上未必会相信她。” “良贵人很聪明,要是她直接指认德贵人推自己摔倒,皇上可能还半信半疑。但是良贵人否认了,要是还装作怯生生的害怕样子,估计皇上更会偏向她,只觉得是德贵人做的。” 真相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更相信谁。 郭珍珠听后,诧异地看了僖嫔一眼,看来僖嫔对皇帝的了解还挺深的。 如今宫里又没有监控在,究竟是不是德贵人推良贵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德贵人几次犯错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德贵人在皇帝心里的印象是一落千丈,所以这次惠嫔大张旗鼓来告状,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皇帝却很可能会相信这事是德贵人做的。 就跟几人猜测的那样,郭珍珠很快就得知好不容易出来的德贵人再次被禁足。 因为惠嫔拿不出证据,所以皇帝对德贵人的惩罚并不重,只让她禁足抄经,还抄一遍。 僖嫔又开始嘀咕皇帝偏心的话,平嫔被罚抄写宫规都要一千遍,凭什么德贵人抄经只抄一遍? 郭珍珠想着皇帝的习惯,感觉他应该不会对德贵人这样大放水,于是随口一问道:“皇上让德贵人抄的什么经?” 得知是《法华经》的时候,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法华经》七万多字,德贵人只抄一遍,也得至少抄几个月了。 如此一来,良贵人就不用胆战心惊,起码生孩子之前估计都见不着德贵人了。 郭珍珠都忍不住想,良贵人难道是故意栽赃给德贵人的吗? 她很快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毕竟良贵人没这个胆子用孩子来算计德贵人。 要真出什么意外,这孩子没了,良贵人就亏大了! 估计就是巧合,然后德贵人恰好出现在那里,又屡次犯错,加上惠嫔想撇清干系,拼命给德贵人泼脏水。 皇帝对德贵人的印象又跌到最低点,全部凑在一起,才变成如今这样的结果。 只能说德贵人倒霉,怎么那个时候就出现在那个地方呢? 不过皇帝看来还是想再看见德贵人的,不然他可能就会让德贵人抄写《般若经》了。 《般若经》足足有六百卷,将近五百万字。 德贵人如果是要抄这个,那真的起码好几年都见不到她了…… 第70章 德贵人得知自己的惩罚是抄经书的时候,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皇帝心血来潮,让自己写几千字的悔过书,那是真写不出来! 看端嫔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五千字的悔过书有多难写了! 但是德贵人松口气之余,又一肚子火气,毕竟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进宫后只有算计别人的份,怎么如今沦落到被人算计了? 明明德贵人只是听说皇帝带着郭珍珠、宜嫔和僖嫔几个去藏书阁,于是就早早等在必经之路。 反正皇帝他们出来的时候,肯定会经过这里,就能看见她了。 德贵人许久不见皇帝,皇帝也不翻她的绿头牌,再继续下去,皇帝指不定就会忘记自己了! 未免这样的结果出现,德贵人用心打扮了一番,穿得还颇为单薄,瑟瑟发抖等在必经之处。就等着皇帝过来后,看见她穿得少怜惜了一下,再请自己上御撵带回去。 德贵人想得挺好,万万没料到皇帝带着几人进藏书阁后,就一直没出来! 她在路上快冻傻了,撵了宫女去藏书阁门口看了几次,只说影影绰绰能看见皇帝和郭珍珠在最前面的书架,后来进去里头就看不见了。 反正几人在藏书阁里头,似乎在书架当中穿梭找书,就是不出来! 他们找的什么书,随便找两本不就出来了吗? 怎么拖拖拉拉的,还要在藏书阁里面呆到天黑吗? 德贵人冻得受不了,只能在路上来回走,让自己暖和一点。 谁知道这时候,却看见良贵人带着宫女走了过来。 良贵人原本低头看着路面,因为下雪后虽然打扫过,还留下一点水迹。 她扶着肚子小心翼翼走着,生怕踩着水要摔倒。 哪里想到良贵人刚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德贵人,那熟悉的厌恶目光把良贵人吓了一跳。 下一刻,良贵人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摔下去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3节 身边的宫女反应极快,立刻伸手抱住良贵人,让她摔在自己身上。 宫女做了肉垫,身上还压着良贵人,躺在地上疼得一时起不来。 良贵人惊魂未定,一手扶着肚子慢慢坐起身,哆哆嗦嗦看着前面的德贵人,生怕对方冲过来。 德贵人皱眉看着良贵人这闹剧,正想嘲讽几句,却见两个宫女从另外一条路出来,看见良贵人摔在地上,整个人还是懵的,她们不由惊呼出声。 一个宫女赶紧上前扶起良贵人,另外一个则是扶起摔倒的宫女。 惠嫔身边的郑嬷嬷见良贵人出去散步久久没回来,也过来了。 然后这事态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郑嬷嬷看着德贵人两眼。 转头惠嫔就被请出来了,皱眉看着这状况,一叠声先让人扶着良贵人回去换一身,摔倒的时候衣裙都被地上的水迹弄湿了。 良贵人恍恍惚惚被人扶着回去,御医很快也被请了过来,把脉后说良贵人没摔得厉害,也没动胎气。 惠嫔松口气之余,却不能就这样算了,等良贵人这边没什么问题,又多问几句后,第二天她就去乾清宫告了德贵人一状。 德贵人极力否认,良贵人看着也说没有这回事,是她不小心脚下摔倒了。 偏偏惠嫔觉得良贵人以前被德贵人欺负久了,让良贵人不敢说实话,一个劲指责德贵人就是罪魁祸首。 德贵人真不是,却是百口莫辩,皇帝怎么都不相信她的话,降下惩罚来。 她是真冤,比窦娥还冤了! 如今尘埃落定,德贵人除了老老实实抄经也没别的办法。 她恶狠狠磨着墨,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也一样! 良贵人给自己等着,这个仇,等德贵人抄完经出去之后肯定会报复回去! 虽然良贵人没摔厉害,也没动胎气,却还是受到惊吓。 这会儿良贵人打了个哆嗦,吓得惠嫔一叠声让嬷嬷给她加一床被子。 郑嬷嬷为难道:“主子,这已经两床了,再加的话,只怕要压着良贵人。” 这么厚的被子压下去,不说良贵人躺着都不能翻身,压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行啊! 惠嫔只好作罢,吩咐道:“那就把地龙烧热一点,别叫良贵人冻着了。” 她心里偷偷松口气,幸好这次有德贵人在,愣是把良贵人摔倒的过错全部推到德贵人身上了,没叫皇帝责罚自己。 惠嫔只觉得自己十分机智,一看到德贵人,立刻就想出这个推脱的好借口来。 不然皇帝让惠嫔照顾良贵人,良贵人却摔倒了,这次运气好,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下次呢? 惠嫔想到几个嫔妃被皇帝责罚,那是好几个月都不能出来。 她固然没想过要争宠,但是被关几个月不能出来,岂不是不能见到大阿哥了? 所以惠嫔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过错推出去,德贵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了。 毕竟德贵人之前性子跋扈,行事张扬,得皇帝宠爱的时候,她还能在宫里横着走。 如今她渐渐失宠了,皇帝对德贵人也不如以前,又再三听说德贵人被降了位分后还是不安分的事,自然就觉得良贵人摔倒也很可能是德贵人的手笔。 哪怕惠嫔手里压根没证据,皇帝还是觉得德贵人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很可能就是故意等着良贵人的。 虽然德贵人再三否认,良贵人也没承认,皇帝还是让德 贵人回去抄经静心。 皇帝没说是惩罚,只让德贵人安分一点,没事最近就别出来了。 惠嫔听到的时候,险些当场笑出声来:德贵人也有今天了! 谁让她当初受宠后不收敛,不然如何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郑嬷嬷却有点担心道:“皇上这惩罚不痛不痒的,德贵人回头出来后要报复主子,那该如何是好?” 惠嫔低头一笑,摇头道:“嬷嬷你是没看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我是要担心,德贵人哪天又复宠,得了皇上的欢心,就要开始作妖,找机会报复于我。” “但是嬷嬷如今看着,德贵人哪有复宠的机会,如今宫里最受宠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郑嬷嬷恍然,又低声道:“主子英明,是老奴想岔了。” 惠嫔摇头道:“嬷嬷也是为我着想才提醒一二,德贵人如今却不再是威胁了。” 闻言,郑嬷嬷又压低声音问道:“主子,要顺嫔娘娘要成为宫里第二个德贵人,那该如何是好?” 顺嫔如今安分守己,不等于以后能在宫里横着走之后,她还能保持如今的性情。 没见德贵人在当奉茶宫女的时候,不也是安分恭顺之人吗? 也就是逐渐得宠后,德贵人的性情才渐渐表现出来。 惠嫔笑笑道:“那不一样,顺嫔一看就是聪明人,跟德贵人不同。德贵人就像是穷了一辈子的,骤然得到巨大的财富,顿时找不到北了,还以为自己能一辈子拥有这么多的财富。” “德贵人会想要更多大财富,变成贪得无厌的样子。顺嫔却不主动索要,只被动接受,反而得到更多。” 说到这里,惠嫔又轻轻叹息道:“德贵人反复索求才得来的东西,顺嫔却轻易得到了,只能说顺嫔的运气好,又是个明白人。” 她当年刚进宫,后来开始得宠,也跟德贵人一样起了贪念。 加上惠嫔生了好几个孩子,只认为自己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以后想必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还有皇帝的宠爱在,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可惜孩子都没立住,最后为了保全最后一个孩子,只能送出宫,借住在大臣家养大。 大阿哥确实平安长大了,但是缺失的几年都养在宫外,跟惠嫔之间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近。 这让惠嫔遗憾之余,这几年争宠的心思也淡了起来,渐渐更是想明白了。 当初她和荣嫔争得再厉害,到头来才明悟,帝王的宠爱很难长久。 加上皇帝是个极为勤勉又自律之人,还十分好学。 他每天要花很多的时间去学习,又要处理朝政,所以对后宫没有太大的热情。 只要后宫嫔妃不给皇帝添麻烦,那就已经足够了。毕竟嫔妃们学识再厉害,也鲜少能跟得上皇帝的。 哪怕是大家族出身的佟贵妃,学识已经在后宫里数一数二了。之前皇帝亲自教导算数,佟贵妃没能学会都急哭的事,惠嫔耳有所闻。 连佟贵妃都跟不上,更别提其他后宫嫔妃了。 唯独顺嫔在宫宴的时候,皇帝的提问,她能脱口而出,说出答案来。 那一刻,惠嫔就清楚,顺嫔跟她们是不同的。但是惠嫔不明白,顺嫔为何藏拙,还藏了那么久? 若非皇帝一时兴起提问,估计没人知道顺嫔在算数上竟然相当有天赋? 郭珍珠不知道惠嫔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这会儿正听着僖嫔带来的八卦。 “那天咱们出了藏书阁,没多久就听说皇上派人送了字帖给端嫔。” 见郭珍珠不赞同地看过来,僖嫔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故意打听此事,真的,你要相信我!是端嫔收到字帖后喜极而泣,听说哭了一晚上,不少宫人得知,我才知道的。” 宜嫔一脸惊讶道:“端嫔收到皇上送的字帖不该高兴吗,怎么还哭一晚上了?” 她这是高兴,还是难过啊? 僖嫔摇头道:“说了是喜极而泣,觉得皇上心里还惦记着她,叫端嫔尤为欢喜,都欢喜得落泪了。” “不说这个,你们猜皇上给端嫔送的是哪个字帖?” 郭珍珠诧异道:“当时你们手上不就只有大阿哥和太子用的字帖,还有别的吗?” 宜嫔答道:“姐姐,皇上当时给我们两个指了几本字帖。有大阿哥和太子启蒙的时候用的字帖,也有给三阿哥和四阿哥准备的字帖……” 听罢,郭珍珠忍不住打断她道:“你等等,皇上给三阿哥和四阿哥也准备了字帖?” 皇帝你是忘了三阿哥和四阿哥才几岁吗?这么早你就已经把两个儿子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郭珍珠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一旁地毯上呼呼大睡的五阿哥,是不是皇帝也给五阿哥准备字帖了? 宜嫔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连忙说道:“姐姐,皇上还没给五阿哥准备字帖。” 郭珍珠好笑地摇头,皇帝要是真给五阿哥准备字帖,那就太惊悚了。 毕竟最小的四阿哥起码周岁了,五阿哥才几个月大啊! 他如今还不会坐,更别提是拿起毛笔写字了,鬼画符都写不了好吗! 郭珍珠伸手扶额,皇帝虽然给儿子们提早安排了,勉强算是早教的内容,就是会不会太超前了? 这三阿哥之前还不会走,四阿哥还不太会说话,他们两个小不点就要准备学写字了? 听着怪吓人的,郭珍珠的眼神飘向五阿哥,感觉五阿哥也逃不了卷王亲阿玛的安排。 如今没有属于他的字帖,很快就会有了! 郭珍珠有气无力摆摆手道:“妹妹继续说,难道皇上把三阿哥或者四阿哥的字帖多送了一份给端嫔了?” 宜嫔眨眨眼道:“姐姐真厉害,立刻就猜着了。” 闻言,郭珍珠难得沉默了一会。 她当时觉得皇帝给宜嫔和僖嫔挑的是大阿哥和太子用过的字帖,还觉得皇帝把两人当做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如今看来,端嫔还不如她们两人,直接就用一两岁的娃准备的字帖了? 亏得端嫔还感动得稀里哗啦,哭了一宿,等知道真相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又要哭了。 端嫔这次不是喜极而泣,而是会尴尬到想哭吧! 不过到底是皇帝送的,哪怕送个石头,估计端嫔也会高兴。 郭珍珠看着两人今天没写几张大字,挑眉道:“别顾着说八卦,你们两个快开始练字吧。” 僖嫔无奈道:“你这样子怎么跟皇上越发像了,还监督我们两个练字。每天你还让咱们至少写十张大字,这也太多了一点。” 郭珍珠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皇上既是知道你们两人想练字,还亲自带你们去藏书阁选好的字帖。你说皇上以后会不会想起来,检查你们两个的字是不是练了,是不是有进步了?” 僖嫔听得顿时变了脸色,宜嫔的面色也白了起来,毕竟这事皇帝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郭珍珠耸耸肩道:“到时候皇上见你们两人嘴上说要练字,但是字迹却没太大的进步,甚至更糟糕了。你们说皇上会不会生气,然后惩罚你们?” 僖嫔想到皇帝给后宫嫔妃那些惩罚就一脸痛苦面具道:“你别说了,我这就开始练字。” 宜嫔也跟着沉痛点头道:“对,姐姐别说了,我再不敢偷懒了。” 看两人满脸痛苦开始练字,郭珍珠满意地点头,又带着点幸灾乐祸。 她今天也是魔鬼监工了呢,又是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一天!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4节 郭珍珠倚着柔软的靠垫,腿上被林嬷嬷细心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 靠垫是僖嫔做的,她还越做越大,坐着的时候整个人都要陷进柔软的靠垫当中。 郭珍珠在暖和和安静中忍不住昏昏欲睡,她怀孕月份大了,幸好没害喜,吃嘛嘛香,唯独嗜睡依旧厉害。 霍御医把脉后,只说郭珍珠之前体弱,又有点郁郁寡欢,身子骨就更弱了,还生下四格格,哪怕努力温补了一段时间,依旧底子有点弱。 所以这次郭珍珠再次怀孕后,才会嗜睡得厉害 。 只是霍御医说并非坏事,身体虚弱就需要多休息,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了。 而且郭珍珠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白天睡多了,夜里依旧还能睡。 这睡眠质量让僖嫔都羡慕了,她是听见一点声响就会睡不着,夜里睡得都不太沉,白天得稍微午睡一会补眠才行,不然一整天都要无精打采了。 郭珍珠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她不由惊醒过来,睁开眼还以为在做梦。 她见对面只坐着宜嫔,僖嫔却不见踪影,不由疑惑道:“我睡了很久?僖嫔回去了吗?” 宜嫔听后摇头道:“姐姐被吵醒了吧,好像前边着火了,不少宫人正帮着运水去救火。” 郭珍珠大吃一惊,她不是做梦,还真着火了? 宫殿全是木质结构,还是连成一片,一旦着火连着烧起来,那可不得了,整个皇宫都要毁于一旦! 如今救火的工具也不多,就是每个宫殿前的大水缸,每天都加满。 看着水缸很大,但是如果着火的时候,也就小火能浇灭,大火就完全不够用,还得去井里打水来灭火。 这样的效率,灭火实在太慢。只能靠人手,跟接龙一样,从井里打水然后递给旁边的人,一个个送到着火的地方泼水过去。 郭珍珠连忙起身,林嬷嬷在旁边扶着她道:“主子不必担心,已经很多宫人去前头救火,侍卫也去了,估计很快就能扑灭。” 她稍微放下心,接过林嬷嬷递来的蜜水喝了一口,果然受惊的时候喝一口甜的才能慢慢平静下来:“僖嫔难道跑去看热闹了?” 僖嫔正巧进来,无奈道:“什么看热闹,我出去打听了一下,居然是太和殿着火了。” “什么?”郭珍珠惊讶极了,又紧张道:“皇上没在太和殿吧?” 太和殿就是金銮殿了,好在如今皇帝还放假,不然皇帝和大臣就得遭殃了。 僖嫔摇头道:“太和殿没人,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只不知道这火从哪里来,今天也没下雨。” 言下之意,没下雨也就没打雷,没道理太和殿莫名其妙就起火了。 宜嫔和僖嫔也没心思练字了,等了好一会,才听说太和殿的大火被扑灭了。 郭珍珠这才松口气,玲珑却过来禀报道:“主子,是御膳房走水了,波及了太和殿。太和殿烧毁了一半,御膳房的后厨也烧了,食材也毁了不少,只能让各宫的小厨房给主子们做膳食。” 有小厨房的还好,没有小厨房的就惨了,总不能蹭别人的。 好在皇帝另外安排,让御膳房的御厨在空地上垒个简陋的灶台,做几个简单的菜式送去没有小厨房的宫殿。 灶台太少,好在没有小厨房的宫殿不多,但是菜式就没多丰富,只能说是量大管饱了,凑合吃着了。 皇帝自然是大发雷霆,严惩了后厨没看住火,擅离职守的杂役。 这年才刚过,太和殿竟然被烧毁,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为安抚人心,皇帝只能发上谕:“朕心惶惧,莫究所由。” 反正皇帝认为自己最近没做错什么,就不纠结太和殿突然被烧毁之事。 可是太和殿被毁了,只能拆了重建,却是个大工程,叫皇帝颇为头疼。 国库虽然如今有盈余,但重建太和殿却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皇帝决定解开一部分海禁,开了天津港和宁波港,让海商过来买东西给国库回回血。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为了挣钱,会解开海禁,这也是他之前想做的。 只是当时台岛尚未收复,郑家军的船队在沿海肆虐,开海禁反而让沿海十分危险。 如今郑家军被收拾掉,台岛也收复了,皇帝就没有顾忌,可以解开海禁了。 不过皇帝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下子解开所有的港口,只会手忙脚乱。 还不如先从京城附近不远的天津港和宁波港开始,再慢慢向南解禁。 朝堂当然有大臣反对,只说海禁令是先帝下的,皇帝如今贸贸然解开实在不妥。 他们就差说皇帝是不孝子,解开海禁就是违背了先帝的意思,跟先帝对着干了。 皇帝早就下了决心,也没打算因为朝臣反对就放弃此事,只觉得他们早朝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很是烦人。 他当然不会斥责这些反对的朝臣,不然让其他人误会,朝堂上以后就不会出现劝诫之人。 可是这些朝臣也拿不出别的理由来反对皇帝的决定,来来回回说的都是皇帝违背了先帝的禁令。 祖宗的规矩尚不能随便修改,更别提是先帝下的禁令了。 这才几年的功夫,皇帝就彻底更改,这还得了? 皇帝早朝的时候被朝臣弄得心烦,下朝的时候面色不怎么好看。 他随意走了走,忽然发现自己走到郭珍珠的永寿宫,于是抬脚进了去。 外头的小明子连忙行礼,却来不及通传。 郭珍珠正在椅子里昏昏欲睡,冷不丁睁眼看见皇帝坐在自己对面,还以为她又做梦了。 她恍恍惚惚坐起身,看周围的宫人沉默恭顺的样子,知道面前的皇帝是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顿时疑惑道:“皇上来了,怎的不叫醒臣妾?” 皇帝笑笑道:“朕看你睡得沉,也没什么急事,等你醒来再说就是了。” 他进来后,见郭珍珠在椅子里睡得香甜,守在旁边的林嬷嬷看见皇帝吓得连忙行礼,却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自家娘娘。 皇帝就摆摆手,施施然坐在郭珍珠对面,压低声音问道:“顺嫔白天怎么睡着了?夜里没睡好吗?” 林嬷嬷也跟着小声回答道:“皇上,主子最近嗜睡,夜里睡得好,白天依旧会瞌睡。霍御医把脉后说主子身子骨底子薄,多睡也能休养生息。” 皇帝听后点点头,只想着郭珍珠能吃能睡,看来怀着的孩子很体贴,不怎么折腾人。 林嬷嬷又说郭珍珠白天瞌睡只一会,并不会太久,于是皇帝就安心坐着等郭珍珠醒来了。 果然跟林嬷嬷说的那样,皇帝坐下只一会儿,郭珍珠就迷迷瞪瞪睁开眼。 皇帝看着还挺有意思的,毕竟这样迷迷糊糊的郭珍珠不常见。 郭珍珠睁开眼后先是露出疑惑的神色,接着很快回过神来。 她似乎一点没受到惊吓,起初仿佛以为自己还没清醒在做梦,发现并不是后,郭珍珠依旧从容地开口。 皇帝观察之余,感觉自己刚才在早朝时候积累的一肚子火气,在郭珍珠安安静静的睡颜和睁开眼的从容里慢慢消散开去。 他手里喝着林嬷嬷泡的碧螺春,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了许多。 郭珍珠可没皇帝看见的那么淡定,偷偷伸手摸了下嘴角,还好她睡觉的时候没流口水,不然就尴尬了。 她接过林嬷嬷递来的蜜水喝了一口,掩饰住眼底的疑惑。 皇帝忽然过来,难不成解开海禁出什么问题了? 果不其然,皇帝就皱眉道:“早朝的时候,大臣都反对朕解开海禁。虽说朕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大臣反复说朕违背了皇阿玛的意思,是 不孝之意,叫朕听着心里十分不痛快。” 郭珍珠懂了,大臣反对皇帝解开海禁,又没有太好的借口,只能在先帝身上做文章了。 毕竟海禁令是先帝下发的,皇帝作为人子就该听老子的,不该随意解开禁令。 郭珍珠心想大臣估计也找不到解开海禁的坏处,毕竟解开后,各国海商就能过来做买卖,对国库来说是重大利好。 不但皇帝能做这个买卖挣大钱,不做也能收税,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国内的丝绸、茶叶和瓷器一直都是海商最喜欢的货物,之前有海禁的缘故,海商很难进来,只能私下运出去卖。 茶叶容易潮湿,瓷器容易碎裂,能完完整整到达地方的东西不多。 数量少,运输艰难,物以稀为贵,卖得就更贵了。 但是货物再少,又是谁铤而走险,高价卖给海商呢? 不是皇帝,那一般人也不敢做,就只可能是朝臣了。 他们偷偷摸摸卖一点茶叶和瓷器,就能收获一大笔银钱,谁能不心动呢? 大臣未必亲自做这个买卖,毕竟被皇帝发现就麻烦了。 很可能是旁支,又或者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 东窗事发的时候,大臣就能撇清得一干二净了。 又或者大臣没亲自做这个买卖,而是底下供奉自己的商人做的。 大臣的工资不高,但是商人有钱,却也缺地位缺靠山。 所以商人很多会找大臣,每年送供奉,以求出什么事的时候,对方能帮把手。 明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远房亲戚或是干亲之类的。 反正也是个含糊的关系,甚至可能商人的女儿是大臣后院的一个妾,这样往来就更是有理由了。 所以大臣们当然不想解开海禁,这挣钱路子不就要被皇帝抢走了吗? 所以大臣会反对,除了确实思想迂腐的老臣,就只可能是利益相关了。 哪怕是皇帝,如果触犯了大臣的利益,大臣都会往死里反对。 皇帝好在是个坚决的人,反对的大臣多,也没打算改变主意。 换个软弱点的,耳根软的皇帝,只怕大臣这一声声反对就能改变皇帝的决定了。 难怪朝堂当中,皇帝和大臣之间其实也是在博弈。 皇帝强了,大臣就不敢造次。 皇帝弱了,那么大臣就可能骑到皇帝的头上去了。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解开海禁,原本偷摸着卖给海商的人就不能做这个买卖了,自然不乐意,卯着劲反对此事。” “不过这买卖以后就是皇上的了,哪怕不是皇上派人亲自做,谁做了都得交税,也等于是给皇上挣钱。” “皇上看在所有人以后要帮忙挣钱的份上,就宽宏大量原谅他们的上蹿下跳吧。”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5节 皇帝听着笑了笑,郭珍珠这话够损,不过他喜欢听。 果然不用他多解释,郭珍珠就明白其中的曲折。 皇帝确实猜出海商手里头的买卖很可能跟大臣们有关,又或者跟他们有利益牵扯的人,所以才会极力反对解开海禁。 甚至大半反对的人都牵涉其中,不过皇帝也能明白,水至清则无鱼,朝臣不可能一个个都浑身干净。 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大臣们不要太贪心,之前挣了不少钱,如今还想继续,那就太过了。 可惜那些大臣被利益蒙住了眼睛,压根看不出皇帝已经察觉出来了,这才是叫皇帝心情不好的缘故。 这些大臣如此愚钝,脑子不够聪明,怎么连眼力劲都没有? 还是说当局者迷,那些利益又太大,让他们不管不顾了? 幸好皇帝重用的几个大臣并没有加入反对的行列当中,叫他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皇帝轻轻叹气道:“有些大臣如此愚钝,叫朕如何是好?” 这话不好接,郭珍珠索性换了个话题说道:“可惜玫瑰花露还没到季节,玫瑰花还没开,不能做这个买卖,要等开春的时候了。” 其它不是季节性的东西倒是能做,就不知道如今库存如何了。 是不是已经把预订的数量都做完了,还是依旧差很多? 皇帝却忽然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季节,就没有玫瑰花了?朕让人建了花房来种花,原本还担心养不活,如今看来养得不错,已经开花了。” 他拍拍手,门外一个小太监小心捧着一盆花进来,正是盛开的玫瑰花。 大冬天能看见玫瑰花开,郭珍珠还挺惊讶的:“皇上是让人搭建了花房?” 如今的温室花房还不算先进,瓜果蔬菜都是洞子菜。换言之是挖个山洞,山壁上有小孔来透光,把泥土运进去铺上厚厚一层,再将蔬菜瓜果种在里头。 山洞连着的另一边有灶台,烧火后,会让隔壁山洞的温度起来,也就暖和了。 瓜果蔬菜也就能在暖和中长起来,只是山洞不大,数量不多,所以冬天的瓜果蔬菜尤为贵,也就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了。 局限性也大,毕竟山壁上的小孔挖大了,虽然更透光,却也会降低山洞里的温度。 所以种的是不太需要很多阳光的瓜果蔬菜,冬天能吃到的品种就十分少。 玫瑰花却是需要充足的阳光才行,不可能种在洞子里头,只能种在地面上。 虽说玫瑰花还算耐寒,不容易冻死,但是太冷也会影响开花。 郭珍珠倒是好奇,皇帝用了什么法子,让玫瑰花在这么寒冷的冬天还能盛开? 为了卖玫瑰花露挣钱重建太和殿,皇帝也是拼了! 第71章 郭珍珠其实想跟皇帝说,也不用那么执着于玫瑰花。 虽然反季的玫瑰花做出来的玫瑰花露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却也可以用其他当季的花来代替。 比如冬天开的花,梅花也可以做花露。 如此一来,他们还能做个季节限定的花露,过季就没有了,反倒也是个噱头。 春天是玫瑰,夏天可以是荷花,秋天是桂花,冬天则是梅花,当然这些花也是能换的。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说道:“皇上,玫瑰花露虽然稀罕,但是特地费劲种玫瑰花,不如用这会儿开的花来做花露。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咱们都有不一样的花露,过季就没有了。” 这样一来,客人们还不抢疯了吗? 毕竟过了季节,就只能等第二年才可能有了。 他们要是落后了,没抢到,那就要看别人炫耀足足一年,自己才能买到,这怎么能忍? 皇帝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来送一盆玫瑰花,竟然又得了郭珍珠的主意。 他仔细想想,还真能做,而且不必费劲养反季的玫瑰花。 因着玫瑰花需要很多日照,不能种在洞子里,就只能特地建造花房。 地龙在底下经过,屋顶的瓦片还得每天派人掀开,给玫瑰花足够的日照,快天黑的时候再合上,就不会冻着花了。 费时费劲,虽说玫瑰花露的价钱可以翻倍,不过郭珍珠这个主意一点不费事,还能让花露有了噱头。 皇帝可以想像得到,季节限定花露这东西一出,多少客人和商人会蜂拥而至。 他别说重建太和殿,再建一个估计都没有问题! 皇帝笑笑道:“你这脑瓜子真妙,怎的想出如此多有意思的主意来?” 郭珍珠笑笑道:“也是皇上提起,臣妾这阵子在长廊里赏花,忽然灵光乍现。” 之前的菊花养在长廊,已经凋谢了,只好挪了出去。 不过皇帝怕长廊空荡荡的,就让人送了茶花来,如今已经开花了。 他还觉得只有茶花太单调,这会儿才会送来玫瑰花。 皇帝没料到送花还得了个挣钱的主意,跟着郭珍珠去长廊一看,对面有一株不大的梅花正盛开,难怪郭珍珠会提起用梅花做花露。 只是他嫌弃道:“这梅花也太少了,就一棵,开花并不多,你这怎么赏花?” 皇帝摆摆手,吩咐李德全道:“让内务府移几棵大点的梅树过来,不然这纸长廊看着影影绰绰的,太少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李德全应下,担心跑腿的小太监说不清楚,还亲自叫来内务府的管事转述了皇帝的话。 内务府管事顿时愁坏了,这时候移栽梅树,不说皇帝要求大点的梅树不好找,就是找到了,大冬天的挪过来,只怕种下没几天就要冻死了。 梅树要种下就枯萎,这么不好的兆头被皇帝见了,内务府总管只怕要吃挂落。 他一脸忧心忡忡,却不敢问皇帝,只等皇帝走后,才小心翼翼来求见顺嫔,想着顺嫔素来聪明,还指点过张卓做花露,估计也知道怎么移栽梅树却不会冻死的法子。 郭珍珠没想到刚送走皇帝,内务府的管事就来求见,她不由纳闷。 管事跟林嬷嬷先简单交了底,林嬷嬷这会儿就跟郭珍珠说道:“主子,皇上让内务府移几棵梅树过来。只是天儿冷,这梅树挪过来容易冻坏,管事这是想跟主子拿个主意, 有没办法解决此事。” 郭珍珠一愣,皇帝倒是给内务府留下一个难题。 一般梅树移栽都是春秋的时候,没那么冷,成活率能更高。 如今天寒地冻的,梅树挪过来要是死了,皇帝怪罪下来,内务府这管事就没法做了。 林嬷嬷见郭珍珠皱眉琢磨的样子,连忙劝道:“这原本就是内务府管事的差事,他想不到主意,没必要来叨扰主子。内务府那么多人,总归有谁能想出办法来。” 闻言,郭珍珠好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想着给梅树穿衣服保暖可能会好一点。” 这话叫林嬷嬷一愣道:“主子,要怎么给梅树穿衣服?” 郭珍珠比划道:“梅树的树干就是身体,给它裹上厚厚的被子,就跟衣服一样暖和一些。另外梅树根部自带的泥土也要一并带过来,不然它可能不适应陌生的地方。” 林嬷嬷记下她的话,去转告外边候着的内务府总管。 内务府总管刚听的时候感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仔细想想,还真的能做。 保暖方面,确实用棉被也不是第一回 了。哪怕只冬天种菜种花,搭的棚子里头用棉被挡住,里面就能暖和。 梅树也是一样的,兴许棉被真能保暖? 连着树附近的泥土一起运过来,也的确是花匠交代过的。 虽然花匠不明白什么原理,反正移栽的植物不带着原本的泥土就很容易枯萎。 内务府总管心里有底了,赶紧带人去寻了适合的梅树,麻溜移到永寿宫来。 僖嫔得知皇帝让人挪了几棵梅树过来,十分好奇,拉着宜嫔一起来围观。 她看着外边的梅树,满脸疑惑道:“梅树也怕冷吗?怎么一棵棵树干上还裹着棉被?” 郭珍珠笑着说道:“是我让内务府总管给梅树裹上的,这样能保暖。梅树刚挪过来,天儿又太冷了,需要适应一下,等长好了,这棉被才能撤掉。” 其实不撤也行,就是不大好看,内务府总管猜皇帝回头想起来,过来看看,见梅树上裹着棉被实在太难看了,指不定还要找内务府的麻烦。 索性郭珍珠也不强求,只等梅树长一段时间,根系都长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再撤掉棉被,应该没那么容易枯萎了。 僖嫔惊讶道:“还能这样,我是第一次听说梅树也需要裹棉被保暖。” 郭珍珠点头道:“这不就跟人冷了要穿衣服一样,树也是能穿的。” 僖嫔和宜嫔好奇地看了一会,僖嫔就问道:“听说皇上让人在宫外包了一座梅山,这几棵梅树应该是从梅山挖过来的吧?” 这事郭珍珠还真不知道,于是摇头道:“我不清楚,皇上只说选几棵梅树送过来,不至于冬天的时候在长廊上没什么花能赏。” 大冬天外边都是光秃秃的,宫里也不例外,很少载树,说是防刺客的。 哪怕这几棵梅树是内务府特意挑选大一点的,却也不怎么高,而且枝丫又细又稀疏,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根本不能藏人,人也不可能站在上面。 这梅树看着是又矮又秃,不过好歹是皇帝特意让人送来的,郭珍珠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郭珍珠看着几棵梅树,忽然问僖嫔道:“重建太和殿,用的是国库的钱吧?” 僖嫔听她这么一问,点头道:“对,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来?” 郭珍珠是忽然想到做买卖,皇帝分走的九成利润都直接送国库了。 之前是因为战事的缘故,事有缓急,才会把买卖的利润放进国库。 其实皇帝不穷,穷的是国库,国库却不能要求皇帝开私库来补贴。 毕竟私库里都是历代皇帝流传下来的好东西,就是皇帝的私产。 皇帝愿意把做买卖分的利润给国库,也就是短时间内救急的。 后边要跟海商做买卖,这笔钱皇帝还会全部送到国库去吗? 皇帝确实没打算把后续跟海商的利润放进国库,也不准备自己单独做这个买卖,交给其他进货的商人。 而海商进来做买卖需要交税,税收进国库。 如此一来,就能解决国库一直被榨干的情况。 户部尚书虽然眼馋皇帝和顺嫔一起做买卖挣的利润,却是不敢跟皇帝要的。 皇帝之前愿意放进国库,那是战事需要,在国库不足的情况下才如此。 如今没有战事,国库的情况缓和了许多,加上如今海商的大笔税收,甚至还能有盈余,也是户部尚书想不到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6节 户部尚书其实也是反对解开海禁的人之一,他和家里人倒是没有私下偷偷做过海商的买卖,只是信不过海商。 担心海商进来后,可能会作为细作刺探他们的消息,再带回去西边,所以户部尚书极力反对放开海禁,让海商随意进来。 但是皇帝已经决定好了,还在港口设立了船舶司。 海商带货物进来后,船只靠岸,人一落地就要为货物交税。 他们也不能大规模进来,只能在港口划分的地方进行交易。 这边的商人会带着一部分货物到港口来,搭上一排棚子,让海商来看货。 海商想卖货,也可以把货物的类别告诉船舶司,船舶司代为寻找买家。 船舶司会把两边买卖的商人和货物都登记好,对方想卖的货物也会做登记,想要什么货物也会记录上。 这样一来,两边商人要精准联络上就容易得多了。 未免海商没带翻译,无法沟通,船舶司那边还会准备翻译的人。 虽说这边翻译的只能是各国的传教士,起码简单沟通是没问题的。 当然传教士要是翻译错了,或者故意偏向西边的海商,让这边的货物廉价卖出去,又或者欺骗隐瞒,叫商人受损失。 船舶司就能上折子告知皇帝,对传教士进行处罚。 皇帝的处罚很简单,就是禁止这名犯错的传教士继续逗留,直接驱赶离开。 而且传教士所属的国家,在五年内都不能派遣新的传教士过来。 这惩罚就重了,传教士虽然没有小命之忧,但是五年内不让新的传教士进来,那么所属的国家就要落后其它各国很多了,消息也要滞后五年,这不是传教士能承受得住的惩罚。 所以轮流去船舶司帮忙的传教士都很认真翻译,生怕翻译错一点,造成误会,坏了买卖,皇帝就要处罚他们了。 船舶司安排周到,商人们买卖也很放心,不用担心没翻译无法沟通,也不用害怕翻译是对方的人私下做手脚压价。 西边的海商有些多年没过来了,听说海盗被这边水师一扫而空,还有更便宜的玫瑰花露,立刻就赶过来了。 没料到这边安排如此周全,不让他们进去,但是会安排人在港口,他们下船就能看到各种货物。 茶叶、丝绸、瓷器和玫瑰花露,还有化妆刷、白玉膏和新的花露。 海商简直买疯了,这价钱比他们当地还便宜,买回去这差价很有赚头。 当地商人也很高兴,这些货物都翻倍卖了,海商还觉得便宜,自己也赚疯了。 哪怕交了高额的税收后,他们也是很有赚头,于是两边做买卖都很高兴。 因为不必 来回找卖家和买家,效率更高了,海商更方便卸货和装货,买卖结束就能立刻启航,恨不得船只大一点,然后多来几趟! 税收源源不绝进国库,户部尚书领着人忙得脚不沾地来点算和登记。 工部也做好了重建太和殿的方案送过来,皇帝看后却不怎么满意。 说是送来重建方案,其实没什么改动,就是跟多年前翻新太和殿的方案是一模一样。 皇帝也知道,太和殿这么重要的宫殿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动方案。 但是工部也太省事了,一点都没改就送过来,看着就不大用心。 为此皇帝还叫来工部尚书,在御书房训斥了几句,把方案打回去,让工部重新做新的方案送来。 工部尚书头都要秃了,皇帝这要太和殿跟之前的改变不能太大,却不能完全没有改变。 可是皇帝也没有明确说改动哪里,工部尚书哪里敢随便改? 他拿着方案回去唉声叹气的,只好叫来工部侍郎一起商议。 三官保被叫来,听工部尚书一说,也有点懵了。 这方案是工部尚书查找到多年前翻新太和殿的记录,参考后写出来的。 三官保看过,确实挑不出毛病,却也的确没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地方。 皇帝不满意,三官保却也看不出来,只迟疑道:“会不会是皇上觉得之前翻新后的太和殿这么容易就被烧毁了,是不是在建造上有缺陷的地方?所以要有些许改变?” 工部尚书听后,也忍不住沉思起来:真是这样吗? 三官保看着方案,又不确定地说道:“虽说如今没有战事了,但是之前的战事耗损颇多,国库是缓和过来了,却也不够富足。皇上会不会想要更节省,又不会影响太和殿的方案来?” 闻言,工部尚书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拍着三官保的肩膀说道:“幸好有你在,听着就很有道理,我这就琢磨一下。” 要节省,却又不能影响太和殿,不然节省过头,刚重建好的太和殿很快就要倒了,那就不是光杀头,还要九族一起赔进来的事。 工部尚书头疼了好一阵子,终于想到能节省的地方。 一是木材的采买,以前都是直接去山区里伐木,这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说寻找适合的木材,就是这些山里很容易迷失方向,经常满布雾气。 人进去了,未必能找到路出来,这就很危险了。所以导致取木材十分艰难,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光是人能出来,也得把木材一起弄出来。树林里压根没有路,人力扛出来,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所以工部尚书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让人采买的同时,也去各家询问有没现成的木料。 太和殿用的是楠木,一些富贵人家会早早备下一两根楠木,换屋梁的时候就不用再费心去找了。 这些现成的楠木都是处理过的,放在家里,几十年都不会腐坏,也省下了从树林里运出来的时间。 只从富贵人家手里买,可能比直接去树林伐木要贵一些,但是节省了时间和中途运送,还能尽快凑齐,其实花费的银钱反而少了。 二是太和殿需要的砖头,殿内的金砖不能省,柱子底下用的临清砖也不能换。 毕竟柱子需要耐压性强,十分结实的砖头,只有临清砖才能做到。 但是像墙根、前檐和柱子挡住的这些不显眼的地方,就能用京窑烧的新砖。 这种砖头新净又便宜,颜色跟临清砖很相近,几乎能以假乱真,价钱却差别很大,就能节省不少的银钱。 虽然不如临清砖结实,却也不至于太脆,不然没多久会裂开,那就尴尬了。 工部尚书再次提交的方案,让皇帝很满意。 皇帝不由问道:“爱卿这方案是自个想的?” 听见这话,工部尚书不敢居功,连忙说道:“微臣跟工部侍郎商量了一下,是三官保给微臣一点建议。” 这话叫皇帝有点惊讶,三官保如今厉害得都能给工部尚书建议了吗? 工部尚书复述了三官保的话,虽然没有具体建议,却确实抓住了皇帝想要改变的核心,那就是省钱,却也不能太省。 尤其这个木料采买让皇帝很满意,毕竟只从深山里伐木,需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凑齐太和殿所有的木材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如今从富贵人家手里采买,就能节省起码一半的时间,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得到皇帝的赞许,工部尚书十分高兴,回去就要请三官保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三官保以前对跟同僚来往没什么兴趣,如今他成为工部侍郎后,也明白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独来独往了,免得被人诟病。 于是他就答应了工部尚书,还叫上道保,去酒楼的时候跟工部尚书介绍了一番。 如果三官保擅自带别的人来,工部尚书可能不大高兴。 但来的是道保,工部尚书就十分欢喜了。 他听说道保很久了,只是可惜没找到结识的机会,如今有三官保领着来,工部尚书就能跟道保好好认识一番。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道保特地送工部尚书上轿子后,这才跟着三官保上了自家的马车。 道保年后就要去驻地上任,虽说驻地离京城不远,但是他却不能时常回来。 他其实不明白三官保为何要自己跟着来,再跟工部尚书结交。 毕竟道保一个驻地的副都统,跟工部毫无关系。 三官保在马车里就忍不住给了道保这个长子的额头一个暴栗:“傻孩子,你以为工部只管着修河道堤坝和工程吗?他们还负责制造军器和军火,你在驻地能不能有新武器用,就看工部的意思了。” 道保立刻明白三官保的用意,急忙道歉:“阿玛,是儿子想得太简单了。” 三官保摆摆手道:“我也是进了工部才清楚的,以前就是个小小佐领,哪里知道原来工部负责这么多的事?” “再说了,以后你要继续被提拔封爵了,也是工部的人给你测量和换门面,这时候就明白跟工部的人结交有多好了吧。” 道保眨眨眼,原来三官保对他的期待那么高吗,还加官封爵? 他却又迟疑道:“阿玛,但是跟朝廷命官私下结交不大好吧?被皇上知道,以为咱们结党营私……” 三官保这次不客气了,直接伸手拍了下道保的后脑勺道:“胡说八道,我就是帮了尚书大人一个小忙,他请客多谢我,我带上你这个小辈过来。要是我和尚书喝醉了,你也能平安送咱们两个上轿子回家!” 道保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明白三官保的意思。结交不等于是私下来往,也就打个照面认识一下而已。 三官保也不想道保真的跟工部尚书频密来往,引起皇帝的不满,最多是让道保在工部尚书面前混个熟脸。 明白阿玛的用意,道保就放心了。 三官保没跟道保说的是,这马车不但是皇帝送的,马夫也是。 马夫就是皇帝的人,他们去哪里,皇帝必然会知道。 三官保也很坦然,没有另外雇别的马夫,直接就用自家的马车过来跟工部尚书去酒楼用饭。 这敞亮的态度,哪怕皇帝知道了,三官保也能坦坦荡荡重复刚才跟道保说的话来。 皇帝确实很快就得知工部尚书和三官保一起去酒楼用饭,三官保还带上道保的事。 道保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去驻地上任,似乎就真的陪着三官保去用饭,担心他喝醉后回不了家才一起去的。 皇帝忍不住去永寿宫,跟郭珍珠提起这事来:“三官保以前大大咧咧的,如今竟然渐渐开始有心眼了。” 郭珍珠一时辨认不出皇帝是在夸三官保,还是在骂自家阿玛。 见她露出疑惑的神色,皇帝就笑笑道:“朕没骂三官保,是在夸他。想想之前三官保跟上峰和同僚相处得一塌糊涂,如今他倒是知道怎么跟人来往了。” 他没想到三官保的改变这么大,可能三官保也明白,以前只是个小小佐领,如今身份大不相同了,还可能因为做的不好,坏了名声,会连累两个后宫的女儿被人嘲笑。 连三官保都开窍了,朝堂上那些还反对解开海禁的大臣就真是榆木疙瘩了,叫皇帝看着更加不顺眼:你们都跟三官保学一学吧! 一时之间,三官保被不少大臣看着也不顺眼了。 明明三官保就是凭着女儿受宠才被皇帝提拔,要能力没能力,要背景没背景,要学识没学识,凭什么啊! 好在众人之前都领教过三官保的无赖,阴阳怪气的话,他要么装听不懂,要么就反问一句:羡慕吗?嫉妒吗?但是这么好的女儿是我家的! 特意去给三官保难看的人,却要一肚子火气回来,所以这时候也没人故意跑去当面嘲讽三官保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7节 他们只私下嘀咕,三官保也当听不见,反正别当面说他坏话就行。 尤其如今郭珍珠又有喜了,三官保不知道多盼着自家女儿平安生下孩子,其他事是一律当看不见的。 郭络罗 夫人也不放心,特意开春后递了牌子,进宫来见一见郭珍珠,看看她这次怀孕的情况。 上次怀孕的时候,因为郭珍珠还是贵人,郭络罗夫人就不好进宫来。 如今郭珍珠受宠,她进宫来就要方便得多了。 郭珍珠如今肚子鼓起来了,还特别大,走路的时候她自己不觉得,周围人却看得心惊胆战。 所以郭珍珠只要一起身,身边至少有两个人在,一个扶着,一个在旁边护着,生怕她摔着磕着了。 郭络罗夫人看见郭珍珠托着肚子进来,身边还有林嬷嬷小心翼翼扶着,她也忍不住提起心来:“娘娘这肚子怎的特别大,御医怎么说?” 郭珍珠也感觉自己的肚子比之前怀四格格的时候要大,霍御医把脉后只说她羊水多,所以肚子显得特别大。 她跟郭络罗夫人也这么说了,免得遮遮掩掩的,反而让额娘更担心。 郭络罗夫人听是御医每天都来给郭珍珠请平安脉,又开了食疗,让小礼子每天做,叫郭珍珠吃着,肚子里的羊水能慢慢减少。 毕竟羊水太少了不行,太多了也不妥,适中为好。 加上郭珍珠这时候用药不合适,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用食疗更稳妥一些。 得知霍御医是后宫最擅长妇科和产科的,郭络罗夫人就更放心了。 她又跟郭珍珠说了道保带着夫人去驻地上任的事,还提到:“道保觉得带那么多银票去驻地不合适,只拿了一点,去那边给夫人置办房子,手里头有点银两备着就足够了。” “剩下的都交给我来保管,我想着娘娘送来这么多银票,该是有大用,于是开春后打算让人把府邸修缮一番。”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我就明白,额娘懂我的意思,府邸多年没修过。以前就算了,咱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如今阿玛已是工部侍郎,大哥也是副都统,两人都是二品大员了,府邸要破破烂烂的,总归看着太寒酸了一点。” 再就是之前京城大地震,她家的府邸虽然几乎没有太大的损毁,却依旧有裂缝。 虽然未必会倒塌,但是却肯定撑不住下一次的的地震。 甚至是小规模的地震,都可能让房子变得危险而倒塌。 可以说府邸已经变成危楼了,就该重新修缮才是。 不过三官保节省惯了,对门面的事情也没那么在意,所以郭珍珠想着郭络罗夫人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如此。 郭络罗夫人笑着道:“娘娘的心意,我也是猜着的,所以今儿才进宫来确认一番。要不是娘娘开口,只怕老爷都不大乐意花那么多银两去修缮府邸。” 郭珍珠摇头道:“这些钱都是铺面挣的,挣的钱就是用来花的,全拿在手里倒也没必要。要是肆意挥霍掉那肯定不合适,只是府邸上回地动的时候裂开了,又是多年的房子,如今修缮一番也合适。” 郭络罗夫人一听,明白郭珍珠的意思。 京城地震后,开春很多人家都会修缮府邸,他们家在其中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另外三官保和道保都升官了,确实府邸也得修缮一下,门面起码看着光鲜一点,别显得太寒酸和破落为好。 修缮的时候,可能得把裂开的墙壁拆掉,到处灰尘滚滚的,也不合适居住。 到时候只留下信得过的几个下人守着屋子,盯着修缮的人,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带着几个儿子儿媳就能先去庄子上暂时住着。 庄子就在京郊,虽然离着宫里远一点,却也不会太远。三官保只需要早一点坐马车去宫里点卯,连带把几个要上值的儿子一并顺路带过去就行。 等要出宫的时候,郭络罗夫人给郭珍珠塞了个荷包,里头放着一块刻上“平安”二字的玉牌,是她特意请寺里的主持开过光的。 知道郭络罗夫人担心她,郭珍珠笑着收下荷包:“额娘,这玉牌我会一直贴身带着的。” 听见这话,郭络罗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出宫去了。 郭珍珠也能明白郭络罗夫人的担心,这年代医疗水平一般,女子生孩子就像是在过鬼门关,十分危险。 她回去后就开始张罗起来,永寿宫的产房要开始准备,稳婆要找好,奶娘也得物色起来。 郭珍珠觉得上回给宜嫔接生的两个稳婆就不错,有条不紊的,不会手忙脚乱。 遇到宜嫔这样突然羊水破了的情况,她们还十分镇定来安排,于是她还选了这两个稳婆。 宜嫔也觉得这两个稳婆挺好的,她在产房的时候又害怕又紧张,其中一个稳婆在门口安排人烧热水,又送剪刀和几块干净的布进来。 另外一个稳婆则是握住宜嫔的手,指点她怎么放慢呼吸,等会怎么发力,让宜嫔逐渐没那么紧张。 稳婆在宫里接生过很多皇子皇女,也都是多年一脉传承。 她们被顺嫔选定后,心里也很高兴被郭珍珠看中,虽说还没到时候,还是会隔几天过来给郭珍珠摸一摸肚子的胎位。 因着之前宜嫔的五阿哥忽然就提早出生,羊水也冷不丁破了,两个稳婆这次被皇帝叮嘱,要时时紧盯顺嫔的情况,不能再出现宜嫔一样的意外。 这让两个稳婆更紧张了,几乎每天都过来,郭珍珠被她们带动得也跟着有点提心吊胆的。 宜嫔的五阿哥那么着急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如此? 只是她们等啊等,天儿都开始暖和起来,孩子依旧没什么动静,一点都不着急出来。 僖嫔倒是好笑道:“宜嫔之前没注意,五阿哥倒是急着出来了。你这孩子被那么多人盯着,反倒就不着急了。” 郭珍珠也摸着肚子好笑道:“可能是这样,这孩子看来跟我一样是个慢性子。” 四格格如今走得已经比较稳当了,奶娘依旧在旁边护着,看她迈着小短腿凑到郭珍珠身边来。 她好奇盯着郭珍珠的肚子,小手轻轻摸一摸,肚子就动了起来,四格格就笑了:“娘,呼呼。” 僖嫔听得一头雾水道:“四格格这是说的什么呼呼?” 郭珍珠笑道:“四格格说的是孩子跟她打招呼,这孩子确实很喜欢四格格这个姐姐,每次她一来,这孩子就会动得特别厉害。” 她都怀疑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拳打脚踢一番来跟四格格打招呼了,每次都仿佛在肚子里打了一套降龙十八掌一样。 宜嫔就笑道:“这样也好,等孩子出生后,四格格就能帮你带孩子了。” 她看着五阿哥如今黏着四格格,每天睁开第一件事就是找四格格,都快忘记自己这个亲额娘,就觉得头疼。 僖嫔没好气道:“那么多宫人带孩子呢,哪里需要劳动四格格。不过四格格当姐姐的,带弟弟妹妹一起玩儿倒是可以。” 她扭头看郭珍珠没接话,于是问道:“你也这么觉得吧?” 郭珍珠点头道:“确实,四格格自个吃好睡好就行,有兴致就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儿。” 她忽然抬头看了下宜嫔,又看向僖嫔说道:“我还以为孩子乱动让肚子疼,如今越发疼了,看来孩子是要出生了。” 僖嫔听后整个人猛地跳起来了,她知道郭珍珠平日就不是容易着急的人,但是这时候居然用那么平静的表情和语气开口:她要生了! 这简直把僖嫔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好家伙,郭珍珠这也太镇定了一点! 第72章 僖嫔好不容易压下慌乱,一叠声喊道:“你们都别愣着,小明子快去请霍御医,玲珑去叫稳婆过来,琉璃去小厨房让小礼子开始烧热水。” “朝雨去检查产房,晴雪去乾清宫跟皇上禀报一声,还有什么来着……” 刚开始还镇定吩咐了一通的僖嫔,感觉自己的镇定只持续了一会,又开始有点慌了。 宜嫔也冲过来一把扶着郭珍珠,手都开始抖了。 郭珍珠的镇痛缓过来后不怎么疼了,还有心情拍 了拍宜嫔的手背道:“别担心,我就刚开始疼。” 这话叫宜嫔的手没那么抖了,却忍不住叹气道:“姐姐刚才那么吓人的事,居然轻描淡写说出来了。” 郭珍珠确实没觉得是什么大事,预产期就在这段时间,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只要按部就班来,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在郭珍珠看来,僖嫔和宜嫔比她还要慌乱紧张。 到底谁生孩子啊,僖嫔这吩咐完已经开始紧张地嘀嘀咕咕,担心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郭珍珠只能自己来,吩咐道:“也不知道要多久,立春去小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简单点的就行。” 立春连忙应了,一溜烟往小厨房跑去。 郭珍珠又对僖嫔说道:“另外派人去慈宁宫,还有去景仁宫说一声。” 僖嫔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我这就叫人过去告诉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温妃娘娘。” 她出去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踉跄了一下,把郭珍珠吓了一跳。 郭珍珠怎么觉得自己没什么,反而要开始担心僖嫔了? 朝雨已经仔仔细细检查完查房,没什么不妥之处,跑出来禀报了。 宜嫔立刻跟林嬷嬷一块扶着郭珍珠,送去后边的产房。 奶娘则是连忙抱起一脸茫然的四格格,轻声安抚。 郭珍珠在产房躺下,身下的床榻铺了两层厚厚的被褥,柔软暖和又舒服。 她这会不疼,躺着都快睡着了,扭头见宜嫔一脸紧张站在榻前,不由好笑道:“四格格刚才好像吓着了,妹妹去帮我哄哄她吧。四格格跟你熟悉,应该就没那么害怕了。” 宜嫔听后连连答应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哄哄四格格。” 说完,她却舍不得走,等立春送来一碗面,还想亲自喂给郭珍珠。 郭珍珠摆摆手道:“我这会儿不疼,能自个吃,妹妹先出去吧。” 两个稳婆也赶来了,热水、剪刀和干净的布也陆续送进来。 宜嫔看产房不大,也站不下那么多人,这才叮嘱道:“那我出去了,姐姐需要什么,可以让人喊我去准备。” 郭珍珠点头道:“知道了,你和僖嫔在外头等着吧,别太担心了。” 听见这话,宜嫔还是三步一回头,慢吞吞出去了。 林嬷嬷拿来小茶几放在榻上,让郭珍珠可以坐着吃东西,在她身后还塞了个大靠枕,叫郭珍珠坐着舒服点儿,才笑着道:“宜嫔娘娘这是担心主子了,都舍不得出去。” 郭珍珠笑笑道:“我这都第二回 了,一回生两回熟,其实妹妹不用太担心的。” 虽说上一回是原身生的,这一回才是自己生,不过可能有记忆在,郭珍珠没那么害怕。 她低头把面都吃完了,小礼子特地放了自己做的卤肉,特别入味,香得很,让郭珍珠把一整碗都吃完了。 林嬷嬷又送来参汤,给郭珍珠喝完后,又塞了两块薄薄的参片进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8节 郭珍珠含着参片,被稳婆检查了一下,就扶着起身在产房里走动。 她走了一会,就听见皇帝隔着门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皇帝在乾清宫听见消息后就立刻赶过来了,在半路遇到了温妃。 如今佟贵妃还在承乾宫里努力写五千字学习心得,宫务如今主要是温妃掌管的。 所以郭珍珠这边要发动了,派人去景仁宫说一声,温妃就得过来看看。 虽然温妃知道,郭珍珠肯定会派人告诉皇帝一声,只是她没想到,皇帝会来得那么快。 皇帝没让温妃行礼,只带着人赶到了永寿宫,就见僖嫔和宜嫔两人在门口走来走去,一副担心又焦急的模样,把皇帝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郭珍珠是出什么意外,才会突然发动,尤其这两人焦躁不安的样子就更让人误会了。 好在宜嫔一见皇帝赶紧过来行礼后,简单说了郭珍珠的情况并不厉害,虽说突然发动,不过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皇帝这才松口气,隔着门来问一问。 郭珍珠连忙答道:“皇上放心,臣妾这才刚发动,还得慢慢来才是。” 霍御医也赶来了,在门口候着,里头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也能立刻吩咐里边的稳婆处理。 皇帝听着郭珍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甚至比外头等着的人还要淡定,他也十分意外。 毕竟每次有后宫嫔妃发动的时候,皇帝都会亲自过来看看,问上一句。 嫔妃们要么害怕紧张,要么激动惶恐,要么哭哭啼啼的,还没像郭珍珠这样镇定得不像样。 皇帝回想了一下,上次郭珍珠生四格格的时候,好像还有点紧张,如今可能是第二回 生孩子,反而镇定得多了。 反倒僖嫔和宜嫔比郭珍珠还紧张,根本坐不住,在皇帝面前走来走去,皇帝都快要看得眼晕了。 “你们都坐下,晃得朕都要眼花了。” 僖嫔和宜嫔只好坐下,温妃笑着安抚道:“顺嫔这是足月了,两个稳婆都是踏实有经验之人,咱们在外边好好等着就是了。” 温妃不确定要在外边等多久,不过看皇帝没打算离开的样子,她也不问了。 几人沉默着等待,里头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只时不时有宫女捧着水盆出来,也有从小厨房送热水到门口来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周围就更安静了。 郭珍珠感觉肚子的阵痛越发频密,就知道孩子快要出来了。 之前这孩子倒是不着急,如今忽然就开始着急起来了。 一个稳婆一边让郭珍珠跟着吸气和呼气,另外一个稳婆帮着按揉肚子,叫孩子能尽快顺着出来。 稳婆这动作又轻又柔,按得郭珍珠没感觉太疼,还有点舒服。 果然稳婆是技术活,厉害的稳婆就更是有绝活了。 郭珍珠顺着稳婆的按压来用力,感觉好像没多久,就顺利生下了孩子。 孩子哇哇哭的声音中气十足,郭珍珠想着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了。 稳婆给孩子清理后,笑着抱到榻前给郭珍珠看一眼:“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 小阿哥哭得眼角带泪,看见郭珍珠反而不哭了,眨巴着眼睛努力看过来。 郭珍珠都被看得心里软软的,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阿哥娇嫩的小脸:“好了,带孩子出去给皇上看看吧。” 稳婆应下,抱着襁褓里的小阿哥出去了。 皇帝也没想到郭珍珠生孩子那么顺利,半天功夫就生下来了,看来没受什么罪。 稳婆抱着襁褓出来,皇帝看了一眼小阿哥,小脸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皱巴巴又红彤彤的,反而雪□□致。 他心想六阿哥跟四格格长得一样好看,显然是肖母了。 皇帝看过后,宜嫔和僖嫔也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 宜嫔惊讶道:“六阿哥长得真像姐姐,你说是吧?” 僖嫔看了看道:“还别说,真的像。” 四格格的眉眼长开后更像皇帝,六阿哥这么小却能看出长得更像郭珍珠。 两人稀罕地看了一会,温妃也过来看了看 ,只觉得六阿哥长得真好。 虽说宫里的孩子就没长得难看的,但是刚出生的孩子像六阿哥这么好看却不多。 霍御医上前给小阿哥做检查,皇帝就问稳婆道:“顺嫔可好?” 稳婆连忙答道:“回皇上,顺嫔娘娘很顺利,没遭多少罪,简单擦洗后就累得睡着了。” 听见这话,皇帝也不好吵着郭珍珠休息,得知母子平安,他就先离开了:“那朕明儿再过来看她。” 皇帝要走,温妃自然跟着走,在半路两人就分开了。 皇帝要去慈宁宫报喜,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了果然很高兴。 太皇太后说道:“皇上之前的子嗣少了点,如今倒是热闹起来了。” 皇太后在旁边也感慨道:“郭络罗氏这对姐妹进宫后,顺嫔和宜嫔先后生下孩子。如今顺嫔又有孕,连带着后宫里还多了两个有孕的嫔妃,倒是个好兆头了。” 闻言,太皇太后也觉得郭珍珠怀孕后,成贵人和良贵人也跟着有喜。 想着皇帝之前说顺嫔是有福之人,她如今也这么觉得了。 尤其如今郭珍珠先后生下一对儿女,凑成了一个好字,也是十分难得。 太皇太后高兴,于是转头就给郭珍珠送来赏赐。除了滋补的药材之外,还有一箱的燕窝和两箱布料。 皇太后则是赏了两盒珍珠和玛瑙,五支年份适中的人参,以及一箱上好的皮子。 皇帝见状,就赏了两盒子的宝石和金簪。 其他人见了不由奇怪,皇帝怎的赏赐比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少那么多? 莫不是顺嫔生的小阿哥,皇帝见了不喜欢? 这也说不过去啊,毕竟皇帝看见六阿哥的时候就笑了,在场所有宫人都看见他有多高兴。 回头其他人就明白,皇帝不是不赏,而是没赏这些明面上的东西。 一是他从御膳房派了个御厨去永寿宫的小厨房,帮小礼子打下手给郭珍珠做饭。 天冷了,御膳房要做好送过来,哪怕努力保温,跑腿又尽快送来,还是会凉。 夏天就算了,冬天这时候郭珍珠还坐着月子,绝不能吃凉了的东西,容易吃坏肚子。 于是皇帝索性从御膳房派一个御厨去小厨房给郭珍珠做饭,要是这个做好后,郭珍珠吃得不多,那就换一个御厨过去。 反正御膳房多的是御厨,只派一个人过去永寿宫,并不会影响御膳房的轮转。 这就算了,皇帝还派人从宫外买了一大箱的游记回来。 送到永寿宫的时候,宜嫔和僖嫔都惊住了。 两人打开箱子,看里头满满当当的书,刚开始还以为皇帝让郭珍珠坐月子的时候也好好学习。 她们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郭珍珠喜欢的游记。 果然是她们想岔了,皇帝哪里会让坐月子的郭珍珠不好好休息去学习呢! 不过郭珍珠坐月子也不好看书,久了眼睛会不舒服。 送书来的是李德全,笑眯眯说道:“皇上想着宜嫔娘娘和僖嫔娘娘必然会留下陪着顺嫔娘娘,不如两位娘娘给顺嫔娘娘念书解闷是最妥当的了。” 好吧,皇帝让她们两个给郭珍珠念书,这样一来郭珍珠不会坐月子太闷了,还不用自己看,也就不会伤眼了。 宜嫔给李德全塞了个大荷包,送走他后,对僖嫔喃喃道:“皇上这也太周到了。” 她那个时候坐月子,皇帝压根就没想到送书过来给自己解闷! 僖嫔看了宜嫔一眼,摇头道:“皇上用心的时候,自然是周到的。” 不用心的时候,皇帝估计都不会想起来。 僖嫔拿起一本书,发现还带着墨香。这墨的味道是宫里特有的,应该是皇帝买下书后,在宫里让人重新誊抄的。 外头采买的书册,总归不知道里头用的什么墨水,会不会对郭珍珠有影响。 索性皇帝买下后,叫人誊抄一遍,用的是宫里的文房四宝,自然不用担心书册被人动手脚了。 确实就跟僖嫔说的那样,皇帝用心起来果真是周全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僖嫔捧着书进去,轻手轻脚的,见郭珍珠睁开眼看过来,她才笑道:“你今儿倒是醒得真早。”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你来得刚刚好,这是带书给我解闷了?” 僖嫔摇头道:“哪里,是皇上让人在宫外采买的游记,怕你坐月子闷着,叫我和宜嫔给你念一念书。” 郭珍珠被林嬷嬷扶着坐起身,好笑道:“那敢情好,我睡着的时候,你们也能看看书解闷了。” 这话叫后边进来的宜嫔就笑了,无奈道:“姐姐刚生完六阿哥后倒头大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把咱们都吓坏了。” 提起这事,郭珍珠就有点尴尬了。 她那天生完孩子后也没感觉特别累,可能是终于卸货了,于是安心睡下。 没料到郭珍珠一睡再睡,却一直没醒来,皇帝在外边都要炸了。 他叫霍御医隔着帘子给郭珍珠请脉,霍御医也没看出什么来,只道郭珍珠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太累才会一直睡着不醒。 这显然很难安抚住皇帝,但是总不能胡乱叫醒睡着的郭珍珠。 于是皇帝只好等着,等到第二天都要上早朝的时候,郭珍珠还是没醒。 皇帝只能先去上早朝,心不在焉听了一会,还有几个大臣反对放开海禁之事。 他顿时就炸了,忍不住把那几个大臣训斥了一顿,直接降了两级把人扔出去。 被扔出去的的大臣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说皇帝昨天喜得小阿哥,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他们才会旧事重提? 大臣们也不傻,不会挑皇帝不高兴的时候再提这事。 不然皇帝一个不痛快,只怕就要发作,他们不说乌纱帽要掉,脑袋都可能要掉。 皇帝刚得了一个小儿子,还是宠爱的顺嫔生的,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大臣都懵了,后边再也没人敢上前上奏,于是早朝就草草结束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39节 皇帝重新回到永寿宫,仍旧没等到郭珍珠醒来。 霍御医几乎每个时辰都进去给郭珍珠把脉,每次都是脉象平稳,毫无问题,但郭珍珠就是不醒,把他也愁坏了。 郭珍珠昏睡不醒这事渐渐在后宫传开了,对郭珍珠印象不错的人不免担心,不喜欢她的人倒是私下幸灾乐祸。 她要是一直不醒,皇帝在后宫的宠爱就要换人了吧? 好在快天黑的时候,郭珍珠终于醒过来了。 她其实睡着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 跟平时一样,郭珍珠用平板看看电视剧,刷几下手机,再玩玩游戏,简直乐不思蜀。 她家浴室还有一个大浴缸,累的时候放一缸热水泡澡,真的不要太舒服。 浴室有个宽敞的窗户,窗外是热闹的车水马龙,头顶还能听见飞机过去的轰隆声。 郭珍珠以前还挺习惯这样的热闹,穿越后在宫里太安静了,如今倒是开始不习惯了。 她泡着热水恍恍惚惚想了想,自己这是回来了吗?还能回去吗? 下一刻,郭珍珠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不由从浴缸里起身。 接着她就睁开眼,看见奶娘抱着四格格在榻前,四格格正哭得厉害,把郭珍珠吓了一跳。 郭珍珠伸出手,四格格乖巧挨着她躺下,小脸贴着郭珍珠,被她轻轻拍了两下后背,四格格很快就呜咽了两声,慢慢睡着了。 奶娘小声解释道:“娘娘睡了很久没醒来,四格格原本有宜嫔娘娘和僖嫔娘娘安抚着,后边却怎么都哄不住,一个劲哭个不停。” “幸好娘娘醒来了,也就娘娘能哄得住四格格。” 郭珍珠搂着已经睡着的四格格,满脸疑惑道:“我睡多久了?不就一会儿吗?” 在旁边的林嬷嬷满脸疲倦,眼睛通红,显然熬了很久没睡。 郭珍珠大吃一惊,想着自己难道睡很久了吗? 下一刻就听林嬷嬷说道:“主子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皇上去早朝后回来,让霍御医反复给主子请脉,霍御医只说主子的脉象平稳,就是一直没醒来。” 郭珍珠尴尬了,她就做了个回去现代,在自己小窝里享受的梦,居然就一天一夜过去了吗? “我可能就是累了,一时睡得久了。” 林嬷嬷见郭珍珠醒来,精神头还不错,如今她才算是放心了一点:“霍御医就在外头,奴婢这就请他过来给主子把脉。皇上也在外边,奴婢这就去禀报一声。” 皇帝如此担心,郭珍珠也有点内疚,让林嬷嬷赶紧出去了。 听见林嬷嬷的话,得知郭珍珠终于醒来的皇帝也松口气。 霍御医进去把脉后很快出来,也说郭珍珠的脉象依旧没什么问题。 兴许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太累了,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就睡了很久。 皇帝隔着门问了问,郭珍珠的声音清明,还带着刚醒来的一点睡意,他这才放松笑道:“你倒是能睡,倒头就睡了一天一夜,把外头吓得兵荒马乱的。” 郭珍珠听着更尴尬了,勉强解释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自然清楚郭珍珠并 不会是故意的,想着她还得好好休息,就没打扰太久,先回去御书房看奏折了。 回头他还让人送了赏赐来,这一箱游记是最后来到永寿宫的。 僖嫔拿着书问道:“那我开始念了?这本看着似乎有点意思。” 宜嫔也随手取了一本书过来,坐在榻前道:“姐姐,我手上这本看着也不错。”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谁都觉得自己手上的游记才是最好看的。 郭珍珠不由好笑道:“不如这样,你们轮流念一段,这样你们不累,我也能听听到底哪本游记更有趣?” 僖嫔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率先念了起来。 宜嫔慢了一步,只能等僖嫔念完一整篇才轮到自己了。 两人轮流念书,时间就过得很快。 郭珍珠哪怕那天醒来后,睡得还是很多,白天睡晚上睡,多到让林嬷嬷和其他宫人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每次自家娘娘睡着后,她们都担心郭珍珠会不会又睡个一天一夜。 幸好郭珍珠后边睡得多,却没睡那么久,让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郭珍珠除了听宜嫔和僖嫔念书之外,偶尔奶娘会送六阿哥过来。 六阿哥是个活泼的孩子,哪怕在襁褓里,年纪小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却经常握着小拳头轻轻挥舞。 郭珍珠正听奶娘说六阿哥睡得不多,每次白天想哄睡,六阿哥都很难睡着。 奶娘有点发愁,她使出浑身解数都很难哄睡六阿哥,只觉得刚出生的孩子睡得太少,显得她好像失职了一样,于是语气诚惶诚恐的,担心顺嫔会怪罪下来。 郭珍珠倒没觉得什么,有些孩子睡得多,有些孩子不太爱睡。 反正霍御医给六阿哥每天都检查,说小阿哥精神头好,胃口也不错,没什么问题,只是睡得比一般的孩子少一点。 皇帝得知后,倒是说六阿哥像他,觉少,人却也一直很精神。 郭珍珠终于明白皇帝究竟是怎么卷起来了,原来是压缩了睡眠时间。 皇帝每天睡两个时辰就精神奕奕,多出来的时间就能不停卷了。 郭珍珠看着床榻上躺着还挥舞小拳头的六阿哥,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是不是也不爱睡觉,跟着皇帝卷起来,那也太惨了一点。 四格格每天都会闹着奶娘进来看郭珍珠和新出炉的弟弟六阿哥,不进来四格格就要嚎哭。 当然她只有嚎,哭起来都没有眼泪,一看就是在假哭。 可是奶娘最怕四格格哭了,上回郭珍珠睡个一天一夜,四格格硬是哭了一天,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僖嫔和宜嫔心疼得不行,轮流抱着四格格哄了好久都没办法。 好在郭珍珠后来醒了,不然四格格估计还得继续哭个不停。 郭珍珠想着那天四格格哭成那样也是心软,只让人经常换被褥和衣服,每天都擦身,屋内的味道还好,不会熏着四格格。 四格格似乎不在意这个,一进来就会先跟郭珍珠贴贴一会,在她怀里黏上片刻,才会跟榻上的六阿哥玩儿。 “弟弟,”四格格如今能说两个字了,口齿还算清晰,伸着小手轻轻摸了下六阿哥的脸颊。 六阿哥也伸出小手抓住四格格不放,四格格捏了捏他的小手:“呼呼。” 僖嫔听着就噗嗤笑出声来:“四格格之前一直喊呼呼,你说是跟弟弟打招呼,现在弟弟都出来了,四格格还这么喊……其实四格格以为弟弟叫呼呼吧?” 郭珍珠露出尴尬的笑容来,她更正过四格格,不过四格格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四格格既然喜欢,那就当六阿哥的小名吧。” 大名是皇帝起的,小名私下叫叫倒也无妨,还是四格格这个姐姐给六阿哥起的。 六阿哥仿佛也喜欢这个名字,知道是叫自己,四格格一叫,他嘴里就开始“嗯嗯”,好像在回应四格格一样。 当然郭珍珠知道,六阿哥还小呢,压根听不懂四格格的意思。 只是四格格对着六阿哥反复叫,六阿哥无意识发出声音,可能说什么婴儿语,可惜郭珍珠没考级一点都听不懂,就当六阿哥听明白了吧! 宜嫔笑笑道:“六阿哥这个小名有意思得紧,说起来四格格也经常对着五阿哥叫呜呜,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五五。” “后来觉得呜呜这小名也挺好的,就跟五五一样了。” 僖嫔无语了,这能一样吗! 宜嫔这个亲额娘,让四格格随便起小名,这就应了,五阿哥他知道吗? 五阿哥还是太小了,没料到宜嫔这么随便就把起小名的权利交到了四格格手里。 四格格一下给两个弟弟都起了小名,叫起来毫无负担。 就是她没觉得,这两个小名的声音太像了? 僖嫔忍不住道:“五阿哥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名吗?这两个名字叫起来很像,五阿哥和六阿哥一起,他们知道叫的谁吗?” 宜嫔眨巴着眼睛道:“五阿哥也大了,应该能明白小名的意思,六阿哥还太小,估计是不知道的。” “那就让奶娘把五阿哥抱进来,四格格喊一喊,不就清楚他们两个知不知道自己的小名了?” 郭珍珠就看着她们两个闹腾,在房间门口摆了一张软塌,真让奶娘把五阿哥抱过来放下。 六阿哥也被抱了过去,两个小阿哥第一次见。 五阿哥惊讶地发出“啊”的声音,他费劲侧过身,伸手想摸六阿哥,被六阿哥的小手一把抓住。 见状,五阿哥吓了一跳,却甩不开六阿哥的手,扭头找人帮忙,看见四格格也被抱过来,连忙叫了两声“啊啊”。 四格格被放在榻上,立刻伸手探向六阿哥,六阿哥马上放开了五阿哥,抓住了四格格。 五阿哥眼看四格格居然被抓住了,一边“啊啊”叫着,一边吭哧翻身想抓住六阿哥的手。 照顾六阿哥的奶娘担心五阿哥会把六阿哥抓疼,伸手稍微挡了一下。 另外照顾五阿哥的奶娘却惊喜道:“五阿哥会翻身了。” 宜嫔凑过去一看,就见自家儿子居然真的会翻身了,没好气道:“姐姐,我之前和僖嫔逗弄了五阿哥多少回,他压根就不动,完全不愿意翻身。如今倒好,没人逗他,五阿哥倒是自个会翻身了。” 郭珍珠好笑道:“五阿哥这是一时着急,倒是忽然学会翻身了。” 宜嫔听着也笑了:“是啊,看着五阿哥喜欢四格格得很,担心六阿哥抓疼四格格了,五阿哥这不就护着吗?” 她虽然笑着,语气里却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僖嫔伸手在鼻尖下挥了挥,笑眯眯道:“你这话怎么透着一股酸味儿,五阿哥和四格格关系好,不也是姐弟情深,没什么不好的。” 宜嫔叹气道:“五阿哥还这么小,就顾着四格格忘记我这个额娘了,再长大点还得了?” 那边六阿哥终于放开了四格格的手,僖嫔就催促道:“四格格喊一喊两个弟弟,快。” 四格格疑惑地看了僖嫔一眼,僖嫔反复说了几遍,她才算是明白了僖嫔的意思 ,对着五阿哥和六阿哥分别喊了他们的小名:“呜呜,呼呼。” 五阿哥听四格格喊的次数多了,立刻有反应,抬头看了过来。 六阿哥还没完全明白这个小名是什么,小手握拳凑到嘴巴边上,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回应。 僖嫔就笑了:“看吧,五阿哥已经记住这个小名了,六阿哥还没有。以后得让四格格多喊几遍,六阿哥才能明白。” 玩闹过后,六阿哥被奶娘抱去吃奶了,五阿哥倒是因为学会翻身,吭哧吭哧努力翻了几下。 宜嫔担心这傻儿子真把自己翻下软塌,就让奶娘抱去外边的地毯,就能让五阿哥随便翻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0节 四格格看五阿哥翻身很有趣,也招呼奶娘抱着她出去地毯那边跟五阿哥玩儿。 殿内刚安静,外头琉璃和玲珑就送热腾腾的饭菜进来。 僖嫔闻着味儿就知道今天又是好吃的,感慨道:“每次过来,感觉你这小厨房的御厨手艺是越发好了。还没吃,闻着味道就勾人得很。” 郭珍珠忍不住笑了:“你这还没吃,怎么就知道御厨的手艺好了?” 听见这话,僖嫔无奈道:“能不好吗?我看你这小厨房的御厨卯着劲做菜,就怕你不爱吃。” 宜嫔点头附和道:“记得第一个来的御厨做的菜,姐姐吃了两口很快睡着了。之后那御厨就回去了,换了个新的御厨过来。” 因为郭珍珠吃得少,皇帝以为御厨的手艺不行,她不喜欢,麻溜把人换掉了。 听说第一次御厨是哭着走的,以为自己的手艺没能叫郭珍珠喜欢。等郭珍珠醒来,小厨房已经换了人,心里还怪内疚的。 她就是睡着了,才没吃完,味道都没怎么尝出来,竟然就这么换人了。 不过御厨都换掉了,郭珍珠再把前边那个御厨叫回来,如今留在小厨房的这个御厨估计也要哭了。 郭珍珠能怎么办,只能让人送个荷包给第一个御厨,稍微安抚一下。 第二个御厨就卯着劲做好吃的,生怕自己也被赶走。 每天菜式都不带重样的,尤其如今郭珍珠不能吃味道太重的菜,御厨也是费尽心思做得清淡又好吃,实在是难为他了。 玲珑打开食盒,今天的菜式是酱鸭、地三鲜和豆腐羹,还有一碗胭脂米饭和一碗老母鸡汤。 得知僖嫔和宜嫔也在,御厨也不能让另外两位娘娘饿着肚子,于是送来了整整三份。 僖嫔接过玲珑递来的筷子,感慨道:“这御厨真会来事,估计看出我馋他做的菜了。” 宜嫔好笑道:“你天天盯着,别说御厨,这满屋的人谁没看出来?” 她尝了一口,顿时吃得头也不抬。 僖嫔见了也笑道:“你不也馋了,不过吃了几天,我感觉裙子腰身都有点紧。” 宜嫔连忙附和着点头道:“就是啊,我这衣裙明明新裁没多久,腰上就开始紧了。等会吃完饭,咱们也去长廊走一走消食吧。” 僖嫔连连点头答应,她也怕这么吃下去,刚做好的一身衣裙就得重新做了! 她就纳闷了,自己和宜嫔吃着就胖了,怎么郭珍珠吃得一样却不见胖? 郭珍珠看着两人热热闹闹的,回想原身之前身边只有宜嫔,也没有那么多得力的宫人在。 宜嫔一个人包揽照顾原身的事,累得面色发白。她一边要打点御膳房尽快送膳食来,还得送点好菜好汤来给坐月子的姐姐补补身。 另外宜嫔还盯着奶娘,有没好好照顾四格格。 她还得关心自家姐姐,吃睡好不好,坐月子太闷又过来陪着聊天凑趣,宜嫔恨不得把自己劈开好几半来用。 如今倒好,满屋子的人,让宜嫔轻松多了,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操心郭珍珠了。 在这热热闹闹中,郭珍珠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就出月子了。 她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后,还泡了一会澡,感觉浑身都轻了不少。 等郭珍珠起来梳妆打扮好,却见外头李德全带人浩浩荡荡过来宣旨。 第73章 郭珍珠见状,连忙带着宫人跪下接旨。 李德全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顺嫔贤良淑德,聪慧伶俐,为朕多次分忧。朕心甚慰,今晋顺嫔为顺妃,钦此!” 闻言,郭珍珠愣了一下,才在李德全的提醒下伸手接下圣旨:“臣妾谢主隆恩。” 林嬷嬷扶着郭珍珠起来,李德全就笑眯眯道:“奴才恭喜顺妃娘娘,大喜啊!” 郭珍珠笑笑,示意林嬷嬷给李德全塞了个大荷包。 李德全接过荷包,笑着道:“那奴才就沾沾娘娘的喜气了。” 郭珍珠只觉得李德全是真会说话,不由低声问道:“李伴伴等下还要去别的宫殿吗?” 言下之意,皇帝肯定不会只晋封她一个人,等下李德全还要去哪里宣旨? 李德全会意,压低声音答道:“皇上有旨,晋佟贵妃为皇贵妃,温妃为贵妃,惠嫔、荣嫔和宜嫔为妃。” 得到答案,郭珍珠笑笑道:“那就不耽误李伴伴继续去宣旨了。” 李德全行礼后,这才带着宫人去不远的翊坤宫宣旨了。 林嬷嬷领着其他宫人对着郭珍珠行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郭珍珠笑着抬手道:“好了,都起来吧,等会林嬷嬷给每个人都发个荷包。” 她升职了,跟着自己的人都该给奖金才是! 林嬷嬷领着众人道谢后,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毕竟跟着的主子争气,两三年的功夫就从贵人晋封为妃子,这简直不是一般的快,足见郭珍珠究竟有多受宠了。 跟着受宠的主子,他们不说喝香吃辣的,在外头都有脸面,办事都要方便顺利得多了! 郭珍珠等人晋为四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 至于空出来的嫔位,皇帝似乎暂时还没想好,并没有晋人上来,暂时空置着,这让不知道以为自己有机会的贵人捏着手帕郁闷坏了。 至于晋封大典会在年底,这会儿属于妃子的年俸和福利倒是先提上来了。 郭珍珠从贵人年薪的一百两,到嫔位的两百两,如今再变成妃子的三百两。 每年的年俸都在增加,确实不常见。 但是在铺面的一成利对比之下,这点年俸就实在不够看,连零头都没有。 虽说郭珍珠给了家里一部分,但是剩下在手里的还很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因为海商进来做买卖的关系,铺面的生意就更好了,每天都是供不应求。 工坊那边实在做不完,又扩大了生产,才算是勉强增加了一点订单的速度。 不然太慢的话,海商就要在港口停留太久。 之前的船只不离开,港口的容纳量是有限的,新的商船就进不来。 听说港口那边的船只都快打起架来,两艘船差不多时间靠岸,但是港口只有一个位置。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两艘船能不打起来吗? 他们都想抢这个位置,最后小一点的船只得逞了,大点的速度慢一些没能先进去,气得都想把那艘小船撞开。 户部每天点算税收算得手软,却也心花怒放,早朝的时候就跟皇帝建议多开几个港口,放海商进来做买卖。 早朝上反对的人没了,毕竟之前那几个被扔出去的大臣就是前车之鉴,谁都不想重蹈覆辙,成为那个被皇帝扔出去的人。 而且看户部尚书每天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海商送来的税收到底有多少,叫他满面红光,一把年纪走路都带风了。 大臣又不是傻子,知道国库如今缓和过来了,还因为海商受益,就没理由跟皇帝对着干了,于是纷纷支持户部尚书的建议。 这时候皇帝却没有同意多开港口,只说货物不够,开了海商来得是多了,但是也无太多货能做买卖。 到时候海商彼此进货不了,只能停留在港口,时间长了肯定还是会出乱子的。 为了安全起见,皇帝暂时不打算开太多港口。 这就出乎大臣的意料之外,还以为皇帝着急充盈国库,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加上都没有大臣反对了,皇帝怎么还反着来呢,不是该顺着户部尚书的话开港口吗? 郭珍珠封妃后,皇帝第一次过来。 因为她坐月子的缘故,皇帝也许久没见过郭珍珠了。 郭珍珠比之前要丰腴一些,没那么瘦,气色看着不错,皇帝就放心多了:“你坐月子这一个月,外头就热闹极了,尤其是港口那边,带动了不少商贩,还有二道贩子。” 闻言,郭珍珠不由失笑。果然不管在哪里,只要有挣钱的地方就会吸引人。 海商在港口停留,总要吃喝,就需要补充,给了商贩机会。 除了货物之外,享受的东西一点都没少。比如饭菜、瓜果蔬菜、淡水、酒水、替换的衣服和被褥等等。 毕竟商船上就简单的配置,在漂洋过海到达后,几乎所剩无几了,怎么都需要补充一二。 船舶司会管,却不可能帮着买,索性让这些商贩带着样品进来。 到时候海商看中哪些,商贩点算之后交给船舶司查验,没问题后就送到船上,可谓服务周到了。 海商也很喜欢这样的服务,只管买和给钱,后续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船舶司不但会查验这些东西有没夹杂违禁的东西之外,还会帮忙看这些东西的质量如何。 要是特别差的,数量不对或者货不对板的,船舶司就会打回去,不会叫海商吃亏。 有些海商来晚了,订单都排满了买不到,这时候就有二道贩子出没,价钱贵一点却能买到货,海商带回去加价卖,一样有赚头,也不介意跟二道贩子做买卖了。 当然这是海商看来,商贩的价钱其实一点都不便宜,二道贩子就更不便宜了,不过船舶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卖给自己人贵了,那不行。卖给海商贵了,那可以。 但是贵得太离谱的,船舶司还是会拦着的。 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海商以后还会来,卖得太过分,这不是赶客吗? 商贩也很有分寸,价钱虽然高,但是不会太离谱,东西也不会太差,又不会夹杂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皇帝多日没见郭珍珠,几乎可以说是打开了话匣子,把外头的事都说了说。 郭珍珠坐月子久了,除了听僖嫔和宜妃聊天和给自己念念游记,只知道一点宫里的事,外头的事就只能靠皇帝来。 皇帝也很给力,过来后就给郭珍珠说了不少,她是听得津津有味。 商贩很聪明也挣钱,海商过得舒服也很满意,算的是双赢了。 另外海商进货还要交税,哪怕跟二道商贩做买卖也得交,充盈了国库,皇帝也得益,算是一石三鸟。 这么多的好处,大臣们又不瞎,自然不再反对,皇帝最近过得也舒心多了。 皇帝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有大臣写折子给朕,说养一家子十分困难,俸禄又不高,想跟国库借钱周转……” “朕要是不借,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若是借了,那么这笔钱是不大可能再要回来。如果提高大臣们的俸禄,一时之间又太多了,国库只怕要支撑不过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1节 郭珍珠听得一怔,皇帝这是准备要当冤大头了吗? 大臣来借钱,肯定不会还了,逼着还就说只有命一条,钱是没有的,皇帝能怎么办? 都说借钱的才是大爷,债主反而是孙子了。 皇帝未必是真的心软,却必定是个好面子的人。大臣说过不下去了,想借钱过日子,听着叫人心酸。 他治理之下,大臣们居然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实在有点丢脸。 被人知道,还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不够称职。 自己过得好,臣子却过不下去。 作为理科生的郭珍珠的历史学得马马虎虎的,却记得皇帝好像还是把钱借出去了。回头年纪大了,国库撑不住了,他又让儿子去找大臣催债,自己却不乐意出面。 儿子就惨了,这种得罪人的事还得上门去催,收效甚微。 毕竟皇帝这态度十分暧昧,虽说让儿子上门去催债,却也没有逼着大臣必须还钱的意思。 那大臣当然拖着不还,一个个还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没皇帝支持,儿子能怎么办,除了再三上门去,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至于还钱的大臣更是寥寥无几,这儿子是实惨。 杜绝这件事的前提,就是要掐灭皇帝借钱给大臣的源头。 郭珍珠眨眨眼问道:“皇上,这俸禄是祖宗定下来的,怎能随意更改?” 皇帝一怔,忽然笑了起来:“你这话不错,朕倒是一时没想到。” 大臣之前反对皇帝开放海禁,跟海商做买卖,理由就是这海禁是先帝定下的,改了就是不孝。 那这大臣的俸禄还是满人进关的时候,祖宗定下来的,怎么他们还想要改呢? 这样就堵住了大臣的嘴,无法提高俸禄了。 在郭珍珠看来,这不就是魔法打败魔法,用大臣的法子对付回去吗? 郭珍珠又说道:“而且大臣们说日子过不下去这事,实在不好考证。有些大臣确实过不下去,有些却未必,只是日子不如之前风光而已。” “皇上要是都答应了,可能有些不怎么缺钱的大臣也会跟着借。不然别人都借了,自己没借,不就显得自家特别富裕,不需要借钱过日子吗?” “如果被皇上注意到了,自个居然偷偷发财,那钱从哪里来的,不就得有人悄悄打探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跟风一起借钱,那就能混在所有人当中,不显得突兀了。 皇帝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要是这样,那么跟国库借钱的大臣人数就会越来越多,指不定整个朝堂的大臣未免跟别人不一样,多多少少都借一点。 哪怕每人只借一点,积少成多加起来却不是一个少数目。 国库如今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却也没好到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借钱的地步。 郭珍珠看出皇帝压根没想到这个可能,一来皇帝自己就不曾缺钱,借钱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二来皇帝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太突出会树大招风,所以无法跟大臣共情,也就不会预判到大臣的行动了。 皇帝皱眉沉吟,想到那几个大臣在折子里写得凄凄惨惨的,好像下一刻就吃不上饭一样,叫他忍不住想要答应。 幸好皇帝今天来永寿宫走了一趟,听了郭珍珠的话,才感觉他如果答应了,后边的事情估计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轻轻叹气,努力为自己挽尊道:“兴许大臣当中,有那么一两个确实日子拮据。” 郭珍珠很想伸手晃一晃皇帝:你醒醒,能给皇帝直接写折子的都是几品官,他们哪怕缺钱,能缺到家里没米揭不开锅的地步吗? 大臣就是在皇帝跟前卖惨,说得自己有多可怜,让皇帝动了恻隐之心,万一就答应了呢! 偏偏皇帝还真的心软了,想要答应给大臣借钱,开了这个头,那就是后患无穷了,成了本朝最大的冤大头! 郭珍珠:皇帝,你可千万别借啊! 可惜皇帝是个好面子的,不然他反过来跟大臣们哭穷,看大臣们敢不敢跟皇帝对着哭! 对付不要脸的人,只能比他们更不要脸,豁出去了! 皇帝显然做不到,郭珍珠斟酌着说道:“皇上,大臣家里究竟是否缺钱,缺到什么地步,不如直接派人去查探。” 皇帝放不下面子,其实也有办法,就是让大臣们主动先退了。 要皇帝放话,家里实在日子过不下去的,他心生怜惜,却也不能谁喊穷就接济谁,其他没被接济 的人只怕心里不服气。 索性皇帝派人上门去查探一番,如果大臣家里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皇帝二话不说就给大臣借钱。 皇帝愿意退让,只叫人上门看看,要是真的就愿意借钱,但是大臣敢吗? 大臣家里敢让皇帝的人进去查看,要搜出点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怎么办? 如果他们嚷嚷着穷,皇帝的人上门发现家里的摆件一个比一个精致,库房里的好东西也不少,可能还有点来历不明的金银,大臣能报出东西的来处吗? 如果有大臣胆子大,把好东西都藏好了让人上门来,那查探的人得四处看看,有经验的到处敲敲,看有没隐藏的暗格暗室之类的。 要是找出府邸图纸里没有的暗室,里头是用来做什么,大臣浑身是嘴能说得明白吗? 郭珍珠估计大臣不可能真的干干净净的,两袖清风什么的就是个笑话了。 只是为了借点钱,为了这点钱配上身家性命,大臣们肯定会想着不值得,立刻退缩了。 皇帝听得微微一笑道:“爱妃你这主意极妙,倒是叫你刚出月子就为朕操心,叫朕内疚得很。” 看得出郭珍珠是真的担心皇帝吃亏,所以才会拦着皇帝不借钱给大臣。 这事要传出去,大臣们知道后,必然要对郭珍珠不利,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开口,显然比起其他,郭珍珠更在乎皇帝了。 皇帝承了这个情,自然不会叫郭珍珠吃亏。他看了李德全一眼,然后对郭珍珠说道:“随朕去看看四格格和六阿哥。” 郭珍珠只以为皇帝想念孩子们,没多想什么,就领着皇帝去后头看一双儿女了。 留下的李德全等皇帝和郭珍珠进去后,这才起身扫了一眼周围。 在场的宫人立刻浑身绷紧,安静等着李德全开口。 李德全眯起眼看着他们道:“刚才顺妃娘娘说的话,你们心里也明白,一个字都给咱家烂在肚子里。” “要是咱家在外头听见一个字,都是你们的错,你们就别想继续在永寿宫伺候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这话说得吓人,永寿宫的宫人却明白厉害,立刻忙不迭应下,就差指天发誓绝不会透露一个字了。 李德全敲打一番不够,还说道:“咱家会派人盯着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好自为之!” 他当然不能只相信宫人的自觉,必然会派人盯着,免得走漏风声。 在里头的郭珍珠一无所知,带着皇帝进去,四格格已经醒来了,看见郭珍珠特别高兴,自己爬下床榻就走了过来。 皇帝见了不由惊讶道:“四格格走得真稳当,都不需要别人扶着走了。” 郭珍珠搂着已经走过来的四格格笑道:“是啊,四格格早早就学着走路了,刚开始还需要人扶着,如今她已经能自个走了。” 四格格仰头看见皇帝也奶声奶气喊道:“阿玛。” 皇帝应了一声,知道四格格如今只能说两个字,“皇阿玛”喊不出,只能喊“阿玛”,却更像是平常人家的父女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道:“四格格好像长高了一点,她长得真快。” 郭珍珠笑着回道:“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长得极快。几天不见就长了一截,转眼就要长大成人了。” 郭珍珠牵着四格格,和皇帝去隔壁房间看六阿哥。 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房间,有一个奶娘和两个宫女一起伺候。 他们进去的时候,六阿哥正揉着眼睛刚醒来,看见郭珍珠和四格格就双眼一亮,“嗯啊”叫唤起来。 四格格走过去,拉着六阿哥的小手,叫着“呼呼”,六阿哥就不喊了。 皇帝听着惊讶道:“之前你说四格格给六阿哥起了小名,朕还以为是巧合,看来六阿哥也知道四格格给自己起的名字了。” “两姐弟看着感情真好,十分亲近。” 郭珍珠听后,笑着点头道:“四格格很喜欢六阿哥,当然也喜欢五阿哥,经常一块玩儿。” 她还有点纳闷道:“平日宜妃妹妹早早就带着五阿哥过来找四格格玩儿了,今天倒是晚了,可能起来迟了吧。” 皇帝只看了看六阿哥,没跟四格格一样称赞又摸头,对待儿子和女儿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的祖训就是抱女不抱儿,好像抱了之后,就让儿子变得软弱无能一样。 当然他们可能更偏向富养女儿,严养儿子,这样儿子才能变得更出色,而不会被宠坏。 皇帝看四格格和六阿哥玩起来了,他也得回去御书房着手处理刚才跟郭珍珠提的事了。 郭珍珠恭送皇帝离开,见外头还没动静,就吩咐琉璃去翊坤宫走一趟,看看宜妃和五阿哥怎么一直没过来。 但是她有点等不及了,索性说道:“算了,反正天儿没那么冷了,正好我出去走走,亲自去翊坤宫看看。” 皇帝离开后,回头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会意道:“皇上,奴才已经敲打好永寿宫的人,另外派人盯着这些宫人,不会在外边乱说话。” 闻言,皇帝微微点头道:“你办事,朕放心。” 说完,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走路利索的四格格,回头又问道:“对了,三阿哥会走了吗?” 这话叫李德全尴尬地低头答道:“之前荣妃娘娘试着让三阿哥走路,只是三阿哥一直没练习过,被人扶着走又不乐意,没走两步就摔了一跤,膝盖摔破了皮。” 不用李德全继续说,皇帝也能猜出来。三阿哥这一摔,又把荣妃摔破胆了,生怕三阿哥哪里磕着碰着,于是三阿哥这学走路的事又再次中断。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吩咐道:“你去钟粹宫走一趟,跟荣妃说一声。她要是不能让三阿哥这个月学会走路,那朕就把三阿哥送去给别人教他走路了。” 李德全一听,就明白皇帝对荣妃是极为不满意了。 比三阿哥年纪小一点的四格格走路都那么稳当,三阿哥居然还不会走,这让皇帝很是恼火。 如果荣妃真的不能让三阿哥在一个月内学会走路,皇帝就得给三阿哥换个额娘了。 皇帝的儿子绝不能小小年纪连走路都学不会,传出去不就是个大笑话了吗? 总不能过几年去尚书房的时候,三阿哥还不能自己走,要人抱着去上课吧? 这对皇帝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德全立刻去钟粹宫,转述了皇帝的话。 荣妃原本以为自己被封妃了,也是因为在皇帝身边多年,是宫里的老人了。 皇帝对她还是有一份旧情在,才会晋封自己为荣妃。 荣妃正高兴着,冷不丁李德全来传皇帝的口谕,她只以为是皇帝有吩咐,却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吩咐!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2节 一个月内让三阿哥学会走路,不然就要给他换额娘,这不是要剐了荣妃的心吗? 她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皇上、皇上怎能如此对我?” 李德全见了,也只能低头说道:“奴才只转述皇上的吩咐,还请娘娘尽快开始教导三阿哥。” 说完,他就恭敬退下了,留下荣妃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荣妃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之前三阿哥不会走路,他也只是有点不高兴,今儿怎的忽然下了死命令?” 身边有消息灵通的宫女小声说道:“主子,听闻皇上刚从永寿宫出来。” 荣妃皱眉道:“又是顺妃?不对啊,她跟我无仇无怨的,没必要扯到三阿哥身上来。” 另外一个宫女则是低声提醒道:“主子,兴许是因为皇上见着四格格会走路了,才会突然想起三阿哥来。” 这倒是实话,荣妃听说四格格已经不用人扶着 ,能自个走路了,走得还挺稳当的样子。 估计皇帝亲眼见了,觉得四格格比三阿哥还要小一点已经会走了,三阿哥还不会走就让皇帝忽然不高兴起来,才会给荣妃最后的时限。 荣妃在皇帝身边多年,也熟悉皇帝的性子。皇帝对儿子尤为严格,对女儿就要宽容许多。 所以连四格格都能做到的事,三阿哥做不到,就让皇帝十分不痛快。 荣妃叹气道:“看来我得狠下心来,让三阿哥尽快学会走路,不然我这心肝儿就要被人抱去养了。” 旁边的宫女连忙安慰道:“主子,兴许皇上这说的只是气话,满宫里谁能抱养三阿哥?” 这宫女说得也是实在话,后宫能抱养小阿哥的嫔妃确实不多。 能养小阿哥的只能是嫔位以上,有孩子的当然没必要养别人的孩子了。 佟皇贵妃已经抱养了四阿哥,不可能再抱养其他嫔妃的孩子。 温贵妃虽然暂时没有孩子,不过她还年轻,身子骨也比佟皇贵妃要好,没必要那么早就抱养其他嫔妃的孩子。 四妃都有孩子,作为荣妃的孩子三阿哥,嫔位哪怕有资格养小阿哥也不可能养妃子的孩子。 这么看来,压根就没有人选。 荣妃的神色刚松动了一点,身边的玉嬷嬷却轻声提醒道:“主子莫忘了,之前皇上要抱养宜嫔娘娘的五阿哥去慈宁宫,后来皇上发话,让五阿哥周岁后再看看。” “依老奴看来,皇上这是想反悔了,舍不得五阿哥。但是皇上又不能直接出尔反尔,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荣妃听着顿时变了脸色,这交代不用说,很可能是换个小阿哥抱去慈宁宫。 反正太皇太后提出这件事,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皇太后却很年轻,又没有孩子傍身,就想让皇太后膝下有个孩子颐养天年。 这个孩子是谁,只要年纪不大还身子康健的小阿哥,那就足够了。 所以皇帝要是舍不得五阿哥,正好三阿哥这边荣妃迟迟没养好,三阿哥年纪并不大,还没到记事的年纪,被抱去慈宁宫也合适。 荣妃一想到三阿哥被抱过去,以后想见就没那么容易了,脸色就更差了:“快,去把三阿哥叫醒,让人铺上厚厚的地毯,这就让三阿哥开始学走路!” 如论如何,她是绝不能叫三阿哥被皇帝找借口送去慈宁宫的! 这边荣妃下定决心要让三阿哥在一个月内学会走路,另一边的郭珍珠并不知道皇帝因着见到四格格走路稳当,就对荣妃发难了。 郭珍珠这会儿带着林嬷嬷刚到翊坤宫,宜妃见她来了,顿时明白今天自己没带着五阿哥过去,郭珍珠这是担心了,才亲自过来看看。 “我一早起来,见五阿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头,还有点闹腾。我一直哄着,却忘了时间。也忘了派人跟姐姐说一声,倒是叫姐姐担心了。” 听罢,郭珍珠摆摆手道:“既是五阿哥不舒服,你顾着他也是应该的。我就是看妹妹平日老早就带五阿哥过去跟四格格一起玩儿,今儿来晚了,这才过来瞧瞧。” 她凑近看宜妃怀里的五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皱着小眉头,哪怕被哄睡了,手脚还动个不停,显然睡得不够踏实。 郭珍珠放轻声音问道:“御医过来是怎么说的?五阿哥没事吧?” 宜妃摇头道:“御医也没瞧出来,只说五阿哥有点烦躁,可能是地龙还没关烧得太热了,有点燥热的样子。” 原本开春了该关地龙,只是五阿哥年纪太小,开春还是有点冷,宜妃见郭珍珠也没关,索性就再开几天,反正烧着也不碍事。 哪里想到,五阿哥突然就不舒服了呢! “于是说五阿哥太小也不好用药,只能食疗。只是这个季节哪里有新鲜的梨子,也就能吃点波斯菜和白菜,也能降降火。” 郭珍珠想了想,波斯菜就是菠菜了,在这时候还挺常见,开春正是吃菠菜的好时候。 “既是如此,让人做点波斯菜给五阿哥吃一点?” 五阿哥如今已经开始吃点辅食了,原本宫里养孩子都是只吃奶到五岁,三四岁的时候才开始吃点别的。 宜妃是见郭珍珠在四格格几个月的时候就让她开始吃辅食,四格格吃得津津有味,孩子养得也好。 郭珍珠给宜妃说,孩子吃得多了,身子骨才壮实。 反正宜妃相信郭珍珠说得都是对的,也在五阿哥五六个月的时候开始给他吃辅食。 郭珍珠的方法是辅食从少到多,从细到粗,刚开始把食物磨得细细的,每一种连续尝试几天,看孩子能吃,肠胃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能逐渐增加一点。 一点点循序渐进,孩子才能慢慢适应。 宜妃之前看五阿哥适应得挺好的,身子骨好像都壮实了一点,就十分高兴,按照郭珍珠的意思继续增加辅食了。 辅食多了点,五阿哥吃奶就少了一点,不过看着五阿哥适应得挺好。 宜嫔疑惑道:“也不知道为何,这两天五阿哥不太爱吃辅食了。我亲自喂,他还能吃半碗,别人喂他,可能就吃两口。” “难不成他不爱吃这个?但是之前吃过,五阿哥吃着挺香的。” 五阿哥还小,又不会说话,御医更是瞧不出什么来,宜妃只能靠猜了。 她怀里的五阿哥醒来了,却又开始闹腾起来,烦躁得动着小手小脚,宜妃险些没把孩子抱住。 宜妃脸色越发愁了,郭珍珠只好建议道:“是不是五阿哥在殿内呆得闷了,才有点闹腾?不如给五阿哥多穿点,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听罢,宜妃只好点头,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菠菜还得在小厨房那边蒸一会,再碾碎了,放凉一点才能让五阿哥用。 正好这个时间,她们去御花园走两圈,五阿哥看看外边的花儿,说不定就会安静一点儿。 郭珍珠见宜妃抱着五阿哥久了,胳膊估计累了,有点抱不动,于是就把五阿哥接了过来:“我来抱就好,妹妹把披风穿上,这会儿虽然开春了,却还有些凉意。” 平嬷嬷已经拿着披风过来给宜妃,宜妃却不好意思道:“姐姐,五阿哥如今壮实了,沉甸甸的,还是我来抱着吧。” 听见这话,郭珍珠好笑道:“哪有这么说五阿哥的,他这壮实不是好事吗?长得再壮实点更好,我还抱得动。” “等我抱不动的时候,自然就交给妹妹了。” 郭珍珠夸下海口,只是抱着五阿哥走了一段路,感觉两条胳膊确实有点酸,五阿哥如今长得跟小煤气罐一样,确实有点沉。 林嬷嬷看出自家娘娘累了,正要上前帮忙,五阿哥的奶娘已经过来,想要接过五阿哥。 郭珍珠想着自己累了,怕五阿哥等会一挣扎,她没抱着,摔着小阿哥就麻烦了。 她正要把五阿哥送回去,五阿哥却又开始乱动,吓得郭珍珠又抱了回来,五阿哥在她怀里稍微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了。 郭珍珠有点疑惑,把五阿哥递给林嬷嬷,林嬷嬷接过来抱着,五阿哥挣扎了一小下也安静了。 林嬷嬷抱的姿势很稳又舒服,五阿哥在她怀里没一会竟然开始昏昏欲睡的样子,却睁着眼看四周,似乎很好奇。 郭珍珠纳闷道:“五阿哥这是更喜欢林嬷嬷,不喜欢我们了?” 宜妃好笑道:“也不知道为何,五阿哥这两天只喜欢让我抱着了,其他人抱着就要闹腾。还以为五阿哥只认我呢,如今看来,除了我之外,他还喜欢姐姐和林嬷嬷。” 林嬷嬷受宠若惊道:“可能平日奴婢帮着照顾过五阿哥,五阿哥才认得奴婢了。” 她虽然这么说,眉眼间都带着喜色。平嬷嬷看着有点郁闷,怎么五阿哥不让自己抱了呢,反倒亲近起林嬷嬷来,凭什么啊! 明明平嬷嬷照顾五阿哥的时间也挺多的,怎么五阿哥反而不亲近她了? 平嬷嬷心里估摸着,可能这就是眼缘了,兴许林嬷嬷就是入了五阿哥的眼吧! 一行人终于到了御花园,却见角落有个衣着朴素的老嬷嬷正摘着草,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赶紧给她们行礼。 郭珍珠有点意外,这老嬷嬷看着年纪颇大,怎么还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除草? 难不成被人排挤,逼着老嬷嬷一个人做除草的差事了? 郭珍珠看了宜妃一眼,宜妃也是这么想的,示意平嬷嬷去问一问。 平嬷嬷看这老嬷嬷只觉得眼生,似是没怎么见到过。 这确实奇怪,毕竟宫里的嬷嬷她几乎都见过。 平嬷嬷上前低声问了几句,很快过来禀报道:“娘娘,这老嬷嬷是冷宫里头的人,今儿趁着时辰还早就到御花园里摘草药,没料到冲撞了两位娘娘。” 郭珍珠满脸惊讶道:“御花园 里有草药?是什么?” 这事平嬷嬷倒是没问,于是把那老嬷嬷叫上前来:“你给娘娘说说,采的是什么草药?” 老嬷嬷上前恭敬行礼后答道:“回娘娘的话,老奴采的是柴胡。” 柴胡是很常见的药材,也十分好种,郭珍珠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柴胡,不由纳闷道:“御花园里怎么会有柴胡,你种的吗?” 老嬷嬷低着头答道:“娘娘,是老奴无意中发现的,可能是鸟儿带来的种子。” 郭珍珠恍然,这确实有可能,鸟儿身上或者吃了什么会带着种子,随着它们飞去哪里就散落在哪里。 加上柴胡的适应性很厉害,生命力也强,哪里都能种活。 这老嬷嬷估计无意中发现,才趁着大早上人少的时候过来采摘,没料到竟然遇到了带着五阿哥过来散步的顺妃和宜妃。 郭珍珠知道宫人很难看病,御医不会给他们看,哪怕是药童也就勉强会帮忙看看,给点药草,再多就没有了。 至于冷宫里的人只会更惨,连去太医院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就靠自己。 柴胡能治很多病,晒干后泡水饮用就好,很方便,也难怪这老嬷嬷无意中发现后,会特意跑到御花园来采摘。 郭珍珠笑着说道:“没事,你继续摘吧。放心,在场都不是多嘴的人,你过来摘一点不起眼的柴胡而已,没人会说出去的。” 她扭头看向其他宫人,宫人纷纷点头附和,连连表示今儿过来没见过这位老嬷嬷。 郭珍珠觉得老嬷嬷这年纪在冷宫住着,估计是跟着的主子被发落了。这主子也有些年岁,很可能是先帝的妃嫔。 皇帝这个大孝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先帝发落的嫔妃放出来,还留在冷宫里很可能犯了什么大错,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岁月。 郭珍珠想着老嬷嬷够可怜的了,只是偷偷出来摘点柴胡,她自然不介意。 却担心宫人没当回事,转头说出去的话,这老嬷嬷只怕日子更不好过,还可能受责罚。 郭珍珠索性多嘴提醒身边的宫人,叫老嬷嬷可以放心摘草药再回去。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3节 老嬷嬷连连道谢,满脸感激,只是她看见林嬷嬷怀里的五阿哥,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74章 郭珍珠看着老嬷嬷眼底挣扎了一下,忽然低声说道:“娘娘,老奴有事想要单独禀报。” 单独二字让周围的宫人立刻警惕地看了过来,他们可不能让郭珍珠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嬷嬷单独在一起。 要是这老嬷嬷起了什么坏心思,郭珍珠岂不是危险了? 郭珍珠倒是觉得这老嬷嬷并没有坏心,也好奇她想要说什么,于是点头道:“也罢,那就去前面亭子里说吧。” 宜妃在旁边不赞同道:“这老嬷嬷才第一次见,姐姐也太没警惕心了。” 见郭珍珠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宜妃皱了皱眉头道:“这样,我陪着姐姐过去,让姐姐单独跟老嬷嬷在一起,我也不放心。” 郭珍珠无奈,只好让宫人退后几步,虽说听不清亭子里的人说什么,却能第一时间看见。 如果有什么变故,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扑过来护着。 郭珍珠觉得在宫里,到处都是眼睛,这老嬷嬷除非不要命,不然怎么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周围人也太紧张了一点。 老嬷嬷却从宫人的态度里,骤然认出郭珍珠的身份来:“老奴斗胆一问,是顺妃娘娘吗?” 郭珍珠面露诧异,又好笑道:“你不认识我,倒是有话要跟我说?” 宜妃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啊,你都不认识姐姐,还要单独跟姐姐说话?” 老嬷嬷听后摇头道:“老奴眼拙,很少离开冷宫,一时没能认出顺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郭珍珠摆摆手道:“我倒是好奇,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闻言,老嬷嬷看了眼外头,确定宫人站得比较远,听不见这边说话,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老奴叫住娘娘,也是刚才发现那小阿哥面色有异。如果老奴没看错,这小阿哥该是被人下药了。” 这话一出,不说郭珍珠脸色一变,就连宜妃也是满脸怒意:“胡说什么,那是五阿哥,每天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有人能动手?” 翊坤宫里就没外人在,宜妃又一直跟五阿哥在一起,身边都是熟悉的人,谁会对五阿哥下药? 这老嬷嬷莫不是老眼昏花,还脑子糊涂了,这种胡话都敢说出口? 宜妃气得就想要叫人把老嬷嬷打一顿,她这暴脾气最近渐渐好多了,如今却要按耐不住。 郭珍珠连忙轻轻拍了拍宜妃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又皱眉看向老嬷嬷道:“你要单独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可有凭据?” 老嬷嬷点头答道:“还请娘娘饶恕老奴的唐突,原本老奴并不想多言,毕竟此事冒然开口,想必娘娘未必相信,还可能责罚老奴对小阿哥出言不逊。” “只是顺妃娘娘心善,没驱赶老奴,还叮嘱身边人为老奴保密。老奴心里感激,自是不敢隐瞒娘娘。” 郭珍珠倒是觉得老嬷嬷未必说的是假话,她也没这个必要。 毕竟老嬷嬷说这话要是假的,很容易就被人识破,还要受责罚,何必呢? 郭珍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老嬷嬷说的是真话,那是谁对五阿哥动手脚了? “你先说说,究竟怎么看出五阿哥被人下药了?” 老嬷嬷见郭珍珠虽然半信半疑,却愿意听下去,心里顿时偷偷松口气。 她其实也捏了把汗,这事说出口实在太冒险了。如果顺妃不相信,还因此大发雷霆,自己必然要被责罚。 打几个板子下来,她这老身板可受不住,只怕要把小命赔上。 好在老嬷嬷赌对了,顺妃既然愿意对她这样第一次见的老宫人网开一面,必然是个心善之人。 加上她回头就叮嘱身边人,不要把老嬷嬷摘药的事说出口,又是聪慧心细的性子。 所以老嬷嬷感激之余,也猜出郭珍珠愿意听下去,看来是自己猜对了。 老嬷嬷继续小声说道:“五阿哥面色潮红,双眼朦胧无神。眼皮耷拉着,似是困了,却又没能闭眼睡着。想必小阿哥这几天燥热难安,夜里也睡不踏实,甚至不愿意安睡,还烦躁闹腾。” 宜妃听得惊奇,都怀疑老嬷嬷是不是去翊坤宫偷看过,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郭珍珠看着宜妃的神色,就明白老嬷嬷都说对了:“我只以为五阿哥是因为殿内的地龙烧得太热的缘故,才会热得睡不着,自然闹觉了。” 老嬷嬷却摇头道:“娘娘,五阿哥想必除了睡不好之外,还食欲不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什么东西。” 宜妃微微瞪大眼,不可思议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莫不是去翊坤宫找人打听过?” 这话说出来,就是宜妃自己都不相信的。 毕竟宜妃把翊坤宫守得跟铁桶一样,一个冷宫的老嬷嬷如何能探听到五阿哥的事,还如此具体清楚? 老嬷嬷摇头道:“老奴不曾去过翊坤宫,在进宫之前,老奴的阿玛曾是大夫,老奴也是耳濡目染,看见了不少。” “依老奴所见,五阿哥该是被人下了燕芽。这种药无毒也无味,算是民间的偏方。” “民间的孩子不爱吃饭,放一点点燕芽在饭菜里,孩子的胃口就会开始好起来。只是这药不能多放,也不能持续很久,不然就会出现五阿哥这样的症状。” 郭珍珠越听越是不明白道:“既是让孩子胃口好的药,怎么会有人给五阿哥用?毕竟五阿哥的胃口一直都不错,实在没必要用这种药。” 给胃口好的孩子用胃口大开的偏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老嬷嬷再次摇头叹道:“这偏方 没有好坏之分,谨慎用就能让食欲不振的孩子好起来。可是药这种东西,少了无效,多了不妥。” “老奴猜测五阿哥对这药不敏感,刚用的时候没什么效果,对方就加大了药量。” 于是五阿哥就开始不舒服了,反而没了胃口,还烦躁闹腾,简直寝食难安。 宜妃听后气愤道:“你想说下药的人是为了五阿哥好,让他多吃点,能更壮实一些。只是没料到五阿哥对药不敏锐,刚用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对方就多下了一点,就叫五阿哥反而难受了?” “可是我请御医来看过五阿哥,都没看出什么来。” 宜妃就差明晃晃摆明怀疑老嬷嬷,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五阿哥压根就没被人下药! 有什么药是一个老嬷嬷能看出来,御医却看不出来的? 老嬷嬷连忙解释道:“这药无毒,想必御医也不大能查探出来,只看着小阿哥是上火烦躁而已。而且是民间偏方,老奴小时候在外头见过才得知,在宫里却不曾看到过。” 言下之意,宫外民间用的偏方,宫里不曾有人用过。 御医大多都是世代御医,很少是乡间大夫被提拔上来的,没见过这种偏方也是人之常情,自然就没能查探出来了。 郭珍珠安抚宜妃道:“妹妹先别着急,这事要是真的,那就不是一件小事,得禀报皇上来查明才是。如今五阿哥的身子骨更重要,你可有什么法子让五阿哥尽快好起来?” 五阿哥还那么小,睡不着吃不下,两天下来小脸都变尖了一点,叫人看着心疼。 再熬个几天,五阿哥的小身板只怕要受不住的。 老嬷嬷立刻答道:“娘娘放心,只要找到那人,停了药,再给五阿哥泡几天柴胡煮的药浴就能好。” 她担心柴胡这种便宜的东西,可能叫郭珍珠和宜妃不放心,于是又仔细解释道:“娘娘别看柴胡这药草不起眼,到处都是,却能疏散退热、疏肝解郁和升举阳气。五阿哥还小不能直接喝药,泡药浴是最妥当不过了。” 郭珍珠沉着脸点了下头,又说道:“嬷嬷愿意冒险告诉我,我心里感激。只是这药浴能不能给五阿哥用,还得禀明皇上,又让太医院那边斟酌一番才行。” 毕竟她们是小阿哥的生母,也不能胡来,又不懂药理,还是得先告知皇帝,然后再让御医来看看是否可行。 老嬷嬷自然明白,听郭珍珠还跟自己解释一番,顿时满脸受宠若惊的神色。 郭珍珠又道:“只是得劳嬷嬷跟我走一趟,去乾清宫跟皇上禀明一二。我担心自己说不明白,刚才看嬷嬷是懂一点药理的,跟皇上亲自解释就要清楚得多了。” 老嬷嬷自然无法拒绝,只能跟着郭珍珠和宜妃一起去乾清宫。 林嬷嬷抱着五阿哥站在远处,自然听不见亭子里几人说话。 她见郭珍珠出来,就说要去乾清宫,那个老嬷嬷却跟在身后一起过去,心里不由疑惑。 但是郭珍珠既是发了话,显然是有什么事要禀明皇帝,林嬷嬷从不会质疑自家娘娘的决定,只稳稳抱着五阿哥跟在身后。 一行人到了乾清宫,皇帝在御书房听说郭珍珠和宜妃带着五阿哥一起过来了,不由奇怪,还是让人去了暖阁。 郭珍珠伸手抱过五阿哥,只让宜妃一起进去,老嬷嬷先留在外边等着。 她进去后,刚坐稳就着急把老嬷嬷的话简单复述给皇帝,然后说道:“臣妾拿不准这老嬷嬷说的话,不敢全信,却也不敢完全不信。毕竟她第一次见五阿哥,就把这两天五阿哥不适的样子说得清清楚楚。” “这老嬷嬷会一点药理的样子,要是五阿哥身边真有人给他下药,究竟出于什么缘故,又是谁做的,臣妾和妹妹一时没有头绪。” 宜妃在旁边连连点头附和道:“皇上,臣妾光是听着就后怕得不行,要是五阿哥因此出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险些落下泪来。 皇帝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对五阿哥下手,只是他却没听说过燕芽这种药:“去请太医院的院首和霍御医过来。” 这两天给五阿哥检查的是霍御医,他都没看出来,皇帝只好叫经验更丰富的院首过来瞧瞧。 李德全在旁边却忽然低声说道:“皇上,奴才小时候还没进宫之前,确实听说过燕芽这种偏方。” 皇帝一听,不由惊讶道:“你听过?还真有这种东西?” 李德全连忙点头应道:“回皇上,燕芽这东西长在最南边的深山里,并不起眼。听闻是穷人家上山寻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吃过后会胃口大开。后来就有人家的孩子总吃不饭,想到这东西,就摘了点尖尖磨成粉给孩子用一点,孩子胃口就好了。” “还有人家摘下磨粉后,高价卖给大户人家的奶娘。只是这燕芽不好寻,经常上山寻山货的人知道居多,哪怕买下用了偏方的人家都未必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正说着,院首和霍御医就赶来了。 皇帝问起燕芽这东西,霍御医并没有听说过,院首却曾听闻:“皇上,燕芽只长在最南边的山里,在北边根本不得见。微臣曾听说过,却不曾亲眼见过。” 院首年纪大了,对这些偏远的小偏方也耳有所闻,却因为离着太远太偏,依旧不曾见过,更别提是一直在北边长大的霍御医了。 皇帝指着五阿哥道:“刚才顺妃遇到一个老嬷嬷,见了五阿哥说他是被人下了燕芽,院首来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院首吓了一大跳,这种小偏方怎会在宫里出现? 他连忙接过五阿哥,放在软塌上小心翼翼检查起来,霍御医也在旁边帮忙查看一番。 院首很快就道:“皇上,微臣曾听说服用燕芽的孩子会胃口大开。只是服用的次数多了,反而会食不下咽,还燥热难耐,夜里睡得也不安稳。” 霍御医听后连连点头道:“院首,这就是这两天五阿哥的症状。微臣学艺不精,只以为五阿哥是烦躁不安,才会夜不能寐。” 没想到五阿哥竟然别人下药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御医愧疚难当,当场跪下向皇帝告罪。他一直没能看出来,耽误了五阿哥,要不是恰好遇到个认识燕芽的老嬷嬷,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院首对霍御医颇为欣赏,也愿意在皇帝面前维护他一二:“皇上,这偏方实在太少见。想必整个太医院里,只有微臣曾听说过。不知道那位立刻看出来的嬷嬷在何处,她又如何分辨出来的?” 皇帝摆摆手,示意候在外头的老嬷嬷进来问话。 老嬷嬷见着皇帝,连忙跪下行礼,久久没敢起来。 皇帝示意老嬷嬷起来答话,得知老嬷嬷是在冷宫,确实是最南边出身,阿玛还曾是大夫,确实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他回想了一下,冷宫里的妃嫔早就去世了,这老嬷嬷一直没出宫,安分守己在冷宫里住着。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4节 这次她只是为了摘柴胡,才会一大早冒险去御花园,没料到老嬷嬷却遇到了郭珍珠、宜妃和五阿哥。 若非如此,他们至今没能察觉出五阿哥的不妥来。 皇帝就问院首道:“她说用柴胡煮水后给五阿哥泡药浴,可行吗?” 院首斟酌一番后点头道:“皇上,柴胡能疏散退热,确实对症。五阿哥年纪小,直接喝药不合适,泡药浴是再稳妥不过了。” 听罢,皇帝点点头,就吩咐乾清宫的小厨房去煮柴胡,等会让五阿哥去泡药浴。 他不放心,还是亲眼看五阿哥泡药浴后情况有没改善为好。 另外皇帝又吩咐道:“李德全派人去查查,翊坤宫里哪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敢对五阿哥下手!” 李德全应下,这事非同一般,整个翊坤宫的宫人都被带去了慎刑司,就连平嬷嬷也不例外。 宫人满脸茫然被带走,林嬷嬷看着他们 离开,简直心惊肉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整个翊坤宫的宫人都被带去慎刑司了? 林嬷嬷吓得手脚发软,稍微想想,就明白很可能是五阿哥出什么意外了! 不然这些宫人怎么都被带走,难道五阿哥的不适并非偶然,而是人祸? 林嬷嬷这边哆哆嗦嗦害怕,又担心五阿哥,里头五阿哥已经泡上药浴了。 药浴不能直接加凉水,会稀释了药效,只能把装着药水的整个桶放在冷水里放温,再倒入很浅的浴盆里头。 五阿哥脱掉衣服后被放进水盆里,刚开始还不乐意,小手小脚踢来踢去,把两个伺候他泡药浴的宫女弄得一身水。 后来宫女用帕子沾湿后给五阿哥轻轻擦身,五阿哥可能感觉舒服一点了,没那么烦躁,手脚也没再乱动。 泡着泡着,五阿哥甚至小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宫女的动作越发小心和轻柔,给五阿哥擦拭干净后,放在里头的软塌上,盖上被子。 宜妃见五阿哥忽然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还吓了一跳,担心着走近了才发现五阿哥睡着了。 他呼呼大睡,脸色比之前要好一点,却还是能看出点憔悴来。宜妃就越发心疼了,轻轻摸了摸五阿哥的脸颊。 留下两个宫女照顾五阿哥,皇帝带着郭珍珠和宜妃,很快就等来了慎刑司的禀报。 翊坤宫的宫人大多是无辜的,慎刑司也知道分寸,只把人分开来单独审问。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审问了,宫人想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更别提是在到处血腥味的慎刑司里头,光是进去就已经吓破胆了。 果然奶娘第一个就崩溃了,哭着跟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宜妃十分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五阿哥的奶娘做的! 她一阵后怕,要不是在御花园遇到这个老嬷嬷,奶娘还要对五阿哥下药多久? 五阿哥是不是会一直难受,吃不下睡不着? 想想后宫多少孩子,就因为睡不好、吃不下,或者吹着风,忽然有一天就没了。 毕竟孩子太小太脆弱了,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就长不大。 宜妃气得发抖,恨不得亲手把奶娘剐了! “臣妾自认待奶娘不薄,她为何要这样对五阿哥?” 郭珍珠搂着激动的宜妃,示意慎刑司的人继续禀报。 听完后,她就明白了奶娘的动机。 因为五阿哥开始用辅食后,吃奶就少了一些,而且随着辅食慢慢增加,吃奶就会更少了,指不定不到五岁就会断奶。 跟着格格的嬷嬷不用担心,因为后边格格出嫁的时候一般都会带着奶嬷嬷一起。 毕竟格格出嫁后会住在公主府,而不是跟驸马住在一起,就需要嬷嬷继续照料她的起居饮食。 至于跟着小阿哥的,就很可能在小阿哥出宫建府的时候跟着过去,又或者出宫荣养。 一般小阿哥因为五岁才断奶,这个年纪已经记事了,对奶娘还有印象,大多长大后对奶娘都不错。 看看皇帝成年后,奶娘回去曹家荣养,被皇帝赐了诰命,可谓是风风光光。 但是五阿哥如今早早断奶的话,只怕没到记事的年纪,那么长大点可能就不记得奶娘是谁了。 而小阿哥不用吃奶,奶娘就没什么用,未必会留下,留下也不一定在小阿哥身边继续贴身伺候了。 奶娘也是担心自己在五阿哥身边的地位会改变,慌张之余,想起从最南边远嫁过来的额娘曾提起过的一种偏方。 她记得这药用的少,对孩子的身体没有害处,只会让孩子胃口大开。 于是奶娘琢磨来琢磨去,打算给五阿哥用上这个偏方,让他胃口增大很多,那么五阿哥不光吃辅食,吃奶方面也就多了起来。 宜妃要是一见五阿哥似乎一时半会断不了奶,奶娘自然而然就能多留两年。 宜妃听着气得浑身都发抖了,她压根没想着把奶娘赶走。 只要奶娘不犯错,留在五阿哥身边当个嬷嬷也没什么,谁知道奶娘竟然私下有这么多心思? 因为在小阿哥身边伺候,奶娘这心也开始变大了起来? 郭珍珠听着也生气,却更在意一点:“那奶娘手里的药是从哪里来的?谁给带进宫里来的吗?” 不然奶娘不能出宫,又是从哪里得到这种药的? 只是答案却出乎郭珍珠的意料之外,奶娘居然是在马厩那边发现的燕芽。 伺候骏马的马夫不知道这是什么草,却知道只要在骏马的草料里放几株燕芽,骏马就能吃得很好,长得也壮实。 这事偶然被奶娘发现,认出了燕芽,出了点钱,找了个由头就要回来几株。 马夫只以为就是几株草而已,也没太在意,谁能想到奶娘竟然磨成粉后给五阿哥用了呢! 五阿哥服下后却没奶娘想得那样立刻胃口大开,跟之前吃的差不多。 这就让奶娘着急了,还以为自己放的药量太少才没作用,于是每天多添了一点。 五阿哥却忽然难受起来,吃不下还睡不着,整个人烦躁得不行。 奶娘就知道可能药量又过头了,吓得不敢再放,可是看着五阿哥这两天没有好转,她也着急起来。 好在宜妃请来的御医并没见过燕芽这东西,根本没看出五阿哥的问题,只以为地龙烧得太热,让五阿哥上火燥热而已。 奶娘正松口气,想着过几天五阿哥可能就会好转,此事就不会有人发现。 她却没料到只是去御花园散步而已,偶然碰上的冷宫老嬷嬷竟然懂药理,一眼就瞧出五阿哥的问题,接着被禀报皇帝,奶娘一入慎刑司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什么都说了,一个劲反复说没想害五阿哥,只是猪油蒙了心,想要长久留在五阿哥身边伺候而已。 这话宜妃倒是相信的,却对奶娘的做法深恶痛绝。 但凡奶娘问一句,都知道宜妃不是个用完就把人扔掉的冷漠人,只要不犯错,宜妃就不会随便换掉身边的宫人。 可惜奶娘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想着自己,就没想这药用过头了,五阿哥出事怎么办? 她还想着掩饰太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风头过了,自己依旧是五阿哥的奶娘。 如今被人发现,奶娘倒是知道辩解自己没想害五阿哥。她随意对一个孩子下药,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虽说马夫不知情,却算得上是帮凶了。若非马夫随意把草料给了奶娘,奶娘手头没有燕芽这个东西,也就无从下手了。 于是奶娘这个主犯是逃不掉,马夫也被连累得给送进慎刑司。 其他伺候五阿哥的宫人也有失察之罪,虽说因为不知情,并没有跟奶娘一样丢了性命,却也通通被打了板子。 皇帝不放心,索性挑了两个乾清宫的宫女暂时去翊坤宫照顾五阿哥,绝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来。 郭珍珠这时候忽然提出道:“皇上,多得那 位在冷宫的老嬷嬷大着胆子提醒臣妾,不然五阿哥还要受罪多日了。臣妾想着老嬷嬷以前要是犯了什么错,如今也算是将功赎罪。如果不是什么大错,不如让这嬷嬷留在永寿宫?”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会意,去查这老嬷嬷的底细了。 李德全很快就查明了,这老嬷嬷的身世很简单,生母早逝,生父病去。 正好宫里小选,老嬷嬷孑然一身,索性就进宫来了。 她跟着的娘娘很快怀上身孕,帮着保胎,千防万防没料到被人暗害,孩子没了,那位娘娘也疯了,被送去了冷宫。 老嬷嬷心里内疚,没能保住娘娘的孩子,于是跟着去冷宫照顾那娘娘很多年。 等对方去世了,她也不想出冷宫,就一个人在里头住着。只偶尔帮宫人看病收点铜板,或者吃的用的,日子勉强能过下去。 冷宫里还种着一点菜和柴胡,只是最近上门来求药的宫人多了,柴胡不够用,老嬷嬷无意中发现御花园角落长着的柴胡,于是偷偷过来摘,却恰好遇到了郭珍珠一行人。 如此看来,这老嬷嬷确实没有疑点,身世也没问题,反而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伺候的主子疯了,她也不离不弃,跟着去了冷宫。 老嬷嬷懂一点药理,也愿意帮那些上门来求药的宫人。不然宫人一点小病没好,严重一点就可能被挪出宫,再也不能回来。 郭珍珠也觉得老嬷嬷人不错,尤其是懂得知恩图报。因为她稍微和善对待老嬷嬷,没赶她走,老嬷嬷就愿意主动告诉自己真相。 不然五阿哥这样拖下去,奶娘还继续下药的话,小孩子的身体脆弱,很容易拖垮的。 如果郭珍珠不相信老嬷嬷的话,还以为她在诅咒五阿哥,只怕老嬷嬷就要因此没命了。 只不过郭珍珠表示出一点点善意,老嬷嬷就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忙,她确实也想回报老嬷嬷这份好意。 冷宫就不是人过的地方,郭珍珠想着还不如把老嬷嬷接到永寿宫来,过得好一点。 她就继续说道:“皇上,既然这位嬷嬷没犯过大错,又救下了五阿哥。正好她擅长药理,也能帮着霍御医给五阿哥调理一二,彻底好起来才是。” 毕竟太医院的御医显然不熟悉这种少见的偏方,如今见五阿哥泡了药浴后真的很快睡着了,显然是有效的简单方子。 在五阿哥好之前,这位老嬷嬷就很该继续留下才是。 宜妃也连连点头附和道:“皇上,臣妾也赞同姐姐的话,把这老嬷嬷留在永寿宫也好,在翊坤宫也行,能好好看顾五阿哥,不会再出现一样的事来。” 她们不懂药理,要是下回又有谁对五阿哥下手怎么办? 宜妃如今实在有点草木皆兵,恨不得把这老嬷嬷留下来帮忙盯着点儿。 皇帝想了想,还是允许了。只一个老嬷嬷而已,郭珍珠和宜妃想要,那就留下来。 再说了,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这老嬷嬷有功,又擅长药理,能帮着看顾五阿哥。 皇帝一点头,郭珍珠才松了一口气。 五阿哥睡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宜妃抱着他都不撒手,也不乐意别人抱着,得亲自抱着才能安心。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5节 郭珍珠送宜妃和五阿哥回到翊坤宫后,让老嬷嬷交代乾清宫跟着来的两个宫女,要给五阿哥煮药浴。 里头一次要放多少柴胡,一天泡几次,一次泡多久,老嬷嬷都仔细说明白。 交代清楚后,郭珍珠才带着老嬷嬷回到永寿宫,让林嬷嬷带着人去后头安置,再换一身新衣裳。 老嬷嬷来得急,还没来得及去内务府取新衣物,林嬷嬷就道:“要是不介意,先穿我的,只穿过几回,刚好洗干净还没上身。” 老嬷嬷自然不介意,她虽然住在冷宫有诸多不方便,还是会尽量梳洗得干净整齐。 衣服虽然灰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洗了很多次,边角都有点发白了,却洗得很干净,整个人看着很齐整。 换好衣服的老嬷嬷出去后,郭珍珠看着这才满意多了,笑着道:“还没问嬷嬷叫什么?” 得知老嬷嬷姓于,郭珍珠就点头道:“于嬷嬷以后就安心在永寿宫呆着,正好小厨房的小礼子擅长药膳,他指不定还得请教你关于药理的事。” 于嬷嬷连说不敢当,她虽然年岁长,在宫里大风大浪也算是经历过不少。 但是她这会儿被郭珍珠直接带回永寿宫,在后头有了自己的房间,这位顺妃待人还十分和善。 于嬷嬷不由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一样。 林嬷嬷倒是能理解于嬷嬷,回头轻声安抚道:“主子和善又宽容,只要咱们好好办差,没有异心就行。” 听见林嬷嬷的提点,于嬷嬷只轻轻点头应下,倒是镇定了些许。 以防万一,郭珍珠让于嬷嬷去看看六阿哥,检查一二。 好在于嬷嬷检查后,只道六阿哥身子骨不错,也没有摄入乱七八糟的东西,郭珍珠这才松口气。 有些稀罕的偏方就连御医都没见过,简直是防不胜防。 如今四格格和六阿哥身边,从早到晚都不能只留下一人伺候,至少要两三个人,互相监督才行。 不然像五阿哥之前的奶娘单独跟小阿哥相处,有了下手的机会,其他人根本察觉不了。 宜妃也是这么给五阿哥安排的,乾清宫的两个宫女,另外还选了另外两个心腹宫女去守着五阿哥。 就连她都不敢让五阿哥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愣是守着小阿哥好几天。 幸好五阿哥被下药的时间不长,泡药浴几天后就差不多好了。 他又恢复了之前乖巧的样子,不会满脸泛红还焦躁不安。 宜妃搂着五阿哥,总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四格格好几天没见着五阿哥,还怪想念的,在永寿宫的时候就念叨了好几次。 郭珍珠跟搂着女儿说道:“五阿哥生病了,等彻底好起来后,他会过来跟你继续一起玩儿。” 四格格虽然年纪小,却已经能懵懂听明白别人说话的意思。 得知五阿哥病了,四格格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会难受,于是把自己小碗往外一推:“额娘,呜呜,这个。” 郭珍珠听明白了,四格格想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送给五阿哥,让他尽快好起来。 她笑着摸了摸四格格的脸颊道:“等会就让人送一份过去,五阿哥知道是你送的,一定会很高兴。” 四格格听后,这才笑了,用小勺子把自己碗里好吃的,慢吞吞吃了个干净。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不喜欢别人喂了,喜欢拿着小勺子自己吃饭。 郭珍珠就让人打了一套小餐具,又小又轻,让四格格的小手可以拿得住。 四格格这会儿也能吃粗点的食物,不用全部碾碎,让林嬷嬷给四格格夹菜后,四格格用勺子就能挖着吃。 她还不贪食,吃饱了就会放下勺子,或者中途摆手摇头示意林嬷嬷不用继续夹菜了。 郭珍珠看着四格格,感觉她不但眉眼,就连习惯跟皇帝都有点相似,小小年纪就懂得适可而止。 等几天后五阿哥彻底好起来了,宜妃带着他来永寿宫,四格格看见五阿哥顿时十分高兴。 她蹦跶着过去坐在地毯上,跟五阿哥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五阿哥也好几天没见着四格格了,小手抓着她的衣角不放。 郭珍珠看宜妃短短几天瘦了许多,不由心疼道:“妹妹照顾五阿哥,也得顾着自己才是,看着下巴都尖了。记得之前库房里的燕窝还有,让小礼子赶紧炖两盅来。” 林嬷嬷领命而去,宜妃笑笑道:“叫姐姐担心了,五阿哥忽然这样,我实在不敢让他在别处,一直在眼皮底下守着。好在五阿哥恢复了,我这心也慢慢慢落回肚子里头。” 郭珍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妹妹别担心,如今除了御医之外,还有于嬷嬷在,帮忙看着孩子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再有了。” 宜妃听后,只轻轻点头道:“也是姐姐运气好,带着我去御花园散步,竟也遇上于嬷嬷,得知五阿哥的不妥之处。” 要是当时她没带着五阿哥跟郭珍珠去御花园散步,就不会有后边的事,五阿哥只怕要再难受好几天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这不是五阿哥运气好吗?散个步都叫他遇上个会看病的嬷嬷,还是见过燕芽的人。” 不然御医想破头,估计始终以为五阿哥只是上火燥热而已。 郭珍珠担心宜妃又想起五阿哥的难受来,索性转开话题道:“说起来,听闻皇上让荣妃在一个月内,叫三阿哥学会走路。” 果然提起八卦,宜妃立刻接话道:“是啊,我也听说了。荣妃还学咱们的样子,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让三阿哥在上面学走,这样哪怕摔着也不疼。” “荣妃听说一改以往,对三阿哥严厉了许多。三阿哥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所有时间都在学走。他不想走,荣妃也让人扶着三阿哥起来走动,也是发狠了。” 那么溺爱三阿哥的荣妃忽然改了性子,叫其他人看着只觉得奇怪。 而且荣妃相当心狠,哪怕三阿哥哭着不想走了,还是让人扶着挣扎着的三阿哥继续走。 不过这样一来,还真让三阿哥能被人扶着走上两步,不算是白忙一场。 知情的郭珍珠明白,比起宠爱三阿哥,荣妃更不想失去他,恨不能三阿哥一天就学会走。 哪怕荣妃再心疼,也要叫三阿哥尽快学会走,自己的小儿子才不会跟她分开。 宜妃听郭珍珠一说,才得知皇帝竟然给荣妃下了最后的时限。 三阿哥要一个月学不会走就把他送走被别的嫔妃抱养,也难怪荣妃跟疯了一样让三阿哥学走了。 她们正说着话,玲珑忽然进来禀报道:“主子,成贵人摔了一跤,提前发动了。” 郭珍珠一愣,不由想着照看成贵人的荣妃只怕要倒霉了。 第75章 出事之前,荣妃还在钟粹宫跟玉嬷嬷提起郭珍珠又捡了个宫人回去永寿宫。 这次甚至都不是年轻的宫人,而是个住在冷宫,几乎查无此人的老嬷嬷。 荣妃好笑道:“顺妃心善,见着谁可怜就是喜欢捡人回去。先是捡了个御膳房被人排挤的太监,后来又捡了坤宁宫的几个杂役宫女。如今她去御花园走了一趟,竟然又捡了个年纪大的老嬷嬷回去。” 年轻太监宫女好歹能用用,一个老嬷嬷那老胳膊老腿的能顶什么事,带回去给她养老送终吗? 玉嬷嬷听后一脸欲言又止,自家主子提的那个被人排挤的御膳房太监,其实做的一手好药膳,先是去了翊坤宫,后来就掌管着永寿宫的小厨房。 御膳房不知道多少太监羡慕小礼子,后来顺妃怀孕,皇帝担心天冷她吃得不好。 御膳房送饭菜过来都要凉了,还特地让御膳房派了御厨去小厨房做饭。 曾经在御膳房还对小礼子吆喝的大御厨,如今来了永寿宫都要乖乖听小礼子的话。 不然要是做的饭菜不合顺妃的胃口,那就得被皇帝训斥,灰溜溜回去御膳房了。 去的第一个御厨不信邪,以前跟小礼子最是不对付,就没听他的,最后还不是直接被撵回去御膳房吗? 听说走的时候,这大御厨都是哭着走的,回去御膳房只怕还得吃挂落,被管事责备一番,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后边去的第二个大御厨就乖觉多了,对小礼子十分恭敬,就差抱着小礼子的大腿叫爷爷了。 果然顺妃吃得好,大御厨就能继续留在小厨房,还得了皇帝的赏赐,别提多高兴了。 等冬天一过,开春了,这大御厨得重新回去御膳房,还三步一回头,都舍不得走了。 毕竟在小厨房轻松得很,只需要负责顺妃的饭菜,不用管别的。 加上顺妃又不是挑剔的人,只要口味合适就好,而且人又大方,给的赏钱不少。 大御厨不用像在御膳房的时候还要勾心斗角,每天只需要留在小厨房里做顺妃一个人的饭菜,十分轻松惬意。 不过大御厨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长久留在小厨房,好在等他回去后,因为掌握了顺妃的口味,也会继续负责顺妃的饭菜。 管事直接拨了两个灶头给他,食材大多还紧着他来,这御厨的地位顿时变得不一样了,也是美滋滋的。 玉嬷嬷又想到坤宁宫的几个杂役宫女里头,一个琉璃原本是伺候钮钴禄皇后的,手里还掌握着祖传的几个美颜方子,后来犯错被贬为粗使宫女,也是因为手里头这方子被人嫉妒陷害了。 只是荣妃难道没见顺妃怀孕后,这皮肤是越发白皙细腻,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 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后憔悴的样子,她反而越来越美了。 琉璃这美颜方子在宫外还不知道受多少贵夫人追捧,一个个使劲砸钱,就想这个月成为第一人,就能用一用那活玉散了。 没见裕亲王的福晋用了两回,那皮肤就白嫩了不少,出去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 顺妃也是大方,直接把活玉散的方子送给了裕亲王的福晋。 这位福晋也就不再砸钱抢名额,给了其他贵夫人机会,用上这活玉散了。 自然不是没人求上门,也想要这活玉散方子。哪怕要不了方子,跟着福晋沾沾光,用上一两回也是好的。 裕亲王的福晋也不吝啬,求上门来的,给方子是不可能的,却愿意给她们做上一回。但是也事先说明,再多就没了,实在不好砸了顺妃的买卖。 不然一个个都跑来裕亲王府做活玉散,那谁还去铺面砸钱买东西呢? 这话说得实在,又愿意给人做一次,也算是大方了。 再说了,能去裕亲王府的都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人数也不会太多,却都是有钱的主儿。 郭珍珠知道后,只觉得裕亲王这位福晋也是个天生的商人,还知道给人免费做一回,看出一点效果来后却不让做了,那必然勾得人心痒痒的,恨不能再做一回。 裕亲王福晋这里没机会了,她们能怎么办,只能去郭珍珠的铺面那边疯狂砸钱了。 郭珍珠收到巨额分成的时候,都想着要不要给裕亲王的福晋分一分,毕竟这位福晋帮着宣传实在太给力了。 皇帝知道后倒是笑道:“大嫂什么都不缺,你上回已经把活玉散的方子送给她,大嫂就很喜欢。” 所以再送的话,郭珍珠只能送比活玉散一样好的东西,金银珠宝和布料这些裕亲王的福晋是样样不缺的。 郭珍珠手头上还真有个差不多的面膜方子,用的是益母草,适合年纪大点的女子用。 毕竟益母草是有孕的人不适合用的,用过后很容易滑胎。年轻女子不能用,上了年纪,尤其已经过了生育年纪的妇人用了,倒是十分合适。 用的益母草分量不大,大火蒸煮后再文火闷一夜,变成白色的再磨成粉,添上滑石粉和胭脂等等,早上用来洗脸,那脸色是白里透红。时间长了,连皱纹都能变淡。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6节 郭珍珠之前从琉璃手里得了这个方子,却没打算放在铺面里卖。 一来不清楚这些贵夫人的年纪,毕竟她们保养得当,看不出具体年纪来。 二来如果年轻的夫人用上,要是她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后续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铺面非说只能年纪大的人用,也防不住有人买回去后自己偷偷用。 郭珍珠索性就不上这个,这时候倒是适合用来送礼,还是独一无二的方子,直接让琉璃送 去给裕亲王的福晋。 回头琉璃还能留下来帮着做一回,叫府上的丫鬟嬷嬷都知道究竟怎么做,后边就能学着做好了。 裕亲王的福晋也没想到顺妃如此大方,方子送来一个接一个的,尤其后边这个,外头的人都没用过,倒是想着自己适合,就特地送给她。 她和郭珍珠也就宫宴的时候打个罩面,都没太深交过,顺妃倒是个大方人。 裕亲王福晋自然也不能吝啬,礼尚往来,知道郭珍珠是怕冷的体质,于是就送了一对玉佩。 玉佩上雕着花鸟,鸟儿的羽毛都清晰可见,雕刻得是栩栩如生。 裕亲王福晋送的一对,自然是知道郭珍珠的亲妹妹宜妃也在宫里。 郭珍珠又跟宜妃感情极好,福晋就投其所好,送什么都送两份了。 这玉佩最厉害的是冬暖夏凉,郭珍珠摸着玉佩如今是暖和的,只等着夏天看是不是凉快了,就是她不清楚这玉佩的原理,却明白这玉佩只怕不一般。 皇帝见了玉佩不免惊讶,跟郭珍珠解释,郭珍珠才知道裕亲王福晋的娘家无意中开采出一块玉石。 这玉石水头极好,一看就是极品。为了找适合的雕玉师傅,于是放了一年多,却忽然发现这玉居然冬暖夏凉。 于是后来裕亲王福晋就做主把这玉雕了好几块玉佩,送给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后,裕亲王和他福晋也各自留了一块。如今她手里头只剩下一对,却都送给了郭珍珠和宜妃。 郭珍珠才得知这玉佩多么难得,有点不敢收。 皇帝却不在意道:“多少人上门求过大哥和大嫂,想要这一对玉佩,大嫂都没答应。如今她原意送给你,那是因为大嫂喜欢你而已。” 裕亲王如今的地位已超然,福晋自然也没必要拉拢或者讨好什么人。 她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送了,郭珍珠要是不收,裕亲王福晋反倒要难过。 郭珍珠听了,才收下了这对玉佩,跟宜妃一起贴身戴在身上。 这事后来传了出来,不少之前想要玉佩的人不由扼腕,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顺妃和宜妃。 毕竟那块玉难得,雕出的玉佩就那么多,如今最后一对被裕亲王福晋送给顺妃和宜妃后,以后未必还有了。 玉嬷嬷消息灵通,在宫里自然也听说过此事。只是荣妃最近一颗心全在三阿哥身上,兴许还没收到消息。 这时候玉嬷嬷也不好提起,免得荣妃听着难受。 只是荣妃在这边才嘲笑了郭珍珠两句,忽然就有宫女慌慌张张进来禀报道:“主子,成贵人忽然在院门摔着了,看着羊水好像破了。”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把荣妃给劈晕了,她猛地起身道:“成贵人好好在院子里,怎么就摔了?赶紧去太医院请御医,另外请稳婆过来!” 荣妃感觉自己真是祸不单行,三阿哥这还没完全学会走,那边成贵人居然摔倒后提前发动了! 成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要出什么事,荣妃就要跟着倒大霉! “嬷嬷,快扶着我去后边瞧瞧!” 荣妃险些站不稳,被玉嬷嬷扶着才快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还嘀咕道:“成贵人在院子里呆着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出来还摔了?” 玉嬷嬷安慰荣妃道:“主子,兴许是天儿暖和了,成贵人才会想出来散散步。指不定是哪个宫人偷懒了,地上的水迹没打扫好,才叫成贵人摔着了。” 荣妃一听,立刻明白玉嬷嬷的意思,这是把罪过推给打扫的粗使宫人了。 如此一来,成贵人的孩子要出什么事,皇帝怪罪下来,荣妃也能推脱出去。 于是荣妃顺着玉嬷嬷的话点头道:“嬷嬷说得在理,我这正带着三阿哥学走路,一时没留意,那些小蹄子倒是知道偷奸耍滑了。” 她急匆匆到了后边,御医和稳婆也已经气喘吁吁跑过来了。 成贵人就在院子门口摔的,地上有一摊水,不知道究竟是水迹没打扫好,还是她羊水破了流出来的。 荣妃看得眼皮直跳,要是后者的话,成贵人这羊水几乎都要流尽了,孩子还能好吗? “御医快来看看成贵人,另外刚才谁伺候成贵人,怎的叫贵人摔着了?” 周围的宫人急得跟陀螺一样,却不敢随意动成贵人,生怕一动就更坏事。 张贵人正抱着成贵人上半身,急急解释道:“娘娘,成贵人院门口有一滩水,一时不查就滑倒了。我听见惊叫声就赶紧出来,发现成贵人这羊水破了,一个劲喊肚子疼,就连忙让宫女去禀报娘娘了。” 御医上前把脉后,也是皱紧眉头道:“成贵人这羊水破得厉害,得尽快让小主子出生。” 不快点的话,孩子就危险了! 荣妃感觉自己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一叠声喊道:“那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叫两个壮实的嬷嬷把成贵人抬进去,厨房快去烧水送过来。” 有她指挥着,周围慌乱的宫女终于动了起来。 两个嬷嬷小心抬着成贵人进去床榻躺下,稳婆上前摸了摸成贵人的肚子,连忙出来禀报道:“荣妃娘娘,成贵人这提早发动,胎位还没正过来。” 这话叫荣妃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成贵人这羊水都破成这样了,胎位还不正,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好吗? 荣妃当机立断道:“不管你们什么法子,尽快让孩子出生,御医刚就说拖久了孩子危险。” 稳婆迟疑道:“若是如此,就只能下顺胎药,还得添药量,奴婢……” 她哪里敢随便给成贵人用药,御医也不敢啊,只能找荣妃打包票。 他们不敢,荣妃也不敢啊,她只能赶紧派人去乾清宫禀报皇帝,让皇帝做主。 皇帝感觉自己才清闲两天,荣妃竟然又给他找事来了! 他听着就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荣妃还畏手畏脚的。成贵人这么一拖,不说孩子,她自己也危险。” 皇帝立刻吩咐李德全道:“你过去钟粹宫看看怎么一回事,让稳婆和御医立刻给成贵人用药,朕随后就到。” 李德全应下,连忙快步赶去钟粹宫,心里头对荣妃是直想摇头。 这都人命关天的事了,还是关乎皇帝的子嗣,荣妃如今怎么就优柔寡断的,拎不清了呢? 成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要出什么事,荣妃真是难辞其咎了。 李德全想到如果顺妃在这里,只怕早就已经用药救人。看荣妃却怕这怕那的,既担心皇帝责备,又不想对成贵人负责。 到头来,成贵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要被拖没了,荣妃的罪过反而更大了。 见李德全来了,荣妃心里咯噔一跳。 得知皇帝立刻允许稳婆和御医商量药量,马上给成贵人用上,荣妃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听说皇帝马上要来钟粹宫,荣妃想要整理一下,毕竟她刚才慌慌张张赶过来,衣服头发只怕都有些乱了。 好歹玉嬷嬷拦下荣妃回去换衣服的念头,皇帝这都要来了,要是来到后在院子里没见着荣妃,只怕皇帝要更生气了! 荣妃想想也是,只好稍作整理,就在外头等着了。 果然皇帝没一会就赶过来了,看着荣妃的脸色很不好看:“成贵人如何了?” 荣妃连忙答道:“皇上,稳婆和御医已经商量好药量,刚让人煎药,把汤药送进去给成贵人服下了。” 她刚说完,里头就传来成贵人的惨叫声,相当渗人得很。 荣妃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盯着里头,这汤药难道出问题了,成贵人是出事了吗? 下一刻,稳婆就匆忙跑了出来,急急说道:“皇上,成贵人用药后依旧难产,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 稳婆只是接生的,用了所有她会的法子帮成贵人。又是给成贵人喝药 ,又给成贵人按压肚子,帮她把胎位顺过来,却毫无作用! 她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做到的,飞快出来禀报,担心耽误事。 这份果断,倒是让李德全多看了这稳婆一眼。 皇帝皱眉看向一旁的御医,御医也是急得一头汗:“皇上,刚才的汤药已经把药量用到极致了,不能再添了。” 再加药量,成贵人只怕就要危险了,很可能要一尸两命! 旁边的荣妃听出御医的言下之意,吓得软软靠在玉嬷嬷身上才能站稳。 主事的温贵妃赶了来,正好听见稳婆的话,迟疑着说道:“皇上,听闻顺妃身边的于嬷嬷熟悉各种偏方,要不叫她过来看看成贵人?” 只是请人来看看,却不是叫这嬷嬷直接解决,温贵妃没打算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郭珍珠。 可是如今毫无办法,只能试试了,万一呢! 不然再拖下去,成贵人和孩子只怕都得没命! 皇帝点点头道:“也罢,去顺妃那边叫那个嬷嬷过来试试。” 荣妃之前还跟玉嬷嬷吐槽郭珍珠什么人都收,尤其收了这么个年纪大的嬷嬷。 谁知道皇帝居然这时候提起,温贵妃还道那老嬷嬷熟悉各种偏方,是个懂药理的。 荣妃听着有点懵,敢情郭珍珠随便捡了个老嬷嬷,竟然也是个能人吗? 郭珍珠这是什么运气,随便捡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厉害着呢? 荣妃只感觉之前吐槽郭珍珠的自己,如今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之前还嘲笑郭珍珠什么人都捡,如今自己还得求到郭珍珠跟前,要郭珍珠捡的嬷嬷过来帮忙。 荣妃不由庆幸自己只私下跟心腹玉嬷嬷嘀咕了两句,要是被郭珍珠知道,她指不定就不乐意让于嬷嬷过来帮忙了! 于嬷嬷很快赶来了,郭珍珠也一并跟着过来。 皇帝见到郭珍珠不由惊讶道:“怎么你也过来了?” 郭珍珠连忙答道:“我听说成贵人出事了,还叫于嬷嬷过来帮忙,就一并过来看看成贵人的情况。” 皇帝听了,不由好笑。 郭珍珠哪里是来关心成贵人,是担心于嬷嬷过来没帮上忙,皇帝和荣妃指不定会怪罪于嬷嬷吧? 当然,郭珍珠没觉得皇帝会随便怪责自己身边人,但是荣妃就未必了。 于嬷嬷地位低微,荣妃又是个不爱担责的人。要是成贵人真出什么事,荣妃推到于嬷嬷身上,那于嬷嬷就冤枉极了。 郭珍珠不能直接说真话,就借口关心成贵人,一并过来看看了。 皇帝也不拆穿郭珍珠的小心思,等了一会,于嬷嬷就出来了,急急说道:“皇上,成贵人的情况十分凶险,羊水破后已经快流尽了。孩子胎位不正,在肚子里多呆一会就更危险。”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7节 “如今奴婢这边有个偏方,用柞木的叶子和干草一起煎服。如果这偏方也没用的话,奴婢也无计可施了。” 于嬷嬷直接给出了方子,用不用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皇帝立刻吩咐李德全带人去厨房煎服这药,荣妃却满脸迟疑。 柞木并不少见,北边稍微少一点,南边就满地都是。 这么个到处能见的普通树木,那叶子用来煎服,真能让成贵人顺产吗? 别是吃出什么问题来,让成贵人更艰难了。 不过荣妃转念一想,人是顺妃的,同意的是皇帝,成贵人真出事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于是一肚子的疑问全咽下去了。 郭珍珠扫了一眼就看出荣妃的纠结和沉默,眯着眼心里不大高兴。 成贵人真迈过这个坎,顺利生下孩子还好,不然荣妃这不负责任的样子,皇帝不秋后算账才怪! 汤药很快煎好了送进去,御医虽然没听说过这偏方,不过这时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他们束手无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成贵人的孩子胎死腹中。 成贵人疼得满脸发白,张贵人一个劲喊她,担心成贵人就这样晕过去,那孩子就真的要死在肚子里了。 这事成贵人也明白,拼命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等一个面生的老嬷嬷过来简单检查后,过一会又送了一碗汤药来,她二话不说就努力咽下去。 成贵人知道皇帝就在外头,这嬷嬷想必是皇帝叫来的,绝不会害自己和孩子。 果然她服下这药后,肚子就没那么疼了,稳婆立刻塞了两块参片让成贵人含着。 稳婆摸着成贵人的肚子,感觉胎位还没转过来,正发愁的时候,于嬷嬷又进来了。 于嬷嬷伸手在成贵人的肚子上熟练按压打转了一会才收手,稳婆再次一摸,发现胎位被正过来了! 稳婆立刻面露喜色道:“贵人,胎位正了,来慢慢用力。” 胎位正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加上成贵人的脸色好了一点,肚子也没那么疼,立刻跟着稳婆的话开始用力。 没多久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成贵人浑身是汗,整个人都脱力了,听着孩子虚弱的哭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歹孩子生下来了,还会哭,还活着。成贵人一直担心孩子在肚子里太久,只怕要活不成了! 幸好孩子运气不错,总算是生下来了! 只是下一刻,成贵人就见给孩子擦拭后的稳婆脸色发白,心里不由咯噔一跳:“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比起慌乱的稳婆,于嬷嬷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脚丫子,其实更像是在摸骨。 她迅速摸了一遍后说道:“小阿哥的骨头无碍,只是羊水流失太多,在腹中呆久了才会如此。” 成贵人盯着七阿哥向外翻的左脚,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 都怪她,要不是自己今天忽然看着天儿暖和了想出去散步,也不会摔倒。 不摔倒的话,七阿哥就不会一出生就残疾,天生残疾的小阿哥,他这样必然会遭到皇帝的厌弃。 成贵人哭着哭着,忽然两眼一翻就晕厥过去,吓得旁边的宫女惊呼出声。 于嬷嬷连忙上前查看后说道:“贵人只是一时大喜大悲,加上身子骨虚弱才晕厥过去,休息一会就好。把帘子放下,去请御医过来给贵人把脉。” 原本六神无主的宫女连忙起身,放下帘子后,再出去请御医进来。 稳婆哆嗦着手要抱起七阿哥,于嬷嬷担心她都要把小阿哥给摔了,索性亲自抱着襁褓出了去。 皇帝已经听见小孩的哭声,知道孩子终于平安出生,只是抱孩子出来的不是稳婆,而是于嬷嬷。 郭珍珠也露出困惑的神色来,只听于嬷嬷镇定地说道:“恭喜皇上,成贵人母子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 闻言,皇帝松口气之余,露出微笑,他正打算赏赐的时候,于嬷嬷却继续说道:“只是成贵人难产,羊水几乎流尽,小阿哥在腹中呆的时间太长了……” 这话越说,皇帝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闭了闭眼道:“你直接告诉朕,七阿哥的身子骨出什么问题了?” 于嬷嬷不敢多说,只能伸手微微掀开襁褓,露出七阿哥外翻的左脚来。 温贵妃见状,不由惊呼出声。 皇帝看了也是皱紧眉头,招呼御医给七阿哥看了看。 御医看完后也是一头冷汗,斟酌着说道:“七阿哥的骨头没有问题,只是因为羊水太少,在腹中时间太长,腿脚变形,以后长大了慢慢纠正,并不影响走路。” 七阿哥以后能走,只是走得慢一点,几乎能看不出问题来,却不能跑,一跑就要露馅了,姿势会跟常人不一样。 皇帝听出御医的言下之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让擅长骨科的御医过来给七阿哥看看,朕先回去了。” 郭珍珠看出皇帝的纠结来,他期待这个儿子出生,但是儿子一出生竟然先天残疾,让皇帝又是欢喜又是失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成贵人生下孩子,皇帝竟然连赏赐都忘了给,直接就回去了。 皇帝甚至没问成贵人,温贵妃只好留下来处理一二。 得知成贵人因为看见七阿哥一出生就残疾,直接晕厥过去了,温贵妃就说道:“御医暂且留下,等成贵人醒来后再请脉,看要不要用药。荣妃好好照顾成贵人,这次两人母子平安,你可得好好感谢顺妃才是。“ 要不是郭珍珠收下于嬷嬷,又带着过来钟粹宫帮忙,成贵人只怕很难母子平安,荣妃就可能要承担一尸两命的责任了。 荣妃刚才看见天生残疾的七阿哥,皇帝直接头都不回就走了,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按理说,成贵人这身份是不能养小阿哥的,但是她搬到钟粹宫来,如果成贵人生下小阿哥,理应是由一宫之主的荣妃来抚养长大。 说是荣妃来养,也不过是指派嬷嬷和宫女看顾小阿哥,她偶尔看两眼就行,也不是非要亲自养。 但是一个天生残疾的小阿哥,养着以后也不能成为三阿哥的助力。 反 倒因为七阿哥遭皇帝厌弃,如果养了他,荣妃很可能因此受连累,连带三阿哥都叫皇帝不喜了。 思及此,荣妃是一点都不想养七阿哥,琢磨着要怎么把这小阿哥推出去才好。 她一时想得入迷,听见温贵妃的吩咐,荣妃连忙回过神来给郭珍珠道谢:“多得顺妃带于嬷嬷来,要不然成贵人就危险了。” “只是成贵人如今摔着后提前发动,身子骨指不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御医也不好仔细检查。正好于嬷嬷懂药理,如果可以,还想顺妃让于嬷嬷留下照顾成贵人一段时日。” 郭珍珠听得挑眉,荣妃这是打算留下于嬷嬷来照顾成贵人坐月子了? 温贵妃听得不由皱眉,没等郭珍珠开口就帮着婉拒了荣妃:“于嬷嬷是永寿宫的宫人,难不成钟粹宫连个照顾成贵人坐月子的嬷嬷都没有吗?如果没有,荣妃可以从内务府那边挑一个过来伺候成贵人。” 要是郭珍珠开口拒绝,荣妃还可以卖卖惨,又重点提到于嬷嬷擅长药理这事,能更好照顾成贵人。 但是温贵妃直接开口,荣妃就不好继续说这事了,只能不情不愿应下。 温贵妃又再三叮嘱道:“你好好照顾成贵人,有什么事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她这是担心荣妃不想照顾成贵人,又想推到郭珍珠那边,让于嬷嬷过来。 温贵妃想着郭珍珠脸皮薄,可能不好拒绝荣妃,她却不怎么想惯着荣妃。 要不是荣妃看顾不当,成贵人怎么会出事,闹成如今这样? 指不定七阿哥也能好好的,不会像如今这样天生残疾,可以说是直接毁了小阿哥的一辈子也不为过。 温贵妃走的时候,还带上郭珍珠,免得她被荣妃留下。 郭珍珠要走,于嬷嬷自然跟着走了,荣妃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也不敢多挽留。 温贵妃离开钟粹宫后,才跟郭珍珠说道:“荣妃一看就想把照顾成贵人的事推给你,她以后再去找你,你只说让她来找我。” 郭珍珠听后笑着应道:“贵妃娘娘放心,我刚才就没打算答应荣妃。毕竟成贵人刚才是凶险,到底是两条人命,我这才让于嬷嬷进去看看。如今成贵人和七阿哥都脱险了,于嬷嬷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救人是应该的,总不能知道了,还眼睁睁看着成贵人一尸两命。不管别人,反正郭珍珠是做不到的。 但是救完人后,还要把后续的麻烦事全退给郭珍珠,那她肯定不会答应。 原本该是荣妃做的事,她没做好,郭珍珠帮忙收拾一下烂摊子,都是看在成贵人和七阿哥的面子上了。 荣妃还想得寸进尺,郭珍珠就没打算由着她。 听见这话,温贵妃这才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看荣妃说得可怜,指不定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郭珍珠无奈道:“这是谁散布的谣传,对着我哭一哭求一求,我就都应了的?” 说完,她见温贵妃看了后边一眼,分明看的是于嬷嬷,郭珍珠不由好笑着摇头道:“我在御花园见着于嬷嬷的时候,嬷嬷可没哭过。还是我看她善药理,硬是请皇上允许,把于嬷嬷留在永寿宫的。” 这话说得好像于嬷嬷不愿意去永寿宫,还是郭珍珠强行把人留下一样,听得温贵妃都不由挑眉了。 “行了,也就是你去御花园散个步,都能得了一个擅长药理的嬷嬷,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不过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也是忍不住多啰嗦两句。” 郭珍珠一听连忙笑道:“贵妃娘娘这哪里是啰嗦,只是担心我多叮嘱两句而已。我心里感激得很,多得贵妃娘娘刚才帮我婉拒了荣妃。要是我开口婉拒,荣妃指不定没那么容易放弃。” 所以还是温贵妃的面子大,荣妃才会乖乖答应了。 温贵妃听得嘴角一弯,心想难怪皇帝喜欢郭珍珠。每次她开口,话都说得让人心里舒服极了。 她主动帮郭珍珠婉拒,没打算郭珍珠感激是一回事,郭珍珠会不会承了这份好意,主动感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贵妃远远看着钟粹宫,轻轻说道:“也不知道皇上回头会把七阿哥送去给哪个嫔妃抱养。” 毕竟成贵人作为贵人,不能亲自抚养小阿哥。按规矩,一般会是所在的一宫之主来抚养,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德贵人的四阿哥,就抱去给佟皇贵妃抚养了。 荣妃一看就不想养七阿哥,其他嫔妃恐怕也是如此。毕竟一个天生残疾的小阿哥,谁都不乐意养,感觉跟烫手山芋一样了。 郭珍珠沉默着跟温贵妃道别,带着于嬷嬷回到永寿宫。 宜妃见郭珍珠的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姐姐,难道成贵人……” 闻言,郭珍珠摇头道:“放心,成贵人平安生下七阿哥,就是难产的缘故,七阿哥的左脚出了点问题。” 宜妃听着就明白,七阿哥因为难产的缘故,这左脚估计是天生残疾,顿时有点同情成贵人。 成贵人出身不高,是小官之女。进宫后并不得宠,难得侍寝一次有了身孕,对孩子抱有极大的期待。 哪里想到她摔了一跤,孩子虽说平安生下来了,小阿哥却天生残疾,这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宜妃想到成贵人的身份不能亲自抚养七阿哥,不由好奇问道:“姐姐可知道,皇上会把七阿哥送去给谁抱养吗?” 郭珍珠摇头道:“我猜不出来,皇上看了七阿哥一眼就走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听罢,宜妃对成贵人更是同情了,看样子皇帝对七阿哥相当不喜。 郭珍珠又给了于嬷嬷一个大荷包,说道:“今儿辛苦嬷嬷跑一趟,又帮着成贵人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了。” 虽然还是迟了一点,让七阿哥的左脚留下残疾,好歹他还是平安活下来了。 郭珍珠当时也看过七阿哥的左脚,其实畸形并不严重,只要他走路的时候慢慢注意,一点点纠正,就跟御医说得那样,走路的时候姿势跟一般人没太大的区别。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8节 只有跑起来的时候,左脚外翻才会跟其他人的姿势有所不同。 所以只要七阿哥不跑动,那就跟平常人无异了。 可惜在这个年代,天生残疾的孩子很难养大,也很难被家人所接受,郭珍珠确实猜不出皇帝最后会如何安置七阿哥。 成贵人提早发动又难产,最后艰难生下七阿哥,这个小阿哥却天生腿脚残疾的事,没一天功夫就传遍了后宫。 原本羡慕成贵人侍寝后很快怀孕的嫔妃,如今都忍不住偷偷唏嘘。 有人觉得成贵人是命不好,也有觉得是七阿哥命不好,托生在成贵人的肚子里,出生的时候才会意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郭珍珠还以为成贵人会失魂落魄好久才能振作起来,没几天却听玲珑说,成贵人坐着月子,还隔着门挑了照顾七阿哥的嬷嬷和奶娘,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听后不免惊讶,又皱眉道:“荣妃呢?她不帮着成贵人挑一挑吗?” 荣妃直接帮着选人就好了,怎么还让坐月子的成贵人隔着门亲自来挑人? 玲珑摇头道:“荣妃娘娘只说七阿哥身子骨比较特殊,挑的人要是不合适,不会好好照顾七阿哥,还是成贵人亲自挑选,她才能更放心。” 郭珍珠嗤笑一声,荣妃这扯淡呢!分明是荣妃不想沾手七阿哥的事,觉得晦气,索性全扔给成贵人去安排。 对外荣妃还假惺惺说七阿哥身体跟别人不同,她来选人,成贵人可能不放心,要成贵人亲自选才好。 成贵人她一个贵人想亲自给七阿哥挑人,荣妃就让,看荣妃多大气! 荣妃这表面功夫做得挺好,实际上什么都没做,不过她也没为难成贵人就是了 。 该给的吃的穿的,荣妃倒是安排认送进去了,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然坐月子的成贵人,指不定还要让身边人出来找吃喝,那就太惨了一点。 这事传出去估计并不好听,所以荣妃哪怕不情愿也会好好安排。 不过于嬷嬷也因为帮难产的成贵人平安生下七阿哥的事,算得上在后宫一战成名了。 不少后宫嫔妃让身边宫人辗转给于嬷嬷送礼,想要结交一二。 毕竟御医再厉害,有些妇人病却不好让他们的看。再就是女子如今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生孩子。 要是凶险的时候,于嬷嬷愿意帮一把,她们的小命就跟成贵人一样能保住了! 这谁能不心动,恨不得把于嬷嬷抢回来,一个个对郭珍珠是又嫉妒又佩服:她怎么能去哪里都捡到厉害的宫人,怎的就不是其他人捡到了呢? 第76章 郭珍珠没想到惠妃会特地到永寿宫来,不过她也能理解。 最近后宫中还怀有身孕的只剩下良贵人了,出了成贵人的事,惠妃比良贵人还要紧张。 惠妃跟荣妃不一样,毕竟大阿哥比三阿哥年长几岁,没什么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她对良贵人的关心就更多一些。 加上惠妃还想让良贵人固宠,生下的孩子也能成为大阿哥的助力,于是她对良贵人要上心多了。 惠妃还觉得荣妃真是一手好牌打烂了,想想成贵人的小阿哥要是好好的,以后也能帮衬三阿哥。 如今成贵人出了意外,闹得七阿哥一出生就得了腿疾,以后不说能不能帮衬,这会儿就闹得尴尬极了,三阿哥以后好好的助力就给荣妃闹没了。 但凡荣妃上心点,七阿哥可能就能好好出生。 惠妃防范于未然,自然上门来先跟郭珍珠打好关系。之后良贵人生孩子的时候要出什么意外,她也能过来请于嬷嬷,郭珍珠才不会拒绝。 她心里也不是不羡慕郭珍珠,真是出门随便捡个人都能是擅长药理的嬷嬷,如今带着礼物来笑着道:“等良贵人的孩子出生后,我就能经常过来跟你见见聊聊了。” 人家带了礼物来,虽然是有目的,倒也没什么坏心,只想出问题的时候于嬷嬷能帮把手而已,郭珍珠倒没太介意。 两人客客气气寒暄了一会,郭珍珠也没把惠妃的话当真。 惠妃一走,宜妃才带着五阿哥过来说道:“我在路上见着惠妃了,她怎么忽然过来找姐姐?” 郭珍珠笑笑道:“还能是什么,惠妃为了良贵人,特地过来跟我打好关系,回头想借于嬷嬷的时候就方便开口了。” 不然一直没什么来往,惠妃贸然开口要借于嬷嬷,郭珍珠不愿意怎么办? 宜妃听后就眨眨眼道:“惠妃倒是会来事,比荣妃要好多了。” 郭珍珠听后却笑笑没说什么,要不是荣妃那边出了成贵人的意外,估计惠妃也不会想到特地上来跟自己交好。 不过有目的的交好,总比毫无目的来得好,反而猜不出对方要什么,她更不敢真的来往了。 宜妃左右看了看,纳闷道:“姐姐,最近僖嫔怎么不过来跟咱们玩儿了?” 郭珍珠听后轻轻叹气道:“还能是什么,咱们封妃了,身份跟之前不大一样,僖嫔可能就不好意思总过来叨扰了。” 之前她们三个都是嫔位,总一块玩儿倒没什么。 如今郭珍珠和宜妃都晋封了,身份不一样,僖嫔再经常过来,倒像是攀附似的。可能被身边人说了,也可能僖嫔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于是最近就没过来永寿宫了。 宜嫔挑眉道:“僖嫔还介意这个吗?咱们姐妹还是贵人的时候,她不也经常跟咱们玩儿的?怎的咱们如今不同了,僖嫔反而介意了?” 郭珍珠听着就笑笑道:“我还想过一段时间,僖嫔就能想通了,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宜嫔就道:“姐姐,那我去找僖嫔聊聊。” 她素来风风火火,说做就做,直接放下五阿哥跟四格格玩儿,立刻就去延禧宫了。 僖嫔听说宜妃来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出门去迎,正要开口,忽然想到如今宜妃身份不同,又赶紧要行礼。 宜妃上前扶住僖嫔,拉着她往里走道:“这里又没外人,别那么多礼了。以前咱们之间也没这么客气的,我看你一直没去永寿宫,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所以亲自过来瞧瞧。” “姐姐也记挂着你,只是姐姐坐月子出来后,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僖嫔消息灵通,自然知道郭珍珠出月子后没多久就封妃了,接着又出了五阿哥奶娘的事,再下来是捡到了于嬷嬷,然后救了难产的成贵人。 一桩桩事,忙得郭珍珠事脚不沾地。 僖嫔正好有些想不通,于是索性这段时间没过去永寿宫打扰郭珍珠了。 她是没料到,宜妃竟然亲自上门来找自己。 僖嫔无奈一笑道:“我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开,如今见着宜妃娘娘,倒是开始纳闷自己为何之前一直想不通了。” 宜妃听着这绕口一样的话,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想太多了,姐姐还担心是不是别人私下跟你说了什么,叫你不高兴跟咱们姐妹来往了。” 僖嫔笑笑,确实不少人嘀咕她早早就攀上郭络罗氏的两姐妹。 宜妃先受宠,接着是她姐姐郭珍珠受宠,两姐妹还前后脚生下孩子,尤其郭珍珠还生了一对儿女,凑成一个好字,如今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 僖嫔原本不在意,但是听多了,很难完全不在意了。 她倒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攀附的话,只是觉得郭珍珠和宜妃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要是自己过去,两人的态度变了,僖嫔就尴尬了。 不过她见宜妃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没什么不同,僖嫔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 僖嫔想着自己何必听那些人私下酸溜溜的话呢?哪怕她真是攀附了郭络罗氏两姐妹,那些人不就是攀不上,才会对自己羡慕嫉妒恨吗? 郭络罗氏两姐妹的性子都十分敞亮,僖嫔跟她们来往这么久了,早就熟悉两人的性子,怎么自己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呢? 可能她真是听多了乱七八糟的话,确实影响了自己的心境,才会乱想一通。 思及此,僖嫔也不留宜妃在延禧宫做客了,而是拉着宜妃往外走道:“不是说顺妃娘娘想我了吗?那咱们赶紧去永寿宫吧?最近顺妃娘娘做了不少事,我听了一耳朵,半真半假,什么消息都有。” 宜妃听着也好奇起来:“都说姐姐什么了?” 可惜僖嫔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等会到了永寿宫,在顺妃娘娘跟前我再 说吧。” 宜妃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刚才你还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倒是跟以前一样了。” 说完,宜妃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一起过来,郭珍珠是一点都不意外,她对僖嫔眨眨眼道:“你这是想通了?” 僖嫔还跟以前一样坐在郭珍珠对面,点头道:“是啊,我一见宜妃娘娘就想明白了。确实是我这阵子想得太多了一点,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宜妃一点都听不懂她们二人打的哑谜,只催促道:“你不是说有关于姐姐的消息,来永寿宫才说,赶紧的。” 僖嫔听后,神秘兮兮说道:“外头都传言顺妃娘娘有一双金睛火眼,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有什么能耐。如果我不是见过顺妃,只怕要相信了。” 宜妃听得一愣,郭珍珠也疑惑道:“什么金睛火眼,还有这东西?” 又不是齐天大圣,她有个什么金睛火眼啊,鉴别妖怪吗? 僖嫔笑了起来:“是啊,我听着很有意思。还有说顺妃的眼睛能看见别的东西,比如犯了错,也能一眼看出来,叫人无所遁形。” 郭珍珠都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有人相信吗?” 僖嫔点头道:“心虚的人当然相信了,没发现最近不少宫人绕着你走吗?” 郭珍珠想了想,还真没留意到。 倒是身边的林嬷嬷说道:“僖嫔娘娘这么说,奴婢却是想起之前路上几个宫人见着主子的轿子就绕道走,指不定是做了什么事心虚了,才不敢靠近。” 郭珍珠沉默了,还真有人相信啊? 估计是心虚的人总是疑神疑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就避开了一些。 僖嫔又凑过来好奇问道:“不说这个,听闻于嬷嬷一手医术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说是成贵人难产,七阿哥在她肚子里呆了很久都没动静了,愣是被于嬷嬷摸了下肚子,七阿哥就活了,然后顺利出生。” 郭珍珠听得一头问号:“什么乱七八糟的,于嬷嬷是给成贵人用了偏方,又按压穴位让胎位正过来,才叫成贵人顺利生下七阿哥,可没那么神乎。” 听见这话,僖嫔摇头道:“这已经够神乎了,毕竟多少女子难产,不说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就是自己好好活着都不容易。” 郭珍珠明白她说的对,这时候如果孕妇难产,导致大出血的话,因为没有输血工具,很容易就会没命,更别提是让胎位不正的孩子顺利出生了。 胎位不正的孩子在肚子里憋久了容易缺氧,胎死腹中就很多,还可能导致产妇大出血,最后一尸两命。 如此看来,她对于嬷嬷的重视还不够,只怕宫里多少人都想把于嬷嬷抢过去。 “这么看来,还是我赚到了,遇上了擅长药理的于嬷嬷,还把人带回永寿宫来。” 僖嫔笑着点头道:“可不就是,多少人羡慕你呢,恨不得在这之前去冷宫把于嬷嬷要过去的。” 之后僖嫔还跟以前一样,几乎每天都过来永寿宫跟郭珍珠和宜嫔说说话,一起打牌,再一块逗孩子。 如今五阿哥能自个坐了,坐得还挺稳的,僖嫔搂着五阿哥就说道:“之前听说五阿哥被奶娘暗害了,把我吓得不轻,幸好五阿哥没事,如今瞧着还壮实了不少。” 她伸手轻轻抚摸五阿哥娇嫩的小脸,五阿哥伸出小手拍开僖嫔,就要往前面趴着想跟四格格贴贴。 僖嫔见了后就叹气道:“怎么五阿哥那么喜欢四格格,明明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挺久的,却不爱跟我亲近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49节 宜嫔好笑道:“别说你,五阿哥喜欢四格格也比我要多,我这个亲额娘都习惯了。” 僖嫔看五阿哥都要坐不住了,只好抱着他去四格格那边,果然挨着四格格,五阿哥就安静下来,不闹腾了。 四格格另一边还有六阿哥在,他每次醒来就会到处看,似乎在找人。 后来郭珍珠得知六阿哥在找四格格,索性每次他醒了,吃奶后就让奶娘抱过来放在地毯上。 六阿哥看见四格格就心满意足,很快挨着自家姐姐又继续呼呼大睡。 郭珍珠还怕孩子们太无聊了,让内务府的匠人做了两套简单的积木。 内务府没多久就送来了一盒子,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表面磨得极为光滑,一点木刺都没有,免得扎着小主子们娇嫩的小手。 得知是给四格格和五阿哥做的小玩具,内务府的木匠是连夜通宵几天就做了出来。 上面还刷了油,染了色,看着五颜六色的,特别鲜艳,果然孩子们收到后很是喜欢。 担心小主子玩儿的时候,会把积木往嘴里塞,内务府十分贴心,这积木上的染色用的是可食用的果实或者根茎捣鼓碾碎后的汁水。 这样四格格和五阿哥如果把积木塞嘴里,也不用担心吃坏肚子,内务府实在是贴心周全极了。 四格格无师自通会用积木搭简单的房子,五阿哥看着很快也学会了。两人凑在一起安安静静搭积木,几乎不需要伺候的人来哄。 也就六阿哥醒来后,看见搭好的积木,小手忍不住一推就全弄倒了。 四格格也是好脾气,积木弄倒也不恼,跟五阿哥重新再搭就是了。 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了好几天,皇帝似乎终于过了自己那道坎,纠结得差不多了,对七阿哥的安置做了决定。 皇帝其实去慈宁宫跟太皇太后提了七阿哥的事,太皇太后的建议是把七阿哥送出宫,让大臣来抚养,又或者直接过继出去。 小阿哥送出宫让大臣抚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大阿哥就如此。 就连先帝和皇帝也曾出宫住过一段时日,不过当初出宫是为了避痘。 但是七阿哥就不同了,皇家子嗣里忽然出了个先天残疾的阿哥。说严重点,外头知道后可能会说是皇帝失德才会如此,毕竟皇家里就没有小事,影响颇大。 皇帝看见七阿哥也会反复想起这事来,心里不高兴,还不如送出宫去,眼不见为净。 宗室里也有年轻去世,或者子嗣先去世后,膝下无子继承。 如果七阿哥过继的话,起码身份上有保证,继承爵位后,长大后也能过得不错。 最适合的人选是纯靖亲王,他是先帝的第七子,刚过弱冠之年就去世了。 他的遗腹子继承了爵位,可惜两岁的时候就夭折,爵位至今无人继承。 只是皇帝听后,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实在有些犹豫。 太皇太后也不是不明白皇帝的顾虑,要是个健康的小阿哥,送出宫后大臣也会用心抚养。毕竟养得好,小阿哥长大后必然会感念大臣的养育,对大臣的家族来说也是一件光荣的好事。 可是七阿哥的情况不一样,以后因为身体残缺的缘故可能没什么大成就,大臣会不会好好养就不一定了。 当然大臣不敢怠慢小阿哥,只是七阿哥长大点,学走路的时候就得仔细约束着训练,让他以后走路的姿势能更自然一点。 大臣能不能有这个耐心,又下得了狠心锻炼七阿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过继出去的话,七阿哥早早就要在宫外生活,那么小的年纪能不能好好长大就很难说了。 思来想去,皇帝最后还是决定让七阿哥留在宫里。 名义上成贵人不能亲自抚养七阿哥,所以七阿哥挂在荣妃的名下,对外说是荣妃抱养,却还是成贵人自个来养育七阿哥。 比起外人,成贵人作为亲额娘,自然对七阿哥更用心,让他长大后能好好走路这件事,成贵人亲自来肯定比谁都要负责得多。 郭珍珠有些意外皇帝的决定,还以为当时见皇帝对七阿哥十分不喜的样子,到头来他还是怜惜这个儿子。 天生残疾的小阿哥留在宫里可能会遭人非议,过得不够如意不说,还可能影响皇帝的名声。 不过皇帝还是把七阿哥留下,还留在成贵人身边。 成贵人原本忐忑不安等着 皇帝的决定,她心知七阿哥不止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还可能被送出宫去,甚至过继给别人,夜里偷偷哭了几回。 她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越想越害怕,哪怕坐着月子都寝食不安。 总算得到皇帝的准信,没打算把七阿哥送出宫自生自灭,成贵人放心之余,忍不住喜极而泣。 她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七阿哥,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阿哥娇嫩的脸颊。 哪怕七阿哥天生残疾又如何,御医也说只要他学走路的时候加以训练,走路的姿势就跟常人无异了。 成贵人暗暗下定决心,叫七阿哥长大后也会跟一般人一样,没什么不同,让他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荣妃得知这个结果也是松口气,只挂在她的名下,名义上是荣妃抱养了七阿哥,到底还是成贵人亲自来养,不用自己来操心,真是皆大欢喜了。 成贵人原本不能亲自抚养小阿哥,如今因为七阿哥的腿疾,倒是难得能自己养儿子了,只能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只是成贵人这事却不算完,她究竟怎么在院子门口摔倒的,是不是宫人打扫不干净,或者故意留下水迹来害成贵人。 皇帝派人查探一番,把钟粹宫的宫人都轮流审问了一遍,就连荣妃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例外。 荣妃担惊受怕了几天,好在结果并非宫人故意为之,而是宫女疏忽大意,提水的时候不留神洒出来一点。 粗使宫女因着成贵人平日很少出来,想着晚点再去打扫,却是迟了,正巧成贵人出了来就摔了一跤。 这宫女自然在钟粹宫里再也不见了,其他人被放了回来,只跟着那宫女当值的几人就被换掉了,同为玩忽职守之罪。 但是荣妃依旧不能置身事外,她管的钟粹宫出了这样的事,就是一宫之主的疏忽大意了。 郭珍珠很快得知荣妃被罚,只是罚得跟前边几个人不同,而且格外要轻。 宜妃知道后也十分诧异道:“皇上只让荣妃出钱给成贵人养身子,还有药钱和御医过来的打点等等都归荣妃来。这对荣妃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她只需要出钱就行了。” 僖嫔听后却摇头道:“你看着这每次药钱都不多,却是个细水长流的事。成贵人这难产了一回伤了身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好起来的。” 郭珍珠也赞同道:“确实是这样,成贵人的身子需要慢慢休养,要温补的药材。这些多是人参、鹿茸和冬虫夏草等等,都不是便宜还容易得来的东西。” 人参还要年份不太大的,如今运输不容易,又没有人工养殖,长在西边的冬虫夏草就更是难得了。 而且成贵人还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好起来,看样子只怕得吃上一两年,对荣妃来说简直是大出血了。 荣妃的年俸再多也是固定的,她因为不再受宠,这些年得皇帝的赏赐就少了。 加上她还养着一双儿女,吃穿用度除了份例之外,自己怎么都要再补贴一点,尤其是在三阿哥身上,荣妃只怕补贴得更多了。 荣妃的娘家不算兴盛,没怎么能补贴她,再加上成贵人的药钱,只怕以后的日子要过得紧巴巴的了。 宜妃不由好笑道:“皇上这惩罚还挺别致的,叫人得了教训会难受,又没到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 她想了一下,才琢磨出一个说法来:“对,就跟慢刀子一样,细细的磨人,有点疼却不要命。” 郭珍珠也笑了,宜妃这比喻绝了,简直不要太形象! “妹妹说得对,兴许皇上就是想让受罚的人能知道教训,哪怕不服气,以后也不敢再犯了。” 惩罚不再于怎么罚,或者直接把人弄死了,而是要让对方吃教训后,知道这事不能做,以后不能再犯,倒是真的有了惩戒的作用。 要不然这回罚是罚了,下回对方还敢再犯,那惩罚等于是表面功夫罢了,没什么用处。 看看荣妃被这么给成贵人输出一两年,底子估计都快要给掏空一半,只怕肉疼得很,以后对成贵人和七阿哥的事就会更上心了。 不然再来一回,她多年积累下来的小金库怕是要彻底保不住了! 宜妃笑笑道:“荣妃也是该,要是她对成贵人再多上心,七阿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僖嫔却道:“毕竟荣妃还得了皇上的话,一个月要让三阿哥学会走路。其实她要之前没那么溺爱三阿哥,早早让小阿哥学会走路,如今就不必忙活了,也能顾及成贵人那边。” 只能说如果荣妃没有从一开始就溺爱三阿哥,还拖到了这时候才叫小阿哥开始学走路,就不会耽误别的事了。 皇帝素来功过分明,荣妃犯错了就得罚,郭珍珠和于嬷嬷帮成贵人顺利生下七阿哥,那就得赏了。 于嬷嬷得了一大笔赏钱,郭珍珠则是李德全带着宫人送来的好几个锦盒。 郭珍珠不由好奇,这么几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直到李德全亲自打开锦盒。 她才发现里头装的是一套五彩花神杯,每个杯子上都是不同的花,代表不同的月份。 一月是水仙,二月是玉兰,三月是桃花,四月是牡丹,五月是石榴,六月是荷花,七月是兰花,八月是桂花,九月是菊花,十月是芙蓉花,十一月是梅花,十二月是月季。 每种花的图案都是一层层画好后反复烧出来的,花瓣的颜色深浅不一,盛开的姿态各异,看着栩栩如生,也不知道瓷窑烧了多少回才能烧出这样上等的瓷杯来。 郭珍珠看得目不转睛,一时惊叹皇帝真是大手笔,一送就是一整套极品瓷杯。 宜妃和僖嫔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僖嫔才感慨道:“这一套杯子真是太漂亮了,只怕十分难得。” 李德全笑着答道:“是,这一整套花神杯是官窑烧了足足三年,才能得了两套。” 不用说,一套自然是在皇帝手里,另外一套则是皇帝如今送给了郭珍珠。 郭珍珠小心翼翼拿起杯子,看着上面的牡丹,仿佛花蕊里能飘出花香来,感觉都不敢用这杯子,不然摔坏了,只怕要心疼了。 她让林嬷嬷把这套花神杯收起来,李德全又道:“皇上想着顺妃娘娘见了这套杯子必定十分喜欢,想必也担心摔坏了,会让人收起来。” 闻言,郭珍珠不由惊讶,皇帝这是精确预判了她的举动了? 李德全接着又道:“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这杯子烧出来就是让人用的,放进库房里落灰反而不美。” 这话叫郭珍珠失笑,只好摆摆手,示意林嬷嬷不必继续收拾了:“既然皇上这么说,那么咱们就用这杯子喝茶吧,正好把佟皇贵妃之前送的好茶叶取出来,这杯子怎么都得用好茶才是。” 李德全转身却又拿出一个锦盒来,说道:“皇上想着娘娘会用花神杯来泡好茶,让奴才顺道带上了上好的碧螺春过来。” 郭 珍珠:好家伙,她这是不管做什么,都让皇帝给预判了吗? 她能怎么办,只好接过皇帝送来的碧螺春,让李德全帮忙跟皇帝道谢。 李德全把带来的东西放下,这才恭敬告退。 郭珍珠真怕李德全跟小叮当一样,一个转身又递来一个锦盒,也不知道刚才到底藏在哪里。 她用上好的碧螺春泡了一壶茶,泡茶技术一般,胜在茶叶是一等一的好,随便泡泡就香味宜人。 茶叶还会在茶汤里一根根缓缓舒展开去,然后慢慢螺旋沉下,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美人一样。 碧螺春汤色青绿明亮,还带着特有的甜香,加上用着漂亮的花神杯,郭珍珠喝了一口,只感觉浑身都轻松惬意起来。 她抬起头来,却见宜妃和僖嫔小心翼翼端着杯子。说是端着,更像是双手捧着,生怕摔着杯子一样。 她们这哪里是喝茶,是准备把茶杯供起来吧?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不是说了,这杯子再漂亮也是人用的,倒也不必那么拘谨。” 僖嫔摇头道:“皇上是这么说,但是这么漂亮的杯子真摔了,那就很难烧出一模一样的来,我光是想想就开始肉疼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0节 宜妃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而且皇上这么说是让姐姐放心用这杯子。但是咱们要是不小心摔坏了杯子,皇上就未必那么好说话了。” 言下之意,皇帝让郭珍珠随便用,摔了也无妨,但是别人摔了就可能计较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不过看宜妃和僖嫔战战兢兢的样子,郭珍珠也不好继续勉强她们,只得让林嬷嬷另外换了别的白瓷杯来。 这下两人才放松多了,终于端着杯子仔细品茶。 等成贵人的月子结束后,她立刻亲自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道谢:“之前我坐月子不好出来,当时多得顺妃娘娘让于嬷嬷来帮忙,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她恭敬跪下行了个大礼,双眼通红,显然对郭珍珠十分感激。 成贵人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只觉得于嬷嬷看着面生,等缓过来后,才得知于嬷嬷是郭珍珠的人,特意过来帮忙的。 两人压根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郭珍珠还愿意让于嬷嬷过来冒险救自己,这可是要承担风险的。 这么大的风险之下,郭珍珠还愿意出手,成贵人自然不会忘记这份恩德。 郭珍珠让玲珑扶着成贵人起来,无奈说道:“你身子骨才刚好,地上凉,赶紧起来坐下吧。” 如今天儿越发热了,地龙也就关掉了,成贵人之前难产伤了底子,月子都比别人多坐了十天。 郭珍珠看着成贵人脸色发白,知道她不好好行礼,亲自开口感谢,只怕心里过意不去,才没拦着。 如今成贵人把话都说完了,就没必要还跪着,郭珍珠就赶紧让人扶着她起来坐下了。 “成贵人这脸色还不大好,御医怎么说?” 郭珍珠关心了一句,成贵人连忙诚惶诚恐道:“娘娘放心,御医只说我之前难产伤了底子,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她又提起七阿哥,目光都柔软了许多:“七阿哥能吃能睡,也不爱哭,很是乖巧。御医检查后,说七阿哥除了腿脚之外,身子骨还算壮实。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七阿哥平安长大就足够了。” 七阿哥险些无法出生,能大难不死,成贵人心里已经感觉很庆幸了,再多的就不奢求了。 成贵人说完,又递出一个锦盒。 郭珍珠一怔,只觉得宫里人送东西都是人手一个锦盒,压根猜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 成贵人也没有绕弯子,只说道:“娘娘出手只是举手之劳,我却不能只嘴上感谢。虽说家里只有一点薄产,给娘娘的谢礼也不能少。” “这是家里的酒庄,虽说在京郊,却也不算远,地方也不算特别大。想着娘娘不缺什么,家里唯独这酒庄还能入眼。” 郭珍珠满脸惊讶,成贵人一出手就是一个京郊的酒庄,可见她的家世也不一般。 看来后宫嫔妃一个个看着不显眼,却都不是一般人。 郭珍珠摇头道:“这谢礼也太贵重了一点,你都说我帮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并没打算收下厚礼。” 成贵人听后只低头说道:“宫里都知道于嬷嬷的本事,以后怕是不少人会求到娘娘这里。要是我不表示一番,往后什么人都来求,倒是叫娘娘烦扰。” 郭珍珠立刻明白成贵人的意思,这是担心其他人得知于嬷嬷擅长药理,尤其熟悉各种偏方。 有些连御医都棘手的病症,指不定于嬷嬷有厉害的偏方能救命。 如果郭珍珠不收下成贵人的谢礼,回头那些人想来白嫖,只想索要,却没打算付出,甚至心里没多少感激,岂不是让郭珍珠烦不胜烦? 只是她出手救过成贵人一次,别人就觉得郭珍珠也该帮忙救其他人才是。 成贵人出手阔绰,却也暗地里告知其他人,想要郭珍珠出手帮忙,就得准备差不多的谢礼才行。 如果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上门来找郭珍珠帮忙,也得掂量一二才是。 郭珍珠没料到,成贵人连这一点都替她着想过了,才会斟酌着送来这个谢礼。 成贵人送的一座酒庄确实是厚礼,却也没到别人付不起的地步。 可以说是刚刚好,不至于太低,又不至于太高又够不着。 给的太高,一般人根本够不着,给不出谢礼,只怕就不敢来了。 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觉得郭珍珠救人是为了这些贵重的谢礼,反倒名声有碍。 索性成贵人起个好头,后边就不会有人随意来打扰郭珍珠了。 郭珍珠不由感叹,是不是后宫嫔妃一个个都是七巧玲珑心? “你既然这么说,我不收下就实在太辜负你这番好意了。” 成贵人见郭珍珠让林嬷嬷接过锦盒,这才露出笑容来:“我能做的事不多,坐月子的时候我反复琢磨后,也只有这件事我能做了。” 她没打扰郭珍珠太久,送了谢礼就要起身告辞,郭珍珠忍不住开口道:“要是荣妃以后为难你,你可以来找我。” 听见这话,成贵人脚步一顿,回头笑着说道:“娘娘放心,荣妃娘娘如今哪里会为难我,都快恨不得把我供起来了。” 郭珍珠一听顿时乐了,也是她操心过头。 如今荣妃被皇帝罚过,成贵人所有开支都有荣妃来付,可不就要做得妥妥帖帖,免得叫皇帝更加不高兴了吗? 成贵人要是过得不舒坦,身子骨没好起来,荣妃负责的这份药钱不就要增加了? 送走成贵人后,郭珍珠随口跟林嬷嬷感慨道:“成贵人经了事后,看着比之前要坚强得多了,想来她能护着七阿哥好好长大。” 或许这就是母亲吧,为了孩子能变强,还强得可怕。 成贵人给顺妃送谢礼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皇宫。 僖嫔得知后也感叹道:“成贵人真聪明,这一手不知道给你省下多少事。”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道:“成贵人想得比我周全,也难为她了。” 宜嫔点头道:“也算成贵人用心,对姐姐心里头感激,自然努力琢磨法子来感谢姐姐。” 成贵人有的不多,所以才要仔细琢磨,给郭珍珠送她需要的又难得的东西。 僖嫔得知成贵人送了酒庄不免好奇,郭珍珠让林嬷嬷把地契送了来,她一看就诧异道:“这是个百年酒庄,成贵人倒是大方,说送就送了。酒庄不算小,位置也不错,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你得了。” 宜嫔听后纳闷道:“我怎么记得成贵人的阿玛只是个小小的司库?” 司库只是刑部一个七品的小官,管理赃物、罚款等事,并没有太大的权力。 他这么个小官,俸禄应该没多少,怎的手头还有个百年酒庄,祖产吗? 僖嫔倒是知道一点,说道:“听说成贵人祖上在锦州击败过叛将,又在山海关击溃过流贼,先被封为骑都尉,后被封为二等轻车都尉。” 骑都尉和轻车都尉都不是实职,而是爵位,后代是能继承的。 “就连大阿哥当初也是养在姓戴佳氏的大臣家里,虽说不是成贵人这一支,却足见皇上对戴佳氏一族相当重视。” 要不是僖嫔提起,郭珍珠还不知道成贵人的家世这么不一般。 说到这里,僖嫔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成贵人能顺利生下七阿哥,七阿哥也好好的,没有先天残疾,那么她说不准就能更进一步,成为一宫之主,而并非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可惜没什么如果,成贵人如今瞧着是看开了,也想通了,只打算好好抚养七阿哥长大成人,其他就别无所求了。 僖嫔转念一想,其他人可能觉得成贵人可怜又遗憾,但是成贵人何尝不幸运,好歹拥有了七阿哥这个孩子。 后宫嫔妃不知道多少人,连这样的遗憾都很难得。 僖嫔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心里不是不失落,但是很快就放下了。 有些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倒不如顺其自然,放过自己。 郭珍珠没看出僖嫔的纷杂心思,只低头看着地契说道:“这酒庄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让人去卖酒吗?” 僖嫔听后摇头道:“哪里需要你派人去卖,这酒庄原本就有掌柜在,每月估计会给你送账本和红利。” 成贵人哪里是送酒庄,分明送的是钱啊! “要是你不喜欢酒庄,转头卖出去也行,多的是人出高价接手。不过我听说这酒庄经营百年,酒水虽然不差,但是其他酒庄多了起来,它这买卖就不如以前了。” 郭珍珠倒是听懂了,这酒庄也不是经营不下去。就是竞争对手多了,市场就这么大。客户被其他酒庄瓜分了一部分,当然不如以前没多少酒庄,几乎垄断的时候卖得那么好了。 她对这酒庄不熟悉,僖嫔也只知道一点皮毛,具体就不清楚了。 她们又不能随意出宫,郭珍珠索性等皇帝过来的时候,问起此事来。 皇帝 沉吟片刻后就道:“这酒庄朕有印象,擅长做白酒和黄酒。十年前老掌柜去世后,他儿子接手了酒庄。因为经营不善,酒庄大不如前,却还能做。最近两年,酒庄似是想做葡萄酒,却因为以前的酒方失传居多,一直没能做出来。” 说是经营不善,皇帝还记得酒庄每年的税收交了多少,就能推断酒庄一年大概的收入。 郭珍珠听着酒庄的收入大概每年十万两后,忍不住沉默下来:这么多钱,皇帝你说人家经营不善? 不过酒庄这么多收入都叫经营不善,以前老掌柜还在的时候,这酒庄得多厉害? 第77章 皇帝见郭珍珠对酒庄挺感兴趣,就笑笑道:“你要喜欢就收着,回头让掌柜做什么都行。要是酒庄经营不下去,朕另外给你弄个新酒庄就是了。” 言下之意,这酒庄就是郭珍珠名下的买卖,皇帝不打算插手,更不会分利了。 他甚至还担心酒庄经营不善要倒闭,郭珍珠会不高兴,还打算另外买新的酒庄送给她。 郭珍珠听得一笑,皇帝这么大方啊,那谁能拒绝啊? “皇上这么说,我可就能胡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酒庄是怎么一回事,新掌柜怎的忽然去弄那个葡萄酒的?原本的酒水不好卖了吗?” 皇帝对此却不大了解,能知道这个酒庄,也是因为这酒庄在京郊很久的老字号了。 他看了门口的李德全一眼,没想到李德全也是个百事通,竟然知道怎么一回事,上前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酒庄的老掌柜去世后,是由长子继承。只是长子身子骨不好,常年病着,就不怎么能管事,交给底下人来办。” 郭珍珠立刻能想到后边,看来这长子放手了,底下人借此牟利,把酒庄给掏空了。 果不其然,李德全接着说道:“底下人没了约束,一个个起了心思。有把酒水多渗水卖的,也有换了更差的材料,中间的差价就放进自个口袋的。也有做假账的,把自己亲戚弄进酒庄里来的。” 反正什么乱七八糟都有,把酒庄弄得乌烟瘴气的,尤其一些老客人收到的酒水质量大不如前,自然不乐意再买了。 这么一来,酒庄的买卖就一落千丈,长子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新掌柜只好把犯事的管事都赶出去了,可惜酒庄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少商人和店家都知道了,酒庄的买卖就一年不如一年。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卖,运输方面的费用高,利润就更薄了。” “原本的酒水不好卖了,新掌柜从家中找出残缺的葡萄酒方子想试一试,只是一直没能试出来。” 郭珍珠心里感慨,酒庄的名声是百年来一点点累积的,但是要毁掉却太容易了,短短两年内就毁成这样。 也不知道成贵人清不清楚此事,不过她人在宫里,估计并不了解宫外的事,不然也不会把这酒庄送给她了。 皇帝听着就嫌弃道:“这酒庄看着就不怎么样,那拿着也没什么用,瞧着卖又卖不出去,哪怕卖也卖不上价钱。”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1节 反正就是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扔了一样。 郭珍珠无奈,知道皇帝看不上,她就说道:“臣妾也就试试,用这酒庄练手就挺好的,却不知道他们那个葡萄酒的方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直没做出来。” 她不好出宫,只能让琉璃去酒庄看看。 琉璃倒是回来得很快,还带了一个年轻妇人在宫外候着,解释道:“主子,新掌柜的身子骨不好,恰逢他的妹夫去世了,就把妹妹接了回来,帮忙打理酒庄。” 新掌柜是男子,自然不好进宫见郭珍珠,但是他的妹妹就能来拜见新东家,还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毕竟琉璃只出去一趟,自然没有掌柜来得清楚,酒庄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珍珠有点惊讶,索性去外宫的地方跟新掌柜的妹妹见面。 这妹妹约莫二十出头,看着年轻,梳着妇人的发髻。虽说是新寡,她眉宇间却不见一点哀愁,反而英气勃勃。 郭珍珠看了一眼,对方上前行礼:“民妇拜见顺妃娘娘。” “起来坐吧,叫你进宫来,也是让你知道,如今这酒庄转到我手上来了。听闻酒庄这两年的情况不好,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妇人叫燕玲,拘束地坐在椅子边缘,低着头恭敬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民妇的阿玛两年前去世,是兄长接手了酒庄。只是兄长身子骨从小就不好,时常卧榻休养,就把酒庄的事交给了阿玛身边多年来的几个大管事。” “只是没料到,这些大管事见兄长总生病不多问酒庄的事,就在账本上动了手脚。后来没被发现后,胆子渐渐更大了,连酒水都渗水,材料也换成了更次一等的。” “不少买酒水多年的老客人不再来采购,时间长了,兄长才发现不妥,接着尝了酒水,就明白管事们动了手脚。” “兄长一时难过又病倒了,恰好民妇成婚五年的丈夫去世,膝下无所出,夫家容不下民妇,兄长就把民妇接了回家,帮着处理酒庄之事。” “得知东家换了人,民妇就赶紧带着账本一并呈上给娘娘过目。” 燕玲显然是早有准备,连账本都贴身带着,递给一旁的琉璃。 琉璃检查后没什么问题,这才呈上给郭珍珠。 郭珍珠听着燕玲的话跟李德全说的差不多,就明白她说得都是真的。 等她打开账本看了两眼,发现账本上的墨水是新的,估计是燕玲回娘家后重新整理过的新账本,还带着很淡的墨香。 时间仓促,账本上只有最近两三年的进账,一眼就能看出最近两年的落差来了。 “听闻你们还想弄葡萄酒,是打算不卖之前的酒水了吗?” 这事一提,燕玲就脸色尴尬道:“娘娘,因着之前管事偷工减料还渗水,那些酒水的口碑一落千丈。不说老客人,就连新客人都不愿意上门来采买了。” 言下之意,名声被管事弄坏的酒水再也卖不出去了,只能另谋出路。 “兄长得知海商从西边漂洋过海带来的葡萄酒能卖上很高的价钱,恰好在阿玛的手札里有葡萄酒方子的残页,于是兄长就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郭珍珠觉得新掌柜的思路没什么问题,原本的酒水名声坏了,卖不了,酒庄不可能继续靠着之前的酒水买卖来活,就只能另谋出路。 葡萄酒确实是个好的突破点,因为西边贩卖过来,跟这边的酒水味道有些不同,种类也没那么多,是个新兴的市场。 郭珍珠就点头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怎么就做不出来,是残页上的方子不对吗?” 燕玲的神色就更尴尬了,解释道:“娘娘,当时几个大管事犯错,被兄长赶了出去。那些大管事心下不忿,私下买通了酒庄几十年的酿酒师傅和他们的徒弟,一并带走了。” 闻言,郭珍珠是听懂了,酒庄的酿酒师傅和徒弟都给带走了。哪怕有方子,酒庄剩下的人不懂酿酒,自然不可能做出葡萄酒来。 她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道:“那几个大管事坏了酒庄的买卖,你兄长只把人赶出去而已?没叫那些管事把贪的银钱交出来,再扭送去官府吗?” 这新掌柜是什么圣母,谁抢了她的钱,郭珍珠就会让对方加倍还回来,怎么还给他们机会把酿酒师徒都卷走了? 燕玲低着头,不过郭珍珠也能看出她的不赞同:“兄长觉得几个大管事跟着阿玛管理酒庄几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把人扭送去官府,叫酒庄其他老人见了只怕要心寒的。” 郭珍珠听得挑眉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可能没料到自己会被问,燕玲愣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兄长太仁慈了,酒庄里经历了此事,人心惶惶。账本平不了,手里头能用的银钱也没剩下多少了。再就是酒庄里剩下的老人反倒觉得兄长好拿捏,一个个倚老卖老,想让兄长赶走民 妇。” 郭珍珠眨眨眼又问道:“赶走你的理由是什么?你兄长看来没听他们的?” 燕玲点头道:“是,兄长没答应。酒庄那些老人觉得,如今这买卖不好,是因为民妇这样的妇人插手酒庄的买卖。酒庄历来都是男子当家,传儿不传女的事。酒水沾了女儿身,味道就不好了,所以葡萄酒才迟迟没能做出来。” 郭珍珠听得都想笑了:“看你的样子不怎么赞成这话,你的兄长应该也不认为是如此?” 燕玲点头答道:“是,兄长从小待民妇极好,也不认为葡萄酒做不出来是民妇的缘故。只是这些人说得多了,酒庄不少人听信了这些话,就不怎么愿意听从民妇的安排,叫兄长颇为头疼。” 郭珍珠点点头,算是听明白酒庄如今的状况。新掌柜性子软又好拿捏,心肠太好反倒被架起来了。燕玲都是个拎得清的,可惜酒庄的人做不出来还想赖到燕玲头上。 长此以往,这酒庄看来得完蛋。 “这事你们兄妹二人就没想过解决的法子?还是你特地进宫来,就是找我要办法的?” 燕玲面露惶恐,连说不敢道:“还请娘娘恕罪,兄长愧疚难当,自认没能好好继承酒庄,闹得如今这田地,只等娘娘发落。” 郭珍珠听完后,看来把酒庄的掌柜换掉,还是直接卖掉酒庄,他们两兄妹都认了。 燕玲犹豫了一下又道:“娘娘,其实依照民妇的想法,其实解决起来也简单。只要兄长愿意把那几个犯事的大管事扭送去官府,又让他们把贪墨的银钱都交还回来,酒庄就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酒庄里那些指手画脚却不怎么干活的老人,只管打发出去就是,另外再添新的人手。外头的酿酒师傅虽然不好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要大管事把钱送回来,有这些钱在,就能找到其他更好的酿酒师傅,葡萄酒的酿造也能完成了。” 只要葡萄酒卖出去,那么钱就能不断回来,把酒庄彻底救起来。 郭珍珠听后微微颔首道:“你倒是个明白人,反倒更适合当这个掌柜。你兄长太过于心软,又优柔寡断。如今才把几个大管事扭送官府,只怕他们早就把手里头的银钱转移走了。” 燕玲连忙说道:“娘娘放心,民妇让人私下盯着这几个大管事。他们在府里夜夜笙歌,只以为兄长不计较此事,也没想着转移财产,银钱都还在府邸里头。” 听见这话,郭珍珠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比起她的兄长这个新掌柜,燕玲确实更适合。 足够果断,还足够细心。 郭珍珠于是又问道:“葡萄酒那个方子你带来了吗?” 燕玲立刻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锦盒,琉璃接过后打开,里面是几页泛黄的纸张,上面还有些破损残缺。 郭珍珠拿起来看了看,这残页破破烂烂的,很多都看不清楚,难为她兄长还想用这个来酿造葡萄酒,全靠猜吗? 其实她对酿造葡萄酒也有一定的印象,索性放下残页对燕玲说道:“酿造葡萄酒其实不外乎是三种方法,一是不加酒曲,只用纯葡萄汁来发酵。” 燕玲在进宫前听闻顺妃博闻强识,她如今坐在这里,才亲自体验到这位娘娘究竟有多厉害。 她只看了两眼残页,眼里还带着嫌弃,就已经跟自己侃侃而谈起葡萄酒的酿造方法。 还不止一种法子,而是三种! 燕玲的指尖一动,生怕自己记不清,恨不能带上文房四宝把顺妃的话每个字都记下来,回去后告诉兄长! 郭珍珠没看出燕玲的紧张,继续说道:“第二种则是加了酒曲酿造,第三种葡萄酒烧酒法。” 这烧酒法其实就是蒸馏提纯,出来的其中一种就是往后叫“白兰地”的葡萄酒,在西边国外更受欢迎。 原本这些葡萄酒的酿酒方法在这边也有两千年了,从汉朝就开始种植葡萄和酿造。 西边那些国家也不过是拿了这边的方法回去酿造葡萄酒,然后再反过来高价卖到这边。 郭珍珠说完后又问道:“你们用的是哪一种方法来酿造葡萄酒?” 燕玲听后立刻答道:“娘娘,酒庄尝试的是第三种,兄长想学海商,把葡萄酒高价卖到西边去,那边就不会受最近的名声所影响了。” 毕竟酒庄如今的名声不怎么样,哪怕做出新酒来,新老客人未必愿意再尝试和采买。 那么他们努力做出来的新酒很可能就要浪费了,不如做出葡萄酒,卖给海商卖到海的那边去。 虽然路途遥远,海商也可能压价,总比就这么干等客人上门来要好。 郭珍珠点点头,看来这新掌柜还是琢磨得挺周全,而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了酿造葡萄酒的事。 燕玲又说道:“兄长尝试的法子是先把葡萄与酒曲混合,再用甄桶蒸出红色的酒水来。” 这过程听着没什么问题,葡萄和酒曲酿造后,再蒸馏提纯,出来的就是白兰地葡萄酒了。 只是燕玲却说道:“可是这葡萄酒味有些许的苦,甘甜不足,兄长认为这样的次品葡萄酒无法卖出去,全都毁掉了。” 郭珍珠沉吟片刻后才道:“味苦的话,葡萄的品种估计不对,你们得换一种葡萄才行。” “另外这些葡萄酒味道不够好,可以冷藏一段时日来改善,不必全部都毁掉,你回去后可以试试。” 燕玲连连点头,记下郭珍珠的话,打算回去就尝试这些法子。 她是没想到跟顺妃见一面,竟然能解决这两年来兄长都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 如果这些法子都有用,那酒庄就真的能起死回生了! “民妇多谢娘娘提点,回去后必定全数告知兄长,尽快做出最好的葡萄酒来。” 郭珍珠听后却摇头道:“你有没想过,你的兄长其实并不适合当掌柜?反而你更适合?” 燕玲听得一惊,连忙否认道:“娘娘看得起民妇,那是民妇的荣幸。只是兄长对酒庄一直十分上心,哪怕病着也撑着身体改善葡萄酒的方子……” 郭珍珠摆摆手,打算了她的话道:“我不是说你的兄长对酒庄不上心,也不是说他偷懒不干活,而是他太心软了。无论是管着酒庄,还是对付那些酒庄的老人和管事,他的决定都没能给酒庄带来好处,反而是一堆烂摊子。” “这烂摊子一天不收拾,酒庄哪怕做出成功的葡萄酒还卖出去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重蹈覆辙,出现之前一样的状况。” “到时候你的兄长又选择原谅,那么酒庄就真的无法再经营下去了,甚至卖都卖不上什么价钱。” 郭珍珠抿着唇,脸上没了笑容,看向燕玲说道:“这酒庄以前是成贵人的,她不在意这些,放任掌柜随意看着办。但是如今酒庄到我手上,那就跟以往不一样了。” “你该知道我经营的铺面如今是日进斗金,可不能酒庄到我手上,没几天就做不下去,简直是败坏了我的名声。” 燕玲被郭珍珠说得垂下脑袋,不敢吭声,更不敢再为兄长说情。 郭珍珠见了,又缓和了神色道:“我知道你兄长是个负责任的人,他只是不适合做掌柜,却可以继续酿造葡萄酒,想必这才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燕玲满脸诧异,没料到顺妃居然看出来了。其实她的兄长以前就只想尝试酿造酒水,并不想当掌柜。 可惜她阿玛只觉得继承人大概知道流程就行,没必要亲力亲为。 后来阿玛不在,兄长终于自由了,只要身体还好就会沉浸在酿造当中,尤其是他心仪的葡萄酒,这让管事和酿造师傅十分不满。 酿造师傅当然不想把绝技传给外人,哪怕是新掌柜也不行,只会传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半个儿子的徒弟。 大管事也觉得兄长不好好当个掌柜,反而插手酿造之事,也颇为不满,于是把兄长架空,最后还对账本下手。 燕玲在宫外听说顺妃是金睛火眼之人,什么都能看得见猜得出,还 以为是夸张之语,如今她发现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明明顺妃根本没见过兄长,估计在接手酒庄之前连兄长是谁都不知道,却从燕玲只字片语当中就猜出了兄长的性情和喜好。 顺妃娘娘竟厉害如斯! 燕玲震惊之余,又迟疑着开口道:“娘娘,可是从未有过女子当酒庄掌柜,只怕酒庄其他人不会允许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也没人愿意买酒庄里的酒水了。” 她起初也觉得是酒庄的老人故意这么说,还特地出去打听过,发现其他酒庄确实并未有女子加入,也遵循这样的传统。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2节 燕玲担心的不是酒庄人如何反对她,而是酒庄出的酒水要是因为这事没能卖出去,不但辜负了兄长的心血,还会让新东家的顺妃娘娘失望。 郭珍珠一听,不由失笑道:“酒庄的东家之前是女子,如今还是女子,怎么就没听那些酒庄的人说东家不能是女子,只能是男子了?” 一群欺善怕恶的玩意儿,说什么传统,怎么就没人之前有胆子跑出来说酒庄不能卖给女子,东家只能是男子呢? 他们要真有胆子这么说,郭珍珠还能敬佩一二,知道这些人只是老古董,思想顽固,如今却能看出是双标了。 燕玲一怔,只觉得酒庄无法决定东家,只能决定里头的人。但是顺妃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如果要反对女子插手,觉得有女子在酒庄,酒水的味道就不好。 那么他们也该反对东家是女子,酒水酿造出来的味道不好,酒水卖不出去都是东家的错了? 郭珍珠看着燕玲的脸色笑笑道:“你想明白了吧,他们不过是把过错都推到女子身上而已,跟你压根没什么关系。你要不在,他们还少了个推脱责任的由头。” “我该说的说完了,你回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酒庄的新掌柜。如果酒庄里有人反对,他们大可以离开。当然了,那些大管事贪掉的钱,你得全数拿回来。” “这是你作为新掌柜做的第一件事,如果做不好,那么新掌柜也可以换别人来做。” 那个别人就未必是世代经营酒庄的燕家人,而是别姓的人了。 “你要有什么难处,不好进宫来告诉我,那就去郭络罗氏家里找我额娘,她会帮你解决的。” 听罢,燕玲连忙起身行礼道:“是,民妇谨遵娘娘的吩咐。” 她双眼亮晶晶的,脸上都有光了,跟刚过来的时候的脸色截然不同。 燕玲有野心有手段,对兄长也敬重,缺少的只有机会。 如今有顺妃做靠山,把燕玲扶上酒庄新掌柜的位子,想必酒庄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燕玲出去后,郭珍珠也让琉璃去郭络罗氏家走一趟,跟郭络罗夫人说一声之外,也另外派人私下盯着酒庄的情况。 虽然燕玲不错,到底还是太年轻,又太顾忌她的兄长。郭珍珠可不想她回去后打草惊蛇,还没能成事,最后叫那些大管事卷钱跑了。 要是燕玲处理不来,郭络罗夫人就能出手派人收拾了那些大管事。 毕竟他们贪的是酒庄的钱,那不就是郭珍珠的钱吗? 郭珍珠:想抢她的钱,门都没有! 郭络罗夫人得到消息,自然要帮着燕玲把那几个贪墨的大管事扭送去府衙。 燕玲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回去后关上门私下跟兄长说了一声,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府衙报官了。 原本燕玲还担心府衙不相信自己的话,没料到她刚开口,府衙那边已经受理此事,还点了不少差役立刻去把几个大管事抓回来审问。 燕玲后来才得知,郭络罗氏一家收到消息后,三官保昨晚就派人跟府衙这边通过气了。 所以燕玲来报官才如此顺利,几个大管事昨夜醉生梦死后,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被差役抓了回来审问。 差役还把他们家都围上了,尤其是库房让人把守,谁都不能轻易进出,免得财物被人移走。府里的人更是不能进出,牢牢困在里头。 大管事哪里见过这种境况,得知是酒庄的掌柜报官把他们几个抓了,更是心里诧异。 这事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新掌柜压根没有计较的意思,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他们几个突然想到原本的东家变了,却不清楚究竟是谁,这是那位新东家知道此事后对几人发难了? 思及此,几个大管事哪里敢隐瞒,一五一十就交代完了,连偷藏的账本都说出了位置。 而且他们几个彼此之间还防着对方,账本还记录了不少其他人私藏的银两和私卖酒水得来的账目。 这叫其他人知道后十分愤怒,府衙得知后却恨不能拍手称好,简直省了府衙不知道多少事! 按照账本把银钱都点算好,另外管事私卖的酒水钱也一并都还给了酒庄。 燕玲收到一大笔钱的时候都惊呆了,管事不但给酒水渗水,还私下贩卖,难怪酒水的数目总对不上! 她的兄长得知此事后又气得险些晕过去,还后悔他当初太轻易放过这几个老管事了! 燕玲两手抓,一边去府衙报官抓之前几个大管事,一边对酒庄所有人宣布,新东家任命她为新掌柜。 这消息简直是炸了锅,酒庄所有人听后都极力反对,也十分不解,看向燕玲的兄长。 燕玲示意他们安静后,环顾一周,目光极为凌厉,直接说道:“咱们的新东家是宫里的顺妃娘娘,娘娘发了话,如果有谁对这个任命不能接受,可以另谋高就,她绝不阻拦!” “如果留下的人不愿意听从我这个新掌柜的安排,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另外派人进宫告知娘娘。” 还有人不死心,高叫道:“酒庄里从来没有女子加入进来,哪怕娘娘是咱们的新东家,兴许并不清楚此事!” 这话叫燕玲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底,更像是冷笑道:“娘娘听说了,还认为你们反对女子入酒庄,怎么不反对女子当新东家?要是你们反对娘娘当这新东家,我也可以帮忙转告一二。” 大家都不是傻子,新东家的这位顺妃娘娘显然对女子进酒庄的事不以为意。 还觉得女子都能当酒庄的东家了,怎么女子就不能插手酒庄的事了? 郭珍珠:要么都反对,要么都闭嘴!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极力反对的人都开始犹豫了。有些年纪大的实在接受不了女子来当酒庄的掌柜,于是跟燕玲请辞。 燕玲也不介意,当初阿玛心善,给不少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人都签的活契而非死契。 到了年限的,他们就能直接离开。还差一点没到年限的,交一笔不多的钱就能走了。 想走的人都走了,还有些犹豫着没走,燕玲其实巴不得这些人都离开,重新换一批人手进来。 毕竟这些跟随阿玛多年的人,心根本不在他们两兄妹身上,还倚老卖老,倒不如换一批年轻的,更要对他们二人忠心多了。 燕玲这边把酒庄的人手重新换了大半,开始重新着手葡萄酒的酿造。 郭珍珠也琢磨起酒庄后边的发展,只有葡萄酒是不够的,总要有一种特别的酒水,尤其是别家没有的,作为招牌酒才行。 宜妃见她茶饭不思琢磨了几天,不由纳闷道:“姐姐何必亲力亲为,交给别人去做不就行了?” 郭珍珠一愣,笑笑道:“我是习惯了,一时倒是忘记找旁人帮忙。” 从小家长忙碌,没什么时间管着她,郭珍珠也是叫人省心的孩子,一直没让人操心,什么事都会自己去完成。 来了这边,郭珍珠这个习惯依旧没变过。 她叫来于嬷嬷和小礼子,问了起来:“我打算做一种露酒,能够药食同源,有养生之用,却是大多数人都能用上。” 既是养生酒,自然是度数低一点的露酒最为合适,口感柔和绵软,大部分人哪怕是酒量不好的人也能饮用。 小礼子擅长药膳,于嬷嬷则是擅长偏方,指不定两人能给出好的建议来。 闻言,小礼子先说道:“主子,药食同源的露酒是能做的,就看想怎样滋补了。” 毕竟滋补 不同的地方,这酒方子自然也不同。 郭珍珠想的不外乎是两种,一是能强身健体和延年益寿,一是能美容美颜。 前者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想用的,后者则是年轻姑娘和夫人们都能用了。 郭珍珠这么一说,两人就心里有数了。 小礼子率先说道:“主子,奴才这边有个方子可以酿酒。” 这方子里包括了酸枣仁、龙眼肉、枸杞、朵菊、黑桑葚、青果和薏苡仁等等,能使人筋骨强健,须发乌黑,还益寿延年。 作用自然没那么明显,需要日积月累,每天饮用一小杯,时间长了就能见效。 于嬷嬷倒是给了另外一个方子,桂花陈酒,以葡萄酒味基础,另外添上桂花,味道香甜又养颜,正符合郭珍珠的要求。 郭珍珠没想到自己苦恼了好几天,如今简简单单就让小礼子和于嬷嬷给解决了,不由高兴道:“果然该早早问你们才是,我倒是自个琢磨了好久。” 小礼子和于嬷嬷连说不敢,小礼子又笑着道:“能为主子分忧,奴才也高兴得很。” 郭珍珠从不吝啬赏钱,尤其两人帮了大忙,自然分别给他们一人一个大荷包。 两人道谢后收下,虽然他们进了永寿宫后再也不缺钱了,但自家娘娘这赏赐却是对他们能耐的肯定,叫他们心里美滋滋的。 郭珍珠写下这两个酒方子,让琉璃出宫的时候带去给燕玲。 燕玲没料到才几天功夫,顺妃就送来两个酒方子,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看到其中一个酒方子需要葡萄酒来打底,那么他们酒庄就必须先做出最好的葡萄酒才行。 燕玲这几天招兵买马,把人手基本上都凑足了。 因为大管事被抓的事,原本变得寂寂无名的酒庄忽然成了不少人嘴里的谈资。 众人都知道酒庄换了新东家,这么大动作不知道是起死回生,还是昙花一现。 尤其得知酒庄的新掌柜被换成了女子,还是个被夫家赶回娘家的寡妇,更叫人十分意外。 有以前酒庄老掌柜的故人来劝说的,有酒庄的对手们幸灾乐祸看好戏的,也有看热闹和观望的路人和以前的客人。 燕玲压根没理会外边的纷纷扰扰,只大刀阔斧把酒庄原本的老人不是请走了就是架空了,只留下几个老实本分的人来带新的人手。 新添的人,有些是酒庄里被排挤走的,有的是发现大管事的问题被找借口打发走的,也有在酒庄干活多年默默无闻却十分勤勉私下学习的。 燕玲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学习,很快他们就得心应手起来,就可以开始酿造葡萄酒了。 她另外选了好几种不同产地的葡萄来尝试,酿造出来的葡萄酒果然味道都有所不同。 把葡萄酒再冰镇后,苦味果然就会变淡。 有些葡萄酒十分甘甜,冰镇后这份甜就更明显了。 燕玲大喜过望,只是葡萄酒不能随意送进宫,于是就登门拜访了郭络罗夫人。 郭络罗夫人还以为燕玲又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后来才得知她酿造成功了好几种葡萄酒,想给郭珍珠尝尝,只是又不能随意带这些酒水进宫。 郭络罗夫人只能等琉璃出来后的试试,让她递话给郭珍珠,看怎么办了。 郭珍珠并不清楚酒水这种东西怎么送进宫来,于是让林嬷嬷去请教李德全。 李德全这样在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怕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果然请教对了人,李德全说是得先派人去酒庄盯着葡萄送进去,以及葡萄酒酿造出来,再立刻叫人送进宫里,让试毒的太监尝过后,第二天还得再试一次,才能送到主子跟前来。 郭珍珠不由咂舌,琢磨着要派什么人去酒庄把葡萄酒送进来,李德全就表示他可以派人代劳。 这敢情好,都不用郭珍珠操心了! 于是她心安理得给了李德全一个大荷包,然后等着葡萄酒送进来了。 李德全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先问过皇帝,得到皇帝允许后,才另外派人去酒庄盯梢,再把做好的葡萄酒按照燕玲的意思冰镇后才送进宫里来查验。 足足等了大半个月的功夫,这些葡萄酒才送到郭珍珠面前。 燕玲一口气送来六种不同的葡萄酒,都想让郭珍珠尝尝。 郭珍珠让人把葡萄酒都倒出一部分来先醒酒,另外准备了温水,品完一杯后就要漱口才不影响下一杯的味道。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3节 只是酒水的杯子却叫她犯了难,用普通的白瓷酒杯总差点意思,如今这里可没有透明的玻璃杯。 谁知道郭珍珠正犯愁,皇帝倒是来了,还带来一个锦盒。 皇帝笑笑道:“朕知道你要品酒,特地让人带来了合适的酒杯。“ 李德全这才慢慢打开锦盒,郭珍珠就见锦盒里竟然是一对夜光杯。 而且这夜光杯是缩小的玻璃高脚杯,确实很适合用来喝葡萄酒了。 郭珍珠看着就笑道:“等天黑了,月亮升起的时候,倒上一杯葡萄酒,对着月亮。月光之下,杯子波光粼粼,有夜光之美。” 皇帝听着倒是感觉很不错:“今天十六,如果不下雨,夜里确实是赏月的好时候。” 他这么说,今晚真要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对着月亮品酒了? 郭珍珠一怔,看着这些葡萄酒虽说是太监试过毒,却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还是得先尝过后,选出最好的葡萄酒再跟皇帝对饮为好吧? 不然太难喝的话,那对着月亮估计都没心思赏月了! 郭珍珠想了想就道:“这些都是酒庄刚出的葡萄酒,新掌柜担心味道不好才送来。臣妾可不敢叫皇上喝了,以后只记得酒庄出的葡萄酒不好喝,那酒庄可就没翻身的机会了!” 皇帝断定不好喝,酒庄以后的葡萄酒怎么能卖得掉啊! 这话叫皇帝听得好笑道:“爱妃这是 打算尝过后,选出最好的,才给朕品尝了?” 听罢,郭珍珠毫不犹豫点头道:“臣妾正有此意,毕竟这酒庄算得上是臣妾的产业了。难得酒庄送葡萄酒来,要是都不好喝,还送到皇上跟前,岂不是叫臣妾羞愧难当?“ 皇帝忍不住笑道:“倒不止于此,不过爱妃既有这样的心思,那朕就先等等吧。” 郭珍珠见皇帝没急着尝试,心里偷偷松口气。 她刚才说的也是实话,皇帝要是尝了觉得不好喝,虽说宫里的消息未必那么快传到宫外去,却总归会有风声泄露。 到时候酒庄的买卖就别想做了,只怕得尽快关门大吉! 郭珍珠拿起一只夜光杯,林嬷嬷把第一种葡萄酒给她满上半杯。 她低头尝了一口,舌尖淡淡的涩意,因为葡萄酒冰镇过,这涩意并不重,还能接受,很快就有浓厚的葡萄甘甜香气席卷而来,遮盖掉这不多的涩意。 郭珍珠喃喃道:“这酒勉强过得去。” 比她想象中要好多了,果然让燕玲当掌柜是对的! 郭珍珠喝了一口温水,夜光杯也被清洗一遍,才接着尝了第二种葡萄酒。 这酒居然带着一点辛辣,叫她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是葡萄酒吗?这是葡萄烧酒啊! 不过对不喜欢酒味太淡的人来说,这种葡萄烈酒倒是颇为稀罕。 第三种酒的甜味要更浓郁一点,就跟果酒一样,应该是葡萄汁的浓度比较高,很适合年轻的小姑娘喝了。 郭珍珠一口气试完这几种葡萄酒,倒是开始纠结起来。 皇帝见她眉头都皱起来了,不由失笑道:“怎么,爱妃这是选不出给朕喝的葡萄酒了?” 郭珍珠认真点头道:“皇上,臣妾觉得这几种酒都各有特色,实在难以选择。” 谁知道皇帝喜欢辛辣一点的,还是甜一点的葡萄酒呢! 最后郭珍珠还是挑出既不会太辛辣又不会太甜,比较适中的一种葡萄酒给皇帝品尝。 皇帝喝了一口后点头道:“这葡萄酒倒是比传教士从西边带来的葡萄酒更浓郁,没料到冰镇后的味道就不带多少涩意了。” 郭珍珠连连点头道:“西洋的葡萄酒原本酿造的法子就是从咱们这边学过去的,自然差别不大,反倒咱们这边更有味道一些。” 毕竟这边种葡萄也有两千年的历史了,葡萄品种繁多,怎么都比那边要厉害。 郭珍珠又说道:“臣妾还打算让酒庄做一种养生露酒,回头做好后叫人送进宫里来给皇上品尝一二。” 有好东西,当然要给皇帝尝尝啦! 皇帝要觉得好,那她还能让酒庄偷偷摸摸宣传一下,这养生酒连皇帝都喜欢喝! 这话却叫皇帝一怔,看向郭珍珠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道:“爱妃这是觉得朕需要喝养生酒了?” 郭珍珠怎么听着感觉皇帝这语气有点不对,又好像话里有话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点头附和,还是摇头否认。 郭珍珠愣神的一会儿,皇帝却已经放下酒杯另起话题。 于是郭珍珠转头也忘记了,等夜里她被皇帝翻来覆去,折腾得昏昏欲睡的时候。 郭珍珠才恍恍惚惚想着,失策了! 皇帝这是打算身体力行,证明自己还没到需要养生的年纪吗? 第78章 第二天睡到日常三竿的郭珍珠压根起不来,索性赖床。她盯着帐顶躺着发呆,琢磨着后边养生酒做出来后,绝不能送给皇帝。 她可不想再来一回,皇帝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呢? 明明皇帝一天到晚都在忙碌,怎么晚上还有力气折腾自己啊! 郭珍珠忍不住想叹气了,翻滚了一会,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跑了过来,还特意放轻了。 一双小手伸过来,轻轻摸了下郭珍珠的脸颊,露出四格格担忧的小脸来:“额娘,生病?” 郭珍珠笑着把四格格搂在怀里,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多睡了一会,你怎么进来了?” 四格格的奶娘就在门口候着,知道四格格还不能说长句子,连忙解释道:“四格格醒来用了早饭,跟六阿哥玩了一会儿,一直没见着娘娘,就闹着过来寻了。” 郭珍珠听后笑着点头道:“没事的,我这就起来。” 四格格赖在她怀里一会儿,才被奶娘抱了出去。 郭珍珠泡了个热水澡,才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小礼子送来热腾腾的早点,一直用文火温着。 郭珍珠起来太晚,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汤,另外吃了一个春卷就放下了筷子。 李德全这时候过来,带来了皇帝赏赐,是一套六件的琉璃瓷瓶,只有巴掌大,做摆件十分精美。 郭珍珠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瓷瓶,这瓶子外边还包了一层琉璃花纹。 她拿着的这个瓶子外边是枫叶的形状,似是无数的枫叶包裹着瓷瓶,能看见里头微微透明。 这时候的技术还达不到玻璃的全透明,杂质比较多,看着朦朦胧胧的,反倒也有几分朦胧美。 加上外边的镂空又漂亮的琉璃装点,别有一番风味。 郭珍珠盯着这琉璃瓷瓶,之前她还琢磨要用什么容器来装酒庄的葡萄酒,如今倒是有思路了,就不知道这样的套色琉璃瓶难不难烧。 她这么一问,百事通的李德全连忙躬身答道:“娘娘,这套色琉璃瓶内外是分别烧的,在高温的时候连在一起,才能无缝贴合。外边的还好,里头的琉璃瓶不好烧,容易裂开,或者会有裂纹。” 郭珍珠一听,不由微微皱眉。 琉璃烧制的时候会裂开,很可能是温度掌握得不好,也兴许是烧制的时候温度太高了。 一般来说烧制琉璃得一千度,但是这时候的技术很难一直保持这个温度不说,一上来就太高的温度,反而容易裂开。 郭珍珠就问道:“官窑是怎么烧制琉璃的,李伴伴知道吗?” 李德全虽然大多都清楚,但是这么具体的技术就不大明白了,他只好告罪一声,急忙派个跑腿的小太监去官窑那边问一问工匠。 小太监的腿脚倒是快,转眼就回来,喘着气禀报道:“娘娘,工匠说官窑为了烧制琉璃,会一直烧火尽量维持一样的温度。” 不然温度下去后,再让温度上去就难了。 郭珍珠听后微微点头,明白了工匠的意思,然后问道:“李伴伴,我要是想用两个官窑一起烧制东西,可以吗?” 李德全压根不用犹豫,皇帝必然会答应顺妃,于是连忙答道:“奴才这就派人吩咐官窑那边,不知道娘娘想要烧制什么?” 郭珍珠笑着道:“我想烧制手里这个瓶子,只觉得漂亮极了,要是用来装葡萄酒估计很好看,就不清楚这琉璃瓶子在外头也能用吗?” 这个李德全就不敢做主了,毕竟官窑出来的东西都是宫里用的,很少外传:“娘娘,奴才得回去禀报,皇上允许的话就可以。” 郭珍珠笑着道:“那我就亲自去乾清宫问皇上,看能不能做了。” 不行的话倒没什么,她再琢磨别的容器来装葡萄酒就好。 皇帝也没想到郭珍珠特地来了乾清宫,正好他手头的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就带着她去了暖阁:“爱妃怎么特地来了?身子骨不累吗?” 郭珍珠被皇帝问得脸颊一红,走过来的时候还真有点累,不过她看着琉璃瓶子很喜欢,一时倒没察觉,等到了才感觉浑身酸痛。 “臣妾是有些累了,只不过看皇上让李伴伴送来的琉璃瓶很是喜欢。想着要是能用来装葡萄酒就好了,却不知道能不能如此,所以臣妾特地来问皇上。” 皇帝一愣,没料到郭珍珠居然看上这套色琉璃瓶,还打算用来装酒庄出的葡萄酒,顿时好笑道:“爱妃的眼光却是不错,一眼就看中这琉璃瓶了。李德全应该跟你说了,这琉璃瓶不好烧制,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个。” 如果用来装葡萄酒的话,估计装不了几瓶,哪怕皇帝不介意郭珍珠用,却也用不了多少。 总不能让酒庄一年到头就装几瓶葡萄酒来卖,剩下的怎么办呢?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就想着官窑那边的琉璃瓶出得少,兴许还有改良的地方。” 皇帝不由来了兴致,问道:“怎么,爱妃是想到怎么改进这官窑烧制琉璃瓶子了?” 闻言,郭珍珠摇头道:“说改良算不上,臣妾只想着这琉璃瓶烧制的时候容易裂开,是因为官窑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琉璃从普通的温度突然进入官窑将近一千度,一时适应不了,开裂也是正常的。 皇帝也琢磨过这个问题,说道:“朕曾经尝试让官窑从低温逐渐升温,然而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到烧制的温度。” 这么一来,中间漫长升温的时候,琉璃就可能维持不住形状,烧制也会失败。 官窑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升至高温,缩短升温的时间,试过很多种办法都不行。 郭珍珠明白,受制于如今的技术,短时间内从普通高温到一千度实在太难了。 她提出另外一个方案,说道:“皇上有没试过,用两个官窑一起烧?一个烧制的温度低一点,一个则是保持高温。” 闻言,皇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爱妃是说琉璃先在一般高温的官窑烧过后,再送入温度更高的官窑?” 他的眼神一亮,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4节 琉璃会裂开,也是因为温差实在太大了。皇帝一直纠结在如何缩短时间内提升温度,却没想到郭珍珠提出的办法,就是分成两个官窑。 这样一来,温度一般高的官窑出来后再送去温度高的,那样温差就不会太大,琉璃裂开的几率就要降低许多了! 皇帝迫不及待想要官窑试试这个新法子,笑着道:“爱妃真是给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要是真成功了,后边爱妃想用多少琉璃瓶子,只管让官窑做就是了!” 郭珍珠笑笑道:“这可不行,臣妾之前想得简单,还觉得这琉璃瓶子极为漂亮。只是皇上说得在理,琉璃瓶子工艺复杂,也不是那么容易大批量做出来的。” “倒不如一年只出几个用这种套色琉璃瓶装的葡萄酒,作为上等的精品葡萄酒。” 作为最高级的限量版的葡萄酒,郭珍珠就 不信没人心动。 这东西只用钱买还不够,怎么也得拍卖才行。 如此一来,就能卖上大价钱了。琉璃瓶子也不会泛滥,倒是更适合。 皇帝听后点头道:“那爱妃不用这种琉璃瓶子,打算用什么来装普通的葡萄酒?” 郭珍珠想到后世的啤酒瓶子,如今手里头这个套色琉璃瓶子是去掉了很多杂质,需要至少十几道工序才能慢慢去掉,所以产出特别少。 她的葡萄酒瓶不需要那么华丽,只要限量版的是透明一点的琉璃瓶,其他的一律用没去掉杂质的。 没去掉杂质的琉璃瓶子,那烧出来很可能就是绿色的。 绿色的啤酒瓶郭珍珠在后世看得多了,还感觉挺亲切的,也不知道葡萄酒用上会不会有点奇怪。 郭珍珠眨眨眼,反正能用就行,而且也算是降低了瓶子的成本。 “皇上,臣妾也可以在宫外弄个小一点的琉璃窑吗?用来做葡萄酒的瓶子,也不用太好看,只需要温度足够就行。” 皇帝听后就笑着摇头道:“私人的烧窑也是有的,正好京郊那个小庄子附近有一块空地,可以用来建造琉璃窑,位置也足够了。” “只是烧制琉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爱妃你就想要个普通的瓶子,也得熟悉的工匠才能做得到。” 这样的人才基本上都集中在宫里的官窑,外头要寻来是相当难得。 郭珍珠不免失望,还以为如今烧制琉璃的工匠应该不少,只要用钞能力就能请得到,果然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见她露出失落的神色来,皇帝又笑着道:“爱妃实在想要,也可以从官窑的工匠那边要几个学徒过去。” 听见这话,郭珍珠的双眼一亮,很快又迟疑道:“皇上,哪怕是官窑那些工匠的徒弟,却也是内务府的人。酒庄只是臣妾的产业,这琉璃窑也不大,倒是委屈了这些人,也有些于理不合。” 人家拿着宫里的编制,福利都是最好的,技术还是代代传承,郭珍珠就这么把人要过去,外头的人知道后必然觉得不妥。 尤其御史们不知道会不会又上蹿下跳,说这举动不符合规矩了。 这就算了,人从官家的人变成郭珍珠的人,这身份和待遇都截然不同。 人哪怕要过去了,只怕也不怎么乐意好好干活。这样的工匠留下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要。 皇帝好笑道:“这有什么,工匠们带的学徒多着呢,爱妃只要那么两三个而已,也不至于叫朕的官窑烧不起来。” 确实为了能够把技术传承下去,工匠们带的学徒相当不少。 厉害的可能带上六七个徒弟,少点的也至少三四个。 看张卓当初的老师傅就带了七八个徒弟,毕竟学徒也需要伺候师傅,人越多自然让师傅更省心了。 一些不重要的活计也能交给学徒来办,师傅确实省时省力得多,也不用担心手把手教会了一个徒弟,这徒弟出什么意外,传承就断在这里了。 但是官窑再怎么小心,总会有出意外的时候,索性工匠们带的学徒都比较多了。 郭珍珠想了想,也觉得只要几个学徒还好,不影响官窑的运作。 就不知道这些学徒学会了多少,别是只会一点皮毛,没工匠这个师傅在就什么都不会了,那去了郭珍珠私人的琉璃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郭珍珠有些担心,皇帝就安慰道:“别怕,朕让工匠带着学徒先过去把琉璃窑先建起来,再让学徒们上手。有工匠在,学徒应该很快就能做起来。” 工匠在旁边指点,学徒哪怕刚开始手忙脚乱,后边慢慢也就熟悉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就等着皇帝派人过去庄子上建起新的琉璃窑来。 三官保也没料到女儿如此能耐,竟然让皇帝派人去庄子建起了一个琉璃窑。 大女儿这是打算烧琉璃吗?皇帝竟舍得叫官窑的工匠带着学徒过来帮忙,俨然一副随便郭珍珠怎么折腾的样子。 三官保对女儿如何受宠,终于有相当实质的感觉了,他夜里在被窝里还跟自家夫人嘀咕了两句:“咱们的女儿……真了不起。” 他进工部后,见到皇帝的次数比之前多了,有些了解皇帝的为人,是个冷静自持之人,又极为自律。 皇帝一旦下了决定,很少会做出改变,也极少感情用事。 但是皇帝在对待顺妃的时候,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会让顺妃这般胡闹,在京郊的庄子上弄了个琉璃窑来。 “听闻顺妃收到一个百年酒庄,那酒庄大不如前了,最近正上下整顿了一番。” 郭络罗夫人自然对女儿也相当关注,尤其之前郭珍珠还派了琉璃上门来跟她解释了一番,对这事就更为清楚了。 她感慨道:“那个叫燕玲的姑娘确实比她兄长有能耐,甚至比她阿玛做得更好。毕竟当初她阿玛接手酒庄的时候,正是酒庄鼎盛之时。” 所以燕玲的阿玛只需要守成就是了,用着长辈物色的管事和酿酒师傅,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操心,酒庄就经营得极好,可谓是躺着挣钱了。 于是她阿玛就尤为大方,后来契约还给管事和酿酒师傅换成了活契。 到头来他一死,管事不但作妖,还能带着酿酒师傅跑了,酒庄险些因此被拖垮。 如果有死契在,那管事和他们一家子,以及酿造师傅甚至学徒们都不敢跑了。 毕竟签下死契后,管事他们一家子以及酿造师傅和学徒们都是属于酒庄所有。 他们要逃了,或者偷窃贪墨,酒庄哪怕不报官,私下处理了这些人,府衙都不会过问。 燕玲还觉得她阿玛当初太心软,郭络罗夫人却认为那是自以为是。 她阿玛的能耐不怎么样,那是因为长辈都在,手段不一般,那些管事和酿造师傅才不敢动。 后来长辈们渐渐不在了,这些人其实也开始蠢蠢欲动,等她阿玛突然故去就是发难的好时候,却并非这会儿才突发奇想为难两兄妹。 尤其燕玲的兄长跟她阿玛简直一模一样,心软得很,可不就被管事们拿捏住了吗? 对燕玲来说,她阿玛和兄长都不适合管理酒庄,倒是燕玲要果断得多了,后来请回的人手都必须签下死契,免得重蹈覆辙。 不愿意签的,那就没必要留在酒庄。毕竟只要他们没有异心,燕玲就不会亏待他们。 酒庄如今成了郭珍珠的产业,郭络罗夫人自然不能让外人坑了自家女儿,私下派人盯着燕玲,见她不像她兄长那样优柔寡断,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三官保听后微微点头道:“顺妃看人的眼光不错,选了燕玲当掌柜,酒庄那边就要省心多了。只是燕玲到底年纪太小,还得夫人多看着点才行。” 郭络罗夫人自然应下,她原本就有这个打算。毕竟郭珍珠在宫里不方便出来,哪怕琉璃都是过一段时间才出宫,酒庄很多事就没办法立刻发 现,不如她在外头方便得多了。 等庄子上的琉璃窑建起来后,燕玲才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原本还苦恼葡萄酒的瓶子要怎么解决,没料到顺妃已经先一步想好了,连琉璃窑都让皇帝派人帮着建起来的。 甚至宫里的工匠带着学徒在琉璃窑里,已经做好了一批瓶子,是按照顺妃的意思做的,绿油油的瓶子看着不够透亮,隐隐约约能见,却也别具特色。 哪怕就是这样不透亮的琉璃瓶子,在外头却不多见,用来装上葡萄酒出去售卖,想必客人见了也不由惊讶。 葡萄酒喝完后,这瓶子还能留下当摆件,洗干净后还能装别的,相当实在。 只是燕玲想着,装葡萄酒的瓶子就用上琉璃,这葡萄酒的价钱想必得重新定下才行,价钱也不能太低了。 不然光是烧琉璃瓶子就费不少钱,总不能贴钱做这个买卖,价钱得往上抬。 燕玲心里计较着,另一边新做的绿色琉璃瓶就送到宫里来了。 永寿宫里,郭珍珠拿着瓶子仔细端详,如今的琉璃大多是用模具来打造。 先是融化各种材料后得到溶液,然后用适合的温度把溶液放进模具当中,再放入更高温度的琉璃窑里。 定型后,还要送去低温的琉璃窑当中慢慢固定下来,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琉璃瓶子。 至于琉璃瓶会不会碎裂,就看工匠的手法如何,够不够快了。 如果同时用两个窑来烧琉璃,比起同一个就要容易得多了。 工匠只要足够快,前后两个琉璃窑的温度不一样,琉璃瓶就能用模具大规模批量生产出来。 反正只需要一样的瓶子,不需要什么特色,模具足够多,对工匠来说烧出这样的琉璃瓶就要容易得多了。 郭珍珠看着这些琉璃瓶都没有裂痕,唯独颜色会有些许的不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不是工业化,而是人工配置,材料多一丁点少一丁点,都会让琉璃瓶的颜色有所变化,也算是个特色了。 送琉璃瓶进来的内务府小管事见顺妃一直沉默,倒是忐忑不安,担心这一批琉璃瓶烧得不够好,叫这位娘娘不满意。 谁知道顺妃看了一会后笑着道:“做得不错,该赏。” 林嬷嬷上前给小管事递了个荷包,另外还给了个锦盒,锦盒里自然是对工匠和学徒的赏赐了。 小管事收下后连忙道谢:“多谢娘娘,奴才会盯着工匠们好好办差的。” 郭珍珠点头道:“这样的琉璃瓶多做一些,酒庄都用得上。” 盖子方面,只需要用上普通的木塞就足够了。 她又让人给燕玲带话,每一种葡萄酒有三瓶用上套色琉璃瓶,其它的用普通琉璃瓶就好。 郭珍珠打算做限量版葡萄酒的事,也没打算瞒着燕玲。 燕玲只觉得顺妃简直是天生的商人,很懂得如何抢钱。 不管这葡萄酒的味道如何,光是这琉璃瓶就别具特色,是外头的酒庄都不可能有的。 毕竟谁能跟顺妃一样,背靠皇帝,得了皇帝允许还拥有自己的一座琉璃窑? 甚至琉璃窑里还是宫里来的工匠,手艺自然没得说。 其实建造琉璃窑倒不算难,难在烧制琉璃最好的工匠全在宫里,外头几乎寻不着。 原本不少人见燕玲这个寡妇当酒庄新掌柜,还等着看她的笑话。 哪里想到酒庄的新东家如此厉害,连琉璃窑都有了! 围观的人顿时要笑不出来了,尤其原来酒庄的对手,还想着燕玲这酒庄倒了,他们的葡萄酒买卖只会更好。 有些人还想着酒庄做不下去,他们还能压低价钱把酒庄买回去。 如今他们是不用想了,这酒庄如今不但起来了,还走上了让其他人根本无法模仿的路! 葡萄酒酿造出来就不容易,燕玲还愣是酿造了六种味道的葡萄酒!另外还有什么养生酒,以及桂花陈酒,硬生生让其他酒庄无路可走! 这还怎么比啊,根本比不过!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5节 幸好酒庄的产量有限,不然其他酒庄只能收拾收拾倒闭了! 他们感觉之前嘲笑燕玲,如今脸颊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疼得都没法再继续看笑话了。 等酒庄还出了限量版的葡萄酒礼盒,锦盒是特地用上等的檀木做的,上面还雕刻了漂亮的云纹。 里头的葡萄酒用的是上好的套色琉璃,这是宫里头才有的手艺。 一盒子里只有一瓶葡萄酒,一种葡萄酒只有三瓶这样的,客人只看一眼就要抢疯了。 可惜酒庄还只拍不卖,不是谁先看中就能买下,还得后边选个良辰吉日拍卖,价高者得! 这也太会挣钱了,偏偏很多有钱有地位的客人相当吃这一套。 想想这葡萄酒光是瓶子就价值不菲了,不管是收藏还是送人都极为有面子的事。 哪怕价钱贵点也没什么,一种葡萄酒才限量三瓶,撑死一年就二十多瓶,不抢就没了! 而且听燕玲的意思,这套色琉璃瓶是顺妃得了皇帝的允许特意让官窑做的。 今年是做了,明年做不做就不好说了,这可能是绝版,还不得更要抢回去了吗? 手快有,手慢就没了,以后再多钱估计都买不来了! 燕玲先推出限量版的葡萄酒,让客人们过过眼瘾。很多客人没有那么财大气粗,参加拍卖会也买不上限量的葡萄酒。 那么普通的葡萄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她接着就摆出了绿色琉璃瓶的葡萄酒。 这就要好买多了,价钱也没有限量版的贵,却也比之前要贵多了,并不便宜。 以前在酒庄买过的客人,因为管事在酒水里渗水的事耿耿于怀,对酒庄新出的葡萄酒味道并不是很信任。 而且价钱还更贵了,谁知道会不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瓶子用上琉璃是漂亮多了,葡萄酒的味道不好,难道是为了瓶子买的葡萄酒吗? 这不就是买椟还珠了? 燕玲也不恼,大手一挥,让人倒了葡萄酒,每个杯子只有小小一口,却也足够品尝出味道来了。 每个来酒庄的客人都能尝上一杯,喝过后的客人都赞不绝口。 而且他们只尝了一种,普通的葡萄酒就有六种口味,谁不想都拥有呢! 燕玲也是举一反三,很快就想到用一盒六瓶,六种不同风味的葡萄酒做套盒。 盒子虽然不能用檀木那么奢侈,却也用了上等的楠木,用来送礼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盒子需要订造,所以这套盒也要另外预订才行。既然是预订,当然要先收订金了。 郭珍珠收到燕玲送来的账本,又得知燕玲推出了六种葡萄酒的套装,甚至学会了预订和收定金,不由好笑:“她倒是聪慧,现学现卖了。” 估计郭珍珠的铺面用上预订的方式,迅速回笼了一大笔的资金,套盒更是精美,价钱还能抬高一倍,稳赚不赔的买卖方式,燕玲就学会了。 林嬷嬷在旁边笑着说道:“还是主子教得好,也会选人。如果还是原本的掌柜,只怕酒庄没那么快起死回生。” 燕玲的兄长心肠软,做事不够果断,心思也不够灵活变通,确实远不如燕玲。 燕玲大刀阔斧把酒庄上下的人都清理干净,又前后陆续推出不同的葡萄酒,出售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从准备拍卖套色琉璃瓶的限量高端货,到普通的葡萄酒套盒,再到普通人采购数量不多的葡萄酒,燕玲把目标人群分开层次,卖给不一样的人,方式都不同。 这就让有钱有权的人买了限量版,感觉自己身份跟其他人不同,区别开来了。 买了套盒的也觉得跟一般人不一样,其他只买一两瓶回家的,亦是认为自己跟高端客户买了同款,相当心满意足。 每个阶层都有属于自己的葡萄酒,谁都觉得满意,郭珍珠看着账本上葡萄酒售出的数量,以及订金的数目,笑着点了下头。 宜妃过来的时候见郭珍珠正看账本,还满脸笑容,于是也笑着道:“看来姐姐这酒庄的葡萄酒卖得不错?我听说传教士和海商都去买了,可惜酒庄根本 供不上来。” 僖嫔也跟着来了,点头附和道:“是啊,这酒庄的产出是有数的,这么卖下去,只怕不够卖。” 葡萄酒酿造后还需要沉淀一段时间,除非渗水卖,不然这数量短时间内根本不够卖了。 郭珍珠不在意道:“不够卖那就做好一批再卖好了,总不能凭空变出葡萄酒来。再说了,葡萄酒要是味道不好,瓶子再漂亮,买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少。” 质量当然比数量重要了,卖完拉倒,酒庄开始着手酿造下一批就好。 僖嫔听后只摇头道:“要是旁人听见了,尤其是其他酒庄的人,只怕要气得吐血。” 郭珍珠这有钱都不挣,反而让买葡萄酒的人求着来买,其他生意不如以前的酒庄不得气死了吗? 僖嫔又道:“你这么想,但是燕玲未必这么想,要派人去看看吗?” 郭珍珠点头道:“也好,我也担心燕玲着急了,没能把控好葡萄酒的味道,反而要砸了买卖。” 幸好琉璃出宫打听后,得知燕玲跟郭珍珠想得一样,葡萄酒卖完就不再让人预订了,后续新一批的葡萄酒酿造后再确定好数量才让人继续预订。 不然数量不够,总不能预订到几年后去,那收到的人实在太晚了,心里也不痛快。还不如一开始跟客人说明白,酒庄的出产有限。 燕玲是不着急,酒庄其他人却有点急了,就没见过客人带上钱来求着买,酒庄却不给客人买的! 谁家做买卖的,有钱都往外推啊! 看着众人焦急的样子,恨不能多两双手去酿造新的葡萄酒,燕玲就不得不敲打他们道:“要是葡萄酒的味道差了,不如这一批卖的,那我就得全砸了。这种砸招牌的事,你们要是做了,那就只能去跟大管事们作伴了。” 几个大管事贪的钱都还回来了,却也砸锅卖铁,这些年的银钱全没了,他们只能灰溜溜带着家人回乡,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同乡得知他们竟然欺上瞒下,还辜负了对他们有恩的前掌柜和新掌柜,更是对他们一家十分不屑,压根不愿意来往。 乡里不愿意帮衬,大管事这日子过得就更惨了。 其他人一听,哪里还敢多想。老老实实酿造新一批的葡萄酒,味道都不敢有任何差池。 燕玲还有条不紊推出养生酒,又改了个名字,叫神仙酒。 郭珍珠得知后倒是觉得这名字太大了,也不知道众人喝了之后,会不会觉得这养生酒名不副实。 喝了之后,也没能跟神仙一样。 僖嫔听后就笑道:“谁能喝一口酒就能跟神仙一样,那不是为难人吗?不过听闻这神仙酒喝了,虚弱的老人都健壮了一些,能下地走上几步。病弱的人也能坐起身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疲倦。” 郭珍珠开始怀疑自己,神仙酒真那么灵吗,她怎么不知道,燕玲对外的虚假宣传吗? 于嬷嬷倒是说道:“主子,酒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和食材,养生酒的温补效果就能更好了。” 这药食同源的方子在外边可不多见,加上是难得的好药材,燕玲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效果自然就要好得多。 另外郭珍珠感觉众人喝了之后,可能也有点心理暗示的作用。 别人喝了都说好,自己喝了仿佛也感觉好了不少。 不管如何,这叫神仙酒的养生酒是彻底打响了名堂。酒庄根本忙不过来,就有不少别的酒庄想来求合作:一起发财啊! 那些酒庄都是老酒庄了,酿造师傅的手艺是极好的,加上酒庄里头的器皿都不错,加入进来也能很快上手,帮着燕玲增加神仙酒的产量。 这样一来,燕玲能卖更多的神仙酒,其他酒庄也能接到买卖,算得上是双赢了。 燕玲不方便经常进宫,让人递话也怕说得不够明白,于是每月除了账本之外,还会写信来告知郭珍珠关于酒庄的事。 这次信笺里,燕玲就提到其他酒庄要来求合作,扩大神仙酒的产量,能卖更多的数量。 燕玲的兄长十分赞同这个做法,不然神仙酒不容易酿造,产量很难上去,卖的就少了。 如果担心酒方泄露,还能把对方的酒庄买下来,这就不必担心对方泄露了,直接成了一家人。 燕玲却不同意这个做法,只觉得神仙酒少点也挺好的,起码在她的眼皮底下酿造,味道和质量都有保证。 换了别的酒庄做,哪怕东家是一样的,谁知道那边的酿造师傅会做成什么样,掌柜会不会为了多点利润把药材食材都换成次一点的? 郭珍珠越发觉得燕玲适合当掌柜了,这酒庄来求合作,不就是外包吗? 把一部分的活计交给另外的酒庄,不是最关键的部分,也可以是分装酒水这种小活,却不能保证对方这些老练的酿造师傅,会不会尝上两口就能猜出大部分的酒方来。 燕玲不敢冒险,对方未必能保证质量,郭珍珠也不愿意,感觉实在没必要。 神仙酒卖得好,价钱高,数量少,不也挺好的? 物以稀为贵,神仙酒的价钱就能卖得更高,算下来利润相当不错,还保证了质量。 燕玲原本写信的时候还忐忑,担心顺妃并不赞同自己的想法,更偏向她的兄长和其他人的。 后来她收到顺妃的回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按照你的意思来办。’ 燕玲看到后,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她眼圈微红,只觉得顺妃这般相信自己,以后要做得更好才能报答顺妃的信任! 有郭珍珠发话,其他人比以往更听从燕玲的安排,比之前对燕玲更加信服了。 酒庄的葡萄酒卖得好,郭珍珠的小金库渐渐满得快溢出来的时候,良贵人终于发动了。 原本良贵人发动,郭珍珠不是如今掌管宫务的温贵妃,根本不必过去。 尤其良贵人发动还是入夜的时候,这孩子实在很会挑时间了。 偏偏良贵人折腾到半夜,却一直生不出来。 大半夜的,温贵妃只好派人到永寿宫请于嬷嬷。 皇帝恰好也留宿在永寿宫,他一动,郭珍珠就迷迷糊糊醒过来了。 听说良贵人难产,郭珍珠连忙起身跟着皇帝过去延禧宫,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说经过了荣妃的事,惠妃对良贵人的照顾应该更周全才是,怎么良贵人还是难产了? 等郭珍珠打着哈欠到延禧宫,听惠妃战战兢兢跟皇帝禀报的时候,她总算是听明白了。 惠妃对良贵人确实很照顾,就是照顾得太周到了一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多派了两个宫女跟着良贵人。 生怕良贵人跟成贵人一样不留神会摔倒,让她少出门少走动。 问题在于良贵人原本身子就弱一些,吃得好孩子长得大,她又不多动,这时候良贵人就没力气生孩子了。 好在惠妃生过孩子,还是知道孩子不能太大,不然很难生,给良贵人吃喝的时候还是收敛了一点。 所以孩子虽然大,却也没大到生不出来的地步。 于嬷嬷进去检查了一番,出来禀报道:“良贵人主要是身子弱,力气不够,腹中的孩子个头大,这才不好生出来。” 其实良贵人的问题不大,还不如成贵人来得凶险。 只是之前被成贵人吓破胆了,惠妃一看良贵人难产就慌慌张张派人找温贵妃,然后去永寿宫请于嬷嬷过来看看良贵人。 不然良贵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惠妃就得跟荣妃一样倒霉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6节 皇帝听得脸色都黑了,大半夜把他叫过来,就因为惠妃自己吓自己,慌得不行! 其实他们压根不用着急来,毕竟良贵人发动并不算太久。 看于嬷嬷的意思,良贵人只是没力气,需要人帮着按压肚子,好让孩子顺利出来。 只是良贵人因为头一胎,特别害怕,身子骨还弱,刚开始痛呼叫喊了一会,愣是把自己累晕过去了。 这把里面的稳婆和外边的惠妃吓得更不行了,才会急急忙忙喊人来帮忙。 郭珍珠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睡一半 愣是把她叫起来。 皇帝见郭珍珠一脸困意,于是开口道:“这边没什么事,你回去永寿宫接着睡吧。” 他自然得留下来,不然就惠妃这慌慌张张的样子,等会又出什么事,也没个主心骨在,估计她就更慌了。 郭珍珠听后摇头道:“臣妾都过来了,回去也睡不着,倒不如等一等,良贵人估计快了。” 有于嬷嬷在,帮着按压肚子,加上良贵人知道这位嬷嬷是个能人,帮着难产的成贵人平安生下了七阿哥,于是她心里踏实多了,没再乱叫乱动。 良贵人含着两块参片,听着于嬷嬷的指挥用力,总算在天色擦亮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稳婆帮着清洗好大哭的八阿哥,抱着襁褓出去笑着道:“恭喜皇上,是个小阿哥。” 皇帝可能因为七阿哥的事还心有余悸,掀开襁褓看了看八阿哥的腿脚是好的,又让御医来检查,得知小阿哥身子康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错,看赏。” 于嬷嬷和稳婆都得了赏钱,笑着谢恩。 良贵人也得了皇帝赏的滋补药材和柔软的布料,隔着门谢恩了。 惠妃也狠狠松口气,看着襁褓里的八阿哥满心欢喜。 不枉她那么用心照顾良贵人,总算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了! 等八阿哥满月的时候,太皇太后忽然发话,除了年长要去尚书房上课的大阿哥和小太子之外,让后宫嫔妃带着年纪小的阿哥和格格们过来慈宁宫热闹热闹。 第79章 太皇太后这事叫宜妃忍不住紧张起来,抱着五阿哥不撒手,跟郭珍珠小声说道:“姐姐,太皇太后这是让咱们带着孩子过去……不会是要强行留下五阿哥吧?” 虽然之前皇帝推脱五阿哥周岁后再说,之后太皇太后一直没动静。 宜妃还以为太皇太后这是改变主意,再也没打算让五阿哥给皇太后抱养。 如今看来,太皇太后应该还没放弃,她顿时紧张得不行:“姐姐,我这给五阿哥穿什么?是不是该穿得朴素点,低调一点?” 她着急忙慌就让宫人打开五阿哥的笼箱,看看哪一件衣服更破一点。 郭珍珠听得都好笑了,摇头道:“妹妹说什么呢,五阿哥哪里有不好看的衣服,不都是僖嫔让人做的,料子都是极好的。” 毕竟小孩子皮肤嫩,布料差一点就要磨红皮肤还难受,宜妃哪里舍得。 再是僖嫔让人做的衣服,怎么可能难看到哪里去,一件比一件好看就是了。 宜妃看得更发愁了,因为正如郭珍珠说得那样,五阿哥的衣服就没难看的,索性只挑了一件稍微朴素一点的天青色衣服给五阿哥穿上。 五阿哥乖乖抬手让奶娘帮着穿衣服,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有点好奇。 郭珍珠看着就笑了:“这衣服五阿哥是不是没穿过?瞧着有点眼生。” 宜妃想了想点头道:“满笼箱里的衣服,就这一件最朴素了,所以也没给五阿哥穿过。” 幸好衣服做得稍微宽松一点,也是因为孩子长得快,别是刚做好就穿不上了。 如今五阿哥穿着倒是刚刚好,过阵子只怕就穿不下了。 天青色衬得五阿哥的小脸更加白嫩,宜妃摸着儿子的脸颊皱眉道:“姐姐,我怎么感觉五阿哥换上这衣服后长得更好看了?” 僖嫔正巧过来,听见这话笑得不行:“虽然五阿哥是长得不错,但是他长得像你,这不是自卖自夸吗?” 宜妃也跟着笑了:“哪里,五阿哥这分明长得更像姐姐一点!” 僖嫔一时都闹不清五阿哥究竟是不是宜妃亲生的,怎么非要像郭珍珠了? 郭珍珠也是好笑道:“好好好,孩子都像我,我这是长着一张大众脸了,谁见了都像我。” 宜妃也被逗笑了,很快又发愁道:“这颜色太好了,就没一件衣服更朴素一点,衬得五阿哥难看点吗?” 僖嫔顿时疑惑了:“哪有这么说孩子的,咱们五阿哥就是长得好,套一件麻袋都好看。” 她伸手捂着五阿哥的小耳朵,生怕孩子听了宜妃的话不高兴:“而且我做的衣服就不会难看,五阿哥又长得好,人靠衣装,五阿哥这里却是衣服更衬人了。” 五阿哥还以为僖嫔在跟自己玩儿,拍了拍僖嫔的手,小脸转过来,满是疑惑。 僖嫔简直稀罕坏了,索性抱过五阿哥小声问道:“你这是担心去慈宁宫的事吧?看这笼箱翻的,怕是挑不出一件难看的衣服来。” 宜妃点头道:“可不就是了,你这衣服怎么做的,怎的一件比一件好看,真是愁坏我了。” 这话叫僖嫔好笑道:“你这是夸我呢?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郭珍珠也安慰宜妃道:“妹妹别太担心了,如果太皇太后只想把五阿哥留下,就不会费劲叫所有人都带上孩子过去了。” 宜妃想想也是,却又觉得太皇太后为人周全,担心只喊她一个过去,可能宜妃就不敢去了,依旧皱着眉头。 她叹气道:“如今再让绣娘做一件灰扑扑的衣服,也是来不及了。” 僖嫔坚决反对道:“五阿哥那么好看,哪能穿什么灰扑扑的衣服。而且在宫里穿成这样,反倒更显眼了。” 宜妃想想也是,只好放弃了。 郭珍珠想了想,让六阿哥也选了一件天青色的衣服穿上,然后五阿哥和六阿哥在一起,眉眼有几分相似。 还别说,如果不是五阿哥要大一些,跟六阿哥的体型有些差别,咋一看就跟双胞胎一样。 四格格见了也笑道:“弟弟,好看。” 僖嫔看得两眼发亮道:“下回我给五阿哥和六阿哥做几件颜色一样的衣服穿上,瞧着多好看啊!” 郭珍珠给四格格换了一件粉色的衣裙,林嬷嬷帮四格格扎了辫子,看着娇憨可爱。 准备停当后,郭珍珠和宜妃就带着孩子们出发去慈宁宫了。 郭珍珠牵着四格格,两个奶娘分别抱着五阿哥和六阿哥。 她们在门口遇到荣妃、成贵人和良贵人,两位贵人赶紧给郭珍珠和宜妃行礼。 郭珍珠笑着让两人起来,她看了一眼良贵人,发现良贵人尤为紧张。 也是,平日良贵人都跟着惠妃一起进出。这次惠妃没来,光是她一个人来慈宁宫,不紧张才怪。 只是荣妃看着也挺紧张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奶娘抱着的三阿哥。 宜妃就奇怪道:“三阿哥不是说已经会走了,怎的不放他下来自个走走?” 看四格格都自己走了,怎么三阿哥还让奶娘一直抱着啊? 荣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道:“离着远,我担心三阿哥刚学会走,走得 腿酸,就让奶娘先抱着他了。” 这会儿四格格都自个走呢,荣妃也不好让奶娘一直抱着三阿哥,只好让儿子下了地。 三阿哥自从学会走之后,再也不乐意让人抱了,这次还是荣妃哄了又哄,三阿哥才勉为其难让奶娘抱着过来。 如今他一落地,就赶紧过来拉着四格格道:“妹妹,好看。” 四格格看了他一眼,倒没甩开三阿哥:“三哥,一起。” 三阿哥拉着四格格往里走,过门槛的时候还小心翼翼跨过去。 荣妃在后边比三阿哥还紧张,生怕他被门槛绊倒了,一直跟在三阿哥后边,连跟在后头的三格格都顾不上了。 宜妃看着就累,只觉得荣妃实在太紧张了。 好在三阿哥踉跄了一下,被四格格扶了一把,跨过门槛后走得就快了一点,荣妃险些没跟上。 三阿哥这就跟撒欢的萨摩耶一样,小腿“哒哒哒”往前走,都快要跑起来了。 好在四格格要沉稳一点,知道这里不是能乱跑的地方,拽了一下三阿哥,小声说道:“三哥,坐。” 三阿哥这才扭头看了一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拍拍旁边,想跟四格格一起坐。 四格格却挪到旁边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小茶几。 三阿哥见了有点不高兴,四格格就指着茶几道:“点心,这里。” 一听这话,三阿哥就明白了,这茶几是用来放点心的,两人中间放着,就能一起吃了。 他这才不闹腾了,只是椅子有点高,小腿半悬着,忍不住晃了晃。 荣妃连忙拉着三格格一起坐在三阿哥左手边的两个椅子,郭珍珠就在四格格右手边落座了。 几人刚坐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出来了。 她们连忙起身行礼,四格格跳下椅子跟着行礼,还像模像样的。 三阿哥有点懵,还是跟着四格格落地,只行礼却学了四格格,有点不伦不类的。 太皇太后见了,微微皱眉,倒是没在人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道:“都坐下吧,我这慈宁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让孩子们都上前来给咱们瞧瞧。” 宜妃有点紧张,郭珍珠就偷偷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先上的自然是要年长一点的三格格,她小脸上十分紧张,一直低着头走过来。 太皇太后的眉头微蹙,只觉得三格格这总低头缩着脖子,性子太腼腆,显然荣妃对她忽视良多。 好在她也没为难三格格,给三格格戴上长命锁后,就让这孩子退下了。 三格格一下来,接着是三阿哥被荣妃推着上前几步,茫然地站在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摸了摸三阿哥的小脑袋道:“上回见三阿哥还不会走,如今走得倒是利索多了。荣妃把三阿哥照顾得不错,过几年他就要进尚书房了,礼仪方面也得教起来才是。” 这是说三阿哥刚才连行礼都不会,荣妃实在只管宠不管教了。 荣妃涨红着脸,连声答应下来。 太皇太后示意身后的苏麻喇姑拿出一个锦盒,里头是一个长命锁,皇太后接过来后,给三阿哥戴上。 三阿哥低头看着长命锁还挺喜欢的,拿在小手里把玩了几下。 皇太后也摸了摸三阿哥的脑袋,在荣妃紧张的视线里收回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7节 荣妃顿时松口气,带着三阿哥回去重新坐下了。 太皇太后看着虎头虎脑的三阿哥,虽说被荣妃宠得有些过头,却也能看出三阿哥养得相当壮实。 可惜年纪大了一点,已经记事了,要是当初满月的时候就抱过来慈宁宫养的话,倒是十分适合。 太皇太后收回目光,见四格格自个走着上前来,小脸长得跟郭珍珠有几分相似,只这眉眼却跟皇帝很像了。 见状,太皇太后不由神色柔和了一些,接过苏麻喇姑手里的长命锁,给四格格亲自戴上。 四格格奶声奶气道:“多谢。” 她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叫太皇太后什么,于是迟疑着道:“太奶奶?” 太皇太后一听就笑了,她还是第一回 被叫太奶奶,却亲切得像是平常家的长辈一样。 她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只觉得这孩子被郭珍珠养的好,身子壮实,目光清明,一看就十分聪慧。 尤其四格格这双神似皇帝的眼睛,让太皇太后爱屋及乌,另外把自己发髻上的金簪取下,塞到四格格手里:“拿着玩儿吧,等长大后也能戴了。” 这金簪上还镶嵌了红宝石和珍珠,亮闪闪的,闪亮的东西就没小孩子不喜欢的,四格格拿着却看了郭珍珠一眼。 郭珍珠连忙说道:“太皇太后,这也太贵重了一点,四格格还小,只怕不好收下。” 尤其太皇太后经常戴着这支金簪,应该是相当喜欢的首饰,就这么送给四格格了? 太皇太后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一见四格格就喜欢,这簪子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不适合年轻姑娘戴。却也能当个压箱底的东西,回去把玩一番。” 看来太皇太后是真的喜欢四格格,才会随手送了自己喜欢的首饰。 于是郭珍珠也不多纠结,对四格格轻轻点头。 四格格就奶声奶气再道谢一声,甜甜叫着“太奶奶”,把太皇太后哄得心花怒放。 皇帝进来的时候,见太皇太后搂着四格格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也不由笑道:“老祖宗这般高兴,朕在外头就听见里边的热闹了。” 太皇太后见皇帝来了,笑着道:“四格格这孩子聪慧又懂礼,我瞧着十分欢喜。” 四格格还甜甜喊皇太后叫“奶奶”,又用的蒙语,把皇太后惊喜得不行,一叠声叫嬷嬷送来一盒子拇指大小的珍珠送给四格格当见面礼,让她拿着玩儿。 荣妃看得眼馋,刚才三阿哥上前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么稀罕孩子呢! 不过她想着要是两位表现得十分喜欢三阿哥,自己估计就要紧张害怕死了。 她们二人还是别那么喜欢三阿哥为好,荣妃才能放心下来。 毕竟皇帝之前说要送走三阿哥的话,给荣妃都留下心理阴影了,生怕慈宁宫的两位真喜欢三阿哥要把他留下来,那荣妃只怕要哭死过去。 皇帝听见四格格用蒙语喊皇太后,也十分惊讶道:“四格格的蒙语是顺妃教的吗?她年纪小小就学会了?” 四格格如今刚会说话,还只能几个字往外崩,怎的连蒙语都学上了? 别说皇帝,郭珍珠也有点懵,不确定道:“皇上,臣妾没教过四格格。估计是妹妹跟着宣嫔学蒙语的时候,四格格就在旁边听着,估计就听会了这一句。” 确实皇太后嘀嘀咕咕跟四格格说蒙语,四格格其他的都听不明白,小脸上全是茫然。 她除了会用蒙语喊“奶奶”之外,就只会简单一句打招呼的话。 不过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还是无意中学会的两句,叫皇太后简直高兴坏了。 皇太后笑着说道:“顺妃这蒙语说得好,想必四格格也十分聪慧,以后学起蒙语来也会很快。” 想到以后这孩子也能来慈宁宫跟自己说说话,皇太后就十分高兴。 皇帝也笑着点头道:“四格格从小就聪慧,以后学一学蒙语也无妨。”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你这么快就把四格格的学习科目给安排上了吗?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三阿哥,那边还有个大点的阿哥在,不让他先学上吗? 皇帝看了周围一眼,不由皱眉道:“不是让孩子们都过来慈宁宫,四阿哥呢?” 李德全连忙派人去问,得知佟皇贵妃病着还没彻底好起来,不能亲自来慈宁宫,免得 过了病气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她不能来,只让奶娘带着四阿哥过来慈宁宫也不大放心。 皇帝皱眉道:“这有什么,李德全去把四阿哥接过来吧。” 说好除了大阿哥和小太子之外的孩子都来慈宁宫,四阿哥也不能例外。 有李德全带四阿哥过来,佟皇贵妃也放心,直接就交给他了。 四阿哥已经会走了,走得还挺稳当,一张小脸板着,进来后先规规矩矩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行礼。 看着三头身的小孩子十分严肃行礼,郭珍珠只觉得四阿哥可爱极了。 尤其他以为自己板着小脸,其实脸颊有点鼓鼓的,更是让郭珍珠都想戳一戳,看不会漏点奶味出来。 太皇太后原本不大高兴佟皇贵妃这事安排得不好,竟因为不放心奶娘就不让四阿哥过来了。 如今见着四阿哥养得不错,沉稳有礼,太皇太后的脸色这才好多了,伸手摸了摸四阿哥的额头,察觉他出了点汗。 估计一路赶过来,四阿哥年纪小可不能带着汗湿的衣服吹着风,太皇太后就让人送了小衣服来,叫宫女带四阿哥去偏殿换一换,又亲自把长命锁给他戴上。 四阿哥再次规矩行礼,犹豫着应该行大礼,只是跪着磕头的时候险些起不来,小脸红扑扑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他这窘迫的样子才像是小孩子,皇太后摸了摸四阿哥的小脸,这才让他去坐了。 四阿哥挥手拒绝了李德全要抱自己上椅子的动作,而是迈着小腿吭哧吭哧爬上椅子坐下。 郭珍珠想着之前大地震的时候见着四阿哥,还一副害羞怕人的样子,这才多久的功夫,这孩子就长大成如今严肃规矩的样子。 看来佟皇贵妃对四阿哥教导还挺严格的,跟荣妃瞧着是截然不同。 这对比之下,就让荣妃有点尴尬了。 幸好太皇太后没多说什么,接着就是五阿哥上前来了。 五阿哥被奶娘扶着能走几步,乖乖上前行礼。 宜妃顿时紧张起来,握着郭珍珠的手都紧了紧,生怕太皇太后看中五阿哥,真把孩子留在慈宁宫。 太皇太后之前确实很喜欢五阿哥,年纪合适,长得也算壮实。 不过皇帝似乎有点舍不得,拖到这时候也没发话,还特地跑到慈宁宫来,这意思够明显的。 太皇太后也不戳穿,照例给五阿哥戴上长命锁,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五阿哥虽然不怕生,但是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熟悉,没一会儿就开始扭头找熟悉的人。 他第一个找的不是宜妃,而是四格格。 五阿哥口齿伶俐,喊的第一个字不是娘,而是姐。 为着这事,宜妃都忍不住有点嫉妒四格格了。 果然五阿哥扭头就喊道:“姐。” 四格格习惯地应了一声,五阿哥左右看了一眼,就往四格格那边走去。 太皇太后十分意外道:“看来五阿哥和四格格的关系挺好的?” 何止好,就跟同个肚皮出来的亲姐弟没什么两样了。 若非她知道四格格是郭珍珠生的,都要怀疑四格格是不是宜妃的孩子,怎的两个孩子如此亲近? 皇帝在旁边笑着解释道:“宜妃经常带着五阿哥去永寿宫找四格格玩儿,六阿哥也很喜欢四格格。”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着五阿哥伸手去拉着四格格的小手。 四格格一手扶着走路还不太稳的五阿哥,示意奶娘帮着把五阿哥抱到自己身边,两个孩子在一张椅子上坐好了。 两孩子都不大,一起坐,一点不挤,还空出一小块地方来。 苏麻喇姑低声问过林嬷嬷后,让人去小厨房那边端了一碗果泥,以及三盘切成小块的水果。 皇帝看一眼就笑着道:“老祖宗倒是舍得,把贡品里的林檎拿出来给孩子们用,倒是自个多用些才是。”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道:“我这把年纪吃不了多少,正巧孩子来了,看着他们喜欢吃,我也高兴。” 苏麻喇姑自然不会只紧着这边,三格格和三阿哥那边也送了切块的水果。 三阿哥眼巴巴看着,伸出小手就要抓起来吃,被荣妃一把抓住,用帕子给三阿哥擦干净小手后,才让他拿着吃起来。 得知是贡品,荣妃自然不敢碰,都让三阿哥吃了。 三格格有意让荣妃吃一点,但是荣妃的注意力全在三阿哥身上,没看她这边,三格格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吃了。 四格格把盘子推了过来,叫郭珍珠先吃。 郭珍珠闻着味道很熟悉,还以为林檎是什么,原来是苹果,只是如今这叫法有点不同罢了。 她记得这时候本地苹果在山东有一些,种的却不多。 果子很甜,个头却很小,尤其果肉绵软得很,不好运输,只有少数当成贡品被送到京城来。 “不用,你自个吃就好。” 苹果香香甜甜的,四格格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示意五阿哥一起吃。 五阿哥牙口还没长好,不能吃切块的苹果,还只能吃果泥,奶娘帮忙端着碗,他自个抓着小勺子倒是吃得香甜。 太皇太后越看五阿哥越是稀罕,多好的孩子,长得壮实,能吃得很,还能自个用勺子吃得香。 六阿哥还没到吃辅食的时候,被奶娘抱着上前去。 太皇太后见着壮实的六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养得好,不由感慨郭络罗氏两姐妹是真的很会养孩子。 不说四格格稳重懂事,五阿哥也不吵不闹,就连六阿哥也不会哭闹。 他只睁着葡萄一样的眼睛看过来,似乎带着点好奇,太皇太后感觉被看得心都要化了。 她把长命锁给六阿哥戴上,又摸了摸六阿哥笑着道:“小阿哥长得壮实,着实不错,宜妃和顺妃都是会养孩子的。” 六阿哥年纪小,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却不敢睡,哼唧了两声。 太皇太后纳闷道:“六阿哥这是怎么了,要闹觉吗?” 郭珍珠连忙笑着解释道:“六阿哥习惯睡着前看看四格格,睡醒也得看看四格格在不在,不然就不肯睡,或是醒来哼哼唧唧个不停。” 太皇太后听得惊讶,又觉得四格格叫她看着就喜欢,连两个小阿哥也不例外。 她让奶娘抱着六阿哥到四格格身边,四格格看过来一眼,伸手摸了一下六阿哥的脸颊,果然六阿哥就不哼唧了,很快安静下来。 奶娘抱着六阿哥拍了两下,六阿哥就睡着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8节 苏麻喇姑示意奶娘跟着她去偏殿,让六阿哥能安静睡下,免得说话吵醒了他。 郭珍珠却不在意地摆手道:“不用挪地方,六阿哥睡着后就不容易吵醒,我和妹妹经常就在旁边说话,他都睡得挺沉的。” 这话叫苏麻喇姑诧异了起来,她还没见过吵闹中都能呼呼大睡的孩子。 太皇太后也听见这话,有点好奇道:“那就把六阿哥放在旁边的软塌上,看看能不能睡好,不行再挪去偏殿。” 苏麻喇姑应下,让奶娘把六阿哥放在软塌上,盖上小毯子。 奶娘就守在软塌前面,苏麻喇姑也忍不住在榻前多看两眼。 这时候轮到成贵人抱着七阿哥上前,她面上带着忐忑。 毕竟七阿哥腿脚有问题,太皇太后估计不大喜欢他。 好在太皇太后虽然不如之前几个小阿哥和四格格那样亲切,倒也不会这时候嫌弃七阿哥,把长命锁挂在七阿哥的脖子上。 七阿哥其实长得好,如今长开了一点,粉雕玉琢的,很是可人。 只可惜那左脚先天残疾,太皇太后也不由心下叹息。 要不是出了意外,七阿哥是个健全的小阿哥,却也适合在慈宁宫养了。 毕竟成贵人身份不高,不能亲自抚养七阿哥才是,如今出了意外,才叫她能养小阿哥。 太皇太后摆摆手,成贵人抱着七阿哥恭敬退下。 接着就是良贵人抱着八阿哥上前,八阿哥才刚满月,小脸白里透红,显然养得不错。 良贵人刚出月子,被照顾得不错,比成贵人的脸色要好多了。 太皇太后接过襁褓,发现八阿哥也是不哭不闹,特别乖巧,就递给了一旁的皇太后。 皇太后抱孩子不如太皇太后熟练,低头看着八阿哥不由笑笑道:“小阿哥长得好,瞧着跟良贵人有几分相似。” 太皇太后点头,这几个小阿哥多多少少都更像生母,八阿哥是最像的。 唯独作为女儿的四格格比起像郭珍珠,她的眉眼却更像皇帝。 太皇太后看着皇太后抱了几个孩子,似乎也是更喜欢四格格,对小阿哥们没有特别偏爱的,心里头不免有点着急。 毕竟她今天让后宫嫔妃把孩子们都带过来,就是给皇太后相看一二,看看更喜欢哪个小阿哥就留在慈宁宫,承欢膝下。 可惜皇太后对这事不怎么上心,还有点可有可无 的样子。 皇帝拖了好久,太皇太后却是等不及了,毕竟小孩子长得快,再拖下去,小阿哥都要长大了,记事了,只怕会闹着要生母,就不好长久留在慈宁宫。 皇太后抱了一会,似乎要把八阿哥还回去的时候,八阿哥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了皇太后的手指头。 良贵人已经伸手要接过襁褓,见八阿哥抓住了皇太后,顿时面露惶恐。 太皇太后见了,神色一松,说道:“看来八阿哥挺喜欢你的,我刚才抱着的时候他都没伸手。” 她嘴角带着浅笑,良贵人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幸好皇太后并没有接话,只笑了笑,轻声哄着八阿哥放开手。 八阿哥抓了好一会,似是困了,这才睡过去,手慢慢松开了。 良贵人这才接过襁褓,退回了原本的位置落座,心里却是扑通乱跳。 太皇太后接着又问了孩子们的情况,吃睡如何,身上的布料够不够用,平日都玩点什么之类的。 她们闲聊了一会,发现六阿哥确实睡得沉,丝毫没有被惊醒的样子。 太皇太后不由稀奇,多看了两眼。 好在太皇太后没打算留饭,不然郭珍珠真有点吃不下咽。 实在是太皇太后这样子,就像是相看孩子一样,看中谁就留下来,偏偏她们这些后宫嫔妃哪个都不敢拒绝。 幸好太皇太后暂时没有决定好的意思,只留下皇帝,估计是商量一番。 郭珍珠等人就带着孩子退下,离开慈宁宫各自回去了。 等她们一走,太皇太后才跟皇帝开口道:“我之前跟皇上说的提议,皇上也拖得有点久了。如今眼看五阿哥都要周岁了,其他几个小阿哥很快也要长大。” 皇帝一听,就知道太皇太后要旧事重提,只沉吟道:“老祖宗的意思,是还要抱养五阿哥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得找个理由拒绝了。 太皇太后一看皇帝的神色,哪里知道他不乐意,于是摇头道:“五阿哥如今年岁大了,已经能认人,强行留下他在慈宁宫,只怕要哭闹不止,那就不美了。” 皇帝听得诧异道:“那老祖宗的意思是?” 听见这话,太皇太后就笑笑道:“原本今天叫孩子们过来,一来看看孩子们养得如何,毕竟慈宁宫很久也没这么热闹了。二来也想看看跟哪个孩子更有眼缘,总归要合得来才好。” 皇帝听着连连点头道:“老祖宗说得在理,这是感觉跟哪个孩子更有缘分了?” 太皇太后笑而不语,只看向一旁的皇太后。 回去后的宜妃跟着郭珍珠到了永寿宫后,简直是坐立不安。 她坐一会就起来走上好几圈,然后被郭珍珠叫着坐下,没过多久,宜妃又起身开始走来走去。 僖嫔留在永寿宫等着两人,见宜妃如此不由纳闷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皇太后真看上五阿哥,强行要把他留在慈宁宫了?” 郭珍珠听后摇头道:“太皇太后没表示,妹妹这才更担心了。” 闻言,僖嫔倒是能理解。要太皇太后直接表态,说出是谁,这心倒是能落地了。 但是太皇太后没直接说,那谁都有可能,不就叫宜妃更坐立不安了吗? 郭珍珠好说歹说让宜妃重新坐下,笑着安慰道:“妹妹别担心,看五阿哥一不见四格格就闹。太皇太后要是把五阿哥抱过去,只怕也得把四格格要过去才行,不然镇不住五阿哥的。” 把五阿哥抱养去慈宁宫就算了,再把四格格一并带走,那皇帝肯定不会答应。 宜妃听后,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姐姐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郭珍珠还以为太皇太后要跟皇帝和皇太后商议很久,没那么早决定到底选哪个小阿哥抱养到慈宁宫。 谁知道还没天黑,慈宁宫就派了苏麻喇姑去延禧宫,要把良贵人的八阿哥抱到皇太后膝下抚养。 郭珍珠满脸震惊,没想到最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会选了八阿哥! 别说她,就连宜妃和僖嫔都惊住了。 没去慈宁宫的僖嫔一脸疑惑道:“太皇太后怎的挑了八阿哥?”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选八阿哥也是合情合理。 一来良贵人的身份不高,是辛者库出身,八阿哥自然也被她的身份带累,比其他小阿哥都要矮一截。 二来皇帝对良贵人没多宠爱,对八阿哥也不是特别喜欢。太皇太后发话,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三来良贵人按照身份是不能亲自抚养八阿哥,只能交给一宫之主,也就是惠妃来抚养长大。 惠妃已经有大阿哥了,又有八阿哥在她身边长大,两兄弟的关系自然比其他的要好。 刚进尚书房读书,小太子和大阿哥之间就开始较劲起来。 等八阿哥长大后,必然会成为大阿哥身边最亲近的同盟。 太皇太后的双眼老练,看得出惠妃的蠢蠢欲动,自然不大想给大阿哥添一个助力,以后也跟小太子不对付。 僖嫔低声一说,郭珍珠也十分赞同。 还有一点,因为僖嫔没在慈宁宫,所以不知道八阿哥在襁褓里忽然抓住了皇太后的手指头。 太皇太后抱着八阿哥的时候,他没动,皇太后抱着,他却动了。 在皇太后看来,这可能是缘分,也是八阿哥对她不一样的亲近,所以才会选了八阿哥。 宜妃听后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八阿哥谁都没抓,唯独抓了太后娘娘的手指头。我看太后娘娘笑得很高兴,她之前看其他几个小阿哥的时候只客气微笑。” 可见皇太后确实喜欢八阿哥,太皇太后一直都想让皇太后养个孩子,以后她不在了,也有个伴,能承欢膝下。 若非七阿哥天生腿脚残疾的话,太皇太后想必也会考虑他,如今就只有八阿哥这个孩子最为合适了。 既然皇太后喜欢,太皇太后自然为她尽快定下此事。 生怕又出变卦,这次她直接问过皇帝后,得了皇帝的同意,立刻派苏麻喇姑把八阿哥接过来,一刻都等不了! 不然拖着拖着,快到手的小阿哥很可能又要飞了! 苏麻喇姑风风火火去延禧宫接八阿哥,听到消息的惠妃人都要傻了。 良贵人只是抱着八阿哥去慈宁宫一趟,怎么好好的小阿哥忽然就要被抱去给皇太后养了? 惠妃记得皇帝之前提过,太皇太后属意的是五阿哥,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她以为太皇太后改变主意了,居然还能换人吗? 惠妃勉强回过神来道:“苏麻喇姑,之前太皇太后不是说要抱养的是五阿哥,怎的忽然就换成八阿哥了?” “这事太突然,毕竟八阿哥刚满月还太小了,是不是等周岁的时候再送去慈宁宫?” 当初皇帝就是用这个借口,让五阿哥留在宜妃身边到周岁。 惠妃想着,她是不是也能用这个拖字诀? 可惜皇帝用过了,惠妃此时再用,太皇太后早就不乐意继续等。 苏麻喇姑在来之前就听太皇太后吩咐过,对惠妃行礼后说道:“惠妃娘娘,这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决定好的,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她不是做主的人,做主的是太皇太后和皇帝。惠妃要是不愿意,可以跟着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和皇帝要说法,看他们二人会不会改变主意。 惠妃哪里敢啊,苏麻喇姑都过来了,必然是皇帝已经点头,人才会来接八阿哥。 她看了旁边脸色惨白的良贵人一眼,知道良贵人六神无主,估计也没什么好主意。 惠妃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照顾良贵人这么久,让她平安生下八阿哥,还以为八阿哥在自己身边长大,能成为大阿哥的助力。 如今太皇太后横插一脚,惠妃这段时间是白忙活一 场了。 她能怎么办,只能吩咐宫人去收拾八阿哥的东西,连带奶娘一起打包给苏麻喇姑带回去慈宁宫。 只良贵人舍不得八阿哥,抱着襁褓一直不撒手。 惠妃劝了几句,低声说道:“八阿哥在慈宁宫的日子怎么都比在你身边要好,你如今好好的,以后也能去慈宁宫看看八阿哥。” 要是良贵人不识趣,惹恼了太皇太后和皇帝,以后她想去见八阿哥就难了,甚至可能自身难保。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59节 听见这话,良贵人眼圈一红,到底还是松开手,让奶娘接过襁褓里的八阿哥,眼睁睁看着苏麻喇姑一行人带着小阿哥离开了。 慈宁宫那边早就准备好给小阿哥的东西,从被褥到衣服,甚至还有好几箱柔软的布料,只等给小阿哥做新衣服。 接到八阿哥,太皇太后看着襁褓里的小阿哥并不哭闹,心里颇为满意。 八阿哥被一路抱来慈宁宫,没能睡着,打着小哈欠。 皇太后抱着他,轻轻哼着蒙语的歌谣,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襁褓,八阿哥在她的轻哼中很快睡着了。 奶娘在旁边小声恭维道:“八阿哥不爱睡,总要哄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睡着,奴婢倒是第一次见八阿哥这么快就被哄睡了。” 这话被女官翻译给皇太后,后者一听,面上颇为高兴。 八阿哥被抱去慈宁宫的事转眼就传遍了后宫,宜妃总算是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太皇太后只想让皇太后抱养一个小阿哥,既然选了八阿哥,就不会再要别的小阿哥过去了。 那五阿哥就能留在自己身边,宜妃以后就不用再担心的。 郭珍珠却发现,听见这消息后,后宫嫔妃对良贵人不是同情,而是羡慕。 毕竟这样一来,八阿哥就有了靠山,等于良贵人也比之前底气要足一点了。 良贵人还能时常去慈宁宫探望八阿哥,一来二去的,不就跟皇太后的关系亲近起来了吗? 加上皇帝一有空就去慈宁宫给两位长辈请安,良贵人也经常去的话就可能遇上。 良贵人虽然性子软又有点木讷,但是她长得美啊! 跟皇帝多偶遇几次,说不准皇帝会重新对良贵人感兴趣了呢! 这样一来,良贵人指不定又能怀上了! 光是想想,不少后宫嫔妃对良贵人都开始羡慕嫉妒恨了起来! 宜妃更关心的是惠妃的态度,之前惠妃抢着把良贵人要过来,如今八阿哥被抱走了,惠妃的想法不就落空了,对良贵人的态度是不是就变了? 消息灵通的僖嫔却摇头道:“哪里,惠妃娘娘对良贵人更好了,又是送新衣裙又是送首饰,把良贵人打扮得十分漂亮。我跟尚衣局的绣娘熟悉,说惠妃娘娘让她们用上金银线给衣裙做的刺绣。” 原本良贵人就是个大美人,被精心打扮后就更美了。 宜妃听后不由咂舌道:“惠妃还真舍得下本钱。” 僖嫔点头附和道:“估计惠妃娘娘跟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良贵人经常出入慈宁宫,能时常遇到皇上。她打扮得美,指不定就能入了皇上的眼,重新受宠的话,惠妃娘娘也能沾光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惠妃娘娘想得挺好的,可惜她一腔心思都要落空了,皇上压根没发现良贵人精心打扮过。” “皇上只觉得良贵人跟太后娘娘说不上话,以后八阿哥必然要跟着先学蒙语,那良贵人往后跟八阿哥也要说不上话了。” “所以皇上就做主,给良贵人送去了一个会蒙语的宫女,让她好好跟着学。什么时候良贵人学会了,什么时候她再去慈宁宫看八阿哥。” 郭珍珠听得目瞪口呆:皇帝,不愧是你! 第80章 郭珍珠心想,皇帝真是拿捏住了良贵人的软肋。 良贵人会听惠妃的话打扮得漂漂亮亮,经常跑去慈宁宫,除了偶遇皇帝之外,最大的可能是多看看八阿哥,然后跟皇太后拉近关系。 如今皇帝直接来个绝杀,让良贵人不好好学会蒙语就不能去慈宁宫见八阿哥,这跟杀了良贵人有什么区别? 良贵人不拼命学才怪,估计没多久,又一个蒙语天才就要出世了,虽然是被逼出来的! 宜妃对良贵人是一脸同情道:“蒙语可不好学,也不知道皇上要良贵人学到什么地步。” 要能跟皇太后轻松交流,那真是最快都要好几个月的功夫。 那么久不能见孩子,良贵人怕是要疯了吧? 僖嫔笑笑道:“你可别小看良贵人,尤其为母则刚,指不定一个月下来她就学得差不多了,能跟太后娘娘简单聊起来。” “只是这里头最要疯的人,难道不是惠妃吗?” 郭珍珠深以为然,惠妃折腾了小一年,把良贵人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好歹让良贵人平安生下孩子,还是个小阿哥,却被慈宁宫直接抱走去养了。 这就算了,惠妃还想拼一把,让良贵人打扮好去慈宁宫偶遇皇帝。 偶遇是偶遇上了,偏偏皇帝不按理出牌,送了个宫女给良贵人让她学蒙语,不然就不能出来。 惠妃估计都想抓着良贵人疯狂摇一摇:醒醒,女子的花期很短的,她不赶紧仗着自己还年轻美貌的时候笼络皇帝的心,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可惜良贵人一颗心全在八阿哥身上,哪里还搭理惠妃。 惠妃又不能把皇帝赏赐的宫女打发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良贵人窝在延禧宫里努力学习蒙语了! 郭珍珠忍不住摇头,这事到头来,最惨的竟然是惠妃,完全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她倒不是很在意惠妃的心情,只是担心皇帝会不会也给四格格送个会蒙语的宫女来教导。 好在皇帝没那么丧心病狂,让丁点大的四格格也早早开始学习。 不过郭珍珠见那天四格格和五阿哥都很喜欢吃苹果,回来后还意犹未尽,不由打听了一下如今的苹果是怎么样的。 这事倒是不难打听,她得知如今的苹果没有大规模种植,甚至都没有果园,而是山上的野果,天生天养的时候都惊呆了。 难怪这果子产量那么少,全看天来长,能不少吗? 没有人工干预,没有施肥捉虫,果子自然长不了多少。 不过也因为天生天养的缘故,更为难得,土地好,能活下来的品种十分优秀,果子的甜度就相当高了。 如果能把这些优胜劣汰后留下来的果树让人好好养,划拉成一个果园来,那以后的果子产出就能更多更好了。 郭珍珠跟皇帝一提,皇帝倒是稀奇道:“你想要买一座山来圈种这些果树吗?倒也不是不行,让三官保找人帮你办就好了。” 果子种在山东那边,派人去那边买山种果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帝没料到郭珍珠那么喜欢这种果子。 郭珍珠笑着道:“臣妾那天见四格格和五阿哥都挺喜欢的,只不过这是贡品来着,臣妾就想先问问皇上的意思,能不能自个种一种。” “臣妾也不确定把山圈起来后,让人精心种的话,这果树还能不能长得更好一点。果子多了,以后送进宫里来的要多,孩子们也能经常吃到了。” 如今的水果类别实在太少了,西瓜、山楂、桃子和梨子等在周边都能种植,其余的大多是靠各地和周边小国的上贡了。 贡品里除了这种野果子一样的苹果,另外还有岭南的荔枝、龙眼和柚子,以及小国上贡的哈密瓜等等。 哈密瓜的上贡还颇为波折,毕竟这小国离得远,如今交通又不便利,过来京城,哪怕快马加鞭也得一两个月的功夫。 哈密瓜不容易保存,想尽办法送过来就坏了。 后来还是这小国的国王想了个法子,连根带藤和哈密瓜一起放进箱子里,里头还放了点泥土,然后一并送到京城来。 哈密瓜还没摘,所以能一直保持新鲜。到了京城,哈密瓜确 实没坏,却也熟过头,并不能吃了。 这小国王压根没放弃,第二年把还没熟的哈密瓜连藤带土又送过来。 这次确实没有熟过头,但是因为在木桶里没有光照的缘故,哈密瓜一点都不甜,依旧失败。 皇帝听说这小国的国王使出浑身解数连续好几年送这哈密瓜过来,每年都失败,还打算继续尝试,实在是够用心的,但是没有必要。 可是人家那么努力,皇帝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委婉说下一年不用送了,就差说他不爱吃,别送了! 郭珍珠尝过一次,这哈密瓜保存完整,看着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甜。 估计出了地方还没熟,日照不够,但是熟了再带过来又会坏,最后只能选择不坏,也就不甜不好吃了。 一点都不甜,好意思叫哈密瓜吗? 不过郭珍珠也才知道,哈密瓜这个名字竟然是皇帝起的,人家原本并不叫这个。 听说这小国王为了让皇帝吃到真正香甜的哈密瓜,还打算在京城不远的地方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带来的哈密瓜种子种下,也是够拼的了。 郭珍珠想着如今运输太难,要吃点水果不容易,只能自己创造条件了。 皇帝既然答应了,她就让人给家里递话,请三官保派人去山东寻个合适的山头,包山来种果树了。 得知是自家外孙女四格格喜欢吃的果子,三官保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但是派谁去,他都不大放心。 郭珍珠又给了一大笔钱,三官保原本不想收,毕竟家里上回给道保的那笔钱还没用完。 只是琉璃转告了郭珍珠的话,那笔钱是给大哥的,不好随意动用,包山种果树也得花费不少。 要请人,人工得给,还得沤肥,又要轮流巡山,免得被野兽或者偷溜进来的人把果树给糟蹋了。 反正郭珍珠如今不缺钱,不管是铺面的分成还是酒庄的收益,买几座山是绰绰有余了,三官保压根不用替她省钱。 重要的是看上什么地方,如果钱不够,那岂不是遗憾了吗? 千里迢迢跑去山东,最后看上了却没没钱买下山头来,那不就白跑一趟了? 三官保想想也是,反正这事是为了让四格格吃上香甜的果子,于是他决定派最小的儿子塔布库去山东看看。 这一来一回最快至少也得一个月,如果买下山头,还得盯着请人,再挑选合适的果树来种下,少说两三个月就要过去了。 哪怕塔布库只是个不怎么起眼的佐领,也不可能请那么长的假。 他只能辞掉佐领这个职务,叫别人替了自己才行。 上峰见塔布库请辞还吓了一跳,后来问清楚后,得知他要亲自去山东跑一趟,为宫里的顺妃办事,于是就打算保留他的职务,差事让其他人分摊着办,等塔布库回来就好。 塔布库却怪不好意思的,自己离开两三个月,事情都交给其他同僚帮着做,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坚持请辞。 上峰看他这般转不过弯来的样子,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皇帝得知此事后,还跟郭珍珠提了起来:“没想到你家兄长如此实诚,因为去山东一趟不好办差,就坚决请辞了佐领的职务,交给别人了。” 郭珍珠也是吃了一惊,她也没想到三官保会派五哥去山东,又让他因此不得不辞去了原本的佐领职务。 虽然佐领的职务不大,到底也算是个小主管,他竟然说辞就辞了,还是因为自己,郭珍珠心里难免愧疚。 “臣妾也没想到阿玛会让五哥亲自去山东,其实另外派管家过去也行。” 皇帝倒是能明白三官保的心思,交给别人不放心,还是自己人更好一点。 加上郭珍珠给了一大笔钱,交给外人,三官保就更不放心了。 虽说如果派管家去,管家的卖身契还在三官保手里,不可能会卷着这笔钱逃走,却很可能跟外人联手,买下不怎么样的山头,果树也一般,以后种出来的果子只怕也不算特别好。 中间省下来的钱,可能被管家贪墨去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0节 更有可能管家被人蒙骗,买下不好的山头。 毕竟这地方是为外孙女买下的,管家作为外人怎么都没有自家人更上心。 反正三官保思来想后就是放心不下,宁愿让亲儿子特地跑一趟了。 皇帝见郭珍珠内疚的样子,笑笑道:“爱妃不用担心,正好内务府那边缺了个司库。等塔布库回来,补上就是了。” 闻言,郭珍珠一愣,皇帝这是给塔布库开后门啊! 虽然司库就是内务府一个七品的小官,却是掌管着库房。官职不大,权力却不小。 尤其塔布库之前只是个佐领,这佐领是连品级都排不上的小职务。司库好歹是七品官,塔布库这是妥妥的升官了啊! 郭珍珠连忙笑着说道:“多谢皇上,五哥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她倒是没有扭捏拒绝,毕竟在皇帝看来,内务府一个七品小官而已,他还没放在眼内。 在郭珍珠看来,司库的权力再大,上面还有上峰在,却没到一言堂的地步,正适合塔布库。 要换个更大的官职,她必然要推辞的。 郭珍珠很清楚家里几个兄弟的能耐,除了道保的运气不错,又是长子之外,其他几个兄长还不如道保。 估计塔布库成了七品司库,其实仕途也就走到头了,很可能一直就只能是司库了。 思及此,郭珍珠又何必推辞? 皇帝见她高高兴兴道谢,没有扭扭捏捏推脱,更没有心里想要但是表面客客气气推辞,他的心情也不错。 他就是喜欢郭珍珠这份坦然,尤其她很聪明,也很明白塔布库的能耐到哪里,不会觉得兄长应该在更高的位置,而是觉得司库正合适,才会高兴地应下来。 等塔布库把山头物色好,盯着果农把上好的果树伺候得不错,回京的时候才得知自己升职了,顿时高兴得不行。 其他人对塔布库更是羡慕坏了,有个受宠的妹妹就是不一样,辞了佐领的工作,还能叫皇帝另外提拔到内务府当上七品官。 三官保作为郭珍珠的阿玛,被皇帝提拔,这在朝堂里颇为常见。 毕竟宠妃的阿玛官职太低,对外实在说不过去。皇帝的面子也不好看,索性也没有没眼力劲的御史跳出来指责皇帝,大伙儿都默认了。 前朝不少宠妃的阿玛还封爵了,只是没什么实权,名头好听而已。三官保这个就不错了,虽然没有爵位,起码是实职。 如果皇帝把人破格提拔塔布库为品级极高的大官,那就不一样了。 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官,说高也不高,说权力大也没那么大,恰恰好的小官职,御史们根本没必要蹦出来跟皇帝掰头。 他们都怀疑皇帝是故意的,把塔布库放在这么个小官的位置上,让御史们去冲锋压根不值得,索性这事就能迅速定下来。 塔布库还挺会来事的,回来的时候带了十棵最好的苹果树,说要献给皇帝。 这树结果后,皇帝在京城就随时能用上这果子,不必等山东那边运过来了,能够更加新鲜。 如果送别的,皇帝未必会收。但是塔布库特意一棵棵挑的果树,皇帝就笑纳了,特意种在了丰泽园。 这里地方够大,皇帝去看自己种的水稻之外,还能看看周边种的果树。 地方足够大,果树种得稀疏,有太监专门伺候。塔布库甚至召集好几个厉害的老农帮忙伺候果树,他们谁伺候得好,就把他们口述的经验写下来,连着果树一并献给皇帝。 皇帝后来对郭珍珠说道:“朕见道保如此循规蹈矩的,还以为爱妃几个兄长当中,大多都是这样的性子,塔布库倒是不错。” 郭珍珠心想,皇帝说什么循规蹈矩,其实想委婉说道保太的性子太木讷不会变通,以为她其他几个兄长也是这样,没想到塔布库倒是会来事,还知道出去一趟带礼物回来给皇帝。 而且这礼物确实送到皇帝的心坎里了,皇帝喜欢种田,水稻 就被他种的很好。 除了水稻,他还种过西瓜和葡萄,甚至还种过竹子,可谓是种田大户,对种田是爱得深切。 因为如今农民种地还是靠天吃饭,索性皇帝就让各地官员记录当地的天气,定时汇报给钦天监,钦天监就得再汇总统计为册《晴明风雨录》,上交给皇帝过目。 显然皇帝是卷王,钦天监就别想偷懒了。 皇帝在京城各个方位还设立气象观测的固定位置,钦天监必须轮流派人过去驻守记录,一点都不能马虎,要是漏记了,那就要被重罚了。 之前皇帝也不是没想过让人把苹果树弄过来种,只是特意去找再送过来就有点劳民伤财了。 加上之前几年太忙碌,皇帝就暂时放下了这心思。如今塔布库去山东办事,顺道带回来的果树,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精挑细选过,还附送了如何种植的老农经验,不必皇帝多费心,让底下人按照册子上说的去伺候果树。 来的还是好几年的果树,只要在这片土地适应后,伺候得好,两到三年就能结果。 塔布库特意选的比较年轻的果树,就能更容易适应陌生的环境,或许能提前结果。 皇帝兴致勃勃种下果树,就等着两三年后能摘果子来送给四格格了。 郭珍珠还挺期待的,到时候四格格年纪大一点,或许也能跟着皇帝一起去摘苹果,让女儿也能体验一下丰收的喜悦了。 说起来,皇帝要带上她、宜妃和孩子们一起去摘果子的话,也算是古代农家乐活动了吧? 光是想想,郭珍珠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可惜还要再等两三年的时间了。 她跟宜妃私下一说,宜妃也十分感兴趣。 四格格可能听见“果子”两个字,好奇地凑了过来。 郭珍珠搂着女儿,低头说道:“你五舅去山东包了两座山头,一座上面已经有成熟的果树了,今年结果后就能送过来。剩下的那个山头重新种下了精挑细选的果树,得两三年才能结果。” 四格格听不大明白,不过约莫知道今年秋天的时候就能有很多果子吃,仰头笑了起来:“额娘吃果子,弟弟一起。” 郭珍珠听着有点惊喜,四格格已经能多说几个字,完整的话表达得也不错。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娇嫩的脸颊道:“不错,秋天的时候你就有很多果子吃了,五阿哥也会有。到时候六阿哥也长大了,能吃果子了。” 四格格听着六阿哥也能吃,笑得更高兴了,她又说道:“太奶奶,奶奶也吃。” 郭珍珠心想四格格才见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次,倒是记住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好,到时候送来的果子多,大家一起吃。” 僖嫔听了,凑趣道:“那我可记下了,回头没我的份,我就得哭了。” 四格格听不出僖嫔在开玩笑,只认真转头说道:“娘娘一起吃,不哭。” 僖嫔听着心里软软的,搂过四格格说道:“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疼人了。” 她感动坏了,搂着四格格都不想撒手,恨不能把四格格带回去。 四格格乖乖在僖嫔怀里,歪着头看僖嫔假哭,郭珍珠也被女儿的歪头杀萌得不行。 这时候玲珑来报信,说是佟皇贵妃的病总算是好起来了。 郭珍珠有点意外,毕竟佟皇贵妃真的病了很久,就连过年宫宴的时候都没出席。 刚开始佟皇贵妃似是因为尴尬不想出来而装病,后来是真病了,反反复复不见好。 为此皇帝还对着太医院大发雷霆了好几次,换了好几个御医,药方改了又改,佟皇贵妃的病才渐渐有了点起色。 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起来就慢了,直到如今佟皇贵妃才算是彻底好起来。 宜妃疑惑道:“佟皇贵妃这好起来了,温贵妃是不是要把宫务还回去一点?” 全部还回去是不可能的,毕竟宫务如今被分成了好多份,分在温贵妃和几个妃子手里。 再就是佟皇贵妃才好起来,她要是收回宫务,又把自己累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果不其然,佟皇贵妃没要回宫务,甚至温贵妃去承乾宫,说要还回去自己手里的那一部分宫务,佟皇贵妃都拒绝了。 她大病了一场,如今脸色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心知如今不好好养着,还劳累的话,只怕活不了两年。 佟皇贵妃不为了自己,总要为四阿哥多活几年。 不然四阿哥年纪还小,哪怕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是他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到自己身边来了,佟皇贵妃对四阿哥还是很有感情的,想陪着他长大。 再说了,她想到自己如果死了,四阿哥不可能回到德贵人那边。 尤其德贵人如今一个贵人也不能抚养四阿哥,那么四阿哥就像是水中一叶舟,四处飘零,却没有能停靠的地方,可谓无依无靠了。 光是想想,佟皇贵妃就心疼极了,对掌握宫务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四阿哥得知自家额娘终于好起来了,欢欢喜喜过来请安。 佟皇贵妃病了之后,担心过了病气给四阿哥,所以一直不敢见面,最多是隔着窗户远远看两眼,说几句话。 这次四阿哥终于能凑近看,发现佟皇贵妃消瘦憔悴了很多,他的双眼不由红彤彤的。 他担心了好久,只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够乖巧懂事,佟皇贵妃才会病了那么久不见好。 所以四阿哥努力学礼仪,每天都很自觉听女官给自己念书,认真吃睡,不想让额娘担心。 果然他努力乖乖的,佟皇贵妃就真的好起来了! 佟皇贵妃见四阿哥忍着眼泪,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搂着他道:“乖孩子,我没事,就是病得有点久,叫你担心了。” 四阿哥搂着她轻声说道:“我懂事,额娘放心。” 佟皇贵妃搂着四阿哥,眼圈也有点红了。她听着女官禀报,知道四阿哥这段时间有多努力变得乖巧懂事。 其实小阿哥已经够好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四阿哥耳边嘀咕,叫他把自己逼成这样。 佟皇贵妃让人送了蛋羹过来,亲手喂了四阿哥。看他吃得香甜,佟皇贵妃很高兴,用帕子给四阿哥擦嘴角。 四阿哥也很欢喜,毕竟佟皇贵妃之前太忙,没什么时间照顾他。 如今她还亲自喂自己吃蛋羹,四阿哥有点害羞,小脸红扑扑的,珍惜地吃着每一口蛋羹,只觉得蛋羹都甜丝丝的。 四阿哥吃饱了,揉着眼睛开始瞌睡,却不敢真睡了。 因为他睡着的话,就要离开佟皇贵妃回去的。 佟皇贵妃心疼地摸了摸四阿哥的脸颊,笑着安抚道:“没事,四阿哥在我这睡一会,不用回去。” 听见这话,四阿哥的小手抓着佟皇贵妃的衣角,没一会就挨着她睡着了。 等四阿哥睡熟了,佟皇贵妃才压低声音问道:“平日都是谁照顾四阿哥,都 跟四阿哥说了什么,怎的我见四阿哥比之前还瘦了一点?” 女官也压低声音禀报道:“主子,平日是奴婢和奶娘以及两个宫女轮流守着四阿哥,并没有人擅自离开过。” 佟皇贵妃知道女官不会说假话,没人离开过四阿哥,那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几人是不是该问一问?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你都仔细问问,跟四阿哥都说过什么。” 她总感觉四阿哥的反应不对,之前养病隔开了,加上自己精力不济,所以没发现四阿哥不对劲的地方。 如今离着近了,佟皇贵妃立刻察觉到四阿哥的不妥来。 女官听后连忙应下,转头就分开问询奶娘和两个宫女,另外派人打探她们几个曾跟谁来往过。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1节 等打听完回来,女官脸色惨白,冷汗都要下来了。 佟皇贵妃冷冷盯着她,女官不得不开口说道:“主子,奶娘前阵子带着四阿哥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忽然腹痛难忍,只好走开了一会……最多只有一刻钟。” 这话叫佟皇贵妃的眼神更冷了:“一刻钟?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久了,你说跟奶娘轮流守着四阿哥,就是这么守的?” 女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也没想到奶娘这么不靠谱,竟然丢下四阿哥一个人就跑去茅房。 奶娘还害怕别人知道,让四阿哥守住这个秘密。 若非这次女官故意诈了一下,说佟皇贵妃已经知道了,奶娘还未必会说出来! “主子,奴婢罪该万死!” 佟皇贵妃冷笑道:“你是该死,奶娘更该死!说吧,四阿哥在御花园里遇到了什么人?” 女官白着脸说道:“奶娘回去的时候,说是御花园周围有零星几个粗使宫女,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宫里的粗使宫女是人数最多的,身份最是低微,自然没能引起奶娘的注意。 要不是这次女官再三逼问,估计奶娘都想不起这事来。 索性最后四阿哥是不是从这些粗使宫女身上听见了什么,只怕想找人都难了。 能问的,估计就只有四阿哥了。 佟皇贵妃十分果断,趁着夜里陪着四阿哥用饭后,打发其他人,轻声细语委婉问了。 四阿哥不太会表达,说得磕磕巴巴的,佟皇贵妃却听明白了,还越听越是生气。 竟有人说四阿哥是天煞孤星会克人,生母德贵人生下四阿哥就被抱走了,之后就一直不顺利,被晋封为德嫔后还被降了下来。 如今她更是被皇帝禁足惩罚,迟迟没能出来。 佟皇贵妃更不用说,抱养四阿哥之后就一直病殃殃的,反而之前身子骨还要好一点。 这话对一个年纪不大的四阿哥来说实在太有冲击了,他听得浑浑噩噩的,回去后在被窝里哭了好几次,最后打定主意要当个好孩子,让佟皇贵妃能尽快好起来。 佟皇贵妃听得心疼极了,搂着四阿哥不放,只眼底冰冷,怎么都要找这些胡说的人算账才是! 她第二天去乾清宫求见皇帝,说出此事来:“皇上,那些人趁着我病了,竟然私下如此议论四阿哥。可怜四阿哥年纪小,听见这些话哭了好几宿,心思越发重,人都瘦了。” 皇帝也听得满脸怒容道:“那奶娘也得惩罚一番,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也该换掉。” 闻言,佟皇贵妃深以为然:“是,我打算让云嬷嬷先守着四阿哥。” 其他人她不放心,唯独进宫后一直陪着自己的云嬷嬷才能相信。 皇帝点点头道:“放心,朕会把人找出来好好惩罚。你顾着点身子骨,好好养着才是。” 佟皇贵妃应下,回去后一改以往,整天陪着四阿哥,总算让四阿哥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郭珍珠隔了一阵子才听说此事,不由皱眉道:“粗使宫女在御花园里嘀咕四阿哥的话,还恰好被四阿哥听见了?奶娘也恰好这时候肚子疼走开了,留下四阿哥一个人在御花园里头?” 宜妃听得噗嗤一笑道:“姐姐不如直接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分明是有人故意说给四阿哥听的。” 她又感慨道:“可怜四阿哥那么小的孩子就得听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怪惨的。” 据说四阿哥听了之后都不大会笑了,才丁点的大孩子,什么算计要往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去? 郭珍珠轻轻摇头,皇家里哪里有小孩子? 而且四阿哥的身份特殊,被佟皇贵妃抱养,跟佟家就有天然的关系。 想必是哪个跟佟家不对付的人,在宫里安插了人手算计四阿哥。 要是四阿哥以为全是自己的错,因此跟佟皇贵妃渐渐疏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哪怕没有,也可以让四阿哥心思重,寝食难安。那么小的孩子,吃不下睡不好,很可能就长不大了。 佟皇贵妃一直病恹恹的,进宫多年没能怀上,只怕以后都很难有孕。 那么四阿哥就是她膝下唯一的孩子了,如果四阿哥没了,皇帝绝不会再给她抱养一个孩子。 佟家再风光,佟皇贵妃又后继无人,他们最近还失了圣心,可以说是毫无翻身的机会了。 但是要说找出佟家的对家是谁,那实在太多了,就连皇帝估计都确认不了究竟是谁。 这事最后只能清理掉一大批粗使宫人,换掉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然后不了了之。 果然结果就跟郭珍珠想的那样,毕竟佟家之前为了扩大势力,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佟皇贵妃也能明白,只能把四阿哥盯得更紧一点。 幸好她心细,早早察觉四阿哥的不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等事情平息后,皇帝对外宣布准备南巡视察。 这消息一出,后宫顿时沸腾起来! 毕竟坐船南下出宫玩儿,谁不想去呢! 第81章 只是后来郭珍珠发现,年纪小一点的贵人和常在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南下,其实也是为了有更多机会跟皇帝相处。 毕竟皇帝就一个,平日政事繁忙,宫里又大,去后宫的次数不多,嫔妃就想到处溜达碰上皇帝也很难。 她们一年到头也就只在宫宴上能远远看见皇帝几回,皇帝还可能压根记不起她们的脸来。 可是在船上就不一样了,不说船上才那么点大,出来溜达怎么都能多碰上几回。 一来二去的,不就能多见皇帝几次了吗? 郭珍珠心想她们想得挺美的,就没想过船只不止一艘吗? 皇帝出行,必然是船队了。除了侍卫跟随比较多之外,伺候的宫人,路上的吃穿用度和药材都需要带上,东西一多,一两艘船自然是装不下的。 如此一来,她们想碰见皇帝,也得先在一条船上才行。 等皇帝出行真正的名单出来的时候,郭珍珠才发现比她预料中随行的人要少得多。 佟皇贵妃才刚病好,自然是不好出门的。加上四阿哥刚出事,她还想多陪着孩子,所以没打算跟着皇帝出门。 温贵妃如今掌着宫务,也不方便跟着走几个月。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并不想跟着皇帝出门。 皇太后刚得了八阿哥,八阿哥年纪还小,皇太后自然不放心带他出门,索性就不去了。 佟皇贵妃如今不掌宫务了,照顾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事就落在温贵妃身上,那她就更不能出远门了。 原本皇帝还打算带上小太子和大阿哥一起出门,也算是让孩子们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南边的风光。 只是太皇太后却不放心小太子,年纪实在太小了,所以委婉劝说皇帝。 为此小太子这次就不能跟着皇帝出远门,只能留在宫里继续上课。 大阿哥为此还特别幸灾乐祸,私下跟小太子炫耀了几回。 毕竟他能跟着皇帝南下玩儿,小太子却要留在宫里继续上课做功课,相比之下,大阿哥能不嘚瑟吗? 可惜大阿哥嘚瑟没多久,皇帝忽然就改变主意,把大阿哥也留了下来。 他顿时欲哭无泪,怎么炫耀没几天,自己也得留下来上课了呢? 大阿哥后来才知道,小太子被他炫耀得闷闷不乐,跟太皇太后提起两句。 太皇太后就觉得小太子一个人上课挺孤单的,正好让大阿哥留下来陪他。 她跟皇帝一说,皇帝想想就答应下来,觉得两个孩子一起上课,忽然少了一个确实不习惯。 等下回的时候,两个孩子岁数大一点,就能带着他们一起出远门了。 大阿哥原本要出门,惠妃放心不下,自然想要跟着去。 如今大阿哥要留下来上课,惠妃就歇了心思,也打算留在宫里看顾他。 虽说大阿哥已经搬到南三所住了,但是惠妃派人送点吃的穿的也方便。 大阿哥年岁小还能过来延禧宫请安,过两年就不方便了。 趁着他能过来,惠妃还能经常多看看大阿哥几回,自然舍不得出门几个月了。 良贵人正努力学蒙语,压根就不想出宫,正摩拳擦掌多学一点,尽快学好后去慈宁宫看八阿哥呢! 所以良贵人也不可能去,只打算留在宫里了。 三阿哥 还小,当然不会跟着去,荣妃也就留下来了。 荣妃不去,三格格这腼腆怕生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跟着去。 僖嫔倒是在名单上,唯独宜妃居然没在,郭珍珠不由纳闷了。 皇帝来的时候,郭珍珠忍不住问起此事来:“皇上,臣妾的四格格和六阿哥还小,要不臣妾也留在宫里,这次就不跟着去南巡了?” 闻言,皇帝笑笑道:“朕就知道爱妃会这么说,只是之前朕跟你承诺过,要南巡的时候必然得带上你,总不能出尔反尔。” “至于孩子们,交给别人你肯定不放心,朕索性让宜妃留下。正好她也觉得五阿哥太小了不好跟着走,四格格不在,五阿哥可就要闹腾了。” “正好让宜妃留下,她帮着带四格格和六阿哥,你也能跟着朕去南巡了。”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已经琢磨得如此周到了,她自然想出门,就是丢下孩子们一个人出去玩,有点良心不安。 如今有宜妃帮忙带孩子,她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点对不住宜妃了。 看出郭珍珠的心思,皇帝好笑道:“下回带上宜妃就是了,以后孩子大了,也能一起南下看看江南的美景。” 郭珍珠想想也是,于是跟着笑了。 回头她跟宜妃说道:“这回我出去玩儿,妹妹却要留在宫里带孩子,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宜妃不在意道:“姐姐不必多想,有四格格在,我其实都不用怎么操心五阿哥。等孩子年纪大一点,就能跟着皇上一起南巡了。” “只是姐姐和僖嫔都不在,我倒是有点寂寞了。幸好宣嫔也不打算去,咱们还能一起说说话。” 郭珍珠好奇道:“怎么宣嫔也不去?” 宜妃摇头道:“宣嫔一直生活在草原,就没坐过船,听闻之前坐过一回,晕船尤其厉害得很。她想想就怕了,怎么都不敢跟着皇上南巡。” 毕竟南巡的话,几乎都要在船上吃住,宣嫔晕船那么厉害,可不是要一直难受几个月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2节 那就真的太折磨人了,宣嫔自然是不想去的。 郭珍珠点点头,又忍不住算了算,这么算下来,平嫔、德贵人和端嫔也不能去。 成贵人要照顾七阿哥,也是不去的,另外皇帝甚至就没打算带上她。 显然七阿哥的事让皇帝心有芥蒂,暂时还没能放下。 这么一算,皇帝只带上郭珍珠和僖嫔两个了? 那些年纪小的嫔妃,皇帝更是一个都没带。 郭珍珠想着,皇帝估计想要精简人员,船队要小得多,南下就要更方便快捷了。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也跟四格格提起自己要南下几个月的事,担心四格格会舍不得。 四格格似是有点懵懂,郭珍珠反复说了几次后,她才有些明白了,点头道:“额娘出门,带礼物。” 郭珍珠不由好笑,四格格才丁点大,就知道出远门要给她带礼物回来了吗? “好,我一定给你们带礼物。就是我可能一两个月都不在,五阿哥和六阿哥你帮忙多看着点儿。要是累了,也可以让林嬷嬷帮忙看顾。” 四格格点了下头,伸出小手搂着郭珍珠的脖子,整个人挨着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额娘放心,弟弟乖。” 郭珍珠笑笑,也就在四格格面前,五阿哥和六阿哥才要乖一点。 要是四格格没在,两个小不点就得闹腾了。 宜妃在旁边见了纳闷道:“四格格还那么小,真听懂姐姐的话了吗?” 郭珍珠摸着四格格的小脑袋说道:“她聪明着呢,年纪虽然小,理解没那么快,慢慢多说几遍,她就懂了。” 小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反而对成年人的语气和表情更敏锐,接而猜出对方的意思。 所以郭珍珠没打算随意糊弄四格格,说自己只出门几天这种话,而是认认真真告诉她,可能要离开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样四格格虽然对时间不是很有数,却也知道几个月不是几天,郭珍珠没那么快回来。 回头郭珍珠出发后,四格格也不会等了几天不见她就开始紧张或者疑惑了。 可能四格格知道郭珍珠要出门很久,这两天尤其黏着她。 郭珍珠喝茶的时候,四格格就挨着她坐。 郭珍珠看书的时候,四格格也探头过来看两眼。 郭珍珠看人收拾笼箱的时候,四格格还帮着在笼箱周围看两下,似乎在监工一样。 忽然多了四格格这个小尾巴,郭珍珠还挺高兴的,想着如今小孩子的读物不多,尤其是小姑娘就更少了。 像大阿哥和小太子这样的,皇帝已经请了先生,安排得明明白白,尤其已经开始读四书五经了。 四格格没必要学这些,但是想给她念念书,却也没多少能念的。 太文绉绉的,她无法听明白,只会昏昏欲睡。 读话本也不合适她这个年纪,无法理解是一回事,有些儿童不宜的东西也不妥当。 郭珍珠思前想后,准备个四格格弄个小画本,只是她又开始苦恼要写点什么适合小姑娘的故事,而且这故事还要不敏感! 这年头敏感的故事实在太多了,她的文科又不怎么样,自己写个故事出来又太难。 最后郭珍珠直接拍板,找来画师,口述小故事让对方画好,底下添上一两句话,小画本就能做出来。 收拾笼箱,船队整装需要花不少时间,正好让郭珍珠抽空完成了给四格格的小画本。 皇帝听说郭珍珠居然给四格格弄出一册小画本,还挺感兴趣的。 等画本做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来永寿宫看了。 郭珍珠笑着把锦盒递过去,里头有一册薄薄的小画本。 皇帝翻开来,发现上面的画很大,底下只有一两句话,很适合给四格格年纪小的孩子看。 画也很简单,是一片稻田。 只用水墨勾勒,却能看得出来。 郭珍珠说道:“以后等臣妾回宫后,还能找西洋画师,看能不能上个色。” 上色的话,这画本看着就更漂亮了,小孩子就喜欢更加颜色多样的。 皇帝点点头,翻看了两页后说道:“爱妃这画本似是说如何种稻子?对四格格来说,会不会太难了?” 郭珍珠一听就笑道:“没有皇上想得那么难,也并没有画得太详细,只让四格格大概知道就好了。” 她是忽然想起小时候,老师曾问过班上的小孩子,大米是从哪里来的。 有说是从超市买的,有说是从米缸来的,让老师都说不出话来了。 郭珍珠可不想四格格长大点后,却不知道稻米是怎么来的,只以为是小厨房来的,那就够呛了。 索性仿照以前的故事可能有不够妥当的地方,只画这个,那就稳妥多了。 总不能画本里事如何种稻子的事,这还不能说了吧? 皇帝很快就把小画本翻完了,点头说道:“确实说得很浅显,对四格格这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确实足够用了。” 虽然简单,却也说了稻子什么时候种下,还画上人在插秧时候的姿势,什么时候能收获。 收获后,大米又是怎么脱壳来的,画得是简单明白。 四格格看过后,也会知道自己吃的大米是怎么种的,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回头她去了田边,更不会水稻和麦子分不清楚。 虽说作为皇帝的女儿,四格格不大可能跟着皇帝种田,却也要分得清楚才是。 皇帝拿着画本爱不释手,笑着道:“爱妃这小画本很不错,回头让画师多做几本,以后给几个小阿哥也看看。” 他沉吟着道:“倒是爱妃提醒朕了,明年大阿哥和太子年纪大一点,也能跟着朕去丰泽园种水稻。” 郭珍珠听得眨眨眼,她是不是无意中让大阿哥和小太子不得不跟着皇帝一起种田了? 想想明年大阿哥和小太子去田里插秧,弄得浑身泥巴的样子,估计过几年六阿哥也得跟着种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孩子们跟着种地,才会知道粮食有多不容易。 身在高位很难跟底层人共情,用种田的方式好歹让小孩子们稍微明白一点点,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四格格收到小画本果然很喜欢,她还不识字,让郭珍珠帮着念一念,再解释画本上画的是什么。 得知是稻米,四格格还问道:“皇阿玛种的?” 皇帝在旁边听见就笑了:“朕是种了一点,不过大部分还是其他人种的。” 四格格点点头,郭珍珠倒是好奇道:“四格格怎么知道皇上种了稻米,谁告诉你的?” 听见这话,林嬷嬷倒是答道:“主子,四格格有一回去小厨房见着胭脂米,听小礼子说是皇上亲自种的,估计是记下来了。” 郭珍珠不由恍然大悟,确实皇帝每年种的胭脂米,也就是御稻米都送到她这边来了。 其他宫殿的娘娘大多是北方人,更喜欢面食,也就她这个芯子的南方人爱吃大米。 于是皇帝每次把大部分种的御稻米都送永寿宫来了,四格格见着胭脂米好奇一问 ,就记下了这是皇帝种的。 这么小的孩子,记性倒是相当不错。 皇帝还挺高兴的,笑着道:“等四格格大一点,能吃饭的时候,也就可以尝尝朕种的稻米了。” 郭珍珠笑着应下,想着她之前不够吃,只能添上其他地方送来的胭脂米,叫皇帝有点遗憾。 于是皇帝今年在丰泽园种的稻田扩大了几分,就为了让她够吃,也是用心良苦了。 明年加上大阿哥和小太子两个助力,估计稻田还能再扩大一点。 为了给四格格念书,皇帝还特地从乾清宫叫来个年长的女官,以后留在永寿宫照顾四格格之余,也能给她念念画本。 毕竟宫人大多都不识字,哪怕会也最多能记记账,再多就没有了。 有个识字的女官在,郭珍珠就不用反复给四格格念书,倒是轻省了不少。 行李终于收拾妥当,也到了出发南巡的时候。 六阿哥还太小,压根不知道自家额娘要出远门玩几个月才回来,依旧该吃该睡,送行的时候还在奶娘怀里呼呼大睡。 郭珍珠只能摸摸六阿哥的脸颊,这次林嬷嬷没跟着她出门,而是留在宫里,带着孩子们一起住进翊坤宫去。 这样一来,也方便宜妃照顾四格格和六阿哥了。 有林嬷嬷留下帮忙照顾,郭珍珠也能更放心一点。 她抱了一下四格格,这才和僖嫔一起上了马车。 僖嫔比郭珍珠就要兴奋得多了,感慨道:“我也很久没出宫了,想着出宫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还能跟着皇上南巡,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郭珍珠听得一怔,好笑道:“怎么就沾我的光了?” 听罢,僖嫔摇头道:“要不是我跟你关系好,皇上哪里还想得起我是谁了呢!而且只带你一个人过去,皇上忙的时候你就没人陪了,可不就叫我陪着你吗?” 看皇帝安排得多周到,她就是个工具人!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还安排得这么周到了? 马车很快到了港口,僖嫔看着大船就更兴奋了:“我还没坐过船,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等她们上船后,很快安排在第一层的船舱。 最前面最大的船舱是属于皇帝的,他虽然出远门了,但是政事不可能全部都放下,折子还会从京城转送过来这边让他过目。 这房间既是卧室,还带着一间书房,就专门让皇帝能够处理政事。 旁边就是郭珍珠的船舱,比皇帝的要小一圈,只有卧室,却也还算宽敞明亮。 僖嫔的船舱则是更里头一点,就要更窄小了。好在她们一般都在甲板上活动,只睡觉的时候才进船舱,倒也不至于不习惯。 虽然林嬷嬷没跟着,琉璃也得处理铺面的事,玲珑被郭珍珠留在宫里,跟着出来的是于嬷嬷和立春、立夏两个宫女了。 立春和立夏年纪小,上船的时候也特别激动。 于嬷嬷会跟着来,原本郭珍珠是不赞成的,毕竟她年纪不算小,坐船怕是不大适应。 但是于嬷嬷却坚持过来,说道:“老奴就懂点药理,跟着来也能给主子帮把手。” 如果郭珍珠坐船不适应,御医能把脉,但是也不好给郭珍珠揉压按摩等等,让她更舒适一点,这事于嬷嬷就能代劳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3节 毕竟男女有别,于嬷嬷在还是要更稳妥一些。 郭珍珠原本还犹豫,林嬷嬷却极为赞同。只有自家娘娘一个出门,带着立春和立夏两个年纪小的宫女,她怎么都不能全然放心。 哪怕皇帝必然会带着御医和宫人一起过去,却不如郭珍珠身边人来得熟悉和自在了。 另外于嬷嬷懂药理,有些御医办不来的小毛病小偏方更熟悉,有她在更稳妥了。 郭珍珠拗不过,只好带着于嬷嬷一起出门。 宫人的船舱在第二层,比第一层要窄小得多。 她们会轮流守着郭珍珠,在第一层的船舱角落支起小床来守夜。 郭珍珠倒是没料到,于嬷嬷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并不是她上船后不适应,郭珍珠原本还有点担心,原身毕竟也是没坐过船,会不会晕船就不好说了。 没想到她这身体跟现代的时候一样,压根不晕船。不管船只怎么颠簸都没事,依旧吃好睡好。 但是僖嫔就不行了,船只一开,她就开始晕,最后都站不住了,只能躺在船舱里头。 郭珍珠就带着于嬷嬷过去看僖嫔,叹息道:“你怎的晕船这般厉害,如今哪里特别难受了?” 僖嫔恍恍惚惚道:“我也没想到自己刚上船就开始晕,感觉天旋地转的,人都站不住了。” 御医已经过来把脉了,也只说僖嫔是晕船。 如今对晕船实在没什么好法子解决,只能用药,也就是当初道保用的那种药。 这药味道苦涩不说,还带着点臭味,郭珍珠远远闻着就有点受不了,僖嫔也是受不住,拼命摇头拒绝。 郭珍珠心想,难为当初道保为了克服晕船,居然用了那么多这种药丸,也是够拼的。 僖嫔压根不想用,宁愿躺着了。 见状,郭珍珠无奈道:“你一直躺着,岂不是要错过外边的湖光山色美景了?” 僖嫔也不想错过,偏偏她是真的起不来。 好在于嬷嬷看过后,也有偏方在手,去御医那边要了点药草,捣鼓后煮了点汤药喂给僖嫔,又给僖嫔按压了手腕上的几个穴位。 僖嫔闻了闻,这汤药只有淡淡的药材味道,并不难闻,她这才愿意喝了。 喝过后,被于嬷嬷按了按穴位,她感觉没那么头晕了,却还是起不来。 于嬷嬷就说道:“僖嫔娘娘不要着急,这汤药每天早晚喝一杯,配合着穴位按上一刻钟。几天后娘娘的身子骨慢慢适应了,就会渐渐好起来。” 药效没那么快,僖嫔却也能接受,只好再躺上个几天了。 郭珍珠见立春熟练地帮忙捣碎药草,立夏则是帮着煮药,不由挑眉道:“于嬷嬷这是打算收她们两个当徒弟吗?” 于嬷嬷笑着点头道:“果真什么都瞒不住主子,徒弟算不上,只手把手教一点。老奴年纪不小了,只懂点药理,还记下不少偏方,就这么带进黄土里去实在太可惜了一点。” “恰好老奴见这两个宫女聪明伶俐,也勤快好学,就带着试试。要是她们能学会了,以后老奴不在,也能帮上主子的忙。” 郭珍珠听得叹气道:“于嬷嬷说什么呢,嬷嬷必然是长寿之人。不过嬷嬷一个人都忙活也累,正好让这两个丫头给你打下手分担一二也不错。” 于嬷嬷原本还忐忑,立春和立夏跟着来是伺候顺妃的,如今倒是成了她的药童一样,自己担心顺妃会不高兴。 如今看来,顺妃一点都不介意,还觉得两人 能给于嬷嬷帮忙挺不错的。 皇帝倒是察觉到郭珍珠身边两个宫女跟着于嬷嬷打下手给僖嫔做汤药,索性让李德全带着一个宫女跟着郭珍珠,免得她身边都没个人伺候了。 郭珍珠见了,笑笑道:“反正都在船上,臣妾也不需要多少人伺候。” 其实船上的宫人不少,她去哪里需要什么,一个眼神一个抬手,对方就会过来听吩咐,身边少两个宫女跟着也没什么不妥。 皇帝听后无奈道:“还是得有人跟着你才是,不然真需要什么,没人立刻送来怎么行?” 见他坚持,郭珍珠只好应下。 李德全忽然上前提醒道:“皇上,快要到了。” 郭珍珠一愣,到哪里了? 皇帝这会儿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起身带着郭珍珠上了甲板,过了一会指着前边说道:“快到堤坝了,带爱妃来看看。” 郭珍珠心下疑惑,堤坝有什么好看的,不都差不多吗? 等船队靠近了,郭珍珠才发现这是一座减水坝。这堤坝能够分流洪水,减少洪水的冲击。 他们靠得近了,流水飞溅而下,气势如虹。 看来皇帝南巡并非为了玩儿,而是来巡查黄河新建的这个堤坝? 皇帝看着似乎很满意,起了兴致,还让李德全送来文房四宝和桌子,当场就要写诗夸赞堤坝。 郭珍珠不是很懂文人的情怀,只能脸上保持微笑,在旁边看着皇帝挥洒墨水,潇潇洒洒就写下一首诗。 写完诗后,皇帝似乎尽兴了,这才跟郭珍珠解释了起来:“这是朕命靳辅建造的减水坝,这样的堤坝足足有二十座,叫这些年来黄河决堤和两岸被淹没的事大大减少。” “之前几年朕太忙了,都没来得及亲眼来看看这堤坝,比朕预料中更好。” 郭珍珠这下能明白皇帝的激动了,毕竟黄河之前一下雨就频繁决堤,两岸损失惨重。 治理黄河成了老大难的问题,也是皇帝选了靳辅这位大人上来治河之后,这黄河泛滥之事就少了很多,皇帝能不高兴吗? 虽然治理黄河多年,花费也不少,却怎么都比黄河这些年淹没的农田和村庄造成的损失要少得多了。 郭珍珠笑笑道:“恭喜皇上,能得靳大人如此能臣,也是皇上慧眼识珠了。” 皇帝哈哈笑着,十分高兴,正巧李德全来请示晚上要不要在附近靠岸。 难得来了热闹的城镇,皇帝自然不打算在船上睡,打算上岸走走。 僖嫔也终于被扶着下船了,有种久违的脚踏实地感觉,虽然腿还有点软,不过下来走了几步,她就感觉头一点都不晕了。 郭珍珠让人扶着僖嫔走,免得她真摔着了,自己跟在皇帝身边,被护卫包围着在市集上走动。 侍卫乔装打扮过,只留了两个在他们身边,其他都假装是普通人在他们身边走动保护。 郭珍珠看着周围很热闹,皇帝对市集上的东西也感觉挺有意思的,还停在一个小摊跟前。 小摊是一对母子摆的,看见皇帝和郭珍珠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经换掉了宫里的衣物,却依旧是极为难得的上好布料。 摊主知道对面一行人身份尊贵,连忙招呼几人道:“贵客,这是民妇今天早上摘的菱角,很甜,可以来尝尝。” 李德全先尝了一个没什么问题,这才递给皇帝,皇帝吃过后点头道:“这菱角清甜可口,很是新鲜。” 他递给一旁的郭珍珠,又叮嘱道:“菱角寒凉,你吃一点就好。” 郭珍珠应下,吃了一个菱角,确实跟皇帝说的一样新鲜又清甜。 妇人很高兴,笑着道:“这是自家田里种的,种了很多,就拿出来卖了。贵客要是喜欢,可以买一些回去吃。” 旁边的孩子看着才六七岁的样子,已经熟练拿出秤,准备给几个客人称一点回去了。 皇帝看着摊子上一小堆的菱角问道:“你只剩下这么多了?” 妇人被问得一愣,连忙摇头道:“家里还有一些,这菱角放着容易干,卖相就不好了,所以只取了一部分过来。剩下的在水缸里泡着,要的时候再捞上来。” 皇帝听后点点头道:“菱角很好,都买下来吧。” 妇人一听这客人竟然要把菱角全部包了,顿时吓了一大跳:“贵客,民妇家里这次收的菱角挺多的。” 至少三十斤,买那么多回去能吃完吗? 皇帝不在意道:“不多,我这带的人多,分着就能吃完了。” 妇人见他不像是开玩笑,旁边已经有个下人要跟着她回去取菱角。 想着菱角不贵,她还特地减了价钱,比零着卖要更便宜一点,来感谢这位贵客一次买下了,他们母子就能提早收摊回去休息了。 侍卫却没有理会妇人减免的价钱,直接多给了一点,拿着三十斤的菱角直接走了。 妇人追出去,人已经走得几乎看不见,顿时懵了。 郭珍珠也诧异皇帝一次买这么多菱角,不由疑惑,皇帝那么喜欢吃这个菱角吗? 虽然菱角是好吃又新鲜,却也没好吃到这个地步吧? 毕竟当皇帝的,有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郭珍珠就见皇帝拿着侍卫取回来的菱角摆弄着,嘴里喃喃道:“这菱角长得不错,又大又甜,带回去在丰泽园的池塘里种,指不定就能长出来了。” 他还有一些惋惜道:“菱角清明前后种下比较合适,如今有些晚了,也不知道回去后能不能种起来。” 郭珍珠无语:敢情皇帝买那么多菱角回去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种吗? 第82章 不过他们刚出发,回京还早,这些菱角要带回去都干了不能种。 皇帝还是把菱角分了分,打算等回去的时候再采买菱角回去种的。 逛完市集,郭珍珠还以为他们会包下一个客栈或者院子之类的住下。 毕竟这附近并没有行宫,驿站也在比较远的地方。 等郭珍珠跟着皇帝到了一个园林院子跟前,得知这才是他们这几天落脚的地方。 这园林就是院门都十分气派,一进去后能看见亭台楼阁,以及大片竹园和湖光之色,院子大得一眼都看不到头。 李德全在旁边给郭珍珠解释道:“娘娘,这是江南一位富商得知皇上要南巡,特意让人收拾出的别院给皇上落脚。” 郭珍珠不由咂舌,这居然只是别院吗? 僖嫔不由好奇道:“这富商带着家眷住在如此大的别院里头吗?这么一座别院,得建多少年啊?” 闻言,李德全答道:“这别院听闻陆陆续续建了将近十年,最近才建好,富商尚未入住。” 郭珍珠眨眨眼,这富商不会是提前建造的别院,就为了皇帝南巡的时候来落脚的吧?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毕竟之前战事繁多,皇帝腾不出时间来,只要战事一熄,必然会南下巡视。 富商提前建好别院,皇帝落脚一住,这地方自己不住,就可以供起来了。 以后偶尔让人进来参观一下,再收个门票,让人给大价钱还能提供点吃食,富商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4节 没几年功夫,估计富商把建造别院的钱都能赚回来! 当然富商肯定不敢真卖门票,被皇帝知道只怕脑袋要保不住。 不过他这园林的名声传出去了,对自己也有助力。把园子封起来,过几年皇帝再南下的时候指不定还来住。 皇帝南下住他的园子,传出去自己多有面子! 只能说机会真是给有准备的人,看这富商不就提前准备好了? 不然皇帝南巡落脚的地方,就未必会在这里了。 皇帝自然住在最大的院子,里面包括了一个宽敞的寝室,面对着湖景的书房,甚至还有一层藏书阁。 藏书阁里搜罗了众多书册,涵盖了各个方面。 郭珍珠一看就知道富商真是做足了准备,连皇帝的喜好都把握 得不错。 除了藏书阁外,后边甚至还有一座戏楼。 皇帝如果想看戏的话,直接在院子里就能看了。戏楼后边连着两道门,戏班子能从后边进来,不会惊扰到前边的皇帝。 加上两道门都有侍卫把守,那就更为安全了。 郭珍珠是听说皇帝的院子里竟然有戏楼,忍不住厚着脸皮跟过来参观。 她看着戏楼一层,底下是空的,放了水缸。 这也是古人的智慧,如今没有扩音器,戏班子唱戏的声音再大,也不可能非常大,总需要扩音。 这水缸就是最好的扩音器,它们摆在戏台底下四个角落,声音就能因此传播远一点,足够隔着一段距离的人能听得清楚。 戏楼的楼顶上也有镂空,却要狭窄很多,中间还有滑轮。 僖嫔也厚脸皮跟着郭珍珠来的,见郭珍珠抬头看着戏楼的楼顶那些缝隙,不由纳闷道:“这楼怎么会有缝隙,下雨的时候怎么办?” 虽说戏楼的楼顶是两层的,一层镂空,另一层才是实的。 应该就是怕下雨的时候,上边下雨,下边也要下雨,那就无法表演了。 所以最上边是遮雨用的,底下这一层却是机关。 郭珍珠指着楼顶的镂空给僖嫔解释道:“这缝隙里的滑轮应该是带着绳子,唱戏的角儿想要翻起来,或者飞起来的时候,上边的人就能抓着绳子,叫底下人能够飞得稳妥。” 这应该就是古人版的威亚了,直接手动的,却很安全,又能控制方向。 僖嫔听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用的,难怪楼顶会留下缝隙来。” 皇帝在旁边听见了,不由讶异道:“朕之前听管家提了提,没想到爱妃只看了一眼就猜出来了。” 这屋顶忽然留了缝隙,富商留下的管家自然要跟皇帝解释清楚才是。 别是叫皇帝误会了,这戏楼有问题才留下缝隙来,又或者机关是别的用处云云。 皇帝还觉得这戏楼的机关颇为有趣,不等管家多说,其实也能猜出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郭珍珠压根没见到管家,就看了一眼却已经知道了楼顶滑轮的用处,不由笑笑道:“回头让戏班子来唱戏的时候,你们就能亲眼看看这滑轮究竟怎么用了。” 郭珍珠其实也挺感兴趣的,古人的威亚用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僖嫔笑着赞同道:“那敢情好,臣妾就厚着脸皮跟着皇上大饱眼福了。” 院子周围还有一片紫竹,风过的时候会传来沙沙的轻响,还带着淡淡的竹子香气。 如今只是初夏,却能在竹园里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皇帝怕热,富商连这一点竟然都注意到了。 郭珍珠有点怀疑,究竟是谁对皇帝如此熟悉? 参观完后,郭珍珠和僖嫔也累了,回去属于自己的院子休息。 郭珍珠的院子就在皇帝隔壁,要小上一圈,却还是比宫里的寝殿要宽敞得多。 寝室外有长廊,也能看见不远处的湖景。湖里种着荷,暂时只有碧绿的荷叶,尚未到荷花盛开的时候。 不然在长廊里放一张软塌,搁一张茶几,上边放上一壶茶和一盘点心,一边赏景一边喝着茶吃点心,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感觉惬意极了。 这院子里也有一间书房,里头布置了文房四宝。有上等的端砚,一等一的紫毫毛笔,还有顶尖的宣纸,就连旁边的竹筒用的都是上好的紫竹所制。 可以说每一处细节都十分周全,用的都是极好的东西,足见这富商是多么有钱了。 立春和立夏已经收拾好寝室,铺好床,熏了一点郭珍珠喜欢的安神香。 在熟悉的香气里,郭珍珠沐浴后就躺下了,难得不在船上,她睡得极为踏实。 一觉醒来已经快午时了,郭珍珠吓了一跳。 她一动,外头的于嬷嬷就带着立春和立夏进来了,另外还有两个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 郭珍珠问道:“嬷嬷怎的不早些叫醒我?这都大中午了,皇上可是派人来叫我了?” 于嬷嬷听后笑着答道:“皇上是派人来问过,见主子还睡得香甜,就说最近在船上摇晃,主子难得睡得踏实,让老奴等人不要吵醒主子。” 于是郭珍珠没人叫醒,一睡就睡到这时候了。 她无奈一笑,不过踏踏实实睡了一夜,确实感觉浑身都轻松舒服了不少。 郭珍珠起身洗漱的时候,僖嫔就过来了,笑着道:“娘娘总算起来了,我可等得心急,外头皇上已经把戏班子叫过来,就等娘娘起来后开场了。” 郭珍珠一听就笑了:“我就说你怎么眼巴巴跑过来,原来是等着看戏呢!那我得赶紧的,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于嬷嬷却拉着郭珍珠道:“主子,先吃了早饭再过去也不迟。” 因着郭珍珠起晚了,厨房那边送来的肉粥正在炉子上温着,正好入口。 另外还有各种小菜,她起来后,厨房那边就赶紧做好送过来,还热腾腾的。 郭珍珠吃了半碗粥,夹了几筷子菜,就把筷子放下了。 僖嫔看得一愣道:“娘娘是不喜欢吃这些,要不让厨房再新做几样菜送过来?” 这话叫郭珍珠摇头道:“得了,你眼巴巴看着我,我刚起来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一点就够了。” 她漱口后,就带着僖嫔去了戏楼那边。 李德全就在院门口等着,见郭珍珠和僖嫔来了,不由笑眯眯道:“娘娘里边请,戏班子已经收拾好,可以准备开场了。皇上正在书房里处理政事,这会儿也看完了,正看书练字。” 郭珍珠心想,皇帝这强迫症真厉害,哪怕出来玩儿,还是不忘每天看书练字,就连政事都没落下。 她和僖嫔进书房给皇帝请安,皇帝桌上厚厚的一叠折子,旁边箱子里还放满了。 足见这些都是皇帝一早起来看完的,实在够勤奋。 皇帝看着似乎一点都不累,看着两人笑道:“顺妃总算起来了,正好戏班子也准备好了,一起过去瞧瞧。” 皇帝穿着宽松的衣袍,手里拿着扇子,就像是哪家富贵公子一样。 郭珍珠和僖嫔也穿着颜色鲜艳的锦缎衣裙,出去的时候于嬷嬷递来两块面纱给她们二人戴上。 戏楼对面放着几张椅子,皇帝在中间落座,郭珍珠和僖嫔就挨着皇帝坐下。 李德全很快送来戏折子,皇帝扫了一眼就塞到郭珍珠手里。 郭珍珠笑着接过,低头看了看戏折子,上面有不少戏名。 排在前面的有《大闹天宫》、《邯郸记》、《万寿无疆》和《安天会》。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不用说必然是从《西游记》上改编的。 《万寿无疆》这个戏,看名字就知道是来哄皇帝高兴,估计内容就是各种夸夸夸。 僖嫔凑过来小声问道:“这《邯郸记》是说什么的?” 光看名字,实在看不出来。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它还有个名字,叫《黄粱一梦》。” 这么一说,僖嫔就大概知道这出戏说的什么了。 郭珍珠记得说的就是个书生在邯郸的客栈里头做梦,梦见自己娶了个富家千金,也就是白富美了。 然后白富美资助他读书,叫他后来高中状元。之后这人得罪了权臣,被贬去修河道,但是修得很好,被皇帝嘉奖提拔。 权臣一招不成,恰逢邻国带军来犯边境,又推荐他去边疆对敌,没想到被他力揽狂挽,大胜归来。 皇帝一高兴,就提拔他取代了那位权臣,还赏了不少美人给他,他一高兴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客栈里头。 郭珍珠低声给僖嫔大概说了下这个故事,僖嫔的表情逐渐空白:“这故事实在是……后来呢?这人醒来后就努力读书,也高中状元了?” 这话叫郭珍珠摇头道:“没有,他醒来后觉得人生如梦,认为这梦是在点化他,就堕入空门了。” 僖嫔的表情更空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郭珍珠也不太理解这个剧,不过还挺多人喜 欢的,毕竟这黄粱一梦却算是被神仙点化,在梦里过了跌宕起伏的一生。 这人生跟开挂了一样,先有贵人助力,又能扶摇直上,多少人不想功成名就,还娶了富裕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美娇娘? 皇帝听见两人低声说的话,也笑着道:“没想到爱妃对这个故事这么了解,看来你并不是很喜欢这戏?”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臣妾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这书生既然有些才华,就该努力一下,考中后成为臣子,也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做事,而不是因为一场梦,什么都经历过了,于是就皈依佛门。” 梦里经历的,跟本人真正经历的总归是不一样的。他就这么放弃有另外一种可能的人生,实在可惜了。 可能书生认为自己不可能过上开挂的人生,那么在梦里经历过后,普通平凡的人生就没什么意思。 皇帝微微点头道:“朕跟爱妃的想法一样,这人梦一场后,认为醒来后再也过不上梦里的人生,索性就放弃了。” 还没努力就觉得无法超越梦里的人生,于是就放弃了,这点皇帝也不怎么能看上。 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仓促登基,后来遇到了很多难事。不少人都认为那时候的皇帝无法做到,自己却没沮丧颓废,而是一道道坎跨过去了。 如果一开始他就打算放弃,那么就很难成为如今的自己了。 郭珍珠又笑着道:“这出戏很多人爱看,想必才会加进来。毕竟不少人也没做过这样好的梦,看着这出戏也挺有意思的。” 皇帝的指尖点了点戏折子问道:“爱妃打算看什么,大闹天宫?这西游记那么长,戏倒是少了一点。等回宫后,朕让南府多写几出戏,回头宫里看戏也能热闹热闹。” 南府是在内务府的管理底下,因为在南边圈了一块地方专门管理宫廷戏曲演出的人,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除了宫里调教的太监表演之外,也会收罗民间艺人,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为皇帝唱戏。 郭珍珠听说皇帝还会自己写戏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5节 她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皇帝笑着问道:“你这是想问什么,脸上都写着想问朕了,不妨说说。” 郭珍珠也不扭捏,直接就问了。 皇帝听后点头道:“朕是写过,不过没写完整折戏,只写了一部分,再给他们改了改。”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每天那么忙,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写戏和改戏,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听戏了。 她点了《大闹天宫》,皇帝就让李德全去知会戏班子,可以开场了。 戏班子早就做好准备了,皇帝点哪一场,装扮好的角儿就能立刻上场来。 这会儿热热闹闹开场,郭珍珠看着大圣的角儿身上不知道贴了什么毛,瞧着就像真的猴儿一样。 虽说如今化妆术的限制很多,不过他们总有法子弄得像模像样,就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开始弄才能这么快装扮好。 郭珍珠对戏曲没什么认识,只觉得打的很热闹。 皇帝更喜欢传统的昆腔和弋腔,戏班子明显是知道他的偏好,唱的也是这个腔调。 他的指尖更是点着大腿,跟着节奏轻轻哼唱,显然对这场戏的台词了然于心。 僖嫔看得激动坏了,一个劲喊“好”。 郭珍珠的心思都没在听戏上,而是看猴儿身上带着威亚灵巧地飞来飞去,还轻轻松松翻了许多个跟斗。 这威亚太明显就很出戏,郭珍珠仔细看了好一会才发现他们用的不是绳索,而是丝线。 一根线无法支撑,所以用了很多线绑成一束。丝线不显眼,又挂在角儿的后腰两侧,前面活动就不受限制。 加上这些角儿用了巧劲,用丝线借力来飞腾和翻跟斗,并不会把所有的体重压在丝线上。 不然再多的丝线,估计都要承受不住而断掉的。 郭珍珠研究了好一会,不知不觉这场戏就结束了。 僖嫔还有点意犹未尽,皇帝见郭珍珠兴趣缺缺的样子,还以为对这场戏不大满意,于是问道:“你要喜欢看那些机关在动,可以明儿点一出《宝塔庄严》。” 皇帝是看出来了,比起这场戏,郭珍珠更喜欢看唱戏时候那些角儿摆弄的机关。 郭珍珠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臣妾不大会赏戏,倒是叫皇上扫兴了。不过这《宝塔庄严》是什么,跟这场戏一样热闹?” 皇帝点头道:“也是从《西游记》里改的一场戏,里面有一幕‘地涌金莲’,就是从地下冒出五朵莲花,每朵花上坐着一尊菩萨。” “其实是地板下边的机关,有人在底下摇动转轴,让底下的五朵莲花慢慢升起来。” “还有一幕是唐僧师徒经过通天河的时候,唐僧掉下河里,也是地板能移动开,角儿掉到地下室去。” 但是在台上看着,就像是唐僧真的掉进河里去一样,活动的地板在人进去后,很快就合上,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郭珍珠听得津津有味,只恨不得到明天,看看唐僧怎么掉下去,另外五朵金莲又是怎么升上来的。 见她满脸期待,皇帝就吩咐下去,让戏班子今天准备一下,明儿再来表演。 他还让李德全去赏赐了一番,对今天这场戏还算满意。 今天的膳食是园林里的厨子特意做的一桌江南菜,偏甜,郭珍珠吃着还行,僖嫔就不大习惯了。 皇帝依旧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每道菜夹的次数都不多。 用过饭后,皇帝又回去书房处理刚送来的一批折子。 郭珍珠和僖嫔在后头花园里散步消食,这花园是极为用心,种了不少花,正是盛开的时候。 从玫瑰到牡丹,再到海棠和芍药,姹紫千红,看得郭珍珠舒心极了。 花园极大,两人慢吞吞溜达了好一会都没走完。 僖嫔已经有些累了,感慨道:“这园子真大,就这花园仿佛就走不到头,我这快要走不动了。” 郭珍珠笑笑道:“咱们消食也差不多了,这就回去歇息吧。” 僖嫔点点头,她们就回去各自的院子。 于嬷嬷已经让丫鬟准备好沐浴的热水,郭珍珠发现丫鬟还特地采摘了新鲜的玫瑰花瓣放进热水里,一进去就有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她美美地泡了花浴,泡完后身上仿佛带着一丝清淡的玫瑰花香。 郭珍珠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和僖嫔一起用过早饭后,却听说不少当地官员要来拜访皇帝。 她心想这戏是无法看了,李德全这时候却过来传话道:“皇上正忙,吩咐奴才转告两位娘娘,可从侧门去后头的戏楼看戏。” 郭珍珠听后不由惊讶又欢喜,皇帝自己看不了戏,居然让她和僖嫔去看吗 ? 皇帝人还怪好的呢! 不过郭珍珠还是问道:“我们在后边看戏的话,不会叨扰了前头的皇上吗?” 那戏楼还用了原始的扩音器,声音可不小。虽然园子很大,前边却肯定能听见声音,吵着皇帝就不好了。 李德全躬身笑道:“皇上早就猜着顺妃娘娘会担心这个,叫奴才转告娘娘不必担心。园子足够大,后头戏楼的声音传到前边,却不会太吵闹。” 郭珍珠心想皇帝说不介意,那她就真去听戏了啊! 虽然她对戏曲不怎么感兴趣,但是那些机关挺有意思的,怎么都想看一看! 僖嫔原本也以为今天看不上戏了,还有点可惜。忽然峰回路转,皇帝不去,居然让她们两个自己去后边看戏,她顿时心花怒放。 “皇上真体贴咱们,那我们这就去后边戏楼吗?” 她都迫不及待了,还担心皇帝会突然改变主意,又不让她们二人过去了! 郭珍珠点点头,李德全就在前边为两位两位娘娘引路。 要不是李德全领着走,郭珍珠还不知道自己这院子角落有个侧门,直接打开后就能去隔壁皇帝的院子。 不过这侧门两边都有人守着,以防有人从郭珍珠这边的院子偷溜去皇帝那边。 戏班子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郭珍珠和僖嫔落座后,他们就能开场。 皇帝昨天已经点了戏,今天也不必郭珍珠再看戏折子挑选了,反正也没几场戏能点。 僖嫔听戏十分认真,也跟着哼唱了几句。 郭珍珠就不一样了,她一直盯着地板,在想什么时候会打开机关。 她们一个看着台上,一个盯着台面,台上的角儿专心唱戏没注意,角落里的戏班班主却留意到了,看得一头雾水。 他知道左边坐着的是皇帝最近十分宠爱的顺妃,旁边的则是僖嫔。 顺妃不看台上,难道是这出戏排得不好,叫她不感兴趣了? 只是顺妃怎么一直盯着台面,难道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直到戏台上唱到唐僧掉进河里,郭珍珠就见戏台上的木板被人挪开,唐僧顺势掉进去,再把木板合上,五朵金莲后来也徐徐上升。 她这才移开了目光,看向台上了。 戏班班主这才松口气,看来顺妃刚才是累了,只盯着台面,这会儿终于感兴趣听戏了。 郭珍珠不知道戏班班主的心里戏那么多,看完戏后,她们二人又被李德全领着去了前头。 她却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怎么好,难道当地官员给皇帝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僖嫔也察觉到了,比平日更安静,生怕惹得皇帝不痛快。 她们二人陪着皇帝用过饭后,皇帝只留下了郭珍珠,让僖嫔先回去了。 僖嫔给郭珍珠递了个担忧的眼神,很快就行礼退下了。 李德全送来一壶碧螺春茶,给两人斟满后就退到门外候着。 郭珍珠喝了一口,这才问道:“皇上瞧着不怎么高兴,莫不是谁惹得皇上不快了?” 皇帝听后摇头道:“朕种的御稻送到南边来,想着这边暖和能种两季。第一季种下收获还行,第二季却种失败了。” 第二季种的不好,那今年收获就只有一回,叫皇帝不大高兴。 他感觉自己的设想没错,一时想不通究竟为何,难道御稻并不适应南边的土地吗? 但是第一季的御稻产量很高,说明对南边很适应,那么第二季长不起来又是为何? “朕打算下午的时候去田里看看,再亲自问一问老农。当地官员一问三不知,一看就是不知道怎么种地。” 郭珍珠听得好笑,官员们没事怎么可能去种地,也就皇帝喜欢种田,才会亲自种。 不过皇帝费了那么多心思培育出来的御稻,送来南边种,第一季种成功了,原本该高兴,第二季却失败了,基本要绝收。 当地官员还说不出缘由来,皇帝不生气才怪!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息怒,气坏身子骨就不好了。当地官员很多没亲自种过地,所以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皇帝听后看了她一眼道:“爱妃说得对,当地官员瞧着就没有一个种过地,只会敷衍朕,还得朕亲自去稻田里看,然后找出缘由。” 他眯了眯眼,很快就有了决断:“朕得在附近划出一圈田地来,给当地官员每人分一块地来种。今年插秧的时间已经晚了,不过也能种点别的。” 夏天这会儿适合种的就是大白菜了,因为需要的日照长,比起种水稻要容易得多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这法子真是绝妙,让当地官员亲自尝试亲自种地,虽说不是种水稻,但是明年春天再种也不迟,如今算是先种大白菜来练练手。 皇帝又道:“回头看当地官员谁种的大白菜收获最多,朕就有嘉奖。最差的那个,自然要惩罚,抄写农经一百遍就好。” 郭珍珠忍不住想笑,皇帝果然很喜欢让人抄书,看来最后一名的官员是要逃不过去了。 只是,她心里也有疑虑道:“皇上,咱们一回去,怎么知道当地官员是不是自个种的地?有没请人帮忙?” 他们一回去,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当地官员会不会继续自己种地,是不是请帮手来种,那种得再好也不是官员的功劳了。 皇帝笑了笑道:“爱妃别担心,朕会让人守着田地,侍卫会盯着这些当地的官员种地。要是他们找人帮忙,不是亲自种的,自然要重罚了。” “弄虚作假,他们这乌纱帽也别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这样糊弄过朕!” 郭珍珠:好家伙,不会种地的人就不能当官是吧? 她忍不住有点同情当地官员,他们这些考科举上来的孱弱书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动锄头了。 更别提种地这种事,他们可能连纸上谈兵都谈不出来。 皇帝说到做到,一边派人查问御稻的问题,一边让人划出一块块田地给当地官员来种。 当地官员得知皇帝这个命令,感觉天都要塌了。 让他们写文章可以,叫他们种地是真的不行! 他们从小读书,手都是用来写字的,就没种过地。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6节 毕竟所谓寒门子弟,其实真正的寒门还是少的,大多都家业颇丰,才能供得起一个极为烧钱的读书人。 他们甚至很多就没看过别人种地,拿着锄头都不会用。 皇帝沉着脸,让老农教这些当地官员怎么种大白菜。 先要锄地,翻晒和松土,再铺上底肥,之后才放种子。 种子之间的间隔不能太近,却也不能太远。太近自然是影响彼此的生长,太远了间隔太多,就浪费了空间,大白菜的产量也就少了。 种子还不能放多,后边放完种子后,还得再上一层田肥。 光是松土就叫这些官员叫苦不迭,更别提农家肥的味道就不大好闻。 但是皇帝发了话,谁最后种得最差,就要抄写农经一百遍,弄虚作假还可能丢官,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种了。 皇帝还不大放心,隔了几天带着郭珍珠去稻田附近溜达,远远看几个官员穿着短打正挥舞着锄头。 郭珍珠没靠近都能猜出这几个官员肯定一脸菜色了,看着挥锄头一会就要歇一下,身子骨估计也挺菜的。 皇帝也这么觉得,看着直摇头:“都好几天了,他们还在磨磨蹭蹭松土,指不定到最后,这几个人都要抄农经了。” 郭珍珠默默看了他一眼:其实皇帝早就预料到这情况,就是想看他们每个人抄写一百遍农经是吧? 第83章 皇帝派人走访了好几天,自己还亲自去田地里看过几回,终于知道第二季的御稻失败的原因。 原来是第一季的时候,插秧的时间晚了,于是就耽误了第二季,才会长得不好。 这都过了 时令,天气热起来了,秧苗自然长得不好了。 为此皇帝心情很不好,把田里头每天苦哈哈种地的当地官员又训斥了一遍。 要不是他们第一季的时候拖拉了,怎么叫第二季的御稻长得不好了呢! 郭珍珠看皇帝再生气下去,估计菊花茶一天喝上好几壶都无法降火。 正好李德全战战兢兢来问,今儿还安排了游湖,来请示皇帝要不要去。 皇帝还在气头上,没什么心思,不过他看了郭珍珠一眼。 郭珍珠被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皇帝刚发完火,不好意思说想去游船,于是她就顺势给了台阶说道:“皇上这阵子忙碌得很,如今既发现了御稻的问题,也能稍微歇一歇了。” 皇帝听后,点了下头道:“也好,戏班子也没几出戏,你都看过了,今儿咱们就去游湖吧。” 戏班子要排一出戏不容易,尤其这戏班子还是精挑细选的,唱功极好,角儿都是特意培养的。 虽然戏排得不多,却都是精选,在精不在多,估计反复排练过。哪怕郭珍珠不太懂戏,也能看出这些角儿表现得有多好。 僖嫔说跟宫里头的戏班子差不多了,可惜宫里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唱,平日皇帝忙碌,加上之前战事,也好久没安排听戏了。 毕竟外头打仗呢,宫里要是还听戏,热热闹闹的,总归说不过去,索性都停了。 宫里原本的娱乐就不多,还把听戏这事给停了,僖嫔还挺遗憾的。 “这次南巡回去后,看皇上的意思应该会继续让南府开始唱戏,咱们就能去听一听了。” 郭珍珠对听戏没什么兴趣,就想着皇帝会不会让人重新修缮戏楼,加上几个机关? 要多几个有意思的机关,她估计也会想去看看。 郭珍珠后来还跟着僖嫔听了其他没唱过的两折戏,差点睡着了。 僖嫔之前虽然吐槽那个黄粱一梦,不过戏班子唱得好,她听得就入迷了,连叫了几次“好”,还给那个角儿打赏了不少。 回头结束了,她还意犹未尽,恨不能再听一遍。 郭珍珠表示达咩,让僖嫔自个听就好,僖嫔还不乐意:“就我听戏,娘娘你在旁边瞌睡,我再是厚脸皮也过意不去的。” 僖嫔也是看出来了,郭珍珠居然不爱听戏,似乎也听不太明白。 打戏热闹一点,郭珍珠还能看看。文戏的话,郭珍珠听着就差点瞌睡过去。 戏班的班主在后头偷偷往外看,见顺妃听戏差点睡着了,险些要吓晕过去,还以为戏排得太沉闷了,叫娘娘都没心思看。 但是看僖嫔又听得起劲,戏班的班主都迷茫了,一时不知道自家排戏是好还是不好。 他回头还特别担心,找上立夏,请这位顺妃身边的宫女问一问,这戏是不是有改进的地方。 郭珍珠得知后,还觉得尴尬。自己不爱听戏,倒是把人家的班主给吓着了。 她回头借口自己不爱听戏,还给班主送了赏钱,才算是勉强平息此事。 皇帝后来也得知了,笑着道:“看来以后宫里的戏得热闹点,不然爱妃当场就要睡过去了。” 郭珍珠听得尴尬一笑,好在皇帝只调侃两句,却也没因为他自己喜欢听戏,就逼着郭珍珠也得会欣赏。 所以今儿有人安排游湖之事,皇帝一听郭珍珠似乎感兴趣,也就跟着点头应允了。 皇帝一点头,李德全就去安排了,很快就请几人上了马车去湖边。 湖边有一艘漂亮的大船在,上下两层,还挂着鲜艳的绸缎和帘子。 帘子是几层的薄纱,能遮挡外边的视线,里边往外看却也能看得清楚。 这显然是专门给皇帝和两位妃嫔准备的游船了,倒是十分周全。 李德全带着宫人上来检查过,又送上皇帝平日贴身用的茶具、茶叶和熏香,就连泡茶的泉水都让人先装好搬上来了,简直周到得不行。 郭珍珠跟着皇帝上船,船只还没动,她就打算先在船上参观。 她倒是担心僖嫔,问道:“这船走得慢,你还会晕吗?” 之前僖嫔晕船实在太厉害了,这次游船她犹豫着还是跟来了。 李德全也是为了让僖嫔没那么难受,吩咐掌舵的船夫把船只开得又慢又稳。 僖嫔感觉还好,就点头道:“娘娘放心,我如今好着呢,可能也是习惯了。加上湖面没有河道那么颠簸,时间也不长。” 郭珍珠看僖嫔的脸色还好,于是说道:“于嬷嬷跟着来了,还带着煮好的汤药,你要是难受就让她过来,喝上两口,再按压一下穴位。” 僖嫔笑着应下,跟着郭珍珠在船只上参观起来。 这船上下两层,上边有一半是观望台,有固定的桌椅在,可以一边坐着喝茶吃点心,一边欣赏湖光山色。 另外一半则是两个一大一小的房间,大的应该是给主人准备的,里头有一张宽敞的床榻,旁边还有一张贵妃榻。 贵妃榻在窗边,打开窗也能欣赏外边的湖景。 小房间则是书房,里面桌椅也是固定的,还有文房四宝在。 这文房四宝用的也是上好的货色,显然是给皇帝准备的。 皇帝要是游湖高兴了,一时兴起写个诗,画一幅画,也都是万事俱备,能随性发挥了。 僖嫔看过后也感慨道:“这准备得真周到,要是累了还能上来睡一会。” 她走到窗边,正想感叹这湖上没别人在,整个湖景都被他们包圆了,就忽然见远处有小船由远至近,不由一愣。 “娘娘来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郭珍珠走到窗边,隐约能隐隐听见琴音。她眯了眯眼,发现小船走近后,还能看见上边有一道碧绿的身影在袅袅起舞。 见状,郭珍珠不由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安排游湖,原来不是单纯游湖,还安排了别的节目! 除了跳舞的,旁边还有几个弹琴的,每个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 红色、绿色、黄色……整一个红绿灯一样。 郭珍珠扭头道:“我们去前边观望台看吧,会更清楚一点。” 她却见僖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由奇怪道:“怎么,你这是难受了?” 僖嫔点头道:“可不是难受了,我不是晕船,而是早知道对方没安好心。还以为只安排游船赏景,原来是等在这里呢!” 郭珍珠听得有点懵,僖嫔见了,小声说道:“我瞧着最前面跳舞的那个人,身形跟娘娘你有点相似。” 这话叫郭珍珠都沉默了:“你怎么跟宜妃妹妹一样,见着个人都跟我像了?” 离着那么远,说真的,除了衣服颜色和性别之外,哪里就能看清楚了? 僖嫔到底怎么看出来,那人跟郭珍珠相似的? 这话叫僖嫔摇头道:“娘娘知道我爱做衣服,对人的身形尤为敏感。尤其我给娘娘做了那么多件衣服,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确实跟娘娘很相似了。” 郭珍珠点点头,觉得僖嫔这解释也在理。专业的人确实看的方向不一样,僖嫔爱做衣服,又经常做,看一眼就能估摸出对方的尺寸来,从来就没失手过。 僖嫔说相似,说不准真的跟郭珍珠有点像了。 两人出了房间往外走,郭珍珠还小声问道:“那富商是觉得皇上宠爱我,所以才找了个相似的人来,投其所好?身形相似,不会脸也相似吧?” 僖嫔还以为郭珍珠这是紧张,又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对方取代,于是赶紧安慰道:“娘娘别怕,对方哪怕找个跟娘娘相似的人来,在皇上心里,娘娘总归是不一样的,谁都无法轻易取代。” 郭珍珠知道僖嫔误会了,指着自己的脸幽幽问道:“我不担心,只是疑惑,他们以为皇上看中的是我的脸吗?” 如果真看上,那原身早就受宠了,哪里会进宫两年几乎没见过皇帝? 僖嫔听出了郭珍珠的弦外之意,一时也语塞起来。 也对啊,皇帝要看上郭珍珠的脸,早就看上了,哪里 会过了两年才忽然看上的? 显然皇帝看中的不是郭珍珠的脸,而是其他啊! 僖嫔回过味来,忍不住好笑道:“看来对方一番准备,这下要白忙一场了。” 思及此,她的面色才好多了,拉着郭珍珠去观望台就等着看热闹。 等两人到了,发现皇帝也上来了,正看着不远处的小船缓缓而来。 皇帝的脸色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郭珍珠也是习惯了。 见她们二人来了,皇帝微微颔首,郭珍珠和僖嫔就挨着他坐下了。 李德全连忙上前给两人斟茶,郭珍珠就一边喝着碧螺春一边看小船上的美人弹琴跳舞。 还别说,琴音悠扬悦耳,哪怕郭珍珠不懂琴,也知道那几个姑娘的琴技相当出色。 最前面这姑娘的舞技就更不用说了,离得近了,郭珍珠看她轻盈一跳,姿态优雅,跟琴音配合得天衣无缝,叫人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7节 而且对方还很守规矩,知道皇帝没发话,小船就不能靠近,更别说是挨着大船了。 所以小船最近只在十几丈之外,琴音缓缓停下,最前方的舞蹈也随之收势,几人起身远远给这边袅袅行礼。 僖嫔不由小声嘀咕道:“倒是知礼的,没有随便靠过来。” 虽说是富商安排的节目,皇帝要喜欢叫人上来,和对方随便就过来就是两回事了。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很快就退下去,派人问对面的小船究竟是谁派来的了。 他很快上来回话道:“皇上,是李大人安排的,想着给皇上和娘娘们解闷。若是皇上喜欢,还能让对面的人继续献艺。” 当然了,皇帝也可以叫对方到这边大船上来献艺,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皇帝却扭头问郭珍珠道:“你觉得好看吗?” 郭珍珠被问得一愣,很快回神道:“皇上,她们这琴弹得不错,舞也跳得好。” 她说的是实话,对面小船上不管弹琴还是跳舞的都是专业级别的,确实无可挑剔。 皇帝微微颔首道:“确实还不错,太差的话,也不会送到朕跟前来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皇帝对自己是高要求的,就连听戏都要请最顶尖的戏班子,看歌舞表演当然也要最好的了。 如果送来的是半桶水,只懂得搔首弄姿,专业技术不过关的,皇帝估计多看两眼都觉得难受,更不会欣赏或者喜欢了。 僖嫔听皇帝这么一说,倒是紧张起来:皇帝不会想叫对面小船上的年轻女子过来,甚至是留下来吧? 这一看就是别人专门精心培养的扬州瘦马,她忍不住低声问道:“皇上,这是哪位李大人安排的?怎么知道咱们今儿要来游船?” 这两是一个人吗?怎的就彼此安排,还恰好碰到一起了? 皇帝就解释道:“对外说是富商,毕竟多年前就开始建行宫不合适,借用富商的名义建园林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他没解释得太明白,郭珍珠却懂了。 这分明是皇帝早就安排人建的,只是对外说是富商建的别院。 旁人只会觉得这富商人傻钱多,倒不会再想别的。 换做是皇帝自己派人建的,御史阻拦的折子就能把御书房给淹没了。 而且皇帝伪造这么个富商的身份,在南边打听事情就要容易得多了。 毕竟用官家的名义去打听,很多人不愿意透露。但是商人杯酒说笑之间,能打听的事情就多了。 虽说是伪造的身份,对外应该还是有个明面上的人在外头走动,而且在南边应该混得不错,也没什么人拦着建这园林。 光是这园林的材料,只怕从无数的商人手里采买过来的,那就有正当的名义跟这些商人打交道。 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不是官家人,而是商人了。 皇帝一直在京城,前些年又因为战事的缘故,担心南边这里会出变故,派人在这边盯着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郭珍珠没料到,他一边盯着南边的消息,一边还顺道给自己建了一座园林。难怪各处细节都那么符合皇帝的心意,敢情就是他亲自让人建的。 僖嫔也有些惊讶,但是她更疑惑的是,建造园林的钱从哪里来的? 郭珍珠也想到这一点了,毕竟皇帝派兵征战几年,国库都没钱了。 后来国库的钱都快烧没了,还是郭珍珠开了铺面帮着扶起来。 那么建园林的钱从哪里来,难道皇帝打开私库,自掏腰包建的吗? 郭珍珠却感觉不大可能,虽说皇帝的私库,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但是园林建造这么庞大的支出。 皇帝开私库,朝臣是不能管,但是大规模送钱去南边,那就太招眼了,不可能没人发现。 而且皇帝的私库更像是历代皇帝的珍藏库,里面的难得一见的珍宝很多,金银反而是最少的。 可是这园林建造,就是用钱堆起来的,总不能叫皇帝开私库变卖里头的珍宝来换钱吧? 别说皇帝,郭珍珠都觉得这不是一笔好买卖,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所以园林建造这钱应该是别人出的,很可能就是当地的地头蛇出的这笔钱。 如今南边最瞩目的三户人家,除了曹家之外,就是李家和孙家了。 曹家不用说,他们家的曹老夫人以前是皇帝的奶娘,身份自然不一般。 加上老夫人的儿子曹寅跟皇帝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更是不同,所以被皇帝最为看重。 李家的话,是因为曹老夫人本姓李,其中最出色的则是李煦。 加上两家联姻,那就更是亲上加亲了,李煦和曹寅两家的关系最为亲近。 孙家的话,因为曹寅的生母姓孙,两人是表亲的关系。其中曹寅引荐表弟孙文成,后被皇帝提拔到杭州织造府。 这三家人因此在南边起来了,成为江南最有名望的三户人家,他们会掏钱包为皇帝买单,郭珍珠感觉一点都不意外。 尤其刚才听李德全提起“李大人”,想必这条小船很可能是李煦的安排。 这人倒是挺有名的,就连僖嫔都听说过,显然不怎么喜欢李煦。 毕竟李煦最擅长的就是靠裙带关系,换言之就是靠女子上位。 他原本只是一个芝麻小官,先是把自己的姐姐嫁给曹寅,为了拉拢曹家,得到曹寅的推荐到苏州织造府。 又为了巩固两家的关系,李煦还特意迎娶了曹寅的姐姐。 僖嫔会知道这事,也是因为李熙送女人都送到她家的姻亲这边来了。 还送的一个柔柔弱弱的扬州瘦马,那家老爷纳为妾,又宠妾灭妻,闹得后宅不宁。 这李煦看着没什么本事,全靠送女人来爬上去,如今还送到皇帝跟前来了。 她们两个后宫嫔妃还在呢,李熙就敢那么胆大,僖嫔光是想想就生气,对着郭珍珠拼命眨眼。 皇帝也在,僖嫔不好当着他的面上说李熙的坏话。 毕竟李煦再怎么不好,如今也是朝廷命官,她在皇帝跟前说朝廷命官不好。 说小了那是妄议朝廷命官,说大了那就是对皇帝任命的官员有意见了。 不管怎样,僖嫔是不敢开口,只能用眼神表达了。 郭珍珠又不是僖嫔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看明白僖嫔想说什么,只以为她眼睛不舒服才拼命眨眼了。 皇帝这时候对她们说道:“游船是曹家安排的,李家估计就知道了,另外安排了小船。” 两家人关系那么近,哪怕曹家瞒着,有点风吹草动李家自然能察觉得到,于是两边就能撞上了。 皇帝没叫小船的人上来大船,只对李德全吩咐道:“既然顺妃喜欢看她们弹琴跳舞,你安排她们明儿开始去园林那边献艺吧。” 僖嫔捏着帕子满心不痛快,居然还叫小船上的人得逞了,这就堂而皇之进到园林里头了? 她扭头见郭珍珠一脸淡定,低头吃着点心喝茶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僖嫔想了想,郭珍珠这么镇定,会不会是她想岔了,皇帝就真的只想让人进园林献艺而已? 皇帝似乎没什么兴致了,挥挥手示意李德全让大船回到岸边,坐上马车就回去园林了。 回到园林,皇帝不急着去书房忙碌,拉着郭珍珠对弈。 僖嫔在旁边陪着看了一会,就开始打瞌睡了。 实在是两人下棋的速度很慢,似乎都要想很久才放棋子。 僖嫔担心在皇帝面前睡着了,只好告罪,先回去院子歇息了。 皇帝也没留僖嫔,只点点头就让她离开了。 郭珍珠的棋艺是跟着邻居爷爷学的,因为只跟邻居爷爷对弈过,也不知道自己水平如何,只能努力别输得太难看就好了。 她放棋子很慢,每一步都深思熟虑。 皇帝也不着急,两人慢吞吞就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最后郭珍珠输了三子。 郭珍珠长吁一口气,到底还是输棋了。 皇帝却开口道:“爱妃这棋艺不错,鲜少有人跟朕对弈只输三子。” 郭珍珠心想,其他人莫不是不敢赢皇帝,故意放水的? 皇帝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来,笑笑道:“他们当然不敢赢朕,却也不敢敷衍了事。” 真想放水,那也得棋艺比皇帝厉害得多才能做的到。 显然这些人的棋艺不如皇帝,不放水也根本赢不了皇帝。 “老太傅的棋艺不错,之前经常跟朕对弈,可惜他年纪大了,致仕回乡,朕缺棋友已久,没料到爱妃的棋艺相当不错。” 何止不错,郭珍珠的棋艺想必只比皇帝差一点而已。 郭珍珠倒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现代的时候能搜集古代所有的棋谱,装订成册来按照规律学习。 因为消息透明又传播广,很多能人勘破棋谱的规律和如何破局之后都会写在网上,广而告之。 郭珍珠因为跟邻居爷爷学棋后,也上网学习了不少,看得多了,跟皇帝对弈就能更加得心应手。 她听后笑笑道:“能得皇上夸奖,臣妾这棋艺看来是数一数二了。” 皇帝见郭珍珠一点都不谦虚,反而丝毫不介意,感觉还挺好的。 郭珍珠的棋艺确实好,语气里狂妄点也没什么,要是扭扭捏捏说自己其实就一般,没那么好,听着反而叫皇帝不怎么痛快。 郭珍珠这样大大方方承认,皇帝就挺高兴的:“能跟朕对弈输这么少的人确实没几个,以后朕这棋友就非爱妃莫属了。” 后宫会对弈的嫔妃不是没有,但是棋艺有郭珍珠这么厉害的也就她一个人了。 对弈结束后,皇帝还留了郭珍珠一起用饭,晚上也没叫她回去自己的院子歇息。 郭珍珠也才得知皇帝这院子里居然还引入了温泉,池子就在后头,都是活水,沐浴泡澡都非常方便。 她舒舒服服泡着温泉的时候就忍不住感慨,果然皇帝的院子比别的都要好,这也太会享受了。 皇帝夜里可能顾及今儿出去玩了一天,郭珍珠也累了,没折腾她太久。 不过郭珍珠也累得早上险些起不来,只迷迷糊糊听见外头隐约传来的琴音,一脸疑惑:“怎么好像有人在弹奏古琴……” 她勉强睁开眼,皇帝不在,床榻另一边已经凉了,估计他又一早起来看书练字看奏折。 门外候着的是立春,听见里头的动静赶紧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手里头还端着水和换洗的衣裙。 郭珍珠接过帕子擦了擦脸,才感觉人清醒了一点,外边的琴音还能听见,看来她刚才听见并不是错觉。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8节 立春一见,连忙解释道:“主子,昨儿皇上吩咐小船上的人进园林来献艺,她们几人一早就来了。” 郭珍珠一脸奇怪道:“她们几个一早就来了?在哪里奏乐,戏楼那边吗?” 听罢,立春摇头道:“没有,戏楼离得近,皇上说是怕吵着主子,让几人去了湖中亭。” 这房间开窗后能看见湖景,湖中亭离着有一段距离,能看见却很远,难怪琴音离着也很远了,似有若无的。 要不是郭珍珠醒来,估计都要听不见。 她不好在皇帝这边沐浴,打算回去自己的院子再洗一洗,穿好衣服准备走的时候随口问道:“那皇上是先去湖中亭那边看她们几个献艺了吗?” 立春听着却摇头道:“皇上在书房里忙碌,没过去。只是僖嫔娘娘听闻那几人在湖中亭献艺,刚才用过早饭后就去看了。” 郭珍珠听得脚步一顿,简直是一头问号。 皇帝不去看,却让人在湖中亭开始表演,给谁看啊,空气吗? 郭珍珠回去院子泡了热水澡,感觉浑身轻快多了,再起来用了点心,僖嫔就过来了。 僖嫔满脸带着笑,似乎还带着点幸灾乐祸道:“娘娘刚才是没看见,那几个扬州瘦马在没人的湖中亭献艺,那表情不知道多委屈!” “我过去的时候,她们还以为皇上去了,弹琴的跳舞的更加卖力。后来见是我,一个个又满脸委屈,都不如之前起劲了。” 她坐下后就笑得不行,摇头道:“我原本还担心皇上把几个扬州瘦马叫进园林来,是打算宠幸她们的。如今瞧着,皇上叫她们进园林来献艺,还就真的献艺来了。” 就是僖嫔也不明白,皇帝让人献艺,自己却没去看。只让几个扬州瘦马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大早进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湖中亭献艺,究竟为何? 小船上的几人昨天听见皇帝的话有多惊喜,今天就有多失望。 “我瞅着她们一直弹琴,始终没停下来,手都开始哆嗦了。跳舞的那个姿态也不如昨天漂亮,累得都快跳不动的样子。” 郭珍珠算了算,几人一大早进来,那么算下来弹奏的和跳舞的都快持续一个多时辰了,能不累吗? 她也不确定地说道:“兴许皇上在书房那边也能看见,毕竟窗户对着湖景。” 僖嫔点头道:“也是,咱们这院子是挨着湖边建的。皇上的院子最大,能看得最为清楚。也因为这样,那几个人才不敢停下来,甚至都不敢敷衍了事。” 不敷衍的结果,就是跳舞的腿快断了,弹琴的手指头都快要麻了吧! 郭珍珠一时不知道皇帝究竟怎么想的,到午时的时候把人请走,然后第二天一早又请了几人进来。 她和僖嫔站在窗边看了一会,跳舞那个看着快跳不动了,压根没有第一次在小船上见到的时候舞姿那么轻盈灵动。 弹琴的那个琴音也不如之前流畅了,偶尔会顿一下,连郭珍珠都能听出来,显然也是快弹不动了。 僖嫔看着心有戚戚然道:“娘娘,其实皇帝是不高兴了吧,才把人叫进来献艺……她们这要献艺几天啊?” 她原本不喜欢这几个扬州瘦马,如今对几人都有点同情了。 郭珍珠耸耸肩道:“我也不清楚,兴许明天她们就不来了吧?” 看着都跳不动了,弹琴的都快哭了,再进来就不是献艺,而是献丑了。 郭珍珠还挺好奇的,次日一大早就起身,却听不见琴音。等她打开窗,发现湖中亭里没有人。 看来皇帝折腾了两天,就懒得继续折腾她们几个了。 郭珍珠起来用过早饭,昨儿皇帝就喊她过去对弈一上午。 今天可能也是如此,只是她吃完后等了一会,李德全才过来说道:“娘娘,有一位大人上门来拜见皇上。” 言下之意,郭珍珠今天不用过去跟皇帝下棋了。 她点点头,随口问道:“是哪位大人来了?” 李德全低头答道:“回娘娘的话,是李大人。” 郭珍珠一脸惊讶,是送几个扬州瘦马进来的那位李大人吗? 看来几人没进园林来,这位李大人心里忐忑,就赶紧上门来找皇帝问了? 估计他以为那几个扬州瘦马叫皇帝不满意,不会后边又另外送几个别的过来吧? 郭珍珠又不能直接问,只好婉转一点:“今天一大早湖中亭那边安静得好,她们几个没进来献艺了?” 听罢,李德全说道:“是,听说几人的手脚受了伤,不能再上门来献艺,李大人才亲自上门来给皇上告罪。” 郭珍珠眨眨眼,看来跳舞的是真跳伤了,弹琴的手也不行了:“李大人没有另外送别的人来献艺吗?” 李德全一时拿捏不住顺妃这么问的意思,是厌恶李煦给皇帝送女人,担心这几个皇帝不满意,李煦就换别的扬州瘦马送过来? 还是顺妃想打听一下,皇帝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那几个扬州瘦马,换了人就会收下了? 李德全琢磨了一下,只能小心翼翼答道:“李大人没带外人,只带着妹妹上门来。说是李姑娘琴棋书画十分出色,尤其是在棋艺上。” 说完,他却见郭珍珠挑眉意味深长一笑,接着又说道:“看来这位李大人要倒霉了。” 第84章 确实等郭珍珠喝完两杯茶的功夫,就听说李煦倒大霉了。 李煦兴冲冲带着妹妹上门来拜见皇帝,皇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让侍卫把李煦抓起来押进地牢。 郭珍珠也才知道,这个园林里头,居然连地牢都有。 皇帝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出,所以事先准备好地牢? : 这地牢建好后就没用过,李煦成为第一个用 的人,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第一人了。 李煦的妹妹受到惊吓,皇帝懒得怜香惜玉,直接让人把她送回李家去。 她回去后哆哆嗦嗦说李煦被皇帝扣下了,还扭送去地牢关着,李家整个就炸了。 他们当然知道李煦这几天的安排,今天还带着亲妹妹上门去,主打的就是想让妹妹被皇帝宠幸,成为枕边人。 李家人不是不明白李煦的心思,主要是郭络罗氏家两姐妹连接受宠之后,不但三官保进了工部成了侍郎,道保去福建走了一趟就被提拔为副都统,就连最小的弟弟都被皇帝弄去内务府当个司库。 可以说是一人受宠,全家都跟着飞升了,李煦能不眼热吗? 尤其李煦还见过道保,人看着木讷不会变通,瞧着不怎么聪明就是个榆木疙瘩。 正因为道保有个好妹妹郭珍珠在宫里受宠了,才能摇身一变成为副都统。 这么个文不成武也就三脚猫功夫的家伙也能成为二品的副都统,李煦能不眼红吗? 他自认比道保强多了,不就差一个在皇宫里受宠的妹妹吗? 只要李煦把亲妹妹送到皇帝身边,等妹妹受宠了,他自然也就有跟道保一样的机会,甚至可能比道保还厉害! 尤其皇帝宠爱嫔妃的时候,就会特别用心。看郭络罗家里开的铺面赚了个盆满钵满,就知道皇帝有多偏心了。 虽然对外说玫瑰花露是顺妃指点后才做出来的,李煦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一个普通女子如何能指点做出玫瑰花露来,看郭络罗氏家以前连玫瑰花露都买不起,顺妃哪里就见过,还帮着改良了? 不过是皇帝宠爱顺妃,于是给她脸上贴金罢了。但是郭络罗氏家那铺面挣的银钱却是实打实的,哪怕送给皇帝九成利,只留下一成,那也不是一般的多! 尤其铺面甚至管家都是皇帝派人置办的,顺妃什么都不用操心,郭络罗氏家跟着收钱就行了,把李煦羡慕坏了。 也是顺妃的几个的兄长没能耐,不然这铺面何止挣这点银钱,换做李煦还能做得更大更强! 李家原本还担心皇帝只宠爱顺妃,看不上别人,李煦却是不信的。 他送了多少女子去勋贵人家,表面看着夫妻感情深厚。转头一见更年轻漂亮,还跟夫人有点相似的女子,立刻就移情别恋了。 这些人以为自己宠爱夫人,就是只喜欢对方,其实不然,他们只是喜欢这一类的女子而已。 李煦投其所好,可以说是送一个,对方就宠上天,根本就没失手过。 这些勋贵人家尚且如此,更别提是阅人无数的皇帝了,帝王的宠爱就更为短暂。 没见皇帝前些年宠爱的嫔妃都没持续多久就换人了,哪怕是宜妃刚进宫的时候受宠,后来不也是她的姐姐更受宠了吗? 分明是皇帝也就喜欢郭络罗氏两姐妹这样的女子,所以李煦也打算用上同样的招数,准备投其所好,送上皇帝最近偏爱的女子类型。 哪里想到,李煦就在皇帝这边踢到铁板了呢? 他被关进地牢后,整个人都懵了,实在想不通皇帝为何看都不看自己的妹妹一眼。 明明他这妹妹特意调教过,一颦一笑连走路的样子都跟顺妃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他窥探皇帝的行踪,叫皇帝心生不悦了? 可是曹寅不也追踪皇帝,还给皇帝安排了游船,怎么皇帝就不生气呢? 李煦在地牢里急得团团转,李家也是着急,实在没办法,只好求到曹家。 曹寅知道后,人也要炸了,李煦这干的什么蠢事。 皇帝前脚去游船,后脚李煦就安排小船跟着去,还在上面安排了跟顺妃相似的女子,他这是要上天吗? 曹寅也是没办法,只好告知曹老夫人。 曹老夫人听了,伸手捂着心口险些晕过去。她知道娘家人,也就是李家这些年借着自己的名头,出去办事是无往不利,几乎就没有失败过。 李煦自小就聪明,还很得曹老夫人的喜爱,他出去办事就更顺利,人也就飘了。 如今他居然闹到皇帝跟前,看样子皇帝还不准备立刻发落,这才是最可怕的! 曹老夫人作为奶娘在皇帝身边多年,从小见大,皇帝八岁登基,这心思是越发深了,脾气却不见大。 皇帝越是隐而不发,才是最生气的时候。李煦这次又太过分,哪怕看在曹老夫人的面上,估计也得掉脑袋。 曹老夫人能怎么办,不说李煦这小辈她还是挺喜欢的,又从小看着长大,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也不忍心。 加上李煦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整个李家只怕都要被皇帝厌弃,连带曹家也会被连累。 她只能叹气道:“寅儿,叫上你家媳妇,咱们去园林走一趟,亲自去求皇上的原谅。” 除了上门跪求皇帝饶李煦一命之外,曹老夫人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曹寅的夫人很快来了,听说李煦的事也红了眼圈,急忙求道:“还请老夫人救下煦儿。” 到底是她的亲弟弟,除了求曹老夫人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曹老夫人脸色有点冷:“放心,我正要过去。等下拜见皇上后,咱们也得去求顺妃娘娘,看能不能帮忙说两句好话,叫皇上饶过煦儿的性命。” 曹夫人脸色一白,得知弟弟李煦做的混账事,换做她是顺妃,只怕恨不能把李煦弄死。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69节 她们去求顺妃,真会帮李煦说话,而不是让皇帝更生气吗? 但是曹老夫人发了话,曹夫人只好低头应下,跟着曹寅坐马车到了园林。 曹老夫人却吃了闭门羹,皇帝不打算见她。毕竟李煦的做派如此,少不了曹老夫人在背后的支持和纵容。 皇帝居然对她这个奶娘一点情分都不说,显然是极为生气,曹老夫人听后不由整个人摇摇欲坠。 李德全亲自在门口转述皇帝的话,曹老夫人面色发白快晕过去,虚弱地说道:“老奴教导无方,给皇上添了麻烦,实在罪该万死。只是此事还冒犯了顺妃娘娘,可否让老奴进去给娘娘赔罪?” 这话叫李德全侧目,看来曹老夫人是在皇帝这边走不通,打算从顺妃那边入手了。 他没敢擅自答应下来,只说进去通传一声。 李德全先去问过皇帝,皇帝听后嗤笑道:“曹老夫人倒是聪明,只是这聪明李煦却是一点都没继承上。” 这话李德全不好接,皇帝沉吟一会道:“你过去问问顺妃,她愿意见就见,不愿意就不见。” 李德全应下,连忙去隔壁院子给顺妃转述了皇帝的话。 郭珍珠得知曹老夫人要见她,不由挑眉道:“他们这是被皇上拒了,跑到我这边来求原谅?” 是真来求原谅,还是想道德绑架 她,好帮忙在皇帝面前给李煦说好话呢? 说真的,郭珍珠一点都不想掺和此事。 僖嫔在旁边也道:“李大人做了蠢事,皇上该怎么发落就发落,曹家人跑来娘娘你这里做什么?娘娘要不答应,她们就要哭哭啼啼不肯走了吗?”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原本不想见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真的看看,她们打算说什么,是不是真的哭着闹腾。” 而且皇帝虽然不见曹老夫人,却没阻拦她过来见自己,估计皇帝这是想让郭珍珠给曹家一个台阶下了? 又或者皇帝后边还有什么谋划,郭珍珠倒是有点好奇。 僖嫔听着无奈摇头道:“娘娘你也不怕麻烦,不过听听无妨就是了。” 郭珍珠这边一点头,那边曹老夫人就带着曹夫人进来拜见。 一见坐着的两位娘娘,曹老夫人心知除了顺妃之外,另外一位就是僖嫔了。 她带着曹夫人给两人恭敬行礼,嘴上说道:“老奴贸然来拜见两位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只是老奴的小辈冲动无知,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宽恕一二。” 曹老夫人来赔罪,当然要送赔礼。 一个个箱子被送了进来,珍珠、宝石、玛瑙,还有数不清的华丽布料。 僖嫔看得咂舌,曹家真大方,这箱子里边都快要放不下了,只能放在外边院子里头。 郭珍珠也觉得曹老夫人是下血本了,想把李煦捞回来。 她扫了一眼这些赔礼,示意两人起身回话:“老夫人送这么多赔礼来,是要我在皇上面前为李大人说好话吗?” 曹老夫人没料到这位顺妃娘娘如此直白,连一点寒暄的意思都没有。 她连忙低头答道:“老奴不敢,李家小辈做错事,惹得皇上和娘娘不快,理应受罚。老奴只盼着娘娘心善,能饶他一条命就好,其他的不敢多求。” 闻言,郭珍珠挑眉,不愧是做过皇帝奶娘的人,倒是很有决断。 李煦这小辈显然是不能要了,但是曹老夫人如果不出手救,就要跟娘家人离了心。 李家如果败了,对曹老夫人也没什么好处,对曹家更没好处。索性只留下李煦的性命就够了,反正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努力救过了。 实在救不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倒是跟郭珍珠想的不一样,还以为曹老夫人要哭哭啼啼求她放过李煦呢! 曹老夫人想得实在,但是她身边还有曹夫人在。 曹夫人就没曹老夫人想得那么周全,只红着眼圈开口求道:“娘娘,民妇的弟弟从小聪慧。这次他很可能是受人怂恿,才做下这些事来。还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李煦。” 曹老夫人皱眉瞪了她一眼,曹夫人就不敢继续求饶了。 郭珍珠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这位曹夫人是李煦的亲姐姐,当然想要李煦被饶恕,责罚还不会伤筋动骨,就想推脱到别人身上。 听她的话说的,李煦是被人逼着做下这事,不是自愿的,仿佛郭珍珠不饶恕李煦就是心胸狭窄一样。 郭珍珠似笑非笑看了过去,显然曹老夫人来得着急,没跟曹夫人把话都对好。 曹老夫人见顺妃一直沉默没说话,心里也打鼓,想着当初就该拦着曹寅迎娶李煦的姐姐。 要是曹夫人这话惹怒了顺妃,那李煦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好在顺妃似乎懒得跟曹夫人计较,只说道:“你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就回去吧。” 郭珍珠既没说要不要饶恕李煦,也没说会不会帮忙在皇帝面前说好话,直接就打发两人出去了。 曹寅在皇帝那边也碰了一鼻子灰,只说了两句话也被赶了出来,正灰溜溜在马车前等着。 见曹老夫人和曹夫人回来了,曹寅连忙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曹老夫人拦下曹夫人,只说道:“先上马车,回去再说。” 曹寅立刻住了嘴,扶着曹老夫人上车,又扭头见曹夫人满脸忐忑的样子,不由心里咯噔一跳。 马车上,曹老夫人把曹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说了顺妃的态度。 曹寅顿时皱紧眉头,皱眉看向曹夫人的眼神,嘴上安慰道:“额娘别担心,顺妃娘娘既没有直接拒绝,那李煦就还有一线生机。” 曹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点头道:“确实如此。” 他们几人回去后,一下马车,得知李家人都过来打探消息,曹老夫人不由又紧皱眉头,示意曹夫人去应付李家人。 曹寅不放心,毕竟曹夫人之前在顺妃面前都敢乱说话,谁知道会在李家人跟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于是他说道:“额娘先去歇着,儿子带夫人去应付李家人。” 曹老夫人点点头,知道曹寅是有分寸的:“给李家人紧紧皮子,顺妃娘娘显然不满意咱们的赔礼,李家人也得付出代价才可能把李煦全须全尾弄回来。” 曹寅点头应下,带着曹夫人去了前厅,李家人已经等得十分焦急。 一见两人来了,李老爷先起身问道:“曹大人,皇上怎么说?” 曹寅摇头道:“皇上十分生气,我没说几句就被打发出来了。额娘和夫人去见顺妃娘娘并送上了赔礼,不过娘娘没应下,但是也没拒绝。” 李老爷明白,顺妃虽然没答应,但是没拒绝就还有一线生机。李煦是他花了心思培养起来的长子,自然不想就这么舍弃掉。 他皱眉道:“曹大人的意思是,咱们李家也去给顺妃娘娘赔罪?” 曹寅明白李老爷的顾虑,给顺妃送礼有用吗?会不会送了赔礼,最后李煦依旧没能捞出来? 这话叫曹寅眼底忍不住露出讽刺的神色来,不愧是李家人,只知道利字当头。 既然他们担心这个那个,想着付出就要有收获才行,那还不如直接放弃,别救李煦算了。 这样李家什么都不用给,当然最后可能什么都没有。 见曹寅沉默着不说话,这表情却不对劲,李老爷顿时尴尬起来:“那曹大人以为,咱们李家要给顺妃娘娘多少赔礼才合适?” 曹寅淡淡道:“李家给多少都合适,当然越多越好。” 李老爷一张脸立刻绷不住了,他们谋划多年才得到的财富,难道为了李煦一个人,要全部献出去吗? 顺妃的胃口这么大,还是曹寅在危言耸听? 曹寅知道李老爷心里在权衡,不怎么相信他的话,神色更是冷淡道:“我言尽于此,曹家已经试着努力过了,最后能不能救出李煦就看李家了。” 李家其他人察觉曹寅不想继续沾手李煦的事,顿时不乐意了,连忙说道:“曹大人,李煦可是你的妻弟,你这是打算见死不救吗?” “是啊,李煦不如曹大人,曹大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一样,要是不帮着开口,只怕李煦就回不来了!” “对啊,曹大人的妹妹还是李煦的发妻,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妹妹要丧夫守寡吗?” 曹寅皱紧眉头,一时有些后悔给皇帝推荐了李煦,然后闹到如今这田地,自己和李煦牵扯太深,压根就不可能完全撇清干系! “伯父,能不能救下李煦,就在你的一念之差了。” 所以李家要钱还是要命? 如果要钱,那曹寅就当没来过。如果还要救李煦的命,那么李家就只能舍得出钱了。 李老爷咬咬牙,转身回去清点李家最近这些年的产业。 郭珍珠这边等曹老夫人和曹夫人离开后,僖嫔忍不住嘀咕道:“曹家什么意思,用这么点东西就想赔罪,打发叫花子吗?” 这话叫郭珍珠忍不住好笑道:“哪家叫花子那么难打发呢?你看这么多的箱子,院子都快放不下了,还算少了?” 僖嫔振振有词道:“李煦这人善于钻营,还钻营到你跟前来了。找相似的人送去皇上那边,想要取代你,他这是做梦呢,还恶心人,就这么点东西哪里能赔罪了?” “而且这还是曹家送来的赔礼,不是李家的。哪怕两家是姻亲,曹家还上门来赔罪,李家人不来是什么意思, 躲在后头等曹家出面道歉吗?” 僖嫔只想说,李家人也贼不要脸了! 郭珍珠环规四周,头疼道:“也不知道皇上那边是什么章程,咱们这边也得先收拾了,不然都没地方落脚。” 她吩咐于嬷嬷带着立春和立夏,以及院子里的丫鬟们帮着收拾箱子,送去后头。 不然都堆在这里,确实不方便走动。 好不容易等丫鬟把院子里的箱子搬空了,就听说李家人上门来给顺妃赔罪。 来的是李老爷和李夫人,李老爷是男子不好进去,只在院子外边候着。 李夫人则是带着不少东西进来,直接就呈上道:“娘娘,李煦犯错,咱们在这里赔不是。这是李家送给娘娘的赔礼,还请娘娘笑纳。” 于嬷嬷接过锦盒,打开后递给郭珍珠。 郭珍珠拿着里头的礼单看了两眼,面上不显,心里却震惊得不行。 好家伙,李家这是把整个家都搬过来送给她当赔礼了吗? 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还有两个别院、千亩良田和十个铺面,地契都奉上了,诚意可谓是非常足。 郭珍珠却只觉得烫手,李家人给她送这么多赔礼,自己是收还是不收啊? 她看了于嬷嬷一眼道:“送夫人去前头等着,我去见一见皇上。” 李夫人听顺妃说要去见皇帝,想着李煦的事可能有转机,立刻满脸感激地退下了。 僖嫔没看过礼单,只觉得郭珍珠太好说话了:“娘娘,李家送这么点赔礼,就叫你去皇上面前帮忙求情了?娘娘这心也太软了,只怕李家未必会感激……” 郭珍珠二话不说,把手里的单子塞到僖嫔手里。 僖嫔一愣,低头看了两眼,也诧异道:“乖乖,李家是下了血本啊,这是把家都送给娘娘了吧?还好,他们家还有点诚意,看来是真想救下李大人。”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0节 难怪郭珍珠愿意去见皇帝,李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郭珍珠笑笑道:“我只说去见皇上,也没承诺要帮李煦说好话,更没说要保住李大人。李家送这么多赔礼来,我也不确定要不要收下,索性去问一问皇上。” 僖嫔点点头,也觉得这样更为妥当。 郭珍珠去隔壁院子,皇帝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已经让李德全泡好茶,杯子放在对面,还斟满了茶水。 她把礼单一并带过来了,行礼后坐下道:“皇上,李家给臣妾送来赔礼,东西实在太多了,臣妾有点不敢收。” 皇帝接过礼单,扫了两眼后笑笑道:“李家这些人看来这几年敛的钱财不少,爱妃看着这些东西多,其实还不是全部。”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皇帝早就查清楚李家究竟有多少东西了是吧? “爱妃只管收下就是了,就是东西少了点,让李家翻倍后再送来,才算是有诚意。” 都不必郭珍珠派人去说,皇帝就让李德全去告诉李家了。 郭珍珠不得不问道:“皇上,臣妾要收下这些赔礼,是不是就得原谅李大人,还帮李家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叫人能放回去?” 皇帝挑眉笑道:“谁说的?李家这是给爱妃赔不是,送的赔礼是爱妃应得的。至于李煦能不能放回去,那是朕的意思,跟爱妃有什么关系?” 郭珍珠:好家伙,皇帝这是让她只管收钱不办事了是吧? 皇帝你这么理直气壮干坏事是认真的吗? 是的话,那她就真的全部笑纳了哈!谁会嫌弃钱多呢! 郭珍珠想到李家割肉出了那么多钱,李煦却没捞回去,心里开始对李家人有一点点同情。 皇帝见她一脸迟疑的样子好笑道:“放心,这是朕亲口允许的事,爱妃只管收下就是了。” 这点钱他并没怎么放在眼内,送给郭珍珠当个私产也不错。 郭珍珠想着这些东西都在南边,她除了金银珠宝之外的,固定资产又带不走,于是问道:“皇上,这些别院、田地和铺面是要卖掉吗?不然臣妾回京的时候怎么办?” 总不能特意弄个人帮忙看顾这些吧,岂不是她在千里之外还得收账本看了? 皇帝挑眉道:“这有何难,让曹家帮爱妃盯着就行。回头别院的修缮整理,田地租赁出去的钱财或者收获后换成的银钱,商铺租出去的出息,全部给爱妃送去京城就行。” 郭珍珠:所以皇帝薅了李家的羊毛,塞给曹家免费看顾吗? 皇帝你是不是忘记了,李家和曹家还是姻亲来着? 估计曹家先给了赔礼,李家才会跟着送。回头李家送的东西全落在曹家手里,帮着郭珍珠看管。 说真的,李家人不心梗才怪,跟曹家人不离心才奇了。 郭珍珠一怔,等等,这不会就是皇帝的最终目的吧? 曹家已经势大,曹寅看着还算是个明白人。但是看着李煦,就明白李家人不是了。 放任李家壮大不是一件好事,让李家这个姻亲给曹家帮忙只会拖后腿,还可能成为坏事。 但是曹家已经把李家拉上车了,联姻的关系让彼此很难分开,如今皇帝是强行把他们拆开了? 郭珍珠接着想到皇帝的消息没道理那么容易就被李煦得到,皇帝不会是故意透露出去,挖了个大坑让李煦跳进来的吧? 说真的,她越想越觉得是皇帝策划的。 只是恐怕连皇帝都没想到,李煦得到他的消息后居然毫不遮掩来送女人。 送完扬州瘦马又送亲妹妹来,还是按照郭珍珠的标准来送。估计皇帝看着都有点心梗了,不直接把李煦弄死,只怕是想把李家也一并弄下去。 如今李家大出血送那么多的赔礼,只怕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内估计都很难翻身了。 原本南边是曹家、李家和孙家三家鼎立,是最稳固的三角形关系。 彼此又是亲戚又是姻亲,三家表面和平相处,其实暗地里也在明争暗斗。 这时候李家败落了,那么就只剩下曹家和孙家。孙家比起李家要低调得多了,为人处世也更谨慎小心。 如果皇帝把孙家扶起来,那么曹家在南边就不再是一家独大了。 郭珍珠忍不住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李大人?不放回去,又送到哪里去?” 看皇帝的样子,应该没打算真的直接弄死李煦,而是把人留着,叫李家人也不敢再胡来。 但是皇帝也不可能把李煦带回京城去,要随便放什么地方,他们一走,没人盯着,李家人可能就把李煦带回去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把李煦送去静严寺里清修就好。” 郭珍珠听后都忍不住惊诧,静严寺是南边戒律最严格的寺庙,周围寺庙犯戒的僧人都会送进去管教。 只要进了这寺庙,至少要呆三年才能出来。 李煦进去的话,那岂不是要在静严寺呆三年? 不但要吃斋、念佛,还要抄经和种地,甚至要完全不近女色。 皇帝是觉得李煦总到处送女人,很该戒色,所以才送静严寺去吗? 静严寺还有不少武僧把守,李家带人硬闯进去是不行的,想出钱贿赂更不可能,毕竟这寺庙戒律极为森严,根本不讲情面。 李煦进去后,起码三年都不能出来,看来皇帝早就打算把人安排好了。 郭珍珠听后就笑笑道:“有皇上这话,臣妾收下东西,是不是该让人给李家带一句话。就说李大人死不了,只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这样她也不算说假话,李煦确实不用死,但进了静严寺估计比直接死还难受了。 皇帝笑着颔首道:“不错,爱妃就这么给李家回话,也不算是收钱不办事了。” 郭珍珠都怀疑皇帝是不是能听见她心里吐槽的话了,反正她就安心收下李家送的赔礼了。 李家得了顺妃送来的口信,得知李煦的小命保住了,李老爷顿时安心下来,李夫人也是喜极而泣。 李家再是肉疼,还是清点了之前多一倍的产业送给顺妃,只觉得顺妃这胃口实在太大了。 可是他们后来得知,顺妃其实已经收下了赔礼,只是皇帝觉得太少,让李家翻倍给。 李家能怎么办,只能含泪送去给顺妃了。 李老爷虽然肉疼送出去的产业,不过能换回李煦的一条命也不亏了。 李夫人想着李煦回来后得来个宴会庆祝,正张罗着,却收到了李煦被送去静严寺的事,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顺妃娘娘怎么能出尔反尔,把煦儿送去那个地方!” 那是犯戒的僧侣去的地方,里边戒律森严,清修艰苦。一般僧侣都受不住,更别提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李煦了! 而且一进去就至少要呆三年,李煦能过这么久的苦日子吗? 李夫人险些就想去找顺妃理论,还是曹寅及时过来提醒他们道:“顺妃娘娘并没有答应放李煦回来,只是请皇上饶李煦一命。” 所以李煦被饶了一命了吗?确实饶了,并没有出尔反尔。 李老爷整个人都颓废下来,忍不住喃喃道:“可是煦儿被送进静严寺,至少三年才出来……” 三年的功夫,李煦之前好不容易经营的人脉全都要废掉了! 曹寅沉默看了他们一眼,其实李煦三年后能不能出静严寺,还得看皇帝的意思了。 他只能再次提 醒两人道:“顺妃娘娘会收下李家的赔礼,自然是得到皇上的允许。” 所以李煦被送去静严寺,也必然是皇帝的意思。 李家去找顺妃没什么用,难不成还能跑去皇帝面前喊冤吗? 如果想让李煦立刻死,他们只管去喊吧,曹寅绝对不会拦着! 曹寅劝过李家,回去后得知要接手李家送给顺妃的产业,每年把出息全部换成银票送去京城,就感觉焦头烂额。 他暂时瞒着李家这件事,但是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迟早有一天李家会知道,到时候跟曹家的关系必然变得尴尬,甚至渐渐疏离起来。 不过能甩掉李煦这个麻烦,曹寅还是甘之如饴。 李煦的事让郭珍珠莫名得了大笔私产,丢给曹家来看顾后,他们就上船往回走了。 皇帝却没急着回去,而是让船队去山东,打算带郭珍珠她们看看趵突泉。 郭珍珠:皇帝这是来都来了,怎么都得去景点打卡吗? 说是带她们去参观趵突泉,其实是皇帝自己想去吧! 第85章 对能公费旅游这件事,僖嫔比郭珍珠就要积极多了,一路上满是期待。 她还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问道:“娘娘,这趵突泉是不是真的泉水自己就喷出来了,是为什么呢?”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她要怎么告诉僖嫔,趵突泉是因为地下水从南到北流动,但是底下碰上岩浆岩。 这东西不透水,地下水就无法过去,积累的地下水多了,形成压力,才会从缝隙里喷涌出来? 实在太复杂了,要是说了,僖嫔问什么是岩浆岩,什么是压力,郭珍珠要怎么解释? 郭珍珠索性就懒得详细说了,笑着道:“到时候你亲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僖嫔点点头,又问道:“到时候当地官员肯定会过来陪着皇上去参观趵突泉,那咱们还能去吗?” 郭珍珠眨眨眼道:“应该能吧?” 总不能皇帝去景点打卡,还要独食,不带上她们两个。 毕竟之前皇帝还用她们两个当借口呢,怎么都得带两人到此一游才算是全了这个借口。 果然皇帝下船之前说道:“当地官员会来迎接,到时候你们二人先去趵突泉逛逛,朕再叫这些官员进去。” 这样一来,她们两个就不需要避嫌,可以在里头好好参观一番了。 僖嫔顿时高兴了,满脸是笑容。 郭珍珠还没去过趵突泉,也稍微有点好奇。 果然一下船,底下乌泱泱的人跪迎皇帝。 郭珍珠和僖嫔带着面纱,直接上了后边的软轿,摇摇晃晃先去了趵突泉。 僖嫔进去后就跟见着花儿的蝴蝶一样,一边逛一边看咕咕冒水的趵突泉啧啧称奇。 郭珍珠看了一会,对底下的鲤鱼更感兴趣。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1节 陪着她们二人游玩的还有当地官员安排的几个丫鬟,见郭珍珠盯着泉水底下的锦鲤,赶紧送来了鱼食。 郭珍珠走得也有点累了,索性让僖嫔自个去逛,她则是坐在边上,随手给锦鲤撒鱼食。 金色彩色的鲤鱼聚集了过来,倒是相当壮观。 僖嫔这会儿倒是逛回来了,也有点累,丫鬟已经上了用泉水泡的茶。 她喝了一口道:“这泉水真甜,泡茶都带着一点甜味了。” 丫鬟听后连忙笑着说道:“娘娘,咱们这泉水清澈见底,用来泡茶是再适合不过了。” 用的自然是源头刚冒出来的泉水,更为清澈干净,直接喝就带着鲜甜,煮过后这甜味就更明显了。 僖嫔点了下头,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这才跟郭珍珠小声说道:“我瞧着这些伺候的丫鬟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还仪态万千,规矩极好,估计一开始是给皇上准备的。” “可是出了南边的事,恐怕这边当地官员是担心步上李大人的后尘,索性让这些丫鬟来伺候咱们了。” 郭珍珠笑笑,随口说道:“这不挺好的,以后官员们也不敢随便给皇上送女人了,更不敢随意靠裙带关系来上位。” 闻言,僖嫔点头道:“确实如此,以后他们要是没能耐,也不会逼着家里的姐妹去联姻。” “不知道多少人同情曹家,就是跟李家联姻了,险些被李家连累。这年头联姻不止看女子是不是贤妻,还得看家中的兄弟是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起来道:“阿斗再扶不起来,却没什么恶习,比李家这些靠裙带关系上去的人要好得多了。” 僖嫔听着也笑了:“的确,他们跟阿斗比,倒是差远了。” 她环顾一周道:“不过等会皇上来了,也不知道这些漂亮丫鬟会不会留下伺候。” 郭珍珠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咱们好好玩儿就是了。难得来一趟,这些该操心的事还是交给皇上来吧。” 她们只要吃好玩好就行,其他一律不用多管。 僖嫔忍不住问道:“我见娘娘来了趵突泉还心不在焉的,可是李家的事还叫娘娘耿耿于怀?” 郭珍珠听着摇头道:“怎么可能,李家给了赔礼,这事就过去了。” 说是赔礼,其实跟精神损失费没什么两样了,不然皇帝怎会让李家加码,还全部送给她了呢! 收都收了,还收了那么多,郭珍珠还说不原谅李家,这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李家给得那么多,她摸着良心也得说原谅啊! 僖嫔不由疑惑道:“那娘娘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觉得这趵突泉不怎么好看吗?” 郭珍珠摇头道:“我是忽然想起来,之前出门的时候答应四格格,要给她带礼物回去,如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带什么。” 她们一路过来,也实在没什么能带的。 说带南边的布料吧,宫里其实都有了,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带吃的吧,没回去估计都要坏了,所以郭珍珠忍不住发愁。 总不能来趵突泉这里,接点泉水回去给四格格尝尝吧? 僖嫔一听,这才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不过这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她想不到,只好叫伺候的丫鬟过来问一问了。 丫鬟也被问住了,如果换做其他外乡人来这边,想带点什么回去,她还能说出几样来。 但是宫里的娘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这边所谓的特产在外乡人眼里有点特色的,在娘娘眼里就不算什么了。 最后丫鬟只能含糊道:“别的都是平常的东西,唯独咱们这边离泰山近。若是旁人自然不能随意靠近,但是娘娘的话,也可以捡一两块泰山石吧?” 僖嫔听后,倒是皱眉道:“咱们能捡泰山石回去吗?听闻是个好东西,但是百姓连山脚都不能靠近。” 郭珍珠就道:“回头问问皇上就好。” 泰山石在民间有着避邪、镇宅的传说,但是皇帝会在泰山祭天,所以百姓不能接近,山脚的石头也不能动。 他们就只能去下游,捡一点被冲下来的小石头。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寓意也好,带回去给四格格当个礼物就不错。 “要问朕什么?”皇帝这时候过来了,只远远听见零星几个字,不由笑着问道。 郭珍珠连忙起身行礼后,笑笑说道:“是臣妾想着出远门之前,答应四格格要给她带礼物回去,一时想不到带什么,琢磨着能不能带一块泰山石回去。” “只是泰山的意义不一般,臣妾并不敢随意去捡石头,自然得问过皇上了。” 皇帝听后点头道:“泰山石确实不错,回头朕上山的时候,给四格格看看。” 皇帝亲自给四格格捡石头当礼物,这规格够厉害的,郭珍珠连忙摇头道:“皇上要允许,臣妾让人在山脚下捡一块小石头回去给四格格就是了。” 听见这话,皇帝就笑着道:“旁人不能随便捡,朕给女儿捡一 块当礼物倒是不妨事。” 他都这么说了,郭珍珠只好应下,感激一笑道:“四格格要是知道皇上亲自捡的泰山石回去,一定很高兴。” 估计四格格这石头都能当传家宝了,以后出嫁了,也能带着走,给夫家镇宅。 夫家见着这块石头,犹如见着皇帝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对四格格有丝毫无礼了。 光是想想,郭珍珠居然感觉这礼物相当实用。 郭珍珠见门口没人,不由疑惑道:“皇上独自过来赏泉吗?不是说当地官员会陪着皇上过来一起赏的?” 皇帝点头道:“他们都在外头候着,朕想着你们刚来,还没赏多久就回去,实在太可惜了。难得来一趟,不如多呆一会。” 他挥挥手,李德全已经带着人在亭子里挂上了好几层的帐子。 这帐子是薄纱做的,一层还能看清楚里头,多几层就影影绰绰看不清了。 郭珍珠和僖嫔在里头的话,倒是清净得很。周围的长廊让人拦着,她们二人就独享一个亭子慢慢看,也能听听外边的热闹,又不会被打扰,确实不错。 郭珍珠笑着道:“皇上这安排极好,咱们两个也能听听皇上是怎么赏泉的。” 想来皇帝和当地官员一起赏,指不定很快就诗兴大发,又是作诗又是写诗的,好不热闹。 就跟郭珍珠猜的那样,李德全转眼就安排人送来几张桌子和几套文房四宝,想必是皇帝写了,其他官员也跟着一起写,君臣同乐了。 亭子和长廊这边布置好了,皇帝就让人请当地官员进来。 官员们一见远处的长廊有宫人守着,层层叠叠的帐子后边有几道人影在,就知道必然是皇帝的嫔妃,顺妃和僖嫔来了。 他们不敢多看,很快就转开了目光,跟在皇帝后头,给皇帝介绍起泉眼来。 官员的声音不小,就连亭子里的郭珍珠和僖嫔都听见他说这泉水延年益寿的话。 僖嫔小声问道:“这泉水喝了真能让人延年益寿吗?要是真的,我都想带点回去给阿玛和额娘喝一喝了。” 郭珍珠笑笑道:“好的泉水喝了确实对身子骨不错,却也没那么厉害。” 要喝了泉水就能延年益寿,那当地喝的人多了,却也没有一个个都长命百岁。 不过好山好水,确实也能让人更健康,自然就长寿了。 果不其然皇帝赏的高兴,提笔就写下了一首诗,还让周围官员谁也能即兴来一首。 可惜官员们面面相觑,很快谦虚说他们的诗才不如皇帝,没人上前来。 僖嫔忍不住低声嘟囔道:“这些人真扫兴,皇上都发话了,他们怎么不上去一两个人写一首诗?实在没眼力劲。” 郭珍珠听着,也压低声音答道:“他们哪里敢了,要是写得不好,被皇上嫌弃,以后仕途可能会有碍。但是他们要写得太好,比皇上写的还好,叫皇上可能也要不高兴的。” 所以他们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索性谁都不乐意当这个出头鸟,哪个都不写才是最妥当的。 僖嫔一愣,喃喃道:“你说得在理,难怪他们谁都不敢上前去,这心眼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多,还相当谨慎了。” 郭珍珠好笑道:“能当官的,心眼子太少,不够谨慎的话,如今就不可能陪同皇上来赏泉了。” 不够谨慎小心的人,压根爬不上来,还不够资格来陪同皇帝出游。 僖嫔忽然眨眨眼,好奇问道:“你说这些官员自己不敢上前作诗,是不是其实另外准备了别的人来陪同,比如才女什么的?” “这样一来,就能让皇上尽兴,不至于没人上前来扫兴得很,还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官员们不作诗,就不会被皇帝做比较了。让别人来做,也能叫皇帝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作诗都没个作陪的。 “这人选不用说,才女什么的,也就是楼里以诗出名的清倌。” 说完,僖嫔又笑了起来道:“估计官员们想请,或者已经请了,但是听说了南边的事就不敢了。” 不然跟李煦一样,被皇帝扔去哪个寺庙里清修三年。不说在里头要吃斋念佛三年不能出来,就是三年后出来了,不管官职还是人脉通通都没了,就得重新来过。 还能重新来过就不错了,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所以谁敢呢! 僖嫔似笑非笑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道:“是吧?我猜着了吗?” 丫鬟低着头不敢吭声,看着表情都快哭了。 郭珍珠一看丫鬟的表情就知道,当地官员还真请了会作诗的才女过来作陪,但是听说了李煦的事又不敢了,只能亲自上,却谁都不敢作诗。 她笑着看了僖嫔一眼道:“好了,你可别欺负小姑娘。” 僖嫔笑眯眯道:“我哪里就欺负人了,不就是问上一句吗?不过看她们的表情,看来是真的请了。” 丫鬟听着,表情就更想哭了,还不敢应声。 好在僖嫔也没有为难这些丫鬟的意思,拿着鱼食低头开始喂鱼,忽然问道:“这锦鲤养得真漂亮,还挺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郭珍珠听得无奈道:“你这是馋了,想吃鱼是吧?回头让人给你做鱼吃就是了,可不能霍霍这些锦鲤了。” 僖嫔笑着道:“我这不是听外头说这泉水能延年益寿,喝了对身子好。那这些锦鲤在泉水里长了这么久,吃了对身子骨肯定也不错。” “泉水炖锦鲤,指不定以后也能成为名菜。”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这边似乎真有用泉水炖的名菜,叫泰山三美汤吧?” 旁边的丫鬟终于有能说话的机会了,连忙答道:“回娘娘的话,确实有这么一道菜,用豆腐、白菜和泉水一起炖,味道尤为鲜美。” “不过招待贵客,自然是上的孔府菜,据闻是孔家后人传下来的食谱。” 郭珍珠也耳有所闻,这孔府菜据闻是孔子的后人所创,说是遵循了孔子的名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而且这孔府菜还有各种规格,接待皇帝是最高规格,有将近二百道菜。 果然这边赏玩了趵突泉后,当地官员就邀请皇帝和两位嫔妃参加宴席,上的就是孔府菜。 郭珍珠和僖嫔一起出席,用屏风隔开。孔府菜都是山珍海味,上的都是熊掌、燕窝和鱼翅,甚至还有烤全羊。 全是硬菜,食材新鲜,味道鲜美,跟御厨做出来的味道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僖嫔尤其喜欢一道鸭肉,问了布菜的丫鬟,说是叫神仙鸭。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2节 郭珍珠一听就问道:“是连续上三炷香,点完就出锅的那道菜?” 丫鬟惊讶,没料到顺妃如此博学,竟然连神仙鸭的做法都知道,连连点头道:“正如娘娘所说,这鸭子清理妥当后放入砂锅,外头糊上一张纸来隔水蒸。这时辰就得精确,火烧过了,这鸭肉就老了。火候不够,这鸭肉却又没熟。” 所以连续点上三炷香,正好烧完的时候就能出锅。 郭珍珠心想这时候没有厨房计时器,烧香确实是个定时的好法子。 僖嫔感慨道:“娘娘竟连这个都知晓,所以它叫神仙鸭,是因为用了祭拜神仙的法子,烧香后才能成吗?”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正是这样,咱们拜祭的时候不都烧三炷香吗?” 所以做这道菜,就跟拜祭神仙一样,先烧完三炷香了。 这听着方法似乎很玄妙,厨师却是被逼的。因为孔府对菜式尤为挑剔,这鸭子做的火候不够精确,味道就不够好。 厨师没办法,最后只能绞尽脑汁想出这个法子来,精确到三炷香的时间,就能保证鸭子熟了,且刚刚能出锅,确保肉质是在最鲜嫩的时候。 郭珍珠又指着一道烤鱼道:“这鱼听闻也是不直接用火来烤,鱼肉上就不会有烟熏的味道,只有鱼的鲜美在。” 僖嫔尝了一口鱼肉,还真是跟她说的一样,一点烟 火的味道都没有:“果然没有烟熏的味道,是怎么做到的?” 郭珍珠笑着解释道:“用面饼把鱼包起来再两面烤,鱼肉就极为鲜嫩,鱼汁的精华还都在面饼里头,一点都不会浪费。” 僖嫔就着面饼一起吃,果然饼里带着鱼汁的鲜香。 她一边吃一边听郭珍珠介绍了几样,忍不住吃撑了,偷偷揉着肚子道:“娘娘对这些也太熟悉了一点,叫我听着只觉得味道好,一不留神倒是吃撑了。” 郭珍珠微微一笑,民以食为天,怎么能对吃的不积极呢? 她们坐的位置离皇帝很近,就在下首,郭珍珠的声音虽然不大,皇帝还是听见了。 皇帝用着饭菜,听郭珍珠柔声解释,也忍不住吃多了一点。 底下官员见皇帝吃得香,一个个这才放心了,生怕皇帝不喜欢置办的这场喜宴。 因为南边的事,这宴席上连舞姬都不敢准备,只老老实实吃饭,实在不怎么热闹。 好在皇帝似乎不介意,吃着还挺喜欢的样子,每道菜都尝过了。 皇帝其他菜都只用了一筷子,唯独神仙鸭和烤鱼上多了两筷子,官员们一个个记下来:皇帝喜欢吃鸭,还爱吃鱼! 郭珍珠不知道周围的官员误会了,她一边说一边吃,也忍不住吃多了。 宴席结束后,她和僖嫔互相扶着在后院散步消食。 这次他们一行人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别院,听闻是当地一位官员的祖宅。 宅子不算大,还有些年头了,看得出曾经修缮过。 只挂在墙上的画作和诗句都相当出色,僖嫔还认出两幅是前朝的画作真迹。 足见这一家是书香门第了,还可能是延续至少百年之久,祖先应该也是个能人。 这些真迹就这么随意挂在墙上,能看得出墙壁后边的痕迹,应该挂了很多年都没取下来。 对这家人来说,这真迹只是一幅画,很不错的画而已。 这选的别院相当不错,小但精致,又文气十足,郭珍珠看得出皇帝很满意。 后院不大,却种了不少花,最多的是丁香花,估计是院子主人的心头好。 郭珍珠走了好几圈,终于消食后才回去沐浴歇息了。 反正第二天没什么事,也不需要特地去请安,她就安心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的时候就听于嬷嬷说,皇帝已经带着官员去爬泰山了。 郭珍珠心想她们刚下船,参观完趵突泉,参加了宴席,第二天皇帝居然一大早还带着官员去爬泰山,皇帝还真是精力充沛。 僖嫔也累得起晚了,过来跟郭珍珠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听说皇帝上泰山去了,也不由惊讶道:“皇上就不歇两天才去登泰山吗?” 郭珍珠哪里知道:“可能皇上不怎么累,就想着早点上泰山吧。” 两人优哉游哉消磨了大半天,皇帝这才回来了。 他看着一点都不累,似乎爬了泰山对皇帝来说就是散了个久一点的步而已。 倒是听说跟着上山的官员累坏了,有些几乎下不来,还是被侍从扶着下来的。 郭珍珠:皇帝这什么体力,居然恐怖如斯! 皇帝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递了过来道:“朕在半山腰的路上看见这块石头,瞧着不错,你也来看看?” 郭珍珠接过,这石头已经被清洗过了,上面有淡淡的纹路。 她仔细一看,这石头上的纹路很像是一座缩小的泰山一样,不由惊讶道:“皇上,这泰山仿佛在这小石头上面,看着有点相似。” 皇帝见郭珍珠发现了,于是笑着道:“朕也是这么觉得,在半山腰的时候低头就看见这块石头。看着不大,拿在手里却能看到上面漂亮的纹路,就跟泰山很相像。” “这也是缘分,四格格年纪小没能跟着过来看泰山,带着这块泰山石回去,也能叫她稍微看看泰山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郭珍珠拿着这块泰山石满脸笑容道:“皇上随手捡的石头就这般好,四格格收到后必然会很喜欢。若非之前答应了要给四格格带礼物回去,臣妾瞧着这石头都想偷偷收藏起来了。” 这话叫皇帝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送给四格格的,不就是给你的吗?你拿着把玩也没什么,回宫后就摆在显眼的地方,就都能看见了。” 他随手捡的石头没想到这么好,见郭珍珠也很喜欢,皇帝心里就欢喜得很。 “等下次再来泰山的时候,朕再看看能不能捡到不一样的石头送给你。” 这样四格格有的,郭珍珠也有了。 郭珍珠笑着答道:“那臣妾就先多谢皇上了。” 皇帝第二天接着见了孔家后人,这次郭珍珠和僖嫔没跟着过去。 听闻孔家设宴,上的是家常菜,还给皇帝送了菜谱。 皇帝后来带回来了,锦盒里头就是神仙鸭和烤鱼的菜谱。 显然那边皇帝在这两道菜多用了两口,叫孔家人知道了,立刻把菜谱送上。 皇帝就笑纳了,回来后转头就把菜谱送给了郭珍珠。 郭珍珠倒是惊讶,孔府自创的菜式一直不外传,但是见皇帝喜欢,说送就送,送得够快的。 就是那天这两道菜吃的最多的估计是郭珍珠和僖嫔两人,皇帝可能听见她说的话才多吃了两口,倒是叫孔家人误会了。 不过皇帝转手把菜谱给了她,郭珍珠回宫后也能让小厨房做这两道菜,叫宜妃跟着尝一尝。 皇帝见过孔家人后,又马不停蹄召见当地官员问询治河之事。 黄河和淮河是他这些年治理的重点,亲自巡查后,自然还得问当地官员。 治理河道有皇帝派遣的专业人员来做,当地官员只是配合,但是配合得如何就得问上一问了。 当地官员早就知道皇帝处事严谨,却没想到他刚来没几天就开始问询治河之事。 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官员回答得支支吾吾的,叫皇帝就有些不快。 幸好大部分官员早就背过书,虽然因为紧张可能回答得没那么迅速,皇帝勉强还算满意。 皇帝处理好这些正事,想着郭珍珠在别院呆了两天,就打算带她去珍珠泉看看。 这边的泉眼尤为多,趵突泉最为有名,接着是珍珠泉和黑虎泉。 可惜没等皇帝出发,就收到加急的折子,南边暴雨造成下游洪水泛滥。 靳辅上折子认为南边该筑起长堤阻拦洪水,于成龙的折子却觉得应该疏浚海口。 一个要堵,一个要疏,两人的想法竟然截然相反。 他们两个都是皇帝亲自提拔起来的治河人才,皇帝看完折子后忍不住皱紧眉头。 这时候皇帝也没了参观珍珠 泉的心思,直接带着郭珍珠和僖嫔上船出发回京了。 僖嫔还有些遗憾,没能去珍珠泉那边看看,郭珍珠安慰她道:“下回咱们过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这话僖嫔却没接,下回她会不会跟着皇帝一起南巡就不好说了。 只是下次过来的,很可能会加上宜妃,自己这算是占了便宜,先过来看了趵突泉,这么一想,僖嫔又没那么遗憾了。 回去顺风顺水,船队很快就到达京城的港口。路上接连送来的折子就更多了,全是因为下游治理的争执。 靳辅和于成龙谁也没说服谁,这事就难办了,一直没能开始。 郭珍珠顾不上安慰皇帝,两个下属打架让他心烦的事,反而有点归心似箭。 她出远门的时候玩得痛快,如今要回家了,才开始想念孩子们了。 马车很快回到宫里,郭珍珠从二门坐着轿子回到永寿宫,刚下去,就被四格格抱了个满怀。 两个月不见,四格格又长大了一点,郭珍珠摸着她的脸颊笑道:“四格格又长高了,看着面色不错,这阵子辛苦妹妹了。” 宜妃笑着道:“姐姐客气什么,我见姐姐这脸色挺好,看来这一趟南下过得不错。” 郭珍珠笑着点头,见奶娘抱着六阿哥过来,笑着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六阿哥也长大了,重了不少,沉甸甸的,这阵子吃睡如何了?” 奶娘说道:“主子,六阿哥一切都好,只是不见主子很久,六阿哥颇为想念。” 看六阿哥牢牢抓住自己的衣襟,郭珍珠也没想到,她走的时候还呼呼大睡的六阿哥也想念自己,低头在六阿哥额头亲了一口。 四格格见了连忙踮起脚尖道:“额娘,我也要。” 郭珍珠只好弯腰,笑着也亲了亲四格格的额头,四格格这才心满意足了。 她进去后,见五阿哥被奶娘牵着走,走得还挺稳的,不由惊讶道:“我怎么记得五阿哥之前还不怎么会走,如今走得挺稳当。” 郭珍珠记得自己出发南下的时候,五阿哥被人扶着才能走两步。 宜妃笑着道:“可不是,五阿哥会走了,调皮得很,经常跟着四格格到处跑。我一不留神就找不着他了,只有四格格能找到五阿哥在哪里。” 五阿哥还会躲猫猫了,每次让宜嫔带着人找上很久才能找到。 四格格倒是能第一时间发现五阿哥藏在哪里,五阿哥被她找到后就笑得特别高兴,然后还乐此不疲继续躲起来,叫宜妃找不到。 宜妃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只能让人牢牢盯着五阿哥,别叫他撒手没了。 于嬷嬷年纪大了,跟着走了一路,郭珍珠怕她累狠了,让人去歇着。 郭珍珠把带回来的菜谱递给林嬷嬷,送去小厨房那边,让小礼子试着做。 “这菜我和僖嫔吃着都不错,孔家人送的,就带回来叫妹妹也能尝尝。” 当然了,如今四格格年岁大了,也能跟着用饭,她也能吃上几口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3节 宜妃惊讶道:“孔家人这么大方吗?听闻这孔府菜是他们独有的,谁家上门去要菜谱都不给,这就送给姐姐了?” 郭珍珠听后摇头道:“不是送给我,是送给皇上,皇上转手送给了我。这也是在宴席上,我多吃了几口这两个菜,皇帝见我吃着不错也跟着吃了,叫孔家人误会是皇上喜欢吃的。” 宜妃听着也笑了起来:“那敢情好,咱们也算是沾了皇上的光,得了孔家两个独有的菜谱了。” 小礼子拿到菜谱后不敢胡来,特地去御膳房那边请教,还分别请了一个擅长做鸭肉,一个擅长做鱼的御厨过来帮忙。 如今小礼子在御膳房是香饽饽,他一来,御厨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去迎。 听说顺妃带回来两个菜谱,还是孔家送的,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最好。 御膳房的御厨看过后,擅长这两道菜的御厨就去永寿宫帮忙了。 有两人帮把手,小礼子很顺利做出这两道菜,宜妃吃过后赞不绝口。 郭珍珠吃着也感觉这两道菜跟在山东的时候吃着差不多,只觉得小礼子相当用心,也让人给另外两个御厨封了厚厚的赏钱。 宫里没有桂鱼,只好用鲤鱼来代替,味道却一点都不差,依旧鲜美。 宫女帮忙小心挑了鱼刺,四格格吃了一口后也眼睛一亮,吃得更快了,宫女都要来不及给布菜。 郭珍珠看着一笑,索性多叫了一个宫女去帮忙,才算是让四格格不会空着碗眼巴巴等着宫女投喂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也吃得晚了。 四格格挨着郭珍珠,最后揉着眼睛都困了,也不想回去睡。 郭珍珠哄了两句,只说她如今回来了,第二天四格格起来就能看见自己。 四格格听后,这才愿意跟着奶娘去睡下。 六阿哥早就呼呼大睡,被奶娘提前抱着离席去后头了。 五阿哥也睡着了,只剩下两姐妹终于能单独说说话。 郭珍珠就笑着问道:“我走了两个月,宫里有什么热闹事了?” 宜妃摇头道:“皇上不在,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都在呢,一个个安分着呢。” 皇帝不在,后宫嫔妃又没机会争宠,实在没必要作妖,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 宜妃忽然想到:“对了,宫里最近倒是出了一件事,是三格格饿晕过去了。” 郭珍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宫里缺什么都不可能缺吃的。 荣妃这是不给三格格饭吃了吗,居然让三格格饿晕过去了? 第86章 郭珍珠仔细一问,发现自己倒是冤枉了荣妃。 上回在慈宁宫因为太皇太后的话,荣妃自觉丢脸,就赶紧给三阿哥请了个嬷嬷教导礼仪。 三阿哥这边请了,三格格那边更不能落下。毕竟三格格只比大阿哥小一点,虽然那天在慈宁宫表现还可以,不过以后三格格要嫁人,礼仪好一点总归没错。 于是荣妃就给三格格另外请了个规矩好又严格的教养嬷嬷,教导三格格礼仪。 郭珍珠听后点点头道:“荣妃这么想也没错,规矩学好了,叫人挑不出错来,对三格格也不是坏事。只是这教养嬷嬷苛待三格格,不给她吃饭了?” 宜妃摇头道:“那倒没有,之前皇上把内务府都清理了一遍,如今里头的宫人一个比一个规矩谨慎。这教养嬷嬷来了,也是一板一眼教导三格格规矩,纠正她的坐卧站的姿态。” 郭珍珠点头,这听着没什么毛病。毕竟规矩这个,很大反应在姿态上。 要是坐着的时候弓着背,站着的时候驼背,那就很难看了。 这事自己很难发现,还是得别人提醒调整才是。 宜妃又道:“除了这些简单的,那教养嬷嬷还纠正了三格格用饭时候的仪态。用饭的时候盯着三格格一会,她就回去了。” 郭珍珠又点头,这教养嬷嬷其实很规矩了。她要是一直盯着三格格,不停纠正,那三格格一顿饭肯定吃不下去。 所以教养嬷嬷只开头盯一会儿,纠正一下三格格的动作,没什么大问题就先退下了。 也就不打扰三格格,让她可以安心用饭。 郭珍珠疑惑道:“这听着一点毛病都没有,教养嬷嬷守规矩得很,虽说严格了一点却没太过分,那三格格是怎么饿晕过去的?” 宜妃叹气道:“上回我瞧着三格格就是腼腆沉默的性子,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她见教养嬷嬷走得快,总以为自己学得不够好。” “于是三格格就让人在桌上放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用饭,调整自己的姿态。估计她是想着自己做得好一点,表现不错,荣妃就会夸奖一句。” 郭珍珠皱眉道:“荣妃对三格格还是太忽视了一点,一颗心全在三阿哥身上,都没多关心一下三格格。” 宜妃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三格格这 对着镜子用饭,总感觉哪里都不对,也就吃不下去了。三格格用饭的时候还不爱有人在身边伺候,宫人就规矩在门外守着。” “这两顿饭守着的宫人还不同,她们见三格格没吃多少,只以为她没胃口,也规矩没多问。” 郭珍珠嗤笑道:“什么没多问,这些宫人规矩是规矩,却也对三格格不够上心。也怪荣妃对三格格不够用心,连带这些宫人对三格格也忽视得很。” 她总算明白了,三格格怎么直到饿晕了才被人发现,分明是这些宫人消极伺候了。 也就是三格格吩咐什么是什么,宫人发现什么问题也不禀报荣妃,只由着三格格来。 三格格再大,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她能知道什么。 她只想做得好一点,好得荣妃的夸赞,哪里想到吃得太少,会把自己饿晕过去呢? 宜妃摇头道:“太皇太后知道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尤其三格格晕过去了,荣妃叫来御医,把脉后得知三格格是饿晕的,生怕被人发现,还想瞒着。” 郭珍珠无语了:“这怎么能瞒得过去,荣妃是方寸大乱了吧?” 闻言,宜妃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荣妃敢瞒着,御医也不敢啊,连忙禀报给贵妃娘娘。贵妃也不敢瞒着,就告知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把荣妃叫去慈宁宫训斥了一番,又让苏麻喇姑把三格格暂时接到慈宁宫去养着。说是等皇上回宫来,再做打算。” 郭珍珠心想,太皇太后觉得慈宁宫都养着一个八阿哥了,多养一个三格格也没什么。 而且三格格也就沉默了一点,却看得出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太皇太后估计也是心疼她总被荣妃这个亲额娘忽视,倒不如留在慈宁宫,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绝不会被怠慢。 宜妃感慨道:“三格格那么小的孩子把自己饿晕,那是得下多大的决心想做好这件事。可惜听说三格格饿晕后刚醒来,荣妃就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据说三格格都被骂哭了。” “为了这事,太皇太后才把荣妃也骂了一顿,觉得她不会养孩子。” 说到这里,宜妃又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皇上回来了,必然要处置这件事,荣妃只怕要倒霉了。” 太皇太后只骂人不处置,那是因为皇帝快回来了,她没必要插手。 但是荣妃估计巴不得太皇太后先惩罚她,换做皇帝的惩罚,那就要可怕得多了。 果不其然,两人第二天就听说荣妃被皇帝禁足了,连带钟粹宫伺候的宫人都被清理了一遍。 想想这些对三格格不上心的宫人,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换一批。 郭珍珠还纳闷道:“荣妃就禁足了,没别的惩罚?” 皇帝不是喜欢惩罚别人抄书吗?怎么这次那么宽宏大量,不让荣妃抄书了? 僖嫔这时候过来了,刚进门就笑着答道:“哪里的话,荣妃娘娘的惩罚不止这么一点。” 宜妃一见她就笑了:“包打听来啦?荣妃还有什么惩罚,也是抄书吗?” 僖嫔摇头,被宜妃拉着坐下后才说道:“不是抄书,皇上让人把三阿哥也抱去慈宁宫了,说荣妃不会养孩子,三格格都饿晕了都没发现,三阿哥被她养坏了也麻烦,索性一并送去慈宁宫。” 郭珍珠听得咂舌道:“这不还要了荣妃的命吗?” 毕竟对荣妃来说,三阿哥就跟她的命根子差不多了,这下被皇帝抱去慈宁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送回来,也可能不送了,确实对荣妃来说是最大的惩罚。 僖嫔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荣妃娘娘哭天喊地,还跑去乾清宫求皇上,听闻在外头跪了好久,皇上都没答应。” 见郭珍珠看过来,僖嫔连忙摆手解释道:“娘娘放心,我可没派人去乾清宫打听这事。是荣妃娘娘跪得太久都晕过去了,被抬着回来,我身边的嬷嬷正好碰见了,上前帮把手,还顺道问了一句才知道的。” 打死她都不敢跑去乾清宫打听消息,不要命了吗? 郭珍珠这才满意颔首道:“你是知道分寸的,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过看荣妃的样子,这禁足的时间不会短了。” 僖嫔一听就诧异道:“还真叫娘娘说中了,荣妃这禁足原本是一个月,因为在乾清宫闹了一场,皇上更生气,荣妃娘娘的禁足时间增加到三个月去了。” 郭珍珠就知道,皇帝一生气,荣妃肯定不会好过。只是皇帝没让荣妃抄点什么,她总有点不习惯。 她们正说着话,外边小明子却来禀报,说是齐嬷嬷来了。 齐嬷嬷是温贵妃身边伺候的,怎么忽然过来永寿宫了? 郭珍珠突然有了一点不太好的预感,等齐嬷嬷进来后,这预感果然应验了。 齐嬷嬷见着宜妃和僖嫔也在,先给几位娘娘行礼后,这才开口道:“顺妃娘娘,贵妃娘娘病了,请了御医,说是要静养一阵子。她手里头的宫务却耽搁不得,又不好打扰太皇太后,只好请顺妃娘娘帮忙看顾一段时间。” 郭珍珠一愣,疑惑道:“贵妃娘娘怎的病了?御医怎么说?” 听罢,齐嬷嬷愁眉苦脸道:“顺妃娘娘有所不知,贵妃娘娘接过宫务后一直不大适应,每天都要看很久。好在之后有几位娘娘帮衬着,贵妃娘娘才能松快一点。” 郭珍珠这时候听懂了,估计是她和僖嫔跟着皇帝出远门玩儿了,她们二人手里头的宫务又回到温贵妃手上去。 对温贵妃来说,这已经是个不小的负担了,谁知道三格格那边又忽然闹了这么一出来,钟粹宫的宫人还得重新物色,这都需要温贵妃来办。 这下好了,她原本就累,如今累上加累,不就病倒了吗? 郭珍珠听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只觉得自己手里头的事让温贵妃有了负担才病倒的。 齐嬷嬷继续说道:“御医只说贵妃娘娘是累着了,身子骨弱了,不巧又吹了风,这才病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点点头道:“也罢,既然是贵妃娘娘发了话,那我就暂时帮忙管着宫务。就怕我并不熟悉,回头事情没处理好,反倒耽误事就麻烦了。” 齐嬷嬷一听顺妃愿意把宫务接过去,心里头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来永寿宫之前,还担心顺妃不会答应,或者得上门几次,求上好几回才愿意点头。 温贵妃还安慰齐嬷嬷,说顺妃不是扭捏人,反而十分心善又果断,问清楚后必然会迅速答应下来。 她只交代齐嬷嬷,不必隐瞒什么,顺妃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齐嬷嬷如今想着,温贵妃对顺妃倒是十分了解,顺妃确实问清楚后就果断答应下来了。 她还十分雷厉风行,前脚答应了齐嬷嬷,后脚就让管事带着账本和其他还没处理的宫务送到永寿宫来。 因为荣妃也被禁足了,所以荣妃那一份宫务也转到郭珍珠手上来了。 她答应得很快,宜妃都来不及拦着,担心道:“姐姐才刚回宫就接过宫务,会不会太累了?不如多休息一阵子,再接过宫务也不迟。” 郭珍珠听后就笑笑道:“妹妹放心,这一路上我吃好睡好玩好,也不晕船,倒是没什么累的。而且还有妹妹帮我,僖嫔也在呢!”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4节 僖嫔就笑道:“娘娘倒是算上我了,不过我却是无事,尚衣局的事都能帮上点小忙了。” 她对衣服衣料之类的最为熟悉,这些交给僖嫔来办是再妥当不过。 几个管事很快就到了,他们之前已经有齐嬷嬷交代过,宫务只怕要从温贵妃手上转到顺妃这边来。 没想到顺妃答应得那么痛快,立刻就应下了,还马上让管事过来问话。 管事一个个不敢怠慢,这位皇帝的宠妃是什么性子,他们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也明白是绝不能得罪的。 他们把准备好的账本和单子都带上了,等会顺妃问什么,管事也能拿出来。 管事还以为来了之后,顺妃好歹会寒暄几句。然而完全没有,顺妃问了几人负责什么,就打开账本开始看了起来。 这风格实在跟之前管事的佟皇贵妃和温贵妃截然不同,管事顿时面面相觑,一时拿捏不准顺妃的性情。 不是说顺妃尤为和善,怎的板着脸的样子居然像是有皇帝的几分气势在呢! 不过也有管事觉得顺妃这是虚张声势,第一次管着宫务,哪怕看不懂也得装出厉害的样子,不然就要被管事们小看了去。 这不懂装懂的也就一会儿,很快就要被人拆穿了,何必呢! 光是看账本,就这么一点时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不是装腔作势又是什么? 约莫一刻钟之后,郭珍珠抬起头来问道:“这月御膳房的支出怎的比上个月还多了?” 皇帝都不在,怎么御膳房这支出还多了? 上个月还跟之前持平,这个月却比上个月还要多。 管事也没料到,顺妃转头就找到不一样的地方问了起来。 这才一刻钟的功夫,她怎么那么快就看完了? 管事连忙答道:“娘娘,天儿热了,御膳房里头的食材都得新鲜着送来。放久了却会坏,得勤快换新的,耗费就比上个月要多一些了。” 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但是食材才值几个钱,怎么支出就多了不少? 郭珍珠手里头只有总账,她就问道:“细账在哪里?都送过来给我看看。” 管事有点迟疑道:“娘娘,细账实在太多了,得让人抬过来。” 顺 妃就是暂时掌管宫务,怎的还要看细账,难不成要一个个仔细查账了? 回头她这宫务还得回去温贵妃手里,顺妃何必这么麻烦? 郭珍珠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管事顿时不敢说什么,转身就要去让人抬细账过来。 “小明子,你跟着过去帮把手。” 说是帮把手,也是盯着那些人,别是把细账给换了,或者烧了毁了。 小明子连忙应下,跟着过去盯着人抬了细账过来。 足足三个箱子,放着满满当当的账本,记录了所有的细账。 郭珍珠让人打开箱子,随手拿起一本来看了看。 鸡蛋一两四个,老母鸡十两一只……这鸡蛋和鸡是金子做的吗? 后边还有一只鸭子要十五两银,一条鱼要二十两,一头猪要二百两。 看得郭珍珠眼前一黑,这宫里的物价跟外边怎么天差地别的,是她看错数字了吗? 更别提这一个月居然用掉了八万个鸡蛋,宫里才多少人,一天竟然要吃掉两千六百多个鸡蛋! 那就是光吃鸡蛋,一天就要花掉六百多两,还没算上其他蔬菜瓜果和肉食之类的。 她就纳闷了,皇帝都不在,怎么这花销更高了? 郭珍珠心里多震惊,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平淡问道:“这月支出高了,我瞧着是慈宁宫那边办了一场小宴?” 管事连忙应道:“是,太皇太后办了一场花宴,请了勋贵夫人来宫里。人数虽然不多,规格却不小,菜式方面自然要好。花卉那边也得置办得妥妥当当,叫夫人们能看着恰好盛开到最美的花儿。” 花宴的话,这花是主角。所以这花得重新买,后花园也得重新弄,所以花用也不少。 说是办的花宴,来赏花是由头,其实是太皇太后让夫人们来见一见八阿哥,之后也知道八阿哥是养在皇太后膝下了,算是见了一面。 见面自然要给见面礼,但是明面上办的是花宴,所以内务府这边还得给贵夫人们准备回礼。 皇帝一早就说了,慈宁宫的花用都算他的,所以这支出也算在这月里头,所以就比上月要高了。 这回礼当然不能太寒暄,每人有一瓶玫瑰花露和一瓶红酒。 一份算下来就价值不菲,郭珍珠瞧着这内务府采买的价钱比在铺面上直接买还贵,不由挑眉道:“我怎的不知道玫瑰花露和红酒都涨价了?” 反正她收到铺面的账本上没有涨价,反倒内务府这边涨了。 管家低着头轻声解释道:“娘娘,因着这礼盒得另外置办,所以是另外的价钱了。” 送给夫人们的礼盒不能太寒酸,当然得另外给钱来订做盒子。 郭珍珠都想给管事翻白眼了,她又不是没订做过礼盒,哪怕是最顶尖的檀木礼盒也是做过的,都没这么贵! 显然宫里的娘娘身份尊贵,对宫外的物价不太清楚,愣是被内务府这些采买的人给忽悠住了。 所以一直以来后宫都没发现这些账本有什么不妥之处,反正各处没缺漏就足够了,至于物价涨了,也就内务府的采买一句话的事。 难怪说内务府的采买当的比大臣还滋润,这钱简直是只用花一大半,另外一小半就能进自己口袋里头。 不过他们这上下瞒着,估计不会一个人拿着这些钱,还得上下都分了,人人都是一条船上,才能彻底隐瞒下来。 郭珍珠轻轻点头,表面不动声色道:“那你们把这些细账先留下,我再仔细看看。我第一回 管着这宫务,怎么都要办得谨慎一点才行。” 管事心想就知道顺妃刚才没看懂,只是装装样子,这不就露馅了吗? 她这留下来也看不完那么多的账本,管事还是面露为难说道:“娘娘,这些账本按照规矩都是在内务府的库房存着。娘娘要是还想看,不如奴才明儿再派人送来?” 郭珍珠听得摆摆手道:“何必那么麻烦,你要是为难,我让人跟内务府的总管说一声,暂时先放我这里。放上两天就好,我就让人送回去。” 管事心里琢磨着两天而已,时间却也不长,于是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郭珍珠说完就把人打发走了,看着三个大箱子里头满满当当的账本,僖嫔已经头皮发麻了:“娘娘真要看完这么多账本吗?他们也是的,需要把账本写那么详细了?” 听罢,郭珍珠嗤笑道:“他们当然不需要写那么详细,只是写得细了,账本多了,你不就不乐意仔细看了吗?” 换做佟皇贵妃和温贵妃,估计见了也是一个反应,不会特意去看细账,不就叫内务府的采买钻了空子吗? 僖嫔听后若有所思道:“娘娘说得对,我见着箱子里头几十册的账本就不乐意看了。他们巴不得咱们不看细账,就能胡来了。” 宜妃也赞同道:“怪不得管事推三推四的,估计也不想把细账留下。不过就两天功夫,这么多账本,姐姐要怎么看?” 郭珍珠说道:“布料是从南边送过来的,采买也动不了太多的手脚,估计账本没什么问题。僖嫔帮着把布料方面的账本分出去,妹妹帮忙找一下御膳房的账本。” 她估摸着宫里支出的大头基本都在御膳房这里了,实在是宫里的主子多,每人除了年俸之外按照品级分配了吃食。 比如米面、糖和肉,每个品级的数量不同。就是米也分了很多类,新粳米、陈粳米和黄米等等,品级高的分量会多,种类也更多。 如果嫔妃胃口少,一天吃不掉那么多份例,可能做好后分给底下伺候的宫人,也可能就浪费掉了。 那多出来的部分依旧要采买过来,登记在册。 郭珍珠翻出属于永寿宫的账本,采买的数量跟她的品级是一致的。 但是她算了算两个月都没在宫里,这花用一点都没少,全在账本上记着。 那郭珍珠没用过的,就这么被账本给抹平了。当然这也是御膳房的账本好做,不然多出来的囤在一起放在后边,用不完浪费掉的,就很难在账本上写明白了。 毕竟属于郭珍珠的份例又不能分给其他嫔妃来消耗,做账麻烦,索性只管记录。 掌管宫务的人只看总账,跟平日对比没什么大差错就过去了。 不然宫务那么多琐碎事,她们也不可能每个月都一个个对一对,那就得累死人。 其他差别也不大,主要没什么损耗的地方,唯独御膳房的采买油水就多了。 宫里偶尔办宴席,消耗自然就多。另外各宫自掏腰包点菜,让御膳房另外采买稀罕的食材做菜。 这些不会写在账本上,毕竟有些宫里要的是超过份例的食材,写上去谁都要遭殃。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宫里娘娘想吃点新鲜东西,身为奴才当然要照办,却只能偷着办。 这事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掌管宫务的人自己也曾点过菜,当然不会为难其他人,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问题就来了,账目得平了,这事却不能写进去,所以只能把采买这东西的价钱平摊到别的东西上。 这平摊得多了,其他东西的物价就涨起来了。估计哪个天才一见可以这么平摊,谁能知道哪个宫里偷偷点了什么,索性一直平摊了。 看账的人只以为宫里谁多点了东西,钱是给了的,所以账目这么做平了,也没有仔细追究。 郭珍珠心想做账的都是人才,糊弄人真是一绝,内里的水也够深的。 宜妃帮着找出一箱子御膳房的账本,郭珍珠很快就翻完了,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 僖嫔看郭珍珠翻得飞快,不像是算账,倒像是在随便看看而已,不由奇怪道:“娘娘发现什么了?” 毕竟郭珍珠这表情算不上好看,尤其是看完账本后,脸色都沉下来了。 郭珍珠心想要是现代化用上电脑,这么做账早就被人看出猫腻来了,还得牢底坐穿。 偏偏宫里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加上各种私下的规矩做派,愣是让人一直没发现账本上的问题。 郭珍珠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揭穿这件事,毕竟她就是暂时管着宫务而已。 要是揭穿了,那 岂不是说掌管宫务多年的佟皇贵妃不尽责了? 温贵妃也可能被连累,两人还都是因为这事累坏的。 她一个暂时顶替的人,一上来就戳穿前面两任不负责任,这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宜妃察觉出郭珍珠的迟疑,于是劝道:“姐姐要是不想沾手这事,就当没看到过。反正这么多年就如此过来的,谁都没说什么。” 郭珍珠走过场看看,然后再把账本送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反正回头宫务转回到温贵妃手里。 僖嫔却不赞同道:“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想必娘娘也不乐意帮着那些人瞒着,凭什么呢!这用的可不是他们的钱,而是皇上的钱!” “要是娘娘揭发了,其实跟皇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没什么关系,而是这些奴才故意隐瞒着。他们还从上到下隐瞒,娘娘身在宫中,哪里就清楚外头的物价如何?” 还不是这次她们一起出远门,在集市上走了一圈,大概知道一些吃食的价钱。 不然僖嫔光看这些账本,其实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来。 哪怕有些她看着贵了,只以为是自己曾经另外点了东西,平账摊上去了,才看着贵,也挑不出毛病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5节 也就是郭珍珠的心算好,翻开每一条看看,算一算,很快就察觉到这些加起来根本不是总账那个数字。 因为一直以为没有娘娘亲自一条条算过,内务府就直接写上差不多的总数,实际上支出比那个总数还要少一点。 账都平了,多出来的部分自然也让他们这些人私下分了。 郭珍珠这么一说,宜妃惊讶道:“姐姐这么快就算出来了?这算盘还没拿出来呢!既然姐姐算着觉得总数不对,那就肯定不对了。” 僖嫔就知道,只要郭珍珠说的,宜妃都觉得是对的! 不过僖嫔也这么觉得了,只跟着诧异道:“娘娘都算出来了,说明这些奴才直接就懒得装了,只以为娘娘不计较这些细账,所以全送过来。” 恐怕那些内务府的采买也想不到,郭珍珠只看看就算出不对劲来了。 那么多账本,哪怕他们仔细用算盘来算一算,熟手也得至少三五天的功夫呢! 郭珍珠把算出来的总数写下,也没多纠结,皇帝倒是来永寿宫了。 他见着宜妃和僖嫔并不意外,只惊讶地看着满地的细账,不由笑道:“朕听说贵妃病了,让爱妃接手宫务之事,看来你这是在算账?” 宜妃嘴快答道:“皇上,姐姐已经算好了。” 她示意林嬷嬷领着宫人先都退下,这才小声说道:“姐姐算着有点不对,正跟咱们商量要告诉皇上呢!” 皇帝听后顿时正色道:“怎么不对了?” 郭珍珠就把总账和自己算好的总数递了过来,皇帝扫了一眼就看出差别来了。 他拿着账本坐下,翻看着仔细算了算,最后也得出了郭珍珠算出的数目来,不由皱眉道:“内务府这账本是按照原来那样平账了?怎的数目不对?” 郭珍珠就把采买的猫腻说了,有问题的细账也拿了出来。 看见鸡蛋一两四个,皇帝都气笑了:“朕很少关注这些,倒是叫内务府的采买钻了空子。” 他只顾着打仗几年,哪里想到内务府这些年都在偷家呢? 后宫这些支出从几个地方来,一是皇庄的收入,皇帝在各地都有皇庄,数量不少。皇庄上的粮食最好的会送到宫里来,差一点的会卖掉换成银两。 二是罪臣抄家后所得的银钱,三是各地和藩国的上贡,四是专属于皇家专卖的关外人参、皮子和玉石等等。 这些都属于皇帝的私产,专供后宫维持日常开支和办庆典宴席等的支出。 郭珍珠帮着佟皇贵妃和温贵妃开脱道:“也是内务府的采买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做账平账,如果没有像臣妾这样第一次接手十分担心而谨慎,特地把细账让人送过来一本本算好,只怕根本看不出猫腻来。” 宫务那么多那么琐碎,谁会一条条细账去算,也就郭珍珠这么干了。 皇帝自然明白,底下人有心隐瞒,佟皇贵妃掌管宫务多年压根看不出这猫腻。 而且这账目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要不是郭珍珠慎重,算数又好,特地查了所有的细账,根本就不会发现端倪。 皇帝一时觉得比起佟皇贵妃和温贵妃,郭珍珠其实是最适合掌管宫务的人。 无他,她的心算实在是又快又好。 换个人估计十天八天的,都未必能算完这么多的细账,还从中找出问题来。 皇帝的指尖点了点桌面说道:“这事朕知道了,后边朕来处置。这些细账暂时放在爱妃这里,免得打草惊蛇了。” 他要抓,当然得一锅端了,没得叫人私下毁了证据。 “只是回头还得劳烦爱妃帮忙算账,当然朕也会派几个看账厉害的人来帮忙。” 皇帝都这么说了,郭珍珠也不好拒绝,于是答应下来。 但是过了几天,郭珍珠却收到了皇帝让李德全送来最近十年的账本。 郭珍珠看着满地的箱子和无数的账本:皇帝你是想累死我吧! 第87章 好在皇帝是想让郭珍珠帮忙,却没打算真的累死她,给郭珍珠找来不少帮手。 帮手到永寿宫的时候,郭珍珠都惊着了。 毕竟她没料到,皇帝找来的帮手竟然是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的身份虽然是宫女,却地位超然。 一是因为她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多年,俨然是太皇太后的心腹,慈宁宫如今也是她来管着。 二是皇帝小时候生病是苏麻喇姑照顾的,识字读书也是苏麻喇姑带着启蒙过一段时间,这身份就更是不一样了。 如今这位苏麻喇姑竟然来永寿宫给自己帮忙,郭珍珠真是受宠若惊。 见郭珍珠事先并不知情,如今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苏麻喇姑先行礼后笑着道:“顺妃娘娘,皇上叮嘱奴婢带人来帮忙整理账本。”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为何会找苏麻喇姑,一是她识字,宫里头识字的宫人原本就不多。 二来苏麻喇姑以前在皇帝刚登基尚未大婚的时候,帮着太皇太后掌管过后宫,对这些账本也算熟悉,处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三来皇帝信任的人不多,苏麻喇姑绝对算是他最相信的人了,交给她帮着整理还顺道挑适合的人过来是最妥当不过。 果不其然,苏麻喇姑带来的都是识字的嬷嬷和女官,她们都是熟悉账本之人,整理起来比宜妃和僖嫔更要利落迅速得多。 帮忙的宜妃和僖嫔顿时感觉自己笨手笨脚的,索性不帮倒忙,只帮着郭珍珠带孩子了。 郭珍珠回来后原本还想多陪陪孩子,之前她出去玩儿两个月,孩子嗖一下长大了,自己怎么都要弥补一下空缺的时间。 皇帝亲自捡的泰山石,郭珍珠也送给了四格格,四格格看了果然很喜欢。 听说石头上的纹路就是小泰山的样子,四格格想着自己长大后能跟着去看看真的泰山,她就更期待了。 可惜皇帝把账本送过来,郭珍珠就没时间陪着孩子了。 账本有些是多年前的,虽说在库房里好好保存,却还是陈旧又有灰尘。 郭珍珠担心孩子们吸着灰尘对身体不好,就让宜妃和僖嫔带着孩子们去后院玩儿,她们这边就开始整理和算账。 有苏麻喇姑带着人帮忙,整理账本的速度相当迅速,转眼就把账本按照年份分好。 苏麻喇姑还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先大概看看各部分的账目有没特别大的问题,主要应该还是集中在御膳房的采买上。” 郭珍珠点头,御膳房采买的油水实在太多了。那么一座金山银山在自己面前,宫人很难抵御得了这个诱惑,一个个都忍不住伸手。 只是御膳房每天的采买和消耗的细账尤其多,苏麻喇姑带着好几个人还需要整理一段时间。 郭珍珠索性就随意选 了个箱子,帮着整理一下。 她翻开账本,发现不是御膳房的,而是关于皇庄的。 郭珍珠早就知道皇帝在各地有很多皇庄,庄子都有庄头来负责,每年把粮食和卖掉的一部分换成银钱送上来。 她好奇看了两眼,发现自己随手拿的是十年前的账本,只看了看就放下了。 郭珍珠又去隔壁的箱子拿出账本一看,发现也是皇庄的,却是五年前的账本。 她原本想着看一眼就放下,却发现了端倪。这皇庄出产的粮食会分上等和次等,可以说上等都是只送到宫里来的,次等就会卖掉换成银钱交上来。 比起十年前,五年前这上等的数目要少了一半,次等就多了,卖出的银钱却增加的不多。 郭珍珠心想有点奇怪,于是又去翻了旁边的几个箱子,找到了最近三年的皇庄账本。 她发现上等的数目一年比一年少,次等的却一年比一年多,卖出的银钱增加的又比次等的数目要少。 郭珍珠忍不住叫住苏麻喇姑,问起此事来:“这上等和次等是怎么判定的?次等卖出的价钱怎的会一年不如一年了?” 苏麻喇姑听后,就解释道:“娘娘,上等是专供宫里的,自然是当年长得最好的粮食。次等则是有损伤的,或者长得不够饱满的,就会卖掉。” “这卖的价钱少了,可能是这几年天灾多,作物长得不大好,卖不上价钱。” 郭珍珠听后点了点头,这解释的理由也正当。确实这几年天灾多,作物长得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麻喇姑又帮着找了最近五年到十年的皇庄账本,郭珍珠接着看了看,发现每年上等的数目是前五年在少量减少。 后边五年减少就多了,但是实际上最近十年的天灾都挺多的。 怎么前面五年反而减少得不多,后边五年减得就多了去? 哪怕郭珍珠不说,苏麻喇姑也瞧出不对劲来了。天灾根本不分年份,按理说应该减少的幅度差不多,又或者其中一两年减得尤其厉害。 如今这只每年减少一点,如果看账的人每年看只比上一年少一点,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把十年的账本放在一起,才会发现端倪,这减少的数目实在太不对了! 苏麻喇姑也没料到,顺妃随手翻出皇庄的账本,竟然就显露出问题来。 如果顺妃只拿了前后两三年的账本随意看看,估计也察觉不到这大幅度的变化。 偏偏她只拿到十年和五年,还有最近三年的,这差距就很明显了。 之前皇帝说顺妃是个有福气之人,如今苏麻喇姑是扎扎实实感受到了。 她们这边派人禀报过去,皇帝立刻就到永寿宫来了。 郭珍珠把皇庄的账本按照年份一字排开,皇帝看起来就更直观了。 他扫了一眼,很快皱紧眉头。 皇帝只以为御膳房的采买出问题,所以直接让人都拿下了,再分别审问。 把小十年的账本送过来,他原本只是觉得库房并没有分门别类,一时根本找不到御膳房的全部账本在哪里,索性一股脑都送到永寿宫。 谁能想到,郭珍珠随手拿起的账本是皇庄的,又发现问题了呢! 皇帝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不由皱紧眉头。 郭珍珠明白皇庄分散在全国各地,皇帝要是去抓人,估计对方早有准备,把证据都消灭掉了。 加上这么多年了,当年所谓的次等作物早就卖掉了,无处可寻,也很难证明他们动了手脚。 见皇帝的样子,估计也觉得此事很难办,相当棘手了。 苏麻喇姑在旁边劝道:“皇上息怒,可不能气坏自个身子骨了。此事重大,不如派人去各地查探一番,又或者换掉庄头?” 皇帝的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动,叹气道:“皇庄太多,一时把庄头都换掉,却很难找到适合的人顶上。” 庄头不是随便找的,而且也不能保证换了新的庄头,他们还能跟之前的一样能干。 再就是换的新庄头,指不定还不如原本那个。 郭珍珠倒是想了个别的法子,斟酌着提议道:“皇上,不如把这些庄头互相替换掉,然后让他们帮其他庄头来收拾烂摊子?这段时间,正好让皇上找适合的人来顶替这些庄头。”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6节 闻言,皇帝不由挑眉道:“爱妃这法子不错,倒是缓了朕的燃眉之急。” 庄头直接换掉,这段时间没人操持,皇庄各种庄稼就可能因为耽误,今年的收成就要彻底不行了。 但是不换掉,就这么放着,迟早会让这些庄头察觉到京城的问题,把自个庄子里的证据彻底消灭掉,或者人手也换了去,那就更无从查起。 可是郭珍珠这个法子却相当有用,把庄头调去别的庄子,那他们还得接手新的庄子,了解当地的情况,操持庄子上的各种琐事。 这几乎就占据了所有庄头的心思,毕竟他们伸手昧下一部分作物,却是不敢真让庄子上的作物全毁了,那他们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所有庄头只会拼尽全力来护住接手的庄子,压根没心思去处理掉原本庄子上的人和事。 再就是原本的庄子也被别人接手了,他们当然不能让人破坏掉,毕竟回头庄子的出息不行了,皇帝不会怪责原本的庄头,只会算在后边接手的庄头身上。 苏麻喇姑听得眼睛一亮,只觉得这个法子真是妙极了。既缓解了人手不足,不能立刻清理掉所有庄头,又让各个皇庄能够继续经营,维持住今年庄子上的出产。 另一方面,也给皇帝留了时间,可以慢慢调查,又物色适合的新庄头,可谓是两全其美。 苏麻喇姑心下佩服顺妃,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想出如此厉害的应对法子,难怪皇帝最近对她如此偏爱。 皇帝很快吩咐下去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说道:“此事要是办成,朕必然要记爱妃一功。” 郭珍珠听了,只笑笑道:“多谢皇上,那臣妾就继续看账本了?” 闻言,皇帝却觉得只让郭珍珠算账实在大材小用,还不如直接叫她找问题。 只要郭珍珠看过,总能找出端倪来,不比那些账房先生还厉害吗? 至于算账这点小事,交给会算账的人来就好了。 皇帝这么一安排,郭珍珠自然乐意。 她可终于不用算账了,还是那么多的账本,得算到什么时候去啊! 皇帝直接找了户部,让尚书点了几个算账厉害的官吏,把算账的事交了出去。 这几个官吏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外头还有侍卫守着,进出都要有人跟着,别提多可怕了。 所以他们都不敢随意出去,反正有人送吃的来,只没日没夜算账对账。 郭珍珠这边就要轻松得多了,苏麻喇姑整理好御膳房那边的细账,她只需要看看就好。 具体算账的事,还能交出去给别人。 这一看,郭珍珠发现御膳房采买的套路跟皇庄差不多,都是逐年一点点增加。 这一年看上一年,对比起来并不明显,所以很难察觉得到。 但是用五年前和如今相比,差距就能立刻看出来。 一般人只会对比上一年,最多也就上上一年的账本,很少会特意对五年十年前的,于是这些人就能心安理得胡乱做账了。 皇帝已经把御膳房采买的人全部抓了,还得填上新的人。 这也够他发愁的,毕竟这些新的人刚上去的时候是干净的,过一段时间或者一两年后就未必了。 但是也不可能不填人,毕竟采买这事总不能没人去办。 不过郭珍珠刚才提议皇庄的法子,让皇帝忽然有了想法。 “朕打算让采买的人轮流来,每个人最多只办半年,然后就换人。” 如此一来,这人在采买上只办半年,很快就要另外一个人 来接手,就没时间经营了,哪怕经营了,半年后这差事就没了,打点的钱就跟扔海里一样,也就不会去做了。 接手的人就需要查账,如果账目不对,交接的时候前边的人就要赔偿或者落罪。 如果交接的时候没查出后,后边才发现,那么接手的人就要负责。 苏麻喇姑点头,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如此一来,采办的人就无法一直把持此事,也就不能到处打点钻营。 不像如今,正因为采办上下都打点好了,才会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此事持续了将近十年才被人发现。 不过苏麻喇姑还是发现了此事一个小问题,不得不提醒道:“皇上,虽说如此就能让后边接手的人更谨慎。只是半年一换,前边的人跟后边的天然对立,未必会愿意好好交代让人接手,只怕容易出乱子。” 后边的人交接的时候说白了就是查账,前边的人哪里能痛快了? 对方未必不好好交代,只是漏掉那么一两点,后边的人就很容易出错了。 后边的人要闹,前边的人还可以辩解说事情都交代好了,只是后边的人没记住才漏掉的,这就无从分辨了。 郭珍珠也忍不住点头,苏麻喇姑果然是有经验的,而且对人性也把握得很准。 后边接手的人要来找茬,前边的人怎么可能舒服,不使绊子是不大可能的。 差别可能是使的绊子有多大,让后边的人能倒霉到什么程度吧! 再说了,采办这种事要交代,其实一时半会也交代不清楚。 说多了,后边的人也可能没记住,确实很可能出现纰漏。 郭珍珠眨眨眼,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却不好开口。 皇帝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出来了,问道:“爱妃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不妨说说。” 他摆摆手,示意伺候的宫人都出去,只留下苏麻喇姑:“如今没外人在,爱妃也能放心说出来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还怪体贴的,于是笑笑道:“臣妾这法子不知道好不好,却有那么一点点不够厚道。” 她比划了一下指甲大小的一点,把皇帝逗笑了:“爱妃直说就是了,朕也好奇这法子有多不厚道?” 闻言,郭珍珠就仔仔细细说道:“臣妾想着刚才皇上的话,若是一个人直采办半年,确实未必愿意好好教导接替的人,于是就萌生了另外的想法。” “采办的事可以交给两个人,一个是正经采办,另外一个则是监督之人。担心两人联手,可以按照皇上的意思,半年之后就换人。” 皇帝听后,诧异道:“一人办事,一人盯着吗?只是这半年后换人,不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那就是前边的人对接替的没有用心教导,很可能在采办出现问题。 郭珍珠笑着道:“这也是臣妾说不太厚道的地方,那就是采办的人选一个人来接替,监督的人也选一个人来继承监督之责。要是采办的出了什么错,那前头教导的人就要同罪了。” 听罢,皇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么一来,采办的人就不敢不用心教导后边接替之人。监督的人也能用同样的法子,要是后头查出采办的问题,除了采办的人之外,监督的人也一并受罚,连带前一任教导监督之人也都算在内。” 这么一来,采办的人当然不敢不用心教,毕竟他这个师傅教会了徒弟,徒弟出错了,自己这个师傅也得跟着被连累。 估计这师傅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把所有的办法都教给徒弟了。 至于监督的人也一样,恨不能教会接替的,怎么监督更好,绝不能让采办的犯错,不然也得跟着吃挂落。 苏麻喇姑在旁边听得暗暗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这么一来,采办就不用担心前一任有所保留,叫后边的采办会办不成事,出现错漏了。 郭珍珠这时候却说道:“这法子唯独有个缺点,那就是监督的人跟采办的人不对付,又或者想揽了功劳,可能会私下设计来陷害采办之人。” 这么一来,采办的人倒了,接替的人可能还没找到,采办就要断在这里了。 另外监督的人要尝了甜头,没叫人发现,继续这么陷害采办的人,那么采办做不下去,这监督反而是拖后腿的。 郭珍珠觉得这世上就没有百分百完美的解决办法,把这办法的利弊都说了出来:“臣妾想着监督的认为采办有问题,空口无凭,得拿出证据来证明才行。如果人物证都有,那就更好了。” 但是这么一来,却也增加了监督的工作量,还可能让采办的找机会脱罪开去。 皇帝听着就微微一笑道:“爱妃想得很周到,只是万事无法周全。” 哪有一本万利的法子,只能暂时用着,毕竟有人总想要钻空子。 但是这样的人毕竟不多,而且皇帝刚开始整顿御膳房这些采办,他们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得了解决的法子,皇帝心情就更好了:“多得爱妃帮忙,这事才能处理得这么快。等户部那边的几人帮忙把账目都查清楚了,此事就能彻底解决了。” 郭珍珠松口气,她总算不用当个算账的工具人了:“那敢情好,等这事解决完,贵妃娘娘也该好起来了,宫务也能转回去,臣妾就能继续松快点,有时间多陪着孩子们了。” 听见这话,皇帝却笑着摇头道:“爱妃此事办得妥当,若非爱妃敏锐,察觉到此事,也不知道采办那边会瞒着多久,更别提是皇庄的事了。” 郭珍珠听着,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皇帝接着说道:“朕跟老祖宗商量过,觉得爱妃更适合掌管宫务。爱妃算数好,又极为敏锐,运气还不错,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少问题。以后宫务交到爱妃这里,朕也能放心。” 郭珍珠连忙摆手想婉拒道:“皇上谬赞了,臣妾也是碰巧发现皇庄和采办的问题。宫务的事臣妾并不熟悉,还是让贵妃娘娘继续接手才是。” “再说了,臣妾一个妃子,实在不好接管此事,后宫其他人见了,只怕也很难服气。贵妃娘娘管着宫务也没犯错,忽然转到臣妾手上来,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郭珍珠一个妃子,暂时帮着温贵妃管着宫务还好,直接接手过来管着就不妥当了。 不说后宫,估计前边的朝廷大臣和御史也得反对,觉得不合规矩。 再就是温贵妃管着宫务确实没犯大错,而是底下人故意隐瞒多年,郭珍珠就这样抢走掌管后宫的权力也不大妥当。 皇帝挑眉道:“谁来掌管后宫,从来都是朕说了算。不过一些老顽固确实会上蹿下跳,指不定还送折子来烦朕。” 郭珍珠连连点头附和,眼巴巴看着皇帝,只等他改变主意了。 皇帝只微微一笑道:“爱妃不必担心这些,朕都会好好处理的。” 听罢,郭珍珠眨眨眼,心下疯狂吐槽:谁担心了!她就是不想干啊,不是皇帝处不处理的问题! 然而皇帝已经下了决定,吩咐苏麻喇姑带着人整理好皇庄的账本送去户部,转头说道:“爱妃不是说很久没见孩子们,想跟他们一起玩儿吗?正好朕准备去丰泽园,带上四格格一起过去吧。” 郭珍珠连忙点头,让奶娘带着四格格出来。 四格格听说能出去玩儿,换好衣服后就牵着郭珍珠的手,小脸上写满了高兴。 六阿哥却也醒了,看见四格格在郭珍珠身边就要离开,“啊啊”叫了两声,显然想跟着去。 皇帝想了想道:“六阿哥还小,不过一起去也无妨。” 郭珍珠带着孩子们跟皇帝上了马车,很快就去到丰泽园。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倒是有点熟门熟路的样子。 四格格第一次出后宫,对什 么都好奇,四处张望,看什么都新鲜。 皇帝见四格格东张西望的样子,笑着给她介绍道:“看那边,是林檎树。挪过来后已经缓过来了,长了新叶,估摸着明年很可能就会结果。” 后边这话是对郭珍珠说的,郭珍珠听后就笑着道:“那明年咱们就能一起来摘林檎吃了,四格格还挺喜欢吃这个的。” 四格格听见郭珍珠叫自己,还仰着小脸看过来。 得知是她之前在慈宁宫吃过的果子,甜丝丝的,特别喜欢,明年可能就要结果了。 于是四格格还拉着郭珍珠去苹果树前面看了又看,感觉还挺新奇的样子。 看过这些苹果树,皇帝还领着她们去看了田地。 不过有一块田却是空着的,郭珍珠不由奇怪道:“皇上,这上边是没种东西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7节 皇帝听后却摇头道:“种了,只可惜没能种活,朕想着节气不对,种得太晚,等明年清明的时候再试试。” 听见“清明”二字,郭珍珠脑中灵光一动,脱口而出道:“皇上这是种的菱角吗?” 毕竟她还记得之前卖菱角的妇人,说这是得清明前后种下。 皇帝一听,扭头笑道:“爱妃看来还记得,确实是菱角。” 郭珍珠还想着之前船队没绕道去南边重新买菱角,她以为皇帝是忘记了。 如今才发现,皇帝哪里会忘,不过可能是另外派人去买了菱角回来种下。 可惜如今离清明太远了,时令不对,这菱角就没种活,还怪可惜的。 四格格一副茫然的样子,明显听不懂菱角是什么。 皇帝索性说道:“菱角没都种完,还剩下一点,回头送去永寿宫,给四格格尝一尝。” 估计是刚从南边送过来,还算新鲜,郭珍珠就笑着道谢,帮着四格格收下了。 六阿哥在后边被奶娘抱着,一双眼睛也是好奇地到处看。 尤其看着田地,他更是好奇地看了又看。 见状,皇帝笑着道:“六阿哥看着对田地挺有兴趣,等长大点,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朕过来试试种田。” 郭珍珠心想,皇帝自己喜欢种田不说,看来也愿意看儿子们跟他一样喜欢种田。 六阿哥才丁点大,哪里知道种田是什么? 别是这时候就被皇帝擅自定下,以后六阿哥长大了不爱种田,却被皇帝拉着来种,那可就惨了。 郭珍珠勉强笑着道:“皇上,六阿哥还小呢,等长大点,再看看他感不感兴趣。” 皇帝点点头,他也就随口一说,毕竟六阿哥确实太小了,还不会说话呢,就说喜欢种田也太过了一点。 他们一行人慢慢在田边走着,就到了稻田那边。 这时候正是绿意葱葱的时候,一大片绿色的稻田。 等秋天的时候,这里就会变成一大片金黄,亮晶晶的,仿佛显示着丰收的喜悦。 皇帝带着郭珍珠和孩子们巡视了自己的田地江山,郭珍珠忽然发现角落种的稀稀拉拉的东西。 “皇上,那是竹子吗?” 那瘦得一小圈的,还不怎么绿的,叶子也没多少,要不是郭珍珠眼尖,都未必能察觉出是竹子。 皇帝见了,也就无奈道:“之前朕听说南边的竹子不错,想着让人送来种一些,可惜竹子并不适应这边,长得十分不好。” 他原本还想着要挖竹笋,可惜这些竹子长得特别不好。 很多长不起来,长起来的就极为瘦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枯死一样。 皇帝试了几次都没种活多少竹子,只好放弃了。 郭珍珠是没想到,皇帝是什么都想试着种,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能种活的。 看出她的心思,皇帝笑笑道:“爱妃是觉得朕什么都会种吗?朕其实也得慢慢学习摸索才行,比如这菱角,除了时令之外,还得先在地上育苗。” “等育苗后再放入池塘里头种,水也不能太多,约莫到膝盖高一点的这个位置,太多反而不会长。” 郭珍珠估摸了一下,那水池的深度大概是半米左右:“臣妾还以为菱角只要扔进池塘里,有着它长就行了,原来里头还有如此多的学问。” 皇帝听后就笑了:“确实有些老农为了省事,直接把菱角扔进池塘里头,也是能长,只是这边却不合适。” “南边是适合种菱角的地方,不管怎么种大多都能活,跟咱们这边不一样。” 这边天气要比南边冷,也得干燥不少,所以菱角就得小心伺候才可能活了,不能就那么随意扔池塘,基本是种不活的。 郭珍珠受教地点点头,皇帝低头盯着池塘沉默了一会说道:“因地制宜,治水也该如此。如今靳辅和于成龙相争,朝堂大部分大臣却都支持于成龙,这是朕没有料到的。” “如今靳辅只有朕一个人支持,难免势单力薄。靳辅年纪不小了,脾性却大,一直坚持己见。如今见无人支持他,一时受不住就病了。” 说到这里,皇帝看着被奶娘带着去旁边溜达的四格格和六阿哥,有李德全和几个宫人在后边跟着,十分安全。 刚才皇帝带着顺妃在池塘边上一站,似是要单独说话,李德全就已经示意奶娘带着孩子们先走开去玩儿了。 如今只留两人在原地,郭珍珠认真听着皇帝的话,知道皇帝心里早就有决断,不过当她是树洞而已。 果不其然,皇帝继续说道:“朕想着让靳辅先休息,叫御医过去看了,给了药方,用汤药养养身体。另外朕先给更年轻的于成龙一次机会,看他办得如何。” 郭珍珠心里明白,于成龙要是成功了,那么靳辅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但是如果于成龙没成功,那么就说明靳辅的治河策略才是正确的。 不用皇帝跟大臣辩解,时间就能证明两人的对错。 可是皇帝没跟靳辅解释的话,就像是唯一支持自己的皇帝都偏向于成龙,估计病中的靳辅要更难过了。 但是皇帝其实也为了靳辅好,让靳辅避避风头,实在是他在治河上太出色了,可谓是独断多年。 河上建起了二十道堤坝,河边泛滥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这都是靳辅的功劳。 可是功劳都被他一个人占了,其他人必然会有意见。 平日找不到靳辅的错处,这些人当然无法动。如今正好有于成龙这人公然反对靳辅的策略,又说得头头是道,其他人当然附和于成龙,暗地里打压靳辅。 看靳辅病了,皇帝就让于成龙接手治河之事,那些人更是脑补,觉得皇帝更想重用年轻力壮的于成龙。 皇帝眯了眯眼说道:“靳辅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来事,跟身边人相处得不够好。但是他在治水上有大才华,这点瑕疵在朕看来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于成龙就更长袖善舞,跟其他官员相处得不错。治河需要当地官员配合,靳辅经常跟人闹得不愉快,于成龙倒是能让对方痛快配合,叫治河的工程能缩短不少时间。” 可以说两人各有利弊,都算是人才,所以皇帝才给了于成龙这次机会。 要是于成龙真能把握好,他还真的可能取代靳辅,成为新的治河大臣。 皇帝正说着,李德全忽然过来禀报道:“皇上,南边送来急报,说是那边治河颇有成效!” 郭珍珠想着,皇帝才念叨着,于成龙这就成功了吗? 皇帝带着笑打开信笺,看完后说道:“于成龙这事办得不错,这么快就成了。” 另一边却有个面生的侍卫过来,递上一封拇指宽的纸条。 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接过了纸条。 郭珍珠猜测这可能是密信,不是她能看的,于是退后几步,低下头不敢多瞄。 皇帝看完后却勃然大怒道:“于成龙,他竟敢糊弄朕!” 郭珍珠忍不住又退后两步:于成龙这位大人究竟做了 什么,居然让皇帝这么生气? 第88章 皇帝气成这样,今天参观丰泽园的事就得提前结束了。 但是皇帝似乎没急着回宫,而是在原地慢慢转悠,看来是气得不轻,一时半会实在很难消气。 郭珍珠见了,不得不小心问道:“皇上,是于大人的治河没完成,却谎称做好了吗?” 不然皇帝怎么那么生气,是于成龙谎报成绩了? 谁知道皇帝却摇头道:“不,于成龙确实完成了,这治河也的确有成效。” 这话把郭珍珠听懵了,于成龙居然完成了,那皇帝怎的还生气了? 是他完成得不够好,还是完成得不够快? 皇帝提起这事又开始不高兴了,解释道:“于成龙确实做好了,问题是他用的不是疏通河道,而是在河岸建筑了长堤。” 郭珍珠点了点头,忽然顿住了。 等下,提出给河道建筑长堤的不是靳辅吗? 于成龙当初极力反对,说靳辅这束水的策略不对,为此还带着大半的朝廷大臣来阻拦靳辅。 他的建议还跟靳辅反着来,认为应当疏通河道才行。 怎么如今于成龙竟然用了靳辅的法子,还成功了? 郭珍珠看了皇帝一眼,这会儿倒是明白皇帝为何那么生气了。 想想皇帝要不是留了点心眼,派人私下盯着于成龙,估计还真让于成龙给糊弄过去了。 毕竟于成龙这治河确实完成了,也颇有成效,谁能说不好呢? 问题是他用的不是自己的法子,而是用了靳辅的法子成功的,这操作也太骚了! 要是皇帝不知情,只以为于成龙用他自己的法子成功了,那就证明靳辅的方法是不对的,还顺势打压了靳辅,甚至踩着靳辅平步青云。 好家伙,于成龙还挺不要脸的! 郭珍珠光是想想也觉得有点无语,更别提皇帝都快气成河豚了! 皇帝嗤笑道:“看看朝中大臣支持的是什么玩意儿,欺上瞒下,还有脸用上靳辅的法子来治河。” “于成龙倒是机灵,去到地方后发现自己的法子不适合用,立刻就改变的想法。要他还是坚持己见,估计两岸怕是又得淹没一回。” 想想于成龙的办法是疏通河道,根本无法治河。 只能说于成龙起码还有点良心,发现自己的办法不适用,立刻就换了,不至于叫两岸的良田为了这个不合适的法子而跟着遭殃。 皇帝高高兴兴来丰泽园,却是沉着一张脸回宫,这消息没半天就传遍了。 消息灵通的僖嫔得知后,忍不住过来永寿宫偷偷问郭珍珠:“娘娘,丰泽园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叫皇上这般不高兴?” 宜妃也是忧心忡忡看过来,郭珍珠无奈摇头道:“跟丰泽园没关系,跟我和孩子们也没关系,皇上收到侍卫送来的消息后就不大高兴了。” 朝中的事她还是没告诉二人,免得麻烦。 僖嫔听说跟郭珍珠没关系,这才松口气道:“皇上不是因为娘娘生气就好,说真的,我也许久没见皇上这么生气了。” 宜妃连忙点头附和:“是啊,都说皇上的脸色跟锅底一样黑。”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皇帝的脸色,虽然她们两人没亲眼看见,还形容得挺生动贴切的。 皇帝那脸色,不就真跟锅底一样黑沉沉的了吗? 皇帝气得要命,回去后就让人发信,叫于成龙用最快的速度回京。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8节 朝臣收到消息后,只以为于成龙成功了,皇帝准备嘉奖他。 于是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朝臣纷纷上折子夸赞于成龙如何厉害,治理河道如何出色,顺势好委婉踩一踩靳辅,一副为皇帝着想的样子:看,是不是于成龙更好? 皇帝听着就更生气了,把夸于成龙最厉害的人都记下来,想着这些人拼命夸于成龙,不会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却还帮着隐瞒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只惩罚于成龙就不够了。 被皇帝扫了一眼的朝臣只感觉后背发毛,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人慢慢闭嘴了。 他们怎么感觉皇帝的态度有点奇怪,不像是为于成龙治理好河道而高兴呢? 明明之前靳辅治理成功的时候,皇帝满脸笑容,在早朝的时候对靳辅赞不绝口。 怎么换成于成龙,皇帝不但不夸了,还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了? 莫不是皇帝依旧偏心靳辅,想着怎么把人重新扶起来,不大高兴于成龙治河成功了? 靳辅究竟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叫皇帝那么护着他呢! 跟于成龙关系不错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上前提议道:“皇上,既然于大人治河有成效,靳大人还病着,不如南边治河的事都交给于大人吧。”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道:“是啊,靳大人都病了,一直没好起来。要是继续去南边操心治河之事,想必对身子骨也不好,靳大人不如把此事交给于大人,也能好好歇着了。” 皇帝听着耳边越来越多人的附和,表情越是平静,身边的李德全就知道皇帝是越来越生气了。 李德全低着头退后一步不敢吭声,只觉得朝堂上这些大臣真是没眼力劲,难道没看出皇帝不高兴了吗?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人察觉到了,只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缘由,只以为皇帝不怎么喜欢于成龙,更喜欢靳辅而已。 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其他人还努力说服皇帝放弃靳辅,转用于成龙。 皇帝听他们说完后,这才慢悠悠道:“于成龙治河有成效的事,朕已经听说过了,你们当中谁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吗?” 这话把大臣们问懵了,还能是什么法子,不就是于成龙提出的办法吗? 有人小心谨慎问道:“皇上,于大人当初提出疏通河道。” 皇帝不会忘了于成龙提出的是什么办法吧,这怎么可能? 果然,这大臣说完后,皇帝就嗤笑一声道:“于成龙确实是成功了,却是在岸边筑起了长堤。你们来说说,他这是做成了还是没做成?” 这话把大臣们也整懵了,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们心里明白,在岸边筑起长堤的办法是靳辅提出来的。 于成龙当时极力反对,认为束水没用,必须要疏通河道。 大臣们那会儿跟着劝得多真切,如今心里就多想骂娘。 跟于成龙关系特别好的几个大臣,刚才有多积极发言,如今就有多想直接当场晕过去。 晕是不可能晕的,他们被皇帝盯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更是把于成龙狠狠骂了一遍。 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说靳辅的法子多不合理,绝不能成功。 转头这家伙 就自己用上了,还成功了,然后来报喜,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不用皇帝开口惩罚,这几个人下朝后回家就开始装病,其实是不敢出门见人了。 无他,实在太丢脸了! 皇帝见这几个大臣比他还郁闷的样子,心情还算好一点了,起码他们没帮着于成龙欺瞒自己。 郭珍珠得知后,觉得皇帝的快乐果然是建在大臣的痛苦之上。 于成龙坐船没日没夜赶回京城,刚到地方就被皇帝召进宫,然后狠狠训斥了一顿。 可能骂一顿不够,皇帝每天都叫于成龙进宫来骂,不然很难打消心头之郁闷。 不过骂归骂,惩罚却不多,皇帝也就罚了于成龙一年的俸禄。 僖嫔听说后还十分意外道:“我还以为皇上这次那么生气,不把于大人打一顿,也得禁足来着。” 郭珍珠好笑道:“于大人要是禁足了,后边谁来继续治河啊?” 靳辅还病着没好,皇帝也没别人能用,就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用于成龙了。 而且于成龙这个人能力是有的,良心也有一点,起码去到地方发现自己的法子不对,立刻就换了靳辅的,都不带一点犹豫。 脸皮厚之外,他对治河上还是很有判断力,这一点很多人就做不到。 所以皇帝只能继续用于成龙,谁让靳辅年纪大还生病呢? 皇帝也不好让病着的靳辅起来办差吧,所以只好让于成龙去继续干活了。 再就是于成龙虽然不要脸用了靳辅的法子,却还是把差事办成了。 没道理臣子办差成功了,皇帝还喊打喊杀的,那以后谁愿意尽心尽力办差? 所以皇帝再生气,也只能雷声大雨点小,骂得很厉害,最后却是轻轻放下了。 僖嫔是听明白了,也忍不住想笑:“于大人这一手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娘娘说靳大人得知后会是什么表情?” 郭珍珠想了想道:“靳大人可能是哭笑不得吧。” 于成龙当初有多反对估计靳辅还历历在目,如今居然麻溜就用上自己的解决法子,靳辅估计知道后心里头也挺复杂的。 毕竟于成龙这人说聪明还是聪明的,没那么一根筋,会变通,也会来事,还相当能屈能伸。 换做靳辅如果是这个性子,可能就没那么多大臣反对他了。 但是如果靳辅是这样的性子,也不会一门心思全放在治河上,得到如今这么大的成就。 只能说两人的性情各有利弊,就看皇帝怎么用人了。 皇帝一边折腾于成龙来出气,一边也摆平了内务府采办和皇庄的事。 皇庄那边的庄头都互相换了负责的庄子,庄头们都挺懵的。 因为这换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换了,换成了新的庄子来负责。 皇帝也没说明白,只让庄头继续负责新皇庄,庄头就以为皇帝打算来个新花样,全都焦头烂额开始着手新庄子的事,也没心思想其他了。 换了庄子后,皇帝还趁乱塞了人进庄子来取证,到时候就能让庄头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当然皇帝还是觉得庄头们未必都这样,可能有那么一两个是清白的。 沾手的人不能放过,但是没沾手的人却也不能无辜落罪,所以派人进庄子搜集证据。 另外皇帝还让人物色新的庄头,在庄子里看看有没适合的人,在外头也找寻一番,算是做两手准备。 至于内务府的采办就要容易得多了,直接换人,还发了新规矩,变成两个人。 一个采办,一个监督,然后半年一换。 至于采办去宫外采买的价钱,物价不是一成不变的,会有所浮动。 偶尔少了多了,采办总不能用一个价钱去采买,其中易碎品比如鸡蛋在路上也会有消耗,也不能叫采办倒贴钱来办差。 皇帝还不至于吝啬成这样,让人办事还得自掏腰包来采买。 于是皇帝就定下了一个标准,宫外物价上下浮动一般不会超过一成,那采买的价钱就按照高一成来计算。 除非到了天灾尤其厉害,作物减产严重的时候,采办可以直接禀报告知皇帝,皇帝再根据物价来调整。 其他时候,都按照平时物价超过一成左右的价钱来采买。 这样耗损就不需要采办自掏腰包来填补,偶尔多出来的一点数目并不多,就算是采办的辛苦费了。 郭珍珠感觉这安排挺好的,没叫人吃亏,却也没让人占太多便宜。 皇帝还说到做到,直接把宫务的事正式交给郭珍珠。 在此之前,皇帝还先派李德全先去永寿宫宣旨。 郭珍珠那会儿刚用完早饭,正给刚吃好的四格格用帕子擦嘴角,就听说李德全来了。 她一脸疑惑,还想着李德全怎么一大早来了。 等郭珍珠出去后,李德全拿着圣旨,她连忙跪下来听。 这一听,郭珍珠都有点懵了,因为皇帝晋封她为顺贵妃。 郭珍珠心想皇帝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来掌管宫务,竟然就给她晋封吗? 这估计是史上最离谱的晋封理由了,她却不怎么意外,毕竟皇帝说了处理,原来是这么处理的。 郭珍珠被林嬷嬷扶着起来接旨谢恩,还给李德全塞了个大荷包。 李德全满脸笑容道:“奴才恭喜贵妃娘娘。” 他心想顺贵妃这晋封之快,整个后宫都无人能及了。 如今她还代替温贵妃掌了宫务,这身份更是不一般。 不过别人不知情,李德全在皇帝身边,自然知道顺贵妃给皇帝解决了多少棘手的问题。 可以说有顺贵妃在,皇帝是如虎添翼,自然待她不一般。 李德全让人放下皇帝的赏赐,满院子几乎要放不下。 除了珍珠、玛瑙和金簪的首饰和各色布料之外,还有玉如意、瓷瓶的精致摆件。 另外还有两箱话本和游记,说是给顺贵妃平日解闷,从民间搜罗而来,重新誊抄过的。 甚至皇帝还贴心准备了书柜,一并送了来,让书册也有能放的地方,都不需要郭珍珠操心另外让人置办了。 这书柜用青金石、寿山石、青玉和螺钿等来镶嵌装饰,另外还有描金铺文,极为富丽堂皇。 柜子门还是一幅图,周围百花齐放,有人在赏花,似是赏花宴。 众人或坐或站,或是单独一人赏花自酌,或是两三人一起交谈。 仔细一看,这花有牡丹、玉兰、芍药和海棠等等,仿佛花香都要扑鼻而来。 说是书柜,其实跟艺术品没什么两样了,极为精致漂亮,郭珍珠都有点舍不得用了。 书柜之外,还有一座小时钟。跟外头笨重还一人高的时钟不一样,这时钟只有小臂高,上面镶嵌了很多小小的宝石,极为华丽。放在书房的桌上正好,不太占地方。 郭珍珠以为这赏赐已经够多够全面了,最后李德全还递来一个檀木锦盒,说是让她私下再打开。 这让郭珍珠一脸茫然,锦盒里是什么贵重东西,竟然都不让在外人面前打开吗? 她收下后,只好带着锦盒到书房,单独打开,才发现锦盒里面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79节 郭珍珠一脑袋问号:就这? 李德全神神秘秘的样子,她还以为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就一本小册子吗? 郭珍珠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本画册,跟她之前画的十分相似。 她忽然有所感,翻开画本来看,发现是说如何种稻的。 从稻米怎么选种,再怎么育苗,然后重在土地上,还得浇水、除草和捉虫,每一步都画了出来,完全是一目了然。 稻米后边长大了,一片绿意,渐渐变得金黄,就是收获的时候了。 拿着镰刀收获稻米的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要跃出纸上。 郭珍珠的指尖在画本上轻轻一抚,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皇帝画画,但是底下的一行字却认得出是皇帝的笔迹。 皇帝竟然抽空做了一本画册,真是时间管理大师,他究竟什么时候弄的? 不管如何,皇帝这是够用心的了,郭珍珠回头可以送给四格格和六阿哥看看,也能知道稻米是怎么长成的,比她之前画的要细致具体得多了。 毕竟郭珍珠又没亲自种过地,远不如皇帝对种稻那么了解。 只能说皇帝想让六阿哥种田的心不死,这就准备上了。 六阿哥长大点看了画本,要是感兴趣,估计就跟着皇帝去种田了。 郭珍珠偷偷拿着看了好几天,宜妃和僖嫔纳闷她怎么整天在书房偷摸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问了郭珍珠也不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宜妃都要怀疑郭珍珠是不是从宫外悄悄让人偷摸送来春=宫图了,不然为何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她忍不住私下拉着郭珍珠小声提醒道:“姐姐,外头的东西可不能带进来,被人发现就麻烦了,得赶紧处理掉才行。” 郭珍珠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疑惑道:“我带什么东西进来了?” 最近也就外头送了玫瑰花露进来,再就没别的了。 宜妃见郭珍珠满脸茫然的样子,也不确定了,把心里的疑问一说,郭珍珠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妹妹想多了,我可没有这种爱好,也不会看这个。” 主要是现代那些比古代的春宫要露骨多了,这会儿的图不但含蓄还模糊,实在没什么看头,对现代过来的郭珍珠着实没什么吸引力。 宜妃一愣,接着尴尬道:“是我想岔了,主要这几天姐姐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还以为姐姐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才在书房偷摸着看。” 郭珍珠笑着把宜妃带去书房,拿出锦盒里的画册道:“我看的是这个。” 宜妃看着手里薄薄的册子,犹豫了一下才翻开,发现只是普通的画本,内容还十分简单又普通,这才松口气道:“既是这东西,怎么姐姐总躲在书房里看?叫我和僖嫔都误会了姐姐。” 郭珍珠沉默了,谁能想到宜妃和僖嫔的脑洞那么大,还怀疑她从宫外弄过来春宫图。 这玩意儿在宫里是禁品,她一个刚掌管宫务的人,实在没必要以身试法。 宜妃也察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脸红红的更尴尬了,她目光一飘,问起别的事来:“姐姐如今要掌宫务,那其他人手里的是不是得要回来?” 之前温贵妃是因为不熟悉宫务,所以把一部分交给其他嫔妃帮忙。 如今这宫务转到郭珍珠手上,她跟温贵妃不一样,光是看账都比任何人都要快,处理宫务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郭珍珠就没必要把宫务分出去了,不就得要回来吗? 宜妃担心的是,其他人未必愿意还回来。 她和僖嫔好 说,惠妃就不一定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妹妹这是想还回来,不给我帮忙啦?” 宜妃连忙摇头道:“姐姐想要我帮忙,我自然会继续帮的,僖嫔也一样。” 闻言,郭珍珠就笑道:“那不就行了,你们继续拿着,惠妃那边的也没必要拿回来。” 对上宜妃困惑的眼神,郭珍珠总不能说,事情那么多,让她一个人做不得累坏吗? 有人愿意帮忙,郭珍珠是巴不得再分点出去。 可惜荣妃禁足了,不然荣妃虽然别的不行,处理宫务还是可以的。 这次郭珍珠晋封为顺贵妃,宣嫔也被晋为宣妃,可惜宣妃只会蒙语,不然也能帮忙了。 平嫔和端嫔还没给放出来,平嫔就算了,估计在家里也没处理过什么事,端嫔应该是能帮上忙的。 郭珍珠想着等端嫔出来后,或许也可以分一部分让她做,给自己减减负。 她对宜妃的解释道:“那么多宫务,一个人掌管就要累得很。你看佟皇贵妃和温贵妃不就累坏了吗?索性这些琐事多得很,我哪怕再能干也是会累的,多点人帮忙是再好不过了。” 宜妃听后连忙说道:“姐姐要是累了,只管多分点事让我来处理。” 郭珍珠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道:“哪能累着妹妹,我如今还好,想着跟皇上多要点人手过来帮忙就更好了。” 正好她这不是晋封贵妃了,还能多要两个人来伺候。 索性郭珍珠等皇帝来永寿宫的时候,就开口提了这事。 皇帝听后也爽快,直接点头道:“爱妃想要谁,只管告诉朕就是了。” 郭珍珠其实最想要的自然是苏麻喇姑了,但是也就想想,根本不敢跟太皇太后抢人。 实在是苏麻喇姑太能干了,几乎不用她怎么操心,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就连账本整理,有苏麻喇姑在,其他人干活都麻利了不少,账本处理得是又快又好。 郭珍珠如今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了苏麻喇姑那天带来的两个女官,干活也很果断迅速。 皇帝一听就笑了:“爱妃你这眼光够高的,一眼就看中了慈宁宫的宫女。” 郭珍珠一愣,似乎没料到那两个女官居然是慈宁宫的,顿时不好意思道:“臣妾也是那天见苏麻喇姑带着人过来帮忙整理账本,又识字,办差又利索,所以才动了心思。” “既然是慈宁宫的女官,那臣妾也不好横刀夺爱了,毕竟是太皇太后培养出来的人。” 皇帝摆手道:“不是老祖宗培养的,而是苏麻喇姑亲自教出来的。这事朕问一问老祖宗,另外问一下苏麻喇姑愿不愿意割爱了。” 有皇帝帮忙问,郭珍珠就当个甩手掌柜,直接甩给皇帝帮忙了。 皇帝笑眯眯问道:“只要两个女官,会不会不够?你这边事情多,人手多一点也能帮忙。” 毕竟郭珍珠身边识字的人不多,琉璃会一点,于嬷嬷也会却年纪大了一些。 掌管宫务后,事情就多了起来,没几个帮手,一个人实在很难处理得来。 皇帝也不放心,要是累着郭珍珠就不好了。 这两年多郭珍珠因为小礼子时不时做温补的汤水和滋补的药膳,身子骨比之前强壮了一点,气色也比以前好。 只是她的底子还是太弱了,皇帝让霍御医经常来请平安脉才能放心。 郭珍珠自然觉得人手是多多益善,恨不能把苏麻喇姑都一起打包过来。 可惜无法如愿,人也不能太贪心,于是她摇头说道:“要真能让苏麻喇姑割爱,那两个女官就能顶好几个人手,自然是足够了。” 郭珍珠又提起别的事来,笑着道:“皇上送的画本我看了,是皇上亲手画的吗?做得比臣妾的要好多了,叫臣妾都舍不得直接送给四格格。” 皇帝听后就笑笑道:“是朕闲暇时候画的,每幅画只寥寥几笔,倒也不怎么费事。” 他说的也是实话,画本就巴掌大,原本就是给孩子看的,只需要简单的画,容易看懂就行,所以不费什么功夫。 郭珍珠却觉得皇帝那么忙,还愿意抽时间做这个画本,对四格格也是足够用心了:“等四格格收到皇上送的画本,一定会很高兴,还好好珍藏的。” 皇帝笑着道:“朕怎么听说爱妃把画本偷偷藏在书房里,经常独自一人翻看,叫人误会了,如今还没送给四格格?” 这话叫郭珍珠闹了个大红脸,怎么连这事都叫皇帝知道了,实在叫人特别不好意思! “臣妾也想着先帮四格格保存几天,又独自欣赏一下,谁想到叫妹妹和僖嫔都误会了,以为是……” 后边的话她没说,实在是春宫图什么的也不太好说出口。 皇帝挑眉问道:“以为是什么?” 郭珍珠觉得皇帝是明知故问,还不好不回答,只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那几个字。 说完,皇帝还没说什么,郭珍珠就先脸红了。 好在皇帝也就打算逗逗她而已,没打算让郭珍珠真的羞得抬不起头来。 皇帝提起另外一事来:“这次朕原本打算晋良贵人为良嫔,不过老祖宗觉得不合适,只好暂时搁下了。” 郭珍珠听得一怔,明白皇帝这是抢了良贵人的八阿哥送去慈宁宫给皇太后,打算晋她的份位,也算是个补偿了。 太皇太后会阻拦,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担心良贵人晋为嫔位后,也能亲自抚养孩子,指不定会想要把八阿哥要回去自己养。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良贵人又不是什么厉害的性子,但是万一呢! 尤其八阿哥刚抱过去,皇太后还没把孩子养熟,怎么都要养个几年,跟孩子关系亲近了,才晋良贵人的份位,那就万无一失了。 太皇太后想得还挺多的,皇帝估计觉得只晚几年而已,也没什么,于是就答应下来。 郭珍珠只好说道:“良贵人一直努力学蒙语,如今听闻说得还不错,经常去慈宁宫摆件太后娘娘,也见一见八阿哥。” 皇帝也耳有所闻,他还以为良贵人要学很久才能熟悉蒙语,没料到两个月就说得像模像样了。 只能说为了孩子,良贵人确实很努力。 “这事老祖宗跟朕提过,皇额娘多了个人说话,也颇为高兴。” 皇帝顿了顿又说道:“朕想着良贵人都能这么快学会蒙语,宣妃学不会满语,学一学汉文应该也是可以的。” 没道理良贵人学蒙语那么快,只会蒙语的宣妃就一直学不会汉文了吧? 写起来是难,但是说就要容易得多了。 郭珍珠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他这是见良贵人学蒙语那么轻松就会了,于是要宣妃开始学汉文了? 人家宣妃大老远到后宫来过 得快快活活的,皇帝这还逼着人学汉文,把人弄哭了怎么办啊? 郭珍珠忍不住劝道:“良贵人学蒙语,原本也是因为八阿哥的缘故,蒙语比汉文稍微简单一点,加上良贵人又特别聪明勤奋。” “对宣妃来说,可能就有一点难了。她之前学过,却没能学会,为这事还难过了一段时间。”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只要用心学,总会学到的。朕想着宣妃之前身边没个好老师,这才学不会。爱妃说,要是朕请苏麻喇姑去教宣妃,她是不是就能学会了?” 郭珍珠哪里能保证,心里默默对宣妃同情了起来,又忍不住好奇道:“皇上为何突然想到让宣妃学汉文?”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0节 皇帝慢条斯理说道:“宣妃如今也是四妃之一了,荣妃被禁足,惠妃和宜妃帮你处理一部分宫务,唯独宣妃整天无所事事的。” 郭珍珠听懂了,后宫大家都忙着,也就宣妃太闲,于是皇帝看不下去了,说什么都要让宣妃做点什么。 让宣妃学习汉文,以后她也能帮忙处理宫务。 哪怕一时半会处理不了宫务这么难的事,起码宣妃跟其他嫔妃能沟通起来。 不然没个翻译,除了会说蒙语的几个人,宣妃谁都说不上话。 郭珍珠心里默默觉得有一点对不住宣妃:我真的努力劝过皇帝了,可惜没能劝住! 第89章 宣妃得知皇帝要让她开始学汉文,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惊慌失措跑来找郭珍珠,忍不住小声问道:“娘娘,皇上怎么忽然让我学这个?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郭珍珠看宣妃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只好安慰道:“皇上是觉得你在后宫中没几个能说话的人,就想着让你学一学。也不会太严格,非要让你学得特别厉害,学得跟宜妃妹妹差不多就行。” 听见这话,宣妃就更害怕了:“宜妃学蒙语学得很好啊,要我学汉文也跟她一样才行吗?那我可能做不到。” 郭珍珠无奈,宜妃在旁边好笑着帮忙安慰道:“你别怕,皇上还给你请了个特别厉害的老师。” 宣妃哆哆嗦嗦问道:“皇上还请了老师给我吗?是谁?” 她心里想着,皇帝连老师都请了,这不是让自己必须学会吗? 想到这里,宣妃就更绝望了。 宜妃也没卖关子,直接答道:“皇上请的是苏麻喇姑。” 听见这话,宣妃反而没那么害怕了,松口气道:“原来是苏麻喇姑,还好,我以为是别的老师来着。” 郭珍珠诧异道:“怎么一说是苏麻喇姑,你就放心了?难不成是你觉得苏麻喇姑脾气好,不会逼着你学会?” 宣妃点头道:“是啊,我去慈宁宫的时候,跟苏麻喇姑见过好几次了。她说话温温柔柔的,脾气又好,脸上总带着笑。” “跟着苏麻喇姑学习,肯定不会对我特别严厉,我能不放心吗?”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宣妃泼了一点冷水:“可是这次苏麻喇姑是得了皇上的吩咐来教你学汉文,要是你学得不好,皇上怪罪苏麻喇姑的话怎么办?” 宣妃一听,顿时呆住了:“对啊,那我岂不是连累苏麻喇姑了吗?” 她犹豫了一会又说道:“但是汉文太难了,我之前学过,却怎么都学不会。” 宜妃连忙说道:“那是你自学的,身边人也没能帮上忙,自然是学不会了。这次有苏麻喇姑来教,那就不一样了。” “你想想,当初给皇上启蒙的也是苏麻喇姑,说明她特别会教人。” 这话叫宣妃点点头,脸上却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 郭珍珠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宣妃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宜妃说苏麻喇姑教得好,有没可能,因为教的是皇上?” 宜妃这下也接不上话了,毕竟这话没毛病,皇帝学得快还自律,谁能比得上他这样厉害的学生啊? 哪怕老师换成别的人,不是苏麻喇姑,估计皇帝这学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宣妃和宜妃想到这里,齐齐叹了一口气,把郭珍珠都逗笑了。 宜妃不是安慰宣妃吗,怎么到头来自己也跟着丧气起来了? “好了,反正你努力学。只要你努力了,不是偷懒,皇上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毕竟学习要是态度就不好,不够积极,那么学不好是应该的。 但是努力学了,却学不好,皇帝怎么都会宽容一些。 宣妃点点头,又开始发愁自己太笨学不会,要连累苏麻喇姑就麻烦了。 皇帝果真请到了苏麻喇姑去教宣妃汉文,为着这事,他还特地去慈宁宫。 太皇太后听后只笑着道:“皇上问问苏麻喇姑愿不愿意去,我身边多着人伺候,只让苏麻喇姑过去一会儿不算什么。” 皇帝笑着道:“也是朕实在想不到谁的蒙语和汉文都能说得那么好,还会教人,就只好劳烦苏麻喇姑了。” 苏麻喇姑连忙行礼道:“皇上言重了,奴婢很愿意帮忙。” 太皇太后也乐意苏麻喇姑多去接触人,不只在自己身边,尤其宣妃是个好孩子,经常过来慈宁宫陪着自己和皇太后说话。 “宣妃这孩子憨得很,可能会学得慢,皇上也担待点,别把这孩子给惹哭了。” 要是宣妃学不会哭鼻子的话,那就麻烦了。 皇帝失笑道:“朕还不至于如此严苛,只想着宣妃总不学会汉文,跟其他后宫嫔妃很多都说不上话。她以后要在后宫生活多年,总这样也不是事,倒不如趁着年轻先学一学。” 太皇太后点头,也觉得皇帝的话在理,很为宣妃着想了。 确实宣妃还年轻,就这样什么都不学,在后宫除了几个会蒙语的人,就没谁能说话了。 全靠身边的女官帮着翻译,但是总依靠女官也不是事,谁知道女官会不会翻译错,叫宣妃误会了对方呢? 太皇太后跟皇帝的心思一样,觉得与其全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趁着年轻学一学汉文也好,别是人家指着鼻子骂了,宣妃还一点都听不懂,又无法亲自反驳。 皇帝又解释道:“读写对宣妃来说太难了,暂时只让她能听懂和会说就行。” 闻言,苏麻喇姑就明白皇帝对宣妃的要求,连忙应下。 于是宣妃就过上了上午学习,下午继续学习的充实日子,连来找宜妃唠嗑的时间都没有。 宜妃少了个唠嗑搭子,一时还有点寂寞,跟郭珍珠说道:“姐姐,皇上不是说让宣妃会说一点就行?我还以为她上午学一学,下午就能休息了。” 哪能想到,宣妃不但上午要学,下午还得继续学呢! 郭珍珠也没料到,心里猜测苏麻喇姑可能刚开始让宣妃多学一点,后边再慢慢减少:“妹妹要担心的话,不如亲自过去看看宣妃学得如何?” 宜妃确实好奇,还真的过去看了看,回来给郭珍珠咬耳朵道:“姐姐,宣妃学得都快哭了。苏麻喇姑看着温柔和善的样子,当老师之后,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让郭珍珠大为惊讶:“苏麻喇姑不好说话吗?” 她还真是想象不出来,苏麻喇姑总不会拿着教鞭,板着脸督促宣妃学习吧? 宜妃解释道:“我过去的时候,苏麻喇姑正教宣妃用汉文来打招呼。反复念,然后纠正宣妃的口音,直到宣妃说得没问题为止。” 光是听着,她就觉得宣妃这嘴皮子说的都快磨破了。 发音不准确,只能反反复复纠正,到最后感觉宣妃都快不会用嘴巴说话了,宜妃看着她感觉怪惨的。 郭珍珠却觉得苏麻喇姑这方法虽然笨了点,对宣妃来说却是不错的法子。 毕竟皇帝对宣妃的要求只是能日常沟通,那么就从日常打招呼开始。 发音标准了,对方才能听得明白。 苏麻喇姑也不贪多,教导打招呼,那么就教会宣妃为止。 不会为了赶进度,让宣妃多说一点,一股脑教了很多,宣妃却都没学好,那就白教了。 “苏麻喇姑这样也没错,到最后宣妃跟你打招呼,妹妹也听懂了吧?” 宜妃点头附和道:“确实,宣妃才学了几天,这打招呼说的汉文就能让人听懂了。” 说起来,苏麻喇姑岂不是连续几天只教宣妃这个,难怪宣妃一脸痛苦。 一句话教不会,就教上一天。一天不行那就两天,再不行就继续,教到会为止。 连续几天只学一句话,宣妃再是榆木脑袋都肯定能学会了。 苏麻喇姑的耐心还极好,宣妃学不会就一直教,教到会为止,谁能说她脾气不好呢? 就是这脾气好,有时候看着也很可怕。反反复复只教一句话,一般人早就崩溃了。 苏麻喇姑的情绪却十分稳定,反而宣妃快受不了,到最后都说得想哭了。 光是看着,宜妃就后背有点发毛道:“姐姐,感觉宣妃后边应该能学得快一点了。” 不然一句话反复学几天,苏麻喇姑受得了,宣妃却要受不住的。 郭珍珠听得好笑,心想这不会是苏麻喇姑的策略,让宣妃慢慢学,学到自己受不了,就会更主动努力去学,自 然能够事半功倍了。 果然后边宣妃学起来就要更努力了,就连睡着了,嘴里都念叨着刚学的汉文,也是怪吓人的。 好在苏麻喇姑也不是要把宣妃逼得要疯,请示过皇帝后,得知宣妃的学习进度不错,皇帝就大手一挥,让宣妃跟着大臣休沐。 于是她学习十天,就有一天能够休息,叫宣妃高兴坏了,连忙跑到永寿宫来找宜妃和郭珍珠玩儿。 宜妃左右端详,见宣妃好像没瘦,这才放心下来:“看来你是习惯了,学得也没那么累。之前我还担心你受不了,人要瘦一大圈呢!” 宣妃摆摆手道:“我刚开始确实受不了,感觉反复学太沉闷。只是看苏麻喇姑那么耐心教我,说得比我还累,我怎么能不努力。” “后边我慢慢适应了,其实学起来还算轻松。加上苏麻喇姑人也好,知道我学久了会累,还特地让皇上给我休息。” 原本宣妃还以为自己学几个月才能休息,如今竟然能十天休息一天,简直跟天上掉下馅饼一样,把她砸得晕乎乎的,简直高兴坏了。 郭珍珠想着苏麻喇姑果然适合当老师,还知道学习需要劳逸结合。 要是一个劲只让宣妃学习,刚开始她还在兴头上,能坚持一段时间。 但是时间久了,宣妃就开始倦怠,学习就不如之前积极。 要是逼紧了,还可能让宣妃厌学,学习就会事倍功半了。 宜妃见宣妃学习那么久,终于能出来松快松快,自然拉着她好好放松一下。 宫里的娱乐实在太少了,除了玩玩叶子牌,去御花园逛逛,实在没什么能做的。 僖嫔偶尔还会做女红来打发时间,但是这个对宣妃来说就太难了一点,压根不是放松,而是另外一种学习了。 难得她不用学汉文了,跑过来玩儿还要学女红,那也太惨了一点。 僖嫔就提议,可以一起玩打花毽。 郭珍珠刚听见的时候还疑惑这是什么,等僖嫔手搓了一个花毽出来,她一时十分好奇:“这不是毽子吗?” 僖嫔就解释道:“这跟毽子有点不同,要轻一点,羽毛更多。” 这花毽用五颜六色的羽毛捆在一起,底下还加上了一个圆片,郭珍珠怎么看都觉得是用脚踢的毽子。 僖嫔给宣妃和宜妃解释要怎么玩儿,这毽子很轻,两人互相用手拍给对方,谁接不住就算输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1节 见状,郭珍珠才恍然大悟,这不是羽毛球的前身吗? 记得最南边在唐宋的时候就开始玩这个打花毽了,起初其实是相亲用的。 一男一女互相拍这个花毽给对方,拍的同时聊聊天。 要是聊得高兴,这一场打完了,就能去旁边继续玩,又或者坐下来再聊聊。 如果没聊高兴,那就换个人再一起打,再重复上边的步骤。 这个活动挺有意思的,除了打久了会手疼之外没什么毛病。 果然宣妃和宜妃玩得很高兴,但是打了一会儿手心就开始有点疼了。 郭珍珠就叫来内务府的人,打算做个球拍给她们,就不用手打了。 她先画了个示意图,除了手柄之外,上边是个圆圈,中间还有交叉的网。 模样看着古怪,宜妃好奇道:“姐姐这是打算让人做这个?这是什么?” 郭珍珠笑着道:“是让你们玩儿又不会手疼的东西,用这个来打花毽。” 可惜工匠也不可能眨眼间就做好,宣妃也只能等十天后再次休息才能过来玩儿了。 郭珍珠安慰她道:“这东西估计还得做好几天,再仔细调整一下,等你过来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了。” 宣妃一听,顿时更期待了,没之前那么失望的。 内务府接过郭珍珠这有点抽象的图样,问清楚顺贵妃想要什么样子的东西,这才恭敬行礼回去了。 皇帝过来的时候,见桌上还留下很多份图样,郭珍珠拿了看起来最像的一张给了内务府,其他都放着了。 于是皇帝看了看问道:“爱妃,这是什么?” 得知是打花毽用的东西,之后就不会手疼了,皇帝还挺感兴趣的:“爱妃这脑瓜子怎么想出来的?用了拍子,确实就不会手疼了。等做好后,也给朕试试。” 郭珍珠只说好,却又担心道:“就是不知道内务府要多久才做出来,做的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要是拍子用的材料太重了,拿着玩一会儿,胳膊估计就受不了。 还有中间是网线,也不知道内务府会用什么来做。要是不够结实,玩几次网就破掉,那就有点扫兴了。 皇帝听后笑笑道:“爱妃放心,内务府得了你的差事,自然会用心做好。” 确实郭珍珠等了几天,内务府就送来不止一把球拍。 内务府管事解释道:“贵妃娘娘想要轻一点的木料,工匠们试着用这几种木料做了,看娘娘更喜欢哪一种就可以多做一些。” 郭珍珠点点头,内务府管事就介绍起来:“第一把是椴木做的,拿着很轻,用久了不容易变形。” “第二把用的是枫木,比椴木要稍微重一点。” 郭珍珠拿起来试了试,确实枫木的要重一些,不过上手摸着更有质感。 内务府管事尽职尽责继续介绍道:“第 三把是桦木做的,依旧很轻,不易变形,但是比前边两种稍微更容易受潮,却适合上色,也不容易掉。” 三种木料,各有利弊。 前边两种更合适,第三种的话就适合装饰上了。 内务府也摸不准顺贵妃是想要上色来做这个,还是就用原来的,所以特意挑了三种木料过来。 郭珍珠想了想,确定用前边两种木料再多做两把球拍,毕竟是用来拍的,不是用来看的,上不上色倒是无妨。 她又问道:“这上边的线是用什么做的?” 听罢,内务府总管连忙答道:“娘娘,这是用玉线做的。工匠原本尝试用麻线和股线做过,只是麻线和股线太容易磨损断掉,不如玉线结实。” 这里的玉线是丝线,也就是蚕丝,韧性足,可以随意拉伸又不容易断掉,还相当耐磨。 至于股线就是棉线了,不管韧性还是耐磨度都不如玉线。 郭珍珠点点头,摸着玉线,确实跟她记忆中的球拍很相似了。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这球拍是用木料做的,而不是用塑料,稍微要重一点点。 玉线也不是单纯的一根两根,而是编成一小股,估计内务府担心玉线再结实,拍来拍去容易磨损,要容易断掉就不美了。 郭珍珠摸着挺合适的,就请人叫来宜妃和僖嫔一起试用。 宜妃一见拍子就觉得稀奇道:“姐姐果真做出来了,让我来试试。” 僖嫔也很感兴趣,两人用拍子打花毽,不是打不中,就是打不起来,一时手忙脚乱的。 郭珍珠琢磨着是不是花毽太重了,不如羽毛球来得轻,所以用拍子打才飞不起来。 她让人送来鸭子的羽毛,挑选出四根大小和重量最相近的,叫手最巧的玲珑帮着用软木塞把鸭毛戳上去固定好。 这羽毛的位置也很讲究,得每一根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戳进去的深度也相同,才能让羽毛球在空中也保持平衡。 戳好后,再用线缝起来,就能彻底固定,羽毛怎么拍都不会移位了。 如今也没什么工具来测试,郭珍珠只能靠感觉,羽毛球差不多就行了。 宜妃看郭珍珠转眼又弄出一个别的东西来,还挺好奇的。 僖嫔把羽毛球拿在手里,惊讶道:“这东西好轻,是用来替代花毽的?”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花毽太重了,就不好飞起来。这个很轻,你们拍打的时候不需要太用力,就能飞到对方那边了。” 僖嫔一听,顿时蠢蠢欲动,跟宜妃在外边空地玩了起来。 确实换了这个比花毽轻的,她们打起来就轻松多了。 既不会打得手心疼,又不费力气,就能玩上一段时间,还能出点汗,算是相当不错的活动了。 你来我往的,僖嫔和宜妃都玩上瘾了。 郭珍珠觉得这羽毛球估计很快就要玩坏了,就让人另外多做几个。 琉璃做过一次,也知道该怎么做,后边就不需要郭珍珠操心,做出来的羽毛球一个比一个合适。 皇帝来了看见,也觉得挺有趣的。 他拿起球拍试着跟宜妃玩了一会,可惜皇帝的力度大,羽毛球飞得太快,宜妃压根就接不住。 小明子在旁边帮忙捡球,也捡得快哭了。 郭珍珠都要看不下去了,上前接过宜妃手里的球拍,笑着道:“还是臣妾来跟皇上一起玩儿吧。” 皇帝其实玩了一会,感觉像是欺负宜妃一样,准备结束了,谁知道郭珍珠这时候上前来。 他就笑道:“也好,那爱妃先来。” 郭珍珠拿着羽毛球,心想皇帝可不知道她打羽毛球还是挺厉害的。 下一刻,她把羽毛球往上一抛,在羽毛球坠落下来的瞬间挥动球拍。 羽毛球跟箭一样飞向角落,明显皇帝得跑动才能接住。 皇帝的反应很快,迅速偏向羽毛球的方向走了几步,用球拍一接。 可惜羽毛球搭在球拍边框上,羽毛球没能打回去,掉在地上了。 皇帝看着地上的羽毛球,不由笑道:“爱妃还挺厉害的。” 他当然不觉得郭珍珠是打偏了,而是故意选了个刁钻的方向。 郭珍珠甜甜一笑,接过小明子送来的羽毛球又向下扔,球拍从下方向上铲高。 李德全在边缘看着顺贵妃挥舞球拍的样子,既轻巧又熟练,仿佛不是第一次玩这个球一样。 但是内务府那边明明刚做好送来没多久,难不成顺贵妃以前玩过吗? 宜妃和僖嫔也看得目不转睛,见郭珍珠这次的球不是往上扔,而是往下扔,还以为要扔地上去了。 谁知道下一刻,羽毛球就被球拍从下方铲上去,高高飞起,两人不由瞪大眼睛,盯着那个球飞到皇帝头顶上方。 皇帝轻轻一跃,用球拍轻松接到了羽毛球,再打回去。 只是他挥舞得太快,球拍按照惯性向下,羽毛球顺势被拍在地上。 皇帝一怔,立刻知道这也是郭珍珠的计谋,故意把羽毛球打高,就让他很容易把球拍在地上。 郭珍珠炫了两把,额头也出汗了,想着也不能太欺负人,于是老老实实发了个中规中矩的球。 这下皇帝就接住了,打了回来,可以说是有来有往。 但是皇帝却觉得不太过瘾,不如之前来得有意思,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林嬷嬷送来帕子,郭珍珠递给皇帝,皇帝却低头把脸凑了过来。 郭珍珠笑笑,用帕子先给皇帝擦了擦脸上的汗:“皇上觉得这个羽毛球好玩吗?” 皇帝站直身道:“原来叫羽毛球,这名字挺贴切的。” 毕竟这球是用鸭子的羽毛做的,确实能叫羽毛球了。 “孩子和女子力气小的,玩这个不错,朕力气太大的反而不太好控制力度。” 也就郭珍珠反应快,而且还懂得卸力和借力,才能跟皇帝有来有往打了一会。 换做宜妃,要么接不住,要么硬接的话,就很容易弄伤手腕了。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一眼就看出这个问题,笑着道:“臣妾原本就是做来给宜妃妹妹和宣妃玩儿的,想着宣妃休息的时候也能放松一下。后宫能玩的东西不多,活动一下也挺好的。” 皇帝点点头道:“这东西可以再做小一点,给太子和大阿哥送去,他们两人一起玩的话也是可以。” 两人年纪小,玩这个也合适,还能顺道锻炼一下反应能力,又能拉近两兄弟的关系。 郭珍珠听后欲言又止:皇帝你觉得大阿哥和小太子玩这个,真的能拉近关系吗? 不过她到底没说什么,吩咐内务府做了一对小一圈的羽毛球拍,回头交给皇帝,送去给大阿哥和小太子了。 大阿哥收到礼物还挺高兴的,又是皇帝让人送来的,只是一听说要跟小太子一起玩,他就不大乐意了。 还是惠妃劝了,大阿哥才不情不愿拿着球拍去找小太子一起玩儿。 别说大阿哥,小太子也不大高兴,觉得自己玩就好,为何非要跟大阿哥一起玩儿这个! 不过听闻是顺贵妃弄出来的,又是皇帝特地让人送来,小太子只好让大阿哥进来,在东宫的空地,两人就一起打球。 就跟郭珍珠想的那样,两人很难玩起来。 大阿哥力气大,每次拍球都狠狠打过去,这叫人根本接不住。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2节 虽说有专门捡球的人,但是打一次捡一次,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小太子嫌弃道:“你力气小一点,这球根本就接不住。” 大阿哥听后咧嘴一笑道:“明明是你力气小才接不住,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两人互相嫌弃,勉强玩了几下就没法继续下去,彼此冷哼一声,大阿哥就带着球拍走了。 皇帝听说后只能叹气,让内务府另外又做的球拍送去慈宁宫。 其他孩子还小,就三格格也能玩这个,有宫女陪着玩就挺好的。 三格格就没什么玩具,一是荣妃不大上心,二是女孩子的玩具原本就少。 她们年纪小的时候可以玩玩拨浪鼓之类的,大点就开始玩布头,再大点就该学一点女红了。 之前三格格饿晕了,在慈宁宫养了一段时间,吃穿还不错,脸色就好了起来。 不过御医建议三格格可以稍微活动一下,气血好,身子骨就能更好了。 索性皇帝也让人给三格格送了一对,是一大一小的球拍。 慈宁宫里,年纪小的宫女就能陪着三格格玩儿这个。 三格格还挺喜欢的,拍子很轻,玩起来不复杂。 宫女陪着玩自然不会跟郭珍珠那样尽是刁钻的角度,也不会跟大阿哥那样拼命用力扣球,而是力度很轻,让三格格能接得住。 太皇太后被苏麻喇姑扶着去走廊坐着,看院子里正玩儿的三格格露出高兴的笑容来,不由感慨道:“皇上还是记挂三格格的,有好东西就给她送来了。三格格住在慈宁宫一段时日了,我瞧着她今儿笑得最多。” 苏麻喇姑附和道:“三格格年纪原本就不大,以前在钟粹宫被忽视得多。如今在这里吃穿都好,又有主子看顾,周围人伺候得有尽心,自然就开始显露出一点孩子气来了。” 太皇太后听着,忍不住皱眉道:“荣妃确实不怎么会养孩子,三阿哥好好的,周岁了还不会走路。如今好了,送到慈宁宫来,之前还说走得磕磕碰碰的,如今都会跑了。” 正说着,就有嬷嬷追着在跑的三阿哥,生怕他摔着了。 三阿哥还欢欢喜喜跑向三格格,嘴里喊道:“姐姐,我要,一起。” 三格格见了,不敢再挥舞球拍,免得误伤三阿哥,上前搂着他道:“三弟要玩这个吗?可能太大了一点。” 三阿哥接过球拍,小手有点拿不住,挥舞了两下似乎就不太感兴趣了,塞回到三格格手里。 他扭头看见太皇太后,嘴里含含糊糊喊着:“玛嬷。” 然后三阿哥迈着小腿又跑了过来,苏麻喇姑怕他撞到太皇太后,连忙在侧边护着,把人搂了一下才松手。 三阿哥还以为苏麻喇姑跟自己玩儿,窝在她怀里笑了起来:“姑姑。” 苏麻喇姑实在不敢当这个称呼,纠正了他好几次,可惜三阿哥似乎只会这么喊。 太皇太后也发话,三阿哥还小呢,而且苏麻喇姑在她身边多年,还照顾过皇帝,算得上是半个长辈,三阿哥这么喊也没什么。 苏麻喇姑拿出帕子给三阿哥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头见三阿哥对着桌上的点心流口水。 太皇太后笑着把点心盘子推了过来道:“吃吧,都是好克化的点心,三阿哥也能吃。” 苏麻喇姑把三阿哥抱到旁边的小凳上,给他擦干净双手。 三阿哥的小手拿着点心,犹豫了一下问道:“玛嬷,姑姑,姐姐,吃。” 太皇太后乐了:“这孩子还懂得谦让,真是好孩子。你自个吃吧,叫三格格过来一起吃。” 三格格过来洗了手,跟三阿哥排排坐,一起吃点心。 皇太后带着八阿哥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孩子们和气融融的样子,不由笑道:“孩子们吃得真香。” 太皇太后笑着道:“小厨房的点心管够,你要想吃,让人多送点过来。” 苏麻喇姑已经去吩咐小厨房了,又让人搬来椅子,叫皇太后抱着八阿哥坐下。 太皇太后低头逗弄着八阿哥,一边问道:“八阿哥瞧着不爱哭,我仿佛就没听见他哭过。” 慈宁宫再大,孩子一哭,那哭声穿透得厉害,怎么都能听见。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睡得不怎么沉,一直都没听见八阿哥的哭声。 反倒是三阿哥刚送到慈宁宫来的时候,还哭了两场,嗓门又挺大的,哭得太皇太后都有点头疼。 皇太后笑着点头道:“是啊,八阿哥不爱哭,也不闹人,还不怕生,好养得很。” 她第一次养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养,奶娘都从内务府找了两个,原本想着八阿哥要喜欢哪个就留下来。 谁知道八阿哥压根不挑,哪个奶娘抱着都行,皇太后索性把两人都留下来照顾八阿哥。 太皇太后欣慰道:“八阿哥不闹你就好,想着是跟你有缘,愿意亲近你。” 外头这会儿有宫女来禀报,说是良贵人来了。 闻言,太皇太后挑眉道:“今儿惠妃没来吗?” 之前良贵人过来慈宁宫,惠妃都会陪着一起来,说是来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顺道看看八阿哥。 太皇太后是看出来了,惠妃想让良贵人去笼络皇帝没成功,如今八阿哥被抱到慈宁宫来,良贵人过来就勤快了。 惠妃又起了心思,想着跟良贵人到慈宁宫来,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能多亲近。 可惜太皇太后没有搭理惠妃的心思,不怎么会出来见她。 惠妃倒是能经常看见抱着八阿哥的皇太后,问题是她不会蒙语,跟皇太后是鸡同鸭讲,完全靠女官和良贵人帮着翻译,这聊天就不方便了。 尤其良贵人跟皇太后问起八阿哥最近吃水的事,蒙语说得顺溜,惠妃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在旁边当个背景板,既不好插嘴,甚至都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 一来二去的,惠妃虽然觉得无趣,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良贵人过来。 今儿倒是稀奇,惠妃是想通了,终于不来了吗? 苏麻喇姑出去找人打听了一下,回来禀报道:“主子,惠妃去永寿宫了。” 第90章 郭珍珠正跟宜妃玩羽毛球,就听说惠妃来了。 她不由纳闷,惠妃这时候跑到永寿宫来做什么? 郭珍珠只好进去擦了汗,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出来见惠妃。 惠妃被请进来落座,宫女送上热茶和点心,她却有点坐立不安。 当初听说郭珍珠又被皇帝晋封,这次成为了顺贵妃,惠妃都惊着了。 毕竟郭珍珠从贵人到贵妃,前后也就两年的功夫,这实在太惊人了。 足见皇帝有多喜欢她,甚至把宫务都彻底交给了郭珍珠。 惠妃手里头的宫务不算多,却不怎么想交还回去。 只是郭珍珠如果来要,她也不敢强留,肯定也得还回去的。 谁知道惠妃左等右等,压根没等到郭珍珠派人来,说要收回宫务。 难不成郭珍珠这是等她主动上门交还吗? 这下叫惠妃坐不住了,她想来想去,决定亲自来永寿宫一趟,打探一下郭珍珠的口风。 如果郭珍珠真是这么想的,那惠妃就赶紧把宫务还回去,免得日思夜想的,这阵子都要寝食难安了。 惠妃犹豫了一下,没直接说来意,而是说道:“我刚远远见贵妃娘娘和宜妃玩的新东西,是这两天宫里的新物件吧,听闻是贵妃娘娘让内务府做出来的。”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就是平日玩玩,活动一下。皇上看了不错,还让人给大阿哥送过去了。” 惠妃自然是见到了,还劝过大阿哥去跟小太子一起玩儿,可惜大阿哥刚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说跟小太子玩不来。 小太子嫌弃大阿哥力气大,大阿哥也嫌弃小太子事情多,两人互相嫌弃,索性各玩各的。 大阿哥身边的太监陪着他玩儿,基本上就是捡球的份了。 于是大阿哥玩了几次,也感觉没什么意思,球拍就放下了,如今都不知道放在哪个犄角,再也想不起来。 惠妃连忙笑着道:“大阿哥拿过来给我看过,确实是不错的东西,只是他这几天努力用功看书,就没怎么玩儿了。” 郭珍珠一听就忍不住想笑,这摆明是大阿哥不喜欢玩,直接就放下了。 惠妃还不好意思直接说,于是就解释大阿哥最近用功看书,没时间玩儿。 这话说别人就算了,换做不爱读书的大阿哥,真的一听就是糊弄人的话。 郭珍珠不爱跟人寒暄,直接问道:“惠妃今儿特地过来,应该不是跟我讨论这新玩意儿吧?有话不妨直说就是了。” 她喝了一口茶,刚才活动了一下,出了一身汗,正渴着呢! 惠妃见郭珍珠从容镇定反问的样子,心里更加忐忑了,只好小心翼翼问道:“我想着皇上之前发话,宫务如今都是贵妃娘娘来操持。之前我们拿着宫务,也是因为温贵妃娘娘身子骨不大好,又不擅长打理此事。” 郭珍珠一听,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惠妃觉得宫务从温贵妃那边到了她的手上。 温贵妃是不擅长处理宫务,才会把事情分出去。 如今宫务除了郭珍珠和惠妃,也就在宜妃和僖嫔手上。 宜妃是郭珍珠的亲妹妹,僖嫔跟郭珍珠的关系也很好,惠妃就显得格格不入,不是“自己人”。 所以惠妃担心郭珍珠不开口要,可能是等着她主动来还,这才会突然上门来。 郭珍珠有点好笑,只好说道:“你要能继续帮忙拿着也行,不想处理了,交回来也可以,就看你怎么想了。” 她是觉得惠妃要觉得太累,不想继续帮忙处理宫务,那就还回来呗。 要是惠妃觉得还能处理,不怎么累人,那就继续拿着。 可是这话到了惠妃耳中,就像是郭珍珠对她的拷问:宫务是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郭珍珠奇怪惠妃比之前的神色更紧张,回想了一下,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吧? 惠妃连忙答道:“之前我就是帮忙的,如今娘娘处理宫务无需别人帮把手,我这边的宫务自然要还回来的。” 郭珍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惠妃不想要继续帮忙处理,那还回来就是了。 惠妃已经吩咐人把她那边处置好的名录和账本都送过来,算得上是交接了。 郭珍珠让两个女官帮着收下再清点起来,惠妃也就告辞离开了。 宜妃和僖嫔躲在屏风后边,如今才探头出来。 郭珍珠好笑道:“你们两个为何要躲到屏风后边去,出来跟惠妃打照面也没什么。”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3节 宜妃摇头道:“惠妃一看就是有事要跟姐姐单独说,要咱们在,她只怕就说不出口了。” 僖嫔也说道:“惠妃刚才那样子害怕得很,看来是担心自己不交还宫务,娘娘后边就要找她的麻烦。惠妃走的时候慌慌张张的,简直跟落荒而逃一样。” 郭珍珠一脑门问号,她刚才说什么了,怎么把惠妃吓成这样了吗? “我就是觉得惠妃要不想帮忙就把宫务还回来,也没说别 的,怎么就吓着她了?” 僖嫔好笑着摇头道:“娘娘忽然说让惠妃自个选择,她怎么敢选,还以为娘娘是故意这么说的,当然忙不迭赶紧把宫务还回来了。” 郭珍珠无语,就说惠妃刚才怎么比刚进门的时候还紧张,她这也太会脑补了,还把自己吓得够呛,至于吗? “惠妃这也想得太多了一点,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宜妃好笑道:“就是啊,姐姐只是实话实说,惠妃这跟惊弓之鸟一样。不知情的在外边见了,还以为姐姐欺负惠妃了呢!” 僖嫔笑笑道:“还不是娘娘跟在皇上身边久了,沾了皇上的积威,气势逼人。” 宜妃接话道:“莫不是惠妃心虚了,这才会被姐姐吓着的?” 她默默看向另一边正在清点的两个女官,惠妃不会真做什么手脚了吧? 郭珍珠听得失笑道:“惠妃又不傻,真在宫务上动什么手脚,就不会那么干脆送回来了。” “毕竟外头不是谣传,我这火眼金睛的,只要看一眼,对方就能完形毕露,怎么遮掩都不行了?” 听见这话,宜妃和僖嫔都笑了起来。 宜妃说道:“还别说,我听见的时候觉得这谣言还挺对的,那些账本可不就是姐姐看了两眼就发现端倪了吗?” 僖嫔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虽说谣言稍微夸大了一点,说的也是实话。” 郭珍珠没好气道:“只是那些做账的人以为没人会看,所以才胡乱做,仔细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了。以前没人发现,也是因为他们故意把账本做得又多又细,叫人见了就头疼,一点都不想多看。” 只能说对方太会钻空子,而不是她太厉害了。 宜妃眨眨眼道:“姐姐就谦虚了,不然这么多年来,怎么别人就发现那些账本有问题呢?多得姐姐,不然咱们不知道在御膳房多花的全是冤枉钱。” 想想她们要是在御膳房另外点单,那价钱就没便宜的。 如今采办被彻底清理掉,那价码就便宜多了。 哪怕是手头不是特别宽裕的贵人和常在,以前一年到头都不敢点一回,如今也敢点上几回,吃点好的。 要另外买点什么,内务府的采办也不敢漫天要价了。 僖嫔也说道:“是啊,娘娘还让采办设了监督,也不怕采办胡乱报价采买了。听闻这些采办在宫外还会去固定的地方采买,不是对方的东西好,而是对方舍得给钱打点。” 郭珍珠点头,这采办所谓的打点,不就是吃回扣吗? 对方让利越多,采办赚得不少,自然愿意把采买的单子给出去。 那样商人也赚了,还有了宫里都来采办的好名声,算是免费的大宣传,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虽说让利了,却能得了名声,赚得更多,谁能不乐意呢! 唯独是采办的胃口大,要喂饱不容易,也就是大商人愿意也给得起了。 但是这价格也抬高了许多,只看采办吃进去多少,商人亏的都填进单价里头,不就让宫里的物价疯狂上涨了吗? 那物价单子看得郭珍珠都想摇头,更别提是皇帝了。 想想皇帝要是个在宫里养尊处优,从来不出去溜达的人,只怕也是不清楚宫外的物价如何,完全被内务府采办的奴才拿捏了。 这些采办说外头是多少,皇帝就只会以为是这么多,并没有多想。 哪怕皇帝心里起疑,觉得这价格太离谱了一点,采办也能振振有词来狡辩:给皇帝提供的都是最好最上等的食材,宫外其他人吃的都是最差的。 皇帝一听,顿时又觉得合理了。 他吃的东西最好,价钱当然也就是最贵的,完全没毛病,然后就给忽悠住了! 幸好如今的皇帝是个相当接地气的,还喜欢种田和出去浪,也就没那么容易被忽悠了。 宜妃好奇道:“如今这采办变了,不能随意抬高物价。原本合作的商人不能去了,还把原本的价钱压低很多,会有人愿意吗?” 原本采办那价钱抬得多高,挣得也多,商人自然愿意配合。 如今采办按照规矩来办事,他们不敢伸手,这价钱还得实在,商人会不会觉得挣的少了,就不乐意了? 郭珍珠笑笑道:“多的是价钱公道的商人,他们见宫里的采办规矩了,反而更乐意合作。” 对上宜妃疑惑的目光,郭珍珠解释道:“以前要是合作了,采办狮子张大口要多少好处,商人除了给也没别的办法了。如今采办规矩了,就不会再随意涨价或者索要好处,正经做买卖的商人自然愿意合作了。” 尤其这样一来,还会是个良性循环。商人这做买卖的都变得规矩多了,宫里的采办才会青睐。 不说别的,如今能被采办看中,自然是价钱公道,东西又好才行。 有这一层关系在,哪家商人不乐意呢,分明是宫里对他们夸赞啊! 这样一来,买卖不更好才怪!还是口碑名声极好的那一种,商人恨不能压低价钱卖给采办呢! 宜妃这么一听,顿时笑道:“这样一来,倒是叫内务府省钱多了,也算是给皇上省钱了。” 僖嫔也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如今这采办没那么多油水了,还要随时有人监督,过得战战兢兢的。其它油水多的地方,也一个个规矩多了,不敢胡乱伸手。” 毕竟如今掌管宫务的人换成郭珍珠了,看着账本转头发现什么问题,他们就要立刻脑袋落地,谁还敢伸手啊! 以前还能带着点侥幸,偷偷摸摸一阵子换上不少的银钱。哪怕后头被发现,也过了不短的舒服日子。 看看这一回,内务府那些采办不就过了小十年的好日子才被发现吗? 如今可能刚伸手一次就被发现了,钱没挣多少就得遭殃,谁还敢呢! 只能说,让人规矩不能靠良心靠自觉。他们犯错被发现,哭喊着求饶,也不是知道错了,而是被抓住了想要逃过去而已。 光靠惩罚也不够,还得靠短时间内叫他们人财两空,才算得上是极大的警醒了。 宜妃低头看着惠妃送来的账本又道:“惠妃忽然把差事扔给姐姐,岂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要是姐姐累了,可以分一点给我。” 郭珍珠摆摆手道:“惠妃送来这些估计都是整理好的,稍微看看就好。如今皇上还从苏麻喇姑那边请来两个女官帮把手,我比之前轻松多了。” 毕竟苏麻喇姑亲自调教的两个女官是真的好用,既识字又干活利索。 看账本更是熟悉,虽然不如郭珍珠那么快,却也比其他人要快得多了。 尤其她们用算盘相当熟练,速度惊人,就连宜妃看了都惊得不行。 听见 这话,宜妃连忙说道:“确实,两位女官比我要厉害多了。” 郭珍珠握着她的手笑道:“要不是妹妹这阵子帮我照顾四格格和六阿哥,我哪能安心处理这些琐碎的宫务?” 闻言,宜妃这才抿唇笑了起来。 僖嫔看两姐妹开始腻歪起来,忍不住插嘴道:“我还以为惠妃娘娘今儿过来,是要巴结娘娘的呢!” 郭珍珠不由纳闷道:“巴结什么?” 怎么的,惠妃还想在后宫拉帮结派吗? 僖嫔小声说道:“最近良贵人的蒙语好起来了,经常去慈宁宫见八阿哥,也就顺道要拜见太后娘娘,惠妃娘娘就厚着脸皮跟良贵人一起过去了。” “可是娘娘也知道,惠妃娘娘压根不会蒙语,听不懂也不会说。太后娘娘和良贵人只用蒙语说话,惠妃娘娘在旁边多尴尬啊,她还一直坐在边上,下回还跟着去。” 郭珍珠光是想想,也觉得惠妃这跟着良贵人过去怪尴尬的。 尤其惠妃又不会蒙语,压根听不懂,搭不上话。良贵人见着八阿哥,肯定一颗心全在儿子身上,都顾不上惠妃了。 皇太后跟惠妃又说不了什么,只让女官在旁边翻译,寒暄几句就算完事了。 加上皇太后刚养八阿哥呢,多的是话跟良贵人彼此交流,两人说得都要停不下来,哪里还记得惠妃是谁啊! 惠妃主打的就是她不尴尬,别人尴尬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厚着脸皮一直跟着良贵人去慈宁宫就是了。 僖嫔摇头道:“我想着惠妃娘娘估计是冲着太皇太后去的,可惜太皇太后不见她,只能去太后娘娘那边。” 然后就尴尬了,毕竟惠妃是真的不会蒙语,但是又想跟慈宁宫的两位拉近关系,就只能多去几次,混个熟脸了。 僖嫔又说道:“惠妃娘娘今儿没去慈宁宫,反而来了这边,我还以为她终于放弃了,改变主意了呢!” “惠妃放弃什么了?”皇帝冷不丁开口,把僖嫔吓了一跳。 郭珍珠早就习惯皇帝神出鬼没了,笑着搭腔道:“刚才惠妃过来了,我才得知惠妃这阵子都跟着良贵人去慈宁宫。” 皇帝坐在郭珍珠身边,听见这话就点头道:“这事朕也听说了,老祖宗还跟朕提过,只觉得惠妃过去又听不懂蒙语,叫皇额娘有点尴尬。” 毕竟皇太后又不能真把惠妃冷落在旁边,但是搭话又说不上两句。 惠妃还经常过去,闹得皇太后绞尽脑汁琢磨要跟惠妃说点什么,怪苦恼的样子。 皇帝皱眉道:“皇额娘照顾八阿哥已经够辛苦了,良贵人过去还能跟皇额娘说说话,惠妃过去就是添乱的。” 郭珍珠不好接话,只能说道:“皇上,惠妃今儿来,就是把之前温贵妃交给她的部分宫务还回来了。” 闻言,皇帝点点头道:“温贵妃之前是忙不过来,才把宫务分了。如今你这边要是不吃力,把惠妃那部分接回来也没什么。” “不过这么一来,惠妃就闲下来了,只怕要经常去慈宁宫叨扰皇额娘。” 郭珍珠一听,只感觉皇帝这是又想放大招了。 果不其然,皇帝沉吟一会说道:“正好教导良贵人蒙语的宫女还在延禧宫,让惠妃跟着学蒙语,以后她再想去慈宁宫,也不会叫皇额娘尴尬了。” 郭珍珠:皇帝,不愧是你! 皇帝反正觉得后宫嫔妃太闲了,只怕要找事,还不如先给她们找事情做。 后宫嫔妃都忙起来了,自然一个个就没空闹腾了。 皇帝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决定了就会立刻办,马上就吩咐李德全去延禧宫告知惠妃。 惠妃前脚才回到延禧宫,后脚李德全就来了,告诉她这个消息。 听见的时候,惠妃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只是想跟慈宁宫的两位打好交道,尤其是太皇太后,怎么皇帝却会错意,要自己去学蒙语? 良贵人去学,是因为八阿哥如今养在皇太后身边。以后八阿哥长大点,肯定先学蒙语。 为了跟儿子能交流,良贵人才会那么努力学,两个月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但是惠妃为什么啊,她又没个儿子在皇太后身边,以后用到蒙语的机会也不多,最多也就跟皇太后聊天而已! 就为了这个,让她这年纪开始学蒙语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4节 惠妃满心都是拒绝,面上却只能答应下来。 毕竟皇帝吩咐下来的事,她又怎么敢拒绝? 良贵人回到延禧宫的时候得知此事,还笑着对惠妃道:“以后都学会蒙语,我就能跟娘娘一起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说话了。” 惠妃是一点都不想学,却也只能挤出一点笑容答应着,接了良贵人那边的宫女过来,开始苦哈哈学习蒙语。 皇帝却想到还在禁足的荣妃,听说她想念三阿哥,整天茶饭不思,人都瘦了。 每天荣妃就两眼无神躺在榻上,嘴里念叨着三阿哥,叫伺候的人怪害怕的。 皇帝听说后,只觉得荣妃禁足后无所事事,又不能出来,关久了确实叫她开始胡思乱想的,自然就茶饭不思了。 索性他吩咐李德全,让良贵人那个宫女去荣妃那边,一并教导荣妃蒙语。 荣妃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就解开禁足。 如此一来,荣妃就有事做了,不会整天除了念叨三阿哥之外就无事可做,日子也过得充实起来。 只要学会了,荣妃就能出来,不就更有动力去学蒙语了吗? 皇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郭珍珠:荣妃这还能出来吗? 惠妃:她居然不是唯一的倒霉鬼,还得加上一个更倒霉的荣妃,顿时心理平衡了! 荣妃: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突然要学蒙语? 她原本就是装出十分挂念三阿哥的样子,让身边伺候的人再稍微夸大其词,引起皇帝的注意。 说不准皇帝怜惜自己,也就改变主意,很快把荣妃放出来了。 如今她确实引来皇帝的关注,也打算尽快给荣妃解开禁足,却给了这么一个条件…… 荣妃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之前她在钟粹宫,吃喝不愁,除了不能出去,跟平日没什么区别。 只要老老实实呆上一阵子,到时间荣妃自然就能出去了。 如今荣妃睁眼起来就得开始学习蒙语,学不好就不能出去。 她不能不学,偏偏学得还慢,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荣妃万分后悔之前自己耍了心眼,还不如老实等到解开禁足的一天呢,怎么非要引起皇帝的注意! 她如今巴不得皇帝把自己彻底忘了,也就不会再过问学习蒙语的进度了。 可惜事与愿违,皇帝既然吩咐下去了,自然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一问荣妃学得如何。 得知荣妃的进度远远不如良贵人,甚至还不如惠妃,皇帝就皱紧眉头。 郭珍珠还以为皇帝心软,想着荣妃学不来,是不是就放低要求。 谁知道皇帝只交代下去,增加荣妃学习的时辰。 郭珍珠:皇帝觉得荣妃学不会,是因为学的时间不够长吗? 皇帝可能认为一个时辰学不会,那就增加到两个时辰,还不会那就再加下去。 这下子荣妃真是从早上睡醒睁眼开始,一直学习到天黑,快睡觉的时候才能休息了。 如此厉害的学习强度,愣是让荣妃居然学得快了一点。 皇帝越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还担心要是时辰再加下去,荣妃就得晚一点睡了。 郭珍珠:皇帝果然是魔鬼,这是打算让人不睡觉来学习吗? 荣妃估计难得敏锐了一下,察觉到皇帝的意思,这不得拼命学习了,不然连睡觉时间都要减少! 宣妃那边的学习进度却让皇帝不太满意,甚至他的魔爪还打算伸向三格格。 “三格格年纪也不小了,在慈宁宫只跟着三阿哥疯玩也不是事。正好苏麻喇姑教导宣妃学汉文,三格格也跟着去听一听。” “她学汉文之余,也能跟着宣妃学一学蒙语什么的,以后想必也能用上。” 郭珍珠心知皇帝打算让三格格以后嫁到草原去,笼络住草原那些贵族。 所以三格格要是跟个聋子和哑巴一样,听不懂也不会说蒙语,以后嫁过去后日子就要难过了。 加上学了这个,技多不压身,三格格也能陪着皇太后说说话。 皇帝只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说道:“三格格的性子太腼腆,她一个人跟着去上课只怕不自在,朕打算让四格格和三格格一块儿听听。” 郭珍珠都惊住了:皇帝你是不是忘记四格格才几岁大,她这就要开始上课了吗? 皇帝见她震惊的模样,不由笑道:“不如爱妃问一问四格格,愿不愿意过去听听课?四格格看着跟你一样聪慧,只留在永寿宫陪五阿哥和六阿哥玩耍,实在太可惜了。” 郭珍珠无奈,只好把四格格叫了过来,问起这事。 四格格一听,双眼亮晶晶道:“额娘,我想去。” 听罢,皇帝递给郭珍珠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郭珍珠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她生的女儿,性子却像皇帝一样是个卷王了? 她忍不住劝道:“你年纪还小,上课不一定有趣,还得坐很久来听课。在永寿宫这边,你还能跟五阿哥和六阿哥一起玩儿,还有宜妃和僖嫔陪着一起玩。” 四格格听后,眨巴着眼睛道:“额娘,读书很有意思。” 郭珍珠知道她指的是画本,两册画本被四格格都快翻烂了,经常让女官念书,四格格如今都背下来了。 虽然没让四格格认字,只是读的次数多了,她背下来后,也能摸索着对应上字,因此认识了不少简单的字。 皇帝见了,觉得四格格小小年纪就表现得很聪明,就这么放纵着到处玩儿实在太浪费她的聪慧了。 索性三格格要去上课,那四格格跟着去旁听也挺好的。 皇帝对两个女儿的要求不多,三格格年纪大点,多听蒙语,耳濡目染的,以后学起来就要容易得多。 四格格年纪更小,只要跟着去听听,混个耳熟就行了。 皇帝更不会要求两个女儿非要跟其他人一样很快会听会说,这也太为难她们两个小丫头了。 郭珍珠一听才松口气,好在皇帝虽然自己卷,却没打算这么早就把女儿也卷起来。 四格格只是去旁听,她还是能接受的。 皇帝还说如果四格格坐不住了,就能回来永寿宫,郭珍珠一听就更放心了。 三格格原本听说自己要跟着苏麻喇姑和宣妃一起学习,心里还挺忐忑又紧张。 她以前总一个人在钟粹宫,荣妃自从三阿哥出生后就不怎么管自己了。 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也不亲近,三格格不爱出门,性子沉默又腼腆,还有点怕生。 好在她听说四格格也会陪着自己一起去听课,三格格这才松口气。 上课第一天,四格格特地换了一身新衣裙,还带上小礼子特意做的点心去宣妃的宁寿宫。 点心足足是食盒的上下两层,足够去上课的几人一起吃了。 四格格人小,自然拎不动,郭珍珠也不大放心,让林嬷嬷跟着,帮忙提着食盒去宁寿宫。 郭珍珠见四格格高高兴兴就走了,心里不由惆怅起来,跟宜妃感慨道:“也不知道四格格第一天上课,会在宁寿宫呆多久才回来。” 宜妃不确定地猜测道:“四格格年纪那么小,估计听一会儿感觉没意思就会回来了吧?” 僖嫔却摇头道:“四格格陪着五阿哥玩积木,坐着就能玩上一两个时辰,丝毫不带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她瞧着四格格实在太稀罕了,既聪明又有耐心,还相当能坐得住。 五阿哥玩一会就坐不住,动来动去换姿势,四格格却能从头到尾好好坐着。 她堆起来的积木被六阿哥推倒了也不恼,转头就重新搭起来。 僖嫔感觉四格格一个人就能玩一下午,稳稳当当的,跟郭珍珠的性子真相似,很是从容沉稳。 郭珍珠听僖嫔这么一说,笑着摇头道:“四格格做事专注,比我厉害得多了。” 也不知道四格格是不是性子更像皇帝一点,做一件事不会轻易放弃,会一门心思专心做完。 被推倒后重新来过,四格格也不疾不徐的开始,好像没什么脾气一样。 当然有一回五阿哥和六阿哥抢着要跟四格格一起玩积木,五阿哥推了六阿哥一下,两个孩子差点要打起来了。 四格格那次就很生气,直接丢下积木就走了。 五阿哥还能跑着跟上,六阿哥刚会爬,爬得不怎么利索,眼巴巴看着四格格走远,哭了个震天响,奶娘都哄不住。 最后还是五阿哥道歉了,四格格回来哄了一下六阿哥,这事才算是解决了。 郭珍珠当时就觉得四格格其实不是没脾气,而是平日没惹着她,也就不会随便发脾气了。 四格格该生气的时候还怪吓人的,板着一张小脸,瞧着跟皇帝有几分相似。 她回来后,还让五阿哥跟六阿哥道歉。 六阿哥年纪虽然小,其实还是能听懂一点话的。 五阿哥一道歉,两兄弟又好起来了,一起玩积木,再也不闹了。 皇帝得知后,对四格格的处置很满意,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很有大将之风,懂得是非分明。 没因为五阿哥跟四格格道歉了,四格格原谅后,就不让五阿哥跟年纪更小的六阿哥道歉了。 所以皇帝才会起了心思,让从小聪慧的四格格去旁听一下。 苏麻喇姑教人很有一手,除了发音之外,也会劳逸结合,说一说小故事,再结合一下教导的内容,就能让人记忆深刻了。 当然她对宣妃更严格一点,需要纠正好发音,不然发音不准确,别人听不懂,这就白学了。 至于两个小格格过来听课,太沉闷的话,她们估计没坐一会就呆不住了。 四格格还好,得了皇帝发话,坐多久都行,哪怕坐一会就走也不会被怪罪。 但是三格格就不行了,怎么都得好好坐上半天功夫才能回去。 苏麻喇姑当然不想三格格听得瞌睡,回头被皇帝知道,觉得三格格没认真听课就不好了。 于是她多说几个有趣的小故事,宣妃听得津津有味,两个小格格更是听得意犹未尽。 四格格中午都不想走,还想听下午的课,让林嬷嬷回来跟郭珍珠说一声,她就在宁寿宫用饭了。 郭珍珠还等着女儿回来用午饭,谁知道四格格居然听课听得不想回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5节 她忍不住叹气,听课的魅力就那么大吗? 第91章 四格格沉迷听课,一连几天白天都不在,郭珍珠都感觉有点寂寞了。 当然她说是这么说,永寿宫却依旧很热闹。 无他,四格格不在,五阿哥和六阿哥简直闹腾得不行。 奶娘和宫人簇拥着两个小阿哥努力哄着,还陪玩,好声好气安抚他们,可惜收效甚微。 五阿哥迈着小短腿在永寿宫里乱窜,可能总以为四格格被藏起来了,要到处找一找。 六阿哥就厉害了,爬不动就干嚎,光嚎根本没眼泪,闹得郭珍珠都要头疼。 宜妃也是一脸疲倦道:“我第一次知道五阿哥能这么闹腾,在永寿宫里翻了一天都不带消停的。” 她是劝不住了,跟着哄了一会也累得不行,坐着休息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 如果五阿哥不是自己亲生的,宜妃都想把孩子直接扔了,实在太吵了! 郭珍珠也头疼道:“这样下去不行,得让这两孩子消停下来。” 宜妃虚弱问道:“姐姐,那要怎么办?四格格似乎很喜欢去旁听,总不能为了这两小子把四格格喊回来帮忙吧?” 这也太不厚道了,她们都受不了,何必为难那么小的四格格呢! 四格格每天下午听课回来后一脸笑容,全是满足和高兴,宜妃看着就知道四格格多喜欢去听课了。 郭珍珠也这么觉得,扭头看那两个跟永动机一样停不下来的小阿哥,犹豫着道:“要不带他们出去玩儿,玩累了估计就消停了吧?” 宜妃能怎么办,只 好和郭珍珠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御花园溜达。 五阿哥全程不抱,让他自己走,应该能累一点。 六阿哥太小了,只会爬,不过被扶着也能走两步,郭珍珠就让奶娘和几个宫女轮流扶着他走。 两个孩子走累了,回去估计能安静一点。 这招数虽然不怎么样,确实有点效果,两孩子溜达一天,看着周围颇为好奇,确实暂时忘记了四格格。 但是溜达了几天后,他们对御花园熟悉了,又开始到处找四格格了。 皇帝过来的时候见郭珍珠都憔悴了,不由大吃一惊,问过后得知是五阿哥和六阿哥不适应四格格不在永寿宫,闹腾得很。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让这两小子跟着去听课就行了。他们既能见到四格格,又不会继续闹你。” 郭珍珠诧异道:“皇上,两个孩子太小了,过去不好好听课,闹人不就耽误其他人上课了吗?” 皇帝听后笑笑道:“放心,四格格能镇得住他们两个,不敢在上课的时候闹腾的。” 等四格格下课回来,皇帝就问了她这事。 四格格听后就点着小脑袋道:“可以,我带弟弟上课。” 郭珍珠默默看向一旁拼命爬到四格格身边来的六阿哥,这孩子凭一己之力提早开始上课了,她一时心情很复杂。 她不知道该同情六阿哥,还是该说这小子是活该了! 好好在永寿宫呆着不行,看吧,这下他小小年纪要开始去上课了! 皇帝觉得这两个孩子太小了,抱过去不大方便,索性请苏麻喇姑和宣妃过来。 正好三个孩子都在这边,就不用大老远跑过去上课了。 宣妃没什么意见,休息的时候还能跟宜妃和郭珍珠说说话,她就十分乐意。 三格格性子腼腆文静,又听话懂事,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让她转去永寿宫上课,也没什么异议。 于是一行人就转到永寿宫来上课,郭珍珠特意收拾了一个宽敞的偏殿,给他们上课用。 郭珍珠还事先叮嘱六阿哥道:“等会跟着四格格一起上课,你不准哭闹,不然就不让你跟着去了。” 六阿哥含含糊糊喊着“娘”,郭珍珠板着脸道:“跟我撒娇也没用,你真被赶出来了,以后再哭闹也不能再进去上课了,知道了吗?” 六阿哥手脚并用爬进郭珍珠怀里,郭珍珠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听明白,她都忍不住想叹气了。 四格格在旁边笑着道:“额娘放心,我会看着弟弟。” 她低头盯着郭珍珠怀里的六阿哥,六阿哥对着四格格咧嘴一笑。 第一天六阿哥要跟着去上课,郭珍珠不大放心,担心这孩子闹得其他人不能上课,她又好奇苏麻喇姑的课究竟说得多好,于是郭珍珠也跟着来旁听了。 宜妃也不放心五阿哥,就跟着郭珍珠过来一起旁听。 郭珍珠原本打算听一会,看六阿哥不闹腾,她就回去了。 谁知道这一听,转眼就中午,林嬷嬷来问是在哪里用饭的时候,郭珍珠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麻喇姑这也说得太好了吧,深入浅出,还带小故事,听得郭珍珠津津有味,都感觉不到时间过去。 转眼一上午就没了,她一时明白四格格怎么旁听后就不愿意回来了。 这搁谁愿意啊,郭珍珠都想继续听了。 林嬷嬷没得到回答,不由又问了一遍,郭珍珠这才回过神来道:“就摆在前边吧,是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吗?” 林嬷嬷答道:“大半是御膳房送来的,小半是小厨房做的。” 郭珍珠点点头,看着一上课,刚开始还有点坐不住的六阿哥,如今挨着四格格睡得香甜。 五阿哥还好一点,起码没睡着,挨着四格格另外一边,愣是听了一上午。 但是他究竟听懂多少,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这两孩子确实不闹腾了,一上午安安静静的,让郭珍珠松了一口气。 宜妃也听得意犹未尽,出去的时候小声问道:“姐姐,苏麻喇姑说课真有意思,咱们下午还继续听吗?” 郭珍珠眨眨眼道:“反正没什么事,咱们接着听呗!” 这话叫宜妃迟疑道:“那姐姐处理宫务怎么办,让两个女官自个处理吗?” 郭珍珠点头道:“最近咱们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一点琐碎的就交给女官去做。” 反正女官也熟悉宫务了,没什么大事就不需要郭珍珠来弄。 用饭的时候,奶娘原本要抱着六阿哥进去,六阿哥却不乐意,非要坐在四格格身边一起吃。 六阿哥如今也能吃辅食了,郭珍珠就由着他,让人做了个小肚兜,给他挂在脖子上。 六阿哥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慢吞吞吃,吃得下巴和桌上都有。 奶娘想帮忙喂他,六阿哥也不乐意,看着身边自己吃饭的四格格,低头吃自己的。 五阿哥也不乐意奶娘来喂,两个小孩坐在四格格两边,乖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仿佛前几天又是干嚎又是闹腾的两小孩,不是他们两个一样。 苏麻喇姑原本觉得自己一个宫女不好意思跟主子坐着用饭,要去小厨房那边用,被郭珍珠拦下了。 “如今苏麻喇姑是孩子们的老师,怎么就不能一起用饭呢?” 郭珍珠说什么都把苏麻喇姑摁在椅子上,又让琉璃在她身后布菜。 三格格坐在郭珍珠左手边,也是十分拘谨,只夹她面前那盘菜。 郭珍珠都要看不下去了,示意身后的林嬷嬷给三格格夹菜。 林嬷嬷观察了一会,看出三格格喜欢偏甜一点的菜式,就给她多夹了两筷子。 三格格刚开始还有点拘束,后来可能吃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倒是自在一些了。 用完饭,众人坐着休息了一会。 宣妃和宜妃正头碰头小声说着话,四格格带着五阿哥和六阿哥玩了一会积木。 苏麻喇姑喝了茶,三格格喝了半杯蜜水,郭珍珠抓紧时间把女官整理好的账目和单子看了看。 没什么问题,她就又能当个甩手掌柜,交给女官继续处理了。 郭珍珠下午的时候则是跟着几个孩子又去旁听,苏麻喇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见郭珍珠似乎很喜欢听,苏麻喇姑心里也挺高兴的。 等下午结束讲课,郭珍珠让林嬷嬷送苏麻喇姑出去,顺道一并送三格格回去慈宁宫。 她到前边的时候,才发现僖嫔孤零零坐着,一脸幽怨看了过来。 郭珍珠失笑道:“你过来了,怎么没让人告诉我?” 僖嫔叹气道:“娘娘正跟着上课,我哪里好打扰呢?我想着娘娘可能不放心六阿哥,所以旁听一会,就在前边等着了。” 然而她喝了足足两壶茶,郭珍珠都没出来,愣是等了一下课,能不幽怨吗 ? 郭珍珠好笑道:“我也是一听就入神了,压根忘记了时间。还别说,苏麻喇姑这课上得很有趣,你要不也来听听?” 僖嫔还挺好奇的:“这么有意思吗?那我明天过来旁听一下。” 毕竟聊天搭子宜妃和郭珍珠都去听课了,僖嫔一个人还怪没意思的,不如跟着去听听。 这一听,僖嫔也留下来了。 因为苏麻喇姑不但用汉文说故事,还会用蒙语说一遍。 故事都很短,她却说得妙趣横生。然后会把几个经常出现的词反复说几遍。 别说僖嫔记住了,就是三格格和四格格都记下来了,下课后都能念叨几遍那几个词。 僖嫔看向宣妃,觉得苏麻喇姑教的这么有趣,怎么宣妃还那么久没学会呢? 宣妃表示冤枉,苏麻喇姑之前不是这么教的! 还是因为三格格和四格格加入进来了,为了让孩子们坐得住,苏麻喇姑才换了一种方式来教! 宣妃听得也是津津有味之余,更是想泪流满面。苏麻喇姑要是之前这么教,她肯定学得更快啊! 然后让宣妃更郁闷的是,苏麻喇姑这么教之后,三格格和四格格学得都比她要快!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6节 尤其四格格,学得比三格格更快了! 明明四格格就是过来旁听的,宣妃和三格格才是正经的学生,如今完全被比下去了。 这让宣妃下定决心,怎么都不能被年纪那么小的四格格比下去,于是她发愤图强,学习比之前更努力了。 皇帝听说后很满意,觉得宣妃知道上进了,又觉得让四格格去旁听是正确的决定。 除了宣妃之外,三格格也被四格格激励到了,学习变得更刻苦。 三格格刻苦的结果,就是比荣妃学得要快。 这么一对比,显得荣妃好像不怎么努力了。 荣妃能怎么办,只好哭着让宫女多教一点,让她追上自家女儿的进度。 比惨还是荣妃更惨了,禁足不说,还得学习。学习就算了,如今学得还不如自家几岁的女儿,她还得更努力赶上才行。 郭珍珠听说后都忍不住好笑,不过这么一来,后宫这学习氛围还挺浓郁的。 虽然她感觉哪里都不对,但好处就是,大家都忙着学习,确实一个个都很安分不闹事。 自己这个掌管宫务的人,的确轻松多了。 得知温贵妃终于痊愈了,郭珍珠带着人参和其他滋补药材去景仁宫探望她。 温贵妃的脸瘦了,面色还发白,看来之前病得还挺厉害。 见郭珍珠来探望她,温贵妃笑笑道:“我这还得养一养,叫你见笑了。好在宫务被你接过去,我也不用着急,慢慢养着就好。” 郭珍珠也笑了笑,知道温贵妃这是在委婉告诉她,宫务交出去,温贵妃并不介意,还可以算是十分乐意的事了。 估计温贵妃担心自己病了的缘故,宫务暂时交给郭珍珠,最后好像被她抢走一样,就委婉暗示一番,表示自己根本不介意。 郭珍珠其实不太在意,说道:“等你养好身子骨了,还可以一起玩儿羽毛球,活动一下筋骨。” 温贵妃好奇道:“听说这羽毛球是你弄出来的,我瞧着挺有意思的。” 郭珍珠说道:“你要感兴趣,我让人送几副过来。你得空的时候玩一下,球拍不重,也不挑地方,有个空地就能玩儿了。” 宫殿前院后院都能玩,也不需要什么别的道具,确实很方便。 温贵妃笑着道:“那敢情好,我就厚脸皮收下了。” 郭珍珠没在景仁宫呆很久,说了一会话,见温贵妃露出疲态来,她就起身告辞离开。 只是郭珍珠刚出去没多远,就被云嬷嬷请去了承乾宫。 佟皇贵妃的脸色倒是比之前稍微好一点了,见着郭珍珠就笑笑道:“贸然叫妹妹过来,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郭珍珠落座后,云嬷嬷就送来茶水,是上好的毛尖。 她喝了一口才道:“这有什么,娘娘是有事要吩咐吗?” 郭珍珠还以为佟皇贵妃叫自己来,是想问宫务的事,谁知道是毫无关系。 佟皇贵妃说道:“我是听说苏麻喇姑分别教宣妃和三格格学汉文和蒙语,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都去旁听了。我就想着四阿哥只在我身边呆着也实在沉闷,不如也过去旁听一二。” 闻言,郭珍珠有点惊讶,佟皇贵妃这是让四阿哥提前上小班了? 如果不是五阿哥和六阿哥太闹腾,其实郭珍珠没想过让两个孩子那么早去上课的。 但是佟皇贵妃不一样,她就想让四阿哥早点去听课,早早开始学习起来。 郭珍珠就含糊道:“让四格格去旁听是皇上临时决定的,起初是去陪着三格格一起上课。五阿哥和六阿哥是因为以前经常跟四格格一起玩儿,忽然不见她闹腾得很。皇上才想着姐弟几个关系好,索性让两个小阿哥一起去听听。” “实际上六阿哥听着就睡过去了,五阿哥也听不懂,好在两个孩子在四格格身边也就不闹了。” 言下之意,四阿哥年纪还小,未必能听懂,又是皇帝做的决定,佟皇贵妃也得先问过皇帝的意思才行,郭珍珠是做不了主的。 佟皇贵妃知道郭珍珠一向谨慎,不由笑笑道:“我已经问过皇上了,皇上也乐意让四阿哥过去听听,算是耳濡目染一下。只是如今孩子们都在永寿宫听课,我想着让四阿哥过去,怎么都要先跟妹妹打一声招呼才是。” 郭珍珠一听,这才笑道:“既是皇上允了的,那敢情好。只是四阿哥之前没见着娘娘就闹腾,要是上课的时候哭着找娘娘,怕是要坐不住的。” 佟皇贵妃摇头道:“这个妹妹可以放心,我已经跟四阿哥提前说了去上课的事。他之前受了点惊吓,我安抚了一段时间,四阿哥如今好多了。” “只是他年纪小小的总约束在我身边,我精力大不如前,也教不了四阿哥什么,别是耽误了孩子,才想着让他去旁听。” “而且我也担心四阿哥的性子越发沉默内敛,不如跟同龄的姐弟们在一块,兴许能活泼一点。” 郭珍珠想到四阿哥板着小脸的样子,性子沉稳得确实不像是这年纪的孩子。 不过她觉得孩子性情不同也很正常,活泼一点好,内敛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郭珍珠就笑着道:“四阿哥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就不好呢?不过他跟姐弟们多相处,也能多几个同龄人一起玩儿,的确挺不错的。” 她这边没意见,佟皇贵妃就放心了,又说道:“我想着让四阿哥去听上午的课,午饭回来我这边用,下午他小睡一会,就打打拳,活动一下身子骨。”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了,佟皇贵妃这是怕给她添麻烦,要四阿哥在永寿宫吃过后有什么不妥,这事就不好处置了。 这也提醒了郭珍珠,她之前为了省事,让孩子们直接留在永寿宫上课。 如今多了一个四阿哥,继续在永寿宫就不太妥当了。 郭珍珠想了想,出了承乾宫后,就去乾清宫找皇帝商量此事。 “皇上,要不把孩子们上课的地方换到慈宁宫去?臣妾想着去慈宁宫的话,就不用苏麻喇姑离开太皇太后身边太久,也能方便一些。” “二来孩子们还算乖,不会吵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却也担心两位可能受不住孩子偶尔的闹腾,臣妾这才想着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虽说孩子们去慈宁宫,确实能让那边热闹一点,就怕爱静的太皇太后会受不了这种热闹。 索性郭珍珠先来问皇帝的意思,比起她,皇帝当然更了解太皇太后的性子。 听罢,皇帝笑着道:“爱妃说得对,如今还添了四阿哥,在慈宁宫那边,苏麻喇姑就不用来回走那么麻烦了。老祖宗喜静,这么多孩子过去,朕得过去问问老祖宗的意思。” 他也没有擅自决定,直接就去慈宁宫问一问太皇太后的意见。 太皇太后听了,笑着道:“皇上,这是顺贵妃提出来的?” 皇 帝点头道:“是,朕也觉得这样挺好,孩子们虽然闹腾了一点,却还算乖觉,给老祖宗添添热闹也好,就怕太闹腾了一点叫老祖宗不悦。” 太皇太后摇头道:“孩子们能经常过来看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他们闹腾呢?” 她心里却想着,顺贵妃倒是聪明。后宫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乾清宫,就是慈宁宫了。 这里是她守了几十年的地方,可谓是守得跟铁桶一样,谁的手都伸不进来,确实孩子们过来吃着什么都能放心。 原本只有三格格、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几个孩子在,郭珍珠和宜妃两姐妹的孩子居多,在永寿宫呆着也足够了。 如今多添了一个四阿哥,四阿哥的身世又极为复杂,加上佟皇贵妃背后的佟家,郭珍珠会谨慎点也是应该的。 “正好三阿哥也无所事事的,一块儿听课就挺好,还多了几个弟弟当玩伴,不至于闷着了。” 三格格要去上课,留下三阿哥一个人挺孤单的。八阿哥还是不会说话正吃奶的时候,三阿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难怪三阿哥如今说话还磕磕碰碰的,还不如四阿哥和四格格说得流利。 这样下去可不行,多几个玩伴在,三阿哥说话多了,自然就能顺畅起来。 太皇太后这边一点头,皇帝就吩咐下去。 佟皇贵妃很快就得到消息,不由沉默了一下。 身边的云嬷嬷小心翼翼问道:“主子,顺贵妃娘娘这是防着娘娘吗?听说四阿哥要去,她这就赶紧换个地方上课了?” 佟皇贵妃看了她一眼道:“顺贵妃这样实在聪明极了,也能叫我更放心。” 毕竟后宫最安全的地方,可不就是慈宁宫了。 如果四阿哥能在慈宁宫出事的话,那满宫里也找不到其它更安全的地方了。 顺贵妃没有当场拒绝,反而转头换了个地方上课而已,已经很给佟皇贵妃面子了。 佟皇贵妃也知道四阿哥的身世太复杂,原本还有点不放心。顺贵妃这样安排,她反而彻底放心下来,只觉得稳妥极了。 有顺贵妃这样的人掌管宫务,确实万无一失,没什么好担心的。 云嬷嬷在旁边小声提醒道:“主子,佟家那边……” 佟皇贵妃打断她道:“不必理会,你是我的人,还是佟家的人?” 这是让云嬷嬷表态了,云嬷嬷连忙低头答道:“奴婢自然是主子的人。” 听罢,佟皇贵妃点头道:“既是我的人,那就听我的,此事不用再提了。” 佟家一心想让佟皇贵妃尽快把宫务拿回来,原本转到温贵妃手上,温贵妃对庶务并不擅长,甚至还累病了。 这正是佟皇贵妃拿回来最好的机会,然而佟皇贵妃还没动,这宫务竟然被皇帝转到顺贵妃手上了。 听到消息后,佟家比佟皇贵妃还着急。皇帝对顺贵妃极为偏爱,这宫务到她手上,佟皇贵妃不快点,只怕再也拿不回来了。 佟皇贵妃原本心里是有点酸溜溜的,觉得皇帝如此偏爱顺贵妃,宫务说给就给出去了。 只是她后来得知内务府采办故意抬高价格,还蒙骗了宫里主子小十年,还是顺贵妃发现的。 佟皇贵妃顿时觉得前些年自己兢兢业业管着宫务,却从来没发现这个问题,怕是白忙一场。 既然有更厉害的顺贵妃来管着,佟皇贵妃也就歇了心思。 可惜她这边放下了,佟家却始终没放弃,辗转递消息进来催促佟皇贵妃。 佟皇贵妃也是烦了,主打的是已读不回还不干,叫佟家也无可奈何。 毕竟皇宫被皇帝清理了好几遍,如今佟家能递消息给佟皇贵妃已经是极限了,伸手进去是不可能的。 只怕立刻要被皇帝发现,还要给剁掉手,佟家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换了地方上课,几个孩子都没什么不适应的,皇帝还贴心给孩子们准备了一顶宽敞的软轿。 四格格带着五阿哥和六阿哥一起去慈宁宫,三个孩子一顶轿子是完全够了。 轿子走得稳当,林嬷嬷还在旁边跟着过去,郭珍珠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唯一的遗憾,那就是她不能再带着宜妃进去蹭课了。 不然郭珍珠三天两头不务正业跑去慈宁宫听课,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郭珍珠对宫务已经熟悉,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不需要费多少心。 她每天只需要花一个时辰处理完,剩下的时间就能喝茶看书,好不自在。 郭珍珠这种清闲日子开始才没几天,有一天却突然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小太子出痘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郭珍珠整个人都惊住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7节 小太子一直在宫里,究竟谁给他传染的? 郭珍珠掌管宫务才没多久,竟然出了这种事,不就是她失职了吗? 虽说乾清宫和东宫的事务,还是交由皇帝亲自来处理,郭珍珠压根不用插手。 然而东宫之外,小太子还是会接触很多宫人,要是这些人给小太子传染上的,那郭珍珠就难辞其咎了。 郭珍珠连忙带着朝雨赶去乾清宫跟皇帝请罪,皇帝见她匆匆过来,额头都出汗了,连忙拉着人坐下,又开口安抚道:“爱妃别担心,太子暂时还好,并非其他宫人传染的,而是东宫里头的一个宫女。” 郭珍珠接过皇帝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听后才得知小太子的东宫里头有个伺候得不错的小宫女。 听闻是家里人病了,小宫女偷偷躲在角落哭的时候被太子无意中发现。 小太子心善,不但允许小宫女回家,还赏了一点药钱给她带回去。 小宫女回家后,才发现家里人是出痘了,偷偷照顾了几天,留下药和吃的就回宫了。 她担心宫里人发现的话,自己就再也不能回宫伺候,尤其不可能留在东宫的小太子身边。 在小太子身边伺候,不说体面,月钱也比别处要多,小宫女实在舍不得放弃,就瞒下此事。 却没想到小宫女到底还是沾染上了,回宫几天开始发作,连带着小太子也出痘。 郭珍珠皱紧眉头,小太子这真是无妄之灾,连忙说道:“皇上,臣妾记得宫里头有几个年纪大一点又稳重的宫女已经出过痘了,可以过去帮忙照顾太子。” 皇帝点点头道:“你安排人过来,朕亲自去东宫照顾太子。” 看来皇帝不放心其他人,还是得亲自照顾小太子才行。 郭珍珠点点头,她之前已经了解过宫人的名册,知道以前天花厉害的时候,有几个宫女活下来,后来也没出宫。 只要感染过还活下来的都能免疫,不再出痘,让她们去东宫照顾小太子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郭珍珠还是仔细查了一下,在这些宫女里边挑了几个身家清白又性子稳重过去。 出了这样的事,上课的事就得暂停了,孩子们都约束在各自的宫里不能随意出去。 林嬷嬷这时候却私下跟郭珍珠说道:“主子,昨天四格格去慈宁宫上课,正巧遇到来请安的太子殿下。” 她满脸愧疚道:“要不是太子殿下突然出痘了,奴婢还想不起这事来。” 郭珍珠听得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四格格跟太子殿下昨儿见过?” 林嬷嬷摇头道:“四格格跟太子殿下只说了一会话,太子殿下问了两句话就走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却一点都没放心,因为天花除了直接的接触之外,还能通过飞沫来传染。 两人说话的时候肯定不会离得特别远,哪怕只有一会儿,四格格就有点危险了! 以防万一,郭珍珠把四格格和六阿哥也隔开来几天看看,尤其让四格格单独留在房间观察。 为此,六阿哥还哭嚎了好一会,隔着门被四格格安抚了几句,他这才消停了。 连带着所有宫人也得仔细检查,看有谁隐瞒了出痘的事。 好在这一查,除了东宫那个胆大的小宫女之外,暂时还没人出痘,这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但最让郭珍珠揪心的是,四格格果然被小太子传染,一天后也跟着出痘了! 第92章 郭珍珠得知四格格也出痘的时候,眼前一黑,险些没能站稳。 宜妃吓得赶紧扶着郭珍珠,生怕她晕过去。 好在郭珍珠只白了脸色,很快就振作起来。 她只是懊恼自己,因为现代早就没有天花了,忘记了这时候还有天花这个威胁。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原身是出过天花的,那这身体就有免疫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道:“妹妹,六阿哥暂时先挪到翊坤宫去,要麻烦你帮忙照顾了。” 闻言,宜妃连忙说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六阿哥的。” 郭珍珠握着宜妃的手说道:“六阿哥可能会哭闹得有点厉害,要辛苦妹妹几天了。而且这阵子,妹妹先别过来,回去后把翊坤宫也好好清理一番。” “好在那天太子殿下去请安的时候,只碰见了四格格。回头五阿哥和六阿哥都睡着了,被奶娘抱上轿子。四格格想着不吵醒弟弟们,又想走一走,就没上去。” 所以五阿哥和六阿哥应该没被传染,不过以防万一,郭珍珠还是叮嘱宜妃,把五阿哥和六阿哥分开两个房间,观察两天看看。 身边照顾他们的人也不要换,更不要乱窜,都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头。 宜妃连连点头,记住了郭珍珠的话,知道她后边要忙,就先让奶娘抱着六阿哥去翊坤宫了。 六阿哥还睡着,一无所知被抱出了永寿宫,不知道自己好几天要呆在翊坤宫的。 郭珍珠安置好六阿哥,又对永寿宫的宫人说道:“我出过痘,等会进去照顾四格格。” 林嬷嬷急忙说道:“主子,奴婢也出过,该是奴婢进去照顾四格格才是。” 听罢,郭珍珠摇头道:“四格格年纪那么小,再是稳重的性子也会惊慌失措,我进去亲自照顾也能更放心一点。” “那林嬷嬷跟着我进去照顾四格格,其他人把热水和吃的都放在房间门口,不要进去。” 于嬷嬷上前说道:“主子,老奴也出过痘,能进去照看四格格。” 郭珍珠想着有擅长药理的于嬷嬷在,自己也能更放心,于是点头了。 于嬷嬷就交代立春和立夏在外边候着,有什么吩咐也能立刻送进去。 郭珍珠还让人准备了很多干净的布料和四格格的衣服,担心孩子会出汗,或者痘破了,需要替换衣服。 这些衣服回头要全部烧掉,不然会十分麻烦,索性只捡了一些好穿的,花纹装饰少的,穿着也更舒服一点。 郭珍珠自己也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头发随意一扎,洗了手就进去了。 四格格正昏昏沉沉躺在榻上,看见郭珍珠进来了,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额娘,我难受。” 郭珍珠上前快走几步,轻轻把四格格抱在怀里:“别担心,额娘在。” 她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额头,有点热,感觉还不是特别高的温度。 郭珍珠低头看见四格格的脖子冒出红色的痘痘,解开衣领,身上也慢慢开始长起来了,不由皱起眉头。 林嬷嬷送来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给四格格。 于嬷嬷也过来查看,说道:“主子,四格格这已经开始出痘了,反而是好事。” 听她一解释,郭珍珠才知道,天花出痘越快才越不危险。 反之一直闷着不出痘,人就会持续高热不退,身子骨会慢慢变得虚弱,尤其脑子容易烧坏了。 郭珍珠松口气之余,眼看四格格身上的痘痘确实出得越来越多了。 这痘不能碰,不小心弄破了之后会容易留下疤痕。 只有自己慢慢出完后变得干瘪消失,才不会留下痕迹。 郭珍珠一听于嬷嬷这么说,那更加不敢碰了,好在这些痘都没长在四格格的脸上。 不然在脸上留下痕迹,那就不美了。皇帝当初就是脸上长了不少,后来才会留下不少印痕。 四格格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一会醒一下,好在一直只是低烧,没有彻底烧起来。 只守着四格格小半天的功夫,郭珍珠就感觉度日如年,恨不得女儿能立刻好起来。 忽然隔着门,她听见了皇帝的声音:“爱妃?四格格还好吗?朕进来看看。” 郭珍珠一怔,想要拦着,皇帝已经推门进来了。 皇帝一看就是特意换过一身,还沐浴过的,头发上还带着湿气。他估计是担心在东宫呆了一会,身上沾染了太子的病气,给四格格交叉传染就不好了。 皇帝关上门进来,低头看着四格格脖子上一大片的痘痘,也是松口气,低声安抚道:“朕在东宫那边,听闻太子曾在慈宁宫见过四格格。得知四格格也出痘了,朕就赶紧过来了。” “如今四格格的痘这么快都发出来了,反而是好事。如无意外,过几天应该慢慢就能好起来了。” 郭珍珠之前听于嬷嬷说过一次,如今皇帝也这么说,她才放心了一点:“臣妾会在这边好好照顾四格格的,皇上这么说,四格格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如何?” 皇帝听见这话却眉头紧皱道:“太子不大好,烧起来了,痘却没出多少。” 痘一直没发出来,太子这烧只会越来越厉害,烧坏了就麻烦的。 “御医看过了,也说太子这痘一直发不出来,实在有些凶险,打算用天麻葛根汤试试。” 皇帝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让御医给太子试试汤药了。 四格格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皇帝还喊了一声“皇阿玛”。 皇帝听了,对她点点头,温和道:“皇阿玛在,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看四格格又睡过去了,吩咐一个出过痘的御医进来给四格格把脉。 御医说四格格出痘迅速,反倒没那么凶险,后边注意别把痘弄破,不小心破了也不能沾上。 周围照顾的人得勤快洗手,不能碰四格格身上的痘,破掉的也不能直接碰。 郭珍珠都记下了,皇帝看了四格格两眼,还得去照顾更凶险的小太子,跟郭珍珠说了一声就先回去东宫了。 闻言,郭珍珠安慰道:“皇上也得保重才行,太子殿下有皇上保佑也能很快好起来的。” 皇帝点点头,又说道:“宫务的事爱妃别太担心,那两个女官会暂时管着。实在有处理不了的事,朕让她们去找苏麻喇姑,实在不行还有老祖宗帮忙盯着。” 有皇帝这句话,郭珍珠就更能放心了,不然自己进来照顾四格格,根本顾不上外头的事,宫务什么的没人处置一时半会也不会乱。 估计皇帝也是这么想的,要是郭珍珠不在,宫务就乱了,那底下人也太不识趣了。 如今宫里乱糟糟的,关起门来不能随意出入,这些奴才就该夹紧尾巴才行。 要这时候给主子添麻烦,他们的脑袋也没必要留着了。 皇帝说完话,这才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郭珍珠看着榻上睡得还算安稳的四格格,都不敢移开眼。 林嬷嬷后来把门外的食盒拿进来,郭珍珠没什么胃口,却知道自己不吃东西,林嬷嬷和于嬷嬷也不敢吃。 总不能叫人进来照顾四格格却要饿着肚子,郭珍珠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她要是倒下了,还怎么照顾四格格呢! 小厨房还给四格格做了一碗莲子百合汤,对四格格这年纪来说正合适,温和滋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8节 四格格醒来,郭珍珠就喂了她半碗。里面还放了点糖,吃着甜丝丝的,四格格还愿意吃,就是胃口不多。 而且她吃上半碗后,很快又睡过去了。 郭珍珠不由担心,四格格这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显然是精神不济。 于嬷嬷安慰她道:“主子,四格格这出痘的时候尤为累人,多睡才能让身子骨尽快好起来。” 四格格暂时不用药,就只能靠自己,尽快出痘,结束后慢慢就没那么嗜睡了。 郭珍珠一连守了三天,只晚上的时候合一会眼,闭目养神,压根就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 好在四格格这痘出得快,去得也快,第三天的时候已经不发了,第四天的时候开始干瘪,第五天更是慢慢在脱落。 郭珍珠这才算是彻底松口气,尤其四格格的精神头明显一天比一天好,昏睡的时间也渐渐少了。 她醒着的时间长了,见郭珍珠一直守在自己榻前,不由说道:“额娘睡一会吧。” 于嬷嬷和林嬷嬷也劝道:“是啊,主子守了几天,也没能睡好。如今四格格已经好起来了,主子得多保重才是。” 郭珍珠因为放心下来,也有了困意,毕竟熬了几天,这身子骨也有点受不住了。 她躺在旁边的软塌上,合上眼很快就睡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嬷嬷,什么时辰了?” 林嬷嬷连忙递给上温水给郭珍珠,才说道:“主子只睡了一个时辰,要不再多睡一会?” 郭珍珠喝了一口就摇头道:“我小睡一会,感觉好多了。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我仿佛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虽说累了,却还是没能睡得太沉,迷迷糊糊当中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林嬷嬷这才解释道:“是宜妃娘娘来了,隔着门问了四格格的事。得知四格格出痘快,已经好起来了,宜妃娘娘也是松口气,转而说起外头的事来。” 郭珍珠这才知道,小太子就比四格格凶险多了 ,前两天压根就没出痘,只一个劲发烧,还烧得越发厉害。 皇帝急的团团转,让御医想办法。 御医上了两次汤药,小太子依旧没能出痘,皇帝大发雷霆,最后把院首请过来,再喂了一次汤药,小太子这才终于出痘了。 虽说小太子这是出痘了,却也出得慢,高热第四天才慢慢下来。 好在小太子的身子骨还算不错,今早醒过来了,这出痘还快了一点,眼看这凶险能过去。 郭珍珠听后也松口气,小太子要真出什么事,这宫里只怕要变天了。 尤其小太子那么小的孩子,那小宫女怎么就刚好在角落哭的时候被他看见,然后出宫后又刚巧碰上家里人出痘。 这小宫女还刚巧偷摸着回宫来,身上还没出痘,等进宫后接触了小太子才出痘了呢? 巧合实在太多,郭珍珠忍不住要多想。 她想着小太子除了身份,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对小孩子下手的人真的没品! 好在小太子这有惊无险,总算是挺过来了。 郭珍珠感慨道:“太子殿下得皇上保佑,这是要好起来了。” 林嬷嬷点头附和道:“是,皇上亲自照顾太子殿下,听说罢朝了好几天,今早才恢复了早朝。” 闻言,郭珍珠心想真难得,卷王皇帝估计第一次罢朝这么久,估计朝臣都要不习惯了。 幸好小太子好起来了,皇帝也松口气,于是就接着去上早朝了。 皇帝这跟郭珍珠一样照顾孩子,估计吃睡都不多,郭珍珠累得刚才睡着跟晕过去一样,皇帝居然还有精力去上早朝。 果然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她和皇帝压根不能比! 郭珍珠躺了一会,过去看四格格的时候,见女儿醒着,搂着她问道:“身体感觉哪里痒了吗?千万不能用手抓,抓破就麻烦了。” 四格格乖巧点头道:“我知道的,额娘,于嬷嬷给我再三说过了。” 一个个都担心她抓破痘痘后会留下疤痕,于是等四格格醒着的时候就会反复叮嘱。 四格格也知道她们几个是为自己好,乖巧认真听了进去。 郭珍珠摸着她的脸颊笑道:“四格格最乖了,等彻底好了,你就能出去了。” 她忽然隔着门听见熟悉的哭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怎么听见有孩子在哭,这哭声好像六阿哥的?” 宜妃隔着门无奈说道:“姐姐,可不就是六阿哥,他哭了几天,把我愁坏了。连带着五阿哥也跟着哭,让人真有点受不了。” “刚听说四格格好起来了,我才敢带着这两孩子过来,别是打扰了四格格和姐姐休息。” 郭珍珠在里头照顾四格格变得憔悴,宜妃在外边照顾五阿哥和六阿哥也要憔悴多了。 四格格隔着门说道:“六弟别哭了,我很快就好了。” 听见四格格的声音,六阿哥哭声一停,抽抽搭搭道:“姐姐,快。” 知道他是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四格格笑笑道:“我真的快好了,六弟别哭了,五弟也是。” 远远能听见五阿哥的哭声,郭珍珠都能想象到这两天宜妃过得多么水深火热了,满是歉意道:“辛苦妹妹了,等四格格彻底好了,你也能好好歇一下。” 宜妃听郭珍珠略带轻松的语气,就知道四格格没什么大碍,跟着放下心来:“那敢情好,四格格好得快,出来后也能镇住这两孩子,叫我能睡个好觉了。” 五阿哥也被抱了过来,四格格隔着门安慰了两句,他也跟着消停了。 宜妃哄了两句,总算把这两个哭个不停的小祖宗送出去,又隔着门跟郭珍珠说道:“姐姐还好吧?听说食盒送进去,用的却不多,今儿四格格好起来了,姐姐想吃什么,这就让小厨房做好送过来。” 郭珍珠放下心来,也有了点胃口,感觉饥肠辘辘的,笑着点了几样。 宜妃听后,二话不说就吩咐人去告诉小礼子,叫他尽快做好送过来。 等着的时候,她也好久没见着郭珍珠,舍不得那么快离开。 尤其两个孩子给哄好了,正被奶娘带着在外头溜达,整个永寿宫因为四格格好起来,也放松下来,宫人都有了笑容。 之前郭珍珠吩咐宫人每天早晚都用白醋来寻永寿宫消毒,免得传染开去。 宫人是每个角落都熏了,永寿宫一股子浓郁的白醋味道。 她们还一个个绷紧神经,担心里头的主子。 如今四格格好了,郭珍珠听着声音,精神头还算不错,一直提着心好几天的宜妃也忍不住隔着门跟她聊了起来。 “姐姐,那个害人的小宫女给处置了,倒是没问出什么话来,想必她本人其实并不清楚被人利用了。她家里人却因为出痘,没一个活下来,这线索就断了。” 不清楚那些出痘的家人是真的病死了,还是被人害死的,反正人死了,也就无法知道他们究竟跟谁接触过,无从查起了。 宜妃皱了皱眉头,没说这歹人藏在暗处,不但害了小宫女一家子,就连邻居都没放过。 连着好几家邻居没出门来,查探的人去隔壁看了,才发现这些人都无声无息死了。 有被传染出痘没成功病死的,有被五花大绑堵了嘴。最后还灌了药,在昏睡中死去的。 要么感染死了,要么没感染上就被弄死了,反正是一个不留。 这手段如此残忍,叫皇帝十分震怒,让顺天府的人把京城查了个底朝天。 郭珍珠却觉得如此胆大妄为的人,不像是朝中人所为,毕竟这下手实在太狠毒了,着实没有必要。 想想他们辗转要害小太子,利用了小宫女,小宫女一家子算是个媒介,让她沾上病毒带进宫里来连累小太子。 但邻里却算是无妄之灾了,估计对方担心邻里见过他们,所以才会直接灭口。 而且看那些人有的染病,有的没有。对方肯定是去过一次,让邻里染病。 然后又回去一次,发现没有染病的人才会再痛下杀手。 这些人害怕有人会认出他们,才会多此一举把邻居都灭口了。 所以对方至少去了那个地方两次,哪怕邻里都死了,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一次不够,还要去第二次,想必这些人必然是亡命之徒了,生怕被人发现踪迹。 郭珍珠就说道:“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想必过阵子皇上就能查出究竟是谁做的了。” 宜妃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是啊,这杀千刀的真害人。也亏得那小宫女没到处乱走,只感染了小太子和东宫的人,以及倒霉的四格格。” 要是那小宫女在后宫溜达一圈,那整个后宫估计都要沦陷了。 思及此,宜妃也忍不住一阵后怕:“五阿哥和六阿哥还小呢,我光是想想就害怕。” 郭珍珠想着等四格格彻底好起来后,她也得尽快把牛痘弄出来,让孩子们接种上,以后就没那么担惊受怕了。 四格格来了这一回,真是快把她吓死了,怎么都不能再拖延下去。 就是郭珍珠该怎么跟皇帝开口,说种牛痘能够防天花? 看来她还是得先让家里人找来感染过牛痘的人,拉到皇帝面前,才更有说服力。 郭珍珠心里琢磨着这事,小厨房那边已经做好吃的送过来了。 食盒放在门边,宜妃退开到几丈之外,远远看开门的郭珍珠脸色还好,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郭珍珠对着宜妃笑着挥挥手,这才提上食盒进去,再关上门。 林嬷嬷接过食盒,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 四格格如今醒过来了,也能吃点肉粥,今儿胃口好多了,还能吃点肉和喝点汤。 郭珍珠吃的跟四格格差不多,都比较清淡。因着她之前没什么胃口,一时也不能吃大鱼大肉,免得消化不良。 于嬷嬷年纪大了,胃口不如以前,一般吃好克化的,林嬷嬷也是如此。 所以郭珍珠点的都是清淡的菜式,给四格格喂了两口,四格格接过勺子道:“额娘,我自己来就行。” 看四格格自己吃得香,郭珍珠这才吃了起来。 吃完后,把食盒送出门外,自是有人收走。 皇帝抽空又来了一次,得知四格格出痘已经结束,痘伽都开始脱落了,他心里更是欣慰。 四格格果然最像他,就连出痘都没别人凶险,几天就好起来了。 皇帝让御医过来给四格格再次把脉,御医每天都会进来一次,都说四格格恢复得很好。 闻言,皇帝看着面色好起来的四格格,心里高兴得很。 只是他见郭珍珠面色发白,倒是担心道:“四格格好起来了,爱妃要是累了,不如出去好好歇一歇。这里头有两个嬷嬷在,你也能放心去休息了。” 四格格也劝道:“是啊,额娘快去睡。”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放心,我就是这几天心神不宁睡得不好,面色才差了一些。四格格如今好了,我休息几天就能好起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89节 她忽然又道:“只是家里知道四格格忽然出痘的事,想必吓坏了。臣妾想给家里写信说说,却又担心不太合适。” 皇帝听后摇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爱妃写信总归写得不够全面,还不如递话让你家里人进宫来见你,才能放心。” 他沉吟一会道:“过几天,等四格格彻底好起来了,再叫三官保和他夫人进宫来见一见爱妃。” 郭珍珠连忙起身道谢,皇帝扶着她笑道:“爱妃客气什么,这次要不是爱妃安排得当,四格格也没那么快好起来 。” 他进来见永寿宫有条不紊的,而不是像东宫那样,一个个慌慌张张,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就忍不住想叹气。 看来东宫那边,也得有个稳重的嬷嬷主持才行。 等太子长大成亲后,也能有人帮着管一管东宫的事,不至于一出事,宫人就慌乱成这样。 没能帮上忙不说,反而会乱套。 皇帝又道:“朕进来的时候闻着永寿宫全是白醋的味道,问过后,说是爱妃交代他们做的。” 郭珍珠解释道:“是,臣妾听说用白醋熏一熏,能消除污秽。” 皇帝只以为她用的是偏方,不管有没用,起码能心安,于是点了点头。 郭珍珠又开口道:“说起来,自从皇上给家里赏了庄子,臣妾还没去过。想着这次跟家里人见面,在宫里总归不大方便,去府上可能还得兴师动众,倒不如悄悄去庄子上。” 这安排确实要轻省得多了,换一辆马车,乔装一下,郭珍珠去庄子见家里人,确实没宫里那么多规矩。 如果大张旗鼓回家去,她不说跟家里人说话,乱七八糟的亲朋戚友都要上门来拜访,那就不堪其扰了。 皇帝皱了下眉头,其实不大放心让郭珍珠独自出宫,还是去京郊的庄子上。 不过他转念想到这次四格格忽然出痘,把郭珍珠吓得不轻,只怕她想跟家里人撒娇哭诉一番。 宫里哪里都有眼线在,郭珍珠在这里见宫里人确实拘谨得很,都说不了多少体己话,很多也不敢说。 思及此,皇帝就心软了,点头道:“也罢,那爱妃就去庄子上走走,只是当天得回来。爱妃单独去也不合适,回头朕让三官保和他夫人安排一下,在宫里的侧门跟你一起走。” “另外道保回来述职,正好让他带着人护送爱妃一路去庄子。” 皇帝这安排既遮掩了郭珍珠出宫,又有人护送在侧,还是她熟悉的家里人,可谓周到极了。 郭珍珠还有点可惜要当天来回,不过皇帝愿意松口让她去庄子已经不容易了。 而且她独自一人出宫,总不能让孩子一整天都见不着自己。 但是郭珍珠又不能带孩子出去,不说四格格才好起来,得好好养着。 六阿哥还小呢,出去也不合适。 于是郭珍珠点头笑道:“多谢皇上,这安排实在周到极了。” 她想起一事来,又问道:“这几天臣妾慌慌张张的,如今四格格好了,这才想起来那天太子殿下去过慈宁宫,那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 两位老人家没事吧? 听她这么一问,皇帝笑着安抚道:“放心,老祖宗和皇额娘都出过痘的。她们倒是担心太子和四格格,每天都来问朕。” “幸好四格格好了,太子眼看着身子骨有了气色,人也能吃喝了,老祖宗和皇额娘这才算是放心下来。” 郭珍珠无奈道:“叫两位担心了,回头等四格格彻底好了,臣妾必然要带着四格格过去慈宁宫告罪。” 闻言,皇帝摆摆手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反倒是那起子小人在暗地里动手脚,叫太子中了圈套不说,四格格也是无妄之灾。” 那天四格格没在慈宁宫遇到太子,只怕也不会受连累吃这个苦头了。 如今两个孩子安好,才叫皇帝能专心致志派人把暗地里的老鼠都抓出来好好清理掉。 皇帝又道:“这事已经有些眉目了,不外乎是前朝余孽。那宫女被审问后,显然并不知情,当初只被告知家里人病了,还暗地里提醒她去太子必经之处哭一哭。” “宫女所谓提醒她的老乡根本是对方宫里隐藏到最后的钉子,在废井里找到了。放心,这些人跑不远的。” 皇帝的想法跟郭珍珠一样,这些人在宫女家里和邻居身上下手两次,按照这些人死去的时间,对方跑了没多久,慌张离开的同时也留下了一点点痕迹,足够顺藤摸瓜找到对方的行踪了。 要抓回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皇帝叹道:“可能对方也明白,太子是朕的命根子,才会对太子下手,太子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那些人不敢也无法对皇帝直接下手,就只能转去对小太子动手了。 郭珍珠听得皱眉头,皇帝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安抚道:“朕说这些,只是让爱妃心里有数。这些事朕会好好处置,以后再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来了。” 郭珍珠听着点头道:“臣妾有皇上这话,那就能彻底放心下来了。” 皇帝这几天被太子和四格格忽然出痘的事压着,加上还要抽空处理政事,亲自照顾太子,安抚住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要派人追踪下手之人。 他哪怕精力旺盛,也有些疲倦了,忍不住跟郭珍珠多说了些话,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郭珍珠也终于能从四格格的房间出来,好好沐浴泡澡,换了一身衣服。 她却还不能休息,得看看女官这几天处理的宫务有没什么差错。 看完后,郭珍珠还写了一封短信,让琉璃出宫带去郭络罗家。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家里人,皇帝允许她过几天去京郊的庄子跟他们见面。 虽然皇帝也会通知三官保此事,不过郭珍珠觉得还是提前说一声为好,别叫家里人吓着了。 另外郭珍珠也想让家里人放心,她们在宫里都好,四格格虽然出痘了,如今也慢慢康复起来了。 郭络罗夫人识字不多,让三官保念了信,听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上天保佑,让顺贵妃和四格格都平平安安的。” 她刚听说太子出痘的时候就惊着了,等知道四格格遇到过太子,也跟着出痘的时候,只感觉天旋地转,险些要吓晕过去。 郭络罗夫人提心吊胆好几天,得知四格格出痘快,几天就好起来了,她才稍微松口气。 如今得了女儿亲自写信来,郭络罗夫人就更放心了,看来四格格是真的好起来了。 尤其她在信里,说皇帝允许郭珍珠过几天去京郊庄子跟家里人见面,郭络罗夫人就更是惊喜万分。 “老爷,咱们赶紧派人去庄子上收拾一番。不行,我得亲自过去盯着,别是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潜进庄子里头了。” 三官保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夫人说得对,正好道保带着下属回来述职,让他帮着跑一趟,去把庄子的周边收拾一下就能更放心了。” 除了人之外,庄子后边是山。要是窜进什么野兽进来,吓着女儿就不好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安排,既紧张又欢喜,只觉得皇帝有这样的恩典,女儿在宫里想必过得极好。 如今因为四格格出痘的事,郭珍珠恐怕受了不少苦头,还得守着四格格,也不知 道她是不是瘦了。 思及此,郭络罗夫人想着庄子上的瓜果蔬菜,还有新鲜的走地鸡,得给女儿炖一锅新鲜的老母鸡汤喝一喝才是。 道保回京述职,听说妹妹过几天要去庄子上跟他们见面,简直高兴坏了。 他连忙带着下属去庄子里头和周边清理后,还留下一队人每天巡逻才能放心。 皇帝听说后,对郭络罗一家人很是满意。足够细心又谨慎,不愧是郭珍珠的家人。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头的折子,脸色又阴沉下来。 第93章 皇帝没想到,郭珍珠为了照顾四格格不得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居然有御史觉得顺贵妃想要独占宫务。 在这关键时候,她都没把宫务交出去给别人,要是因此宫里乱套了怎么办? 这宫务要交给谁,温贵妃也行,佟皇贵妃都可以啊! 这些御史就差没说郭珍珠为了掌管后宫,根本不管其他人死活了! 皇帝越看越生气,把折子扔在一边。 写折子的几个御史都跟佟家没关系,只有其中一个跟钮钴禄氏一族的旁支是姻亲。 这旁支已经快五服之外了,关系离得太远,几乎可以说跟主支没什么关系。 但是皇帝看了,必然忍不住多想,这几个御史会不会跟钮钴禄氏有关系。 毕竟郭珍珠这宫务,可以说是从温贵妃手里拿过去的。 温贵妃自己不介意,钮钴禄氏一族真的不介意吗? 可是皇帝却很清楚,遏必隆几年前去世后,几个儿子都是武将,不是特别出色,尤其一根筋,城府并不深。 连带着温贵妃也是这样的性子,温和直率,想什么就说什么。 她当初也是因为佟皇贵妃忽然病了,才会接了宫务,因为不擅长还把自己累病了,早就不想管了。 幸好有郭珍珠接手,温贵妃不知道多高兴,如今快快乐乐养身子,还拿着郭珍珠送的球拍玩儿得起劲。 作为武将的女儿,温贵妃的身子骨虽然不是特别好,却很爱活动。 但是宫里能活动的项目不多,她又不能去校场,如今有了球拍,温贵妃只要找一块空地就能活动身体,别提多方便了。 所以说温贵妃想把宫务抢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事。钮钴禄氏一族哪怕有这个想法,看温贵妃都累病了,还想她掌管这个,何必呢? 遏必隆那时候送女儿进宫是让她享福的,不是来吃苦的。 温贵妃的其他兄弟也是这么想的,只盼着她在宫里过得好就行了。 所以这弹劾的折子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看似是把钮钴禄氏一族牵扯进来,实际上很可能是佟家盼着佟皇贵妃重新掌管后宫。 皇帝嗤笑一声,把余下几个内容差不多的折子看完,直接就压着不放了。 这东西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皇帝要不是定力还可以,早就让李德全送火盆来,全扔进去烧了。 皇帝心想这些御史还是太闲了,于是问道:“天牢里审问完了吗?” 李德全恭敬答道:“皇上,主要的几个人抓回来已经审了,还有些牵扯其中的刚抓回来。” 闻言,皇帝点头道:“让这几个御史去天牢里看看,既然他们这么忧国忧民,很该为朕分忧。” 李德全想着那几个御史都是文弱书生,去天牢看审问,血淋淋的只怕要吓晕过去。 皇帝哪里是让他们去天牢帮忙分忧,分明是觉得这几个御史太闲了,叫几人忙一点。 去过天牢,这几个御史估计要躺几天,还能消停一阵子。 实在不消停,皇帝就让他们多去天牢几天,见多了也就乖觉了。 皇帝看着外边的时辰,忽然问道:“顺贵妃出宫去了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0节 李德全早就留意外头,知道皇帝必然会问,连忙上前一步低头答道:“回皇上,顺贵妃娘娘辰时一刻就出宫了。” 闻言,皇帝哼了一声道:“她倒是迫不及待,那么早就出发了。” 这话李德全可不敢接,只得含糊道:“贵妃娘娘想必有什么考量,辰时那会儿,大臣们因为早朝都进宫了,天刚擦黑,路上也没什么人。” 所以顺贵妃这时候出宫是最合适的,借着黑夜遮掩,避开大臣早朝的时间,路上没什么人,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出宫了。 皇帝轻轻点头,也能明白郭珍珠的心思,想要避着人出宫,免得那些御史见了又开始上折子说她随意出宫的事了,还得给皇帝添麻烦。 这些御史该弹劾的事没弹劾,不该弹劾的事倒是一个劲冒出来,叫皇帝心里窝火得很。 倒是一个个喜欢冲着郭珍珠去,还蠢得当了别人的刀子也不自知! 尤其郭珍珠如今在后宫有独宠的趋势,各家族可能坐不住了,让御史一个劲上蹿下跳的。 皇帝示意李德全把这些碍眼的折子通通拿走,又随口问道:“道保在宫门口护送顺贵妃了吧?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李德全答道:“皇上,奴才听说道保大人只带了三个人。” 听见这话,皇帝的手一顿,皱眉道:“只带了三个人,其他人呢?” 李德全这就不清楚了,不敢胡乱猜测,只跪下告罪。 皇帝摆摆手道:“你去查一查,别是道保去驻地这么一段时间,底下人这是不听话了吗?” 李德全听得心头一紧,连忙下去查探了,只盼着驻地那些人识趣点,别是真给道保添堵,那跟给皇帝添堵没什么两样了。 郭珍珠前一天出门之前,就先交代好了,请宜妃继续帮忙照顾孩子们一天。 这次她临时要去京郊的庄子,要丢下孩子们,总要有人看顾。 也不能只让底下人看着,有宜妃在,郭珍珠就能更放心了。 只是郭珍珠不免愧疚,自己照顾四格格几天,让宜妃帮着照顾六阿哥。 如今她又跑出去,让宜妃又继续帮着照顾孩子,这次还不好带宜妃一起过去。 宜妃看出郭珍珠的想法,笑笑道:“姐姐,咱们进宫之前就知道了,要出宫不容易。难得姐姐得了皇上允许,破例出去已经少见,再带上我就更难了。” “而且我看出姐姐有心事,这次忽然提出去京郊见阿玛和额娘,想必是有正经事要做。我这帮不上什么,好歹能给姐姐看顾一下孩子们。” 郭珍珠心里感动坏了,果然妹妹就是她最可靠的后盾! 她搂着宜妃腻歪了好一会,把宜妃都弄得脸颊通红:“姐姐,我都是当额娘的人了,可不能这么搂搂抱抱的。” 虽然宜妃这么说着,她也没离开郭珍珠的怀抱,嘴角还微微扬起。 郭珍珠另外私下也跟四格格提了,自己要出宫一天去京郊庄子的事。 虽然四格格年纪小,郭珍珠却丝毫没糊弄她的意思。 四格格听后点头道:“额娘放心,我会看好弟弟的。” 郭珍珠笑笑道:“有你在,我是再放心不过了。如果有什么事想找人帮忙,就去找你姨母。” 四格格点了点小脑袋,明显是听进去了。 第二天郭珍珠就早早起身出门了,她也很久没这么早起床,打着哈欠洗漱装扮好,就立刻放轻手脚出了永寿宫。 外头放着一顶软轿,直接送郭珍珠去侧门。 门外候着一辆马车,听见声响掀起帘子,正是郭络罗夫人。 郭珍珠没带多少人出去,只带了经常出宫的宫女琉璃。 琉璃扶着郭珍珠上马车,自己则是坐在马夫的旁边。 离开侧门几步,就能听见马蹄声,郭珍珠掀开一点帘子,看见道保骑着马在马车边上护送。 她仔细听了听,马蹄声不多,道保带的人手很少。 郭珍珠放下帘子,对郭络罗夫人笑道:“额娘,怎的不见阿玛?” 郭络罗夫人许久不见女儿,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道:“老爷先去庄子上等着了,毕竟跟娘娘同坐一辆马车也不合适。娘娘瞧着清瘦了一些,正好我让人在庄子上炖了老母鸡汤,等会娘娘到了庄子可以先喝上一碗。” 知道她担心,郭珍珠忙不迭应下道:“好,正好我今早匆忙出来,还没用饭。” 听见这话,郭络罗夫人连忙说道:“正好马车上备着点心,娘娘先用一点垫垫肚子。” 不止有点心,还有热水能泡茶。 琉璃听见里头的话就从马车那边掀起帘子进车厢里头,帮着郭珍珠泡茶。 马车里头特地改良过,角落有柜子,还有一个小炉子,侧边有一张小茶几,都是固定在车上,不会挪动。 炉子还热着,上面有热水,正好用来泡茶。 郭珍珠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杯茶,感觉身上暖暖的。 郭络罗夫人见她吃好了,这才说道:“之前宫里传消息出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幸好娘娘和四格格平安无事。” 闻言,郭珍珠叹道:“叫额娘担忧了,只是这事太突然,宫里第一时间封锁起来。” 言下之意,她想早点给家里递消息都难了,一直拖到四格格彻底好了之后才行。 郭络罗夫人摆手道:“娘娘和四格格只要好好的,我和老爷就能放心了。消息早点晚点都没什么,反正都是好消息。” 听见这话,郭珍珠笑着点头。 她看着外边又疑惑道:“额娘,大哥只带了这么几个下 属回来述职吗?” 郭络罗夫人含糊道:“道保说护送娘娘,自然得品行和身手都最好的人,仔细挑选一番,人数就不多了。” 郭珍珠听得眯了眯眼,总觉得自家额娘在隐瞒什么。 不过马车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说周围有道保的下属在,还有车夫,总归得注意隔墙有耳。 好在宫里离着京郊的庄子并不算远,两人说了一会话,郭珍珠闭眼小憩了一阵就到了。 琉璃扶着郭珍珠下马车的时候,外边就只有三官保和道保在了,道保的下属都退到庄子门外去。 郭珍珠笑着喊了“阿玛”和“大哥”,三官保看着她眼圈一红道:“娘娘瘦了许多,这阵子真是叫娘娘劳累了。” 郭络罗夫人连忙打圆场道:“好了,老爷,咱们别是让娘娘在外头说话,赶紧进去才是。” 三官保连忙应道:“对,快进去,里头都收拾好了。” 他知道郭珍珠出来一趟不容易,尤其她突然要出宫到庄子上见家里人,三官保总感觉郭珍珠有什么事要说。 所以三官保直接让庄头带着人都退到后边,前院只剩下他们一家子在。 郭珍珠一边走一边问道:“几位哥哥也来了吗?嫂嫂们呢?” 道保答道:“弟弟们听说娘娘难得要来庄子一趟,也都跟上峰告假过来了。想着家里也不能没人照应,几个弟妹都在府里。我这回只是回京述职几天,夫人就没跟着回来。” 郭珍珠点头,看来只有几个兄长过来了,嫂子们都没跟着来。 显然道保也得了三官保的交代,郭珍珠忽然要出来必然有事要说,越少人知道越好,索性就没让弟弟带上弟妹一并过来了。 院子门口几个兄长在来回踱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见郭珍珠来了,几人犹豫着要上前行礼,被郭珍珠笑着拦下了:“这里又没外人在,哥哥们不用那么多礼,也别太拘谨了,叫我都浑身不自在。” 三官保板着脸说道:“娘娘,礼不可废。” 虽然是这么说,他也没逼着几个儿子给郭珍珠行礼。 下车的时候,郭珍珠就打发琉璃去后头跟庄头对一对午饭的菜单,暂时别过来了。 琉璃知道郭珍珠跟家里人有体己话要说,也不至于那么不识趣留下,连忙退去后边了。 如今在场的都是自家人,郭珍珠被他们簇拥着坐在上首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时间有限,她赶紧开口道:“这次宫里突然有天花,实在太凶险了。我忽然想到以前曾看过的一本杂书,上头说得了牛痘的人就不会得天花。” “想着我在宫里不方便出外,要劳烦阿玛和兄长们私下打听一下。哪里有村庄曾经出过天花,然后得过牛痘的人也在里头的。” 三官保听着就明白郭珍珠的意思,他没想到郭珍珠特意出宫来,就为了这事。 如果得了牛痘真的不会得天花,那真是大功一件了! 不说三官保,就连道保都两眼放光道:“娘娘,这事要是办成,那实在不得了!” 多普库沉吟片刻,突然说道:“娘娘要找这样的人,我还真认识一个,就在京郊不远的村子里头。” 郭珍珠不由诧异道:“二哥怎会认识得过牛痘的人?” 多普库听后答道:“也是巧合,之前周边有几个村子出天花,尤其这人所在的村子,就活了他一个人。” “整个村都没了,那田地和户籍就得重新分,这人就划分到我这边来了。” 郭珍珠这才想起来,二哥多普库之前跟着被提拔为佐领,管着旗人的户籍、田地等事。 这人的户籍要修改,并入到他的管辖之下,自然要了解一番。 道保大吃一惊道:“乖乖,整个村就活了他一个人?” 多普库点头,神色凝重道:“他的村子太偏,在山脚下。他出来报信的时候,官府的人担心他也得了天花,会传染其他人,不让他靠近,还驱赶他回去村子,把村子都封锁了。” “如今对付天花也没什么药,只能熬着。等半个月后,这人还活蹦乱跳的,没有一点问题。官府的人才知道他没得天花,却说村里人都死了。” “为这事,不少人说他运气好,命硬。如今听娘娘的话,看来不是偶然。因为这人是个放牛郎,养了两头牛,一头牛得了牛痘,他年少时候也跟着得了。脸上还因此长了疙瘩,因此没姑娘看上他,也就一直没能成婚。” “好在他养牛相当厉害,养得壮实,还会给牛看病,在村里过得还不错。可惜遇上天花,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这并入我这边的时候,还不少人嫌弃他,我只好把人安排在最角落的小屋里头住着。如今看来他是个香饽饽了,也不用到处找这样的人。” 郭珍珠点头笑道:“我运气还挺好的,刚出门还想着要是很难找怎么办,二哥就给我找来了。” 三官保摸着胡子说道:“听闻皇上私下让御医钻研种人痘之事,已经颇有成效。娘娘这是打算用牛痘,种在人身上吗?” 道保迟疑道:“可是我记得牛一旦长了牛痘,很快就要死了,这个种在人身上真的可行吗?” 说完,他立刻又说道:“我这不是质疑娘娘的意思,而是担心此事不能成,叫娘娘失望了。” 多普库看了道保一眼道:“大哥,娘娘每次办的事哪有不成的?咱们只要努力找到其她一样的人,然后交出去就行了。至于后边如何,当然得皇上来定夺了。” 三官保连连点头道:“不错,娘娘提出此事必然是对的。只要把人找出来就行了,道保在驻地里不方便经常出来。你们其他几人努力一点,多找几个这样的人。” 其他几个兄长连忙应了,郭珍珠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她昨天还绞尽脑汁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着怎么说服家里人帮忙。 谁知道压根不需要郭珍珠多说,家里人就立刻答应下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1节 三官保:我女儿说的都是对的! 道保等几个兄弟:我妹妹说得肯定没错! 郭珍珠:好家伙,一屋子的女儿控和妹控! 好在事情十分顺利,哪怕找不到很多人,就多普库说的那个人是个不错的引子。 只要交给皇帝,想必他很快就明白牛痘比人痘要安全得多了。 郭珍珠连忙又说道:“这事得保密,说是阿玛想出来的就好,或者二哥无意中碰见这人也行,反正别说是我提的。” 三官保听后疑惑道:“这是娘娘的功劳,咱们哪能抢了去?” 道保想多了一点,沉吟道:“难不成这次太子殿下的事连累了四格格,叫娘娘心里不高兴,准备跟皇上怄气,不愿意告诉皇上?” “但是又想着种牛痘这种好法子真能预防天花的话,那五阿哥和六阿哥等也能种上,以后就不用再跟四格格这样担心了,所以才托咱们办成此事?” 郭络罗夫人听后,连忙劝道:“知道娘娘心疼四格格,对太子殿下兴许有怨言。不过太子殿下是储君,娘娘再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 郭珍珠被他们说的哭笑不得道:“没有的事,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再说了,太子殿下这次也是无辜受累。” 她虽然心疼四格格遭受无妄之灾,却总不能埋怨太子这个受害者吧? 尤其这个受害者,他其实也就是个刚上小学的年纪。 郭珍珠又仔细解释道:“毕竟这事我并不确定,又得阿玛和兄长们到处找这样的人出来。最后能不能成不好说,我又不能经常出来。” “后边想必还得依仗阿玛和几位兄长忙碌,找到了人,这功劳自然是你们,我也就提了个事而已。” 郭珍珠就动了下嘴皮子,跑断腿的是三官保和几个兄长。 她还没那么厚脸皮,非要揽下这个功劳来。 “再说了,阿玛和兄长们越好,我在宫里和妹妹就越是安稳。” 郭珍珠对着他们 眨眨眼道:“我已经走得够快了,阿玛和兄长们也得尽快跟上才是。” 她调皮的样子,就跟还没嫁人还在家里,仿若还是少女的时候。 三官保恍惚了一下,摸着胡子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个当阿玛的是该更努力才是,你们几个也是。” 他伸手点了点几个榆木脑袋的儿子,以前只盼着几个儿子安安分分就好。 如今看来,只安分是不够的,怎么都要成为女儿在宫外的眼睛和左膀右臂才行! 郭珍珠如今已经是贵妃了,他们作为阿玛和兄长要是没努力跟上,那岂不是很没用了? 道保连连点头道:“娘娘放心,阿玛放心,儿子和弟弟们一定会更努力办差的!” 他这副统领算是走到头了,几个弟弟却还有晋升的机会,以后自己得督促弟弟们更努力才行! 郭珍珠听着不由笑了笑,在宫里她和宜妃的根基确实太薄了。 不像佟皇贵妃和温贵妃那样,背后都有大家族支持,她们算是二代。 有大家族这一棵大树能依靠,她们走得就比其他人都要顺利得多了。 哪怕平嫔太孩子气不够稳重,依旧能在短时间内晋为嫔位。 后宫很多家世一般,又不够受宠的女子,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不会再进一步。 郭珍珠心想她和宜妃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却也得居安思危才是。 她们两姐妹无法一出生就成为官二代和富二代,没有大家族作为依仗。 如今家里人跟着努力一点,谁说以后他们就不能成为大家族呢? 与其羡慕别人,还不如自己也成为富一代和官一代呢! 郭珍珠拿出两个巴掌大的锦盒,郭络罗夫人一看就觉得十分眼熟。 果不其然,郭珍珠打开锦盒,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银票。 郭络罗夫人大吃一惊道:“娘娘上回给的银票还没用完,这次怎么还带这么多出来了?咱们怎么都不能再收了,毕竟娘娘在宫里花用也不少。” 道保也劝道:“是啊,娘娘在宫里花用多,还得各处打赏,不如留着自个用。” 郭珍珠不在意道:“我特意穿了宽敞的衣袖,可惜只能放这么一点,不然还能多带点出来。” 她拿着这么多银票出来,不好叫人知道,于是卷起来就塞进锦盒,藏在袖子里一路带出宫了。 “我那么辛苦带出来,总不能又带回去,额娘先拿着就是了。再说了,兄长们要到处找人,总不能真靠自己两条腿去办。” “打听消息总需要打点,要是这些不够,回头琉璃再出宫的时候,额娘跟她说一声就是了,我再让人送点过来。” 郭络罗连连摆手道:“不,娘娘这些足够多了,只打听消息而已,压根用不了多少。” 郭珍珠笑着道:“额娘不必紧着用,反正铺面一直做买卖都有分红,我在宫里跟妹妹怎么都花不完。打听消息也不用吝啬,都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打点多了,这消息得来就容易不少。” 知道妹妹是舍不得自己去跑腿累着,才会送这么多银票来给他们打点,几个兄弟都感动坏了:我家妹妹果然是最体贴的! 哪怕郭珍珠想知道哪里能把月亮捞起来,估计几个傻哥哥真会给她去打听! 更别提寻找染了牛痘的人,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们就恨不得立刻开始去找人打听了! 郭珍珠看出他们着急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明儿再开始也不迟,而且也不能耽误了阿玛和兄长们手里头的差事。尽力而为就好,兄长们可不能累着了。” 这话贴心得叫三官保眼圈又是一红:他家女儿也太好了吧! 郭络罗夫人也擦了擦眼角道:“娘娘放心,咱们不过让人跑腿打听消息而已,没什么累的。加上老二和老三都是佐领,打听消息要方便得多了。” 两人一听,连连点头道:“是啊,回头咱们问一问其他佐领,想必能打听点消息来。” 郭络罗夫人担心郭珍珠说了一会话要累了,又提议道:“厨房里的老母鸡汤炖得够久了,不如让人端过来给娘娘用着,再歇一歇?” 正事说完了,她该开始投喂自家消瘦的女儿了吧? 郭珍珠似笑非笑看向道保,说道:“额娘不忙着,大哥的事也得说说才是。” 她说完看向三官保,见自家阿玛目光不敢跟自己对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道保有事瞒着自己! 郭珍珠一直盯着道保,让道保忍不住一头汗:“娘娘,真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郭珍珠可没打算放过他:“不管大事小事,大哥说说就好。而且我今儿见跟着大哥的下属只有几个,其他人去哪里了?难不成他们不愿意听大哥的话行事?” 道保低下头没吭声,显然是被郭珍珠说中了。 三官保努力为长子辩驳道:“娘娘,其实是这样的。道保刚去驻地,总要适应一下,过阵子就好了。” 郭珍珠听得挑眉道:“阿玛,我记得大哥去大营也有几个月了,这么久还没把底下人收拾好吗?” 道保听得脑袋更是低下去,他实在太无能,都没脸见妹妹了。 郭珍珠却鼓励他道:“大哥说说,不说我怎么知道,然后给大哥出主意呢!” 道保这么一听,顿时来精神了。对啊,没什么是妹妹解决不了的! 他立刻抬头坐直身道:“娘娘,其实这事很简单,就是底下人不服我!说我不是凭实力成为副都统,要跟我比试一下,但是我又打不过他们。” 这就很尴尬了,但是道保就三脚猫功夫,他能被提拔,完全是因为跟着去攻打台岛的时候蹭了功劳。 可是如果一对一比试,道保这身手就没法看了,压根是谁都打不过。 为此道保很努力苦练了,但是驻地里兵卒哪个不是好手,谁都比他强,于是大部分都是不服他的人。 这些人明面上还不至于阳奉阴违,吩咐下去的事会照办。 不过像这次回京述职,愿意跟着道保回来的亲信就没几个了。 跟来的这些很多还是当初在攻占台岛的时候,皇帝派去道保身边保护他的兵卒。 这些人跟着道保,亲眼看见他为了克服晕船付出多少努力,又怎么不费一兵一卒顺利瓦解台岛的势力,立下大功。 他们自然愿意一路跟随,可惜驻地很多兵卒都是道听途说,压根就没见过。 尤其道保这身手实在不怎么样,大营里就开始流言四起,觉得道保靠妹妹的裙带关系上位,实在很难服众。 尤其最近这阵子还有人谣传顺贵妃抢了温贵妃手里头的宫务,这大营的武将当中不少的长辈曾跟着遏必隆上阵杀敌。 他们天然跟武将世家的钮钴禄一族更亲近,于是对道保就更排斥了。 觉得道保的妹妹这般性子,道保也可能是抢了谁的功劳才被提拔的。 郭珍珠眨巴着眼,这里头居然还有她的事呢! 她立刻问道:“大哥可曾查过谁在大营里传这些流言?” 听罢,道保满脸苦恼道:“我是查过,但是众说纷纭,谁都是听别人说的,根本找不到源头在哪里。加上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找我比试,我每次都输,这流言就传得更厉害了。” 毕竟眼见为实,以前还有人半信半疑,后来看道保这身手烂得不行,也就忍不住相信了流言。 三官保皱眉道:“看来有人不想让道保在驻地里好过,故意传这种流言。尤其道保压根就不是靠身手了得被提拔的,谁身手好就能提拔,那皇上何必选拔人才,直接让他们比试就行了。” 谁赢了就上,不是更简单吗? 但是作为副统领,要的不只是身手,更多的是脑子。 当然了,不少副统领也是靠家族福荫,身手不行,脑子也不行,不也一样当吗? 要是道保一开始就反驳回去,这事就此打住还好。谁知道道保是个实诚人,来挑战的人都应了,还每次都 输。 这样被驻地其他人见了,不就觉得道保不行了吗? 郭珍珠心想这确实是欺负人了,不过他们还勉强有点分寸,除了比试之外没做别的什么事。 只能说驻地里的兵卒有点心眼,却不多,没那么多阴险的手段。也就冲动行事,还有点不服气而已。 郭珍珠上下打量道保,感觉他比之前要壮实不少。估计是比试多了,挨揍不少,人愣是健壮了。 “大哥打算怎么办,继续跟他们比试,赢了这些人,叫他们心服口服?” “还是大哥打算花点银子,给大伙儿改善伙食?毕竟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们吃了大哥送去的好吃的,也就不好意思再为难你了。” 道保皱眉,十分争气道:“送吃的算什么,就该狠狠打服他们才行。娘娘别看我这样,其实比起几个月前已经厉害多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我见大哥比之前壮实多了。不过只自己摸索还是太慢,这样吧,阿玛给大哥请个厉害的武师傅教导一二。” 道保不想靠妹妹,想靠自己争回一口气,郭珍珠也愿意成全。 三官保原本就是想看长子什么时候跟自己求救,没料到能一直忍下来。 尤其道保这道行确实不行,被郭珍珠一眼就看出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2节 思及此,三官保只想着自家女儿实在太敏锐了,于是点头道:“娘娘放心,回头我就给道保请个最厉害的武师傅。” 一个不行,那就请两个,反正让道保短时间内厉害起来! 只是道保学武总需要时间才行,不可能几天之内就突飞猛进。 所以驻地里跟这些兵卒的关系依旧是问题,流言也是如此。 郭珍珠忽然笑道:“这事简单,驻地里那些兵卒实在太闲了,才会没事找事,给大哥找茬。让他们忙起来,自然就没心思隔三差五来找大哥比试了。” 三官保不知道为何,忍不住坐直身,只觉得女儿这笑容跟皇帝居然有两分相似,可怕得很! 道保也忍不住坐直了,小心翼翼问道:“娘娘,那我要怎么让兵卒忙起来?” 郭珍珠瞥了他一眼道:“很简单,驻地每天需要操练吧。大哥上折子跟皇上提一提,就说兵卒最近太闲散,所以想增加操练的时间。” “要是操练完,兵卒还有力气找大哥比试,那第二天的操练时间再加,加到他们没心思找大哥为止。” 有皇帝允许,驻地这些人不愿意增加操练时间是不可能的。 郭珍珠心里冷哼:敢欺负她大哥,看她怎么欺负回去! 别说三官保和道保,这次其他几个兄长都忍不住坐直身,心里满是惊恐。 自家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第94章 道保听后最是兴奋,搓着手道:“娘娘,这可行吗?会不会上了这个折子之后,皇上觉得我没本事降服底下人,觉得我不中用?” 郭珍珠听后看了他一眼道:“大哥一直瞒着皇上,反而要叫皇上不高兴。毕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大哥不擅长武艺,这是皇上都知道的事。” “尤其大哥是皇上亲自提拔的,这些人不服气,不就是质疑皇上的眼光吗?大哥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皇上的名声,理应上折子仔细说明白这事,一点都不要隐瞒。” 道保听得连连点头,用心记下,等会他就把折子写起来! 郭珍珠说完又补充道:“正好大哥上折子的话,就把二哥刚说的那个人写上去。也不用写太多,顺道带两句就好。” 这话叫道保狐疑道:“娘娘不是让咱们几个兄弟先去找差不多的人,不多找几个才跟皇上禀报吗?” 闻言,郭珍珠摇头道:“我刚才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听大哥这么一说,驻地里都有盯着大哥的人在,指不定还有盯着其他几个哥哥的。” “要是兄长们出去寻人,被这些人知道了,抢先跟皇上禀报,不就抢了咱们的功劳吗?所以这事得咱们先提,绝不能叫人先抢了去!” 不然被人偷家了,他们却无法说清楚是这边先发现的,岂不是亏大了? 三官保连连点头道:“娘娘说得对,道保等会就写折子,今晚连夜写好,明儿一大早就送过去给皇上过目。” 道保立刻点头应和道:“是,阿玛,儿子等下就去写。” 郭络罗夫人听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笑眯眯道:“好了,正经事说完,娘娘也该饿了。娘娘出宫的时候没用早饭,只路上吃了点心,这会早点开饭?” 三官保立刻道:“娘娘竟空着肚子来的,还跟咱们商议了那么久,怕是要饿坏了,赶紧让厨房上菜。” 他一吆喝,发现庄子里的下人都退得远远的,免得打扰他们一家子说话,这一喊居然没人过来。 三官保只好踢了一下身边的道保,道保憨笑着起身,出去喊人上菜了。 郭珍珠无奈道:“阿玛,大哥如今已经是副统领了,可得给他面子才是。” 三官保摸着胡子道:“娘娘放心,在外人跟前,我必然要给道保全了面子。在自家人面前就不用了,跟以前一样就行。” 他又瞪了一眼其他几个儿子:“你们也别呆坐着,只让你们大哥去忙碌,你们也过去帮忙。” 几个儿子立刻麻溜跑了,生怕被三官保也踢一脚。 郭珍珠只等了一会,几个兄长和琉璃就带着一群下人来上菜,她都惊住了。 每人都拿着托盘,上面摆着菜,放下后摆了满满一桌,都快放不下了。 郭珍珠迟疑道:“阿玛,额娘,这也太多了一点,怎么能吃得完?” 三官保没好气道:“娘娘,这也没多少,也不必担心浪费。他们几个能吃得很,尤其道保比之前更能吃了,这么多肯定能吃完。实在吃不完,还能分下去。” 郭珍珠听后这才点头了,只是她还没拿起筷子,郭络罗夫人、三官保和几个兄长已经先用公筷给她夹菜。 碗里放不下,还特意让人上了两个空盘子,给郭珍珠夹得满满的,就跟一座小山一样。 郭珍珠实在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 郭络罗夫人还让琉璃给郭珍珠送来一碗鸡汤道:“娘娘先喝两口暖暖胃,慢慢吃就好。” 郭珍珠看得出满桌都是原身喜欢吃的菜式,原身的口味跟她差不多,也是她喜欢的。 她听话先喝了两口汤,这老母鸡汤炖了很久,鸡肉都炖得烂烂的,筷子一夹,轻轻松松就骨肉分离。 鸡肉里还有淡淡的药香味,应该是枸杞、当归和人参,分量不多,味道不重,反而让鸡汤的味道更为鲜美。 郭珍珠又尝了盘子里的菜,先是水晶肘子。这肘子卤得足够入味,肉质也很鲜嫩,几乎是入口即化了。 还有各色蔬菜,都是庄子上种的,估计从摘下到做成菜都没半个时辰。 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却胜在十分新鲜。 见郭珍珠吃得香,郭络罗夫人就放心下来了,也有了胃口,吃着比平日都多了不少。 郭珍珠没想到满满两盘菜,居然都让她慢慢吃光了,满脸不可思议。 看来她还是挺能吃的,在宫里吃得少,估计是不如在庄子上做的菜式既符合自己的口味,又有家人陪着一起吃。 热热闹闹的,郭珍珠就忍不住吃多了。 琉璃上了热茶,低头笑道:“娘娘吃着香,比在宫里头进得多了一些。等会奴婢得请教一下庄子上的厨子,回头怎么让小厨房给娘娘做的菜式更合口。” 郭络罗夫人操持了这次的吃食,从菜单到食材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听见琉璃这么说,她就更高兴了,笑眯眯道:“这庄子上的厨子以前是咱们府上的,他年纪大了,腿脚大不如以前。原本他要回乡去的,只是家里人都在京城,乡下没什么亲人在了。” “总归在咱们府上呆了几十年,又亲自带了两个徒弟留在咱们府上继续当厨子。我就想着正好有个庄子,让他带着家里人住在这里好了。” “只偶尔做做菜,平日没什么事,也不会累着。” 郭珍珠点头,郭络罗夫人这安排极好。她回想了一下,也想起这个老厨子来。 在家里的时候,这老厨确实做得一手好菜,难怪今儿的菜式那么符合她的口味,原来是府里的老人做的。 “难怪我就说今儿这菜式好吃还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原来是曾师傅做的。” 郭珍珠这么一夸,厨房里的老厨也忍不住出来谦虚行礼谢恩,满脸挂着笑容。 他在郭络罗府上的厨房呆了很多年,是看着几个小主子长大的。 如今见当初小姐如今成了宫里的贵妃,曾老厨心里只有激动和高兴,只盼着自家小姐能越过越好。 “娘娘谬赞了,若是娘娘喜欢这些,正好老奴手里头有几个用了很多年的卤味方子,让宫女带回去给小厨房,叫他们给娘娘做起来。” 郭珍珠笑着道:“那敢情好,就要曾师傅割爱了。” 曾老厨连说不敢,心想自家姑娘哪怕身份变了,还跟以前一样和善,红着眼圈退下了。 琉璃趁机跟着退下,去跟曾老厨交流一番,再拿上方子。 当然,刚才郭珍珠递了琉璃一个眼神,琉璃会意,带着一个荷包打赏曾老厨。 曾老厨原本不想要,毕竟自家小主子难得来庄子一趟,好歹叫他在不能动之前,给自家小主子还能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这对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还能跟徒子徒孙吹一辈子的事,毕竟自己这是给宫里头的贵妃做饭,还得了贵妃的称赞呢! 这是分内事,还拿贵妃的赏赐,曾老厨实在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琉璃在宫里呆久了,眼睛厉得很,一眼就看出曾老厨的想法,笑着说道:“娘娘喜欢老师傅做的吃食,这钱算是买了方子,另外也让老师傅再试着做其他新鲜吃食,这不都得花钱?” “总不好老师傅做点什么,却没个凑手的食材,岂不是白忙一场了?” 曾老厨听见这话,才算是收下了荷包。想着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带着的两个小徒弟还不错,可以指挥他们努力尝试做点新鲜的菜式。 贵妃什么时候再到庄子上来,也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思及此,曾老厨脸上带着笑。虽然明白贵妃出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未必能等到下一次。 只是之后还有两个徒弟在,贵妃也不至于来庄子也不能吃个痛快了。 曾老厨接下荷包,爽快把自己手里头的方子都报了个遍。 他不识字,琉璃只能反复背下来,等回宫的时候再让识字的女官记录下来,就万无一失了。 吃过午饭,郭珍珠瞧着天色,知道她该回宫去了,总要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去。 但是郭珍珠这时候才发现一个大问题,大白天的,宫门落锁之前大臣可能出入,就容易发现她居然偷偷出宫去了。 虽然有皇帝允许,可是这些大臣撞见了只怕烦人得很。回头在早朝的时候,御史又要开始蹦跶,指责郭珍珠不好好管着宫务却到处乱跑了。 没等郭珍珠想出个万无一失的法子,门口就有个太监来拜见。 她看着眼熟,琉璃低声提醒道:“主子,这是乾清宫跟前伺候的小太监。” 因为曾经去永寿宫报过信,所以郭珍珠对他稍微有点印象,却不深。 被琉璃一提醒,郭珍珠就想起来了,赶紧把人叫进来问话。 小太监恭敬行礼后才道:“皇上想着时辰不早了,请贵妃娘娘去丰泽园。” 闻言,郭珍珠立刻明白了,皇帝这是帮着她打掩护呢! 郭珍珠去丰泽园,这地方严禁出入,周围就没什么人能碰见。 她回头跟着皇帝回宫,不知情的人只以为皇帝又带郭珍珠去丰泽园而已,并不会发现端倪。 郭珍珠点点头道:“那我收拾一下,一刻钟之后就出发。” 小太监会意,顺贵妃这是要跟家里人再说几句话才离开。 他自然识趣退下,琉璃也去马车那边候着了。 郭珍珠抓紧时间道:“大哥记得尽快写好折子送去给皇上,阿玛帮着看看大哥写的,别是有什么疏漏或者不妥之处。” 虽然三官保写折子的机会也不多,却怎么都比道保看得要多一些,清楚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 三官保连忙点头答应道:“娘娘放心,我会督促道保尽快写好,再检查一番才把折子送进宫去。” 郭珍珠笑着点头,又握着郭络罗夫人的手道:“额娘和阿玛多保重,我就先回宫去了。” 几个兄长一听,顿时一个个眼圈微红,对她这个妹妹都极为舍不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3节 贵妃出宫实在太难得了,很可能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 虽说多的是女子进宫后,到死都不能跟亲人见面,他们如今能跟妹妹见上一面已是相当不错了。 几个兄弟却还是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太快了,感觉没跟妹妹多说几句话,郭珍珠就要回宫去了。 这场面叫郭珍珠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圈,无奈道:“兄长们这样,我可就要哭着走了。难得见面,哥哥们怎么都要笑着看我离开。” 这话叫道保伸手揉了揉眼睛道:“好,咱们得笑一笑。” 然后他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叫郭珍珠原本的伤感一扫而空,忍不住想笑。 几个哥哥跟着道保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郭珍珠还没说什么,三官保就忍不住嫌弃道:“你们几个别笑,这也太难看了。” 道保满脸委屈,他好不容易挤出点笑容来容易吗? 郭珍珠走了几步,忽然扭头说道:“大哥,那些人觉得你是靠我的关系才成为副统领的。我却一直觉得是因为大哥足够努力,能成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管别人说什么,大哥在我心里都是最厉害的。” 刚才还忍着伤感的道保,听见她说的这话,忍不住要落下泪来,含糊道:“娘娘这话我记下了,不过我得失礼一会儿。” 他转过身,偷偷擦掉眼泪。 妹妹说自己是最厉害的哥哥,道保可不能叫她看见自己哭了! 郭珍珠好笑,转头见其他几个哥哥眼巴巴看过来,她连忙说道:“当然,哥哥们在我心里都是最好最厉害的!” 他们一听,这才心满意足了。 郭珍珠见三官保也眼巴巴看过来,只好重复道:“阿玛当然也是最厉害的!” 这下三官保也满意了,摸着胡子微笑。 郭珍珠被他们几个这么一闹, 心里那点伤感是一点都没剩下。 郭络罗夫人进宫要比家里的男人方便得多,也就不如他们几个那么伤感了,笑着道:“娘娘不好耽搁太久,叫皇上久等,是时候出发了。” 郭珍珠点点头,被琉璃扶着上马车,对着家里人挥挥手,马车这才出发了。 众人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三官保一回头就看见哭得鼻子都红了的道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差点把道保给拍到地上去:“你还哭什么,赶紧进书房去写折子。老二呢,你去给老大磨墨。” 多普库指着自己,一脸茫然:“阿玛,我去吗?” 三官保嫌弃道:“就是你,去磨墨的时候给老大再仔细说说那人的情况。没听娘娘刚才交代,折子写得越详细越好,别叫人把功劳抢去了。” 这话叫多普库正色起来:“阿玛放心,我这就跟大哥去书房写折子。” 他拉着道保就进去了,三官保又吩咐其他几个儿子道:“你们去打听消息也不要太大张旗鼓,最好先旁敲侧击的,别叫人知道你们几个的真正意图,没得被人知道消息后截胡了!” 听罢,他们几人连连点头,跟三官保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准备回去找人打听了。 三官保安排了一圈,也打算跟以前当佐领时候熟悉的人打听一番,跟着几个儿子的马车先回去,叮嘱道:“夫人在庄子上盯着那两个小子,今天哪怕不吃不睡也得把折子写好!” 郭络罗夫人点点头,又塞了几张银票给三官保:“老爷是要跟以前的同僚吃酒打听消息吧?那可不能太寒酸了,吃的喝的得好一些,没得吝啬的样子丢了娘娘的脸面。” 要是三官保还跟以前一样像铁公鸡,谁还愿意给他分享消息呢! 以前是因为太穷了,才迫不得已抠抠索索的,如今女儿靠自己努力挣了那么多银钱给家里人花用,就该用在刀刃上,该花的不能吝啬一点! 三官保收下银票,笑眯眯道:“放心,我保证他们能吃好喝好。不过吃了我的,就得好好吐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郭珍珠不知道家里人摩拳擦掌,写折子的写着,打听消息的去打听了。 她只在马车上发了一会呆,很快就到了丰泽园。 郭珍珠被琉璃扶着下马车的时候,没见着皇帝,倒是李德全在候着。 李德全恭敬行礼道:“贵妃娘娘,皇上正在里头。南边送来一批竹子,皇上正吩咐人种下。” 郭珍珠心想皇帝还真是不死心,非要在北边种竹子,这不是为难竹子吗? 北边真的太冷了,竹子种一批死一大半,剩下的也半死不活。 不过要不是皇帝喜欢突发奇想,当初也不会把水稻种到京城来。 谁知道还真让皇帝养活了,甚至改良后重新种到南边去,今年虽然第二季收成不行,但是第一批相当可以。 明年估计没什么差错,一年两熟,就能让明年水稻的产量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皇帝还是得多折腾,指不定能折腾出什么好事来! 郭珍珠跟着李德全过来,皇帝很快发现了,他擦了擦手,交代老农帮着把余下的竹子都种上,就带着郭珍珠去了旁边的草棚。 说是草棚其实也不然,更像是一座宽敞的亭子,上面却用草当屋顶,很有田园风格。 郭珍珠心想,应该是皇帝觉得丰泽园这里要建造华美的房子实在太不搭了。草棚却也不稳固,索性就建了个亭子,上面用草覆盖一下,意思意思。 还别说,这亭子跟丰泽园确实风格相当一致。 李德全早就跑好茶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低头悄然退到亭子之外。 皇帝招呼郭珍珠进亭子坐下,看着她道:“爱妃一大早就出门了,朕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 郭珍珠笑笑道:“多谢皇上让臣妾跟家里人见面,许久不见阿玛和兄长们,臣妾跟他们是说不完的话,转眼就到这时候了。” 她这话叫皇帝也笑了,看得出郭珍珠的心情确实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是在宫里没见过的欢喜,他只感觉自己这次破例让郭珍珠去庄子见家里人是对的。 “爱妃高兴就好,朕听闻道保只带了几个下属过来护送你去庄子?”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会知道此事,也没瞒着,低声解释了一番:“驻地传了流言,大哥的身手又一般,底下人就不太服气。臣妾安慰了大哥一番,大哥也打起精神来,准备让阿玛请个厉害的武师傅跟着学一学。” 皇帝听着笑笑道:“道保还准备学了武艺,然后打回去吗?” 他说着就摇头道:“想必驻地里,他们比试用的是布库,这跟平常学的武艺还是不大一样。” 郭珍珠这才知道驻地里不是比试武艺,而是布库。 这布库也可以叫摔跤,穿着短衣,在跤台上,两人其中一个摔倒在地就算输了。 她不由皱眉,这事自己并不清楚,看来三官保也是。 毕竟三官保之前一直是佐领,也没去过驻地,一时并不清楚,请来的武师傅不对,道保就不会进步。 皇帝又说道:“其实道保可以在驻地里进行双人布库的比试,让所有人都能参加。” 双人布库就是一人把另外一个人背着进行,后背的人谁先摔在地上,哪边的人就算输了。 这话叫郭珍珠双眼一亮,笑着提议道:“还能让大哥设下胜利者得的大笔奖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驻地的兵卒就会踊跃报名。然后进行淘汰赛,他们也就不会整天闲着只盯着大哥了。” 不过是双人比赛的话,那么道保如果参加,就必须要有同伴。如果没人愿意跟他组队,那就尴尬了。 郭珍珠又说道:“这双人如果是平日熟悉彼此的,那一起参加比试对其他人不太公平,不如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 皇帝看了她一下,一眼就看出郭珍珠的心思,她这是想让道保尽快融入到驻地当中。 抓阄的话,就没人能随意拒绝跟道保组队了。那么一起参加比试,怎么都要练习一段时间。 不相处就容易相信流言,相处后大家就更会相信自己看见的,对道保的偏见也会慢慢减少了。 毕竟人都是群居的动物,搭档跟道保相熟后,他在驻地里肯定还有朋友或者兄弟。 他只要出去一说,别人半信半疑,来跟道保相处,也就会清楚道保的为人究竟是怎么样了。 如此一来,道保在驻地里就要好过许多,别人对他的印象也会有所改观。 皇帝就知道,他只要起个头,郭珍珠就能立刻明白自己的用意。 郭珍珠迫不及待想要告诉道保这个好法子,眼巴巴看向皇帝。 皇帝自然明白郭珍珠心里的着急,知道她担心道保,于是看了不远处的李德全一眼。 李德全虽然站在亭子之外,里头的对话还是能听见的,连忙行礼后就吩咐下去,派了个跑腿的小太监去告诉道保了。 “皇上,臣妾已经交代大哥,回头上个折子说得更详细一些。” 皇帝听后,点头表示知道了。确实这事郭珍珠来说不大合适,还是道保正式上折子说明白为好:“道保倒是能忍,这么久都没透露口风。要不是这次爱妃说了,朕兴许都不知道他在驻地里的情况。” 最近发生的事情多,皇帝对驻地的关注就少了。 加上驻地里头只是对道保有所排斥孤立,却也没到伤害道保的地步,跟着道保那几个人也就没有直接禀报上来了,确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郭珍珠感慨道:“臣妾也是去庄子上,见跟着大哥的属下太少,这才起了疑心,特意问的。要不是臣妾追问,大哥还不肯说出来。” “大哥只怕臣妾担心,又觉得他被皇上提拔为副统领,如果不靠自己站稳脚跟,实在会辜负皇上,于是就想尽办法自己扛了。” 听罢,皇帝微微颔首道:“道保是个实诚人,就是太一根筋了一些。其实有很多法子能变通一下,不 过驻地里的兵卒也是一根筋的,倒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来。” 所以道保僵持几个月,双方虽然没那么和谐,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道保也能勉强在驻地过下去。 皇帝看着外头的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回宫去吧。” 郭珍珠点点头,跟着皇帝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回宫。 到了二门,还有软轿等着郭珍珠,皇帝就道:“爱妃跑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皇帝也上了御撵,郭珍珠目送他离开后才坐上软轿回到永寿宫。 她刚进去,宜妃就第一时间发现了,笑着过来道:“姐姐回来了?看着还挺顺利的。” 郭珍珠笑着点头:“确实颇为顺利。” 她小声告诉宜妃,回来的时候是去丰泽园,有皇帝帮着遮掩才回宫来。 宜妃也压低声音道:“我正担心姐姐呢,出去的时候天还擦黑,路上没什么人,还能遮掩一二。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路上都是人,那就不好光明正大回宫来了。” 郭珍珠点了下头,她出去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走,却忘记琢磨怎么回来了。 也是她能出宫见家里人,兴奋坏了,压根忘记怎么妥当回来。 幸好皇帝帮忙补上了这个漏洞,叫自己蹭了个顺风车回宫。 宜妃又低声说道:“对了,姐姐没在,太子殿下白天派人来了,还送来不少礼物,都是给姐姐和四格格的,六阿哥也有。” 闻言,郭珍珠疑惑道:“太子殿下送东西来了?妹妹帮着接下了?” 宜妃听着点头道:“我哪里能拦着,而且太子殿下派来的人放下箱子,说明来意就直接走了。几人礼数周到,我说得姐姐回来再定夺,他们就像是听不见一样。” 她都想吐槽了,那些宫人就跟木头人一样,只说自己想说的,却不听别人的,完全按照太子的吩咐行事。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太子殿下连累了四格格,估计心里头过意不去,才会送赔礼来,妹妹打开来看过了吗?” 宜妃摇头道:“我哪里能随意动,只让人搬进来了,就等姐姐回来后再打开看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4节 郭珍珠还挺好奇的,不过还是进去洗漱一番,毕竟一路过来还是有点风尘仆仆的。 换了一身衣裳,她才出来,让宫人打开箱子一个个看过去。 郭珍珠还把四格格叫过来看,说是太子给她的赔礼。 四格格只点点头,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道:“额娘,茶叶。” 郭珍珠爱喝茶,四格格看多了,也能认出来。 这箱子里的茶叶真不少,闻着还是上品。 郭珍珠让宫人一口气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打开,发现有三分之一是茶叶,三分之一是书,还是难得的孤本。 剩下三分之一是各色西洋舶来品,除了小钟表、万花筒和四方的八音盒之外,还有一个金色的鸟笼。 郭珍珠大为震撼,小太子这是把他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这鸟笼被小明子小心翼翼拿出来,里面却不是空的,而是有着花草树和一个小池塘。 树枝上还有几只漂亮的鸟儿,花朵上也有蝴蝶。 郭珍珠摸了摸,发现鸟笼是用镀金铜丝做的,后边还有发条。 她试着拧了发条后,鸟笼就会发出音乐的声音。 树枝上的鸟儿也会仰着头跟着鸣叫,翅膀和尾巴还会微微抖动,似是用力歌唱一样。 花朵上的蝴蝶也跟着音乐翩翩起舞,当然动的只有翅膀,仿佛跟着音乐的节拍在展翅。 四格格看得目不转睛,显然很喜欢这个鸟笼一样的八音盒。 不说她,就是五阿哥听见声音也跑过来了,扬起小脸盯着鸟笼一会,还想伸手进去抓蝴蝶。 幸好小手被鸟笼挡着,他才没得逞。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难怪这八音盒用了鸟笼的形状,估计就是担心被熊孩子一抓,那就得废了吧? 六阿哥也好奇爬了过来,嘿咻嘿咻抓着郭珍珠的小腿勉强站起身,就能凑近看得更清楚了。 奶娘赶紧在后边扶住六阿哥,没叫他再抓着郭珍珠不放。 郭珍珠还从箱子里发现一个木制的口风琴,吹了吹,声音就响了起来,立刻得到三个孩子关注的目光。 她看着好笑,让人擦了擦口风琴才递给四格格,四格格拿在手里看了看,也吹了几下,吹得太用力,声音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郭珍珠环顾这些箱子,小太子才几岁大,送礼居然就如此周全。 恐怕小太子提前让人打听过,所以送了郭珍珠喜欢的茶叶,四格格爱看的书,以及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都会喜欢的玩具。 这周到又全面,叫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尤其这些送来的书都是图多字少,正适合认字不多的四格格。 郭珍珠心里感慨,小太子不愧是皇帝手把手教导出来的,简直是七窍玲珑心。 第95章 郭珍珠见五阿哥抓着鸟笼一直不放手,就笑着说道:“五阿哥喜欢这个八音盒,四格格要送给他吗?” 毕竟这是太子送给四格格的赔礼,那怎么处置这些礼物就该四格格来做主了。 四格格想也不想地点头道:“送给五弟。” 五阿哥听见后,抱着鸟笼笑了:“谢谢姐姐。” 他欢欢喜喜抱着鸟笼,宜妃在旁边纳闷道:“姐姐,这是太子送给四格格的赔礼,五阿哥怎么好拿走?” 郭珍珠笑笑道:“这么多赔礼,四格格一个人也用不完。而且这东西送给四格格,她想怎么处置都行,只要四格格乐意就好。” 四格格还用小手指挥宫人,把茶叶搬到郭珍珠平日放茶叶的地方,另外那些玩具也送去隔壁一个房间。 那是专门放玩具的,原本郭珍珠想做个玩具室,无奈如今的玩具实在太少了,只放了点积木什么的。 这会儿好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如今这玩具房只怕都要放不下这些玩具了。 四格格还看着箱子里那些书,似乎不知道该放哪里,郭珍珠就提议道:“永寿宫空着的房间多,要不选个向阳的房间放这些书,另外让内务府送两个书架来?” 四格格一听就点头,小明子立刻应了,扭头就出去内务府让人送书架来了。 内务府的动作足够快,片刻后就先送了图册来,让郭珍珠和四格格亲自挑选,喜欢什么样式的书架都能送来。 上边都是库房里的,要是她们都不喜欢,还能让工匠立刻打一个新的书架。 郭珍珠直接交给四格格来选,四格格显然是没有选择障碍的,看了两页,迅速选了个黑色的书架,上面有少许的花纹。 既朴素又文雅,还不花里胡哨的,黑色又容易打理不会脏。 郭珍珠心想四格格这审美倒是跟皇帝不大一样,不喜欢华丽丽的,反而喜欢更朴素实用的东西。 嗯,女儿这点比较像她。 四格格选定后,内务府立刻就把书架送来了,还帮着把箱子里的书册都整理好,压根不需要永寿宫的宫人来动手。 内务府的人整理好后,这才点头哈腰走了。 宜妃嗤笑道:“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内务府的人这么狗腿的?果然是一贯捧高踩低的地儿。” 郭珍珠听着笑笑道:“确实是这样,站得高了,他们也就不敢跟以前一样了。” 想想她刚来的时候,德贵人要抢自己的屏风,内务府都不敢拦着。 如今谁还敢抢她的东西,估计内务府第一个就把对方先摁下去了。 难怪大家都想往上爬,确实日子过得要舒心多了。 四格格有女官帮忙,抽出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一开始只看图,然后看底下的字,能认出来的就连蒙带猜。 实在很多字都不认识,一句话没能猜出来,她再找女官教自己。 这么一来,四格格认识的字就更多了,还能熟悉后给五阿哥和六阿哥念了起来。 五阿哥坐着也不扭了,乖乖挨着四格格听故事。 六阿哥趴着听,虽然小脸上偶尔露出疑惑,不太能听懂,还是认真听着。 宜妃感慨道:“四格格真会带孩子,有她在,五阿哥这皮猴子都不闹腾了。” 她又道:“说起来,四格格如今再养上几天,是不是得再去慈宁宫那边上课?” 郭珍珠点头道:“四格格出痘虽然快,还是得好好养一养,我打算让她养上半个月就去慈宁宫那边上课。” 因为小太子和四格格突然出痘的事,其他孩子也没能去慈宁宫,被约束在自己的宫殿里头。 拖这么久,也算是耽搁其他孩子了。 加上四格格休息久了,特别想去上课,跟郭珍珠提过两次了。 郭珍珠只好答应四格格,再养上半个月就去上课,女儿这才不问的。 只能说,四格格在读书方面实在太卷了,跟皇帝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道保的折子被送到宫里来,皇帝看后不由挑眉道:“没想到道保跟家里人见面,还能有新的发现。他人呢?把人叫进来,朕要亲自问话。” 李德全连忙把候在外头的道保给叫了进来,道保战战兢兢进来行礼,就等着皇帝问了。 皇帝的指尖点了点,却没先急着问牛痘的人,而是说道:“驻地的事,之前朕派人给你说了,你回去后就开始办起来。” 闻言,道保连忙答应下来:“是,皇上,微臣回驻地后就会办双人布库比试。奖励方面,微臣打算上一千两。” 皇帝听后却摇头道:“太多了,就你这么个驻地,赢了就能拿一千两,叫其他驻地怎么看?” 道保一听,额头顿时冒出一头冷汗,小心翼翼问道:“皇上,那微臣降一点,五百两可以吗?” 毕竟郭珍珠给他的银票很多,道保还以为奖励高一点,让兵卒会更积极参加。 如今听皇帝的意思,似乎一千两太高,十分不妥当,道保就立刻砍半降了下来。 皇帝无奈看了他一眼,恨不能敲一下道保的榆木脑袋,看里面是不是实心的,全是木头。 自己这是只觉得一千两太多的意思吗,砍一半算什么? 皇帝感觉跟郭珍珠说话就没那么累,只要起个头,郭珍珠就立刻明白了。 如今他跟道保隐晦提了,道保压根没有领会到,皇帝不由皱眉。 他实在不习惯跟人说得太明白,很多都是底下人会意的。 皇帝如今看道保茫然的样子,都忍不住叹气了:“李德全,去把三官保叫过来。” 道保听不懂,三官保总能听明白吧? 三官保匆匆赶来,一路上还担心道保会不会在皇帝面前说错话。 好在李德全特意交代过,来报信的小太监小声又隐晦跟三官保大概说了。 三官保这才明白,是自家长子太笨了,没有领会皇帝的意思。 皇帝又不想亲自下场给道保解释,这个事就只能交给三官保这个阿玛来做了。 三官保进去后连忙行礼,李德全把皇帝的话重复了一遍。 闻言,三官保低头应道:“皇上,微臣明白了,这就让道保回去准备。” 听见这话,皇帝总算满意了,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来:“道保在折子里提到那个染了牛痘,却在天花的村子里活下来的人,朕会派人去安置。” 言下之意,皇帝会派人去查,如果是真的,就会把人带去另外一个秘密地方进行检测,看牛痘是不是真的能代替人痘来种,也能更安全。 三官保点头应道:“皇上,此人正在微臣二子的管辖之下,原本只是用饭的时候作为趣事无意中提起。只微臣想到这次太子殿下和四格格无辜受累,要是能证明种牛痘后更好用,又能预防天花,也算是叫宫里头更安全了。” 皇帝意外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道:“不错,如果是真的,这确实是大功一件。” 三官保的神色很镇定,如果没有郭珍珠提过,他可能还会有点忐忑不安。 但是女儿都说这东西必然能成,那就肯定能成,三官保心里比皇帝还有信心,自然神色淡定得很。 李德全见了,感觉三官保进六部之后,倒是比之前更从容镇定了。 皇帝也多看了三官保几眼,见他神色丝毫没有一点异样,反而信心十足,倒是感觉十分稀奇。 他原本对牛痘的事是半信半疑,但是任何事情没有真正试一遍,自己不会轻易就放弃。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皇帝都愿意去尝试一番。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5节 看三官保这么有信心,皇帝就说道:“既然是你二子遇到的人,那就叫他来问话吧。” 多普库突然被召进宫,一路上就开始有点腿软了。 他还以为道保上个折子,把人送去给皇帝安置,这事就算是完了。 他们一家子只需要耐心等皇帝证明确实可行,然后得了功劳受点奖励就可以了。 谁能想到,皇帝竟然召自己进宫呢! 多普库有点不淡定了,到乾清宫的时候腿更软了,进去后连忙低头行礼。 刚行礼,他就察觉到旁边的目光,微微抬头就对上三官保的眼神。 多普库立刻一激灵,知道此事是妹妹交代的,可不能在他这边办砸了。 于是他打起精神来,皇帝问什么,自己都琢磨一下才仔细回答。 皇帝听多普库回答得很详细,对那个牛痘的人非常了解,不由好奇道:“你怎么突然关注这人?毕竟其他人见他从天花的村子里活下来,只觉得他是运气好。” 多普库听后,老老实实答道:“奴才以为,这世上说运气好的,谁能好过皇上呢!” 就连皇帝都感染过天花,哪怕是有惊无险,最后很快就好起来了,但是用运气二字来解释压根说不通。 皇帝听后不由笑着挑眉道:“以前朕还觉得三官保和道保不大会说话,如今发现你们一家子其实反而是特别会说话的人。” 因为他们不会说好话,说的都是实话,叫人听着就更舒心了。 多普库满脸茫然,一时不明白怎么自己实话实说就被皇帝夸赞了。 李德全只觉得郭络罗氏一家子看着傻乎乎的,运气却不错,喜欢说实话,难得这些实话都是皇帝爱听的。 皇帝沉吟道:“也罢,那就由多普库带着那人去安置,李德全会告诉你,把人送到哪里去。” 多普库急忙应下,几人就缓缓退下了。 走出宫门的时候,道保才露出疑惑的神色来:“阿玛,皇上之前是什么意思?双人布库的比试 究竟要不要办?奖励要怎么改吗?” 三官保看着长子这榆木脑袋都忍不住想叹气了:“在这里说什么,回去再说。老二你先去安置那个人,老大跟我回去。” 多普库觉得马车太慢,直接骑马走了。 三官保则是把道保带回去,才掰碎了跟长子解释道:“皇上的意思是你只在自己的驻地办这个,奖励实在太高了,叫其他驻地见了难免羡慕又嫉妒。要是他们心思不好,或者其他有心人故意使坏,就会弹劾你这是花钱来笼络底下人了。” “这比试办不成不说,你还得惹来一身腥!” 道保皱眉道:“儿子怎么就是笼络了,这不是让兵卒们积极参加比试吗?阿玛,那要怎么办,这事还办吗?” 三官保瞥了他一眼道:“你没听出皇上的意思吗?这事要办,只是不能就在你的驻地上办。要办,那就所有驻地一起办。” 这话叫道保的表情更茫然了:“什么,所有驻地一起办,那也太多人了,要怎么办?” 驻地的人又不能随意离开,那要让他们怎么一起比试? 三官保看着道保也想叹气了,难怪皇帝懒得解释,显然给道保解释实在太难了。 他只好直接说道:“这事简单得很,让他们先在自己的驻地里分出胜负,再让第一的两个人代表驻地参加比试。” 道保总算听懂了,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这样各个驻地都派出两个人来参加比试,人数就不多了。” “不过这样的话,驻地的人要离开到京城来参加最后的比试,总要皇上的允许才行。” 三官保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皇上要不是同意了,哪能跟你提这个?你刚才是不是没仔细听皇上说的话?” 道保茫然道:“阿玛,皇上的话儿子都听了。” 三官保心累:他听了,但是没听懂对吧!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皇上已经同意了,当然这事你得写个折子走个过场,然后皇上批准后再让人负责此事。” 总不能叫道保去通知各地的驻地,那也不符合规矩,更不合适。 驻地彼此离着都远,道保要怎么送消息过去,还是让皇帝派人更为妥当。 道保终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又问道:“阿玛,那儿子只要上个折子,后边的事就能当个甩手掌柜了?” 三官保瞥了他一眼道:“还有一件事是你要做的,就是上折子后尽快回去驻地,第一时间跟驻地的兵卒宣布这比试的事。” 这话叫道保又不明白了:“阿玛,为何儿子要尽快回去告诉驻地的人?” 三官保解释道:“你要让驻地的人知道,这件事是你亲自提议的。这样一来,驻地的人就会积极参加比试,想成为第一,然后在皇上面前露脸。” “而这个机会,是你为驻地的人争取来的。” 道保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三官保的意思。 这是让驻地的人清楚,道保哪怕是靠妹妹的裙带关系上去,也还是他们驻地的副统领,也是最高负责人,会为驻地的人着想,为驻地的前程努力。 三官保循循诱导:“你只跟驻地的人比试,想打赢他们,叫他们心服口服,这是下策。反而你为他们着想,叫他们能够在皇上面前露脸,指不定以后有被提拔的机会。” “那么他们会感激你,不会继续被流言所影响。兵卒都是一根筋的人,虽说容易被外人影响,却也更愿意偏向为自己谋划的人。” “你为他们着想,那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兄弟,不分彼此,是自己人了,明白了吗?” 道保站直身,一个劲点头道:“阿玛,儿子明白了。” 他双眼亮晶晶看着三官保又道:“儿子第一次知道,阿玛原来这么厉害,看得如此通透!要不是阿玛提醒,儿子是一点都没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怕要把事情弄砸了。” 三官保摸着胡子笑眯眯道:“我这年纪遇到的事情还是比你多一点,怎么都不能跟你一样。” 闻言,道保连连点头,对自家阿玛越发佩服,转头就去书房开始写折子。 等他一走,三官保这才松口气。 刚才被道保多问两句,他只怕就要露馅了! 三官保刚才听见皇帝的话,忽然福灵心至就明白过来,于是才能跟道保仔细解释。 他喝了一口茶,想着自己刚才突然变得聪明,难不成是之前在庄子上跟女儿见面后,沾了女儿的一点聪明气? 三官保越想越这么觉得,只是他进宫不容易,见女儿就更难了。 但是他的夫人可以经常进宫,跟郭珍珠见面多了,夫人变得聪明了,家里人不就能沾沾喜气,变得聪明一点了吗? 三官保正欢喜,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就听门房来禀报,说是皇帝派人来送东西。 他听得一愣,刚才离开的时候,皇帝也没说送什么,怎么忽然就送来了? 三官保赶紧让门房把人请进来,整理了一下出去,发现是高太监引着两个中年人进来。 一个长得高大魁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另外一个却长得极为清秀瘦削,身上穿着长袍,似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三官保心里满是疑惑,还是上前跟几人行礼。 高太监也没跟他多寒暄,立刻说明来意道:“皇上有意请两位来暂时担当道保大人的老师,一位教导布库,一位教导读书识字。” 这话把三官保整懵了,教导布库他能理解,是想让道保的布库水平提高,但是读书写字的老师是什么? 道保这年纪又不用科举,人都当副统领了,怎么就要读书识字? 哪怕三官保之前聪明了一会,这会儿也开始摸不准皇帝的意思。 难道皇帝觉得道保太笨了,所以要请个文人教他读书吗? 三官保赶紧让人请两位先生进去喝茶,再叫人去喊道保出来,他则是拉着高太监到角落小声问道:“微臣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还请高伴伴示下。” 他麻溜塞了个荷包过去,薄薄一层,却能摸得出是银票。 高太监飞快收好,也压低声音答道:“大人不必担心,这是好事。道保大人以后要好好当副统领,就不能一直这样。” 听罢,三官保懂了,皇帝还是嫌弃道保,却还是愿意给道保机会,让人教一教。 道保还奇怪自己刚去书房,怎么三官保就喊他出来见客人,得知是教导他的一文一武两个老师,道保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郭珍珠隔了好几天,皇帝过来永寿宫的时候,才得知皇帝特地给道保请了两个先生。 一文一武,文的教导读书识字,武的教导布库,可以说让道保的日子变得相当充实了。 之后这两位老师还会跟着道保回去驻地一段时间,等教会后才离开。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皇帝还是嫌弃自家大哥的脑子跟榆木疙瘩一样吧! 皇帝果然说道:“那天朕跟道保提了布库比试的事,可惜他不大明白。幸好叫三官保过来一听就懂了,不需要朕多解释。” 这话叫郭珍珠有点惊讶,自家阿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这话让郭珍珠心里有点无语:皇帝你话没说明白,还不乐意解释,特意把三官保叫过去给道保解释吗? 只是想想也是,皇帝平时交流的全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哪怕没那么通,怎么都比道保厉害一点儿。 “皇上也是为大哥着想,他如今是副统领了,以后述职的机会多,得自个想明白才是,总不能每次皇上都把阿玛叫过去。” 郭珍珠又好奇道:“只是听闻文人都十分高傲,怎么会愿意教导大哥?” 皇帝说道:“曲先生不算是完全的文人,他文武双全,以前曾从军,后来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还伤了底子,这才回乡当先生。” 听罢,郭珍珠眨眨眼,知道皇帝挑的这人选确实用心。 如果是平常的文人,肯定看不上道保,哪怕是皇帝的命令,也未必会用心教导。 但是像曲先生这样的,以前从过军,也就不拘小格,更不会看不上普通的武人。 他又曾回乡当个先生,是个愿意带家乡的孩子一起上进的人,既有耐心,也是个会教人的。 郭珍珠笑笑道:“多谢皇上,大哥知道皇上对他如此用心,大哥一定会好好学。” 皇帝就知道,他只要起个头,郭珍珠就能明白自己的用心,也不算是白忙一场。 他笑笑道:“道保写的折子叫朕看得眼疼,是得请个先生教他才行。” 郭珍珠还得知皇帝让道保写了折子,提起所有驻地一起参加的双人布库比试。 先是在各个驻地里头比试,选出最优秀的人,然后再让他们上京来参加比试。 一来算是驻地之间的交流,看看最后角逐出最厉害的两人,还能在皇帝面前露脸,是最难得的机会和荣耀了。 二来皇帝特意让道保上这个折子,那么不管参加的还是最后赢了的人,都对道保有着不一样的感激。 这就大大提升了道保的地位和名声,那些流言自然而然就会消散了。 要是别人想对道保不利,这些兵卒们第一时间会去挡住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6节 开玩笑,如果不是道保跟皇帝上了折子,哪里有他们出场的机会! 道保就是他 们的恩人和兄弟,谁要动他,就得看看其他人的拳头如何了! 比起郭珍珠只想着怎么操练驻地上的兵卒,皇帝就要厉害了,把所有驻地的人都拖下水。 如此一来,道保不止在驻地,就连在军中的名声和威望都会好上许多。 以后谁想轻易污蔑道保,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郭珍珠的眼神一亮,果然最厉害的还是皇帝,轻飘飘改变一下比试的方式,立刻就让道保的地位反转过来,变得不一样了! 皇帝压根不用特意去打压流言,也不需要找到源头,封住谁的嘴巴,而是让所有人都自觉把嘴巴闭上! “皇上这法子真是绝妙,臣妾原本只想着让大哥写折子,请皇上叫驻地的兵卒操练的时间增加一些。” “驻地的人都累了,也就没闲心再说流言的事了。不过还是皇上的法子更好,这样一来,大哥在驻地的处境就要立刻好起来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这两件事也可以一起做,既然要进行比试,驻地里的人多操练不是应该的吗?” 郭珍珠一愣,接着就有点好笑,皇帝是打算给道保找场子了? 一边增加操练时间,一边还要抽空进行双人的布库练习,她已经开始同情驻地上的人了。 “皇上,这么一来,大哥亲自参加这次比试反而不好。不如索性就让大哥退出得了,不然他要是赢了,反而有些说不清。” 比试是道保提出来的,回头他自个赢了,成为驻地里去参加最终比试的人,其他人只怕心里会嘀咕,莫不是道保他作弊啊! 皇帝看了郭珍珠一眼,失笑道:“爱妃之前不是想让道保尽快融入到驻地当中,那就得有队友,还得参加才是。” “再说了,爱妃对道保倒是相当有信心。” 郭珍珠:好了,是我想多了是吧!道保压根就不可能拿到驻地布库比试第一名,如果真拿到,那十成十是真的黑箱操作了! 哪怕皇帝给道保请了个擅长布库的武师傅来教导,估计也是让道保输得好看点,别那么惨,不然实在太丢脸了…… 思及此,郭珍珠也不再继续操心道保的事了,转而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让人送来不少礼物给四格格。当时臣妾没在永寿宫,宜妃妹妹还想拦着,倒是太子殿下的人直接放下箱子就走了。” “等臣妾回来打开箱子,发现不少舶来品玩具,实在贵重得很。” 言下之意,四格格真能都收下吗? 皇帝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太子跟朕提过此事,他如今还卧榻歇息,不能出来,也不好亲自到永寿宫来,就特意挑选了一些赔礼送给四格格。” “等太子彻底好起来,说是会去慈宁宫的时候给四格格亲自道歉的。” 郭珍珠无奈道:“太子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倒不必如此正式。再说两人是兄妹了,送赔礼来已经够客气了,实在没必要再亲自道歉。” 皇帝无奈道:“太子的性子就是这样,一板一眼的,朕也劝不住。而且太子不好好道歉,估计心里一直装着这事也不好。” 郭珍珠想着太子小小年纪,做派倒是十分古板。 皇帝又道:“反正太子送来的,你和四格格收着就是了。” 郭珍珠点头道:“皇上这么说,那臣妾就厚脸皮收下了,确实都是一些好东西。” 她倒是实在又坦然,叫皇帝好笑道:“可不是,朕见太子让人翻来覆去翻库房单子,怎么都选不出来,就让李德全去帮把手,别是叫他还养病就继续操心的。” 郭珍珠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太子送来的赔礼如此合心意,原来是李德全帮忙选的。 有李德全亲自去,不用说背后肯定有皇帝授意,指不定最后选出这些的人还是皇帝。 她就说小太子年纪不大,怎么选的礼物如此周全,原来是有皇帝的手笔。 不过皇帝这把太子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挑走了当赔礼,小太子见了真的不会哭鼻子吗? 东西都选好了,哪怕小太子再舍不得,对着李德全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含泪送了吧? 想到这里,郭珍珠忍不住有点小内疚,又有点同情小太子。 见过坑阿玛的,没见过当阿玛的这么坑儿子的! 第96章 皇帝是觉得太子长大了,也开始读书了,就不用再玩儿那些玩具,送给弟弟妹妹们就挺好的。 当然他也不会叫太子吃亏,转头也送了礼物过去。 郭珍珠就好奇皇帝送了什么,得知是书册和字帖的时候:皇帝你是魔鬼吧! 把小太子的玩具送走了,然后补偿就是给他送课本和作业吗? 不过皇帝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妥,毕竟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只说道:“老祖宗和皇额娘想念四格格,听说爱妃让四格格再休息半个月才去慈宁宫,实在太久了一点。” “要是你担心四格格累着了,可以把上课的时间减少,休息时间增加就好了。” 言下之意,四格格好得差不多,该去上学了。 郭珍珠想着四格格念叨了两回,如今皇帝又来催开学,这两父女真是一模一样。 她能怎么办,只好给四格格收拾一下,第二天就去慈宁宫继续上课了。 四格格高兴坏了,昨晚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小脸带着笑,还道:“我很久没见三姐姐了,还有四哥。” 郭珍珠有点意外,毕竟四阿哥过去慈宁宫上课没几天,怎么四格格就跟他熟悉起来了? “你很喜欢四阿哥吗?” 四格格点头道:“四哥很会读书,听过后都能记下来。” 郭珍珠恍然大悟,四阿哥这是过目不忘吧? 所以四格格这是对学霸的崇拜和向往吗? 郭珍珠:你们确实是卷王皇帝的亲生孩子! 她以为去慈宁宫听苏麻喇姑上课,正经上课的只有宣妃和三格格,其他孩子就是去旁听,打发时间的。 几个小的孩子凑一块,就是上个幼儿园而已,怎么还能卷起来了? 现代的幼儿园:除了玩儿就是玩儿,学学唱歌,吃吃零食,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玩游戏。 郭珍珠想象中的古代幼儿园:听故事来学蒙语,学汉文,听个耳熟,以后学起来会容易一点。 真实的古代幼儿园:四阿哥听过就记住了,四格格听过也记住了大半,两人互相交流学习,学得比宣妃和三格格都快。 三格格不甘示弱,奋勇直追,对比荣妃学得太慢,也只能含泪跟上进度。 宣妃汪一声哭出来:学不过几个孩子,苏麻喇姑准备给她开小灶增加学习时间了! 这事郭珍珠还是听僖嫔说的,几个孩子之前因为天花的事都约束在寝宫里头,但是宣妃曾经出过痘,苏麻喇姑也是,所以她这课只停了几天,太子没什么大碍就继续上了。 然后苏麻喇姑认为宣妃这进度比几个孩子都落后了,怎么都不能落后太多,于是给她加时间来学习。 宜妃疑惑道:“宣妃这学得比几个孩子要早,怎么就落后了?” 毕竟宣妃学汉文得重头学,以前没太多接触过,学得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今只让宣妃学会听和说,还没让她学读写,这就要跟不上了吗? 僖嫔含糊道:“宣妃娘娘自然比荣妃娘娘学得要快一点点,不过两人学得不一样,也不好直接比较。” 毕竟荣妃学的是蒙语,宣妃学的是汉文,确实两边的进度难以比较了。 但是话说回来,宣妃跟孩子们无法比,只能跟荣妃比较了吗? 郭珍珠想着宣妃十天能休息一次,就说道:“等她休息的时候,让小厨房多做点好吃的。正好曾师傅送来不少菜方子,小礼子试过两回做得味道很相似了,让宣妃也来尝尝。” 僖嫔尝过一回,对新菜是念念不忘:“那敢情好,到时候娘娘别忘了叫上我。” 郭珍珠笑笑道:“忘记谁也不可能忘了你,大伙儿一起吃,也能热闹一些。” 僖嫔羡慕道:“听闻这厨子在郭络罗家做了至少二十年,想想娘娘们小时候吃得这么好,我就十分羡慕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从小就能吃到大,谁能不羡慕啊! 宜妃笑眯眯道:“曾师傅在我家确实做了好久,原本是在额娘家里做厨子的。额娘很喜欢吃他做的菜,嫁人的时候就带过来了,才叫咱们家都有了口福。” “听说曾师傅还带了两个徒弟,手艺也不错,正在家里做着,他自个倒是去庄子上了。” 郭珍珠点头道:“额娘看曾师傅年纪大了,正好两个徒弟也能出师,他就清闲下来,原本想着回乡去,还是额娘和阿玛挽留了,让曾师傅去庄子享福。” 庄子去的次数不多,曾师傅只需要偶尔做一做菜就好,确实不怎么累。 宜妃想了想又问道:“姐姐之前说大哥要办双人布库的比试,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郭珍珠也不确定道:“应该挺顺利的吧,毕竟还有阿玛帮大哥呢,皇上又发了话,各个驻地应该都很愿意参加。” 她没料到的是,各个驻地何止愿意,简直沸腾了起来! 他们很多兵卒出身不高,也不识字,一辈子到头可能就是普通士兵了。 如今道保居然跟皇帝上折子,要来个双人布库比试,在驻地赢了,就能去皇帝面前比试一番。 哪怕没能赢到最后,也能在皇帝面前混个熟脸,这可能是一辈 子唯一出头的机会了,叫人如何能不兴奋? 如果说刚开始有人担心只是谣传,其实根本没这事。但是皇帝已经派人到各个驻地宣布了,还每个驻地都留了两个人作为评判。 回头驻地内进行比试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会就近当裁判,免得有人作弊,务必让比试公平公正了。 皇帝都派人来了,这还能有假吗? 一时之间,各个驻地的兵卒都努力练习起布库来。 还有消息灵通的,跑去道保的驻地瞧瞧,想知道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方式来练习。 只是过去偷看的人回来后,一脸莫名,叫好奇想上前问的人也疑惑了:“你这是没能偷溜进去,看不见什么了?” 那人却摇头道:“不,我进去了,看到了。只是那个驻地的人压根没练习布库,而是在加紧操练。” 竖起耳朵好奇的人一个个也跟着满脸茫然,难不成道保那边的驻地早就收到消息,已经练习好布库了,所以开始多操练吗? 又或者他们打算多操练,变得更加健壮,布库比试就能十拿九稳了? 还是说他们压根没把这个比试放在眼内,根本不需要多练习? 反正其他驻地的人偷偷来打听,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回去的。 道保那个驻地实在太反常了,许多人纷纷猜测议论,他们完全没料到不是驻地的人不想练习布库,而是没时间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7节 皇帝暗搓搓下令增加了他们驻地操练的时间,操练结束后,他们都累死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练习布库! 刚开始他们也十分不解,明明平日操练都没谁偷懒啊,怎么皇帝忽然就增加了他们的操练时间? 其中有那么几个人回过味来了,知道这阵子跟风一样传遍驻地的流言都是针对道保的。 他们之前不熟悉道保,很多都相信流言了,对道保不够恭敬,皇帝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吗? 说是秋后算账又不像,毕竟谁家惩罚只是让多操练啊! 操练多了,这不还是对他们有益吗?眼看一个个比之前更健壮,参加布库背着人感觉比以前轻松得多了。 于是又有人觉得这不是惩罚,而是道保给他们安排的训练,就为了赢得比试的胜利,在皇帝面前露脸! 思及此,这些兵卒操练的时候就更认真了,叫道保摸不着头脑。 道保带着人回来先跟驻地宣布了比试的事,士兵们一个比一个兴奋。 后来增加了操练时间,士兵刚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后边却是主动增加,恨不得多操练一会儿。 这叫道保都茫然起来,幸好他带着两位老师回到驻地,于是他连忙请教道:“曲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道保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当然要请教更聪明的人,就不会行差踏错了! 曲先生摸着胡子笑笑,他来之前听说要教导一个副统领,还担心对方品级高,不会愿意听自己的教导。 谁能想到,道保的官职高,人却是实诚又谦虚,还能听得进话,叫曲先生松口气之余,却觉得道保这样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曲先生解释了一番,道保才明白士兵们是误会了。 武师傅却摇头道:“也不算误会,布库最重要的是下盘足够稳,身子也够硬朗,还要双臂有力,那么后背的人就不容易被人扯下来。” 操练的时候除了扎马步,还要挥舞长刀,训练这些地方对布库相当有帮助。 说完,武师傅看着道保都想摇头了。 驻地里的竞争比之前还激烈,道保能赢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道保难得看出武师傅的想法,笑笑道:“只要这比试顺利进行,我赢不赢无所谓。毕竟如今一来,流言自然而然就消失了,我在驻地里跟士兵们的关系也比以前更好了。” 确实因为道保提议比试的事,士兵们如今对他恭敬多了。 士兵还愿意听命行事,比之前要积极,道保分发任务的时候确实轻松得多了。 曲先生觉得道保还挺容易满足的,不过这样的心态也好,要是太执着输赢反而不美。 比试如期进行,先抓阄选出队友。 道保的手气不怎么好,选了个壮汉,背着就不容易了,更别提是比试。 如无意外,他第一轮比试就被刷下来了。 道保也不在意,跟其他人一样挤在周围看别人比赛。看到精彩的时候,他还会大喊“上”“好”之类的话。 其他人见道保丝毫不在意自己输了,顿时觉得以前那些流言确实是胡说八道。 他靠妹妹的裙带关系上来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说道保一门心思想继续靠着妹妹往上进取…… 说真的,所谓的进取心和野心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果然谣言误人! 郭珍珠听说道保第一轮比试就被刷下来,一点都不意外。 宜妃就诧异极了,疑惑道:“姐姐,不是说皇上给大哥送了个武师傅?虽然时间太短,没能让大哥拿到头筹,起码能混个两三轮才被刷下来吧?” 第一轮就被刷,道保实在太弱了! 这还是请了武师傅的,请了仿佛没请一样! 郭珍珠好笑道:“也是有一点不同的。” 宜妃好奇凑过来问道:“姐姐,哪里不同了?” 大哥不都是输了吗,还能有不一样? 郭珍珠板着脸,煞有其事道:“不同的地方,可能是让大哥没输得那么快吧。” 闻言,宜妃一脸空白,另一边的僖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宜妃瞪了僖嫔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吧,大哥请了武师傅后没那么丢人,确实请了也是有用的。” 正说着话,内务府那边就来了,还送来了好几个小箱子。 宜妃好奇道:“姐姐,这都是什么?” 郭珍珠打开小箱子,里面是她让内务府打造的各式齿轮的小零件,大大小小的尺寸都有。 宜妃一看就有点晕了,僖嫔也奇怪道:“娘娘这是打算做个什么东西?叫内务府的匠人做不就行了,何必自个来?” 郭珍珠听着就笑笑道:“我想着太子殿下给四格格送了那么多贵重东西,总归礼尚往来才是。” “只是太子殿下见过不少好东西,内务府那些他估计都见识过,就想着亲自做一做,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郭珍珠想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做个发条小玩具。 里面并不复杂,就是齿轮和发条,原理跟时钟相似,却没那么繁复,只要能动就行了。 郭珍珠想着如今的玩具不多,做个上发 条就会动的小车,或者小狮子什么的,应该不会太难吧? 宜妃就看郭珍珠坐在那里,从不同的箱子里头拿出大小不同的齿轮拼起来,似乎都不用多想,很快就拼了拳头大小,只觉得更晕了。 她是不明白自家姐姐怎么还会这个,兴许是自学的? 四格格下学回来的时候,见郭珍珠做了个拳头大小,连接在一起的齿轮,不由好奇多看了两眼:“额娘,这是什么?” 郭珍珠笑着回答道:“是玩具,想着你以后可以跟太子殿下一起玩,多做几个,你也能当做回礼。” 闻言,四格格点点头,坐在旁边安静看郭珍珠继续拼。 原本郭珍珠想做个拳头大小的车子,可惜如今能做的齿轮实在太大了,无法缩小尺寸,玩具车就变成了两巴掌那么大。 她花了好几天功夫才拼好,底下装上带轮子的底盘。然后拧上发条,就见这一坨东西在地上呼啸而过,把宜妃吓了一跳。 “姐姐,这东西真能自己动!还跑得挺快的!” 郭珍珠笑了笑,可惜如今做遥控车实在没有条件,只能做个简单的发条玩具车了。 玩具车只能直走不带转弯的,直直冲向墙壁,哐一下就撞翻了,四轮朝天,轮子还在动。 周围的宫人都被吓着了,郭珍珠过去拿起玩具车,翻过来放在地上,小车又接着走了一会,发条到点停下,小车也就停了。 郭珍珠点头道:“这东西还算可以,外边再弄个漂亮的壳子就行。” 宜妃也没想到她居然真能做出来,还挺稀罕的:“姐姐,这东西真有意思,只是玩具吗?能做大一点的话,人就能坐进去,不用马匹来拉就能走了。” 郭珍珠意外看了她一眼,以后的车子确实不用马匹来拉了。 果然以后出现的新事物,都是因为人足够多的想象,然后努力就能达成了。 她笑笑道:“说不定以后真能做出来,只是如今却不行。这小车轻所以能跑得很快,人坐上去就不容易动了。” 宜妃也就随口一说,见郭珍珠没笑话自己的意思,反而肯定地点头,还觉得有可能做出来,不由跟着笑了。 郭珍珠想着壳子是做法拉利还是劳斯莱斯,后来觉得这也太先进了,孩子们都没见过,可能反而不喜欢。 索性她让内务府做了个马车的壳子,四四方方的,前面还有一匹木头雕刻的马匹,连带有个车夫在。 这都固定在底盘上,跑的时候好像马匹在跑,其实是底下的轮子在动。 壳子上色后,就跟真的一样,只是缩小了很多。 郭珍珠亲手做的第一个玩具,自然要送给四格格。 四格格拿着爱不释手,难得都不乐意给五阿哥和六阿哥玩儿,怕他们两个没轻没重会弄坏。 郭珍珠调试了几次这个玩具车,直到没问题后,就一口气做了三辆。 为了区分,还让内务府的工匠给壳子刷了不同的颜色。 如此一来,几个孩子拿到手后,通过颜色就能知道那一辆车是自己的,不用混淆而出现误会了。 等她做好后,还想着四格格直接拿去慈宁宫,等太子去请安的时候送给他。 毕竟他们也不好去东宫,不如借着请安的时候送。加上慈宁宫没有外人在,看见了也不会外传。 不然被有心人谣传郭珍珠要巴结小太子,借着四格格的手给他送礼什么的就麻烦了! 谣言的可怕,看道保就知道了。虽然伤害不大,却很麻烦,索性郭珍珠能避免就避免了。 只是还没等四格格遇到太子去慈宁宫请安,反倒是皇帝过来永寿宫,看到正在玩小车的四格格。 看着这发条小车,皇帝十分惊讶,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道:“爱妃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做的?实在精巧极了。” 他扭头见五阿哥和六阿哥手里也拿着一辆小车在玩儿,不由诧异道:“爱妃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 皇帝默默看过来,郭珍珠立刻说道:“皇上,臣妾就是看过八音盒后,觉得里头的齿轮和发条装起来做小马车也能动,就试了试。” “之前太子殿下送了很多礼物给四格格,臣妾想着这小马车不难做,回头让四格格在慈宁宫碰见太子殿下的时候,送给他当做回礼。” 所以她手头上只剩下一辆小马车,真的没有皇帝的份了。 皇帝你都那么大了,不会想抢太子的那辆玩具车吧? 闻言,皇帝把手里的小马车还给一直眼巴巴仰头看着自己的四格格,叹气道:“爱妃做了这么个精巧小东西,都没跟朕说一声。最近朕也太忙了一点,原本还想着带爱妃去看看双人布库的比试。” 郭珍珠双眼一亮:嗯?带她去看决赛吗? 她立刻表示道:“这小东西好做,臣妾还想着给皇上做一辆最好看的,所以留在最后做,要做得慢一点。” 虽然郭珍珠之前没想给皇帝做,但是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给他做实在说不过去。 皇帝这才笑了:“爱妃需要什么,只管跟内务府要就行了,那朕等着爱妃做的最大最好的小马车了。” 郭珍珠勉强笑了笑,只能抓紧让内务府送零件来。 皇帝要大一点的玩具车,她只能把齿轮和底盘做得又大又宽。 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小马车那个壳子是一匹骏马,皇帝怎么都要两三匹。 郭珍珠也是熟能生巧,手搓了十天,才愣是把这个大马车的齿轮和发条给装好了。 搓得她都要累坏了,幸好赶在布库决赛之前做好。 内务府那边得知是给皇帝做的小马车,工匠使出浑身解数,做的壳子比之前的更华丽,色彩更鲜艳。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8节 马匹都刷成白色,浑身没有一点瑕疵,马车华丽丽的,甚至马车的门窗能动,打开能看见里头的椅子、柜子和壮实,活生生就是皇帝平日坐的马车。 郭珍珠:内务府这手艺真是绝了,微型马车做得也太好看了吧! 所以问题来了,给皇帝做的这马车实在太华丽太漂亮了,衬得给小太子送的那辆马车就又小又寒酸。 四格格眼巴巴盯着皇帝那辆大马车,显然都开始眼馋了。 郭珍珠:她就不该说给皇帝做个大的,跟孩子们一样的不就好了! 如今好了,她这给小太子的礼物还能送吗? 郭珍珠做都做好了,只能先把大马车玩具送给皇帝。 皇帝收到的时候颇为惊讶,他还以为郭珍珠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做出大很多的马车玩具来。 这马车虽然又宽又大,拧了发条后,依旧能跑得迅速。 皇帝站在乾清宫前的空地上,看着马车玩具跑了小半圈才停下,叫来南怀仁问道:“先生觉得这马车能做大,然后让人坐上去也能动吗?” 南怀仁见了这马车玩具大为诧异道:“皇上,这马车做得真是精妙,里面的齿轮层层叠叠,每一个零件都恰到好处。到底是哪个有才之人,竟能把钟表的齿轮用在马车玩具上?” 皇帝笑笑道:“是顺贵妃做的,原本是打算给孩子们做的小玩具,朕让她做得大一点。” 南怀仁听后更为惊诧,把马车拿在手里,壳子能拆掉,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齿轮:“皇上,这车子能做大,只是齿轮也得跟着变大才行。让人坐上去应该可行,却是走不远。” 这是用的发条,发条转动完了,车子也就停下了。 不像马车,马匹能一直跑,这发条却需要人去拧。总不能走一会就让人下车拧一会,这要怎么走远? 皇帝听后也不失望,只说道:“先生你钻研看看,兴许有别的法子,让车子能不用马匹走得更快更远。” 南怀仁也很感兴趣,想把大马车带回去研究,皇帝却拦下道:“这是贵妃送朕的礼物,可不好叫先生带走了。先生可以时常过来看看,画下图纸再回去钻研一二。” 皇帝都这么说了,南怀仁能怎么办,只好每天过来看着大马车玩具来画图纸。 皇帝还不让南怀仁拆开里面的零件,只能摸索着画,他费了足足一个月才把图纸画好,这就 是后话了。 这会儿皇帝打发南怀仁回去后,把小太子叫了过来:“顺贵妃给朕送来个小东西,挺有意思,也让你过来看看。” 小太子就见大马车被拧了发条后,在空地上自个走了起来,不由瞪大眼:“皇阿玛,这马车居然会自己跑,贵妃娘娘是怎么做出来的?” 皇帝答道:“跟时钟一样,拧了发条后能动,但是动的时间不长。” 果然他刚说完,大马车就不动了。 小太子好奇蹲下,摸着大马车玩具,拧了发条,果然大马车又开始走了起来。 他忍不住玩了一会,还以为皇帝会不悦,毕竟平日皇帝不喜欢自己玩物丧志,谁知道皇帝一直都没阻拦。 小太子还是很克制,上了几次发条就停下来。 皇帝就让李德全把郭珍珠给小太子做的那辆小马车玩具送了上来:“这是四格格特意拜托顺贵妃做好送给你的,算是之前的回礼。” 小太子连忙摆手道:“之前是赔礼,我哪里好收下四妹妹的礼物。“ 皇帝把小马车玩具塞进小太子怀里道:“你们兄妹之间何必客气,四格格是觉得这小玩具很有意思,想着给你这个兄长也送。” 他话一顿,又说道:“除了五阿哥和六阿哥,也就只有你这个兄长有了。” 听见这话,小太子抱着怀里的小马车玩具,肉眼可见高兴了起来:“四妹妹真好,得了好东西还想着我这个二哥。” 他一想到只有自己这个兄长有,大阿哥却没有,心里就美得冒泡。 至于另外两个弟弟,一个刚会走,一个只会爬,年纪那么小,小太子自然不会跟他们比较。 小太子欢欢喜喜抱着小马车玩具回去,还特意绕道去南三所一趟,叫大阿哥远远能看见。 大阿哥还奇怪道:“太子怀里的是什么,玩具吗?” 这小子居然大白天拿着玩具到处溜达,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了? 宫人小声说道:“主子,听闻这是皇上送给太子殿下的玩具。” 毕竟小太子空着手进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就抱着这个玩具不放,自然只能是皇帝送的了。 大阿哥听后皱眉道:“皇阿玛只送太子,没给我送吗?” 宫人连忙低声提醒道:“主子,这话可不能说。” 这叫大阿哥更不高兴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皇阿玛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太子,好像我们其他人就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这话叫宫人吓破胆,左右张望,生怕有人听见,传到皇帝耳边就更麻烦了! 大阿哥可能只被皇帝训斥,他们这些宫人只怕要掉脑袋。 宫人吓得连忙跪下道:“主子慎言。” 大阿哥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我也就在你面前嘀咕两句,胆子那么小干什么?先别跪着,你去打听一下,这玩具就太子有吗?” 他虽然嘴上抱怨,还是觉得皇帝不至于只给太子送,可能先送太子而已。 等宫人打听后,得知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手里头都有跟小太子差不多的小马车玩具,大阿哥顿时有点坐不住了。 等他冲动跑去乾清宫,想问皇帝却不敢问,突然看见空地上走着的马车玩具,跟那天小太子怀里的很相似,却要大上一圈。 大阿哥顿时茫然了起来,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吗? 怎么皇阿玛这里的玩具,比太子的更大更漂亮? 皇阿玛不是最宠爱太子,这个更大漂亮的玩具不该送给太子吗? 大阿哥:难不成这个玩具是皇阿玛留下来,专门送给他的?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皇帝见大阿哥眼巴巴盯着大马车玩具,于是解释道:“这是顺贵妃给朕做的,朕已经让南怀仁画图纸,回头叫内务府那边的匠人做起来。等做好后,会给老大你送一辆。” 大阿哥听后,又是欢喜又是疑惑,顺贵妃竟然连这么精妙的玩具都会做吗? 他忍不住问道:“皇阿玛,南先生什么时候画好图纸?内务府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看大阿哥迫不及待的样子,皇帝冷哼道:“画图纸至少要一个月,内务府那边做最快也得一个月,两个月差不多了。” 大阿哥听后难免失望,居然还要等两个月后才能有这么好玩的玩具吗? 他很想问能不能让顺贵妃多做一个马车玩具,不过显然皇帝不会同意。 皇帝之前想得太简单,回头等收到大马车玩具,看见郭珍珠的双手因为一直拼零件,指头都被齿轮刮得红彤彤的,他就心疼起来。 其他人想要这玩具,那就等着吧!内务府两三个月内肯定能做出来,反正谁都别想让郭珍珠再亲自做玩具了! 皇帝又说道:“太傅说你在尚书房心不在焉的,太子不在,你这功课做得越发马虎了。要是再这样的话,回头内务府做好这个玩具,朕就先让人送去给三阿哥或者四阿哥。” “老大你的功课什么时候被太傅表扬,什么时候再得这个玩具。” 大阿哥一听,只感觉是晴天霹雳。 他进尚书房之后,功课就从来没被太傅表扬过! 大阿哥内心宽面条泪:皇阿玛这是不想让他有这个玩具了吧? 第97章 在尚书房上课的时候,太傅总喜欢拿太子跟大阿哥比较。尤其大阿哥年长一点,功课却完全比不上太子。 太傅说得次数多了,大阿哥就十分不耐烦。 难得太子因为出痘的关系,最近没在尚书房,大阿哥就感觉轻松多了。 太子不在,太傅也没借口用太子做的功课跟他来比较,大阿哥就放飞自我,功课随便糊弄。 皇帝一直守着太子,都没心思过问尚书房,于是大阿哥偷摸放松几天。 谁知道皇帝原来什么都知道,大阿哥如今耷拉着脑袋,回去后只好把今天的功课拿出来,唉声叹气开始做了起来。 伺候他的宫人赶紧帮着磨墨,小声说道:“等主子做好功课,要玩蛐蛐吗?奴才昨晚抓住了一只大的,必然能赢过其他。” 要是以往,大阿哥一听就感兴趣,功课赶紧做好就去玩儿了。 如今他却耷拉着眉眼,压根没兴趣。见过那么好玩的大马车玩具,谁还要玩蛐蛐啊! “不了,我要慢慢做功课,你闭上嘴巴磨墨吧!回头把那些蛐蛐都扔了,我看着就心烦。” 宫人听后大吃一惊,平日大阿哥不爱做功课,他们只能哄着。 最后一个个去抓蛐蛐,给大阿哥玩儿,他才愿意做功课。 如今大阿哥竟然不爱玩了,还要用心做功课,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宫人不知道大阿哥这改变是一天两天,还是就今天,压根不敢真扔了蛐蛐。 不然大阿哥忽然又要蛐蛐的话,他们一时半会去哪里抓啊! 于是宫人安安静静磨墨,大阿哥一边写一边咬笔杆一边挠头,写得痛苦极了。 他只好再去翻书看了一会,然后继续写,愣是写到快子时才算写完,倒头就睡。 宫人小心翼翼把大阿哥写好的功课摊开晾干墨汁,然后收了起来。 第二天大阿哥把功课送过去给太傅,却见小太子已经来了,正跟太傅在说话。 太傅摸着胡子满脸欣慰道:“太子殿下恢复了,立刻就到尚书房来,其实可以再养上两天的,功课的事可以慢慢来。” 大阿哥心想:太傅你对我不是这样说的!还说我觉不能落下一天,不然功课就要跟不上了! 怎么换成太子,太傅就一副多养养,不用急着来上课的嘴脸! 太子笑笑道:“多谢太傅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想着这些天没来上课,落下不少功课,我就实在躺不住了。” 太傅听后心里暗暗点头,只觉得太子十分勤勉,跟大阿哥完全不一样。 他转头看见大阿哥,连忙行礼。 大 阿哥摆摆手道:“太傅,我来交功课。” 他低头看向太子,见太子一张小脸还发白,不由皱眉道:“你这脸色也太差了,躺着多养两天不就好了,怎么还逞能来上课?” 太子一愣,很快皱着眉头,只觉得大阿哥的话十分不好听。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199节 但是仔细听着,他又觉得大阿哥在别扭地关心自己。 太子只能说道:“我好多了,多谢大哥关心。” 大阿哥冷哼道:“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上课的时候突然晕了,还得让人抬回去东宫,叫皇阿玛担心。” 他转头就坐下了,小太子皱着眉头,扭头看见太傅手里的功课。 大阿哥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让太傅看得一个劲皱眉,辨认起来实在太难了。 偏偏太傅看了一会,眉头居然慢慢舒展开去,看得太子十分惊讶:“太傅,大哥这功课写得怎么样?” 太傅看完后说道:“回太子的话,大阿哥这功课写得比以往的都要认真。” 如果不是大阿哥这一手丑得不行的字,太傅都要怀疑大阿哥是不是让别人给他写功课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大阿哥身边的宫人又不识字,最多只可能是皇帝指点过他,才写得比之前要好一些。 太傅要收起功课,太子好奇多看了两眼:“太傅,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这话叫太傅没拒绝,把手里头的个功课递给了小太子。 小太子迅速看完后,确实感觉大阿哥这功课写得比之前是好一点,但这手字是真的不行! “大哥,皇阿玛不是给你送了字帖,没用上吗?” 大阿哥原本偷偷瞄见太子居然在看自己写的功课,还有点小得意:嘿,他这次写得不错吧! 谁知道小太子看完就问起字帖来,不用说,这是嫌弃自己写的一手烂字了。 大阿哥哼唧道:“我用着呢,字帖得慢慢来,又不是几天功夫就能把字写得漂亮。” 小太子挑眉道:“大哥,不止一天两天,这都快半年了。” 大阿哥不高兴了:“反正我以后会写得好的,你等着看吧!” 太傅生怕两人吵起来,赶紧请太子落座,然后开始上课。 下课后,太傅就把大阿哥的功课送去给皇帝。 皇帝看过后,也是对大阿哥这手字十分有意见:“李德全,朕记得给大阿哥送了字帖?” 李德全应声道:“回皇上的话,是给大阿哥送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这么久了,大阿哥还没把这手字练起来吗? 皇帝大手一挥道:“你去跟大阿哥说,让他每天必须写十张大字。要是每天没写完,剩下的就第二天补上。补不上就继续加到后边去,补完为止。” 可以说如果大阿哥一天不写,第二天就变成二十张大字了,再不写第三天就三十张了,简直是无穷无尽。 李德全应下,转头就去把皇帝的话转告大阿哥。 大阿哥:还以为皇阿玛会夸他这次功课做得好,谁知道也嫌弃自己写的字,叫他立刻练起来呢! 每天十张大字可不少,毕竟他另外还有功课要写,书也得看! 大阿哥一脸生无可恋,一时觉得弟弟们实在太少了,起码还要等两年才能多个人来陪他上课。 想想这两年还得天天跟小太子两个上课,大眼瞪小眼,大阿哥就更加沮丧了。 不过他想到两个月后可能得到的小马车玩具,还是努力振作了一下!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用小马车玩具当做萝卜来吊着大阿哥,让他努力起来。 她还想着四格格和四阿哥的关系好起来了,是不是该给四阿哥也送一个小马车玩具才行。 皇帝却拦下了郭珍珠,只说等南怀仁画好图纸,让内务府做就行了。 以后她就不用亲自做了,再想做什么,叫女官帮着画图纸吩咐内务府做就是了。 不然内务府那些工匠是吃干饭的吗,通通不干活的,还需要郭珍珠亲自动手? 皇帝都发话了,原本想给四阿哥求个小马车玩具的佟皇贵妃,只好去催内务府。 毕竟她也不能去催南怀仁,这并不妥当。 内务府能怎么办,只好连连答应,转头就去催南怀仁了。 南怀仁能怎么办,只能抓紧时间,不眠不休地画图。 为了尽快画出来,他白天都厚着脸皮在乾清宫后边放大马车玩具的地方呆一整天,没日没夜画,总算十几天就画好了。 南怀仁马不停蹄让人拓印一份送去给皇帝,一份送去内务府。 内务府收到图纸后欢天喜地,打开后就懵了。这图杂乱无章,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们又不敢去打扰郭珍珠,只好哭到李德全跟前,想求他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好话,让皇帝指点一二。 皇帝听说后,把内务府总管叫进来,指着图纸问道:“是哪里的问题,叫你们做不出来?” 内务府总管知道皇帝这是不高兴了,图纸都有了,内务府居然做不出来,这不是偷懒吗? 他小心翼翼道:“皇上,这图实在太复杂了,工匠根本无从下手。” 内务府总管就差哭着求顺贵妃把图纸简化一下,不然他们真做不出来啊! 皇帝就不明白了,这图纸看着挺清晰的,怎么就无从下手了? 他沉吟道:“工匠谁能看明白,还能做出来,朕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总有勇夫吧?皇帝就不信那么大的内务府里头,就真没人能看懂这图纸了! 内务府总管只好含泪拿着图纸回去,看哪个工匠在重赏之下能摸索出来了。 皇帝去永寿宫的时候跟郭珍珠提起此事,满心不痛快道:“内务府的人才是少了点,就连爱妃的图纸都看不懂,还要他们来做什么?” 郭珍珠只能笑着安抚道:“内务府里关于机械的人才是少了一点,皇上回头看看有没这样的偏才,再培养一番就好。” 皇帝想想也是,宫里的舶来品都是传教士和海商送的,大多是西边那些人做出来。 那边的机械确实做得不错,看这时钟就是了。 皇帝却觉得西边的外邦人能做出时钟来,他也是可以,底下人也是可以。 “爱妃说得不错,回头朕就让人搜罗一下这方面的人才,总归咱们泱泱大国,不至于这样的人才一个都没有!” 说完,皇帝又提起另外一事 来:“驻地的数目比较多,人数也不少,角逐出最后参加比试的人费了不少时间。好歹前几天终于选出来了,他们差不多都到京城了,明儿就能开始最后的比试。” 郭珍珠满脸兴奋,他们终于能去看决赛了吗? 皇帝见她满脸期待,笑笑道:“老祖宗觉得这事太吵闹了,不爱去看。皇额娘一颗心全在八阿哥身上,也不愿意过去。皇贵妃和温贵妃对此事不感兴趣,唯独宣妃还挺喜欢的。” 宜妃和僖嫔爱热闹,也愿意去。 皇帝最后把她们几个都加进来了,另外让太子和大阿哥也一并过去。 他沉吟道:“荣妃觉得三阿哥胆子小,不该去看。老祖宗却觉得三阿哥年纪不小了,去看看热闹也好,不能总拘在慈宁宫里头。” “皇贵妃虽然不感兴趣,不过她也想让四阿哥跟着去瞧瞧。四格格跟爱妃一样胆大,又像朕,估计会想去看看。” 三格格就算了,胆子更小了,估计会吓着。 五阿哥和六阿哥就太小了,外边人又多,就被皇帝留在宫里。 郭珍珠等四格格下学的时候问了问,四格格果然很感兴趣:“额娘,布库比试能看见大舅舅吗?” 这话叫郭珍珠好笑道:“不,他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她也没什么好瞒着四格格的,没必要叫外人告诉四格格这件事。 四格格听后只点点头道:“那大舅舅会过来看吗?” 郭珍珠还真不知道此事,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道:“只能等明天看看了,哪怕你大舅舅一起过来看比试,估计也不会坐在一块儿。” 毕竟男女有别,哪怕是亲兄妹也一样。 不过要能远远看一眼道保,叫四格格认一认这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大舅舅还是可以的。 四格格还顺道帮着安抚了不能一起出宫看比试的五阿哥和六阿哥,叫郭珍珠很是松了一口气。 宜妃也松口气道:“我昨儿还担心今天要出不了门,五阿哥要一直哭闹该如何是好。如今好了,我能安心出门看比试了。” 郭珍珠笑笑道:“还是四格格有法子,咱们就能放心出门的。” 软轿就等在外边,郭珍珠搂着四格格坐一顶,宜妃坐一顶,很快就到了二门的马车前头。 今儿出门的大人和孩子都不少,马车就多了,足足三辆。 皇帝自然是带着郭珍珠、宜妃和四格格一起坐,宣妃和僖嫔就坐第二辆车,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就坐在第三辆。 担心几个孩子单独出门没人带着不好,又怕照顾得不够周到,于是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姑也跟着来了。 原本该太子作为储君单独坐一辆马车,只是皇帝觉得几个小的第一次出门,有大阿哥看着实在放心不下。 于是太子就自告奋勇,说是帮忙照顾几个年纪小的弟弟。 皇帝听后很欣慰,安排太子跟其他小阿哥一起坐同一辆马车。 大阿哥得知此事后,只觉得太子太会装模作样了。 而且他身为长子,年纪也是最大,照顾几个小点的弟弟有什么难的! 谁知道刚上车,面对全是陌生的兄弟,三阿哥皱着眉头不太习惯,扁着嘴就想哭。 苏麻喇姑搂着三阿哥哄了一会,三阿哥眼圈红红收了眼泪。 大阿哥实在看不下去,不高兴道:“你身为男子汉怎么能哭鼻子,这么大还要人哄,没断奶吗?” 三阿哥被说得鼻子一皱,就要继续哭。 太子无语道:“大哥就少说两句,三弟看四弟不就老老实实坐着?离着不远,咱们很快就到了,能看热闹的比试。” 三阿哥抽抽搭搭点头,四阿哥板着小脸坐在窗前,眼神却忍不住飘向车窗,看着就很想掀开帘子。 不过四阿哥明白,马车里要只有他自己,掀开车帘偷偷看两眼还好。 但是如今马车里还有太子在,这举动就不合适了,于是四阿哥继续老老实实坐着,只耳朵偷偷竖起来听外边的动静。 太子见四阿哥的小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车窗上飘,人是老实坐着,却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留意外边的动静。 四阿哥看似乖巧老成的样子,其实还是难掩几分孩子气。 大阿哥看四阿哥老实呆着不闹腾,也忍不住说道:“就是,三弟看四弟年纪比你小,坐得多踏实,你也自己好好坐,别闹着苏麻喇姑。” 三阿哥被说得一扭头,显然不乐意听下去。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0节 他看着车窗,从帘子角落的缝隙往外偷偷看了两眼,很快就忘记哭了。 苏麻喇姑看着三阿哥终于安静下来,只要他不哭不闹,偷看一会外边也没什么。 郭珍珠这边就要安静轻松得多了,车子还算宽敞,只是坐了他们几个人,李德全就在外边骑马。 她索性自个泡茶,宜妃想帮忙,被郭珍珠拦下了。 皇帝见了不由好笑道:“宜妃就别动了,你泡的那个茶,朕喝过一次可不敢喝第二回 。” 宜妃被闹了个大红脸,她不擅长泡茶,尤其不知道为何,泡的不管什么茶叶,味道都带着酸味,实在匪夷所思。 她之前没泡过,还是有一回想给皇帝泡茶,皇帝喝了一口后就再也不动了。 皇帝没说什么,走了之后,宜妃觉得那么多茶倒掉可惜,喝了一口后,还是让人倒掉了。 实在不知道她这喝的是茶水,还是醋了。 宜妃也清楚自己这泡茶技术有多烂,后来跟擅长泡茶的宫女学了,依旧没什么长进。 所以她只准备给郭珍珠打下手,谁知道还被皇帝嫌弃了一番。 郭珍珠连忙打圆场道:“皇上就别笑话妹妹了,叫妹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李伴伴不在,臣妾泡的茶也是一般,只能请皇上担待一二了。” 她说得倒是实话,皇帝喝了一口就知道郭珍珠这茶艺功夫也就平常,不过怎么都比泡茶带着酸味的宜妃要好得多了。 皇帝见四格格一直盯着车窗外,就笑着道:“周围都清场了,四格格可以掀开帘子看看外头。” 四格格一听,顿时高兴了,伸手掀开帘子就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郭珍珠就说外头怎么那么安静,没什么叫卖的声音,原来整条路都空无一人。 不过四格格看着宫外的景色,不同高矮的房子,也感觉挺有意思的。 到了地方,观赏比试在一个新建的高台上,足足有两层楼高,可以说站得高看得远。 校场中间建起了擂台,中间有一块方正的彩色地毯,等会比试就在上头进行。 谁后背上的人摔下来,又或者人的脚踏出了毯子就算输。 皇帝和小太子坐在第一排,郭珍珠、四格格、宜妃、宣妃和僖嫔等就坐在第二排的右手边。 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则是坐在第二排的左手边,苏麻喇姑则是坐在第三排。 皇帝怕四格格看不清楚,还招手让她上第一排来,挨着自己坐下。 小太子见着这个之前被自己连累的妹妹,点头打招呼。 四格格也甜甜喊了一声“太子二哥”,然后看着底下十分感兴趣。 李德全宣布比试开始,参加比试的人陆续出场。 他们按照抓阄的顺序来决定对手,输的直接淘汰,赢的就对战下一场胜利的人。 正好八队人马,两两比试。 底下两队人打得热火朝天,皇帝正低声跟四格格解释这双人布库的规则。 郭珍珠感觉这高台缺了点瓜子和快乐水,好在还有宫人送来的点心和茶水,聊胜于无。 她一边啃着点心一边看比试,只觉得两边打得热闹,底下的互相给对方伸脚使绊子,背着的人就拼命拽对方,双腿还圈住底下人稳住身形。 两队人势均力敌,打来打去好一会都没分出胜负,郭珍珠的眼神就往周围飘了,然后看到了道保,以及他身边的两个人。 一个穿着文人的长袍,跟周围格格不入,估计是皇帝特意给道保请的那位教读书识字的曲先生。 旁边那位五大三粗的,想必是道保的武师傅。 武师傅看得特别热血,一个劲挥舞拳头喊着“绊倒”“抓住”之类的话。 道保也是看着比试的两队人十分目不转睛,郭珍珠就拽了一下身边看得兴奋的宜妃道:“看,大哥在那边。” 宜妃很久没见着道保了,一时忘记看得高兴的比试,顺着郭珍珠的话看过去:“大哥看着比之前瘦了一圈,看来驻地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其实已经比道保刚回京的时候要胖一点了,之前道保参加海战,因为晕船瘦得更加厉害,最近倒是养起来了一点。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边比试终于决出了胜负,其中一队人踉跄了一下,一脚稍微踏出了一点地毯,立刻被旁边的裁判发现,于是输了。 那高大汉子红着眼退下的,估计输了后十分伤心了。 留下的人相当高兴,跟高台这边行礼后才退下,换成下一组人上来。 宜妃“咦”了一声,低声说道:“姐姐,最右边那人我瞧着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她忽然瞪大眼,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陆小公子吗?” 郭珍珠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这位陆小公子,就是原身之前嫁的那位短命前夫的亲弟弟。 也是巧了,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吗? 原身成婚的时候,陆家小公子才十几岁。几年下来,如今才十八,竟然就进驻地,还在驻地赢了比试参加决赛吗? 不说郭珍珠,就是宜妃也想不到,毕竟当年见陆小公子还瘦瘦小小的样子。 几年下来,这人长高了许多,脸也长开了,才叫宜妃一时没能认出来。 宜妃还担心郭珍珠触景伤情,凑过来道:“姐姐别多想,兴许就是碰巧遇上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太嘴快了一点,看郭珍珠之前压根就没认出来。 宜妃这么一说,倒是可能勾起自家姐姐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又变得黯然神伤怎么办? 郭珍珠可不是原身,其实记忆里原身跟那位短命前夫也没多少来往。 原身会难过,估计也是因为对这亲事还算满意,两边是门当户对,对方也是个长得不错的男子。 人却是在成亲当天死了,这叫原身怎么能受得了。加上周围人觉得是原身克死前夫,那就更让这个善良的姑娘愧疚难当,最后郁郁而终。 在郭珍珠看来大可不必,对方死了跟原身压根没什么关系。 加上这么多年了,她差点都忘记这一段,只当是陌生人一样看待就行了。 这场比试比之前结束得还快,宜妃都不得不感慨道:“果然几年不见要刮目相看了,陆小公子的布库相当出色。姐姐刚看见没,他一脚向前伸 ,对面的人想借此绊倒他,他居然迅速挪开腿,让对方一时没站住摔了。” 可以说这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足见陆小公子的动作有多快。 他们退下的时候,郭珍珠感觉那位陆小公子似乎往她这边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离着太远了,她也不能确定,对方就已经退下了。 后边两场比试都很精彩,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想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好好表现。 最后两队人休息了一会才出来做最后的比试,宜妃都跟着紧张起来。 “姐姐觉得哪一边会赢?” 宣妃和僖嫔听见后也凑过来,宣妃说道:“我觉得是右边的队伍更厉害一点。” 僖嫔却道:“我认为左边那两人会赢。” 左边的就是有陆小公子的,右边的两人很巧正是道保那个驻地的人,居然走到最后一场比试了。 道保看着比场上的人还紧张,紧紧握着双拳,死死盯着前方。 郭珍珠垂下眼帘说道:“我猜是大哥驻地的人会赢。” 僖嫔有点惊讶道:“那咱们等着最后看结果就是了。” 很显然,最后是郭珍珠猜对了。 僖嫔就纳闷道:“左边的两人之前挺勇猛的,怎么最后比试的时候束手束脚,不如之前那么厉害了?” 郭珍珠笑笑,换做现代的时候,僖嫔估计都想说这是在打假比试了! 还别说,确实能打假,左边的陆小公子明显是故意放水。 郭珍珠不用多想都能明白,他是不准备赢了道保的驻地,打算让道保的两人赢。 这次比试是道保提出来的,最后要是输了,他觉得会不好看吧! 只是在郭珍珠看来,陆小公子简直是多此一举。 连她都看出来了,估计皇帝必然也看出来了。 果不其然,皇帝不悦道:“让两队人重新比试!” 道保正抓着武师傅高兴蹦跶,只觉得他这驻地的人赢了最后的比试! 谁知道皇帝忽然要求重新比试一次,道保顿时有点懵了。 武师傅看出一点点端倪来,曲先生却看得很明白,低声提醒道保道:“对方故意让咱们这边赢,皇上是看出来了。” 道保听得皱眉道:“对面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曲先生仔细看着对方的面容,忽然猜出什么来了,再次提醒道:“大人,对面应该是陆家人。” 道保想了一会才记起陆家人是谁,没好气道:“管他是什么家的人,故意输给咱们,那就是看不起人。比试里头,最忌讳的就是如此。” “难道陆家没教他,不要随便轻视对手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比试的另外两人刚才没看出来,被同伴提醒后立刻也满脸不悦。 陆小公子忽然发现自己做了蠢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进行比试。 这次对方是毫不留手,简直可以说是拼命了,让他不得不节节败退,却也不敢再故意输,努力挡了回去,最后是后脚跟不小心踏出了地毯才彻底输了。 这次赢得要体面多了,皇帝当场让人把奖励给了道保驻地的两人。 两人抱着锦盒,激动得红光满面。 郭珍珠看道保蹦跶起来抱住回来的两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大哥多高兴,比自己赢了还欢喜。” 宜妃笑了起来:“可不就是,是大哥驻地的人赢到最后,确实相当有面子了。” 看道保跟其他人和乐融融的样子,郭珍珠这才偷偷松口气。 显然道保已经能融入驻地,跟其他人的关系变得不错了起来。 比试结束,小太子和大阿哥看得意犹未尽。两人一边下高台,一边还探讨着最后一场该怎么抵挡对方的招数才能赢。 郭珍珠见四格格还加入进去,小手比划了一下,小太子点了下头附和,大阿哥也觉得不错,她顿时觉得自家女儿居然连布库都看会了吗? 四阿哥很快也加入进去,顺手把躲在一边偷看的三阿哥拉了过来。 三阿哥刚开始还十分拘束,后来说得激动了,也开始手舞足蹈,比之前要自在得多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1节 果然孩子们在一起看比试,热热闹闹相处,关系自然而然就能拉近。 重新上马车的时候,皇帝却突然示意宜妃去后边跟宣妃和僖嫔一起坐,顺道把四格格带过去。 宜妃担忧地看了郭珍珠一眼,这才搂着四格格去了后边那辆马车。 郭珍珠跟着皇帝上马车后,车子走了一段路,皇帝才开口道:“爱妃今儿是认出陆家人来了?” 闻言,郭珍珠一怔,实话实说道:“刚开始臣妾没认出来,还是宜妃妹妹先看出来,再提醒臣妾了。” 皇帝点点头道:“爱妃觉得陆家今儿故意输了比试,究竟为了什么?” 郭珍珠想了想道:“估计是当年两家闹得太难看,如今臣妾和郭络罗家变得不一样了,陆家有意修复两家的关系,却选错了办法。” 听见这话,皇帝微微笑开了:“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陆家安安分分倒没什么,闹了这么一场,叫朕心里怪不痛快的。” 郭珍珠这时候可不会为陆家求情,尤其当年陆家为难过原身,她没必要替陆家说话。 再说了,陆家安安静静不冒泡不就挺好的,非要这时候出现,还故意打假比试,实在太恶心人了。 叫对手赢了也不光彩,当时没发现,后边指不定就察觉到,拿着奖金估计都觉得尴尬。 还有就是,陆家以为这点小动作,皇帝会看不出来吗? 皇帝但凡有点介意陆家那位短命的前夫,只怕心里不痛快,甚至可能会为难一下郭珍珠。 但是郭珍珠觉得陆家有这个胆子,却没有这个能耐。 也不知道是被谁忽悠了,愣是把陆小公子推到决赛上,叫皇帝看见了,还故意做了这番放水的举动来。 好家伙,难不成陆家人以为放水了,让道保驻地的人赢了比试,道保和郭珍珠都会十分感激,郭络罗家会主动跟陆家修复关系吗? 郭珍珠:脑子是个好东西,看来陆家人一直都没有…… 第98章 皇帝见郭珍珠气鼓鼓的,难得生气的样子,不由好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爱妃实在没必要为那起子蠢人而气坏了自己,他们这样的人哪怕得到机会,也是走不远的。” 郭珍珠眨眨眼,总觉得皇帝话里 有话:“皇上,陆家没什么根基,更没什么人脉在,却能进驻地,还能代表驻地参加京城的比试,想必背后有人支持。” 闻言,皇帝微微颔首,就知道郭珍珠生气之余,很快也会变得理智,分析起后边的原因来。 而不会意气用事,或者因为生气就看不清后边的事了。 皇帝附和道:“不错,陆家没有这样的能耐。但是驻地的人多,背景也是错综复杂。” 郭珍珠眯起眼道:“对方就是因为这样能混淆视听,才会把陆家人送过去。如今要查起来,恐怕也很难找到源头。” 毕竟陆家人那么蠢,恐怕被人卖了帮着数钱,都不清楚后边支持他们的究竟是谁了。 这样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郭珍珠沉吟道:“要不皇上假装生气,冷落臣妾几天,想必对方就会忍不住露出马脚来了。” 皇帝不悦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说道:“要对方沉得住气,没露出马脚来,难不成这场戏要一直做下去了?” 让皇帝做戏来诈出对方,对方配吗? 郭珍珠无奈道:“也是,是臣妾想得太简单了。” 皇帝又捏了捏她的手心道:“而且朕在爱妃心里,难道就是不明事理还喜欢胡乱吃干醋的人吗?” 这话叫郭珍珠连忙否认道:“怎么会,在臣妾心里,皇上自然是最明事理,哪里会吃这种醋。” 她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看过来,郭珍珠只好保持微笑。 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只能笑了。 皇帝也不是有意为难郭珍珠,无奈道:“行了,朕还不至于计较这个。再说了,明明是陆家长子福薄,跟爱妃没有缘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微微点头道:“那人可不就是福薄了,爱妃福运加身,他自个承受不住。爱妃进宫,朕倒是觉得日子过得是越发好了。” 所以是陆家长子没福气,也压不住郭珍珠身上的气运才会一命呜呼。 皇帝感觉自己就不一样了,说运道的话,谁能比得过他呢? 所以皇帝对陆家实在没什么感觉,别说嫉妒了,只觉得对方像是来碰瓷的。 若非当初皇帝碰见郭珍珠晚了,压根就轮不到陆家人出场的机会。 如今倒好,皇帝都忘记这一茬了,陆家人倒是猛地跳出来。 跟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却当了别人的刀。皇帝不至于跟一把刀计较,却不能不抓住后边的人。 “爱妃放心,后面的事朕会派人打探清楚,你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 “至于做戏什么的,实在没有必要。以后的日子咱们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有皇帝这话,郭珍珠只能点点头,彻底把这事放下了。 两人聊了一路,说完没多久就回到宫里。 郭珍珠被琉璃扶着下马车,搂着四格格上软轿的时候,宜妃那眼神恨不得一起挤上来,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知道宜妃这是担心陆家的事,自己会被皇帝迁怒,所以才想来问一问。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郭珍珠只能匆忙给宜妃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宜妃这才不情不愿上了另外一顶软轿,却不急着回去翊坤宫,而是跑到永寿宫来。 下了软轿,四格格就被五阿哥牵着手进去,六阿哥被奶娘扶着走得跌跌撞撞的,牵着四格格另外一只手。 宜妃就过来挽着郭珍珠的胳膊小声问道:“姐姐,刚才一路上可担心死我了。” 僖嫔知道两姐妹单独有话说,没跟着来永寿宫。 四格格带着两个弟弟去玩儿了,郭珍珠就带着宜妃去了长廊那边,人少安静好说话。 如今天儿还没冷,长廊的纸屏风没装上,人坐在长廊上,就能看见外头小院子里种的一片花儿。 林嬷嬷送上热茶和点心后就退下了,郭珍珠喝了一口茶后才笑着说道:“妹妹安心,皇上没在意陆家的事,只在意究竟是谁把陆家小公子送去驻地,还提拔来参加比试。” 宜妃听后,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幸好皇上是明事理的人,换做别的,只怕会心里头介意得很。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这是要跟姐姐过不去了。” “要我知道是谁,一定好好教训对方一番,叫他们再也不敢跟阴沟老鼠一样跑出来吓人。” 她气得狠狠咬了一口点心,一脸气愤填膺的样子。 “姐姐心里有没猜出来,究竟是谁跟姐姐过不去?姐姐那么好,平日待人又不错,谁要找姐姐的麻烦啊?莫不是嫉妒姐姐的人?” 如今郭珍珠受宠了,后宫嫔妃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个个也不敢跑出来给郭珍珠不自在。 但是后宫嫔妃是乖觉了,表面是这样,心里面想什么就不好说了。 另外也不等于她们后边的家族那些人会懂事,总想自家人能得宠,才能图谋更大的利益。 只要把郭珍珠弄下去了,这位子空出来,不就能让他们家族的人上去吗? 宜妃都想呸他们一脸,想得倒挺美的! 郭珍珠拍了拍宜妃的手背,免得这个妹妹更生气了:“好了,没必要为了这些人气着自己了。皇上派人去查,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宜妃听着才点点头,又问道:“陆家人也太蠢了,怎么就愿意当出头鸟了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事闹不好,他们家就得赔进去吗?” 估计陆家人是真想不到,才会乐意被人当刀子使,指不定还觉得自己占理,美滋滋等着后边的好事呢! 宜妃皱着眉头道:“姐姐,我总觉得陆家人没安好心。他们这边出头了,引来皇上的注意。要是姐姐胆子小一点,恐怕就会派人上门去跟他们交好,许不少好处,叫陆家人不要乱说话。” “免得回头皇上派人去打听,知道什么不好听的事,就得连累姐姐了。陆家人不会是等着姐姐求上门去,好狮子张大口的吧?” 宜妃越想越是这么觉得,皱眉道:“要不咱们让皇上从陆家人身上开始打听,说不准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打听出后边的人来。” 她要是还没出嫁,在家里的时候,估计不会把人想得太坏。 但是宜妃进宫后,是见得多了,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有些人就是喜欢背后使坏,还有些人总以为自己的一番谋划厉害得很,其实是又蠢又坏。 人心难测,更别提当初他们跟陆家人可闹了个你死我活,就差不多撕破脸了。 宜妃自然把陆家人想得更坏一点,对方压根就见不得郭珍珠好。 郭珍珠越好,不就越衬得陆家人过的不好了吗? 陆家人当初得知宜妃要带着郭珍珠进宫去的时候,逢人就喜欢说宜妃年纪小不懂事,居然敢带着克夫的姐姐进宫。 后来见宜妃进宫后立刻得宠了,陆家人才闭嘴不敢再跟人提起这茬来。 但是私底下他们还会说郭珍珠命不好,哪怕进宫了,也是不受宠的。 哪里想到不过两三年的功夫,郭珍珠就突然从一个小小贵人迅速被晋封到贵妃,深得皇帝宠爱不说,就连郭络罗家的人都跟着受益被提拔。 这下子陆家是更不敢说郭珍珠一个字了,可是心里还是憋闷得很。 凭什么这个克死自家长子的女人进宫后,日子却过得那么好了呢?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能明白陆家人的心思。确实就跟宜妃说的那样,陆家就是见不得她过得好而已。 皇帝派去的人不过十天的功夫就查得差不多了,跟郭珍珠预料中一样。 陆家人眼看郭珍珠的份位越来越高,担心哪天郭珍珠忽然要翻旧账,然后给皇帝吹枕边风,陆家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他们琢磨着什么法子给郭珍珠一点绊子,后来陆老爷喝醉后被一个远房亲戚怂恿了几句,于是就让陆小公子加入驻地成为小兵卒,转头就成了百户。 远房亲戚说他有人脉,陆老爷把大半积蓄给了对方去打点,陆夫人原本还老不乐意了,数落了自家老爷好几天。 却没想到对方是真有人,愣是把自家小儿子推了上去,陆家两夫妻顿时乐呵呵的,谁见了都是红光满面,只觉得自家很快要飞黄腾达了。 小儿子也争气,人又刻苦,还舍得出钱打点。底下人虽说对他年纪小小成了百户有些不痛快,但是吃人嘴短,倒是没给他面色看,相处还算融洽。 回头陆小公子参加驻地的比试,就成了最后赢的人。 皇帝跟郭珍珠说的时候,她还奇怪道:“陆家哪里来的人脉,更别提是所谓的远房亲戚了。他们家原本就是旁支,跟主支都快出五服了,远房亲戚不得五服外去了?” 身为旁支的陆家人都没什么出息,更别提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了? 郭珍珠更感觉不可思议道:“驻地里的兵卒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哪怕打点得当,士兵们也不可能把这么好的机会随便让给陆小公子。” 看看道保就知道了,几个月都没能让驻地的人心服口服,更别提是陆小公子了,他还不如道保呢! 好歹道保是立大功后,被皇帝提拔的。陆小公子完全 是靠背后人推上去,最多的就是四处打点,人年纪不大,别说立功,只能说身手还凑合而已。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2节 皇帝听后微微颔首道:“爱妃说得不错,能让驻地的人听话,朕也好奇。后来才从兵卒口中辗转得知,那边驻地里谣传陆家跟钮钴禄家搭上关系,很快要迎娶钮钴禄家的女儿。” 郭珍珠听着就更不可思议了,钮钴禄可是个大家族啊,凭什么要跟陆家联姻,眼瞎了吗? 哪怕是钮钴禄家族的旁支也不可能看上陆家人,要么陆家人被糊弄了,人家只让他们办事没打算真联姻。 要么对方根本就不是钮钴禄家的人,欺骗了陆家。 郭珍珠这么一说,皇帝就笑笑道:“朕想的跟爱妃差不多,派人查过后,确实是钮钴禄家的旁支。说是旁支,也恰恰好在五服边缘上。” 闻言,郭珍珠不由微微瞪大眼。那么远的亲戚,跟钮钴禄家主支一脉都没什么关系了,怎么还跟她过不去了? 如果说钮钴禄家看不上她,想把郭珍珠拉下去,怎么都得跟温贵妃有点关系的人吧! 这离得那么远的亲戚还插手这个,总不会是想给主支帮忙,得成事后再去卖乖讨要好处? 这么想想,好像也算合理? 郭珍珠却有了新的疑惑道:“皇上,可是钮钴禄家这么远的旁支,有什么能耐操控驻地的任命?” 皇帝听得挑眉,赞许地看了过来:“爱妃说得不错,这正是关键之处。哪怕有谣言在,又真是钮钴禄家的人,驻地的人未必会听从。” 郭珍珠惊讶,所以他们还有同伙是吧? 这同伙还挺厉害的,愣是让驻地的人不敢有异议。 皇帝忽然阴沉着脸,开口说道:“朕原先以为是佟家,可能还因为爱妃拿走了掌管宫务的事耿耿于怀,却没料想最后找到的线索会是赫舍里一族。”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的不悦,毕竟佟家和赫舍里家就跟他的手心手背一样。 一边是生母的家族,一边是赫舍里皇后和小太子的母族,对皇帝来说都挺重要的。 但是前有佟家找麻烦,后有赫舍里家的人参与,这就像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插了一刀一样,让皇帝极难容忍。 估计赫舍里一族一直用皇帝以前对赫舍里皇后的喜爱博得各种好处,如今皇帝似乎慢慢忘记赫舍里皇后,有了新宠,郭络罗一家因此逐渐起来了,他们这如何能忍呢? 哪天皇帝真的忘记了赫舍里皇后,那么赫舍里家族就可能没落下去,再也不得辉煌。 小太子还在宫里呢,赫舍里家正想等着过几年,太子登基后,他们就能谋求更大的好处了,怎么都不可能跌在这里。 加上郭珍珠受宠,她膝下还有一个六阿哥,这对小太子就是最大的威胁了。 于是赫舍里家私下辗转让人找到钮钴禄这家的旁支,发现对方是个贪婪的性子,却又愚蠢不过,是最好拿捏的人了。 对方找的陆家更是个很好的突破之处,还以为陆家真能叫皇帝对顺贵妃稍微厌弃一分,哪知道根本没有用! 没用不说,皇帝还十分震怒,私下派人一查,从陆家查到钮钴禄旁支,接着竟然查到了赫舍里家头上来。 一时之间,赫舍里家开始人心惶惶。 有些人心里带着侥幸,以为皇帝看在赫舍里皇后和小太子的份上,不会对他们动真格。 有些人却觉得郭珍珠给皇帝吹枕边风的话,他们就得倒大霉了。 后边这些显然是赫舍里家族当中知情却没参与其中的,每天战战兢兢害怕皇帝得知真相。 于是在知道皇帝真的开始派人去调查的时候,立刻就吓破胆,偷摸着主动上门自首了。 郭珍珠:好家伙,她就说这事怎么快就查明白了! 这么要命的事,赫舍里家不得偷偷摸摸,辗转好几层关系,披上一堆马甲来办,生怕漏出一点蛛丝马迹吗? 到头来办事的人确实小心,却架不住同族里有人偷偷打小报告。 啊不,应该是去跟皇帝坦白从宽。 皇帝刚开始并不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哪怕这些人痛哭流涕,就差指天发誓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依旧半信半疑。 回头派人仔细查过后,发现居然是真的,皇帝就快气死了。 他也没想到,赫舍里家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还私下想对付郭珍珠! 要不是皇帝大度,从来不计较郭珍珠的过往,岂不是叫郭珍珠无辜受累了吗? 皇帝光是想到赫舍里家的人,还要把他的心思猜得如此上不了台面,自己就更生气了! 什么意思,赫舍里家的人觉得皇帝就该嫉妒愤怒得面目全非,然后找郭珍珠和陆家的麻烦吗? 当然,皇帝必然要找陆家麻烦,却绝不会觉得这事跟郭珍珠有什么关系。 他反而更心疼郭珍珠了,对她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皇帝生气之余,让人打开私库又扒拉了不少好东西送到永寿宫来。 郭珍珠看着永寿宫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无奈劝道:“有皇上做主,臣妾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皇上送得也太多了,其实不必如此。” 皇帝大手一挥道:“库房放不下,那就让人多弄个库房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库房放不下,那就建两个! 郭珍珠:行吧,这也是个解决的法子。 皇帝一发话,内务府的人就立刻动起来了,赶紧派人去永寿宫加建库房。 他们又怕惊扰了顺贵妃,就先禀了皇帝,皇帝就让人把郭珍珠请到乾清宫来。 永寿宫那边内务府的人怎么加建怎么吵,也就闹不到郭珍珠耳边了。 反正孩子们要去慈宁宫上学,白天都不在永寿宫,只要安置好郭珍珠就行了。 皇帝也舍不得把郭珍珠孤零零扔在暖阁里头干坐大半天,索性处理了一些要紧的政事,很快就过来跟郭珍珠提起查探完后要怎么处置的事。 郭珍珠想着这是赫舍里皇后和小太子的家族,就不好多说什么。 皇帝也没叫郭珍珠亲自处理,她也处理不了,却把处置的结果说了,叫郭珍珠心里有数。 只是郭珍珠也没想到,皇帝之前饶过赫舍里家那么多次,这回却是发狠了。 皇帝先是革了索额图弟弟心裕的一等伯,接着革了索额图另外一个弟弟法保的一等公。 最后说索额图日益骄 纵贪财,处事不当还包庇两个弟弟,明知故犯,于是也革除了所有职务,只保留了一个佐领的位子。 只留下佐领这个职务,对索额图来说简直跟讽刺没什么两样了。 想想三官保从佐领一跃而成工部侍郎,索额图却从内大臣如今变成小小的佐领,这对比跟当面给索额图一巴掌没什么不同。 可以说赫舍里身份最显赫的几个人都被皇帝一撸到底,只剩下索额图这个可怜的佐领了。 索额图的长兄噶布喇已然去世,其他家族和大臣避之不及,最后连给他求情的人都没有。 唯独小太子还愿意在皇帝面前求了两句,不然索额图和两个弟弟别说官职,如今可能都要被圈起来禁足了。 但是也因为小太子为索额图求情,皇帝不太高兴的样子。 郭珍珠觉得皇帝挺矛盾的,如果小太子不来求情,皇帝可能觉得小太子太冷血无情了。 但是小太子真来求情了,皇帝又觉得小太子这是是非不分,竟然帮着索额图他们说话。 郭珍珠:这年头当太子实在太难了,做了不对,不做也不对,简直是个要命的身份! 皇帝却完全不觉得,还继续说道:“虽说钮钴禄的主支并不清楚旁支做了什么,他们也不能完全撇清关系。” 遏必隆死后,由儿子法喀继承爵位。 如今法喀算是监督不力,叫钮钴禄旁支的族人跟外人联手陷害顺贵妃,于是被皇帝革除爵位,让他的弟弟阿灵阿继承。 法喀也明白此事可大可小,只革除他的爵位,皇帝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毕竟法喀是真的不知情,他这算是人在家中坐,锅忽然从天上来,简直气得不行。 不过他对皇帝却很感激,进宫谢恩后,爽快把爵位的事都交给了弟弟阿灵阿接手。 皇帝对法喀的态度也颇为满意,对郭珍珠说道:“钮钴禄家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性子,是非分明,直率爽利。这次法喀作为族长,算是连带关系。” 所以他是革除爵位了,但是儿子的职务并没有被解除。 郭珍珠点点头,明白皇帝是想解释一二,免得她误会钮钴禄家都是跟旁□□样的性子,那就有点冤枉他们了。 皇帝也告诉郭珍珠,为何轻罚法喀,免得她想岔了,以为皇帝是心软。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李德全忽然在门外小声禀报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皇帝头也不抬道:“不是太紧要的事,等会再说。” 郭珍珠看李德全一脸欲言又止,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于是帮忙开口道:“皇上,看李伴伴的样子似是有要事禀报,要不臣妾先避开一下,去外边赏一会花?” 皇帝摆摆手道:“能有什么事,李德全你直接说就是了。” 如果是八百里加急的政事,李德全必然会捧着带封条的锦盒过来。 如今他两手空空,证明不会是加急的政事,那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皇帝也没当郭珍珠是外人。 听罢,李德全只好低头禀报道:“皇上,顺天府尹来报,说是法喀大人提着刀去找旁支,在大牢里要教训对方。” 皇帝一愣,这才抬起头来,有点不可置信道:“法喀去大牢教训旁支去了?” 李德全连忙点头道:“是,顺天府尹派人进宫来,说是让差役把法喀勉强拦住了。虽说没用上刀,法喀大人还是把人打了一顿。” 听见这话,皇帝一脸头疼的样子,他就知道法喀那么爽快把爵位给了弟弟,原来是等在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法喀没把人打死吧?” 李德全急忙摇头道:“皇上,没有的事,顺天府的差役都拼命拦着。法喀大人不想他们难做,丢下刀,只把人打了一顿,还只打在不要紧的地方。” 皇帝明白,像法喀这样的武人,最是熟悉人身上哪里打得不要命却最疼的地方。 他没好气地摆摆手道:“行了,既然没打死人,那就让顺天府收拾这烂摊子。至于法喀,就让他滚回去禁足一个月。” 李德全听后,连忙应了,就退下去给顺天府尹派来的人转述了。 郭珍珠一听就知道皇帝这是故意放法喀一马,估计皇帝都挺想把钮钴禄的旁支打一顿,如今有法喀代劳了。 皇帝还担心郭珍珠吓着,开口解释道:“法喀平日脾气还行,这次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毕竟这旁支险些连累了他们。” 他甚至开玩笑道:“要朕是个小肚鸡肠,或者更加多疑的人,钮钴禄家只怕就不是革除爵位那么简单了。” 如今爵位只是从法喀去阿灵阿那边,到底还是他们直系兄弟手里,而不是到别人那里,确实是皇帝额外开恩了。 而且法喀跑到顺天府的地牢去打人,皇帝只轻飘飘让法喀禁足一个月。 这都不叫手下留情,就是意思意思表示一下,压根就不觉得法喀错了。 被打的人确实活该,回头也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掉脑袋,就得流放三千里。 法喀估计是怕人要是死了,或者流放了,那就没机会打一顿出气,索性除爵后,就抓紧时间跑去地牢揍人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3节 郭珍珠只能说,这位法喀大人还真是性情中人! 不过她也得说:干得漂亮! 琉璃出宫后,倒是给郭珍珠带来一个消息。 郭珍珠一愣:“你说陆家的姻亲去家里求阿玛和额娘,饶了陆家人?” 琉璃点头应道:“回主子的话,确实如此。顺天府查探后,说除了陆家主支,连旁支几家人也牵扯其中。他们当中有不少姻亲,想着到郭络罗家里求求情,再托人跟娘娘说两句好话,饶恕他们。” 郭珍珠还没说话,旁边的宜妃就不乐意了:“他们犯了错,顺天府都说有罪,怎么还跑到家里来闹腾?阿玛和额娘没直接把人打出去吗?” “他们还有脸来求,明明是陆家人先犯错,如今竟要姐姐饶恕他们。怎的,还想姐姐以德报怨吗?” 宜妃: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是不要脸的! 郭珍珠见自家妹妹气得快炸毛了,不由好笑道:“行了,想必阿玛和额娘已经处置好了,才会让你进宫来给我托话,免得叫我以后才听了别人说的才知道此事。” 琉璃连忙答道:“是,郭络罗夫人也怕外头人云亦云,就让奴婢给主子带话。” 这些姻亲在门外求情,还跪了一地。一个个哭天喊地的,不知情的还以为郭络罗家里死人了呢! 着实太晦气了一点,郭络罗夫人脾气再好也气得不行,直接让人去报官了,叫差役把这些人都拘走,门外才算是清净了。 这还不够,郭络罗夫人还让人烧了放柚子叶的水,在门外洒了好几遍来去掉晦气。 按照琉璃转述的话,郭络罗夫人估计外头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好坏了自己的形象,不然早就拿鞭子出去抽人了。 郭珍珠忍着笑道:“也罢,下次你出宫的时候跟额娘说一声,我没什么事,皇上都处置好了。那些人要是没掺和其中,顺天府估计会把人放回来。” “到时候这些人再上门闹腾,额娘直接拿鞭子去抽就是了,别把人打死就行。” 说完,郭珍珠感觉自己这会儿还挺嚣张的。 宜妃在旁边连声附和道:“姐姐说得对,反正人没抽死就行了,免得这晦气玩意儿还要死在门外,多少柚子叶烧的水都不够去晦气的!” 听见这话,郭珍珠无奈道:“我就说个气话,妹妹怎么就当真了呢!反正额娘这次报官就挺好的,有些事让别人来做,别脏了自己的手。” 宜妃笑眯眯道:“姐姐,我这不是气不过吗?这些人确实讨厌得很,一个个哪里去求情的,分明是去逼姐姐放过陆家人的。要是不放过,他们嘴里只怕姐姐就成了不念旧情的冷血之人 了。” “尤其一个个还不好好说话,去到地方就先在大庭广众的门口跪着,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呢!额娘哪怕不用鞭子抽人,抽在地上吓唬他们一下也好,下回就不敢再来了!” 说完,宜妃又提议道:“实在不行,让额娘在门口多养几条厉害的猎狗,看谁还敢随便在门口闹腾,立刻放狗咬他们!” 郭珍珠倒是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对琉璃交代了一番,让她下次出宫后就去家里说一声。 隔了一段时间,郭珍珠才得知陆家老两口在大牢里都病死了,唯独陆小公子还活着,却被流放三千里。 宜妃听见后拍手称好:“叫他们算计姐姐,倒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说完,她还有些疑惑道:“陆家那老两口前些年身子健壮,怎的住了几天大牢就病死了?” 不说宜妃,郭珍珠也有点奇怪。 只是她想着可能这几年,两人年纪大一些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在大牢里又惊又吓的就受不住去了。 郭珍珠却不知道,皇帝有意隐瞒了此事。 皇帝派人探查后审问陆家二人,他们吓破胆了,自然什么都说了。 这也让皇帝知道,陆小公子被再三提拔,陆家并不清楚借的谁的力,想着此事真真假假也好,能糊弄不少人。 于是他们派人暗地里散布传言,说跟钮钴禄家有些香火情,又说远房亲戚的姻亲在军中办事,更含糊说是顺贵妃念旧情提拔陆家小儿子。 顺贵妃这都改嫁了,还念着前头夫君的弟弟,帮着提拔一二,这消息就耐人寻味了。 幸好听说的人也明白此事不能在外头张扬,很多人闭口不敢谈,最多就私下隐晦提一下,索性没有宣扬得人尽皆知。 不然陆家二人就不是死在大牢,而是死得更惨烈一些,陆小公子也未必能幸免于难。 虽说幸免,但是他这流放三千里,能不能走到流放的地方也是未知之数。 不过是皇帝想着陆家人要是死绝了,凭着郭珍珠的聪慧必然能猜出点来,这就不美了。 索性他遮掩一二,让罪魁祸首的二人立刻闭上嘴巴,只有死人才能彻底守住秘密。 帮着宣扬此事的人也被皇帝收拾干净了,陆小公子被单独流放在北边最荒芜之地。 哪怕他真能走到流放之地,想要说出这个秘密,根本无人能听见。 第99章 郭珍珠隐隐觉得有一点儿不对,却没有多想,更不知道皇帝直接把这事摆平了。 原本收到风声想蠢蠢欲动的御史,发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立刻就把写好的折子烧了,当做从来没发生过这事一样。 开玩笑,他们最多也就抨击一下此事不妥。尤其对方说顺贵妃竟然扶持陆家,这种事当然不能开先河。 要是后宫嫔妃插手官员升迁,尤其还是最敏感的军营当中,那是绝不允许的。 只是御史们才刚动,就发现此事别说风声,连人证都没了。不是死了就被流放了,剩下不少人还失踪了。 什么失踪,那是被灭口了! 御史又不傻,知道此事绝不会是顺贵妃做的。因为比起他们,皇帝更不允许后宫嫔妃插手军中驻地之事。 既然是子虚乌有之事,那么御史就没必要再提起来了。 蛛丝马迹都被消灭得干干净净,皇帝是不想提了,他们再提,这是不要脑袋了吗? 没脑子跟着蹦跶的御史基本上都被逐渐扔出朝堂了,如今剩下来的起码还有点眼力劲。 要说皇帝会不会包庇顺贵妃,那是绝不可能的。 就连赫舍里一族都吃了挂落,皇帝显然是小事上十分包容,大事上是绝不允许有丁点差错,他就不是个恋爱脑皇帝。 他喜欢也不会纵容,就连小太子都因为给索额图求情都被皇帝训斥了两句,更不要提其他了。 于是这件事就此打住,御史们都安分了下来。 皇帝得知后,心里颇为满意,果然朝堂里就该留下聪明人。 如果郭珍珠得知此事,一定要吐槽皇帝:不聪明的都死了,留下的不就是还算聪明的吗? 不过皇帝和郭珍珠都放下了,道保却放不下,还十分内疚。 他特意写信来,想跟郭珍珠道歉。毕竟妹妹尽心尽力帮自己想办法融入驻地,谁知道因此遭来了别人对郭珍珠的阴谋诡计。 如果不是道保非要办这个布库比试,郭珍珠也就不会遇到陆家人了,指不定还勾起了以前不好的往事。 道保写的信先交给皇帝,是皇帝带过来永寿宫的。 信压根没封口,显然道保也清楚,哪怕是亲兄妹互相写信,必然也得检查。 他也很坦然,反正信里也没写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皇帝顺道带过来,一脸嫌弃。 郭珍珠还奇怪,拿着信笺看完后,也闭上眼定定神。 无他,实在是道保那一□□爬一样的字太难辨认了。 看得她眼睛都疼了,难怪皇帝会给道保请了个先生读书识字,估计是为了带着道保练字。 确实道保这一手字不练,皇帝每次看他写的折子就要眼疼。 郭珍珠睁开眼歉意道:“真是为难皇上了,大哥打小不爱读书,只是臣妾也没怎么见过他写字。” 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根本不需要写信,道保又不用出远门,就更没机会写了,于是郭珍珠还真没怎么见过道保写的字。 如今见了,她才知道道保这字有多糟糕。 但是当初郭珍珠让三官保帮着盯一下道保的折子,看见他这一手字应该会提醒道保练字才是,怎么从来没提过呢? 郭珍珠不由把疑问一说,皇帝摆摆手,李德全很快送来一个锦盒,里头是一个折子。 她狐疑地接过折子,才听皇帝说道:“这是三官保前几天写的请安折子。” 说是请安折子,其实也是三官保对皇帝的告罪信。 毕竟道保起了个头要办布库的比试,最后还混进了别的人,动了手脚,他们却一无所知。 哪怕道保只挂了个名头,实际上传信和裁判都是皇帝安排的,作为臣子的三官保也不得不写折子来反省一二。 郭珍珠只觉得三官保是越发严谨了,再看折子上的字迹忍不住再次闭眼。 很好,他们不愧是父子,一手字几乎一模一样的狗爬。 不同的是,三官保写的字比道保好那么一点点。 那么问题来了,道保跟着曲先生学了一段时间,这字是不是练过,稍微有一点进步了? 那么没进步之前,这一手字究竟多惨烈? 郭珍珠对皇帝充满了同情,想想科举上来的大臣一个个那字都必然不错,不然哪里会考中。 唯独破格提拔的三官保和道保,这手字就太惨了。 郭珍珠忍不住提议道:“皇上,要不也给阿玛请个先生,看着他练练字。” 皇帝微微点头道:“朕正有此意。” 他笑着点了点两个折子说道:“三官保和道保不愧是父子,这手字几乎一模一样,看得朕都要头疼。” “道保年轻,还有改进的地方,人也老实听话,曲先生写信来说道保还算勤快,得空都愿意读书练字。” 三官保却不一样,首先他官位不低,然后岁数也不算小了。 这请的先生要请的年纪比他小的,只怕要管不住。 请的人要是慑于三官保的品级,帮着糊弄,那请这个先生就没什么意义了。 曲先生是合适,但是跟着道保去了驻地,到京城来教三官保就太远了,写信的话也不太妥当。 不说在信里可能教不清楚,从驻地给户部的官员频密写信,被人知道后只怕认为是坏了规矩,或者私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在交流。 这不行那不行的,郭珍珠最后认为,三官保都那么大的人了,给他送一本字帖练习就好了。 至于监督三官保练字的人,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那就是郭络罗夫人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4节 皇帝听后不由一愣,笑着问道:“爱妃就不怕郭络罗夫人心疼三官保,说是盯着他练字,其实没怎么多管了?” 郭珍珠听后却摇头道:“额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尤其是臣妾托她办的事,额娘都办得妥妥当当的。” “想想几个兄长小时候顽皮,都是额娘亲自教训,她收拾阿玛……啊不,帮着盯着阿玛练字还是可以的。” 皇帝听着就点头道:“既然爱妃觉得合适,那就让郭络罗夫人来盯着三官保。” 只是这练字的字帖用什么,就得想一想了。 郭珍珠还没琢磨好,皇帝已经让李德全送来了。 她定睛一看,感觉有点熟悉,忍不住问道:“皇上,这是大阿哥用的字帖吗?” 闻言,皇帝居然摇头了。 郭珍珠想着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果然皇帝说道:“这不是大阿哥的字帖,是给三阿哥准备的。” 这话叫郭珍珠都无语了,三官保的字帖连大阿哥的都用不上,直接用三阿哥的吗? 皇帝沉吟片刻却道:“三阿哥的可能也不大合适,用四阿哥的也行。” 郭珍珠恍恍惚惚问道:“皇上,四阿哥已经开始练字了?” 四阿哥才丁点大,这就要开始学习生涯了吗?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皇帝 说道:“四阿哥手小,不太能握住毛笔,时间长了对手也不好。每天只能上午练字一刻钟,下午再练一刻钟。” 他自己虽然卷,但是也重视儿子的身体,不至于为了让儿子尽快开始学习,就让他们早早握笔,以后手只怕要变形,这就本末倒置了。 “四阿哥很聪明,在苏麻喇姑那边上课,听一遍就能全部记住。学习很快,汉文和蒙语一起学,都不见一点混淆。” “朕想着让他继续跟着苏麻喇姑学习实在太可惜了,不如去尚书房那边旁听。” 郭珍珠眨眨眼,四阿哥这就要跳过幼儿园,直接上小学了吗? 皇帝皱眉道:“不过四阿哥去尚书房上课的话,就得搬出承乾宫去南安所住着。皇贵妃不太放心,毕竟四阿哥还是太小了。” 虽说四阿哥很聪明,但是年纪小,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平日照顾他的嬷嬷和宫女能跟着去南三所,皇帝觉得没什么,只是想照顾一下佟皇贵妃的想法。 郭珍珠还想着佟皇贵妃会阻拦,皇帝应该会改变主意。 谁知道下一刻皇帝就说道:“朕想着四阿哥搬过去南三所,跟大阿哥的年纪差了几岁。大阿哥自己都照顾不好,别说照顾弟弟了。四阿哥一个人孤零零的,朕琢磨着让三阿哥一并搬过去。” 郭珍珠:好家伙,这提前上小学的除了四阿哥还有莫名其妙被归进去的三阿哥吗? 三阿哥的用处,居然就是陪着四阿哥上学,不那么孤单了? 三阿哥:qaq 郭珍珠犹豫道:“四阿哥还好,臣妾见他跟其他兄弟都相处得不错,人也懂事沉稳。只是三阿哥比较怕生,胆子小还会哭闹,去尚书房怕是要坐不住的。” 她就差说三阿哥要在尚书房一哭,太傅能怎么办,总不能停课去哄小阿哥吧,那还怎么上课? 皇帝笑笑道:“没事,让两个小阿哥在最后边坐着,不打扰大阿哥和太子上课就行。要是三阿哥闹腾,让守着的太监抱着他去外边就好。” “三阿哥之前就是暂时抱去慈宁宫住着,时间长了也不好,还打扰老祖宗休息。” 毕竟三阿哥被荣妃宠坏了,一有什么事就爱哭闹,宫人就得哄着。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慈宁宫再大也有点受不住三阿哥这时不时哭闹。 就是年纪更小的八阿哥都没三阿哥哭得多,别提是更安静的三格格了。 太皇太后没说什么,皇帝得知后,早就想把三阿哥扔出慈宁宫了。 只是皇帝之前不知道该把三阿哥安排去哪里,送回去荣妃那边,指不定纠正得稍微好一点的三阿哥又要退步回去,那就白教了。 不送回去留在慈宁宫也不行,后宫就没有单独给小阿哥住的地方,就只有上学后住的南三所了。 南三所是一排院子,嬷嬷和宫女太监跟着去照顾小阿哥,也是绰绰有余。 如果只有三阿哥一个去尚书房,皇帝也是不放心,就怕他闹得厉害。 有个四阿哥在,怎么都能叫三阿哥收敛一点。 思及此,皇帝就立刻拍板,让三阿哥和四阿哥一起搬去南三所,两人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还能一起去尚书房旁听。 皇帝办事从来都雷厉风行的,他这边跟郭珍珠提了一下,另一边就已经把两个小阿哥安置好了。 三阿哥有点茫然自己忽然换了个地方住,却很快适应了。 毕竟他从钟粹宫搬到慈宁宫,如今再换到南三所来,换了几次地方,可能第一次有点不习惯,第二回 就熟悉多了。 而且宫人还把三阿哥平日贴身用的东西带过来了,熟悉的小枕头、被褥和衣物,还有特地给小阿哥定做的文房四宝。 因为小阿哥的手特别小,大的毛笔根本抓不住,内务府就给小阿哥专门做了小很多的。 材质完全一样,只是更轻,让小阿哥不用费多大劲就能拿得住。 郭珍珠当时看到内务府的账本上这项支出:其实大可不必! 如今她才明白,皇帝早就打算让三阿哥和四阿哥搬到南三所还旁听尚书房的课。 收拾南三所总要内务府的人过去,那边立刻就猜出皇帝的意图来,于是立刻给小阿哥打造了一套小一圈的文房四宝。 只能说内务府不愧是人精聚集的地方,总是能提前预判主子们的心思。 尤其皇帝都做得那么明显了,内务府也不算是胡乱猜测圣意,反而因为办事利索又迅速,还得了皇帝的一句夸赞。 为此,内务府总管高兴坏了,还特地给五阿哥和六阿哥也准备好了小的文房四宝。 郭珍珠:真的也不用那么积极准备的! 她没想到的是,四格格也想要一套这样的文房四宝。 郭珍珠还纳闷道:“你是见四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都有文房四宝,所以也想要吗?” 四格格却摇头道:“额娘,我想练字。上回我看四哥练字就挺有意思的,但是太大的毛笔我又抓不住。” 看来她尝试过,还是觉得小一点的毛笔更好拿。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四格格居然觉得练字很有意思吗? 她想到把字帖送去给三官保后,皇帝说三官保含泪进宫来谢恩。 郭珍珠当时听后就觉得,三官保这是感觉天塌了想哭,不是感动得落泪的吧? 如今看四格格却上赶着要练字,把郭珍珠整不会了。 郭络罗一家子都是学渣和咸鱼,突然出现四格格这样的积极学习的学霸。 郭珍珠一时觉得女儿聪慧而十分骄傲,一时又觉得女儿该在小时候多玩,度过快乐的童年。 再大点才开始学习也不迟,没必要这么早就卷起来了,错过了很多小孩子这年纪才能玩儿的事。 但是吧,对四格格来说,读书练字就像是玩具一样而已,没郭珍珠想得那么复杂。 四格格觉得学习有趣,所以想学,也没想过努力学会后要做什么。 郭珍珠还是让内务府给四格格打了一套小的文房四宝,另外也给三格格做了一套。 三格格要大一点,文房四宝可以小一点点就行,不用小太多。 四格格都有了,没道理三格格却没有。 荣妃估计没想到,郭珍珠就顺道让内务府做一套了。 反正给四格格做一套是做,多做一套也没什么。 等内务府送过去之后,郭珍珠才后知后觉想到,皇帝好像没让三格格练字? 但是她这文房四宝送都送了,三格格就不能不练了 吧? 郭珍珠:她真不是故意的! 慈宁宫幼儿园就少了三阿哥和四阿哥,四格格看来不太适应,下学回来都没以前那么高兴了。 郭珍珠刚开始还问道:“是课不如以前有趣了吗?” 四格格听后摇头道:“四哥不在,三姐姐学得慢。” 郭珍珠是听出来了,四格格少了个学习搭子,所以才不高兴的。 五阿哥和六阿哥太小了,只能跟读一下,混个耳熟。 宣妃学得早,却不如四格格,更别说三格格了。 隔了几天,四格格忽然问郭珍珠道:“额娘,我能去尚书房旁听吗?” 闻言,郭珍珠吓了一大跳道:“这事没有先例,估计得问一下皇上的意思。” 她想着确实没有破例让格格去尚书房听课的,皇帝应该会婉拒四格格。 等皇帝来了永寿宫,四格格就主动提起这事来。 皇帝还挺惊讶的,问道:“四格格怎么忽然想去尚书房了?慈宁宫那边上课没意思吗?” 四格格摇头道:“苏麻喇姑说课很有意思,就是太浅显了一点,正适合三姐姐、五弟和六弟。” 要说得太深了,其他小朋友就跟不上了。 皇帝好笑道:“苏麻喇姑可能说得浅,但是尚书房那边说得就太深了,你过去后未必能听懂。” 见四格格眼巴巴看过来,皇帝还是心软道:“这样吧,你先过去听两天。要是实在听不懂,那就重新回去慈宁宫上课,如何?” 四格格立刻笑了,高高兴兴应下,嘴里还甜甜叫着“皇阿玛真好”,把皇帝哄得也很高兴。 郭珍珠的想法跟皇帝差不多,四格格可能好奇尚书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加上学习搭子四阿哥也过去上课了,于是才想去听一听。 等四格格真的过去了,听着没意思,估计就会主动回到慈宁宫了。 郭珍珠打算给道保写回信,安慰一下这位心里受伤的大哥。她写了几天,才算是写好了。 宜妃凑过来一看,笑笑道:“姐姐这安慰大哥的话怎么跟哄孩子一样?不过大哥见姐姐给他写信,想必很快就能振作起来。” 郭珍珠笑着道:“希望如此了,毕竟这事跟大哥原本就没什么关系。总不能叫大哥内疚,以后办事就束手束脚的。” 要是叫道保留下心理阴影,那就不美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5节 郭珍珠按照规矩,先把信笺送去给皇帝过目,再请皇帝的人送去给驻地的道保。 只是她忙了几天,忽然才想起来:“对了,四格格还在尚书房旁听吗?还是回去慈宁宫上课了?” 林嬷嬷连忙答道:“主子,四格格还在尚书房听课呢。” 这可叫郭珍珠十分惊讶,还以为听了两天,四格格早就觉得尚书房太沉闷不乐意去了,谁知道还每天过去。 等四格格下学的时候,郭珍珠赶紧问了起来:“去尚书房怎么样?太傅说课,你能听懂吗?” 听罢,四格格点了点小脑袋:“能听懂,太傅很会说故事。” 郭珍珠一愣,就听跟着的女官一解释,才知道太傅这是在上课的时候时常引经据典。 对四格格来说,这不就是说故事了吗? 其实刚开始,郭珍珠还担心太傅不乐意让四格格去尚书房旁听。 哪怕有皇帝的允许,却从来没有格格去尚书房的,不符合规矩。 太傅要一个劲反对,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好在这位太傅还挺开明的,只担心四格格年纪小可能坐不住,在尚书房上课的时候闹腾影响其他人就不好了。 只是听皇帝说四格格跟着苏麻喇姑学习了一段时间,能坐一天,听课也很认真,太傅这才勉为其难收下了四格格这么个特殊的旁听学生。 尤其四格格、四阿哥和三阿哥都是旁听,不需要太傅担心他们的功课,那太傅就更无所谓了。 太傅就按照平日说课,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其他小点的阿哥和格格不吵不闹就足够了。 还真跟皇帝说的那样,四格格一点都不闹,四阿哥也听得很认真,唯独年纪大点的三阿哥扭来扭去有点坐不住。 虽然三阿哥没出声,最后却趴着睡过去了。 太傅只余光看了两眼就没理会,毕竟皇帝只让三阿哥来旁听,不打扰其他人就行了,听不听倒是没要求。 四阿哥和四格格倒是一直听到最后,两人板着小脸都很认真。 等下课的时候,大阿哥见三阿哥睡着了,还捏着他的鼻子把人弄醒。 三阿哥不乐意了,扁着嘴要哭,被大阿哥捏着嘴巴,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小太子没好气瞪了大阿哥一眼,拦下他继续捉弄三阿哥的手,开始问起四阿哥和四格格第一次来尚书房习不习惯,适不适应的话。 大阿哥也给小太子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他是装模作样,一副故意关心弟弟妹妹的样子。 周围都是宫人,到时候禀报皇帝,皇帝肯定要夸小太子是个好兄长了。 最近皇帝和小太子的关系有点紧张,小太子比平日更装模作样,叫大阿哥十分看不惯。 四阿哥听后老老实实答道:“太子二哥,弟弟能听懂。” 大阿哥一听就不高兴了:“你才丁点大,刚来就听懂了吗?别是嘴上说听懂,其实就是不懂装懂。” 四格格看了大阿哥一眼,奇怪道:“大哥,听懂就是懂了,为什么要装?” 这话噎了大阿哥一下,还真接不上话来。 他总不能说,平时自己也试过没听懂但是装作懂了的样子吧! 小太子嗤笑一声,明显是猜出大阿哥有点心虚了,转头答道:“四妹妹说得对,四弟这么说自然是听懂了。” 太傅听见这话也忍不住过来问了两句,不但四阿哥能迅速回答上来,就连四格格也是脱口而出。 他摸着胡子十分惊喜,看来四阿哥和四格格果然十分聪慧,难怪皇帝会让两人来旁听了。 四格格还仰着小脸笑道:“太傅说得很好,我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就午时了。” 这话听得太傅简直心花怒放,要别人夸赞,他还觉得对方是巴结讨好自己。 但是才几岁大的小格格都夸他说得好,那太傅就是真的厉害啊! 太傅十分惋惜自己家里都是孙子,要是有个跟四格格一样长得好看还嘴甜的孙女就好了。 难怪皇帝愿意破格让四格格来听课,四格格嘴甜一开口,谁能拒绝她呢! 太 傅去皇帝面前把四格格夸了又夸,顺带还夸了聪慧的四阿哥。 皇帝听着也很高兴,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呢! 尤其太傅还不是夸在表面上,又转述了自己的提问,虽然还算浅显,但是第一天上课的四阿哥和四格格显然听得很认真,所以立刻能答上来。 小小年纪就能坐得住,还认真听课,最关键是听过后都记住了! 这么好的学生哪里找,太傅都迫不及待想让四阿哥和四格格真正成为他的学生,而不是旁听了。 不过太傅还是刹住嘴了,明白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暂时还拿不动笔写功课。 再等几年,反正也不会太久,太傅还是等得及的。 皇帝回头跟郭珍珠一说,她才知道自家女儿这么厉害,去的第一天就收复了太傅的心。 然后让太傅上课都比以前有激情了,每次去上课的时候红光满面的,走路都带风,心情极好。 于是四格格去尚书房旁听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五阿哥和六阿哥见不着四格格还有点闹腾。 不过他们二人到底还是被苏麻喇姑和四格格联手哄住了,只让五阿哥和六阿哥认真听课,再大一点就能跟着去尚书房上课了。 两个孩子倒是听进去了,努力听课,比以前要认真,想着厉害点儿就能跟着四格格去上课。 郭珍珠摸着六阿哥的脑袋,很想说他起码得四五岁的时候才能去旁听。 她生出一个聪慧的四格格已经难得了,如今看着六阿哥就是普通孩子,心里却没什么落差。 毕竟像四格格这么早熟聪慧的孩子太少见了,六阿哥才是最常见的孩子。 孩子聪慧是好,普通一点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她的孩子。 只是六阿哥想跟四格格一样那么早进尚书房,郭珍珠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就是六阿哥很快学会走路,然后就会跑了,每天一下学就跑后边小花园玩儿,弄得一身泥。 郭珍珠每次看见这个小泥猴就觉得头疼,小厨房一到下午就会烧好两桶热水,给六阿哥洗澡用。 毕竟他滚的浑身都是泥,不洗压根不能见人。 郭珍珠试图劝过说过六阿哥,可惜他听着点头,转头还是敢,她也就放弃了。 六阿哥也就每天洗澡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反正给他洗的是宫人,不用郭珍珠多操心。 在她跟六阿哥斗智斗勇的时候,皇帝倒是给郭珍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牛痘的试验成功了。 第100章 这比郭珍珠预料中还快,得知家里几个兄弟四处打听,愣是又另外找到了三个人。 加上皇帝派人找到的两个人,加起来足足六个人了。 皇帝把他们带去一个隐秘的宅子,让里头已经出过痘的大夫试着用牛痘给没出过痘的人种上。 试验的人用的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同一天种下,然后分别让他们去另外一个有天花物品的房间,测试一下种痘后是否能成效,还要多长时间的。 每天出去两个人,很快就摸清楚了规律。 出痘很快,却不会伴随高热这种危险,非常平稳安全。 出痘结束后七天之内去隔壁房间的基本没能成效,七天之后去的大部分人有效果,并不会再次出痘,只有少数会再出,显然没种成功,等十四天之后就最为安全了。 皇帝得知试验结果后非常欢喜,这样一来就能攻克掉天花,消除威胁了! 他首先要在宫内给尚未出痘的孩子种上,接着是皇家宗室,再是朝廷重臣以及他们的孩子。 郭珍珠倒是觉得皇帝相当以身作则,没叫其他人先试,而是让自家孩子试了。 第一个接种的人选,自然是最年长又不曾出过天花的大阿哥了。 惠妃显然不大乐意自家孩子成为第一个种新牛痘的人,虽然皇帝说没有危险,她却还是很担心。 于是惠妃又是请痘疹娘娘,又亲自去护国寺上香点灯祈福,还撒了一大堆的香油钱,祈求大阿哥安全。 大阿哥原本不紧张的,还因为要种痘,皇帝免了他最近的功课,种痘后好几天还不用去尚书房上课,他不知道多高兴。 然而惠妃这一番做派,还反复叮嘱大阿哥要小心,闹得大阿哥也开始紧张害怕起来。 这叫皇帝得知后,狠狠训斥了惠妃一顿,叫她把大阿哥给吓着了。 明明是挺好的事,愣是被惠妃闹得好像皇帝要害了大阿哥一样。 皇帝特地把大阿哥种痘的地方设在湖中的独立宫殿里头,就不会有外人打扰了。 而且过去需要坐船,就能限制外人靠近,毕竟种痘后七天还得小心照顾才行,却是外人下手最好的机会。 岸上有御林军把手,岛上只有皇帝指派的几个心腹太监和一个熟悉种痘的御医在,守得密不透风。 惠妃只能送大阿哥到岸边,看着他跟着太监坐船到湖中宫殿,关上门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在延禧宫都坐不住,每天都到岸边来张望,想着能不能远远看上一眼。 可惜宫殿关门后,里头东西都准备齐全,不需要外人再送进去,哪怕传话都只能隔着门,以防万一。 别说开门,连窗户都不会开,惠妃在岸边伸长脖子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僖嫔到永寿宫来的时候,就跟郭珍珠提起这事来了:“惠妃娘娘这脖子都要长一寸了,一整天都在岸边守着,宫人怎么劝都劝不回去。” 郭珍珠笑笑道:“大阿哥是惠妃唯一的孩子,她自然上心。尤其大阿哥长大不容易,这次又是种痘,惠妃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惠妃这也快成望子石了,一大早就到岸边,快天黑才回去。 她明明知道看不见大阿哥,还是每天都去,就这样足足守了七天。 宜妃感慨道:“回头五阿哥去种痘的时候,我也会去岸边守着。哪怕看不见,在岸边我总感觉离着孩子能近一点。” 皇帝为了稳妥起见,让大阿哥在里头呆上足足十四天才能出来。 等湖中宫殿终于开门的时候,大阿哥眯起眼,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他坐着船到岸边,看见瘦了一圈的惠妃,也忍不住红了眼圈:“额娘,儿子没事,都好好的。” 大阿哥原本一个人在殿内还有点紧张担忧,身边除了照顾的宫人还有御医在,种痘后很快长了一点,并不多,也不难受。 他这才放松下来,却只能躺着,实在无所事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6节 殿内不能开门窗,一整天都要点灯。 大阿哥只能让人给他念念话本,皇帝之前准备了不少给他解闷的东西,甚至有玩具。 内务府终于把小马车玩具仿制出来了,大阿哥收到的时候刚被送到湖中宫殿,还没来得及玩。 于是种痘的这十四天内,他一边听话本一边玩小马车,压根不觉得沉闷,还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这就要出去了。 出去后,大阿哥就得重新去尚书房上课了,顿时有种不想出去的想法。 不过等大阿哥看忧心忡忡等着自己的惠妃,他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太过分了。 惠妃看见完完整整的大阿哥,不说瘦了,还胖了一点,顿时破涕为笑道:“大阿哥看着气色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皇帝知道惠妃担心了半个月,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一圈,特意允许大阿哥回去延禧宫住上三天再去尚书房。 惠妃十分感激,特地去乾寝宫谢恩,这会儿高高兴兴接上大阿哥就回去延禧宫。 延禧宫早就准备了大阿哥爱吃的饭菜,还有柚子叶煮的水给大阿哥去去尘,毕竟以后惠妃就不用再担心大阿哥会有天花这个威胁了。 延禧宫两母子高高兴兴的,荣妃得知三阿哥跟在大阿哥后边要开始种牛痘,还没开始已经寝食难安了。 她一边觉得三阿哥还小,那么早种牛痘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碍。一边又担心三阿哥这年纪要是得天花,那就更可怕了。 荣妃一脸矛盾,最惨的是她还在禁足,都不能像惠妃那样去护国寺上香,更不能亲自去请痘疹娘娘,甚至三阿哥种牛痘的时候,都不能每天在岸边等他! 于是荣妃就请宫女代为转告皇帝,想要陪着三阿哥种痘,能不能暂时解除禁足云云。 皇帝听后,觉得荣妃这个理由确实可以,于是他大手一挥,提前让荣妃出来了。 郭珍珠没想到荣妃居然想了这么一个聪明的法子,提早解除了禁足。 不过荣妃出来后,又提出另外一个要求,就是想四阿哥和三阿哥一起去种痘,两兄弟也有个伴。 不然三阿哥一个人孤零零种痘,实在太惨了一点。 大阿哥:我就一个人,所以我惨咯? 这个要求立刻被皇帝驳回了,毕竟小阿哥一个个进去种痘,里面的宫人和御医也能专心看顾一个小阿哥。 如果变成两个人,他们岂不是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同时看顾两边? 加上种牛痘后发出来,谁知道两个人一起出痘的话,会不会交叉传染之类的? 皇帝可不敢赌,免得出现什么意外,自然让小阿哥一个跟着一个来了。 荣妃知道后,虽然不太甘心,也只好作罢,却又想先让三格格种痘,再轮到三阿哥,这样自己也能更放心一点。 这次皇帝都想翻白眼了,他之前是觉得荣妃尤其紧张三阿哥,所以他才让三阿哥先种痘。 如今荣妃这态度,仿佛种痘是什么坏事一样,让女儿先上,看着没事才叫小儿子上吗? 皇帝一脸不高兴,总不好出尔反尔,不然就直接把荣妃塞回去继续禁足,眼不见为净了。 如今他先答应了荣妃,让她陪着三阿哥种痘,皇帝这下就不好反悔了。 皇帝不高兴,找郭珍珠提了几句。 郭珍珠只能给他倒上一杯菊花茶,然后安慰道:“皇上,荣妃实在不愿意让三阿哥种痘,那就先让三格格种上?反正谁先谁后,不都一样吗?” 闻言,皇帝摇头道:“朕已经安排好了,而且荣妃想让谁先上,朕就得让谁上吗?她以为这事是儿戏,还是朕的话说出去都不算数了?”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要真把自己说出的话不算数,如今早就可以反悔了。” 皇帝听后忍不住叹气道:“幸好朕早早让三阿哥搬去南三所,以后还是叫他少跟荣妃见面,免得把孩子教坏了。” 他对三格格更是怜惜了几分,特地送了她一本手稿。 郭珍珠才得知,皇帝早就有意修蒙语词典,方便孩子们学习。 只是这词典不好修,如今就出了一册。皇帝特地让人誊抄了一份给三格格,当做礼物。 虽然还没修订完整,却也能搜到不少常用的字句。 三格格如今简单的对话已经能听和说,读写还没开始,算是皇帝提早送的学习工具。 郭珍珠:给女儿送词典,皇帝真有你的! 三格格收到后 倒是十分高兴,毕竟这词典除了皇帝手上这一份,就连其他兄弟妹妹都没有的。 她拿到词典后,就下定决心要更努力学习蒙语,读写也得添上了! 苏麻喇姑见状,立刻开始了蒙语读写的教学。 三格格含泪开始学了起来,幸好还有宣妃在旁边辅导帮忙,让她学起来要稍微轻松一点点。 四格格听说皇帝送了三格格这个词典,特地过去看了,满脸羡慕。 等她回来后,也跟皇帝撒娇想要一份。 皇帝哪里有不愿意的,麻溜让人誊抄了一份,不但给了四格格,还给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都送了一份,人人有份。 大阿哥:并不是很想要! 准备去种痘却忽然收到礼物的三阿哥满脸茫然:这都是什么啊! 四格格反正收到后十分欢喜,每天都带着去尚书房上课。 太傅见了,摸着胡子也很欣慰。 这蒙语词典的修订,他也参与了一部分。 如今见四格格这般喜欢,还每天爱不释手翻一翻来看,太傅就觉得之前的努力没白费。 四阿哥也很喜欢这个词典,跟着四格格一样每天带去尚书房。 四阿哥跟着苏麻喇姑学习蒙语的时间很短,不如四格格。 于是四格格翻着词典跟四阿哥说起蒙语的故事来,基本上是把苏麻喇姑说过的故事都背下来了。 四阿哥听得很认真,就连休假几天后重新回到尚书房大阿哥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得入迷。 大阿哥留下羡慕的泪水:原来妹妹在苏麻喇姑那边上课,吃得这么好的吗? 虽然太傅也引经据典,但是苏麻喇姑这些小故事更有趣啊! 四格格起初只是看着词典给四阿哥解释的时候说上一个熟悉的故事,让四阿哥加深印象。 后来大阿哥也凑过来,还特地让宫人带来御膳房做的小点心,送给四格格,然后他就顺势坐下来听故事。 四格格倒是不介意,还请小太子也一起过来,他们午时休息的时候就能一边用点心,一边听四格格说故事。 四阿哥把故事记下后,蒙语学习就更加突飞猛进了。 大阿哥的蒙语已经学过了,却学得一般般,如今听着故事,居然比之前进步了一点点。 他十分惊喜,给四格格送的点心就更多了。 四格格却婉拒道:“大哥,我吃不下这么多。而且吃多了,对牙不好。” 她指着自己的小牙,还记得郭珍珠提过,点心吃多了,因为太甜,对牙不太好的事。 大阿哥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给四格格送点什么才好。 他手边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总不能给四格格送蛐蛐吧! 另外小马车玩具的话,四格格就是第一个拿到的,比大阿哥要早得多了,对其它玩具估计也不会太稀罕。 大阿哥想了好一会,等晚上回去南三所的时候发现宫人为了讨好自己,偷偷从宫外买了不少话本回来。 四格格如今也识字了,估计一直在宫里也没看过话本,正好送这个! 大阿哥挑挑拣拣,把不适合四格格看的话本都剔除掉,最后只选了几本放进锦盒里头,第二天就带去给四格格。 四格格收到后看了看,感觉还挺有趣的,于是甜甜笑道:“多谢大哥,我很喜欢。” 闻言,大阿哥咧嘴一笑,觉得有个妹妹也不错,尤其这个妹妹还嘴甜乖巧! 四格格下学回来后,就跟郭珍珠提起大阿哥送的话本:“额娘,我也想给大哥送个回礼,礼尚往来。” 郭珍珠听后很是欣慰,觉得女儿年纪不大,却想得很周全,于是点头赞成道:“你想得很好,是该给大阿哥一份回礼。至于送什么,需要我帮忙参详一下吗?” 听罢,四格格摇摇头,进去属于她的书房溜达了一圈,最后拿出一个锦盒来,里面是一本手抄的小册子。 郭珍珠一愣,心里疑惑书房里什么时候有一本这样的书册,就问道:“四格格,这是什么?” 四格格看着周围,凑过来小声说道:“额娘,这是皇阿玛送给我的,说是一本好书,等我长大点就能看了。” 郭珍珠想着皇帝这么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么书,不会是儿童不宜的吧? 不然怎么还让四格格藏好,等长大点再看? 郭珍珠笑眯眯哄着四格格把锦盒打开,拿起薄薄的书册翻了两页,很快默默合上了。 见鬼,她怎么看到算数的方程式了? 郭珍珠沉默一会,重新打开手里的册子,果然真是方程式! 还以为皇帝鬼鬼祟祟给四格格留了什么好东西,原来是算数啊! 郭珍珠:差点让我想歪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忽然想到这是四格格想给大阿哥的回礼。 郭珍珠都能预料到大阿哥收到这份回礼后,究竟怎么痛苦面具了。 四格格不愧是皇帝的女儿,这送礼物的喜好怎么那么相似? 郭珍珠试图劝道:“既然这是皇上送给你的礼物,还说让你长大几年后才看 ,就这么送给大阿哥的话,是不是不太妥当?” 听见这话,四格格想了想说道:“额娘说得对,回头皇阿玛过几年问我的时候,我却拿不出来,只说送人了,皇阿玛想必要不高兴。” 郭珍珠点头,正要附和,又听四格格说道:“这事简单,我偷偷跟皇阿玛说一声,然后请女官帮忙再誊抄一份送给大哥就行!我从皇阿玛手里得的好东西想给大哥一份,皇阿玛肯定不会拒绝。” 这叫郭珍珠满嘴的话只好重新咽下去,见四格格眼巴巴看过来,她也不好再劝。 四格格想送这个,估计觉得是皇帝给的,还是独一份的好东西,所以想给大阿哥分享。 至于大阿哥收到后是什么表情,郭珍珠已经不愿意想了。 女官很尽职尽责,抓紧时间帮忙誊抄了一份,四格格就高高兴兴拿去送给大阿哥了。 大阿哥拿着锦盒,对小太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看!四妹妹给他送礼物了,只给他送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7节 就连四阿哥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满眼都是好奇和羡慕,大阿哥就更嘚瑟了。 他还不当场打开,愣是下学后带回去南三所,这才打开锦盒来看。 看完后,大阿哥忍不住沉默了。 这是什么,怎么完全看不懂? 大阿哥不好意思问四格格,只好私下偷偷去找太傅请教。 太傅看完后说道:“大阿哥,这是算数,是西洋那边的东西,皇上颇有研究。要是大阿哥感兴趣的话,不妨向皇上请教。” 大阿哥更沉默了,四格格居然送来这个,是觉得皇帝喜欢,所以想让他也学一学吗? 虽然四格格是好意,但是大阿哥表示看都看不懂的东西怎么学啊! 偏偏第二天,四格格还来问道:“大哥喜欢我送的那份礼物吗?” 大阿哥只能挤出一点笑容来:“四妹妹送的礼物,我当然很喜欢了,已经好好收起来了。” 这话叫四格格一脸狐疑道:“大哥为何收起来?皇阿玛说这东西我过两年就能看了,大哥年岁比我长,应该已经能看了。” 小太子听得好奇,忍不住凑过来问道:“四妹妹,这是什么东西,皇阿玛让你过两年再看?” 他不由看向大阿哥,大阿哥撇开脸不想回答。 可惜四阿哥也好奇凑过来:“大哥,那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吗?只有年长的大哥能看了?” 大阿哥看着四阿哥和四格格两个小萝卜头,都忍不住想叹气了:什么好东西,完全看不懂! 他还要面子,不好意思在四格格面前表示自己看不明白,于是故意装深沉道:“既是皇阿玛给的好东西,我当然要好好看。等过两年,你们也能看了,到时候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吗?” 小太子白了他一眼,大阿哥这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 四阿哥想着过两年能看,其实也不算很久,于是就没继续追问了。 四格格也点头说道:“那等过两年,大哥看好了,也能教我们了。” 大阿哥:看两年我也看不懂啊,只盼着两年后你们都忘了吧! 小太子一眼就看出大阿哥这是打算糊弄一下两个小的,两年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怎么可能! 一个过目不忘的四阿哥,一个记性超好又聪慧的四格格。 小太子默默给大阿哥递了个同情的眼神,大阿哥察觉后差点炸毛:太子你这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我打架吗?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但是大阿哥沾沾自喜,只以为糊弄过去了。 可惜这事不传到皇帝耳边,立刻派人给大阿哥加了一门算数课! 皇帝自然没有时间给大阿哥上课,索性大手一挥,叫传教士轮流过来。 大阿哥上午要去尚书房上课,下午要练习骑射,就只能挤出午休的时间来学算数。 他一点都不想学,偏偏皇帝说大阿哥答应了过两年要教四阿哥和四格格,自己怎么能不学会,到时候要怎么教? 既然开口答应的事,那他就必须做到才行! 大阿哥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学了! 他刚去上课,那边三阿哥就顺利出痘,休养后离开湖中宫殿。 荣妃在岸边也是日夜盼着,好歹把三阿哥等回来了,搂着人一直不肯撒手。 她还以为自己跟惠妃一样,能带三阿哥回去驻三天,再让三阿哥回去南三所。 谁知道皇帝压根没答应,让三阿哥立刻回去南三所,明天就继续去尚书房旁听。 荣妃满脸失望,却不敢忤逆皇帝,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三阿哥却没以前那么黏着荣妃,手里拿着小马车玩具,跟荣妃道别后,就被宫人簇拥着回去南三所了。 他在湖中宫殿内呆了半个月,担心三阿哥闹腾,皇帝让人带了很多玩具进去。 三阿哥在里头都玩疯了,根本不想出来。尤其皇帝故意拖了一下,让他乖乖种痘后才把属于三阿哥的小马车玩具给过去。 于是三阿哥很乖巧地种痘了,御医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等出得差不多了,这才拿着小马车玩具玩了起来。 宫殿里头不算大,但是人不多,于是三阿哥可以在里头玩儿。 还不用上课,三阿哥玩得都忘记时间,转眼就出来了,他还挺遗憾的。 因为被玩具吸引着,三阿哥也就没那么黏着荣妃。加上他在南三所住习惯了,离开荣妃也有一段时间,不会见着荣妃就撒娇哭闹了。 皇帝听说后很是满意,果然三阿哥这些陋习都是荣妃溺爱出来的。 离开荣妃后,三阿哥是越发懂事起来了。 三阿哥之后就是三格格,接着是四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 七阿哥和八阿哥实在太小了,只能明年再种痘了。 而且天气也渐渐冷起来了,湖中宫殿四面环水,没有地龙,所以冬天格外冷。 孩子要在里头种痘,年纪小又冷,虽说种痘没有危险,却容易染上风寒,反而不安全。 于是今年的种痘活动就结束了,宫外的宗室也会在开春之后才开始种痘。 原本这些宗室还不太乐意,毕竟家里的孩子哪怕不是天花,夭折得也多,如今很多都是独苗苗。 让独苗苗去种什么牛痘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人家不了解,也就不愿意了。 只是皇帝雷厉风行,直接让自己的孩子几乎都种上了,宗室也不好拒绝。 好在今年结束了,他们还能拖到明年,指不定皇帝就改变主意了。 让皇帝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他只默默看着这些宗室绞尽脑汁找借口明年的时候推脱此事。 郭珍珠感觉皇帝跟看戏一样,就差手里来一捧瓜子,边嗑边看了。 家里头倒是这时候来了好消息,种在山东的苹果树长得不错,有一棵老树更是难得结果了。 于是她五哥塔布库亲自跑了一趟,去把苹果小心翼翼送回京城,再送进宫里。 郭珍珠当然不能独食了,看着三筐的苹果说道:“皇上,难得家里捎来的林檎,给慈宁宫那边送一筐,给孩子们每人分一分,吃个新鲜如何?” 皇帝听后就笑道:“怎么爱妃算来算去,就没算自己和朕了?” 这话叫郭珍珠也笑了:“皇上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这林檎也不过是新鲜而已。尤其种的年份不太够,臣妾估摸着应该不太甜。” 皇帝摆摆手道:“爱妃先试试,不就知道甜不甜了?” 李德全已经在旁边洗手,然后挑了两个品相最好的苹果,削皮切块,每一块几乎一样的大小,再戳上银做的小签。 郭珍珠没想到李德全还有这样的手艺,不过也是,他在皇帝身边自是什么都会,才能有今天的地位。 她吃了一块,苹果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十分开胃。 郭珍珠吃过后,这才给皇帝也戳了一块递了过去。 皇帝就着她的手吃下,点头道:“这林檎养得不错,难得今年就结果了。” 郭珍珠感觉皇帝蠢蠢欲动,很想跑到山东亲眼看看这苹果树,究竟怎么挪了一年就开始结果,是不是得亲自问问老农究竟给果树用了什么好东西? 回头皇帝学了,是不是在丰泽园里也能试试? 果真皇帝吃下后说道:“明年咱们再去山东一趟,叫上塔布库,看看那边的果树究竟怎么长得这般好。” 郭珍珠:果然,被我猜到了! 她正笑着答应下来,就见六阿哥又一身泥进了来,奶声奶气喊着“皇阿玛”和“额娘”。 郭珍珠无奈解释道:“皇上,六阿哥会走会跑之后,就爱往后院玩儿。等他去梳洗一下,再来见皇上吧。” 皇帝却很感兴趣地问道:“六阿哥喜欢玩泥巴?玩的什么,给朕说说。” 郭珍珠听得一头雾水,泥巴还能怎么玩,捏一捏,揉一揉,再扔一扔? 六阿哥一听,指着后边说道:“皇阿玛,那里。” 皇帝跟着他走去后边,郭珍珠也跟着过去。 就见六阿哥指着角落一棵小苗努力解释:“花园,说好看。” 郭珍珠没听懂,还是一直伺候六阿哥的林嬷嬷解释道:“皇上,主子,六阿哥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见花匠把花枝剪下,就要了过来,种在后院角落。” 郭珍珠仔细一看,才发现院子角落沿着宫墙一排的小树枝。 树枝瘦瘦小小的,颜色跟宫墙又相似,不认真还不容易发现。 难怪郭珍珠经过后院的时候都没留意到六阿哥种下了这些树枝,原来他玩泥巴是为了种这些吗? 皇帝低头细细看了一排,指着最后边的一根树枝说道:“这里发芽,长叶子了。” 六阿哥点着小脑袋道:“长了,开花。” 这话让皇帝凑近细细一看,问道:“这是什么花?” 林嬷嬷连忙摇头,那么多树枝是陆陆续续要回来的,她压根记不住都是什么,毕竟树枝长得太像了。 六阿哥却伸着小手比划了一下:“皇阿玛,茶花,梅花,这样。” 他伸出小手,握着拳可能觉得太小了,又松开了一点,再一点。 郭珍珠灵机一动,问道:“皇上,六阿哥说的会是茶梅吗?” 茶梅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名字里有个梅字却不是梅花,跟茶花算是近亲,花朵却比茶花要小,而且开花比茶花要早一点。 林嬷嬷急忙附和道:“主子,那花匠确实提过茶梅这种花。” 但是树枝太相似了,只长出这么一点点,很难辨认出来究竟是不是茶梅了。 皇帝饶有兴致道:“六阿哥记性不错,花匠只提了一下就记住了,而且还能认出这些树枝都是什么。不过茶梅不容易种,没想到六阿哥居然种活了。” 虽然只种活了一根树枝,对那么小的六阿哥来说已经相当了不起。 皇帝高兴道:“回头朕给你说说,这茶梅要怎么种,明年在院子里就能赏花了。” 一大一小对着还光秃秃只长了两片叶子的树枝就嘀嘀咕咕说了起来,虽然是皇帝在说,六阿哥似乎没太听懂的样子。 郭珍珠盯着六阿哥一脸疑惑:难道四格格继承了皇帝的聪 慧,六阿哥这是继承了皇帝的种田爱好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8节 第101章 郭珍珠看两父子嘀咕个没完,皇帝还恨不得把自己的种田经验分享给六阿哥。 郭珍珠:就说六阿哥那么小,能听懂吗? 皇帝说了一会也发现儿子实在太小了,小脸上全是懵懂,不由惋惜道:“要是六阿哥再长大一点,就能跟朕一起去丰泽园了。” 这会儿外边有点冷了,皇帝看六阿哥满身泥巴的样子,衣服还有点湿润,就赶紧拉着他往回走:“六阿哥先去沐浴换一身,别是着凉了。咱们等会再继续说茶梅,还有其它花草。” 六阿哥点了点小脑袋,乖乖跟着林嬷嬷去后头沐浴。 小厨房早就烧好热水,送到里头,两个浴桶,一个先把六阿哥身上的泥巴弄掉,变成泥水抬出来。 这浴桶还得里外刷上几遍才行,第二天就能继续用了。 另外一个浴桶是让洗干净的六阿哥再洗一遍,尤其头发沾上的泥巴不好刷。 幸好六阿哥的头发不长,不然每天洗完,这时候又没有吹风机,要弄干就不容易了。 郭珍珠看宫人来回忙碌,请皇帝坐下后无奈道:“臣妾之前还纳闷六阿哥怎么每天玩得一身泥,如今才知道他这是去后院种花了。” 虽然种的全是树枝,咋一眼看去根本不知道都是什么,还以为六阿哥胡乱弄进土里的。 皇帝喝了一口茶笑着道:“六阿哥在种花上是有些天赋的,花匠剪下来的都是长得不怎么好的枝丫。想来花匠以为六阿哥只要树枝扔着玩儿,没料到他是带回来种上。” 不然花匠肯定会给更好的枝丫,而不是这些半死不活的。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道:“别说花匠,就连臣妾都不曾想到过。毕竟六阿哥太小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种花呢?” 闻言,皇帝笑笑道:“六阿哥像朕,对种东西很感兴趣。等过两年,六阿哥就能跟着朕去丰泽园看看。” 他可能想着等两年实在太久了,看着外头道:“你这后院还是太小了,没多大的地方给六阿哥种东西。正好旁边有一块空置的地方,朕打算让人清理一番,以后也能种点东西。” 毕竟去一趟丰泽园是有点远的,皇帝早就想在宫里划拉一块地方来种东西。 只是他之前忙碌,又觉得自己一个人用丰泽园也足够了。 偶尔过去一趟而已,皇帝还是能抽出时间来。 如今多了一个六阿哥,皇帝沉吟道:“正好太子和大阿哥年纪都不小了,另外三阿哥和四阿哥也进了尚书房旁听。当阿哥的也不能只会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想想之前那些官员耽误了播种的节令,让皇帝大为光火。 官员尚且对农学如此不了解,身为阿哥也是这样,又如何以身作则? 皇帝索性就打算以后在宫里划出一片地方,给几个小阿哥分一块地,种什么都行。 谁种的最好就有奖励,种得不好那就复盘一下究竟什么原因,下次就能种好了。 郭珍珠:皇帝这是让小阿哥们一起种田吗? 幸好没叫她种,郭珍珠以前在现代就是个植物杀手,养什么盆栽就死什么,可以说是一个不留。 好在六阿哥没继承郭珍珠这个植物杀手的基因,不然种田的时候就惨了。 皇帝有点可惜如今天冷了,只能等明年开春才能让几个小阿哥开始种田。 郭珍珠:其实离明年开春也没几个月的功夫了,也没那么可惜的。 她想到太子和大阿哥不但要上课要练骑射,大阿哥还多了一门算术课,如今还得再加一门种田课。 皇帝自己是时间管理大师,但小阿哥不是啊! 小太子就算了,不知道大阿哥要怎么挤出时间来兼顾种田的任务。 反正得开春后,大阿哥要自个苦恼的事,郭珍珠只能心里默默表示一下同情了。 六阿哥因为有皇帝的支持,对种花的事就更加积极了,每天身上的泥巴感觉越来越多。 他先是按照皇帝的建议换了泥炭土,然后还把发芽的枝丫挪到了紫砂盆里面。 郭珍珠见了,想着这茶梅应该是喜酸性的,毕竟泥炭土和紫砂盆都是偏酸性的东西。 显然这会儿哪怕种地的人自己说不明白,还是能摸清楚不少规律。 皇帝特意让六阿哥去御花园找花匠请教,问了不少事,回来默默捣鼓。 还别说,这茶梅长的叶子更多了,慢慢长起来了。 不说四格格每天都去看看,就连花匠听说后都特别惊讶。 毕竟花匠剪掉的都是不怎么好的枝丫,六阿哥想要就给了,谁能想到六阿哥竟然种活了? 后来六阿哥再要,花匠就再不敢给不好的枝丫,而是挑了长得好的剪下来给他。 如此一来,六阿哥又让人送来不 少花盆,在后院放得满满当当的。 之前那些没种活的枝丫都拔掉了,后来要的估计质量好,全都种活了。 一个个花盆的枝丫上,陆陆续续长出新叶来。 郭珍珠不得不说,六阿哥在种花上确实有天赋。种花跟种地应该是一样的,他以后跟着皇帝种田,看来不会搞砸了。 四格格看了几次也想亲自试试,于是跟六阿哥要了一个花盆,种下后每天都去看看。 可惜半个月过去,压根就没长,甚至眼看着枯死了。 郭珍珠:很好,看来四格格继承了我的,压根没有一点木灵根的天赋,种什么都不能活。 四格格不死心,又连续种了几次,每次都种不活,她不由沮丧起来。 还是郭珍珠见了,安慰她道:“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你喜欢读书,读书也学得好。六阿哥喜欢种花,种得也不错,这不就都挺好的?” 四格格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人不可能十全十美,于是很快就振作起来。 皇帝却建议道:“这会儿天冷了,很多都不好种,四格格等开春的时候再种就是了。” 反正都给儿子们准备每人划拉一块地,给四格格再划一块也没什么。 郭珍珠:四格格要是什么都没种出来,那就尴尬了。 不过看四格格一副还想再试试的样子,郭珍珠也不拦着。 反正孩子们一起种地,种什么不重要,起码知道种地的艰难,清楚粮食不容易得,粒粒皆辛苦,这就足够了。 以后他们长大了,也会明白粮食的重要,不会随意糟蹋浪费。 他们以身作则,底下人也就不敢过分了,是个很好的榜样效果。 不然上行下效,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如今还是靠天种地,加上良种和作物的类别不算多,粮食产量一般,可以说是紧巴巴的。 所以皇帝才会亲自种田,想要找出更多好的作物,让产量更高,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了。 他那么辛苦改良,之前底下官员没弄清楚时令,耽误了第二季的播种,气得皇帝都想把人都砍了。 要换做是他的亲儿子们弄不清楚,回头又耽误农事,糟蹋作物,皇帝只怕弄死他们的心也是有的。 未免发生惨案,当然要从小就叫这些孩子们明白粮食的重要性。 四格格双眼亮晶晶看着皇帝,皇帝说这时候不适合种,那开春的时候她再种,说不准就能成功了。 加上皇帝还许诺会给四格格一块田地,到时候在里头种什么都行,她就更高兴了。 天儿渐渐冷了,郭珍珠担心六阿哥在后院会冻着,索性让人把花盆都挪到长廊。 这样光线能从已经架起的纸屏风里照进来,里头暖和,花也不会冻着,照顾花儿的六阿哥也不会冷着了。 郭珍珠还特地让内务府给六阿哥打了一套小工具,毕竟他手小,太大的拿不起来,太重的也是。 索性用轻便的木材,做小一圈,能让六阿哥拿得住。 虽然做出来后,郭珍珠感觉更像是小玩具一样的工具,却很实用。 有小铲子,用来铲土。有小三叉,用着松土很省力。还有小剪刀,能剪去不太好的枝丫。 三件套送来,六阿哥特别喜欢,拿着都爱不释手。 四格格眼巴巴看过来,郭珍珠能怎么办,让内务府赶紧多做两套,因为五阿哥也想要。 五阿哥看四格格每天往后院去,也跟着过去,看到六阿哥种的花,上手就想掐叶子,被宜妃眼明手快抓住手。 宜妃松口气道:“幸好我手快,不然这盆里好不容易长的叶子就得没了。” 她看着怀里乱动,还爱捣蛋的五阿哥,忍不住想叹气。 四格格会读书,六阿哥如今会种花,五阿哥会什么啊,会捣乱吗? 宜妃只要一个不留神,五阿哥就可能把六阿哥种的花给拔了。 上回她没注意,郭珍珠送给五阿哥的那个鸟笼八音盒差点也给拆开了。 这把宜妃吓了一跳,生怕五阿哥拆完后就装不回去。 宜妃跟郭珍珠私下抱怨了两句,无奈道:“五阿哥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拆东西,之前姐姐做的小马车玩具,我瞧着他也想拆。” “要不是拆开了壳子后,发现里头的齿轮特别多,五阿哥犹豫了一下没拆,不然我这会就该找姐姐哭了。” 郭珍珠好笑道:“五阿哥估计就是好奇,孩子小,什么事都感觉有意思。拆开来看看,看里边都有什么,这是人之常情。” 她不觉得拆东西是什么不好的习惯,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心而已。 “妹妹也不必太担心,五阿哥拆了什么,比如八音盒和小马车,他要拼不回去,只管拿过来,我给拼好就行。” 宜妃无奈道:“姐姐也太宠着五阿哥了,他要拆掉不能装回去,就该打手板才是,可不能胡乱糟蹋东西。” 闻言,郭珍珠笑着摇头道:“妹妹,五阿哥这哪里算是糟蹋东西了?他拆开却也没弄坏,只是装不回去而已。妹妹实在担心,让五阿哥过来,看着我装回去。” “说不准多看几次,五阿哥也就会装了,以后拆了也不用再担心装不回去。” 宜妃露出狐疑的眼神道:“姐姐,五阿哥看几次真的能做到吗?” 她看着四周,凑过来小声说道:“之前皇上拆了西洋时钟,不就装不回去了?” 郭珍珠干咳一声:妹妹,没事提什么皇帝的黑历史呢! “西洋时钟是比较复杂,尤其他们担心有人会偷学了,所以把里头的结构弄得更加复杂。其实有很多齿轮是可以去掉的,压根不需要那么多。” 宜妃听后惊讶道:“居然是这样?我上回看西洋时钟打开壳子后,里面密密麻麻的零件,还想着西洋人的脑子挺好,居然想出这么复杂的时钟来,又能自个动。” 如今被郭珍珠这么一说,宜妃忽然觉得西洋时钟其实也没有特别厉害? 郭珍珠点头道:“皇上让内务府的人拆掉时钟,把一些不必要的零件去掉,留下重要的,就能仿制出差不多的时钟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09节 “以后宫里再想要不一样的时钟,就不必总跟西洋人采买了。” 毕竟西洋人坐地起价,西洋时钟卖的价钱实在不低。尤其漂洋过海的,送来的时钟实在数量不多,压根就不够用。 皇帝上回让内务府安装过小马车玩具,里头都是齿轮,跟时钟的结构很相似。 他索性让内务府按照图纸,再试试组装时钟看看。 为此内务府总管几乎哭着求上门来,就差在郭珍珠跟前哭得跟二百斤的胖子一样,怪惨的。 内务府总管其实也不想打扰顺贵妃,实在是拼不出来。 时钟拆了两个,再多就不敢了,还请了南怀仁帮忙画了图纸,匠人们试着组装,却总有哪里不对。 去掉了一部分零件后,时钟也不是不能动,而是不够顺畅,还会卡壳,这就让内务府总管愁坏了。 匠人们反复试了很多次,还是有各种小毛病,内务府总管不得已求上门,请顺贵妃帮着指点一二。 新做的图纸被呈上来,郭珍珠看了两眼,用毛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就送了回去。 内务府总管研究这图纸都快看出包浆来了,看一眼就知道顺贵妃是找出有问题的地方,让他们改一改,连声道谢。 他高高兴兴带着图纸回去,匠人一看就知道问题所在的地方,稍微改动一下,那些小问题顿时都没了。 解决了大问题,内务府总管松口气,赶紧一口气做了两个小时钟,给皇帝呈了上去。 可惜皇帝看过后并不满意,让内务府再改良一下。 这可把内务府总管愁得头发狂掉,他感觉这些时钟已经挺好了,怎么就还不行了呢? 他只能求着李德全,看看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德全意味深长提醒道:“皇上是让你们仿制西洋时钟,却也不能只有仿制。” 这话就跟绕口令一样,内务府总管摸着脑袋想了一会,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皇帝是让他们仿制西洋时钟,却也不能一模一样,总要有自己的特色。要像,但是不能太像。 内务府总管虽然明白了,却更愁了。 底下有人跟总管小声提议道:“听闻五阿哥最近很喜欢拆各种西洋时钟和八音盒,这两个小时钟既然皇上不满意,不如送给五阿哥去?” 五阿哥的生母宜妃如今虽然没以前那么受宠,但是她有个更受宠的姐姐顺贵妃啊! 送给五阿哥,讨好五阿哥,不等于是讨好了宜妃,顺带还讨好了顺贵妃吗? 听闻顺贵妃也很喜欢五阿哥,给四格格和六阿哥做的玩具,必然都有五阿哥的一份。 顺贵妃知道五阿哥喜欢拆这些玩具,还放了话,五阿哥拆多少,她就能拼回去多少,叫宜妃放宽心云云。 这话内务府总管也是听说过,如今也没别的好法子,这两个小时钟做出来就只能放着了,还不如趁着新鲜送去给五阿哥。 送去库房也是吃灰,倒不如物尽其用,让五阿哥随便拆开来玩儿。 于是这两个小时钟就被送到翊坤宫,宜妃倒是稀奇,得知是内务府被皇帝训斥了,这两个时钟做了出来,却没达到皇帝的要求。 但是内务府做得还算精巧,想着送给五阿哥拆着玩儿也不算是浪费了。 宜妃犹豫了一下,见五阿哥看着两个小时钟两眼放光,就知道他喜欢,最后还是收下了 。 她看着五阿哥三两下就拆掉了一个小时钟,零件拿在手里把玩,幸好没扔得到处都是。 之前五阿哥就真的把鸟笼八音盒给拆开了,宜妃只好带着一堆零件来找郭珍珠,因为五阿哥压根不知道怎么装回去。 郭珍珠也跟之前说的那样,把零件分门别类放好,还放慢动作,给五阿哥看清楚。 然后她再把零件一点点拼起来,每次拼一下就给五阿哥看一看。 五阿哥看了几次,就试着学郭珍珠的样子拼了一个小零件。 郭珍珠摸着五阿哥的脑袋夸了两句,五阿哥就更高兴了,拿着零件吭哧吭哧拼了起来。 宜妃就看郭珍珠一边拼一边教,最后带着五阿哥一起拼,两人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八音盒给拼回去了。 刚拼好装回去的时候,宜妃正松了一口气,郭珍珠打开后,却发现八音盒不会响。 宜妃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以为这八音盒给五阿哥拆坏了。 郭珍珠麻溜把八音盒拆开,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有个齿轮松开了一点,所以其它没能带着转动。 只要塞回去就好,郭珍珠装好后拍了拍八音盒,重新打开就会响了。 不说五阿哥,四格格下学后也跟着围观了一会,感觉挺有意思的:“额娘,五弟很会拼这个。” 郭珍珠也这么觉得,五阿哥看了几遍就能上手了。 虽然他暂时还是模仿郭珍珠拼起来的动作,换一个新的零件,五阿哥估计就不知道怎么拼了。 但是他那么小的年纪,能这么迅速模仿起来,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动手能力。 郭珍珠摸着五阿哥的脑袋说道:“四格格和六阿哥都不爱跟着我拼这个,反倒是五阿哥像我,喜欢玩儿这个。” 她还挺寂寞的,毕竟四格格最爱读书,对算数似乎有一点点兴趣。 六阿哥就喜欢种花玩泥巴,对这些机械的东西不是特别喜欢,玩一会儿就放下了。 郭珍珠没想到,最后还是五阿哥会对这个感兴趣,愣是跟着自己拼了几天。 五阿哥之前那么坐不住的人,拼零件的时候就相当有耐心了,一点都不会扭来扭去。 在慈宁宫上课的时候,他不但坐不住,还容易听着就睡过去。 宜妃看着自己这皮猴一样坐不住的孩子居然坐了好几天,硬生生把八音盒拼回去,也都惊住了。 “我也没想到五阿哥居然喜欢这个,果然是姐姐的外甥吗?” 说完,宜妃又开玩笑道:“难不成四格格那样聪慧,是因为像我了?” 说完,她就立刻尴尬捂脸道:“算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毕竟四格格读书比宜妃厉害多了,小小年纪学识比她还厉害。 更别提四格格开始练字了,虽然每天练习的时间不多,字迹却渐渐端正起来,快追上早早开始练字的宜妃。 宜妃都没脸说自己练过字,刚开始还挺积极的,后边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如今见四格格的字写得快比自己好了,宜妃才着急忙慌把字帖重新找出来又开始练字。 宜妃尴尬了一会很快就释然了,谁让四格格聪慧呢,比她厉害也没什么。 她放下手,忽然又提到:“姐姐,快过年了,办宫宴的事要忙起来,我和僖嫔也能帮忙,姐姐只管吩咐就是了。” 郭珍珠笑笑道:“都是按照往年的规矩来办,其实并不算难。全是有章程在,也就稍微有一点点改动。” 后宫变化不大,座次也就稍微变了一点,毕竟有些嫔妃晋封了。 比如她,这次依旧坐在原本的位置,就在下方的第一个,跟对面的佟皇贵妃遥遥相望。 这次佟皇贵妃病好了,过年的宫宴自然要出席的。 另外几个被禁足的嫔妃,皇帝没发话,郭珍珠都懒得问了,估计皇帝是不打算让她们出来参加宫宴。 过年前去慈宁宫请安的贵夫人,倒是有苏麻喇姑接手去安排,最后名单往这边送一份给郭珍珠过目就行。 苏麻喇姑办得更为周全妥当,郭珍珠几乎不用怎么看,扫一眼有点印象就足够了。 大臣那边招待,更不用郭珍珠操心。 索性她身边还有两个识字的女官在,都不需要宜妃和僖嫔帮忙,就能把宫宴办妥了。 两人正说着话,琉璃就前来低声禀报道:“主子,老爷因为牛痘的事被皇帝夸赞并封赏为奉恩辅国公。” 宜妃一听满脸笑容,高兴道:“阿玛封爵了?” 郭珍珠摆摆手,示意琉璃退下,让林嬷嬷去赏了个荷包,只剩下她们两姐妹在才开口道:“能彻底解决天花的威胁,皇上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给她们家封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天花对皇家的威胁多年,如今能彻底解决,真是极大的喜事了,郭络罗一家劳苦功高,皇帝怎么都不会忘记。 这封赏的奉恩辅国公的爵位,对郭珍珠来说也不意外。 奉恩辅国公听着很厉害,其实是要降爵继承的,道保如果以后要继承,就能降低一级。这只算是中等的爵位,并不是很高,另外也没什么实权。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年俸有五百两。 郭珍珠都能想到,三官保知道这年俸,估计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毕竟三官保的工部侍郎,年俸只有一百五十多两,比起这个奉恩辅国公实在差远了。 之前还需要郭珍珠送钱来接济,如今三官保这爵位一封,就能自给自足了,他能不高兴吗? 总不能家里一直靠郭珍珠送钱过来,那三官保再厚脸皮也要受不住的。 更别提家里还有好几个儿子在呢,拿着妹妹的钱来花算什么样子! 宜妃高兴了一会,又小声问道:“姐姐,皇上只封赏了阿玛,怎么大哥和二哥都没份?” 这事是二哥先提起来的,然后大哥写的折子,其他几个兄弟也四处打听,找到了另外几个有过牛痘的人,亦算是有功劳,怎么只封赏了三官保一个人了呢?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只封赏阿玛一个人,这才是最适合的。” 三官保年纪不小了,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估计呆不长久,之后应该无法再往上走了。 哪怕真被提拔,他最多也就是工部尚书,呆上两年,有个接手的人,三官保应该就会退下来了。 那么他手里头就更没别的什么权力了,只有个爵位,身为郭珍珠的亲阿玛,这样就既体面,又不用担心郭络罗一家会成为另外一个佟半朝。 至于道保和其他兄长,他们年轻,还有往前走的机会。 一旦封爵了,那么他们就只能止步于此,所以皇帝只给三官保一个人封爵,反而给了其他几个兄长机会。 虽然在郭珍珠看来,几个兄长要往上走实在不怎么容易,只能看他们的运气和机遇了。 有时候实力是一部分,但是运气也很重要。 宜妃听得点了点头,知道只给三官保封爵不是坏事就足够了。 郭珍珠垂下眼帘,没跟宜妃说的是,她们两姐妹在后宫地位高,要是家中兄弟的官职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可能不显,过几年就不好说了。 毕竟当初皇帝对赫舍里皇后尤为喜爱,也就一手提拔了赫舍里一族。 后来赫舍里皇后没了,但是还有小太子在,赫舍里一族就越发嚣张起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0节 再看佟家也是如此,这些年逐渐成为庞然大物。但是再大的家族,只要遭了皇帝的厌弃,就会很短的时间内开始崩塌没落了。 郭络罗一族这会儿还是太弱小了,经不起太大的波折,如今这样正好。 有爵位的三官保在前,几个兄长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官职不高也不显眼,才是最为安全的。 只是他们一家当然没那么多小心思,郭络罗一族的旁支就未必了。 郭珍珠琢磨着等过年宫宴的时候,要跟自家额娘提一提,敲打一下旁支,免得出现之前钮钴禄家的情况,愣是被自作聪明的旁支给连累了。 第102章 这个年过得相当热闹,宫宴的时候皇帝看着十分高兴,嫔妃去敬酒的时候喝得相当爽快。 也难怪皇帝如此,毕竟这一年南边的御稻种起来了,看着还算顺利。 另外整治河道也告一段落,基本上决堤的事已经很少发生,算是治理成功了。 只余下一些小道,还需要稍微调整和维护,这也不是大工程了。 最重要的是,天花被攻克,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受天花的威胁,皇帝能不高兴吗? 他在嫔妃这边喝了不少,回头去大臣那边的宴席上又喝了许多。 好在皇帝的酒量极好,没有喝醉,但是整晚脸上都挂着笑,所有人都能看出皇帝的好心情。 今年宫宴不同的是,给三官保敬酒的人就更多了,连带郭络罗夫人都比以前更受欢迎,被团团围住。 要不是琉璃过来请郭络罗夫人去见郭珍珠,估计这位夫人都很难脱身。 其他夫人一听是顺贵妃要见郭络罗夫人,不由满脸羡慕,嘴上更是好话不断。 她们家里的姑娘不少,哪个能有顺贵妃这般出息呢! 看郭络罗夫人依旧跟以前一样,脸上挂着笑,说话也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骄傲自满,更没有看不起人的样子。 不少人觉得果真是教出顺贵妃的人家,瞧着就不同。 落魄的时候也没谄媚讨好谁,如今发达了,却也不见对谁轻视和鄙夷,跟哪个夫人说话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贵夫人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只觉得郭络罗家是值得来往的。 不说能不能沾光,起码是拎得清的,不必担心对方莫名其妙在背后捅刀子了。 郭络罗夫人被琉璃带出来,才偷偷松了一口气,贵夫人比往年还要热情,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这次郭珍珠特意问过皇帝,得到允许后,让郭络罗夫人直接到永寿宫来,而不是在外宫见面。 郭络罗夫人还是第一次进后宫,见着女儿住的寝宫。 看着外边跟其他宫殿没什么两样,进去后她才察觉不同来。 永寿宫光是这家具和摆件都是一等一的好,尤其那些摆件瞧着不是上好的瓷器就是玉器。 瓷器上的花纹繁复,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官窑的上等品。 玉器的水头也极好,宫外哪怕得了一小块,只怕也能戴着炫耀的好东西。 如今这些就随意摆在架子上,还放在角落,要不是郭络罗夫人偷偷环顾一周,估计也没瞧出来。 这么随意一摆,足见郭珍珠并不太在意,可能好东西实在太多了。 郭络罗夫人上前要行礼,被郭珍珠握着手拦住了:“额娘跟我客气什么,这里也没外人在,赶紧坐下。” “外头冷吧,进来后地龙烧得热,先暖和一下。” 郭络罗夫人进来的时候,琉璃已经帮着把狐裘披风脱了,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林嬷嬷送来热饮,这才悄然跟琉璃守在门口,只让两母女能好好说些体己话。 郭络罗夫人感觉身上很快暖和起来,喝了一口,发现杯子里并不是热茶,而是热过的蜂蜜水。 郭珍珠就解释道:“刚才额娘喝了不少酒水,时辰也晚了,不好再喝茶,免得夜里睡不着,喝点蜂蜜水解解酒就好。” 她扭头看了门边一眼,林嬷嬷会意,很快出去后就引着人进来。 人一脱掉兔毛斗篷,露出脸来,郭络罗夫人就满脸惊喜,竟是宜妃来了! 宜妃欢欢喜喜上前,挨着郭络罗夫人坐下道:“可见着额娘了,我偷偷从宫宴那边过来的,没叫人看见,姐姐只管放心好了。” 郭珍珠无奈道:“妹妹怎么偷偷摸摸过来,我已经问过皇上了,妹妹提前离开宫宴过来见额娘也没什么。” 怎么如今宜妃来永寿宫见郭络罗夫人,倒是偷感那么重了? 她就说宜妃怎么磨磨蹭蹭一直没来,原来是躲着人来的。 宜妃眨眨眼道:“姐姐不早说,我可是误会了,以为皇上没答应,才会偷偷摸摸过来的。” 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 郭络罗夫人上下打量着宜妃,见女儿面色白里透红,显然在宫里过得不错,这下就放心多了,笑着道:“娘娘这手暖和得很,一路上没冷着吧?” 宜妃听后摇头道:“额娘放心,一路上我拿着手炉呢,暖和得很,一点都没冷着。” 她跟自家额娘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宜妃知道郭珍珠今儿特地见额娘,肯定有要事得说,于是先等着郭珍珠开口。 郭珍珠先问了家里,得知一切都好,道保也重新振作起来,她这才放心了,又提起旁支的事。 郭络罗夫人一听,知道钮钴禄家的事叫郭珍珠担心了,于是安慰道:“娘娘放宽心,老爷早就敲打过旁支了,叫他们都紧紧皮子,别想着一个个来沾光不说,回头还拖后腿。” “别说娘娘,老爷和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老爷还特地请了祖宗用过的鞭子,回头谁犯错了,都得受罚。” 宜妃听后顿时脸色一变:“额娘,祖宗那鞭子……不得有五阿哥的小胳膊粗,用来抽人的话……” 真的不会抽死人吗?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这祖宗的鞭子以前是阿玛最喜欢用来吓唬几个兄长的。 兄长一顽皮,三官保就会拿出这鞭子来给他们看看,谁犯错就抽谁。 那鞭子确实扎实,这么多年都没坏,还比一般的鞭子要粗。 光是看着,就感觉抽身上会疼死人了,用来震慑人确实不错。 几个兄长不就被吓大了,如今只是轮到旁支而已。 不过比起兄长们的大心脏,旁支们显然不大行,郭络罗夫人不悦道:“老爷只请出鞭子说了几句,旁支里头几个年纪大的居然晕过去了。几个年纪轻的也站不住,直接坐在地上,真是丢人。” 宜妃也附和道:“就是,兄长们都不知道被吓唬过多少次了,还是几岁大孩童的时候。怎么旁支这些年纪大的,还有成年的反倒吓得站不住,甚至晕过去了?” 郭珍珠:三官保说的时候表情和语气究竟是多吓人,把人直接吓晕了,还有吓得腿软的? 不管如何,看来这吓唬相当奏效,短时间内旁支是不敢胡来了。 等过段时间,他们缓过来了,再蠢蠢欲动的话,让三官保再吓唬一次就好了! 郭珍珠愉快想了想,又问起家中几个兄长来:“这次牛痘的事,皇上只给阿玛封爵,几个兄长心里会不会不大高兴?” 郭络罗夫人一听,摇头道:“娘娘多想了,他们几个心里明白,这事皇上已经给出了奖赏,给老爷封爵,就已经挺好的了。” “而且他们几个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如今能沾娘娘的光有个官职就不错了,也没想什么有的没的。” 郭络罗夫人微微一笑道:“当然了,几个媳妇都是好的,是我亲自掌眼过。他们家里人可能有点小心思,但是问题不大。” 宜妃眨眨眼问道:“额娘,嫂子的娘家人起了心思,怂恿嫂子劝兄长们干蠢事要怎么办?” 闻言,郭络罗夫人笑眯眯道:“这有什么,他们要犯蠢,那就打一顿好了。要是还没想明白,那就打两顿,总会明白的。” 郭珍珠:兄长们如果没想明白就要一直揍,一顿不够就继续揍吗? 脑子记不住,身体被揍后总会记住这事不能干? 郭络罗夫人又道:“娘娘放心,亲家暂时都安分着呢!那些蠢蠢欲动的,我私下也跟几个媳妇说了,先劝一回,要是劝不住,那就不来往了,直接断了关系。” “她们依旧是咱们郭络罗家的媳妇,以后有什么委屈,我和老爷给她们几个做主。” 宜妃听得连连点头道:“是啊,嫂子以后还有我和姐姐帮着做主,不比她们那些想拖后腿的娘家人强吗?” 出嫁女最担心的是什么,不就是嫁人后没个做主帮衬的人,才会跟娘家人多走动,盼着有事的时候娘家人帮忙吗? 几个媳妇的娘家人来打秋风倒没什么,但是那些娘家人要怂恿媳妇劝着自家夫君干蠢事坏了前程。 媳妇要拒绝了,怕娘家人以后不帮忙了。如今郭络罗夫人做了承诺,她们也就不用当心,该拒绝就拒绝,底气足足的。 毕竟她们身后除了自家夫君和公婆之外,还有宫里两位娘娘撑腰,有什么好怕的? 怕的估计是她们的娘家人,以后再也不能来占便宜借势了。 相比之下,娘家人自然得安分下来,还要对出嫁女好多了,生怕她们真跟娘家人断了关系,最后吃亏的只有娘家人了! 郭珍珠微微点头道:“这样也好,嫂子们不会难做,她们那些娘家人能安分不少。” 郭络罗夫人笑着附和道:“娘娘不必担心,我和老爷都盯着呢,绝不叫人给娘娘找麻烦。” 自家两个女儿在宫里不容易,那起子蠢人要给她们添麻烦找事,郭络罗夫人第一个不允许! 想想之前她就是忽略了该死的陆家,险些把郭珍珠给拖下水。 自此之后,郭络罗夫人盯着身边所有人,就怕他们胡来,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幸好皇帝没相信陆家人的鬼话,误会了郭珍珠。但是郭络罗夫人却明白这还是第一回 ,要是多来几回,皇帝会不会再继续相信自家女儿呢! 郭络罗夫人从来不相信什么侥幸,只明白这种事绝不能有第二回 ,不然很可能会消磨掉皇帝对郭珍珠的信任和宠爱。 再就是,郭络罗夫人也很难相信皇帝的喜欢和信任有多长久。 如今皇帝对郭珍珠的喜欢是真的,但是却很难说过几年后,这份喜欢还在不在,会不会转移到别的嫔妃身上。 郭络罗夫人不敢赌,只能在宫外给女儿好好盯着其他人,免得他们闹出什么来。 “对了,老爷想着家里娘娘给的银票还有很多,打算给族学修一修,再请几个品德不错,学问也还可以的先生过去教导族里的孩子。” 宜妃听后惊讶道:“阿玛要修族学,让族人去读书?怎的忽然想起这事来了?” 郭珍珠却能明白三官保的心思,笑着说道:“阿玛想必是觉得读书有好处,哪怕不能读得太深,该懂的道理也得懂。如今咱们郭络罗一族跟以前不同了,年纪大的可能来不及了,年纪小的还能慢慢培养起来。” 郭络罗夫人笑着赞同道:“娘娘这话跟老爷说得一样,只是话要糙一些,就是觉得族人大字不识,以后真让他们去当个小官也当不来。” 谁家当官连字都不认识,真去了,不就要被身边人忽悠了? 身边人说什么是什么,故意使坏,自己只怕也没察觉得到。 三官保觉得读书哪怕不能成才,起码能叫他们不容易被人忽悠了去,这就足够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1节 年纪小点的,开始认认字,再练一练,不然以后被提拔了,那一□□爬的字就够让人嫌弃的,恐怕也走不了多远。 郭珍珠却觉得三官保这是一把年纪却被皇帝逼着练字,又不能拒绝,简直郁闷坏了。 想着独郁闷不如众郁闷,让族人们也苦哈哈一起练字,三官保这下就能心理平衡了。 这样一来,就不是三官保一个人埋头苦练,其他族人也得跟着一起练字了! 一个个每天都要练字,就没时间出去鬼混闹腾,完全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郭珍珠心下好笑,又问道:“阿玛可是找到合适的先生了?实在找不着,我可以请教皇上,兴许有妥当的人能推荐。” 这话叫郭络罗夫人摇头道:“这点小事娘娘不必劳烦皇上了,老爷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懂规矩,严厉一点的先生就行,不然也管不住族里那些皮猴。” 族里调皮捣蛋的孩子不算少,还有半大更能闹腾的少年郎,这些都被三官保一股脑塞进族学里头约束着。 不严厉点的先生,只怕要被这些皮猴气得倒仰。 “另外这先生还得有点身手,年纪也不能太大了。” 郭珍珠懂了,这先生得年轻点,身强力壮,最好一手能抓两孩子,不然族学里一群熊孩子估计要管不住的。 郭络罗夫人又道:“那先生的出身,老爷倒是不太在意,只要长辈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就行了。” 宜妃听后说道:“额娘,阿玛这要求真不高,想必很快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吧?” 郭络罗夫人点头道:“老爷对外说了族学招先生,来了不少人,看了要求就走了大半,剩下的一些符合要求,有些却是觉得老爷的条件太古怪。” 宜妃听着嗤笑道:“什么要求古怪,合着就是他们不符合要求,又想留下来,于是在门口闹腾了呗?” “难不成他们觉得自己闹一闹,哪怕不符合也能留在族学了?” 郭珍珠笑笑道:“他们哪里是想留在族学,只是觉得阿玛这要求不妥当。阿玛要应了,不把他们留在族学,也可以推荐去其他地方,怎么都不吃亏。” 听罢,宜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倒是想得挺美的,阿玛不会答应了吧?” 毕竟如今三官保有爵位了,虽然身份跟以前不同了,约束却也多了。 要是这些人添油加醋胡说一番,外头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三官保刚封爵就出了什么过分的条件来选先生,对他的名声就有碍了。 为顾全面子,三官保说不准就真应了这些人,帮着给人找出路,那岂不是吃闷亏了? 郭络罗夫人摇头道:“哪里,老爷没应,这些人也不敢真的大闹,却又不离开,两边就僵持住了。” 宜妃皱眉道:“这大过年了,他们就不回去了?还故意留在外边,这不是膈应阿玛吗?” “按我说,就该把这些人通通打出去才是,他们不要脸,咱们也没必要给他们脸了!” 郭珍珠笑笑道:“阿玛哪里是顾全他自己的面子,这是怕影响咱们姐妹的名声呢!” 她看了过去说道:“额娘,回去让阿玛不必束手束脚的。他直接把人赶走,只怕那些人还不死心。索性阿玛去顺天府报官,叫差役来把人撵走就是了。” 要三官保带着家丁把人赶走,看着好像仗势欺人一样。那些人背后一嘀咕,不知情的人就容易误会了。 但是换做顺天府带着差役去赶人,那就不一样了。旁人对府衙天然有种感觉,来赶人,那必然是对方错了。 再就是差役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长相还凶神恶煞,怎么都能把这些人震慑住,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过来试探了。 是的,对郭珍珠来说,这些不符合要求还非要留在族学,嚷嚷着三官保不公平,要求不合理不妥当的人,其实就是个试金石罢了。 这些人想看看三官保的态度和做派,是为了顾全大局把人都留下来,免得在门口闹得太难看了。 回头人没留在族学,安排去别的地方,也算是周全了,别人也挑不出错来,三官保怎么都占理。 要是三官保不怎么厚道,把人留在族学,过一段时间没人再注意的时候,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也是个办法。 还可能找个不大不小的错处,叫对方无颜再留下,只能灰溜溜离开也行。 如果三官保是个脾气暴躁的,直接带着家仆骂骂咧咧把人赶走,御史就有活干了。 郭珍珠用膝盖想一下,都知道御史会怎么胡说八道了。 御史:皇上,看三官保封爵后开始看不起读书人,对方只觉得不合理嚷上一句,他还带家丁把人打一顿赶走了! 就三官保那个暴脾气,指不定下朝后让人套麻袋把这御史也给揍一顿! 郭珍珠想着还是让顺天府带着差役来吧,好歹不用脏了自家阿玛的手。 如果三官保服软了,站在后边观望的人指不定一个个都找过来,叫阿玛吃亏。 如果他的态度太强硬,也可能招来非议,索性还是交给别人来处置更为妥当,也绝了后边那些人来占便 宜的心思。 郭络罗夫人连连点头道:“好,我回去就跟老爷说,绝不能跟这些人动手。” 她还以为郭珍珠是担心三官保吃亏,叫那些人得逞,自是应下不说。 她们几个只说了一会话,外边丝竹之声渐渐停下来。 郭珍珠就知道宫宴办得差不多要结束了,郭络罗夫人在宫里呆的时间也太久,该送她出宫了。 “额娘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让琉璃转告我一声就好。” 宜妃也握着郭络罗夫人的手依依不舍道:“额娘多保重身子,阿玛也是。” 她让人带了五阿哥过来,郭珍珠也把四格格和六阿哥叫过来见郭络罗夫人。 郭络罗夫人见着几个孩子十分高兴,挨个搂了一下,说了几句话,她就被林嬷嬷匆忙送出宫去了。 四格格挨着郭珍珠,见她盯着外头不放,于是说道:“额娘,新年礼物。”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两句祝福词,字迹还算端正,一看就是四格格亲手写的。 四格格估计写了很多张,挑了写得最好的一张送给郭珍珠当礼物。 郭珍珠原本对郭络罗夫人出宫还有些不舍,如今看着这张字顿时高兴起来:“四格格写得真好,我会好好收起来的。” 她让宫人送来一个锦盒,把四格格这张纸放进去保存。 锦盒的密封不够好,回头郭珍珠打算让内务府做个玻璃盒子,外边再上涂层遮光,这张纸放进去就能保存很久了。 四格格见郭珍珠喜欢,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六阿哥看了四格格一眼,忽然往外边走,过了一会就哒哒哒跑回来了。 他怀里还抱着一束花,什么花都有,五颜六色的,倒是很好看,直接塞到郭珍珠怀里。 郭珍珠被扑了满脸的花香,不由纳闷道:“这是送给我的?哪里来的?” 六阿哥指着外头道:“额娘,花园。” 之前六阿哥在后院种了不少,却都还没开花,光秃秃的。 皇帝嫌弃不好看,就让人送来十几盆花,摆在长廊上,叫郭珍珠冬天的时候也能赏花了。 这些花交给六阿哥来照顾,他也十分乐意。 没想到六阿哥之前那么宝贝这些话,这时候居然都摘下来送给自己,郭珍珠哭笑不得:“其实这些花种在花盆里长着还好,不一定非要摘下来,在花瓶里很快就会枯萎了。” 六阿哥歪着小脑袋有点不太明白,不过总算听出“枯萎”两个字,摇头道:“额娘,都会。” 郭珍珠听明白了,六阿哥觉得花开的时候再美,最后都是会枯萎的。 确实,这些花盛开后,摘下来,其它花苞得了营养就能继续开花了。 六阿哥估计想把开得最好看的花都送给郭珍珠,所以一朵朵摘下来。 郭珍珠笑着摸了下六阿哥的小脑袋道:“也对,是我想岔了,这些花很美,谢谢你给我摘花了。” 她让人送来花瓶,把花束放进去,再放点水,也能养上好几天了。 宜妃看着羡慕,低头看五阿哥,他手里拿着两个零件,也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她就想叹气了。 看看四格格和六阿哥都知道给郭珍珠送新年礼物,五阿哥怎么就不记得送了呢? 五阿哥这时候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颗苹果来,在衣领擦了擦,递给宜妃:“给额娘吃,这是最大的。” 他居然留下最大的一颗果子送给自己吗? 宜妃拿着苹果,简直感动坏了。 五阿哥虽然顽皮了一点,却是个好孩子啊! 之前郭珍珠得了家里送来的苹果,给慈宁宫那边留下一筐,其他都给孩子们分一分,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郭珍珠见宜妃喜欢,剩下的就全给她了。 估计五阿哥见宜妃喜欢吃,就留下一个最大的,过年的时候送给她。 郭珍珠想着明年苹果收成会更好,到时候就不用分了,每人来一筐,大家都能吃个够! 年后郭络罗家的族学很快办起来了,之前郭络罗夫人听了郭珍珠的建议,回去就跟三官保说了。 三官保立刻就报官,把事情交给顺天府,自己就当个甩手掌柜,躲在家里等到年后。 人被赶走了,先生都选好了,族学也能按时开了起来。 除了郭络罗家的,其它认识的人也想把孩子送进来蹭一蹭上学,要是能跟郭络罗家的小辈认识也不错。 三官保却暂时谢绝了,只说族学刚开,还有很多不足需要改进的地方,暂时就不收外人了。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也不好厚脸皮继续纠缠。 皇帝得知郭络罗家的族学开办后,还让人打听了一下,回头跟郭珍珠说道:“三官保这族学办得还算正经,先生们虽说不是学识渊博之人,基础还可以,只教识字和写字什么的也足够了。” 郭珍珠听后就笑笑道:“阿玛原本就是这个意思,让族里的孩子不至于大字不识。起码能读能写,回头去外头写写信,记个账什么的都可以。” “要是对学问感兴趣,想精进一番,也能另外去别的私塾学习。” 族学是免费的,给先生送点束脩都是三官保包揽了。 先生们吃住都在族学附近的院子,收拾得干净妥当,他们缺什么只要说一声,三官保很快就会让人置办好。 族里的孩子去上学是免费的,学点基础知识就足够了。想学高深一点的,就要他们家自个掏钱去私塾,或是另外请个更厉害的先生去家里教了。 皇帝点头笑道:“三官保确实够意思了,族里人谁都不敢说他一句不好。” 而且这些孩子上午读书,下午练骑射,晚上回去还要做功课,压根就没时间去外头胡闹,确实是约束他们的好法子。 而且这些孩子要是学得好,有长进了,以后也能成才,指不定走上仕途。 他们长大后也会感谢三官保领着入门读书写字,以后对郭络罗家只会更为忠诚。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看出来了,三官保开族学,看似是约束,其实也是笼络和培养族人。 可能五年十年也培养不出一个厉害的小辈来,但是只要有耐心,坚持下去,二十年三十年后谁说族里不能出个人才呢!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2节 原本过年高高兴兴的,皇帝却收到一个坏消息,罗刹国最近开始频繁犯边抢掠。 皇帝得知消息后大为光火,却在直接派兵把罗刹国的人狠狠打服,还是另外派人去谈判之间颇为纠结了一番。 第103章 第1 03章 罗刹国就是以后的俄国了,就在北边跟他们接壤。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的纠结,因为对方以掠劫为主,抢了就跑,来去太快。 可能这边刚收到消息,那边已经撤退,带着东西跑了。 想追吧,对方熟悉地形,跑得贼快,根本追不上。 要找吧,犹如大海捞针,也很难找到。 所以想打服,也得找到人才能打啊! 这游击一样一会来那边,一会去另外一边,根本毫无头绪。 对方估计也没什么计划,抢走的东西吃完了,人又没个固定的住处,走哪里就抢哪里,压根不知道从哪里把人找起。 最重要的是边境线太长了,让士兵去守也不可能,派出的兵力太多又分散。 真遇上罗刹国的人,对方单兵能力相当厉害,分散的兵力未必是对手。 罗刹国安静了很多年,忽然南下肯定有缘故,皇帝很快打听到罗刹国最近这个冬天的时候遭遇了几十年来一遇的大雪灾。 他们的作物都被冻死了,牛羊也没能活,打猎更是艰难,于是只好南下掠劫粮食。 于是皇帝打算派人前去罗刹国谈判,救济一部分粮食,来年罗刹国缓过来后再还。 实在不行,缓个三五年后再还也可以,但是必须让罗刹国约束他们的人不能随意再南下。 不然来一个就打一个,或者直接让北边的百姓南撤,还什么都带走,一颗米都不给罗刹国的人留下。 北边住着的百姓原本就不多,撤走很容易,罗刹国想要南下深入腹地却要难多了。 怎么选择,想必罗刹国很快会有结论。 至于去罗刹国谈判的人选,皇帝又开始纠结起来。 这人必须要老道,心思多,才能说服罗刹国的人签订协议。 还得身体好,不然这时候虽说开春了,去边境谈判,那边还非常冷。 所以人不能年纪太大,却也不能太小了。 年纪大只怕受不住冷,年纪小阅历不够,容易在谈判里落了下风。 皇帝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让大臣们毛遂自荐,再从中选人。 与其让皇帝去挑人,对方不情不愿的,还不如叫这些人自己想主动去。 他没料到,在自荐的人选里看到了明珠。 明珠和索额图算是老对手了,两人在朝堂中的地位差不多,出身也相近,年纪又差不多。 每次商议朝政的时候,这两人必然站在对立的立场,吵个天翻地覆。 后来索额图被贬,叫皇帝撸了官职,如今更是连爵位都除掉了。 明珠自此反而安静了下来,不怎么出头了。 这时候,他怎么忽然又出头来了,还愿意去北边那么冷的地方跟罗刹国谈判? 皇帝沉吟片刻,到底还是用朱笔圈了明珠的名字,决定派他过去。 明珠能说会道,一肚子心眼,还算年轻,身子健壮,当年还曾跟着皇帝去亲征,他去北边跟罗刹国的人周旋是再适合不过了。 郭珍珠听皇帝分析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吐槽:皇帝这是夸明珠,还是骂他啊! 不过好在皇帝是把人选确定下来了,还说道:“等开春之后,罗刹国就没那么冷了。要是谈判能顺利结束,朕兴许还能过去看看。” 郭珍珠不由惊讶道:“皇上要亲自去罗刹国那边?不是很危险吗?” 哪怕谈判成功了,罗刹国暂时缓过来,上层说的事,底下却未必真的会百分百遵守。 要那么零星的偷偷摸摸过来抢劫,正巧叫皇帝遇上怎么办? 皇帝笑着说道:“朕听闻罗刹国虽冷,那边却还能种麦子。” 郭珍珠这才明白,皇帝是看中了罗刹国那么冷的地方能种活小麦,所以想去看看人家究竟是怎么种的。 这边的小麦大多是种在潮湿温暖的南边,最多也就是在京城周边,再远就太冷了,暂时并不能耕种。 然而却有大片土地,就这么荒着实在可惜,皇帝这是打算利用起来了。 郭珍珠笑着道:“臣妾记得罗刹国那边的耕种就是天生天养,那边一年四季都冷,反而没有虫害。如此良种,挪过来咱们这边北地必然能种上。” 毕竟那边冬天能零下几十度,虫子都冻死了,开春也没多暖和,夏天稍微暖和一点,但是虫子都死好久了,压根不可能复活。 没有虫害,那边的小麦能活下来的,想必都是适应了当地天气。 如果皇帝把那边的麦种弄过来种,确实是抗寒相当厉害,能适应这边北地的天气。 毕竟在罗刹国都能活的小麦,在北边种自是不在话下,相比起来这边还要暖和很多呢! 皇帝就知道郭珍珠必然支持自己的想法,笑着点头道:“这般良种,错过确实可惜。朕之前有意要麦种,可惜没有合适的借口。” 所以只能看这次谈判,明珠能不能趁此机会,要一些好的麦种过来了。 郭珍珠正要点头附和,又听皇帝若有所思道:“正好宫里划拉的那一块地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等小麦的良种送过来,还可以让孩子们先种一点看看。朕也在旁边划了一片地方来种,到时候就能跟孩子们比较一下。” 这话叫郭珍珠一愣,想着皇帝居然打算把新麦种拿过来后就给小阿哥们种上,还要彼此比较。 她开始担心四格格是不是真继承了自己的植物杀手基因,到时候种下去什么都没长出来,那在比较下就太尴尬了。 明珠接到皇帝的命令后,立刻就带人准备出发了。 他出发去北边之前,还跟皇帝借了人手,到时候能调派北边驻军的将领以及两千名士兵。 皇帝没有拒绝,给了明珠一块令牌,还私下吩咐他带罗刹国的新麦种回来。 明珠得令后,立刻就出发了。 郭珍珠还以为明珠过去后,会先跟驻守的官兵见一见,了解当地的形势,然后再跟罗刹国谈判。 她没料到的是,明珠没急着谈判,而是让一半驻军去靠近罗刹国的都城。 明珠派人进去送消息进去,表示罗刹国有盗匪带人南下抢掠,要罗刹国把人交出来,不然就不必谈判了,他会带兵攻入都城,血债血偿。 郭珍珠:明珠这么猛的吗?直接冲过去跟罗刹国的人叫嚣? 不怕罗刹国的人一个个恼羞成怒,觉得明珠早就知道那些抢掠的压根不是盗匪,而是本国的士兵伪装的,哪里能交人,直接就翻脸带人出去跟明珠拼了? 皇帝看出郭珍珠的疑惑,笑笑解释道:“明珠很聪明,罗刹国的人也不蠢。交出的人究竟是不是那些抢掠的,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这话叫郭珍珠回过味来了,明珠玩这一手可真黑,直接给了罗刹国一个铲除异己的借口。 罗刹国只要把看不顺眼的人全交出去,明珠直接把人砍了,这抢掠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罗刹国没什么损失的,明珠也有了谈判的理由,简直皆大欢喜。 唯一不欢喜的,可能就是那些被交出去的人了。 果不其然,罗刹国很快交出了一批人,人数并不多,看着也不像是盗匪之徒。 明珠也不多问,直接让将士把人砍了,抢掠的事也就算解决了,两国可以开始谈判。 罗刹国得知明珠代表皇帝愿意借粮,就想狮子张大口,以后还不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明珠可不傻,他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当冤大头的,当然不愿意借很多。 多了对方不还,还可能壮大势力,回头又南下抢掠怎么办? 索性明珠只给了一个很少的数目,是皇帝给的底线还不到一半的数量。 这么少的粮食,别说罗刹国的人能熬过去了,吃一个月估计都不够。 罗刹国顿时觉得明珠过来谈判没太大的诚意,明珠也觉得罗刹国欺人太甚。 明珠压根不惯着他们,既然谈不下去,他来的最大目的是解决抢掠之事,如今人都砍了,那就能回去了。 罗刹国还以为能讨价还价,谁知道明珠一看谈不下去就要回去了,只好把人先劝着留下。 但是明珠油盐不进,装可怜并不接茬,强势一点又比他们更横,叫罗刹国是毫无办法。 明珠知道继续这么僵持着,就没有进展了,于是就提议道:“你们总要给出点东西来交换,不然咱们白出粮食,回头你们说没粮,后边也不打算还了。吃完后又出现一批人南下掠劫,那咱们怎么办?” “我们不傻,你们也不傻,没必要兜圈子,还不如好好谈。你们要是不愿意谈的话,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明珠做势又要走,罗刹国的使臣连忙又好声好气把人留住,转头就去问国王怎么办。 罗刹国的国王当然不蠢,想让对方当冤大头,对方也不傻,怎么都不乐意。 作为交换的东西,他们这边只有皮子了。 但是说真的,明珠也道他们那边没那么冷,压根不需要很多皮子。 上好的皮子,他们也有不少,交换不需要用的东西那就没意思了。 罗刹国的国王也烦躁了,这不行那不行,要用什么换? 最后明珠提议用土地来换,还一副心疼的模样道:“你们这些土地又荒又硬,天又冷,种不上什么东西。不过好歹是土地,作为交换的话,我回去后也能给皇上交差。” 这话叫罗刹国的国王犹豫了起来,他们的土地是多,而且很多是荒地,根本就没人种,甚至都不能养牛羊。 但是到底是土地,割让土地换粮食,怎么看都是罗刹国吃亏了。 于是有大臣提议道:“王上,可以把南边的不毛之地送给他们。” 闻言,罗刹国的国王眼睛一亮,立刻同意了这个建议。 那一块不毛之地不算大,上边是什么都种不了。 就连草都不长,也不能养牛羊,荒着很久了。 原本这样的土地底下可能有矿产,只是他们让人挖了一段时间,却什么都挖不到,如今能用这种无用的土地换粮食,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3节 罗刹国这边算盘打得老响,明珠感觉算盘珠子都要蹦他脸上来了。 听说对方答应送土地来换粮食,明珠还觉得奇怪:罗刹国什么时候那么爽快大方了? 后来得知是一块不毛之地,上边什么都没有,连一根草都没,明珠就皱起眉头来:“此事重大,我需要写信去请示皇上。” 罗刹国的使臣表示理解,明珠就赶紧八百里加急送折子回去询问皇帝的意思。 他一边送信,一边也派人去不毛之地看看。罗刹国并没有拒绝明珠,叫明珠能带着人在那一块不大的地方转转。 甚至明珠让人挖了几天的事,罗刹国的人都知道了,也不阻拦。 明珠带人挖了几天,土地太硬,挖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不挖了。 回去后,跟着来的侍从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块地什么都没有,真用来换咱们的粮食实在太亏了。” 明珠听后却笑着摇头道:“哪怕什么都没有,这也是土地,怎么就说亏了呢。” 不说他,皇帝收到折子后也是这么觉得的。 总归是土地,虽然不大,却是在边境线不远,可以连在一起,那么边境 这一块跟罗刹国之间的驻守就能扩大范围了。 哪怕土地上什么都没有,军事上却大有用处。 皇帝很快做出决定,让明珠答应下来,却别答应得那么快,不要叫罗刹国以为自己占便宜了,以后还会得寸进尺。 明珠收到回信后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跟罗刹国继续谈判起来。 他很快就跟罗刹国说定,除了这一块不毛之地外,旁边一块连着的土地也做个添头一起送。 因为不毛之地种不出东西,周围荒无人烟,隔壁这块土地能种,却杂草特别多。 不管怎么除草总会长,当地人就不去收拾了,荒草是越发多了。 所以明珠提出来,使臣回去跟国王一商量,想着这块杂草丛生的土地也是不大,于是就同意一并送给他们。 写了契约,两边留下一份,签名后,这次谈判就算结束了。 明珠让人送粮食来的时候,还提议去罗刹国四处转转。 使臣当然不会拒绝,他们还等着粮食送过来,必然不会对明珠这一行人做什么。 见他们只是好奇到处看看,还买了点当地特产,使臣很快就不多留意明珠一行人了。 明珠因此顺利跟当地一个粮食商人接上话,想买一批当地的小麦。 买的不算多,他借口说是吃过后,口感跟他们那边不太一样,所以想买一点回去给亲朋戚友试试。 难得来一趟,总要带点特产,除了买了一箱皮子之外,明珠似乎苦恼应该带点什么回去,实在没什么能带的。 当地有的东西,大清都有了,没的东西,大清也有。 明珠给的价钱是当地的一倍,商人自然乐意,还愿意偷偷给他们送过去。 这边商人偷摸着跟大清做买卖也不是第一回 了,很清楚怎么避开罗刹国的守卫。 可以说边境的守卫很多也被商人收买了,带着粮食过去卖掉不算什么稀奇事。 只要量不要太大,守卫都不会管。明珠这才满意了,给了一半钱当订金,等小麦平安送过去后,就会给另外一半。 明珠特意交代要最好的小麦,而且还没脱壳的好保存。 商人也知道路途遥远,哪怕天冷,但是去了大清那边就暖和还潮湿,小麦脱壳后确实容易发霉变质,于是就答应下来。 明珠还私下找了当地的老农问了种小麦的事,写成折子送回去,这样皇帝就不用亲自过来罗刹国看了。 郭珍珠只觉得明珠不愧是人精,这面面俱到,叫皇帝满意极了。 皇帝看着折子频频点头,还道小麦已经在路上,很快就要到京城附近,会有明珠的管家去接收下来。 做戏要做全套,明珠说是送给亲朋戚友的,那就必然是家里人去收下来,打消罗刹国的疑虑。 果然罗刹国的人还带着点心眼,乔装打扮成仆人跟着商人到大清来送小麦。 见对方是明珠的管家,仆人打听了一圈,得知对方是真的管家,并不是别人乔装打扮的,送去的庄子也是明珠所有,这才放心回去告知罗刹国的国王。 明珠买粮食不算隐秘,罗刹国的国王自然收到风声,还担心大清一边送粮食来,一边就偷偷弄走罗刹国的国内为数不多的小麦。 这样一边送一边收,罗刹国最后收了个寂寞,自然要防一手。 如果大清真的这般不厚道,罗刹国的国王哪怕撕破脸,也得派人跟大清拼命。 幸好明珠买的不多,似乎真的只是好奇。等这边的粮食送过去,罗刹国的使臣检查后没发现问题。 另外送粮食的人直接就走了,没有跟明珠那样又买当地的小麦回去,罗刹国才安心了,只觉得那是明珠个人喜好,并非大清故意为之。 皇帝拿到新的小麦品种,大部分都转送去丰泽园,剩下的一部分送到宫里来。 郭珍珠特意去看过,说真的,她没看出罗刹国这小麦跟本地小麦有什么不同。 皇帝倒是拿出罗刹国的和本地的小麦放在一起,能直观比较一二。 摆在一起,郭珍珠也压根看不出哪个小麦是罗刹国的,哪个是本地的。 六阿哥好奇凑过来,指着左边一堆说道:“额娘,我们的。那边,不是。” 郭珍珠瞪大眼看了一会,好家伙,小麦不都长一样吗,六阿哥怎么区分出来的? 皇帝摸着六阿哥的小脑袋笑了起来:“不错,左边是咱们的小麦,右边是罗刹国的,六阿哥说对了。” 他意外看着六阿哥,这个儿子年纪小,对农学简直是天生的敏锐,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 哪怕是皇帝,也因为种过本地小麦,对这些小麦颇为熟悉,才能立刻看出不同。 六阿哥的小手抓起一把没脱壳的小麦,指尖倒腾了一下,掉下来一些,只余下一点在手心里。 没脱壳的小麦扎手,六阿哥的小手有点红,他却没太在意,只盯着手里头剩下的小麦看了一下,忽然伸出手。 皇帝下意识伸手接了 过来,发现余下的这些都是空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冷笑一声,就知道罗刹国的人心眼多,就连商人都如此。 估计明珠都没料想到,他们送过来的这些没脱壳的小麦,里面还有不少已经去掉了小麦的空壳子。 恐怕在称重的时候是好的,送过来的时候应掉包了,等卸货的时候只露出一包好的,管家检查的时候也就没察觉到了。 还是六阿哥细心,小手一抓就发现里面有很多空心的麦子。 皇帝扔掉手里的空壳,低头夸赞道:“六阿哥真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些麦子的不妥之处。里头估计很多是空壳,回头让明珠派人叫那商人把掉包的麦子都加倍送回来。” 皇帝吃什么就是不吃亏,叫宫人帮着重新整理好这些小麦,发现有四分之一都是空壳,他就更生气了。 让人去告知明珠后,皇帝把剩下的小麦看了看,好在这些没什么问题。 他叫人拿着一部分,喊来几个小阿哥去那块地看看。 皇帝看过郭珍珠给六阿哥做的园艺三件套,小一圈,却适合小孩子用。 于是他也吩咐内务府给小阿哥们打了小一点的锄头和镰刀,让孩子们用的时候不至于太大太重,反而不趁手。 六阿哥眼巴巴跟着去了,他这年纪别说小一圈的锄头,就是锄头上的棍子都拿不住。 所以六阿哥只能跟着去围观,看其他哥哥和姐姐种地了。 小太子拿着锄头看了一下,很快先选了一块最左边的田地。 皇帝划分了好几块,让他们自个选,小太子当然是先选。 小太子选好后,就是大阿哥选了。 大阿哥二话不说就选了小太子旁边的田地,想着自己种的好了,回头皇帝一眼就能看出他比太子种地要厉害得多,当然得跟小太子的田地挨着了! 小太子一眼就看出大阿哥想法,心里嗤笑一声,只觉得大阿哥是异想天开,怎么可能赢过自己呢! 三阿哥懵懵懂懂被宫人引着去选,他索性随手一指,选在大阿哥另一边的田地。 三格格对种地不感兴趣就没来,四格格则是兴致勃勃选了最右边的田地。 四阿哥选了挨着四格格的,五阿哥则是选了四格格另外一边的田地。 孩子们都选好了,皇帝就示意他们看清楚自己怎么松土锄地,然后让几人自个试试。 小锄头用的是最轻的材料,不然小阿哥们估计拿着太累还挥舞不动。 大阿哥和小太子动锄头还有模有样的,三阿哥就险些打到自己,好在宫人都在旁边护着,第一时间挡了一下。 四格格和四阿哥模仿着皇帝的动作,把田地松土得差不多了,就先把底肥弄上,然后再翻一下土,才把小麦种子放进去,上边再覆上一层土。 最后再浇水,就都好了。 年长的小太子和大阿哥最快完成,其他要慢一点,也都做好了。 皇帝没先亲自看,而是推了推身边的六阿哥说道:“你先去看看哪里不够好,朕再去看。” 大阿哥低头看着小豆丁一样的六阿哥,只觉得皇阿玛这是开玩笑吧,让那么小的六阿哥来看,能看出什么来啊! 他一时对六阿哥又有点嫉妒,六阿哥才那么丁点大,皇阿玛就对六阿哥这么看好了? 大阿哥都这个年纪了,也没被皇阿玛看好几次,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六阿哥迈着小短腿,先去了小太子的田地附近看了看。 皇帝站在他身后,看着六阿哥伸出小手抓了一把泥土,然后抬头道:“肥多,水少。” 这话让小太子一怔,迟疑着问道:“六弟是说我这肥料放得太多,浇水却少了?” 皇帝听后也跟着伸手抓了一把土,在手心里捏了捏说道:“不错,底肥放得太多了。太子你是想肥料多,小麦就能长得好,但是太多却会影响小麦,还可能烧坏根。哪怕小麦能长出来,也要长不大的。” 如今皇帝种地,换了几次肥料,最后用的是草木灰。 这东西便宜又多不说,肥力不错,还能防虫。 但是好东西放多了,就容易烧根,还得适度才行。 皇帝这么一说,小太子虚心记下,拿着小锄头翻土,把多余的肥料弄掉。 大阿哥在旁边看了,有点幸灾乐祸,只是心里又觉得六阿哥似乎有点厉害。 他那么小的手一抓,居然就看出来了。 大阿哥忐忑不安看着六阿哥又迈着小短腿在自己的田地走了一圈,这次连小手都没伸就说道:“肥料,没埋好。” 这话把大阿哥说懵了,什么意思,肥料埋得不够深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4节 皇帝看了两眼也点头附和道:“草木灰做肥料好处就不多说了,坏处就是如果露在泥土外面,被晒得厉害就容易风化,要严严实实埋进土里才行。” 得了,大阿哥也拿起小锄头,老老实实把泥土将露出来的草木灰都埋回去。 六阿哥煞有其事点了点小脑袋,又迈着小短腿去隔壁三阿哥的田地。 他看了一下,小脸皱了起来,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扫了一下,看六阿哥的反应就乐了:“行了,你先去四格格那边看吧。” 大阿哥一听就纳闷了,六阿哥在他和小太子这边都点评了,怎么到三阿哥那边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难不成三阿哥做得很好,没什么问题,所以六阿哥就一个字不说就走? 大阿哥竖起耳朵,就听皇帝说道:“三阿哥这土松得不够,底肥没埋进去,泥土也没盖好,浇水又太多……总之你都重新弄一遍吧。” 这话一出,大阿哥终于懂了,三阿哥这是弄得一塌糊涂,六阿哥人小嘴笨,实在说不完的问题,索性就不说了,直接交给皇阿玛来说。 三阿哥小脸上全是沮丧,他没想到自己这问题如此多,只好吭哧吭哧拿着小锄头重新弄了起来。 皇帝见三阿哥开始动手了,这才点点头去隔壁看四格格。 六阿哥溜达了一圈回来,仰头看着皇帝就笑了。 皇帝看他笑了,仔细看着四格格的这块地,赞许地点头道:“不错,四格格这块地伺候得很好。肥料都没露出来,泥土松得不错,浇水都合适。” 不愧是四格格,就连种地都办得不错。 看来以后除了六阿哥,皇帝还能考虑带上四格格一起讲一讲种地的学问了。 第104章 过了几天,这一块块地上陆陆续续长出麦苗来。 皇帝背着手,带上六阿哥在这几块地里一边走一边看。 小太子和四阿哥的田地长得最好,麦苗郁郁葱葱,几乎都长出来了。 接着是三阿哥和五阿哥的,虽然稀稀拉拉长,好歹还是长出来一些。 等皇帝走到四格格的田地,脚步不由一顿,脸上带着疑惑看了过去。 整片地里一颗麦苗都没长出来,就跟没播种过一样。 皇帝绕着这块地走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想着是不是这片地的麦苗长得最慢,所以才没长出来。 但是那天他是亲眼看着四格格种下的,松土和撒肥料都没问题,怎么会比其他人的都长得慢?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低头看向六阿哥问道:“小六你来看看,四格格这地怎么不长了?” 六阿哥迈着小短腿,小脸板着,十分严肃绕着田地走啊走,还伸出小手抓了一下土,表情更疑惑了:“阿玛,没问题。” 皇帝也没看出问题来,只好安慰六阿哥道:“没事,可能这片地的土没那么好,咱们再等几天看看。” 然后一大一小再等了几天后,发现四格格这片地真的一点麦苗都不长,他们顿时惊呆了。 四格格也皱着眉头看向自己这片地,明明她是按照皇阿玛说的那样种,怎么就一点都不长了? 她见皇帝也皱着眉头,于是就建议道:“皇阿玛,要不我再种一次?” 皇帝点了下头,指着自己那一块空地说道:“可能你这片地有什么问题,你试着去朕划的那块地上种一种。” 四格格点了下头,带着自己的小锄头缓缓过去了。 皇帝和六阿哥跟在四格格后头,亲眼看着她小心翼翼松土,做得十分细致。 然后撒底肥也很均匀,播种的时候扔得也不近,不会互相影响了生长。 最后四格格再撒了肥料,把泥土都翻盖上去,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步也没问题,肥料都被盖住了,就不会被晒没了。 四格格提着小花洒,给地仔仔细细浇了一遍水。 皇帝看着四格格每一步都没问题,想着估计还是那片地的缘故。 六阿哥不放心,还沿着这片原本属于皇帝的田地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小眉头这才松开了。 四格格洗手后,轻轻捏了下弟弟肉嘟嘟的脸颊,笑眯眯道:“六弟放心吧,这次肯定没问题!” 六阿哥点了下小脑袋,他确实没看出问题来,只等几天后再看看了。 然后过了几天,皇帝和六阿哥再去新的那一片地看了好几遍,还是一颗麦苗都没有长出来。 皇帝感觉这就有点邪门了,难不成这块新的田地也不对劲吗? 他寻思着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叫四格格这片地长不出东西来? 思及此,皇帝的目光在其他几个孩子身上扫了一遍。 小太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四阿哥跟四格格的关系好,更不可能。 五阿哥跟四格格从小一起长大,两人 也好得很。 三阿哥懵懵懂懂的,估计也没学会怎么捣乱。 皇帝的目光不由落在一直幸灾乐祸的大阿哥身上,大阿哥后背一寒,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大阿哥对上皇帝的目光,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下意识就低下头。 皇帝不悦道:“老大你躲什么,朕听说你还嘲笑四格格没种出麦苗来了?” 大阿哥听后连忙摇头否认道:“皇阿玛,儿子冤枉啊!儿子只是觉得四妹妹学什么都快,什么都会,难得种地却种不出什么来,所以特别惊讶而已,绝对没有嘲笑妹妹的意思!” 他虽然有点幸灾乐祸,却还不至于去嘲笑比自己小几岁的妹妹。 加上四格格嘴甜,大阿哥对这个妹妹的感觉还不错。 就是四格格之前太厉害了,哪怕去尚书房旁听,太傅说的她都记下了。 太傅偶尔问起,四格格都能对答如流,把大阿哥彻底比了下去。 大阿哥郁闷坏了,以前他进尚书房,每天都要被小太子压着就够难受了。 好不容易进来几个小一点的弟弟妹妹,大阿哥想着终于有人比自己差劲一点,他就不用老被太傅说了。 谁知道这几个小的,除了三阿哥之外,四格格和四阿哥都学得极快。 让年长一点的大阿哥就更没面子了,索性这次他见几乎无所不能的四格格居然种不出东西来,不就幸灾乐祸两句了吗? 怎么就叫皇帝知道了,这会儿还来训斥他了呢! 皇帝瞥了大阿哥一眼,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长子并没有说谎。 他可能嘴巴坏一点,心肠倒不算坏,不至于对四格格恶作剧。 “行了,你妹妹没种出东西来,不知道多难过呢。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幸灾乐祸,叫妹妹更伤心呢?” 大阿哥一听,顿时有点内疚。 他之前看四格格满不在乎的样子,还以为这个妹妹并不是很介意种不出东西来。 原来四格格表面不伤心,其实是故意装出坚强的样子,回头却偷偷躲在角落难过得哭的吗? 四格格:我不是,我没有,不要乱说! 可惜大阿哥已经开始脑补四格格躲在永寿宫的房间里,一个人偷偷哭,还不敢告诉别人,心里不知道多委屈。 别人的田地都长起来了,也就四格格尝试了两次都不行。 大阿哥想想换做自己,估计真的要偷偷藏在被窝里面哭鼻子了! 他顿时有点呆不住了,回去后扒拉了一下,最后想着总给四格格送话本也不行。 最后大阿哥就发现一个新箱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宫人小声提醒道:“主子,这是惠妃娘娘送来的。” 大阿哥一听,立刻想起前几天惠妃给他送了一箱子书来,说是难得的孤本。 他听完就忘记了,毕竟大阿哥一点都不喜欢看书。 如今大阿哥想起来,惠妃似乎还含含糊糊说是明珠送的。 他打开箱子看了看,确实都是难得的孤本,一看就是很有学问的书,于是大手一挥,挑了四五本包起来,让人送去永寿宫给四格格。 四格格忽然收到大阿哥送的几本书,还一头雾水。 不是过年过节,又没到她的生辰,大阿哥怎么忽然给自己送礼物了? 四格格看了看几本书,居然是难得的算数书,仿佛是传教士帮着翻译的。 传教士翻译得不多,也就皇帝的藏书阁里头有几本。 这些明显是手抄本,估计是谁誊抄了一遍送来,翻译得浅显易懂,相当不错。 四格格有点担心自己收下是不是有点不好,拿着书就去找郭珍珠。 郭珍珠听说四格格的田地里什么都没种出来,其实也不太意外。 毕竟她就是这样,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试着种花种菜,愣是什么都没长出来。 郭珍珠还担心四格格会沮丧,不过看女儿的样子似乎还好? 四格格其实是有一点费解,怎么同样的土地,同样的种子,就她的什么都没长出来,稍微有点好奇和失望。 只是她听自家额娘说的,郭珍珠小时候也是这样,四格格很快就释然了。 四格格:她这一点像额娘,挺好的! 郭珍珠感觉这女儿是一点都不内耗,十分豁达。得知自己跟郭珍珠一样种不出什么来,就不纠结了,还跟皇帝说,这地不能浪费,不如交给六阿哥来种。 六阿哥人太小了,锄头再缩小还是大了,于是皇帝就特地让小明子来代劳。 索性六阿哥站在田地边上,小手指挥着小明子挥舞锄头来种地。 大阿哥后来见了,不知道多羡慕,可惜皇帝只给六阿哥破例了。 其他小阿哥,哪怕是五阿哥也得自个挥舞锄头,这就是后话了。 这会儿四格格让林嬷嬷抱着书过来,问道:“额娘,大哥给我送了几本书,我看着特别好,担心很贵重。”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5节 郭珍珠接过来打开一看,也发现是誊抄过的翻译本,确实十分难得。 她比四格格想得要更多一点,皇帝的藏书阁里头有几本这样的,一看就是传教士特意翻译后让人誊抄后留下。 可能就传教士手里头有一本,皇帝的藏书阁里有一本。 如今大阿哥居然也有了,但是按照他的性子,对算数没那么感兴趣,不可能特意去找传教士要算数书。 另外大阿哥一直在宫里,跟传教士也就午时上课见面,还是几个传教士轮流来教,并不熟悉。 皇帝是觉得几个传教士轮流来,让大阿哥也能对比一下,集合每人的优点,就能学得更好。 另外皇帝的考量,估计也是不想指定一个传教士来教导大阿哥,跟大阿哥的关系太亲近。 哪怕这些传教士如今还算是忠于皇帝,没表现出问题来,皇帝也不会允许传教士单独跟大阿哥接触,或者对大阿哥的影响太大。 大阿哥上课的时候,周围还有好几个宫人,以及太傅也在,叫传教士也不敢敷衍上课,更不能跟大阿哥有除了上课之外的接触。 所以大阿哥不可能有机会私下跟传教士来往,还让对方给自己送这么几本算数书。 所以问题来了,这几本书是谁送给大阿哥的呢? 这人相当有能耐,能接触传教士,跟大阿哥的关系也相当亲近。 郭珍珠很快就锁定了人选,那就是明珠了。 明珠跟惠妃是亲戚,算是她的堂叔,给大阿哥送几本书还是可以的。 尤其这书还是大阿哥正在学的算数,送得正是合适。 可惜大阿哥压根没看出这些书的好,直接转手就送给四格格了。 郭珍珠想了想,还是先让四格格把书留下来,然后回头跟皇帝提起这事:“四格格瞅着这书难得,大阿哥兴许并不知道这书有多好。四格格不敢收,臣妾想着还是问一问皇上。” 皇帝自然知道明珠给大阿哥送书了,这事倒是提前跟他报备过。 只是明珠直接送书给一个小阿哥不合适,还特意借着惠妃的手送的,也是皇帝默许的事。 就是皇帝没料到,这书到大阿哥手里都还没捂热,转头就送到四格格手里来了。 皇帝想了一下,就笑道:“不妨事,爱妃让四格格直接收下就好。朕之前跟老大提了,不要嘲笑四格格的地种不出东西来,免得她难过。” “老大估计是听进去了,觉得不好意思,这才给四格格送礼物来赔罪了。” 郭珍珠听后才恍然大悟,就说大阿哥怎么忽然给四格格送东西,原来是这样:“大阿哥也太客气了一点,其实四格格没那么介意的。” 说到这里,她也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一点四格格像臣妾,臣妾小时候试过在院子里种花,愣是什么都没种出来。” “后来额娘见臣妾没种起来特别失望,还特地让人换了花苗偷偷种下。臣妾只以为这花长得慢,回头精心伺候了一番,每天除草和浇水,都不让别人来。” 结果可 想而知,这花苗压根没活头,没几天就枯萎,死得很快。 皇帝诧异道:“朕还是第一次听爱妃提起这事来,没想到四格格居然跟爱妃这一点都相似。” 他就纳闷了,这究竟什么原理,竟然种不活东西? 皇帝沉吟道:“爱妃小时候兴许不太知道怎么照顾花草,如今可能不一样。” 郭珍珠:皇帝这是不相信世上会有植物杀手吧? 皇帝还真不信,愣是让人送来好几盆花,叫郭珍珠照顾几天试试。 郭珍珠:这花试试就逝世的啊! 果不其然,她每天看着浇水,还有林嬷嬷和琉璃在旁边盯着,浇得也不多。 但是那花是一天不如一天,几天后就开始枯萎了。 皇帝盯着这几盆花看了看,不得不相信,郭珍珠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种东西。 显然四格格如此聪慧,这一点居然跟郭珍珠一样。 皇帝想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无完人,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会。 五个手指头都有长短,人不可能擅长所有事。 但是四格格在种地这方面,都不是说哪根手指短一点,而是这手指直接就没了啊! 皇帝很快就放下了,毕竟四格格除了不会种地之外,别的都会。 反正以后四格格也不需要亲自种地,跟六阿哥一样会指挥种地就行。 看四格格的样子,种地的过程都记下了,只要不亲自动手就没事。 至于郭珍珠,那几盆花就交给别人来照顾吧,反正多的会伺候花草的人。 这事就如此过去了,种地孩子团少了四格格一个,她的那块地给了六阿哥。 皇帝还打算把那块地的泥土都换成新的,六阿哥却挥舞着小手表示继续种就好。 小明子帮着松土,把原本埋的麦种都挖出来扔掉,重新种了一遍。 几天后,麦苗就发芽了,郁郁葱葱长满了整片地。 皇帝把他那一块地也重新整理了,麦种亦重新种,泥土都没换,麦种没多久也发芽了。 他心下不由遗憾,四格格以后看来不能跟着自己学种地了,幸好还有六阿哥。 在麦苗又长起一寸来的时候,负责那边收拾好新收的两块地发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来。 明珠不可能留在当地一直盯着,于是交给北边的守军来负责。 驻地的士兵按照以往的惯例,在两块地的边缘挖至少一人深的沟壑,再先安装上简单的护栏,表明这边是他们的地方。 接着就开始工事,筑造石墙。这样有人进攻的时候,还有掩体来躲避弓箭等等。 原本这些都是按照章程办的,驻地的士兵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是这次他们挖沟壑的时候,北边还太冷没暖和,地面特别硬,挖起来尤其艰难。 士兵轮流挖了足足半个多月的功夫,才算是挖出快一人深的坑来,底下的土地却更坚硬,根本挖不下去。 他们几人尝试了好几次,换了工具都挖不下去,只好禀报上峰。 上峰来后也是挖不动,用手擦了擦,发现底下的石头是白色的。 上边的土地白色,那是因为下雪,雪没融化,土地才会看着白色,但拨开后还是会露出泥土的颜色来。 这底下却不一样,怎么擦都是白色,上峰犹豫一下,用铲子狠狠凿了几下,白色石头虽然没能挖开,却破了一点点。 上峰看着这不像是普通的石头,用手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居然是咸的。他顿时一惊,让士兵看守这些白色的石头,转头就写密折送去给皇帝。 皇帝也没料到,那块不毛之地底下居然有盐矿! 而且这盐矿埋得很深,还尤为坚硬。难怪当初罗刹国的人没挖出什么来,明珠的人也是。 主要一般的盐矿都在表面,最多挖开半人高就能看见了。 这次的盐矿太深,还是士兵的运气不错,正好挖到一块难得比较浅的盐矿,不然压根没人发现了。 土地刚到手,罗刹国要知道的话就麻烦了。 皇帝让北边驻地的人往外扩一下,原本挖的沟壑放弃,前边加一面围墙挡住,然后在围墙建好后再挖盐矿,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围墙建好后,驻地一边派人假装在前边挖沟河和围墙,一边秘密让人在后边挖盐矿。 除了最浅的那一块盐矿,其他的足足挖上三人高才能看见。因为太坚固,只能一点点凿开,弄成小块装起来,再送回来炼制。 白得了一块盐矿,皇帝心情极好。 尤其是他只给罗刹国送那么一点点粮食换来的,这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如果被罗刹国知道,那国王估计要气死,自己千挑万挑的不毛之地,居然有盐矿,还就这样双手送出去了。 郭珍珠看皇帝乐呵了几天,连四格格种不出东西的事都抛诸脑后,都快想不起来了。 只是皇帝没乐多久,就收到了一封于成龙送来的密折。 折子上说明珠和余国柱把官都要卖完了,叫他看过后大为光火。 余国柱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年少时早早丧父,家境贫困,却天资聪慧,有神童的美誉,在先帝的时候中举,后来进入户部。 他知识渊博,皇帝这几年对余国柱颇为重用,只觉得余国柱是清明正派之人。 如今被于成龙告知,余国柱和明珠联手卖官,叫皇帝如何不生气,这不是自己眼光不好被打脸了吗? 皇帝也没有偏听偏信,派人私下查探了一番。就跟于成龙告密的那样,此事在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朝堂不少人知道,只有皇帝不知道,这就叫他更生气了。 一个个都瞒着他,不告发明珠,莫都是跟着明珠混的,视自己这个皇帝于无物吗? 尤其皇帝想到,当初提拔余国柱,也是因为明珠的推荐。 他那时候还觉得明珠推荐的人选相当合适,如今才发现这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之前有索额图在,还能遏制明珠一派。但是索额图被皇帝撸掉官职后,朝廷就成了明珠一派独大。 尤其这次跟罗刹国谈判,明珠是首功,更是让明珠一派的势力变得如日中天。 若非于成龙不怕死上了密折,只怕皇帝还被蒙在鼓里。 皇帝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跑来永寿宫跟郭珍珠吐槽了一番:“朕一手提拔明珠和余国柱,视他们为朝廷栋梁,谁想到两人竟然沆瀣一气?” 尤其两人卖官后,不知道多少蛀虫成为官员,一上任不是治理当地,而是先大肆敛财。 因为这些人买官花费巨大,都是给明珠和余国柱的打点。 给出去的钱财,上任后当然要尽快敛回来,受苦的就只有当地百姓了。 皇帝气得都快喷火了,郭珍珠只能给他斟茶,安抚道:“皇上消消气,可别气坏自个了,后边的事还需要皇上处理才是。” 皇帝喝了一口茶,这才叹气道:“是啊,朕还得收拾后边的烂摊子,光是想想就更生气了。” 买官的人实在不少,把这些人全部去掉,还得找适合的人重新上任,这就是个不小的麻烦了。 各地那么多人,光是皇帝一个人选,也不知道要选到什么时候去。 让底下官员举荐的话,皇帝如今都不大相信他们会选合适的人,大多会是他们的自己人而已。 这些自己人可能没什么本事,反而拖后腿,倒不如皇帝亲自挑了。 皇帝让吏部送来名册,看了半天,如今是看得头都大了。 卖官就必然有空出的位子来,有些原本的人被顶掉了,有些品级莫名下降,不得不下放,空出原本的官职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6节 下放的人暂时不可能再调回来,不然又空出官职来了。 他最后只能暂时把顶掉的人叫回来考核一番,没问题就先上任,再派人盯着,不行就换人。 还有顶掉的人受不住打击,不是病了就疯了,那就只能再另外选人过去。 皇帝忙疯了的同时,也不忘罢黜明珠所有的官职,跟索额图一样,还圈起来禁足。 他还得收拾明珠一派,剪除明珠庞大的党羽,主打的是一个都不放过。 惠妃收到风声,派人让大阿哥最近小心谨慎一些,自己也跟鹌鹑一样躲在延禧宫不出来走动了。 免得她被皇帝见了,会被迁怒。 当然皇帝不至于为难大阿哥,因为明珠的事迁怒到自己儿子身上。 不过大阿哥却能感觉出不同来,比如他以前身边的宫人总会送来很多有趣好玩的东西,如今却是一个都不见了。 宫人再不能随意进出,只能猫在南三所里头。 大阿哥如今的功课比以前重了,也没那么爱玩乐,只是忽然少了,不由有些奇怪。 没等他问出什么,身边这些宫人就通通被皇帝全换掉了,还一个不留。 大阿哥习惯这些人伺候,一时全部换了生面孔,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又不敢忤逆皇帝的安排,只想着能不能留下那么一两个熟悉的宫人。 小太子却敏锐察觉到大阿哥的想法,嗤笑道:“大哥还是别乱动为好,不然皇阿玛的心情就要更不好了。迁怒到大哥身上就算了,气坏皇阿玛的话,大哥罪过就大了。” 大阿哥听不得小太子这阴阳怪气的,捏着拳头都想揍人了。 恰好太傅进尚书房上课,大阿哥才忍下来了。 回头他一打听,才得知明珠出事了。 大阿哥也才得知,自己身边这些宫人都是明珠收买过的,才会一个劲给他送来好玩的东西,各种讨好。 如今明珠倒台了 ,这些宫人自然被皇帝清算,一个都无法留在自己身边。 大阿哥虽然不喜欢小太子,但是不得不说,要不是小太子拦着,自己就要倒霉了,指不定要被皇帝训斥一顿。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大阿哥被身边的宫人巴结讨好,只以为是因为他的身份。 惠妃以前也经常告诉大阿哥,他是皇帝的长子,身份尊贵,多的是人想到自己身边侍奉。 如今大阿哥才发现,那些宫人谄媚讨好自己,不全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多的居然是因为明珠,就不由沮丧了起来。 郭珍珠没在意朝廷的纷纷扰扰,只知道皇帝生气了几天,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收拾这个烂摊子。 明珠到底立功在前,皇帝暂时没有弄死他的意思,只圈起来禁足。 但是明珠一派其他人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单说余国柱就被革职,勒令立刻离京思过。 明珠被皇帝圈起来了,摆明他这边暂时算是处理完了。 但是余国柱却不一样,直接打发出京,说明皇帝是不会再用他。 于是御史们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全蹦跶出来,一个劲弹劾余国柱。 大事小事,反正是个事都弹劾,折子跟雪花一样送进御书房。 皇帝正在气头上,一看就更生气,于是让人把余国柱赶出京城还不够,直接将人撵回原籍。 言下之意,把余国柱打回老家去思过,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不说,还要一张老脸丢到熟悉的乡亲父老跟前。 余国柱当年离乡的时候有多风光,如今回去就有多丢人和狼狈。 皇帝气得不行,对余国柱这个老臣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了。 当然郭珍珠觉得皇帝这是杀鸡儆猴了,余国柱就是那只鸡,震慑其他朝臣,以后不敢这样胡来。 余国柱回乡后关起门来不敢出外,也可能受不了打击,很快就病重去世了。 皇帝得知消息后只沉默了一下,然后神色颇为惋惜。 明明余国柱前边几十年都刚正不阿,能够流芳百世。后边这几年却忽然跟明珠联手卖官,一世清明全毁于一旦。 原本他是寒门出身,就该更明白寒门的不易。如今这一手卖官,不知道让多少寒门子弟因此失去了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机会。 郭珍珠却能明白余国柱的选择,他的根基太浅,明珠出手打压,余国柱自己尚可,后辈的前程就不好说了。 余国柱打不过,最后就只好加入,跟着明珠同流合污,保住家族的风光。 只能说这是他的选择,后果也得自己承受了。 唯独郭珍珠没料到的是,余国柱这个工部尚书死了,于是三官保自然而然就成了新的工部尚书。 三官保:好突然,他这个工部侍郎没当多久就升官了! 第105章 按理说这工部尚书怎么都轮不到三官保,毕竟皇帝喜欢用聪明人,而且工部尚书这个位子十分重要。 三官保不够聪明就算了,其他方面都不尽人意。虽然他已经努力改进了,尤其在人际关系方面改善了很多,在皇帝看来却还是不够。 问题在于,皇帝刚被两个聪明人背刺了,还是两个长袖善舞的聪明人。 于是三官保这个不怎么聪明,有点傻乎乎的实诚人,反而入了皇帝的眼。 不说余国柱从小就被誉为是神童,就明珠一开始也只是个普通的侍卫,最后成为大学士,被皇帝重用,说是权倾朝堂也不为过了。 这么两个聪明人,要是走正路的话,以后也是能流芳百世,子孙后代都要敬仰之人。 可惜他们两人后边走上歪路,奋斗了几十年,最后直接什么都没有了,子孙后代还要跟着背骂名。 尤其得了皇帝的厌恶,起码后代的两代之内就别想出什么人才了。 哪怕出了,皇帝也是不敢用的,谁知道这子孙会不会跟他们二人一样? 可以说他们两个凭一己之力,愣是把子孙后代,起码三代内的前程给提前玩完了。 皇帝被背刺后十分生气又郁闷,一时半会也不敢用聪明人。 三官保虽然各方面不够好,唯独他对皇帝十分忠心,也够勤奋努力。 他清楚自己有很多短处,于是努力学习,又约束几个儿子不说,皇帝听说三官保还开了祠堂敲打族人,连旁支一个也没落下。 据说三官保还拿出了祖先留下的大鞭子,以后谁犯错了就抽谁,把旁支老的小的吓坏了。 皇帝当时只当个笑话听,如今却觉得三官保其实有点大智若愚。 他是不够聪明,却足够清醒,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知道警醒族人,以后不至于知错犯错,这就很足够了。 毕竟很多人身居高位之后就开始忘本,开始骄傲自满,肆意妄为。 明珠和余国柱就是典型,得势后就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 明明他们自己那么努力和艰难才爬上来,清楚其中的艰辛,但是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拆了别人的梯子,不让其他寒门子弟再有机会上来。 皇帝心里叹气,却越看三官保越顺眼,麻溜就把人提拔了。 朝廷中不知道多少大臣羡慕三官保,只觉得他有两个好女儿不说,如今这运气实在不一般。 换做平常,皇帝压根不会看上三官保,工部尚书这个位子又是个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要抢。 工部的油水比户部还多,谁不想进工部呢? 三官保进去当工部侍郎已经是皇帝破例了,当初多少人暗地里也惋惜,却也不敢对三官保做什么。 毕竟皇帝直接说是破例了,其他人再说不符合规矩,三官保不合适什么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再就是三官保这人以前不会说话,还抠门,容易得罪人。 如今他倒是会笑了,说话虽然噎死人,却说得都是实话,表情还特别真诚,叫人想骂都不好意思骂回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三官保这是学会了,逢人就笑。 只要不招惹他,三官保说话比以前要客气妥当得多了。 一般人也没必要非要跟三官保过不去,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也没意思,索性三官保跟同僚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这次出了明珠和余国柱的事,御 史们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皇帝,皇帝让这些御史都回家吃自己,直接把人都罢免了,换一批新的来。 要是新的御史还跟原来那样,鸡毛蒜皮的事就叽歪,重要的事不提,就不是只回家吃自己那么简单了。 这打发回家就算了,打发回原籍,那就是没脸面对乡亲。 新御史们就老实多了,知道皇帝要用三官保,一个个都不敢上折子再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只纷纷夸赞皇帝有眼光! 于是三官保就这样顺顺利利当上了工部尚书,他还感觉挺不真实的,因为全朝堂就没一个人反对。 御史们都乖得不行,甚至还捂着良心夸三官保是当工部尚书最适合的人选。 三官保回去后跟自家夫人嘀咕:“这些御史是脑子被门夹了吗?居然开始给我说好话了,我听着都尴尬。” 他就不知道这些新上来的御史尴不尴尬了,反正三官保尴尬得脚趾抠地。 郭络罗夫人听后,没好气道:“老爷如今升官了,可就要比之前更谨慎行事才是。” 三官保连连点头道:“夫人放心,我估计就是暂时上任。过阵子皇上找到更适合的人,想必就会换掉我了。” 反正他这个工部尚书就跟吉祥物一样,以前当工部侍郎的时候做什么,如今还做什么,只是比之前的活计少了。 三官保这一升官,自然空出位子来,多了个工部侍郎。 这位新来的工部侍郎年纪不大,却很会来事,干活也麻利,算数尤其好,省下三官保不少事。 他就能乐呵呵当个甩手掌柜,只最后查查账,看看成果就行。 但是三官保担心有人做手脚,最后背黑锅的变成他自己。于是三官保特地写了折子跟皇帝说了,他对工部的业务还不够熟练,所以打算让底下人的账本写得更具体清楚一点。 然后工程款分两次打,工程过半后准备派人去去当地考核。要是没什么问题,第二次工程款才会打。不然这些人偷工减料的,回头还是三官保的错了。 三官保人在京城,也不可能事事盯着,只能用这个方法约束一番。 至于去考核的人,他建议不要让工部的人去,最好是皇帝的人,那样谁都挑不出错来,也不会包庇对方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7节 皇帝看过折子,三官保努力练字后,字迹勉强还过得去,能看得没那么眼疼了。 他笑着夸赞道:“三官保倒是个实诚人,以前的工部尚书可从来没人提出这样的法子来。” 以前的尚书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可能提出来。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到手的油水不就少了吗? 也就三官保这样的实诚人压根不管,直接摊开来让皇帝去考核。 不行就罚,要偷工减料就让对方加倍还回来,再押下大牢,换一个新的负责人。 要说三官保一点都不贪,那也不可能。毕竟工部要选材料,多的是人想走三官保的路子,给他送东西。 三官保也不至于两袖清风什么都不收,但是收下后会记下来,然后在折子里告诉皇帝。 当然他也不会收得太过分,意思意思收一点,还要看对方的材料确实过关了才行。 毕竟再贪心,这工程却是人命关天的事。底下人也得有点油水才能干活,皇帝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根本找不到完全不贪图一点的人。 唯独三官保这人实在坦然得很,收多少都写明白了,送一套珠宝首饰要写,送一车瓜果蔬菜也写,叫皇帝心里有数。 材料这一关,三官保却卡得很紧。对方要是给的又贵又不好的料子,他直接就换人,哪怕送东西走了门路,依旧一点情面都不说。 几次下来,这些材料商人也明白三官保的做派。价钱稍微高一点点还可以,太多就不行。 材料质量不过关,或者给的时候是好的,回头送过去却是次品,通通都要被三官保拍回来。 他们也乖觉了,给合适的价钱,好的材料,这样商人有赚头,三官保能交差,两边算是皆大欢喜。 也有御史察觉此事,觉得三官保这个上峰主动收礼,下边的人岂不是更过分吗? 但是三官保居然收一次就给皇帝写一次折子,然后皇帝点头后才收,这让新御史们怎么弹劾,这操作也太骚了! 新御史:三官保你做个人吧! 三官保打了好几个喷嚏,只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 他越发感觉自己太聪明了,不收点什么,就跟同僚们格格不入了。 可是收了,被皇帝知道后也不好。回头那些御史一个个跑来弹劾,三官保就感觉更麻烦了。 索性三官保就想了个法子,对方非要送,自己就收下,然后记在折子上送去给皇帝。 皇帝要是说不能收,三官保就把东西退了。如果皇帝没异议,那他就收下来,等过年的时候换成钱给皇帝送礼物。 三官保这骚操作,皇帝也是第一次见,简直叹为观止,转头跟郭珍珠提起来的时候不由感慨道:“朕还是第一次见有臣子收了好处,却写进折子里告诉朕的。” 要所有的大臣都这么干,哪里还有贪官了,收多少皇帝都一清二楚!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她也没想到三官保还能这么干。 但是不得不说,这么做确实干得漂亮。 皇帝经过明珠和余国柱之后,对贪污和隐瞒两个词简直是有心理阴影了。 三官保如此敞亮,倒是深得皇帝的心。 郭珍珠只能说自家阿玛也算是误打误撞,行事颇为离谱,居然愣是叫皇帝相当满意。 之前是说三官保不会做官,这不就做得挺好的吗? 皇帝撤换掉明珠一党的官员,发现还有人试图渗透到军中。幸好发现得早,渗透并不多,却依旧叫他不放心。 于是皇帝下了个决定,让各个驻地的统领和副统领轮流到京城来值班。 其他驻地的统领也每年换一次,那就不会让人渗透进去,叫谁都有机可乘了。 皇帝因为三官保的关系,钦点了道保作为第一个到京城轮班的人。 那道保就能回京一年,郭珍珠得知是嫂子有孕,在驻地不太方便,正准备回京来。 恰好皇帝让道保也一并回京值班,估计是得知这个消息,给了个方便。 郭珍珠对皇帝十分感激,这样一来,大哥和大嫂就不用分居两地。 道保也能更好的照顾夫人,下班后也能多陪陪怀孕的她了。 郭络罗夫人原本得知自家大媳妇要独自一人回京,还有点担心。 后来她得知道保也被调派回京一年,两夫妻一起回来,这才放心了。 郭珍珠让琉璃带了不少温和滋补的药材回去送给大嫂,另外还送了两箱适合孩子穿的柔软布料。 都是比较实在的东西,外头是有钱都不容易买到的。 大嫂收到礼物后也很高兴,特地让琉璃带了回信,里头全是对郭珍珠的感谢。 郭珍珠看着信笺,觉得大嫂估计误会了,以为道保能这时候调回京城是她跟皇帝提议的。 不过这点误会要澄清也麻烦,郭珍珠索性放下了。 她刚放下信笺,就见四格格下学回来了,凑过来笑眯眯说道:“额娘,我想中午的时候跟着大哥一起听课。” 郭珍珠听后疑惑道:“中午吗?是跟着大阿哥听传教士说算数的课?你怎么忽然想听这个了?” 四格格就说道:“大哥说算数特别难,听课后还要做功课。他一个人上课看着有点可怜,大哥想让太子二哥一起听,但是太子二哥对算数不太感兴趣。” 郭珍珠懂了,大阿哥想拉着小太子一起听算数课,然后失败了,于是大阿哥就想拉着对什么都好奇的四格格一起去听。 然后四格格陪着大阿哥听了一会课,感觉挺有意思的,于是回来问郭珍珠的意思:她能不能跟着大阿哥一起上课了? 郭珍珠沉吟道:“大阿哥上算术课是皇上的意思,这事你得问问你皇阿玛才行。皇上要是允了,你才能跟着一起听课。” “而且听课后,还得做功课,对你来说可能太难了。你要不等两年,再跟着大阿哥一起听课?” 四格格听着就摇头道:“额娘,我听着不太难,传教士上课说得挺有意思的。” 虽然传教士学了汉文,还算流利,只是说话的腔调有点奇怪,确实也能听懂。 郭珍珠见四格格感兴趣,于是等皇帝过来的时候就问了起来。 皇帝意外四格格对算数感兴趣,也挺高兴道:“四格格要喜欢,跟着老大一起听课也没什么。不过四格格年纪小,算数的功课做不做都可以。” 郭珍珠听着就想笑,合着大阿哥好不容易让四格格一起听课,到头来还是只有大阿哥一个人做功课吗? 大阿哥这倒霉孩子,郭珍珠都忍不住有点同情他了。 皇帝发了话,四格格就跟着大阿哥在中午的时候一起听课了。 学习搭子四阿哥见了,也想跟着一块听课,皇帝就点头允了。 小太子见四格格和四阿哥都陪着大阿哥去听课,自己不去好像也不好,于是跟皇帝提议一起去,也能帮着照顾弟弟妹妹。 皇帝也没拒绝,索性上午太傅上完课,陪着几个小阿哥和四格格在中午的时候上课。 传教士之前收到消息,说中午的时候来听课的学生要多一些,进来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 实在是他以为来一个,没想到来了好两个小阿哥,甚至还有个小格格。 四格格年纪还小,所以没弄屏风,跟哥哥们一起坐着听课。 传教士想了想,还是从简单的说起,给大阿哥说过,也算是给他温故而知新了。 大阿哥当然乐意啊,之前学的还没吃透,他巴不得传教士没那么快教新的,功课就不会越来越难了。 他一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多了几个人一起做功课,就忍不住高兴。 除了大阿哥听过一遍,这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就连对算数不怎么感兴趣的小太子,这回认真听课后,都感觉算数其实有点意思。 今天的算学课很快结束了,大家听得意犹未尽。 传教士给大阿哥布置功课后就准备走了,大阿哥不由诧异道:“其他人不用留功课了吗?” 这话叫传教士疑惑道:“皇上发话,其他人只是来旁听的。” 既然是旁听,那自然就不用留功课做了。 这话把大阿哥整懵了,到头来他就是多了几个上课搭子,最后只有自己苦哈哈要写功课吗? 大阿哥这眼泪当时都快要下来了,好在四格格开口道:“我刚听了一会,想做一点简单的功课。” 她这么一提,四阿哥也跟着附和。 传教士很欣慰小格格和小阿哥都喜欢自己教的算数,于是就当场写了几个简单的题目,让他们两个回去做了。 “要是不会,明天可以来问。” 四格格点着头,收下功课,抬头就见大阿哥目光灼灼盯着她,不由纳闷道:“大哥,怎么了?” 大阿哥感慨道:“还是四妹妹最好了。” 他还以为又得继续一个人做功课,四格格居然主动提出要功课,果然妹妹才是最体贴的! 四格格被夸得一头雾水,还是点头应道:“多谢大哥夸我。” 大阿哥又积极说道:“四妹妹要是这些题目不会,也可以来问我。” 他瞅了一眼传教士刚给四格格的题目,确实很简单,那些题目自己都会! 大阿哥骄傲挺起胸膛来,他总算有比四格格学得更快更好的了,以后四格格想问,自己也能立刻回答出来! 四格格乖巧笑道:“好,我不会就来问大哥。” 她带着题目回去,很快就写好了,拿过来给郭珍珠看。 郭珍珠看了一眼,传教士留下的是加、减、乘法的题目,数字都不大,显然是对年纪小的四格格颇为照顾。 传教士倒是小看了四格格,以及其他小阿哥了,他们从小第一个学的就是九九歌,也就是现代的九九乘法表。 这个在两千年前就已经有了,一直继承下来,几乎每个学童第一个学的都是这个。 不过西方在现代的时候依旧没有九九歌这个东西,所以如今这些传教士不知道,郭珍珠似乎也不意外了。 西洋人故步自封,觉得他们的算数是顶尖的,也就不屑于打听和学习这边多年继承下来的一些知识了。 郭珍珠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国外有学校想引入九九歌,却遭到国外家长的反对。 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说这个九九歌对他们的孩子来说太难了。 当时看见新闻的郭珍珠一头问号:哪里难了? 只能说西洋人的算数居然一代比一代差,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他们太傲慢了,根本就不接受其它新知识,尤其是发展暂时不如西洋的国家。 郭珍珠就问四格格道:“这些题目不难吧?传教士怎么忽然给你留题目了,不是说要旁听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8节 四格格解释道:“我想着听课后有功课的话,能记得更深一点。” 她就是没想到,传教士最后留的功课会那么简单,顿时有点失望了。 郭珍珠笑着揉了揉四格格的小脑袋:“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好,学习都是从浅到深的。今天上课,传教士说的是什么?” 她一问才知道,传教士今天说的居然是几何。 看来传教士还是用心想给大阿哥教点什么,连皇帝都喜欢学这个,于是就教了。 问题在于皇帝一听就懂了,大阿哥听了一段时间,依旧弄不清楚。 传教士又不好说大阿哥听不懂,免得大阿哥恼羞成怒,叫皇帝知道后不高兴。 于是他借着几个小阿哥和四格格新进来听课,就有理由从头开始说一遍了。 大阿哥再听一遍,应该就能听明白了吧? 郭珍珠:这题她会!哪怕大阿哥把这课背下来,还倒背如流,不懂还是不懂的啊! 她仔细问了问,四格格今天上的几何是最基础的,只说了简单的图形。 比如三角形、圆形以及直角、圆周、外角和内角等等,让孩子们对几何有个入门的概念。 后边估计会陆续教怎么测量面积,这内角多少度要怎么计算等等。 郭珍珠问完,就见四格格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不由好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脸上有什么吗?” 四格格眨巴着眼睛说道:“额娘很厉害,说什么都懂。” 她刚才说的那些,郭珍珠脸上没有多惊讶,似乎都知道,还说出几个四格格还没听到的词。 不过四格格曾经在大阿哥那边听说过,知道传教士后边会说,于是对自家额娘更佩服了。 郭珍珠笑笑道:“还好,我也就知道一点。” 四格格笑笑道:“我要有不会的,以后还能来问额娘。大哥如果不会,就没人能问了,只能问传教士的几个先生。” 但是传教士的汉文不大好,简单的对话还好,说得复杂点,一激动还会用上母语。 原本大阿哥上算数课已经听得够心累了,还要听传教士夹杂着母语的话,他就更郁闷了。 郭珍珠也能理解,传教士来这边的时间不算长,能听懂能对话,已经相当不错的。 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大阿哥上课能听懂已经够难的了,如果传教士还用母语来解释,那就让他更是抓瞎。 郭珍珠跟皇帝提起这事来,皇帝就点头道:“的确是个问题,传教士里会汉文的人都进宫轮流上课。只是说得最好的,是来这边时间最长的南怀仁。” “不过南怀仁太忙,只能一个月抽出几天时间去上课。” 皇帝说完又笑笑道:“南怀仁做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正好这会有时间,爱妃跟着朕一起过去看看吧。” 他带郭珍珠去了乾清宫,走到后边的院子,一个大房间里全是各种仪器,摆得满满当当的。 郭珍珠看到了天文望远镜,显然是传教士带来的。 她透过镜筒看出去,这望远镜还是太模糊了,不够清晰,看得也不够远。 不过在这个年代,已经相当不错了。 皇帝笑笑道:“朕就知道爱妃会用这个,夜里的时候可以用来看天上的星星。” 他带着郭珍珠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面有六个仪器:“这是南怀仁按照浑天仪的思路,做的六个测量的仪器。” 浑天仪虽然集合好几种,能一器多用,却很能精确测算。 南怀仁就把各种测算分开,做出了六个仪器,有天体仪、黄道经纬仪、地平经仪、赤道经纬仪、象限仪和纪限仪。 郭珍珠看着这些仪器不但能用作测算,造型还跟艺术品一样精美,感觉南怀仁的审美倒是不错。 皇帝又指着旁边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手写书册说道:“南怀仁还担心钦天监的人不会用这些仪器,特地写了仪器如何制造、怎么安装和使用的方法。” 听见这话,郭珍珠忍不住好奇过去拿出一本书册来看,发现上面不但有字还有图,写得足够详细。 就连她这样的外行,看了一会就明白这仪器是用来做什么,又是怎么用的,南怀仁倒是十分细心体贴了。 这仪器显然做出来是真的让人用的,而不是南怀仁一个人独占, 只有他能用,那么皇帝就只能依赖他一个人了。 郭珍珠:南怀仁他人还怪好的呢! 仪器的说明书写成这个样子,钦天监的人要说不会用,那就过分了。 她记得南怀仁不但做了这些仪器,皇帝平定三藩的时候用的大炮也是南怀仁帮忙设计和铸造的。 只能说南怀仁真是全才,什么都会。 皇帝还拿出一盒子立体几何模型,里面是用楠木打造的,周围磨得光滑干净,还刷上了黑漆,拿在手里有点分量,却能更直观。 “这就送给四格格,看她那么喜欢算数,应该也会喜欢几何。” 郭珍珠笑着接下,心里觉得四格格收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很喜欢。 皇帝还送了郭珍珠一个温度计,介绍道:“原本西洋人送了一对,朕看着简单,就让人仿造了,用来看温度还不错。” 郭珍珠明白,皇帝这是觉得西洋做的温度计很简单,于是让人仿造了出来。 只是做得不多,不然满宫里估计都有了。 郭珍珠仔细看了看,这温度计相当大,架子上装了一个圆筒,是利用铜球的热胀冷缩使玻璃管内水柱升降,然后看出温度的升降来。 她感觉这么大的温度计实在太占地方了,不过造型精美,当个摆件也不错。 郭珍珠还厚脸皮跟皇帝多要了一个温度计,打算送给宜妃,想必五阿哥见了,一定很喜欢温度计这个大家伙。 皇帝大手一挥就答应了,另外让人送了一台温度计去翊坤宫。 宜妃第二天过来的时候笑着说五阿哥见了温度计很喜欢,抱着都不肯放手。 第三天宜妃再过来的时候,就皱着脸拉过郭珍珠小声说道:“姐姐,这该如何是好?五阿哥把那温度计拆得七零八落的,如今他装不回去。” 郭珍珠:啊? 第106章 宜妃心急火燎来找郭珍珠,也因为这温度计是皇帝送的。 这前脚才送到翊坤宫,后脚就让五阿哥拆坏了,她就不好跟皇帝交代了。 郭珍珠见宜妃实在担心,就跟着她去了翊坤宫,想着温度计并不复杂,自己应该能装回去。 等郭珍珠进了翊坤宫,就见五阿哥坐在地毯上,周围没见多少零件,只他手里头拿着一个。 郭珍珠看了看,疑惑道:“妹妹,五阿哥这不就装回去了吗?” 宜妃看了一眼也愣住了,解释道:“我过去找姐姐的时候,五阿哥把温度计都拆开了,满地都是零件,我分明看见了。他这是装回去了吗?这么快?” 她过去永寿宫,来回也没费多少时间,五阿哥这就装好了吗? 郭珍珠盯着五阿哥手里的温度计,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蹲下多看了两眼,终于察觉出来了:五阿哥这温度计长得不一样,他居然自己改装了! 郭珍珠想告诉宜妃,不过看宜妃那么担心的样子,说了估计宜妃更担忧害怕了。 于是郭珍珠只好把话咽下去,笑着说道:“五阿哥既然把温度计装回去了,妹妹就不用再担忧了。” 宜妃想想也是,一脸歉意道:“我还拉着姐姐匆忙过来,实在不应该,这就让人去准备茶点。” 她匆匆去交代了,郭珍珠也有时间仔细看五阿哥手里的温度计,问道:“你这个零件为什么装在这里?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五阿哥拿着温度计还有点紧张,宜妃可能看不出来,郭珍珠必然能瞧出这个温度计有所不同。 他原本还害怕郭珍珠会责怪自己拆掉了皇帝送的温度计,这时候见她面色温和,于是小心翼翼说道:“从架子上拆开,放在这里,就能左右转动。转左了,就很干。转右了,就潮湿。” 郭珍珠看着不由感慨,五阿哥改动的地方不多,反而让温度计更实用了,连湿度都能测出来:“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谁告诉你了?” 五阿哥歪着头道:“我自己想的,就是拆完后多出了一点零件。” 他周围还散落了两三个零件,也不知道从哪里拆来的。 郭珍珠不由一笑道:“这是个好东西,弄好后送去给皇上看看吧。” 五阿哥还有点忐忑,问道:“送给皇阿玛,他会怪我拆开来了吗?” 闻言,郭珍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怎么会,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如今会这些器械的人不多,皇上都没人能够交流和分享。” “如今有了你在,就能跟着皇上钻研一番了。” 五阿哥确实对机械相当有天赋,虽然不明白原理是什么,他就已经知道怎么改装手里头的温度计了。 宜妃回来后,听郭珍珠说要把五阿哥重新改造过的温度计送去给皇帝看看,她难免不安道:“姐姐,皇上见了,真的不会不高兴吗?”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见了肯定喜欢,妹妹只管信我就是了。” 宜妃对郭珍珠的话从来没有异议,转头就让人用锦盒把五阿哥改装过的温度计送去乾清宫给皇帝过目了。 皇帝下朝后习惯先处理好所有的奏折,不重要的事都会往后边挪。 等他处理完了,李德全才会来禀报。 皇帝批完奏折正要放松一下,李德全送来热茶,身后的小木子捧着一个锦盒。 他看着这个小太监有点眼熟,很快认出来了:“你是宜妃宫里的吧?她这是送什么来给朕了?” 李德全连忙解释道:“皇上,宜妃娘娘说这是五阿哥拆开了送去的温度计,顺贵妃娘娘说是重新改装过,温度计变得不一样,于是特地送来给皇上过目。” 听见这话,皇帝不由起了几分兴致:“小五重新装过的温度计吗?打开来,给朕看看。” 小木子小心翼翼放下锦盒,打开后取出新的温度计放在桌上给皇帝仔细看。 皇帝看了几眼就吩咐道:“李德全,去叫南怀仁过来一起看看。” 小木子不由忐忑退到角落,南怀仁倒是很快就赶过来了。 他虽是西洋人,却很早就到这边来,穿着这边的衣服,行礼也有模有样。 如果不是那张西洋面孔,压根看不出是西洋人了。 尤其南怀仁一开口,汉文说得极好,没有奇怪的腔调,口齿清晰道:“不知道皇上匆匆叫来微臣,是有什么吩咐吗?” 皇帝招手让南怀仁靠近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19节 来,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南怀仁听命靠近,仔细看了看改装过的温度计,很快眯起眼道:“皇上,这是谁改装过的?这改装的地方不多,改得稍微粗糙了一点。” 他拿起来又看了看,只觉得改装的思路不错,但是手法太糟糕了,不由皱眉道:“这应该是个刚学机械之人,手法太嫩了一点。皇上,这人是谁?要是能继续学习,想必能帮微臣一臂之力。” 南怀仁一直发愁,想收几个弟子,教导机械之事。毕竟他年纪渐渐大了,有些力不从心。 一身的技术如果没传下去,就这么浪费掉,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皇帝送来的人,在读书上面相当出色,换做机械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来来去去好几批人,南怀仁依旧一个都没看上,皇帝后来就不勉强了。 他觉得收弟子这种事需要缘分,指不定南怀仁什么时候就遇到一个合心的。 皇帝笑笑道:“爱卿倒是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出这人改装的手法太嫩了一点。” 他说完又哼笑道:“能不嫩吗?这是他第一次改装,装得有点乱七八糟的,也就爱卿能看出点精妙来。” 南怀仁是听出来了,看来改装温度计的这人年纪不大,还是第一次改装就成功了。 如此人才,他怎么能不赶紧认识? “皇上,这人若是愿意,微臣可以把一身本事都教给他,以后也能为皇上分忧了。” 皇帝摆摆手道:“这事你得问过他本人,朕这就把人叫过来吧。” 南怀仁自然说好,李德全示意小木子赶紧去请五阿哥过来。 小木子麻溜跑回去翊坤宫,宜妃正想问,就听说皇帝传召五阿哥去乾清宫,她顿时着急了:“姐姐,皇上怎么忽然叫五阿哥过去,不是要骂他吧?” 郭珍珠好笑道:“不会,估计是叫五阿哥过去问问怎么改装温度计的事。妹妹只管放心好了,让小木子带五阿哥过去吧。” 毕竟皇帝只传召了五阿哥,没叫宜妃。 宜妃再心急也没用,只能看着小木子带五阿哥去乾清宫了。 南怀仁等了一会,皇帝把他请去暖阁,把改装的温度计一并带过去。 想着还有一段时间对方才能到,南怀仁顾不上喝李德全亲自泡的茶水,而是仔细端详手里头的温度计。 想着等会人来了,南怀仁还能细细问一问,再跟对方交流一番,试探一下对方在机械方面的深浅如何。 南怀仁看完后刚放下温度计,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抬头就见小木子引着一个几岁的小阿哥进来。 皇帝在旁边笑着说道:“爱卿,这就是朕说的那个改装温度计的人,是朕的五阿哥。” 南怀仁一口茶险些呛住了,咳了两声才停下来,满脸惊讶。 他是看出温度计的改装太稚嫩粗糙,想着对方年纪应该不大,但是这也太小了一点吧! 看着五阿哥才几岁大,南怀仁有种难得的茫然感觉。 他原本还想着试探对方的深浅,然后要是还可以就收为徒弟。 只是五阿哥年纪那么小,南怀仁这是收徒弟,还是带孩子啊! 他当场就开始打起退堂鼓,但是又想到五阿哥这么小就已经有这样厉害的动手能力,可谓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了。 就这么错过,南怀仁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能收不到更好的徒弟。 于是他决定再看看! 南怀仁笑着道:“微臣只以为皇上极为出色,没想到五阿哥年纪那么小就如此厉害了。之前微臣只觉得来人会小,却没料到年纪这么小。” 这还没到进尚书房的年纪,五阿哥如今对机械感兴趣,等开始读书后,只怕觉得耽误事了。 南怀仁心里无奈,知道在这里,读书都是四书五经居多,机械只算是三教九流,也就因为皇帝重视和支持才让他一直做下去。 但是对臣子能如此,皇帝未必会支持自己的儿子做这个。 皇帝示意五阿哥上前来,问道:“小五怎么想到改装这个温度计的?” 五阿哥歪着头道:“皇阿玛,儿子只是看久了,觉得这样弄会更好。” 他比划了一下拆掉地方,以及改装的部分,剩下的零件也一并带过来了。 南怀仁得知五阿哥居然是自己发现然后动手改装的,压根没人指导,完全是无师自通,更是惊呆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皇上,五阿哥对机械的天赋相当难得。如果可以,是不是能让五阿哥跟着微臣学一学此道?” “虽说不算是特别厉害的技术,如今宫里会的人却不多。微臣担心以后会后继无人,五阿哥这天赋就这么浪费了也可惜。” 皇帝沉吟了一下,问道:“小五怎么想,要跟着南怀仁学习机械之术吗?” 五阿哥的小脸上有些茫然,疑惑道:“皇阿玛,这位先生的机械之术比姨母还厉害吗?” 闻言,皇帝哈哈一笑,知道他说的姨母是郭珍珠,于是说道:“朕认为你姨母应该跟南怀仁不相上下,只是你姨母的事情多,恐怕没时间教你这个。” 五阿哥似懂非懂点了下头,看向南怀仁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似乎觉得南怀仁能跟郭珍珠一样,那也很厉害了。 皇帝见南怀仁一脸茫然,于是解释道:“五阿哥的姨母就是顺贵妃,她之前做的小马车玩具,你也是见过的。” 南怀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五阿哥这是有家传的。 顺贵妃做的小马车玩具实在太让人惊艳了,南怀仁如今还爱不释手。上回他画下图纸后,还仔细看了看顺贵妃改良的地方,只觉得比西洋时钟的结构更简洁,丝毫不累赘。 去掉了一部分零件,给了南怀仁不少思路,做了好几个小了一圈的时钟。 比起西洋时钟的笨重,这些小时钟就没那么占地方,放在桌上也合适。 南怀仁做出来后,画了图纸,让内务府加紧做了好几个。 皇帝见了感觉比内务府自个做的还要好,有意在港口那边给西洋人做这个买卖。 凭什么都是西洋人给他们高价卖时钟,如今也能卖回去了。 比起西洋人那些又大又笨重的时钟,这些小时钟做的更为精妙,放在哪里都合适不说,还跟艺术品一样,当个摆件也是可以的。 原本海商还觉得这边在开玩笑呢,怎么开始卖时钟了,西洋时钟不好看还是不好用了? 回头他们见了小时钟,一只手就能拿起来带回去,顿时抢疯了。 这么小不占地方,放船上就能多放几个,多带几个回去不就能多卖一些了吗? 再说这么小一个时钟,西洋女子肯定喜欢,放在桌上都不耽误喝下午茶,放床头也不耽误起床。 于是这小时钟都要卖疯了,可惜数量有限,内务府能做出来的不多。 皇帝也不愿意贱卖,所以物以稀为贵,虽然时钟不大,价钱却不低,第一批几乎卖出天价来。 除了海商,京城不少勋贵人家也想抢。索性皇帝就用拍卖的形式,一两个月才卖一回,算是给国库增收了。 南怀仁作为设计者,当然有小时钟的分红。他却觉得顺贵妃也有功劳,得把分红给她。 郭珍珠知道后,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要分红就过分了吧。 但是南怀仁坚持要给,郭珍珠最后就意思意思要了十分之一,说是灵感费,此事才算是了结。 南怀仁一听是顺贵妃,就知道五阿哥的生母宜妃跟顺贵妃有血缘关系,五阿哥居然继承了顺贵妃对机械的天赋。 他原本还以为六阿哥才会继承这一点,后来得知六阿哥年纪小小更喜欢种地。 六阿哥还跟着皇帝在宫里种了一块地,听说种的麦子,种的时间还晚一些,但是麦苗长得比其他人的都要好。 在种地方面,六阿哥显然也很有天赋,却不是南怀仁想的那样。 他当时还挺遗憾的,觉得顺贵妃的才能没能被六阿哥继承。 如今峰回路转,竟然是五阿哥继承上了吗! 南怀仁十分惊喜,笑着道:“微臣会把所 学教给五阿哥的,就是担心五阿哥以后进了尚书房,只怕没什么时间学这个了。” 皇帝笑笑道:“以后五阿哥抽出时间来跟着你学习就好,反正多学一门课也没什么。” 五阿哥要跟着南怀仁学习,在翊坤宫住着就不方便了。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让小木子回去跟宜妃说一声,收拾好五阿哥的东西,今晚就搬去南三所。 宜妃听到后直接愣住了,五阿哥去乾清宫才多久,是挨训了吗?怎么忽然就要搬出翊坤宫,去南三所一个人住了? 等小木子解释清楚后,宜妃的心情很复杂道:“姐姐,我还想着五阿哥总喜欢捣乱和拆东西,如此顽皮该以后如何是好。如今得知他竟然是有这些机械的天赋,以后还要跟着南怀仁学习。” 她对南怀仁还是熟悉的,毕竟这是最早过来的西洋人,算是皇帝对西洋知识的启蒙老师。 五阿哥能让南怀仁当老师,跟着学习,实在是独一份的殊荣了。 想想南怀仁第一个教的是皇帝,后来一直没收徒弟,如今要亲自教五阿哥,这不是肯定了五阿哥的天赋和聪慧吗? 郭珍珠笑着问道:“怎么我见妹妹没多高兴?是因为五阿哥要搬出翊坤宫吗?” 宜妃点头叹道:“是啊,五阿哥年纪还那么小,就要搬出去一个人住了。想想他这个皮猴在我眼皮底下,我都不放心,如今独自住在南三所,我就更担心了。” 郭珍珠:担心什么,担心五阿哥拆家吗? 她连忙安慰道:“妹妹要实在不放心,不如让小木子陪着五阿哥去南三所。” 小木子在翊坤宫的年份最长,也算是最知根知底的,口齿伶俐,又是个会变通的,还十分细心,能照顾好五阿哥。 宜妃想了想,确实没有谁比小木子更合适了,于是点头道:“另外让秋纹也跟着过去,她年长,性子最稳重,她照顾五阿哥,我也能更放心。” 当然了,翊坤宫里能镇得住五阿哥的,除了宜妃就只有秋纹了。 要秋纹不在,宜妃都担心五阿哥要把南三所给拆了。 她一边忧心忡忡,一边让人收拾好五阿哥的行李送去南三所,却是满脸的不舍得。 五阿哥再是顽皮,也是宜妃的宝贝儿子,还以为在他进尚书房之前都能留在翊坤宫,居然这么快就要搬去南三所了。 孩子在的时候,宜妃整天都发愁,觉得这孩子太顽皮了,每天都要琢磨给他收拾烂摊子。 等五阿哥要搬走,她又十分舍不得,恨不能把孩子留下来。 宜妃正伤感的时候,五阿哥带着小木子回来翊坤宫了,她顿时眼圈一红。 这孩子是不是也舍不得她,所以搬走之前特意从乾清宫回来翊坤宫见见自己了? 宜妃还想着抱一抱五阿哥,却被他小身板一扭避开了,小短腿慌忙跑到里边问道:“额娘,我的那些玩具都带上了吗?刚拆掉的八音盒,额娘看见了没,一起收拾上了吗?” 听见这话,宜妃满心的伤感刷一下都没了,只觉得这孩子果然是个皮猴! 她无奈道:“都收好了,全放进笼箱里头。你怎么老跟那个笼子八音盒过不去,拆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拆得也太碎了,险些叫人捡不起来。” 五阿哥听后嘿嘿一笑道:“额娘,我就是好奇里边是什么,就拆开来看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0节 他迈着小短腿来回看了一圈,确实没有落下自己的宝贝,这才欢欢喜喜过来道:“额娘,以后南先生要给我上课,说是能随便拆,会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 宜妃愁坏了,叮嘱道:“你别见什么就拆,问过后才动手,知道了吗?拆坏了东西也别随便扔,都收拢起来,下次还能找到。要是拆掉后装不回去就直接说,别想着瞒下来,更别藏起来了。” 郭珍珠听宜妃絮絮叨叨在交代,就知道五阿哥这孩子平日不知道拆了多少东西,把宜妃都愁得不行。 五阿哥“嗯嗯”应着,一看就是听到了,但是完全没听进去。 左耳进去,右耳就出去了。 他转头看见郭珍珠,还哒哒哒迈着小腿跑过来笑眯眯道:“皇阿玛说南先生跟姨母一样厉害,那我跟他学习,以后就能变得更厉害了。” 郭珍珠摸了摸五阿哥的小脑袋笑着道:“皇上居然把我和南先生相提并论,也是太抬举我了。你对机械有天分,以后一定做得比我还好。” 被她这么鼓励,五阿哥就更高兴了:“姨母等着,我很快会变得厉害起来的。” 宜妃看五阿哥腻歪在郭珍珠怀里都不走了,忍不住伸手把孩子抓过来搂在怀里揉了揉脑袋:“你要搬去南三所了,我让秋纹和小木子跟着你去。记得听秋纹的话,别捣乱,跟隔壁的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五阿哥点着小脑袋,一副很乖的模样,宜妃却更担心了。 她回头叫来秋纹,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让秋纹带着五阿哥去南三所安置了。 小木子已经提前过去接下行李,然后收拾起来,把东西都布置好。 不然拖久了,都天黑下来,不收拾妥当,今晚小阿哥都没地方睡了。 五阿哥溜溜达达就跟着秋纹走了,宜妃暗骂这小没良心的,走得又快又高兴,压根就不回头看她一眼。 宜妃感觉五阿哥搬走后,翊坤宫好像都比以往要空旷和安静得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郭珍珠笑着安抚她道:“妹妹,我准备让人打了一盒子首饰,一起过去看看?” 听罢,宜妃很快振作起来,跟着郭珍珠往外走,问道:“姐姐怎么忽然要打首饰了?” 郭珍珠一边走一边跟宜妃说道:“上回额娘进宫的时候,我见着她的首饰换来换去都是那两样。就想着以前家里银钱不多,额娘的首饰自然也多不到哪里去,觉得我是疏忽了。哪怕给了不少银钱,额娘也不会给自己置办。” “正好内务府送来一批首饰的图册,有些挺适合额娘的。我看不好,还是妹妹最会看这个,让妹妹来选是再适合不过了。” 宜妃一下子就忘了五阿哥搬出去的事,连声保证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给额娘选几样。咱们家不比以前了,额娘是该多戴些好看的首饰。” 郭珍珠之前只给家里送钱,后来想着有些东西用钱都买不到,还得送点别的。 比如首饰、布料、茶叶和上等药材等等,宫里都是最好的 ,送去家里也更体面。 虽说郭珍珠不好经常送,攒上一些,回头问过皇帝,得到允许后,一次性送出宫还是可以的。 不过郭珍珠对首饰不熟悉,内务府送图册来了之后,她转眼就忙忘了。 还是今天她见宜妃因为五阿哥搬出去的事而伤心沮丧,立刻就想起这事来。 果然郭珍珠一提,宜妃立刻就忘了五阿哥,这完全是忘崽首饰啊。 就没有女子能抵挡得了这些漂亮的首饰,宜妃也不能。 她拿着图册一边翻一边就赞不绝口,简直要挑花眼了。 最后宜妃选了三张图,只觉得这几个首饰都不错,很适合郭络罗夫人。 既不会太华丽,显得喧宾夺主,又华贵大气。 郭珍珠看了一眼也觉得不错,笑着说道:“妹妹的眼光果然好,这几样都不错。既然都可以,那就都让内务府送过来好了。” 宜妃一怔,郭珍珠已经合上图册,让内务府送了首饰来。 这几样首饰就跟图册上几乎一模一样,郭珍珠看着不错就留下了。 郭珍珠又让宜妃给自己选一些,反正她们二人的首饰都不算多。 宜妃给自己选,更是看得眼花缭乱。郭珍珠让她慢慢选,不用着急。 五阿哥夜里睡在南三所,刚开始有点不适应,渐渐就习惯了,不过也开始有点想念宜妃。 只是他第二天开始就要跟着南怀仁学习,南怀仁那边有更多精密仪器,还有数不清的材料和零件。 这对五阿哥来说,犹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高兴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于是他沉迷这些零件当中,没那么想自家额娘了。 因为五阿哥要跟着南怀仁学习,那么慈宁宫那边就不去了。 皇家幼儿园又少了个学生,苏麻喇姑却很替五阿哥高兴,毕竟南怀仁是个不可多得的老师。 若非南怀仁要求高,一直收不到徒弟也不愿意将就,早就能教出不少厉害的人来了。 如今五阿哥跟着南怀仁学习,想必也能学到不少。 郭珍珠也担心六阿哥的上学搭子不在,他会觉得寂寞。 后来她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六阿哥一天天的可忙了,哪里有时间想上学搭子五阿哥呢! 他每天一早起来要先去后院看看自己种的花,然后去种麦苗的地方看看,回头用饭后,就要去慈宁宫开始上课了。 上完课回来,六阿哥会去御花园跟着花匠到处看看。 花匠如今没什么能教六阿哥的了,按照皇帝的吩咐,让人多送了不少难得一见的花草来,给六阿哥介绍一二。 六阿哥还会亲手照顾一下这些珍稀的花草,然后学习点花草的新知识才回来。 回来后,六阿哥又去后院转一圈,四处捣鼓,把自己弄成一个泥猴子,进来后就去沐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之后他跟郭珍珠一起吃饭聊天,说说今天见到了什么新的花草,麦苗今天有没长高,后边院子的花有没长大等等。 郭珍珠感觉六阿哥小小年纪比自己还忙碌,偶尔他还跟皇帝在麦苗面前交流一番种地的心得。 大晴天的时候,皇帝戴着草帽,六阿哥也戴着一顶小一圈的草帽。 一大一小跟老农一样在田边,一边走一边仔细看土地和麦苗。 皇帝偶尔会发问,让六阿哥看其他几个小阿哥的麦苗长得如何,有什么问题云云。 六阿哥有些能回答,有些答不上来,皇帝就会细细跟他解释一二。 皇帝甚至派人把丰泽园的竹子分了一部分送到宫里来,想着六阿哥在种地上十分有天赋,指不定能把这些竹子种活。 郭珍珠:皇帝你是有多想在北方种竹子啊! 第107章 郭珍珠还担心六阿哥要种不活这些竹子的话,皇帝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她忐忑了一阵子之后,却得到消息,说是六阿哥把竹子种活了。 郭珍珠:什么!震惊ing! 她虽然知道六阿哥厉害,但是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厉害的吗? 郭珍珠不由好奇,等六阿哥一身泥巴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追问:“你真的把竹子种活了?怎么种的?” 林嬷嬷用帕子给六阿哥擦了脸,他才奶声奶气说道:“额娘,竹子不一样。” 郭珍珠一头雾水,竹子就是竹子,哪有不一样的? 还好皇帝这时候过来了,原本想跟郭珍珠说这好事,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笑着解释道:“朕让人送来很多竹子,里头夹杂着一枝黄绿色的竹子,还以为是枯萎了。小六见了之后,就让人挑出来种下。” 虽说是种活了,其实表面看不出太大的变化,暂时没有枯叶,竹子的情况看着还行。 比起之前皇帝种下的,几天后就因为不适应开始慢慢变得枯黄掉叶子,六阿哥种的这个情况就要好多了。 皇帝又道:“朕让人去打听了一番,混进的这枝竹子是淡竹,一般长在河边,也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了。” “也是因为它混进来了,朕才知道这种竹子似乎能适应北边的天气。这会儿要入夏了,也不知道冬天能不能抗冻。” 不过好歹能从那么多竹子里面,发现能够在北边种下的竹子,六阿哥的功劳最大。 皇帝笑笑道:“多得小六,朕已经让人从南边多送一些淡竹来,再种下看看。” 六阿哥一走一个泥脚印,被郭珍珠催着进去沐浴。 皇帝也是一身泥,索性进去跟六阿哥一起沐浴。 小厨房烧的热水就要更多了,太监提着桶来回跑,端出来的全是泥水。 郭珍珠感觉这两父子不是去种地,而是去泥地里滚了一圈,不然怎么浑身泥巴呢! 两父子洗了好一会,才算是洗干净了。 六阿哥洗得脸颊红扑扑的,坐下的时候小肚子就咕咕叫,他捂着肚子,脸颊就更红了。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和六阿哥忙碌了小半天,也该饿了。御膳房那边很快就要送吃食来了,六阿哥先吃点心垫垫肚子?” 六阿哥点点头,抓了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 皇帝看着也饿了,坐在六阿哥身边一起吃点心。 六阿哥吃完一块,皇帝已经把整盘点心都吃完了。 六阿哥默默看向皇帝,皇帝还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御膳房送吃食来,才算是打破了皇帝这份尴尬。 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不少,摆了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荤素都有。 皇帝拿起筷子,郭珍珠和六阿哥才跟着吃了起来。 郭珍珠夹了一筷子,今天的烤鸭味道特别好,不由又多夹了一筷子。 她跟皇帝不一样,喜欢的不止两三口,恨不能半盘子都吃掉。 六阿哥跟郭珍珠差不多,他今天又做了力气活,特别饿。 他的小手太短,盘子离得远,不能自己夹菜,就指挥身后的琉璃帮着布菜。 两母子吃得特别香,皇帝看着也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饭,林嬷嬷送来蜜水,给皇帝泡了热茶。 皇帝喝着茶继续说道:“采买的人听闻三年生的老竹子比较好养活,所以买的基本上都是这年份的。” 毕竟年纪太小的,根系太弱,不容易种活。要是太老的,五年十年的,可能种上了,没几年就老死枯萎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1节 索性三年生的竹子,不算太小太弱,又不会太老,正是合适种下的时候。 “只采买的是北边的人,对南边这些竹子不够了解。买的时候也只想着往贵的买,品种都颇为名贵。” 买的不是紫竹,就是玉竹、湘妃竹和圣音竹等等,都是比较罕见的竹子品种。 但是这些竹子明显都不能适应北边的天气,不是种不活,就是半死不活,要么就冻死了。 幸好这次采买中不留神混进了一支淡竹,不然皇帝挨个试那些竹子,压根就没个能种活。 皇帝又道:“朕特地派人去南边问了种竹子多年的老人,才得知这淡竹是两年生的最好,而且还得是母竹才好种活。” 郭珍珠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这竹子有那么多学问的吗? “皇上,那要如何区分这一年生还是两年生的竹子?” 树木还有年轮,竹子却没有,要怎么分辨呢? 皇帝笑笑道:“淡竹为例就很好区分,一年生是绿色的,两年生是黄绿色,三年生就是黄色的了。” 闻言,郭珍珠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肉眼可见的颜色确实好区分。 找到了适合北边种的竹子品种,皇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他派人去南边运来一车两年生的淡竹,还都是母竹,特地让老农帮忙分辨过的。 不然要种了别的,竹子就无法生根繁殖了。 宫里的地方有限,皇帝只让人沿着湖边种了一圈的淡竹,其它大部分都重在丰泽园了。 还在丰泽园里建了个小院子,那么夏天的时候周围一圈竹子种起来了,风一吹发出沙沙响声,竹子性凉,吹着的风都尤为凉快。 只可惜这院子还没彻底建好,皇帝的心情却开始不好了。 因着慈宁宫派人来禀报,太皇太后病了。 皇帝早早派了御医过去,还亲自去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起初并不严重,只是感染风寒,可是她用汤药后却迟迟不见好。 皇帝为此大发雷霆,换了个御医,也换了药方,太皇太后却依旧不见起色,反而越发严重了。 太皇太后的身子骨一直十分健康,却是忽然病来如山倒。 开头她只感觉身子骨有点不舒服,后边用了汤药却越来越严重,很快都不能下 榻走动了,浑身都没了力气。 宫里的御医绷紧了神经,被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是霍御医对皇帝私下说了说话:“皇上,太皇太后这是年纪大了,身子骨弱了,病起来难以痊愈,还更加衰弱下去。” 郭珍珠在旁边是听明白了,太皇太后年纪大,生病后身体大不如前,很难自我恢复,免疫力估计也不行,引发了其他并发症,才会一点点衰弱下去。 换句话来说,太皇太后这五脏六腑开始老化了。 不生病的时候还好,一生病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倒了,后边就接着一连串倒下去。 太皇太后这脏腑有一个开始老化衰弱,其它也跟着衰败下去。 现代都没办法和药剂延缓这种衰败,更别提是这个时候了。 哪怕用最少见罕有的药材,也只能吊着太皇太后的命,却也就持续一段时间,不可能一直吊下去。 霍御医说的是实话,皇帝却不爱听,也并没有迁怒于他。 皇帝只摆摆手,沉默一会后才问道:“霍御医有什么法子,让老祖宗能舒服一点?” 不然太皇太后每天浑身难受,躺着坐着都不舒服,夜里睡不好,白天也吃不下,很快就瘦了一圈。 太皇太后是个能忍的,面上没太表现出来,却是脸色苍白,人又瘦得厉害,皇帝见了不免心疼。 哪怕救不了太皇太后的性命,皇帝也想让她能过得舒服一点。 这一点霍御医倒是能做到,于是换了一种汤药,里面添了安眠和镇痛的药材。 太皇太后就感觉好多了,白天能吃一点,夜里也能睡下,叫一直守在她榻前的苏麻喇姑都忍不住欣慰得红了眼圈。 因为太皇太后病了的缘故,苏麻喇姑要整天侍奉在侧,给太皇太后送饭喂药,她就无法上课了。 于是慈宁宫这边只能再次停课,不过幼儿园几乎名存实亡了。 先是三阿哥、四阿哥和四格格跟着去尚书房旁听,接着是五阿哥跟着南怀仁学习。 里头只剩下六阿哥了,如今一停课,六阿哥就能专心伺候后院的花、田里的麦苗和湖边的竹子了。 可惜他的种地搭子皇帝每天都往慈宁宫跑,也没心思在伺候田里的麦苗。 六阿哥就帮着收拾皇帝的那块地,每天身上的泥巴就更多了。 小太子原本想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不过被太皇太后拒绝了。 御医虽然跟太皇太后说病得不重,好好调养就好。 但是太皇太后清楚自己的身子骨,知道她的大限快到了。 生老病死这种事,哪怕是皇帝都很难阻止得了,索性太皇太后经历得多,早就看开了。 只皇帝有些看不开,还想着让御医多留自己几年,太皇太后却觉得她活的够久了,还能看着皇帝娶妻生子,独当一面,应该很足够,也很放心。 死后见着先帝,太皇太后也能跟他说,皇帝一切都好。 小太子年纪那么小,太皇太后担心过了病气给他不说,也不想小太子年纪不大就陪在她这么个老人家身边。 尤其小太子要来侍疾的话,就不能去尚书房上课,耽误了学业,这是太皇太后不想看到的。 她也不让皇帝在慈宁宫多呆,叫他回去御书房继续处理政事,免得耽搁了正事。 皇帝每天过去慈宁宫看望太皇太后,来请安,来陪着她说几句话,这就很足够了。 用霍御医的汤药后,太皇太后的精神头反而好了不少,只是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昏睡。 后边醒着的时候慢慢多了起来,太皇太后就把苏麻喇姑把佟皇贵妃请了过去。 佟皇贵妃原本是后宫位分最高的嫔妃,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侍疾的。 不过太皇太后拒绝了,只说佟皇贵妃的身子骨也不大好,慈宁宫伺候的人那么多,没必要叫她操劳。 温贵妃最近染了风寒,太皇太后只让她好好养病,也不用过去。 佟皇贵妃都没叫过去侍疾,那就更轮不到郭珍珠了。 索性这次太皇太后忽然叫佟皇贵妃过去,后者还十分惊讶又忐忑。 等过去后,佟皇贵妃发现太皇太后面色红润,气色看着不错,顿时心下一沉。 她是知道太皇太后病了快一个月,人也消瘦了,如今面色却忽然好起来,只怕是回光返照。 太皇太后收拾得整齐,头发梳起,对她温和一笑道:“坐吧,我起不来,只好叫你到寝殿来说说话了。” 苏麻喇姑退到门口,其他宫人也不在,佟皇贵妃知道太皇太后这是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了,连忙说道:“太皇太后哪里的话,我很该多来慈宁宫探望才是,却担心打扰了太皇太后的休息。” 太皇太后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身子骨单薄了一些。你这番好意,我心里记着。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只怕撑不了几天,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她自嘲一笑道:“要是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跟你说了。” 佟皇贵妃急忙说道:“太皇太后是有福气之人,肯定能长命百岁,很快会好起来的。” 这话叫太皇太后笑了起来:“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嘴甜会说话,不过这话听听就算了。” 她又正色道:“当初皇上把四阿哥抱到你那边,让你抚养,却迟迟没记在你的玉碟之下。你不要怪皇上,这是我的意思。” 佟皇贵妃一愣,没料到太皇太后竟然提起此事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一直很介意这事,毕竟四阿哥被抱养过来,却没记在自己名下,就不算是自己的孩子。 佟皇贵妃以为是皇帝的意思,如今听来,居然是太皇太后的想法。 太皇太后也不遮掩,直接说道:“太子毕竟年幼,他的生母又不在了。四阿哥的年纪跟太子相差不大,又在你这个皇贵妃的名下,以后长大了,四阿哥对太子就会是个威胁。” “兄弟相争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少见,我是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发生,才会让皇上这么做。” 太皇太后要维持太子的正统身份,不能让其他兄弟威胁到他。 不把四阿哥记在佟皇贵妃名下,那么他就一直只是德贵人的孩子,身份上就越不过太子了。 太皇太后叹息道:“我这把老骨头也快散了,想着要把这事带进棺材去,你会对皇上一直误会,还不如趁这机会痛快说出来。” 佟皇贵妃沉默了一下道:“太皇太后,我明白了。” 正因为是太皇太后的要求,哪怕她去世后,皇帝应该也不会改变主意。 太皇太后特意叫佟皇贵妃过来,兴许也是想告诉她这个意思。解开了误会,却只能维持现状。 佟皇贵妃也很明白,太皇太后维持太子的正统没错,另外想必是觉得佟家势大,不能让四阿哥记在她的名下,不然佟家只怕要更厉害了。 如今佟家被再三打压后,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势力如日中天。 或许正因为这样,太皇太后才会这个时候来告诉她这件事。 不然被以前势大的佟家知道的话,想必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佟皇贵妃垂下眼帘,更清楚太皇太后确实老了,也大限将至,其言也善,想在最后告诉她真相。 她也很清楚太皇太后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能在这个时候说出真相来,佟皇贵妃其实也很意外。 或许太皇太后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不喜欢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头。 两人相顾无言,苏麻喇姑很快低声提醒道:“主子,顺贵妃娘娘来了。” 闻言,佟皇贵妃很意外,太皇太后不但要见她,还打算见郭珍珠吗? 郭珍珠自己也很惊讶,她被一个嬷嬷领着进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正离开的佟皇贵妃。 她不由诧异,原来太皇太后还叫来了佟皇贵妃? 不过看样子,两人已经见过面说完话了。 郭珍珠给佟皇贵妃行礼,佟皇贵妃笑着道:“妹妹来了,快进去吧。” 佟皇贵妃的面色不大好看,郭珍珠心想她刚才见太皇 太后,只怕两人聊得没那么愉快。 郭珍珠目送佟皇贵妃离开后,这才进了去。 太皇太后倚在榻上,脸上带着笑,面色也不错。 郭珍珠跟佟皇贵妃的想法一样,太皇太后很可能是回光返照,剩下的时间只怕不多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2节 她行礼后就被太皇太后招呼着在榻前落座,太皇太后说道:“匆匆忙忙把你叫过来,惊着了吧?我想着都没能单独跟你说说话,就让人把你请过来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笑笑道:“太皇太后要见我,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我就赶紧过来了。惊是有一点,想着太皇太后可能有事要吩咐我。” 太皇太后听得挑眉,郭珍珠如她想得一样是个聪明人,于是笑着说道:“吩咐倒没什么,之前你仓促掌管宫务,我原本还有些担心。只是你做得很好,立刻就发现了内务府采买的问题。再之前还给皇上帮了大忙,做起了铺面,解决了军费之事。” 她拍了拍郭珍珠的手背说道:“你做的事情多,还都妥妥帖帖的,又不多求什么。家里面也安安分分,孩子们又乖巧懂事。”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皇上,如今有你在,又能放心了。皇上从小就要强,很多事都喜欢自个扛着,没个能分忧之人。” “前朝大臣大多有利益瓜葛,也就有私心,为皇上分忧总要掂量一二。皇上也不可能真的跟臣子们交心,一碗水端不平,朝堂的平衡就容易打破。” “皇上只能在后宫跟人说说话,这几年我见着皇上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心里边也很欢喜。” 郭珍珠被太皇太后夸得脸红,笑笑道:“太皇太后实在抬举我了,我能给皇上帮上忙,也是因为皇上信我。皇上待我好,我心里面也十分感激。” 太皇太后握着她的手笑了笑道:“以后也得麻烦你多看着点皇上,别叫他累着了。” 听罢,郭珍珠连忙答应下来。 她见太皇太后露出疲倦之色,就急忙起身要告退,叫太皇太后能休息。 只是太皇太后却让苏麻喇姑把皇帝叫了来,郭珍珠离开慈宁宫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种感觉。 今天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太皇太后了。 第二天郭珍珠刚醒来,宜妃已经匆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太皇太后去了。” 宜妃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丧钟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似是打在人心头上。 永寿宫里一片寂静和沉默,只听着这钟声一遍遍后再结束。 太皇太后去世,皇帝十分悲痛,对外宣布要为她守孝三年。 后宫自然要跟随,都要为太皇太后茹素三年。 不过皇帝特意交代,孩子们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不必跟着茹素了。 他们以前该怎么吃如今就怎么吃,反正不能叫孩子们因为茹素,身子骨不好就麻烦了。 郭珍珠索性让御膳房送来素斋,小厨房专门给六阿哥开小灶做吃食。 只是虽说茹素,皇帝也不可能一点荤腥都不吃,身子骨也要受不住。 郭珍珠吃着御膳房做的菜,也能尝出内有乾坤。 看着这菜式清淡没有肉,其实吃着还是有肉味的。 郭珍珠寻思着御膳房应该绞尽脑汁,做出有营养带肉味的素菜来。 这就很考验御厨的功夫了,要看不见肉,却得融入到菜式里头。 像是这白菜炖豆腐,郭珍珠一吃就能尝出是鸡汤吊的,应该是炖了很久的老母鸡汤,汤汁极为鲜美。 还有点心,一道萝卜糕吃着鲜香可口,里头就搁了猪油,吃着更香。 这样一来,能吃素,又不会太清淡没有油水,吃完就饿了。 御膳房不愧是老手了,在素菜里费了不少心思。 郭珍珠却见皇帝基本吃不下,吃两口就让人撤下了。 每天他还按时上朝,下朝后批改奏折,似乎忙忙碌碌才能叫皇帝忘记太皇太后去世的悲痛。 人又不是铁打的,看着皇帝夜里也没睡好,不吃不睡还跟以前一样工作,谁都要受不住。 郭珍珠努力劝过,可惜皇帝依旧没什么胃口。 果然撑了半个多月,皇帝就病倒了,还烧得额头滚烫。 郭珍珠去给皇帝送汤,见他脸颊微红,不由伸手一摸,顿时吓了一跳。 她一叠声让李德全去请御医过来给皇帝把脉,一边扶着皇帝去暖阁的软塌歇下。 御医很快过来了,给皇帝把脉后,只说是郁结在心,又寝食难安,还吹着风才病了。 郭珍珠听着无奈,让御医写了方子,让人煎药后送来,喂给皇帝喝下。 她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皇帝病得这般厉害,整张脸红彤彤的,人也昏昏沉沉的样子。 不过好在汤药里有安眠的药材,叫皇帝终于能睡个好觉。 他的身体底子不错,睡一觉后就退烧了,休息了一天就能起身继续批阅奏折。 郭珍珠担心皇帝没彻底好起来,于是劝道:“皇上还是多休息,不太重要的事先放一放。” 皇帝无奈道:“是朕叫爱妃担心了,朕已经好多了,能起来批阅奏折。重要的事情不多,但是每天不看看实在放心不下。” 郭珍珠明白,他这就是工作狂,不干活就浑身难受! 最后郭珍珠只让皇帝看半个时辰就休息一个多时辰,勉强一天看完了奏折。 皇帝好笑道:“朕还是第一次这般磨蹭看完所有的奏折。” 虽说如此,他脸上也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毕竟郭珍珠管着他,也是担心皇帝的身子骨还没好全,得悠着点来。 郭珍珠无奈道:“皇上得尽快好起来才是,御医说最近皇上实在太累了一点。” 皇帝也明白自己之前有些勉强了,才会突然病倒。 他握着郭珍珠的手轻轻说道:“老祖宗去世那天,跟朕聊了很多话。老祖宗是陪着朕最久的人了,如果没老祖宗在,朕也不好说能不能顺利登基为帝。” “老祖宗帮了朕很多,又为朕操心多年。朕感觉内疚得很,老祖宗仿佛没享福多久就去了。” 郭珍珠明白皇帝只想要个树洞说说话,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果然皇帝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很快苦笑着摇头道:“朕兴许得一段时间后才能慢慢缓过来,毕竟老祖宗不在,皇额娘还在的。朕一直这样,倒是叫身边人担心了。” 郭珍珠笑着握住他的手点头道:“皇上知道就好,得赶紧好起来才是。六阿哥昨天还问臣妾,皇上的身子骨如何,宫里种的麦苗已经长大了许多。” 皇帝听后也笑了:“小六帮着朕打理那块田地,麦苗长得很好,他是用了心的。” 想到他和六阿哥的田地上的麦苗长得又高又大,比起周围其它田地要好多了。 同样的种子,在六阿哥手里似乎都能种得格外好一些。 皇帝心里不由欣慰,说道:“爱妃回去跟小六说,朕很快就要好起来了,到时候可以帮着小六收拾麦子。” 麦子长成的时候,六阿哥人太小了,不可能亲自收割,皇帝就能帮忙了。 六阿哥帮着他种出了麦子,皇帝怎么也得帮忙收割才是。 麦子收割后收拾好,磨成粉就能做面条做包子,也能跟孩子们一起尝尝了。 他们亲自种出来的麦子,不说丰收的喜悦,吃起来自然比以往其他麦子做的东西都要美味才是。 思及此,皇帝又笑道:“小五种得稀稀拉拉的,压根就没对田地上心,一门心思全在那些机械上。” “南怀仁跟朕提过,屋子里的仪器被五阿哥全拆掉了。他当初还说小五有天赋,拆开也是因为好奇,让小五随便拆。” “谁知道小五是真拆,还全拆掉了,叫南怀仁装回去都头疼得很。” 皇帝说着,脸上的表情缓和放松了几分,不如之前那么难过了。 他病好后,胃口终于好了不少,夜里睡得也踏实了一些,面色变得好多了,精神头也不错,这才叫郭珍珠放心了。 郭珍珠这边才松口气,没过多久, 却听说佟皇贵妃病了,还病得很重。 第108章 郭珍珠真是焦头烂额,皇帝病好后,因为舍不得太皇太后,加上陵墓也没建好,于是就要商量把太皇太后的遗体安置在哪里。 她正安排此事,毕竟太皇太后身份尊贵,也不能随便安排个地儿就放了。 地方得隐蔽,还得阴凉,太热的地方就不好了,又不能叫人时常能经过的地方,打扰了太皇太后的清净。 加上这天开始热了起来,尸身放着就要臭了,还得用上冰棺。 冰棺周围的冰块也不能停,得经常换,不然都融化了,室内的温度下来,冰棺也得融了。 郭珍珠好不容易安排妥当,每天送多少冰块,安排多少人手来守着。 幸好有重新振作起来的苏麻喇姑帮把手,不然郭珍珠还得照顾皇帝,那就恨不能把自己劈开两半来用了。 这边好不容易安排好,郭珍珠正打算歇一歇,佟皇贵妃居然就病了。 她这个掌管宫务的人简直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郭珍珠:今天也不想当这个搬砖人呢! 她想抓个壮丁来帮忙都不行,好在佟皇贵妃那边只需要请御医过去,派人跟皇帝说一声,然后叫御医过来问一问情况就好。 郭珍珠听御医说佟皇贵妃这是郁结在心,加上身子骨弱,才会病倒的。 她就纳闷了,佟皇贵妃跟太皇太后的关系那么好吗? 皇帝郁结在心就算了,因为陪伴他最久的皇祖母去世了。 但是佟皇贵妃怎么回事,平日看她和太皇太后都不怎么说话的,太皇太后一去,她就这么伤心到病了吗? 郭珍珠一头雾水,却隐约想到那天太皇太后把佟皇贵妃叫过去,想必跟她说了什么。 这说的话,估计让佟皇贵妃郁结在心了。 郭珍珠也不好问佟皇贵妃,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叫她竟然郁闷到病倒,只能吩咐御医每天给佟皇贵妃看病,病案也送去皇帝那边。 皇帝看了病案也是皱眉,他知道佟皇贵妃体弱多病。 只是她这几年似乎病得更厉害了,次数也更多。 尤其这次病得尤为严重,皇帝也学过药理,医术不算特别精湛,却能看得出御医下的药量比以往都要重。 这证明佟皇贵妃病得比之前都要厉害,却在这个郁结在心之上。 皇帝想了想,还是去承乾宫探望佟皇贵妃。 他过去的时候,就见四阿哥过来了,正捧着药碗,似乎在侍奉佟皇贵妃喝药。 见皇帝来了,四阿哥赶紧起身行礼。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3节 皇帝摇头,顺势接过四阿哥手里的药碗道:“四阿哥先出去,朕跟皇贵妃说说话。” 四阿哥应下,有些担心地看了佟皇贵妃一眼,这才跟着宫人们出去了。 皇帝坐下后,低头看着药碗道:“你还跟以前一样不爱喝药,朕带了蜜枣来,用蜂蜜腌过的,比一般的蜜枣要更甜。” 佟皇贵妃病了几天,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坐在榻上虚弱一笑道:“皇上还记得我小时候不爱喝药,家里都爱给我做这种蜂蜜腌的蜜枣,特别甜,能遮盖住嘴里的苦味。” 她说着就接过皇帝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李德全送来一碟蜜枣,佟皇贵妃连吃了两个,才算是压下了舌尖上浓厚的苦涩。 吃完后,佟皇贵妃吁了一口气道:“皇上平日忙碌,还得操心我,实在叫我心里内疚。” 皇帝摇头道:“你病了,朕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不至于忙得抽不出这点时间来。” 闻言,佟皇贵妃笑笑道:“表哥,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四阿哥还小,以后就要拜托你多照顾他了。” 这话叫皇帝一震,毕竟佟皇贵妃进宫后,已经很久没叫过他“表哥”了。 如此亲昵的称呼,也就佟皇贵妃刚进宫的时候会叫。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了过去,叹道:“你好好养身子,这种丧气话以后就别说了。” 佟皇贵妃摇头道:“表哥,我担心这时候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四阿哥,尤其他不在我的名下,以后我不在,就没人能护着他了。” “至于德贵人,我比谁都担心她以后会给四阿哥添麻烦。要是德贵人以后晋了份位,指不定还会想把四阿哥要回去。” 皇帝听得皱眉道:“四阿哥长大了,也搬到南三所了。不管以后德贵人如何,四阿哥跟她也没有多大关系。” 小阿哥们长大后搬去南三所,跟生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对他们的影响也就降到最低。 这也是小阿哥们开始读书后就会立刻离开生母的缘故,就怕被生母影响太深。 佟皇贵妃笑了笑道:“我知道表哥是心里有数之人,只不过四阿哥年纪小,又早熟懂事,我总是忍不住心疼他一些。以后不管如何,我只盼着他平安长大,一切顺利又快乐。” “他心思重,很多事爱藏在心里不对外说。时间长了,憋得难受,叫人担心不已。” 皇帝见佟皇贵妃难得絮絮叨叨提起四阿哥,满脸都是舍不得和担忧。 他心下不由黯然道:“你放心,朕会好好照顾四阿哥的。他以后不会受委屈,朕的儿子,谁都不能让他委屈。” 佟皇贵妃听着就欣慰一笑道:“有表哥这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她说了一会话,面色就露出疲倦来,皇帝就没多留,只给佟皇贵妃掖了掖被角就离开了。 皇帝出去的时候看见在门边还等着的四阿哥,他在门边来回走,小脚丫抠着地,小脸板着,一看就是十分担心佟皇贵妃。 见状,皇帝就安抚道:“你最近不用去尚书房旁听,多来承乾宫这边陪你额娘说说话。” 四阿哥连连点着小脑袋,答道:“皇阿玛放心,儿子会好好陪着额娘的。” “好,”皇帝摸了摸四阿哥的小脑袋,示意他进去陪着佟皇贵妃,这才离开了。 四阿哥进去的时候,佟皇贵妃躺着却还没睡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刚见着皇上了吧?是不是让你这几天不用去尚书房旁听?” 闻言,四阿哥老老实实点头道:“是,皇阿玛让我暂时不用去尚书房,多来这边陪陪额娘。” 佟皇贵妃笑了笑道:“那敢情好,我总是生病,倒是陪着你的时间太少了。” 如今她也顾不上会不会给四阿哥过了病气,只 想多看四阿哥几眼,不然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四格格见四阿哥不来尚书房听课,就把上课的要点记下,然后让女官誊抄一份给四阿哥送过去。 郭珍珠见了,不由想着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还挺好的。 四格格做的读书笔记十分简洁,基本上就是她听了什么,抓了几句重点写下,这样记录倒是不太多。 就连中午的算数课,她都记录上了,一并给四阿哥送去。 四阿哥很感谢四格格,特意让人送来回礼,是佟皇贵妃之前特意从宫外给他找来的字帖孤本。 四格格拿到后就用这字帖练字,感觉相当合适。 毕竟皇帝那边的字帖,大多是适合小阿哥用的,字迹大开大合,笔锋锐利,四格格都不是很喜欢。 她感觉这些字写得都太尖锐了一点,更喜欢柔和圆滑一些。 四阿哥可能听四格格说了一次,后来从佟皇贵妃这边找到适合的字帖送了过来。 郭珍珠倒是疑惑四格格怎么喜欢更圆润的字,但是看着字帖却没有特别温婉秀丽,只是没有之前那些字帖那么锋芒毕露而已。 四格格听后就说道:“额娘,锋芒显露就太扎人了。就跟出门的时候杀气腾腾的,旁人一看就感觉是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会打人的,那就会下意识避开了。” “要是对方笑脸迎人,气质柔和,哪怕去打人,对方也一时半会没有堤防,就容易成事了。” 郭珍珠:写个字怎么就去打人了?所以字迹藏起真实的性子来,其实是为了方便干架吗? 不过她也能理解四格格的意思,字如其人,叫人看了字迹就猜出自己的真实性子来,那就很难攻其不备了。 郭珍珠就不知道这是四格格自个想的,还是谁跟她说的,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来。 她好奇一问,四格格就道:“是四哥说的,他说世人喜欢通过字迹来猜测对方的性情,要被人一眼看穿就太没意思了。” 郭珍珠:你们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聊天居然聊得这么深吗? 四格格说完又叹气道:“四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尚书房上课,虽说有我送的笔记,不过等他回来,估计要根不上的。” 郭珍珠笑着安慰道:“你们只是旁听,回头等正式上课的时候,太傅应该会重新说一遍,也不用太担心。” 四格格想想也是,只好点了下头。 跟她猜想的那样,佟皇贵妃的病始终没能好起来,四阿哥就一直在承乾宫没去尚书房。 而且佟皇贵妃还开始昏睡,昏睡的时间一天天变长。 四阿哥守在榻前,总担心自家额娘会一直睡下去,再也睁不开眼。 索性他问过皇帝,睡在承乾宫偏殿的小榻上,整夜守着佟皇贵妃。 佟皇贵妃偶尔醒来,见四阿哥面色憔悴,得知他夜里也守着自己,不免心疼道:“你回去好好歇着,白天来陪我就好。我醒来之后,再派人叫你过来也好。” 四阿哥听后却摇头,正因为佟皇贵妃醒来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他根本不敢来回跑。 就怕他得知消息过来的时候,佟皇贵妃又继续昏睡过去,两人就错过了,无法说上话。 果然佟皇贵妃只醒了一会,说了几句话再次昏睡过去。 因为她昏睡的时间越发长了,没怎么吃喝,人就瘦得更快。 每次佟皇贵妃刚醒来,旁边都用炉子热着鸡汤和燕窝,给她喂上几口,生怕她又再次昏睡。 郭珍珠眼看佟皇贵妃越发虚弱下去,想着她可能撑不了太久。 现代的时候还能打吊针输葡萄糖,让身体能勉强支持下去。 如今只能靠喂,吃不上几口,佟皇贵妃的身体没有营养,原本就虚弱,就更难支撑了。 果然佟皇贵妃后边昏睡的时间更长了,足足一天一夜都没再醒过来。 御医都紧张起来了,早晚都来诊脉,摸到脉象才能暗暗松口气。 就连皇帝也每天过来承乾宫看佟皇贵妃,他每次都见四阿哥守在榻前,也不知道有没好好睡觉吃饭。 皇帝不由心疼道:“四阿哥也得好好吃睡,别是叫皇贵妃醒来见着你又瘦了,会十分心疼的。” 四阿哥点着头,逼着自己吃了半碗饭,夜里也不去偏殿,直接就在前殿的角落睡下。 佟皇贵妃一有点动静,四阿哥就会立刻惊醒过来。 他实在担心,自己快要失去额娘了。 好在这次一天一夜之后,佟皇贵妃醒来就没那么快再昏睡过去,人也精神了一些,能坐起来吃喝和说话了。 四阿哥看着很高兴,觉得佟皇贵妃这是好起来了。 佟皇贵妃心里却明白,自己这身体很可能快到极限了。 她派人请来皇帝,再次希望他以后能多照应四阿哥。 要是四阿哥犯错了,不是大错的话,看在佟皇贵妃的面子上,想让皇帝饶恕他一回。 皇帝握着佟皇贵妃有些凉意的手,轻轻点头:“放心,朕答应你,会好好照看四阿哥的。” 佟皇贵妃笑了笑,目光透着怀念道:“表哥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后花园。我记得那是春天,百花齐放,表哥就站在花丛中。” “我最近梦见了当时的情景,仿佛鼻尖还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花香。那时候我在家里无忧无虑的,因为女红没做好,我还跟额娘哭鼻子来着。” 皇帝却记得当时站在花丛中,他的表妹是人比花娇,如今却苍白憔悴躺在这里,脸上泛着红润,仿佛回到第一次见面时候。 佟家的女儿,在家里确实被娇宠长大,无忧无虑,满脸都是笑容。 只是她进宫后忽然之间就长大了,变得端庄贤淑,不再娇憨爱笑,帮着皇帝掌管后宫,兢兢业业管了很多年。 哪怕佟皇贵妃病着,依旧撑着把宫务都处理妥当。 皇帝紧紧握着佟皇贵妃的手,明白自己失去皇祖母之后不久,也要失去他的表妹了。 他陪着佟皇贵妃说了好一会话,晚点的时候还叫四阿哥一起用饭。 佟皇贵妃和四阿哥有说有笑的,见四阿哥倦了,佟皇贵妃就跟他小时候一样,让四阿哥枕着自己的大腿睡过去。 四阿哥原本脸红红,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再这样挨着额娘睡觉。 佟皇贵妃却压着他的小脑袋,抚着四阿哥的后背,轻哼着儿时的小曲。 四阿哥好几天担惊受怕,根本没睡好,只强撑着。 如今在熟悉的气息中,还有温柔的安抚里,他没撑多久就沉沉睡去。 佟皇贵妃没动,等四阿哥彻底睡沉了,才让人抱着他去偏殿睡下。 她叫来云嬷嬷,把私库的钥匙交托了出去:“以后私库里的东西都是四阿哥的,嬷嬷帮他先管着。回头四阿哥要用什么,只管支取就是了。这里头还有我给四阿哥以后的福晋留下的东西,等他成婚的时候,嬷嬷帮我送出去。” 云嬷嬷红着眼点头,捏着私库的钥匙说道:“主子放心,老奴一定好好照顾四阿哥,好好看顾私库。” 佟皇贵妃笑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这私库钥匙我还给了皇上一份。有皇上在,也就没谁敢伸手进我的私库了。” 云嬷嬷听后轻轻点头,知道自家主子是有成算的。钥匙说是托付给皇帝,其实也是把四阿哥的以后托付给皇帝了。 皇帝顾念跟佟皇贵妃的情义,四阿哥以后就不会受委屈,能平安长大。 当晚佟皇贵妃睡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了,足足昏睡了三天,眼看脉搏渐渐变弱。 皇帝临时决定,要加封佟皇贵妃为皇后。 可惜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封后大典,属于皇后的衣服和后冠都来不及做。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4节 在皇帝宣布封后不过一天,佟皇贵妃就撒手人寰了。 内务府只能从加封皇后仪式的准备,变为给她以新皇后的规格厚葬的安排。 这次皇帝亲自安排,不需要郭珍珠来办,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皇帝罢了五天早朝,还亲自送新皇后的梓宫到朝阳门外享殿,停灵一个月后下葬。 虽说佟佳氏只当了一天的皇后,皇帝还是推恩了皇后的生父佟国维,封为一等公。 后宫嫔妃和小阿哥、小格格们也得为新皇后守灵,尚书房就停课了几天。 温贵妃刚病好,还没彻底好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所以是郭□□持的祭奠仪式。 她领着嫔妃们每天前去请安,然后安排宫人轮流给打扫,嫔妃们上香,还得顾着孩子们。 郭珍珠却发现四阿哥守灵太实在,从早到晚都没离开过。 她问过云嬷嬷,得知四阿哥这两天不吃不睡,不由皱眉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嬷嬷劝着点四阿哥,我也会跟皇上说一声。” 云嬷嬷连忙行礼道谢,郭珍珠避让了一下,摆手道:“四阿哥年纪小,之前照顾娘娘多日已经很累了,这样下去身子骨可受不住。” 她跟皇帝一说,皇帝也叹道:“朕也劝过,四阿哥这固执的样子倒是跟表妹很相似。” 哪怕不是亲母子,两人一起生活多年,性情也越发相似了起来。 四阿哥坚持完守灵后,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幸好并不严重,养了半个月就渐渐好了起来。 郭珍珠这会儿正听底下人禀报,说是德贵人让御膳房给四阿哥送滋补的汤水。 她不由一愣,险些忘记德贵人了。 佟佳氏一去,德贵人可能觉得四阿哥就要回来她身边,这是开始跟四阿哥献殷勤了吗? 德贵人也不想想,佟佳氏刚去世,四阿哥正是最悲痛和最想念佟佳氏的时候。 德贵人这时候跳出来,不是叫四阿哥更愤怒和难过吗? 果不其然,四阿哥没收这些汤水,通通让人带回去,压根就不留。 御膳房的人不肯带回去,四阿哥就让宫人倒掉,反正是不愿意接受德贵人忽然的示好。 宜妃听了一耳朵,不由担心道:“姐姐,德贵人这时候跳出来,未必是关心四阿哥,指不定是觉得皇后娘娘不在了,她就有机会了。也想提醒皇上,她才是四阿哥的生母,对四阿哥一直很关心。” 她既想跟四阿哥示好,又想给皇帝留下印象来。 毕竟皇帝已经很久没去德贵人那边了,她也有些着急。 之前太皇太后生病去世,接着是皇帝生病,再是新皇后生病去世。 皇帝一直忙忙碌碌的,也没什么心思去后宫,更别提是想起德贵人来了。 德贵人盼着佟佳氏去世不知道等了多久,虽说她十分嫉妒佟佳氏还能混了个一天的皇后当当。 哪怕只有一天,那也是皇后啊,还能以皇后的规格下葬,简直是无上的荣耀。 看佟家再怎么不如以前,皇帝还是因为佟佳氏的缘故,给了佟国维一个一等公。 德贵人要是因此能起来,说不准还能把她的生父捞出来! 可惜她一番算计压根没起效,四阿哥不待见德贵人这个生母,皇帝也对德贵人没什么好印象。 佟佳氏才刚去,德贵人就这么迫不及待蹦跶了吗? 看来还是抄书抄得不够多,德贵人才有时间和心思琢磨这个那个的! 正好太皇太后和新皇后去世,皇帝就让德贵人为两人抄经祈福。 抄都抄了,还得送去护国寺供奉才是。 只护国寺供奉还不够,京城各家寺庙都该给两位供奉一番,抄一百份估计不够,起码得五百份以上了。 皇帝布置下去,德贵人又得开始闭关抄经了,不抄完都无法出来。 四阿哥那边就清净了下来,他病后瘦了一圈,比之前要沉默得多。 好在后边尚书房重新上课,四阿哥忙碌起来,没心思再想那么多,反而慢慢开始释然了。 四格格带去了不少好吃的过去,送给四阿哥,盼着他能尽快好起来。 小太子觉得四阿哥跟自己同病相怜,额娘都去世了。尤其四阿哥最惨的是,生母德贵人还是个不靠谱的,于是小太子对四阿哥这个弟弟比之前要更照顾一些。 小太子的读书笔记都给四阿哥誊抄一份送过去,四阿哥面带感激收下了。 皇帝担心四阿哥什么事藏在心里,把自己憋出病来,索性下课后,带着他和六阿哥去丰泽园转悠一圈。 丰泽园如今种的越发多了,田园风光,视野开阔,又是快到丰收的时候,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六阿哥迈着小短腿,带四阿哥去看自己种活的竹子。 如今这竹子种下一大片,几乎都活下来了。 六阿哥小手一指,说道:“四哥,明年有竹笋,一起吃。” 四阿哥看着郁郁葱葱的竹子,不由惊讶道:“六弟真厉害,把南边的竹子种活了?” 他是知道皇帝尝试种过几次,竹子大多都死了,无法适应这边的天气。 没想到六阿哥居然把竹子种活了,还长得不错,明年甚至可能有竹笋能吃。 四阿哥伸手摸着竹子,难得露出一点浅笑来:“好,我跟六弟说好了,明年等着六弟的竹笋,一定很鲜。” 六阿哥点着小脑袋道:“竹笋,新鲜的。” 闻言,四阿哥又笑道:“新鲜的竹笋做出来的菜,确实要更好吃。” 六阿哥又领着四阿哥去前头的湖边,发现一大片的荷花。 荷花应该盛开过一轮,如今已经开始败了,说明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四阿哥不由想着,初夏的时候自家额娘还在,如今夏天结束后,她却是已经不在了。 六阿哥忽然抓着四阿哥的手说道:“四哥,莲藕。” 四阿哥听得一怔,低头见几个老农进了湖水里,捞着底下的东西上来,正是脆生生的莲藕。 他喃喃道:“荷花盛开后败了,倒是长出不少莲藕来。明年又能开花,也会再有莲藕。” 四阿哥刚才只惋惜没能赏荷花,荷花就已经要败了。 但是六阿哥看到的是荷花败了,那就有莲藕可以丰收了。 四阿哥摸了摸六阿哥的小脑袋,想着这个弟弟那么小,却比自己看得要豁达通透得多了。 六阿哥被摸得一头雾水,还是凑过去蹭了蹭四阿哥的掌心说道:“四哥,一起吃,莲藕。” 四阿哥低头一笑,答应道:“好,多谢六弟的莲藕了。” 皇帝远远见四阿哥和六阿哥站在湖边说话,六阿哥不知道说了什么,四阿哥难得露出点笑脸来,面色也缓和了许多,不如之前那么紧绷和满布阴霾了。 小太子和四格格都安慰过四阿哥,却收效甚微。皇帝没想到,到头来年纪最小,说话都不太利索的六阿哥,竟然能让四阿哥重新有了笑容。 六阿哥把莲藕带回去分了分,各宫都分了一些,尤其四阿哥给的最多。 小太子还打趣道:“六弟偏心,怎么就给四弟最多了?” 六阿哥煞有其事道:“四哥陪我,挖莲藕。” 这话说的,好像两人一起去挖莲藕回来一样,其实是四阿哥陪着六阿哥看别人挖的吧? 小太子嘴角一抽,他也就是开玩笑,没真的跟六阿哥计较这个,不过六阿哥的回答实在叫人都沉默了。 这莲藕确实新鲜,郭珍珠就很喜欢,连吃了几天都不带换的,还一顿多吃了半碗饭。 她吃得过瘾,却不知道前朝因为皇贵妃的位子空出来的事又吵起来了。 有人觉得温贵妃不管家世和性情都最合适,也有人觉得顺贵妃更合适。 但是也有人因此反对,觉得顺贵妃有六阿哥,她要成为皇贵妃,六阿哥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可能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温贵妃出身高却无子,这才更为妥当。 更有人觉得顺贵妃的功劳不少,成为皇贵妃才是实至名归。太子已经被封为储君,谁都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地位。 第109章 朝堂闹哄哄讨论了好几天,有想巴结郭珍珠的人就给她通风报信,于是郭珍珠就知道了此事。 宜妃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等人走后才小声问道:“姐姐怎么听完还如此镇定,外头都要吵翻天的样子?姐姐觉得皇上会怎么办,是依 了这些大臣,还是另外有别的想法?” 她就差脸上写了“好奇”两字,郭珍珠好笑着摇头道:“我不清楚皇上最后会做什么决定,也可能什么决定都不做。” 闻言,宜妃的面色更疑惑了:“姐姐,这是为什么?” 难道皇帝不是要么觉得大臣说的对,要么觉得大臣说的都不对吗? 郭珍珠笑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不过皇上从来都不爱被大臣们牵着鼻子走。大臣们吵得再热闹,跟皇上也没关系。” “再说了,皇上还为太皇太后守孝,皇后娘娘也才去世没多久,大臣讨论此事还是太早了一点。” 佟佳氏才刚死,大臣就已经开始盯着皇贵妃的位子,皇帝还伤心着呢,不发火才怪! 如今皇帝没吭声,沉默看着这些大臣热热闹闹讨论,激动起来就差动手互殴了。 皇帝不动声色,不代表他认同,而是在旁边看看有多少大臣动了。 又有多少大臣安静如鸡,然后看明白了,皇帝就要秋后算账了。 果不其然,就跟郭珍珠猜测的那样,朝堂闹了几天,皇帝看得差不多,就开始清算了。 他把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大臣提溜出来,指着鼻子狠狠训斥一番。 “朕还没这个想法,你们倒是替朕想了。这是朕的家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的!” “你们一个个打着为朕好的旗号,倒是不干人事。皇后才去世,尸骨未寒,你们倒好,已经盯上她原本的位子。” “怎么,你们家的女儿在宫里,还想着扶谁上去,空出的位子好给你们的女儿吗?” 这话说得重了,简直诛心,吓得几个大臣腿一软,一个个跪着告罪。 皇帝狠狠发了一通火,让那些蹦跶的大臣通通都罚了半年的俸禄,回去再写五千字的悔过书送上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5节 蹦跶最厉害的几个大臣还被降了一级,悔过书更是要求一万字,三天内都要交上来。 三天写五千字悔过书已经够勉强了,居然让人写一万字,这不吃不喝都很难做到了。 皇帝分明是让他们做不到,然后接着继续罚,也是够心黑的。 果然几个大臣不吃不睡,这三天吭哧吭哧写悔过书,压根没能写完,于是又被罚多写一万字,还得在早朝时候把悔过书跟同僚念一遍。 郭珍珠:皇帝你把满山的笋都夺完了! 不过效果也足够好,大臣们再不敢提后宫这皇贵妃空缺的事了。 毕竟写悔过书和扣下半年俸禄都是小事,在同僚面前念悔过书,那真的老脸不保! 为了保住他们的面子,暂时谁都不敢再提这茬了。 三官保老神在在,早朝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 身后新来的工部侍郎倒是惊讶,还觉得自家上峰挺淡定的。 换做是他的女儿,被大臣们这评头论足的,点出优点和缺点什么的,早就炸毛发火了。 怎么都得加入进去,好好跟同僚们掰扯一番。 哪里想到三官保一句话不说,只冷眼看着,就跟皇帝一样,难不成他早就猜出皇帝的心思来了吗? 工部侍郎顿时对自家上峰颇为佩服,虽然三官保平日什么都不干,全甩给他来干了,不过三官保看着还是心里有数的,或许应该叫运筹帷幄? 三官保不知道身后的工部侍郎胡思乱想什么,他没能猜出皇帝的心思,却知道自己这时候掺入进去讨论十分不妥。 尤其皇帝没发话,明显是放任朝臣讨论,自己就该避嫌了。 于是三官保就在旁边沉默着,看这些同僚上蹿下跳,说是议论更像是吵架,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 不知情的,还以为温贵妃和郭珍珠才是她们的女儿呢,为了两人吵得热热闹闹的。 后来皇帝一发火,三官保心里就更淡定了,果然他不掺和是对的。 皇帝对三官保也颇为满意,不说能耐,起码三官保这时候没加入进去捣乱,这就足够了。 大臣们被罚过后,一个个就跟鹌鹑一样安静下来了。 有跟三官保关系不错的同僚,私下偷偷问道:“大人你就不着急吗?要是可以,娘娘就能更进一步了。” 三官保听后只笑笑道:“我这把年纪只图家里人都好好的就行,其它的就不奢望了。” 同僚看他还会打太极,一副“顺贵妃只要好好的就行”的样子,心里觉得三官保居然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谁家老父亲见女儿可能快要成为皇贵妃,不激动不期待的? 唯独三官保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同僚是一个字都不信。 三官保确实觉得,自家女儿要成为皇贵妃,那当然好了,可以说在后宫是一人之下,完全能横着走了。 但是郭珍珠要没成皇贵妃,这也没什么,毕竟她还年轻着,又管着宫务,还有一双聪慧乖巧的儿女,在宫里快快活活,过得舒舒服服的,这就很足够了。 三官保没什么野心,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给女儿添乱就不错了。 所以那些打着关心他的人问什么,三官保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三官保:哪里来这么多好心人,一个个全是来试探我呢! 他要说错一个字,保管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尤其皇帝必然会知晓! 皇帝还派了个马夫留在郭络罗府呢,自然知道最近上门找三官保关心的人络绎不绝。 三官保那些回答也一字不漏送了过来,皇帝看着就忍不住想笑。 “朕没想到三官保也长心眼了,还不少,知道这些人上门来是没安好心。” 要三官保傻乎乎的,真以为这些人是为了他好,然后他一撸袖子去为郭珍珠冲锋,那就要倒大霉了。 写悔过书的队伍当中,必然要多一个三官保。 好在三官保平日傻乎乎的,这时候倒是忽然变聪明了,压根不掺和,谁上门来关心就笑眯眯地上茶上点心。 他听是听,待客也周全,有没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几波上门的人,彼此之间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说的话翻来覆去都差不多。 三官保笑眯眯点头,转头就好像什么都忘了,该吃该睡,依旧什么都不做,叫其他人也对他无可奈何。 皇帝想着三官保这做派,不就跟郭珍珠差不多吗? 他琢磨着肯定有好事之人,或者想讨好巴结郭珍珠的,悄悄送消息到她跟前去。 一来想看看郭珍珠的反应,二来也有琢磨着看郭珍珠的态度。 她是特别高兴有人提议此事,还是不高兴别人说郭珍珠的六阿哥威胁到小太子的地位了? 不管郭珍珠做出什么态度了,对面理解的人都可能歪曲成别的样子。 然后私下嘀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指不定顺贵妃想当皇贵妃的事,转眼就要传遍了。 可惜郭珍珠压根没接茬,这是对方从来没想到过的反应。 因为她压根没给任何反应,只点了头说知道了,转身该吃喝该玩乐该干活,就跟平常一样。 这要嘀咕顺贵妃装模作样一下,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 刚开始她还能装,时间长了就要露馅,装不下去了。 偏偏郭珍珠仿佛从未听过这件事一样,不跟人谈论,也不提起,就跟没事人一样,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装傻到这个份上,也是叫所有人叹为观止。 郭珍珠:想要她的把柄,也得看看自己愿不愿意! 反正顺贵妃这做派叫人挑不出错来,毕竟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应,似乎多听一个字都觉得无聊的样子。 也有人想从宜妃这边使劲,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只是宜妃也不上当,谁提起就岔开话题,要么就找借口溜走,主打的就是你问我不答,再问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宜妃私下跟郭珍珠嘀咕道:“姐姐,那些人当我是傻子呢,居然还特地跑来问我。好在姐姐事先交代过我,才没叫这些人得逞了。” 毕竟宜妃性子急躁,被人追问几句估计就恼了,忍不住反驳两句,这不就入套了吗? 索性郭珍珠先私下跟宜妃掰开来说清楚,叫她绝不能议论这件事,不管是私下跟身边人说,还是别人问起来都一样。 反正宜妃不管说什么,都可能被人歪曲了意思,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了。 宜妃可能不够聪明,但是足够听话。郭珍珠说什么,她就照做,于是一直相安无事。 那些旁敲侧击的人也不见了,宜妃也不在意,只觉得日子变的清净了许多。 她其实心里觉得郭珍珠成为皇贵妃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话可不敢说出口,叫皇帝知道后怕是要不高兴。 皇帝如今还为太皇太后守孝呢,佟佳氏这个新皇后去世也没多久,大臣们这时候提起来确实叫人挺恼火的。 换做宜妃的话,估计都没那么轻轻发落那些大臣,恨不得揪出上蹿下跳厉害的几个人狠狠打一顿,才能消了心头之怒。 也就皇帝能忍,还顾全大局,才没对这些大臣下手。 不过宜妃后来得知这些大臣通通都要三天内写五千和一万字的悔过书,她又拍手叫好。 果然皇帝还是皇帝,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不能把人打一顿,坏了自己的名声,也得狠狠折 磨对方,还要叫对方挑不出毛病来才是。 虽说大臣被责罚,不过满朝廷都伸长脖子等着皇帝的决定。 皇帝最后会选顺贵妃晋封,还是会选温贵妃呢? 大臣们等啊等,皇帝却丝毫没有立刻做决定的意思。 拖着拖着,朝堂却等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噶尔丹入犯乌珠穆沁发动叛乱! 这下朝臣也顾不上谁当皇贵妃的事了,而是开始同心协力一起骂噶尔丹:你小子,找事呢! 他们这安稳日子才过多久,噶尔丹这小子找事,又得开始打仗了。 户部尚书都不笑了,想着国库最近好不容易填满,又得全送出去换成粮草,他就开始发愁了。 毕竟打仗烧钱实在太厉害,国库再多也烧不了多久啊! 于是朝堂迅速分为两个队伍,一边是想先议和,看能不能说服对方,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一边是主战,认为噶尔丹此人肯定是故意入侵,议和什么,先打服了再说! 等打服后,跟对方再议和,就能少打点。 毕竟在场的大臣都明白,打仗多烧钱啊,能少打一点自然好。 皇帝看他们两边又吵了起来,谁都说服不了谁,他就嗤笑一声,底下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一个个着急什么,都明白一开始议和,对方就要狮子张大口了。” 主战派立刻嘚瑟起来,看来皇帝显然是支持他们这边了! 就是,议和什么,先打了再说! 皇帝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裕亲王为先锋,恭亲王则是殿后守着关门。 另外皇帝决定御驾亲征,带领大军从两侧包围。 再配合裕亲王的士兵,收缩包围圈,然后把噶尔丹围剿。 皇帝要出征,郭珍珠就忙着让人准备好东西。除了皇帝常用的,大部分都从简了。 毕竟大军出征,吃喝都简单,追求的是速度。 郭珍珠还是让御膳房做了干粮,让李德全带着,后头不好做饭的时候也能吃上两口,不至于饿了肚子。 皇帝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笑笑道:“爱妃放心,朕还带着御厨呢,饿不着朕的。” 郭珍珠听后也无奈一笑道:“也是,是臣妾关心则乱了。” 皇帝出征,哪怕再怎么从简,谁敢让他吃喝不好呢? 只是他还守孝,这吃食上恐怕要麻烦了。 不过事出紧急,如今打仗,也不可能特地给皇帝做素斋,估计会跟士兵们吃得差不多,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郭珍珠握着皇帝的手说道:“臣妾想着这几天去护国寺走一趟,给皇上求个平安。”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6节 皇帝笑了笑道:“也罢,皇额娘正打算去,跟爱妃一起吧。” 皇太后也是对皇帝这次御驾亲征十分不放心,说要去护国寺烧香求个安心。 郭珍珠也提了起来,皇帝索性让两人结伴一起去了。 她想了想说道:“后宫嫔妃们只怕都担心皇上,温贵妃的身子骨才刚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宜妃妹妹必然想去的,僖嫔也是。” 荣妃还禁足呢,惠妃应该也会去,宣妃估摸着也想去。 郭珍珠一口气点了好几个人,皇帝都点头了,还亲自选了侍卫护送她们一行人去护国寺。 宜妃原本因为皇帝要御驾亲征而担心,但是听说她们能一起出宫去护国寺祈福,又忍不住有点小雀跃。 毕竟她们进宫后,再出宫就不容易了。 难得能出去一趟,宜妃自然高兴得很。 僖嫔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出宫,出发前一天都要兴奋得睡不着了。 温贵妃也想去,郭珍珠看着她脸色还有点苍白,精神头尚可,另外叫来御医把脉,说温贵妃已经痊愈了,只要小心点就好。 听罢,郭珍珠这才把温贵妃也加入了去护国寺的队伍当中。 皇太后打算带着八阿哥一起去,八阿哥长得很快,如今被人扶着已经能走上几步,还会喊“玛嬷”。 他长开了一些,一张小脸长得跟良贵人十分相似,漂亮得很。 郭珍珠见八阿哥去了,也打算带上四格格和六阿哥。 两个孩子出生后一直在宫里,最远也就去过丰泽园,难得有机会出去看看,自然得带上了。 宜妃也带上了五阿哥,虽然五阿哥对护国寺不感兴趣。 不过五阿哥最近跟着南怀仁上课,跟四格格见面的次数就少了,这次听说四格格要去护国寺,于是他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荣妃正禁足,不过皇太后打算带上三阿哥,有苏麻喇姑帮忙照顾倒是能放心。 惠妃也跟着去了,只是大阿哥要去尚书房上课,没能去,她还挺遗憾的。 不过知道大阿哥这课不能缺,一缺只怕后边就要立刻跟不上了,所以惠妃倒没有特别失落。 宣妃和三格格也一块来了,宣妃上马车的时候就掀起帘子迫不及待到处张望。 郭珍珠感觉宣妃不是去护国寺祈福,而是去秋游的。 只是郭珍珠也带上了不少零嘴和蜜水,让孩子们路上能吃点,跟秋游确实没什么不同了。 宜妃和宣妃跟着吃上了,毕竟准备的零嘴尤其多。 见三格格腼腆还有点拘束,宜妃就塞了一把瓜子到她手里:“吃吧,这瓜子炒的时候底下烧的是果木,带着一股子果木的香气,特别好吃。” 三格格听得惊讶,接过瓜子道谢后吃了一个,真的带着果木香,确实味道不错。 郭珍珠就见三格格跟小松鼠一样磕着手里的瓜子,看着还挺可爱的。 四格格对嗑瓜子不擅长,磕了两下就不乐意了,转而对冬瓜条糖下手。 这是郭珍珠让御膳房做的,用的食材也很简单,只有冬瓜和白糖。 先把冬瓜切成条,然后放进石灰水里泡一会,让冬瓜变得脆脆的。 再捞出来反复清洗和煮过,跟白糖混在一起腌制一段时间,再熬煮成糖。 吃着甜而不腻,还特别脆爽,深得孩子们的喜欢。 四格格吃着还给三格格分了一些,五阿哥和六阿哥也吃得不亦乐乎。 四阿哥这次没跟着来,他还没有彻底从佟佳氏的去世中恢复。 皇帝虽然准了他暂时不用去尚书房上课,不过四阿哥觉得在南三所单独呆着还难受,索性还是跟着大阿哥和小太子去上课了。 三格格给三阿哥分了一点冬瓜条糖,三阿哥也很喜欢,吃着就忍不住舔手指,感觉手指都是甜丝丝的。 苏麻喇姑只好用帕子一遍遍给三阿哥擦手,免得他的小手全是湿哒哒的。 成贵人带着七阿哥跟着来了,郭珍珠也许久没见她了。 七阿哥长大了,也已经学会走,走起来的姿势跟其他孩子一样,压根看不出一只脚有问题。 郭珍珠就知道成贵人是下了苦心的,一遍遍让七阿哥学走,一遍遍纠正,他走的姿势才能跟其他孩子一样。 也难怪成贵人瘦了一圈,只是脸上带着笑,精神头看着还不错。 下马车后,成贵人搂着七阿哥小声说话,想来是叮嘱他在护国寺不要乱走之类的。 护国寺早就接到消息,知道后宫一行人要来,已经清场了。 只有年迈的主持领着一众人进去大殿里上香祈福,郭珍珠看着高大的佛像,和温贵妃一起上前跪下,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想祈求的事很多,想皇帝打仗平安归来,想孩子们健康快乐地长大,想自己和宜妃还有家里人也平平安安的。 郭珍珠心里默念了一连串,顿时有点心虚,只怕佛祖听了都忍不住想摇头,她这要的也贼多了一点。 她跪的时间有点久,后边其他人只以为郭珍珠这是诚心祈求皇帝平安回来。 等郭珍珠和温贵妃起身后,宜妃、惠妃和宣妃 才上前,接着是僖嫔,然后是成贵人。 几人轮着上前上香,出来后,宜妃就笑着说道:“姐姐,外边放晴了,今儿真是个好天气。” 郭珍珠看着外边蓝天白云,还有大片的阳光照耀下来,也跟着笑了笑:“是啊,今儿真是个好天气。” 所以她们出都出来了,也就没必要那么早回宫了吧! 护国寺也不小,后边还有一个湖,种下了大片的梨花树。 可惜如今季节过了,不能赏梨花。 湖里的荷花也凋谢败落了,后边还种了一小片梅树,只能等冬天才能赏了。 郭珍珠和宜妃走了一圈,宜妃不由遗憾道:“这护国寺春天、夏天和冬天都能赏花,怎的就秋天不行了?” 僖嫔在后边倒是知道一些,解释道:“娘娘,以前护国寺建起的时候,周围是有一片桂花树的。” “只是佛门清净之地,桂花的香味太浓郁了,不够庄重,于是就叫人砍了,改种了别的。” 宜妃听得不由挑眉,郭珍珠连忙拦住她,生怕自家妹妹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好了,佛门清净之地,确实桂花的香气十分浓郁,会介意也不为过。” 知道郭珍珠这是提醒她,这里不是随意说话的地方,宜妃憋了又憋,最后才小声说道:“姐姐,不都说佛在心中,酒肉也能穿肠过,怎么佛门还嫌弃起桂花来了?” 桂花听了,只怕都要落泪,它太香也是错了咯!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没事,咱们回去在宫里湖边种几棵桂花树就好。” 宜妃立刻赞同道:“那敢情好,明年秋天咱们就能去湖边赏花了。” 只是郭珍珠琢磨了一下,宫里不能种太高的树木,说是担心刺客隐藏在内。 不过桂花树也有小的,种几棵小一点的,香味也是有的,就是浓缩了一点。 她顿时有点心虚,到时候宜妃见了,会不会觉得自己种的是桂花宝宝树,太袖珍了一点? 赏花还是能赏的,香味也能闻得到,就是赏的时候不是抬头,得低头看了。 她们一行人在护国寺当秋游一样溜达了小半天,这才重新坐马车回去。 不管大人还是孩子们,这次出行还是挺满意的,一个个心满意足。 对护国寺这些空旷的地方,孩子们都不大感兴趣,不过他们手里头有零嘴在,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聊聊天,也是很惬意的。 从护国寺回去后,郭珍珠把请来的平安牌送给皇帝,皇帝就要出征了。 只可惜这求来的平安牌似乎没多大作用,皇帝带兵赶路,走了一半,忽然上吐下泻,就只能暂时停下来。 郭珍珠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惊住了,皇帝这是半路吃了什么,这是出征还没到地方,他就要打道回府了吗? 宜妃知道后也十分担心道:“皇上这是得回来了吧?虽说御医跟着,药材都带了不少,却还是不如宫里能好好养身子。指不定是外头的吃食不干净,才叫皇上难受了。” 郭珍珠也这么觉得,只是没多久,她就收到皇帝派人送回来的口信,说是往回走了。 按照传信人的速度,皇帝估计快到京城了。 他这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回来,只怕心里不大高兴。 郭珍珠心下忐忑,让御膳房准备了清淡好克化的吃食,等着皇帝回宫。 皇帝回来后,看着脸色却不错,似乎身子没什么大碍,郭珍珠不由疑惑了:“之前臣妾收到消息,说是皇上身子不适,如今是大好了吗?” 听罢,皇帝点头道:“那会在半路上,朕忽然难受得很,只好让大军暂时驻扎下来,再向周围派了斥候。” 说到这里,他又眯起眼道:“原本那时候大军该过河到对岸,然后跟裕亲王的士兵汇合。可惜朕突然身子不适,就只能暂时休整,让斥候过河去给裕亲王送信。” “斥候没能过河,那木桥只走了一半就听见断裂的声音。他这才发现木桥底下有刀痕,应该有人事先劈开了一半。” “如果朕的大军过河的话,没走多久,木桥断裂,士兵摔下去不说,朕可能跟着摔下,又或者成了真的孤家寡人了。” 如果大军一起过河,人多乱哄哄的,压根不会听见木桥断裂的声音了。 正巧是斥候一个人过去的,所以周围尤为安静,断裂的声响就特别明显,才能立刻发现问题。 如果皇帝过河,肯定是一部分不多的侍卫在前,然后皇帝过去,再之后是其他将士。 木桥被砍过,估计等皇帝过去就要断了。那么就带着前边的几个侍卫,要是有埋伏,皇帝只怕很难逃掉。 索性皇帝也不敢赌,木桥断了,让人开始修理,一边带着大军退回京城,再休整一番才前去。 其中也要让人查清楚木桥是谁断的,附近是否有埋伏,是不是清理干净了。 收拾一番后,皇帝才能再次出征。 郭珍珠也没想到,皇帝半路忽然病了,竟然因此逃过一劫。 不然皇帝要是没能过桥,半路桥断了,他要摔下去只怕也很难救。 木桥底下是喘急的河流,被冲走可就麻烦了,根本无从救起。 皇帝握着郭珍珠的手却遗憾道:“可惜爱妃送给朕的平安牌,朕路上换衣服后忽然不见了踪影。可能掉在哪里了,让人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 郭珍珠听后就笑笑道:“皇上平安就好,这平安牌不见了也没什么。回头臣妾去护国寺一趟,再求一个回来就好。” 听见这话,皇帝笑着点头,眼神却透着复杂。 其实他是在半路的时候,忽然发现郭珍珠送的平安牌不见了,派人悄悄在附近找了一圈。 恰逢这时候皇帝忽然上吐下泻,也就让大军临时驻扎下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7节 他想着平安牌刚不见,自己就上吐下泻,总归时间上有点玄妙。 皇帝才会谨慎起来,一边休息一边让斥候去周边仔细探查,这才会发现木桥的问题。 不然斥候就这么直接过去,哪里会发现木桥底下被砍过的那些不明显的痕迹? 既然是陷阱,对方又如何会做得太明显,让他们立刻就能发现不妥之处呢! 皇帝想着太皇太后当初曾说郭珍珠是有福之人,确实如此了。 第110章 郭珍珠以为皇帝着急回去,她回头去护国寺求了平安牌后,再让人加急送过去给皇帝就好了。 谁知道皇帝居然留下来,只等她去护国寺回来再走。 郭珍珠:看来皇帝很喜欢这个平安牌啊! 她能怎么办,只好赶紧去护国寺走了一趟,求了一块平安牌回来送给皇帝。 皇帝拿到后很高兴,贴身带着,就准备再次出发了。 他留下来也没闲着,各路的战况都集中送了过来。 前线进行得颇为顺利,裕亲王带着大军从左翼包抄噶尔丹的叛军,另外有协助的阿密达将军带兵从右翼进攻。 叛军原本选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以为十拿九稳,没料到裕亲王竟然从小路冲了上来,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加上援军来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叛军一时招架不住,于是麻溜就要投降了。 裕亲王收到噶尔丹投降的书信,压根就不相信。不过皇帝的意思是暂时稳住叛军,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于是裕亲王想了想,还是留下投降信,却没说什么,围着剩下的叛军不肯撤退。 噶尔丹见裕亲王的大军不退,又另外请了活佛当说客。 裕亲王可以不当其他人一回事,却不能怠慢了活佛,到底还是把人请进来了。 活佛只说噶尔丹是无意进犯,又代替噶尔丹告罪,还保证他们再不会胡来。 有活佛做担保,加上裕亲王这些天跟叛军周旋,还得急行军,将士早就累得不行,也想要暂时休整。 所以裕亲王就答应暂时不围剿叛军,把人放回去了。 皇帝正准备出发,收到裕亲王这个消息,差点气了个倒仰。 活佛保证的事,裕亲王就信了吗? 毕竟活佛又不是噶尔丹本人,他保证有什么用,噶尔丹要是出尔反尔,活佛能怎么办? 皇帝都快气死了,写了一封训斥裕亲王的信笺,八百里加急送过去。 郭珍珠眼看皇帝一口气写了整整五页信纸,全是骂裕亲王的,就知道皇帝是有多生气了。 裕亲王收到信笺的时候,看完估计都被皇帝骂懵了。 他原本有点小委屈,是觉得将士们急行军太累了,需要休息。另外一方面,其他两路援军还没过来汇合。 等汇合之后,他们就能一举围剿叛军,一次性收拾掉噶尔丹。 皇帝在最后却说了,裕亲王想休整,叛军难道不想吗? 如今裕亲王直接送了叛军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他们就能调整过来再战,简直延误了战机! 如果裕亲王之前就能再接再厉,还有叛军什么事,这场仗就能结束了! 裕亲王这才发现自己被噶尔丹忽悠了,派来的说客太厉害,一时真把他说服了,看着活佛是为他着想,其实也给了叛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裕亲王当机立断,想着噶尔丹应该没走远,于是叫上活佛一起追了过去。 噶尔丹被追上后没办法,只好灵机一动,去佛祖面前发誓,又写下保证书,保证绝不会再犯。 裕亲王虽然不大满意,不过把保证 书送过去,好歹能平息一下皇帝的怒火。 皇帝是收下了噶尔丹的保证书,表面上似乎不再追究,私底下却让裕亲王加紧防范,毕竟噶尔丹是个极为狡猾之人。 裕亲王让人监视噶尔丹,谁知道转头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噶尔丹居然跑了! 他一边派人追踪,一边看着粮草没剩下多少,噶尔丹跟丧家犬一样跑了,估计也没能耐再卷土重来,于是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裕亲王带领大军都快回到京城了,又气得不行。 裕亲王这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回来,当他是什么呢! 等裕亲王到京城大门口的时候,皇帝亲自带着大臣来迎接。 迎接是要迎接的,骂还是要骂的,裕亲王在城门口就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觉得裕亲王不听调度,私自带着大军回防,还大意放走了噶尔丹这个主谋。 裕亲王被皇帝骂得抬不起头来,好在皇帝骂完后,只扣了裕亲王三年的俸禄,还让他暂时回府休息,不用上朝。 事后在早朝的时候,就有大臣认为皇帝对裕亲王罚得太轻了。 延误战机,放走主谋,还随意调回大军,没跟皇帝报备就班师回朝。 这一桩桩的,换个人的话,早就人头落地了。 也就是裕亲王的身份格外不同,那是不是该撸掉爵位,用作警示他人? 不然以后谁将在外都不听皇帝的话,胡作非为,那还得了? 这话皇帝就不爱听了,说谁不好,说他亲哥呢! 尤其裕亲王确实犯错了,但是之前打败叛军的功劳还在,最多算是功过相抵,扣三年俸禄意思意思就好了,你们还来劲了? 皇帝生气,罚裕亲王可以,但是大臣蹦跶着要撸了裕亲王的爵位,那就不可以! 他把大臣训斥一番:再叽歪,你行你上?下次再打仗,让你们去前线! 这话让大臣通通闭嘴了,他们还以为皇帝那么生气,怎么都要跟裕亲王过不去,于是一个个就想迎合皇帝,给裕亲王的惩罚重一点。 如今好了,皇帝完全是护短,还双标。 他骂和罚裕亲王可以,但是其他人说裕亲王不好就不行! 郭珍珠也是看出皇帝的双标来了,这边罚了裕亲王三年的俸禄,那边就让人是送了不少东西去裕亲王府,生怕他亲哥受委屈。 上前线可能受伤了,可能累着了,得送点伤药和滋补的药材过去,还一车车的送。 郭珍珠看着内务府的单子,皇帝这是把半个药材的库房都送过去了吧! 足见皇帝对这个亲哥是多重视了,裕亲王再怎么犯错也是他的兄弟,该骂的时候要骂,该护着的时候也得护着了。 另一边裕亲王派去盯着噶尔丹的人送来消息,皇帝看过后脸色就变了。 他喃喃道:“噶尔丹居然跑到罗刹国去了,这是打算去那边借兵吗?” 要是罗刹国掺和进来,那就麻烦了。 虽然皇帝不怕罗刹国,但是架不住罗刹国的人高大勇猛,一个能顶他们这边好几个,打起来未必不能赢,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皇帝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有些头疼裕亲王之前把噶尔丹给放走了,如今真是后患无穷。 对于怎么处置逃到罗刹国的噶尔丹,朝廷大臣又开始吵起来了。 有的认为噶尔丹已经不成气候,已经是丧家之犬,逃过去也没什么,没必要因此跟罗刹国为敌。 有的则是认为噶尔丹是心腹大患,不除掉的话,以后很可能卷土重来,怎么都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可是去罗刹国把噶尔丹抓出来,怎么进去,怎么找人,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一个不好,弄巧成拙,像是要入侵罗刹国一样。罗刹国一激灵,要跟他们打起来,这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自然偏向后者,不怎么想轻易放过噶尔丹,但是怎么把人弄出来确实是个问题。 他日思夜想的,去永寿宫跟郭珍珠一起用饭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郭珍珠见皇帝打了胜仗,反而没多高兴,不由纳闷道:“皇上怎的赢了,却不欢喜了?” 闻言,皇帝叹了一口气,把噶尔丹逃去罗刹国的事简单说了:“朕不想放过他,却不好直接进罗刹国把人抓回来,为此烦恼不已,朝中大臣也没能想出个什么好法子来解决。” 听见这话,郭珍珠一边吃着自己喜欢的糖莲藕,一边随口答道:“皇上不好进罗刹国进去抓人,让罗刹国把人交出来不就好了?那也省得进去找人,罗刹国那么大,哪里就好找了?” 皇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显然愣了一下道:“噶尔丹能起事,明显是背后有人支持,不然粮草和武器从哪里来。朕怀疑他背后支持的人,正是罗刹国,可惜却没有证据。” 郭珍珠听着眨眨眼道:“证据的话,逃去罗刹国是不是只有噶尔丹一人?他的心腹应该还在这边,被皇上抓起来了吧?” 皇帝一听,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确实,噶尔丹的心腹和亲兵都被抓起来了,还在大牢里关押着。” “爱妃说得对,这就是现成的证据了,不愁罗刹国不主动交人,把噶尔丹送回来。” 郭珍珠吃着甜丝丝的糖莲藕,心想皇帝的反应真快,她才起了个头,皇帝就明白了。 确实证据这个东西,皇帝说有就是有,难不成罗刹国还派人来查证吗? 尤其噶尔丹的心腹和亲兵都在,他们在噶尔丹身边多年,最是受信任之人。 他们受不了审问,吐露出罗刹国是在背后支持噶尔丹叛乱,供词都出来了,难道罗刹国还跑来跟这几个人对质吗? 对质也没用,很可能罗刹国真过来了,人就死无对证了。 于是这主动权又回到皇帝手里了,反正皇帝说是就是,罗刹国能怎么办,自证清白吗? 罗刹国要怎么自证,把噶尔丹推出来对天发誓,背后支持的人不是他们吗? 哪怕噶尔丹真发誓,谁会相信呢? 那么能让罗刹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只能把活生生的噶尔丹主动交出来了。 郭珍珠可以说这法子其实不是解决问题,而是不要脸,理直气壮耍流氓。 但是跟罗刹国说道理,根本说不通,还不如另辟蹊径了。 郭珍珠又笑笑说道:“罗刹国不愿意交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然噶尔丹回来了,指认他们是背后支持的人就麻烦了。到时候跟咱们结仇,咱们要报复回去,罗刹国也要受不住。” 所以罗刹国只敢暗地里支持噶尔丹,暗搓搓搞事,不敢正面刚。 因为两国真打起来的话,就很可能会两败俱伤了。 郭珍珠估摸着,罗刹国不太愿意低头,很可能也跟着一起扯皮。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8节 反正事情罗刹国是不认的,却也不乐意交人:凭什么大清说主动交人,他们就要交,罗刹国不要面子的吗? 郭珍珠这么一说,皇帝冷笑道:“确实是罗刹国能做得出来的事,不过他们不愿意交也得交了。” 她给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让皇帝立刻领悟,还迅速延伸了一番:“朕可以让边境的驻军把红衣大炮对着罗刹国,记得那边足足有十座大炮,要是罗刹国不交人,咱们就开火。” 郭珍珠:哦豁,她的办法只是不要脸地无中生有,皇帝这是直接上真家伙啊! 不过也是,罗刹国要是赖皮,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噶尔丹过去了,不知道噶尔丹在哪里,反正就是不知道,皇帝也拿他们没办法。 上一排红衣大炮,想必罗刹国立刻就会想起噶尔丹在哪里了吧! 皇帝终于解决了这事,脸上也有了笑容,回去后就吩咐下去了。 得知消息的大臣:好在皇帝没用这一招对付自己人,害怕! 收到消息的罗刹国:人干事啊? 但是皇帝说到做到,真让驻军搬出一排红衣大炮,对准罗刹国的边城。 还让嗓门最大的将士吆喝,三天内罗刹国就要把噶尔丹交出来,不然就开炮。 拖个三天,那就再开炮! 皇帝:朕人还怪好的,给了罗刹国三天的时候去找噶尔丹呢! 罗刹国:他们这国土那么大,要真不知道人在哪里,三天内去哪里把人找出来啊! 不过罗刹国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尤其他们之前说不知道噶尔丹进来了,转头三天内就把人找到还交出去,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于是罗刹国就拖了三天,觉得皇帝应该不敢随便开炮。 真开了,那跟宣战有什么区别? 皇帝早就准备好了,让将士们大喊:我们协商过了,三天内交出噶尔丹,不然就开炮!三天到啦,你们没交人,那咱们就开炮了! 将士们早就把炮弹准备好了,喊个三遍就开炮。 罗刹国:来真的啊?! 好在皇帝没打算真的跟罗刹国拼个你死我活,向着边城一圈,描边一样开炮。 这样伤不了人,最多把城墙炸裂一点,无伤大雅。 边城的百姓快吓死了,罗刹国的贵族也吓得不行,连夜冲去皇宫,让国王把噶尔丹交出去。 开玩笑,国王在都城那么远的地方,红衣大炮是打不中,但是边城有贵族的产业和商路,打中了还得了? 而且谁说大清这次只打边城,见罗刹国还不交人,直接就攻进来呢? 就为了一个外人,却要造成他们的损失,何必啊! 罗刹国的国王刚开始还嘴硬,不愿意交人,只觉得大清不敢真来。 但是得知城墙都被红衣大炮轰塌了,国王立刻改口,让人把噶尔丹送去边境线,叫噶尔丹自己跑。 他还是死要面子,主动交人是不行的,只说噶尔丹逃出罗刹国了! 贵族也觉得这样一来,他们的面子保住了,大清又终于没理由发难,确实是个好主意。 皇帝也没想到罗刹国的手脚那么快,直接就把噶尔丹放了,而不是扭送过来。 边境线太长了,驻军人数有限,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有人驻守,于是就让噶尔丹跑了! 皇帝气死了,但是噶尔丹都跑了,他还不能继续对着罗刹国发难,不然有理都要变成无理了! 他吃饭的时候眉头紧皱,忽然抬头看了郭珍珠一眼。 郭珍珠被皇帝看得一脸莫名其妙,疑惑地看了过去:“皇上这么看臣妾做什么,是臣妾脸上沾了东西?” 皇帝摇头道:“没沾东西,朕只是想起爱妃之前的话……爱妃觉得,罗刹国这次放走了噶尔丹,朕是不是该找罗刹国索要赔偿?” 郭珍珠:皇帝真有你的,听她建议了一次不要脸,立刻就学会了是吧! 皇帝:学废了,开干! 郭珍珠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嗯,皇上说得有道理。要不是罗刹国没看出噶尔丹,怎么就叫他进了罗刹国还能跑了呢?” “罗刹国那么多人,还不止三天的时间,都没能把噶尔丹找到还送过来,肯定是他们的错了!” 罗刹国的国王要听见这话,估计都要气吐血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理由! 皇帝附和着点头道:“朕也是这么觉得的,爱妃跟朕真是心有灵犀。” 他微微一笑,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皇帝回去后就写了国书,送去罗刹国,谴责罗刹国没看住噶尔丹,叫他逃跑了。 如今他们没找到噶尔丹,那就是罗刹国的错了,是不是该赔偿他们的损失? 开炮费弹药,也是罗刹国拖了三天之后才回复的缘故,这弹药钱得给吧!将士们守了好几天,这辛苦费得给啊! 另外他们还得派人去追噶尔丹,这路费也得罗刹国意思意思给点吧? 罗刹国: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皇帝送了国书,又是给三天时间,那些还没送回去的红衣大炮又能干活了。 罗刹国边城的城墙还没修好,如今也不敢修了,反正修了也可能轰没了,索性放着得了。 收到国书的罗刹国不肯赔偿,也担心红衣大炮真敢轰过来,国王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当初为什么要支持噶尔丹,为什么招惹大清的皇帝,如今还要破财消灾吗? 之前他支持噶尔丹送去多少粮草和武器,这都打水漂不说,还得给大清皇帝送一大笔钱吗? 国王真是一肚子苦水说不出,郁闷得要死,偏偏他还真不敢把大清得罪死了,只好委屈巴巴派人来谈判。 哪怕破财消灾,也得出最少的钱才行! 皇帝也不惯着罗刹国,让谈判的大臣把赔偿往高喊,拖三天就叫边境的驻军放炮,看谁熬得住。 不过户部尚书也来哭喊,说这么三天放下去,炮弹的钱也太费了一点。 皇帝想了想,就让人放空心炮。里面的火药都去掉,那就省钱多了。 砸过去虽然不炸开,却也足够震慑人,还能把围墙给砸没了。 户部尚书见皇帝真替国库省钱了,自己就不好继续哭了,不过还是努力劝阻皇帝别跟罗刹国真打起来啊,这打仗的钱烧起来可遭不住。 裕亲王带兵出去走一遭,就不知道烧掉了多少粮草。毕竟那么多士兵,每张嘴都要吃,消耗的粮食积累起来,每天都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幸好这场仗打得不久,不然户部尚书又得哭了。 皇帝摆摆手,示意户部尚书放心,罗刹国怂得很,又不占理,加上灾荒的缘故,哪里有粮草能跟他们打仗呢? 不然罗刹国也不会想偷偷搞事,扶持噶尔丹了。估计噶尔丹许诺了罗刹国不少好处,如果噶尔丹真打下一大片土地下来。 这边土地肥沃,粮食不少,加上皇帝新找的水稻,在南边能一年三熟,抢过来的话,罗刹国哪怕拿一半都能笑死。 谁知道罗刹国投资后,没得多少好处,还要破财,估计心里对噶尔丹是恨死了。 皇帝笑笑道:“朕加把劲,过阵子可能不需要朕派人去找噶尔丹,罗刹国的人就迫不及待想找到他了。” 户部尚书后背一阵恶寒,感觉皇帝笑得怪渗人的。 他麻溜就退下了,反正自 己只管着户部和国库,其他事就不掺和了。 皇帝布置了一番,过阵子有了成效,才跟郭珍珠提了起来:“朕让人偷偷跟罗刹国透露,说噶尔丹其实家族里留下了一个藏宝图。只有他们家族的继续人才知道,里头有什么东西就不清楚了,反正十分值钱,一般不能随意动用。” 郭珍珠听得挑眉,皇帝这还挺会编故事的:“皇上,罗刹国会相信吗?他们会不会觉得噶尔丹有这么个宝藏在手,怎么还找罗刹国合作。” 闻言,皇帝嗤笑一声道:“罗刹国人傻钱多,噶尔丹能白拿粮草和武器,还不用消耗自家的宝藏,谁不乐意呢?” 这话听得郭珍珠更是挑眉,皇帝这一招够损的。 反正她要是罗刹国的国王,这会儿都要气得跳脚了。 郭珍珠立刻就明白皇帝编这个故事是要坑噶尔丹了,罗刹国得知自己被骗,可能半信半疑,但是有个家族世代流传的藏宝库在,那就很让人心动了。 她就不相信罗刹国的国王不心动,要是能抢走噶尔丹这个所谓的家族宝库,国王岂不是要发啦! 他能把噶尔丹捉回来打一顿来消消气不说,损失的钱财能补回来,甚至还能发大财。 这下子,罗刹国的国王比皇帝估计更想抓住噶尔丹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皇上,要是罗刹国把噶尔丹抓住了,问不出来,岂不是知道被骗了?” 皇帝笑着摇头道:“谁会把自己家族的秘密说出去呢,那必然是死都不说的。” 郭珍珠:皇帝主打的就是他不用费人力物力去捉人,全交给罗刹国的国王了。 人家那么辛苦抓到噶尔丹,皇帝就好心不要回来了,叫罗刹国的国王能仔细问。 这哪里能问出来,毕竟噶尔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一问三不知。 罗刹国的国王压根不觉得自己被骗了,只会认为噶尔丹不配合。打一顿不够,那就来两顿,反正打到人愿意开口就好。 光是想想,郭珍珠就明白噶尔丹以后的日子不会多好过了。 他是逃得足够快,也够隐秘,人又聪慧,估计已经跑到没人能发现的地方藏身。 偏偏罗刹国原本是噶尔丹的同谋,同谋派人来找,噶尔丹就不会有所防备,于是很轻易就被抓住了。 被罗刹国的人抓到后,噶尔丹估计都要懵了,压根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抓自己。 恐怕他要被打好几顿后,才会发现自己被皇帝坑惨了。 可惜不管噶尔丹怎么解释,罗刹国的国王眼里想必只有藏宝库在,压根听不进话。 皇帝一笑,又补充道:“朕这个消息不止透露给罗刹国的国王,几个地位高的贵族也一并悄悄告知了。” 郭珍珠沉默了,只能说皇帝不愧是学霸,简直是举一反三。 无中生有完全被他玩出花样来了,不但告诉罗刹国的国王,还告知了几个贵族。 贵族当然也想要这个宝库,于是私下派人去找噶尔丹的踪迹。 人多力量大,找到噶尔丹的几率就要更大了。 到时候可能贵族先抓住人,国王去要人,两边就差打起来了。 彼此才明白都得知这宝库的消息,好东西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他可能半信半疑。 两个人都知道,那他们就是竞争关系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29节 不搞快点,就要被对方抢走了啊! 这时候两边哪有心思探究宝藏库是真是假,当然得赶紧抓住噶尔丹先问出地点,抢过来才是自己的啊! 如此一来,皇帝都不用亲自对付罗刹国,他们国王和贵族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还可能拼命打起来。 他们打得越是厉害,皇帝估计就越高兴。 失礼了,果然论道行,郭珍珠跟皇帝一比,真是自愧不如! 郭珍珠的无中生有就是耍个赖,让对方把人交出来。 皇帝的无中生是不费一兵一卒,借刀杀人不说,还直接让罗刹国内乱起来,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势力。 罗刹国的国王和贵族要是后来得知真相后,估计哭都要哭不出来了! 第111章 宜妃和僖嫔过来后,僖嫔忽然凑过来小声说道:“娘娘,听说噶尔丹的家族有藏宝图,图还分成了好几份,也不知道谁能得了去。” 郭珍珠一脸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此事,外头都传遍了?” 皇帝这无中生有的藏宝图,居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僖嫔一愣,点头道:“是,听闻是罗刹国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京城不少人都十分惊讶。不过听说噶尔丹的家族十分谨慎,宝藏都没埋在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而是在罗刹国的边境线周围。” 只是边境线那么长,也不知道埋在哪里,很多人都蠢蠢欲动,想去边境那边挖挖看,说不准就挖到了。 真挖到的话,那真是一家三代都不用愁了。 郭珍珠一言难尽道:“怎么所有人都信了这事,妹妹也听说了吗?” 宜妃点头道:“是啊,我听宫人提起此事,说是采买的人在外头听说的。原本当个故事听听,没想到越听越感觉很真。” “姐姐,咱们要不要也凑个热闹,派人去边境线上挖一挖?” 郭珍珠没好气,想着这都是皇帝无中生有的,能挖出什么来啊,摇头道:“没必要,这事真真假假的,说不得准。再说了,边境线那么长,那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宜妃想想也是,叹气道:“那实在可惜了,明明知道宝藏在哪里,却不能挖,叫人心里痒痒的。” 郭珍珠:你可别好奇,也别心痒了,压根就没有这一回事! 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怎么都说藏宝图分成好几份了,不就得一份图吗?” 僖嫔听后,连忙解释道:“说是宝藏十分珍贵,就分了几份,在家族长老的手里。只是噶尔丹发动叛乱,家族的人有些死了,有些逃了,想必不好找。” 郭珍珠忽然明白皇帝散播这传言的用意了,噶尔丹虽然被罗刹国抓住了,但是他那些家族的人有的还在逃。 既然罗刹国要帮忙抓人,自然全抓了才是,皇帝总要给他们一个理由当动力,才会愿意把其他人都抓了。 郭珍珠:皇帝真是老谋深算,借刀杀人不说,还得杀光了才行,简直要一个不留! 不过罗刹国帮都帮了,不如就帮人帮到底,把噶尔丹的家族和亲信全抓了吧,也叫皇帝省心多了。 于是郭珍珠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道:“也是,如果真有这么重要的藏宝图,自然要分成几份,让不同的人来保管。这样一个人被抓了,其他人还能带着其他宝藏图逃了去。” 僖嫔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噶尔丹这家族还挺谨慎的,也不知道宝藏图最后究竟分了几份,多少人拿着,不得把他们全族人都抓住才知道吗?” 郭珍珠:这主打的就是九族一个不留啊,够狠的! 罗刹国为了宝藏图,可不就要把噶尔丹的九族都抓了来,才能知道谁手里头有藏宝图吗? 估计等他们辛辛苦苦花费人力物力把九族都抓了,才会发现这是个无中生有的惊天骗局。 光是想想,郭珍珠都有点同情罗刹国了。花费巨资,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也不算什么都没,起码得了噶尔丹的九族吧? 僖嫔虽然眼馋藏宝图,也明白这事她们掺和不了。边境线那么长那么远,总不能真的让人去那边挖。 哪怕要挖,也得是皇帝派人去才是。 这事就不好私下议论了,皇帝派不派人,要不要去挖宝藏,那是皇帝和朝廷大臣商议的事了。 早朝因为藏宝图的事,确实讨论得挺热闹的。不少大臣觉得应该去分一杯羹,有人比较谨慎,认为这是个圈套。 让人去边境线,踩着线那种三不管的地方,十分危险。 真挖出点什么来,别人见了一哄而上抢走,只怕刚高兴一会就要乐极生悲了。 也就亡命之徒敢去挖,一般人哪里敢呢! 实在没必要让将士用小命往里头填,毕竟边境线那么长,让将士们分散来去挖,也是十分危险。 两边吵了一会,最后都没吵出什么来,皇帝就直接拍板做了定论道:“这种子虚乌有之事,咱们听听就是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必要大费周章派人去挖。” 是不是真的,难道皇帝心里不清楚吗? 不过要骗过罗刹国,就得先骗过自己人。 如今皇帝冷眼看着,朝中大臣似乎没几个人质疑此事,显然都相信了。 只有一两个大臣上折子的时候怀疑了一番,毕竟噶尔丹的家族真有藏宝图,不可能这时候才散播开去,早该有人知道才是。 哪怕族人的嘴巴再紧,怎么可能几十年来都没人透露一点风声? 另外他们也质疑噶尔丹的家族起来的时间不算长,哪里来的宝藏? 只能说朝堂中脑子还清醒的人是有的,却不多,大部分都被流言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这样一来,皇帝倒是相当满意。都能骗过自己人了,罗刹国还能不相信吗? 罗刹国的国王和贵族确实都信了个九成,砸锅卖铁到处抓噶尔丹的族人来找藏宝图。 他们另外还派人在边境线挖来挖去,看有没可能发现宝藏的位置。 但是除了他们派去的人,不少亡命之徒也去了,顿时闹了起来。 罗刹国看着日益减少的人手也开始头疼,那些亡命之徒根本不讲理,遇上就杀人,只为了抢占地方能安心挖宝藏。 不管有没挖 出来,他们都先抢地盘,这叫罗刹国头疼坏了,根本无法应付,只能避开来走。 但是边境线那么长,鬼知道这些亡命之徒在哪里,想完全避开就难了。 皇帝收到消息后,心情相当不错。 不需要他亲自派人动手,罗刹国的国力就开始被削弱了。财力人手都在减少,时间一长只会更弱,以后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威胁了。 另外皇帝都不必派人追踪噶尔丹的族人,罗刹国就帮忙代劳去追捕,实在叫他省心得多了。 再就是那些亡命之徒都从国内跑去边境线,国内安全了很多不说,这些亡命之徒还跟罗刹国的人起冲突,两边都死了不少人。 他们两边闹得越凶,皇帝越是待见。 他心情一好,来永寿宫后跟郭珍珠用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不少。 郭珍珠见皇帝心情不错,就明白那计谋是成效了,效果显然比预料中还要好,不由笑道:“僖嫔还跟臣妾提起宫外关于藏宝图的流言,看来感兴趣的人挺多的,都信了此事。” 她这么一说,皇帝也笑道:“不提宫外的人,就是朝中大臣都信了。早朝的时候,朕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一边说想派人去挖一挖,分一杯羹,一边谨慎小心,认为不能掺和进去,吵得朕都有点头疼了。” 郭珍珠挑眉,皇帝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觉得的,嘴角都翘起来了,摆明是早朝的时候一直忍着不笑。 看朝臣被骗得团团转的样子,皇帝瞧着就一脸感觉很有意思。 郭珍珠:皇帝你高兴就好! 皇帝的心情确实相当好,笑着说道:“有罗刹国代劳,朕都不必担心噶尔丹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都需要人手,但是罗刹国如今急切想要藏宝图,挖出那些宝藏来填补他们的窟窿,自然是个人都抓来。 只要跟噶尔丹有点关系的人都被抓过去审问,什么后手都要被打乱,还可能连个痕迹都无法留下了。 皇帝没想到这招无中生有这么好用,罗刹国几乎没有多少怀疑,就跟着他的想法走。 可以说皇帝指哪里,罗刹国就往哪里去,简直不要太痛快了! 叛乱的事是彻底解决了,皇帝也不必再出征,只是郭珍珠求来的平安牌依旧贴身带着。 郭珍珠见了,不由好奇道:“皇上看着很喜欢这块平安牌,要不臣妾多求几个回来,叫皇上能换着带?” 皇帝听后好笑道:“何必那么麻烦,朕有爱妃求的一个就足够了。” 虽然不必出征,皇帝还是习惯把平安牌贴身带着。 旁人见了,只以为皇帝宠爱顺贵妃,才会特地把她求来的平安牌一直带着而已。 皇帝闲下来了,处理好政事后,就溜溜达达去找孩子们问一问读书的情况了。 他先去尚书房,看着认真听课的孩子们,心里满意地微微点头。 等中午下学后,皇帝难得暂停了一天的算数课,用来考核小太子和大阿哥的学问。 大阿哥刚庆幸今天不用上算数课了,转头就听皇帝说要考他们二人,脸色肉眼可见开始紧张了起来。 皇帝问了太傅最近学习的进度,心里估摸了一下,这才开始问话。 他先问的太子,挑了几个不同的问题,小太子都对答如流。 皇帝听着很满意,知道小太子读书是极为用心了,于是夸赞了一句:“不错。” 小太子抿着唇,带着点矜持,眼底却是遮掩不住的小雀跃。 他年纪再小,再怎么努力遮掩,也还是喜欢皇帝多夸自己的。 小太子这边问完了,皇帝就开始问大阿哥。 大阿哥回答得磕磕碰碰的,看得出很紧张,说话都要不利索了,皇帝不由皱眉道:“你害怕什么,好好回答,朕又不吃人。” 这话叫大阿哥都快吓哭了,皇帝不吃人,却表情比吃人还可怕啊! 好在大阿哥虽然回答得结结巴巴的,好歹基本都回答上来了。 皇帝不是特别满意,只是大阿哥的学问一直都不怎么好,对他的要求就没有小太子那么高,感觉还算可以。 看来太傅教得不错,于是皇帝夸了太傅两句,就没夸大阿哥了。 大阿哥的面色难掩失望,却明白自己达不到皇帝的高要求,没训斥他就已经挺好的了。 看来他以后还得多努力一点,争取以后能得到皇帝的一句夸赞! 这边问完了,皇帝环顾一周,就见四格格眼巴巴看过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0节 皇帝见状就笑笑道:“四格格来尚书房听了一段时间了,都能听明白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太傅,太傅要是忙,可以来问朕。” 大阿哥:皇阿玛不是比太傅还忙吗?怎么皇阿玛对四格格的态度,比他好那么多,甚至比小太子还要好! 他不高兴,真的有点想闹了! 当然大阿哥是不敢闹的,只能羡慕地看向四格格。 四格格点头道:“皇阿玛,太傅上课说得好,我能听懂,特别喜欢听。” 太傅摸着胡子也笑呵呵的,被人当面夸奖,谁能不高兴呢! 皇帝摸着四格格的小脑袋道:“你喜欢听太傅讲课就好,算数课听得如何?” 闻言,四格格依旧点头道:“几个传教士的先生说得挺仔细,不过南先生说得最好。” 皇帝听后也不意外,南怀仁的汉话说得好,人也心细,讲课深入浅出。 就连皇帝都很喜欢听南怀仁上课,更别提是这些孩子们了。 不愧是他的女儿,真有眼光! “不错,南怀仁说课向来都好。只是他太忙,来上课的次数不多。” 四格格点头,也感觉挺遗憾的,不过她很快又笑道:“皇阿玛,南先生如今是五弟的老师了。” 她的语气里有对五阿哥这个弟弟的骄傲,也有一点点羡慕。 皇帝失笑道:“五阿哥确实跟着南怀仁学习,朕等会过去看看。” 四格格连忙又说道:“皇阿玛,五弟还给我送了一个礼物,说是最近跟南先生学到的小东西。” 她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东西不大,就拳头差不多,从袖子里直接就能拿出来了。 皇帝接过来一看,不由惊讶:这不是红衣大炮吗? 只是缩小了很多,只有拳头大的模型,可是每个细节都足够清晰。 放大的话,完全就是完整的红衣大炮了。 看来五阿哥跟着南怀仁确实学到了不少,这么快就能摸索出红衣大炮的内外结构,才能做出 如此逼真的模型来。 四格格看着皇帝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问道:“皇阿玛,五弟做的这个东西不好吗?还是我不该收下五弟的这个礼物?” 皇帝笑着摇头道:“五阿哥既然送了,那就是给的,倒没什么,只是不能带出去叫外人看见。不过五阿哥的手艺不错,朕刚才看着有点吃惊。” 闻言,四格格这才放心了,她刚才看皇帝的脸色,还以为五阿哥做了不该做的东西,叫皇帝不高兴了。 皇帝把玩着手里的小红衣大炮,转头还是放回四格格手里边,开始问起三阿哥和四阿哥来。 三阿哥的回答还不如大阿哥,不说磕磕碰碰,结巴得更加厉害。 皇帝耐心听了一会,发现三阿哥虽然因为害怕,回答得不够流畅,却还是几乎都答上来了。 显然三阿哥来旁听一段时间,居然都听懂了,确实叫皇帝挺惊讶的。 皇帝对三阿哥的印象还停留在被荣妃宠坏那里,既不会自己学走,去哪里都要抱,还爱哭闹。 如今看来,三阿哥到底是他的孩子,相当聪慧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道:“三阿哥也有五岁了吧,那就别旁听了,直接转为正式的学生,以后跟着太傅做功课吧。” 三阿哥一愣,小幅度点了下脑袋。 反正他每天来听课,如今转正后,也还是继续听课,只是多了一点功课。 太傅刚开始给的功课不会太多,三阿哥觉得自己应该应付的来。 皇帝转而又问了四阿哥,四阿哥回答得一板一眼的,都回答上来了,回答得却还是呆板了一点。 不过比皇帝想象要好了,哪怕旁听,几个孩子还是很认真听课,这就足够了。 四阿哥鼓起勇气问道:“皇阿玛,儿子也能成为尚书房真正的学生吗?” 皇帝知道四阿哥喜欢读书,却没想到那么喜欢,迫不及待想要做功课了。 他想着四阿哥的年纪也不差多少,转正也没什么。 皇帝转头见四格格的眼神,默默转开了。 其他孩子能正式进尚书房读书,四格格却不能够的。 哪怕皇帝再宠爱四格格,她年纪再大一点,就不适合继续留在尚书房读书了。 过阵子几个小阿哥身边就会挑上哈哈珠子,从大臣的子孙里头选。 有外臣的子孙在,四格格就不能再来尚书房旁听的。 这些事皇帝打算以后再说,如今就没必要叫女儿不高兴了。 在尚书房呆了一会,皇帝就转而去南怀仁那边看五阿哥。 他率先问起五阿哥做的那个红衣大炮的小模型来:“五阿哥什么时候做的,做得跟真的很相似。” 南怀仁急忙答道:“回皇上,五阿哥跟着微臣查看了红衣大炮,看了好几天,回来做了几个小模型。刚开始做得不够好,五阿哥还特地去红衣大炮那边多看了一天。” 五阿哥看了很久,总算是做出像模像样的模型来,第一个就送给四格格,后来还给宜妃和郭珍珠送了。 皇帝惊讶道:“五阿哥做了这么多个吗?” 他默默低头看向五阿哥,怎么没给自己送呢? 五阿哥眨眨眼道:“皇阿玛,我想着这只是个小玩具。” 所以他就给四格格送了,给四格格玩儿。 接着五阿哥又想到给宜妃送一个,给最喜欢的顺贵妃也送了一个。 只是这么幼稚的东西,他就没打算送给皇帝了。 没想到皇帝居然看着自己,五阿哥只好说道:“那我努力再做一个最好的,送给皇阿玛。” 皇帝听后,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道:“好,朕就等着收五阿哥送的模型了。” 南怀仁这几天去查看红衣大炮,一来是因为打仗带出去,用过后可能有磨损,需要仔细查看再修缮一番。 下次再用就能顺利了,不然有损伤或者缺口的话,很容易炸膛,就会让将士受伤,还可能耽误了战事。 南怀仁查看的时候,自然带上五阿哥这个新出炉的小学生。 他原本就想让五阿哥对红衣大炮有个简单的印象,以后长大点再深入学习。 谁知道五阿哥只跟着南怀仁看了几天,居然就把红衣大炮的结构钻研得差不多,然后动手做了个小模型。 南怀仁第一次看到那个红衣大炮的模型,简直惊为天人。 跟图纸不一样,做模型的话是立体的。五阿哥光凭自己一双眼睛和一双手来测量,完全没画图纸,竟然就把模型做出来了。 每个结构几乎没有什么偏差,如果做成大的,那就是现成的红衣大炮了。 南怀仁知道五阿哥有天赋,却没料到竟然出色到这个地步,连忙跟皇帝夸赞道:“皇上,五阿哥对大炮的结构只看了几天,居然都估摸出来了。根本不需要图纸,他就能做出红衣大炮的模型来,实在是百年一见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绝不能埋没,南怀仁都恨不得把一身的学识全部一股脑都教会五阿哥了! 见南怀仁难得激动,皇帝笑笑道:“那敢情好,朕以后就把五阿哥交给你了,要是能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就更好了。” 南怀仁轻松笑道:“皇上,这是必然的,五阿哥比微臣聪慧多了。微臣小时候自认有些天赋的,却是比不过五阿哥光用眼睛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这天生对机械的敏锐洞察,哪怕南怀仁如今也不敢说跟五阿哥一样优秀。 他想着等五阿哥长大后,必然要比自己更为出色。 南怀仁不免可惜,五阿哥出现得太晚了,自己年纪大了,很可能看不到五阿哥真正长大成人那一天。 不过能得到这么优秀的徒弟,南怀仁感觉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皇帝听见这话很高兴,南怀仁是个实诚人,他这么说,五阿哥的天赋确实十分优秀。 有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以后还能跟自己一起探讨机械之事,皇帝脸上就带着笑,满心的期待。 “那就靠你教导五阿哥,让他以后成才了。” 皇帝吩咐李德全去自己的私库,把西洋人送的一些机械仪器全搬一台过来给五阿哥看看。 五阿哥都拆掉了也没关系,反正南怀仁应该能装回去。 南怀仁:虽说能装回去,却是个大工程啊! 不过皇帝都发话了,南怀仁能怎么办,只能事后跟五阿哥说,拆的时候记住每个零件的位置,最好能手动画下图纸。 等装回去的时候,五阿哥就不会抓瞎了。 南怀仁打算趁着五阿哥还小,就教导他怎么把拆掉的零件装回去。 不然每次五阿哥拆的痛快,装回去的南怀仁就太痛苦了。 五阿哥点着小脑袋,听从南怀仁的话,一边拆一边用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一边伺候五阿哥的小木子帮着磨墨,看着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跟鬼画符一样,他不免担心五阿哥能看懂吗?回头看着这图纸真能装回去吗? 五阿哥拆完后,图纸也画好了,特地送来给南怀仁看。 南怀仁满心期待拿起图纸,然后默默放下,问道:“五阿哥画这图纸的时候,是把整体结构都画进去了吗?” 五阿哥听后点头道:“是的,南先生,我把看见的都画进去了。回头按照这个图纸,我就能装回去。” 南怀仁表示怀疑,不过没表现出来,还是过去陪着五阿哥把拆掉的仪器装回去。 他在旁边亲眼看着五阿哥瞥一眼图纸,然后抓出一个零件装回去。 装了半天,仪器居然装好了。 南怀仁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又伸手打开了仪器,这仪器能动,说明零件都没装错。 所以这图纸究竟多抽象,他完全看不懂,能看明白的只有亲自画图纸的五阿哥了吗? 南怀仁忍不住问道:“五阿哥,这图纸上的结构能给我仔细说说吗?” 五阿哥自然乐意,拿着图纸就给南怀仁比划了起来。 比如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整体又是什么。 说真的,南怀仁从图纸上压根看不出来,不过五阿哥一解释,他隐约听明白了,脑海中也有了大致的结构印象。 看来五阿哥是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1节 真的记住了结构,只是这一手画图纸的功夫得学一学。 不然回头五阿哥画了图纸,让内务府的人做一件什么东西,谁都看不明白,那还怎么做啊! 总不能让内务府的人过来听五阿哥仔细解释东西的结构是什么,南怀仁能一次听懂,不等于内务府的工匠能听明白啊! 南怀仁下定决心,在五阿哥学机械之前,看来还得先学绘画了。 于是五阿哥就开始了吭哧学习画画,南怀仁担心他一开始就画冷冰冰的零件和机械,可能会对绘画失去兴趣。 索性南怀仁就让五阿哥先画一些自己喜欢的,又或者比较熟悉的东西。 对五阿哥来说,最熟悉的当然是人了。于是他趁着休沐不用上课的时候,跑回来翊坤宫,说要画宜妃。 宜妃当然乐意了,儿子学画画,第一个想画的就是自己,她十分高兴,特地打扮一番。 她把新裁的衣裙穿上,颜色鲜艳,上面还有繁复漂亮的刺绣。 宜妃还把郭珍珠让内务府打的新首饰都戴上了,一整套都戴,端庄大气又华贵,光是坐着就已经鲜艳夺目了。 五阿哥连连点头道:“额娘今天真漂亮,坐稳了,我就开始画啦!” 宜妃轻轻点头,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免得动了之后,五阿哥就不好画了。 她一动不动足足坐了一个时辰,五阿哥才停下笔,左右端详了一下道:“额娘,我画好了。” 宜妃动了一下,感觉浑身骨头就咔咔响。碧云赶紧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和手脚,才叫宜妃松快了一点,起身快步过来看了一眼。 她一愣,又看了一眼道:“你这画的是我?” 五阿哥点头道:“是额娘啊,看这张脸,这个五官,这个手。” 宜妃微微瞪大眼道:“什么,哪里是手脚了?” 别说脸,手脚根本分不出来,这不是一堆奇怪的线条吗? 宜妃虽然心里预料到五阿哥刚学画画,可能画得没那么好,但是她没料到五阿哥居然画得这么不好! 这说要画她,却都不成人形了! 宜妃又不好给自家刚学画画的儿子泼冷水,只能默默咽下满嘴的话,捂着良心道:“原来是这样,你这画得还好,就是得多练习才熟练。” 五阿哥点头道:“南先生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多画点喜欢和熟悉的事物。额娘这边画好了,那我去找四姐姐。” 宜妃连忙伸手想拦下他,五阿哥把她画成这样,还要去祸害四格格吗? “五阿哥是不是得再熟练一点,才去画四格格比较好?那样的话,就能把四格格画得更好看一点了。” 五阿哥听后,觉得宜妃的话很有道理,点着脑袋,打算去后边找六阿哥画一画了。 宜妃看着五阿哥蹦跶离开,火速带着五阿哥的画跑到永寿宫来找郭珍珠:“姐姐,五阿哥这画太可怕了,根本看不出是个人。” 僖嫔也在,凑过来看了一眼疑惑道:“娘娘,这画的是个人?是背影吗?怎么没看见五官在哪里?” 宜妃忍不住叹气道:“五阿哥说画上五官了,还说很像我,哪里像了?” 听罢,僖嫔不由瞪大眼,仔细看着画,又看了一眼宜妃:好家伙,这闭上眼也无法说画得像啊! 郭珍珠也多看了几眼:五阿哥这灵魂画手,真是后世的抽象派见了都要佩服! 第112章 没等多久,第二位受害者六阿哥就带着五阿哥给他画的肖像画回来了,依旧很抽象。 六阿哥皱着一张小脸,似乎从这张画上很难认出自己:他真长这个样子吗? 郭珍珠看着六阿哥困惑的小脸,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吩咐林嬷嬷去取了小镜子过来。 如今这小镜子跟后世的化妆镜差不多大,看得很清楚,就是面积小了一点,还只能拿在手里。 六阿哥看着小镜子里头的自己,再看画上的,顿时小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究竟是他真长这样,还是五阿哥眼里自己长这样? 郭珍珠摸了摸六阿哥的小脑袋道:“五阿哥对线条的感觉不一样,画出来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了。不是你长这样,别担心。” 放心吧,孩子,你真没长这么抽象。 被郭珍珠这么安慰,六阿哥才稍微好点了,把五阿哥给的肖像画放下。 宜妃不由问道:“五阿哥呢?不会去找四格格画肖像吧?” 郭珍珠:第三位受害者这么快就要出现了吗? 好在五阿哥还记得宜妃说的,要画技熟悉后再找四格格,于是去找了另外一个受害者。 啊不,是另外一位模特。 五阿哥想着自己画了宜妃,画了六阿哥,在路上恰好遇到小太子,于是跟着他去了东宫。 小太子正要做功课,五阿哥就道:“太子哥哥做什么都行,我在旁边画就好。” 知道五阿哥这是要完成作业,于是小太子也没多说什么,让他留在东宫画画,自己则是低头开始写功课。 等小太子写完的时候,五阿哥也画好了。 小太子好奇道:“五弟画好了?能让我看看吗?” 五阿哥连忙点头道:“太子哥哥来看看,画得怎么样?” 闻言,小太子凑过来一看,一脸怀疑人生: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五阿哥看小太子整个都呆住了,不由眨眨眼道:“太子哥哥,我画得不好吗?” 小太子一听,一个激灵看过来,又不好直接说,只能含糊道:“五弟的画技很特别,南先生让你画人,是以后用来画机械图纸的吧?但人和机械还是不一样的,要不五弟还是画机械结构来多练习?” 小太子:五弟还是画机械吧,别再找其他受害者来画人了! 五阿哥听着感觉很有道理,点头道:“太子哥哥说得对,那我回去跟南先生说一声,回头继续画机械好了。” 他拿着画像走了,小太子顿时松口气,生怕五阿哥继续问这幅画如何,小太子是真编不出话来了。 五阿哥把画作带回去翊坤宫,听说宜妃在永寿宫,又溜溜达达过去了。 宜妃得知他跑去东宫画小太子,顿时对太子同情坏了。 也不知道小太子看见这幅画后,会不会刷新了世界观,这辈子他估计都没见过这么抽象的画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尤其真看到五阿哥新出炉的人物画:五阿哥,你还是赶紧收了神通吧! 不过五阿哥一说,她们才知道小太子的建议,这是防止五阿哥继续寻找受害者了。 宜妃:小太子人还怪好的,回头得给他送点什么赔罪和感谢才是。 郭珍珠:也难为小太子说话这么圆滑,愣是把五阿哥劝住了,不然受害者越来越多,可不一定有六阿哥那么好安慰,还有小太子情绪那么稳定的! 六阿哥被五阿哥抓住画了画像,带回来后满脸疑惑。 等被郭珍珠安抚之后,六阿哥就把这事扔在脑后,溜溜达达去后院照顾他的花花了。 六阿哥心大,不等于其他人也心大,把人弄哭了怎么办? 毕竟这画像上的线条,看着就不太像人啊! 五阿哥却手舞足蹈比划,解释画像哪里是五官,哪里是头,哪里是手脚。 郭珍珠是真的看不出来,叹气道:“五阿哥还是画机械来练手吧,之前画的结构图纸还有吗?” 听见这话,五阿哥很快把画的仪器图纸送了过来。 宜妃看了一眼,默默退后,这图纸比画像更复杂,线条更多,更让人看不懂了。 郭珍珠看着也是有点眼前一黑,只能耐心问道:“五阿哥给我说说,这图纸里头都是什么?” 五阿哥又比划了起来,哪里是机器的中心,哪里是什么零件。 他显然是真的看懂了自己画的图纸,每一处都说得很详细。 郭珍珠刚开始看着乱麻一样的线条还有点抓瞎,被五阿哥解释了一通之后,好像隐约开始能看懂了? 她指着左边说道:“这里的零件是齿轮吧,连着下边大齿轮吗?” 听见这话,五阿哥小脸上全是惊喜道: “对,姨母看明白了吗?” 宜妃也惊讶道:“姐姐竟然看懂了?” 她立刻觉得,不愧是姐姐,果然能看懂五阿哥这乱七八糟的图纸! 郭珍珠笑笑道:“我听五阿哥解释后,能看懂一点点,不过看来五阿哥还是画机械比画像要好。” 五阿哥之前不觉得,这会儿是连连点头,认为自己画机械图纸的功夫相当不错。 他又不死心道:“实在不好找别人的话,我可以经常画自己来练习的。” 五阿哥低头看着小镜子,又可惜道:“只是这镜子太小了,又不能固定。用铜镜的话看不到这么清楚,要是大一点就好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小镜子虽然方便随身携带,但是室内没个全身镜,换一件新衣服都不能看清楚,还得别人帮着看。 她点头附和道:“要是有一人高的全身镜就好了,咱们换新衣服后也能看个明白。” 听见这话,宜妃摇头道:“这些小镜子都是西洋人送来的,说是路途遥远,他们那边确实有大点的镜子,路上却不好保管,磕磕碰碰就要裂开或者碎了,就卖不上价钱。” 所以海商都不乐意卖大镜子,只带小镜子来卖。 不过郭珍珠这么一说,宜妃也挺想要的。谁不喜欢换了新衣服后,能在大镜子里看个全,也能方便调整,而不是全让别人看过后来说,总归没有自己看着好。 宜妃双眼亮晶晶看了过来:“姐姐这么说,难道会做大镜子吗?” 郭珍珠想了想,玻璃她还是会做的,用的材料是石英砂、石灰石、长石和纯碱。 石灰石好弄,石英砂和长石是做陶瓷的材料,也很好找。 纯碱也就是碳酸钠,则是在盐湖里,简单提炼一下就有了。 瓷窑的温度也合适,有一千多度就足够了。 只是这么大块的玻璃镜子没那么容易做,还需要巨大的模具。 郭珍珠光是想想,觉得自己做真是太麻烦了,于是她扭头问道:“宫里应该有会做玻璃镜子的工匠才是,谁会做这么大块的玻璃?” 宜妃觉得也是,郭珍珠就让人去请了内务府的总管过来问话。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2节 内务府的总管还以为最近做了什么叫顺贵妃不高兴了,路上忐忑不安,一个劲回想,过去后先跪下告罪。 反正他不知道错在哪里,先认错总没错的! 郭珍珠都给内务府总管给整无语了,好笑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一来就跟我告罪?” 内务府总管一听,就明白是顺贵妃有事吩咐,并非自己犯错了,连忙讨好一笑道:“奴才想着总归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先告罪总没错的,不知道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郭珍珠没跟他计较,问了镜子的事。 内务府总管却支支吾吾的,一副不敢说的样子,这就叫郭珍珠好奇了。 “你这支吾什么,有就说有,没就看看哪里找擅长做玻璃的工匠来。” 他这犹犹豫豫做什么,究竟是有这样的工匠还是没有? 被郭珍珠一呵斥,内务府总管一个哆嗦,小声答道:“回娘娘的话,以前是有的,却不是内务府的工匠,如今就不在宫里头了。” 郭珍珠纳闷,不在宫里,难道是出宫去了? 她追问道:“是谁?回头我问问皇上,兴许能把人叫回来?” 听罢,内务府总管连连摇头道:“娘娘有所不知,此人是犯错了,被皇上流放到北边去了。” 言下之意,郭珍珠还是别跟皇帝提起,不然叫皇帝不高兴就麻烦了。 这话叫郭珍珠更好奇了,是谁这么有才,应该被皇帝重用才是,怎的反而被流放去北边了? “你先说说那是谁,叫什么名字?” 内务府总管的声音更低了去,说道:“娘娘,那人叫戴梓。” 郭珍珠一愣,还没想起这是谁来,旁边一直捣鼓手里图纸的五阿哥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是做了子母炮的那位戴梓吗?” 闻言,内务府总管一怔,连连点头道:“五阿哥果真记忆超群,确实是那位制造出子母炮的戴梓。” 宜妃听得一头雾水道:“所以说是这位做武器的人,还会做玻璃镜子是吧?” 内务府总管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初戴梓看过西洋送来的小镜子,仿制了一番,做出更大一圈的玻璃镜子来。只是这镜子不容易做,留下来的工匠有些被戴梓连累叫去问话,就没回来过。” 人都没回来,谁还会做镜子啊! 如今宫里的镜子,还都是只能从外头西洋海商手里买下了,所以全是小镜子。 郭珍珠感觉可惜了,要把戴梓弄回来,就有人做全身镜,不用她自己动手了! 她忍不住问道:“这位戴梓究竟犯了什么错,被皇上流放去北边的?” 郭珍珠示意宫人都退到门外,内务府总管的声音简直跟蚊子一样大。 她估计内务府总管都快吓死了,不敢回答,却又不敢不回答,只好压低声音来说。 “奴才并不大清楚,只道他是私通东洋。” 郭珍珠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私通东洋?” 这什么鬼理由,要戴梓私通西洋,她还觉得有可能。 毕竟戴梓都做出玻璃镜子来了,私下贩卖给西洋海商赚一大笔钱,说是私通也勉强算是。 但是私通东洋,他们打了多少年的倭寇,谁没事干,被皇帝正重用的时候去私通东洋啊? 内务府总管心下也明白这个罪名有多离谱,却并不敢多质疑。 皇帝都下了定论,把人流放到北边去了,这还有假的吗? 郭珍珠看内务府总管这边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挥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内务府总管行礼后,麻溜就跑了,这背影很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郭珍珠看内务府总管这么害怕,也明白这事有点太敏感了,直接问皇帝可能不大好。 她转头看过去就问道:“五阿哥怎么会知道戴梓,是因为子母炮吗?” 五阿哥听后点点头,拿出一张图纸来说道:“姨母看看这个,皇阿玛开了私库,送来不少仪器和武器让我画图纸来练手,这就是子母炮。” 因为之前已经被五阿哥解释过图纸,郭珍珠隐隐约约能看出图纸的原型来。 五阿哥还在旁边稍微说了大概的结构,郭珍珠就看明白了。 子母炮,原来就是冲天炮。是用前朝的佛朗机炮改良而成,体积小,命中率高,杀伤力还大,在移动的战场上简直无往不利。 红衣大炮虽然命中率高,威力也大,缺点就是太重了,十分笨重,移动起来不太容易,一般只能守城和边境用。 想必这次追击噶尔丹,裕亲王带兵,后勤带的应该也是子母炮才是。 也不知道皇帝听了谁说的话,相信戴梓是私通东洋了。 郭珍珠哪怕不认识戴梓,也觉得这理由有点扯淡。但是皇帝会相信,说不准是真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问皇帝,不要戴梓这个人的话,自己做全身镜实在太难了,还是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只是就跟内务府总管说的那样,要皇帝还在气头上,一听这名字就不高兴,那确实麻烦。 宜妃也劝道:“姐姐,咱们也不是非要全身镜,不做也行。反正如今没有,不也凑合过吗?” “凑合过什么?”皇帝恰好过来,进永寿宫的时候见宫人都在外头,两姐妹在里头说话,他只听见后边这一句。 郭珍珠也没隐瞒,笑着说道:“五阿哥想给自己画上画像来练习画技,西洋的镜子实在太小了,臣妾就想着能不能把镜子做得大一点,要是有一人高就方便了。” 皇帝听后就笑着落座道:“爱妃这想法挺好,如果有一人高的镜子,确实能看全身,叫全身镜的确不错。” “只是如今西洋最大的镜子,也不过半臂高,约莫能把脸和肩膀什么的看见,全身那么大的镜子不容易做。” 郭珍珠听着就笑道:“西洋人做不了,说不准咱们能做。臣妾刚才就把内务府总管叫过来,问一问哪个工匠擅长做镜 子。” 听见这话,皇帝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就收敛了几分:“他估计说不出来,因为最擅长做镜子的是戴梓,已经被朕流放去北边了。” 宜妃在边上听着有点紧张,忍不住看了郭珍珠一眼:姐姐还真提起戴梓了,没见皇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吗? 郭珍珠这就跟要摸老虎胡须一样,哪壶不提提哪壶呢! 宜妃真怕自家姐姐胆子太大,直接去摸皇帝的老虎须! 幸好郭珍珠还是知道分寸的,只含笑说道:“臣妾只想着不能做全身镜实在可惜了,咱们人才济济,满大清就只有戴梓一个人会做镜子吗?” 皇帝挑眉道:“内务府的人试过几回,总是差那么点意思。也不是戴梓没把技术教给他们,就是这些工匠在火候和材料的配比上拿捏得不够好。” 他这么说着,也觉得戴梓确实是个人才,就这样流放去北边,当时是生气,如今想来的确可惜。 郭珍珠见皇帝的表情有些松动,于是就问道:“皇上,这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是小错的话,让他回来做一千面玻璃镜子,算是将功赎罪了。” 皇帝听着终于笑了起来:“一千面镜子,爱妃这是要让他做多少年才做好?而且做那么多,你就一个身子,要怎么用?” 玻璃镜子可不容易做,一天一块就算快了,一千面镜子的话,埋头苦作完全不休息,连续三年估计能做得完。 郭珍珠掰着手指算到:“皇上,怎么就不够用了,太后娘娘得有一面,后宫的姐姐妹妹又多着呢!每人分一分,就分去不少了。” “剩下多的,就能去宫外卖了。贵夫人们必然会喜欢,自己用了,怎么也得给家里的小姑娘用上。” “说真的,臣妾这么一算,感觉光是咱们京城,这一千面玻璃镜子就要不够分了!” 皇帝被郭珍珠逗笑了,摇头道:“戴梓私通东洋,这事是重罪,没直接推出午门斩首,也是看在戴梓做出了子母炮的功绩上。再说了,朕当初一怒之下把人流放去北边,如今把戴梓叫回来,岂不是出尔反尔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皇帝其实有点想把戴梓弄回来,但是他之前大发雷霆把人流放了,如今叫回来实在没有面子。 加上也没有正当理由把戴梓叫回来,另外他这个罪名十分严重。 要是谁都能随便脱罪,那所有的律法不就成了笑话吗? 皇帝的顾虑也是对的,郭珍珠沉吟一下问道:“皇上,臣妾是有些好奇,是谁举证戴梓私通东洋了?毕竟咱们跟倭寇打了不少年,东洋人压根很少上岸来。戴梓又常年在京城,怎么就跟东洋私通了?” “按照臣妾想的,要是戴梓私通西洋,还能说得过去,毕竟打交道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皇帝垂下眼帘道:“当时证据确凿,有东洋来的信,信笺也是东洋文字,更是有个东洋人来传信,对方也认罪了。至于举证的人,爱妃也是认识的,正是南怀仁。” 闻言,郭珍珠满脸惊讶,居然是南怀仁举证的? 而且还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那戴梓只怕是不好叫回来弄全身镜了。 郭珍珠难免失望,戴梓干什么不好,怎么就私通东洋了呢? 皇帝沉默了一会却忽然说道:“不过爱妃说得也对,戴梓一直跟西洋人打交道更多,东洋人并不受欢迎,很少过来。” 尤其那个东洋人认罪后,很快就死在牢狱当中。 当时皇帝太生气了,加上那会儿需要忙碌的事太多,于是迅速处理完戴梓,转眼就忘记此事了。 若非今儿郭珍珠忽然提起来,皇帝都快要忘记戴梓这个人了。 如今她这么一说,皇帝冷静下来后,也察觉出那么一丝不对劲来。 兴许那个东洋人死那么快是巧合而已,不过皇帝还是另外派人私下悄悄调查一番,看那个东洋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过已经隔了几年,想必这事不好查了。 只是看郭珍珠还眼巴巴看着自己,皇帝暗忖郭珍珠就想要个全身镜而已。她难得开口要什么,皇帝总不好直接拒绝。 虽然时间长了点,让人仔细查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来。 皇帝却没想到,消息来得那么快。暗探找到当年的差役和狱卒,两人竟然是一对兄弟,还早就离开当地。 这倒是省事了,暗探直接找过去,亮明了身份,谁知道两兄弟居然吓得跪下了。 暗探看着两兄弟住着简陋的院子,没什么值钱的家具和摆件,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料却一看就是极好的布料,不是差役和狱卒的月俸能够负担得起的。 他身上迸发出杀气来,两兄弟就一股脑什么都交代了。 皇帝收到口供,看完都要气笑了。 他没想到当初那个东洋人竟然是假的,是个混血儿,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流落在这边。 因为面孔神似东洋人,还吃了不少苦头,最后有人私下给了他一笔大钱,假装东洋人诬陷戴梓。 对方看着那么一大笔自己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自然就答应下来。 事情也很顺利,戴梓被流放,他被关进牢狱当中,对方之前曾暗示会在之后偷偷让狱卒把自己带出去。 再找个死囚代替,那他就能带着一笔钱逍遥在外了。 哪里想到狱卒得知这人身上有一大笔钱,早就起了心思,另外还有人买通他要了这个东洋人的性命。 又说东洋人身上一大笔钱都归狱卒,狱卒就心动了,加上兄弟是差役,两人一配合,简直天衣无缝,谁都没发现这东洋人的死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病死的。 狱卒在牢狱多年了,很清楚什么样的死法才不叫人起疑,自然能够瞒天过海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3节 两兄弟战战兢兢平安过了几年,一大笔钱财压根不敢用,还担心那个买通他们的人会下死手,早早就找机会躲了出去。 要不是暗探找过来,两兄弟早就打算再换个地方逍遥了。 但是两人胆小得很,一见身上带杀气,明显是杀过人的暗探,当场就吓懵了,也就什么都交代出来。 甚至他们还留下了一点证据,证明那个东洋人是假的。至于背后究竟谁动的手脚,两兄弟就并不清楚了。 他们也不敢打听,免得真知道背后是谁,两人的小命就危险了。 皇帝让暗探继续打探此事,另外他得知戴梓是被诬陷的,当然要把人叫回京城。 正好这个东洋人是假的,戴梓是被人诬陷的,皇帝在早朝的时候为戴梓澄清,当场就派人去把戴梓从流放之地请回来。 戴梓回宫的时候,皇帝看见他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毕竟戴梓瘦得脱相了,人也憔悴苍老了很多。 君臣二人抱头痛哭,皇帝一个劲自责他当时没有谨慎行事,误会了戴梓。 戴梓如今终于恢复原职,洗清了冤屈,又是激动又是欢喜。 皇帝让御医先给戴梓调理身体,可是戴梓原本的府邸已经抄家了,很久没修缮过,破破烂烂的也不能住人。 他索性另外赏赐了一座京城的宅子给戴梓,让这个大臣能在家里安心养身体,御医也一并带过去,还有一车车的滋补药材和金银。 皇帝有意补偿戴梓,还叫他暂时不必上早朝,有什么事他先养好身体后再说。 得皇帝照顾,又有御医妙手回春,戴梓的身子骨原本就还不错,那边寒冷又荒凉,去了流放之地才能坚持这么久。 加上戴梓被诬陷后郁郁寡欢,吃不好睡不好的,人就消瘦了下去。 御医私下跟皇帝透露,但凡皇帝召回戴梓再晚一点,只怕戴梓的身子骨就要彻底垮掉了,再补回来就难了。 如今还好,戴梓的底子还在,有人精心照顾后渐渐好了起来。 他是闲不住的,知道皇帝忽然想起自己又叫人回来,必然是有事要做,还只有戴梓他才能做。 皇帝听后不由笑笑道:“还是爱卿厉害,一下就猜出来了,因着朕想做一面一人高的玻璃镜子,不知道爱卿能做出来吗?” 戴梓一听,就明白皇帝是打算给后宫嫔妃做的大玻璃镜子。 能有此殊荣的,不用说必然是如今极为受宠的顺贵妃了。 他想到如果不是顺贵妃突然想要这么一面一人高的玻璃镜子,皇帝未必想起自己来,更不会因此翻案,洗去了他的冤屈。 为此,戴梓对这位顺贵妃十分感激。 知道是为她做的玻璃镜子,戴梓连忙答道:“皇上,微臣必定尽快做出来。” 皇帝拍了拍戴梓的肩膀笑道:“那朕就期待爱卿的好消息了。” 戴梓带领着内务府的工匠热火朝天开始做玻璃镜子,五阿哥听说戴梓回来了也特别激动。 他画了子母炮的图纸,找南怀仁想说明白里头一些不太清楚的结构,可惜南怀仁却说不出来。 毕竟南怀仁不是制造子母炮的人,对最里面核心的结构不清楚也是应该的。 只五阿哥见南怀仁这几天不大高兴的样子,就没叨扰他了,而是悄悄去找郭珍珠。 郭珍珠见五阿哥拿着图纸来找自己,还提起南怀仁不高兴的事,不由挑眉。 南怀仁这不高兴的时间,怎么正巧跟戴梓回来的时间重合了? 难不成戴梓的事,跟南怀仁还有关系? 不过想想也是,戴梓一回来,南怀仁的地位就没有那么稳固了。 两人都是在机械上颇有成就,南怀仁在先,但是戴梓后来居上,隐隐比南怀仁更有天赋。 戴梓除了会做透明和不透明的玻璃镜之外,还会仿制武器。 当初荷兰的使者来访,送了十把火枪给皇帝。说是送,其实暗含炫耀和示威。 戴梓看着不痛快,十天就仿制了火枪,还让皇帝送回去给荷兰的使者,狠 狠给了对方一个不痛快。 后来皇帝让戴梓仿制西班牙的佛郎机炮,他五天就仿制出来了。甚至还改造了一番,做出威力更强的子母炮。 可以说南怀仁是个优秀的人才,那么戴梓就是个天赋极高的鬼才了。 郭珍珠想着,换做南怀仁,心里都要觉得既然有了他,怎么还会再有一个戴梓呢! 南怀仁在这个时代是极为难得的人才了,可惜在戴梓这个天才的对比之下就要黯然失色不少。 所以要么南怀仁把位子让给戴梓,要么就让这个天才再也无法冒头。 很明显,南怀仁做出了选择。 在郭珍珠看来,完全是下下策了。 第113章 正跟郭珍珠想的那样,皇帝之前从来没怀疑过南怀仁。但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后,那么很多事就有迹可循了。 皇帝派人顺藤摸瓜找到那两兄弟,接着找到其它蛛丝马迹。 没多久,所有的痕迹都直指南怀仁,这让皇帝得知后有点受不了。 他来永寿宫的时候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件事十分不可置信。 郭珍珠给皇帝斟了一杯热茶,当个沉默的树洞,让他能慢慢说。 果不其然,皇帝喝了一口茶后,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来:“爱妃有所不知,南怀仁来大清其实已经足足三十年了。从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南怀仁就已经来了这边。” “他醉心历法和科学,从不恋权,甚至对此毫无兴趣。一个人能假装一时,但是他快三十年了一直如此。” 这也是皇帝想不明白的地方,一个人再是擅长伪装,不可能一直装个三十年。南怀仁难道是年纪大了,所以才忽然害怕被取代了吗? 但是这也说不通,毕竟南怀仁虽说离皇帝很近,甚至曾经是皇帝在算数和科学上的入门老师,却依旧只有一个虚职,根本没什么实际的权力。 最大的权限,可能就是他无论做什么,给的材料和人手都管够而已。 要说地位稳固,戴梓才出现多少年,压根不可能是在南怀仁这个扎根了三十年的人的对手。 另外还有就是,戴梓根本取代不了南怀仁。 皇帝轻轻叹气道:“戴梓确实是个人才,甚至可以在科学上是个百年难得一件的天才。但是他也有个非常致命的缺点,就是性子高傲又刚直,说话不够圆滑也不会变通。” 戴梓一张嘴就得罪人,别说跟其它人好好相处了,就没人能跟他相处得好! 他还想什么就说什么,加上人又高傲还有天赋,说的话别人听不懂,戴梓就不耐烦了,压根不会好好解释。 这么一来,谁愿意跟戴梓好好来往呢! 南怀仁在这一点上就截然不同,虽然是个西洋人,却是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甚至在大清的时间太长,待人处事都谦虚有礼。 哪怕他一直在宫里做研究,没多少深入来往的人,却也没跟谁交恶过。 所以皇帝就不明白了,南怀仁怎么独独针对戴梓呢? 皇帝沉吟道:“朕不得不怀疑,戴梓当年是不是说了什么,惹怒了南怀仁,才会叫他对戴梓下手。” 虽说南怀仁因此记恨戴梓,对戴梓下手不是一件值得宽恕的事,但是皇帝却觉得根源很可能在这里。 皇帝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会看错南怀仁,对方的确不是会掺和进权力的争斗当中的性子,那么对戴梓的恶意很可能是来自别的地方。 他想得更多的是,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在其中挑拨离间,拼命拱火? 皇帝顺着线索一查,就查到了张献忠的养子陈宏勋身上。 张献忠当初投降,一家子归附大清。陈宏勋得家里偷偷买官,混了个小官职。 戴梓一张嘴得罪了不少朝廷大臣,不少人都想找他麻烦。于是几年前有人怂恿陈宏勋办了宴席,还请了戴梓。 陈宏勋是个无赖,当场就直接拿刀子架在戴梓的脖子上索要三千两银子。 戴梓迫于无奈,只好写了欠条,回头送了三千两过去。 然而陈宏勋压根就不满足,并没有撕掉条子,而是拿着欠条一次次上门要钱。 戴梓受不了,后来就出手打伤了上门要债的陈宏勋心腹,跟陈宏勋算是结下死仇了。 陈宏勋后边见戴梓被皇帝重用,但是他真的爬上去的话,以后想收拾自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吗?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正好朝中大臣就没几个对戴梓有好印象的,尤其是南怀仁。 南怀仁虽然没有实权,但是身份地位超然,又是离皇帝身边极近的臣子。 有南怀 仁帮忙证实,皇帝更容易相信。 正跟陈宏勋想的那样,南怀仁拿出人证物证来,朝中大臣也纷纷附和,皇帝可能是相信了,也可能迫于压力,免得朝廷动乱。 加上当时正是平定三藩的时候,朝廷要是乱了,前线就要更乱了。 于是皇帝就直接把戴梓流放去北边,平息了这次的事,陈宏勋又能继续过逍遥日子了。 不过陈宏勋没料到,事情都过了几年,皇帝居然忽然想起戴梓来,还帮忙洗脱嫌疑,还了戴梓清白,又把人召回来! 陈宏勋顿时着急了,想去找南怀仁帮忙,但是对方却病了,闭门不见客。 他只以为南怀仁是担心东窗事发,这是准备关起门来躲避,更不愿意见陈宏勋。 陈宏勋又急又怒,想找其他之前的大臣们一起商量,发现一部分人早就被清理出朝堂了,一部分人被外派,剩下的一部分人简直当他是洪水猛兽一样,压根不敢见。 没等陈宏勋想出解决的法子来,就已经被皇帝的暗探查到他身上,直接押入大牢审问。 陈宏勋原本就是只知道享乐,没什么能耐的人,自然也受不住审问,很快什么都招了。 尤其南怀仁闭门不见他,让陈宏勋怀恨在心,怎么都要拖他下水。 陈宏勋只说是南怀仁起的头,对戴梓极为不满,又担心他取代自己的地位,于是怂恿陈宏勋对付戴梓。 当初戴梓伤了陈宏勋的心腹,陈宏勋还跑到皇帝来告御状,说戴梓目中无人,还随意打人什么的。 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叫戴梓的名声更臭了。 如今陈宏勋一转口又说是南怀仁建议的,就是让戴梓在京城呆不下去。 只是这样还不够,得把戴梓彻底赶走才好,所以后边才会出了状告戴梓私通东洋的事,也是陈宏勋帮着南怀仁策划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4节 那个混血儿也是陈宏勋找来的,他耽于玩乐,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找个东洋混血儿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皇帝知道后呆坐了很久,最后决定亲自去找南怀仁。 只是他去之前,听说南怀仁病了,才闭门不见客,于是把御医叫上。 南怀仁要是装病,御医在就能当场拆穿他。如果真的病了,正好御医也能看看究竟是什么病。 等皇帝到了南怀仁的府邸,发现他却是真的病了,还病得很重。 榻上的南怀仁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看着就出气多进气少。 御医上前把脉后,也对皇帝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大人这是邪风入体,感染风寒。已经病入膏肓,加上年纪大,这才短短两天病得极重。” 皇帝没想到南怀仁得了严重的风寒,眼看是要活不了,不由皱紧眉头。 南怀仁昏迷不醒,直到入夜的时候才清醒过来,看见皇帝来了并不意外,一脸内疚道:“微臣有罪,对不住皇上。” 皇帝听着,沉默一会问道:“戴梓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他?” 闻言,南怀仁的眼神恍惚了起来,说道:“皇上可记得,微臣曾说佛朗机炮是祖国制作出来的。” 这事皇帝确实记得,南怀仁虽然千里迢迢到大清来,他对祖国比利时有着很深的感情。 他曾骄傲地跟皇帝提起此事,佛朗机炮最早也是比利时制造出来的。 皇帝点头道:“朕还记得,这佛朗机炮你曾说过是比利时做出来的。” 南怀仁轻轻说道:“是啊,微臣因此对祖国十分骄傲。后来戴梓仿制佛朗机炮,只用了五天,然后跟微臣说,佛朗机炮不过如此。” 他的祖国花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在戴梓眼里却“不过如此”。 当时戴梓眼底的不屑和轻视,南怀仁如今还印象深刻,他那一刻的愤怒和恨意这会儿还记得。 南怀仁无法原谅戴梓,于是被陈宏勋说动,一起对付他。 而且他成功了,皇帝对南怀仁的信任比戴梓还多。 毕竟南怀仁陪伴皇帝的时间更长,哪怕是外族人,因为南怀仁始终没有显露出对权势的渴望,整个人无欲无求,皇帝就相信了他,流放了戴梓。 如今想来,南怀仁何尝不是利用了皇帝对他的信任呢? 要皇帝对一个外族人如此信任,南怀仁花费了足足二三十年的功夫。 在这个年代,二三十年很可能是一个人的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了。 所以皇帝对他足够仁至义尽,是南怀仁因为一己私心而利用了皇帝的这份信任。 他愧疚难当,被皇帝得知真相后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这次生病,或许就是他罪有应得! 南怀仁没说多少话,很快再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他再也没醒来,几天后就撒手人寰了。 郭珍珠也没料到事情才查到南怀仁身上,他这么快就死了。 人死了,皇帝也不能继续追究南怀仁的罪过。 郭珍珠倒是觉得南怀仁死的倒是轻松痛快,要不是戴梓被召回来,皇帝又发现事情真相。 戴梓很可能就会在流放之地贫困潦倒,艰难过活,只怕要死在那个荒凉的地方。 所以郭珍珠对南怀仁的死并没有多少难过,反而觉得他死的太痛快了,倒是没受多少罪,实在替戴梓觉得有点不值。 皇帝到底因为南怀仁这几十年来对历法、武器和仪器制作的贡献,让人把他厚葬了。 但是他对南怀仁还算仁慈,对陈宏勋就没有了。 陈宏勋被判斩立决,九族也一并陪着他倒霉。 牢狱中的陈宏勋得知后开始疯疯癫癫的,还攀咬出不少当初掺和进来的朝臣。 皇帝一个不落全抓了,这些共犯们谁都别想逃过去! 朝廷里被贬被罚的官员不少,剩下的跟鹌鹑一样也不敢动。 三官保冷眼看那些被罚的官员,大部分只是知情不报。 他知道皇帝其实这些年陆陆续续发现这些大臣不怎么听话,因为平三藩的时候不能随便动,等平三藩结束后,就慢慢秋后算账,把人都踢了出去。 恰好当年事发,也有那些人当帮凶,哪怕被打发远远的,如今也被抓回来受罚。 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都别想跑! 这事跟快刀斩乱麻一样,很快被皇帝处置好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五阿哥失去了南怀仁这个老师。 当初南怀仁突然生病,五阿哥就已经没法继续跟着他学习了,只能自学。 他对着仪器和武器画图纸,全部都画了一遍后,南怀仁却病死了。 五阿哥顿时茫然了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回来翊坤宫找宜妃。 宜妃见儿子蔫蔫的样子也不忍心,索性带着五阿哥来找郭珍珠:“姐姐随便教他点什么,叫五阿哥不会无所事事就好。” 郭珍珠一愣,无奈道:“我能教五阿哥什么啊,妹妹你这也太抬举我了,倒不如让皇上给五阿哥请个新的先生吧。” 皇帝确实考虑过此事,原本想着南怀仁死了,但是戴梓的才能出色,来教导五阿哥正好。 可是皇帝一想到戴梓那张嘴,还有他的为人处世,就开始头疼了。 要是五阿哥以后学会了戴梓这种处事做派,把所有人都得罪死,这还得了? 皇帝跟郭珍珠提起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气:“戴梓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直了。朕如今是清楚他的性子,明白戴梓没什么坏心。但是他这做派要叫五阿哥学了去,以后也跟戴梓一样行事,朕可受不了。” 皇帝对臣子还是宽容的,尤其戴梓这样的天才。毕竟天才也是人,人无完人,总有点小缺点。 但是换做五阿哥,皇帝就受不住了。 皇帝对儿子们的要求高,自然希望他们能独当一面,发掘出他们的才能,为人处世都极为优秀。 他光是想着五阿哥长大后跟戴梓一样,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想想戴梓一句话就让南怀仁破防,闹了个你死我活的! 不行,绝对不能叫五阿哥跟着戴梓学这个! 郭珍珠听后不由失笑道:“皇上,五阿哥只跟着戴大人学习别的,未必会学了大人的性情。都说三岁看大,五阿哥如今的性子皇上也是看明白了,长大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闻言,皇帝沉吟一番说道:“那就先让五阿哥跟着戴梓学一段时间,看看性子有没被戴梓给带歪了。要是没有,就让五阿哥继续跟着戴梓学习吧。” 毕竟满朝廷里,也没谁比戴梓更擅长机械了。 五阿哥的才能不能被埋没,只好先试一试了。 得知自己会有个新老师,五阿哥还挺期待的,毕竟他之前画了子母炮的图纸,还想找人问。 如今新老师戴梓就是制造出子母炮的人,五阿哥有什么疑问都能被解答了,自然十分高兴。 宜妃也担心道:“姐姐,听说戴大人脾气不好,五阿哥要是学得不好被骂个狗血淋头怎么办?” 虽说五阿哥是个皮猴,却依旧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被骂了只怕心里不好受,指不定还会难过得哭起来。 宜妃越想越是坐立不安,恨不能冲过去偷看五阿哥上课的情景。 可惜她们不能过去,宜妃只能在永寿宫走来走去。 郭珍珠感觉她就像是后世送孩子去学校,又想偷偷在围栏边上偷看孩子上课的家长。 宜妃感觉这一天过得特别慢,她特地掐着点派人去问五阿哥上课的情况。 五阿哥溜溜达达过来,仰着头说道:“额娘,新先生很好,说得特别仔细。” 他还拿出自己的新图纸来,指着说道:“戴先生还教我怎么画图纸,额娘和姨母来看看,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宜妃左看右看,是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依旧是一堆看不懂的线条。 郭珍珠拿着看了 一会,倒是点头附和道:“确实,比起之前,五阿哥画的图纸要清楚得多了。” 五阿哥的双眼亮晶晶的,点头道:“是啊,戴先生说他小时候刚开始画图纸也这样,后来慢慢调整,如今画得就好了。” 他又拿出戴梓送的图纸,是戴梓当场随手画的。 宜妃凑过来一看,立刻就看出来了:“这图纸好清晰,横着是横,竖着是竖,零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她不太懂机械,也能知道这个图纸一般人能看明白了,而不是五阿哥那一堆看不懂的线条。 郭珍珠也惊讶,还想着戴梓的图纸会不会跟五阿哥一样,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明白的。 如今看来,戴梓再是天才,小时候跟五阿哥一样,长大后还是努力配合其他人,画出其他人能看得懂的图纸。 “这图纸确实不错,那五阿哥努力点,以后就能画出差不多的图纸来了。” 五阿哥连连点头道:“戴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得慢慢来,不可能一下子就改过来的。” 郭珍珠听着,感觉戴梓这脾气挺好的啊,怎么皇帝还说他脾气臭了? 难不成戴梓对待五阿哥这个孩子要耐心点,对其他人就没耐心了吗? 不管如何,五阿哥跟着戴梓上课显然很高兴,也没受什么委屈,宜妃这才放下心来。 五阿哥过了半个月,画出的图纸已经能看出点清晰线条来了,没有之前那么抽象。 戴梓也带着内务府的人做出了一面新的大镜子,还派人送到永寿宫来。 皇帝听说后也过来了,看着一人高的大镜子,不由感慨道:“戴梓还是厉害,半个月就把镜子做出来了。听说还做了好几块镜子,只有这一块最好。” 郭珍珠也十分诧异,戴梓这动作够快的。而且这大镜子还用上木框和支架,能够直接立在原地。 只能说戴梓这天赋十分惊人,哪怕没见过,他就已经知道怎么让镜子固定和直立起来。 这样的人才要是死在北边荒凉之地,实在太可惜了。 郭珍珠点头赞叹道:“臣妾也没想到戴大人这般厉害,半个月就做出来了。这大镜子能看到全身,以后臣妾换了新衣裳,也能立刻看看合不合适了。” 皇帝笑笑道:“确实不错,朕瞧着都心动了。” 闻言,郭珍珠就笑道:“全身镜看着也能正衣冠,皇上要一块回去也没什么。总不能臣妾这边有,皇上却没有。” 这话叫皇帝笑笑道:“爱妃说得对,回头朕就去戴梓那边要一块大的全身镜回去,放在乾清宫里头。” 他回头看李德全一眼,后者会意,去找戴梓要一块大的全身镜了。 另外再把其他做好的几块全身镜送下去,首先送的自然是慈宁宫,然后是翊坤宫这里了。 宜妃看到这全身镜高兴坏了,她换了几套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看得特别清楚。 碧云见了不由赞叹道:“主子,这镜子又大又清晰,整个人都能看见,以后主子看着这镜子也能让奴婢调整首饰和领子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5节 宜妃点头道:“这镜子确实不错,难怪姐姐之前就说想要呢,果真是个好东西。” 她心想,好在郭珍珠想要全身镜,皇帝才会查明白戴梓的冤案,把人召回来了。 要不是戴梓回来了,她们还不能用上这全身镜! 温贵妃也得了一块,刚看见镜子里头特别清晰的自己,还吓了一大跳。 她来跟郭珍珠聊天的时候提起道:“听闻是你想着做这么大一块镜子的,没想到还真能做出来。西洋的镜子小小的,带着挺方便,却只能看见脸。这么一大块镜子能看到全身,换衣服后我总算不用纠结穿哪一件了。” 不能看见自己穿上衣服后是什么样子,温贵妃自然不知道该选哪一件。 如今就不用担心了,她穿上后站在全身镜前面,很快就能选上穿得最好看的一件。 郭珍珠笑笑道:“确实是个好东西,只是暂时做出来的不多,就这么几块,都分了下去。” 没分到的后宫嫔妃频频过来看,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羡慕和渴望。 如今后宫除了皇太后,就只有郭珍珠、温贵妃和宜妃各得了一块。 戴梓带着内务府的工匠做了几块全身镜后,这些工匠也熟练起来了,不需要戴梓再事事躬亲,亲自指挥他们做镜子,也能腾出手来教导五阿哥。 他对五阿哥的教导方式特别放任,五阿哥看见什么好奇了,想问什么,戴梓就在旁边回答。 戴梓并不会主动让五阿哥学这个学那个,全看五阿哥的兴趣和喜欢。 这种教学方式是前所未闻,宜妃听说后不由咂舌:“姐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学生不按照先生的意思来学,而是先生按照学生的想法来教,这能行吗?” 郭珍珠想了想,觉得戴梓这种教导方式挺特别的,也很适合五阿哥,就解释道:“想必戴先生觉得五阿哥的兴趣更重要,而且需要五阿哥去发现点什么,然后好奇才会主动去学。如果只让戴先生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教导,却不如五阿哥主动学习更积极了。” 科学跟一般的读书不一样,如今还没形成系统的模式。 加上五阿哥的天赋和敏锐,他能看出很多事,如果戴梓填鸭式教导,反而会让五阿哥失去兴趣和好奇心。 还不如把主动权交给五阿哥,他问了什么,戴梓也能根据这些问题知道五阿哥了解的程度,再深入展开。 五阿哥果然更感兴趣,还主动去挖掘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实在弄不懂再请教戴梓,学的速度就更是飞快了。 他还动手做了个子母炮的小模型,戴梓拿在手里都爱不释手。 戴梓感慨五阿哥的动手能力比他小时候要强多了,是个可塑之才。 就不知道皇帝舍不舍得让五阿哥跟着自己制作武器,毕竟还是挺危险的。 不过五阿哥年纪还小,暂时只是学习。等彻底融会贯通后,他也长大了,到时候再想亲自加入制造武器来也不迟。 虽说武器危险,不过戴梓带五阿哥去烧窑看如何烧玻璃,皇帝还是应允的。 五阿哥并不靠近,只在旁边看看,对如何做玻璃有个印象就好。 戴梓教会了工匠做全身镜,另外还带着人开始做透明的玻璃镜,这是用在望远镜和眼镜上的。 他尝试了几次,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配方,让玻璃变得透明。 五阿哥拿着一小块透明玻璃,对着天看,只觉得十分刺眼。 等玻璃磨过后,一块眼镜就做好了,加上鼻梁架,就能挂在鼻梁上戴着,看东西会清楚一些。 五阿哥对这透明眼镜十分喜欢,戴梓就送给了他一块。 等他休息的时候就带着过来,想给四格格看一看。 四格格看着这透明玻璃也十分惊讶,拿在手里赞叹不已,特地去给郭珍珠看看:“额娘,能透过这玻璃看外边,十分清楚。” 郭珍珠见了,不由诧异道,这不就是平光镜了吗? 得知是戴梓让人做出来的,郭珍珠并不意外,只问五阿哥道:“这眼镜就只有一块吗?” 五阿哥点头道:“是的,姨母,就挂在鼻梁上。” 郭珍珠恍然,原来是单边眼镜吗? 她比划了一下道:“打磨镜片的曲率就能让视力减弱程度不同的人来用,要是两只眼睛都看不清楚,只戴一边就很难聚焦。如果两块玻璃一起戴,就都能看清楚了。” 郭珍珠还用笔简单画出后世眼镜的镜框来,就能把两块透明玻璃安装进去,做成真正的眼镜了。 另外还有打磨抛光后的镜片曲率,形成不同的度数,就能适合不同的人来佩戴了。 五阿哥拿着图纸立刻明白这眼镜多好用,迫不及待想给戴梓看。 他问过郭珍珠,得到允许后,就拿着图纸哒哒哒跑去找戴梓了。 宜妃刚过来,就见五阿哥跑了,不由纳闷道:“五阿哥这是去哪里?刚过来怎么就走了?” 郭珍珠好笑道:“五阿哥给我看了一块透明玻璃,说用来做单边眼镜,我说可以做两边的,他就要拿去给戴先生看了。” 听罢,宜妃叹气道:“如今戴先生在五阿哥心里比我重要得多了,五阿哥一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戴先生看看。” 比起之前的南怀仁,五阿哥明显更喜欢戴梓了。 宜妃虽然有点心酸,儿子大了,眼里心里都是别人了。 不过她转眼又觉得这不是坏事,戴梓的年纪不算大,学问好,人品不错,能一直做五阿哥的先生。 两人相处融洽,师徒情深,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好的呢? 第114章 郭珍珠只是简单比划了一下,没想到戴梓真把有度数的眼镜做出来了。 戴梓带着工匠磨了好久的镜片,愣是把近视眼镜和老花眼镜都做出来。 郭珍珠对戴梓真是不得不佩服,这对研究是有多大的热情和耐心,才能带着人一点点打磨镜片到这个地步? 皇帝拿着眼镜,这镜框是特制的,一开始比较细,柔软容易变形,后来就换了粗一点,结实一点的,材料却不重。 戴着的时候没太大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不过皇帝没有近视,所以戴上后只觉得反而看不清楚。 他却明白很多人看书久了,视力大不如前,看东西要很靠近。 于是皇帝就叫来一个翰林院的老翰林,他看书的时候几乎要贴着书页才能看得清楚。 让他戴上眼镜后,看书就不用那么靠前,还能清楚很多。 老翰林摸着眼镜简直爱不释手,他爱看书,已经很久没看得那么清楚了,激动得满脸泪水。 皇帝直接把眼镜赏赐给他了,让老翰林戴着走。 另外他还叫来一个年迈的臣子,眼睛也是大不如前,换上老花眼镜之后,看东西立刻清楚了很多。 老臣也是感激涕零,跪着都要起不来了。 还是皇帝看不过去,叫李德全去把人扶着出去。 皇帝看这两种眼镜特别有用,就让戴梓带人多做一些,再赏赐下去。 像老翰林和老臣这样的人很多,人很忠心,眼睛却看不清楚,办事效率就低很多了。 如今戴上眼镜,他们就再也没了阻碍,办事比以前是又快又好。 皇帝赏了东西下去,这事自然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少人都盼着能得上一副眼镜,以后就不用担心看不清楚了。 尤其是皇帝赏的,外头是买不到的,这就叫更多人觉得荣幸。 于是一个个早朝的时候更加乖巧懂事:皇上,来看看我啊! 皇帝被大臣们火热的眼神看着,老神在在的,毕竟镜片太难打磨了,成品尤其少。 戴梓带着工匠磨了大半个月才做出两副眼镜来,也已经足够快了,再多是没有的。 所以这些大臣想要,也只能等等了。 皇帝得知双面镜片的眼镜是郭珍珠无意跟五阿哥提起,五阿哥回去跟戴梓一说,立刻有了灵感,于是铆足劲做出来的。 他去永寿宫后不由笑着道:“看来比起想象力,还是爱妃更厉害一点。” 郭珍珠听后也笑了:“臣妾想着先有想像,然后才能尝试着做出新的东西来。也是戴先生厉害,只听臣妾胡乱描述了一番,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说真的,让她亲自去打磨镜片,还未必能做出近视眼镜和老花眼镜来。 这时候没有机器,只能靠人手来慢慢打磨,精度太难把握了。 戴梓光靠一双手居然能做出来,叫郭珍珠真是佩服得紧。 皇帝摇头道:“爱妃谦虚了,没你跟戴梓提议,他不一定能想到这个。别说做出来,估计压根想不到。” 说完,他又感慨道:“朕看戴梓教导五阿哥还不错,五阿哥暂时没学会戴梓那一张嘴,叫朕稍微放心一点了。” 郭珍珠听得疑惑,等皇帝简单解释了戴梓和南怀仁之间的恩怨,她不由沉默下来。 她还说南怀仁怎么对戴梓恨成这样,原来戴梓一句话就叫南怀仁破防了吗? 这张嘴太有毒了,不过戴梓听着似乎也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就真的觉得制造佛朗机炮实在太简单了,并不是看不起的意思。 不过这话在南怀仁听来,就像是戴梓看不起佛朗机炮一样。 这误会够深了,只能说戴梓是祸从口出。 对南怀仁如此,估计戴梓这张嘴以前没少得罪人。 难怪戴梓获罪后,都没人为他求情,这简直是得罪了全世界。 五阿哥要学了他这个样子,不说皇帝,郭珍珠光是想想也有点受不了。 这树敌无数,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郭珍珠忍不住说道:“臣妾瞧着戴先生的脾气其实挺好的,对待五阿哥也很有耐心。听说教导五阿哥的时候,都是让五阿哥先去摸索,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不懂地再问,戴先生都相当有耐心的样子。” 可能是外头人云亦云,戴梓可能不会说话,但是脾气估计还是挺好的。 皇帝听后摇头道:“哪里是戴梓的脾气好,而是他去北边几年,这脾气总算改了一点。” 两人正在长廊里赏花喝茶,皇帝早就打发宫人出去,免得打扰他们说话。 没外人在,皇帝才忍不住开口道:“朕听闻戴梓刚去北边,在路上就得罪了差役,吃了不少苦头。等去到北边,他就被分去最差的地方,然后又把管着那片地方的人也得罪了。” “得亏驻守北边的将军曾经平定三藩,用过戴梓改造的佛朗机炮和子母炮,心里惜才,帮着看顾一二。” 不然的话,皇帝虽然几年后就召戴梓回来,但是戴梓很可能早就饿死在北边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6节 郭珍珠听着又忍不住沉默了,戴梓这张嘴如此厉害,一路上得罪差役,去到又得罪管理的人。 要不是恰好碰到驻守的将军曾经用过戴梓做的武器,他确实早就凉了,都等不到皇帝把人召回来。 不过也可能戴梓在北边吃尽苦头,终于觉得自己这张嘴太会惹事了,所以重新回京后,他这是努力改了以前的脾气? 如果真是改掉了以前的坏脾气和惹事的嘴,对戴梓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皇帝点头赞同道:“朕也没想到,戴梓那牛脾气还真能改掉。虽说他暂时没能彻底改掉,起码有心改也是好的。” 而且戴梓对待五阿哥的时候,脾气确实好多了,估计也是想到跟着他一起吃苦的儿子年纪并不大,所以才会对五阿哥格外怜惜一些。 正好皇帝打算补偿戴梓,让戴梓的儿子来给五阿哥当伴读。 戴梓原本推脱了一番,想着他儿子的年纪比五阿哥要大上几岁,年龄上并不合适。 加上五阿哥如今年纪小,还没进尚书房,戴梓的儿子已经读书有两年了。 虽说因为跟着戴梓流放的缘故,儿子也没能有个好先生,是他亲自教的。 也正因为戴梓亲自教过儿子,对待五阿哥的教导也熟练了不少。 不过是再教一次而已,戴梓当然熟了! 果然他教五阿哥跟教儿子一样,五阿哥就挺喜欢这个方式的。 戴梓的儿子叫戴亨,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前边两个儿子前几年就夭折了,好歹没跟着戴梓去流放吃苦。 然而这个第三子却年纪小小就跟着去北边吃了不少苦头,戴梓对这个孩子也极为心疼。 他原本想着自己官复原职后,儿子也能过得舒服自在一点,就没必要掺和到皇家里头。 毕竟当了五阿哥的伴读,以后要是皇家几个兄弟闹起来,倒霉的不会是这些阿哥,而是伴读了。 所以戴梓有意推脱,不过皇帝却想补偿他,琢磨着戴亨跟着五阿哥当伴读几年,一起进尚书房读书。 等戴亨长大后,看他的才能如何,皇帝再给他一个官职,两父子都能在朝堂里发光发热了。 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戴梓不好继续拒绝。再说了,戴亨只见了五阿哥一次,两个孩子就一见如故。 戴亨跟戴梓一样,对科学和制造这些都特别感兴趣。 戴梓想着以后儿子也能继承他的衣钵了,戴亨也一直这么觉得,还认为自己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但是等戴亨见过五阿哥之后,才发现人外有人。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一点的阿哥,天赋居然比他更厉害不说,甚至有可能比小时候的戴梓更出色。 五阿哥的性子还好,不是个倨傲不理人的。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都会很乐意跟人分享。 戴亨听着五阿哥手舞足蹈说着怎么做子母炮的模型,因为这是戴梓做的,戴亨当时年纪小,只知道一点,不如五阿哥那么清楚。 他跟着五阿哥研究子母炮,发现五阿哥解释得更好,还琢磨着可以改良的地方。 子母炮其实已经很完美了,体积不大,容易移动,加上威力强劲,戴亨认为子母炮压根没有能改进的地方。 然而在五阿哥这里,却觉得子母炮可以同时多发,那威力就能再加倍了。 戴亨一听,顿时心生向往,要是五阿哥真研究出来,这子母炮果真还能继续改进! 他光是想到能看到更厉害的子母炮,就恨不能在五阿哥身边呆上几年,帮着一起研究了。 戴梓见自家儿子那么喜欢五阿哥,两人又想一起改进子母炮,自然不会拦着。 他早就想着戴亨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既然戴亨找到了想要做的事,也就不会阻拦了。 五阿哥还没进尚书房,到时候伴读先找好了。 皇帝还特许戴亨每天能跟着戴梓一 块进宫来,然后和五阿哥一起听戴梓上课。 说是上课,更像是二人小组,两人一起钻研后,有不懂的地方自个找答案,实在找不到就请教戴梓,一时学习气氛十分浓郁。 郭珍珠隔了一段时间,得四格格问起才惊觉好久没见五阿哥了,不由问宜妃道:“妹妹,五阿哥最近这般忙碌吗?我琢磨着大半个月没见她了,四格格昨儿还问起她的五弟来。” 以前五阿哥一休息,就会迫不及待跑来找四格格玩儿。 这次休息天,五阿哥居然都没出现,叫四格格都不习惯了,忍不住找郭珍珠问起来。 宜妃听后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五阿哥在忙什么,每天只往戴先生那边跑,估计他都快忘记我这个亲额娘了。”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五阿哥爱学习,这不是好事吗?他要是三天两头想逃学,也不乐意学习的话,妹妹才要发愁了。” 闻言,宜妃点头道:“也是,五阿哥要是不爱学习,我这逼着也不是,不逼着也不行,倒是更苦恼了。” 只是如今五阿哥这学得昏天暗地的,休息天都不回来翊坤宫看自己,宜妃心里不由有点吃味。 五阿哥天天跟戴梓见面,怎么休息天还黏着他不放呢? 郭珍珠还是后来才从皇帝那边得知,五阿哥有意改造子母炮的事。 她不由大吃一惊道:“五阿哥年纪小小,这志向倒是厉害得很。难怪最近不见五阿哥,原来是忙着这事。” 皇帝笑着点头道:“是啊,朕原本还以为五阿哥这是夸下海口。哪里想到五阿哥还真的琢磨上,连图纸都画好了。” “只是图纸看着简单,要做出来却不容易。尤其试验的时候太危险了,五阿哥只能画图纸,剩下的让戴梓和工匠亲自来做。” 郭珍珠一听,明白皇帝也担心五阿哥的安危,不可能让年纪小小的他涉险,亲自去试验新武器。 皇帝叹气道:“暂时还没成功,五阿哥觉得子母炮可能不太容易改良,又把目光放在小一点的火枪上。” 他琢磨着五阿哥这个儿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全是被戴梓给惯的。 但是皇帝不得不说,戴梓这教学模式,确实没有扼杀掉五阿哥的天赋和灵感,才会叫他脑海中的新主意一个接一个出来。 郭珍珠见皇帝嘴上虽然抱怨,眼底却带着欣喜和骄傲,就知道他这是有点口是心非了。 皇帝明明很喜欢和欣赏这样的五阿哥,嘴上还要谦虚抱怨一番。 换做后世的话,皇帝算是暗搓搓跟人凡尔赛自家厉害的儿子了吧? 郭珍珠笑笑,故作正经问道:“皇上这么说,是不看好五阿哥改良火枪了?要是没改出来的话,五阿哥会不会哭鼻子?” 皇帝干咳两声,看得出郭珍珠在逗自己,于是笑着摇头道:“五阿哥改良火枪的图纸,朕已经看过了,还是挺可行的。” 言下之意,子母炮可能暂时改不出来,火枪却是可以的。 郭珍珠好笑,皇帝这不是挺看好五阿哥的,怎么嘴上还谦虚成这个样子? 五阿哥确实一心都扑在改良火枪上,整整一个多月都不见人。 宜妃只好让人多送点好吃的给五阿哥,生怕五阿哥就顾着研究,都忘记吃饭了,要饿瘦了,她就得心疼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五阿哥在戴梓的指点和戴亨的帮忙下,总算把火枪改造好了。 他高高兴兴来邀请郭珍珠和宜妃去靶场,看看自己新改良的火枪。 宜妃对此虽然不太感兴趣,不过孩子那么高兴,去看看他最近辛苦做出来的成果也挺好的。 郭珍珠就真是好奇,想着五阿哥闭关研究这么久,究竟给火枪改良了什么地方? 皇帝听说五阿哥邀请了郭珍珠和宜妃,索性带着两人一起去靶场。 郭珍珠在路上问道:“皇上见过五阿哥改造的新火枪吗?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厉害?” 皇帝只回头笑笑,卖关子道:“爱妃等会亲眼见了,不就知道改成什么样子,厉不厉害了?” 靶场已经清场了,因为郭珍珠和宜妃要来参观,戴梓就没来。 只有五阿哥和戴亨在,戴亨见皇帝和两位娘娘来了,赶紧上前行礼。 郭珍珠笑笑道:“这就是戴先生家里的公子吧?五阿哥提过你,说是特别出色,帮了他很多。” 戴亨被说得小脸红扑扑的,连忙摇头道:“娘娘言重了,是五阿哥教会草民很多,草民只是帮着打打下手而已。” 宜妃笑眯眯道:“小公子也不用谦虚,没你在,五阿哥还未必能这么快改良好火枪。” 五阿哥兴奋过来行礼后说道:“皇阿玛,儿子准备好了。” 皇帝点点头,五阿哥就上前。 火枪已经放在固定的支架上,毕竟火枪太重,后挫力又厉害,有支架在,五阿哥就不需要双手托起。 戴亨站在五阿哥身后,明显是帮忙消去一部分的后挫力。 果不其然,五阿哥瞄准前面的靶子开火的时候,戴亨就伸手扶住五阿哥的肩膀,两人齐齐退后了一步才站稳。 不过开火后居然不是一炮,而是一炮接着一炮。 宜妃大惊失色道:“这火枪是走火了吗?怎么开了之后,居然停不下来?” 郭珍珠见了也十分吃惊,却跟宜妃不一样,她看得出这哪里是开火后停不下来,这分明是机关枪啊! 好家伙,五阿哥改良火枪,居然是这么改良的? 郭珍珠还以为是改良一些小地方,比如让子弹更顺滑,或者开火的速度更快一点之类的。 这完全是换了一个方向,做出威力更可怕的机关枪来了! 郭珍珠数了数,这机关枪能连发二十八个子弹,已经相当优秀了。 她看完后震撼得久久没能回神,宜妃倒是先上前摸了摸五阿哥的肩膀,担心火枪的后挫力会伤着孩子。 刚才看五阿哥整个人都被戴亨扶住才能站稳,足见这后挫力多厉害了。 但是对郭珍珠来说,一个孩子都能拿得住的机关枪,这后挫力已经相当小了! 她估摸着五阿哥应该发现后挫力的问题,加以改良过。 郭珍珠:五阿哥这天赋也太可怕了一点! 皇帝之前只看过改良过的火枪,也听戴梓 解释过这火枪有多厉害。 今天他才亲眼看了这火枪的连发,也是十分诧异道:“不错,这火枪比朕想得更厉害。” 皇帝也没料到,五阿哥竟然能把火枪改良到这个地步。 每次火枪上弹药都需要时间,这中间就得退下,换上另一批火枪手才行。 但是有了如今这连发的火枪,那么以后就能先让火枪手疯狂扫一轮,大大减少了敌军前排的人数。 而且也不需要火枪手轮换很多次,就能扫平一圈了。 光是想象,皇帝就已经预见这个新的火枪在战场上的作用有多惊人,心情更是不错。 郭珍珠好不容易找到声音,赞叹道:“五阿哥真厉害,竟然做出了连发的火枪,是怎么想到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7节 五阿哥连忙回答道:“姨母,这是戴先生指点过我,才能改良出来。我原本只想着增加几发子弹,减少上子弹的时间。” 郭珍珠听后连连点头道:“戴先生也很厉害,五阿哥亦然,才能做出这么厉害的新火枪来。” 她扭头又问道:“皇上,这火枪跟以往的不同,是不是该改个名字,以后也好区分一下?” 皇帝也觉得有道理,沉吟一会说道:“爱妃说得对,那就叫连珠炮吧。” 毕竟对面那靶子都不是打中,而是直接都打了个稀巴烂,完全不能继续叫火枪,而是该叫炮了。 加上能够连发的子弹,叫连珠炮似乎也没有问题。 郭珍珠想想也是,点头道:“皇上起的这个名字不错,一听就知道是个厉害的好东西。” 五阿哥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扬起小脸说道:“多谢皇阿玛,儿子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戴亨也跟着道:“多谢皇上赐名。” 皇帝笑笑,摸了摸五阿哥的小脑袋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改良出更厉害的火枪来了,朕要赏你,五阿哥想要什么?” 宜妃顿时紧张地看向五阿哥,担心自家孩子要什么惊人的东西。 五阿哥犹豫了一下说道:“皇阿玛,儿子想要个单独研究东西的院子,这样戴先生做研究的时候,我就不会打扰他了。” 这倒是个简单的要求,皇帝直接就答应下来了:“可以,朕让人在宫里北边划个地方给你做研究的地方。划得大一点,你东西多都能放下。” 这话叫五阿哥高兴起来:“多谢皇阿玛,儿子想要做的东西是有点多,确实零件需要有个放的地方。不然院子放不下,就只能堆在外头,下雨天就容易打湿了。” 皇帝笑着又问道:“研究的院子是你应得的,不算是奖励,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五阿哥眨眨眼,忽然说道:“皇阿玛,那儿子可以提前进尚书房吗?” 这话叫皇帝惊讶了,低头问道:“五阿哥这么早就想进尚书房吗?也不是不行,就是你得做研究,进尚书房后还得另外做功课,能忙得过来吗?” 五阿哥连忙点头道:“皇阿玛,儿子会用功读书,好好做功课,研究也不会全部放下。时间安排好,那就都能做了。” 皇帝迟疑了一下道:“这样吧,五阿哥先去尚书房一段时间适应看看。要是感觉还是太勉强,那就晚一点再进去如何?” 听罢,五阿哥点点头,还用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膛道:“皇阿玛放心,儿子肯定应付得来。” 皇帝见五阿哥这发愤图强的样子也很喜欢,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很努力学习的人,如今哪怕政事再忙也会抽空学点新知识。 五阿哥这一点很像他,没有因为研究出成果来了,就不想去尚书房读书了。 皇帝又觉得去尚书房不算是赏赐,不过五阿哥并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想了想,最后大手一挥,给五阿哥的研究送了一笔不小的经费。 研究什么,材料之类的可以内务府提供一部分,有些还需要从宫外采买,就需要花费了。 之前五阿哥研究的花费都暂时记在戴梓的名下,如今皇帝就直接分开来,免得戴梓吃亏。 之前花掉戴梓的那一笔钱,皇帝也让人补上。 五阿哥十分高兴,经费到手,转头就列了单子让人去采买了宫外一大堆的材料,那笔钱一瞬间就要花掉一半。 看他烧钱的速度,宜妃简直是眼前一黑。 她又不好打击自家孩子,给五阿哥泼冷水,只能偷偷跟郭珍珠说道:“姐姐,这什么材料要花那么多银钱?如今皇上虽说给了一大笔钱,五阿哥转眼就花掉了一半,要没多久就花完了,皇上知道后会不会不高兴?” 郭珍珠听得好笑,心想研究就是很烧钱的事,五阿哥这花得都不算多了。 换做皇帝,其实他烧钱更快更厉害。 想想皇帝之前学了几何,摸索出测绘的方式,教给了底下的大臣们。 于是皇帝就让学会的官员去全国各地测量,绘制出一幅全国舆图来。 这么大的地方,全靠人去一点点测量,人力物力消耗不知道是多么庞大的一比数目,完全是能让户部尚书心梗的数字。 更别说皇帝之前对天文感兴趣,让南怀仁做出的六大天文仪器,足足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才完成。 十年啊,这都不叫烧钱,而是钱全扔进火葬场了。 扔海里还能听个响,扔火葬场烧了,真是什么渣渣都不剩。 所以对五阿哥那么一笔研究费用,估计就是皇帝给的第一笔,后边还源源不断了。 研究这种东西,需要试验,需要消耗,材料废掉就不能用了,全是烧钱的活。 既让人干活,皇帝就不会吝啬这点银钱,宜妃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郭珍珠跟宜妃解释了一番,宜妃咂舌道:“原来做研究那么花钱,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不过我刚才看那连珠炮连靶子都打烂了,要对面是敌军,只怕直接一扫,那边就能倒下一片。” “实在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敌军吓破胆了。这还是只有一把连珠炮,还是多几把,几十把,那真是所向无敌了!” 宜妃说得满脸骄傲,想想这连珠炮是自家儿子改良出来的,她就更是欢喜。 她之前还觉得五阿哥是个爱捣乱的皮猴,见到什么都手痒痒的想拆。 没想到有一天,这个总喜欢拆东西的五阿哥居然能改良武器,还得了皇帝的夸奖。 宜妃不由眼圈一红道:“五阿哥忽然出息了,我这真是又高兴,又觉得孩子长大的太快了,有点不知所措。” 比起五阿哥的厉害,她这个当额娘的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郭珍珠无奈搂着宜妃安慰道:“这是怎么了,妹妹既是高兴,怎的还哭起来了呢?五阿哥那么出色,不还是妹妹的孩子吗?” 听见这话,宜妃忍不住又笑了。 郭珍珠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宜妃的鼻子道:“妹妹又哭又笑的,都当人额娘了,还是孩子气得很。” 宜妃不好意思,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姐姐可别笑话我了,我这是钻牛角尖了。也多得姐姐,要不是当初姐姐拦着,不让我训斥五阿哥总拆坏东西,如今五阿哥只怕也不会对研究的事感兴趣。” 被训斥多了,五阿哥可能就害怕了,不敢再拆了,对这些仪器也渐渐失去好奇心,就不会有如今见着精密仪器就双眼亮晶晶的五阿哥。 郭珍珠笑笑道:“这有什么,也多得妹妹听我的。换做别家的孩子,我就算劝了拦了,对方也未必能听得进去。还是妹妹好,愿意信我。” 两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一起抿唇一笑。 宜妃又好奇道:“说起来,五阿哥忽然想进尚书房,这是为何,姐姐知道吗?” 郭珍珠琢磨道:“我估摸着五阿哥进尚书房,应该是为了戴小公子。之前我听说小公子跟着戴先生流放,路上跟着读书识字了两年,总归没有书,没有笔墨在。戴先生只能口述,耽误了小公子的学业。” “如今戴先生和小公子到宫里来做研究,戴先生那么忙碌,除了给五阿哥上课外,估计没时间再教小公子 读书。” “五阿哥想着他要提早进尚书房,小公子也跟着一起读书,就不能耽误他了。” 宜妃听后才恍然大悟,又相当欣慰道:“五阿哥居然这么为小公子着想,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第115章 五阿哥改良出的连珠炮,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谁都觉得五阿哥年纪那么小,如何能改良出这么厉害的连珠炮。不会是戴梓为了巴结五阿哥,把自己的功劳冠到五阿哥头上吧? 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五阿哥实在太小了。他再是有天赋,这也太离谱了一点。 反倒戴梓有才能,又是刚被皇帝召回来,立刻就成了五阿哥新的老师。 既然如此,戴梓和五阿哥就是天然的同盟,自然要给五阿哥铺路了。 五阿哥喜欢研究,那戴梓把自己钻研的东西送给五阿哥,当做是五阿哥的功劳,这不是很能说得通吗? 被不少人质疑,皇帝神色淡定道:“五阿哥先画了图纸,朕是看过的。后来戴梓拿到后帮着在图纸上改了一小部分,组装则是五阿哥和戴亨一起做的。” 言下之意,皇帝是亲眼看着五阿哥把连珠炮弄出来。 大臣们全靠猜测来推算这东西是戴梓做的,直接送给五阿哥是不成立的事。 皇帝一路亲眼看着,哪里还有假呢? 而且他也没说五阿哥单独一个人做,戴梓和戴亨两父子是有帮忙的,可以说是三个人的功劳。 皇帝这么说,大臣们也不好再质疑。 有机灵的大臣已经开始夸起皇帝来了:“五阿哥天纵英才,果真是皇上的孩子。” 其他大臣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皇帝看他们这口风变得尤其快,不由嗤笑一声道:“朕的孩子一个个都很出色,你们怎么只夸五阿哥了?” 大臣面面相觑,皇帝这是让他们把其他阿哥都夸一遍吗? 皇帝却懒得听了,摆摆手就准备退朝。 有大臣赶紧出列提到:“皇上,五阿哥已经有了伴读,其他阿哥的伴读也该尽快选出来才是。” 皇帝点头道:“朕心里有数,退朝。” 摆明他是打算给其他阿哥也挑上伴读了,不少大臣都摩拳擦掌,想让自家儿子或者子侄到宫里给阿哥们当伴读的。 想想上一个给皇帝当伴读的人,如今在江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还大权在握,谁不乐意呢! 哪怕不能跟着小太子,跟着其他阿哥,以后他们也会封王封爵,跟在他们身边怎么都不会吃亏了,还能跟着鸡犬升天。 于是大臣们纷纷把自家优秀的孩子推荐给皇帝,就盼着其中有幸运儿能到小阿哥身边去。 五阿哥的伴读已经选好了,皇帝就从小太子开始挑。 小太子率先说道:“皇阿玛,儿子想让奶兄当伴读。” 皇帝自然知道小太子跟奶娘的儿子一起长大,关系深厚,也难怪想让对方当自己的伴读。 他想了想,小太子的奶兄弟好像叫凌音,于是点头道:“也罢,你确定吗?” 小太子再次点头道:“皇阿玛,儿子确定,就要奶兄来当伴读。” 皇帝微微颔首道:“那好,大阿哥呢?你选谁?” 大阿哥之前被惠妃交代,最好选自家亲戚。只是明珠落罪,纳兰家失势,大阿哥并不是很想用纳兰家的人。 可是惠妃的话却有道理,纳兰家的人都聪明,能帮大阿哥解决功课的事。 不然大阿哥不会做功课的时候,要去问谁呢? 于是大阿哥不情不愿道:“皇阿玛,儿子想让纳兰揆方当伴读。” 这个名字叫皇帝有些意外,多看了大阿哥一眼。 他记得这是明珠第三个儿子,明珠一共三个儿子,最出色的是长子,接着是二子。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8节 大阿哥选伴读,居然选了身体比较弱,也不是明珠最出色的另外两个儿子,倒是有些稀奇。 皇帝问道:“大阿哥怎么忽然想到让纳兰揆方来当伴读,你认识他吗?” 大阿哥摇头道:“皇阿玛,儿子只在宫宴上见过纳兰揆方一次。只是儿子觉得纳兰家的人都聪明,纳兰揆方的年纪跟儿子相当,应该也不会蠢笨。以后儿子有功课不会的地方,也能跟他一起学习。” 皇帝挑眉,他是听出来了,大阿哥这哪里找的伴读,完全是找的一个教自己学习的同龄人。 不过大阿哥这选择确实谨慎,要是他选的是明珠另外两个极为出色的儿子,皇帝还会犹豫一下。 但是选纳兰揆方的话,皇帝就觉得挺合适的。 一来皇帝也觉得纳兰家的人确实聪慧,纳兰揆方虽然不如前头两个兄长,却也是勤勉之人,听说已经开始读书一年了。 跟大阿哥的进度差不多,另外他也能帮忙教一下大阿哥的功课。 二是大阿哥那功课做得糟糕,三天两头叫太傅郁闷坏了,皇帝都怕太傅哪一天要被气得厥过去,有个人帮忙教导自然更好了。 皇帝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三阿哥呢,你打算选谁?” 三阿哥想了想说道:“皇阿玛,儿子要选马尔赛。” 这话别说皇帝,就连小太子都忍不住看了三阿哥一眼。 马尔赛是图海的孙子,图海是相当有名的大臣了。当年图海只是藏书阁的小官,因为热爱读书,每天都在藏书阁努力工作后拼命看书,引起先帝的注意和重用,在先帝的时候曾任刑部尚书和议政大臣。 只可惜图海在审理舞弊案后,先帝觉得他惩罚太轻,训斥一番。 之后图海的家奴犯案,先帝大为光火,直接撤掉了他的官职,甚至还抄没了家产。 可以说,这完全是绝了图海的仕途。 然而在先帝弥留之际,却又觉得当初对图海的惩罚太重,于是留下遗言,让皇帝继续重用图海。 等先帝去世后,皇帝就重新起用图还,后升他为大学士。图海还带兵参与了平三藩,战功赫赫。 最出名的一战,则是皇帝集中兵力平三藩的时候,蒙古的察哈尔王布尔尼趁机叛乱。 当时皇帝无法及时调兵过去,正苦恼之际,太皇太后提醒他,图海能一战。 但是图海再厉害,没有兵卒在手,要如何应对呢? 图海这时候上折子,让皇帝下命,叫京城所有八旗子弟的家奴召集起来,充当临时的兵卒。 几万家奴因此被图海带上战场,最后居然平定了察哈尔之乱,被皇帝封为三等公。 这时候的图海已经十分年迈,被皇帝召回京,还亲自在城门口相迎。只可惜图海回京后身子骨开始虚弱,三个月后就撒手人寰。 皇帝感念图海的功绩,封他为一等忠达公,予以厚葬,配享太庙。 图海虽说去世几年,但是威名还在。而且跟荣妃在祖上算是同一支,只是两支如今几代下来,已经在五服的边缘了。 若非三阿哥提起,皇帝还真没想起这事来。 如今图海的儿子诺敏继承爵位,降爵继承三等公,家中只有一个独子马尔赛。 不用说,以后马尔赛肯定要继承爵位。如果他成为三阿哥的伴读,以后也会成为三阿哥的助力了。 三阿哥的年纪那么小,如果没人跟他建议,压根不可能想起马尔赛这个人来。 皇帝眯着眼问三阿哥道:“是谁告诉你,让马尔赛做你的伴读?” 三阿哥连忙摇头回答:“皇阿玛,是儿子自己这么想的,没谁跟我说。” 在旁边小太子听后十分无语,要是三阿哥的眼神不是飘着走的话,他就相信三阿哥的鬼话了。 显然是有人告诉三阿哥,图海和马尔赛两个人,三阿哥才会这时候提起来。 皇帝也这么觉得,沉吟一会就明白,必然是荣妃告诉三阿哥的。 他摆摆手道:“马尔赛是功臣之后,朕回头会派人问问他的意思。” 像小太子和大阿哥选的伴读,一个是他的奶兄弟,这压根不用多考虑。 大阿哥选的纳兰家的人,既不是最出色的, 也不是独子,一般也不会拒绝。 当然皇帝另外还会派人去纳兰家问一问,看对方愿不愿意做大阿哥的伴读。 要是不愿意,皇帝也不会强人所难。 唯独三阿哥选的马尔赛,身份格外不同,又是图海唯一的孙子,自然不能随便就能决定的。 要马尔赛不乐意,那么皇帝就会让三阿哥另外选人。 图海死了才几年,皇帝就欺负人,非要逼着图海的孙子进宫来当他儿子的伴读,实在说不过去。 三阿哥蔫蔫的,只点点头不敢再多说话。 皇帝皱着眉头,已经让小阿哥搬到南三所了,荣妃还在禁足,怎么还能如此消息灵通,另外还派人送消息给三阿哥? 他琢磨着后宫和南三所到底不算远,传递消息太容易,看来三阿哥身边伺候的人该换一换了。 皇帝皱眉看了三阿哥一眼,又看向四阿哥问道:“你呢,打算选谁?” 四阿哥神色平静道:“儿子不知道该选谁,但凭皇阿玛做主。” 这话叫皇帝挑眉,四阿哥心里未必没有人选,不过出了三阿哥选的人,他可能就谨慎地放弃了。 皇帝点头道:“那朕回头给你选个伴读。” 如此一来,小阿哥的伴读都选好了。 然而四格格也因此迎来了噩耗,毕竟这些伴读都是外男,哪怕四格格年纪还小,也不可能跟阿哥们再一起到尚书房上课了。 四格格因此郁闷坏了,依偎在郭珍珠的怀里嘟囔道:“额娘,我是要回去慈宁宫听苏麻喇姑的课吗?” 之前她就是跟着苏麻喇姑上课的,宣妃和三格格也在。 只是四格格觉得尚书房更有意思,就跟着去听了。 确实太傅引经据典和中午的算术课都很有趣,可惜四格格以后不能听下去了。 她低着头,满脸的沮丧,看得郭珍珠都有点心疼了。 四格格去尚书房听过课后,再回去苏麻喇姑那边听课,只怕会觉得太简单了一点,就没心思听下去了。 郭珍珠明白这时候男女一起上课没有先例,皇帝估计也不会为四格格打破这个规矩。 她一时有些苦恼该怎么解决这个事,哪怕另外请个女先生来给四格格上课,只怕既不能跟太傅那么学识渊博,甚至都不如苏麻喇姑了。 四格格见自己抱怨了两句,反而叫郭珍珠不高兴,还皱着眉头,连忙伸出手摸了摸郭珍珠的眉心道:“额娘不皱眉,是我不好,给额娘添乱了。” 郭珍珠搂着她摇头道:“怎么能叫添乱,你从小就懂事,如今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反而是我没能给你解决这件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四格格也摇头道:“额娘不要这么说,我无论想做什么,额娘从不阻拦还十分支持,我已经很高兴了。” 毕竟她看着三格格就不如自己过得自在,小时候荣妃不重视三格格,如今三格格长大了,依旧没得荣妃多少的侧目。 但是三格格一旦要做点什么,荣妃却一个劲想拦着。 四格格见了,只更加感慨自己的幸运,她是郭珍珠的女儿了。 “额娘最好了,我想着下辈子还当额娘的女儿。”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你这嘴巴甜的,跟刚吃了蜂蜜一样。” 四格格不能去尚书房,也不想去慈宁宫,郭珍珠也没勉强她,索性让女儿留在自己身边,算是多陪陪女儿,也叫四格格能休息几天。 四格格说是休息,还是每天早早起来先看书,等郭珍珠起来后再一起用早饭。 然后四格格开始练字,郭珍珠就在旁边处理宫务。 两母女各忙各的,等忙完了再一起用饭,饭后休息的时候聊一会天,感觉十分惬意。 六阿哥见四格格难得歇下来了,高高兴兴带着她去后院看自己种的花。 花基本都开了,各色的花朵盛开,尤为漂亮。 六阿哥还选了开得最大最漂亮的一朵花,摘下来送给四格格。 他是知道四格格这几天留在永寿宫,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于是特地准备了这个礼物。 四格格收到花后很高兴,让宫女准备了花瓶,特意养在书房的桌上。 书房对着窗户,花能晒到一点太阳,就没那么快枯萎了。 六阿哥还带四格格去自己的田地那边,说是种了新东西。 郭珍珠有点好奇,也跟着过去了。 自从麦子给收下后,其他阿哥的田地就空置起来,等着明年春天的时候再种。 皇帝倒不会逼着小阿哥们上课做功课练习骑射之外,还非要一年四季种地。 而且季节也不合适,北边也就只能一年一种,不像南边能一年两熟,能多种一次。 所以小麦收获之后,小阿哥们就轻松了,不用继续伺候田地。 六阿哥还没到上课的年纪,对读书也不是很感兴趣,偶尔去慈宁宫那边上上课,剩下的时间都是伺候院子的花和田地了。 郭珍珠看着长出幼苗的田地,感觉这幼苗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于是问道:“六阿哥这是种的什么?” 六阿哥指着田地回答道:“额娘,内务府给的新种子。” 他皱眉想了一下名字才答道:“说是叫,土疙瘩。” 四格格诧异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内务府给六弟找来的?哪里来的种子?” 闻言,六阿哥只摇头,他也不大清楚。 不过内务府说是没见过的种子,于是六阿哥就种了:“额娘,姐姐,这个很好种。”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心里很想吐槽:对六阿哥来说,有什么是不好种的吗? 四格格也这么觉得,无奈道:“六弟种什么都能活,到你手里就没难种的东西。” 六阿哥顿时着急了,小手比划着解释道:“真的很容易种,放进去,施点肥,浇水就活了。” 他指着角落头又说道:“没种完,剩下的用沙子埋着,怕坏了,也长出来了。” 郭珍珠听得惊奇道:“你说这东西放沙地里头,自个就长出来了?” 六阿哥连连点头,带着两人去角落,确实用沙子随意堆了个鼓包,里头埋着东西,最上面确实长出绿苗来了。 郭珍珠若有所思道:“前两天下了一会雨,所以这东西就发芽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39节 六阿哥继续点头道:“是啊,我早上发现它自个长芽了,真的特别好种活。” 四格格这下终于相信六阿哥的话了,好奇伸手扒拉了一下沙堆,不小心把里头的东西弄出来了。 她吓了一跳,然后仔细看了一会说道:“难怪叫土疙瘩,确实挺像的。” 就拳头大小,脏兮兮的一块,看着就跟土疙瘩一样。 郭珍珠低头一看,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等下,这不就是红薯吗? 这玩意儿确实沙地种也能活,但是她记得红薯如今应该还在东南亚那边才有,怎的忽然到京城来了? 六阿哥抬头见郭珍珠盯着土疙瘩的眼神有点古怪,不由纳闷道:“额娘,土疙瘩不好看,好种。”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我知道,就是感觉好像见过这东西。这土疙瘩虽然难看,确实好种,还能吃。” 这话叫六阿哥好奇道:“额娘,这个土疙瘩能吃?” 四格格也感兴趣起来:“额娘,这真能吃吗?那咱们带上两个回去,让小礼子做吧!” “你们要吃什么?”皇帝听闻六阿哥带着四格格和郭珍珠到田地这边来了,索性处理好政事后溜溜达达过来,就听见四格格的话,不由奇怪。 没等郭珍珠开口,四格格就快言快语道:“皇阿玛,额娘说这土疙瘩好像能吃,我就想带两个回去让小礼子做一做。” 在四格格看来,小礼子什么都会做,什么食材都能做得好吃,这土疙瘩应该也不会例外。 皇帝没好气看了郭珍珠一眼,无奈道:“这外来的东西,怎能随便让人做来吃了?得叫人收拾一下,喂给牲畜试吃才是。等没事了,再叫底下人尝一尝味道再说。” 郭珍珠连忙求饶道:“皇上,臣妾知道了,只是瞧着这东西眼熟,仿佛是能吃的,没想着直接带回去吃。” 她知道这东西没毒,但是皇帝没尝过,自然不会随意冒险了。 皇帝吩咐身后的李德全拿几个土疙瘩回去让人试毒,然后低头看道:“朕听说内务府那边上了几样新鲜的种子给六阿哥,他分开来种下。如今瞧着,这都种活了。” 他是知道内务府跟六阿哥献殷勤,特地让采买从外头打听新鲜的种子,弄回宫来送给六阿哥。 皇帝也是个爱种地的,内务府不敢直接巴结皇帝,恰好六阿哥也喜欢种地,还经常跟着皇帝一起种。 于是内务府讨好六阿哥,这不就是间接讨好皇帝了吗? 皇帝自己没收,正好六阿哥看了感兴趣,就拿过去种种看了。 他才几天没来,这些种子居然都种活了。尤其这土疙瘩,看着其貌不扬,不知道是什么根茎。 六阿哥种下后很快就活了,如今他又跟皇帝说很容易种,郭珍珠居然说能吃,皇帝也起了点兴趣。 李德全很靠谱,带回去让牲畜吃了没事,隔了一天看着也没事,才让人试吃,吃的也不多,御医把脉后并没看出问题来。 隔了几天,人一直没事,李德全才敢送去皇帝那边。 皇帝听说这东西真的能吃,就让御膳房去做。 御厨听说后,看着这土疙瘩都发愁了。还好其中一个机灵的,立刻建议道:“这土疙瘩能吃,是顺贵妃娘娘提出来的,不如咱们派人去跟贵妃娘娘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做吧?” 不然就他们自个摸索,要做得不对,或者特别难吃怎么办? 郭珍珠听说御膳房的管事来请教,究竟怎么做这 个土疙瘩,于是就说了几个菜式。 红薯怎么做都行啊,整个隔水蒸,或者扔进火里烤熟,切块放进白粥里来做红薯粥,也能加糖做成拔丝地瓜。 还能晒干了,做红薯干,平日可以当零嘴。 郭珍珠随口说了很多,御膳房的管事顿时觉得自己过来请教是对的! 要他们自个摸索,也不知道要摸索多久,看顺贵妃直接就给了那么多的菜方,当然得全部做一遍。 御膳房很快做了一桌红薯宴,郭珍珠看得嘴角一抽。 那么多红薯吃下去,不就容易一个个放屁来熏人吗? 好在做这么多,只是为了给人尝一尝。 每道菜吃一两口就足够了,四格格很喜欢拔丝地瓜,甜丝丝的特别好吃。 五阿哥喜欢烤红薯,有点烫嘴,却特别香。 宜妃偏爱红薯粥,吃着跟甜粥一样。 郭珍珠每道菜都尝了一口,感觉御厨的手艺真不错,把红薯做出花样来了,还挺好吃的。 皇帝也是每道菜尝过后,点头道:“这土疙瘩吃过后感觉很饱,又容易种活,在土地不大好的地方正适合种。” “甚至是刚开荒的地方,这土疙瘩不挑地,也能种,就不清楚这亩产是多少了。”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臣妾看着这么好种,亩产会挺多的,等六阿哥那边种好后就知道了。” 六阿哥一听连连点头道:“皇阿玛,儿子会用心种的。” 皇帝却觉得按照六阿哥的天赋,土疙瘩肯定能亩产极高,这就很难判定了。 毕竟一般人种地不可能亩产那么多,索性皇帝让人在皇庄腾出几块地来种上。再去周边荒地试一试,看亩产会不会少。 郭珍珠想着皇帝已经琢磨出种植的对照组来了,不同的土地比较一番,就能取个平均值,约莫知道红薯的平均亩产了。 她如今也不好说红薯的亩产比起如今其他作物都要惊人得多,也算是让皇帝后来知道了有个惊喜。 当然六阿哥那块地种的早,收获也是最早的。他指挥小明子帮忙扒拉出地下长的土疙瘩,发现挖啊挖,怎么都挖不完。 他的眼里透着疑惑,明明自己种的不多,怎么扒拉好久还有呢? 郭珍珠特地带着四格格去围观,看小明子挖得满头汗还没挖完,就笑着让林嬷嬷多叫几个人帮忙挖了。 好几个人挖了小半天,总算是挖完了,称好后的亩产更是叫人大吃一惊。 皇帝得知后感觉这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这土疙瘩是真的好种和亩产高,还是因为六阿哥种的? 等皇庄陆续传来消息,皇帝才能肯定,这土疙瘩是真的好种活,而且亩产相当高。 加上甜丝丝的,又能饱腹,确实是相当好的粮食了。 皇帝立刻决定推广下去,让人带去各地种下,又给内务府采买上这土疙瘩的人赏赐了一笔钱。 这下子,内务府的人更是卯着劲想要找到更多新的种子,叫六阿哥种下,说不准也能跟土疙瘩一样,又好吃又好种! 土疙瘩也有了新名字,皇帝起名叫地瓜。觉得土疙瘩是从地里长的,拳头大很像小瓜,于是叫地瓜了。 皇帝听说是从南边的国家送来的,于是派人去海外采买了不少地瓜,再分下去种。种好后把大一点的地瓜留下来做种子,继续再种下去。 然后发现在没那么冷的地方,地瓜都能一年两种,在更暖和的地方甚至能一年三种。 这对粮食不足够的如今,是多么惊人的作物,一时朝中对此十分追捧,又把皇帝和六阿哥都夸了又夸。 只觉得上天垂怜,才给他们送来这么产量高的好作物! 这些大臣也发散人到处找新种子,连海商那边也问了,想着亦能立功就好了。 送来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内务府筛选过一遍才敢送到宫里。 六阿哥背着小手在这些种子面前走来走去,眉头很快皱了起来,他抓起一把黄豆大小的种子,却是紫色的,示意小明子去打水来,把种子扔进去。 然后清水慢慢变成了紫色,小明子大惊失色道:“小主子,这是种子掉色了吗?” 郭珍珠在旁边见了嗤笑道:“哪里是种子掉色,是这种子被人染色了。旁边那一把红色的种子,估计也是被人上色了。” 小明子小心翼翼把旁边的种子扔进另一盆清水里,果然很快水就变成了红色。 他立刻生气道:“主子,这些人造假糊弄人,内务府怎的没发现?” 郭珍珠叹道:“ 也是六阿哥眼力好,一眼就看出这些种子是上色了。不然旁人见了,只以为这些种子颜色特别,可能是很少见的种子。” 内务府正是想立功的时候,哪里敢错过这些看着颜色难得的种子呢? 他们又不是六阿哥,光用眼睛压根分不出这些种子的问题来。 六阿哥走了一圈,大部分的种子不是造假,就是被人剥去了外边,看着像是新种子。 他让小明子把这些不好的种子都弄走,最后停在一个竹筐面前,里头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土疙瘩。 咋一看很像地瓜,颜色有的土不拉几的,有的则是暗红色的。 小明子担忧道:“小主子,这些红色皮的土疙瘩不会也是染色的吧?” 闻言,六阿哥摇头道:“不是,是真的。” 染色和真实的颜色截然不同,六阿哥一眼能分辨出来,却不好跟小明子解释。 六阿哥看了一会,似乎没能看出是什么,让小明子搬过来叫郭珍珠看看。 郭珍珠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惊讶了:好家伙,是谁把土豆都弄过来了? 第116章 郭珍珠拿起竹筐里的土豆,个头都不大,只有婴儿拳头大,最大的也不过是成人的拳头。 有黄皮的,也有红皮的,上面甚至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应该是有人试着种过,然后挖出来后送进宫里。 郭珍珠问道:“这些土疙瘩是谁送进来的?” 小明子并不清楚,麻溜去把内务府总管给叫过来了。 内务府总管行礼后,路上听了小明子的话,连忙答道:“贵妃娘娘,这是一个海商送来的。说是他们在海上漂泊好几个月,有时候很久没能靠岸,于是在船上种点新鲜蔬果。” “这土疙瘩好种,埋进土里,偶尔浇水就好了,不过这土疙瘩挖出来后就不能放太久,久了就不能吃了。要趁着还没发芽的时候,全都吃掉。” 郭珍珠懂了,这些船员在船上种土豆,路上确实能吃,如果发芽了还知道有毒不能吃,于是都埋回去继续种,又能收获一堆的土豆。 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如果种别的蔬菜,可能还需要施肥、驱虫什么的,土豆就不需要了,好种得很。 难怪土豆上的泥土那么新鲜,估计海商到岸后,听说宫里正物色少见的种子,还能得一笔不错的赏钱,船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们麻溜把土里埋着的土豆都挖出来,然后送过来了。 内务府虽然看不上这些土疙瘩,但是上一个土疙瘩进献上的人得了一大笔赏钱。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土疙瘩有没用,不过先送上来再说。 如今看顺贵妃的样子似乎很感兴趣,内务府总管顿时觉得自己做了明智的决定。 郭珍珠点点头道:“那海商再有这样的土疙瘩,都让人收了送过来,有没发芽的都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0节 闻言,内务府总管连忙应下。 郭珍珠也没叫他吃亏,转头吩咐林嬷嬷给内务府总管一盒子银票。 内务府总管拿到手后连连婉拒道:“娘娘,那土疙瘩不怎么值钱,不需要这么多银票。” 这么多银票,不说买下一条船上所有的土豆,就连海商的船只都能买下了! 郭珍珠笑笑道:“这东西好种,除了那个海商之外,其他人应该也会种,都收过来就好。” “全部收下来吗?”内务府总管不由咂舌,顺贵妃这一手,莫不是要把海商手头的土疙瘩通通买下来了? 乖乖,那得多少啊! 他底下的人亲自去海商那边收的土疙瘩,看着一箱子泥土里头,船员就挖出不少来。 大大小小长一串,挖掉土疙瘩后,留下几个长芽的,再埋下后又能继续长,简直是源源不绝。 内务府不敢贪多,每样送来的种子只取一部分送进宫里来。 叫主子们见了,对什么感兴趣,才继续去收。所有当时只收了一条船的土疙瘩,看着个头稍微大点的才留下来。 没想到郭珍珠这么感兴趣,直接抄家一样把土疙瘩全收了! 郭珍珠又指着外头那些染色的种子,正色道:“稀罕的种子咱们要收,但是每次记得用水过一下,这都上色来糊弄人的,怎么都不能轻易放过了。” 来骗钱,还骗到她头上来,哪里能轻易饶恕这些人? 内务府总管看着两盆水里飘着的颜色,脸色也变了。 他没想到找稀罕种子,居然还让人给骗了! 对方还说种子得小心安置,免得坏了,所以不能沾水。 什么不能沾水,分明是怕碰水后就露馅了! 内务府总管要气死了,回头必定要找这些人算账!估计这些人骗一回就都跑了,但是他们想跑却没那么容易! 郭珍珠看内务府总管比她还生气,看来抓住这些骗子的事交给他就行了。 内务府总管连声告罪道:“是奴才粗心大意,才叫这起子人钻了空子,以后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来,还请娘娘和六阿哥恕罪。” 六阿哥的小手挥了挥,说道:“假的就是假的,变不成真的。这些剥开皮混做稀罕种子的,你们也注意点儿。” 内务府总管低下头,简直无地自容。种子被上色还能说不好看出来,这些剥掉外壳后叫这些采买眼拙,居然也没认出来就过分了。 他再次告罪,然后就灰溜溜退下,一边派人去把那些骗子抓回来问罪,一边去海商那边把土疙瘩都包圆了。 郭珍珠的意思是黄皮和红皮的都包下,有多少要多少,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网打尽。 海商们得知消息后都疯了,不说土疙瘩,连带一箱箱的泥土都送上。 这样都不用挖出来,直接送最新鲜的,需要的时候挖开泥土就有一串土疙瘩了。 郭珍珠给的赏钱大方,海商们全卖了,连厨房原本挖出来的那些都卖掉。 等卖完后,海商正高高兴兴数钱的时候,就有船员小心翼翼来问道:“土疙瘩全卖了,那咱们路上吃什么?” 海商数钱的手一顿,卖的时候太兴奋,是一个不留,如今才发现他们路上没新鲜吃的了! 不少海商才陆续回过神来,这时候再想要回来已经不可能的了。 郭珍珠看着收上来的一筐筐土豆,脸上笑眯眯的,只觉得内务府的效率不错,这么快就收了一大堆的土豆。 她让宫人把已经发芽的土豆挑出来,给六阿哥去田地里种下正好。 发芽的土豆还不少,六阿哥那一块地是种不下的。 六阿哥问过皇帝后,小手一挥,征用了其他小阿哥的田地,就连皇帝那一块都没落下,全种上,这还有剩下的。 皇帝就让人送去皇庄,分出一小部分田地来种。 他虽然也喜欢新鲜的东西种下,却不会占用了其他作物的田地,免得耽误了其它粮食的产量。 剩下没发芽的土豆,郭珍珠琢磨着收上来这么多,这些她能吃的吧? 她掰着手指头琢磨可以做酸辣土豆丝,烤土豆片,炸薯条,土豆炖白菜等等。 虽说如今还只能吃素,不然还能吃土豆炖肉。不过多了土豆,这菜式又能丰富一点了。 六阿哥仰着小脸,见郭珍珠盯着土疙瘩都快流口水了,只能皱着小眉头,奶声奶气劝道:“额娘,这得送去检查一下才能吃。” 言下之意,如今这土疙瘩没有查验过,郭珍珠再馋也是不能立刻吃的。 郭珍珠:我不是,我没有,我看着就那么馋吗? 虽然她是有点馋土豆,没料到六阿哥居然看出来了,顿时有点尴尬道:“这必然的,等下就让人送去查验。对了,发芽的不能吃,但是能种下。“ 郭珍珠交代林嬷嬷把土豆送去一部分给御医查验,等没问题后她就能吃上了! 剩下的一部分,郭珍珠正琢磨要放哪里,下意识拿着土豆在手里捏来捏去。 忽然一只小手覆在自 己的掌心,郭珍珠抬起头,就见六阿哥把她手里的土豆拿走,放在旁边的筐子里,示意小明子搬走。 六阿哥还偷偷摸摸看过来,一副担心少看一会,郭珍珠身上还藏起土疙瘩然后偷吃一样。 郭珍珠:我真的没打算偷摸着吃,真的! 然而六阿哥依旧不大放心,让人搬走了筐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郭珍珠没偷藏,这才偷偷松口气:皇阿玛不在,他得盯着额娘,不能让她胡乱吃什么! 上回郭珍珠见了地瓜就想立刻吃,皇帝很不赞同,私下还交代六阿哥,得盯着点儿。 于是六阿哥就牢牢盯着了,挥舞着小手示意小明子叫上宫人赶紧把所有装着土疙瘩的筐子搬走,最好搬到郭珍珠看不见的地方! 他想了想,之前田地旁边,皇帝特意建了个小仓库,专门来放种子、农具。 土疙瘩搬去那边,挡光挡雨的,就不容易发芽了。 郭珍珠只眨眨眼的功夫,面前的筐子嗖一下全搬走了。 六阿哥这是多担心她偷吃啊,叫小明子一双腿都快跑出残影来了。 小明子扛着筐子就跑,郭珍珠依依不舍看着土豆远去,只好低头叮嘱道:“六阿哥多种一点,这东西估计跟地瓜的亩产也差不多。” 六阿哥点着小脑袋保证道:“额娘放心,我会好好种的。”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会种好多好多,要是能吃,让额娘每天都吃不完。” 郭珍珠好笑道:“那敢情好,我就等着六阿哥的好消息了。” 六阿哥点点头,带着雄心壮志回去自家田地,把土豆看了看,让人切开,每一块都带着芽苗种下,种的也不会太深。 他每天迈着小短腿去田地那边看看,发现土豆确实很好种活,几乎每块地都长起来了。 六阿哥特地把每块土地的泥土分开了,差一点的,比较好的,肥沃的,非常肥沃的等等。 这么分开来种,就发现所有土地都能长出来,最肥沃的土地长得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最差的土地,跟最好的差别没有其它作物那么大。 尤其肥沃的土地,生长速度也最快,苗长得跟窜上来一样。 在六阿哥兢兢业业种土豆的时候,宫里也证明土豆能吃。 郭珍珠麻溜给了一串菜方去御膳房,那边就热火朝天做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这下她不止每道菜都尝,吃得简直是不亦乐乎。 刚炸出来的薯条得先吃,不然软了感觉差了那么一点。 可惜如今没有番茄酱,不然薯条沾着番茄酱就更好吃了。 烤土豆片也得热着的时候吃最好,冷了也没那么可口了。 六阿哥见郭珍珠吃得那么高兴,也跟着吃了起来,很快也一起埋头苦吃了。 四格格尝了一口就已经开始吃起来了,五阿哥看四格格吃得香,指挥着身后的宫女帮忙布菜。 皇帝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看他们吃着香,他就笑道:“朕听说爱妃把海商手里的土豆全买了,如今海商才回过神来,路上可没有新鲜吃食了,只能买点干菜和肉干,回头煮一锅凑合过。” 郭珍珠一愣,好笑道:“臣妾想着他们来一趟,带的估计不会太多,就让内务府的采买去全买下来。要能吃,咱们先吃一部分,剩下大部分都种上,以后就不愁吃了。” 她又想到:“皇上已经给土疙瘩起了名字,叫土豆了吗?” 皇帝笑着看了过来:“朕听爱妃提过一次,这个名字确实不错,索性就用上了。这东西是从土里长的,比豆子大一些,叫土豆确实也合适。”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她这是给后世的土豆直接起名字了吗? 没料到皇帝会直接采用,这样郭珍珠就不用担心以后会口误了。 六阿哥也觉得“土豆”这个名字不错,十分形象,一提就知道是什么:“额娘,这个很好吃,以后也能多几道菜了。” 郭珍珠点头,如今还是守孝的时候,所以不能有荤菜。不然土豆炖肉,那就更好吃了。 她看了眼皇帝,又想到大人不能吃荤菜,孩子们却是可以的。 回头郭珍珠打算吩咐林嬷嬷去御膳房那边交代,给孩子们送一锅土豆炖肉吃吃。 肉汁炖久了,渗入到土豆里头,土豆吃着比肉还香了,她怎么都要让孩子们吃上,才不算是浪费了这些难得的土豆。 御膳房得了林嬷嬷的打点,很快就送来一锅土豆炖肉,给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吃上了。 三个孩子在偏殿的屋子里,热乎乎吃上一锅,感觉身上也暖融融的。 四格格拿着筷子叹气道:“可惜皇阿玛和额娘暂时不能吃,这般美味要错过了。” 五阿哥含混点头道:“就是,额娘不能吃,实在太可惜了。” 六阿哥点着脑袋道:“额娘真好,她不能吃,还特地交代御膳房给咱们做一锅好吃的。” 他吃得头也不抬,吹了吹勺子,然后嗷呜一口吃掉,肉香和土豆融合在一起,炖得软软的,牙没长齐的六阿哥也能吃得容易,不用费劲咀嚼。 四格格连连点头道:“额娘最好了,就是这土豆刚送过来,额娘怎么知道土豆炖肉就好吃了?” 六阿哥咽下一口土豆说道:“姐姐,额娘特别聪明,自然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闻言,四格格也附和道:“六弟说得对,额娘最厉害了。” 郭珍珠不知道自己一对儿女成了她的无脑吹,一边吃还不忘夸赞她。 这会儿她正在乾寝宫的暖阁,皇帝叫了郭珍珠来,说是给四格格选了几个老师,让她参详一下。 郭珍珠一愣,想着皇帝最近忙碌,居然是为了给四格格选新老师的事,显然皇帝一直把四格格放在心上。 这下皇帝不止选了一个老师,看来每个老师都很出色,叫皇帝都开始选择困难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1节 郭珍珠感激笑道:“多谢皇上对四格格上心,臣妾正发愁该怎么给四格格选老师来着。” 皇帝点头道:“四格格聪慧,在苏麻喇姑那边听课可能太简单了,如今又不能进尚书房,总归朕之前让她去旁听,这会儿又不能去了,怎么都要给四格格寻个好老师。” “朕这边有几个人选,一是大嫂,她饱读诗书,学识不错,当四格格的老师是绰绰有余了。” 加上身份足够高,也不算是埋没了四格格。 皇帝微微皱眉道:“只是出了大哥的事,大哥如今还在闭门思过,听闻最近还病了。大嫂要照顾大哥,只怕没有心思来教导四格格。” 所以这人选就得等等了,皇帝担心要等很久:“大哥那边御医已经去过了,病得并不厉害,大嫂只需要照顾一段时间就好,却还得耽搁一阵子,正好朕又想起另外一人来,正是太傅的夫人。” “她跟大嫂是年纪相当的才女,还是太傅恩师的独生女,从小耳濡目染,可谓学富五车。跟太傅说是夫妻,也是师兄妹了。” 郭珍珠点点头,这两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显然是皇帝深思熟虑过后挑的人选:“臣妾瞧着这两位夫人都能当四格格的老师了,回头可以问问四格格的意思。” 皇帝微微颔首道:“还有一个人,是太傅的妹妹。她的学识不如太傅的夫人,却比一般女子要强,还爱看杂书。另外她从小学了一身武艺,后来嫁给了武将。” “只可惜平三藩的时候,那武将在战场上没了。两人没有孩子,太傅就把妹妹接回府生活。” 皇帝沉吟道:“太傅说他这妹妹不打算再嫁了,也不想只依靠太傅养活,想找一份适合的活计养活自己。” 太傅于是就求到皇帝跟前来,想着妹妹要是进宫当个女官或者嬷嬷也行,比起在外头要安全和舒服一些。 正好皇帝打算给四格格找个老师,他妹妹不也适合吗? 当女先生的话,比起当女官和嬷嬷就要更好了。 皇帝就问道:“爱妃听着这几个人选,觉得哪个更好?” 郭珍珠沉吟一会道:“臣妾觉得皇上选的这几位女先生都挺合适的,也就福晋暂时要照顾裕亲王不好进宫来。太傅夫人和太傅的妹妹能立刻过来,不如请两位进宫,叫四格格看看?” “总归是她的老师,两人性情合拍,看对眼的话,以后也能相处得更融洽。”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是先生,四格格要是跟老师相看两相厌,以后还要相处很多年,那就太难熬了。 皇帝点头附和道:“也是,那朕就请她们两个进宫来,跟四格格见一面。” 他决定好后,立刻拍板让两人明天进宫来。 郭珍珠回去后,也跟四格格提起此事来:“皇上找了三位老师,第一位暂时不能进宫,后边两位我瞧着都挺合适的,不过也得跟你先见见面。四格格看看跟哪一位老师更合得来就选谁,如何?” 四格格点着脑袋道:“让皇阿玛和额娘费心了,我会好好跟两位先生见面的。” 郭珍珠看四格格淡定的样子,想着明天她跟两位女先生见面,自己就在旁边看着就好,不需要为四格格来做决定。 第二天一早,郭珍珠就起来梳妆打扮,换了一套颜色明亮却不太鲜艳的,免得喧宾夺主了。 四格格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只等着两位女先生进宫来。 皇帝打算让四格格自个来选老师,没打算干涉,于是他也没过来,只叫李德全去盯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两位女先生很快就进来了,郭珍珠瞧着太傅夫人年纪要大一些,眉眼慈祥,看着脾气就很好的样子。 太傅的妹妹看着只二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带着英气。 两人站在一起行礼,一个身姿袅袅端庄,一个利落洒脱。 郭珍珠请她们起来落座,笑着说道:“今儿劳烦两位过来,是看看谁跟四格格更有缘分,以后四格格也能跟着其中一位学习。” “四格格学得比较杂,感兴趣的也多,并不需要太精,她喜欢就行。” 太傅夫人和太傅妹妹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明白顺贵妃的意思。 给四格格请的老师,不需要什么都精,只要学识渊博,学得杂一点因为无妨,问什么都会一些,这样就足够了。 郭珍珠又问了太傅妹妹的名字,是叫苏澜。跟太傅这个书生不一样,她从小就学武,却也没有落下读书的事。 对于杂学,苏澜更是比太傅夫人知道得更多。毕竟太傅夫人早早嫁给太傅后,两人一起读书,学的都差不多是四书五经,以及诗词歌赋。 太傅夫人更擅长吟诗作对,可以说学识绝不输太傅。 交谈了一番,郭珍珠就知道两人在学识上更侧重什么,就看四格格如何选择了。 四格格这时候却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来,上面写了一道题目,让宫女递给两人道:“这是我最近钻研的题目,有些想不通,打算请教两位先生。” 太傅夫人看了一眼,皱眉想了一会就摇头递给身边的苏澜。 苏澜看了看,很快让人拿来文房四宝,在茶几上写了一会,吹干后才送回到四格格手里。 四格格一看,直接递给了身边的郭珍珠。 郭珍珠拿过来,不由好奇四格格这是出一道题来考两位先生吗? 看谁能写出答案,就选谁了? 等她低头看着纸上居然写的是方程式,底下潦草的笔迹是苏澜写的,竟然都写对了。 郭珍珠诧异看向四格格,女儿什么时候也学会方程了,皇帝教的吗? 四格格对郭珍珠眨眨眼道:“我对算数很感兴趣,看来苏先生也擅长这个,那我以后就能请教了。” 言下之意,她打算选择苏澜作为女先生。 太傅夫人笑笑,并不在意这个结果,甚至在看到纸上题目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出来了:“那我先回去了,妹妹留下跟四格格说一会儿话吧。” 苏澜一愣,可能没想到四格格这么快就做出决断来,一时没回过神来。 郭珍珠笑了笑道:“既然四格格选好了,那苏先生先留下聊聊,看后边要如何安排。” 苏澜连忙应下,四格格带着她去了后边属于自己的书房。 书房很大,还亮堂,又有一排排的书架,看得出主人很爱书,书册都摆放得极为整齐。 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要小一圈,显然是特地为四格格打造的。材料极好不说,连桌椅都是按照四格格的身高来打的。 她坐着正合适,坐久了也十分舒服。 苏澜飞快环顾一周,就被四格格邀请着坐下,不由疑惑道:“四格格怎么那么快就做决定,我的学识其实不如大嫂。” 四格格笑笑道:“我不需要学四书五经,也不用吟诗作对,更喜欢实在的东西。比如算数,比如学武。” 这话叫苏澜恍然大悟道:“四格格是想跟着我学武吗?” 闻言,四格格点头道:“是啊,都说学武的年纪不能太大,不然就学不来了。我这年纪正合适,要找个适合的武师傅却不容易,恰好苏先生来了。” 苏澜笑笑道:“确实,男子和女子学武的侧重点不一样,四格格跟着我学的话更能事半功倍。” “不过四格格学武之事,皇上和贵妃娘娘知道吗?” 四格格歪着头道:“我回头跟皇阿玛说一声,再告诉额娘就好。皇阿玛早就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危险都随了我。额娘也是这样,我高兴就行了。” 苏澜听着不由羡慕起来,虽然她阿玛已经足够开明了,会让她跟着兄长一起读书和学武。 但是不会跟四格格这样,让她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 四格格眨眨眼道:“我想着学武后,身体健壮不说,遇到坏人也能应付一二。” 苏澜无奈摇头道:“四格格一直在宫里,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宫里的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怎么会随意把坏人放进来,还是闯到后宫来呢? 她觉得四格格是杞人忧天了,实在没必要:“四格格,学武很累,没那么容易,真的要学吗?可能会受伤,也得吃苦头。我小时候咬牙学武,也试过疼得哭鼻子了几回。” 苏澜是想劝说四格格,实在没必要学武吃苦。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又是顺贵妃的女儿,以后只会比任何人都要平安顺遂。 四格格摇头道:“我不喜欢依靠别人,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不然以后遇到意外,只能依靠身边的侍卫和宫人,无法第一时间自救,苏先生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苏澜听得一怔,轻轻叹气道:“四格格说得对,当初夫君去世后,我没留在夫家,是因为不想被夫家掌握以后的人生。于是兄长就把我接回家,想让我自在过活,但是我也不想成为兄长的包袱,所以进宫来尝试成为四格格的先生。” 没想到她成功了,而四格格的想法又跟自己一样。 兴许这就是缘分了,苏澜想着自己该把所有的一切都教会四格格才是,不枉四格格选了她做先生。 第117章 皇帝得知四格格最后选了苏澜做老师,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他看得出女儿的性子,四格格比起传统规矩,更喜欢新鲜点的,更有趣一点儿的。 如果跟着太傅夫人的话,那学的东西就十分循规蹈矩了。 不过话说回来,四格格又没必要做学问,四书五经知道一点就足够了,以后可能都用不上。 还是学一点更实用的,比如算数,以后看账也方便,不至于叫下人糊弄了去。 要是四格格能学会郭珍珠的心算,那就更好了,压根不会有人能在账本上骗过她了。 另外四格格想学武这一点,皇帝也是赞同的。不说四格格有没天赋,他也没打算让女儿学成高手。 起码四格格以后强身健体,又有自保能力,在关键时候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哪怕自保能力不够,起码能跑得动,遇到意外能尽快逃出去,这就很足够了。 郭珍珠知道后,只担心四格格会累着或者伤着,让人备着一些伤药,又盯着四格格小心点儿就行了。 苏澜之前听四格格说,皇帝不会反对,顺贵妃也不会阻拦的时候,还有些半信半疑。 如今看皇帝和顺贵妃的态度,就跟四格格说的一模一样,苏澜不由惊着了。 看来四格格比她想象当中,更加受宠了。 苏澜也没打算让四格格一口吃成胖子,学武需要循序渐进,更别提四格格以后又不会上战场,没必要死命练而伤身。 四格格更没必要练成高手,只需要强身健体的话,从基础开始就好。 六阿哥得知四格格要学武,小脸上全是羡慕和心动。 郭珍珠见了,不由好奇道:“六阿哥也想学武吗?可以让皇上给你找个适合的师傅来,不过你年纪还小,长大点再说也来得及。” 闻言,六阿哥摇着小脑袋道:“额娘,我想着种地需要力气,学武的话就能锻炼一下,以后力气能更大了。” 毕竟他如今只能勉强拿着小锄头伺候田地,一会儿就累了,还得让小明子帮忙,就有点不甘心。 要是学武了,自己的力气是不是就能越来越大了?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这还真是触及到她的盲区了,练武真能变得力气大一点吗? 她只好请教曾练过武的皇帝了,皇帝听后笑笑道:“六阿哥说得不错,练武确实让人身体强壮了,自然力气也就大一些。种地别看着简单,的确是个力气活,六阿哥会这么想也是应该的。” 皇帝倒是欣慰,六阿哥这么小就已经琢磨以后力气大点,能多种点地,跟自己真是太像了,都是喜欢种田的。 郭珍珠觉得六阿哥年纪小,皇帝却认为他这年纪正好开始练武。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2节 皇帝跟郭珍珠解释道:“六阿哥年纪小,武师傅就会有适合他这年纪的练武方式,不会伤着六阿哥的身体底子。” 不然阿哥们都是从小开始练武,要是方法不合适,坏了身子骨,那还得了? 这些武师傅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不说自己的武力值相当可以,也是会教才行。 不然就自己厉害,不会教学生,这样的师傅来了也没用。 郭珍珠听着就放心多了,点头道:“那就麻烦皇上给六阿哥找个合适的武师傅,叫他也能慢慢练起来。” 皇帝应下,想着六阿哥要开始练武,五阿哥也该跟着才是。 如今五阿哥上午去尚书房上课,下午去戴梓那边学习,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就没能跟着其他兄长一起去练习骑射了。 皇帝还不至于让五阿哥把时间继续压缩,然后再添一门武课。 索性他沉吟片刻,想出个法子,就是五阿哥去戴梓那边上课和武课每天轮换。 今天去戴梓那边学习,第二天下午就跟着武师傅上课。 如此一来,五阿哥就不至于抽不出时间来了。 五阿哥得知自己要跟着武师傅上课,一点都不高兴,整个人蔫蔫的。 宜妃纳闷道:“你这孩子以前不是喜欢到处跑,跟着武师傅学武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不喜欢了?” 听见这话,五阿哥小手撑着脸叹气道:“跟着武师傅上课,那戴先生那边我就只能隔日去了。” 有什么问 题不能当天请教,还得隔天才能见着戴梓问,对五阿哥来说这简直是脑心挠肺的烦恼。 他什么问题都不喜欢过夜,如今却要隔一天才能问,于是满脸写着不高兴。 宜妃去找郭珍珠的时候提起此事,也忍不住叹息道:“五阿哥一看就不喜欢跟着武师傅上课,要是学得不好,被皇上知道后,只怕要训斥五阿哥的。” 明明小时候五阿哥那么好动,一刻都坐不住,宜妃还想着五阿哥会很喜欢跟着武师傅上课,怎么如今竟然不喜欢了呢? 想到五阿哥嘴上一直念着戴梓,宜妃就更想叹气了。 郭珍珠听着好笑道:“五阿哥上进,妹妹听着不该更高兴吗?想必是五阿哥心里藏不住事,有疑问当天就问了,不会带着去第二天,夜里睡得也踏实。” 宜妃点头道:“姐姐,这可怎么办?皇上都发话了,五阿哥不可能不跟着武师傅学习,戴先生那边就得隔日去了。” 郭珍珠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让五阿哥把疑问都写下来,攒上两天一起问戴先生,不就挺好的了?” 宜妃听着感觉这主意不错,就不知道五阿哥愿不愿意了。 她回去跟五阿哥一提,五阿哥想了一会,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小脸上还是不大高兴。 五阿哥和六阿哥的武师傅是皇帝特地选的,毕竟两人年纪最小,武师傅就得跟其他小阿哥分开来。 六阿哥见五阿哥上课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武师傅已经频频看了五阿哥好几眼了。 于是六阿哥只好用小手偷偷拍一下五阿哥,然后眼神示意武师傅那边。 五阿哥看着六阿哥眨眼都快抽筋了,才发现武师傅一直虎着脸盯着自己,他立刻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听武师傅的话了。 下课的时候,武师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毕竟第一天上课,还是两个年纪最小的阿哥,武师傅觉得两人可能还没适应而已。 再上几次课,五阿哥可能就不会这般总走神的样子了。 武师傅去跟皇帝禀报了,六阿哥就拉着五阿哥在角落坐下,问道:“五哥刚才上课心不在焉的,是不喜欢这个武师傅上课吗?” 五阿哥摇头道:“我都没听进去多少,就是想着昨天画的图纸有几个问题,很想去请教戴先生。只是今天不能去,我得等明天才能问了。” “虽说我把疑问都写下来了,但是还得等明天,我就有点等不及的。” 六阿哥一听,顿时明白五阿哥的苦恼,眨巴着眼睛说道:“五哥这个我也懂,有时候我种地,苗长得不够好,我就会特别苦恼。一整天都在想,却没能立刻找到答案。” 于是挠心挠肺的,他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惦记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么了。 五阿哥一听,顿时惊讶道:“六弟也会这样吗?我看六弟不管种什么,很快就能种起来了。” 六阿哥一听,愣住了:“五哥,种子放进去,很快就会长的啊。” 所以种什么,立刻能种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五阿哥一怔,心里有点复杂,一时却不知道是什么。 如果郭珍珠在,就会告诉五阿哥,这就是凡尔赛啊! 六阿哥这种什么都能活,他当然觉得理所当然了,就看种活后能长多好,才是六阿哥心里惦记的事。 五阿哥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问道:“那六弟找不到答案的时候,感觉特别着急,那怎么办呢?” 六阿哥老老实实答道:“那就自己想办法啊,五哥还能找戴先生请教。皇阿玛太忙了,我都不好意思总去打扰他。” 但是宫里也没其他能请教的人,于是六阿哥都是每次出现问题,都用小脑袋努力琢磨答案。 一天不行就花两天,再不行就继续努力找到答案。 他相信总有解决的办法,就等着自己找到了。 五阿哥听后若有所思道:“六弟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我太依赖戴先生了。有什么问题,我都会直接提出来,然后戴先生就会回答我。” 虽说五阿哥很多疑问自己能解决,但是解决不了的,都会直接找戴梓。 这就变成习惯了,让五阿哥一直都没察觉出哪里不对来。 戴梓也只觉得五阿哥这个学生很努力学习,又十分上进,提出的问题都在点子上,就很愿意给他回答,还细细解释一番来指导。 六阿哥点了点小脑袋道:“五哥自己要努力点,就不用经常麻烦戴先生了!” 五阿哥点头附和,心里没之前那么着急想见戴梓了,老老实实把疑问写下来后,他下课后就先自个努力找一找答案。 六阿哥年纪比他小,也那么努力解决掉问题,五阿哥感觉自己也是可以的! 戴梓最近发现五阿哥不怎么找他请教了,不由有点担心,问过后得知五阿哥想先自己努力解决,找到答案,他听着就十分欣慰。 五阿哥这个学生学什么都快,虽然性子稍微有点急躁了一点,如今竟然察觉到,开始慢慢改变了。 这样的学生实在太省心了,戴梓隔一段时间要跟皇帝禀报的时候,就提到五阿哥的事,感慨道:“皇上,五阿哥这样的学生实在聪明又上进,叫微臣这个先生渐渐似乎没什么能教他的了。” 五阿哥如今都能自个慢慢找到答案了,对戴梓好像没以前那么需要,叫戴梓还有点小寂寞的。 皇帝看了戴梓一眼道:“朕听闻是六阿哥安慰了五阿哥,叫他别那么急性子找你要答案,得自个先想想才行。” 戴梓连忙低头告罪,明白他太喜欢五阿哥,都顺着五阿哥的意思。 五阿哥问什么,戴梓就立刻给他回答,没叫五阿哥有自个思考的时间。 久而久之,五阿哥对戴梓的依赖就越发厉害起来。有什么疑问,他就直接来请教戴梓了。 虽然这样一来,五阿哥学习的进度会非常快,但是也落下了弊端。 那就是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思考困难的问题,一旦这问题五阿哥想一下没找到答案,就立刻去求助戴梓。 时间再长一点,五阿哥可能连如今这点简单的问题都懒得自己想了。 幸好六阿哥及时发现问题,没叫五阿哥对戴梓的依赖越发厉害。 戴梓这时候才知道,五阿哥怎么会忽然不来请教他了,原来是六阿哥提醒了五阿哥,顿时心里很是感激六阿哥了。 他连忙感慨道:“六阿哥年纪虽小,却看得比微臣明白。微臣这年纪了,运气好得了五阿哥这么聪慧的学生,一时恨不得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五阿哥,倒是太着急了一点。” 皇帝听后微微一笑道:“六阿哥确实不爱什么事都来问朕,说是担心耽误了朕的正事,只会自个努力想法子解决。” “其实他年纪那么小,多问朕一些也没什么。毕竟种田不像是制造东西,有规律可循,还有很多需要实践得来的经验才行。” 戴梓眨眨眼,皇帝这是说做科学要更容易,种田更难吗? 他想要反驳,只是话到了嘴边,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还不太敢反驳了。 毕竟戴梓能怎么办,皇帝对科学和种地都颇有研究的人。 皇帝觉得科学比种地更容易一点,戴梓又不会种地,要怎么反驳呢! 戴梓只好把话都咽下去,连连附和道:“是,六阿哥实在太厉害了,微臣自愧不如。” 皇帝听戴梓夸赞六阿哥,面上带着浅笑,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宜妃察觉到五阿哥没以前那么黏着戴梓了,也不会再抱怨要隔天才能见到他戴先生来请教问题,还觉得奇怪。 后来她从郭珍珠这边得知,六阿哥劝过五阿哥,又让五阿哥少依赖戴梓,多点自力更生找答案。 于是宜妃感叹道:“幸好还有六阿哥,不然五阿哥要钻牛角尖了。跟着武师傅不好好学,跟着戴先生也只会请教不会多自个琢磨。” “这坏习惯一旦熟悉了,以后五阿哥估计都懒得想了,有 什么问题直接请教戴先生就够了。” 郭珍珠点点头道:“我也没想到六阿哥会琢磨得那么远,还知道依靠自己来找答案,而不是依靠别人。” 她记得四格格找苏澜当老师的时候也说过一样的话,想要多靠自己,才会想学武的。 只能说他们不愧是姐弟,想的事情都一样,更喜欢依靠自己找到答案,掌握主动权。 毕竟依赖别人之后,如果有一天对方不愿意再直接给答案,自己就要抓瞎了。但是习惯一旦形成,他们再重新回去自己思考,那就变得更难了。 还好五阿哥如今年纪不大,跟着戴梓学习的时间也不长。能想到这一点,以后他也会努力自己来多思考了。 郭珍珠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赶紧叫来六阿哥说道:“我依稀记得地瓜在一块地种久了,哪怕施肥,田地的肥力只怕一年不如一年,得轮种才行,跟土豆轮种就特别合适。” 因为地瓜的根系深,会抓取更深一点的地力。 土豆却正好相反,只会抓取地下表面一层的地力,两者正好不在一块地方。 轮种的话,种土豆的时候,深层的田地就能休息。等下一年种地瓜,表面的田地就能休息一轮了。 这样一来,田地的肥力就不会因为同一种作物而被抓取干净,一年不如一年的。 毕竟这田地的肥力一旦流失,要补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倒不如一开始就注意这一点,交替轮种之后,这田地种一年,有一块地方休一年,肥力就不会流失那么厉害了。 六阿哥听后双眼亮晶晶看过来:“额娘果然什么都知道,我之前种地瓜的时候还没察觉,等种土豆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可惜我只发现了一点点,感觉土豆的根系长得要浅一点,跟地瓜不同。如今一听额娘说了,我才知道这两个确实不一样,正适合轮种了!” 他欢欢喜喜说着,迫不及待要吩咐人去把两者轮种,另外再告诉皇帝这个新发现。 郭珍珠见六阿哥这么高兴,一时无奈道:“是我想得太晚了一点,要早点想起来就好了。” 六阿哥听后却摇着小脑袋道:“额娘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还特地关心我,想着我喜欢的这些农事。” “想想其他人的额娘都不会关心这个,也就额娘从不阻拦我和姐姐做喜欢的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3节 六阿哥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依偎在郭珍珠怀里,小脸还红扑扑的。 他只挨了一会,没等郭珍珠伸手把六阿哥抱个满怀,六阿哥已经退后两步躲开了。 六阿哥小声嘟囔道:“额娘,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撒娇才行。刚才那个是感谢,多谢额娘提醒我了。” 说完,他小耳朵都红了,溜溜达达就走了,连背影都透着害羞。 郭珍珠不由失笑,六阿哥才丁点大,这就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不能跟她撒娇了吗? 其实六阿哥再大一点,跟自己撒娇的话,郭珍珠也依旧不会拒绝的。 六阿哥把新发现告诉了皇帝,皇帝也十分惊讶。他让皇庄的人按照六阿哥的意思,明年就轮种试一试。 正好皇庄今年同时种下了地瓜和土豆,到时候两边田地明年把作物换过来种就行了。 种地需要时间来证明,六阿哥不着急,皇帝也是,只等两三年后,看看这田地的肥力如何。 另外皇帝也打算做个对照组,留下两块地,不轮种,还是每年只种地瓜或者土豆作为比较。 不然全轮种了,就很难比较同一种作物种久了,田地的肥力会不会出现问题。 这要等两年,甚至三五年才能看出来的事,不过六阿哥并不着急。 一来他一直都很有耐心,种地的事也急不来。一个作物要长起来需要时间,不可能一天两天就长好。 至少要两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六阿哥很能等待。 尤其在耐心等待之后,他就能等到最后的收获,这才是让人最喜悦的一刻。 几个月的努力伺候作物,给它们松土、施肥、捉虫、除草等等,在这一刻作物也会给六阿哥一个丰厚的回报。 他付出得多,收获也能更多。 所以六阿哥很喜欢种地,因为只要努力就有收获了。 而且在种地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要他细细琢磨出问题的源头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挑战。 六阿哥很喜欢琢磨问题,然后自个找出答案。在找到问题根源的那一刻,并解决掉问题,那一刻也让人特别高兴和有成就感了。 所以他才会觉得五阿哥太着急了一点,只追求结果,忽略了过程。 其实在寻找答案的过程当中,虽然有点困难,但是最后摸索出结果来,会让人更欢喜。 二来六阿哥觉得这是郭珍珠说的,那么就必然是事实,压根不需要担心等上两三年后,结论会不一样。 所以六阿哥只需要安心等上个几年,然后证明郭珍珠说的都是对的。 五阿哥因为不再着急请教的事,跟着武师傅上课的时候终于要专心多了。 武师傅只以为五阿哥之前是不适应,如今终于习惯了,于是他也没多想。 两个小阿哥循序渐进开始学武,热身之后就是学着打一套拳。 虽然两人年纪小,这一套拳打下来就气喘吁吁,都不叫花架子了,就只有一点形似。 不过武师傅也跟两人说了,坚持每天打拳,后边慢慢就会身强力壮,力气也会变大。 六阿哥很期待,自己能拿起正常的大锄头的那一天。 五阿哥也很想早点变健壮了,能搬得动仪器,翻过来看的时候就不需要叫人来帮忙那么麻烦了。 两个小阿哥的目标稍微有点不同,却还是很努力想让自己的力气厉害一点! 五阿哥还觉得自己学的不错,正巧休息的时候,他见着四格格就道:“四姐姐,咱们来比划一下?” 宜妃赶紧拦着道:“你们两个刚开始学武,比划什么,别是受伤就不好了。” 四格格听后却挑眉道:“好啊,五弟打算怎么比划?就跟姨母说的那样,咱们刚学武,也没学太多招式,直接比划不来。” 五阿哥犹豫了一下道:“那咱们不如比力气?武师傅说打拳多了,人健壮了,力气也会变大。” 四格格学武,应该也是力气变大了一点点吧? 宜妃听后哭笑不得,跟郭珍珠说道:“五阿哥刚学武,居然就开始嘚瑟了。他自个就是个小孩子,打拳没几天功夫,力气能变大多少呢?” 四格格一听就建议道:“那咱们不如掰手腕,比力气?” 五阿哥立刻就答应下来,他可没打算跟四格格真打架,就是想比较一下学武后,力气是不是真的变大了。 四格格这个建议正好,他们两人年纪差得不大,又前后脚开始学武。 虽说四格格年纪要大一点,不过她是女子,天生力气比男子要小一点。 如今两人这样比试,就要公平一些了。 宜妃就道:“那我就当个裁判,你们都坐好了,手交叉握住。” “准备,开始——” 郭珍珠就见五阿哥小脸一会儿就憋红了,四格格反而要轻松一点。但是两只手一时还在正中间,没有立刻倒向谁那边。 她估摸着两个孩子的力气差不多,可是四格格怎么看着更加游刃有余了? 等了一会,五阿哥的脸颊更红了,连耳朵和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他似乎使出了浑身力气,想要把四格格的胳膊压下去,可惜却迟迟没多少进度。 四格格也开始皱眉了,等了一会,五阿哥的胳膊居然慢慢向四格格那边倾斜。 下一刻,四格格就把五阿哥的胳膊压在桌面上,欢喜道:“五弟,我赢了。” 五阿哥整个人都懵了,等四格格松手后,他才纳 闷道:“我怎么那么快就输了?四姐姐到底怎么练的,怎的力气变得那么大?” 他一开始就已经被四格格的力气压制住了,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四格格的胳膊压下去,甚至是纹丝不动。 四格格笑眯眯,一点都不藏私,吩咐宫女送来了一个锦盒,她打开后,郭珍珠就看到了好几个沙包,顿时恍然大悟。 果然四格格跟五阿哥解释道:“苏先生让我平日把沙包绑在手腕上,刚开始沙包放最小的,稍微有点不习惯,并不会特别重,也不会影响平日写字。” “等我习惯这个小沙包,就换重一点的沙包,一点点把重量加上去。虽然看着平日好像没太大的变化,但是力气却也跟着一点点增加了。” 五阿哥立刻明白道:“这个法子真好,回头我也让武师傅做沙包,绑在手腕上。” 六阿哥也探头来,点头道:“四姐姐,我也想要沙包。” 四格格笑吟吟道:“你们两个都有,我回头就让宫女多做一些沙包。只是你们年纪小,沙包的重量得斟酌着来,明天我让苏先生先过来瞧瞧。” 五阿哥连忙点头道:“多谢四姐姐。” 他已经想到自己绑上沙包后,以后也能不知不觉变得力气大起来,就满心欢喜。 四格格又仔细解释道:“这沙包虽说增加重量,却不能一直加下去。不然手腕一直压着会疼,太重就不行了。而且这沙包刚脱下的时候,手腕不太适应,可能会一时太用力,五弟和六弟以后也得注意一点。” “还有就是,绑过沙包后,手就更稳了,对练字特别有好处。” 手稳,写字手就不会抖,写得就要更好看。 四格格忽然看向宜妃说道:“姨母一直练字,不如我让宫女多做两个沙包送过去?” 宜妃想说自己最近没怎么练字了,其实也没那么想把字练好,没必要还绑上沙袋来练字那么勤勉的。 但是四格格眼巴巴看过来,宜妃能怎么办,根本就不好拒绝,只好含泪收下了。 第118章 四格格特地请来苏澜,给两个弟弟看看。他们的手腕更细,沙包的重量就要更加斟酌一点。 不然太重了,回头弄伤手腕就得不偿失了。 苏澜过来后,先告罪一声,然后伸手捏了捏五阿哥和六阿哥的手腕。 五阿哥的力气要大一点,用上四格格最开始的沙包,那个重量就很合适。 六阿哥的力气却小,人也纤瘦,沙包就要更小一点开始才妥当。 宫女已经拿出做好的沙袋来,苏澜一点点添上沙子,在手里反复掂量了几下,这才点头了。 苏澜递给旁边的宫女,让她们帮忙给沙袋封口,然后她再次拿起另外一个沙袋来添沙子。 五阿哥小声问身边的四格格道:“四姐姐,苏先生都不用称的吗?如果没的话,我那边还有!” 他习惯用仪器,这样能更精确,用手来掂量,总归会有一点点误差。 四格格摇摇头道:“五弟放心,苏先生这一手掂量是分毫不差,正正好的。你要不信,可以让人送称来。” 闻言,五阿哥只觉得神奇,还真的让小木子回去取了自己做的称过来。 这称不大,也就两巴掌,不能称太重的东西,精确度还不错。 是五阿哥和戴梓一起做出来的,用来称试验的小材料正合适,放在桌上就很方便。 他取了来,笑眯眯道:“我就是好奇苏先生这沙包用手掂量,是不是真的分毫不差。” 苏澜笑笑道:“好啊,我自个也想知道。” 四格格取来自己刚开始用的沙包,把苏澜刚做好,宫女刚封口的沙袋分别称了一下。 刚才苏澜说五阿哥刚开始用的跟四格格起初的沙袋一样,分开来称了之后,五阿哥惊得瞪圆了眼睛。 两个沙袋的重量,居然真的一模一样! 五阿哥看向苏澜的眼神都带着崇拜了,赞叹道:“苏先生这也太厉害了,究竟怎么做到的?” 苏澜笑着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熟能生巧而已。我小时候也是用沙袋练习,每个沙袋的重量都了然于心,掂量多了,自然就能估摸出来了。” 五阿哥听后有点失望,还以为是特别厉害的技巧,如今看来还得靠经验才行,短时间内根本学不来。 郭珍珠却觉得苏澜是谦虚了,虽说 拿着沙袋久了变得熟练,才能很快掂量出重量来。 这也得手对重量的敏锐度高,而且身体记忆也厉害,才能记住每一个不同的重量。 并非人人反复练习后,全都能做得到的。 苏澜的动作很快,给五阿哥做好合适的沙包后,就给六阿哥另外做了一个小一圈的。 给两人佩戴上后,苏澜还调整了一下,让小阿哥抬手挥动几下,见动作没有凝滞,确实十分合适,她这才放心了。 四格格适时提醒道:“苏先生,还有姨母的沙包。”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4节 苏澜一愣,看向一旁安静如鸡的宜妃。 宜妃心里宽面条泪,还以为四格格忘了呢,她也不提醒,这事就能过去了,怎么四格格就想起来了呢! 郭珍珠看宜妃不情不愿的样子有点好笑,但是四格格都提醒了,还是一片好心,她又不好拦着。 于是郭珍珠只能看宜妃慢吞吞过去,让苏澜摸了摸手腕,然后做了个大一点的沙包给自己戴上。 宜妃戴上后,只感觉手腕稍微有点重量,并不妨碍动作,这才放心了。 要是特别重,她都要抬不起手来,那就难受的。 苏澜也让宜妃上下抬手,瞧着没问题,这才收起了工具。 她忽然说道:“四格格,这沙包刚做出来,还得让几位戴着试一试写字。” 闻言,四格格点头道:“好,那我带姨母和两个弟弟去书房那边试着写写字。要是太重,写字不太舒服的话,再回来找苏先生调整一番。” 苏澜答应下来,宜妃只好带着五阿哥跟上四格格和六阿哥去后边的书房了。 几人走后,苏澜这才上前来说道:“贵妃娘娘,我有事想禀报,是关于四格格的。” 看她神色郑重的模样,郭珍珠脑海中一时闪过一个念头:这算是老师来找家长……家访吗? 不会是四格格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老师这是要跟家长投诉了? 郭珍珠摇摇头,晃掉这个想法,示意苏澜落座,又让林嬷嬷上茶后,就叫人去门外候着。 苏澜见了,这才松口气。 她见周围的宫人都退下了,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贵妃娘娘,四格格忽然要学武,还十分殷切,我一开始感觉有些奇怪。后来旁敲侧击,又相处一段时间后,四格格昨儿才告诉我缘由。” 听见这话,郭珍珠也好奇起来:“怎么,四格格忽然想学武,还有别的缘故?她不是说想要有自保能力,遇到危险也能应付得了?” 苏澜点头道:“确实,四格格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只是四格格的态度太急切,好像觉得以后一定会出现意外需要自保一样。” “毕竟我刚开始教导四格格,不好直接问,等相处一阵子后,这才敢敲边鼓打听了一番。” 总算给苏澜打听出来了,只是这缘由实在太特别,她不得不来找顺贵妃禀报一二。 郭珍珠皱眉,只觉得这理由可能特别严重:“苏先生请说。” 苏澜的声音低了下去道:“四格格听说以后嫁人了,要单独住在公主府,里头有个教养嬷嬷管着府邸。周围的宫人都听教养嬷嬷的,嫁人的格格想跟额驸见面,还得教养嬷嬷允许。” “四格格说以前不少嫁人的格格去世得早,就是因为教养嬷嬷束缚得厉害。除了衣食住行不能克扣,其他事都被教养嬷嬷拿捏着。久而久之就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再就是格格想见额驸,还得额驸给教养嬷嬷一大笔好处费才能见着。时间长了,要么额驸实在拿不出钱财来,要么就是见一面太难,感情渐渐淡了,也就不想见面了。” 郭珍珠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是什么事啊,四格格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苏澜见顺贵妃也一脸诧异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并非顺贵妃告诉四格格的了。 她松口气之余,继续说道:“四格格担心以后要被教养嬷嬷拿捏,要是学武的话,就能在这时候把教养嬷嬷打一顿。如果教养嬷嬷不听话,那就再打一顿好了。” 郭珍珠目瞪口呆,四格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她抬起手,一脸头疼的样子:“等下,所以四格格急切想学武,是担心以后被教养嬷嬷钳制。四格格不打算跟教养嬷嬷讲道理,准备直接把人打服吗?” 见苏澜连连点头,郭珍珠都无语了。 如果不是苏澜确实对四格格上心,一直惦记此事,反复找机会试探打听,郭珍珠估计一直都不知道四格格还担心这样的事。 郭珍珠叹气道:“这事确实得跟四格格私下聊一聊,别叫她钻牛角尖了。” 苏澜急忙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我也十分担心,这才会禀报娘娘。” 闻言,郭珍珠对她笑笑道:“多得苏先生对四格格上心,不然我还一直不知道此事,叫四格格想左了去。” 苏澜连忙摆手道:“娘娘言重了,我这当先生的理应如此,尤其四格格还是如此聪慧懂事的好学生。” 说完这些,苏澜也彻底放下心来,只交给郭珍珠了。 郭珍珠也没着急,等四格格领着宜妃和两个弟弟写了一会字。 五阿哥和六阿哥就得一起去上武课了,宜妃趁机说要给五阿哥去取替换的衣裳,回头武课衣服打湿了得尽快换,免得吹着风。 郭珍珠是看出来了,宜妃这是准备找借口偷偷溜走,不用继续练字。 正好郭珍珠也想跟四格格单独说话,就让宜妃回去了。 四格格见了,乖巧坐在郭珍珠身边问道:“额娘让姨母回去,是有事要单独跟我说吗?” 郭珍珠摸了摸四格格的脸蛋,只觉得她这女儿是越发聪明了,笑眯眯点头道:“是啊,咱们很久没有单独说说体己话了。而且你姨母一副不想练字的样子,你也别总是勉强她。” 郭珍珠是瞧出来了,四格格肯定看出宜妃的不情愿,这是故意的呢! 四格格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我只是想着苏先生来都来了,给两个弟弟做了沙包,索性顺道给姨母也做上,以后就不用另外让苏先生再跑一趟了。” 郭珍珠点了点四格格的鼻尖,无奈一笑:她怎么不知道,其实这孩子调皮得很! 这种顽皮还不是五阿哥那种上蹿下跳,跟皮猴一样,而是一肚子鬼点子呢? 就跟芝麻汤圆一样,表面看着雪白,切开来全是黑色的芝麻。 郭珍珠想到皇帝也是如此,只能说两人不愧是父女吗? 她看着挽上自己胳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算了,这芝麻团子还是甜的,谁能拒绝呢! 郭珍珠回到正题道:“听闻你要学武的缘由,是因为以后的教养嬷嬷?” 四格格一愣,嘟囔道:“苏先生还说不告诉别人,这么快就告诉额娘了?” 听罢,郭珍珠笑笑道:“苏先生也是关心你,别想着转移话题,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四格格一直都在永寿宫,最多是去听课,都在宫里,能认识的人不多。 跟宫人聊天自然是没有多少的,唯独一个人,郭珍珠倒是想起来了:“是三格格说的吗?” 之前三格格和四格格一起读书,两人岁数差得不多,又是宫里为数不多的格格,关系不错,相处很融洽。 三格格休息的时候,还偶尔来找四格格一起赏花喝茶。 两个小姑娘就在走廊那边,可以说说私密话,郭珍珠都没让宫人靠得太近。 所以她也就不知道两个小姑娘都聊点什么,如今郭珍珠回想了一下,除了三格格还真没人会说教养嬷嬷的事了。 四格格听后,爽快点头承认道:“是三姐姐告诉我的,是以前的嬷嬷说的。” 郭珍珠对这些还真不了解,也不能断然说教养嬷嬷的事都不是真的。 加上荣妃对三格格不上心,伺候的宫人为了让三格格听话,可能说点吓唬人的事也说不准。 郭珍珠沉吟片刻,还是把林嬷嬷和于嬷嬷叫了过来。 两人在宫里的时间长,想必也会知道这跟着格格出嫁的那些教养嬷嬷,是不是真的跟三格格说的一样。 两位嬷嬷很快就过来了,听到自家主子问起的事,林嬷嬷一愣,很快点头说道:“主子,确有其事。格格都在宫里娇养长大,大多都远嫁。” 有些嫁得太远了,加上自己本人又不太受宠,皇帝也不会太关心。 她们还在宫里长大,规矩多,性子大多乖巧软和,容易被教养嬷嬷拿捏。离京太远,想告状也很难。 身边哪怕有心腹跟着,大多是嬷嬷和宫女,她们不可能千里迢迢回到京城来告御状。 于嬷嬷也补充道:“格格们身子娇弱,远嫁后长途跋涉,可能还水土不服,身子骨就更弱了。” 身子弱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和精力去训斥人,身边人很可能被教养嬷嬷恐吓或者笼络,到头来在主子身边能用的人几乎没有。 郭珍珠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难不成在选教养嬷嬷的时候,就不能选个好的吗?” 林嬷嬷听后,轻轻摇头道:“主子有所不知,这人刚选出来的时候可能是好的。但是离开皇宫,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又能把持整个公主府,那人可能就变了。” 教养嬷嬷可以拿捏住原本高高在上的公主,又能讹诈额驸,换来一笔笔钱财,谁能不心动呢? 郭珍珠听着感觉这跟鬼故事一样,都想捂住四格格的耳朵,不让她继续听这些话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别的格格,不是四格格,实在不必担心这个。” 郭珍珠搂着女儿,低头说道:“以后你要出嫁了,我就给你选个好的嬷嬷跟着。要对方不好,你把人打出去就行。除了嬷嬷,女侍卫也得挑一些,方便你赶人,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了。” 她絮絮叨叨说着,就好像四格格已经要出嫁了,开始忧心忡忡,准备安排这个那个的。 四格格听着就笑了:“额娘真好,女侍卫得有,以后我打算带上苏先生一起出嫁。我先动手,要是打不过,再让苏先生帮忙就好。” 郭珍珠听着点头道:“对,得带上苏先生。我瞧着苏先生是个好的,对你也很关心,又是学武多年,十分能打。” 说完,她就察觉出一点不对来了。 怎么她们两母子就跟恶霸一样,苏澜都没说要跟着四格格出嫁,两人这就帮她安排上了? 而且教养嬷嬷还八字没有一撇,就开始打打杀杀的了?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还是肯定地总结道:“所以你也别想那么多,学武只当是强身健体,别担心以后的事,那些都是你皇阿玛和我该担心的事,知道了吗?” 四格格软软应了一声,嘟囔道:“三姐姐这么说,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吗?想着要是身边人都被教养嬷嬷收买了,起码我一个人也能把人打出去。” “不过额娘说得对,我这是往最糟糕的情况去琢磨了。但是有额娘在,哪里舍得我被教养嬷嬷欺负呢!” 她可不是三格格,有个对女儿不上心的额娘! 郭珍珠搂着女儿笑了:“不错,所以你以后也不用苦恼这些。要是有想不通的事,直接来跟我说就好了。” 她的女儿谁都不能欺负,谁敢来就弄死谁! 四格格笑得甜甜的:“额娘,我记下了。” 林嬷嬷这才回过神来,明白四格格学武是顾虑的什么,不由默默看向于嬷嬷:四格格只是提出个可能,怎么咱们主子凶神恶煞的,仿佛那个教养嬷嬷已经出现了,要欺负 四格格了? 于嬷嬷也看了过来,眼神里透着意思:主子这样,四格格就能安心了,用什么说法无所谓,有用就行! 林嬷嬷居然看懂了于嬷嬷眼神里的意思,心里也赞同:确实解决的法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四格格对未来的担心了。 四格格后边跟着苏澜学武的时候就要自在得多了,没有那么急切。 苏澜就明白,顺贵妃是跟四格格私下聊过,看来是解开了四格格的心结。 四格格练了一会,休息的时候擦擦汗,喝一口蜜水后忽然说道:“苏先生愿不愿意多教两个学生?” 苏澜听得一愣,还以为是教导五阿哥和六阿哥,于是就委婉说道:“两位小阿哥已经有武师傅了,不用特地跟着我。” 听罢,四格格摇头道:“不是两个弟弟,是我想要找伴读。” 苏澜愣了,虽说小阿哥都有伴读,没听说格格身边会有伴读,不过在四格格这边,好像什么都合理了。 但是这伴读要怎么找?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5节 四格格先问苏澜的意思,知道她并不介意多教两个人。 然后四格格就来找郭珍珠,表达了想要两个伴读的意思:“那天跟额娘聊过后,我就想着以后不管是谁,我又要去哪里,身边得有心腹才行。” “那些人轻易被谁撬走了,也是因为在身边的时间太短,没能彻底笼络住。要是从小一起长大,那跟我的情分不一样,就没那么容易被人骗走了。” 郭珍珠:我那天跟女儿聊天的时候,有说得那么深吗?女儿连解决方法都想好了,这是准备培养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心腹? 还让心腹跟着自己一起学武,以后出嫁也跟着一起走吗? 还别说,四格格这个想法相当稳妥。 那些格格轻易被教养嬷嬷拿捏,很大的问题就在于陪嫁的宫人和侍卫都是临时挑选的。 不说情分,彼此都不认识,临时凑成团。自然出什么事,只各顾各的了。 要是从小一起长大,那情分确实不一样,也能更加忠心。 只是格格找伴读的确不曾有过,又得破例了。郭珍珠决定还是去找皇帝,想帮女儿完成这个心愿。 要是皇帝不同意,郭珍珠就努力说服他好了。 她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去找皇帝提起四格格的要求,皇帝听后沉吟一会就点头道:“四格格这想法不错,就这么办。回头朕从武将家的女儿里挑一挑,选几个年纪相当,武艺天赋不错,人品也可以的。列上名单,叫四格格见一见,再挑选一二。” 既然是四格格的心腹,哪怕名单里的人出身和打听后的天赋和人品都不错,还得合的来才行,当然还得四格格亲自挑选了。 郭珍珠一怔,没料到皇帝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她准备一肚子的话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皇帝见她呆愣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怎么,爱妃觉得朕不会同意?”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回神,不好意思道:“毕竟这事又要皇上破例了,四格格一次破例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总归会叫皇上为难。” 皇帝笑笑道:“朕有什么为难的,只觉得四格格这是未雨绸缪,没什么比亲自培养心腹更可靠的事了。而且四格格的顾虑也是对的,不少出嫁的公主自个立不起来,身边也没有心腹能人可用,最后郁郁而终。” 哪怕精心挑选陪嫁的人,总有疏忽的地方。公主府关起门来过日子,皇帝总不能天天派人进去打听公主生活的情况。 要是这些公主被教养嬷嬷拿捏住,又没人递消息出来,皇帝就很难知道公主的窘况了。 这时候与其依赖别人,还不如公主身边有心腹能用,而且这些心腹还有学武的天赋。 虽说未必能飞檐走壁,起码能翻个墙去报信吧? 另外还能护着点四格格,四格格指哪里就打哪里,或者能抱着四格格逃跑。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选的武将不能品级太高,也不能家族太厉害,更不能太庞大,不然就会想要反过来约束四格格了。 说不准还想背地里对四格格指手画脚的,皇帝是绝不会允许的。 他挑了半天,最后在品级低一点的武将里挑了好久,总算挑出三个好苗子来。 皇帝把名单送到四格格手里,四格格一看就拍板道:“皇阿玛,我觉得这几个人都挺好的,不如都叫进宫里看看?” 郭珍珠看了一眼名单,只有三个人,确实不多,都叫进宫里看跟四格格见见面也好。 皇帝也点头允了,第二天这三个跟四格格同龄的小姑娘就进宫来了。 郭珍珠跟着四格格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三个小姑娘当中,有一对居然是双胞胎姐妹。 两人还可能是同卵双胞胎,相貌长得是一模一样,咋一看都分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加上两人还穿着同样的衣服和鞋子,配饰都一样,连带发型都相同,就跟复制黏贴一样。 四格格见了,皱了皱眉头,让几人坐下。 小姑娘们第一次进宫,看着就很拘束,行礼后坐下,低着头都不敢第一个说话。 四格格看了一圈,转头对郭珍珠说道:“额娘,我想带她们去后边花园长廊那边说话,可以吗?” 郭珍珠一听,明白四格格这是让几个小姑娘放松一下,而且后边没那么多宫人在,没被盯着,几人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她点点头,四格格就招呼几个小姑娘跟着自己去后头说话。 林嬷嬷低声问道:“主子,要老奴跟过去看着点儿吗?” 让四格格跟几个陌生的小姑娘去后边,林嬷嬷就不大放心,免得这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对四格格失礼就不好了。 郭珍珠听了却摇头道:“没事,让四格格自个安排就好,她处理得了。” 她继续喝茶看账本,等看完了,四格格跟几个小姑娘聊得差不多了,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姑娘果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拘束,脸上都有点笑容了。 四格格让琉璃送几人出宫,等人走了,她才挨着郭珍珠笑眯眯道:“额娘,这几个人都挺好的,我都想收下。” 郭珍珠好笑道:“只见了一面, 你就觉得她们好了?怎么好的?而且你起初说两个人,如今变成三个,回头还得跟你皇阿玛说说。” 四格格点头应道:“额娘,我会跟皇阿玛说的,皇阿玛应该不会拒绝。这几个小姑娘武艺天赋都不错,就是刚进宫太紧张了,还特别拘谨,担心礼数不周叫我不高兴。” “她们在家里被反复提点过,还连夜请了嬷嬷指点礼仪,一晚上都没睡呢!” 说到这里,四格格不由摇头道:“刚才听着,我还以为自己是洪水猛兽来着,特别吓人。” 郭珍珠失笑道:“他们兴许觉得女儿年纪小,不曾进宫来,害怕几人见着咱们失礼就不好了。尤其皇上特地挑了品级不太高的武将女儿,这些武将家里只怕是诚惶诚恐的。” 毕竟这样的好事,谁不乐意呢! 皇帝担心那些伴读会想压四格格一头,还特意往底下挑,却又不乐意太低。 最后只在四品和五品之间的京官来选,离得近,皇帝也更能打听清楚家里的情况和人品如何。 四品的京官包括二等带刀侍卫和副参将,从四品是二等侍卫、包衣佐领和典仪。 五品的京官就包括三等带刀侍卫、治仪正和步军副卫等,从五品则是四等带刀侍卫、护军参领和三等侍卫等等。 平日早朝,三品官员才能上朝,这些四五品的武将只有在大早朝,一年难得一次才能远远见到皇帝,更别提是进宫了。 所以被挑上的他们十分惶恐,又担心女儿年纪小会出错,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只是郭珍珠看着,四格格应对得很好。先是带着几个小姑娘去后头放松,然后她趁机旁敲侧击,了解几人的家世、性格和天赋等等。 果不其然,四格格跟郭珍珠摆着手指头,头头是道说起几个小姑娘怎么好来。 “那双胞胎姐妹的武艺天赋十分出众,家里原本还有两个兄长在,但是天赋不如她们两个。好在家里开明,另外请了个女师傅来教导她们。” 四格格还比划了一下:“我刚跟双胞胎的姐姐掰手腕,一下子就输了,她说是用了巧劲,还告诉了我怎么使劲。下回我要跟五弟掰手腕,又能继续赢了。” 郭珍珠失笑,她就想欺负五阿哥吧! 四格格眨巴着眼睛:这不是激励五弟更加努力吗? 她犹豫片刻又道:“不过我不喜欢她们穿得一模一样,哪怕是双胞胎姐妹,瞧着她们性子也不尽相同,喜好估计也不大一样。穿成这样是好看,或者算是省事而已。” 家里直接做衣服、鞋子什么的,全是一次做两套一模一样的,确实很省功夫。 不过四格格有些看不惯,双胞胎姐妹再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没必要非得穿一样的。 “我让她们下回进宫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就好,这样既能让她们自个更高兴,又能让人更容易分清楚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第119章 等第二天双胞胎姐妹进宫来,依旧穿着跟昨天一样风格的衣服,四格格见了又忍不住皱眉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换衣服了?” 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家里都没给你们两个做别的衣服,得新做才行吧?” 这样一来,就要好几天才能做一身新的了。 双胞胎姐妹,姐姐叫阮青,妹妹叫阮素。 阮素不好意思,脸红红说道:“四格格,确实是这样。” 四格格见了,就知道阮素没说实话,扭头问阮青:“你来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阮青不像妹妹那么腼腆,直接开口解释道:“四格格,家里人并不相信说让咱们穿别的衣服这样的话,只觉得是我们姐妹两个想要新衣服穿了。” “毕竟这事我们姐妹小时候也提过,并不想穿一样的,但是家里人觉得这样省事。而且咱们家里都是学武的,很废衣服,所以都用的结实又没什么颜色,比较朴素的衣料了。” 这样的衣料结实耐用,缺点就是颜色不大好,没染过色,不是小姑娘喜欢的,所以价钱也要低很多。 阮素低下头道:“不说咱们姐妹两个,就连额娘也穿着这一身,只在接待客人的时候才会换一换。” 所以她们两个回去说这是四格格的意思,家里人压根不相信。 她们两姐妹小时候就闹过想要别的衣料来做衣服,如今进宫后忽然又提起来,家里人只觉得两人不死心而已。 四格格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啊! “你们先等等,我去问一问额娘。” 四格格连忙去找郭珍珠,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额娘,我想给阮家两姐妹做衣服,可以用库房里的衣料吗?” 郭珍珠一听,只觉得是小事,立刻明白双胞胎姐妹的家里人兴许并不相信孩子的话,只以为是她们任性想要新衣服,于是点头道:“库房里的衣料多得是,你只管用就是了。另外让林嬷嬷去喊两个绣娘来,给她们两姐妹量身。” 她一顿,又说道:“你这有三个伴读,只给阮家两姐妹做衣服也不妥,另外那个孩子叫什么,一并做了吧!” 只是做衣服而已,没道理三个伴读,只给两个做,另外那个就被孤立还是冷落了? 四格格这才回神道:“还好额娘提醒我了,我一时着急给阮家姐妹做衣服,倒是忘了还有个伴读。” 她说完,又小声道:“额娘,第三个伴读叫邓茗,是咱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她比较沉默,不爱说话,我虽说只见了一面,却觉得邓茗是个很温柔的人。” 郭珍珠听着前面,还以为四格格想说邓茗这个伴读太沉默不合群,会猜不出她的想法什么的,没料到女儿竟然说对方是个温柔的人。 她十分意外,又好奇道:“你们才见了一面,你怎么就觉得邓茗这丫头是个温柔的人?” 四格格掰着指头说道:“因为邓茗虽然沉默,但是昨儿咱们几个叽叽喳喳说话,她都没露出过不耐烦的神色,还认真又专心听我们说话,也从不打断我们。” 她转头看向郭珍珠道:“就跟额娘一样,平日我说话的时候,额娘都认真听着,那神色是一模一样的。” 郭珍珠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笑着道:“看你挺喜欢这三个伴读,那就好。以后她们几个估计要陪着你很久,你可要好好对待她们。” 四格格连忙点头道:“额娘放心,我会好好待她们的。只做衣服是不是不够,要不要给她们送饰物?” 反正也不过是叫内务府带点东西过来,给几个小姑娘选一选的小事而已。 郭珍珠却摇头阻拦道:“你们相处的日子长着呢,没必要这么着急。今儿只给她们三个做衣服就足够了,饰物的话过几年也不迟。” 四格格眨眨眼,模模糊糊中有点明白郭珍珠的意思。 一下子给的太多,很容易让对方感觉得到太容易了,反而没那么难得和珍惜。 这几个小伴读是好的,但是架不住她们带着贵重的饰物回去后,家里人会不会因此变得心大了,反过来逼着几个伴读跟四格格索要更多。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郭珍珠提醒过四格格的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6节 四格格可以对几个小伴读好一点,却不能太急太过了。 伴读这几个小姑娘如今年纪小,却也跟白纸一样很容易被外人涂写上不一样的东西,要是渐渐变了,加上又是跟四格格一起长大,身份变得不同。 以后她们惹了什么麻烦,也就很可能叫外人把这些都算在四格格头上,影响了四格格的名声。 反正施恩这件事,慢慢来就行,四格格想要对小伴读们好,也不用急在一时。 人心难辨,还是一点点来更稳妥一些。 四格格眨眨眼,郑重点头道:“额娘,我明白了。” 郭珍珠跟着眨眨眼,她还想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四格格说,怎么女儿就说明白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郭珍珠见四格格是真明白了,压根不用自己多解释,还有点小寂寞。 女儿太聪慧就是有个缺点,都不用自己多教导多唠叨,她就什么都懂了。 弄得郭珍珠什么都不用干,女儿随着年岁长大后,反而越发叫她省心了? 就是四格格实在太省心了,叫郭珍珠这个当额娘的毫无用武之地。 四格格让林嬷嬷去请绣娘来,然后她就欢欢喜喜去跟小伴读们聊天。 绣娘来都来了,索性给四格格也做两身新衣服。 小伴读要做,她的也做,大家之后就能一起穿新衣服了。 四格格还特地让绣娘给每个人都做了两件专门学武用的短打,这样就不用担心上武课的时候会弄坏或者弄脏新衣裙了。 郭珍珠知道后,心想女儿倒是细心,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她原本还想交代,如今又省事了。 她忍不住跟宜妃私下嘀咕了一下道:“妹妹,我总感觉四格格好像不需要我多教什么,她就好好长大了,还叫我更省心了,让我无从插手,我这个额娘显得没什么用处了。” 听见这话,宜妃无奈道:“姐姐你这不是炫耀吗?有四格格这么好的女儿,多少人眼馋着呢!而且四格格叫人省心不也挺好的,叫姐姐也能多休息,不用操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郭珍珠想了想,也确实如此。而且不但四格格省心,六阿哥也很省心。 两人什么事就自己解决了,解决不了的才会来找郭珍珠。 问题是两个孩子就没多少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来找郭珍珠的次数就少得可怜。 四格格不过几天功夫,已经跟几个小伴读打成一片了。 郭珍珠有点意外,那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阮青看着是开朗爽利的性子,选的新衣裙却是极为张扬又鲜艳的颜色,还尤为喜欢繁复漂亮的刺绣。 她看了看,觉得阮素应该会喜欢蕾丝边的裙子。于是郭珍珠请了僖嫔过来,跟僖嫔大概说了想要的蕾丝是什么。 僖嫔起初听得有点懵懂,渐渐就眼睛一亮,欢欢喜喜道:“娘娘说的这东西必然好看,我光是想想就感觉很漂亮了。回去我就试着做,等做好后第一个送来给娘娘看。” 郭珍珠点点头,笑着道:“我想到这个东西,就立刻想起你来,估计满宫里没谁能比你更手巧了,一定很快能做出来。” 她忽然想起这个蕾丝,这会儿也不知道西洋那边是不是有人做出来了。 但是在这边,暂时还没人做出来,看僖嫔的样子也是没见过的。 这会儿只能用钩针一点点钩出来,宫里的好材料多,郭珍珠准备用丝和金银线来做。 这样做出来的蕾丝就更立体,看着更好看了。 僖嫔果真厉害,光靠郭珍珠含糊的形容,居然花了几天,真的钩出一小圈蕾丝来了。 虽说这一圈蕾丝不长,却是费了僖嫔不少功夫。 没有别人能请教,她只能一边用钩针慢慢摸索。 可以说是钩一段拆一段,比起看见的要做得多了。 反反复复钩了拆了,僖嫔总算摸索出来了,新做了一小圈蕾丝,带着来给郭珍珠看看。 郭珍珠看着手里的蕾丝赞叹道:“你果真手巧,还真做出来了,十分漂亮。” 僖嫔也笑眯眯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娘娘起名叫蕾丝,是因为这镂空看着像花蕾一样吗?名字还挺好的,不说小姑娘的衣裙上缝上,就是我瞧着也心动,想在新衣服添上了。” 不说在衣领,还是在衣摆或者裙边,加上这蕾丝就能添上几分娇俏之美。 郭珍珠笑笑道:“不止衣服,咱们的荷包、扇子和衣带上都能添上。比起在衣料上做刺绣,不留神把布料给做坏了,这蕾丝只要直接加上去就好,要方便还轻省得多,看着又漂亮不少。” 僖嫔赞同地连连点头道:“娘娘这想法极好,回头我让尚衣局的绣娘做一件蕾丝衣裙,连带一套的荷包和扇子,都带上可好看了!” 郭珍珠还挺担心僖嫔因为喜欢蕾丝,把衣裙弄得全是蕾丝,这样反而衬得裙子不够高级了。 好在僖嫔的审美是杠杠的,没叫郭珍珠担心多久,几天后僖嫔就拿来新做的蕾丝衣裙。 只在衣领、袖口和裙摆上添了一些,看着就是锦上添花,并没有跟衣裙喧宾夺主,既漂亮又精致。 荷包也只在最上面有一圈蕾丝,扇子就在最上面有一条一指宽的蕾丝。 轻轻摇动的时候,蕾丝因为很轻,也会上下飘动,让扇子多了几分灵动和精巧。 别说僖嫔,郭珍珠看着扇子都有点心动了。 不过这第一套蕾丝的衣服和配饰做出来,自然是要送给四格格的。 四格格收到新衣服特别惊喜,拿在手里看了看才问道:“额娘,这是送给我的?” 郭珍珠笑眯眯点头道:“对,这是我想到的蕾丝钩针,让僖嫔帮忙做出来的。她融入到你挑的新衣裙样式当中,看着喜欢吗?” 闻言,四格格重重点头道:“额娘,我很喜欢,这衣服特别漂亮。多谢额娘,回头我也要多谢僖嫔娘娘才是。” 她拿着衣服转了个圈,越看越是喜欢。 尤其上边跟刺绣一样漂亮的蕾丝,还是自家额娘想出来的,做出来后第一件就送给自己,四格格就更高兴了。 郭珍珠难得见自家女儿孩子气的一面,笑笑道:“别光顾着看,你赶紧穿上才是。” 四格格应下,去屏风后边穿上新衣裙,出来后对着全身镜看得眼睛都不眨,然后转了一个圈:“额娘,我好看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笑着点头道:“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这话叫四格格美滋滋的,她对着全身镜都不想走开了,高高兴兴道:“好在额娘让戴先生做出了全身镜,我也能看见穿着漂亮新衣服的自己了。” 不光自己看,四格格还打算去给新来的小伴读看看。 没一会儿,郭珍珠就听见殿外传来几声惊呼和赞叹,显然是小伴读的几个小姑娘看见四格格的新衣裙,也感觉特别漂亮。 四格格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郭珍珠就给她戴上有蕾丝的荷包。 戴好后,四格格抱了郭珍珠一下 ,又欢欢喜喜出去跟小伴读凑在一起了。 几个小伴读也穿上新衣服了,阮青选了鲜艳张扬的衣裙,她的妹妹阮素就挑了一件素净一点的靛青色布料,却做成了宽袖。 这倒是叫郭珍珠惊讶,毕竟学武之人,从小穿的衣服应该都是束袖比较多,这样活动起来更灵活。 她好奇一问,四格格就答道:“阮素说是从小都穿束袖子的衣服,所以很想试一试宽袖,越宽越好。” “虽然这样穿着不如束袖那么利落,却很潇洒漂亮,挥手的时候衣袂纷飞,就跟蝴蝶展翅一样。” 四格格耸耸肩道:“反正穿新衣服的时候不会练武,她穿什么都行,没必要平时也穿着束袖的衣裳了。” 郭珍珠附和着点头道:“确实如此,练武的时候需要穿,不练武的时候不穿也没什么。” 四格格也点头道:“是啊,她家里人说要路上遇到什么事,穿着束袖就能立刻利落反击,不会束手束脚的。但是阮素很少去外头,哪怕真遇上事了,宽袖其实也没那么碍事。” 那袖子绕着胳膊一绑,转眼就能变回束袖了。 四格格又道:“额娘,其实在三个伴读当中,性子最为腼腆的阮素是最厉害的。” 这可出乎郭珍珠意料之外,她回想了一下几个小伴读,这几个小姑娘年纪不大。 邓茗年岁最长,个子最为高大。阮青和阮素两姐妹的身高相差不大,阮素看着比阮青要稍微瘦弱一点点。 如今四格格居然说阮素要比另外两人更厉害吗? 见郭珍珠似乎很疑惑,四格格就小声道:“额娘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去看看。明儿咱们练武的时候,额娘跟着苏先生过来。” 郭珍珠摇头道:“我也不是不信,只是有点惊讶。” 四格格点着脑袋道:“我刚开始也很诧异,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猜不出来。” 她这说的郭珍珠就越发好奇了,又问起来:“对了,邓茗后来选的是什么样的新衣服?” 四格格听后就答道:“邓茗最后挑了一件颜色沉一点的衣料,要做一身男子的衣袍,说是平日穿着方便。” 郭珍珠一愣,完全没想到邓茗不做裙子,居然要做男子的衣袍来穿。 四格格偷偷凑过来道:“我看过邓茗穿新衣服的样子,整个人英气勃勃。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漂亮少年郎。” 这话叫郭珍珠好笑,四格格人小小的,估计就没见过漂亮少年郎,倒是形容上了。 等第二天小伴读进宫来的时候,郭珍珠特意出去看了看,几人都穿着新衣服。 邓茗果然穿着一身衣袍,看着利落潇洒,确实她眉宇间英气逼人,咋一看确实就像是少年郎一样。 小伴读们上前给郭珍珠行礼,郭珍珠笑了笑道:“今儿我跟着去看看你们上武课,不用紧张,我看一会就走。” 别说小伴读,苏澜这个先生都有点紧张起来,顺贵妃怎么忽然要过来看自己上课,难道最近她这课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吗? 苏澜满心忐忑,后来发现顺贵妃说来看看,还真的只是看看,坐在一边压根不打扰她们上课。 四格格忽然凑过来,在苏澜耳边嘀咕了两句。 苏澜听后一愣:“四格格,这真的好吗?” 四格格连忙点头道:“可以的,我就想让额娘看看。” 她都这么说了,苏澜只好答应下来,让几个小伴读开始展示。 小伴读一开始有点迷茫,见四格格对着她们几个眨眨眼,又看向顺贵妃的方向,几人顿时明白了。 阮青先来,她上前几步,起手式后开始打了一套拳。 六阿哥之前学会一套拳后,还特地回来给郭珍珠展示了一下。 郭珍珠看过后,立刻就微笑鼓掌,心里想着六阿哥这都不叫打拳,小手小短腿的,手挥舞和腿踢开的时候,就跟跳踢踏舞一样。 不过他这五短身材努力打了整套拳,在郭珍珠看来简直是可可爱爱的,六阿哥还打得很卖力,打完拳后是一头汗。 郭珍珠就海豹鼓掌了好久,让六阿哥很满足,小脸上全是笑容。 如今她看着阮青打拳,每一道拳都虎虎生威。隔着一段距离,郭珍珠仿佛都能听见出拳的时候很轻的呼啸声。 郭珍珠:这真是一拳打晕一群小朋友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7节 就这样了,阮青还不是最厉害的,她莫名更期待阮素的展示了。 阮青打完拳后,抱拳向郭珍珠和苏澜行礼,然后才退下。 下一个出来的就是邓茗了,她手里拿着一根一人高的木棍,很快开始飞快挥舞起来。 木棍就像是黏在她的手上,不管怎么扔,最后木棍都会听话的回到邓茗的手里。 而且挥舞木棍的时候,郭珍珠隐约能听见呼啸的风声,这木棍不算重,却也不会很轻。 但是邓茗舞动的时候,木棍就像毫无重量一样,只是这呼啸声能听得出这木棍砸在人身上的力度绝不会小。 邓茗最后一下把木棍向前一挥,这才停下来,也跟郭珍珠和苏澜行礼后才退下。 最后上来的是阮素,她手上没拿东西,反而是苏澜拎着几块砖头过来。 郭珍珠仔细一看,这是宫里随处可见的青砖。这种砖头结实,还容易烧制,因为烧出来是青色的,所以就叫青砖了。 宫殿的地面和围墙修缮的时候,经常会用这种砖头,郭珍珠在账本来看过很多次,所以对它印象很深刻。 这时候苏澜拿着砖头过来,不会是郭珍珠想的那样吧? 苏澜还真是把青砖放在阮素面前,一块不够,放了三块。 然后苏澜退后两步,阮素用拳头比划了一下,忽然一拳打在最上面的青砖上。 哗啦一声,三块青砖从中间断裂开,看得郭珍珠目瞪口呆。 阮素这小胳膊,到底怎么一下子把三块青砖给一拳砸成两半的? 郭珍珠招手让阮素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她的拳头,看着只有一点点红,似乎没有受伤,顿时更加惊讶了。 四格格过来解释道:“额娘,阮素的力气特别大。听说她三岁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一块压腌菜的石头拿起来了。” 郭珍珠想了想,压腌菜的石头可不轻,成年人也得费劲才能拿起来。 看来阮素是天生神力,难怪四格格说伴读当中,她是最厉害的。 别人有后天的努力,阮素直接力气大,再加努力,可不就比其他人更厉害了吗? 不过郭珍珠还是有点担心,让人请了御医过来,看看阮素的手有没受伤。 表面没事,不等于里边没事,还是让御医看看更安心。 因为要看手,请来的是擅长骨科的老御医。 老御医摸了摸阮素的手骨,听说她一口气能一拳砸开三块青砖,也是大吃一惊。 他细细看完后说道:“贵妃娘娘放心,这位姑娘的手骨无碍,并没有损伤。不过砸青砖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虽说砸那么一次两次,手骨足够坚硬,人的力气也大,这才没事。 但是次数多了,保不准还是会积累损伤,老御医就婉转劝阮素以后别没事砸青砖了。 青砖那么硬那么结实,实在没必要用手去砸断,这手还是干点别的吧! 郭珍珠好笑着让林嬷嬷请老御医出去,又叫于嬷嬷过来看了看。 于嬷嬷摸着阮素的骨头说道:“老奴以前也曾听说天生神力之人,他们力气大,身上的骨头也比一般人要硬。只是阮姑娘年纪还小,骨头没有完全长好,确实不能经常砸砖头玩儿。” 郭珍珠听后就叮嘱道:“都听见了吧,四格格以后可不能叫阮素总用手来砸青砖了,我瞧着就疼。” 阮素想说自己不疼的,又见郭珍珠十分担心的模样,只好把话咽下,老老实实点头应下。 四格格也低头答道:“额娘,我错了,以后保管不会让阮素再随便用拳头砸青砖了。” 郭珍珠见两人乖乖听话,这才微笑点头。 她知道四格格是觉得阮素这一拳特别厉害,才会想让阮素展示一下给 郭珍珠看。 只是郭珍珠看着跟四格格年纪相当的阮素,总归会怕她疼,不由怜惜两分。 郭珍珠只看了一会就回去永寿宫了,阮素这才小声说道:“四格格,贵妃娘娘真好。” 四格格连连点头道:“那是,我额娘最好了!” 她又看向阮素叮嘱道:“你之前说在家里,每次一有亲朋戚友来了,都让你展示一下手劈砖头,或者把大石头搬起来的事,以后你记得都拒绝了。就说是我额娘吩咐的,不让你继续做这事了。” 阮素听后眨巴着眼道:“四格格,这样说真的可以吗?” 四格格连忙点头道:“没事,就按照这个意思说,额娘知道后也不会介意的,毕竟她也吩咐过了。” 阮青立刻明白四格格的意思,过来感谢道:“多谢四格格,妹妹别愣着,快道谢。” 阮素懵懵懂懂说道:“多谢四格格。” 四格格小手一挥道:“小事而已,你们以后都是我的伴读,谁让你们做危险的事,要么抬出我来,要么说是我额娘的意思。都好好照顾自己,毕竟以后你们是要帮我做事的,弄伤了可不行!” 听见这话,阮青爽快应下,阮素腼腆笑了起来,邓茗也默默点头。 苏澜在旁边看着,不由感慨,四格格忽然请顺贵妃过来,还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四格格估计早就看出阮素这一手太熟练,恐怕不是第一次做了,才会想给顺贵妃看看。 她知道顺贵妃看后,肯定会心疼阮素,让阮素以后没必要再展示这种事,免得伤着自己。 有顺贵妃发话,阮素回去后,谁让她再表演,也能借着顺贵妃的话,以后哪个都不能再叫阮素做了。 估计上回四格格让双胞胎两姐妹回去后换新衣服的事,分量还不够,叫他们家里人半信半疑的。 索性四格格这次就抬出顺贵妃来,她的话不好使,顺贵妃的话就能镇住双胞胎的家里人了! 郭珍珠回去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四格格“利用”了,不由好笑。 她倒是不介意,毕竟四格格也是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小伴读。 四格格却有点不好意思,晚上的时候期期艾艾过来挨着郭珍珠坐下,小声道:“额娘,我错了。” 郭珍珠无奈道:“你哪里错了,来说说看?” 四格格想了想道:“我不该瞒着额娘,然后请额娘去看阮素的表演,应该直接告诉额娘这件事的。” 郭珍珠欣慰笑笑道:“你自个知道就好,这事也没必要瞒着我,我知道后肯定会帮你的。” 阮素这件事确实有点离谱,就跟家里孩子特别出色,于是过年过节亲朋戚友来了,都想让阮素展示一下。 这不就跟后世过年的时候,家里非让孩子出来表演个节目一样吗? 别的就算了,阮素这孩子年纪不大,哪怕力气再大,伤着就麻烦了。 估计家里人不是不疼她,而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加上阮素这天生神力传得厉害,不少人都想上门来。 听见传言不相信的,就想上门亲眼看看是不是假的。 相信的人,那就更想看了。 于是阮素这老实孩子就一次次表演,也是怪惨的。 第120章 解决掉了阮素的麻烦,郭珍珠感觉她脸上的笑容都比之前要多了。 看四格格和几个伴读相处得不错,郭珍珠就没再多留意。 僖嫔自从得到蕾丝这个东西之后,就越发沉迷了起来。 她给四格格做了一身蕾丝衣服和配饰后,还做了其他小东西。 比如手帕,用蕾丝就做了很多种。 有边上缝上一条一指宽的蕾丝,也有直接在帕子上覆盖一层薄薄的蕾丝,还有用蕾丝做成图案,跟刺绣有所不同。 僖嫔一口气做了很多帕子,送来给郭珍珠。郭珍珠一个人用不了,还给宜妃和四格格分了一些。 除了手帕,僖嫔还做了头饰,比如蕾丝发圈和蕾丝发带,另外还有蕾丝手套和蕾丝边的帽子。 郭珍珠不由佩服,僖嫔这一手把她看见过的蕾丝物件几乎都要做了个遍。 而且她只记得简单的花样,僖嫔按照这个就自己摸索出不少新的花样来,图案各有不同,都不带重复的。 这一下子就掀起了宫里的蕾丝风潮,不少嫔妃见了都很喜欢,央着僖嫔教她们做。 僖嫔说是顺贵妃提的,于是嫔妃们又过来问郭珍珠的意思。 郭珍珠自然没有不允的,而且这些嫔妃都是手巧之人,做一件还要送她一件,一件比一件漂亮。 如今她已经拥有一大箱子的各种蕾丝饰物,分给宜妃和四格格之后都还剩下很多。 就连四格格也跟着僖嫔学钩针,还学得像模像样。 郭珍珠自己手笨,知道学不会,就不费这个时间了。 她不由庆幸四格格这一点倒是不像自己,不然这种手工活简直是个大灾难。 郭珍珠眨眨眼:四格格不像自己这个,那是像皇帝了?所以四舍五入,皇帝是个手巧之人? 说不准这钩针送去给皇帝,他还真能做出一块蕾丝来呢! 不过郭珍珠也就想想,哪里真敢把这个送去给皇帝钩蕾丝边啊,光是想象一下就怪吓人的。 只是皇帝来永寿宫,看着一箱子的蕾丝边东西,他忽然琢磨道:“这用手钩出来的蕾丝太慢了,是不是也能用织机来做?就跟织布一样。” 织布是经纬线,以前光靠人手,确实效率更慢。后来换了织布机,这效率就上来了。 那么钩针蕾丝是不是也能用上织机,增加效率呢? 不然不熟悉钩针的人,要钩好久才能完成一块巴掌大的蕾丝,换成织机就快多了。 皇帝琢磨了一会,就去叫了五阿哥过来。四格格和六阿哥在旁边乖乖坐着听,也很感兴趣。 要真有织机做蕾丝,那是什么样子的? 五阿哥听了皇帝提起蕾丝,拿起一块四格格钩的蕾丝手帕仔细看了一会道:“皇阿玛,这个是不是可以用提花机?” 说完,他又喃喃道:“不过跟提花机不一样,这线还不是由始至终同样的走向。” 蕾丝用的钩针,为了做出图案来,有些针得去掉,这样才能做出镂空的花纹来。 如果是人手就能简单去掉,织机的话它无法识别什么时候要去掉,就得有个装置。 五阿哥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会,小眉头都皱紧了起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8节 六阿哥对织机不太擅长,只是听五阿哥说的,于是小声说道:“五哥,不让钩针过去,用东西挡着可以吗?” 五阿哥挑眉道:“挡着吗?还真的可以。” 他又在纸上画了一会,递给皇帝说道:“皇阿玛,可以在钩针前面弄个挡板,然后按照图案的情况弄个窟窿,钩针要去掉的地方有板子挡住,其他针就能从小窟窿过去。” 皇帝看后点头附和道:“不错,这是个好办法。” 六阿哥想到自己提的主意居然被皇帝和五阿哥采纳了,也满脸高兴。 四格格听着就问道:“这挡板需要熟悉钩针走线的人来做才好吧?那请僖嫔娘娘做这个?” 五阿哥点头道:“对,每个图案的钩针走线不同,不熟悉的人找不到该在哪里下针,要下多少针,窟窿就不好做了。” 其他部分跟一般的提花机很相似,要把花纹记录在提花里头,后边就能钩出相同的图样来了。 郭珍珠在旁边听得哈欠都快来了,皇帝见着蕾丝,居然就打算跟五阿哥改良个织机来做。 如果提花记录好一种图样后,那么以后做同样的图案就能又快又好。 尤其可以做大面积的蕾丝,比如长帐子,甚至是蕾丝的衣服都要容易得多了。 不然光靠人手要钩出那么大块的蕾丝,需要的时间非常长。 只是话说回来,让提花机记住这个花样,也需要按照图案一点点排列组合好,这前期准备所费的时间也不短。 但是排列好之后,后边同样花样需要的时间就要少多了。 郭珍珠看了皇帝一眼,总觉得他忽然想做蕾丝的织机,可能想提高效率,复制出很多蕾丝布料出来,估计想要做这方面的买卖了。 几个孩子热热闹闹讨论了一番,织机初步的轮廓就已经讨论出来了。 五阿哥看着改过的图纸很满意,四格格和六阿哥都有点意犹未尽。 皇帝见后就笑道:“你们这些建议都很好,五阿哥回头给戴梓看看有没其他需要改良的地方,然后把这个织机做出来。” 五阿哥听后,连忙应下道:“皇阿玛,儿子回头就去请教戴先生。” 他估摸着已经改良得差不多了,可能还有些细微的地方,需要在蕾丝提花织机做出来的过程中才会发现。 五阿哥迫不及待拿着织机的图纸就走了,四格格见皇帝和郭珍珠似乎单独有话要说,也带着六阿哥先回去休息。 郭珍珠等孩子们走后,这才问了起来:“皇上忽然想做蕾丝的提花织机,是想要做蕾丝这个买卖吗?” 皇帝微微一笑道:“朕就知道爱妃能猜得出来,之前白晋无意中看到这蕾丝帕子,只感觉惊为天人,说是法兰西的皇宫开始流行蕾丝饰品,可惜手工钩出的蕾丝太少了,不少贵族只好去周边重金采买。” 郭珍珠眨眨眼,想必爱美的法兰西国王一看蕾丝就喜欢,于是自己用上了。 他完全是法兰西潮流的风向,于是蕾丝很快就流行起来。 其他贵族争相模仿,可惜手工钩蕾丝需要很长时间,国内人手不够买不到,他们只能去周边花大价钱买。 要是能有蕾丝的提花织机,就能做出很大块的蕾丝。 剪开来做饰物,或者切开小块来卖去法兰西,只怕都能卖出天价来。 法兰西估计也会有人想到提花织机,不过他们抢先一步做出来,抢占法兰西的市场,第一个吃 螃蟹的人总能赚个盆满钵满。 郭珍珠心想皇帝真是会抓住风口,这不就察觉到白晋口中的机遇,于是打算做出更多的蕾丝来吗? 她笑着附和道:“皇上,这确实是一笔好买卖。” 既然发现风口,当然要立刻牢牢抓住,谁会跟银钱过不去呢! 皇帝点头又道:“白晋还带来了法兰西国王的礼物,有一箱子的算数书,是他们那边最新钻研的,另外还有不少新颖的仪器。” 可以说法兰西国王给的礼物,完全是按照皇帝的喜好送的。 对方如此重视他,送来的礼物又这般合心意,皇帝也得送回礼才行。 思来想去,皇帝琢磨着法兰西国王最喜欢新东西。法兰西的蕾丝,白晋带来了一部分,却不多,看着花样单一,并不如僖嫔做的好。 于是皇帝才萌生了做蕾丝提花织机的想法,大规模做出蕾丝的织机,想必法兰西国王看见成品后也会感兴趣。 郭珍珠挑眉道:“皇上的意思是,打算用这个提花织机做蕾丝的物件,当做礼物送给法兰西国王?” 皇帝微微一笑道:“既然法兰西如今已经有蕾丝,却都是小东西,比如手帕、扇子和帽子上的装饰,并没有大件的。” 一来手工太费时间了,要做出来不容易。二来一小块蕾丝就价值不菲,大块的蕾丝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但是用上蕾丝的提花织机之后,效率上来了,这价钱就能降低不少。 哪怕提价卖给法兰西,也能赚上比成本高几十倍甚至百倍的价钱。 郭珍珠:皇帝怎么好像忽然点亮了商业的技能,打开了死命赚别人钱的新世界大门了? 尤其皇帝还打算送一整套蕾丝的东西给法兰西国王,这位国王又是法兰西潮流的风向标。 于是皇帝都不需要宣传,估计大笔订单就要飞到他手里来了。 既能回礼,还送点不一样的东西,顺道赚钱,真是一石二鸟了。 郭珍珠都想给皇帝点赞了,他还真是越发有做奸商的潜质! 皇帝从白晋那边打探到不少关于法兰西国王的时尚喜好,这些不算特别重要的消息。 尤其皇帝只是想知道这个,然后给自己的国王送回礼,于是白晋很乐意告知,还说得特别详细。 索性皇帝听完,知道法兰西国王的喜好其实就是一点:越是花里胡哨越好,越繁复华丽的图案越合适。 他让李德全告知僖嫔,看看能不能做出法兰西国王会喜欢的蕾丝单品来。 这可把僖嫔愁坏了,她赶紧来永寿宫请教郭珍珠:“娘娘,皇上说是要最华丽花哨的图案,这也太为难人了。” 毕竟怎么才算华丽,怎么才算最花哨呢? 僖嫔不知道皇帝是打算送给法兰西国王当回礼,还以为皇帝自己要用,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如今做的蕾丝单品全是给女子用的,她还没试过给男子做过。 男子的衣服上用上蕾丝,还要华丽花哨……僖嫔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和惊悚:皇帝的喜好怎么忽然变了?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皇帝只交代李德全告诉僖嫔,做华丽花哨还是给男子的蕾丝衣服和饰物,没打算解释太多。 这下子僖嫔显然是误会了,以为皇帝自己要用,她能不惊悚吗?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不是皇上自己要用,是给法兰西国王送的回礼。法兰西国王托传教士给皇上送了好几箱礼物,皇上得知那位国王喜欢华丽花哨的东西,尤其最近喜欢蕾丝做的衣物。” 僖嫔不由惊讶道:“法兰西那边已经有蕾丝了?既然他们那边都有了,咱们做好送过去当回礼合适吗?” 闻言,郭珍珠笑着说道:“那必然合适,他们那边做的图样很简单,没你做的好看。皇上也是见你做的蕾丝特别好,所以才会交给你来办。” “你如今也不用先做,而是画上几个图样给皇上看看,哪个合适就用哪个。” 僖嫔听后心里有底了,连忙点头道:“幸好有娘娘在,不然我真是两眼一抹黑,压根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把事情办砸了,那就麻烦了。” 她刚听见李德全的吩咐,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很快一片空白,只好过来请教郭珍珠了。 郭珍珠笑着催促道:“你只管回去画图样,慢慢画好后再送去给皇上也不迟。” 僖嫔虽然疑惑,却明白郭珍珠不会害她,这图样是得仔细打磨,看来图样比成品更重要。 她回去就开始琢磨图样了,郭珍珠却明白皇帝是想让僖嫔想出图样后,再用蕾丝的提花设定出来,这样做出来的图案就独一无二了。 郭珍珠寻思着,皇帝这是打算给法兰西国王做私人订制了? 虽然都是蕾丝,但这图样却是独一份的,别人不会有的。 然后同样的图案能做一大片的蕾丝,那就能做各种各样的东西,还省事得很。 这样的蕾丝成套送给法兰西国王,既不会显得这礼物太随意,又能看出皇帝对回礼的用心来,还能顺道给自家打广告了。 就跟郭珍珠想的那样,僖嫔琢磨了半个月,反复修改后才做出一个新的图样来。 这图样极为花哨华丽,皇帝看着很满意。 五阿哥请教戴梓后,戴梓带上戴亨,三人很快改良了原来的提花织机,用来做蕾丝。 僖嫔的图样送过来后,戴梓就按照图案来调整丝线的位置。 三人忙活了很久,总算把提花都固定好,开始试用提花织机,看能不能做出跟手工一样的蕾丝来。 皇帝亲自过去看,戴梓不免有点紧张。他请了做过蕾丝又熟悉提花机的几个绣娘,绣娘虽说第一次用这个蕾丝的提花机,手法却很熟练。 织机一开,来来回回,钩针通过挡板的位置来勾线,一点点钩出了蕾丝来。 只是一会,图样已经隐约能看出轮廓来了,戴梓的表情很激动,显然他们成功了! 织机来钩针的速度确实比人手要快得多,一开机后,几个绣娘轮着做一天,一大片蕾丝就已经做好了。 五阿哥也很高兴,只是盯着提花织机又嘟囔道:“戴先生,我看着这钩针不够快,其实可以再快一点,那就能缩短一部分时间了。” 戴梓仔细看着钩针,也 点头道:“不错,可以改良一下。”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会,拿起图纸就开始改了起来。 皇帝看着就更满意了,这改良过的提花机果然好用,估计很快就能做好了。 僖嫔收到一匹布那么长的蕾丝,整个人都要震惊了。 这才过了多久,那么长的蕾丝居然钩好了? 僖嫔沉吟着,这么大块蕾丝,要是剪开来用实在太浪费了。 她犹豫不决,还是来找郭珍珠问一问才能安心。 郭珍珠听后只笑着点头道:“你想得很好,法兰西如今都是小块的蕾丝,大块的蕾丝很少见。咱们要送礼,自然要送不怎么常见的才好。” 僖嫔比划了一下道:“确实,那我准备用大块蕾丝做一件上衣,比较宽松,可以罩在任何衣服的外边。然后再上腰带束起来,衣摆的蕾丝就能飘起来,十分好看。” 这话叫郭珍珠想象了一下,的确很不错,于是连连点头道:“你这个可以,还能把上衣做得长一点,就不用剪开这块蕾丝了。” 僖嫔想想也是,决定做成长袍,腰带一束,多余的蕾丝也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碍事,还相当好看。 听说法兰西国王喜欢华丽花哨的东西,那这件外袍一定很喜欢!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又道:“还可以用蕾丝做裙子,不用太长,过膝盖就好。” 僖嫔不由瞪大眼,看着周围没人才小声问道:“娘娘,给法兰西国王送裙子,这真的好吗?” 如果在他们这边,给男子送裙子的话,估计对方要恼羞成怒。这都不是送礼谈交情,是要交恶了吧? 郭珍珠只能说法兰西国王的喜好不大一样,他不但会穿裙子,听说还喜欢跳芭蕾舞。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49节 芭蕾舞服也是裙子,还是超短裙。 另外他还喜欢穿长筒袜和紧身裤以及高跟鞋,过膝裙都算中规中矩了。 郭珍珠只好解释道:“我听说法兰西那边男子也流行穿裙子,跟咱们这边不同。” 僖嫔诧异道:“乖乖,我想着两边的习俗可能不太一样,居然这么不同吗?” 不过郭珍珠这么说,可能是从皇帝那边听来的,皇帝或许是从传教士那里听到的,总不会是假话。 于是她回去用蕾丝做了一件宽大的长袍,一条蕾丝裙子。 因为并不清楚法兰西国王的尺寸,所以裙子是带子固定的,只要在腰上绑一圈就可以穿了。 不管胖瘦都能穿得了,还能调整位置,让裙子的长度在膝上或者膝下。 除了衣服,僖嫔还在郭珍珠的建议下做了床品四件套以及床帐。 蕾丝的枕头罩子、被单罩子、一大片蕾丝的床单和床帐,全部弄上,简直是少女般的梦幻。 郭珍珠觉得法兰西国王的喜好简直跟少女一样,看见这礼物估计会喜欢。 皇帝拿到僖嫔做好的成品,看过后不由沉默了。 他也不确定法兰西国王会不会喜欢,只好把白晋叫来。 白晋在来大清之前,在法兰西国王身边有一段时间,对国王相当了解,送礼物问他是最妥当了。 等白晋看见成品后,一脸惊喜,嘴里一连串的赞叹,夹杂着母语,一副特别惊喜的样子。 皇帝见了,就知道这回礼妥了,没看白晋双眼放光了吗? “尊敬的皇上,这是送给法兰西国王的回礼吗?” 听罢,皇帝点头道:“刚做好,朕不知道法兰西国王会不会喜欢,所以特地请你来看看。” 白晋连忙道:“微臣可以保证,国王看见后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么大的蕾丝,得费多少功夫才能做出来,皇上有心了,国王必定能体会到皇上回礼的用心来。” 皇帝点点头,法兰西国王喜欢就好。于是让人装好箱子,叫白晋派人护送回去法兰西。 等白晋欢欢喜喜带走东西送回去,皇帝也忍不住去永寿宫跟郭珍珠吐槽道:“虽然朕知道这么大的蕾丝,白晋应该会喜欢,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喜欢。” 皇帝咋一看,还以为是送给女子的礼物呢!蕾丝四件套床品就算了,外袍也罢,居然还有裙子! 他想到法兰西人确实偶尔会穿裙子,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让人把裙子挑出去。 看白晋的样子,见到裙子不但不介意,还十分喜欢的样子,让皇帝都忍不住沉默了。 郭珍珠是看出来了,皇帝在白晋面前云淡风轻的,其实憋了一肚子话想吐槽。 她笑眯眯道:“反正看白先生的样子,法兰西人的习俗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喜欢就好。” 送礼不就是让对方喜欢,如今做到不就行了? 皇帝想想也是,于是释然地点头道:“朕让人封存了那一架提花机,叫戴梓和五阿哥另外再改良出几架提花机来。” 这样一来,法兰西国王以后想做什么别的,就能直接用那架提花机做了。 法兰西是个慷慨之人,如果想要再定做蕾丝的物件,肯定会给皇帝送来一大笔金子。 所以这属于法兰西国王的提花就先保留着,以后还能用。 郭珍珠点头,皇帝想得还挺周到的,就是不知道法兰西国王收到礼物后,会不会欣喜若狂,立刻下了一堆订单,做一些让皇帝更加受不了的单品。 比如一大堆蕾丝内衣什么的,希望皇帝看到后心里能承受得住…… 郭珍珠正想着,就听见皇帝又笑着说道:“法兰西国王送来的算数书,朕已经让白晋带着其他传教士开始翻译起来。如今翻译了一部分,朕看着不错,打算作为算数课的教材,让大阿哥能学一学。” 这话叫郭珍珠一愣,所以法兰西国王送来礼物,还叫大阿哥的功课更多了吗? 第121章 大阿哥的伴读来了之后,他的功课终于有救了。尤其是让他头疼的算数,伴读比自己学得要好,也能帮忙指点一二。 不然就大阿哥一个人做,做到半夜还得抓瞎,不知道从何入手。 有伴读在,大阿哥起码不用一个人痛苦了。 有些事不好做,一个人做太难受了,多个人总归会心里好受一点,大阿哥就是这样了。 他还以为能平平静静过日子,每天努力听课,回去找伴读一起做功课,谁知道皇帝忽然叫大阿哥到乾清宫来。 大阿哥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屁颠屁颠过去后,就听皇帝指着一箱子书说道:“这是传教士刚翻译好的一部分算数书,老大你带回去看,看完后给朕写个心得。” 闻言,大阿哥满脸不可置信:一箱子!全是算数书!还要看完写心得!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大阿哥欲哭无泪,觉得自己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住,于是立刻建议道:“皇阿玛这新得的算数书不少,如此难得,只有儿子一个人看未免太可惜了。” 皇帝听后不由挑眉,似笑非笑看了过去:“那按照老大意思,该怎么办才好?这些可都是法兰西国王特地送来的,是算数最新研究的书册了。” 大阿哥连忙接话道:“皇阿玛,既然如此,很该让弟弟们也一起看才是。儿子看太子殿下和四弟对算数都很感兴趣,他们如今只旁听,但是学得比儿子还好。” 言下之意,皇阿玛别偏心了,只叫他一个人听课做功课,让小太子和四阿哥也一起来啊! 独痛苦不如众痛苦,一起互相受苦吧! 皇帝听后,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大阿哥,只觉得他今天倒是很有兄弟爱,于是微微颔首道:“老大说的也对,这么好的算数书,也不能只叫你看了。回头朕就让太子和四阿哥一起跟着你上算数课,叫白晋也给他们二人留功课。” 大阿哥一听,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满脸笑容感激道:“皇阿玛,这真是太好了!” 皇帝见他这么高兴,就准备让人帮忙抬这箱子书去大阿哥在南三所的住处,笑眯眯道:“看你这么喜欢,朕十分欣慰,这书老大先看着,太子和四阿哥那边,朕会让人再誊抄一份给他们二人。” 大阿哥心慌慌,这么多书不会每本看完都要写一份心得吧? 那他要写到天荒地老去吗? 大阿哥立刻又道:“皇阿玛,这箱子书那么多,算数得仔细看才是,慢慢参详,可不能囫囵吞枣。儿子一时之间也看不了这么多,不如分一部分给太子和四弟如何?” 皇帝点头,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也罢,就听老大的,把书分成三份吧。” 大阿哥总算松口气,这才退下了。 虽说他还得看书写心得,好歹分出去三分之二,让太子和四阿哥跟着自己一起受苦了! 等午时上算数课的时候,白晋已经收到消息,对太子和四阿哥点头解释道:“微臣得了皇上的口谕,今天开始两位阿哥也会跟着写功课。皇上还把翻译好的书送给了三位阿哥,要是书上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问微臣。” 白晋解释完,就开始了今天的课。 大阿哥偷偷瞄了一眼,太子和四阿哥的表情都很平静,在收到算数书的时候,两人其实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今天开始他们就不是旁听,而是正式上算数课了。 其实之前说是旁听,除了不用做功课之外也没什么区别。 小太子是当兴趣听的,听完用心记下就算了。四阿哥却更感兴趣,会记下自己的疑问,下课的时候请教传教士,提上好几个问题。 如今留了功课,巩固课堂上学的,四阿哥就更高兴了。 大阿哥看了两眼,只觉得无趣,怎么一个个跟他不一样,不会露出惊讶或者懊恼想拒绝的神色呢! 小太子就算了,他年纪越大,表情就越少,好像慢慢戴上一张假面具一样,也更像皇帝了,喜怒不形于色。 四阿哥年纪小点,虽然喜欢板着小脸,但是眼神还能透露出心情来。 他明显听到后有点惊讶,接着就是十分高兴了,眼 底都溢满了笑意和跃跃欲试。 大阿哥: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怎么一个个早就想多做功课了吗? 他还以为会多两个不情不愿的人一起上课,谁知道最后不情愿的人只有自己了? 大阿哥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郁闷了。 郭珍珠不知道大阿哥复杂的心路历程,得知他把小太子和四阿哥都拉去转正成为正式的算数课学生,她就感觉大阿哥真的很努力了。 努力增加冤种同伴,可惜她后来得知,小太子的心得写的很快,都快完成了。 四阿哥对算数越发感兴趣,每天努力钻研,写功课之余还努力写心得,也比大阿哥写的要快。 于是大阿哥虽然多了两个弟弟陪他上课,到头来他交心得是最晚的,也是十分抓狂,只能每天都写到半夜。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感觉大阿哥够惨的。一个学渣在两个学霸面前,确实根本比不过。 学渣兼咸鱼的郭珍珠早就放弃了,平日只捣鼓点感兴趣的小玩意就挺好的。 五阿哥和戴梓改良过的提花织机速度更快,钩出一匹蕾丝的时间也变得更短了。 第二架提花织机一改良好,皇帝就让两人做出的大块新图样的蕾丝,拿来送给了郭珍珠。 皇帝笑笑道:“这蕾丝是爱妃想的,自然就该第一个用才是。知道你心疼四格格,之前的蕾丝物件做出来都先给四格格做了,自个倒是忽略了。” 他指着图案说道:“这新图样是僖嫔想的,也是独一份的。以后作为爱妃的专属图样,想做帐子或者衣服都行。爱妃要是不够,那就跟五阿哥说一声,再开一次提花织机就行了。” 暂时只送来一匹,皇帝是让绣娘一口气连续做上十匹送过来,做什么应该是够了的。 郭珍珠虽然对蕾丝没有那么狂热的喜爱,不过皇帝特意让人做了自己的专属图案,也是有心了,她自然感激道:“多谢皇上,这么大块蕾丝正好做帐子,夏天用就要凉快多了,平日放着也好看。” 谁没一颗少女心呢,长长的蕾丝帐子挂在床头,隐隐约约看见外头,确实很美。 皇帝点头道:“一层蕾丝帐子还是太薄了,几层叠在一起还可以。” 也不需要郭珍珠多吩咐,皇帝就让人找绣娘做好,送来永寿宫挂上了。 皇帝还把之前僖嫔给四格格做的那一身蕾丝图案,成为四格格的专属,另开了一架织机的提花记录下来。 这么一来,提花越来越多,织机完全不够用。 不过普通的提花织机多的是,只需要五阿哥和戴梓手动改良一二。 他们二人改得熟练了,一架织机改的越来越快。 皇帝大手一挥,扩建了织机的地方,空间多的是,多放几架织机都是绰绰有余。 绣娘陆续给郭珍珠送来新图样的蕾丝,有她指明要的帐子,几层叠在一起,层层叠叠的确实更美了。 她可不想用蕾丝床品,感觉会刮皮肤,不过桌布和防尘布添上蕾丝还是可以的。 这样坐着赏花喝茶的时候,郭珍珠也能顺道欣赏一下漂亮的蕾丝桌布了。 僖嫔每次来,还给郭珍珠送来小东西。 一会儿是蕾丝扇子,一会是蕾丝手套,这次来还带上了蕾丝茶垫子。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0节 郭珍珠就笑着留下僖嫔一起喝茶,僖嫔一边喝着大红袍一边说道:“娘娘这里真惬意,我也能过来偷个闲。” 这话叫郭珍珠失笑道:“也就你会做这个蕾丝花样,其他人只能求到你头上,你自然就忙了。” 她除了管管宫务,也就没什么事了。加上有两个女官帮忙,郭珍珠按照以往的规矩稍微看一看账本,查看一下有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其他时间郭珍珠只需要吃喝玩乐就足够了,她试着学泡茶,学得马马虎虎的,索□□给心细的晴雪,这个宫女倒是泡得越发好了。 僖嫔听着就笑道:“要不是娘娘把蕾丝这新鲜东西教会我,我难能跟今儿这般受欢迎呢?”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我就知道点皮毛,也是你手艺好。换做我自己,那是压根做不出来。” 这倒不是谦虚,而是郭珍珠对手工活确实没什么办法,也实在学不会。 反正世间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何必为难自己呢!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就有宫女来禀报,说是请僖嫔回去。 僖嫔一愣,放下茶盏问道:“什么事这般急急忙忙的?” 她见来的是自己宫里的徐嬷嬷,不由更诧异了。 徐嬷嬷给两人行礼后,这才急忙解释道:“主子,皇上派人来了,说是法兰西国王送了信来,想多做些蕾丝物件。尚衣局那边不知道该从哪些做起,这才匆忙来请主子回去。” 郭珍珠连忙说道:“那你赶紧过去吧,她们对蕾丝还是不如你熟悉,只能请你过去主持一二了。” 僖嫔只好起身道:“我才刚忙里偷闲,没料到法兰西国王这么快就回信来了。” 郭珍珠也这么觉得,看来法兰西国王非常喜欢皇帝送的礼物啊,估计派来的使者日夜赶路才能这么快跑过来。 法兰西国王:下单,必须疯狂下单! 僖嫔只好带着徐嬷嬷走了,还得赶去尚衣局。 等到了地方,僖嫔看着送上来的单子,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法兰西国王想多要几套蕾丝物件而已,没想到这单子一眼居然看不到头! 这也太多了一点,他就一个身子,到底怎么用那么多的? 僖嫔心里惊讶,脸上还是镇定说道:“先派人去提花织机那边,让绣娘抓紧时间把蕾丝的布料做出几匹来,越多越好。之前让练习的绣娘,熟悉的都过去,轮流来,这也能快一点。” 因为提花织机需要十分专注,所以一两个时辰,绣娘就会很累,需要换人。 索性僖嫔就提了建议,让绣娘手把手教导,多教几个人,就能轮着上提花织机,自己也没那么累了。 每个人中间能休息的时间也能长一点,绣娘自然乐意。 如今倒是正好,熟悉的绣娘多起来了,正好轮换,很快就做出一匹匹的蕾丝来。 僖嫔另一边就交代一批做手工的绣娘,把蕾丝做成单子上的各 种东西。 她把人分成大小组,比如第一大组负责做床品的,里面还分了小组。一小组专门负责做枕头罩子的,一小组专门负责做床单的,一小组专门负责做帐子的,还有一小组负责做被单。 全部分开来,小组只做一样,组里有好多个人,都是之前做过的。专注做同样的东西,她们的效率就能快很多。 除了床品之外,还有衣服。蕾丝外袍之外,还有蕾丝裙子,以及一系列的蕾丝饰物。 比如钱包、腰带、手套、帽子装饰等等,甚至还有蕾丝长筒,能裹住靴子当装饰用的。 僖嫔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小东西,起初有点惊讶,后边都麻了。 但是分到最后,她看到单子上的东西还是惊住了,不由缓缓闭眼来平复心情,这才睁开眼拉着人去角落交代。 剩下的一大组绣娘面面相觑,还以为做的是多难的东西,才叫僖嫔一脸为难的样子。 谁知道僖嫔却说最后要做的是一件蕾丝裙子,却没能遮住多少地方。 肩膀上是细细的带子挂着,领子也要开大,裙摆还要很短。 光是听着,几个绣娘就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僖嫔无奈道:“这是法兰西国王要的,还要做很多件,你们得忙起来了。不过也别担心,回头做好了,皇上必定有赏。” 绣娘们齐声应下,先让最擅长的人做图纸,然后再打板,等会做起来就要轻松容易得多了。 僖嫔都交代完,走了一圈看绣娘们都开始忙碌起来,她才算松口气,却忍不住又回到永寿宫来。 郭珍珠见僖嫔去而往返,不由纳闷道:“你忙完不去休息一会儿吗?” 僖嫔坐下后无奈道:“我刚去尚衣局都交代好,法兰西国王这次下了好多东西,单子很长,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长就算了,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交代绣娘的时候,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快说不出口了。”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这是多难为情的东西,竟叫你说着就不好意思了?” 僖嫔笑着摇头道:“别说是我,绣娘光是听着都开始脸红了。娘娘,这法兰西国王的喜好真是与众不同,之前我以为做那条蕾丝过膝裙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 没想到还能更厉害,她想起那一件遮不了多少肉的蕾丝裙,也忍不住脸红了。 僖嫔简单形容了一下,郭珍珠心下了然:这不就是蕾丝吊带裙吗? 就是不知道这蕾丝裙子做出来,是法兰西国王自己穿,还是给情人穿的…… 反正法兰西国王下单,她们只管做出来就行了! 至于谁穿的,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僖嫔见郭珍珠听得面不改色,不由心里佩服:不愧是娘娘,听着这么叫人震撼的事都没露出多少诧异来。 郭珍珠在后世见多了,自然是见怪不怪了,笑吟吟道:“法兰西国王买了这么多东西,报酬给了吗?” 闻言,僖嫔连忙点头道:“就跟娘娘之前说的那样,法兰西国王确实大方。这次使者不但带来的国王的亲笔信和采买单子,另外还送来一船队的黄金。” 她听后也不由震撼,法兰西国王送的都不是金子,而是金砖。 不是一艘大船的金砖,而是整个船队的! 这是何其大手笔啊,叫僖嫔都忍不住恍恍惚惚起来:她做的蕾丝衣物和床品居然这么值钱吗? 虽说她们在后宫并不贫穷,但是法兰西国王这一手却也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郭珍珠听后眨眨眼道:“看来法兰西国王不止想买蕾丝物件,还想把提花织机买回去。” 不然就下单的蕾丝东西,撑死一艘船的金砖都绰绰有余了。 法兰西国王虽然喜好古怪了一点,但是眼光相当敏锐。 他明白皇帝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的蕾丝来,不可能只用人手去钩出蕾丝,而是用上了别的更有用的工具。 法兰西国王知道这样的工具,哪怕他跟皇帝有点交情,皇帝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送给自己。 于是他决定让底下人带上一船队的金砖去跟皇帝商量,看看能不能把那样好用的工具带回来。 僖嫔听后不由惊诧道:“娘娘的意思是,法兰西国王打算买下做蕾丝的提花织机吗?” 她迟疑一下就问道:“但是这提花织机要是给了法兰西国王,那织机并不难做,改起来也容易,岂不是法兰西很快也会出现很多提花织机,没人再买咱们的蕾丝了?” 如今法兰西国王会下单,也不是因为法兰西没有蕾丝啊,只是没有那么大块的蕾丝。 要是法兰西得到提花织机后,很快就能模仿做出很多织机来,那么就没必要再千里迢迢过来买蕾丝制品了。 比起一锤子的买卖,僖嫔当然更偏爱能细水长流的。 看法兰西国王这次下的采买单子那么多,就知道他的需求有多少了。 不过僖嫔也困惑道:“娘娘,其实我不明白,法兰西国王就一个人,一次采买那么多要用多久?” 郭珍珠摇头道:“这么一些用不了多久的,所以法兰西国王才会想要买提花织机。” 不然每次都千里迢迢来采买,光是路费就太贵了,还不如自己买蕾丝的织机回去做。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告诉僖嫔,法兰西人一生只洗三次澡。 一次是出生的时候,一次是受祝的时候,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了。 因为不洗澡,所以法兰西人身上都用浓厚的香水来遮住味道,会戴着假发,还会经常换衣服。 这些蕾丝都是白色的,用几次那颜色就没法看了,但是镂空的蕾丝一洗就会变形。 不能洗,又不能穿几次,那就只能买新的。 僖嫔一边听一边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怪法兰西国王一次买这么多,用不了几次的蕾丝衣物和床品,确实得多买一些。这么一来,也难怪法兰西国王会带金砖来买提花织机了。” 实在是他们这种穿法,穿几次就扔,买多少都不够用,那不就得有提花织机,随时多做一些吗? 僖嫔若有所思道:“确实买下提花织机,比起船队千里迢迢来采买是容易又划算一些。娘娘以为,皇上会答应这件事吗?”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皇上应该会答应的,而且还会把属于法兰西国王那一架独有图案的提花织机送过去。” 当然了,那一船队的金砖,皇帝也会爽快留下,当做是蕾丝提花织机的采买费用。 提花织机不难做,难在钩针改良的地方。所以这一船的金砖,皇帝就理所当然笑纳了。 僖嫔感觉意外又是情理之中,毕竟法兰西国王都这么有诚意,带来那么多的金砖。 加上之前法兰西国王先给皇帝送礼,送的还是皇帝喜欢的,相当用心了。 两国有意往来,皇帝怎么都要给法兰西国王一点面子。对方想买提花织机,皇帝哪怕不大愿意,也不能拒绝。 郭珍珠见僖嫔一副神色复杂的样子,不由失笑到:“你也不用太焦心,皇上答应把提花织机送去法兰西,其实并没有吃亏。” 听见这话,僖嫔连忙坐直身,好奇问道:“娘娘为何这么说?皇上怎么就没吃亏了?” 郭珍珠对僖嫔眨巴着眼睛道:“皇上送的是法兰西国王专属图案的蕾丝提花织机,想要简单看织机的结构,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是要拆开却不可能。” 僖嫔一愣,忽然笑道:“这织机上的提花是固定的,拆开后他们可能就装不回去了。咱们不可能送个提花织机,还要人一起送过去帮忙做。总不能他们拆完了装不好,还送回来让咱们装上。” 索性法兰西那边是不敢拆,就只能在周围来钻研提花织机的结构,仿制出新的织机来,这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了。 要是皇帝心情不错,还可能附送一张提花织机的图纸。 哪怕拿着图纸,法兰西要做出提花织机也需要一段时间。织机做出来其实不难,难在提花的技术。 每条丝线在什么地方,挡板的窟窿在什么位置,这 都需要十分精准推测,还熟悉蕾丝钩针的人才能做出来。 法兰西国王的专属图案还容易,他只要直接让熟悉蕾丝的人操作织机就能做出来。 可这架织机就只能他一个人用了,新的织机需要做出新图案来,就需要他们修改挡板和丝线的位置,需要摸索的时间就更长了。 那么长的时间里,只有法兰西国王能够享受无穷无尽的蕾丝物品,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那么其他人怎么办呢?除了那些成为国王的情人和心腹,被国王赏赐了自己独有图案的蕾丝物件之外,就只能千里迢迢过来这边砸金子采买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1节 于是皇帝这人情是给了法兰西国王,却没给其他人,蕾丝物件的买卖是一点都没影响。 还因为法兰西国王拥有一架蕾丝的提花织机,得到源源不断的大块蕾丝,质量还极好,叫那些人只能看不能用上。 他们只会更眼馋,过来更疯狂砸钱买买买了! 郭珍珠:皇帝果然是吃什么,就是不会吃亏! 第122章 果然就跟郭珍珠猜想的一样,皇帝爽快把属于法兰西国王的那一架蕾丝提花织机给了使臣。 法兰西的使臣也没想到大清的皇帝这么利落爽快,让他能这么快就能完成国王交代的任务,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他连连赞叹大清皇帝的大方和痛快,又歌颂了两国的情谊。 白晋在旁边帮忙翻译,皇帝听得满脸笑容。 法兰西人果然很浪漫和热情,这赞美的就跟唱歌一样好听,谁不爱听呢! 使臣把一船队的金砖都留下,皇帝让人搬回宫,得知对方还想采买一些茶叶和瓷器回去。 皇帝大手一挥,让人买好送上船,就不另外收钱了。 这叫使臣更是感激涕零,连连道谢,然后当天就麻溜开船出发回去了,迫不及待要给法兰西国王复命。 僖嫔还嘀咕这使臣是不是怕皇帝反悔了,拿到东西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郭珍珠听着好笑,使臣可不就怕皇帝反悔吗?而且使臣估计也担心有人来抢,还是尽早回国,把东西送到法兰西国王手上比较安全。 人一走,皇帝派人点算了一下送到库房里的金砖,十分大方开始赏赐了起来。 这次立功的人不少,改良提花织机的戴梓、五阿哥和戴亨,帮着做出新蕾丝图样的僖嫔,还有想出蕾丝这个东西的郭珍珠,通通都有赏。 皇帝想直接送金砖,戴梓和五阿哥更想用金砖来换很多稀缺的材料,皇帝知道后就允了。 僖嫔则是想把金砖换成银票,这样就更方便用了,皇帝也没拒绝。 尤其僖嫔对新图样的贡献最大,又参与了改良提花织机。而且皇帝知道僖嫔的阿玛并没有官职,于是沉吟了一下,提拔她阿玛当了佐领。 佐领算是个不高不低的职务,正适合白身的僖嫔阿玛。 僖嫔得知后十分惊喜,恨不得再弄几个新的蕾丝图样出来! 郭珍珠收到金砖后没换别的,而是把金砖通通收好放进库房里头,想着以后可以给四格格当压箱底的私房钱。 金子又保值,放多久都能用,不怕通货膨胀,用来当压箱底的好东西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送出去一架蕾丝的提花织机,并没有给图纸。不过使臣也不敢得寸进尺要这个,于是只带着成品回去。 法兰西国王收到提花织机之后果然很高兴,奖赏了使臣之后,就召集熟悉钩蕾丝的女工来操作提花织机。 都是熟手,她们很快就熟悉了提花织机的操作,上手开始用提花织机做蕾丝。 一大块的蕾丝渐渐成型,上面的提花记录住图案,不用多操作,钩针就会在挡板上知道什么时候下针,非常方便。 法兰西国王还召了不少人来研究提花织机,尽快仿造出新的提花织机来。 整体的结构并不复杂,唯独这挡板十分妙,每个钩针落下的地方都十分有规律,是熟悉钩蕾丝的人设计的。 需要按照不同的图案来设计挡板上的窟窿,另外提花也得一根根线穿在适合的位置,才会做出想要的图样来。 法兰西国王只觉得这提花织机的设计相当精妙,心想不愧是爱钻研的大清皇帝弄出来的。 要是太简单,很容易仿制的话,大清皇帝也不会那么爽快把提花织机送过来了。 法兰西国王自己也是个爱钻研的人,跟着其他人一起仿制提花织机。 至于挡板上的窟窿,以及新图案,还有提花的问题,就需要女工来构想了。 这样一来,想要新图案的蕾丝没那么容易,得一段不短的时间。 法兰西国王这才明白皇帝的用意,却明摆着是明谋,他倒是不恼。 毕竟换做自己,也是做出一样的决定。 反正皇帝跟法兰西国王的交情不错,愿意直接把提花织机送给自己就已经挺好的了。 法兰西国王需要的蕾丝压根不缺,其他人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法兰西国王的新蕾丝衣袍是越来越多,还琢磨捣鼓新的衣服来,比如长筒袜用蕾丝罩在外边一层,那就更好看了。 贵族们眼馋国王的蕾丝衣服越来越多,还一件赛一件漂亮。 他们私下找女工钩蕾丝,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钩出面积那么大的蕾丝来,不由跟热窝上的蚂蚁一样着急。 后来贵族灵机一动,这边钩不来,直接派人去大清采购一船的蕾丝布料回来不就好了? 不管是自用还是高价倒卖,都很有赚头! 郭珍珠后来得知法兰西来的海商是络绎不绝,他们有些背后的金主就是贵族,有些是富商看中这个商机,一窝蜂来大清高价采买蕾丝。 改良的提花织机越来越多,尤其一些只是简单图案,做起来就更快了。 海商们也不挑,一卷卷的蕾丝布料疯狂砸钱买,生怕买迟一步就被人抢光了! 还有人私下打听设计新图样的人,想要重金招揽回去。 后来他们得知是宫里的娘娘设计的,那是砸多少金子都抢不回去,暗地里只觉得皇帝太鸡贼了。 哪怕是绣娘设计的,他们还有办法等绣娘到年纪出宫后重金请回去做图样。 但是宫里娘娘的话,他们就毫无办法了。 郭珍珠得知消息后,不由笑着对僖嫔道:“你这人才看来出名了,多少人想要砸黄金来请你设计一个新的蕾丝图样。这么说来,我倒是占大便宜了。” 僖嫔笑笑道:“娘娘就别笑话我了,蕾丝这东西还是娘娘教给我的。后边我只是摸索了一下,如今知道的人不多,也就不清楚该怎么设计了。” “等时间长了,他们摸索出来,就不会觉得我特别厉害。” 只能说,僖嫔占了先机,第一个会做蕾丝,又给法兰西国王设计了一款独一无二的新图案,才会叫人赞叹不已。 换个人的话,那也是一样的。 郭珍珠听得摇头道:“你这是妄自菲薄了,我只简单给你说说,你就能做出来了,这就是天赋。要我做的话,只怕这辈子都别想做出来了。” “再就是你觉得自己只是占了先,成了第一个做的人,才会叫人羡慕,是运气好了。但是运气好,谁能说不是实力呢?” “你想想,在战场的时候,将领因为运气好打赢了,你总不能说他只是运气好而已,不算大功劳了吧?” 僖嫔被郭珍珠说得脸红红道:“被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抿着唇,倒是十分高兴被夸赞。 僖嫔之前确实只觉得自己会一点手工而已,不算什么事,能得皇帝的夸奖也是因为郭珍珠先跟她说了如何做蕾丝的事。 若非僖嫔跟郭珍珠的关系不错,郭珍珠换个人教,对方一样能学会,也可能跟自己一样做出新的图样来。 但是如今郭珍珠这么一说,仿佛冥冥之中就该僖嫔成功,是因为她有运气有实力也有天赋,这话就叫她心花怒放了。 谁不喜欢被人肯定呢,尤其是郭珍珠这样聪慧厉害的人夸赞,僖嫔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上几分。 宜妃过来的时候见僖嫔满脸通红,还纳闷道:“今儿天不热啊,你这脸颊怎么那么红了?” 僖嫔摸着滚烫的脸颊,准备去洗洗脸凉快一下,郭珍珠就让林嬷嬷带着她去偏殿洗脸收拾一下了。 宜妃坐下后,郭珍珠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妹妹,五阿哥这不是立功了,怎的不见你高兴?” 闻言,宜妃叹气道:“姐姐,我自然高兴的,只是想着五阿哥这花钱如流水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他得了那么多的金砖,居然一点都不留,全换成材料。” “以后他长大还这样,手里头没点银钱,那可怎么办。虽说五阿哥喜欢各种仪器,也不能全砸进去,不给自己留点花用呢!” 郭珍珠听着笑笑道:“这不还有妹妹吗?又有皇上在,皇上还不至于叫五阿哥饿着冻着了,需要什么,尤其是科研材料什么的,皇上必然会努力给五阿哥找过来。” “我瞧着五阿哥对吃穿都没什么大要求,过得去就行了。按照他这钻研的样子,以后想必能做出很多有趣的仪器来。到时候皇上嘉奖,他这银钱来得快,妹妹着实不用太担心。” 宜妃愁坏了,说道:“姐姐,五阿哥这嘉奖是来得快,但是到手后去得更快啊!” 郭珍珠心想也是,五阿哥这性子说是随了谁,不就随了皇帝吗? 皇帝的爱好都相当烧钱,不想用到私库里的东西 用来变卖换钱,他都开始点亮经商技能,到处抢钱了。 这不刚抢了法兰西国王一船队的金砖,另外法兰西贵族重金砸钱采买,皇帝给的价钱也是翻了好几倍。 更别提除了法兰西之外,周边其他国家得知后也闻风而动,以后过来砸钱买蕾丝的海商只会越来越多。 虽然赚得不少,架不住皇帝烧钱的速度也相当快。 白晋代替南怀仁成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传教士,这人从小也是个学霸,在神学、哲学、算数、物理和天文学上颇有造诣,听闻还对医药有所涉猎。 皇帝对西洋医学十分感兴趣,最近给白晋设了个实验室,光是这实验室的仪器就够烧钱了,更别提是一屋子各种难得的药材。 他喜欢钻研,也不吝啬科研投入,之前南怀仁还在的时候,也给南怀仁设了实验室。 后来戴梓回来了,皇帝也大手一挥给他设了实验室,连带五阿哥也有一间了。 这烧钱的速度,都快赶不上皇帝赚钱的速度了。 皇帝最近还找白晋要了不少翻译好的医书正看着,又带了一本过来给郭珍珠。 郭珍珠看了几页,发现是一本人体解剖学,说明身体的每个器官在什么位置,又提到人是如何生病,就是这些器官产生变化。 写得还挺详细的,她看着大为惊讶,这时候西洋人倒是已经捣鼓出这样的书来了。 皇帝估计是随手拿的一本,没想到居然是人体解剖学,还担心郭珍珠看了会害怕。 谁想到郭珍珠看得津津有味,看了好几页才回过神来,脸上有点惊讶,却没见一点害怕和惊恐。 皇帝就知道,郭珍珠确实跟别的女子不一样,胆子尤其大,而且对新事物的好奇心不低于自己。 这样的西洋医书,要是御医见了,只怕觉得是大逆不道,根本不会愿意多看一眼。 不过皇帝还是担心郭珍珠看多了夜里要做噩梦,还是强行把书带回去了,然后让人送了一箱子的游记过来。 估计是让郭珍珠看看这些轻松的洗洗眼和脑子,别叫人体解剖的东西叫她记忆深刻。 郭珍珠在现代的时候也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人体解剖图了,对这个倒是不害怕,还仔细对比,跟后世的人体解剖图有什么大的区别。 区别其实已经不太大了,西洋在这方面倒是现行一步。 郭珍珠看过就看过了,没怎么放在心上,开始看皇帝让人送来的游记。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2节 这些新书写的挺有趣的,还有写去海外的游记,她估摸着是传教士写的。 也就传教士会在全世界各个地方传教,所以去了很多地方。 一般人哪有这个财力和精力到处去,不过他们文学水平高,翻译后写出来的游记颇为有趣。 路上肯定不止漂亮的风景和舒服的人文,必然还有很多困难和艰辛。 不过游记就是让人看着放松的,传教士没把这些辛苦都写进去,郭珍珠看着还算轻松。 她看着书,晒着太阳,手边放着零嘴和热茶,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最后是林嬷嬷喊醒郭珍珠,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道:“嬷嬷,我睡多久了?” 林嬷嬷低声道:“主子没睡多久,也就半个时辰。只是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上今晚要过来永寿宫用饭。” 郭珍珠一愣,这才知道林嬷嬷怎么叫自己起来,是该提前准备。 她点点头,御膳房那边不用吩咐,只需要沐浴换一身新衣服,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郭珍珠左等右等,却没等到皇帝,不由纳闷,毕竟皇帝一向守时,难得迟迟没来。 她让小明子去乾清宫问一问,是不是皇帝有事耽搁了,或者突然有急事不来了? 没等小明子过去,乾清宫那边倒是很快有太监慌慌张张过来禀报道:“贵妃娘娘,皇上刚才突然发热了,太医院的御医都赶去乾清宫,暂时不能过来了。” 郭珍珠听得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皇上怎的忽然发热?昨儿皇上看着还好好的。” 小太监只是跑腿的,临时被李德全派了来,实在乾寝宫那边都要乱套了,一时没能腾出人手来。 只皇帝想起郭珍珠可能还等着,这会儿还清醒,就让李德全派人来跟她说一声,免得一直干等着。 郭珍珠无奈道:“皇上这时候怎么还惦记这边,我过去乾清宫看看皇上。” 小太监不能做主,也不好拒绝,郭珍珠已经带上于嬷嬷匆匆赶去乾清宫了。 她匆忙进来,李德全见了不由大吃一惊道:“贵妃娘娘怎的过来了?” 他瞪了郭珍珠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一眼,觉得这太监光跑腿,还不知道劝着顺贵妃点儿。 郭珍珠摇头道:“我听说皇上病了还发热,放心不下,就直接过来看看,御医都诊过了吗,皇上如何了?” 李德全低声说道:“御医把脉后在偏殿斟酌药方,娘娘容奴才进去禀报皇上一声。” 闻言,郭珍珠点点头,没有擅自闯进去,在外边等着。 李德全很快出来了,请郭珍珠进去,椅子却放在离床榻好几丈外,叫她看着哭笑不得道:“皇上,离得那么远,臣妾都要看不见了。” 皇帝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两颊却发红,显然是烧起来了,他苦笑道:“这不是怕朕过了病气给爱妃,御医暂时不好说是什么病,却担心会传染人。” 要不是怕郭珍珠没亲眼看看他会很担心,皇帝都不想让她进来了。 郭珍珠紧张道:“御医还没确定是什么病,下什么药方吗?” 皇帝虚弱说道:“御医把脉后道是疟邪侵入,朕头疼得很,烧得厉害,身上却冷。” 郭珍珠这才发现皇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足足两床,他额头却没发汗,人还微微打摆子。 疟邪侵入,头疼,会发热,还打寒颤,她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这不是疟疾的典型症状吗? 疟疾是由疟原虫感染引起的寄生虫性疾病,在后世都十分危 险,一不留神就容易致命的疾病。 在这个年代,那就更危险了! 也难怪御医商量了半天都确定不了药方,因为这种寄生虫感染的疾病十分不好治。 尤其皇帝前一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倒下了,明显是急性疟疾,那就更危险了。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疟疾的治疗方法,很快想到了最开始治疗疟疾的一种药,那就是金鸡纳霜。 这时候西洋人手里应该提炼了这个药,传教士手里估计会有。 她当机立断说道:“皇上,既然御医暂时没能想出适合的药方来,不如叫传教士来看看?” 皇帝诧异看了郭珍珠一眼,两人倒是想到一块了,于是点头道:“朕已经派人请白晋他们进宫来,估计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果然外头就有小太监来禀报,说是白晋带着几个传教士过来了。 李德全连忙请郭珍珠去角落的屏风后边,这才请白晋等人进来。 白晋一进来看见屏风后的身影,知道很可能是皇帝的嫔妃,没敢多看,很快就专注在皇帝的面色上,询问起他的症状来。 听完后,白晋肯定道:“尊敬的皇上,这很像微臣的祖国曾有的一种叫疟疾的病,微臣带了治疗这个病的神药来。” 他从医药箱里小心翼翼拿出金鸡纳霜,是一小袋粉末,需要泡水服下。 皇帝知道白晋没理由害他,却也不可能直接服下,于是让李德全把御医请了过来。 几个御医听说西洋传教士手里有治疗疟病的神药,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是半信半疑。 毕竟他们这边还在努力拟定药方,暂时没能确定下来,西洋人却忽然掏出药,还说是药到病除的神药,叫人怎么能相信呢? 有年纪大的御医更是觉得西洋人没安好心,这时候突然拿出什么神药来,要是没效果对皇帝的身子骨有害怎么办? 他们简直是居心叵测! 老御医苦劝道:“皇上千金之躯,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物不好随意服用。” 白晋听得不大高兴,连忙拱手反驳道:“皇上如今生病,危在旦夕,你们御医磨磨蹭蹭也没能找到适合的药方治好皇上,为何不试试西洋的药物呢?” “我的祖国不少人得过这种病,用药后很快就好了。但是你们再磨蹭下去,不就耽误了皇上的恢复吗?” 老御医想要把金鸡纳霜带回去研究看看,究竟能不能治好皇帝。 白晋却不愿意,毕竟他漂洋过海来这边,带的金鸡纳霜并不多。 要不是皇帝待他们这些传教士不错,又是个能接受西洋事物的人,白晋都不会拿出来。 毕竟这事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皇帝服用后要是出什么事,白晋就难辞其咎,很可能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但是就跟他说的那样,这个病不能拖,不尽快服药,皇帝要是不在,他们这些传教士的地位只会一落千丈。 加上大清和法兰西刚刚开始频密的商业往来,商路这才打开,皇帝要是不在,换了个皇帝,那跟法兰西之后的关系就不好说了。 因为这些考虑,白晋才会拿出金鸡纳霜来救治皇帝,可惜面前这些老御医冥顽不灵,说什么都不同意皇帝服用。 郭珍珠在屏风后边听着太医院和传教士两边吵吵闹闹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人命关天,他们还吵来吵去的,实在没什么意思,还耽误事! 索性郭珍珠这时候出声道:“皇上,不如这样,让臣妾来试药。要是药没问题,皇上就能服下了。” 这话一出,吵闹的两边立刻安静下来。 李德全低声跟白晋说了屏风后是顺贵妃,白晋连忙行礼后说道:“多谢娘娘相信微臣的药能救皇上,还愿意试药。只是这么危险的事,不如还是……” 还是让别人来吧,比如李德全什么的。 老御医进来的时候只一心盯着皇帝,一时没注意到屏风后居然有人,还是顺贵妃! 估计顺贵妃担心皇帝,这才匆忙赶来探病,白晋进来的时候就避嫌去了屏风后边了。 老御医也急忙附和道:“是啊,娘娘千金之躯,怎能亲自试药?尤其不知道西洋人带来的这是什么药,会不会危险。” “而且也未必非要用西洋的药物,咱们药方还没定,也可以请巫医来看看。” 郭珍珠在屏风后听得更无语了:老御医在中药和西药之间,居然选了跳大神吗? 她生怕两边又要继续吵起来浪费时间,直接打断道:“皇上难受得很,这病不能拖。御医有把握拟定药方,能保证治好皇上吗?” 老御医被她一噎,就是不确定,他们这些御医才会商量很久,迟迟没能定下药方来。 听他不做声,郭珍珠就说道:“既然太医院这边暂时还没有治好皇上的法子,那就试一试西洋的药。” 白晋立刻把手里的金鸡纳霜交给李德全,然后麻溜退了出去。 御医们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出去,退到角落,就见郭珍珠从屏风后出来。 李德全按照白晋的法子,用一点点金鸡纳霜泡水,郭珍珠立刻喝掉半杯,然后拉着椅子坐在榻前。 郭珍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皇帝都来不及阻拦,顿时无奈道:“爱妃也太心急了一点,这里多得是试药的人,用不着你亲自来。” 虽说白晋没害他的理由,是药三分毒,郭珍珠没事吃药也不好。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皇上,臣妾只喝一点,就这么一回,没关系的。而且别人来试药,臣妾也不大放心。”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动手脚,又或者对药物过敏什么的呢? 郭珍珠这身子骨被养好了不少,没什么特别会过敏的地方,就跟她原本的身体差不多了。 所以她很放心试药,只是这药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是担心吃了别的会跟药相冲,于是忍着没动,只稍微漱了口。 李德全也泡了点金鸡纳霜喝下,顺贵妃都一口气试药了,他也得跟上才是。 两人一起试药,那就更保险一些了。 足足半个时辰后,郭珍珠和李德全都没有丝毫反应,显然这药是安全的。 她这才让李德全重新泡了一杯金鸡纳霜,一点点喂给皇帝服下。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热度就稍微降低了一点,身上也不会一直打摆子了。 御医上前给皇帝把脉,确认皇帝的身子骨在好转,一时之间看这西洋药的眼神都变得炽热了几分。 要是能拆开来研究,说不准他们也能做出相同的药来,以后遇上同样的病就不必担心了。 郭珍珠很想说,御医确实很有想法,这金鸡纳霜其实就是金鸡纳树的树皮磨成粉末,跟中草药磨成粉是异曲同工之妙。 勉强说金鸡纳霜是中草药,也能说得过去。 金鸡纳树只适合种在温暖的地方,他们去南边找一找,应该也能找到。 不过这事不急,先得让皇帝好起来。 其实金鸡纳霜也并非白晋说的是神药,还毫无副作用,实际上还得看人。 如此危急的时候,也无法知道皇帝究竟会不会对这个药过敏,但是不吃药很可能就会病重,也只能试一试了。 皇帝这些年待郭珍珠不错,郭珍珠也不能明知道这药能救人,还眼睁睁看着皇帝病得越来越严重。 好在皇帝的运气不错,对金鸡纳霜并不过敏,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就好起来了。 他的低烧终于彻底退下去了,也不会再头疼,整个人肉眼可见好了不少。 毕竟皇帝已经不耐烦躺着,坐起身让李德全送囤了几天的折子到榻上,开始看了起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3节 郭珍珠:皇帝这工作狂的人设真是屹立不倒!刚病好,他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工作了! 第123章 疟疾这病毕竟可能有传染性,郭珍珠就不敢回去永寿宫,免得传染给两个孩子就不好了。 索性她就留在乾寝宫侍疾,让人带口信给宜妃,托宜妃帮忙照顾四格格和六阿哥。 宜妃十分担心,却也只能给郭珍珠帮忙,白天都在永寿宫帮忙照顾两个孩子,晚上才回去翊坤宫休息。 好在永寿宫的宫人在一时慌乱之后,都在林嬷嬷的带领下开始有条不紊的,倒是没出什么乱子,照顾四格格和六阿哥也颇为精心。 幸亏皇帝身子底子好,几天下来就痊愈了,叫郭珍珠安心之余,宜妃得知消息后也不再担惊受怕的。 郭珍珠说是侍疾,其实也不必什么都让她来,乾清宫还有很多宫人在,自己只需要帮把手。 比如她给皇帝额头擦擦汗,给皇帝喂泡好的金鸡纳霜。 皇帝昏睡的时候,郭珍珠也在李德全的安排下,在偏殿的软塌上睡一会。 吃食都是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颇为清淡,味道倒是很好。 郭珍珠几天下来一点都没瘦,好在也没胖,不然出去后说自己侍疾,那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皇帝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后边两天不怎么昏睡了,坐着看一会奏折,然后跟郭珍珠说说话。 “朕想着爱妃那天实在太冒险了一点,让李德全试药就好了,怎的你一股脑就喝下去了?”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当时也没想太多,尤其太医院的御医和传教士还吵起来了。皇上正病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却又拿不出章程来,叫臣妾一时有些生气。” 闻言,皇帝笑笑道:“御医一向如此,就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御医拿出的药方要真没把皇帝救起来,反而让他更严重了,那九族都得赔进去,自然得更加谨慎小心 了。 郭珍珠心想御医确实是个高危行业,一不留神就要掉脑袋。 那天她看见的老御医,估计都是太医院这些年来死剩的,见多了同僚掉脑袋和诛九族的,可不就要谨慎再谨慎了? 不然一个不留神,他们就要去下边跟同僚和自家九族一起团聚了。 思及此,郭珍珠倒是能理解御医不敢把话说满的习惯,这都是为了小命着想。 只是关键时候,御医这拖拖拉拉的掉链子,叫她的小脾气都快要压不住了。 郭珍珠叹气道:“御医平日用着还行,在紧要时候倒是有点指望不上了。” 皇帝失笑道:“确实如此,所以朕从小就学了点医术,虽说是皮毛,不太严重的时候也能用上。” 毕竟御医为了求稳妥,不敢随意用药,最喜欢的就是让人饿着。 生病还要病人饿着,实在太难受了。 索性皇帝就自学了医术,虽然不可能跟御医那么厉害,还可能有家传,起码把脉这一点还是可以的。 皇帝就让郭珍珠伸手,给她把脉。 这几天皇帝清醒后,一天只要空闲的时候就要给郭珍珠亲自把脉才能放心。 毕竟是药三分毒,郭珍珠没病却服下了金鸡纳霜这个药,皇帝总担心对她身子骨不好,于是每天都亲自把脉。 自己把脉不够,还让霍御医过来,一天三顿给郭珍珠把脉了。 皇帝这次把脉后微微颔首道:“爱妃这几天也累着了,脉象有点虚。朕如今好起来了,爱妃索性回去歇息就是。” 他又安排郭珍珠去后殿沐浴换了一身衣服,虽说这几天有人送衣物来给郭珍珠每天换,要回去永寿宫,还是得再换一身才是。 郭珍珠沐浴换衣后,皇帝还安排人用软轿送她回去。 得知后的郭珍珠连忙道谢,又说道:“臣妾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着回去,宜妃妹妹会帮着照顾两个孩子,没什么叫人操心的。倒是皇上刚好起来就开始处理政事,可别累着才是。” 言下之意,郭珍珠不亲自盯着,皇帝都不知道休息。 皇帝听后无奈一笑道:“朕已经大好了,积累太多折子不赶紧处理,后边只会越来越多。” 郭珍珠想想也是,这些折子都需要皇帝亲自看一遍。 全国各省送的折子很多,今天不看积累到明天,明天复明天,折子的数量就要数不清了。 郭珍珠觉得当皇帝真不容易,哪怕生病了,稍微好起来就要赶紧处理这些折子,不然御书房很快都要被淹没了。 她正说着话,李德全就过来禀报:“皇上,太子殿下和大阿哥过来请安。” 皇帝听后不急着让人进来,而是对郭珍珠说道:“有两个孩子照顾朕,爱妃也能安心回去休息了。” 郭珍珠想着小太子和大阿哥才几岁大啊,小学生就要开始给皇帝侍疾了吗? 不过想想这年头孝大过天,要不是皇帝这病传染厉害,小太子和大阿哥早就该过来侍疾了。 这时候也不能拦着,尤其如今皇帝确实好多了,郭珍珠就从善如流道:“是,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皇帝点点头,又叮嘱道:“霍御医还是会每天过去给爱妃请平安脉,至少得半个月的功夫。” 郭珍珠说是记下了,这才离开。 她出去的时候就碰到在门口候着的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连忙行礼。 郭珍珠笑着摆手道:“皇上请两位阿哥进去,我就先回去了。” 小太子低头应了一声,目送顺贵妃上了门口的软轿,被人抬着离开了。 等看不见了,他才和大阿哥进去。 皇帝看着两人点头道:“你们来了?” 小太子急忙上前道:“听说皇阿玛病得厉害,我特别焦心。只是御医拦着不让进,说是这病十分凶险。如今皇阿玛好起来了,实在太好了。” 大阿哥也连忙过来表态道:“皇阿玛看着精神头还不错,儿子这才松口气。” 皇帝示意两人在榻前坐下,神色平静道:“这病确实凶险,不过对症用药,如今朕已经大好了。只是这些积累的折子太多,一时没能看完。” “正好你们两个过来了,就帮着朕收拾一下。把请安折子和比较重要的折子分开来,朕也能尽快处理好。” 小太子急忙应下:“是,儿子这就帮忙。” 大阿哥就更喜形于色了,过来侍疾还帮着收拾折子,那就不用去尚书房上课了! 太傅得知皇帝病了,小太子和大阿哥上课都心不在焉的,知道他们担心,今儿一听皇帝大好可以过去探望,太傅就大手一挥给两人放假了。 他们二人就立刻过来乾清宫,没想到刚来,还没开始侍疾,倒是先让皇帝分派了工作。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在李德全的帮忙下,把折子分成两大堆,每人处理来分开这一堆的折子。 李德全还道:“两位阿哥,这折子还有一些在偏殿放着,暂时没送过来。” 毕竟都送过来寝殿,那就要乱糟糟的,索性就先放在隔壁了。 大阿哥还以为处理完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折子就可以了,谁知道这只是一部分,隔壁还有一大堆? 他内心的欢喜顿时被浇灭了不少,然后见旁边的小太子已经开始认真处理起来,大阿哥也不服输,也赶紧动手了。 郭珍珠回去后,被眼泪汪汪的宜妃抱了个严实,小声啜泣道:“姐姐你吓坏我了?说是去乾清宫,让我帮着照顾四格格和六阿哥,你却好几天都不回来。” 尤其乾清宫里头的消息压根不能打听,只知道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在里头没出来。 后来传教士还进去了,然后在外边守着也不敢走。 宜妃不敢打听,只听说一些消息就心惊胆战。 她一会担心郭珍珠,一会担心皇帝,这几天是寝食难安,整个人都憔悴了。 郭珍珠心疼地搂着宜妃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我没事,叫妹妹吓着,是我的错了。” 宜妃无奈道:“这也不是姐姐的错,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既然姐姐回来了,皇上是没事了?” 闻言,郭珍珠点头道:“是,皇上服药后已经大好了,所以让我回来休息。” 宜妃也不继续堵着门了,赶紧拉着郭珍珠进去道:“是我着急了,没注意姐姐正累着,赶紧进去歇息才是。” 四格格和六阿哥这时候也围了上来,挨着郭珍珠。 四格格仰着头担心道:“额娘好几天没回来,我都担心得睡不着了。” 郭珍珠摸着她的脑袋道:“是我的错,事情太急,我就匆忙赶过去了,倒是没来得及跟你交代一二。” 六阿哥的小脸上也全是担忧道:“额娘看着好累,快吃点东西去睡一会儿吧?” 小厨房的小礼子早就炖了燕窝,用炉子温着,就等着郭珍珠用了。 郭珍珠被簇拥着进去,喝了一小碗燕窝,还有四格格递来的小点心,另外有六阿哥亲自倒的蜜水。 她感觉自己被一双儿女投喂了一番,一不留神吃得挺多。 吃饱后确实有点困,郭珍珠又被孩子们簇拥着进去寝殿躺下,一沾着熟悉的枕头,转眼就睡过去了。 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四格格给自己掖被子上面,郭珍珠还感慨孩子大了,都会照顾她这个额娘了。 一觉醒来,郭珍珠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虽说她在乾清宫暂住了几天,吃穿住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皇帝还病着,郭珍珠心里记着事就不敢睡得太沉,另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有点认床,睡得迷迷糊糊的,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一点都不踏实。 如今回到永寿宫这个熟悉的地方,皇帝的病又有好转了,她总算能安安心心睡上一觉。 郭珍珠看着外边的天色还亮,想着自己估计没睡多久。 等她起来,才发现四格格和六阿哥就在门外候着,一脸担忧的样子。 郭珍珠被林嬷嬷提醒,才知道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不由目瞪口呆:“我竟然睡了那么久,怎的没叫醒我?” 四格格解释道:“我 想叫醒额娘来着,嬷嬷说额娘估计是累了,又请了霍御医过来把脉。霍御医也说额娘这几天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所以他们一个两个虽然担心,却没叫醒郭珍珠,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郭珍珠就说自己怎么睡得浑身骨头都酥了,却是分外轻松。 她是睡得舒服了,不过其他人似乎特别担心,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郭珍珠摸了摸四格格的小脸道:“我没事,之前记挂着生病的皇上没能睡踏实,如今皇上好起来了,我又回到熟悉的永寿宫,于是睡得沉了一些。”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4节 说完,她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唱空城计。 四格格这才笑了:“额娘,御膳房刚送了很多好吃的来,小礼子另外还做了不少滋补的汤水,都热着呢。” 不知道郭珍珠什么时候醒来,厨房却都准备妥当了。 有个跑腿的太监在外边听见动静,就一溜烟回去御膳房禀报,那边就开始上菜了。 郭珍珠洗漱后出来,一桌子的菜都摆好了,四格格和六阿哥分别坐在她的两边一起用饭。 她就问道:“你们两个今儿都还没用饭吗?” 四格格说道:“我和六弟吃了一盘点心,倒是不怎么饿。” 郭珍珠睡得不起来,她也没什么胃口,跟六阿哥囫囵吃了点垫垫肚子就够了,然后两个还守在郭珍珠身边。 等夜里实在太晚了,四格格这才带着六阿哥回去休息,免得第二天郭珍珠醒来见着他们面色不好,怕是要担心的。 郭珍珠心里更是不好意思,给两个孩子不停夹他们喜欢吃的菜。 三人不知不觉吃了个肚圆,撑得实在有点厉害。 索性郭珍珠打算去乾清宫看看皇帝,四格格和六阿哥等着她一起过去,正好路上走一走来消食。 郭珍珠带着两个孩子刚到乾清宫,就见大阿哥无精打采出来,见着她不由一愣,连忙拱拱手:“贵妃娘娘,四妹妹,六弟。” 这才一天不见,大阿哥的小脸都憔悴了一些,郭珍珠不由纳闷。 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人,大阿哥侍疾,怎么好像给折磨了一天,下巴感觉都尖了一点? 大阿哥原本想偷偷出去溜达一圈,实在是里头的折子分不完,根本分不完! 谁知道在门口就遇到顺贵妃,他是不能偷溜了,只好带着她和一双弟弟妹妹往回走。 郭珍珠进去看见寝殿里一堆堆的折子,小太子还在一堆折子旁边正低头看一眼分开,显然是帮着皇帝做看前分类。 重要的分在一边,不太重要的分在另外一边,那皇帝就从重要的开始看,就不会耽误紧要的事了。 这个安排不用说肯定是皇帝的主意,就是这跟小山一样连绵不绝的折子堆,看来把大阿哥折磨得不轻。 郭珍珠:这两孩子才多大,皇帝这算是用童工了吧? 她胡乱想了一下,带着四格格和六阿哥上前给皇帝行礼。 皇帝已经不在榻上休息了,坐在桌前,见郭珍珠来了,不由笑笑道:“朕听说爱妃昨天回去后就昏睡,四格格吓得去请了霍御医,看着是刚起来了?” 郭珍珠没想到消息都传到皇帝这边来了,无奈一笑道:“臣妾回去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倒是叫孩子们担心了。等起来带着两个孩子用了饭,臣妾就来看看皇上。皇上这是看了多久的折子,可是用饭了?” 小太子见郭珍珠进来,也上前行礼。 他看着顺贵妃跟皇帝相处,感觉十分好奇,眼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顺贵妃跟皇帝说话十分轻松自在,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夫妻一样。 她这睡得久了,只怕是前几天侍疾的时候累着了。加上担心皇帝,所以没能睡好,回去后才会昏睡。 只是顺贵妃压根不借此跟皇帝邀功,说得轻描淡写的,反而睡多了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这用了东西就过来看皇帝,显然还是有些担心皇帝的身子骨,问得是自然又诚心。 小太子心想,难怪皇帝那么喜欢顺贵妃了。她面前的仿佛不是大清的皇帝,只是关心和在意的人而已。 皇帝听后笑笑道:“朕看了没多久,也就一个时辰。” 李德全在旁边也禀报道:“贵妃娘娘,皇上今早用了一碗菜粥,三个菜包子,两块油饼,胃口比昨儿要好多了。” 郭珍珠听着也是,皇帝的胃口好了,有食欲了,证明他的病是彻底好起来了。 “皇上虽说好了,却也不能太劳累。既是看了一个时辰,皇上得歇着才是,叫太子殿下和大阿哥也能跟着歇一歇。” 小太子和大阿哥连说不敢,大阿哥还想着皇帝起来后就看折子。 等两人过来继续分折子好一会才一起用了早膳,然后皇帝继续看折子,他们继续分折子,一直忙到这个时候。 皇帝说是一个时辰,肯定不止。 李德全也不是没劝过皇帝休息,皇帝却不在意,如今顺贵妃又来劝,能劝得动吗? 显然顺贵妃是能劝得动,皇帝果然放下朱笔说道:“也罢,正好爱妃来了,这里乱糟糟的,咱们去旁边暖阁坐着说说话吧。” 他这么说就是要歇息了,大阿哥十分惊讶,又相当庆幸,得亏顺贵妃来了,不然自己根本不能偷偷休息一会。 李德全叫了个两个宫女过来伺候小阿哥去隔壁偏殿喝蜜水吃点心,也跟着歇一歇。 大阿哥和小太子两人隔着老远落座,皇帝不在面前,他们两个都懒得装兄弟情深了。 不过大阿哥忍了一会,还是开口道:“还是顺贵妃的话好使,太子劝皇阿玛去休息就没能劝得动。” 小太子放下蜜水的杯子,面无表情看了过来:“大哥想说什么?” 听罢,大阿哥笑笑道:“我没想说什么,只是这次顺贵妃救驾有功。要不是她压下四平八稳的太医院,一力支持皇阿玛用西洋新药,皇阿玛也不会这么快好起来。” 顺贵妃立了大功,还主动试药,又救下皇阿玛,再进一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但是她往前一步,那就是皇贵妃了,膝下还有备受皇帝宠爱的六阿哥在。 大阿哥暗搓搓想,小太子会不会感觉到压力和威胁了? 小太子自然听出大阿哥的弦外之意,看了他一眼道:“确实,这次多得顺贵妃当机立断,皇阿玛嘉奖顺贵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大阿哥越是觉得小太子绝对是装出来的淡定,心里不知道有多慌。 大阿哥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外头的脚步声,立刻闭上嘴巴。 不到一会儿,四格格和六阿哥就过来了,笑着跟两人打招呼:“太子二哥,大哥,我们来了。” 大阿哥疑惑道:“你们两个不是跟着顺贵妃去暖阁,怎么也过来了?” 四格格带着六阿哥坐下,这才说道:“我们两个过去看了看皇阿玛,皇阿玛没什么事就放心了。看着皇阿玛似乎有话要跟额娘说,我们就过来这边。” 宫女也给两人上了蜜水和点心,四格格和六阿哥是一点都吃不下,只喝了一口蜜水就放下了。 大阿哥听着倒是好奇,皇阿玛要跟顺贵妃说什么,晋封的事吗? 暖阁内,两个孩子离开后,顿时安静了不少。 皇帝看了一眼过来,郭珍珠习惯性伸出手让他把脉。 半晌后,皇帝点头道:“爱妃回去休息得不错,脉象比昨儿要好一些了。这几天是累着你了,叫爱妃担惊受怕的。当时要不是爱妃胆大心细又雷厉风行,朕也没能好得这么快。” 此事郭珍珠不敢居功,摇头道:“也是白先生带来的药粉十分对症,当时太医院实在拿不出能用的方子来,臣妾也是一时着急,幸好皇上没事。” 皇帝摇头道:“院首见朕几天内就好起来了,对白晋手里的药粉尤为在意,想讨要过来,但是被白晋拒绝了,于是求到朕这里来。” “朕能如何,总不能强迫白晋把随身带着没多少的药交出来。” 白晋好心送药,皇帝还要全抢走,那实在有点忘恩负义了。 郭珍珠笑了笑道:“皇上,白先生手里的药粉看着像是树皮磨的,咱们这边指不定哪里也有,派人找一找应该能找得到。咱们这边地大物博,没道理只有西洋那边才有。” 皇帝颔首道:“朕也是这个意思,派人寻一寻。只是这药都磨成粉了,压根看不出是什么来,恐怕不好找。不过白晋手里头有这个,其他海商手里应该也会有。” 白晋这边打听不出什么来,还不能跟其他洋人打听吗? 只要给得足够多,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郭珍珠深以为然,白晋不乐意说,多的是人愿意说。再就是这种药,确实不可能就白晋一个人得了,其他传教士身上说不准也有。 如今白晋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了,毕竟他是个真学霸,擅长的领域很多,这就叫其他传教士压根没能挤进来了。 可以说白晋完全代替了曾经南怀仁的位置,叫其他传教士如何能甘心呢? 郭珍珠和皇帝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明白彼此的意思。 看来皇帝也有意从其他传教士下手了,实在打听不出来,不还有西洋海商吗? 皇帝私下派人接触白晋之外的传教士,还真找到了一个切入口,是同为法兰西的传教士,还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张诚。 两人一起过来,因为有学霸白晋的光环在,张诚就衬托得平平无奇,在皇帝的印象里几乎没多少存在感了。 这次皇帝派人一接触,张诚就主动告知金鸡纳霜的消息,还拿出一小块树皮来,说是用这个磨成粉,又画出了金鸡纳树的样子。 有这两样在,找到金鸡纳树不是多难的事。 那天皇帝生病的时候,白晋带着几个传教士一起进宫,其中就有张诚。 这次张诚主动给出金鸡纳霜的消息,皇帝也没叫其他人知道,直接 把那天来的传教士全都给了奖赏。 当时白晋主动送药,所以奖赏是最多的,其他几个传教士给的也不少,算是皆大欢喜。 皇帝另外派人去找金鸡纳树,要是找到了,会再给张诚一笔赏赐。 自然不能是明面上的,所以皇帝打算用张诚,不叫白晋一人独大,回头找个理由再赏张诚就方便了。 至于郭珍珠这个最大的功臣,皇帝在恢复早朝的第一天,就跟朝臣宣布,要晋封她为皇贵妃! 第124章 皇帝一宣布,朝臣顿时一阵哗然。 顺贵妃这几年晋封实在太快了,简直前所未见! 大臣们下意识环顾一周,这才想起赫舍里氏的人都被皇帝早早撸下去了。 如今只有索额图还领着个佐领的职务,再没其他,自然是不可能上朝来的。 大臣又看向一旁的钮钴禄氏,法喀为了揍人把爵位直接让给了弟弟阿灵阿。 阿灵阿年纪不大,比起法喀是个极为沉默寡言之人,平日早朝经常一言不发,跟柱子一样站得笔直。 这时候他也没吭声,低着头盯地上,好像能盯出花来,完全是柱子本柱了。 大臣再看向佟国维,佟家大不如前了,也就剩下佟国维还承了爵位,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皇帝对佟国维还是不错的,关键是佟国维比较拎得清,能耐还是有的,皇帝就没打算把人也撸个白身。 不过佟国维很清楚,皇帝说出来并不是跟朝臣商量,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要朝臣不同意,那跟皇帝有什么关系? 那些蹦跶的御史之前被清理过一批,这会儿也不敢随便窜出来反对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5节 而且顺贵妃的确实至名归,想想皇帝急病的时候,她衣不解带在乾清宫侍疾好几天没回去。 顺贵妃还亲自为皇帝试药,这可是有极大的风险! 在场的大臣心里明白,那个时候皇帝病重,谁敢担这个责任啊,没见太医院迟迟拿不出方子来,也没谁能二话不说直接试药。 要这西洋药有什么问题,服下的顺贵妃就危险了,那可是性命攸关之事! 大臣又看向旁边一脸镇定的三官保,心里对他越发羡慕了。 三官保怎的就生了这么好的女儿,他们家里怎么没有呢! 再就是三官保行事比以前要更稳妥得多了,要换做以往,他这脸色还能看出点心思来。 如今他是越发知道收敛了,叫人渐渐猜不出三官保的想法。 三官保努力板着脸,眼神平静,其实早就神游天外,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他家女儿就是厉害,这么快要成为皇贵妃了! 等下朝后,三官保决定要派人去祖坟烧香,先看看他家的祖坟是不是在冒烟了! 他的女儿多有出息啊,祖宗知道这个好消息后,估计在地下做梦都要笑了! 大臣们绞尽脑汁,最后有人想出一个理由来,就是皇帝之前的习惯,不会单独晋封后宫,这次也不该例外才是。 皇帝听后,神色平静道:“朕知道了。” 大臣:皇上你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反正皇帝说完这一句,直接就让大臣们退朝了。 等第二天,大臣们就清楚皇帝说的“知道”是什么了。 皇帝晋封顺贵妃为顺皇贵妃,宜妃为宜贵妃,僖嫔则是晋为僖妃。 一口气封了三人,这不就没有单独晋封了吗? 大臣:皇上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让三官保两个女儿都一起晋封了,这是准备抬举郭络罗氏一族吗! 三官保被天上掉下来两个馅饼砸中,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郭珍珠一个人晋封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他另外一个女儿也如此争气,竟成了贵妃! 郭络罗氏忽然大出风头,一时风光无量,多少人见着三官保都笑眯眯说恭喜,满脸都是羡慕。 谁家能像三官保这么厉害啊,家里就两个女儿,一起进宫后,一个成了皇贵妃,一个成了贵妃! 当然也有大臣在早朝的时候跟皇帝提出异议,说是担心会再出现赫舍里氏和佟家之前的情况,让郭络罗氏一族独大。 同一家族两姐妹进宫不是稀奇事,却都是前后脚进宫,同时进宫的少。 像郭络罗氏两姐妹同时进宫就很罕见,如今两人竟然同时晋封高位,那就更是稀奇。 皇帝听后只是挑眉道:“爱卿之前说朕不能单独晋封,朕听进去了。” 大臣顿时无语了,皇帝不止晋了顺贵妃,如今还晋了她的亲妹妹,以及跟她关系最好的闺蜜。 这还不如皇帝单独晋封顺贵妃呢! 之前提出这事的大臣都想穿回去打自己的嘴巴,让他多嘴。 如今好了,郭络罗氏一族彻底起来了。 尤其以顺皇贵妃为首,这势力在后宫简直是压倒式的! 皇帝又说道:“五阿哥之前在提花织机改造上立了大功,朕只赏赐了一点金子实在吝啬了一点,索性晋封宜妃。另外僖嫔也立下大功劳,后宫里就没谁能比得上她。” 于是皇帝就一口气把宜妃和僖嫔一并晋封了,还有理有据的,叫大臣们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他们还能怎么说,说五阿哥和僖嫔的功绩不够高吗? 大臣还是要脸的,毕竟提花织机打通了大清和法兰西之间的商路。 法兰西贵族和周边国家疯抢蕾丝,不知道给国库带来多少钱财。 户部尚书就更说不出话来了,毕竟这赚的钱是实打实的,满朝廷确实找不出比这立功更大的人了。 所以皇帝的晋封合情合理,说要继续反对,要不他们自己先立个更大的功劳? 至于郭络罗氏一族会不会一家独大的事,皇帝都没担心,这些大臣提前操心什么呢?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郭珍珠得知的时候都愣住了。 她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成为皇贵妃了。 如今已经是宜贵妃比郭珍珠还要高兴,拉着她的手说道:“不愧是姐姐!姐姐真厉害!”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妹妹也厉害,以后也是贵妃娘娘了。” 这话叫宜贵妃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转头调侃道:“还有咱们的僖妃,也十分厉害了。” 如今的僖妃还一副神游的样子,毕竟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晋为四妃之一,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宜贵妃挥挥手道:“该回神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闻言,僖妃摇晃着脑袋道:“是啊,我还以为如今在梦游呢,梦里什么好事都有。” 这话让宜贵妃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做什么梦,这是真的,赶紧回神。” 僖妃笑笑道:“我也是高兴得懵了,得知消息后都不清楚怎么走过来的。” 她是没想到皇帝那么大方,除了赏赐金子之外,又提拔了自己的阿玛,如今甚至晋封了自己。 僖妃看了郭珍珠一眼,想必皇帝也是看在郭珍珠的份上,才会顺道晋封自己了。 她也听说朝堂上,有大臣觉得皇帝不该单独晋封郭珍珠,于是皇帝就连带晋封了另外两人。 一个是郭珍珠的亲妹妹,一个是跟她关系极好的自己。 郭珍珠也觉得,皇帝是有点叛逆心思的。 朝臣认为皇帝不该单独晋封她,皇帝就麻溜再晋封两人,这下大臣就没话说了吧? 但是这两人还都跟郭珍珠的关系密切,说皇帝不是故意的,郭珍珠才不信呢! 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宜贵妃,郭珍珠的神色就要冷静得多了。 她如今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看着是极近,其实距离却很远。 为了小太子,郭珍珠很可能极难再往前走一步了。 哪怕只是停留在皇贵妃的位子上,郭珍珠感觉也是比之前更要谨慎小心点儿。 一有不慎,就可能连带着郭络罗氏一族一起万劫不复。 看看之前多少嫔妃在后宫身处高位上,身后有着鼎盛的家族,如今一个个家族渐渐跟着没落了。 这些嫔妃自个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背后这些家族心大了,渐渐心里没数,才被人抓住错处,导致没落的。 郭珍珠想着她家里倒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只要别着了别人的道就好了。 思及此,郭珍珠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又升职加薪了。 年薪从六百两,加到了八百两。 虽说她的买卖足够多,分红也是花不完的。但是年薪增加,钱多又不烧手,谁能不高兴呢! 郭珍珠大手一挥,让御膳房送来一桌好菜,把宜贵妃和僖妃留下,热热闹闹吃了一顿,算是庆祝三人一起升职加薪了。 礼部抓紧时间给郭珍珠做皇贵妃的冠冕和衣服,给宜贵妃做贵妃的行头。 皇帝还特许郭络罗夫人进宫来跟两姐妹见面,郭珍珠别提多欢喜了。 宜贵妃在永寿宫里左顾右盼,总算盼来了郭络罗夫人。 她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的。 郭络罗夫人上前行礼,被宜贵妃扶起,拉着在一旁坐下道:“额娘别多礼了,许久不见,我可想额娘了,家里都好吧?” 她一股脑地问,郭络罗夫人笑笑道:“娘娘放心,家里都好着呢!” 郭络罗夫人见两姐妹的气色都不错,尤其郭珍珠的面色她仔细看了几下。 这被郭珍珠发现了,不由说道:“额娘放心,我身子骨好着,御医每天还来给我请几次平安脉。” 郭络罗夫人是得知郭珍珠给皇帝试药的事,这才被晋封为皇贵妃。 却因为如此,她就十分担心郭珍珠的身子骨。 毕竟这个女儿刚进宫的时候身子骨就不是特别好,后来渐渐养起来了,谁知道试药后会不会给身子骨留下什么隐患呢! 郭珍珠还喜欢报喜不报忧,郭络罗夫人听着并不是特别放心,忍不住看了宜贵妃一眼。 宜贵妃连忙答道:“额娘,我每次都盯着御医给姐姐把脉。霍御医是个实话实说的,医术高明,不会话说一半,额娘只管放心就是。” 正因为霍御医一直爱说真话,皇帝才会让他继续给郭珍珠请脉。 得知郭珍珠的身体确实没因为试药留下什么问题,皇帝也是松口气。 郭络罗夫人一听,这才勉强放下心头大石:“这就好,我在宫外听说后十分担忧,还想着要递牌子进宫来拜见娘娘才是。” 不亲眼看看,她自是无法安心了。 郭珍珠是会藏着事,但是小女儿并不会。 宜贵妃这么说,看来这御医确实是有真本事的,郭珍珠的身体也没问题,郭络罗夫人这才安心了。 郭珍珠听着好笑,怎么她说的话,自家额娘半信半疑的,妹妹一说就信了? 不过知道郭络罗夫人应该担心了很久,郭珍珠连忙安抚道:“额娘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怎么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骨胡来的。” 郭络罗夫人张了张嘴,心想郭珍珠给皇帝试药,这难道就不是胡来吗? 只是这话在宫里却不好开口,郭珍珠一见郭络罗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郭珍珠含糊道:“额娘,那药我曾听说过,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郭络罗夫人一怔,知道自家女儿聪慧,进宫后又爱学习,听闻看了不少皇帝的藏书,知道的事比所有人都多。 想必郭珍珠是真的清楚这种药是什么,才敢直接试药的。 若是如此,那女儿是心有成算,倒不至于是胡来了。 放下此事,宜贵妃就忍不住问起家里:“额娘,大哥的孩子出生了吧?孩子长得像谁?” 郭络罗夫人乐呵呵道:“是个大胖小子,长得很像道保小的时候。”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6节 宜贵妃听着就高兴起来:“原来是小外甥,长得还像大哥,不过大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郭络罗夫人回想了一下道:“道保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的,就是特别爱哭。”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渐渐浅了一点:“道保的孩子也像他,长得像,也爱哭,夜里闹腾得厉害。一个奶娘实在哄不住,我另外又请了个奶娘来,两人换着来也有点受不了,只能再派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换着照顾。” 宜贵妃听得咂舌道:“这听着怎么比五阿哥小时候还闹腾,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才闹腾得厉害?” 郭络罗夫人也叹气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请了大夫过去看了,也没瞧出什么来,只说有些孩子小时候爱闹,长大点就好了。” 郭珍珠听着皱眉道:“虽说有些孩子小时候是爱闹,却也不会这么闹人。请去的大夫兴许看不出来,不如叫御医去府上瞧瞧?” 总归孩子一直哭,没能好好休息,对身子骨也不好。 道保的第一个孩子呢,也是她的第一个小外甥,怎么也得照顾点儿才是。 郭珍珠吩咐下去,很快就有擅长儿科的御医去家里了。 郭络罗夫人听郭珍珠三两下就安排下去,御医麻溜就听命出宫去家里,顿时有些亲自感受到自家女儿的地位已经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以前刚进宫还只是小贵人的女儿,不过是听别人吩咐来行事的,如今她已经能一句话,让所有人听她的安排了。 郭络罗夫人恍惚了一下,似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女儿,转眼郭珍珠就对她笑了笑道:“正好额娘留下来用饭,小厨房那边我让人炖了燕窝,咱们边聊边等御医回来复命,就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闻言,郭络罗夫人点点头,看着笑盈盈的郭珍珠就跟以前一样,又感觉自己刚才是想多了。 母女三人高高兴兴用了饭,御医也回宫来禀报了。 御医一头汗,却来不及擦就来禀报,郭珍珠心想这御医可能没看出什么来,只吩咐林嬷嬷给御医上茶。 御医千恩万谢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低头禀报道:“娘娘,微臣学艺不精,实在没能看出小公子哪里不适。” 他是擅长儿科,却是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更好看诊,起码能说话的。 不然孩子太小,连话都不会说,脉搏又太弱了,几乎摸不出来,御医也不是神仙,压根看不出来究竟是 什么问题。 不过御医摸过骨头和脏腑,反复问询了照顾孩子的奶娘和嬷嬷,除了夜里啼哭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孩子的身上没有红也没有疹,吃饭和排便都正常,看着没什么问题。 他生怕顺皇贵妃会怪罪自己,于是匆匆忙忙就回宫来了。 郭珍珠倒也不至于为难御医,毕竟这时候又没个仪器能给孩子检查身体。 孩子的脉象又太弱,根本摸不出来。 望闻问切,就剩下一个望和一个闻。 只靠御医的经验看看孩子的脸色,再摸摸骨头,以及听听心跳和气息什么的。 再多就没有了,他也不可能凭空就知道孩子的问题。 郭珍珠挥挥手,让林嬷嬷给御医上前,就让对方退下了,转头说道:“额娘别担心,于嬷嬷也跟着过去看了。” 她就是担心御医看不出来,索性让熟悉偏方的于嬷嬷也过去看看小外甥。 担心御医多想,郭珍珠还特意让于嬷嬷晚一点才出发,这样两人就不会碰上了。 果不其然,再等了一会,于嬷嬷也回宫来了,对郭珍珠说道:“主子,小公子是夜里啼哭不止,白天倒是少一些。” 郭络罗夫人连连点头道:“可不就是,白天孩子还能睡一会,晚上就一个劲哭。我原本还担心孩子是不是被什么吓着了,又请了寺里的师傅来看看,却没瞧出什么来。” 郭珍珠明白,郭络罗夫人这是急病乱求医了,再是找不到法子,只怕会求到巫医那边去,跟皇帝生病的时候一样了。 没见御医解决不了,就想去请巫医了吗? 郭珍珠就问道:“嬷嬷可有解决的法子?” 于嬷嬷答道:“老奴有个偏方可以试试,用的是灯芯草和金子煮水,给小公子喂上两口。” 郭络罗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偏方,一脸疑惑:“金子也能当药材用吗?” 毕竟宫里头就有吞金而亡的嫔妃,她实在想不通金子还能这么用。 于嬷嬷解释道:“老奴是小时候从阿玛那边听来的偏方,说是金子有金气在,能镇精神、坚骨髓、通利五脏邪气,灯芯草则是能利水通淋、清心降火。” 两者结合在一起,就能止住小儿啼哭。 郭珍珠也是第一次听见,不过她知道很多偏方看着奇怪,有时候还是有用的,倒不如试一试。 加上金子又没毒,只煮水又不是直接吃下去,也是无妨。 于是她点头道:“那于嬷嬷这方子就让孩子试一试,别是一直哭,对身子骨也不好。” 郭络罗夫人迫不及待想回家给小孙子试试这偏方,郭珍珠也就不多留她了,还让于嬷嬷跟着去,等孩子好点再回宫也行。 等两人一走,宜贵妃才纳闷道:“姐姐,这偏方真有用吗?” 郭珍珠摇头道:“我也说不准,只是御医都没能瞧出什么问题来,找不到对症的方子。孩子一直夜啼哭不止,时间长了,身子骨就会虚弱下去。” 道保好不容易得的孩子,正喜气洋洋的时候,可不能叫孩子哭得越发衰弱了。 这偏方要是不行,郭珍珠琢磨着是不是找皇帝帮忙,去民间寻一寻厉害的儿科大夫给小外甥看看了。 她一晚上翻来覆去倒是没能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林嬷嬷看着心疼,给郭珍珠泡了热茶送来:“主子若是累了,不如再多睡一会儿?于嬷嬷瞧着没那么快回宫来……”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小明子就来禀报,说是于嬷嬷回来了。 郭珍珠笑着让于嬷嬷进来,问道:“孩子如何了?” 于嬷嬷显然也是一夜未眠,脸色稍微有点憔悴,却还是面带笑容道:“主子,幸不辱命,小公子用过偏方后,昨夜睡得踏实了一些,没再哭了。” 郭珍珠听了,不由面露喜色道:“好,多亏了于嬷嬷,嬷嬷倒是辛苦了。” 于嬷嬷急忙摇头道:“主子谬赞了,老奴惶恐。” 宜贵妃听说于嬷嬷回来了,也赶紧过来,听见这话就好奇道:“那偏方真有用?什么金子都能煮水吗?” 于嬷嬷答道:“娘娘,这偏方需要连喝三天,巩固一番,就可以了。不管什么金子也可,老奴过去后,郭络罗夫人拿出了一个金手镯来,洗干净后放进去煮水。” 那金镯子是郭络罗夫人的嫁妆,最为宝贝,居然拿出来煮水了。 郭珍珠又问道:“家里人见了这偏方是不是十分疑惑,大哥大嫂有拦着嬷嬷吗?” 听见这话,于嬷嬷摇头道:“大人确实不解,不过郭络罗夫人说是娘娘派老奴过去的,就没拦着了,还亲自去厨房盯着,再给小公子喂水。” 宜贵妃就笑笑道:“大哥一听是姐姐的主意,自然就不会拦着了,甚至都没想着自个先喝一口试试。” 郭珍珠想着也是,道保真是太相信她了。于嬷嬷一提是她派来的,道保二话不说就信了,还亲自给孩子喂进去,也不怕这偏方会不会有问题。 好在小外甥夜里总算没再哭了,嫂子也能睡个好觉。 郭珍珠这刚晋封为皇贵妃,很快就派了心腹嬷嬷去家里,不少人自然都留意到了。 他们心想这位皇贵妃之前一直似是清心寡欲的样子,如今晋了份位后终于有些迫不及待有了动作。 是想要扶起家里人,就跟之前的赫舍里氏和佟佳氏家族一样吗? 谁知道有人一打听,才得知道保刚添丁,孩子却夜啼不止。 顺皇贵妃不过是请了御医过去看,没瞧出什么来,就派了身边一个擅长药理的嬷嬷过去又瞧了一回,还留了个奇怪的偏方。 哪里想到还真把孩子治好了,一时明里暗里跟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打听这偏方的人就多了起来。 毕竟谁家没个小孩子啊,年纪小夜啼不止的就更多了,也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整夜哄着。 有些孩子能哄住,有些根本不行。大夫看了,和尚和道士都来过了,巫医也请了。 还有念清心咒,出去贴止啼符,给家里四处角落都烧了一通纸钱,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子都试过,愣是对孩子不停夜啼毫无办法。 众人都知道顺 皇贵妃博学,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偏方,虽说不好直接问三官保或者郭络罗夫人要,但是求见顺皇贵妃就更难了。 倒是有个皇太后的娘家人进宫来求了,皇太后得知后颇为惊讶:“用金子和药材煮水的偏方?倒是稀奇得很。” 皇太后派人请了郭珍珠过来,郭珍珠才知道是来求偏方的。 皇太后这娘家人勉强算是表姐,却也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早年嫁给京城的勋贵,孙儿却是一直啼哭不止,渐渐变得虚弱,叫人心焦不已。 一听说这个偏方能用,这位老夫人就豁出脸面,赶紧进宫求见皇太后。 郭珍珠得知后倒是不吝啬,却也还是叮嘱道:“这偏方未必有用,那会儿我也想着给小外甥先试一试。” 老夫人再三感谢,又说道:“多谢娘娘仁慈,我这孙儿哭了整整一个月,哭声越发小了,大夫说再继续哭下去,孙儿只怕要不好了。” 她接过药方,红着眼圈就匆匆出宫去试了。 皇太后感慨道:“多得你帮忙,我瞧着她面色憔悴,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歇息了。” 郭珍珠笑笑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希望这偏方对那位老夫人的孙子也有用。” 听罢,皇太后见郭珍珠晋为皇贵妃后,性子依旧跟从前一样。 聪明稳重,不骄不躁,又胜在温柔和善。 她心想难怪以前太皇太后曾不止一次夸赞过郭珍珠,皇帝又对郭珍珠极为宠爱,确实是极好相处又讨人喜欢的。 第125章 郭珍珠等了几天,才从皇太后那边得知,她的表亲家里的孩子用了偏方后总算不再哭了。 只是孩子哭得太久,身子骨虚弱了很多,皇太后特意派御医过去帮忙调理,希望孩子能够尽快恢复过来。 那位老夫人特地进宫来,对郭珍珠千恩万谢的,一边哭一边跪着都起不来。 郭珍珠吓了一跳,赶紧让宫女扶起老夫人,免得对方哭的太厉害,人都要厥过去。 好在老夫人只是太欢喜了,喜极而泣,很快就被扶起来擦干眼泪。 老夫人想感谢郭珍珠,只是知道这位皇贵妃什么都不缺。既不缺钱,也不缺金银珠宝,一时犯了愁。 这几天她反复琢磨后,得知宫里正找金鸡纳树。 老夫人无意中从小儿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赶紧进宫来告诉郭珍珠。 要是郭珍珠把这事告知皇帝的话,也是立功了,算是他们家对这位皇贵妃的答谢。 郭珍珠没料到,皇帝派人到处找的金鸡纳树,居然在这位老夫人得到消息。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7节 老夫人说道:“家里的小儿子前些年外放在最南边,那里山多林多。这孩子是个坐不住的,四处走动,还跟百姓了解当地情况。得知这种树剥皮后磨成粉,泡水后就能服用。” 小儿子已经调回京城,还把当地这种树皮作为特产带了回来。 要不是老夫人忽然想起这事,小儿子估计早就忘记了。 她眼巴巴带进宫里来,放在一个小箱子里,郭珍珠看着应该有些年头了。 估计是真忘了,好在京城干燥,这药放久了应该没坏。 于嬷嬷拿起小箱子去旁边打开检查了一番,对郭珍珠说道:“主子,这药保存得还不错,仍旧能用,确实跟传教士手里的金鸡纳树很像。” 这小儿子在当地做父母官做得不错,临走前百姓送了好几块树皮给他。 礼轻情意重,他都收下了,如今箱子里的几块都用普通的布头包着。 郭珍珠低头看了看,确实跟张诚拿出的金鸡纳树皮很像:“让人送去太医院,叫御医看看,于嬷嬷再去乾清宫走一趟,禀报皇上这消息。” 她又笑笑道:“皇上到处派人寻这种药,得亏老夫人的小儿子去过那边,也是赶巧了,怎么都要算他一功才是。” 言下之意,郭珍珠没打算独揽了这功劳,依旧会告诉皇帝,这消息是老夫人和她的小儿子带来的。 如此一来,要确认那真是金鸡纳树,另外这小儿子派人指出具体的地方,真找到一大片这种树的话,那真是极大的功劳,皇帝必然会有所嘉奖。 老夫人又是欢喜又是惊讶道:“民妇只想着报答娘娘,娘娘如此倒是叫民妇惶恐。” 闻言,郭珍珠摆摆手道:“这偏方能帮上忙,你特地进宫来感谢,这就很足够了。但是找的这药能救命,还是皇上在找的,这么大的功劳我自然不能独揽,毕竟这是两回事。” 郭珍珠给偏方救了老夫人的小孙儿,跟老夫人的小儿子提供了金鸡纳树的消息不能混为一谈。 老夫人心里不由感慨,这位皇贵妃娘娘果真是正直、善良又大方,并不准备抢了她家这功劳,实在没什么私心。 皇帝听说此事后,很快过来了:“御医看过了,这确实是金鸡纳树的树皮,磨成粉后就是传教士送来的金鸡纳霜。” 郭珍珠并不意外,笑着道:“恭喜皇上,以后就有源源不绝的金鸡纳霜这种药能用了。” 闻言,皇帝笑着点头道:“确实,太医院一直想要一点金鸡纳霜来钻研,指不定能做出药效差不多的方子来,或者寻到能取代的药材。” 要真能成,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了。 他回头又对老夫人说道:“你和你儿子立了大功,朕都记下了。” 老夫人连忙拘谨行礼道:“多谢皇上,也是娘娘救下民妇的孙儿,民妇才绞尽脑汁想要报答娘娘,碰巧想起这事来。” 皇帝想着派出不少人在南边徘徊,却始终没能找到金鸡纳树,没料到郭珍珠随手帮了一个老夫人,竟然就得到了金鸡纳树的消息。 郭珍珠还真是他的大福星了,皇帝微微一笑道:“朕等会派人过去,让你家小儿子把金鸡纳树所在的地方标出来,另外叫人去当地看看。” 如果确认了,那么他们确实就有源源不绝的金鸡纳霜能用了。 老夫人犹豫一会道:“皇上,民妇的小儿子曾说当地人十分排外。这金鸡纳树又在山的最深处,如果没人带路,根本找不到。” “正好民妇的小儿子在当地曾做过父母官,跟村民的关系尚可,皇上不如让他带人过去,想必能事半功倍。” 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有人能让当地村民带路,那就更方便了。 郭珍珠却忽然问道:“当地村民都缺什么?咱们直接带人去取金鸡纳树,村民虽然不好拒绝,却也不一定尽心。想必这也是他们平日用的药,可能用来换钱过日子,都取走了,他们以后的进项可能就没了。” 总不能砸了人家的饭碗,叫人往后的生活无以为继吧。 老夫人一愣,连忙点头道:“是,当地十分贫困,山林多,良田少,不好种地。” 皇帝立刻想到:“爱妃的意思是,带上地瓜和土豆两种作物过去,给村民们种下,用来换去金鸡纳霜?”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皇上,当地人估计是用金鸡纳树做的药材送出去卖掉来换口粮,总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计。” 皇帝听后沉吟道:“爱妃说得对,朕可以派人送这两样作物过去,不挑地方,种下也方便。用来作为交换,当地村民想必也更会用心照顾金鸡纳树。” 他跟张诚打听过,金鸡纳树只能种在暖和的地方,还特别挑土地,不容易种活。 所以皇帝如果想移植金鸡纳树到北边来是不可能的,当地村民用这个为生,那么就会小心伺候这些树。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对金鸡纳树的照顾十分熟悉。 皇帝可以用作物来雇佣当地村民种金鸡纳树,只需要村民把药全卖给他就行了。 他让人把老夫人的小儿子叫进宫里来,问清楚当地的情况,确实可行,就直接下命让这人带上御医和侍卫赶去最南边跟当地百姓做金鸡纳霜的买卖。 小儿子因为回京后政绩审核一般,很可能要再次外放,谁知道忽然一个大馅饼砸下来,被皇帝直接任命。 要是他能谈成此事,不说皇帝的赏赐,自己的仕途也能更上一层楼! 他忙不迭应下,匆匆回去收拾行装打算尽早出发了。 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之前进宫来求皇贵妃救自家小孙儿,原本想报答郭珍珠,如今反而促成了自家小儿子的官运亨通,一时又惊又喜,再三谢恩才离开。 皇太后之前得知皇帝病重,原本想去探望,被皇帝派人拦下了,只说是担心过了病气给她。 等皇帝痊愈后,皇太后才过去乾清宫探望,见他的脸色不错才放下心来。 她后来得知是传教士上贡的一种神药救下皇帝,又是郭珍珠亲自试药,对郭珍珠的印象就更好了。 如今郭珍珠救了人,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还帮着皇帝找到这神药的出处。 皇太后看向郭珍珠的眼神更是温和了几分,让心腹嬷嬷去库房取了不少滋补的药材,以及一箱子的金银宝石。 她拉着郭珍珠的手说道:“你之前帮着皇上试药了,虽御医说没什么大碍,也得好好保养一番才是。珠宝什么的,我知道你都不怎么缺,不过带回去把玩就好,算是多谢你帮了我的远亲。” 郭珍珠摇头道:“太后娘娘太客气了,那位夫人也给皇上帮了大忙。” 皇帝笑笑道:“这是皇额娘的心意,爱妃就别推辞了。” 他都发话了,郭珍珠就笑着收下了皇太后的礼物。 皇帝派人备了软轿,送郭珍珠回去永寿宫,自己则是留在慈宁宫。 皇太后说道:“我之前还想着皇上忽然晋封皇贵妃,有些着急了一些,如今我瞧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皇贵妃确实帮了皇上不少忙。” 皇帝点头道:“是 ,珍珠是个实诚人,待朕极好,就是有时候太不顾及自己了一点。” 闻言,皇太后也附和道:“确实如此,皇上得多看顾她一些才是。” 她忽然提起另外一事来:“皇上,八阿哥对苏麻喇姑上课挺感兴趣的,我瞧着他偷偷在窗边旁听过几次,想着是不是该让他跟着去听课?” 皇太后只觉得八阿哥年纪太小了,而且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太努力,在慈宁宫快快活活长大就足够了。 不过孩子喜欢,皇太后也不会拦着,只是会先问过皇帝的意思。 皇帝想了想就说道:“八阿哥要是感兴趣,那就去旁听一番,只要不哭闹,不打扰其他人上课就好。” 这话叫皇太后笑着点头道:“皇上放心,八阿哥懂事得很,也十分乖巧,很少哭闹,跟个小大人一样。” 皇帝见皇太后满脸笑容,似是终于从太皇太后去世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了,感慨把八阿哥抱到皇太后这边来抚养是最明智之事了。 太皇太后是不是早就琢磨过此事,才会早早给皇太后按照妥当? 皇帝点头了,皇太后第二天就把八阿哥送去苏麻喇姑那边上课。 苏麻喇姑多个学生教也没什么,如今留在她这边的只有宣妃和三格格,六阿哥也就偶尔过来露个面而已。 她见着八阿哥人小小的,上不了椅子,还得嬷嬷抱着上去,坐着倒是很安稳,不会动来动去,也不哭闹。 八阿哥跟这年纪的孩子截然不同,特别乖巧,反而让苏麻喇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上课的时候八阿哥也很安静,不会吵着其他人,但是也不会提出任何疑问,似乎就是过来听听,打发时间一样。 苏麻喇姑甚至看不出八阿哥有感兴趣的样子,仿佛来不来上课都行。 她看着有点奇怪,还觉得是不是慈宁宫里没有同龄人在,八阿哥就尤为安静了。 因为就没同龄人能一起玩耍一起聊天,所以他就比任何人都不爱说话。 苏麻喇姑私下跟皇太后一说,皇太后也有点担心。 八阿哥会说话,只是开口的次数很少,需要的时候才会说话,整个人性子也很沉闷。 皇太后想来想去,觉得应该给八阿哥找个玩伴,于是就想到了年纪相差不大的七阿哥。 她先问过皇帝,能不能让七阿哥到苏麻喇姑这边听课。 皇帝似是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来,不在意地点头道:“皇额娘要是喜欢,那就让他过去听课,不吵闹就行了。” 他不反对,皇太后就叫来成贵人,告知她这件事。 成贵人倒是十分惊喜,毕竟她也有点发愁,七阿哥比一般的孩子也是更沉默,还不喜欢出门。 七阿哥如今走路已经看不出腿脚的问题,可是满宫里谁不知道这件事。 他每次出去,哪怕宫人不敢当面谈论,眼神却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腿脚。 这叫七阿哥不大舒服,索性就不爱出门,只跟成贵人呆在小院子里头。 这让成贵人愁坏了,七阿哥总不能一直不出门,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 时间长了,他这说话都要不利索了,性子也越发沉闷! 所以皇太后一提起让七阿哥来苏麻喇姑这边上课,成贵人立刻就答应下来,还解释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七阿哥不爱出门,也只跟我说话,我正愁着呢。得亏太后娘娘还记挂着七阿哥,等七阿哥来慈宁宫的时候得给太后娘娘磕头感谢才是。” 听罢,皇太后感同身受,轻轻叹息道:“我请七阿哥过来,也是因为八阿哥年纪小小就沉默寡言,一点都不活泼好动。其实他顽皮点也好,太懂事反倒叫我心疼了。” 两个为孩子担忧的人一起感慨着,忍不住琢磨该怎么让七阿哥和八阿哥活泼一点,哪怕跟个皮猴子一样也行啊! 七阿哥第二天就被成贵人牵着到慈宁宫来,成贵人来之前就跟他说了,是来听苏麻喇姑上课。 另外除了宣妃和三格格之外,还有同龄的八阿哥这个弟弟,两人年纪相当,可以多来往。 七阿哥只点着小脑袋,看着是听进去了,却不知道后边会不会真的主动亲近八阿哥。 成贵人却不能勉强自家孩子,只带着七阿哥先去拜见皇太后,给她磕头行礼。 皇太后让人扶起七阿哥,笑着道:“转眼间七阿哥就这么大了,长得唇红齿白的,真是好看。” 她又让嬷嬷送来一个小箱子,说道:“不知道七阿哥喜欢什么,就让人挑了一些东西送来。” 成贵人笑着接下,七阿哥低头道谢,还忍不住看了箱子一眼。 这一眼叫成贵人有点心酸,毕竟她的年俸有限,大多都换成吃食,叫七阿哥补补身子,就没有余钱再让内务府给七阿哥送玩具。 皇帝似乎忘记七阿哥这个儿子,好在如今掌管后宫的是顺皇贵妃,她是一碗水端平。 内务府给小阿哥们的东西,大多都是每人都有一份。 特别一点或者比较昂贵的,又或者想要多一份,就需要另外出钱打点内务府了。 比如玩具车,郭珍珠刚做出来的时候只有五阿哥和六阿哥有,后边内务府仿制出来,就每个小阿哥都送了一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8节 哪怕七阿哥都没落下,成贵人见七阿哥很喜欢这辆玩具车,就连睡觉都喜欢擦干净放在枕边。 她有心想买第二辆,可惜材料不便宜,实在有心无力。 如今这小箱子里除了一套小一圈适合七阿哥这年纪用的文房四宝之外,还有一辆玩具车。 七阿哥显然很喜欢,所以才会多看一眼。 收下礼物,成贵人留下来陪皇太后说说话。 皇太后叫来八阿哥,让他领着七阿哥去苏麻喇姑上课的地方。 毕竟八阿哥住在慈宁宫,对这里也熟悉,带第一次上课的七阿哥过去是再适合不过了。 而且也是很好的借口,让两个小阿哥能够单独相处一会儿。 虽说只有这么一会儿,两人可能没那么快亲近起来,起码是个开始。 八阿哥穿着一身靛蓝的小衣裳,三头身的孩子点着小脑袋,看了七阿哥一眼,就往前走了。 七阿哥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就跟在八阿哥身后一起走。 他比八阿哥大一点,高上半个头,但是八阿哥沉默且更有气势,七阿哥乖乖跟在后边走,都不敢有异议。 成贵人看着两人这个开始,感觉更担心了。 她怎么觉得八阿哥比七阿哥还要沉默呢? 郭珍珠得知七阿哥和八阿哥去慈宁宫上课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两个小阿哥也不大,这么快就去听课了?” 宜贵妃说道:“听说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说八阿哥经常偷偷去旁听,又想给八阿哥找个玩伴。正好七阿哥年纪跟他相当,就叫过来一起上课去了。” 僖妃在一旁纳闷道:“我之前在慈宁宫见过八阿哥,确实不爱哭闹,也不爱说话。” 宜贵妃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孩子们的性子不同,不爱说话,文静一点也没什么,更能坐得住了。” “你看六阿哥不就小时候安安静静的,也不爱闹吗?” 僖妃听后却摇头道:“那跟六阿哥还不一样,六阿哥虽然安静,却还是会主动跟咱们说话。八阿哥那小嘴就跟缝上了一样,轻易不会开口。” “我瞅着太后娘娘也发愁这事,想着八阿哥身边同龄的玩伴是不是太少了。毕竟慈宁宫里的嬷嬷和宫女都是年纪大一点的,哪怕太后娘娘后来从内务府选了几个年纪小点的宫女,依旧没能叫八阿哥多说话。” 宜贵妃听后不由惊讶道:“八阿哥这么不爱说话吗?不过慈宁宫确实没有年纪相当的玩伴在,小时候五阿哥和六阿哥玩得好,还跟四格格一块儿,说话早,说得也多。” 僖妃点头道:“所以太后娘娘才叫两个小阿哥一起去上课,也不知道过去了,是不是真叫两个孩子能多说话的。” 郭珍珠诧异道:“八阿哥不爱说话,七阿 哥也不爱说了?” 僖妃点点头道:“是啊,七阿哥不但不爱说话,听说还不爱出门见人。不过我要是七阿哥,也是不喜欢出门的。” 郭珍珠想想也是,虽然宫人都被敲打过,如今规矩多了,不会在什么角落胡乱嘀咕主子的事。 但是七阿哥的腿脚,满宫里都知道,宫人遇到了,难免会下意识看一眼。 七阿哥原本就比较敏感,这下就更不喜欢出门被人瞅着了。 不见人,也就没什么交流的机会,七阿哥自然也就不爱说话了。 宜贵妃听了,不由皱眉道:“这都什么事啊,不过慈宁宫的宫人要规矩得多,估计会让七阿哥感觉自在一点。”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哪怕那些宫人未必是露出鄙夷或者嫌弃的眼神,而是同情和怜悯,这也叫人挺难受的,更别提七阿哥年纪不大。 原本先天腿疾这事就叫七阿哥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感了,所以什么表情和眼神都没有,就跟看普通人一样,他才会更舒服一点。 六阿哥今儿倒是跑去慈宁宫听课了,等他下学的时候,郭珍珠就把孩子叫过来问道:“今儿七阿哥和八阿哥第一次去慈宁宫上课,你瞧着两个弟弟听课还习惯吗?” 她一问,六阿哥点着小脑袋道:“额娘,两个弟弟上课听得很认真,也能坐得住,不闹腾,就是太安静了一点。” “苏麻喇姑问话,七阿哥答得有点结巴,然后说不上来,八阿哥就帮着回答出来了。” 郭珍珠听着,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八阿哥这是帮七阿哥回答了?七阿哥可能有点太紧张了,才会答不上来。” 六阿哥也是这么觉得,眨眨眼道:“额娘,我感觉七弟是平日太少开口说话,说话才不太利索。八弟说话很流畅,瞧着只是不喜欢开口。” 郭珍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鼓励道:“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还看出什么来了?” 六阿哥歪着头,小声说道:“额娘,下学的时候,八弟带着七弟去后边了。我好奇就偷偷跟在他们后头,发现八弟的小手指哪里,七弟就乖乖开口说是什么。” 八阿哥指着水里的锦鲤,七阿哥就喃喃说着“鱼”,“红色的鱼”“胖胖的鱼”。 但是八阿哥一直用小手指着,明显七阿哥说的不对,急得他一头汗。 郭珍珠听得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果然年纪相当就好相处。 八阿哥看着老成不爱说话,似乎“尔等就没有让我开口的资格”一样,只是对着因为很少见人,说话不太流利的七阿哥,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带人去角落帮忙练说话。 郭珍珠想着,八阿哥虽然性子有点傲娇不爱说话,看来也是个好孩子了。 第126章 八阿哥和七阿哥两个孩子虽然偷偷摸摸在后边练习说话,不过慈宁宫就这么大,宫人也多,很快消息就传到皇太后和苏麻喇姑的耳边。 皇太后跟苏麻喇姑不由感慨道:“果真多个玩伴,八阿哥比之前要主动和活泼得多了。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他对七阿哥这个哥哥还是挺好的,又十分用心。” 知道七阿哥在意别人的目光,八阿哥就把他带去少人的角落,让七阿哥能放松一点。 闻言,苏麻喇姑也笑着附和道:“奴婢原本还担心七阿哥,如今有八阿哥在,也能放心多了。” 七阿哥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见人少了,说话少了,开口就没那么利索。 但是说话不利索,他又担心别人会嘲笑,自己也紧张,于是就更加不利索了。 这就是恶性循环了,七阿哥越是紧张,这话就越是不流畅,然后就更不愿意说了。 时间长了,七阿哥只会越来越不想说话,说话练习少了,那就更加不利索的。 幸好有八阿哥在,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七阿哥的问题,才会带着人去慈宁宫后边的院子。 这里还有个湖,为了安全,皇太后还特意让人加了围栏。 所以两个孩子在湖边呆着,身边哪怕没宫人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失足摔进湖里去。 他们还能隔着围栏,看看湖里游着的一群锦鲤。 七阿哥刚开始结结巴巴说话,八阿哥的小脸上表情都没变,只让他反复说。 说的多了,七阿哥就要流畅了许多。加上周围没人,他放松了一些,没那么紧张,说话都要顺畅不少。 七阿哥歪着头看湖里的锦鲤,问八阿哥道:“鱼,能喂鱼吗?” 八阿哥点着小脑袋,很快又摇头。 这下把七阿哥弄糊涂了,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八阿哥小手指着锦鲤,七阿哥忽然明白了:“鱼太胖,不喂?” 这下八阿哥就点头了,七阿哥眨眨眼道:“鱼确实胖,不能吃了。” 七阿哥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也有点胖。 八阿哥已经伸出小手,拉着七阿哥进去。 宫人已经准备了好克化的小点心,八阿哥去角落的水盆洗手,还回头看了一下七阿哥。 七阿哥原本还犹豫是走还是留下,被八阿哥这么一看,立刻屁颠屁颠过去跟着洗手。 八阿哥搓两下,七阿哥也跟着搓两下。 八阿哥接过宫女的手帕擦手,七阿哥也有样学样,把手背手心都在帕子上擦干净。 八阿哥坐下,七阿哥也挨着他坐了。 不过八阿哥没先吃,而是拿起点心塞进七阿哥手里,自己另外才拿了一块啃了一口。 他啃完后看了七阿哥一天,七阿哥也跟着吃了一口,点了点小脑袋道:“好次。” 七阿哥忽然发现自己说话又不利索了,抿着唇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又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八阿哥却又递了一块点心来:“吃。” 他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七阿哥刚才说得不够利索也不算什么。 七阿哥偷偷看向周围,送点心来的宫女已经退到门口去了,所以刚才听见的只有八阿哥。 他这才放松下来,道谢后,小手接过另外一块点心继续啃了起来:真好吃! 两个小阿哥把点心都分成完了,一个人吃是吃不完,但是两个人一起吃,就忍不住你一口我一口的,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宫女上的点心分量正正好,不会叫两个小阿哥吃撑,晚点就吃不下饭的。 八阿哥每天下学后都带着七阿哥在慈宁宫溜达,一边让七阿哥多说话,然后就回去院子里一起吃点心。 七阿哥感觉点心很好吃,八阿哥虽然很沉默不爱开口,但是对他很好。 他在慈宁宫变得放松了很多,上课的时候也敢偶尔开口说话,说的也比之前要好多了。 苏麻喇姑笑着夸赞七阿哥,七阿哥小脸红彤彤的,心里却很高兴。 他回去后跟成贵人说今天被苏麻喇姑夸赞的事,成贵人也很高兴,特地让御膳房送来一道七阿哥喜欢吃的菜。 两母子高高兴兴用饭,再说了一会儿,七阿哥被宫女带去沐浴了。 成贵人坐在原地,却忍不住红了眼圈。 身边的心腹宫女小声安慰道:“七阿哥好起来了,主子该高兴才是。” 闻言,成贵人笑笑道:“我这是高兴的,果然把七阿哥送去慈宁宫听苏麻喇姑上课是对的。” “八阿哥也很好,颇为照顾七阿哥。” 要不是八阿哥在,七阿哥也没那么适应,说话还渐渐利索起来。 成贵人有心想给八阿哥送点小礼物来感谢,却又觉得八阿哥被养在皇太后身边,自然什么都不缺。 她想来想去,就问起七阿哥来。 七阿哥被问得一愣,然后小心翼翼说道:“额娘,送这个。” 他把自己枕头边的玩具车拿了过来,显然是打算把心爱的玩具车送给最喜欢的八阿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59节 成贵人犹豫道:“这玩具车你很喜欢,真的要送给八阿哥吗?” “嗯,”七阿哥点着小脑袋,又指着箱子里皇太后送的另外一辆玩具车道:“ 额娘,还有一个。” 成贵人拗不过他,就帮着做了两个小荷包,正好能把玩具车放进去,就不太显眼了。 然后七阿哥拿着一个空的,另外一个放了玩具车的荷包就藏在怀里。 等下学后,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七阿哥就把荷包拿了出去,递给八阿哥道:“这个,给你。” 八阿哥接过荷包,看得出荷包上的针脚细腻,还绣着胖乎乎的锦鲤。 显然是七阿哥整天盯着湖里的锦鲤,索性他指挥成贵人帮着绣的荷包。 八阿哥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有一辆玩具车。玩具车明显是七阿哥的心爱之物,又被抚摸过的次数很多,表面十分光滑。 他抬头见七阿哥眼巴巴看过来,眼神里好像担心八阿哥不喜欢自己送的这个礼物。 见状,八阿哥有点想叹气,七阿哥也太实诚了。 毕竟他很清楚七阿哥如今的处境,成贵人身份不高,又不受宠,还因为七阿哥天生腿疾的缘故,更加不受宠了。 生下七阿哥,原本成贵人没有亲自抚养的资格,但是没人愿意抱养,才叫她自个养了。 可是作为一个小贵人,又不受宠,娘家还不给力,年俸太少,光是养一个七阿哥已经紧巴巴的了。 也是顺皇贵妃掌管宫务,对各宫一视同仁,不给宫人克扣的机会,有什么新鲜东西都会给小阿哥和小格格们有一份。 所以这应该是七阿哥唯一得的玩具车,于是尤为珍惜。 不过八阿哥听说皇太后也送了七阿哥一辆玩具车,却不好直接送回来给他,所以送的是七阿哥一直珍惜的这一辆了。 八阿哥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收下,感觉七阿哥会难过的忍不住哭起来。 但是收下的话,八阿哥又觉得不太好。 他低头沉默了很久,久到七阿哥的神色越发忐忑不安来:“八弟?” 八阿哥看了七阿哥一眼,难得开口道:“等我一会。” 他溜溜达达回去自己住的地方,小身板从箱子里翻来翻去。 宫女还想上前帮忙,被八阿哥挥着小手拦下了。 八阿哥翻了好一会,总算翻到了想要的东西,塞进袖子里就出去了。 七阿哥乖乖在原地等了一会,八阿哥就回来了,还伸手拿走他身上那个成贵人给的荷包。 里头没有东西,八阿哥轻而易举把袖子里藏着的小玩意飞快塞了进去,然后放进七阿哥的怀里:“拿着。” 七阿哥拿着荷包,小脸上全是茫然:“这是什么?” 八阿哥眯起眼道:“回礼。” 这话叫七阿哥一怔,连忙摇头道:“不、不用回的。” 八阿哥却道:“苏麻喇姑昨天说的是什么?” 七阿哥回想了一下才道:“礼尚往来。” 他这才明白八阿哥的意思,自己送了八阿哥礼物,八阿哥是礼尚往来,也得回礼才对。 七阿哥有点犹豫,还是收下了,小声道:“谢谢八弟。” 八阿哥摆摆手,又示意宫女把七阿哥喜欢的点心装了一盒子,让七阿哥带回去。 七阿哥这又吃又拿的,更是不安,不过八阿哥强行塞进他身后的小太监手里,一脸他不收就要生气的样子。 迟疑了一下,七阿哥还是收下了。 他带着点心回去,成贵人得知是八阿哥送的,她摸着七阿哥的小脑袋道:“八阿哥这是很喜欢你,见你喜欢吃这些点心,就让你带回来吃了。” 七阿哥笑了笑道:“额娘,一起吃。” 成贵人想说让七阿哥自个吃就好,打开食盒发现里面的点心有上下两层,明显是给她也准备上了。 她心下叹气,八阿哥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皇家的孩子果然都有七巧玲珑心,周全得不行。 七阿哥还眼巴巴看着自己,成贵人就捏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口。 甜丝丝的,带着奶香,成贵人看着七阿哥吃得香,还不忘让她多吃点,这心里也跟着甜了起来。 两母子分吃了一盒子的点心,七阿哥忽然想起八阿哥最后塞进自己怀里的荷包,于是这时候拿了出来。 成贵人疑惑道:“这是什么?” 七阿哥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八弟,回礼。” 这话叫成贵人一愣,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看见荷包里竟然是一辆玩具车。 这玩具车很新,似是没怎么动过,摆明不是七阿哥送给八阿哥那一辆,而是八阿哥把自己的那一辆玩具车当做回礼送给七阿哥了。 七阿哥看见后整个人一怔,犹犹豫豫问道:“额娘,这个,要还回去吗?” 成贵人第一反应也是觉得该还给八阿哥,但是下一刻她就想到,八阿哥说的是回礼。 七阿哥把自己喜欢的玩具车送给八阿哥,八阿哥这是也想把自己的那一份送回来了。 两人彼此交换玩具车,不然七阿哥只送,八阿哥不回也不好,回别的也不妥当,送一样的玩具车是最适合不过了。 成贵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既然是八阿哥送的,你收下就是了,不然八阿哥会难过的。” 七阿哥听后,这才把新的玩具车收下,欢欢喜喜放在自己的枕头边,心想八弟真好。 他送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车给八阿哥,没想到八阿哥也把喜欢的玩具车送给了自己。 七阿哥抱着新的玩具车,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成贵人给他掖被子的时候,见七阿哥这么高兴,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良贵人来看八阿哥的时候,发现他的枕边居然有一辆玩具车。 而且一看就不是八阿哥那一辆,毕竟他收到后玩了两天就放起来了,玩具就很新。 这一辆玩具车上明显是玩了好久,上面还有一点不大显眼的痕迹。 良贵人就问道:“八阿哥这玩具车是谁的?” 八阿哥看了一眼道:“七哥给的。” 闻言,良贵人顿时了然,她知道最近七阿哥和八阿哥一起去苏麻喇姑那边上课,两个小阿哥年纪相当,慢慢走得挺近,如今看来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七阿哥听说性子沉默了一点,却是个好孩子,你们看来相处得不错,还交换玩具车了。” 良贵人还见八阿哥身上多了个陌生的荷包,看针脚细密,做得极为用心。 她仿佛在成贵人身上看见差不多的荷包和针脚,估摸着是七阿哥送礼的时候用这个荷包装着,八阿哥就顺手带在身上了。 良贵人就把自己做的两个荷包拿了过来:“正好八阿哥和七阿哥一人一个,七阿哥送了你,也得回礼一下才是。” 八阿哥想说回礼过了,不过到底没拒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良贵人,收下了荷包,随手就挂在身上。 良贵人见了,笑得很高兴。 八阿哥却注意到良贵人眼睛有点红,估计是熬夜做出来的荷包。 良贵人如今不敢大意,白天还继续学蒙语,另外又开始学汉文,免得她一窍不通,以后跟八阿哥说不上话。 她偶尔白天还要过来慈宁宫陪着皇太后说说话,又帮着皇太后抄经,供奉在佛前,给太皇太后祈福等等。 这就让良贵人白天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给八阿哥做荷包就只能夜里点着油灯来做,熬得眼睛都有点红了。 八阿哥只好叮嘱她道:“额娘,少做这个。” 良贵人一听,知道八阿哥是心疼自己,笑着摇头道:“我就每天做一会儿,也不会做多久,八阿哥别担心。” 她知道八阿哥除了自己和皇太后之外,都不爱跟其他人说话,有时候还挺担心的。 不过有七阿哥在,多了个玩伴,八阿哥应该会慢慢爱说话了吧? 只是很显然,七阿哥的话是渐渐多起来了,八阿哥却还是不爱开口。 尤其两人相处久了,有时候八阿哥不说话,七阿哥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帮着八阿哥说了。 这样一来,八阿哥就更不用说话了。 六阿哥用饭之后跟郭珍珠闲聊, 还提起此事来:“额娘,七弟和八弟的关系真好。” 郭珍珠听着也有点惊讶道:“七阿哥真能看出八阿哥的想法来吗?这么神奇?” 哪怕她看着六阿哥长大,也不是时时光从表情就明白六阿哥在想什么,七阿哥这是怎么做到的? 六阿哥歪着小脑袋道:“七弟说了之后,八弟只点头没反驳,应该是说对了。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知道。” “我还问过七弟,他说看了就明白的。” 郭珍珠好笑,这回答说了跟没说一样。可能两人特别默契,七阿哥就能看懂八阿哥的想法了。 不过这样一来,八阿哥岂不是更不需要开口说话了吗? 估计皇太后知道了,只会对八阿哥更发愁了。 郭珍珠转而又问起另外一事来:“你最近回来腿上全是湿泥,这是种什么去了?” 之前都是干泥,拍一拍再洗一洗就好,如今六阿哥全身都是湿泥,整个人跟小泥人一样,擦都擦不干净。 郭珍珠不由好奇自家儿子最近在种什么,难不成种荷花去了吗? 六阿哥摇头晃脑道:“还没种好,不能告诉额娘。” 听罢,郭珍珠失笑道:“怎么,种好了才说给我听吗?” 六阿哥还真的连连点着小脑袋道:“是的,皇阿玛说我不能透露给额娘。” 说完,他两只小手捂住嘴巴,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接着就皱起小眉头苦恼了起来。 郭珍珠差点笑出声来,她儿子也太可爱了吧? 见六阿哥越发懊恼郁闷的样子,郭珍珠连忙憋着笑,正色道:“没事,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不说,皇上不会知道的。” 六阿哥眨巴着眼睛道:“额娘,真的吗?” 郭珍珠点头道:“嗯,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0节 六阿哥这才放下手,安心下来:“好,是我跟额娘的秘密。” 他这才安安心心,背着小手去后边溜达消食,顺道看看后院的花长得怎么样。 郭珍珠说当听不见,自然也没让人打听。 等了一段时日,有一天六阿哥才神神秘秘拎着一袋子东西回来。 郭珍珠见六阿哥今天这小泥人更厉害了,无奈说道:“你先去洗一洗,等会再说。” 六阿哥犹豫着放下东西道:“那额娘不准偷看,我等会儿就洗好了!” 他急急忙忙去后边沐浴,郭珍珠坐在原地还真的没动。 虽然她也很好奇,一边喝茶一边忍不住目光往六阿哥带回来的东西上打转。 光远远看着也看不出是什么,只好等六阿哥回来了。 六阿哥飞快沐浴,把自己身上的泥巴洗掉了,急急忙忙出来,见郭珍珠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没动,这才松口气。 他上前想把东西拿起来,被郭珍珠拦下道:“你刚洗好,袋子上边还有泥巴,要不让人拿去洗一洗再送回来?” 六阿哥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小手,刚才洗了好一会,可不能又脏了,于是连忙点着小脑袋,又交代宫人要用带盖的小篮子装好送来。 宫人连忙点头,拿着东西去后头洗好了,果然等一会就送了一个带着盖的竹篮子回来。 六阿哥的小手放在盖子上,笑眯眯道:“额娘,这是我最近好不容易种出来的。” 他也不墨迹,小手一下把盖子拿开,让郭珍珠看篮子里头的东西。 郭珍珠低头一看,然后再看了一眼,不可思议道:“这是菱角?你居然种出来了?皇上不是说北边太冷,菱角要种不活吗?” 六阿哥嘿嘿一笑道:“北边太冷,那找个不太冷的地方种就好了。我让人搬了几个大盆到屋子里头,在盆里铺满了湖里的湿泥,再把菱角种下去。” 清明的时候,北边还冷,南方确实暖和了。不过北边的屋子里却比外边暖和得多,也亏得六阿哥想到这个法子,放在屋里种了。 郭珍珠想着难怪六阿哥最近完全是个小泥人,原来还真的在玩泥巴,还是湖里那些湿泥。 这些湖里多年积累的湿泥看着不怎么样,却是相当肥沃,用来种菱角确实合适。 郭珍珠笑笑道:“六阿哥真厉害,竟然真的种出菱角来了。” 六阿哥被夸后,小脸红扑扑的,更是欢喜道:“额娘来试试,这一茬刚摘起来,正新鲜着呢,看看好不好吃。” 郭珍珠就问道:“你自个还没尝过吗?你那么辛苦种起来,当然要第一个吃了。” 她剥了一个,塞进六阿哥的嘴里。 六阿哥的脸颊鼓鼓囊囊的,吃了一会后还含糊道:“额娘,这个好吃。” 郭珍珠也给自己剥了一个菱角,确实很清甜,跟在江南的时候吃的一样。 可惜六阿哥第一次种,不敢种太多,所以种出来的也少。 两人只浅尝了一个,六阿哥开始挑挑拣拣,把这几个留给四格格,那几个去给五阿哥,剩下的都送去给皇帝。 郭珍珠:你这大孝儿子,其他人的都分好了,剩下的才送给皇帝吗? 她看着六阿哥把菱角挑了挑,最好的几个给了四格格,稍微差一点的给了五阿哥,剩下的全划拉给皇帝。 郭珍珠默默捂脸,算了,起码皇帝拿到的菱角数量是最多的,应该不会计较其它吧? 第127章 皇帝当然不会介意,收到六阿哥派人送来的新鲜菱角还特别高兴。 他原本还想着让六阿哥保密,不然种菱角又失败了,说出去实在不好意思,就叮嘱六阿哥不好提前告诉郭珍珠了。 如今六阿哥真种出来了,皇帝收到菱角后,就带着去永寿宫跟郭珍珠分享。 刚吃过一个菱角的郭珍珠也不好隐瞒,笑笑道:“六阿哥刚种好菱角,就给了臣妾一个尝尝。他能种活菱角,想来还是多得皇上的指点。” 皇帝倒是没有居功,摆摆手道:“还是六阿哥聪慧,居然想到在暖和的屋内种菱角,朕是想不到的。” 也难怪他始终没能种活菱角,实在没有六阿哥这般灵活的脑子。 北边天气太凉 ,皇帝就想过用很多法子,换了不少地方来种,依旧没能把菱角种活。 六阿哥居然能想到种在屋内要暖和一点,用的还是湖里积累多年的淤泥。 这淤泥肥沃,又是适合种菱角的,足够湿润,在盆里再加点水,菱角就给种活了。 皇帝很高兴,毕竟六阿哥这种地的天赋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 他欢欢喜喜吃了几个菱角,只觉得比之前吃过的任何菱角都要鲜甜得多。 “这次六阿哥谨慎,只种了几盆,虽说种活了,收获却不多。明年就知道多种一点,朕给六阿哥安排个空置的宫殿,足够多种一些了。” 郭珍珠微笑点头,心想还弄个空置的宫殿来种菱角,皇帝你这是打算在北边批发菱角吗? 那么多菱角,宫里分完了,估计还剩下不少。 果不其然皇帝又道:“到时候宫里分一分,回头多出来的就给勋贵们一点尝尝,叫他们知道这是六阿哥亲手种出来的。” 沉吟片刻,皇帝似乎觉得勋贵们可能不够分,又补充道:“到时候谁的差事办得好,朕就赏菱角好了。” 郭珍珠:皇帝你变了,变抠门了!这是金银珠宝一律不赏,直接拿六阿哥种的菱角来赏吗? 菱角才值几个钱啊! 不过她转念想到如今的物流不怎么给力,更别提是送生鲜了,送过来都不新鲜了。 要吃上新采摘的菱角,只能直接跑去江南吃。 一般人哪里能那么壕,就为了去江南吃菱角,花费人力物力跑过去呢! 所以说这新鲜菱角真的赏赐下去,确实比金银珠宝还稀罕,估计收到的勋贵会十分高兴了。 行吧,只能让六阿哥多种点,让高兴的人多一些了! 皇帝吃了几个菱角,剩下的也收起来。 他得知郭珍珠才得了一个菱角尝了,打算给她留下一半,余下的都送去皇太后那边。 郭珍珠连忙婉拒道:“这是六阿哥难得种出来,特意给皇上留的。皇上孝顺,倒不如都给太后娘娘送过去。等明年六阿哥多种点,臣妾再多分一点尝尝就好。” 闻言,皇帝笑笑道:“也罢,那就等明年吧。” 毕竟今年已经过了种菱角的好时候,六阿哥这次种的不多,明年就能多种了,到时候必然足够分了。 皇太后得了皇帝送来的菱角也很高兴,尤其得知是六阿哥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就更是感慨道:“六阿哥真是好孩子,皇上之前种了几回没能把菱角种活,倒是六阿哥给种出来了。” 她知道皇帝喜欢种东西,见着什么新鲜的都喜欢种一种。 其他小阿哥都没继承皇帝这个喜好,没料到六阿哥不但感兴趣,还特别擅长,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尤其顺皇贵妃似乎并不拦着六阿哥这个喜好,每天看着他弄得浑身是泥巴也没说什么,只让人准备热水给六阿哥多洗两遍而已。 有人嘀咕顺皇贵妃是不是让六阿哥韬光隐晦,让他装作喜欢种田的样子亲近皇帝,外人看了还以为六阿哥只喜欢种地,小太子都不觉得他会是个威胁。 等长大后,六阿哥既得了皇帝的宠爱,又成长起来,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也有人嘀咕顺皇贵妃是想避开纷争,才会让六阿哥去种地,这么一来,他就只专注在种田上,不争不抢,显得毫无威胁一样,以后的日子就能平静轻松得多。 如果郭珍珠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会觉得他们想得真是太多了! 皇太后不管外头的猜测如何,只觉得六阿哥是真的喜欢种地。毕竟喜欢不喜欢,是不是故意假装的,仔细看就能察觉出来。 尤其种菱角不容易,用的还是湖里的淤泥。那淤泥都好几年了,挖出来黏糊糊不说,还带着一股味道。 哪怕再怎么假装喜欢,六阿哥只是年纪不大的孩子。不是真的喜欢,他哪里能受得住呢? 他还用这个淤泥种菱角,每天反复去看,这样的耐心和专注不是很喜欢根本做不到。 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觉得六阿哥果然继承了他种田的天赋,甚至更厉害了。 要不是金鸡纳树需要在温暖的地方才能种,皇帝都想试一试了。 他因为六阿哥还有了新的主意,打算专门建造花房,也就是温室了。 关于建造的这个,皇帝就交给戴梓来办。 戴梓也是个工作狂,修改了几次后,终于把图纸和构想写为折子送了上来。 皇帝看后很感兴趣,还跟郭珍珠分享了起来:“戴梓确实厉害,以前有洞子菜,却因为不透光,无法种花。朕打算做个能种花种菜的洞子房,戴梓就准备用地炕作为花炕。” 他把图纸递了过来,郭珍珠一看就明白,戴梓这是打算做半地炕的温室。 这温室门窗紧闭,还都是大落地窗,几乎是从地面一直到屋梁。 这样一来,花草就能更充分得到日照。 地面就是热炕,底下连着另一边的火灶,可以烧火。不那么冷的时候,里边还可以直接上火盆。 屋子四角的瓦片还可以松动,需要的时候挪开,就能达到通风的作用。 窗户还有卷帘,在日照太过的时候能放下来遮阳,免得花草晒伤,可以说戴梓这设计是面面俱到了。 郭珍珠看得连连点头道:“戴先生设计得花洞相当不错,皇上打算在里头种什么?” 皇帝笑笑道:“朕打算一部分种花,年花就有着落了,不用在宫外采买。大部分可以用来种菜,那么冬天也有新鲜的蔬菜瓜果用了。” 郭珍珠想着鲜花温室里头,一半是高雅的茶花、牡丹花、玉兰花和水仙花等等,另一边却是豆橛子、茄子、土豆和生菜什么的,这也太割裂了一点! 皇帝还琢磨道:“要是在花洞里种葡萄,也不知道行不行。” 郭珍珠不知道葡萄能不能在温室里种起来,不过看得出皇帝是冬天想吃葡萄了。 冬天吃火锅最舒服了,要是能种西瓜的话,烧着炕,吃完火锅再吃西瓜,那真是舒服极了。 皇帝对这个花洞设计很满意,选了一个地方,就让戴梓带人开始建起来了。 只是建个花洞而已,朝堂倒是没有大臣反对此事。毕竟新年的时候多一些花卉点缀,也是喜庆。 新年宫宴上能多些新鲜蔬菜瓜果当吃食,也不是什么坏事。 再说这花洞耗费不大,主要做的还是地炕,这个炕做起来内务府都是熟练工了,不算什么事。 最大的耗费估计是玻璃,如今的玻璃不能完全透明,但是能透光就足够了。 因为郭珍珠的技术支持,内务府如今烧出大块玻璃已经不是难事了,还一再改进,这耗费基本都在人工上。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1节 如今这匠人都是内务府的,人工都能忽略不计了。 不过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固定在墙壁里头,却是个大工程。 原本宫里的墙壁,砖块之间的缝隙会上一层薄薄的米糊,用的是糯米,颇有粘性。 但是这宫墙是一层层往上垒的,跟如今窗户竖着安装进墙壁就不一样了。 米糊能把缝隙遮掩好,却没有固定的作用。 因此戴梓还带着五阿哥和戴亨开始研究,用什么来固定玻璃窗。 他让匠人先建地炕,另外派人少玻璃窗,等琢磨出固定玻璃窗再安装上,一点都不耽误工程了。 五阿哥连吃饭的时候都琢磨此事,郭珍珠叫上宜贵妃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见五阿哥心不在焉的,筷子都快戳到自己鼻子里头了。 宜贵妃无奈道:“姐姐,五阿哥这两天都琢磨事,总是吃饭不专心。我说过几次了,他还是如此。” 五阿哥回过神来也低头道歉道:“额娘,姨母,我错了。” 郭珍珠是知道五阿哥想解决玻璃窗固定在墙壁的事,不由问道:“你和戴先生想出什么办法来了吗?” 五阿哥答道:“姨母,我和戴先生换了很多种法子来固定,不过效果都不大好。” “刚开始是能固定上,但是过了几天就会开始松动了。因为玻璃窗实在太大太重,根本固定不了。” 郭珍珠看得出五阿哥和戴梓很努力了,弄来非常多的材料都试了一遍。 可惜最后都失败了,所以他开始琢磨新材料再试试,总能试出来。 六阿哥歪着头说道:“五哥好辛苦,这个狮子头给你吃。” 五阿哥咬了一口狮子头,含糊道:“谢谢六弟,这个很好吃。” 四格格也把自己喜欢的酱排骨夹给五阿哥,五阿哥笑眯眯收下,啃得不亦乐乎。 郭珍珠被五阿哥一提醒,忽然想到玻璃窗是不是能用水泥来固定? 水泥怎么烧出来的,她得回想一下。 宜贵妃见郭珍珠若有所思的样子,筷子都停下了,不由好奇道:“姐姐可是想到什么法子,能帮五阿哥,把那个玻璃窗给固定住?” 听见这话,五阿哥也不啃排骨了,眼巴巴看了过来:“姨母真的有办法解决吗?” 被两人盯着,眼神还满是期待,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是想起个法子,却有点记不清了。等我回头再想想,想出一部分来告诉你,你和戴先生试试。” 五阿哥连连点头道:“好,姨母努力想,实在想不起也没什么,我和戴先生多试试,总能找到法子的。” 郭珍珠是看着五阿哥长大的,自然想帮他解决苦恼,于是饭后她一边喝茶一边努力想。 在纸上写写画画,她总算想起大概来。 郭珍珠重新誊抄了一遍,正准备让人送去给五阿哥,皇帝却来了。 皇帝低头看了她写的东西,不由好奇道:“爱妃写的是什么?” 郭珍珠也没隐瞒,把五阿哥的烦恼说了:“臣妾不记得哪里看的法子,却也记不大清楚,只能让五阿哥和戴先生试试看了。” 水泥的材料她倒是记得,是石灰石、黏土、铁矿石和煤等等。 先把这些砸碎,最好砸得细一点,然后过滤,再按照一定比例混在一起。 之后把这些混合的材料放入窑中烧,烧到变成液态状。 再取出来烘干,磨成粉,要用的时候混入水搅拌就行。 看着过程不难,光是这比例就差点把郭珍珠想得头都要秃了。 她又不是专门做水泥的,鬼知道比例是多少啊,所以这部分就只能靠五阿哥和戴梓一起来摸索了。 皇帝看得眯起眼道:“爱妃倒是有很多奇思妙想,这东西看着似乎也能用。” 这话叫郭珍珠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皇帝不会怀疑她的身份吧? 不过这身体还是原身的,一点都不造假,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来。 哪怕是亲生爹娘,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都没察觉出郭珍珠的芯子换了人,只以为进宫久了,人的性子慢慢有了变化而已。 好在皇帝只感慨一句,并没有多追问深究的意思,让李德全派人把郭珍珠写的送去给五阿哥:“让戴梓和五阿哥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等做好后叫朕过去看看。” 李德全应下,接过这张纸就出去找人送了。 皇帝坐下后,却提起另外一事来:“阮明派人送信来,已经找到了金鸡纳树。跟村民也谈妥了,准备先送一批金鸡纳树的树皮回来。” 郭珍珠这才想起,那位老夫人的小儿子就叫阮明,他居然这么快就去南边找到金鸡纳树了吗? 还跟村民谈妥了,这也太顺利了一点。 她好奇道:“阮大人谈得这般快,不是说那边的村民比较排外了?” 闻言,皇帝点头道:“确实排外,不过当年他做父母官的时候对村民不错。加上这买卖对村民来不亏,不会一次性就把金鸡纳树全给剥皮弄掉,而是细水长流的。” “一次只送一部分,剩下的还养着。另外朕这边也会派人教导村民如何耕种地瓜和土豆,在种好之前的这几个月,口粮朕也负责了,种子也先给了。” 对村民来说,这买卖是百利而无一害。加上来谈事的是他们见过又曾经相处好几年的父母官,是信得过的人,那就更没问题了。 郭珍珠感慨道:“幸好当年阮大人这父母官当得不错,不然只怕没那么容易说服当地村民愿意做金鸡纳树这个买卖了。” 皇帝点点头道:“可惜那边都是山,没什么能耕种的地方,唯一能用的就是这金鸡纳树。周围的人并不怎么相信这种药粉,能用上的机会也不多。” 其实也是,疟疾虽然一病起来就十分厉害。但也不是任何地方也有,更没严重到需要大量这种药。 于是村民拿着药也没地方卖,当地又种不了水稻,于是越发贫困。 郭珍珠迟疑道:“臣妾依稀记得,这位阮大人回京述职后,吏部评级并不高,是不是因为在当地并没有太大的作为?” 皇帝听后点头道:“确实如此,他外放在当地没什么建树,评级只是平庸。如果朕没派阮明去南边办差,他估计要去更南边的地方外放。” 那地方就更艰苦更贫困了,阮明辛苦几年后再次评级,估计吏部给的等级依旧不会高。 于是阮明只能反反复复在更加贫困偏远的地方外放,直到走不动为止,根本无法再往前一步。 谁知道如今他峰回路转,因为当年曾在南边当过父母官的事,反而因祸得福,接下皇帝的差事去寻金鸡纳树呢! 如今阮明把差事办好,回来后都不需要经过吏部,就能被皇帝提拔了,很可能会专门负责此事。 虽说两边跑会比较辛苦,但是阮明因此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 他好好办差的话,皇帝是绝不会亏待阮明的,他以后的仕途就要轻松一些了。起码不会再继续外放到更偏远的地方去,想回家一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阮明走了好运,很多外放偏远地方的人,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是不是他们想想当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回头送去京城给皇帝看看,指不定也能立功呢! 于是各地开始陆续给皇帝送礼,都说是本地特产而已,不能亲自回京拜见皇帝。礼轻情意重,小小礼物送给皇帝,也算是心意了。 皇帝也就收下了,还真是收了不少稀奇的东西,花花草草和果实都有。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喜欢新鲜东西,尤其喜欢种一种。 所以送来的东西,除了晒干的花草之外,还准备了种子,可谓相当贴心了。 皇帝大手一挥,领着郭珍珠、四格格和六阿哥去看看官员们送的小礼物。 六阿哥迈着小腿溜溜达达,左看右看的,感觉还挺有意思,跟郭珍珠说道:“额娘,这是太行花。居然还是个双花,确实挺少见的。” 皇帝在旁边附和道:“不错,有并蒂莲,这太行花也难得有一茎双花。” 郭珍珠看着这太行花,单看其实并不显眼,就是普通的小白花。 不过皇帝说道:“这花只长在太行山的峭壁上,极为难采摘,更别提是这种一茎双生花,十年难得一见,确实是用心了。” 郭珍珠点头附和,这简直是用生命来采摘的花,确实难得。 皇帝又给四格格介绍起旁边的花来:“这是翠雀,说是像一只只飞燕落满枝头,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四格格看着这蓝色的小花朵,没看出哪里像飞燕,不过确实挺好看的:“皇阿玛,这花长在哪里的?挺漂亮的,回头让六弟种一种,指不定能种出来。” 六阿哥看了看说道:“皇阿玛,儿子想试试种一下,应该能种活。” 这花种都送来了,他看着种子的情况还好,种起来应该不难。 见四格格很喜欢这个翠雀花,六阿哥作为弟弟当然要满足她了! 皇帝微微颔首道:“回头让李德全把种子送去给你,试着种一种,这花一般是长在深山的树林里头。” 六阿哥一听就心里有数了,看来得找个湿润的地方来种翠雀才行,太干燥的地方就要 种不活了。 几人慢慢走着,郭珍珠忽然看见一朵红色的花,相当漂亮,中间像是一团绣球花,周围还有展开的花瓣。 仿佛两种花叠在一起,柔软又娇艳,瞧着就相当稀奇。 六阿哥倒是没认出来,皇帝看了一眼就道:“这是蓝盆花,虽然叫这个名字,在山顶的地方种,花却是红色的,在山脚下的花就是蓝色。” 郭珍珠听着更觉得有趣了,这花居然是在海拔低的地方是蓝色的,在海拔高的地方却变成红色吗? 这花还自带测量海拔,格外的与众不同。 六阿哥在旁边默默示意小明子把蓝盆花记下,看自家额娘喜欢,回头他也得种一种。 不过在宫里种的话,蓝盆花就只有蓝色的了。他是不是得让人去山上种,也不知道种出红色的花再拿下来,会不会变成蓝色? 除了这些,其他花就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几人就走向另外一处的果实。 这些果实零零碎碎,大多都是见过的。 郭珍珠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竹筐里放着的一层带壳的果实,低头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花生。 不过比她后世见过的花生要小一圈,所以咋一看险些没认出来。 见郭珍珠驻足,似乎对这竹筐里的东西感兴趣,皇帝看了送来的宫人一眼。 这小太监是个伶俐的,立刻介绍起来:“娘娘,这是南边县府种的,叫元豆子,说是从东南小国那边得来的。哪怕干旱的土地也能种活,就是要种很久才收获,产量也不大。” “当地想着也算是个稀奇玩意儿,于是才斗胆送上来,主子们哪怕多看一眼也是这元豆子的福分了。” 郭珍珠看了这小太监一眼,倒是个会说话的,不过这花生的产量居然不高吗? 她依稀记得后世种的花生跟之前的并不是同一个品种,之前国内种的是小花生,后来国外传进来的是大花生。 两者榨油其实区别不大,只大花生不但好种活,颗粒大,产量还高一些,于是后来渐渐都种的大花生了。 只是郭珍珠也听说过另外的说法,说是小花生取优种培养后才变成大花生的。 不管哪一种说法,倒是能试着种一种。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2节 她看向六阿哥,后者立刻会意,点着小脑袋道:“额娘放心,我回头就种这个元豆子,肯定给额娘种出来。” 四格格在旁边问道:“额娘,这个元豆子好吃吗?” 郭珍珠笑眯眯道:“元豆子放油里炸一炸,再撒点盐巴,能当个小吃。跟猪蹄和黄豆一起炖汤,也很鲜美。” “当然了,这元豆子也能用来榨油。” 小太监一听,连忙附和道:“娘娘果真博闻强识,这元豆子在南边多用来榨油。吃着不腻人,孝期做菜是再适合不过了。”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这小太监还挺会打广告的。知道北边习惯用动物油,大多是猪油、牛油等,最多也是豆油和芝麻油,南边倒是早早就用上花生油了。 果然皇帝一听就颇感兴趣,吩咐人用一部分花生来榨油,剩下的就交给六阿哥种下去。 第128章 六阿哥拿到种子就兢兢业业开始种了,忙得不见踪影。 郭珍珠也是习惯了,孩子们长大了,各有各的忙碌。 宜贵妃也是这么觉得,她溜溜达达来永寿宫找郭珍珠喝茶,感慨道:“五阿哥拿到姐姐之前给的配方,每天一大早就跑去戴先生那边试验,快天黑了才回来用饭,一整天都不见影儿。” 最近五阿哥连武课都不上了,每天眼巴巴去戴梓那边研究水泥,不研究出来,估计他是不肯回来上课了。 皇帝也纵着他,很能理解五阿哥醉心研究的时候,都不想分心做别的。 哪怕强行让五阿哥上课,估计也心不在焉,何必呢! 倒不如让五阿哥痛痛快快做出来后,他也就能专心上课了。 按照五阿哥这拼命三郎的架势,估计很快就把水泥的配方研究出来了,郭珍珠笑笑道:“五阿哥也是喜欢钻研这些,一专心就什么都忘了。不过以五阿哥的聪慧,估计没几天就来跟妹妹报喜了。” 宜贵妃笑笑道:“五阿哥拿着姐姐给的配方,哪能不成呢?他这还有戴先生帮忙,很快钻研出来也是应该的。” 配方都给了,各种材料都有了,只是研究比例,确实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可以说,郭珍珠已经给了支架的轮廓,五阿哥只需要拼上就行了。 这都做不出来,那五阿哥就浪费了郭珍珠给的水泥方子了。 郭珍珠听得好笑道:“妹妹刚还抱怨五阿哥研究起来就不见人,如今倒是开始夸我来了?” 宜贵妃笑眯眯道:“确实是姐姐的功劳,要不然五阿哥只怕还在抓瞎呢,哪里就开始着手研究了呢?” “对了,姐姐,咱们的外甥要满月了,我打算送点小礼物过去。就让内务府打了一套银首饰,姐姐看着如何?” 她让碧云把一个锦盒放在桌上,慢慢打开后,郭珍珠就见里头铺了锦缎,上面是一套小孩子的银首饰。 一对手环和脚环,上面都刻了福纹。 最显眼的是正中间的银项圈,是个锁头的形状,下边还有银色的珠子流苏,是长命锁,寓意极好。 可能因为寓意好,宜贵妃想要弄得大一点,于是看着就沉。 郭珍珠伸手拿出项圈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感觉这都不是项圈,是秤砣。 哪个孩子能戴得住这个,戴上去岂不是脖子得压断了? “妹妹,这个做得也太大了一点。” 宜贵妃大手一挥道:“我这不缺银子,就让内务府做得大一点。也不是非要孩子戴上,寓意好,压箱底放着也行。” 她都这么说了,郭珍珠也不好再说什么,把这沉甸甸的长命锁项圈放回去:“妹妹送了一套银首饰,那我送什么,玉佩什么的吗?” 郭珍珠对这个还真不熟悉,宜贵妃就建议道:“姐姐送什么都行啊,就是个心意,大哥和大嫂不管收到什么必然都很高兴。” 四格格这时候回来,看见锦盒里的一套银首饰,得知是送给小表弟的,她就笑眯眯建议道:“额娘,不如给小表弟送文房四宝吧?他长大后也能用上,挺实用的。” 这话让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家里全是学渣,四格格这是打算让大哥的儿子振作一下,努力当个学霸吗? 这建议不错,就不知道那孩子长大后如果也是个学渣,看见这礼物就不怎么高兴了。 不过四格格打算送小一圈的文房四宝,看着就跟玩具一样精巧,送人确实也合适。 不管那孩子长大后喜不喜欢学习,反正工具是先送上了。 四格格不愧是最像皇帝,这思路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这时候有五年中考三年模拟,还有什么黄冈试卷,估计四格格通通都给小表弟安排上。 还在吃奶的小表弟:qaq 郭珍珠另外还添了两箱适合孩子的柔软布料,毕竟孩子长得快,衣服换的多,尤其费布料。 她还给大嫂准备了一箱子的蕾丝布料,宫里如今的嫔妃都爱在衣服上添上一点蕾丝,看着精致。 宫外渐渐也开始有人用了起来,家里的大嫂刚出月子,估计没能来得及准备这个,正好郭珍珠送上。 她们都有的,大嫂也不能缺了。 好几匹蕾丝,大嫂一个人肯定用不完,还能分给其他几个妯娌。 郭珍珠又在单子上添了玉佩、金银等等,还有不少金银锞子。 家里有人上门来庆贺,他们回礼的时候可以放一些,金银锞子做成祥云的样子,上面还有一个福字。 送人既体面又精致,寓意还好,最是适合不过了。 宜贵妃看郭珍珠送礼的单子,不由咂舌道:“姐姐准备得也太周全了一点,连金银锞子都准备上了。” 她也就准备了一套银首饰,看着似乎不够用心的样子。 郭珍珠就笑笑道:“我也是翻了翻库房的单子,想起还有不少金银锞子,正好放进去。估计额娘也发愁回礼要送什么,满月酒也不能不办。” “咱们姐妹两个不能参加,那就帮额娘多想一些好了。” 宜贵妃不由遗憾道:“可惜我们不能出宫参加满月酒,不然倒是热闹得很。” 不过她也明白,后宫嫔妃没那么随意能出宫不说,只是家里一个小辈的满月酒,也不可能让一个皇贵妃和一个贵妃过去吃酒,那就太隆重了一点。 郭珍珠想了想,又在单子里添了几箱蕾丝帕子,这东西做回礼也是够少见的了。 她让琉璃带着东西出宫送家里去,琉璃到的时候,郭络罗夫人正发愁回礼要送什么。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郭珍珠这礼物送来的正是时候。 郭络罗夫人看着一箱箱的东西,不由感慨道:“叫娘娘费心了,我正发愁回礼要送什么,娘娘倒是送了不少东西来。” 琉璃脆生生把郭珍珠给大嫂和孩子的礼物说了,其他的才是可以做回礼的东西。 郭络罗夫人看着回礼的东西不多,一时有点犹豫要不要再添一些。 见状,琉璃就说道:“夫人,娘娘说了,回礼只要意思意思就好。” 郭珍珠的原话是,回礼太多,对方不但不会领情,还觉得他们家是在炫耀呢! 一个个早就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情况,给不出太多回礼才是正常的。 反正回礼就这么多,爱要不要,郭络罗夫人也没必要纵着那些客人。 郭络罗夫人一听琉璃含含糊糊的转述,就知道郭珍珠想说的话,不由失笑道:“娘娘说得对,是我想左了。我们家原本就是这样,没必要这时候反倒开始焦心起来。” 她麻溜让人把准备好的锦盒拿出来,每个盒子放一条蕾丝帕子和几个金银锞子,再来点 糖条瓜子什么的,塞满就行了。 底下人仔细看看就分头开始装东西,都不需要郭络罗夫人操心。 琉璃在宫外没呆多久,很快就回宫来,跟郭珍珠禀报道:“郭络罗夫人收下东西,说主子送来的东西是及时雨,正好能用上。” 她细细说了郭络罗夫人在回礼的锦盒里都放了什么,郭珍珠听后就点点头。 郭珍珠得知大嫂很喜欢那些礼物,蕾丝布料当场就请妯娌来分下去了,大嫂这性子倒是十分雷厉风行,不由笑了笑。 宜贵妃在旁边听了,也笑道:“大嫂喜欢就行,有姐姐帮忙,额娘也不用愁了。” 琉璃还带来了满月酒的宾客名单,郭珍珠扫了一眼,发现客人的数目相当多,还非富即贵。 宜贵妃凑过来看了一下道:“乖乖,来了这么多人,难怪额娘开始发愁了。大部分都是拒绝不了的客人,身份都高着呢。” 估计是因为郭络罗家里两个女儿,一下子出了一个皇贵妃,一个贵妃,于是一个个都上门来想拉近关系了。 尤其三官保如今是工部尚书,道保也是副统领,剩下几个弟弟虽然如今官职不高,但是以后就未必了。 这时候不赶紧拉近关系,以后再去可就晚了! 但是作为勋贵当然要矜持一点,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上门去讨好巴结。 于是这满月酒,就成了很多人上门的好借口了。 郭珍珠知道三官保如今跟以前不同了,不容易被这些人的糖衣炮弹腐蚀掉,所以对他很放心。 郭络罗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也就稍微会钻一点牛角尖,只要想通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刚放下这事,就见五阿哥欢欢喜喜过来道:“额娘,姨母,那个水泥做出来了。” 宜贵妃惊讶道:“这么快弄好了?要直接用上固定玻璃了吗?” 闻言,五阿哥摇头道:“没那么着急,得先让皇阿玛亲自看看才是。正好戴先生用砖头和水泥弄了一堵墙,涂抹上水泥,再用小块玻璃先试试。” 宜贵妃还挺好奇的,正好这墙面也干透了,于是五阿哥派人先去清场,然后带着郭珍珠和宜贵妃过去看看。 几人过去的时候,皇帝已经在了,正指挥李德全拿着一个锤子,先轻轻敲一下玻璃旁边的墙壁,看会不会把玻璃窗给震松或者直接掉下来,然后再重重敲上两下。 宜贵妃看得一愣,小声道:“姐姐,这么用力,还用锤子敲打,墙壁很快就要破掉的吧?” 郭珍珠听后却摇头道:“不会破,玻璃窗也不会掉。” 她这么说,宜贵妃就更好奇了,眼巴巴看过去。 果然李德全拿着锤子用力敲了好几下,人眼看着都累了,换了后边另外一个太监敲了好几次,墙壁纹丝不动,玻璃窗更是丝毫没有坠落的样子。 皇帝见状不由微微颔首道:“不错,爱妃这水泥方子相当好,涂抹后干得很快,这墙壁还结实得很。” 五阿哥连连点头附和道:“皇阿玛,儿子和戴先生反复做过不同比例配比,这个比例是最合适的。涂抹砖头后,没一点缝隙还特别坚固,能固定住玻璃窗,手敲一敲玻璃窗也不会动。” “儿子想着这要是做城墙的话也特别快,垒起来再用水泥抹缝隙和墙面,等干透后十分坚固,一晚上就能干透了。” 听罢,皇帝点头道:“确实可以,就是城墙不能太高,不然敲打多了依旧不稳固,可以加宽墙壁的厚度。” 郭珍珠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如今没有钢筋,墙壁的高度确实有限,不然很容易倒塌。 虽说皇帝不知道钢筋,却下意识想到墙壁的稳固性,这就是学霸的第六感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3节 五阿哥听后忙不迭应道:“皇阿玛说得对,回头儿子和戴先生画个城墙的图纸来。” 皇帝听后却挑眉道:“你该去上学了,画图纸的事就交给戴梓来。水泥你已经配出来了,事情告一段落,不能再耽误学业了。” 五阿哥还想着继续偷懒,谁知道被皇帝戳破,只好蔫蔫的点头应下。 皇帝对郭珍珠说道:“花生榨油已经做好了,还让人做了一碟子的炸花生米。爱妃之前看着想吃,一起过去尝尝吧。” 郭珍珠笑着点头,宜贵妃这时候说道:“皇上,臣妾带着五阿哥先回去。五阿哥这几天耽误了不少,臣妾得盯着他才行。” 不然五阿哥估计又跑去找戴梓,不肯好好学习了。 皇帝点点头,宜贵妃就拉着五阿哥走了。 两人离得远了,郭珍珠还能看见五阿哥耷拉的小脑袋,好不可怜的样子。 他们慢悠悠走在路上,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先走一步。 郭珍珠还纳闷李德全去哪里了,等了一会就见他回来。 过一阵子后,郭珍珠就知道了,因为皇帝带着她去了一个御膳房后边的院子,里头放着一个榨油机。 周围都被清场了,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显然是为了给郭珍珠演示一下这榨油机是怎么用的。 郭珍珠还挺好奇这时候的榨油机,用的是木头,上下两块厚实的木头板子,中间有个缝隙,能塞进去一个t子的木桩。 上面一横在缝隙里,竖着的柱子在外头。 榨油的时候,先把柱子挪开,在里面放上要榨的作物,这下放了一些花生。 然后两人前后扶着柱子,狠狠向前一撞,用木头桩子和板子之间的缝隙挤压花生来榨油。 郭珍珠看着这跟撞钟一样的榨油方式,也是开眼界了。 这时候没有电力,没发动机,只能用人力一次次用柱子撞着榨油,也是不容易。 得撞很多次,才能榨出油来。 郭珍珠看了一会,皇帝就把她拉走了,一边走一边说道:“以前榨油是从上至下,却只能一个人用,面积也小。如今改进了榨油机,一次能两三个人一起,板子里的缝隙足够大,一次也能多榨些作物。” 闻言,郭珍珠点头道:“确实比小桶榨油要快一些。” 小门小户用油桶就足够了,宫里人多,那么一个小桶要榨到什么去,这个改进后确实一次能多榨油,还能几个人一起,效率要高一点。 当然,对后世来说,这也高不到哪里去了。 郭珍珠一边走一边琢磨,如果有蒸汽机,还能做个螺旋式的榨油机。 但是蒸汽机要怎么做来着? 算了,回头她跟五阿哥提一提,让五阿哥回去跟戴梓研究一下,指不定能做出来。 南怀仁当初就曾做过一辆蒸汽机车,虽然很小,但是原理差不多。 如今只是做大一点的蒸汽机,拉动榨油机应该可以。 皇帝看郭珍珠走路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险些摔着了,只好重新拉着她的手问道:“爱妃在想什么?走路都不看前边了。”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想着刚才的榨油机只能用人力,要是有适合的机器就能多做一些了。” 听见这话,皇帝就笑笑道:“看来爱妃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给朕说说?” 郭珍珠想着跟五阿哥说和跟皇帝说也差不多,于是就大概形容了一下:“臣妾记得南先生曾做过的东西,做大一点估计能成,具体怎么做,臣妾就不大清楚了。” 听罢,皇帝沉吟一会道:“回头朕找戴梓一起琢磨一下,说不定能做出来。” 两人溜溜达达到了乾清宫的暖阁,坐下后,李德全已经带着人上了花生米。 御膳房的御厨虽然没做过这种小零嘴,却无师自通,又炸又炒的,把花生米的香味都炒出来了。 火候刚刚好,没炒得太生,也没炒糊了。上面撒了点盐,郭珍珠吃着眯起眼,要是搭配一杯小酒就更好了。 可惜如今皇帝还在孝期,她就没好意思偷偷喝酒,只能就着茶水吃了。 郭珍珠吃了几口,又给皇帝夹了一筷子,皇帝很给面子吃了,点头道:“味道还不错。” 他又说道:“罗 刹国的国王对蕾丝也很感兴趣,特地派使者来问,想采买一些回去。另外他们又送了一些盆栽来,说是稀罕得很。” 既然上门求购蕾丝的,怎么也得带礼物让皇帝高兴一下。 皇帝一高兴,可能就愿意卖一点蕾丝给罗刹国的国王了。 果然皇帝刚说完,李德全已经带着几个小太监抬来几个盆栽。 郭珍珠一口花生米差点呛在嗓子里,罗刹国送来的盆栽不高,上面还挂着一颗颗通红的小果实。 但是这通红果实很眼熟,不就是草莓吗? 草莓居然在罗刹国被当做是观赏的盆栽,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郭珍珠眼巴巴盯着草莓一会儿,这才开口道:“皇上,这果子看着能吃。” 皇帝看了她一眼,无奈道:“罗刹国的人说盆栽是赏景用的,没人用这果实。尤其颜色鲜艳,可能有毒。” 郭珍珠:这又不是蘑菇,怎么颜色鲜艳就有毒了? 皇帝见郭珍珠还盯着草莓不放,只好吩咐道:“李德全让人摘几个果子,给后头的家禽试一试。” 李德全应了,用帕子摘了几颗鲜红的草莓去后头喂给家禽吃。 吃完后,他还盯了一会才回来禀报道:“皇上,家禽吃过后都活蹦乱跳,看着确实没毒。奴才已经派人送了两颗果子去太医院,御医用银针试过也说是没毒。” 郭珍珠双眼亮晶晶道:“皇上,臣妾就说这果子没毒的吧?” 皇帝却摇头道:“等明天再看看,爱妃别着急才是。” 他以为郭珍珠是馋了,还让人送来一个西瓜,切开来给她解解馋。 宫女把西瓜皮去了,西瓜籽去了,西瓜切成小块,用牙签戳上才送过来。 郭珍珠只好用牙签吃了几块西瓜,还颇为清甜,算是解馋了。 足足等了好几天,皇帝把盆栽上的果子都摘了一半,反复喂给家禽都没问题,回头还让宫人试了,也没事,这才给郭珍珠送过来。 郭珍珠吃了一颗草莓,只觉得真是吃这一口都不容易。不过皇帝也怕有毒,所以反反复复试过没事才敢送来给她吃。 四格格在旁边也吃了一颗草莓,高高兴兴道:“额娘,这个果子很甜。” 六阿哥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说不出话,只好连连点头附和。 宜贵妃和五阿哥也过来了,五阿哥吃得头也不抬,左右手拿着一颗草莓啃着。 宜贵妃点头道:“这果子确实甜,姐姐已经给果子起了名字叫草莓吗?为何叫这个名字,是从草里长的果子,很像莓果?” 她低头看了一眼道:“这比莓果要大一点,叫草莓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郭珍珠就是脱口而出的名字,哪里想到那么多。 皇帝不止把果子送来了,连带盆栽都一并送了过来。 六阿哥吃了几颗草莓后,就跳下椅子,指挥着宫人帮忙把盆栽搬到后边去。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道:“六阿哥留下一盆来,给我自个种一种?” 她还没试过种东西,毕竟都穿越了,虽说四格格是继承了自己的体质,万一呢! 尤其这身体不是郭珍珠,是原身的,说不准真能种活什么东西! 六阿哥没多想,小手一挥,让人留下一盆放在殿内,其他的才转到后院去。 他种了几天,摸索出草莓的喜好来。需要阳光充足,土要厚,喜水,浇水要多一点,还得通风好。 六阿哥摸索出来后,就给郭珍珠说了,她只要照着养就行了。 郭珍珠点点头,早上起来就把草莓放在有阳光的窗前晒一晒。 浇水也小心翼翼的,生怕浇多了,这草莓就要给淹死了。 施肥也很重要,郭珍珠按照六阿哥说的混了点肥料放进去,薄薄铺上一层。 太多容易烧根,少一点就好了。 郭珍珠每天努力伺候这草莓,想着全都按照六阿哥说的来照顾,应该还好? 只是过了几天,郭珍珠就发现草莓的植株有点蔫了。 吓得她赶紧请了六阿哥来帮忙看看,究竟哪里做得不对。 六阿哥看了看,皱着小眉头道:“额娘,这浇水太少了,土得一直都湿润才行。” 郭珍珠恍然大悟,她浇水的时候生怕多了,所以浇得少了。 于是第二天开始,她就开始努力浇水。 但是过了两天,这植株更蔫了。 六阿哥又过来看了看后,又皱着小脸道:“额娘,这水浇得太多了,土一点点湿就好。” 郭珍珠叹气,草莓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六阿哥直接做了示范,一天给草莓浇多少水,郭珍珠看完后表示懂了。 但是过了几天,这植株更蔫了。 六阿哥看来看去,最后总结道:“额娘,这盆栽晒日光的时间太短了。” 窗边这个位置,并不是一天到晚都有阳光,不如在室外了。 草莓需要晒阳光的时间很长,不够的话就会蔫了。 郭珍珠想了想,还是把盆栽郑重托付给六阿哥。 算了,她还是放过自己,就不继续折腾这盆草莓了! 第129章 四格格看郭珍珠伺候了盆栽几天,后来看着要养不活,只好忍痛送给六阿哥帮着养。 她还怕郭珍珠不高兴,于是安慰道:“额娘已经很厉害了,我之前种东西的时候都按照六弟说的去做,但是一点都没养活!” 郭珍珠:安慰得很好,以后还是别这样安慰了!一点都没养活是什么好事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4节 这还是四格格继承了她的体质,叫郭珍珠听得更扎心了! 崽啊,你这不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吗! 四格格丝毫没察觉郭珍珠内心已经开始宽面条泪了,还绞尽脑汁想继续安慰自家额娘:“额娘平日已经很辛苦了,种东西的事就交给六弟吧!回头六弟种好了,额娘就能吃到很多草莓了。” 六阿哥也迈着小短腿,过来连连点着小脑袋附和道:“对啊,额娘,我会好好种的。等草莓又长出来了,就让人摘下给额娘吃,额娘喜欢吃多少都可以。” 郭珍珠伸手摸了摸六阿哥的小脑袋,只觉得儿子够贴心的。 不过一盆植株上长的草莓是有数的,不可能长很多,六阿哥的心意她就心领了! 孩子那么积极,该鼓励还是得鼓励的。 郭珍珠就笑笑道:“好,那我等着六阿哥多种出点草莓来吃了。” 六阿哥笑眯眯点头道:“额娘放心好了,我一定多种点儿。这样四姐姐和五哥也能吃,姨母也可以。”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然后才想到:“皇阿玛和皇玛嬷也能吃上,还有七弟和八弟。” 郭珍珠眨眨眼道:“那你几个兄长呢?不算进来吗?” 六阿哥用小手指头算了又算,然后收回小手道:“额娘,再算的话,草莓就不够分了。兄长们年纪大一点,应该不会特别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子。等明年我多种点,再给他们尝一尝吧!” 郭珍珠好笑,这孩子是把自己人都算上了,剩下的不够分,勉为其难把皇帝、皇太后、七阿哥和八阿哥加进来,再多是没有了。 她只好说道:“那我少吃点,草莓就够分了。” 六阿哥连忙摇头道:“原本就是想给额娘多种点吃的,要是额娘不够吃,那我还努力种来干嘛?” 所以郭珍珠的草莓是想吃多少有多少,吃够了,六阿哥才不算是辛苦一场。 郭珍珠被六阿哥说得心里感动坏了,谁说女儿才是小棉袄,这儿子也是啊! 她搂着六阿哥腻歪了两下,六阿哥小脸都红了,小幅度挣扎一下道:“额娘,我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不能总搂搂抱抱的。”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起来:“再大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嘛,我想抱就抱,怎么就不行了?” 她抱了好一会,四格格看着眼馋,也过来要抱。 郭珍珠索性一手搂着一个,跟一双儿女腻歪了好一会,等六阿哥耳朵都红了才放开。 六阿哥一溜烟就去后院,说是要看看草莓。 郭珍珠乐不可支,因为看到六阿哥连后边脖子都红了,显然是害羞。 四格格就没六阿哥那么害羞了,六阿哥一溜走,她又腻歪在郭珍珠的怀里道:“额娘,听说罗马教廷派人来给皇阿玛献药了。” 郭珍珠听得一愣,四格格的消息倒是比她还灵通,于是低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来着?” 四格格歪着头答道:“我听五弟说的,对了,皇阿玛要给五弟加课,跟着大哥他们去上传教士的算数课。” 郭珍珠惊讶道:“五阿哥也要去算数课了?这么突然吗?” 不过其实也不算突然,五阿哥如今跟着戴梓学习科技。但是制作这些仪器需要很多方面的知识,不能光靠天赋和直觉。 皇帝估计也想培养五阿哥,让他在这方面深造,于是让他跟着学习算数。 算数之后再学物理方面的知识,那就要容易得多了。 可以说算数就是所有理科的基础,就是地基了。 想要建起高楼来,就得把地基打好。 郭珍珠若有所思道:“看来传教士跟五阿哥的关系还可以?不然怎会把这消息透露给他?” 四格格摇头道:“额娘,这些传教士就是故意找五弟,想让他给皇阿玛传话呢!” 郭珍珠眨眨眼,看来之前皇帝私下接触张诚,对方献上金鸡纳霜的消息,叫皇帝重用了他。 白晋不清楚,看来其他传教士是收到风声,于是也想有样学样。 只是比起受重用的法兰西传教士,其他传教士就更不显眼,甚至都不能跟皇帝见上面。 于是他们只能借用阿哥来给皇帝递话,好跟皇帝见面的时候献药。 郭珍珠又不解道:“怎的这些传教士找五阿哥,而不是找大阿哥和太子殿下?” 比起五阿哥,不 是大阿哥和小太子说话更有分量,能尽快见到皇帝吗? 四格格疑惑地摇头道:“额娘,我也不清楚。可能他们觉得最近皇阿玛经常去找五弟,认为五弟见到皇阿玛的机会多,递话更容易吧?” 郭珍珠这才想起五阿哥之前捣鼓水泥,皇帝很重视,隔三差五去看进度。 外边不清楚他们捣鼓什么,只知道皇帝经常去见五阿哥,以为对五阿哥颇为重视吧? 这些传教士就误会了,于是就找上五阿哥来跟皇帝拉关系。 郭珍珠好奇问道:“五阿哥答应这些传教士了,给皇帝递话了吗?” 四格格仰头说道:“五弟先问了传教士是什么药,似是没听过的,这才给皇阿玛递了话。后边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皇帝有没召见这些传教士,有没收下那些药,四格格就不清楚了。 郭珍珠还挺好奇的,等皇帝过来的时候就问起这事来:“皇上,那些传教士献的是什么药?” 皇帝笑笑,简单介绍道:“传教士送来的药,名字都很奇怪,朕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就让人送去太医院了。” 一个叫德里雅,说是用蛇毒所制。 郭珍珠听着,这药主打的就是以毒攻毒啊? 另外一个叫绰科拉,说是体弱的,容易消化不良和腹泻的老人孩子都能用。只是内热发烧的,痨病和泻血的人不能用了。 这禁忌实在太多,皇帝感觉这两种药不如金鸡纳霜好用,只收下药让太医院看看,对献药的传教士并不怎么重视。 毕竟专治体弱的话,太医院多的是药方,也没必要非用这个叫绰科拉的药了。 只是郭珍珠听着后边这种药,怎么名字有一点点熟悉? 绰科拉……不就是巧克力吗? 郭珍珠恍然大悟,这时候绰科拉居然不是饮料,而是归类到药品里头的吗? 这喝着是甜甜的,但是喝多了容易上火。所以内热、肺热的人都不能喝,这顾忌西洋人倒是写得挺清楚的。 皇帝一看她的样子就挑眉道:“爱妃又觉得这个绰科拉能喝吗?” 郭珍珠感觉自己在皇帝的印象当中,已经是个大吃货了,见着什么都想吃一吃! 她只好勉强接话道:“皇上不是说这绰科拉是甜的,臣妾听着就像是甜汤一样,不像是药。西洋人拿这个当药,是不是因为绰科拉的颜色?” 皇帝想了想,绰科拉确实是黑乎乎的,看着就像是药,究竟是不是也就西洋人说的。 “太医院那边尝过绰科拉,并没有感觉特别的效果。只是热着喝,受凉后身体冷,喝着倒是身上会暖和起来。” 但是喝什么热的,这时候都会暖和,喝鸡汤也行,喝热水也行,也没必要非得喝这个。 也就小孩子估计会喜欢,因为甜甜的很容易入口。 皇帝担心郭珍珠真对这个绰科拉感兴趣,回头想偷偷找这个尝了,连忙说道:“反正爱妃不许胡乱吃这个,倒是传教士还送来一种叫尔拉都的药。之前保寿突然得了急病,传教士正好也在,就给他用了这个药,很快就好起来了。” 郭珍珠的注意力立刻从绰科拉上转移开,疑惑这个尔拉都是什么药? 她记得保寿是裕亲王的第五个儿子,连忙问道:“保寿阿哥他这是得什么病了?御医可是去看过?” 闻言,皇帝点头道:“他突然感觉头晕气短,腹痛还手脚无力。保寿从小就体弱多病,但是这急病倒是第一回 。正巧保寿对西洋的事感兴趣,请去了一个传教士给他说故事。他这一晕,传教士身上带着药就给用了。” “御医到的时候把脉过,说是正好对症,保寿也很快好起来了。这药已经被太医院带回去,想要钻研一番,说是对急病尤为有用。” 郭珍珠点点头,也是赶巧了。要不是保寿对西洋文化感兴趣,请了个传教士到府上,忽然急病发作,确实相当凶险了。 “那传教士把这药的配方也交出来了吗?还是他自个也不大清楚?” 毕竟用药的人未必知道是怎么制药的,不过郭珍珠转瞬又想到,怎么那么巧,那传教士身上就带着这药呢! 她忍不住问了,皇帝看了一眼过来后笑道:“朕也是这么觉得的,派人仔细查问后,得知这传教士以前得过急病,也是用这药治好的。之后就随身带着尔拉都,他身边同个国家一起过来的传教士也都能证明。” 所以这传教士并非刻意带上尔拉都,保寿阿哥突发急病看来只是巧合了。 皇帝又道:“这传教士倒是真的有药方,因为他担心过来后很难回国,又不容易从祖国买到尔拉都。让海商带过来,路上可能发生各种意外,或者让药潮湿就失效了。” “所以他在来之前,买通了药师的孙子,偷偷弄来了药方。等过来这边后,传教士也能自个制药。” 如此一来,这药就能源源不绝,不用担心买不到,或者药放久了会失效了。 郭珍珠一愣,这传教士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只是皇帝很快又皱眉道:“传教士还把药方送过来了,就是材料十分匪夷所思。” 他一说,郭珍珠就更好奇药方的材料是什么。 等看了药方后,她也觉得有点离谱。 毕竟这药的主材料不是珍珠,就是宝石。采用蒸馏法,经过多次蒸馏、提炼和合成,最后再加入糖来制成药。 郭珍珠:西洋人到底对甜是有多执着,连制药都非要放致死量的糖才行? 想到巧克力里面的糖,以及这个叫尔拉都的药,看着全是甜的! 不过皇帝更看重药效,虽然传教士送来的这几种药都是甜甜的,唯独这个尔拉都却相当有效。 虽说未必能药到病除,完全根治,起码在急病的时候很能用得上,这就足够了。 材料虽然奇怪,但是对皇帝来说,药只要有用就行了。 至于用珍珠还是宝石这些,反正他又不缺,大手一挥就让那个传教士在太医院另开了一间实验室,专门用来制尔拉都。 珍珠和宝石更是一箱箱抬过去,给的自然是成色比较一般的,却已经相当大手笔了。 郭珍珠不由咂舌,皇帝真是雷厉风行,看着这药有用,立刻把这传教士留下来。 美其名曰给传教士支持,开设一间实验室,需要的材料和工具都由皇帝免费提供,这人只需要制药就行了。 除了干活,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 至于制出来的药,就得全部上交给皇帝了。 皇帝还给传教士配了四个打下手的药童,都是聪明伶俐还干活麻利的,另外还承诺高薪聘请,年俸相当可观。 传教士大多不缺钱,但是皇帝实在给的太多了。 哪怕他在祖国的时候都没得到这样的重视,更别提是设立个人实验室了。 用的都是银制的器皿和仪器,材料还源源不断,又配有四个助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5节 这么好的条件,谁能拒绝得了呢! 于是传教士安心在实验室制药,太医院那边也开始研究尔拉,很快给皇帝送来折子,详细说明这种药能治疗什么病症。 对心痛心悸、头晕气短、气虚烦躁都有效,另外还能化痰降热、舒心助眠和补胃气。 最要紧的是,这种药并没有多少副作用。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这种药提炼的效率太差,那么多的珍珠和宝石蒸馏之后,最后只制成两斤的药。 皇帝看着已经很满意,新一批的药一出来,立刻就送去裕亲王府。 裕亲王大为感动,他亲自到宫里来感谢皇帝惦记自己的儿子保寿,把新作的一批药送过来给自己和孩子备用。 两兄弟在乾清宫一起用饭,说了不少话,明显是和好如初。 皇帝让李德全亲自送裕亲王回府,还叫侍卫一路护送,足见他对这位兄长的重视不比以前少。 御医也是每天派去给保寿阿哥诊脉,得知对方的病情稳定下来了,皇帝这才稍稍松口气。 皇帝还让太医院试一试,能不能把这药结合起来。 郭珍珠感觉这个要求实在太强人所难了,可能御医早就习惯了皇帝时不时提出的任务,居然愣是完成了。 最后太医院做出一种肺胸舒丸的药,可谓是中西结合,也能治疗心悸和胸痛的毛病。 她不由感慨,太医院的御医是真的厉害! 为此皇帝还特地设了西药房,这样就不会跟太医院的药混在一起了。 如果有人想要用西药来治疗,就直接去西药房取药,十分方便。分开来管理,也更为妥当。 在皇帝忙着新药的时候,六阿哥就把第二茬的草莓养起来了。 之前被皇帝摘掉一半去试验能不能吃,剩下的一半都被郭珍珠和其他人吃完了。 六阿哥兢兢业业伺候草莓,很快让草莓开始第二次结果。 按理说草莓的植株一年只结果一次,郭珍珠十分好奇六阿哥怎么做到第二次结果的。 六阿哥小手一挥就给她解释了起来:“额娘,这植株结果一次后就得养精蓄锐了。只要分苗后重新种,肥料给得合适,就能再结果一次。” 郭珍珠懂了,植株只能一年结果一次。六阿哥就直接分枝,养出的草莓幼苗重新种一次,再次开花结果。 后院一半草莓植株绿油油的,另外一半就红彤彤的,硕果累累。 植株上的草莓果实明显比之前的还多,足见六阿哥养得有多好了。 六阿哥交代宫人把比较红的草莓摘下来,还没红的可以再等一两天。 熟了的果子才甜,不然就太酸了。 就这样也摘了满满一大盆,六阿哥高高兴兴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一盆草莓进来,险些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林嬷嬷心惊胆战在旁边护着,生怕六阿哥看不清楚要摔着的。 好在六阿哥顺利捧着大盆到桌上,示意郭珍珠先吃。 郭珍珠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接受六阿哥的好意,琉璃帮着洗了后送来,她拿起一颗草莓吃了:“很甜,你也吃。” 她给六阿哥喂了一颗草莓,他吃得腮帮子鼓起来,点头含糊道:“这草莓是挺甜的。” 六阿哥趁着草莓刚摘下来很新鲜,立刻分了分。 郭珍珠自然是分了大头,草莓的数量是最多的。 之后给宜贵妃、五阿哥、四格格和僖妃也分了一部分,还给皇帝和皇太后一人一小盒子,让宫人送过去。 这么分下来,后院看着那么多的草莓,熟透的就分完了。 郭珍珠无奈道:“六阿哥怎么不给自己多留一点?” 六阿哥摇头道:“我想吃的时候来额娘这边吃一点就好,也吃不了太多。后边还有没完全熟透的,以后能继续吃呢!” 反正他自己种的,每年都有,一点都不担心会吃不上。 六阿哥还掰着手指头道:“额娘,传教士还送来了番木瓜的种子,说特别好吃还甜,我已经种下了,回头种好了也给额娘尝一尝。” 郭珍珠疑惑,这番木瓜是她后世吃的那种甜甜的木瓜吗? 她就听六阿哥继续说道:“记得宫里有宣木瓜,这番木瓜说是能直接吃。” 四格格也接话道:“宣木瓜我知道,是一种药材,很早开始就是宫里的贡品了。诗经里头曾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就是这种宣木瓜。” 听罢,郭珍珠不由感慨孩子们懂得真多。 六阿哥还点头道:“听闻宣木瓜的花特别漂亮,花期很长,还是艳丽的粉色。回头让人送来宣木瓜的种子,等我种下后,明年春天额娘就能赏花了。” 郭珍珠笑笑道:“不是说要给我种番木瓜,还要种宣木瓜吗?” 这话叫六阿哥点着小脑袋道:“额娘,可以都一起种。种宣木瓜能让额娘赏花,这果实也能入药,晒干后能放很久。番木瓜听闻是甜甜的,额娘肯定喜欢吃。” 郭珍珠确实挺喜欢吃番木瓜的,甜甜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六阿哥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转头就去找皇帝,请他叫人送来宣木瓜的种子开始种了起来。 皇帝担心六阿哥这种的地方不 够,又划拉了一片地方给他。 郭珍珠感觉六阿哥再继续种下去,宫殿之外有泥土的地方,几乎都被他种了个遍。 不过皇帝一点都不介意,还觉得宫里能种东西的地方少了一点。 他还跟六阿哥承诺,等六阿哥再大一点儿,就在丰泽园分一大片土地给六阿哥慢慢种,种什么都行。 这让六阿哥很高兴,也十分期待,恨不得自己长得快一点儿。 郭珍珠看着兴致勃勃的六阿哥,却有点发愁,因为这孩子每天往外跑,渐渐晒得黑黝黝的。 关上灯,她都快要看不清六阿哥在哪里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郭珍珠就让琉璃把珍珠粉再添上玉容膏给六阿哥每天晚上都敷上。 如此敷了半个月,六阿哥总算白了一点点,没那么黑了。 他其实不太介意,不过看郭珍珠十分在意的样子,六阿哥每次出去的时候就戴了一个很大的草帽。 这帽子几乎把阳光都遮住了,六阿哥也就没再晒黑,加上珍珠粉的缘故,总算拯救了他那张小脸。 等六阿哥重新回到白嫩的样子,天儿都开始冷了下来。 秋天还是个收获的季节,六阿哥就更忙了,白天压根见不着人,也就武课的时候才会出现。 郭珍珠都习惯了,倒是皇帝过来的时候,说早朝有大臣提出建议:六阿哥是不是该上学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六阿哥确实到了读书的年纪。 只是六阿哥前面的五阿哥沉迷研究,对上课不太感兴趣,连带着六阿哥对读书好像也兴趣不大。 六阿哥跟着苏麻喇姑上课的时候,也是听故事居多,顺带学点字。 四格格偶尔会带着六阿哥一起读书识字,六阿哥也就会看看农学的书,看不懂的时候回来找郭珍珠或者四格格问一下。 农学很多书是老农口述再让人代笔写的,书生又不懂种地,还不好胡乱改,于是记录的都是大白话,反而很容易看懂。 六阿哥感觉能看懂农学书就足够了,所以对读书的兴致不是很大。 他不提,郭珍珠险些也给忘了。 皇帝倒是没忘,只是他觉得过完年,明年六阿哥再进尚书房就行了,没料到大臣却比他还紧张着急。 毕竟大臣看着郭珍珠是一步步高升,六阿哥却从小就一直放养。 以前就算了,如今郭珍珠的身份不一样了,六阿哥是不是也该好好培养起来? 这些大臣心里的小九九,皇帝自是清楚。阿哥们以后是要封爵的,如果有出息的话,依附他们的家族就能得到不少好处。 但是看六阿哥的样子,每天只沉迷种地,以后封爵了,不会还在种地吧? 那让其他想要依附六阿哥的人怎么办,也要一起种地吗? 光是想想,这些大臣就受不了,想让皇帝重视起来。 总不能以后六阿哥除了种地就只会种地,读书一概不行吧? 皇帝哪怕喜欢种地,那也是文武双全啊! 郭珍珠: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不急,大臣倒是先急了! 第130章 郭珍珠自己就是个学渣本渣,家里就没谁会鸡娃,毕竟父母他们也是学渣。 鸡娃是不可能的,毕竟怎么鸡都扶不上壁,还不如让娃过得快活点就好了。 于是郭珍珠快快乐乐长大,也想孩子们一样就行,放养得不要太熟练! 两个孩子的兴趣各有不同,四格格是对什么都好奇,都想去学一学。 六阿哥就不一样了,他比较专一,就喜欢种东西。 不管什么都想种一种,种好了就特别高兴又有成就感。 种过的花草和作物,六阿哥都能如数家珍。用什么土地,是日照多一点,是浇水多一点,还是得背阴,要少浇水,他都能立刻说得明明白白。 但是让六阿哥对其他事情就不大感兴趣了,尤其对读书这件事,他觉得自己识字就够了。 皇帝原本觉得有小太子在,其他阿哥的学习差不多就行了,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所以他也不着急,等六阿哥到了年纪进尚书房就好了。 但是等皇帝跟六阿哥聊了一会好,感觉天都要塌了:什么?他的儿子居然只想识点字,能读懂农书就够了? 学渣能理解学渣,学霸却不能,皇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不行,六阿哥立刻给他进学,必须赶紧学起来! 再懒散下去,六阿哥岂不是真觉得自己会读一点书就够了? 那怎么行,哪怕以后六阿哥当个闲散王爷,跟书生们交流不起来…… 皇帝丢不起这个脸!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6节 于是皇帝心急火燎,把五阿哥和六阿哥一起扔进了尚书房。 五阿哥:等下,六阿哥进尚书房关我什么事啊! 他被皇帝拎去上算术课,每天写功课写得苦哈哈的。 不过上完算术课和武课,五阿哥还能去找戴梓玩儿,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六阿哥要进学,他比五阿哥还小。没道理六阿哥进尚书房了,五阿哥却还没进吧? 于是五阿哥就顺道也被皇帝弄进去了,他一脸郁闷,却又疑惑去问道:“皇阿玛,那儿子什么时候去跟戴先生学习?” 上午在尚书房听太傅上课,中午上算术课,下午上武课。 他请问呢,还有什么时间去戴梓那边学习啊? 皇帝想了想就道:“这样吧,休沐的时候,你去戴梓那边就好。” 五阿哥的表情逐渐呆滞:所以其他阿哥十天休息一天,他是休息那天去戴梓那边学习,变成除了过年休息那几天之外就全年无休了吗? 五阿哥:皇阿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皇帝当然不会痛,因为他自己就是全年无休学习的状态。 就连过年那几天,他早上起来依旧读书练字,从来没有停过。 唯一停的两天,估计就是皇帝生病的时候了。 他自己是这样,也觉得儿子应该这样过,于是麻溜把五阿哥和六阿哥赶去尚书房了。 郭珍珠:皇帝还说差不多就行了,除了小太子之外的阿哥们不用太努力。 皇帝的差不多,跟她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太傅多了两个学生,摸着胡子先探探底,看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学习进度如何。 五阿哥还好,四书五经虽然不怎么读过,知道一点,也识字,算是有基础。 等太傅探底六阿哥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了。 太傅:怎么回事?六阿哥怎么什么都不会?顺皇贵妃自己就是个聪慧的,难道没给六阿哥开小灶吗? 外头说顺皇贵妃放养六阿哥,太傅听后只觉得是谣言。 顺皇贵妃自己是博闻强识之人,小时候肯定勤奋读书,才能如此知识渊博。 她一个女子尚且如此,听闻四格格也十分聪慧,学习就努力,还学得很快。苏麻喇姑那边很快就教不了四格格什么,皇帝就另外请了苏澜这个女先生来教导四格格。 所以六阿哥必然也聪慧出色才对,太傅对那些传言只一笑置之。 如今六阿哥就在跟前,太傅问了又问,最后不得不认清事实,那就是六阿哥还真的被放养长大的。 六阿哥对种地的事是如数家珍,对农学也很熟悉,但是对四书五经就毫无印象了。 他去苏麻喇姑那边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的次数少了,学的还不如四格格多。 识字确实识字,六阿哥也不如五阿哥识得多。 太傅不由发愁,他要怎么教导六阿哥,从头开始吗? 从最基础开始也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六阿哥的学习态度不够积极啊! 太傅只好在下学的时候留下六阿哥,语重心长劝道:“六阿哥的基础稍微有点薄弱,得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学习,才能赶上其他小阿哥。” 六阿哥歪着头看过来,不解道:“太傅,我为何要追上其他兄长呢?” 他以后就是当个闲散王爷,最大的心愿是拿到很多田地,然后种啊种很多东西,这就可以了。 太傅看出六阿哥的想法,只能继续劝道:“虽说六阿哥更擅长种地,以后可能会帮皇上分担农学方面的事。但是皇上手头的差事很多,有些并非农学的,那六阿哥如果不清楚其他的话,就不能给皇上分忧了。” 这话让六阿哥若有所思道:“太傅,我有五位兄长。” 太傅被他这话弄懵了,五个兄长怎么了? 接着六阿哥就叹气道:“五位兄长都不够给皇阿玛办差吗?还得我也加进来,一起给皇阿玛办事?” 太傅一时语塞,他能怎么回答,说五个阿哥不够皇帝用吗? 那是说皇帝自己办不了很多事,要儿子们帮忙办,还是说这些儿子都太无能,五个都办不完,要六阿哥也帮忙办了? 不管哪一种都不合适,太傅简直愁坏了:“这、这……” 六阿哥点着脑袋道:“太傅放心,我的五个兄长都很努力上进,以后肯定能为皇阿玛分忧,我只要不给皇阿玛添麻烦就行了!” 太傅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暂时结束了这次跟六阿哥的谈心。 他转头就去乾清宫找皇帝,转述了六阿哥的话,满脸发愁道:“皇上,六阿哥读书的意愿实在不高,微臣着实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帝听得想笑,又觉得六阿哥的话不无道理。 他前边有五个兄长呢,五个人都没能为皇帝分忧,还得六阿哥来,六阿哥感觉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六阿哥看来,五个兄长都很厉害,尤其大阿哥和太子最早入学,学习的进度是最快的,也是最早能为皇帝分忧的人。 两个兄长就能包揽很多差事了,更别提聪慧的四阿哥,努力跟上的三阿哥,对科学特别有天赋的五阿哥。 六阿哥怎么都想不到,有什么差事还 需要他来办,于是开始摆烂了。 皇帝虽然认为六阿哥的话不无道理,却听得也有点发愁。 于是他去跟郭珍珠提起此事,叹气道:“六阿哥擅长种地,但是朕总不能一直只让他种地,不做别的。” 这样一来,其他阿哥风风光光办别的差事,也就六阿哥每天跟个泥人一样,浑身脏兮兮的。 看着不够体面也不够风光,外人不知情的还以为皇帝不重视六阿哥这个孩子呢! 皇帝怎么都想让六阿哥以后也风风光光的,不叫人小看了,所以才把人提溜进尚书房。 可惜六阿哥对读书还是不太感兴趣,第一天上课就被太傅察觉到了。 太傅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压根没劝住,还被六阿哥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反驳和继续劝,只好求到皇帝这边,看皇帝有没什么好办法劝说六阿哥了。 皇帝能怎么办,他也没什么好法子,于是来问一问郭珍珠,看她能不能劝住六阿哥好好读书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皇上和太傅是想让六阿哥积极点读书?” 闻言,皇帝点头道:“六阿哥如今的态度就是读也行,不读也行,跟其他阿哥一起的时候显得格格不入。朕也不是非要六阿哥读书特别好,起码不能是文盲,以后跟同龄人沟通的时候被人看出来学识不足。” 这不止丢皇帝的脸,也让六阿哥跟同龄人玩不到一起,还可能被轻视。 这是皇帝不想看见的事,所以才想劝一劝六阿哥用心点读书。 郭珍珠了然道:“皇上是想让六阿哥读书的水平跟同龄人差不多,学识在一般人以上,对吗?” 皇帝点头道:“差不多,总之六阿哥如今这样是不行的。” 郭珍珠明白地再次点头道:“好,臣妾懂了,回头就劝一劝六阿哥。” 这话叫皇帝有点好奇道:“爱妃打算怎么劝?六阿哥看着能听进去,只是兴趣不大,所以很难跟其他阿哥一样那么积极学习。” 六阿哥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如果说的是农学方面的事,他就专心得多了,还能举一反三。 换做其他的,他不感兴趣,听是认真听了,但是记住多少就不好说了。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回头就知道了,臣妾先卖个关子,毕竟也不清楚能不能劝得动六阿哥。” 皇帝表示明白,让她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他再想想别的法子。 比如奖励点什么,六阿哥要是读书认真多了,每月考校有进步,皇帝就送六阿哥一亩地。 这样一点点加上去,过几年六阿哥就能拥有一大片的土地了,对他来说估计是个激励的好法子。 郭珍珠等六阿哥回来后,拉着他去长廊那边单独谈话。 六阿哥一坐下,抱着蜜水喝了一口就道:“额娘,皇阿玛是来过了,说我读书不够认真的事了吗?” 郭珍珠不意外六阿哥年纪小,其实什么都知道。 六阿哥放下杯子,小脸趴在桌上,压得一边脸颊扁扁的,嘟嘟囔囔道:“额娘,我不是不认真,而是觉得读四书五经没什么用。太傅说得太深了,我感觉平日根本用不上。” “农学就不一样了,我看过后就知道怎么种东西。天时地利,什么时令种下去,什么时候能收获。” 四书五经学了,以后就是跟举人或者大臣聊天的时候才可能用上吧! 郭珍珠听得笑笑道:“你真这么觉得的?那其实学几何的话,平日也用不上,但是传教士和皇上都学了。” 六阿哥坐起身,小手托着脸,满脸疑惑道:“额娘,算数学简单的加减,平日看账能用上。几何的话,会用在什么地方?” 听罢,郭珍珠细心解释道:“你知道皇上派人去各地测量,用的其实就是几何吧?” “一块地多大,需要可能是周长,也可能是面积。比如要挖个沟壑,要挖多长,多深。比如想在田地附近建个水龙车,那么建在什么位置最好,在水里的深度多少最合适,这些都需要测算。” “几何除了周长和面积,还能测量体积,是不是看着平日用不上,但是对你喜欢的农学也有用?一块地多大,需要用多少种子,你用眼睛看是估算不出来的,就需要测量了。” 六阿哥听得两眼亮晶晶的,点着小脑袋道:“额娘说得对,算数好像能在农学上用,那我得跟着五哥一起去学一学才行。” 不然以后需要用上各种农学机械的时候,他却不懂几何,没能把机械用在最适合的位置,那就不妥了。 一块地要用多少种子才合适,估摸的面积不够清楚,种子可能多了可能少了,那就不好了。 六阿哥又继续问道:“那么四书五经呢,会对农学有用吗?” 郭珍珠微微一笑道:“农学大多是老农口述让人记下的,看着都是大白话。因为很多人觉得种地就是靠天吃饭,其实里头有很多规律。” “老农读书少,心里可能明白,却说不出来。记录的人不会种地,只会把老农说过的话写下来,再多却不会了。” 六阿哥听得眼睛更亮了,点头道:“那我好好读书的话,以后要写个农学的书,就能写得更仔细和明白了。后世其他人见了,也能参考一二。” 郭珍珠听见后就笑道:“何必以后,你写出这本书来,看过的人就能知道怎么种不同的作物。老农自己会说,不会写,只能口口相传。” “但是你也明白,口口相传没有用纸笔记录那么详细和精准,传着传着可能就变成别的东西,有了差错。” 六阿哥连连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哪怕只是简单传话,多传几个人,可能就会出现变化。” 毕竟人又不可能每个都过耳不忘,听过后可能忘掉一点点,传得多了,掉的就越多,最后就会变得含混不清了。 农学这种事是不可能马虎的,少一点那就要出大差错了。 明明该是春天下种,初春和晚春却不一样。 当初皇帝让江南当地的官员种御稻,就是没弄清楚时令,第二茬晚下种了,叫后边的御稻收获就差了很多。 时间那么短,还不是口口相传,当地就能弄错时间,更别提是光靠上一辈教导,后辈不弄错才怪。 郭珍珠见他想明白了,笑着看了过去:“这下知道为何皇上让你好好读书,他也是个爱种地的人,御稻米能种出来,除了去跟老农请教之外,很多也是从农学书上摸索出来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7节 “如果有人把农学的书写得更详细精准,就不需要多费时间摸索,种地也变得更简单容易上手了。” 六阿哥煞有其事点头道:“额娘说得对,皇阿玛这么厉害,也是因为读书多。种地也是一门学问,得多学才行。” “额娘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听课,好好读书,长大后努力写一本最好的农学书,然后流芳百世!” 郭珍珠笑眯眯道:“有志气,那我就等着你写的书了。到时候我叫人买下一座大书坊,给你的书印得漂漂亮亮的!” 她琢磨着宋代的时候就有活字印刷了,但是到这时候用起来还没特别多。 要是买个书坊,是不是能做活字印刷机,但是印刷机怎么做来着? 算了,郭珍珠想不明白的事,打算后边交给五阿哥。 不管如何,跟郭珍珠聊完后的六阿哥上课的时候就要积极多了。 他写功课也要用心很多,还跟皇帝请示,想要加入中午的算数课。 皇帝十分惊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五阿哥看见六阿哥过来陪着他一起上课,简直高兴坏了,一把抱住六阿哥问道:“六弟是来陪我上课的吗?好兄弟!” 六阿哥一头雾水道:“不是啊,五哥,我就是想来学一学,以后算数在很多地方能用上呢!” 听见这话,五阿哥一脑门的问号:算数?很多地方用上?用在哪里啊? 皇帝十分好奇郭珍珠究竟跟六阿哥说了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变化。 郭珍珠就把那天跟六阿哥聊天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皇帝听后忍不住感慨道:“六阿哥真有志气,还打算写一本关于农学的书,不愧是朕的儿子。” 这话叫郭珍珠才想起来,皇帝自个也开始写算数方面的书。 两父子确实一模一样,不但喜欢种地,还喜欢写书了! 反正郭珍珠忽悠住了,啊不,说服了六阿哥好好读书。 于是六阿哥每天精神抖擞去尚书房上课,别提多欢快了。 四格格看弟弟的变化太大,一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得知郭珍珠私下跟六阿哥聊过,鼓励他好好读书,以后写一本关于农学的书。 四格格就立刻懂了,六阿哥这是给额娘画大饼忽悠住了! 也是六阿哥年纪小,如果他年纪大一点,可能就会想到这些测量和机械建在什么地方之类的事,都有下属来办。 这些下属不但会读书,可能对农学也熟悉,根本不需要六阿哥事事躬亲。 不过六阿哥年纪还小,觉得自己会读书也会农学,以后就能更科学种地,还能记录下来给后人学习,确实是一件好事,就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但是六阿哥还小,他这个理想可以一点点达成,也有充分的时间慢慢做了。 四格格不由羡慕弟弟年纪小小就有了目标,还为了这个目标开始努力。 那么她的目标是什么,长大后又能做什么呢? 四格格一手托着腮,忽然说道:“额娘,苏先生今儿给我说了如何御下。要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郭珍珠听得诧异,抬头看了她一眼,苏澜上课居然说得这么深吗? “你是觉得苏先生说得对,还是不对了?” 四格格眼巴巴看过来道:“我听到后,第一时间想到额娘,回想了一下,额娘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郭珍珠被四格格说得有点懵,自己一直这么做?她吗? 四格格径直掰着手指头说道:“额娘你看,当初于嬷嬷愿意留下来,是因为额娘重用她,相信她的医术,又愿意给她荣养送终。” “林嬷嬷给我说过,宫里的老嬷嬷年纪大了,没个厉害的主子在,就只能凄凄惨惨死在后宫,一卷草席就扔出去了。要么就出宫去,亲人大多都不在了,也过得穷苦,可能哪天死了,都没个人出钱愿意好好给她下葬。” “再有就是琉璃,她有一手活玉散的方子,去哪个主子身边都能活。也就额娘慧眼识人,一下就发现了琉璃,把人留下。” “还愿意让琉璃出宫负责铺面的事,叫她跟勋贵夫人接触,另外又把红利分给她不少。琉璃得了面子又得了银钱,在永寿宫除了林嬷嬷、朝雨和晴雪之外,她就是额娘的左膀右臂了。” 郭珍珠:我要说都是无意中把人捡了,四格格会相信吗? 四格格这么夸,倒是叫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当时于嬷嬷一眼就看出五阿哥的问题,用了一点平常的药草就叫五阿哥好起来了。 她医术这么好,尤其儿科是最难的,一下就药到病除了,这么好的人才如何能不留下来呢? 人家都年纪那么大了,郭珍珠想要用人,总不能等于嬷嬷年迈不能动的时候就把人扔出宫那么不厚道吧! 光是于嬷嬷愿意出手救下五阿哥,哪怕不留下,郭珍珠都十分感激,愿意一直荣养她了。 至于琉璃,完全是永寿宫缺人手,皇帝为了省事直接打包送过来的宫人。 要不是琉璃想要在永寿宫站住脚跟,露了一手,郭珍珠压根不知道她手里头有活玉散的方子。 不过在四格格看来,就是郭珍珠慧眼识珠,还擅长御下,身边渐渐聚集了不少有才之人,又对她极为忠心,日子才能过得如此风生水起! 最后郭珍珠还是沉默收下了四格格的夸赞,没打破四格格对自己高达八百米的滤镜。 郭厚脸皮珍珠:还是维护住女儿心里对她的高大形象吧! 第131章 孩子们都去上学了,郭珍珠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有点无所事事。 她想着之前答应六阿哥,要给他印刷书,不如提前弄个书坊来印刷。 以后这书坊做起来了,再做六阿哥的书,也能更精美,不至于临时买的书坊,还得重新经营起来。 加上郭珍珠也担心自己穿越久了,对以前的事记得没那么清晰。 她苦思冥想好多天,琢磨活字印刷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郭珍珠最后想起,后世看到的一个叫古腾堡的西洋人做的活字印刷机。 这印刷机的原理其实就是活字印刷,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印刷的机器,不需要直接手工来制,要方便有效率得多。 机器中间有个能滑动的凹槽,专门放活字,排列好之后,在活字上刷了墨水,盖上白纸,右边还有个方形的薄板,用来压住白纸。 然后左边有个吊起的木板,压下去就能让整张白纸印刷上。 薄板的作用,就是固定了白纸和活字,不需要人手来固定,压下印刷的时候就不会歪了。 原理很简单,郭珍珠很快画了图纸。 画完后,她就觉得这图纸估计就自己能看明白了。 皇帝来的时候见郭珍珠认真在写写画画,还以为在作画,等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郭珍珠在画一种机器的图纸。 他凑近看了两眼,问道:“爱妃这是什么?看着似乎是个简单的机器。” 郭珍珠指着图纸大概说了起来,还道:“臣妾之前答应六阿哥,要给他买下一座书坊,回头帮着印刷书。如今的印刷还是雕版居多,臣妾想着用活字的话,这些字就能重复用了。” “要是印刷别的书,也是可以的。换一换就行了,只这些活字不能用木头,不然太容易坏掉了。” 皇帝点头道:“木头做活字的缺点就是没用多久,不是发霉就是损坏了,用不了太长时间,实在十分浪费时间。不过也可以用铜,耐磨一点。” 他仔细看着郭珍珠这图纸,指着机器中间说道:“这活字放在中间固然不错,但是只有一张实在太少了。如果左右两个凹槽,同时刷磨,白纸覆盖在上面。一边印完,下一张就能印刷,能减少很多时间。” 一个个印,还得等上一张印完后挪回来重新刷墨,然后再印刷,那就该慢了。 还不如左边在印,右边继续刷。 然后左边印好挪回来,右边的就能挪过去印刷了。 郭珍珠听后恍然大悟,果然还是皇帝厉害,一眼就看出能改进的地方:“皇上果真金睛火眼,一下就看出这机器的缺点了。” 皇帝听后只笑笑道:“也是多得爱妃先画出了机器的图纸,朕看到后才能找到改善的地方。” 可以说没有郭珍珠这个机器作为基础,皇帝也不可能帮着改进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皇上这样夸赞,臣妾都要害羞脸红了。” 皇帝没见郭珍珠多脸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爱妃这机器不错,六阿哥的农学书估计还得很多年后才能写出来,倒是朕的算数书,写得差不多了。” 郭珍珠懂了:皇帝这是打算在六阿哥之前,先用这个机器把他亲自写的算数书印刷出版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机器做出来了,六阿哥还没用,皇帝倒是先用上了! 不过皇帝说宫里有印刷局,也有专门的工匠,会做铜活字,会雕刻,可以说什么都不需要郭珍珠来操心。 既然如此,郭珍珠压根没有拒绝的理由。 回头六阿哥要印书,直接来找皇帝,宫里的印刷坊也能做得极好了。 皇帝把图纸交给戴梓,尽快做出机器来。 这机器不复杂,稍微改动了一下,戴梓几天功夫就做好了。 他拿着图纸和机器过来的时候,还跟皇帝感慨道:“皇上,这机器不难,却能增加印刷的速度,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实在妙极!” 皇帝笑笑道:“是皇贵妃为六阿哥想出来的机器,朕稍微改动了一部分。” 闻言,戴梓惊讶道:“原来是皇贵妃娘娘,微臣实在自愧不如。” 他是知道这位皇贵妃十分博学多才,没想到如今居然连活字印刷的机器都做出来了。 戴梓让人摆好机器,暂时还没做出活字来,只把以前用过的先添上,给皇帝看看印刷的情况如何。 是不是能印刷得整齐清晰,速度又怎么样。 皇帝不止改动了活字的凹槽数量,还把压纸的薄板做成了三边的凹槽。 里面能够放尺寸一样的白纸,印刷的时候直接把薄板压下,就能跟活字对齐。 每一张白纸印刷,都能让活字印在中间的地方,每一页都完全一样。 做成三边凹槽,印刷好后,手指从纸张边缘一划,就能把印刷好的纸张从没有边缘的凹槽划拉出来,非常迅速方便。 接着就能继续印刷新的白纸了,丝毫不耽误。要是之前郭珍珠设计的,就得把白纸固定在一个位置上才好印刷,反而要慢一些了。 戴梓感觉这两处改动极好,机器开动后,是三个人一起用的。 一个人给活字刷墨,用的是用布包起来圆印章,旁边有墨盒,沾上就能飞快刷好。 另一人就把带白纸的薄板压下推到左边,再有第三个人放下木板把白纸整齐压在活字上。 印好后,掀开木板,继续刷墨和压下白纸,又能继续印刷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8节 一来一回确实没花多少时间,转眼间就印刷了二百来页,戴梓才让几人停了下来,把划拉到筐子里的纸张都拿起来。 戴梓整理了一下印刷好的纸张递过来,皇帝仔细看了看,每一页确实印得都一样。 只是这墨水的深浅不好把握,跟工匠的沾墨的力度,以及这墨水也有关系。 水多一点,墨水就要浅一点, 印刷出来字迹也要浅。但是水多,字迹就容易糊成一团。 水少一点,墨水就要深一些,印刷出来的字迹也会深。 这方面工匠还得多练习来熟练,倒不是大问题。 印刷都在纸张的正中间,速度很快,印刷的清晰度相当不错,皇帝就点头道:“可以多做几架这样的机器,一本书印刷出来就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了。” 戴梓点头附和道:“皇上,确实如此。回头微臣就让工匠雕刻活字,很快就能开始印刷了。” 皇帝自然没意见,把手稿交给戴梓,只需要等一等,就能收到印好的书了。 约莫半个月后,戴梓就带着工匠做出第一册 书来。 皇帝拿到后,立刻带着来永寿宫,给郭珍珠看一看。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如此雷厉风行,说要用机器印刷,立刻就做出机器,还马上印刷出第一册 书来。 她翻开来仔细看过,字迹印刷得很清晰,每一页都印在同一块地方,连连点头道:“皇上,这书印得真不错。” 皇帝笑着点头道:“确实,朕瞧着也可以,已经让戴梓多印刷一些,回头可以拿来送人。” 郭珍珠手上的动作一僵,疑惑道:“皇上打算多印书,然后把这些算数书都送给谁?” 皇帝笑笑道:“阿哥们自然得有一份,传教士那边送一些,另外勋贵子弟跟着看看也好。” 郭珍珠:皇帝你这是打算一网打尽啊? 给小阿哥们就算了,毕竟是亲阿玛写的书,当儿子的就该捧场。 传教士那边也是理所当然的,没得叫传教士以为他们才会算数,皇帝学一学也会了,还能写书。 勋贵子弟的话,郭珍珠就只能同情了。 毕竟皇帝敢送书过去,当然不是让这些勋贵子弟垫桌子用的。 如果没看的话,回头皇帝忽然兴起问起来,这些人却压根没看过,一问三不知,那他们的前程就危险了! 但是他们哪怕看了,很可能压根没看懂,也是根本答不上来。 这些人哪怕想请个先生到府上教,也得请到人才是。 毕竟会算数的人不多,总不能请传教士过去当先生。说真的,传教士里算数厉害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想请都请不来。 几个传教士并不能把自己劈开一半来教,加上宫里的几个小阿哥也需要他们来上课。 到头来能怎么办,这些勋贵子弟要么厚脸皮进宫来跟着一起上算数课,要么就只能硬着头皮当武官了。 当武官的话,皇帝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还要他们学算数吧? 皇帝不但送自己人,还打算给法兰西国王也送一箱子书过去。 既是送人,就要更体面了,皇帝特地让工匠做了封面。 这封面用的是版画,跟印刷一样,画好后的画作,用墨一刷就能上白纸,非常方便。 就是皇帝左看右看不满意,总觉得线条太僵硬,也太单调了,用来送去法兰西实在不够完美。 工匠来来回回送了几个不同的封面来,皇帝依旧不满意。 印刷房的管事都要被皇帝弄哭了,他得了内务府总管的指点,跑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哭,期待她能指点迷津。 “娘娘,奴才愚笨,实在不能叫皇上满意。只是来来回回折腾几次,还是没能做出更好的封面来。想着娘娘博学多才,兴许能知道究竟哪里还有改进的地方。” 郭珍珠看着这个胖乎乎的管事,一进来就跪下,然后哭哭啼啼的,哭得她脑仁都要疼了。 “你先起来,把做好的封面给我看看。” 管事立刻不哭了,胖乎乎的身体还特别灵活,麻溜就呈上一个锦盒,里面是刚做好的几个封面。 郭珍珠都想笑了,就知道这些宫里的人精,眼睛就跟水龙头一样,想哭就哭,不哭就立刻止住了。 不过印刷房再拿不出皇帝满意的封面,估计他这管事就要做到头了,确实也想哭。 她倒是好奇皇帝怎么那么不满意封面,自己瞧着还挺好的。 如果不说是版画,其实就跟普通的水墨画没什么两样。 线条僵硬之类的,郭珍珠是看不出来,色彩单调她倒是赞同。 她翻了几张,全是水墨画,不由问道:“你们就不能上色吗?颜色多一点,瞧着就好看多了。” 水墨画不是不好,只是郭珍珠记得如今应该有彩画。估计管事为了谨慎,并没有给封面上色。 管事一愣,连忙说道:“娘娘的意思是,在版画上添颜色吗?” 他一脸为难道:“工匠确实试过,只是颜色太死板,反而不美。” 在雕刻好的画板上色,颜色先在每一块地方涂上,然后再印在白纸上。 这样一来,颜色确实能留下,也能跟印刷一样直接覆盖到白纸上。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颜色非常刻板。每一块地方的颜色就是一坨,哪怕管事不是个厉害的画师,也能看出这封面绝不能叫皇帝满意。 所以管事压根就不敢弄,更不敢呈上给皇帝看,到时候皇帝都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而是要看得伤眼睛要训斥他了。 没料到顺皇贵妃只看一眼,就问起上色的问题。管事求人办事,自然不敢隐瞒,吞吞吐吐把此事说了出来。 郭珍珠听后疑惑道:“这事很容易解决,用晕染的手法就可以了。” 闻言,管事立刻支棱起来,小声问道:“娘娘,这颜色晕染要怎么做?是印刷上去的时候,工匠用的力度不一样?中间重一点,周围轻一点?” 如此一来,却是能让色彩有点层次感,比直接印上去要好看一些了。 说完,管事就忍不住微微皱眉。让工匠掌握力度,一个可以,但是换个人可能又要重新来过,并不是一个好法子。 郭珍珠想了想,就给管事建议道:“晕染只让人记住力度,力度多少不好掌握。你可以换个方式,一次雕刻相同的版画,然后在每个版画的地方涂上颜色。” “每一块上的颜色都不要多,颜色需要加重的地方就在每块版画添上。几次印刷后,多次加重的地方颜色就会深一点,其他地方就会浅一点了 。” 听见她提出的方法,管事立刻就明白了,恨不得马上回去尝试一下,连连感谢道:“多得娘娘提点,奴才这就回去试试。” 管事马不停蹄回去,让工匠雕刻出相同的几块版画,然后尝试在版画上色。 按照郭珍珠说的,每一块颜色都上得不多,上完后开始印刷。 一块块版画多次印刷,最后成本果然是有层层晕染的效果。 这次刻的是一朵牡丹花,中间的颜色最重,每一块都在这个位置添上颜色。 周围一圈则是逐渐减少版画上色的块数,叠加一起,这花瓣就像是层层叠叠盛开一样,层次分明。 管事看着印刷好的版画喃喃道:“这颜色真是绝了,就跟亲自上色一样,特别好看。” 工匠也赞叹道:“娘娘说的这法子真是好用,管事,那咱们是多印几种不同颜色的封面给皇上呈过去吗?” 管事直接拍板道:“咱们多试几个颜色,之前有三色和四色的,试试同时五个色。” 几种颜色叠加后,反而有条不紊,一点都不乱。 管事看来看去,挑了最好的一张封面呈上给皇帝。 皇帝看了,果然很满意,还赞许道:“你这书封做得不错,颜色一点都不会呆板,还用上了五种颜色,也是用心了。” 管事不敢居功,连忙解释道:“皇上,奴才实在想不出好的封面来,于是去请教了皇贵妃娘娘。这是娘娘教导的法子,奴才回去一试果真能用。” 听罢,皇帝有点惊讶,却又在意料之内道:“原来是爱妃提点了你,也难怪这么快做出这般好的封面来了。” 管事连说不敢,功劳全推到郭珍珠身上。 皇帝见状十分满意,打赏了管事,让他尽快把封面做好。 另外他又沉吟道:“朕原本还想送法兰西国王几本游记,光是游记实在太单调了一点。如今就好,可以让你把插画放在里头,能多放一点。” 风景画做版画不是有多难,难在色彩上。颜色多了容易呆板,还一看就是印刷出来的。 皇帝打算送法兰西国王好几箱游记,叫对方也能领略一下这边的风光,顺道能送给底下人见识一下。 这么一来,总不能召集一群画家来做游记,那就太费人费力了一点。 皇帝原来打算放弃这个主意,谁想到峰回路转,郭珍珠提点管事想到这个法子。 那么做插图就方便得多了,只要做上几个版画,再上色就好了。 管事忙不迭应下,解决掉版画上色的问题,皇帝提出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难做了。 他带着工匠热火朝天做了起来,为了感谢郭珍珠,知道这位皇贵妃没什么缺的。 后来管事听说这位皇贵妃喜欢赏花,于是就让工匠顺道做了几块百花齐放的版画,叫人层层上色,然后亲自送了过来。 郭珍珠收到彩色版画还挺惊讶的,毕竟上面用了五种颜色。 应该不止两三块版画,而是可能五六块,才能让颜色的层次感这么强,叫这幅画里的百花栩栩如生,仿佛花香都能扑面而来。 四格格看见这版画很是喜欢,郭珍珠就索性挂在她的书房里头。 见状,四格格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是横刀夺爱,抢了郭珍珠喜欢的版画。 郭珍珠不由笑道:“这是管事感谢我送来的,既是我的东西了,怎么处置都行。挂在你的书房,我要想看,也可以过去看见。” “难不成画送给你了,你还不让我看了?” 四格格知道郭珍珠开玩笑了,连忙摇头道:“额娘哪里话,额娘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过来我的书房。” 郭珍珠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微微笑了。 六阿哥这时候也过来道:“额娘,这版画真好看。以后我写农学书的时候要配图,也可以找他们做。” 每种作物配上图,再上色,那就要直观得多了。 郭珍珠点头道:“确实,回头工匠说不准还能把颜色弄得更漂亮一点,给你做的配图就能更好看了。” 六阿哥听见后,更是欢喜,仿佛这农学书已经写出来,可以开始印刷配图一样! 欢喜过后,六阿哥又耷拉着脑袋道:“额娘,皇阿玛说我进尚书房了,就不能继续住在这边,要搬去南三所了。” 他是一点都不想搬家,搬去南三所后,就不能每天见到自家额娘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69节 郭珍珠一愣,摸着六阿哥的小脑袋道:“这有什么,看五阿哥休沐的时候都会回来,到时候你一起回来看我就是了。” 六阿哥嘟囔道:“我舍不得额娘,舍不得四姐姐。” 不过好在他搬去南三所,也住在五阿哥旁边,两兄弟一起长大,如今又住在一起,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五阿哥高兴坏了,他隔壁住着的是四阿哥。四阿哥太沉默不爱说话了,还喜欢埋头看书练字。 哪怕五阿哥再厚脸皮,四阿哥也没赶他,就不好意思找四阿哥闲聊。 三阿哥最近也跟着勤奋起来了,不勤奋不行,因为再不努力,四阿哥就要超过他了。 他之前提出要图海的孙子马尔赛当伴读,其实也是不好拒绝荣妃的建议,打算试试,并不认为会成功。 哪里想到,皇帝派人去问,马尔赛居然同意了。 这十分出乎三阿哥的意料之外,马尔赛进宫来尚书房当伴读的时候,表情也很平静,似乎并不是被逼的。 三阿哥百思不得其解,马尔赛作为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就愿意当伴读进宫来了? 不说他,就是其他阿哥都特别好奇。 就连郭珍珠听说后也好奇得不行,马尔赛作为独子,哪怕拒绝,皇帝也绝不会怪罪下来的。 这时候马尔赛还愿意进宫当三阿哥的伴读,难不成真因为两人同为马佳氏一族,哪怕离得远,看在同个祖先的份上进来了? 见郭珍珠好奇此事,皇帝摇头解释道:“图海是个厉害人,他的儿子诺敏也不错,唯独孙子马尔赛压根没继承两人的武学天赋。” 郭珍珠顿时明白了,马尔赛不能走武官的路子,就只能从文。 也难怪马尔赛会答应了,毕竟这天 下文科最好的老师都在尚书房,进尚书房是最好的选择。 等马尔赛进了尚书房,读书的劲头比三阿哥还厉害,学习速度飞快。 这害得三阿哥也不能不迎头赶上,不然非但被大哥、太子和四弟赶上,连伴读也要超过他一大截,实在太丢脸了。 五阿哥看着几个兄长你追我赶学习,整个人都呆住了。 所以他扭头看见六阿哥,简直跟看见宝贝一样,忍不住过去抱住了这个弟弟。 五阿哥蹭了蹭白软的弟弟:还是六阿哥好,不会拼命学习,叫他都不敢搭话了! 第132章 六阿哥莫名其妙被五阿哥搂着蹭了好一会,软嘟嘟的脸颊都被蹭变形了。 他伸出小手推了推五阿哥,带着一点小嫌弃道:“五哥,我要开始整理行李了。” 五阿哥连忙说道:“六弟,我来帮你。这个我有经验,之前都是我让人收拾的。” 闻言,六阿哥半信半疑看着五阿哥,还是没拦着他。 然后五阿哥就兴高采烈的,小手一抬,指挥着宫人把行李抬进来。 这个放这边,那个放那边! 他正指挥得兴致勃勃,忽然有一群宫人抬着花盆过来问道:“五阿哥,这些要放在哪里?” 见状,五阿哥整个人都呆住了,问道:“六弟,你把花盆都带过来了吗?” 六阿哥听后连连点着小脑袋道:“这些是种在永寿宫后边的花,五哥知道四姐姐不太擅长照顾花,额娘也是。我又不住那边,不经常看着这些花很容易开不了,得都带过来才行。” “等开花了,我再让人送回去永寿宫。” 他皱着小脸,苦恼道:“我只带了一部分来,好像要放不下了。” 五阿哥一愣,不可思议看了过去:好家伙,这还只是一部分吗? 他是知道四格格按照六阿哥的意思种地,一点都没种出来。 六阿哥自此之后,就不敢让四格格碰后院种的花了,很担心这位四姐姐会辣手摧花,让花都长不出来,要全军覆没的。 对郭珍珠,六阿哥就更加不敢了。 上回只让自家额娘照顾一盆草莓,差点把那盆草莓给害死了。 后来六阿哥努力救回来了,那盆草莓还是比别的要瘦弱一点,长的果子也要少一点。 估计得养上一年,这盆草莓才能缓过来。 自家额娘和四姐姐的杀伤力太大了,六阿哥压根不敢把花全留在后院,生怕哪天等他回去永寿宫,这些花都已经作古了。 他能怎么办,只好搬家的时候把花盆都打包一并带过来了。 但是问题来了,南三所都是统一的规格,一进的院子。 院子里有书房、卧室和前厅,也就没了。 六阿哥迈着小短腿去后边看了看,后面倒是有一块空地,却不知道能不能放花盆。 于是他又赶紧派人去问皇阿玛,免得这些花盆都没地方放了! 除了花盆之外,六阿哥居然还带了不少书来,五阿哥的表情逐渐呆滞:等下,说好学渣兄弟一起走的呢!六弟你变了! 他指着书架忍不住哆嗦着手指问道:“六弟怎么带那么多书来?都是农学的书吗?” 五阿哥仔细一看上面两排书架,稍微放下心来,果然是六阿哥,最喜欢的只有农学,对其他都不敢兴趣。 但是他渐渐发现这些书架底下还有算数书,又有词典,还有四书五经。 五阿哥:这真是我的好六弟吗?怎么忽然那么用功了? “六弟,怎么还有算数书?是皇阿玛送的那一套吗?” 不对啊,皇阿玛只送了一套自己写的书,这一排书架都放满了,必然不止了。 六阿哥看了一眼,点头道:“五哥,其他是我问过皇阿玛,从藏书阁要来的算数书。皇阿玛说是比较基础的书,我可以看看,应该能看懂的。” 五阿哥的表情渐渐空白,抹了把脸道:“六弟怎么忽然想学习算数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是有人跟六阿哥说要勤奋学习算数,不能被其他阿哥比下去什么的了? 思及此,五阿哥语重心长道:“六弟不喜欢的事,其实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去做的。” 他内心逐渐酸涩起来,身为阿哥虽然身份高,却也有很多约束,甚至身边人总会说很多别的话。 要他们跟皇阿玛多亲近,要他们多努力读书得到皇阿玛的赞赏,长大后才能得到好的差事云云。 五阿哥听多了这些嘀咕,觉得心烦不已。 还有人觉得他只捣鼓仪器之类的,是三教九流的事,还不如正经读书了。 偏偏五阿哥读书不怎么样,嘀咕的人就更多了。 他只能当听不见,私底下该读书还是读书,尽力而为,不勉强自己了。 毕竟五阿哥对四书五经就是不感兴趣,也感觉对以后做机器没什么用,学会就行了,没必要逼自己跟太子和大阿哥那么勤勉。 如今他见六阿哥也如此,还担心是不是有人逼着六阿哥学不喜欢的东西。 会在背后说六阿哥只喜欢种地,弄得自己脏兮兮的,作为阿哥不合适什么的。 六阿哥听后摇头道:“五哥想多了,没谁逼着我学,是额娘跟我聊过后,我感觉算数还是有用的。” 他掰着手指头道:“皇阿玛也说了,我再长大后就会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田地多大,要种什么,需要多少种子,收获预计多少,这些都需要计算。” “我要是算数不好,就很容易被人忽悠了。管着庄子和田地的庄头少报谎报了,我压根就听不出来,那岂不是糟糕透顶?” 五阿哥一愣,听着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所以六弟打算好好学算数了?你这话也对,学会算数后,看账就不容易被人忽悠了。” 看看当初郭珍珠就是一眼发现内务府采买的账本有问题,才会把这些蛀虫抓了出来。 这还是宫里,采买的胆子就如此大了。 等他们长大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庄子,里头的出息只能靠管事送账本来。 他们要是看不出账本的问题,不清楚田地多大,一般会出多少粮食,那就要被管事骗了去。 哪怕没有庄子,以后出宫建府,府里的账本也得会看才行。 五阿哥原本觉得算数太难,学得抓头,又觉得做机器只简单的计算,会一点算数就足够用了。 谁知道他又听六阿哥继续掰手指头说道:“算数除了简单加减能看账本之外,田地多大,挖沟壑多深,都需要测量,这就需要学几何了。” “周长、面积、体积这些都要学,所以几何也不能落下。” 五阿哥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点头道:“六弟说得对,这些也得学。那四书五经呢?怎么六弟这边还有这些书了?是打算也学一学吗?” 他表示六阿哥说得对,算数确实要学,为了避免长大后算数不好,容易被底下人忽悠了。 但是四书五经,跟六阿哥喜欢的农学就没关系了吧? 六阿哥继续摇头晃脑道:“五哥觉得我种地很厉害吧?” 五阿哥听着,点头附和道:“六弟确实厉害,年纪小小就种活了很多东西,就连皇阿玛没种活的东西都种出来了。” 比如竹子,比如菱角,这些都是皇帝之前没能种好的,如今都叫六阿哥解决了。 六阿哥笑眯眯道:“五哥,我打算把种地的心得写下来,以后写一本农学的书,叫其他人也能看看,照着种地,也能种得好了。” “我已经跟额娘说好了,以后农学书写出来,额娘就会帮着印刷。还说会给我配图,会上色那种,看着就更是栩栩如生,叫人一眼就看明白是什么作物了。” 五阿哥眨眨眼,整个人呆住了:“六弟,你刚才说自己要写农学方面的书吗?” 六阿哥点头说道:“对啊,我种地那么厉害,怎么能不写下来,教会其他人呢?” 五阿哥心想你连四姐姐都没教会,要怎么教会其他人啊? 但是他又不好泼弟弟的冷水,只好点头含糊道:“好吧,那六弟你加油写书,等你写好,第一本书送给我。” 谁知道六阿哥却摇头道:“五哥,我写好第一本书要送给额娘和皇阿玛!” 五阿哥只好道:“那第三本送给我?” 六阿哥继续摇头,掰着手指头道:“第三本要送给四姐姐,第四本送给五哥吧!” 五阿哥:行吧,他排在第四,也不算很后边了。 两兄弟嘀嘀咕咕说了一会话,皇帝那边就派人收拾了后面的空地,给六阿哥放盆栽用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0节 甚至还让内务府派人做了一圈竹子栅栏,不太高,就是防止有人误入,弄坏了六阿哥种的花。 六阿哥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指挥着宫人把盆栽摆好,仔细看了看没有叶子和花骨朵受伤,就挨个给盆栽浇水。 五阿哥在旁边看六阿哥浇水,就问道:“六弟让人收拾得差不多了,等会要去我那边一起用饭吗?” 闻言,六阿哥惊讶看了过来道:“五哥,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就用饭了?” 这话叫五阿哥一头雾水道:“是啊,早点吃完,咱们再说一会话就能去睡了。早些歇息,明天还要一大早去尚书房上课!” 六阿哥摇头道:“五哥的功课做完了吗?明天的课预习了吗?练字了没?五张大字写好了吗?” 五阿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面前的是六弟不是皇阿玛吧? 六阿哥:咱们正是奋斗的年纪,五哥你还睡得着吗? 五阿哥伸手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六弟,我功课写完了。预习也行吧,但是还要练字吗?” 六阿哥点着小脑袋道:“当然要练字了,我要写书,字太难看,出书后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他要练字,还要写得特别好看才行! 五阿哥:这还是以前那个懒洋洋,除了种地什么都提不起劲的六弟吗? 是谁换了他的六弟啊,怎么跟几个兄长一样勤勉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五阿哥心里宽面条泪,还得被浇完水的六阿哥板着小脸说道:“五哥跟我一起预习吧,再一块练字。额娘还让人多送了一套文房四宝来,五哥正好能用。” “桌子也够大,咱们两个一起写也不会挤着。字帖五哥更不用回去拿了,我这有好几本。” 六阿哥踮起脚尖,从书架里拿出几本字帖来给五阿哥挑选。 五阿哥都想吐魂了:我不想练字啊! 被六阿哥仰头看着,五阿哥只好含泪选了一本字帖,跟着六阿哥一起练字了。 六阿哥还拿出四格格给两人做的沙包戴上,五阿哥早就忘记这回事了。 他戴着沙包,苦哈哈写完五张大字,又被六阿哥摁着一起预习了明天的课。 五阿哥想着预习完,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了吧! 六阿哥却继续磨墨,准备开始写书。 五阿哥满脸惊恐道:“六弟不是说以后才写农学书,如今就开始写了吗?” 这话叫六阿哥头也不抬,一边写一边解释道:“五哥,书不可能一次就写出来的,得写个初稿,然后慢慢修改。” “尤其是关于农学的,就要更谨慎了。天时地利都要写上,一年到头每个季节的作物都不同,得细细添上。” “这书可能要写好几年,我先把最近种的写上去,后边再逐渐添加就好。” 六阿哥写得很认真,后边渐渐就没再跟五阿哥说话了,专心致志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五阿哥坐了一会,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白纸黑字,那字写得跟蚯蚓一样,完全看不懂。 他默默坐下,心里觉得六阿哥说得对,六弟这字是很该练一练了。 不然印刷出来,估计谁都不知道六阿哥写的是什么! 六阿哥写满一页,小手有点累,就把毛笔放下了。 他抬头一愣,疑惑道:“五哥还在呢?没回去吗?” 五阿哥:敢情六阿哥写得太专心,都忘记他还在的事吗? “我想看看六弟写的农学书是什么样的,就没急着回去休息了。六弟今晚的是写好了吗?写的是什么?” 六阿哥疑惑看了过来道:“五哥刚才不是看了,没看出我写的是什么吗?” 五阿哥:就是看不懂才问啊! 他尴尬一笑道:“六弟知道的,我对农学不怎么擅长。” 又不能直接说六阿哥的字写得太抽象了,压根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六阿哥小脸上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五哥,我写的是菱角。南边的菱角在北边能种,却需要在温暖的地方才能种活。” “我把菱角种在室内的事写上了,其他方面没什么需要写的,跟南边一样伺候。菱角能长,只要不冷又有水就行了。” 五阿哥好奇道:“这么写就行了吗?不写详细一点?比如菱角要温暖的地方才能种,那是多温暖才行?比如需要水,要多少水才合适?” 他问完,就见六阿哥眼巴巴看了过来,不由诧异道:“六弟,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六阿哥摇头道:“不,五哥说得很对,是我写得不够详细。” 很多他想当然觉得大家都会的事,其实并不然。 就跟五阿哥说的那样,温暖得多暖要写上,水得多少也要写上。 不然看书的人没种过菱角,只会看得一头雾水,然后菱角很可能也种不出来。 六阿哥又吭哧吭哧写了一页书,在五阿哥的劝说下总算打算休息了。 五阿哥松口气之余,想到以后每天晚上六阿哥都要写功课、预习、练字和写书,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那岂不是他以后晚上依旧没人能唠嗑,只能陪着六阿哥学习了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 五阿哥回去自己的院子后,在寝室里来回踱步,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那就是把七阿哥和八阿哥也叫进尚书房来! 五阿哥听说七阿哥学习一般,这肯定就能跟他玩一块儿了。 至于八阿哥,据闻十分喜欢学习,那他和六阿哥应该能玩一起。 好歹有个七阿哥陪着他,不至于叫五阿哥想偷懒,放眼看向自己的兄弟,都找不到跟他一样的人了。 想到就做,五阿哥连夜派人请示皇阿玛,希望七阿哥和八阿哥也能一起来尚书房上课啊! 皇帝收到五阿哥的要求,一脸疑惑,他问郭珍珠道:“爱妃知道,五阿哥怎么忽然想让七阿哥和八阿哥一起到尚书房上课了?” 郭珍珠茫然摇头道:“臣妾没听五阿哥说过,之前五阿哥说自个上课有些闷了,跟四阿哥又不太熟悉。如今六阿哥搬过去隔壁,五阿哥跟六阿哥关系又不错。” 言下之意,五阿哥有六阿哥陪着还不够,还想要两个弟弟一起陪他吗? 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年纪还没到,也不着急进学。 郭珍珠想了想又道:“八阿哥聪慧,或许想上学,不过也得问问他,还有太后娘娘的意思。” 皇太后自然想八阿哥能轻松点,没那么早上学。却又怕孩子无聊,性子看着又沉闷,所以让八阿哥去听苏麻喇姑上课。 只是八阿哥这上课的态度可有可无的,要不是后来七阿哥来了,八阿哥兴许还是独来独往。 皇帝想了想也觉得先问问皇太后的意思,毕竟八阿哥要是去尚书房,那么在慈宁宫的时间就少了。 当初把八阿哥给皇太后抱养,就是怕她寂寞,想让这个孩子多陪陪皇太后。 如今八阿哥早早去上学,岂不是叫皇太后一个人在慈宁宫了? 皇帝第二天早朝之后就去慈宁宫请安,皇太后得知他的来意就笑笑道:“这事皇上可以问问八阿哥,看他愿不愿意去尚书房。八阿哥要想去,我倒是没意见。” 她让人把八阿哥叫了出来,八阿哥得知后只问道:“皇阿玛,七哥也去吗?” 皇帝有点惊讶,看来八阿哥是真的很喜欢七阿哥。如果七阿哥不去尚书房,八阿哥显然也不想去。 “还没问过七阿哥,正好他也该过来了。” 七阿哥来听苏麻喇姑上课,被宫女带了进来,见着皇帝有点手足无措行礼。 皇帝摆摆手道:“七阿哥要去尚书房上课吗?你去的话,八阿哥也一起去。” 七阿哥一听,小脸上全是茫然:“皇阿玛,我……我去尚书房,和八弟一起去。” 这话听得皇帝挑眉,问道:“七阿哥真的要去吗?” 七阿哥连连点头道:“皇阿玛,我想去的。” 八阿哥这时候却上前来说道:“皇阿玛,我能跟七哥商量一下吗?” 皇帝笑着点头道:“可以。” 这话一出,八阿哥就拉着七阿哥的小手,两人去门外嘀嘀咕咕起来。 皇太后见了,不由感慨道:“八阿哥之前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就跟七阿哥的关系这么好了。看样子七阿哥也很喜欢八阿哥这个弟弟,知道八阿哥聪慧,听苏麻喇姑的课太简单了。” “如果八阿哥去尚书房的话,就不至于浪费了他的聪明,七阿哥倒是个好孩子。” 皇帝也看出来了,七阿哥其实对尚书房没太大的兴趣,却想让八阿哥去上。 八阿哥却怕七阿哥受委屈,这是打算偷偷劝他改变主意了。 果不其然,八阿哥小声说道:“七哥不想去,我就不去。” 七阿哥摇头道:“这边太简单,八弟不想听,尚书房挺好的。” 苏麻喇姑上课对八阿哥来说太简单了,七阿哥看得出这个弟弟偶尔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换成尚书房的话,对八阿哥来说会更有趣一点吧! 七阿哥又反过来劝道:“反正咱们以后也得去,早点就挺好。” 尚书房是每个小阿哥都要去的,早点去和晚点去其实区别不大。 八阿哥沉默了一会才点头道:“好。” 他这是被七阿哥反过来劝服了,点头答应下来。 七阿哥抿着唇,这才高兴地笑了:“我笨,不会的,八弟教。” 八阿哥再次点头道:“好,我会好好教七哥的。” 两个小阿哥小声说完话,这才重新进去。 皇帝就笑着问道:“商量好了?你们两个要一起去尚书房吗?” 七阿哥和八阿哥齐齐点头道:“皇阿玛,我们去。” “好,”皇帝微微点头,见皇太后没什么异议,于是又说道:“你们上午去尚书房,下午就跟着五阿哥和六阿哥去上武课。” “额娘别担心,阿哥们年纪小,武课也就学一套拳,稍微活动一下,能长得壮实点。” 皇帝这么一解释,皇太后就放心下来,不用担心八阿哥年纪太小练武,会不会伤着自己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1节 商量妥当后,皇帝就直接把最小的两个阿哥打包去了尚书房。 太傅看着年纪更小的小阿哥,按部就班先摸底一下他们两人的情况。 七阿哥说话磕磕碰碰的,一紧张说话就更结巴了。学的还不如六阿哥,也是一片空白。 已经有一个六阿哥,多一个七阿哥,太傅也没感觉什么。 而且这两天太傅明显察觉到六阿哥变得勤勉了很多,态度比之前积极不少。 只要六阿哥愿意努力,很快就能跟上了,所以太傅并不是很担心。 七阿哥的基础差,也可以从后天努力补起来。 太傅又问了问八阿哥,这个小阿哥要么回答一句,多个字都不愿意说。要么他就直接摇头,但是能答出一半,已经让太傅很惊讶了。 但是太傅总觉得八阿哥似乎并不想表现得太好,一副“我会但是我不想说”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开始头疼。 虽然太傅知道龙生九子,性格必然各有不同,但是这些小阿哥们的性情相差也太大了一点! 最高兴的人估计是五阿哥了,他没想到跟皇阿玛提一提,真的把七阿哥和八阿哥两个弟弟叫进尚书房来了。 五阿哥:嘿嘿,他有伴了! 第133章 五阿哥对七阿哥无比热情,还邀请他过来坐在自己身边一起上课。 七阿哥跟五阿哥不怎么熟悉,见这个兄长满脸笑容招呼自己,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八阿哥一眼。 八阿哥拉着他在五阿哥身边落座,七阿哥这才小声道谢:“多谢五哥。” 五阿哥小手一挥道:“谢什么,都是兄弟,七弟不用这么客气。” 七阿哥刚开始还有点拘束,毕竟他很少出来见人,跟其他兄弟都没怎么相处过。 除了八阿哥之外,五阿哥算是第一个主动亲近自己的人。 七阿哥起初很不习惯,渐渐察觉五阿哥对自己的照顾,小脸顿时红扑扑的,心里带着点欣喜。 他原本担心来尚书房,其他兄长会不喜欢自己。 如今哪怕其他兄长不喜欢,起码五阿哥对自己的印象不错。 五阿哥帮七阿哥摆好了文房四宝,又吩咐宫人送来两张垫子,免得七阿哥太矮,坐着只有脑袋露出桌面。 七阿哥想道谢,但是想起五阿哥的话,只好把话又吞了下去。 垫子一坐,七阿哥终于不用仰头看前面了,他扭头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八阿哥。 五阿哥也没忘了八阿哥,另外叫人送来垫子,八阿哥坐得稳稳当当的,只对五阿哥点了下头算是道谢。 早就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不爱说话,五阿哥也不在意。 他自己喜欢说话,却不等于非要逼着其他人都爱开口才是对的。 上完课,五阿哥还问了七阿哥几句:“七弟能听懂吗?太傅说得仔细,引经据典挺有意思的。” 闻言,七阿哥点点头道:“太傅说得好,我能听懂一点。” 有些太深的句子,他还不能完全听明白,却也努力记住了。 五阿哥笑眯眯点头道:“七弟以后有不会的,可以来找我。说起来,七弟进尚书房了,是不是也要搬到南三所来了?” 这事七阿哥倒是不清楚,顿时小脸上全是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要搬。” 说完,他犹豫道:“我搬走,额娘就一个人住了。” 七阿哥又偷偷看向八阿哥,跟自己不一样,八阿哥肯定不会搬,得留在慈宁宫陪着皇太后。 想到两人不能住在一起,七阿哥有一点点失落。 果然没多久,就有宫人来传了皇帝的口谕,让七阿哥今天回去后就准备收拾行李搬去南三所。 宫人解释道:“已经派人去了成贵人那边,帮着先收拾起来了。” 言下之意,七阿哥还得上完下午的武课,才能回去继续收拾行李了。 听罢,七阿哥点了下头,就跟着五阿哥去见武师傅了。 武师傅得知今天要多两个小阿哥过来,按照平日一样,先让他们简单热身。 然后他让五阿哥给七阿哥和八阿哥示范,打了一套拳。 比起六阿哥跟跳舞一样,连花架子都算不上的打拳,五阿哥就要好多了,起码每个动作都在点子上。 反正小阿哥只为了强身健体,年纪又太小了,武师傅教得也不多,要求就更不会太严格了。 五阿哥打完一套拳,额头都出汗了,回头笑笑道:“七弟认为我打得怎么样,还可以吧?” 七阿哥看得双眼亮晶晶道:“五哥,很厉害。” 被弟弟一夸,五阿哥如果有尾巴,都要高兴得翘起来了。 八阿哥瞥了五阿哥一眼,很快转开了目光,似乎没眼看五阿哥嘚瑟的样子。 武师傅问道:“两位小阿哥刚才看完,这套拳记住了多少?” 他得按照小阿哥记住的情况,再给他们补充,慢慢就能学会这套拳了。 谁知道七阿哥睁着一双眼睛看过来,认真答道:“我都记住了。” 八阿哥在旁边也跟着点头,显然都记下了。 武师傅脸上不显,不清楚两个小阿哥是真的记住了,还是嘴上说说,只点点头道:“那这样,七阿哥试着打这套拳看看?” 七阿哥一听,毫不犹豫点了点小脑袋。 五阿哥在旁边听见后,小声问道:“六弟,你说七弟真的都记住了吗?” 毕竟他和六阿哥学了好几天才全记住了,一时有点半信半疑。 如果说七阿哥是过目不忘,那上午的时候,也没见他听太傅的课都记住了啊? 六阿哥却点头肯定道:“七弟不是随便说说的人,说记住了,那就肯定都记住了。” 五阿哥想想也是,七阿哥的性格那么腼腆,夸两句都会小脸通红,说会就肯定是会了,不然压根不会开口。 七阿哥果然开始打了起来,第一遍打拳的时候虽然动作慢了一点,但是每个动作都很标准。 旁边的武师傅立刻站直身,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直到七阿哥打完一遍拳后,感觉不太满意,跟武师傅说要再打一遍。 武师傅直接就点头了,七阿哥又开始打了起来。 之前已经熟悉了一遍,七阿哥这次打拳的动作快了很多。 哪怕快了,动作还是非常标准流畅,丝毫没有一点错误。 武师傅看到最后,等七阿哥收拳,他才赞叹道:“七阿哥果然都记住了,这一套拳打得非常好!” 何止好,比五阿哥学了好一阵的人都要标准和顺畅。 七阿哥这不叫天赋,什么才是天赋呢! 武师傅忍不住激动起来,他来教导小阿哥,原本觉得五阿哥和六阿哥已经十分聪慧,学上几天就会一整套拳。 如今他才发现,七阿哥竟然更加厉害,看一遍就会了。 这样的武学好苗子,绝不能荒废了! 武师傅压下激动的心情,示意八阿哥也打了一遍拳。 比起七阿哥,八阿哥的这一套拳打得中规中矩。 但是他年纪那么小,整一套拳都记住了还打下来,虽然慢了一点,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对比七阿哥,八阿哥就逊色了一点。 等下课后,武师傅就迫不及待去乾清宫求见皇帝,想要给七阿哥开小灶了! 皇帝听说武师傅的来意,也十分诧异道:“你说七阿哥的武学天赋相当不错?” 武师傅连连点头道:“皇上,七阿哥是微臣见过的武学最有天赋的孩子!那套拳虽说不复杂,却不简单,七阿哥看了一遍就能打得非常好了!” “只要潜心学习,他的武学肯定能一日千里。” 所以武师傅打算给七阿哥开小灶,让他学得更快更好! 皇帝看了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武师傅,他会选这位武师傅过来教导小阿哥,是因为他有家学渊源,家世清白,脾气性情还不错。 这样的人不会说谎,七阿哥的武学天赋想必确实很好。 可是皇帝不得不给武师傅泼冷水道:“你似乎忘记了,七阿哥天生有腿疾,不能学武,不然容易伤着腿脚。” 武师傅一腔热情顿时被浇灭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倒是一时激动得忘记了,七阿哥天生腿疾,学武确实有可能加重腿脚的负担。 如今七阿哥走路看不出腿脚的问题,但是动起来就不一样了。 尤其学武总要磕磕碰碰,很容易受伤,就会让七阿哥腿脚伤上加伤了。 他还是孩子,身子骨正慢慢正大,要是伤得厉害,只怕要长不高的。 武师傅抹了把脸,低头告罪道:“是微臣一时激动,忘记了此事,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摆摆手,不太介意道:“知道你是看出七阿哥的武学天赋才如此激动,要真是这样,确实有些可惜。” 武师傅眼看着一个武学天赋极高的好苗子,因为天生腿疾的问题无法学武,简直心痛地几乎要呼吸不了。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他得看着这么好的学武苗子从眼前溜走吗? 但是武师傅也不能不放下,毕竟七阿 哥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儿子,让他伤上加伤的话,武师傅还要不要命了? 他想来想去,琢磨出个折中的法子:“皇上,可以让七阿哥练习骑射。既然在武学上有天赋,想必七阿哥在骑射上也可能有天分。” 练武不行,但是骑射都在马背上,不需要七阿哥走动,就伤不着腿脚了。 皇帝微微点头道:“可以,给小阿哥们先挑选合适的小马驹,让他们慢慢熟悉起来。”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2节 武师傅应下,这才低头告退了。 他回家后唉声叹气的,只可惜七阿哥。 第二天武师傅进宫的时候,看着七阿哥的眼神都隐约透着惋惜和怜悯。 八阿哥皱着眉头挡在七阿哥面前,黑黝黝的眼睛看了过来。 武师傅被他这么一看,一个激灵就立刻收了目光,让小阿哥们先打一套拳,然后告知他们道:“皇上已经允许,可以开始练习骑射。不过要从挑选小马驹开始,别看马匹这时候又小又矮,却会陪着阿哥们一起长大。” “等阿哥长大后,这些小马驹也长大了,变成骏马。从小好好对待它们,小马驹健康长大,以后就会知道听令行走。” 七阿哥没注意到武师傅刚才的眼神,五阿哥却察觉到了。 只是他离七阿哥有几步的距离,没有八阿哥的动作那么快,挡住了武师傅看向七阿哥的视线。 五阿哥不由看了八阿哥一眼,只觉得这个最小的弟弟十分敏锐,一下子就发现武师傅的目光。 不过他也知道,八阿哥跟七阿哥的关系好,自然看不得有人用这种眼神盯着七阿哥了。 对五阿哥来说,他昨天见七阿哥看一遍就轻轻松松开始打一套拳,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丁点错误。 回去的时候,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还以为两个最小的弟弟进尚书房后,五阿哥感觉就要轻松得多了。 就跟他想的那样,七阿哥上午听课的表现只是平平,跟自己预料中差不多。 没想到七阿哥下午的时候就显露出武学的天赋来,看一遍就记住了一整套的拳法,叫五阿哥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本他还以为学渣有伴了,如今发现七阿哥在读书上面可能没有太大的天赋,但是却有出色的武学天份! 只可惜七阿哥的腿脚天生残疾,学武可能会加重腿脚的负担。 果不其然,武师傅激动完之后,第二天就想通了,看着七阿哥的眼神都变了。 五阿哥看见后却忍不住皱眉不悦,七阿哥虽说先天腿疾,可是作为身份尊贵的阿哥,还没到被人同情的地步。 而且七阿哥那么努力纠正,让自己走路的姿态跟平常人一样,必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那么努力,可不是为了被人同情的。 五阿哥琢磨着,这个武师傅看来不太适合教导七阿哥了。 哪怕武师傅再怎么掩饰,偶尔还是会下意识对七阿哥露出那样的眼神来。 他不是七阿哥,被这么看着也满心不悦,只觉得冒犯,更别提是七阿哥本人了。 难怪七阿哥不喜欢出门,谁喜欢总被人用这种目光盯着呢! 五阿哥心不在焉跟着武师傅去马厩挑小马驹,武师傅把人领过去,照顾小马驹的太监带着小阿哥们去选马匹。 这些小马驹都是母马居多,性情温顺亲人。 走了一圈,几个小阿哥很快就选中了自己喜欢的小马驹。 五阿哥一眼看中的是一匹比其他小马驹要高大一点的,瞧着就四肢修长,会跑得更快。 小太监见了,连忙说道:“五阿哥好眼光,这马长得好,跑得快,耐力不错,又是温顺。” 大阿哥和小太子这时候也过来练习骑射,到马厩来看自己的马匹。 他们见几个弟弟在选小马驹,大阿哥不由笑道:“五弟你个子不高,眼光还挺高的,一眼就相中了这里最高大的小马驹。” 五阿哥被说个子不高,不由嘟囔道:“大哥,我年纪还小,以后会长个子的!” 闻言,大阿哥笑笑道:“五弟以后长不长个子我不知道,但是如今这个子,选这匹乌孙马就不太合适了。” 五阿哥好奇道:“大哥,乌孙马不好吗?” 大阿哥摇头道:“不是不好,这马骨骼粗实,皮毛厚密,跑得飞快,爆发力强,耐力也不错,性情还算温顺。” “只是这匹马个头太高,不太适合五弟这个年纪,你上马就要费劲得多了。” 小太子难得赞同大阿哥的话,附和道:“是啊,五弟年纪小,个头不高,最好选矮一点的小马驹,练习上下马就要更容易。” “咱们选小马驹是为了练习骑射的,并不是为了好看。马匹没有最好的,只有更适合自己的。” 五阿哥听后,虽然有点舍不得这匹高大的乌孙马,却是个听劝的人。 而且就跟小太子说得那样,这马厩里都是血统好的马匹,就没有不好的骏马,只有最适合他们练习骑射的。 五阿哥只好看向其他小马驹,最后大阿哥帮着挑了一匹,还给他仔细解释道:“选马匹,先看身体是不是匀称,然后看眼睛是不是明亮有神。再看看马脖子,要是马头大脖子细,这马就不合适,最后看马的牙齿是不是上下对齐。” 原来挑选马匹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五阿哥受教地点点头道:“多谢大哥,教会弟弟选马了。” 大阿哥不在意道:“这些也是武师傅教的,你们这个武师傅难道没说吗?只让你们几个随便挑?” “你们年纪还小,哪里会选马,只交给伺候马匹的人,他们只会说好话。” 大阿哥扫了刚才的小太监一眼,后者连忙缩着脖子在旁边连连告罪。 五阿哥也不在意,这些马厩里伺候马匹的小太监原本地位就不高,他们自然不敢说马匹不好,不然就是是他们伺候得不够精心了。 所以他们只说好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大阿哥的话也对,五阿哥越发想要换掉自己和几个弟弟的武师傅了。 他去六阿哥那边,六阿哥正对着一匹矮小的马匹,似乎瞧着顺眼。 见大阿哥、小太子和五阿哥过来了,六阿哥连忙打了招呼。 大阿哥看着就问道:“六弟打算挑这一匹吗?我看着还不错。” 小太子却委婉劝道:“这匹马是不错,不过对六弟来说还是太高大了一点,可以选矮一些的小马驹。” 六阿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听小太子的,选了旁边更矮小的一匹马。 来都来了,大阿哥和小太子就顺道去看看七阿哥和八阿哥,却发现两个最小的弟弟早就选好了。 大阿哥有点惊讶,又担心两人没选到合适的,上前查看了一下,不由十分意外。 毕竟七阿哥和八阿哥选的小马驹,选的却非常合适。 两匹小马驹身材匀称,双目有神,头和脖子的大小粗细都好,而且比周围的马匹要更矮上一截,却正好适合两个年纪最小的阿哥。 大阿哥不由好奇道:“这两匹马是你们自己选的,还是武师傅帮你们挑的?” 七阿哥答道:“大哥,是八弟选的。” 这话让大阿哥更意外了,不由看了八阿哥一眼。 八阿哥只点了下头,似乎是附和七阿哥的话。 大阿哥无奈,知道八阿哥不爱说话,这也太不喜欢说话了,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八弟倒是厉害,年纪小小就这么会选马。好了,你们都选好马,那就牵着马走一圈,跟它们熟悉一下。” 五阿哥一听,顿时着急道:“大哥,我们今天不骑马吗?” 大阿哥拍了拍五阿哥的脑袋道:“你们才刚选好马,别那么着急上马,先跟小马驹培养感情。它们以后就是你们练习骑射的好伙伴,先让小马驹熟悉一下你们。” 听罢,五阿哥只好遗憾点头,牵着小马驹去外头走了一圈,顺道给它喂了草料,帮着刷了一下马背。 小马驹吃着草料,还温顺地抬头蹭了蹭五阿哥的胳膊,仿佛是在说刷背很舒服。 五阿哥欢欢喜喜给小马驹收拾好,回头见六阿哥让人送来一个小板凳,站在板凳上给 小马驹刷背,刷得还挺认真的。 他等六阿哥刷完,这才帮忙牵着小马驹回去马厩,一起往回走。 七阿哥要回去收拾行李,八阿哥则是要回慈宁宫,都不顺路。 大阿哥和小太子几个兄长还要练习箭术,五阿哥和六阿哥就先回南三所了。 路上六阿哥看五阿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奇怪道:“五哥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五阿哥就把换武师傅的事提了一下:“六弟觉得我要跟皇阿玛说,想换了这位武师傅,皇阿玛会不会生气?” 这话叫六阿哥的小脸上更疑惑了:“五哥认为这武师傅不够尽心,看七弟的眼神也不对劲,想换不是应该的吗?皇阿玛是讲理之人,要是五哥无缘无故想换武师傅,皇阿玛才会生气。” 五阿哥想想也是,于是拉着六阿哥说道:“那好,六弟陪我去乾清宫跟皇阿玛说说这事吧!” 六阿哥一头雾水道:“五哥想跟皇阿玛说,自个去就好了,怎么还让我陪着?” 这话让五阿哥尴尬干咳两声道:“我这不是有点担心……好了,我就是有点害怕,让六弟陪着我壮壮胆。” 六阿哥沉默了一下,还是给自家五哥壮胆,陪着去乾清宫了。 两个小阿哥过来还是头一回的事,李德全赶紧禀报给皇帝了。 皇帝十分惊讶,把两人叫进来问,五阿哥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 他一股脑说完,勇气也用得差不多了,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皇帝看着就好笑道:“五阿哥你一直盯着地上看什么,上面有金子吗?” 五阿哥疑惑道:“皇阿玛,地上没金子……” 他刚抬头又立刻盯着地上,就快要看出个窟窿来了。 六阿哥在旁边看不过去,只好仰头说道:“皇阿玛,五哥说的事我也赞同。七弟很好,如今难得活泼起来,要是武师傅这眼神又让七弟不乐意见外人就麻烦了。” 皇帝这才放过了五阿哥,转头看向六阿哥说道:“这武师傅有不足之处,但是教导你们还算尽心,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 六阿哥连忙说道:“皇阿玛,教导几位兄长的武师傅就不止一个。另外大哥今天帮着咱们几个选马,还说是武师傅教的,说得头头是道,挑的小马驹都挺好的。” 大阿哥能被教得这么好,肯定是武师傅厉害啊! 六阿哥眼巴巴看过来,皇帝沉吟一下就答道:“行吧,那就暂时让大阿哥和太子他们的武师傅带一下你们几个小的。正好大阿哥和太子年长,也能帮着教一下你们。” 年长的阿哥教年纪小一点的弟弟,也不算什么,当做温故而知新了。 除了武师傅,周围还有不少宫人和侍卫帮忙守着小阿哥,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这事就如此定下来了,郭珍珠后来才得知五阿哥和六阿哥的武师傅被换掉了,只因为这武师傅多看了七阿哥一眼。 换做其他人,可能觉得五阿哥和六阿哥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一日为师,这武师傅也没做错什么,教得还可以,两人却因为七阿哥去皇帝面前告状,把人换掉。 郭珍珠却觉得五阿哥和六阿哥做得很对,七阿哥年纪还小呢,哪里受得住身边人这种若有似无的怜悯,只会让他更羞于见人。 还是在七阿哥察觉之前,把武师傅换掉为好,免得七阿哥以后注意到了,却会更难受了。 说两个小阿哥过分的人,才是离谱了。 武师傅固然重要,但是能比阿哥更重要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3节 不合适换掉就是了,如果五阿哥和六阿哥为了武师傅忽视七阿哥,想必以后也会有人说他们两个对七阿哥没有兄弟情。 反正别人说什么不重要,毕竟他们可能人话鬼话都说了个遍。 郭珍珠等六阿哥休沐的时候到永寿宫来,还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揉着他的小脑袋夸赞了一番:“你做得很不错,是个很好的兄长了!” 六阿哥听见这话,抿着唇笑了,小脸红扑扑的,显然被郭珍珠 夸赞也很欢喜。 看儿子这么可爱的样子,郭珍珠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琢磨着要给六阿哥送个礼物当奖励才是。 第134章 郭珍珠琢磨来琢磨去,决定做个简易的浇水装置。 但是如今没有塑料瓶,没有吸管,这装置就得更简陋了一点了。 不过好处是,六阿哥不用每天提着水壶去浇水,只要偶尔去看看就行了。 郭珍珠知道六阿哥那么关心那些花,肯定会抽时间去看。 每一盆浇水的量不能多,只让宫人来照顾,六阿哥估计不太放心。 有了这个简易的浇水装置在,六阿哥就能省心多了。 孩子上学了,功课肯定不少。 加上六阿哥最近又勤奋起来了,不但上午要听太傅的课,中午还要上算数课,下午又有武课,晚上得做功课。 五阿哥跟宜贵妃私下嘀咕过,六阿哥越发勤勉了,晚上还带着他一起做功课,温习和预习,另外还要练字,写上五张才让睡! 他感觉到底谁才是兄长啊,怎么六阿哥反过来管着自己呢! 当然五阿哥虽然嘴上抱怨,还是乐在其中,毕竟六阿哥这是为了他好才管着,不然谁要花时间来管他呢! 所以五阿哥抱怨归抱怨,每天晚上还是乐颠颠跑去隔壁六阿哥的院子跟弟弟一起做功课一起温习,简直是甜蜜的烦恼。 宜贵妃听到五阿哥的抱怨,刚开始还担心这孩子不喜欢读书,要把六阿哥这个弟弟给带坏了。 后来发现六阿哥压根没带坏,还反过来带五阿哥开始正经读书,她倒是十分欣喜。 宜贵妃过来跟郭珍珠说道:“还是姐姐教得好,叫六阿哥十分勤勉,还愿意带着五阿哥一起读书,没嫌弃他。”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六阿哥跟五阿哥一起长大,关系好着呢,怎么会嫌弃他呢!六阿哥之前也不爱读书,如今有了目标才好起来。我瞧着五阿哥也找到乐趣了,才会一直跟着六阿哥一起认真读书。” 闻言,宜贵妃摇头道:“五阿哥哪里有什么正经目标,只是想着不能被弟弟比下去。没见他比不过六阿哥,就找借口让七阿哥和八阿哥早早进尚书房来了吗?” “我是五阿哥的额娘,哪里能猜不出他的心思。就想着两个弟弟年纪小,刚读书肯定没那么好,在尚书房里就不会衬得五阿哥一个人读书不够好了。” 五阿哥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宜贵妃脸上了,知子莫若母,她不用问都能猜出他的心思来! “这孩子还沾沾自喜,以为皇上没瞧出来吗?皇上这也是顺水推舟,让两个最小的阿哥一起进尚书房读书而已。” 宜贵妃说到这里又疑惑道:“姐姐,皇上为何愿意让两个那么小的阿哥进尚书房,莫不是见八阿哥聪慧,想让他早点读书了?” 她是听说过八阿哥上苏麻喇姑的课不怎么认真听,问却什么都能答上来,显然也是过耳不忘的。 只是八阿哥读书却不怎么积极,也不爱说话。 皇太后发愁得不行,后头七阿哥过来了,跟八阿哥相处得不错,才叫她稍微放心下来。 如今进尚书房,里头有那么多个阿哥在,兄弟们相处久了,想必八阿哥也能合群一点吧? 郭珍珠听后只摇头道:“我哪里知道皇上的想法,估摸着两个小阿哥年纪差不多,早点和晚点进尚书房也没什么。” “加上太后娘娘也没反对,觉得八阿哥去尚书房能跟其他阿哥多相处,性子可能会活泼一点,于是皇上就答应了五阿哥的要求。” 宜贵妃摇头道:“八阿哥进尚书房,我瞧着也没变得活泼多少。我听五阿哥提到过,八阿哥依旧不爱说话,有时候都是七阿哥帮着回答的。” 除非太傅亲自问,不然八阿哥基本上都不会开口。哪怕他开口,也是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绝不多说一个字。 五阿哥看着倒没觉得什么,不爱说话毕竟也不是什么毛病,有七阿哥帮着解释,能明白八阿哥的意思就足够了。 宜贵妃说着,就见郭珍珠让人送来一个水桶和好几根麻绳,不由一头雾水道:“说起来,姐姐不是要给六阿哥做礼物,就是这个吗?这是做的什么啊,我怎的看不出来?” 郭珍珠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着六阿哥最近上课忙碌得很,回去南三所还得做功课,后边这些花又得照顾,索性帮忙做个方便浇水的小东西。” 她又让人取来牙签,想在后院的花盆上试试,却担心这些花试试就逝世。 到时候六阿哥回来看见后院的花被郭珍珠弄死了,只怕要眼泪汪汪。 郭珍珠可受不住孩子哭,还是自己做的孽,于是只让人送来装了泥土的花盆,试着叫人把麻绳一边绑在小石头上,放进装水的木桶里头,一边用牙签固定在泥土表面。 牙签固定的地方越多,这麻绳跟泥土接触的面积越大,渗水量就越多了。 喜水的盆栽能把麻绳多固定在表面,不喜水的就少固定一点,放着就无需操心了。 宜贵妃看着就纳闷道:“姐姐,这是用来浇水的?” 郭珍珠听后点头道:“是,六阿哥平日功课忙,这东西能帮着浇水,就不必每天去看了。虽说简陋了一点,起码能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头缺少太多工具,只能凑合做个特别简陋的。 郭珍珠看着这麻绳细了一点,渗水就太少了,又让人改了一下,换了粗一点的麻绳。 这么看着,渗水在泥土上看着要多一些,却也不至于太多,把盆栽给淹死了。 麻绳不宜太长,那么水桶的高度也得合适,不能太高了。 调整了一番,郭珍珠就派人请了六阿哥过来,笑着给他指着后院说道:“我想了个自动浇水的小东西,你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六阿哥好奇看着水桶和连着的麻绳,见麻绳渗水浸湿泥土,渗透得慢,也不多,正好合适。 多了就要把盆栽的根给淹了,少了那就停留在泥土表面,渗不下去。 六阿哥看过后仰着小脸笑道:“额娘,这个小东西看着简单,却能自个浇水。”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啊,我看你平日忙碌得很,只怕没什么时间,还得给盆栽浇水,索性做了这么个小东西给你帮把手。” 闻言,六阿哥满脸感激道:“多谢额娘,这东西很有用,我这就让人多准备点。” 郭珍珠听后摆摆手道:“哪里还需要你操心,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你看着合适,就叫人送过去弄好,不必叫你还要亲自来。” 说完,她看了小明子一眼,后者自是带着人去南三所那边,帮着六阿哥后院的盆栽都弄上这个简单的自动浇水器。 水桶不大,却可以连着三四盆。每天只需要人注意在水桶里添水,别叫水桶空着就行了。 六阿哥几天不去后院,也不用担心盆栽没浇水而干死掉。 完全不需要六阿哥动手,他顿时欢欢喜喜道:“还是额娘厉害,想到这么个方便的小东西,以后我做功课的时候也不用每天盯着,生怕盆栽渴死了。” 郭珍珠好笑道:“能给你帮上忙就好,读书方面,我没法给你帮忙,只能想点小东西给你稍微帮把手了。” 六阿哥摇头道:“额娘帮了我很多,读书原本就该我自个努力才行,旁人也帮不上什么。额娘能一直想着我,琢磨出这么个东西帮忙浇水,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难得他回来,郭珍珠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带上四格格一起亲亲热热吃了一顿。 四格格对郭珍珠做的自动浇水器也很感兴趣,去看过后就笑眯眯道:“有了这个东西,后院的花也不用时常让人浇水了,果真方便得很。” 六阿哥点头道:“多得额娘念着我,苦思冥想琢磨出这个法子来,叫我也能偷懒好几天不用盯着盆栽。” 郭珍珠笑笑道:“这点小东西哪里值得你一再念叨,我也就只会让人做这点小玩意儿了。” 四格格还让人做了一个放在自己的书房,窗台上放了一个盆栽。 郭珍珠是觉得四格格看书久了,抬头看看盆栽一点绿意,放松一下眼睛就挺好的。 只是没想到这盆栽落在四格格手里,没几天就蔫了,宫女就只能换上新的一盆。 然后过几天,又得换上新的。 郭珍珠问过,是因为四格格想给盆栽浇水,也不知道浇多了还是少了,愣是让盆栽一天不如一天。 郭珍珠:女儿你就收了神通,放过这些盆栽吧! 四格格还是不死心,让人换上自动浇水器,这下子她不亲手浇水,盆栽应该就能活了吧! 郭珍珠也不确定,但是看四格格想试试,那就先试试吧! 皇帝来了之后,看见这自动浇水器也忍不住笑了:“爱妃倒是喜欢捣鼓这些新玩意儿,这自动浇水还挺有意思的,却是方便。” 郭珍珠听着就笑道:“只是小东西而已,臣妾想着能帮六阿哥浇水,叫他读书的时候还不至于惦记后院的盆栽,哪里能让皇上夸赞了。” 皇帝好笑道:“怎么就不能夸赞了,也是爱妃聪慧,才能做出这样的小玩意儿来。朕真想知道,爱妃的脑瓜子里还有什么奇思妙想了?” 听罢,郭珍珠只笑笑,她也是看见什么一时才想起来。 要是早点想起来,还能早点给六阿哥用上了。 于是郭珍珠就说道:“皇上,臣妾这也是偶尔灵光一动,平日就不怎么灵光的样子。” 皇帝听着哈哈笑道:“爱妃还说自个脑瓜子不 够灵光,其他人听了只会觉得爱妃实在太谦虚了。” 想想如今宫里多少东西是郭珍珠想出来的,她还觉得自己的脑瓜子不够灵光,让其他人怎么办啊! 皇帝笑过后才说道:“等明年的时候,守孝总算结束了,朕想着过年就办得热闹一些。” 郭珍珠听着就点头附和道:“好,都听皇上的,明年过年宫宴的时候就让御厨们多做些拿手菜来,叫大伙儿也能热闹过年。” 皇帝微微颔首道:“朕想着过完年,就去江南走一趟。这次除了爱妃,朕打算把皇额娘也带上。另外几个小阿哥也一并跟着去,毕竟读万卷书也得走万里路,出去看看见识一番也是应该的。” 听见这话,郭珍珠不由惊讶道:“那得开始准备起来了,除了船上的物件,太医院也得多备着点治疗晕船的药丸。” 皇帝答道:“朕已经让太医院开始多做些药丸,准备多挑几个御医跟着去,免得船上的时候有什么意外。” 这次出去必然是大船队才能住得开了,每条船上都得备着一个御医、药童和各种药丸、药材,光收拾就必然是个大工程了。 难怪皇帝这么提前告诉郭珍珠,这是让她要开始准备起来了吗? 皇帝却道:“朕已经吩咐内务府去准备,回头列个单子送过来,爱妃看着合适就行。要是缺点什么,只管让他们添上,就不必爱妃亲自来操心。” 那么多的行李,郭珍珠一个人操心,那得多累,皇帝可舍不得。 反正每次出行内务府都知道怎么准备,也有章程在,让郭珍珠看两眼有没缺漏就足够了。 郭珍珠笑着说道:“还是皇上疼臣妾,那臣妾就撒手不管了,只交给内务府去准备。” 皇帝不在意道:“理应如此,要是什么都要爱妃来操心,那要这些人做什么?没能给爱妃分忧,还要你事事躬亲吗?” 郭珍珠心里不由想着,皇帝不也喜欢事事躬亲,倒是知道不妥,会累坏人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4节 皇帝交代完此事,又说道:“下午的时候,朕去校场看了看,大阿哥还挺会照顾弟弟的。学骑射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还提点几句,让几个弟弟学得像模像样。” 郭珍珠听得就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大阿哥倒是很有长兄的样子,很是会照顾弟弟们。” 皇帝也笑了:“朕是有些意外,毕竟看大阿哥平日毛毛躁躁的,对待几个弟弟倒是难得的耐心。” 他说着,忽然又道:“朕只是没料到,七阿哥还真是有几分武学天赋。在学骑射的时候,也很能看出来,尤其是骑术,适应得很快。” 七阿哥的个头那么小,虽说小马驹也不大,总归刚开始会有宫人在前面牵着马,旁边有人扶着小阿哥,后边还有跟着的,生怕小阿哥摔了或者惊马了。 很多人刚上马背就不大适应,腰板太直,忽然视野拔高许多,也会下意识低头有些害怕。 偏偏七阿哥上马后,被大阿哥随口指点了几句,他在马背上的坐姿很快就变得相当标准,转眼就适应了。 大阿哥看着也有点惊讶,让宫人牵着马小跑了一圈,七阿哥压根就不害怕,还会微微压低一点,跟马背更加贴合。 郭珍珠看得出皇帝的神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惋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于是说道:“七阿哥是皇上的孩子,哪有不出色的?” 皇帝听见这话就笑了:“爱妃这嘴一直这么甜,不过说得也是实话。七阿哥的骑射学得很快,估计没几天就能自个骑马跑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道:“五阿哥的骑射就不大行了,远不如七阿哥,甚至不如最小的八阿哥。一上马背他就有点慌,揪着小马驹的鬃毛不放。” “估计太用力了,小马驹不太舒服,稍微甩了下脖子,把五阿哥吓得哇哇叫。” 想到那个情景,皇帝都忍不住皱眉,感觉又气又好笑:“八阿哥都没叫,五阿哥倒是叫得欢。让他松手别抓鬃毛,还死活不放。亏得那小马驹脾气好,不然早把五阿哥甩下去了。” 他实在哭笑不得,远远看着五阿哥揪着小马驹的鬃毛不放,后来直接抱着马脖子,大阿哥喊着让五阿哥放手,五阿哥吓得压根没听见。 皇帝叹了一口气,又连忙说道:“爱妃放心,六阿哥上马背很稳当,也没跟五阿哥一样,还没走就想着跑了。” 五阿哥要不是一时兴起踢了马腹,让小马驹忽然跑起来,也不会那么狼狈。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五阿哥后来没事吧?平安下马了吗?” 皇帝能当笑话说出来,想必五阿哥没什么事才是。 果然皇帝就说道:“五阿哥好得很,就是嗓子喊哑了,被朕训斥了几句,整个人又被小马驹吓得蔫蔫的,叫朕都不忍心再继续说他,让人回去休息了。” 另外还请了御医,让人准备了安神汤,给五阿哥喂下去,别是真的吓坏了,夜里要做噩梦。 “六阿哥稳稳当当骑马走了几圈,熟悉后才慢吞吞小跑了一圈,姿势还算标准。周围都有人盯着,哪怕五阿哥让小马驹忽然跑起来,后边也有人跟着,把五阿哥抱下来了。” 所以说是有惊无险,五阿哥除了吓了一跳,嗷嗷叫了一通之外,就是丢脸了,安全还是安全的。 “朕想着大阿哥镇不住五阿哥,索性让武师傅亲自盯着,免得五阿哥下回再闹出这样的事来。” 虽然还算安全,却是吓人一跳,皇帝的耳朵如今还嗡嗡叫。 无他,五阿哥实在中气十足,嗓门贼大,还嗷嗷叫了一路。 两人正说着话,四格格就过来给皇帝行礼后,小声问道:“皇阿玛,我也想学骑马。” 郭珍珠一愣,就见皇帝点头道:“也行,你和三格格一起学吧!阿哥们在西边的校场,你就去东边那个。” 四格格立刻高兴起来:“皇阿玛真好,那我明儿叫上三姐姐一起过去选马。” 皇帝听后就道:“明儿朕跟你一起过去选马,另外叫上苏澜一块儿,朕也会多叫几个女侍卫过来。” 阿哥那边有太监和侍卫盯着,这边两个格格,光是苏澜一个人自然盯不过来,叫上几个女侍卫看着点儿,皇帝才能放心。 四格格一刻都呆不住,恨不能立刻告诉三格格这个好消息。 郭珍珠想到三格格柔柔弱弱的样子,真会愿意学骑射吗? 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第二天四格格过来的时候,拉着三格格,两人换上了骑装,看着修长又精神,英气十足。 三格格看着就很期待,跃跃欲试的样子,压根不会害怕。 郭珍珠看着四格格,不知不觉女儿倒是长大了,也开始长个子了。 过几年后,四格格说不准身高就要超过她了。 三格格上前来,红着脸行礼。 郭珍珠连忙笑道:“不必多礼,四格格不是要带着三格格去校场选马,怎么还跑回来了?” 四格格连忙说道:“我想着咱们去选马,那边除了皇阿玛都是女侍卫。额娘要是得空又感兴趣,不如跟着咱们一起去选马骑马?” 这话让郭珍珠倒是意外,没料到四格格还记挂着她。 估计四格格觉得郭珍珠总在永寿宫太无聊,这才会叫上自己。 于是郭珍珠笑着道:“好,那我就去看看你们两个选马,顺道也骑马走上几圈。” 她也换了一身骑装,带着两个格格去了东边的校场。 这校场早就被清场了,平日也没什么人,是皇帝专门练武的地方。 如今特意让出来给两个小格格,侍卫都换成了女侍卫,另外有宫女在旁边伺候。 等会她们累了休息的时候,宫女能帮着递帕子,奉茶送点心什么的。 皇帝早就听四格格提了,知道郭珍珠会过来,见着她倒是十分惊艳。 郭珍珠穿着一身靛青色的骑装,腰带束着,显得腰肢盈盈一握,一双腿更是笔直。 她头发都梳起来了,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却依旧白皙如玉。 皇帝一时恍神,郭珍珠这两年倒是变得越发好看起来。 郭珍珠上前行礼后,就跟着皇帝一起给两个格格挑选小马驹。 两人个子要高一点,选的小马驹就不用往矮里选,挑了个合适的。 四格格摸着全身黝黑的小马驹笑道:“皇阿玛,这马看着壮实,长大后只怕要高大得很。” 皇帝点头道:“这马确实能长,过几年你再骑马的时候就十分合适了。” 三格格选的是一匹腿脚是白色,身上是黑色的小马驹,小心翼翼摸了摸,还给小马驹喂了一颗糖。 小马驹用舌头一卷就把糖块吃下,脑袋还蹭了蹭三格格,显然很喜欢她。 两个格格挑好小马驹,就被女侍卫牵着缰绳慢慢上马走上几圈,旁边还有苏澜盯着。 郭珍珠看她们一走,转头就问道:“皇上,臣妾也去挑一匹马跑上两圈?” 皇帝摆摆手道:“何必那么麻烦,先上朕的马一起走走。” 李德全已经牵着一匹高大黝黑的骏马过来,额头还有一块不大的白斑。 皇帝摸了摸马匹的额头说道:“这是惊雷,还跟着朕上过战场。” 他很快翻身上马,伸出手来。 郭珍珠只好搭上皇帝的掌心,被他轻轻一扯就拉到马背上,在皇帝的身前坐下。 皇帝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着郭珍珠的腰侧说道:“爱妃坐稳了,咱们走了。” 他轻轻踢着马腹,惊雷立刻会意,撅起蹄子就飞奔起来。 郭珍珠一手抓着缰绳,一时没坐稳,往后一倒, 后背直接紧紧贴着皇帝的胸膛。 皇帝火气重,隔着衣服薄薄的布料,热气灼人,叫她感觉后背也要跟着烧起来了。 郭珍珠感觉热气从后背一路蔓延到脸颊,努力坐直身,往前挪一点。 然而惊雷跑得太快,她刚离开皇帝的胸膛坐起身,又跌了回去。 来回几次,郭珍珠只听见耳边是皇帝低沉的笑声:“爱妃就别折腾了,老实坐好吧。” 第135章 郭珍珠感觉皇帝就是故意的,还让惊雷跑得那么快。 于是自己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让她一个劲贴到后背的胸膛。 磨蹭来磨蹭去的,都快要磨出火星子来了。 郭珍珠的脸颊红了,耳朵也红了,脖子后边都红了,皇帝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算是意犹未尽拉了一下缰绳,让疯跑的惊雷停下来。 这叫郭珍珠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再继续下去,真要擦出火来了! 皇帝没急着翻身下马,扯了一下缰绳,让惊雷慢吞吞走了起来。 郭珍珠纳闷,这还走什么,不赶紧下马去吗? 但是她感觉到皇帝的不自在,跟自己差不多了。看来察觉要擦出火的人不止郭珍珠,还有皇帝自己。 两人在马背上沉默走了一圈又一圈,郭珍珠感觉脸颊的滚烫才褪下去不少。 皇帝这才终于让惊雷走向马厩的方向停下,他翻身下马后,扶着郭珍珠下来。 四格格和三格格溜了一圈小马驹,满脸兴奋回来休息。 四格格看见郭珍珠就疑惑道:“额娘热了吗?怎么脸颊那么红?快来喝点水。” 这话说得郭珍珠的脸颊又忍不住有点滚烫起来,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把脸颊的热度稍微压一压。 皇帝在旁边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两个选的小马驹怎么样,骑马有趣吗?” 四格格连忙点头答道:“皇阿玛,骑马很有趣。小马驹十分听话,走了几圈都不闹腾。只是苏先生说不能太着急,要慢慢熟悉马背上的感觉,不能刚学会让马走,就要马跑起来了。” “一个不留神没坐稳,就很可能颠下马去,十分危险。” 皇帝听后点头附和道:“苏澜说得对,你们两个刚开始学骑射,不必太着急。这校场朕已经让女侍卫守着,不让外人进来。你们有时间就可以过来遛马,只一点,必须让苏澜陪着。” 他可不放心两个女儿独自来骑马,哪怕有很多女侍卫在,依旧不够安全,得有苏澜这个先生看着才行。 四格格也是知道分寸的,点头应道:“皇阿玛放心,我们每次来肯定会请苏先生一起。” 三格格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对,我们一定都听皇阿玛的。” 皇帝的目光转向这个素来内向羞涩的女儿,三格格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等你们熟悉骑术后,再开始练习箭术就好,不用太心急。” 他的语气颇为温和,三格格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答道:“皇阿玛,我和四妹妹可以先开始练习拉弓的。” 皇帝听得挑眉道:“你对骑射这么感兴趣吗?朕之前倒是没瞧出来。” 三格格一时看不出皇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顿时不敢说话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5节 旁边的郭珍珠见了,只笑笑道:“皇上,虎父无犬子,女儿也一样。臣妾瞧着三格格和四格格都颇有天赋,刚骑马的时候一会儿就熟悉起来。” 皇帝这才哈哈笑道:“确实,朕的女儿在骑射上自然都是有天赋的。你们好好练着,以后还可以跟其他阿哥们一起比试一下。” 听见这话,四格格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皇阿玛,可以跟兄长们比试一番吗?要是咱们赢了,会有彩头不?” 闻言,皇帝伸手虚虚点了她一下笑道:“你这才刚开始学,就琢磨能赢几个兄长了?他们学骑射比你们早,也更熟练,要赢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四格格摇头道:“皇阿玛,我这不是先有个目标,然后就能更努力学骑射吗?” 她眼巴巴看过来,眼神很明确:有彩头吗?彩头是什么? 皇帝被四格格这话说得无奈笑道:“好,有目标有志气。彩头自然是有的,你想要什么?” 这话问得四格格一愣,犹豫道:“我也没想到要什么,要不赢了就能少做一天功课?” 这个彩头让郭珍珠也是一怔,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彩头,五阿哥肯定喜欢。” 皇帝也忍不住笑了:“五阿哥这个皮猴,确实每天做功课都挠头,的确会喜欢这个彩头了。” “这样也好,给五阿哥有个目标,他练习骑射也能更用心一点,可不能再几哇乱叫丢人了。” 四格格听得迷糊,三格格倒是听说这件事,小声跟她说了。 听完后,四格格忍不住笑了起来:“五弟也是的,除了跟着戴先生做机器的时候尤为机灵,其他时候就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皇阿玛,这个彩头如何?” 皇帝想了想又摇头道:“这彩头着实少了一点,不过朕明年秋天打算去围猎。在那之前,你们要是学会了骑射,还学得不错就一起跟着去。” 言下之意,如果两个格格到明年秋天的时候,骑射功夫还是不大行,那就不能跟着去了。 四格格一听顿时着急起来,毕竟她出宫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想到猎场那么大,有趣的动物也多,恨不能立刻就去。 一听皇帝可能不让她去,四格格能不着急吗? “皇阿玛,我一定跟三姐姐一起好好练习骑射。秋天那会儿,咱们的骑射必然很好,能跟着去围猎了。” 皇帝听着就笑眯眯道:“那朕就等着你们,明年秋天之前考核一番。要是练得不好,到时候你们可不能哭鼻子。” 四格格嘟囔道:“皇阿玛,我不是小孩子了,就算练得不好也不会哭鼻子。” 她看了皇帝一眼又立刻转口道:“要是皇阿 玛不让跟着去围猎,连跟着去看皇阿玛围猎英姿的机会也没有,那我真的会哭鼻子的!” 皇帝听得笑了起来,转头对郭珍珠道:“爱妃听听,四格格这嘴巴跟你一样甜。还没去就先夸了朕,叫朕都不忍心拒绝四格格跟着了。” 郭珍珠听着就好笑道:“明明四格格是实话实说,皇上怎的还夸起臣妾来了?” 听罢,皇帝看着她也笑了。 四格格看着皇帝,又看看郭珍珠,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是不是该赶紧带着三格格回去了? 好在郭珍珠还记得四格格在呢,脸颊红了一下就赶紧说道:“你们两个跑了一会儿马,额头都出汗了,赶紧擦擦回去换一身歇歇,别是吹着风了。” 四格格应了,又看着皇帝。 皇帝笑笑道:“行了,朕围猎的时候不会忘了叫上你的。” 听见这话,四格格顿时高兴了,又补充道:“皇阿玛也别忘了三姐姐。” 皇帝点头应道:“放心,朕谁都不会忘。” 四格格听后,这才心满意足了,拉着三格格行礼后,欢欢喜喜离开了。 见女儿走了,郭珍珠才失笑道:“皇上刚才还勉励四格格努力练习骑射,明年才好跟着去围猎,怎么转眼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皇帝笑着摇头道:“朕原本也想要带上四格格一块儿去围猎,刚才也不过是鼓励一番。后来想想,朕哪怕不说,四格格也会努力练习骑射才是。” 这话叫郭珍珠倒是好奇了,问道:“皇上为何这般说?” 皇帝笑着答道:“四格格像爱妃,原本就是勤勉之人。看她跟着苏澜学武很是认真,走路都不像以前那般虚浮无力,显然是用了心去学的。” “朕还见四格格的力气见长,方才险些把朕的袖子给扯下来了。” 郭珍珠听得忍不住笑了:“皇上倒是细心,一眼就瞧出四格格的长进了。却觉得四格格的勤勉不像臣妾,倒是更像皇上。臣妾只会吃喝玩乐,压根吃不了学武的苦头。” 皇帝笑了笑道:“爱妃不爱学就不学,这有什么。平日爱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吃喝玩乐不也挺好的?” 他带着郭珍珠往回走,却没送她回去永寿宫,而是去乾清宫。 郭珍珠一路跟皇帝说话,转眼发现不是走在回去永寿宫的路上,只得说道:“皇上,臣妾得回去换一身才是。” 皇帝摆手道:“无妨,让人去永寿宫取一身给爱妃换就是了,何必来回跑?” 果然郭珍珠前脚刚到乾清宫,后脚林嬷嬷已经送来替换的衣裳,送的还不是一套,而是好几套来。 她不由疑惑,林嬷嬷就小声解释道:“主子,这是皇上命人吩咐的。说是主子时常留宿乾清宫,多留几套换洗的衣服也方便。” 言下之意,皇帝派人让林嬷嬷多收拾几套衣服过来,林嬷嬷只好照办了。 郭珍珠一愣,脸上带出几分羞赧来。这还没出孝,皇帝倒是先让人把她留宿的替换衣服给准备上了。 后头的浴池早就盛满了热水,两个宫女引着她往后走,越是往后,热气就扑面而来,叫郭珍珠不由眯起眼。 她伸出双手,宫女自是帮着脱去外衣,这才一步步进了浴池。 刚跑了几圈马,郭珍珠这身体许久没骑马,颠得有点腰酸,被热水一泡才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她趴在池边,只感觉舒服得有点昏昏欲睡。连忙提醒自己,可不能浴池边上睡着了。 虽说有两个宫女在,郭珍珠不至于睡着后掉进浴池里没人发现然后淹着了。 但是皇帝还在外头,这里也不是永寿宫,而是乾清宫,她想着洗一洗就该出去了。 郭珍珠连打了两个哈欠,宫女示意她转过身,帮着捏一捏肩,松快一下。 她被捏得困意更起,倚着浴池石壁坐着,眼睛都闭上了。 后边的宫女捏了一会儿,忽然停了手,没等多久,又开始捏了起来。 这回捏得就比之前要用力得多了,指尖也不如先前的柔嫩,似乎还带着茧子。 茧子轻轻一拂,叫郭珍珠感觉痒痒的,不由压下困意,纳闷道:“不用再捏了,我也该起来,不叫皇上久等。” “久等什么,朕等爱妃多久都行。” 熟悉的轻笑声从背后响起,郭珍珠一愣,回头发现给自己捏肩的居然是皇帝,顿时哭笑不得。 她无奈转身道:“原来是皇上,皇上来了怎的不叫臣妾?” 还让皇帝给自己捏肩,真是世间第一人了,谁都没试过这么好的待遇。 郭珍珠想着她这会儿该诚惶诚恐,还是该笑着感谢皇帝? 她犹豫了一下,就见皇帝直接走下了浴池,不由吃惊道:“皇上?” 皇帝挨着郭珍珠坐下道:“朕也乏了,进来泡一泡。” 郭珍珠连忙说道:“皇上慢慢泡着,臣妾也该上去,不好继续打扰皇上。” 皇帝摇头道:“打扰什么,莫不是爱妃嫌弃朕了?” 这话郭珍珠哪里敢说,连连摇头,就被皇帝搂在怀里了。 两人如今不着寸缕,肌肤一贴,郭珍珠感觉这热水比之前还要更烫了一些。 皇帝却轻轻叹道:“可惜明年才出孝,还得等一等才是。” 郭珍珠这才笑了:“皇上,这也没几个月的功夫,快要过年了。” 皇帝点点头,只抱了她一会,两人就从浴池里起身,各自擦干换了一身衣裳,一起出去用饭了。 御膳房做了一桌菜,皇帝还另外点了郭珍珠喜欢吃的,让她吃得一本满足。 两人刚用完饭,李德全就进来禀报,说是白晋把礼物送回去法兰西,法兰西国王很喜欢皇帝写的书,还送了回礼来。 “白晋先生就在外头候着,说是想尽早把法兰西国王的回礼送过来。” 皇帝疑惑道:“送的是什么,白晋这般着急?你可曾见过?” 李德全低头答道:“皇上,奴才瞧着像是一块彩色琉璃。” 这话叫皇帝微微挑眉道:“法兰西国王倒是大手笔,竟然送了彩色琉璃。这东西还不好存放,送来只怕费了老大的功夫。” 郭珍珠在旁边听着,彩色琉璃就是彩色玻璃吗? 玻璃这东西确实不好存放,颠簸多点就容易碎,更别提是从法兰西那么远的地方送来了。 难怪白晋眼巴巴要送来,估计也觉得这东西贵重,拿着烫手,忙不迭想赶紧送到皇帝手里。 皇帝见郭珍珠好奇的样子,笑着说道:“那就让人把白晋的礼物送进来,叫爱妃也瞧瞧。” 李德全应了,明白顺皇贵妃在这里,白晋就不好进来了。 白晋在外头等了一会,等到李德全出来,把琉璃的箱子抬进去,他这个人却被拦着。 李德全笑眯眯道:“还请先生留步,皇上留了皇贵妃娘娘在里头用饭,这会儿就不好见客了。皇上也想让娘娘瞧瞧这法兰西国王送来的彩色琉璃,说是不多见。” 听罢,白晋自然停下脚步,拱手说道:“既然皇贵妃娘娘也在,微臣就不好打扰了。这彩色琉璃原本是为法兰西的教堂烧制的,足足费了两年的功夫。” “国王见到皇上送的书,又是皇上亲自写的,十分高兴,就让人把一部分彩色琉璃送了过来。可惜路上颠簸,很多都碎掉裂开了,唯独这一块好完整无缺。” 李德全笑着表示记下了,白晋这才退下。 他回去后,就把白晋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 郭珍珠听得眨眨眼,心想这彩色琉璃居然烧了两年吗? 她一时不知道法兰西那边工匠的效率太低,还是拿着钱不想那么快办成,才会拖了这么久。 皇帝见郭珍珠一副疑惑的样子,问了之后才得知她的困惑,忍不住笑道:“想必法兰西国王让工匠烧制琉璃,他们不敢偷懒,估计是真的难烧出来。” 郭珍珠心想,这琉璃会有彩色,不就是加入不同的氧化物来改变颜色吗 ? 加入氧化钴或氧化铬,琉璃会呈现红色。 加入氧化铁,琉璃则会呈现黄色。 还可以是蓝色、绿色和紫色等等,七彩颜色都能做。 不过看皇帝还挺稀罕的样子,郭珍珠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如今宫里能烧出多少颜色来?” 皇帝沉吟道:“几种颜色都有,却只能烧出单色的琉璃。”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6节 郭珍珠有点吃惊,居然连双色琉璃都没有吗? 也难怪皇帝见了那么喜欢,想必如今技术有限,工匠烧制多色琉璃就要困难得多了。 她想了想就说道:“皇上,臣妾要是想烧点什么东西,可以借用宫里的烧窑吗?” 皇帝笑笑道:“爱妃想烧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就是,用多少个烧窑都行。” 郭珍珠笑吟吟道:“那敢情好,回头臣妾就借用一座烧窑,让人烧点小玩意儿。” 皇帝不太在意道:“爱妃只管放心烧就是了,内务府倒不至于给爱妃烧制小东西的材料都拿不出来。” 李德全已经让人拆开箱子,里面裹满了稻草,两个宫人小心翼翼抬起一块彩色琉璃来。 郭珍珠估摸了一下大小,感觉这玻璃只能做个小玻璃窗了,还是通风口大小那种。 实在太小了,当个大窗户安装都不行,只能放在哪里供着看了。 果然皇帝只让人放在哪个透光的位置,抬眼就能看见上边被阳光照射的颜色。 这颜色也没有七彩那么多,郭珍珠看了一眼,最多三个颜色,还是一块块拼在一起。 要不是看着是一块完整的玻璃,就像是各自烧好后再拼起来的。 郭珍珠忽然感觉自己可能猜着了,法兰西的工匠分别烧三种颜色的琉璃,然后在尚未完全冷却之前拼起来,不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了? 费了两年的功夫,估计三块玻璃拼起来不容易,失败就只能重来。 尤其有颜色的玻璃也不好烧制,拼起来失败就要反复烧有色玻璃,不费时间才怪呢! 郭珍珠回去后琢磨了一下这些氧化物要用什么东西来提炼,不过如今内务府的工匠早就掌握了不少氧化物的提炼材料了。 比如氧化钴主要用在陶瓷上,唐三彩的蓝色调就是氧化钴,如今也是青花瓷的绘制材料之一。 比如氧化铁,在炼铁的过程中就会产生。低温把氧化铁炼制,就是将铁矿石中的氧化铁还原成金属铁。 金属铁还没成块的时候,还是液态的铁水,就能加入到玻璃烧制当中,产生颜色了。 郭珍珠花了好几天功夫,把需要的材料和烧制方法都写了上去,要烧制多色琉璃,就得同时添加各种氧化物,从少到多来添,就会出现渐进色了。 她写好后,交给小明子,送去内务府的瓷窑那边让工匠烧起来。 她特地让人圈了一处烧窑,专门烧制这东西。 工匠看着单子,只觉得顺皇贵妃是异想天开,居然打算烧制多色琉璃。 不过他们越看却越觉得这上面写得头头是道,万一真能烧制出来呢,岂不是大功一件? 毕竟顺皇贵妃之前也曾出过不少主意,弄出很多新鲜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既然她写的出来,说的出口,想必是真可能烧出来! 哪怕不行,顺皇贵妃是个大方的主子,也绝不会少了他们这些工匠的赏钱。 于是工匠们卯着劲开始烧了起来,每天这烧窑的火就没熄灭过。 材料也是一车车送来,工匠们烧得热火朝天的,叫不少人也注意到了。 得知是皇帝发了话,让顺皇贵妃在烧窑里随意烧点小玩意儿。 既然是皇帝允许的,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私下嘀咕皇帝对顺皇贵妃宠得实在太过了,竟然让她用宫窑来胡乱烧小玩意儿。 郭珍珠之前吩咐过,在没烧成功之前,让工匠们都保密,对外闭口不谈。 工匠只以为这彩色琉璃可能烧不成功,说得越早,叫人知道后,没烧出来反而有点丢脸,于是顺皇贵妃才不让人对外宣扬。 他们倒是知道闭紧嘴巴,只埋头苦烧,烧了一个月,总算是烧出来了,用箱子装着,拜托小明子送到永寿宫来。 郭珍珠看了眼箱子里的琉璃茶具,却皱着眉头不怎么满意。 宜贵妃正巧过来,看见箱子的琉璃茶具不由诧异道:“这是姐姐让工匠烧出来的?乖乖,这烧得真好看,跟皇上宫里头珍藏的一套琉璃酒杯很是相似。” 郭珍珠好奇道:“妹妹还见过皇上宫里的珍藏?” 闻言,宜贵妃就解释道:“也是凑巧,有一年宫宴的时候,皇上忽然想起这套琉璃酒杯,就让人送了过来喝了两杯,我才得巧见着了。” 她回想了一下说道:“那杯子的碧绿色的,在灯下透亮得很,我也就记住了。” 郭珍珠看着箱子里红色和碧绿色的琉璃茶具,却叹气道:“要是渐进色就好,如今这颜色像是拼在一起,却不是互相融合,实在看着呆板许多,不怎么好看。” 宜贵妃不懂怎么烧琉璃,却也明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工匠烧了一个月才烧出这么一套茶具来,郭珍珠瞧着是百般不满意,提出的要求估计让工匠叫苦不迭。 这要怎么烧,才能颜色互相交织还渐进起来啊! 郭珍珠不懂技术,就只能让工匠多摸索了。 她想着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于是拿出一百金来,哪个工匠能在年前做出来,谁就能独享这笔赏金。 这下子工匠也不叫苦了,一个个比之前还积极,愣是在年前的时候,果真有个年轻工匠烧出了一套彩色茶具送来。 郭珍珠看着这彩色琉璃茶具,总算露出点满意的笑容来:幸好,皇帝的新年礼物总算赶上了! 第136章 皇帝知道郭珍珠这两个月忙忙碌碌的,都是让人去瓷窑烧小东西的事,还以为她对此感兴趣,听说后只一笑置之。 郭珍珠让工匠们保密,内务府却是不敢真的一个字不透露,还眼巴巴来禀报皇帝。 皇帝只听了一半就摇头道:“无妨,皇贵妃想烧什么就烧什么,要什么材料,你们都尽心给弄来就是了。” 内务府总管听后不由咂舌,心下只感觉顺皇贵妃是真的极为受宠,皇帝连问都不问,就随便顺皇贵妃用瓷窑烧东西。 这可不是烧一天两天,是一两个月,不知道得填进去多少材料。 皇帝满不在乎,只让顺皇贵妃尽兴就行了。 他这个态度,内务府总管自然是郭珍珠要什么就给什么,要烧什么就烧什么,一点都不敢怠慢。 郭珍珠是感觉不出来,工匠们都是门儿清,明白这些材料可不是内务府能随便弄来的,必然是禀过皇帝,得到皇帝的允许。 思及此,工匠们就更卖力了,一个个卯着劲想烧出皇贵妃想要的东西。 可惜材料填进去不少,能做出来的成品却不多。 工匠们一个个十分忐忑,好在郭珍珠也知道这东西不容易做出来,并没有怪罪他们,反而还重金悬赏。 谁做出来了,谁就赏金子! 这下子工匠感觉腰不酸,头不疼,一点都不累了,一个个更有干劲。 最后被一个年轻工匠做出来了,乐颠颠送过来,郭珍珠看着就喜欢。 她直接就让人赏了这个工匠,让工匠带着金子回去,叫其他人见了,心里不由赞叹皇贵妃就是大方。 而且她说到做到,十分爽快,这也是内务府的人最是愿意为皇贵妃办事的缘由。 无他,赏钱给得实在太多了。 只要好好办差,不偷懒耍滑,事情办好了就有赏。而且言出必行,从不只给人画大饼,嘴上说得好听,到头来却抠抠索索的。 郭珍珠让人准备了锦盒,里头铺上锦缎,看着这套彩色琉璃茶具也很欢喜。 她都等不及过年宫宴的时候献礼,这会儿就带上林嬷嬷,直接去乾清宫献宝了。 皇帝早就吩咐郭珍珠来了,李德全不必通传,只管让人进来就是了。 他见着郭珍珠就先笑了起来:“爱妃这两个月瞧着比朕还忙了,怎的今儿忽然过来了?难得是想起朕了?” 郭珍珠听后就笑道:“皇上这么说可折煞臣妾了,臣妾哪能比皇上还忙呢?不过是想烧点小玩意儿,如今还真烧出来了,臣妾少不得赶紧来给皇上过目。” 闻言,皇帝倒是好奇道:“爱妃这是烧了什么,神神秘秘的?还叫工匠们闭口不言,内务府忐忑不安,跑来朕这边也支支吾吾不敢多说。” 这话叫郭珍珠倒是惊讶,她是让工匠们别外传,却也明白宫里没什么秘密,工匠不说,内务府肯定不敢瞒着皇帝的。 她也就觉得事情没传到所有人知道就行,皇帝提前知晓倒没什么。 如今见皇帝还真的不知道,郭珍珠不免诧异,皇帝还真不问啊? 他倒是相信自己,没纠结郭珍珠捣鼓什么,还让内务府努力配合。 思及此,郭珍珠笑了笑,捧着锦盒上前道:“皇上来瞧瞧,这东西可是臣妾忙活两个月才烧出来的。” 锦盒缓缓打开,皇帝一眼就看见里头的一套彩色琉璃茶具。 他伸手拿起来一看,啧啧称奇道:“之前朕看白晋送来的彩色琉璃,一块不大,几种颜色分成块一起,在光下瞧着闪亮。如今对比爱妃这茶杯,那一块彩色琉璃就被比到泥里去了。” 皇帝是没想到,郭珍珠居然真的让工匠烧出彩色琉璃,还不是一块颜色都分开的琉璃,而是混在一起的。 这茶杯上的浮雕是锦鲤,锦鲤上是红色,周围还有绿色和蓝色,仿佛就在水里游荡一样。 而且这颜色还不是死板的一块一块,而是丝滑混合在一起,还深深浅浅,各不相同。 仿佛是红色的锦鲤在湖里绿波中畅游,荡出丝丝涟漪来。 皇帝欣赏了一番,这才回神道:“好,爱妃这小玩意儿烧得极好,叫朕都看迷了眼。内务府的工匠倒腾好久,只能烧出单色琉璃来。没想到爱妃一指点,他们倒是长进了。” 郭珍珠听着就笑道:“臣妾也就胡乱指挥了一番,还想着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给出了百金。果真有工匠做出来了,臣妾瞧着十分惊喜,这不就赶紧送过来给皇上看看了。” 皇帝笑着点头道:“爱妃谦虚了,若是没你的指点,他们哪怕有百金在前面吊着,想破头也是做不出来的。” 他赏玩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放回锦盒当中,感慨道:“爱妃还真是给朕送来极好的是新年礼了,叫朕都不知道该给爱妃回点什么。” 说完,皇帝又笑道:“其他人的年礼还没送,朕就觉得是多不如爱妃的,都不怎么期待了。” 郭珍珠听得笑眯眯道:“皇上这么说,臣妾心里惶恐得很,要被其他人听见,只怕要卯着劲给皇上送好礼了。” 皇帝哈哈笑道:“他们能送什么,不外乎是孤本字画,还有稀罕的珊瑚玉石什么的,最多是送来少见的花草。这么多年了,送的什么,朕大多都能猜出来。” 毕竟这些东西最是稳当,既不会出什么乱子,更不是什么入口的东西,免得被人掉包出事。 看着贵重又闪亮,不说多用心,起码不寒酸,还不会跟别人格格不入。 皇帝笑笑道:“爱妃特意提早送来,也是不叫其他人见了愧疚难当,都没能找到比爱妃更好的礼物了。” 郭珍珠还真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刚收到,看着这套茶具确实挺好看的,也就直接送来了。 “皇上喜欢就好,不枉臣妾忙活了两个月。” 皇帝点头道:“爱妃赏了别人,朕也该赏你才是。爱妃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朕。” 这话叫旁边的李德全不由暗暗心惊,低着头在门口不敢吭气。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7节 郭珍珠想了想却摇头道:“皇上,臣妾如今什么都不缺,实在没想到要什么。倒是许久没用上御膳房大厨做的烤乳鸽了,等开年的时候,不如皇上赏臣妾两盘,也叫臣妾能解解馋了。” 皇帝听着就好笑道:“爱妃只要两盘烤乳鸽,叫朕如何能拿得出手。要是爱妃喜欢,每天吃一盘,吃上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郭珍珠连忙摆手求饶道:“皇上可饶了臣妾,每天吃,还吃上一年,再喜欢的只怕都要腻了吃不下的。” 知道皇帝这是逗她玩儿呢,郭珍珠眼巴巴看了过去。 皇帝就笑道:“朕开玩笑呢,哪里舍得叫爱妃每天这吃这么一样,御膳房的大厨可就省事了,一身功夫都没能使出来了。” “也罢,此事就先记着。回头爱妃哪天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朕一声就行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皇帝依旧盯着这彩色琉璃茶杯不放,感慨道:“这茶具真好看,朕都要舍不得用了。要是不留神磕着碰着,实在有些可惜。” 郭珍珠听后就笑了:“这有何难,皇上让瓷窑那边多烧几套,换着用就是了,也就不觉得是什么了。” 皇帝好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朕一个人用实在可惜,爱妃一块儿用才是。” 他吩咐李德全去洗了这套茶具,然后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过来。 皇帝用着这彩色琉璃的茶具喝茶,只感觉平日多见的茶叶似乎味道都要好一些了。 回头皇帝就让瓷窑的工匠多烧几套出来,寓意都要极好的。 这一套是锦鲤,下一套做的什么,皇帝想了想,最后定的是孔雀。 孔雀象征祥瑞安康,寓意极好,让郭珍珠用着是再适合不过了。 给皇太后自然也要烧上一套,用的就是仙鹤了,象征长寿延年。 一回生两回熟,皇帝特意让内务府同时用两座瓷窑一起烧。 工匠紧赶慢赶,赶在过年前总算把新的两套彩色琉璃茶具给烧了出来。 一是送去慈宁宫给皇太后,二是送去永寿宫给顺皇贵妃。 皇太后得了皇帝的孝敬,知道是郭珍珠让人先烧了一套出来给皇帝,皇帝看着好也给她烧了一套送来,她满脸笑容道:“皇上有心了,这彩色琉璃瞧着漂亮极了,我都舍不得用了。” 皇帝笑着说道:“这茶具就是给皇额娘用着玩儿的,烧制的材料并不十分难寻,只是烧起来不大容易,需要多费点时日而已。” 皇太后笑着点头,知道皇帝这是告诉她,这彩色琉璃能烧几套,不至于劳民伤财,贵重在于费时费力且难烧罢了。 “这敢情好,过年的时候我就用着这新的一套茶具了,叫旁人看着也羡慕。” 皇太后这么说,过年时候贵夫人进宫来给她请安的时候,人人都见着这一套彩色琉璃茶具,顿时一个个惊为天人。 “太后娘娘这琉璃茶具颜色漂亮且通透,实在是极美,可是宫窑刚烧出来的?” 裕亲王的福晋今儿也进来了,她在贵夫人当中地位最高,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皇太后笑着点头道:“是顺皇贵妃指点瓷窑烧了一套出来送给皇上,皇上看着好,又命瓷窑多烧了两套,一套是孝敬我来了。” 其他人不用问,另外一套自然是皇帝送给了顺皇贵妃,一时不由羡慕这位皇贵妃娘娘了。 实在是极为受帝宠,她又十分聪慧,竟然指点着瓷窑就烧出这么漂亮的彩色琉璃来。 如今都是单色琉璃居多,多色琉璃极为罕见,还做成茶具,茶具上甚至还雕了仙鹤。 那仙鹤双翅展开,仿佛要展翅高飞,实在是栩栩如生。 在琉璃上雕刻不易,尤其雕工如此出色,加上这斑斓的色彩。 尤其仙鹤头顶上一抹红恰恰好,也不知道如何烧制,才能叫这颜色如此漂亮,又刚巧在仙鹤的头上。 众人好奇不已,热热闹闹问了一通,皇太后只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烧窑此事,我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彩色琉璃究竟怎么烧出来,估计只有顺皇贵妃和工匠们知晓了。 一时之间贵夫人看着那套彩色琉璃的茶具,恨不能也请顺皇贵妃能多烧几套出来。 哪怕不成套,光是一对彩色琉璃的杯子都足够出彩了。 谁家得了,都能供起来的。 皇太后就笑笑道:“皇贵妃被皇上扣着呢,等会过来的时候你们就能问一问了。” 有贵夫人倒是羡慕,皇帝这是一刻都离不开顺皇贵妃,这会儿贵夫人进宫请安的时候,还把人留在乾清宫的。 郭珍珠要知道的话,只觉得这些贵夫人都误会了。她并不是被皇帝扣在乾清宫,而是四格格和六阿哥准备了新年礼物,想要提前送给皇帝。 六阿哥也就算了,他送的礼物是一盆月季。一般一枝头就开一朵花,六阿哥愣是种出双头花来。 他见着好看,就让人搬来送给皇帝了。 皇帝见着也喜欢,笑着说道:“这月季长得极好,六阿哥是用心了,送去书房窗边放着,朕歇息的时候抬头就能见着了。” 闻言,六阿哥也很欢喜,笑眯眯道:“皇阿玛喜欢就好,这月季很好照顾。不过皇阿玛在,我就不必献丑指点人如何照顾了。” 换做郭珍珠的话,六阿哥少不得要叮嘱来叮嘱去,怎么都不能放心。 四格格这时候却道:“我送的礼物,得皇阿玛移步去校场看才行了。” 皇帝倒是好奇道:“什么礼物,居然放在校场了?” 他到底还是带着郭珍珠一起去校场,六阿哥也凑热闹过去了。 苏澜早就牵着小马驹站在校场,给皇帝和郭珍珠行礼。 皇帝摆摆手,就见四格格翻身上马,这姿势十分熟悉,显然每天都勤奋练习。 四格格笑眯眯道:“皇阿玛只管看着就是了,我要开始了!” 她后背还背着一把弓,小马驹侧边背着箭筒。 郭珍珠隐隐约约能猜出四格格想给皇帝送的什么,就见四格格轻轻踢了马腹,小马驹很快跑了起来。 四格格这时候一手拿着弓,一手抽出箭,对着远处忽然拉弓。 她一松手,箭羽飞了出去,很快钉在卷轴之上。 卷轴的绳子被箭羽断裂,缓缓展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福字。 皇帝笑着道:“好!四格格这骑射功夫真是一日千里,不过两个月,叫朕要刮目相看了。” 四格格这时候骑着小马驹回来,翻身下马后,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皇阿玛,我也就只会这一手,卷轴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练习了好久才能击中。” “我还想着这次要是失手了,就当做没事发生,再来一箭就好。” 皇帝听着失笑道:“没事,你才练习多久,就已经能在马背上拉弓射箭了,还一次就中了,实在厉害得紧。” 四格格被夸赞后,十分高兴,笑眯眯让人把那个福字送了过来。 皇帝一看就挑眉道:“这福字也是你自个写的吧?写得倒是不错。” 听罢,四格格点头应道:“皇阿玛,我写了好多张,费了不少白纸,唯独这个福字最好看,才叫人裱起来。” 苏澜在旁边也补充道:“回禀皇上,四格格写了两个月,足足写了上千个福字,最后才选了这个写得好的。” 皇帝满意点头道:“四格格用心了,朕是知道的。这年倒是热闹,你的兄长们知道你提早给朕送礼,这会都跑过来了。” 四格格一听,扭头就见大阿哥、小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都来了,不由抿唇一笑道:“我想着在校场送礼,不好在宫宴上送,于是就提前送给皇阿玛了。六弟想着我来送,就跟着一块来了。” 如今瞧着,倒像是他们两姐弟偷偷先给皇帝送礼物一样。 皇帝笑笑道:“无妨,送礼物先后又有什么,只需要用心就行。” 几人上前来,果然人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小太子先上前道:“皇阿玛,这是儿子的新年礼。” 皇帝接过来一看,发现小太子把他写的诗句都搜集起来,重新誊抄一遍,再装订成册,不由笑着点头道:“太子用心了,这么多诗句可不好搜罗。” 看小太子的手指头有点泛红和小伤痕,东宫伺候自然不敢让他受伤,估计这诗册装订也是小太子亲自动手的。 皇帝颇为感动,让李德全仔细把诗册收了起来,以后也好好珍藏。 大阿哥见了,就差给小太子翻个白眼了。那小伤痕再晚点都要好了,小太子肯定弄伤后不让人上药,才会这时候仍叫皇帝看见。 不过在皇帝面前,大阿哥可不能翻白眼,只笑着把手里头的东西献上:“皇阿玛,这是儿子亲自雕的玉佩。虽说雕工一般,不过费了两个月的功夫,儿子闲暇时候刻一会当歇息,倒没耽误功课。” 皇帝一听就笑了,知道大阿哥担心皇帝以为他耽误功课,偷摸着来雕这块玉佩。 等皇帝低头一看,这玉佩对比宫里的工匠,雕工确实一般,胜在是大阿哥亲手雕的。 皇帝看大阿哥的双手有茧子,却没什么伤痕,知道他很小心,免得伤了手不能继续做功课,于是点头道:“大阿哥勤勉多了,以后坚持才是。这玉佩不错,朕就收下了。” 大阿哥听后,笑眯眯后退几步,见皇帝直接把玉佩戴在腰带上,他就更高兴了。 三阿哥送的是一幅画,上面画的是皇帝。 皇帝看得出这是一次他去尚书房的时候,周围桌椅和太傅离得远,却也隐约能看出来,不由惊讶道:“三阿哥画得倒是不错,而且记得仔细,朕看一眼就知道是哪天发生的事。” 三阿哥腼腆一笑道:“皇阿玛喜欢就好,儿子的画功一般,还让太傅指点了几回,才算是画出来了。” 皇帝没想到三阿哥居然有画画的天赋,倒是十分欢喜:“画得挺好,不过你这心思还是多在功课上为好,偶尔画一画就行。” 三阿哥应了,这才退后。 四阿哥这时候上前来,送的却是他亲自抄写的一份佛经:“儿子想着要为皇阿玛祈福,于是就抄经了。” 皇帝接过经书,四阿哥抄得很工整,上面完全没有修改的痕迹,显然是一口气抄下来的。 说是抄了一份,自然是不止的。 错了就重来,最后才得了这么一份。 皇帝微微颔首道:“四阿哥也用心了,不过以后不必抄经,只给朕写一幅字也够了。” 他明白四阿哥如今生母德贵人不给力,养母佟佳氏不在,佟家又落魄了,没人能给四阿哥支持。 四阿哥身无旁物,又不能跟几个兄长的礼物撞上,一样的话就显得心意不够,才会想出抄经来。 但是他年纪太小,皇帝担心四阿哥抄经多了会移了性情,于是叮嘱了几句。 四阿哥答应了,五阿哥就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模型。 皇帝看了一眼,郭珍珠也凑过来看了看,诧异道:“五阿哥,这难道是天车?” 这古代叫天车,其实就是钻井器,专门用来开采盐井的。 盐井有些极深,人力很难下去开采,就需要用到机器了,这天车就能往下打碎盐石,然后人往底下倒水,让粉末和水混在一起,变成粗盐卤。 天车还能把这些盐卤水提上来,甚至不需要人去搬运,离着数公里都能用竹筒顺流过去。 郭珍珠曾见过这种天车,后来用来开采石油的机器就是参考天车的结构了。 没想到这时候,五阿哥居然做出天车的雏形来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8节 五阿哥一听,顿时惊喜道:“姨母果然认得,这是我看书后摸索着做出来的,还有戴先生指点了一番,只做出简单的模型。还想着太简陋,没料到姨母一眼就瞧出来了。” 被郭珍珠提醒,皇帝也看出来了,点头道:“这模型做得不错,回头可以让人做个大的,开采盐井的时候就能用上了。不过这只是简单的模型,细节方面还得仔细琢磨,回头五阿哥画个图纸出来给朕看看。” 五阿哥欢欢喜喜应了,大阿哥忍不住看了过来,这送礼还给五阿哥送出个差事来了? 他还以为小太子够勤勉了,五阿哥却喜欢这些科学的小东西,读书方面只算一般。 大阿哥原本觉得,尚书房里的弟弟们读书都极好,除了五阿哥,两兄弟每次挠头做功课的时候互相看一眼,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今大阿哥才发现,五阿哥的才能不在读书上,在做这些机器上面简直是天赋异禀。 所以说到底,尚书房里读书不行,其他方面也一般的,难道就只有大阿哥自己了吗? 他突然想到过目不忘的八阿哥,虽然不爱说话,这个最小的弟弟读书却相当不错,太傅都恨不能给八阿哥开小灶多说点。 可惜八阿哥拒绝了,觉得没必要,还要陪着七阿哥做功课,实在没时间。 太傅遗憾得很,却也不好勉强八阿哥。 七阿哥读书倒是笨拙,只骑射天赋不错,甚至比大阿哥小时候更好。 大阿哥:他捞了几个弟弟进来尚书房,以为能松快一点。五阿哥也学着捞了,最后样样不够出色的只有自己了吗? 第137章 大阿哥忍不住有点郁闷,弟弟们一个个都太出色了怎么办,就没个跟自己一样的学渣弟弟吗? 皇帝把孩子们的礼物收下,笑着说道:“好了,咱们也该准备去宫宴了。” 身后的林嬷嬷低声提醒,郭珍珠应该去慈宁宫露个面,让贵夫人给她请安。 郭珍珠这才想起此事来,只顾着陪两个孩子来给皇帝送礼物,倒是忘记慈宁宫那边了。 不过有皇太后在,其实她去不去也行。 皇帝听见林嬷嬷的话就说道:“爱妃先去慈宁宫,校场离着远,坐软轿过去就好。” 郭珍珠笑着应下,这才被林嬷嬷扶着上软轿,很快到了慈宁宫。 皇太后得知郭珍珠过来了,笑着让嬷嬷请她进来。 贵夫人有些见过郭珍珠,大多是在宫宴上见的。尤其这几年皇帝守孝的缘故,过年都从简了,连宫宴都懒得办。 不少前几年新嫁的贵夫人倒是没见过这位顺皇贵妃,不由有些好奇。 毕竟在宫外,这位顺皇贵妃被传得神乎其神。不但貌美还聪慧,做出了很多新鲜的东西。 她们如今用着的玫瑰花露,喝的红酒,用的化妆刷,还有这两年孩子们手里的玩具车,皇太后用着的彩色琉璃茶盏,全是顺皇贵妃弄出来的。 这么个奇女子,自然多的是人好奇,都想知道顺皇贵妃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的会那么多的东西。 郭珍珠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受到万众瞩目。 不过她已经不是刚穿来的时候了,这几年晋封飞快,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从容走到皇太后跟前行礼道:“太后娘娘,是我来晚了。” 皇太后拉着郭珍珠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去皇上那边了,皇上早就派人来说了一声,倒也不算什么。” “刚才正说起皇上送的这套彩色琉璃的茶具,听闻是你让工匠做出来的,夫人们都很是好奇,我也是。” 郭珍珠一听就笑笑道:“我也就胡乱指挥了一番,全是工匠的功劳。他们反复烧了两个月,这才烧出一套像样得来,于是我就送给皇上了,正好过年了,也是一份不错的新年礼物。” 闻言,皇太后就笑笑道:“你这是谦虚了,工匠要是没你这胡乱指挥,只怕一直都做不出来。这茶具看着漂亮,我都有点舍不得用了。” 郭珍珠就劝道:“茶具而已,工匠既然烧出来了,还不止一套,自是掌握了怎么烧这彩色琉璃,以后多的是,太后娘娘只管用就是了。” “摔着了,让工匠再烧一套新的来,倒不是什么难事。” 皇太后听着就好笑道:“你这话跟皇上说的是一模一样,都叫我使劲用,摔坏了也没什么。这么说,我可就真得好好用上了。” 两人说话用的都是蒙语,郭珍珠这一口说得极为流利。 底下的夫人没听懂的有点懵,听懂的就更诧异了。 裕亲王的福晋早就知道郭珍珠会蒙语,说得也好,于是也用蒙语笑着道:“听说法兰西的传教士眼巴巴给皇上送了一小块彩色琉璃,王爷有幸见过,只两巴掌大,颜色有三种。换做以前确实难得,如今看着这琉璃茶具,就觉得那一小块彩色琉璃不算什么了。” 这多色琉璃难得,以前哪怕只有巴掌大,那都是极为罕见,有市无价。 但是一套彩色琉璃茶具就更难得了,在郭珍珠的嘴里,似乎不是多厉害的东西,一烧就烧了几套。 坏了再烧就是了,不算什么大事。 裕亲王的福晋不由听得诧异,只感慨顺皇贵妃好东西见多了,对这种彩色琉璃就不大重视了。 但是在郭珍珠看来,这琉璃就是玻璃,用的材料也没多贵重,只是技术难了一点。 只要技术有了突破,多烧制几套彩色琉璃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郭珍珠听裕亲王的福晋问起,示意林嬷嬷送了一个锦盒到她跟前去:“皇上早就给裕亲王准备了,想着让人送过去,倒不如直接交给裕亲王为好。正巧福晋问起,这会儿我把茶具给福晋就是了。” 裕亲王的福晋没想到皇帝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打开锦盒,也是一套彩色琉璃的茶具。 这茶具上的浮雕是绶带鸟,象征福寿双全。 她接过锦盒,连忙起身行礼道谢:“多谢皇上,多谢娘娘了。” 郭珍珠摆摆手道:“福晋多谢皇上就是,皇上特意交代要给裕亲王好好烧一套茶具。这颜色反反复复试过,才得了这么一套了。” 福晋听着不由抿唇一笑,低头看着锦盒里的茶具,发现这绶带鸟还是一对的。 显然这一对的祝福,除了裕亲王,还有她这个福晋了。 另外鸟儿的羽毛是翠绿的,也不知道内务府是怎么烧出来的,这羽毛根根分明,并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绿色。 反而羽毛根部要浅一点,一点点加深,到羽毛尾巴的时候才是深绿色。 这显得绶带鸟活泼生动,仿佛能感觉到这羽毛的蓬松来。 一只绶带鸟在枝头上,一只在稍微低一点的枝丫上。 一上一下,这对绶带鸟遥遥相望,似是含情脉脉。 旁边的贵夫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小声感慨道:“这茶具颜色美,浮雕也是极好看的,寓意又好。” 她作为宗室的夫人都羡慕裕亲王的福晋,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只是郭珍珠说这茶具好烧,却是紧着宫里的几位主子,也没她说得那么简单。 其他人哪怕想要,也是不敢开口的,对裕亲王的福晋更是艳羡了起来。 旁边的温贵妃和宜贵妃也每人得了一套,温贵妃的茶具浮雕则是飞燕,嘴上含着花枝,有岁美年丰之意。 宜贵妃则是更爱花,郭珍珠就让工匠特意烧了一套牡丹和玉兰的,寓意玉堂富贵。 拿到锦盒,宜贵妃迫不及待打开,看着层层叠叠盛开的牡丹花,不由赞叹道:“姐姐,这茶具真美。上边的颜色更是烧出层次来,深深浅浅的,瞧着这花儿仿佛真的在缓缓盛开一样。” 郭珍珠听着就笑眯眯解释道:“工匠先琢磨好图样,然后一点点添上材料反复烧制,颜色自然从浅到深了。” 浅的地方材料添少一点,深的地方就每次加一点,反复烧制后,这颜色就会烙印在浮雕上,好像真的给鸟儿和花儿上色一样。 宜贵妃听得稀里糊涂的,不妨碍她觉得这事不容易,点头感慨道:“姐姐,内务府除了茶具之外,彩色琉璃是不是还能做别的东西?” 郭珍珠笑着点头附和道:“不错,能烧的东西很多。比如各种器皿、摆件等等,琉璃窗户也是可以的。” 闻言,宜贵妃不由咂舌道:“窗户?用彩色琉璃烧窗户,那么一 大块也能烧出来?要这么镶起来,每天瞧着可就美了。” 郭珍珠心想这彩色玻璃做器皿还好看,在光线下朦朦胧胧的。做窗户的话,就压根看不清外边了,只能做个装饰。 像教堂这样的地方就合适的,平日生活的屋子,透光是没问题,但是看不到外边,就得推开窗才行。 平日还行,冬天就太冷了,没能隔着窗户看外边的景色,实在不美。 郭珍珠于是含糊道:“只是想想,暂时还没打算做很多窗户,就试着做了一块。” 她也是一时心血来潮,让工匠烧了一大块彩色琉璃。 做好后,郭珍珠一看,觉得不适合当窗户,也就放下了。 后来皇帝一见,看着很喜欢,郭珍珠就把那一大块彩色琉璃让他拿走了,也不知道皇帝后来用在什么地方,在乾清宫似乎不见他真用来做窗户? 慈宁宫这边热热闹闹的,回到乾清宫的皇帝接见了来庆贺的传教士。 白晋和张诚打头,带来不少礼物,大多不贵重,是他们翻译的书册,另外有恭贺新春的贺词,用的是法兰西语和汉文。 双语贺词呈上来,皇帝看见后笑着点头道:“这是白晋写的吧?你这汉文比之前写得有些进步了。” 只是进步,说写得特别好也没有。不过一个西洋人,能写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用心了,皇帝倒不至于挑剔白晋写得不好。 被皇帝夸赞,白晋笑着拱手道:“多谢皇上夸奖,微臣这一手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而已。” 说完,白晋忽然见皇帝手边有一套茶具,竟然是通透的彩色琉璃。好几种颜色一起,仿佛涂上去一样。 因着离得远,白晋看不大清楚,只好开口发问道:“皇上,这难道是彩色琉璃做的茶具?” 皇帝听后只点点头道:“是,皇贵妃特意让内务府烧出来的,只三种颜色,你可以上前来看看。” 白晋:什么只有三种颜色,三种颜色的彩色琉璃多难得啊,难不成还有比三种颜色更多的琉璃吗! 他上前去,小心翼翼双手托起一个琉璃茶杯,仔细端详。 白晋越看越是心惊,这颜色完全不是烧好后涂上去的,而是彻底融入到琉璃当中。 不止如此,这颜色还有深浅,又是渐进的颜色,简直不可思议! 法兰西烧制的彩色琉璃极为罕见,也只能每种颜色烧完后,让三种颜色的琉璃拼在一起。 颜色都十分均匀,白晋每次看着都感觉极为漂亮。 如今他盯着手上的琉璃茶杯,顿时有点不确定了。 白晋轻轻放下茶杯后才说道:“皇上,这琉璃茶杯真是鬼斧神工,要是国王也在,看见后一定十分惊讶。” 皇帝一听就明白白晋的意思,很想给自家国王也讨要一套彩色琉璃茶具了。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给笔友分享呢! 于是皇帝沉吟一会就道:“也罢,等年后工匠烧出新的一批琉璃器皿,就让人送去给法兰西国王。” 白晋连连拱手,满脸笑容道:“多谢皇上。” 他还想着皇帝大方,送一套琉璃茶具什么的已经很足够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79节 皇帝这时候往角落看了一眼,白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角落的一大块彩色琉璃,顿时移不开眼了。 白晋:他如今后悔了,只要一套琉璃茶具不够,能不能把这大块琉璃也拿了? 当然他还是要脸皮的,不敢跟皇帝开口。 等年后内务府的人送来两个锦盒,一个里头是彩色琉璃酒杯,是一对的。 另外一个锦盒里头,放着的是彩色琉璃的摆件,是一座桌上屏风。 屏风上的浮雕是大片的花,百花齐开,颜色各异,根本不止三种颜色。 白晋看见后当场捂着心口,险些因为惊吓太大而晕过去,好歹被内务府的总管扶住了。 内务府总管第一次看见这摆件的时候也惊为天人,恨不能留下来,不送去给那什么法兰西国王的。 不过皇帝都发话了,这不送也得送,尤其工匠们不止开了三个瓷窑,烧出来的彩色琉璃摆件不止这么一件。 见状,内务府总管这才乐呵呵来送给传教士,果然见这位深得皇帝重用的白晋看到琉璃摆件后惊诧得险些晕过去的样子,他更是得意了。 内务府哪个不是人精,白晋让人送来那一小块彩色琉璃,说到底就是来炫耀的,炫耀法兰西烧琉璃的技术一流。 如今技术被顺皇贵妃简单指点后,工匠都掌握了,以后想必能烧出更多漂亮的多色琉璃来。 再送去法兰西那边,叫国王一看,只怕对大清的技术更是心服口服。 法兰西引以为傲的彩色琉璃只有三种颜色还不是渐进色的,哪里比得上他们呢! 白晋回过神来,自掏腰包让海商火速把两个锦盒送回去给法兰西国王,又在外边垫了非常多的干草,生怕摔着磕着了。 这么好的琉璃,摔一点都会让人心痛不已! 不提法兰西国王收到这彩色琉璃后有多震惊,立刻派人来大清跟皇帝交流一下技术问题。 技术问题交流不了,那就交流买卖的问题了! 这会儿皇帝答应了白晋,宫宴也热热闹闹开席了。 皇贵妃的位子原本在下手第一个,皇帝却让郭珍珠坐在自己身边一起喝酒。 底下的嫔妃和贵夫人们互相看着,心里明白,郭珍珠这皇贵妃在皇帝心里,其实跟皇后没什么两样了。 皇太后一向不在意这些,只让人关心八阿哥吃着如何。 阿哥们年纪不大,索性在这边开了一席,一起坐着。 年长的阿哥也能照顾一下年纪小的,不过最小的两个阿哥也不用人喂了,早就能自个吃饭,倒也不需要分神照顾多少。 原本宫宴这饭菜早早就会做好,天儿又冷,送上来一会儿就凉了。 已经出孝了,宫宴都是荤菜,凉了之后油脂会凝固成透明的白色,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郭珍珠这次索性改了,让内务府特意做了巴掌大的小炉子,里头放两块炭,做上小锅。 周围一圈洗干净又切好的菜,锅里热着高汤,吃的时候把菜放进去一会儿就热了熟了。 手边还有几种蘸酱,荤菜和素菜分开来蘸,别有一番滋味。 如今有了温室菜棚子,蔬菜瓜果就要丰富得多了,于是这小火锅的食材自然也丰盛了不少。 郭珍珠以前上边有上司来管着宫宴,最近几年又因为守孝不能用荤菜,于是一直不能改。 如今好了,出孝了,她又成了后宫的主事人,立刻就把这宫宴的模式改了。 郭珍珠早就想吐槽宫宴的菜式了,按照多年来的规矩,荤菜还是冷的,叫人压根不能入口。 素菜冷了能吃,却吃不了几口,整个宫宴只能看只能说话不能吃,别提多难受,还要浪费粮食! 于是郭珍珠就跟皇帝请示,改了这宫宴的规矩,改成吃小火锅了。 要是想自个动手试试也行,让宫人帮着刷肉刷菜也可以,反正就吃个新鲜和热乎。 皇帝听后并没有多大的异议,毕竟他也早就觉得这宫宴该改了。 哪怕上首位子,属于皇帝、皇太后的菜式都是最后上灶,所以是热着上的,却也架不住天冷,一会儿就凉了。 一开始还有人来敬酒,敬酒之后,这菜是彻底凉透了。 如今换成锅子,底下有炭火在,一直都是热的,压根不用担心凉了。 高汤是用老母鸡吊了一整晚的,鲜美得很,刷过肉之后,肉就更鲜了。 刷的蔬菜,菜里就带着一点肉味,吃着更是有滋味了。 年纪大的人更是喜欢这热锅子,毕竟他们这年纪,吃凉的肚子难受,饿着也难受,如今这热锅就解决了不少问题,吃完后浑身还暖和得很。 年纪小的阿哥身边都有人帮忙刷肉刷菜,不叫阿哥们烫着手了。 尤其个子矮小的七阿哥和八阿哥,站起来才能刷锅,身边有宫人帮忙是再适合不过了。 四格格早就跟郭珍珠在永寿 宫吃过热锅子了,郭珍珠美其名曰要先自己试试,吃着好才在宫宴上用了。 于是她带着四格格和六阿哥,连带宜贵妃和五阿哥,还有僖妃,一起热热闹闹吃了好几顿火锅。 僖妃喜欢得不行,这会儿刷锅子极为熟练,都不需要宫人帮忙。 四格格也是,熟练刷了一片羊肉,蘸酱后放进嘴里,只感觉鲜得能吞掉舌头。 刷完肉菜,不够还能添一些,也能上面条。在汤里放面条一煮,鸡汤融入到面条里头,味道也相当好。 大阿哥摸着肚子,第一次在宫宴上吃撑了,也是难得。 毕竟宫宴一向都不怎么好吃,他也就意思意思动两下筷子,如今却是停不下来,吃了个干干净净。 其他阿哥也是,也就小太子和四阿哥自律得很,没吃撑,却吃得比平日要多。 大阿哥就建议去散散步消食,五阿哥第一个赞同:“我撑得快走不动了,是要走一走,不然晚上都要躺不下去。” 这话叫大阿哥好笑道:“五弟刚才吃得痛快,我还以为你能吃,如今看来却是眼睛比肚子大了。” 五阿哥笑笑道:“我吃着的时候不觉得,吃完才感觉撑了。” 几人有说有笑去散步了,四格格也拉着三格格去溜达。 郭珍珠看了一眼,见宫人都在身边跟着,不会叫几个孩子大晚上散步出什么问题。 她今晚吃得也不少,还陪着皇帝喝了几杯红酒,如今感觉脸颊微微滚烫,知道自己有点微醺了。 皇帝的酒量好,喝得比郭珍珠多,压根不上脸,这会儿还腾出手来扶了一下有点醉了的郭珍珠:“爱妃脸红得紧,是醉了吧?” 郭珍珠张了张口,却听见自己的声音:“皇上,臣妾没醉。” 皇帝听着低笑了一声,扶着她起身道:“好了,那爱妃陪着朕回去歇息吧。” 听罢,郭珍珠只点了下头,就被皇帝搂着走了。 她晕乎乎被皇帝带上软轿,再晕乎乎下来,最后被拉着去浴池。 郭珍珠感觉浑身都是酒香味,闻多了更加晕乎乎的,只脱了外袍慢慢走进浴池,想泡一会就能清醒了。 皇帝很快也跟着下来了,让郭珍珠倚在自己怀里,免得醉醺醺的坐不稳。 两人贴着,郭珍珠感觉更热了,伸手把浴池边上放着的杯子拿了起来,喝了后才发现里头是红酒,整个人更是晕头转向的,歪在皇帝的怀里懒洋洋的了。 皇帝无奈道:“爱妃酒量一般,实在不该喝这么多,还是赶紧起来,免得醉晕在浴池里头了。” 郭珍珠伸出胳膊搂着皇帝的脖子道:“皇上,臣妾走不动了。” 这话叫皇帝手一紧,直接把她从浴池打横抱了起来,笑着说道:“那行,朕抱着爱妃回去。” 郭珍珠醉得晕乎乎的,看着皇帝走近床榻,于是身子骨扭来扭去,最后把皇帝扑倒在榻上。 皇帝无奈搂着她躺下,接过李德全递来的醒酒汤,想给郭珍珠喂,郭珍珠却躲开了。 “皇上,这汤坏了,味道不好闻。” 这话听得皇帝又想笑了:“汤没坏,朕给你试试。” 他低头刚喝了一口解酒汤,郭珍珠忽然凑过来吃掉一半,皱眉道:“汤坏了,也不用皇上亲自试的。” 皇帝放下解酒汤,示意李德全带着宫人都退下,一手轻轻摩挲着郭珍珠的后颈说道:“爱妃再试试,这解酒汤真的坏了吗?” 郭珍珠乖乖低头吃了两口,唇舌之间压根没尝出什么味道来,舌尖反而酥酥麻麻的,浑身更是没了力气。 皇帝搂着她不由笑笑,郭珍珠喝了一口解酒汤似乎清醒了一点点,在皇帝的怀里抿唇也笑了起来。 她伸手扯了一下床榻旁边的绳索,层层叠叠的纱帐落下,遮住了两人紧贴的身影…… 第138章 郭珍珠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软无力,脑子跟浆糊一样。 她缓了一会才慢慢记起昨夜来,顿时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 郭珍珠昨晚半醉半醒当中,居然主动扑倒了皇帝。 两人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宿,她才累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如今郭珍珠清醒过来,酒也醒了,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一动,才察觉自己仍在皇帝的怀里。如今过年放假,皇帝不必早朝,难得睡到日上三竿,居然陪着自己一起睡懒觉。 郭珍珠犹豫着是不是该偷偷出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谁知道她刚挪了一下,腰上就有胳膊把自己搂了回来,皇帝在耳边轻笑道:“爱妃醒了?你倒是睡得沉,这会儿醒来可是头疼?” 郭珍珠不敢抬头,小声说道:“臣妾头不疼,只想起昨夜酒醉后有些荒唐,实在无颜见皇上……” 皇帝笑着打断她道:“荒唐什么,不过爱妃醉酒后倒是大胆了不少,压着朕怎么都不肯起身。” 他这么一提,郭珍珠也想起来了,更想捂脸了:救命,求别提,快社死了啊! 皇帝看她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显然很不好意思,倒是有些遗憾。 要是郭珍珠平日也这么主动大胆,那就有意思多了。 不过偶尔来一回,她这性子酒醉后跟平日截然不同,皇帝瞧着新鲜,还是很喜欢的。 见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郭珍珠心下偷偷松口气,又故作正经道:“时辰不早了,臣妾伺候皇上起来洗漱。” 皇帝却懒洋洋的,搂着她没有起身的意思:“难得不用上朝,朕也偷懒一回。爱妃昨晚累着了,朕哪里舍得叫爱妃伺候。回头让人准备好浴池,等会一起泡一泡松快一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0节 后边这话是对门外的李德全说的,他在外边候着,察觉皇帝的动静就隔着门仔细一听,这会儿小声应下。 郭珍珠自然听到李德全的声音,不由琢磨着昨晚这位宫里的大总管不会隔着门听了一晚上的热闹吧? 光是想想,她就更想钻地缝里去了。 虽然知道宫里的房事都有人记录,皇帝却不爱这些,把人打发得老远,记一下就得了。 只李德全在外守候,等待吩咐,离着就要近一点。 皇帝察觉到郭珍珠的不自在,笑笑道:“爱妃这会儿倒是只知道害羞了,昨夜朕是一点没看出来。” 郭珍珠连忙求饶道:“皇上可别提昨晚了,臣妾那是喝醉了,半醉半醒当中,不自觉就胡来了。” 闻言,皇帝又笑道:“胡来什么,这不是挺痛快的?不过朕瞧着,爱妃这身子骨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郭珍珠脸红:因为昨晚两人闹腾的时候,她还跟得上皇帝的体力,所以皇帝才会这么说的吧? 两人依偎着躺了一会,李德全隔着门说浴池准备好了,皇帝这才起身:“爱妃还能起来吗?要朕继续抱着去浴池?” 郭珍珠连忙起身道:“不用,臣妾自个走就好,哪里能劳烦皇上。” 皇帝摇头道:“哪里就是劳烦了,反正昨晚也是朕抱着爱妃过来的,再抱回去也没什么。” 郭珍珠已经吓得跳下床榻,皇帝看着还有点可惜。 她随意披着外袍就往后头的浴池走去,皇帝就在后边慢吞吞走着。 李德全想上前来,被皇帝挥挥手打发出去了。 郭珍珠坐进浴池,被热水包裹全身,感觉松快了两分。 皇帝很快跟着下来了,却没挨着她坐下,隔着一臂宽,两胳膊搭在浴池边,轻轻一靠,微微闭上眼,神色惬意得很。 郭珍珠既担心两人太贴近又要擦枪走火,却又觉得皇帝坐着远,只怕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思。 她顿时又好笑又失落,只泡了一会就急急要上去了。 皇帝倒没拦着,闭上眼打算再泡一会儿,却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又回了来,不由诧异。 没多久,一双柔软的小手就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皇帝就笑道:“爱妃不是急着上去,怎的又回来了?昨晚爱妃那么累,这会儿倒是还有 力气给朕捏肩了。”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之前帮臣妾捏肩,臣妾怎么都要礼尚往来才是。” 皇帝可舍不得她累着,伸手拍了拍郭珍珠的手背,很快也起身道:“好了,朕也该起来了。” 郭珍珠可不敢乱看,背过身出去换了一身。 皇帝见她走了,这才笑着去了屏风后边,李德全已经捧着新衣裳进来伺候他换上。 “皇上,御膳房送来的吃食已经到了。昨晚宫宴,御膳房想着主子们吃得尽兴,这会儿只捡了几样清淡的先送来了。” 这是觉得宫宴吃着热锅子,牛肉、羊肉不少,只怕吃腻了,一大早的就送来清淡的。 不过主子要是想吃别的,御膳房也会立马做好送来就是了。 皇帝听后只点头道:“也罢,昨晚吃着是有些腻人,捡几样清淡好克化吃着就好。” 他洗漱后出去,饭菜已经摆了一桌,郭珍珠已经坐在桌前。 见皇帝出来,她连忙要起身,被皇帝叫住了:“爱妃不必多礼,这个时辰爱妃只怕饿了,赶紧开始用吧。” 郭珍珠确实饿得厉害,早就过了吃早饭的时辰,已经要到中午了。 肚子唱起空城计,她早就馋了,只能皇帝出来才能动筷。 御膳房做的清淡,颜色却做得不少,红红绿绿的,看着就有食欲。 郭珍珠埋头苦吃了个半饱,再抬起头来见皇帝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顿时有点脸红。 她刚才不会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吧,那就尴尬了。 皇帝笑着道:“见爱妃吃着好,朕的胃口都好了不少。今天不忙,爱妃等会一起去书房坐坐?” 郭珍珠连忙应下,过年呢,都放假,确实没什么事需要忙碌。 两人用过饭,郭珍珠就跟着皇帝去了书房。 乾清宫有两个书房,一是召见群臣议事用的,另外一个则是皇帝平日自习的地方。 周围都是书架,书架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书,墙上还挂着两幅字画。 侧边还有一个小门,打开后通向另外一个房间,里头却放满了各种仪器。 郭珍珠之前曾跟着皇帝来参观过,没想到这房间推开居然是另外一个书房,可谓是别有洞天了。 书房的光线极好,阳光透着窗户落下。 皇帝把书桌简单收拾了,只铺上宣旨说道:“爱妃来画一画?” 郭珍珠过来一看,皇帝这是打算作画了? 她连忙摇头道:“皇上,臣妾这画工可拿不出手。” 郭珍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这个灵魂画手,画什么也抽象得很。 不过看皇帝已经命人磨墨了,她这不画也不好,于是拿起毛笔开始发愁起来。 皇帝见郭珍珠微微皱着眉,不由笑道:“爱妃怎的这般烦恼,随意画一画就是了。” 他哪里在意郭珍珠画的什么,难道不是红颜知己在侧,平添一份情趣而已吗? 倒是郭珍珠认真得很,全然没一丝旖旎之色,只琢磨着好好画点什么,叫皇帝看着更想笑了。 郭珍珠一直低头,没见着皇帝的脸色,自然没猜出来。 她听见皇帝的话,只笑着道:“臣妾胡乱画点什么,画好后,皇上可不能取笑。” 皇帝忙说道:“爱妃只管画就行,朕哪里会取笑人?” 听见这话,郭珍珠心下大定,这才真的抬笔画了起来。 她一笔一划,神色颇为专注,没一会儿总算是画好了。 皇帝的心思都在郭珍珠的脸上,关注着她的表情,倒是没怎么在意她画的什么。 等郭珍珠放下毛笔,说是画好了,皇帝这才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道:“爱妃,这画的是天车?” 皇帝的脑子里还停留在风花雪月之中,郭珍珠倒是不按理出牌,居然画了天车出来。 郭珍珠不好意思笑道:“臣妾实在不知道画什么,花鸟这些,臣妾根本不擅长,就不好献丑了。后来臣妾忽然想到五阿哥那天提到的天车,于是就画了下来。” 她眼巴巴看过来,皇帝不是说画什么都行的吗? 皇帝听得不由笑道:“是朕没料到爱妃居然画了这个,一时大为意外。不过这天车画得比五阿哥要好得多了,也不知道五阿哥有没把天车的图纸给画出来。” 他正想让李德全派人去问,郭珍珠赶紧拦着道:“皇上,这还在过年呢!五阿哥难得歇几天,跟兄弟们一起玩儿,估计图纸是没画好的。皇上派人一问,倒叫五阿哥这个年都过不好了,哆哆嗦嗦开始画图纸来着。” 听罢,皇帝就笑道:“爱妃这么说,也就算了,朕回头再问五阿哥。” 他吩咐李德全把郭珍珠画的图纸好好收起来,李德全应下,小心翼翼托起已经墨汁干透的图纸,卷起来之前不由看了一眼。 李德全跟着皇帝多年,虽说不识字,但是看得多了,眼力劲十分厉害。 孤本字画什么的,送来只叫他看一眼,就能知道好坏来。 这图纸上的线条十分潦草,画得也潦草。若非皇帝之前说是天车,李德全是压根没能认出来。 他只能说不愧是皇帝,这么潦草的图纸竟然都能辨认出来了。 郭珍珠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灵魂画作被李德全看了,叫这位大总管震惊不已。 过年放假几天,她几乎都在乾清宫住着。 白天的时候,郭珍珠和皇帝在书房看看书,聊聊天,品品茶,再对对弈,过得很是惬意。 夜里一起看星星,用的是天文望远镜。看得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却已是难得。 皇帝在旁边指着一些星宿,偶尔说几个关于星宿的故事,郭珍珠听着倒是感觉十分有趣。 入夜后,皇帝怜惜郭珍珠体弱,倒也不至于夜夜笙歌。不过也隔着一两天要闹腾一番,郭珍珠感觉这个年过得是热火朝天,还腰酸背痛。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年一过,社畜皇帝又要开始上班。啊不,是上朝。 积累的政务一大堆,皇帝也没时间继续一整天陪着郭珍珠了。 郭珍珠也就终于从乾清宫回到永寿宫,扎扎实实睡了小半天,才感觉骨头都睡轻了两分。 她睡醒后,听林嬷嬷说宜贵妃来了,这才起身洗漱后出去。 宜贵妃见着自家姐姐眉梢间带了几分倦色和春意,不由笑眯眯道:“几天不见姐姐,瞧着姐姐越发好看起来了。” 郭珍珠点了点她的脸颊道:“妹妹越发会说话了,还没吃吃蜜水,这嘴巴就比蜜还甜。” 两姐妹亲亲热热坐下,林嬷嬷上茶后就领着宫人退了出去,只让两人私下说说体己话。 人一走,宜贵妃才开口道:“姐姐之前让林嬷嬷派人来跟我说了一声,过年这几天我都叫上僖妃一并过来转转。” 郭珍珠过年一直宿在乾清宫的事没外传,宜贵妃琢磨着不如装模作样,显得自家姐姐好像还在永寿宫住着一样。 这话叫郭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倒是辛苦妹妹了,其实不必如此。这内宫的消息,如今不怎么能传出去。” 宜贵妃满脸疑惑,郭珍珠这才细细解释道:“之前宫里头的消息总是很容易透露出去,不说钉子多眼线不少,就是这二门的消息总能递出去。” “我就想着改一改,但是不能一蹴而就。先是慢慢清理掉以前的宫人,年纪大的就放出去,不愿意走的想做嬷嬷,也得考核一二。” “考得好就留下,还能去一些好点的地方,跟着哪个主子伺候,或者当个小管事。考得不好,要么就去偏一点的地方,要么就还是出宫去。” 宜贵妃一直吃喝玩乐的,也没听郭珍珠提起,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好奇道:“姐姐,这要怎么考?” 郭珍珠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考的也简单,先是问有什么擅长的,年纪如何,又原本在哪个宫或者哪个主子跟前伺候的。把擅长的东西一样的人挑出来,一起比划一番,那就能一目了然。” 宜 贵妃一听,顿时觉得这考核好得很:“这个不错,要是擅长刺绣的,把几个人都叫出来一起做点什么。做好后放在一起,那是一眼就能看出高低来。要是只看一人的,只觉得不错。” 毕竟在宫里有手艺的,大多都差不到哪里去。 郭珍珠喝着茶又说道:“这一比划,排在后边的可能就心灰意冷,想着还是出宫去为好,并不强求留下。也有不乐意走的,并不拦着,也就都划拉在一起,在一个房间里一起住上几天,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宫女跑腿伺候。” 宜贵妃渐渐听出点意思来了,疑惑道:“姐姐让几人住在一起,就能看出她们相处得如何,品性脾气怎样。那伺候的跑腿宫女看着年纪小,那些人想必不会多留意她。这小宫女却是姐姐的眼睛,看看这几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会如何表现。”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妹妹聪慧,一听就明白了,正是这个理儿。不愿意出宫的,要么宫外实在没什么亲人,又或者处境不大好,出去后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就不大愿意出去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1节 “要是比划一番,输了就想出去的,想必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筹谋一二,没必要死活留在宫里,自然而然就走了。” 宜贵妃接话道:“死活想留在宫里的,要么出宫后实在过不下去,要么就是心里有鬼,想着留下能谋求更大的利益。” 郭珍珠点头道:“人能藏着本性,待人处事不大能看得出来。日夜相处却很难遮掩得仔细,也就能看出点什么来了。” “如此一筛选,留下的人大多是品性脾气都不错的。当然了,这也不是十全十美,总归有人连自己都能骗过去,更别提只是装模作样了,更能骗过别人了。” “不过这样的人城府深,轻易不会透露出来,藏得极深,一点两点小消息也不至于就透露出去,留下的人不管怎么说,规矩倒是极好的。” 不但规矩好,嘴巴也严实,不会私下随意谈论主子,更不会随便传消息出去。 宜贵妃又问道:“姐姐,那年纪小还没出去的宫人要怎么办?也用这法子筛选一番吗?那人数太多了,却不好挑。” 郭珍珠听后就点头道:“不错,但是上边这些负责的嬷嬷筛选过,让她们负责就是了。” 她用的就是分层责任制,尤其新宫女人数最多,身份低微,一个嬷嬷管着不少人,一时也看不过来。 于是郭珍珠就让这些宫女五人为一小组,其中一人为小组长负责。 五人当中谁犯错了,那人受罚,那小组长也得跟着受罚。三个小组为一大组,也有个大组长。 哪个小组犯错,负责的大组长也得受罚。 这样层层负责,关乎利益,嬷嬷们就要更用心得多了。 小组长犯错一次就要被撤了,换上同组其他人。犯的小错还能继续留下,却想到自己以前负责几人,地位在几人之上,如今却要沦落到听命原本不如自己的人,那可不好受。 所以小组长更会严于律己,还会死死盯着组内其他人,绝不能叫她们犯错连累自己。 犯大错就要整个小组被赶出宫,小组里的几个人也是战战兢兢的,彼此监督,比起让郭珍珠派人到处盯着人要方便得多了。 她们自个盯着自个,郭珍珠只管盯着最上边负责的嬷嬷就足够了。 有罚就有赏,要是一年没犯错,那过年的时候就会给丰厚的赏钱,自然人人乐意。 这事费了小一年的功夫才算落成,又在二门多设了人。 于是郭珍珠在乾清宫住了好几天的事,后宫大多人压根没收到消息,更别提是宫外了。 宜贵妃不由佩服道:“不愧是姐姐,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各宫的宫人虽说为了主子到处打听消息,这找的却是其他伺候的宫人,尤其是地位低微的。” 宫里人数最多的就是这些身份低微的宫人,消息反而也是最为灵通的。 以前有钱时的鬼推磨,给钱就能打听到消息,于是各宫也能很快得到消息。 为了能得赏钱,不少宫人得了消息也会主动告知。 如今各个组别都担心犯错,压根不敢接,加上郭珍珠给的赏钱要多多了,宫人也就不怎么看得上各宫给的打听消息的小钱了。 当然也可能有贪小便宜的,觉得蚊子肉也是肉,透露一二,不过消息也止于二门,不会泄露出去,也不让人能传出去了。 郭珍珠是烦透了之前御史动不动就上蹿下跳,弹劾这个那个的,连后宫的事也得叽歪几句。 她索性大刀阔斧把消息给截住了,宫外这些御史得不到消息,也就没有借口在皇帝面前蹦跶。 这事皇帝也是知道的,很是赞同郭珍珠的想法,让内务府都配合着来,于是改起来十分顺利。 如今看来这事办的时候费了点时间,成了后确实省心多了。 宜贵妃不由愧疚道:“姐姐忙活那么久,我竟不清楚,也没能帮上忙。” 郭珍珠笑笑道:“我也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事情都是底下人办的,妹妹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原本就想着办成后再跟妹妹说的,过年一忙倒是忘了,妹妹别怪我才是。” 宜贵妃连忙摇头道:“姐姐哪里的话,我早就烦后宫这些唯利是图的给外头递消息,叫那些御史对后宫指手画脚的。如今可好,断了消息,让他们也没理由再胡乱指正了。” 宜贵妃忽然又道:“对了,五阿哥之前说要把图纸呈上给皇上,却怎么画都不大满意。戴先生帮着改了改,五阿哥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回头他来问我,能不能叫姐姐帮忙瞧瞧。” “我想着姐姐没在永寿宫这事可不能说,只道先把图纸留下,叫姐姐看看琢磨一下再说。” 她让人送来锦盒,里头正是五阿哥画的图纸。 宜贵妃又道:“五阿哥过年的时候除了跟兄弟们吃喝玩乐,就是画图纸了,画了许多张,这是勉强还算满意的一张了。” 郭珍珠一看,五阿哥这天车画得已经相当具体了。可以说按照这图纸一建,就能把天车搭起来。 她瞧了几眼,很快指着底下问道:“五阿哥想把卤水弄上来,人力用木桶打起来太慢,井底又高又窄,木车却也是放不下的。” 郭珍珠说完抬头,见宜贵妃满脸茫然看着自己,她不由失笑道:“这事不着急,等五阿哥下学,请他过来再问吧。” 第139章 宜贵妃火速派人去召唤五阿哥过来,五阿哥一下学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奔到永寿宫。 不过他来的时候,身边还有皇帝在,郭珍珠不由惊讶道:“皇上来了?” 皇帝笑着点头道:“朕在半路遇到五阿哥,听他说要来永寿宫,就一并跟着来了。” 五阿哥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的样子,也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指不定是被皇帝问了功课,却没能都答上来。 郭珍珠好笑道:“妹妹把五阿哥的图纸带过来了,听说五阿哥有些不满意,叫臣妾帮忙看看。只是妹妹不太擅长这些,臣妾就只能叫五阿哥过来问一问了。” 皇帝挨着郭珍珠坐下,看了一眼图纸道:“五阿哥觉得不满意是什么地方?” 郭珍珠指着井口道:“臣妾猜着五阿哥是觉得这盐卤水不好弄出来,要是人力的话就太费劲了。” 听见自己想要的,五阿哥也不蜷缩起来当鹌鹑了,立刻跳起来连连点头道:“姨母,这正是我不满意的地方。木车放不进去,让人进去也不合适。” 宜贵妃笑着道:“果然跟姐姐说的一样,五阿哥疑惑的正是这个地方了。姐姐快跟五阿哥说说,这地方可有解决的法子?” 郭珍珠也不卖关子,笑着点头道:“这个简单,在天车上方加个滑轮,就能方便把井里的盐卤水弄上来了。” 五阿哥看着郭珍珠手指 的位置,在天车最高处,这里装个滑轮,确实能轻易把盐卤水弄上来。 他立刻兴奋了,连连点头道:“姨母,这个主意极好,我这就添上去。等下拿去给戴先生看看,很快就能把天车做出来了。” 五阿哥伸手要把图纸拿过来,重新改一改,添上滑轮,只是他拽了一下没拽动,不由茫然看了过来:“姨母,还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吗?”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啊,你这盐卤水怎么装,用水桶吗?但是水桶是直着下去,要怎么装呢?” 盐卤水的浮力大,水桶下去后会一直停留在表面,需要侧着才能装上,那要怎么侧过去呢? 五阿哥一听顿时懵了,一时居然没想到这个问题。要不是郭珍珠提醒,他们把天车做出来后,才会发现这个致命的缺点了。 “姨母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知道该如何解决了?” 郭珍珠笑笑道:“是,可以用单向阀。” 五阿哥听得晕乎乎的,诧异地问道:“姨母,单向阀是什么?” 听罢,郭珍珠就伸手比划了一下:“把竹节打通,最底下用牛皮做的阀门堵上,做成一个集卤桶。集卤桶放下去接触到卤水的时候,卤水会顶开阀门,进入竹筒内。” “等桶里的卤水满了,又会把阀门压下去关上,用滑轮就能把卤水弄上来。” 五阿哥听得更迷惑了,这阀门是什么,怎么还会自动开关了? 皇帝在旁边听了,若有所思道:“爱妃的意思是,这阀门下去的时候,因为桶太轻,会浮在盐卤水上,这牛皮做的阀门也会浮起来,就开了个口子,让盐卤水涌进桶里。” “等桶里装满了,那水就沉了,会把牛皮阀门压下去,于是就会关上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不愧是皇上,正是如此。这样就不需要人去深井里舀盐卤水上来,只借用滑轮和集卤桶就够了,非常方便。” 集卤桶下去的时候,盐水的浮力大,牛皮浮起来就打开了阀门,等水满了,用的是重力把阀门关闭。 皇帝听得微微颔首道:“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五阿哥还愣住做什么,赶紧记下来,别等会就忘记了,还让人再说一遍。” 还让郭珍珠再说一遍,那是绝不可能的! 五阿哥一个激灵,立刻抓起毛笔,飞快记录起来,生怕刚才听的会忘掉一个字。 他记得忘我,很快还开始修改图纸,都忘记皇帝和郭珍珠在这里了。 宜贵妃见了,一脸无奈道:“皇上,姐姐,五阿哥一画图就沉迷下去,压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 皇帝见了,倒是不介意道:“五阿哥这般专注是好事,让人给他磨墨,赶紧记好了,等会送去给戴梓看看,尽快做出天车来。” 五阿哥嘴里念念叨叨的,手上不停,被李德全扶着去旁边的桌子坐下,手边还放了磨好的墨水。 他改得头也不抬,确实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 好在五阿哥改得快,一会儿就改了,这才回过神来,跟皇帝、郭珍珠和宜贵妃道别后,他飞快跑去找戴梓看新图纸了。 宜贵妃见状,有点不好意思道:“五阿哥毛毛躁躁的,叫皇上见笑了。” 她刚听了一耳朵,每个字都能明白,但是凑起来就不懂了,简直跟天书一样。 宜贵妃生怕皇帝要跟郭珍珠继续讨论天车的事,找了个借口就赶紧溜了。 郭珍珠看妹妹溜得贼快,这身影跟五阿哥简直一模一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其实臣妾刚才还没说完,这集卤桶上来后还让人提着倒掉盐水再搬运实在太麻烦了,还不如弄个大桶,然后在桶里弄个打通的竹竿,一直连着到烧卤的地方。” 这样不但能节省人力,都不需要人把卤水运过去。 竹筒打通后就跟水管一样,卤水能在里面畅通无阻,一路顺着到烧卤的地方。 工人只需要在烧卤水的地方等着这些卤水自个过来就行了,还能省下不少人手。 皇帝听着就惊讶道:“爱妃想得倒是周到,五阿哥心急火燎就跑了,都没能听完。不过也好,总让爱妃帮忙想,五阿哥自个多想想才是。” 反正回头五阿哥把图纸改好了,皇帝再打回去,让他再琢磨琢磨一下,指不定就能想到郭珍珠说的这些来了。 郭珍珠听着无奈道:“皇上,五阿哥还小呢,如今已经相当厉害了。谁这个年纪能把天车想出来,还想得如此周全了呢?” 要不是她以前曾见过天车,后世的时候,云贵一些地方还保留了这种原始的天车,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皇帝笑笑道:“五阿哥年纪小,也就有很多时间慢慢想。想得多了,他这脑瓜子才更好使了,不是吗?” 他握住郭珍珠的手说道:“朕过来只听五阿哥说天车,爱妃也只提这个,就不说点别的?” 闻言,郭珍珠才后知后觉,皇帝来了之后她都没好好招呼,一颗心全在改革天车图纸上边了。 于是她连忙让林嬷嬷送来茶水和点心,又轻声问道:“皇上这会儿过来,小厨房那边都没能准备起来。” 皇帝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朕过来又不是蹭爱妃这顿饭,倒是担心爱妃累着,就过来看看。” “朕还想着你从乾清宫回来永寿宫,那就能好好歇一歇,谁知道爱妃又开始操心五阿哥的事去了。” 郭珍珠也感觉自己说要躺平,却一直躺不平,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事。 不过跟五阿哥说天车,她倒没觉得太累:“皇上,臣妾对天车有点了解,能给五阿哥帮上忙是最好不过了。要是做出来,也能给皇上帮上忙,不也挺好的,臣妾也没感觉很累。”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2节 “臣妾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画图纸的是五阿哥,回头做出天车来的也是五阿哥和戴先生了。” 皇帝点头道:“爱妃喜欢就指点一二,不喜欢就别管了。五阿哥有戴梓这个老师在,自个对这些也算擅长,慢一点总能想出来。老来请教爱妃,五阿哥习惯了,以后有难题就来打扰你。” “五阿哥如今年纪还小,能随意出入永寿宫,再过两年,他就不能再进后宫来了。以后再有什么疑问,五阿哥就得自个解决。” 郭珍珠想想也是,五阿哥如今年纪小,还能颠颠跑来永寿宫问她。等一两年,五阿哥年纪大点,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纪,确实不能再亲自过来了。 五阿哥再想问什么都不方便,只能靠别人辗转递过来,再叫人传话回去。 这一来一去的传话,别说传话的人懂不懂,有没传错,就是这图纸上的事,错一个字可能意思就彻底变了,也许东西就做不出来了。 索性皇帝说得也对,五阿哥有天赋,这些疑惑花点时间估计就能弄懂了,不能总想着快点解决,就来请教郭珍珠,而不是自个努力琢磨。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道:“也罢,那以后五阿哥再有疑问,先让他多想一阵子,臣妾就别急着去指点了。” 皇帝听后,这才满意地点头。 虽然郭珍珠觉得皇帝这意思,似乎是不乐意五阿哥总来打扰她,分去了自己的时间? 不管如何,后边五阿哥再想问什么,就被拦下了。 宜贵妃解释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多琢磨一下,别老想着去打扰你姨母。你还有戴先生呢,想不通就请教戴先生好了。” 五阿哥一听,感觉天都要塌了! 戴梓当然是个厉害的老师,但是郭珍珠却总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凑在一起居然十分有用! 就像是这次的天车,五阿哥和戴梓钻研了一番,图纸都画好了。 其实五阿哥不大满意,戴梓也觉得差了点什么开始琢磨。 但是郭珍珠只看了一眼,就叫五阿哥过去,开始讲起来了! 郭珍珠这想法犹如早就看过天车一样,说得是头头是道。尤其那个单向的阀门,叫五阿哥惊为天人。 他捧着图纸回去,跟戴梓一说,戴梓也是满脸震惊,又很快发现这操作确 实可行! 两师徒连夜做出了单向阀门的模型来,用竹筒和盐水稍微试了试,确实能行! 两人恨不能立刻把真的天车做出来,五阿哥心里想着果然没什么能难得到自家姨母! 他还琢磨着以后跟自家姨母多请教,皇帝就直接断了自己的路! 皇帝:请教什么,你自己努力多想点,别总打扰别人! 五阿哥能怎么办,皇阿玛都发话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只能听命了。 以后再有疑难问题,五阿哥就只能苦哈哈跟戴梓埋头苦想了! 不过皇阿玛的话也有道理,总不能每次有难题,五阿哥想都不想就去找郭珍珠解答。 郭珍珠确实能回答出来,可是五阿哥直接拿到答案,就少了寻找答案的过程了。 不努力就直接问答案,时间长了,五阿哥就习惯了,变得懒惰下来,一有问题就问郭珍珠,自己都懒得想了! 这样可不行,毕竟寻找结果的过程也是很重要的,又能学到很多东西,甚至解决掉别的问题! 五阿哥夜里跟六阿哥一起写功课的时候,就忍不住感慨道:“以后我得多努力想想,不能总麻烦姨母才是。” 六阿哥听了,得知五阿哥今天去永寿宫请教自家额娘关于天车的事。 他看了五阿哥献宝一样拿出来的天车,还有五阿哥看过郭珍珠画的偷偷默下来的图纸。 五阿哥的图纸还能看得懂,郭珍珠那个图纸,六阿哥就实在看不明白了。 不过看五阿哥手舞足蹈十分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自家额娘迅速给五阿哥解决了图纸上的难题。 可惜解决得越快,皇阿玛越是不满意,这是让五阿哥多努力一点了? 六阿哥一手托着小脸,半边脸不由鼓了起来:有没可能,皇阿玛只是觉得五阿哥老来问自家额娘,占了额娘的时间,让皇阿玛不高兴了呢? 毕竟四格格和六阿哥已经占据郭珍珠不少时间了,到底是郭珍珠的孩子,皇帝还能容忍一二,换做五阿哥就不忍了! 六阿哥没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五阿哥,只含糊勉励了一番。 五阿哥拿着图纸说道:“要是六弟也喜欢这些就好了,以后我就不用问姨母,可以来跟六弟一起探讨的。” 闻言,六阿哥连忙摇头道:“五哥,我可不会这个。四姐姐也不大会,毕竟这个不好学,所以五哥跟额娘一样很厉害。” 被六阿哥这么一夸,五阿哥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了起来,倒是忘了刚才遗憾感慨六阿哥不能跟他一起钻研仪器的事了。 六阿哥:钻研什么啊,他感觉还是种地更有意思! 其实他也想找五阿哥一起研究一下怎么能把地种的更好,可惜五阿哥在种地上没什么天赋,也不喜欢。 虽然五阿哥不像四格格那样,种什么都不出来,却也种得马马虎虎的。 六阿哥想找个种地搭子,除了皇阿玛之外就找不到了,心里不是不遗憾。 偏偏皇阿玛忙碌得很,没那么多时间跟自己一起研究种地,六阿哥还有点小寂寞。 皇帝又来永寿宫找郭珍珠,这次却是有正事要谈的。 两人用过饭后,郭珍珠捧着蜜水喝了一口,就听皇帝说道:“五阿哥和六阿哥都进尚书房了,伴读也该找起来了。五阿哥那边简单,估计他会选戴亨。戴梓的儿子还不错,跟五阿哥也算是兴趣相投。至于六阿哥的伴读,爱妃有什么想法吗?” 郭珍珠听后,只摇头道:“皇上,臣妾没什么人选。大哥的孩子才丁点大,其他兄弟还没孩子呢!要不然选个自家人,也是知根知底的。如今家里没人选,那皇上给六阿哥选个合适的就好。” 皇帝听后不由意外道:“爱妃给六阿哥选伴读,就没要求吗?不如出身如何,学识怎么样,还有品性和脾气等等。” 郭珍珠听后就笑着道:“那臣妾倒是有个要求,那就是这伴读如果可以,喜欢种地就更好了。” 这话叫皇帝挑眉道:“爱妃就这么一个要求吗?” 郭珍珠点头道:“六阿哥平日除了跟皇上交流种地的事,宫里就没谁能跟他讨论一二了。皇上太忙,不可能每天都有时间跟六阿哥谈论这个,要是有个同龄人,跟六阿哥喜好一样,那就更好了。” “平时的话,六阿哥就能跟他的小伴读一起种东西,不至于太寂寞,只能自个种了。” 皇帝听着就笑了:“六阿哥种地厉害,比朕还出色,要找同龄的孩子当中,还会种地,跟六阿哥种的一样好,那反而更难找了。” 不过皇帝想找,也不用亲自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就行了。 郭珍珠还以为找这样的人很难,得等上一段时日,谁知道没过几天,皇帝又再次来永寿宫,告诉她道:“人已经找到了,一是李氏,二是沈氏。” 她一愣,疑惑道:“皇上,这两家人很有名吗?” 皇帝摇头道:“沈氏写了一本《沈氏农书》,颇有些名声。里头写了如何按照时令种地、怎么轮种作物,还有选苗育苗等等,写得颇为详尽,用的还是大白话,只要稍微识字的人都能看懂。” “这书名声渐起,叫不少人推崇,朕看过后也感觉不错。沈氏既会写书,家里人都是会种地的,正好沈氏有个跟六阿哥年纪相仿的孙儿叫沈麦。” 郭珍珠心想,这沈氏的孙子居然以麦为名,这家子确实很爱种地啊:“皇上,那李家呢?也跟沈氏一样?” 皇帝点头道:“李家也曾写过一本《乌青志》,写得要早,不如沈氏的书写得齐全。朕让人查探过两家,家风都不错,子孙瞧着没有太大作为,品性却不坏。” “只是两家更擅长种地,家族里并没有什么人当官,最大的也不过是当佐领而已。爱妃想好了,真要选这两家人其中之一来当六阿哥的伴读吗?” 在皇帝心里,郭珍珠想选谁当六阿哥伴读都行,估计哪个家族被选上也会乐意。 郭珍珠听后就笑道:“既然是六阿哥的伴读,就该他自个选才是。臣妾是觉得六阿哥更喜欢会种地的小伙伴,伴读在他身边是要一起读书的同龄人,兴趣一样才能相处得好。” 不然一个喜欢种地一个不喜欢,压根就聊不起来。 伴读是陪着小阿哥时间很久的人,起码读书就是小十年了。 宫里的小阿哥能见到的同龄人很少,到处结识朋友就更难了。 所以伴读就是他们身边呆得时间最长久的人,自然是品性好,又合得来才是最妥当的。 至于其他的,郭珍珠觉得没必要纠结家世身份什么的,六阿哥也不需要。 他只要跟小伙伴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相处好多年,这就很足够了。 等六阿哥长大后,要从事农学方面的事,伴读也能成为知根知底的帮手。 皇帝看出郭珍珠的心思,就点头道:“也罢,那就让六阿哥自个选好了。” 他把两家人的孙子都叫了来,沈家是沈麦,比六阿哥要大两岁。 李家的则是叫李铭,比六阿哥要大三岁。 两家都没想到,六阿哥伴读这种好事,忽然有一天居然砸到他们头上来了。 他们晕乎乎之余,只能匆忙把自家孙子打扮一番,换上最好的衣裳,教导一点礼仪就送进宫里来。 哪怕没被选上,光是能进宫走一趟,见着皇家的小阿哥,那都是能吹一辈子的好事了! 六阿哥得知自家额娘请皇阿玛给挑了两家人,可以从中选一个喜欢的当伴读,还挺期待的。 两人很快被带到外宫来,六阿哥没急着出去,隔着屏风先看了一会。 沈麦皮肤黝黑,显然是下过田而晒黑的。李铭就要白一点,刚进来的时候浑身僵硬,显然很紧张,过了一会忍不住抬头偷偷向四周张望。 小明子也跟着六阿哥过来了,见李铭到处看的样子,心里暗暗摇头。 这人是个藏不住事的,而且也太没规矩了一点。 沈麦从头到尾只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仿佛能看出花来。 六阿哥看了一会,这才出去,两人赶紧起身行礼。 见状,六阿哥摆手道:“都坐下吧,不用太拘谨,咱们先聊几句。” 他扭头发现这边的椅子太高了,自己爬上去的话就太没当阿哥的威严了。 于是六阿哥看了小明子一眼,后者迅速把六阿哥抱起来轻轻放在椅子上。 六阿哥板着小脸十分严肃,装着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惜这包子脸怎么看着反而更可爱了。 李铭来之前被千叮万嘱,见的是皇家阿哥,那是皇帝的儿子,绝不能失礼。 不过六阿哥的年纪跟他弟弟一样大,又比弟弟要好看,李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六阿哥想问什么,我一定好好回答。” 沈麦听了,也连忙附和一声。 两人都以为六阿哥要问的,必然是关于田地的问题。在他们进宫之前,早就被家里人压着背了不少关于农田种地之事,顿时胸有成竹,就等六阿哥问了。 谁知道六阿哥压根不按理出牌,没问田地之事,而是问道:“我这想改良梨树,打算试着用桑树来嫁接,你们认为可行吗?” 第140章 沈麦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答道:“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说六阿哥在种植上天赋异禀,六阿哥既然觉得可试,那桑树就可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3节 小明子在旁边听着,不由悄悄看了这个沈家的孙子一眼。 看沈麦刚才沉默寡言的样子,居然是会说好话讨好人的吗? 听听这话说得多好,六阿哥很厉害,所以六阿哥提出的事都必然能成! 小明子也是这么觉得的,心里默默点头:沈家小子还挺有眼光会说话的,不知道六阿哥会不会选他当伴读? 六阿哥只点了下头,并没有表态,看向另一边的李铭。 李铭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嫁接梨树的事,我没做过。家里都是种地为主,没种过果树。” “不过我舅舅曾在山上种过果树,虽然种得一般,却也说过,嫁接的话还是用果树为好。桑树来嫁接梨树,只怕不大合适。” 说完,李铭又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道:“不过我对种果树不大了解,也不一定对。反正嫁接需要多试试,就跟种地一样,什么法子更合适,得试过才知道,光是听和说未必有用。” 他说完感觉自己全是废话,忍不住低下头不敢再开口了。 六阿哥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来京城后都住在哪里?” 没想到他换话题那么快,两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麦先是答道:“家里人带我来,一起住在客栈。坐马车到宫里来,约莫要一个时辰。” 六阿哥再点头,这住得其实不算特别远了。毕竟宫里附近不可能有客栈,都得远一些,尤其城门那边会更多。 很多商人进京来做买卖,都喜欢住在城门附近,那边离着市集也不远。 李铭也回答道:“我也是家里人带着上京,坐船来的,住在一个远房表亲的家里。在一个巷子里的院子,比我家小多了,到宫里来也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六阿哥又接着问了两人家里都有什么人,沈麦说家里还有两个妹妹。 大一点的妹妹比他小一岁,最小的妹妹才会走路。 李铭则是有个弟弟,跟六阿哥差不多大了,两兄弟感情不错,经常一起出外玩儿。 他说到这里有点手舞足蹈的:“我家外边不远有一座山,山上什么都有。我和弟弟偶尔跟着家里两个老仆上山,可以采到甜甜的野果子,还有野菜,要是运气好,甚至会挖到药材,比如人参什么的,不过年份并不太长。” 李铭和弟弟一起玩的事情就更多了,上山爬树,下水捉鱼什么的,还会帮着种种地,给家里人送水送吃的,日子过得快乐又充实。 比起沈麦的沉默,李铭就要活泼得多了,说了不少话,才发现全是自己说话,沈麦和六阿哥只听着没吭声。 李铭渐渐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了,六阿哥这才让人上了蜜水和点心。 看着两人吃完后,六阿哥还吩咐人把他们两个送出宫,这才回去了。 永寿宫里头,郭珍珠正等着六阿哥回来,见了不由笑着问道:“怎么样,两家的人选你都见过了,六阿哥有喜欢的吗?若是没看上,还可以再挑挑看,倒也不必着急。” 六阿哥过来坐下,把两人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想法:“额娘,沈麦皮肤黝黑,看着像是最近故意晒出来的。” 郭珍珠听得一愣,似是没料到此事,不由好奇道:“六阿哥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是晒得特别黑?那个李铭呢?也皮肤黝黑吗?” 六阿哥摇头道:“做活晒的话,黑得不会那么均匀好看,毕竟日头又不会跟着人转。李铭看着很喜欢往外跑,不如沈麦的皮肤黝黑,估计是个不大能晒黑的。却也能看得出来,晒过后,这皮肤的颜色并不是很均匀。” 除非故意两面晒的,不然左右边脸总会有点不同。 郭珍珠听着,微微眯起眼道:“那沈家人倒是有备而来,看来听说六阿哥喜欢种地,想着伴读也该喜欢,于是特意让自家孩子狠狠晒了几天,看着像是经常出去劳作的。” 光是这造假的态度,沈麦再好,沈家不行,人就不能留下。 郭珍珠不求这伴读能给六阿哥帮上什么大忙,不扯后腿就行了。 再说了,她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郭络罗一族也跟着水涨船高,实在没必要再找个家世厉害的伴读来锦上添花。 还不如找个老实本分的,能跟六阿哥好好相处就行。 要是换个家世不错,从小娇宠长大的,只怕吃不得苦,等进宫里当伴读,那就跟供着个大佛没两样。 别说给六阿哥帮忙,还可能得六阿哥反过来哄着伴读,实在没必要。 但是这伴读可以家世一般,品性却不能太糟糕。这家子居然提前造假,要不是六阿哥看出来了,还会以为沈家的孙子沈麦真是个爱种地的人。 六阿哥还继续说道:“沈麦虽然皮肤黝黑,手心看着很嫩,吃点心的姿态很规矩优雅,显然是细心精养长大。说话很小心,看着是读过书的。” “家里边相当殷实,那么多人上京来,特意包了客栈住,并不是住在远亲里头,花费并不少。想必笃定沈麦能被我看中,没必要寄人篱下,住在别人家里。” “沈家耕读之家,估计想让子孙从文。但是宫里突然挑了他家的沈麦,以后可能要当我的伴读,应该故意改了一些习惯。” 但从小的习惯不是一时半刻能改掉,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能背下来,万无一失,这举手投足的姿态却不可能完全改掉。 尤其吃东西的时候,一抬一放,什么习惯是一目了然。 郭珍珠挑眉,还说六阿哥怎么问过话后还特意让两个孩子吃点心后才放出宫,原来是用来观察的。 她只感慨六阿哥年纪小小的,既谨慎又细心,愣是想了这么个法子来观察对方。 “看你的样子,是不喜欢这个沈麦来当伴读了,那么李铭呢?” 六阿哥歪着头答道:“李铭看着从小就是放养长大的,跟弟弟相处得不错。性子活泼,没什么城府。有什么就说什么,却不会不懂装懂,说话有分寸。” 郭珍珠听着就笑道:“看来你很满意李铭,难道他就没其他缺点了?” 这话叫六阿哥笑笑道:“缺点必然是有的,我感觉李铭应该十分好动,有点坐不住。以后真进宫来跟着儿子去尚书房上课,估计屁股跟有针扎一样,扭个不停了。” 这情形光是想想,郭珍珠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让活泼好动还从小满山跑的孩子愣是压在尚书房坐一上午,确实难受得很。那六阿哥打算怎么选,再另外挑人吗?” 六阿哥摇头道:“李铭挺好的,没什么城府,更没什么坏心。我话少,他话多,正好互补 了。至于规矩什么的,让人教一教就好,李铭看着还是挺聪明的。” “而且不止他家里,就是表亲那边也是种地的,听着是种果园的。他对两边的事情都知道一点,从小耳濡目染,见识挺广。” 郭珍珠听六阿哥难得夸一个人,不由笑笑道:“反正你喜欢就好,毕竟是你的伴读。既是确定下来,那你跟皇上说一声就好。” 六阿哥点着小脑袋,很快笑眯眯道:“等李铭进宫来,尚书房就要热闹多了。尤其五哥,总算多了个能说话的人。” 这话叫郭珍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六阿哥选李铭,不会也因为五阿哥的缘故吧? 不过确实五阿哥的伴读戴亨,戴梓的独子,也是个话不太多的人。 六阿哥也是话少,七阿哥因为说话不太利索,也不是很爱说话了。 八阿哥不用说,就是个闷嘴葫芦,多说一个字都懒。 再往上,四阿哥也是性子沉闷,三阿哥性子有点内向,并不是很喜欢说话。 四阿哥的伴读,皇帝后来找了个侍郎家的儿子,比四阿哥要大两岁,也是个爱看书不爱说话的。 三阿哥的伴读马尔赛就更不用说了,每天埋头苦读,别提是说话了,人都见不着。 一下学他不是回去写功课,就是去藏书楼看书。 如今进宫成为伴读,马尔赛就能进宫里的藏书楼看书借书了。 藏书楼很多书是不外借的,只能在里头看,马尔赛喜欢得很,看着都不想走了。 每次他都躲在藏书楼角落看书,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才回去。 大阿哥的性子还算外向一些,只是跟五阿哥的年纪差得远了。 五阿哥这年纪能玩能说的,大阿哥却已经不怎么感兴趣的。 小太子就更不用说了,一举一动都是按照储君来培养的,小大人的模样压根不可能跟弟弟玩成一片。 五阿哥只好经常去找六阿哥,却因为六阿哥不怎么多话,有点自言自语的样子。 六阿哥估计看着五阿哥太惨了,都没个活泼点的玩伴,于是挑伴读的时候就选了活泼的李铭了。 六阿哥:其实是五阿哥话太多了,他又不好不回。等李铭进来,就能让这两人凑做堆,自己耳根就能清净多了! 郭珍珠不知道自己误会了,私下还跟宜贵妃提起这事,就感慨道:“六阿哥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很喜欢五阿哥的。” 宜贵妃笑笑道:“那是,两人一起长大,情谊总归不一样。” 五阿哥得知六阿哥选了一个活泼话多的伴读,别提多高兴了。 李铭回答的时候,觉得六阿哥面无表情,也没看出满意来。 他又觉得自己回答的一般,并不是太好,认为这伴读的机会可能落不到李家了。 哪里想到峰回路转,宫里竟传出消息来,说六阿哥选了李铭当伴读。 这下子李家高兴坏了,立刻在家里摆了一桌宴席,自家人关起门来高高兴兴庆祝了一番。 李家还给李铭置办了一箱子的新衣服和鞋子什么的,又耳提命面让李铭进宫后要守规矩,绝不能犯错。 毕竟一家子性命和荣辱都在李铭身上了,他要错了,一家子都得赔进去。 这话把李铭吓着了,好在李家老爷子还算镇定,把儿子儿媳都赶了出去,叮嘱道:“你也别太担心,六阿哥选了你,自然是看着你好。你只要跟之前一样就行,不用非逼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铭一听,这才安心了一点,又疑惑道:“爷爷,我当时听沈麦回答得挺好,怎么六阿哥没选他,反而选了我?沈麦看着聪明多了,我担心跟着六阿哥读书,要读得不好,太笨了一点,要给六阿哥丢脸的。” 李老爷子摸了摸孙子的脸颊,笑笑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多着呢,尤其是自作聪明的人。你笨一点有什么,难不成还想比宫里的皇家龙子龙孙更聪明吗?” 笨也没什么不好的,李铭这不就误打误撞成了六阿哥的伴读了? “六阿哥看上你,可能也因为李家多年种地,你从小就看着,耳濡目染的,知道得不少。” 李老爷子又拿出一本书稿来,递给李铭道:“这是咱们家的农书,我补充了一些近年来的经验,你多看看,最好背下来。等进宫后,你就誊抄一遍,再把这书送给六阿哥。” 李铭点点头,接过书册答应了下来。 他听得有点懵懂,却不至于没听明白自家爷爷的话,沈麦聪明,却可能是自作聪明了。 李老爷子年纪大了,看得也多,特意送孙子进京来,远远见过沈家的孙子沈麦。 沈麦那年纪皮肤却黝黑成这样,还晒得极为均匀好看,一看就不是劳作的时候晒的,而是故意晒成这样。 估计掀开衣服,里头的皮肤也还是黝黑得非常均匀,想必是敞开衣服晒的。 这样就让宫里贵人以为沈麦跟着家中长辈去田里劳作多时,才晒成这样。 尤其这位贵人还是六阿哥,六阿哥年纪那么小,要糊弄过去实在太容易了。 李老爷子摸着胡子,心里暗暗摇头。皇家子孙不管多大的年纪,却都异常聪慧,见识又广,哪里看不出沈家这小把戏呢! 哪怕六阿哥自个没看出来,他身边伺候的宫人也该瞧出来了。 再就是在贵人身边伺候,最重要的不是聪明,也不是懂得很多,而是没有城府,足够坦诚。 李铭这一点就极好,李家上下也简单,李老爷子就一儿一女。 女儿早就出嫁了,儿子也孝顺,儿媳是故交的女儿,两夫妻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前后脚生下两个孙儿,两兄弟关系也好,李铭经常带着弟弟满山跑。 他是个会照顾人的,有点调皮却不过分出格,读书不够聪明却颇为认真。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4节 李老爷子也不求孙儿进宫后有什么大造化,起码跟在六阿哥身边能认真老实办差,好好学习,这就足够了。 六阿哥选好人,亲自去跟皇阿玛禀报。 皇帝听到六阿哥选了李铭,显然不怎么意外,点头道:“可以,你自个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李铭进宫后,你要觉得不合适,到时候再换人也是可以的。” 这话叫六阿哥笑着应了,又说道:“儿子跟额娘提了,额娘觉得我喜欢李铭就行了。只是李铭的规矩不够好,还要麻烦皇阿玛找人教一教他,免得在宫里出错了。” 闻言,皇帝笑着摆摆手道:“小事而已,回头让你身边的小明子教李铭几天就足够了。小明子在宫里的时间不短,又是在永寿宫伺候好几年了,还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些规矩小明子心里比旁人要明白,让他来教李铭是再合适不过。” 六阿哥点头应了,笑眯眯跟皇阿玛道谢后这才走了。 夜里皇帝去永寿宫的时候,跟郭珍珠提起这事来:“六阿哥的眼光倒是不错,朕原本还担心他会选沈麦。不愧是朕的儿子,哪怕年纪小,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郭珍珠听着就笑吟吟道:“也是皇上教得好,六阿哥年纪小小倒是比臣妾还厉害,跟臣妾说的时候头头是道,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简单转述了六阿哥对沈麦和李铭的看法,皇帝微微颔首道:“六阿哥看得差不多,沈家确实前些年跟李家一样,只围着田地打转。后来沈老爷子写的书出名了,尝到了好处,就想着让子孙读书写文章,以后指不定能让家里能够往上走一走。” “沈家儿孙不少,沈老爷子有三个兄弟,膝下还有五儿两女。两个女儿都出嫁了,五个儿子也就最小的儿子有了沈麦这个孙子。” 郭珍珠有点惊讶,沈麦的生父在家里排行最小,沈麦却是长孙了? 皇帝继续说道:“沈麦从小就被沈老爷子带在身边养着,手把手教读书识字。别说种地,沈麦估计连田地边上都没怎么去过。” 郭珍珠听得眯起眼道:“明知道六阿哥想找 个会种地的伴读,没想到沈家这个孙子居然一点都不会。” 只是也不意外了,沈麦是长孙,沈老爷子有意借着出书的东风上去,尤其宫里正是看中沈家这一点,才会叫沈麦参加六阿哥伴读的挑选。 沈家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可是沈麦已经走读书人的路线了,根本不像上一代那样还围着田地打转,只能恶补一番。 光恶补还不行,沈麦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一直在屋内没出去晒过的,于是又拉着人狠狠晒了一通。 亏得沈麦是个容易晒黑的体质,如今又是初春不是盛夏。不然猛地晒上很多天,那么小的孩子身子骨可未必能受得住,只怕要中暑的。 不过沈家还挺狠的,愣是把沈麦晒得黝黑送进宫来。若非六阿哥心细又敏锐,估计真要给沈家糊弄过去了。 沈麦要真进了宫,六阿哥以后发现真相再反悔虽然不难,却麻烦多了。 但是沈麦有着沈家那本书,全背下来,平日六阿哥问什么,估计也能答得上来一些。 郭珍珠无奈摇头道:“想必沈家觉得六阿哥喜欢种地,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在边上指挥一番,未必是真的喜欢或者擅长。所以他们让沈麦晒一晒,再背诵种地的书,以后进宫了也未必会露馅。” 唯独沈家并不知道,六阿哥是真的喜欢种地,也很擅长。年纪小的时候拿不动锄头,六阿哥才让身边的太监帮忙。 如今年纪大一点了,他拿得动小锄头,种地种花,简直种得不亦乐乎。 六阿哥自个种过地,自然看得出沈麦压根没种过。 皇帝笑着道:“沈家这不是班门弄斧了吗?他们以为写了一本农学书,家里人都种过地,背一背书就能糊弄宫里养尊处优的小阿哥,真是聪明过头了。” 他不讨厌聪明人,却厌恶自作聪明的。沈家尤其是,糊弄六阿哥,这不等于想糊弄自己这个皇帝了吗? 郭珍珠听着,见皇帝的表情并没有多动怒,却明白他心里不痛快,沈家估计要倒霉了。 她好奇问道:“皇上是想要惩罚沈家吗?” 听罢,皇帝点了下头又摇头道:“是要罚沈家,却不是这个时候。”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了,六阿哥刚挑完伴读,沈家立刻就被罚了,只怕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但是沈家出的书,名气不少,还有不少人追捧。皇帝正是打算发展农学的时候,不好直接打压沈家。 不但会牵连到六阿哥,还可能出现一系列的麻烦。 农学被打压,其他擅长农学的人是不是就不敢出来一展所长了? 沈家出书有助农学发展是一回事,沈家人飘了出这种闹剧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皇帝不想有人混为一谈。 索性稍微缓一段时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没在沈家身上,皇帝再动手也不迟。 至于要怎么惩罚,皇帝早就心里有数了。 沈家不是想往上走吗?家里有个佐领,还打算借着这次东风打点一番,当个参领。 皇帝打算截下,顺道把沈家那个佐领都撤掉了。 郭珍珠看出皇帝的想法,却也觉得沈家是自作孽。要是老老实实让沈麦进宫,没弄那么多花花肠子,自然没什么坏事。 而且六阿哥没看中沈麦,但是沈家借着那本农学书,也可以起来的。 可惜沈家这么一闹,反而断了自己的路。 过了几天,郭络罗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来。 之前因为宫里守孝的缘故,郭络罗夫人就不好进宫来了。如今出孝了,又过了年,听闻皇帝要带着皇太后和宫妃南下,必然会带上郭珍珠。 于是郭络罗夫人赶紧递牌子进宫来见一见,不然又得等几个月了。 宜贵妃也在,见着郭络罗夫人十分高兴,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道:“额娘瞧着气色还不错,送去的燕窝都喝完了吗?要是用完了,这边再送一些过去。” 郭络罗夫人笑着点头道:“娘娘送的燕窝都用了,家里女眷们都用了,气色都比之前好。我进宫的时候,她们还说要托我多谢娘娘呢。” 宜贵妃大手一挥道:“额娘客气什么,等会额娘出宫的时候多带一些回去就是。” 郭珍珠含笑看了过来问道:“额娘瞧着不错,那可太好了,阿玛也好着呢?” 郭络罗夫人笑吟吟点头道:“好着呢,最近老爷早上还起来打拳,说是得长命百岁,好好看着子孙们过好日子才行。” 宜贵妃听着好笑道:“那敢情好,就盼着阿玛长命百岁,好好享儿孙的福气呢!” 几人笑闹了一会,郭络罗夫人才正色道:“今儿我进宫来,一来是看看娘娘,二来是家里旁支听说六阿哥选了李家孩子当伴读,就上门来问了。” 郭珍珠想想也知道,旁支是觉得她家里没合适年岁的孩子当六阿哥的伴读,但是旁支有啊! 怎么不选他们,反而选了李铭这个外人呢! 第141章 宜贵妃听着就嗤笑道:“他们想什么呢,旁支家里的孩子会种地吗?会读书吗?别是学了几个大字,又觉得自己是旁支,就能进宫来当六阿哥的伴读了。” 旁支想得挺美的,他们配吗? 郭珍珠皱眉问道:“额娘,旁支的人不会上门来质问,叫你委屈了吧?” 要让自家额娘委屈了,她立刻去收拾旁支这些人! 闻言,郭络罗夫人笑着摇头道:“他们哪里敢,之前老爷狠狠敲打了旁支一番,他们一个个只敢小心翼翼上门来,问旁支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叫六阿哥不乐意从旁支选孩子当伴读来着。” “我想着外头可能有人议论这个,索性进宫来跟娘娘说一声,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听见这话,宜贵妃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额娘不必担心,这种话压根不会传到宫里来。要六阿哥挑个家世厉害的人当伴读,外头才可能议论。” “如今只选个普通人家当伴读,外头可能只觉得有些惊讶,很快就不会再讨论此事了。旁支上门来问,额娘打发走了吧?” 郭络罗夫人点头答道:“是,我只说这是小阿哥和娘娘的意思,必定还经过皇上的允许,不是他们能够问的。” 问了,谁会给旁支回答呢? 反正只说六阿哥愿意选旁人,不愿意选旁支而已。 旁支除了郁闷,还能怎么样呢? 最多是叫他们让孩子努力一点,以后说不定五阿哥和六阿哥长大了,有别的差事需要有人跑腿,兴许会想起旁支来。 郭络罗夫人是这么想,也就这么跟旁支说了。毕竟直接跟旁支说他们不行,让旁支大受打击,一蹶不振也不好。 索性跟他们说了是皇帝的意思,叫旁支消停了,然后再勉励一二,让他们督促旁支的孩子们努力起来。 不然以后五阿哥和六阿哥长大了,差事多了,想找人跑腿,但是回头看旁支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废。 那机会可不会等人,尤其不会等没准备的人,也就落在别人身上,旁支可不能再哭着上门来问了。 他们不努力,抓不住机会,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了! 郭络罗夫人这么一解释,郭珍珠就笑了,宜贵妃连连点头道:“额娘这话说得好,既叫旁支消停点儿,又能让他们关起门来多努力,不至于懒懒散散的。以后兴许没能办什么差事,反倒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郭络罗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些旁支没什么大能耐,起码别闹出麻烦来,坏了他们家的名声就好。 而且这么一鼓励,旁支们只觉得有希望了,于是也不上门多做纠缠,回去后就捏着孩子们的耳朵,催促他们多努力读书识字,准备好后,以后有差事也能落在他们头上去了。 宜贵妃调皮一笑道:“还是额娘有法子治他们,把旁支治得服服帖帖的。” 几人笑了一会,郭络罗夫人忽然提起一事来:“说起来之前六阿 哥选的伴读,沈家人的客栈就在城门口不远。正好老二办事的时候经过,说是听到沈家人以为伴读是胜券在握的事,早早就吩咐人办起流水宴。” “摆了一天,却发现伴读是李家,并不是沈家人。这就尴尬了,赶紧把流水宴撤了,剩下的也不要,收拾东西匆匆忙忙就走了。” “留下一个烂摊子,好在给的银钱是足的,不叫客栈掌柜吃亏了。不过剩下的食材太多,客栈收拾了好几天才算是弄完了,对沈家人愣是没什么好印象,跟街坊们嘀咕了好一阵子。” 这话叫宜贵妃惊讶道:“这还没宣布究竟谁当伴读,沈家倒是脸大,这就开始提前庆祝了?尴尬什么,分明是他们自个误会了,跑得倒是快。” 郭珍珠也没想到沈家这般没稳住,还没宣布就已经开始提前庆祝,闹得尴尬,只好匆忙离京。 等他们后边发现皇帝悄咪咪的惩罚,估计才会更郁闷了。 这会儿沈家只是尴尬,后边想必要痛哭流涕。谁叫他们耍心机,还耍到六阿哥和皇帝跟前了呢,也是活该了! 皇帝这惩罚还没办,郭珍珠就不好跟额娘和妹妹说了,只笑笑道:“六阿哥还说沈麦沉默稳重,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家里人显然飘得厉害。” 郭络罗夫人点头道:“可不是呢,宫里还没发话,他们倒是先给宫里做主了一样。闹得不少人以为沈家真要出个阿哥的伴读了,上门去庆贺的人还不少。” “原本我还想着,既是六阿哥的伴读,是不是该派人送点礼物庆贺什么的。还是老爷拦了我,说宫里还没发话,等几天再说也不迟。” “这一等,却发现伴读不是沈家人,好在老爷拦着我了,不然我也得尴尬,还白送一份礼物过去的。” 宜贵妃摇头道:“原是沈家的错,还叫别人误会了,好在额娘没送礼物过去,不然这礼物可就砸水里了,连个响都听不见。” “他们倒是跑得快,把烂摊子都扔给客栈掌柜去收拾了。不过沈家人真以为跑了,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看见的人又不是瞎子,肯定不止郭络罗家的人看到,出入城门的人得多少啊,总会看得见沈家的嘚瑟。 后来沈家灰溜溜跑了的事,估计也有不少人见了,私下嘲笑沈家呢! 这么多人知道了,皇帝必然也会收到风声,宜贵妃琢磨着,沈家估计得倒霉,不由笑了起来。 郭络罗夫人只呆了一会,留下家里送来的瓜果蔬菜就出宫回去了。 食材都收拾去小厨房了,郭珍珠派人把五阿哥和六阿哥叫回来,一起用郭络罗夫人带过来的食材。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5节 六阿哥回来的时候很高兴,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册。 他笑着说道:“额娘,这是李铭送给我的书,说是李老爷子的书稿。” 郭珍珠接过来一看,发现纸上的墨水很新,估计是李铭特意誊抄了一遍才送来。 她好奇问道:“记得李家也出过一本书,怎的这书稿跟那书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六阿哥点头答道:“李铭说那书是李老爷子早年写的,有二十年了。这书稿则是补充了不少地方,原本打算找到适合印刷的书坊,正巧沈家才出了一本农学书,李家不好这时候再出,也就放弃了。” 要是这时候出书的话,这倒是像李家想学沈家,故意这时候出版一样,于是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郭珍珠听着,就觉得这李家老爷子倒是个拎得清的,不是意气用事,这时候故意跟沈家打擂台。 “这书送去给皇上看看,要是合适,就在宫里印刷也行。宫里印刷要清晰好看得多了,封面也能做一做。” 这样一来,就比沈家的书要高档得多。 六阿哥听后却摇头道:“额娘,买农学书的多是一般人家,书要做得太好定价太高,买的人反而少了。” “按照儿子的意思,只简单印刷为好,封面什么的能省就省,把定价打下来。” 这样一来,能买得起农学书的人就能更多了,回去还能参考一二,种地更科学有效,收获也能更多。 郭珍珠笑笑道:“六阿哥想得更周到,是我想岔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回头找个印刷可以,口碑不错的书坊试一试。” 书坊都在宫外,琉璃对这些不大熟悉,估计得找三官保帮忙看看哪家书坊印刷还可以,又价钱不算太高的。 郭珍珠有点迟疑,三官保好像是会砍价的,似乎还挺擅长。 他如今当了工部尚书,跟以前抠抠索索的样子不同了,要是砍得太厉害,会不会对三官保的名声有碍? 郭珍珠胡思乱想了一会,就让人把书册放进锦盒里头,等会送去给皇帝看看。 五阿哥也拿出图纸来说道:“姨母,天车已经画好了,瞧着比之前好多了。多得姨母提点,我和戴先生都十分感激。”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五阿哥客气什么,我正好知道就告诉你了,剩下要怎么做出天车来,还得你和戴先生努力才行。” 五阿哥点点头,知道自家姨母能提点改善图纸,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剩下的事自然得他亲自来。 小厨房做好饭的时候,皇帝正巧来了。 小礼子赶紧又多做了几道菜送来,皇帝坐下后,郭珍珠索性把李家送的书册送过来给他看。 皇帝翻了翻,点头道:“李家写得相当详尽,补上了不少东西。” 只是他看着看着,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吩咐李德全道:“你去把沈家的那本书拿过来。” 李德全很快叫太监跑腿取了沈家的农学书送来,皇帝翻了翻,很快递给身边的郭珍珠道:“爱妃来看看这两本书。” 郭珍珠心下疑惑,还是接过书看了看,发现沈家的农学书跟李家的颇为相似。 不过农学书的重点都差不多,说的都是选苗、育苗、施肥和浇水等等的要点。 但是她仔细一看,能发现李家老爷子早年写的书估计有些不够仔细妥当的地方,后边的书稿里头还划出来补充修改了一番。 然而沈家的书里头,这一块地方居然跟李家老爷子早年写的一样,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毕竟李家老爷子二十年前写的书,沈家最近两年写的,竟然前后非常相似。 哪怕农学说的事差不多,每个人写的习惯多有不同,但是隔着这么多年,耕种模式稍微有点改变,依旧相似到这个程度,沈家恐怕是借鉴了李家老爷子早年写的书。 当然沈家不至于直接用了,还是添了一部分自己的经验。 皇帝回头还让六阿哥去问李铭,李老爷子是什么时候想再版自己这本书稿的。 李铭想了想,说是两年前。 六阿哥感觉这就巧了,怎么李老爷子想再版自己的书,沈家那时候就出书了呢! 然后李老爷子看沈家出的书,也就放弃再版自己的书稿了。 六阿哥一问,李铭就说道:“那会儿爷爷想印书,还特地去问了几个书坊。我那时候年纪小,还跟着去的,所以有印象。” “跑了好几个地方,爷爷还问了不少事。我年纪小,听得无聊,走得又累,最后是被爷爷抱着回家去的。” 说到这里,李铭还有点不好意思道:“后来爷爷忽然说不印了,再也不出去跑书坊,我还挺高兴的,总算不用继续走得脚板疼了。” 如今看来,李老爷子会放弃,估计也是看出沈家这书跟自己的很相似。 但是沈家先出的,李老爷子如果后边再印刷,被人看见这前后很相似,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毕竟李老爷子二十年前出的那本书实在太久远了,估计都找不出原版的书来。 哪怕他想说沈家这书跟自己二十年前的书一样,也得拿出证据来。 拿出手稿的话,旧的那一版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了。 新的这个是李老爷子最近几年陆陆续续添上的,字迹比较新,就不可能作为证 据。 索性李家老爷子还挺乐观大气,觉得农学书印刷出来就是让人看的,加上沈家这书上边没什么错误的地方,只要有用就行了,于是就放弃了再版的事。 郭珍珠听说的时候都沉默了,沈家是听说李老爷子想再版,就赶紧抢时间把书出了吧。 如果李老爷子不放弃,沈家估计后头还有很多手段来把李家压下去。 沈家这是错上加错了吧?看来皇帝之后的惩罚,还能再加重一点了。 说沈家作死,原来他们还能更作死。 皇帝原本看在沈家出了农学书的份上,惩罚还算轻了,只是不让他们暂时走上仕途而已。 要是以后沈家能做出点什么成绩来,皇帝可能还会再考虑用他们。 如今沈家这书居然还没多少是自己写的,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更不凑巧的是,皇帝的藏书阁里居然真的有李老爷子二十年前出的书,保存得相当完整,字迹都十分清晰。 原版书一对照,那就更是一目了然了。 沈家直接就是欺君之罪,一家老小都被押入大牢。 不少人唏嘘沈家要是老老实实写一本农学书,怎么都不会沦落到如今这地步,还可能被皇帝提拔。 如今好了,沈家一番操作猛如虎,最后完全把自己坑惨了。 皇帝惩治了沈家,懒得再分一点注意力给这家子,而是准备南巡了。 这次他打算带上皇太后,另外还有所有的小阿哥。 内务府的准备就要更周全一点,免得小阿哥年纪小,在船上久了会不舒服。 太医院那边的准备就更多了,药丸、药材就装了足足半船,跟着去的御医、药童就有好几个。 另外阿哥的伴读也跟着一块去,算是跟着阿哥们一起出去见识一番了。 伴读的家里人也准备行装,光是替换的衣服就装了好几个笼箱。 毕竟在路上,衣服替换不能少,洗晒起来却不容易,多装一点总是没错的。 后宫除了郭珍珠之外,宜贵妃和僖妃是必然跟着去的,惠妃听说大阿哥要去,也忙不迭说要跟着。 荣妃更不用说,求着皇帝暂时免了禁足,就为了能在路上照顾三阿哥。 宣妃见皇太后也去,就想跟着去了。 唯独温贵妃打算留下,毕竟宫里还有不少嫔妃没能去。总不能这么长时间没人盯着,加上温贵妃这两年病了两场,身子骨有点弱了,坐船只怕难受,就不打算去了。 郭珍珠听说温贵妃要留下,不由说道:“你要留下帮忙管事,那是再叫人放心不过的了。” 她麻溜让人把账本和各宫份例的单子一股脑都送温贵妃这边来,回头出去这两个月,就要温贵妃自个看账对账了。 温贵妃看着一大堆账本不由头疼道:“娘娘出去一两个月而已,推迟一点再安排也行。这些账本我就不用都看了吧,着实瞧着就累人。” 郭珍珠听着就笑道:“平日就按照规矩来办,你要不想看,那就不看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查账就行,怕是中途有什么意外,需要看账的话,你没账本能查,就得抓瞎了。” 她也算是以防万一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查账,账本一部分在内务府,一部分在永寿宫,温贵妃就不好擅自过来取了。 还不如郭珍珠这时候先把账本送来,在温贵妃这边放着。 温贵妃听后就笑了:“还是娘娘想的周到,那就先放着,兴许没什么需要查账的地方。” 郭珍珠交代好了,就高高兴兴跟着皇帝开始公费旅游。 四格格也跟着一块上船,她几个伴读年纪小,还是姑娘家,家里人不大放心,就没跟着来。 索性三格格也在,两个小姑娘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还能一块玩儿。 皇帝这条船上,除了郭珍珠之外,就是小太子,另外四格格和三格格也一块住过来了。 毕竟四格格第一次出远门,郭珍珠不大放心,就让女儿住在同一条船,也能亲自看顾一二。 六阿哥则是跟着五阿哥在另外一条船,船上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在。 其他嫔妃就在第三条船上,惠妃和荣妃为此很失落,只能等下船的时候能远远看一下阿哥了。 郭珍珠除了带上晴雪和琉璃之外,还带上了林嬷嬷和于嬷嬷。 林嬷嬷和琉璃跟着四格格,帮着郭珍珠照顾四格格。 三格格在船开没多久就开始有点晕船,用了点药就睡下了。 四格格不好打扰她,过来陪了一会郭珍珠,忍不住去皇帝那边,想借两本书看看。 皇帝在船上设了书房,里头除了折子外还有不少藏书也一并带了来,在路上就能看了。 四格格一来,皇帝就笑着给她推荐了两本书。 小太子带着李德全正努力整理折子,却是整理不完,偏偏皇帝这些折子不好叫外人来收拾。 四格格见了,于是提议道:“皇阿玛,不如我也来帮忙整理这些折子吧。” 皇帝想了想就点头道:“那敢情好,你整理一会要是累了,也不必撑着,只管去休息就是了。” 四格格笑着应了,问过小太子,知道哪边是已经看过的折子,哪边是准备看的,帮着李德全把看过的折子放进准备好的箱子里头。 有四格格加入帮忙,而且她还识字,看得还快,叫小太子和李德全都要轻松得多了。 小太子帮着整理一会,就被皇帝打发去做功课和练字了。哪怕出来了,太傅没跟着来,却留下不少功课让阿哥在船上做。 小太子把整理好手边看过的折子就走了,皇帝很快又看完了不少,四格格继续吭哧吭哧收拾。 等皇帝看完后,才发现四格格还在,连忙打发她赶紧回去歇着。 四格格去郭珍珠那边,小声说道:“额娘,我才知道皇阿玛可累了,出来南巡,书房里的折子堆得满满当当的。我光是整理就有点累了,更别提皇阿玛全都要看完还得批阅。”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6节 郭珍珠也没料到四格格去皇帝那边借书,书是借了,还顺道给皇帝帮忙,却累得不行,还心疼起皇帝来。 她顿时笑着道:“当皇上是不容易,有看不完的折子,毕竟各地的事情都很重要,什么都要皇上过目才行。” 四格格心疼皇帝,第二天又跑去帮忙整理折子。 她整理得越发熟练,是又快又好,收拾完后还能腾出手来,给折子分类。 四格格也分不出折子里哪些事更重要,哪些不重要,分之前问过皇阿玛,只把请安折子单独放在一块。 其他的另外放,皇帝就能先看看请安折子之外的。 这样皇帝看折子就更快了,往往早上送来的折子,中午不到就看完还批复好送走了。 闲下来后,皇帝还跟四格格聊了起来,毕竟他看出女儿似乎有很多疑惑。 果然四格格问道:“皇阿玛,女儿见一本折子前边夸赞的辞藻占了大半,剩下一小半才是说正经事情的,这不能放在最前边吗?” 不然皇帝看完一大堆赞颂的词句,才能看见最后重要的事情,这不是耽误事吗? 皇帝听后只摇头道:“你看的那个折子,那人曾是十几年前的探花,一手字写得极好,诗文也写得不错。可惜人不够务实,所以才会外放历练。” 四格格听懂了,这人诗文写得好,是极有文采的,能考中探花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惜写得再花团锦簇,成了探花郎,当官后就得务实。 这都十几年了,这位探花郎似乎一点都没改过,依旧花团锦簇写上一大篇,最后才把正经事写上。 她忍不住问道:“皇阿玛,这探花郎十几年来仿佛没什么长进?所以才一直外放,始终没回来吗?” 皇帝听得好笑道:“他已经稍微改了,以前前边写得更多,叫朕打回去重写了几次。” 可惜虽然改了,但是依旧改得不够多,只怕要 继续外放,辗转在外省各地当个小官来历练。 改得慢,那就慢慢改,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皇帝再用这人。 四格格抿着唇,忍不住笑了起来:“皇阿玛,这探花此时才上折子想要在当地种御稻。哪怕女儿不如六弟,并不擅长农学,也知道这个时候下种实在有点晚了,会影响收成。” 皇帝听后,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连四格格一眼都能看出问题来,这探花在外地当官多年,依旧不大长进。 看来这探花郎得敲打一下,然后贬得远一点的地方再好好多历练几年才行。 第142章 郭珍珠不知道四格格好奇问了几句,那倒霉的探花郎可能就要被皇帝贬官,还要在更远的地方外放多年。 她只察觉四格格往皇帝那边跑更勤快了,不由好奇。 四格格笑眯眯道:“额娘,我是去帮忙的。太子二哥还有很多功课要做,我去帮忙的话,他就有更多空闲时间来读书了。皇阿玛也说我整理折子越发快了,我还能打发时间。” 毕竟坐船的话,船只再大就这么点地方,他们也不可能到处撒欢跑,最多只是去甲板上呆一会儿,看看周围的风景。 刚开始孩子们第一次出门还兴奋,到处看,时间长了,周围的风景没太大变化,渐渐就感觉无聊了。 小阿哥们和伴读在一条船上,还能一起读书、练字,讨论一下功课什么的。 但是格格这边没什么课业要求,三格格因为晕船的关系,几乎都在船舱里躺着。 剩下四格格没地方玩儿,除了跟郭珍珠一起聊聊天就没什么做的了。 如今她找到个事情能做,还能给皇帝帮忙,又被皇帝夸了,不知道多积极。 郭珍珠听后,见女儿确实挺喜欢去帮忙,也就没再多问了。 于是四格格往皇帝那边跑得更勤快了,每天起来洗漱后,用过早饭,就去皇帝的书房帮忙整理折子。 书房里头,皇帝早就来了,先是读书和练字,然后才开始看今天的折子。 四格格每天想着要早点来,起床的时辰是越来越早,却从来没比皇帝早到过。 她不由好奇道:“皇阿玛究竟什么时辰起来的,怎的我每天那么早起,都没能比皇阿玛更早到书房了呢?” 皇帝听后,就笑笑道:“朕之前要早朝,习惯起得早一些。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必要太早起来。而且朕起来后也不忙着批阅折子,而是先按照以前的习惯,读书练字后吃点东西。” 等吃完早饭后,四格格也过来整理折子,皇帝就可以开始批阅了。 四格格听得诧异道:“皇阿玛每天那么早起来,不会困吗?” 皇帝摇头道:“刚开始可能有点不习惯,只是这习惯快二十年了,如今身子骨早就适应了。” 二十年如一日,这习惯早就深入骨髓,要不是四格格问起,皇帝都没想到他已经坚持这习惯如此多年了。 四格格不由佩服道:“皇阿玛真厉害,换做我那么早起来,估计早就要打瞌睡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也低头开始快速整理折子。 最近各地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平常的请安的折子尤其多。 四格格整理了一半,小太子就带着功课过来了。 太傅没来,小太子的功课是皇帝看的。如今每天他不用帮忙整理折子,有四格格来做,小太子读书写功课的时间就要更宽裕一点。 但是小太子每天早上雷打不动,要送前一天的功课来给皇帝过目。 皇帝接过他的功课看了看,用朱笔圈了几个地方,让小太子展开一下,或者写得不够深入。 四格格在旁边听得似懂非懂的,只觉得这个太子二哥也很勤奋。 每天都要写功课,还每天要皇帝批阅,白天改正后,晚上还要再送来。 如果不行,那小太子就得再改一遍,然后再晚点送来。 实在太晚了,就会第二天早上送来了。 四格格一手托着下巴,心里叹气,当阿哥不容易,当太子就更不容易了。 今天小太子的功课似乎做得还可以,需要改正的地方不多。 皇帝抬头见四格格怔怔看过来,不由笑道:“怎么在发呆,你在想什么?” 四格格正色道:“皇阿玛,女儿在想太子二哥真勤奋,每天都要做功课,还每天早晚送过来给皇阿玛过目改正,我看五弟和六弟在读书上没那么勤奋。” 这话让皇帝更好笑了:“你拿那两个皮猴来比较,实在不妥。尤其他们两个年纪还小,在读书上没太大的天赋,如今瞧着他们比之前努力,倒是不错。” 太子却不一样,他是储君,不能用努力就行,还得最出色才可以。 不过太子跟皇帝想得那样,确实在读书上颇有天赋,记性不错,尤其十分勤勉努力,这叫皇帝心里满意。 但是这会儿皇帝却不会称赞小太子,这也是他的习惯了,免得小太子以后会骄傲。 不过对五阿哥和六阿哥这两个年纪小一点,一个对科技仪器更擅长,一个对种地更熟悉,压根就不是跟小太子一个赛道的,也就没什么能比较得了。 小太子在旁边听得十分羡慕,皇阿玛刚才还夸赞了两个弟弟,语气又颇为亲近,反观对自己就要严格得多了。 哪怕是四格格这个妹妹过来帮忙,皇帝对她也尤为宽容。 四格格有什么疑惑,皇帝都会给她仔细解释。 换做自己的话,小太子想了想其实说功课的时候,皇帝还是挺耐心的,却说得不多,也从不夸赞他。 四格格笑眯眯道:“六弟确实比之前努力多了,五弟还郁闷了一段时间,觉得六弟忽然勤奋了,对比得他就懒惰了不少。” 皇帝听着就笑了:“五阿哥可不就是总想着偷懒吗?还老去骚扰六阿哥,找他玩儿。不过朕听说李铭过来后,五阿哥就多了个人能一起玩一起聊天了。” 四格格听后点头道:“听六弟说李铭是个活泼性子,跟五弟很快就熟悉了。李铭读书读得马马虎虎的,还是五弟帮着辅导一二。” 这话叫皇帝笑了起来:“五阿哥自己学得马马虎虎的,居然还敢指导人了?别是误人子弟了,回头让四阿哥去看看。” 最后一句是交代李德全的,后者连忙应下,缓缓退了下去,让人传信给阿哥那边的船只了。 皇帝又给小太子布置新的功课,四格格听了一会,发现太子的功课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折子上的事。 比如折子上出现什么问题,要怎么解决等等,让太子拿个方案来。 今儿皇帝随手拿起一本折子,发现是之前四格格提到的探花郎,提出想要在当地种御稻的事,于是跟小太子说了起来:“太子要是看见这折子,要如何解决?” 趁着小太子思考的时候,皇帝又看向四格格笑着道:“你也看过折子,不如试着说说?” 四格格听后,不像太子那样需要深思熟虑,直接答道:“皇阿玛,这人不熟悉农学,显然也没认真学,如今种御稻已经晚了一点,不过勉强也能种。” “只是一年不能种两回,这御稻跟平常的稻子就没什么两样了。加上当地很可能已经播种,种上那边的水稻了。如今皇阿玛要是同意,女儿担心这探花郎还真会让人拔掉原本种下的稻子,然后种上御稻。” 皇帝微微颔首,有点意外女儿居然想到这一点,倒是相当满意道:“不错,这人确实可能会这么做。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是拒绝这位探花郎的提议了?” 四格格听后却摇头道:“皇阿玛,女儿也觉得不能直接拒绝。毕竟这人提出要种御稻,其他地方可能也有人想这么办。只是等看见探花郎被皇阿玛拒绝了,别人可能就不敢提出来了。” “御稻要是种下了,一年两熟,粮食就能多起来。虽说还跟当地的土地和天气有关系,不过御稻能在北边种,那很多地方都能适应,比一般的水稻要好得多。” 皇帝有点惊讶,四格格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小太子也很诧异,忍不住问道:“按照四妹妹的意思,这人提出种御稻,既不能答应,也不能拒绝了?” 四格格看了过来,皱着小脸道:“是啊,我也很苦恼。拒绝了会影响别人,不拒绝吧,让这人得逞,我也不大乐意。” 这孩子气的话让皇帝笑笑道:“什么得逞,虽说这人种御稻是为了讨好朕,却实实在在让当地多一些粮食,利大于弊了。” 闻言,四格格嘟囔道:“所以皇阿玛是赞同这探花郎的话,要同意他去种了?太子二哥呢,是怎么想的?” 小太子沉吟一会才说道:“四妹妹说得都在理,不好直接拒绝,同意了也担心对方真坏了当地百姓已经种下的水稻。” “儿子想了个法子,就是同意这人在当地种御稻,却一开始要训斥他误了时间,显然没有认真学习过御稻播种的时间。既然他对农学并不熟悉,那么此事就不能交给对方来负责了。” “他作为父母官,连水稻要什么时候播种的时间都弄不清楚,还不如换个人来当。” 四格格眨眨眼,心里不免诧异。 太子二哥比她想得果断厉害多了,既同意种御稻,却要换人,还要训斥探花郎。 然后当地确实种上御稻了,其他地方见了,只会跟着一起提出要种。 皇帝训斥的话也敲打了其他种御稻的人,不熟悉农学却不认真去学,想要巴结讨好还可能弄得一身腥。 于是这些人肯定努力去学,务必做到在最合适的时候种御稻,绝不会再出差错才行。 而不是真得了这个差事,随便种种就了事,只让皇帝知道种了,回头收成如何却没放在心上,那就本末倒置了。 四格格: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小太子说完,见四格格双眼亮晶晶看过来,目光里全是赞叹,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 皇帝见了,笑了笑道:“看来四格格很赞成太子的做法了?” 四格格一听,连连点头道:“是啊,皇阿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7节 玛,太子二哥真厉害。这样探花郎的小心思就暴露了,还让他回去好好学习关于农学之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的!” “以后当地种御稻了,也跟探花郎没什么关系,还不是他来负责,就不用担心探花郎这个不熟悉农学的人去把别人的水稻铲掉。” 对四格格来说,这个做法太痛快了,叫探花郎没得个好,还能让当地顺利种上御稻。 皇帝只笑笑,示意小太子回去后再想想,然后写一份章程给他。 四格格见太子离开的时候有点蔫蔫的,显然太子的回答没叫皇帝满意,顿时满脸疑惑。 见自家女儿满脸困惑的神色,皇帝也没急着给她解惑,而是让四格格回去休息了。 四格格没得到答案,感觉心里似是有一只猫爪,挠得痒痒的,十分不得劲。 她实在忍不住,偷偷跑去找郭珍珠。 郭珍珠见四格格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怎的出去一趟就偷偷摸摸回来,你这不会是闯了什么祸吧?” 听罢,四格格连忙摇头道:“额娘误会了,我才没闯祸呢!只是在皇阿玛那边有个疑问,可惜皇阿玛不愿意直接告诉我,还让太子二哥回去仔细琢磨一下。” “我要得不到答案,今晚感觉都要睡不着了,就来找额娘问一问。” 郭珍珠听了,挥挥手示意宫人都退出去,还让晴雪在门外候着,压低声音道:“皇上那边的政事,你听就听了,怎的还提意见了?皇上要考核太子殿下,才不直接告诉你答案,怕你偷偷告诉他。” 四格格嘟嘟囔囔道:“我才不会提前告诉太子二哥答案,毕竟皇阿玛要考核太子,这事我还是知道的。” 郭珍珠摸着女儿的脑袋,知道四格格一向有分寸。 四格格又解释道:“这也不算什么机密政事,只是关于种御稻而已,额娘也不是外人,皇阿玛知道我告诉额娘也不会说什么的。” 这话叫郭珍珠失笑道:“好吧,看来你确实仔细琢磨过,才会回来告诉我,不是莽莽撞撞就到处问人了。” 四格格笑眯眯道:“那是,哪怕只是种御稻这种小事,我也只来偷偷问额娘,并没跟别人说。所以额娘,这事要怎么解决?” 她小声把那折子上的事说了,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这既不能拒绝,又不能跟小太子那样直接换人来负责,那要怎么办为好? 郭珍珠想了想就道:“皇上估计觉得太子殿下直接换人来负责,实在太简单粗暴了一点。哪怕换人,也不是这个时候换。换做是我的话,估计还会让这人来负责种御稻的事。” 这就让四格格更疑惑了,皱眉道:“额娘,这人不懂农学,让他来负责,岂不是要做得一塌糊涂了?换个熟悉农学的人来负责,不是更好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笑笑道:“换人来负责,这事有弊端。别人见探花郎提出种御稻的事,最后功劳却没落在他身上,其他人兴许就不会提了。” 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功劳还要拱手送人的事,谁会愿意做呢? “这就不利于御稻能尽快让各地种起来,毕竟你也知道,各地官员十分谨慎小心,不会轻举妄动。探花郎估计就是个被推出来试探皇上的小人物,他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并不知道这里头的事。” “但是皇上处置了他,其他人只怕就会退缩了。那么皇上想在各地推进御稻的事,恐怕就要拖延一段时间。” 四格格听得有点明白了,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但是还让探花郎负责真的好吗?不会把事情弄砸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不是说一开始就训斥探花郎,说他没认真学习农学。依旧让他负责,那探花就得努力学起来了。要是这事办得好也算功劳,办得不好那就是过错了。” “还让他负责,他就会努力。不让他负责,那他根本不会去学习农学。” 四格格顿时更明白了,连连点头道:“额娘,我懂了。这样一来,其他人必然会先努力学习农学,免得后边落的跟探花郎一样尴尬的处境。另外探花郎犯错了,皇阿玛还给他机会,他一定十分感激涕零,更用心去办这差事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我女儿真聪明,一点就通。至于你担心探花郎哪怕努力去学,最后还是搞砸了这差事。这样一来,皇上给了他机会,最后探花郎没抓住还犯错了,换掉他的话,其他人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四格格立刻接话道:“他们甚至会说皇阿玛十分仁慈,依旧给了犯错的探花郎一个机会了,只是对方偷懒没能认真学习才办砸了差事,其他人不会再战战兢兢担心,担心种御稻可能会被换人,丢了到手的功劳了。” 郭珍珠点头,又说道:“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换做是我的话,会这样做。太子殿下可能会想到更好的法子,你回去后也能琢磨一下。” 四格格乖乖点头,笑眯眯道:“好,多谢额娘给我解惑,这下我晚上终于能睡得着了!” 她欢欢喜喜搂了郭珍珠一下,这才起身要出去,开门却看到僵在角落的晴雪,以及站在门口的皇阿玛,顿时也僵住了。 “皇阿玛什么时候来了?怎的不让人通传一声?” 皇帝见自家女儿一脸心虚的样子,不由好笑道:“朕来了有一会,想着过来跟爱妃喝茶,没想到在门口就听到四格格问爱妃的事。” 郭珍珠听见四格格的惊呼赶紧出来,见是皇帝也笑了:“皇上把四格格吓坏了,她得不到答案,挠心挠肺的,就来问臣妾。臣妾就献丑了,胡乱说了些自个的猜想。” 皇帝听后只慢慢走了进来,又招呼四格格一并回来坐下。 四格格偷偷看了郭珍珠一眼,满脸不安,郭珍珠连忙递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下四格格才终于镇定了一点,跟在皇帝身后落座 了。 皇帝看着郭珍珠笑了笑道:“爱妃怎么说献丑,知朕莫若你了,爱妃这做法跟朕想的一样。” 四格格一听,顿时惊讶道:“皇阿玛,额娘说的是正确的答案吗?” 皇帝听后笑着摇头道:“没什么最正确的,只有最适合的。在探花郎这事上能如此处置,换个人,或者换一件事,就不能这么处置了。” 四格格听得懵懵懂懂的,却也明白针对不同的人该换个法子才是,于是困惑道:“皇阿玛,怎么换个人就要换做法,不是探花郎,换做其他人提出种御稻,就不能跟额娘那样办了吗?” 皇帝点头道:“探花郎会怎么做,你也看出他的做派来了。文章写得花团锦绣,对农学毫不熟悉。但是换个人,可能文章写得一般,却对农学要知道多一些。” “还有就是,或许有人不跟探花郎这样先提了才种,而是直接种了一年,颇有成就,种出了多少粮食后才写了折子上来告诉朕这个好消息。” 四格格眨眨眼,惊讶道:“那是办成了,然后跟皇阿玛讨要奖励来了吗?” 郭珍珠听着女儿这么直白一问,也忍不住笑了,反问道:“要这样的折子上来被你看了,你是会奖励对方还是不会?” 四格格迟疑道:“这人种好了,如果粮食种出来不少,那确实得奖励。但是对方在种御稻上先斩后奏,以后办其他事也这么来就不行。” “所以奖励他,可能会助长了这种不好的习惯。但是不奖励,人家实实在在种出不少粮食,似乎也不行,没得叫人觉得皇阿玛吝啬,都不给办好差事的人奖励了。” 郭珍珠倒是有点意外,四格格对这些事虽然处置得不够老道,却很敏锐,能看出事情的利弊来。 皇帝也看出来了,颇为满意道:“四格格说得不错,这事有利有弊。端看你想不想用这个人,要是平日没什么大错,只想着种御稻来讨好朕,那就赏,不用太多,一点点意思意思就好。” “如果这人毛病本来就挺多,如今还添上一个谄媚上位者,那就口头嘉奖一下对方种御稻种的还不错,然后训斥这人其他问题,再把人换掉。” 四格格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是记住了皇帝的做法。 皇帝看四格格认真琢磨的样子,只跟郭珍珠说道:“四格格像你,敏锐又聪慧,而且胆子很大,敢说敢做。”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皇上就别夸臣妾了,也别夸四格格,看她琢磨得出神,以后给皇上帮忙整理折子,只怕时间一长都想跟太子殿下一起做功课了。” 她也就开玩笑,谁知道皇帝想了下却道:“为什么不行呢?太子虽说聪慧,却没个同龄人能讨论,很多想法太窄了,为人又过于谨慎小心。四格格跟他一起做功课,回头太子看看四格格写的,也可以开拓思路。” 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太子不可能有太亲近的兄弟,毕竟地位一开始就不同。 亲近的近臣也不行,只会听命行事,太子过于亲近,也可能让对方的心养大了,甚至对方反过来左右太子的想法,这是皇帝绝不能允许的。 唯独四格格这个妹妹不一样,跟太子天然没有竞争,想法思路都十分胆大有趣,确实能给太子多添几分思路。 于是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四格格还挺高兴的,在船上终于不无聊了,还有功课做。 郭珍珠都麻了,四格格这是凭实力给自己弄了一堆功课吧? 第143章 四格格回去后就兴致勃勃开始写功课,虽说没有太子写的章程那么正式,只是写自己的想法,也写得不亦乐乎。 她写好后,第一时间拿过来给郭珍珠看看。 郭珍珠看完,只觉得这探花郎完全是皇帝给两个孩子的试金石,简直要被玩坏了。 四格格的想法有点跳脱,不过也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想得有点简单,不够谨慎妥当。 不过这也正常,总不能让四格格这年纪的孩子想得那么周全。 郭珍珠仔细看了看四格格写的,一个办法是让人过去监督探花郎,看他有没好好干活,干得不好,就让监督的人去替换他! 这样探花郎就不敢不好好干活,皇帝没在附近,也有人监督,装作皇帝的眼睛,跟亲眼看一样。 郭珍珠看着笑了笑,这些官员的想法没有四格格想得那么简单。 去监督探花郎,对方做得不好就能取代他,那这人给皇帝写折子就未必说真话了。 也不可能全是假话,毕竟这很容易被皇帝察觉,谁知道皇帝有没派别的人盯着他们呢! 但是写成春秋笔法,似是而非,把事情前后顺序改一改,让皇帝对探花郎的印象不好,那可太容易了。 毕竟笔能写锦绣文章,也能成为刀剑,杀人于无形。 人都有私心,更别提这人还可能取代探花郎,怎么能不对探花郎下死手呢? 哪怕这个监督的人真的没有私心,皇帝也不会相信的。 四格格听郭珍珠细细给她分析了一番,不由蔫了下来道:“额娘,我这办法不好,是不是该重新写了?” 郭珍珠却摇头道:“不,你既然写好了,那就是你自己的想法,拿去给皇上和小太子看就好了。” 谁知道小太子会不会跟四格格一样的想法呢? 毕竟都是孩子,想法没那么周到。 或者小太子曾经有这个想法,四格格率先写出来,皇帝评点一说,小太子顿时明白这事为何不可行了。 反正皇帝让四格格做功课,并不是真的让她面面俱到,写出什么惊为天人的办法来。 只是小太子太谨慎,很多想法不会写出来,叫皇帝无从知道。 四格格跟小太子的年纪相差不大,想法可能有些会相似,写出来让皇帝看了,讨论一番,也能叫小太子心里明白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了。 毕竟皇帝太早登基了,当皇帝久了,早就忘记小太子这个年纪会怎么想。 所以小太子想什么,他很难都猜到。 如今有了四格格就不一样了,她敢想也敢写。哪怕一些想法不太妥当,也能拿出来讨论一二。 有些想法妥当却不够成熟,瑕疵比较多,要如何改善等等,都是开拓思路的好方法。 四格格一听,眨眨眼道:“那我听额娘的,多写点,反正皇阿玛也舍不得说我做的不好。” 郭珍珠好笑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四格格连忙拿起毛笔,当场又写了起来。 她琢磨出第二个办法,就是让探花郎亲自种地。 探花郎这不是要努力学习农学吗?但农学纸上谈兵是不行的,必须要实践才可以。 让他亲自来,就能知道种地有多不容易,以后就不会生出铲掉其他人庄稼的糊涂想法了。 然后圈出一块地给探花郎种,要是没种好,收获太少,那就是他学得不好,需要重新学习,或者惩罚才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8节 四格格洋洋洒洒写了半页纸,吹干墨汁,喜气洋洋道:“额娘觉得我这法子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那个办法更好了?” 郭珍珠一看就想笑,她依稀记得皇帝之前也曾这么收拾不懂农学的官员,让他们亲自种地。 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员哪里试过种地,晒得黝黑,每天种得大汗淋漓,还不敢偷懒。 四格格当时年纪太小,应该不知道此事。 皇帝和四格格不愧是父女,这折磨人的办法居然不谋而合,愣是叫四格格想到了。 四格格看郭珍珠笑而不语,疑惑道:“额娘,这法子不好吗?” 郭珍珠点头道:“这法子好,读书再多,还是得亲自试试才知道究竟好不好,尤其是农学,不试过就不知道怎么种御稻。以后推广的时候,探花郎就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了。” 不然他自己没弄明白,推广的人也稀里糊涂的,最后能推广出什么效果来呢! 四格格被郭珍珠一夸,顿时喜滋滋的, 拿着功课就去找皇帝点评了。 皇帝没想到四格格那么快就写好了,还兴冲冲送了过来,于是放下手里的朱笔,展开来一看,顿时乐了。 小太子正好也过来送功课,皇帝转手就把四格格的递给了他:“太子来看看,这是四格格写的。” 闻言,小太子连忙接过四格格的功课看了起来。看完后,他的表情有点微妙,问道:“四妹妹,这些都是你自个想的吗?” 四格格连连点头道:“对的,太子二哥,我自个想好然后写的,不过写完后还送去给额娘看了。额娘跟我说了说,却没叫我改。” 所以这功课是原汁原味,全是她自己一个人想好的。 哪怕郭珍珠点评过,让四格格别改,她就真的一个字没改过。 小太子听得意外,他还以为是顺皇贵妃给四格格说过,她才想到这么两个法子。 没想到居然是四格格独自想到的,那就实在了不起的。 毕竟四格格一直养在深宫当中,没怎么出外不说,只在苏麻喇姑和尚书房听了一阵子的课。 别说四书五经,还有朝政什么的事,四格格是一概不知道。 哪怕如此,她确实敏锐又聪慧,提出的办法有稚嫩的地方,但是却有可行之处。 小太子心里不免有点沮丧,难怪皇帝会让四格格加入进来一起做功课,想必是觉得自己不如四格格聪明又胆大,敢想敢写了。 “四妹妹写得不错,皇贵妃娘娘是怎么说的?” 四格格一听,扭头看了过来:“皇阿玛,我能说的吗?” 在她心里,郭珍珠说的也许就是答案了,直接给小太子答案真的可以吗? 皇帝听着不由失笑道:“说吧,朕也想知道爱妃怎么点评你的。” 四格格听后,这才一五一十把郭珍珠的点评复述了一遍。 小太子听得心里啧啧称奇,顺皇贵妃以前养在深闺,进宫后也没怎么出去过,只跟着皇阿玛南巡了一回,怎的见识如此厉害? 连带着四格格的想法也特别会变通,看看这让人监督探花郎的事,小太子一听只觉得有所不妥,却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 毕竟有人监督,探花郎应该能做得更好一点。 直到顺皇贵妃的话却直接指出要害,那就是人心! 监督这件事没问题,最大的问题只是监督这人想要取而代之,就不可能公平和客观了。 皇帝听得微微颔首道:“你额娘说得不错,每次能不能解决问题,还得看人心如何了。如果只是监督,并没有取而代之的话,兴许还能稍微公平一点。” 也只是稍微了,毕竟不直接说,却不一定不能取而代之。 探花郎只要下去了,就会空出一个位子来。哪怕只是个偏远地方的父母官,那也是官,多得人愿意去做。 要是能做出点功绩来,就可能往上走了,未必会在这个偏远地方呆一辈子,谁不想试试呢? 哪怕监督的人不想试,那他还有故交和同僚,有年轻的晚辈,这些都是能够取代探花郎的人。 他发现这个机会,把探花郎弄下去,那么其他人就有机会填上了。 之后因为这人给了助力,那么成功填上的人必定会酬谢,甚至以后爬上去了,给此人的帮助只会更大。 所以这种互助互利的事就在跟前,谁不想动心思呢? 皇帝简单解释了一番,四格格就若有所思道:“皇阿玛,那岂不是以后做什么事,都不能派人去监督了?” 闻言,皇帝笑着摇头道:“那不是,要看什么时候了。” 他忽然看向旁边一直沉默却认真听着的小太子,后者一个激灵,立刻开口道:“四妹妹,比如在打仗的时候,除了领兵的将军,还有督军在。这个督军就是监督将军的人,看他有没带兵冒进,延误战机。” 四格格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太子二哥知道得真多,原来是这样。那打仗的时候有督军盯着,他要跟将军是好友,那岂不是会帮着遮掩将军的错处?” 小太子看了皇阿玛一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才继续开口道:“四妹妹,督军一般会选皇阿玛身边的伴伴。他们一直在宫中,跟朝廷大臣一般没什么来往,也不会有什么交情,就不会出现帮忙遮掩错处这种事了。” 四格格听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要是将军许了不少好处呢?伴伴们跟将军没交情,应该不会跟一大笔钱过不去吧!” 这话叫小太子尴尬干咳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要怎么说,说宫里这些太监进宫后没什么亲朋戚友,以后也不能结婚生子,对钱财看得尤为重要。 所以四格格说的这种事还真的有可能发生,将军要出一大笔钱贿赂督军,那督军就有可能帮着将军隐瞒错处。 小太子只能生硬地转开这个问题,委婉说道:“四妹妹,除了明面上的督军之外,还会有藏在暗处的人盯着。这人是将军和督军都不知道的,跟两人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一来,就能更可观观察两人,不会让皇阿玛只知道督军的一面之词了。 两人要互相包庇,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四格格点点头,又问道:“所以督军还是可能被将军收买,要杜绝这件事就只能设第三人是吗?” 小太子:这问题是绕不过去了对吗? 皇帝在旁边见小太子尴尬的样子不由失笑道:“对,不过也未必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以防万一才会设第三人。” 四格格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道:“太子二哥觉得我二个办法可行吗?” 小太子立刻应道:“第二个办法可行,纸上谈兵不如亲自试一试,不过……” 不过这个办法实在太损了,一个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的探花郎去种地,能种出什么才有鬼了! 哪怕对方兢兢业 业去种,就那个小身板,没那个耐心和体力,根本办不成。 所以这个办法,只是表面上好像给了探花郎一个机会,实际上也是个死局。 探花郎种不出来,最后依旧会被撤职。 但是明面上谁都会觉得这个解决办法十分仁慈,还给了探花郎一个补救的机会。 当然,探花郎压根补救不了,这也是显而易见之事。 四格格歪着头疑惑道:“太子二哥,不过什么?” 小太子抿了抿唇,好奇这个四妹妹的想法怎么会跟皇阿玛不谋而合。 难道四格格看着纯良娇憨,切开来其实心是黑的? 思及此,小太子心里又默默摇头。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人还可以,四格格一直表里如一。 她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压根不可能城府那么深。 所以四格格只是脑瓜子太好,跟皇阿玛的思路对上了? 也难怪皇阿玛会让四格格加入进来,是让小太子学着四格格的样子,考虑问题更知道怎么变通吗? 而且小太子忍不住感慨,四格格哪怕想得不够周全和稳妥,但是这些方法却都在点子上了。 四格格可能没想太明白,却敏锐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解决。 这种天赋实在太可怕了,让小太子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四妹妹一眼。 四格格是这样,六阿哥会不会也是这样子的? 小太子的思绪一闪而过,低头解释道:“不过探花郎是个弱书生,只知道读书,让他看书后开始务农,想必做得不会太好。” 四格格眨眨眼,不解道:“探花郎再弱,也不可能比年纪那么小的六弟还弱吧?六弟更小的时候,额娘特意做的小锄头都拿不起来,只好吩咐身边的太监帮忙种地,也种得挺好的。” 所以她的疑问来了,探花郎那么大个人,年纪也大,学着种地居然比不过六阿哥吗? 这话把小太子弄沉默了,他心想连皇阿玛有些东西都没种出来,六阿哥却种好了,这样的天赋极为难得。 探花郎再厉害,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六阿哥? 人比人比死人,这不是为难探花郎吗? 小太子给噎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只好默默看了皇阿玛一眼。 皇帝见了,只笑笑道:“你六弟在种地上天赋十分少有,探花郎不说小时候,哪怕这个年纪也是比不过六阿哥的。” 四格格听了,终于明白了:“所以我让这探花郎去种地,其实他也种不好……那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她更想说,这探花郎当父母官不咋的,只会写文章,但是在当地做官又不能写文章当饭吃,还得让百姓过得更好才是。 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要来何用? 皇阿玛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家伙当探花郎,外派去当官也没什么用的样子? 皇帝立刻明白四格格的疑惑,好笑道:“朕当时年纪太轻,还没能看明白务实二字的重要。” 后来是知道了,却也不能随意剥夺别人的功名。 “这探花郎虽然庸碌了一点,起码运气不错,也没犯什么大错,闹出什么麻烦来,于是就一直外放。” 要不是这折子,皇帝估计都想不起这个多年前的探花郎了。 如今这探花郎还算有用,起码给小太子练练手,还能让四格格动脑瓜子,想出不少有趣的解决办法来。 四格格眨巴着眼睛,又不解道:“那探花郎可能也知道自己种不出来,那会拒绝吗?” 小太子马上摇头道:“不,他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万一呢!” 探花郎心里肯定带着侥幸,以为自己能过关,也会看轻种地这件事。 毕竟他估计在当地看别人种过,不会以为是什么难事了。 四格格嘟囔道:“但是我们知道探花郎种不出来,还让他尝试来干嘛?” 说完,她忽然看了两人一眼,一脸了然道:“我懂了。” 皇帝好奇问道:“你明白是什么缘故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89节 四格格连忙点头道:“是的,皇阿玛刚才说了,这探花郎之前没犯大错,不好直接撤掉。如今犯了一次小错,种地再犯一次。额娘说过,犯错的话,事不过三,错了两回,那就有理由换掉他了!” “他没犯错,那就给一个犯错的理由呀!” 小太子:妹妹,这个是能说的吗? 皇帝听后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没犯错那就给一个犯错的由头,最后如何就看他的运气了。” 说不准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让探花郎种得挺好了? 那就是他的运,皇帝也就不会把人换掉。 不过这种可能实在太低了,只这手段也是阳谋。探花郎哪怕看出来了,也跟小太子说的那样不敢拒绝。 皇帝的心情不错,转头说道:“四格格这都快帮你把事情掰开揉碎说明白了,太子回去把这事重新写个章程来。” 小太子听后,连忙应下。 皇帝又重新拿出一本折子来,招呼四格格上前道:“你来看看这个。” 郭珍珠在船舱里左等右等,才等来了四格格。 四格格小脸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容回来,立刻上前道:“额娘,我回来晚了。” 闻言,郭珍珠摇头道:“没事,你今儿怎的在皇上那边呆那么久,是出什么事了吗?” 四格格连忙摇头道:“额娘,没出什么事,是我写的东西跟皇阿玛和太子二哥讨论了一下,特别有意思。皇阿玛夸我写得好,还给我看了另外的折子,让我琢磨一下。” 郭珍珠还真没想到,只以为皇帝就让四格格写一次而已。 没料到皇帝看过四格格那些解决方法后,居然很满意,打算让她继续看了。 四格格手舞足蹈把讨论的事简单说了,郭珍珠一听,都能想象到小太子的心情:四格格真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比起皇帝和小太子之间的一板一眼和严格沉闷,添上四格格,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不然光是皇帝和小太子两个人,就只能一个问一个答。 答得不好,皇帝又不愿意多解释。小太子不懂的地方,可能也不敢随意发问。 但是多了一个四格格,那就不一样了。 她敢说敢问,小太子给四格格解惑的途中,也能收获不少。 皇帝听四格格的快人快语,心情不错,也不会板着脸对小太子十分严苛了。 小太子也不用对着皇帝的冷脸,吓得不敢多话。 四格格说了一通,见郭珍珠微笑点头,认真听完,于是她欢欢喜喜道:“还是额娘厉害,之前额娘的评点,我也跟皇阿玛说了。皇阿玛夸了额娘,说得都很好。” 郭珍珠没想到四格格一点不藏私,连这个都跟皇帝说了,无奈摇头道:“你看着喜欢就好,也不用都告诉我。” 四格格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额娘看了,我才放心,生怕自己写了什么不合适的。” 郭珍珠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道:“你写的都很合适,皇上不还夸你的脑瓜子特别好,想得都特别好。” 被她这么一夸,四格格更高兴了。 不过四格格压低声音说道:“额娘,我刚才见太子二哥在皇阿玛面前特别拘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她有点不明白道:“额娘,皇阿玛看着也不吃人,怎么太子二哥对着皇阿玛那么害怕的?” 郭珍珠搂着女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比起皇帝和四格格之间更像平常父女一样,皇帝跟小太子之间除了父子,就更有君臣的关系。 尤其比起父子,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储君,那关系就更不一般了。 郭珍珠也明白皇帝的教育方针,对待儿子都十分严厉,认为严师出高徒,严格的阿玛才能教出最好的继承人来。 皇帝对待女儿就不一样了,要娇养,对待两个格格的时候脾气耐性都极好,脸上还一直带着笑。 对着阿哥们,皇帝就没那么爱笑了。尤其是小太子,哪怕郭珍珠很少见到这两父子相处的样子,光是听四格格的话就能脑补出来了。 皇帝估计恨不得小太子复制黏贴自己,跟他一样出色,所以看小太子哪哪都不够满意。 不满意那就还缺锻炼,功课要做,书要读,骑射武艺也不能落下。 皇帝自己就是这样,一早起来要读书要练字要锻炼。除了处理政务之外,还有自己的兴趣和研究。 农学、医学、天文学和算数等等,都是皇帝感兴趣的地方。 他把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些感兴趣的事。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皇帝还会让传教士进宫来给自己上算数和西医之类的课程。 他好学还精力旺盛,记性极好,连十几年前的探花郎虽然一时忘了,但是一提就能立刻想起来,还知道这些年探花郎没犯大错的事。 皇帝这么恐怖的记忆力,郭珍珠是自愧不如。 正是因为他比一般人优秀太多,对儿子们的要求就按照自己这个模版来对照的。 在郭珍珠看来,小太子这个年纪已经足够出色了,可惜皇帝用自己的模版来比较,那小太子就差了不是一点。 皇帝可能没有直接说,但是平日多多少少表现出来了,这也让小太子只觉得自己不够好,还需要多努力。 小太子这样想,在皇帝面前压根没底气,不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哪里能自在了呢! 好在有四格格在,郭珍珠听女儿刚才说的,还把小太子夸了好几次。 有四格格在,估计能缓和皇帝和小太子之间的关系,还能让小太子多拾起点自信来吧! 第144章 有四格格在,小太子确实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皇帝对他极为严格,小太子虽然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自己是储君,就该严格要求自己。 但是皇帝对待他,不像对待儿子,更像是对待臣子一样。 每次做功课点评的时候,小太子去见皇帝的路上,脚步都比平 日要沉重一点,有点不想那么快面对。 因为皇帝看过功课后,不会直接说哪里不好,只会用朱笔圈上几个地方,然后让小太子回去琢磨一下。 皇帝对臣子也是一样,对一些折子上的事不够满意,也不会直说,而是圈上两笔,或者打回去。 至于什么意思,那就要大臣自个琢磨猜测了。 大臣们毕竟年纪大,阅历多,跟皇帝相处的时间也长,有些能琢磨出来。 但是对小太子来说,这就实在太难了。 反复打回去修改了几次,皇帝才算勉强满意,小太子也只摸到一点点模糊的想法。 如今有四格格在,那就不一样了。 她什么都敢问,想法很跳跃,却都在点子上。 小太子帮忙仔细回答,皇帝也愿意稍微引导一下,他就能把这个事情摸透。 再写章程的时候,小太子就能一鼓作气写完,对比之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每次他不是琢磨一整夜,甚至有时候早起还在纠结要怎么写,有没需要修改的地方。 小太子哪怕写完也不自信,担心有哪里写得不够好。 这次他提笔一口气写完,检查后感觉十分满意。 凌音虽然努力读书,但是在皇帝给太子布置的功课上就实在帮不上忙了。 他只能更仔细伺候太子,帮着斟茶递水和磨墨,还陪着小太子熬了一夜又一夜来琢磨功课。 今天凌音给太子送蜜水的时候,见小太子这次写功课完全是一蹴而就,不由笑道:“殿下这次胸有成竹,看来写得极好。” 小太子听后,笑着点头道:“我也感觉这次写得很不错,少有的从头到尾都清清楚楚的。” 多得四格格在,他才能摸得如此透彻,巴不得这南巡的路上四格格多来几次,自己在功课上就能做得更好了。 小太子摸清楚脉络,知道怎么处置这些事,等回去后,他就能更得心应手一点,不会两眼一黑来抓瞎了。 思及此,他就觉得四格格这个妹妹不但聪慧又可爱,难怪皇阿玛那么喜欢她。 就连小太子都不由对这个四妹妹更喜欢上几分,琢磨着等回去后,东宫里有什么好东西,给四格格送过去当是酬谢的礼物了。 他等着墨汁干透的时候,对凌音问道:“我私库里头是不是有一对花簪子来着?上面是兰花还是什么的?” 凌音想了想就答道:“殿下,确实有这么一对花簪子,却不是兰花,而是梅花。” 小太子点头道:“梅花也行,等回宫后,你提醒我,记得送去给四妹妹。” 这话叫凌音有点意外,毕竟小太子跟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只算一般,怎的忽然跟四格格如此亲近,还想着回去后给她送礼物了? 他想到小太子今天一蹴而就的功课,难不成是四格格帮忙,才叫自家殿下这么快写好功课的? 凌音小心翼翼说道:“是,奴才记下了。只是奴才斗胆一问,殿下怎的忽然想给四格格送礼物了?”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是猜出来了,皇阿玛让四妹妹一起写功课,给我参考一二。” 凌音这还真的没猜出来,还十分震惊。皇帝竟然让四格格加入来做功课,只是小太子的功课可关乎政事的,这合适吗? 他这么想,也就压低声音问了:“殿下,后宫不能参政,格格们不该也一样吗?” 小太子挺喜欢凌音这个地方,他不明白的地方就会问,不会不懂装懂,或者自作聪明来解读。 他点头解释道:“四妹妹是不同的,她也不算参政,不过是帮着皇阿玛整理折子,就事论事,写一点解决方法给皇阿玛看看,也给我做一点参考。” 凌音听见后,更是吓了一跳。 乖乖,这不是参政,却比参政更厉害,四格格不但能随意看折子的内容,还直接要面对皇帝和小太子来做事情的分析,甚至要给小太子做参考。 他心里觉得,小太子挺喜欢四格格,所以还用上“参考”两个字。 不过四格格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小姑娘,比小太子年纪还小,真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解决办法来吗? 在凌音看来,皇帝也是喜欢四格格这个女儿,哄着四格格玩儿呢! 小太子见了,也就附和皇帝,跟着一起哄着四格格了。 凌音的表情不难猜,小太子一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摇头感慨道:“你可别小看了四妹妹,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聪明,又极为敏锐。在皇阿玛点拨之下,四妹妹还相当言之有物。” “若非有四妹妹帮忙,问了皇阿玛几句,得了点拨,还给出不错的解决方法,我也不能那么快掌握来龙去脉。”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0节 “你在我身边有一段时日了,见过我写功课这么快的时候吗?” 凌音老老实实摇头,别说快了,小太子哪怕写完都要琢磨来琢磨去,怎么看都不满意的样子。 今天却不一样,小太子一鼓作气写完,之后看着还十分满意,放着就没再反复纠结琢磨了。 但是凌音依旧很难想象得出,四格格对小太子的帮助真有那么厉害吗? 小太子又笑笑道:“四妹妹还有皇贵妃娘娘帮忙教导,虽说也只就事论事,却也叫我耳目一新了。” 尤其在探花郎的事上,顺皇贵妃立刻就察觉到最关键的人心问题,让小太子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一时之间有些羡慕四格格,居然有顺皇贵妃这般聪慧的生母在,难怪这个四妹妹也如此厉害了。 反观都是皇帝的女儿,三格格就要逊色多了。 也不是说三格格不够聪明,看她跟着苏麻喇姑学习一段时间后,蒙语和汉文都学得不错。 尤其三格格的蒙语说得颇为流利了,显然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比起其他勋贵家的女儿,三格格已经十分出色了。 这些勋贵家养女儿,小太子也是知道一 点。很多是大字不识,偶尔有些骑射还算不错,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 像四格格上回给皇阿玛送礼物,直接骑马拉弓射箭击中那个卷轴,这么精妙的箭术,在她这个年纪里面就没谁能够超过了。 就是四格格那几个伴读,说是伴读,其实跟玩伴差不多,也只是陪着四格格一起上武课而已。 至于其他的课,苏澜也会让伴读一起上课,但是有没听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太子知道苏澜是个相当出色的女先生,精通算数,又能引经据典,武艺上更是不凡。 这样的女先生来教导四格格,四格格又聪慧,自然学得非常迅速。 又有顺皇贵妃偶尔指点,三格格这个年长一点的妹妹跟四格格就没法比了。 要是皇阿玛拿折子的事来问三格格,估计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不会跟四格格一样,居然还能写出两个解决办法。 想到这里,小太子不由欣慰得笑了笑。 他从小就知道,身为储君,跟兄弟们一开始就地位不同,长大的路上必然是孤独的一个人。 但小太子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努力往前走,希望有一天能够稍微追上皇阿玛。 如今在走的路上,还能有四格格这个聪慧又善解人意的妹妹陪着,小太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想到四格格总是不吝啬夸赞自己,小太子就想着,四格格在长大的日子里,顺皇贵妃估计也是很喜欢夸赞她,才会让这个妹妹也有这种不经意夸赞人的习惯。 思及此,小太子心里就更是羡慕了。 他难得早早写完功课,于是有时间看了一会书,又练了几张大字,结束后才问了起来:“几个弟弟做的功课,已经让人收好送过来了吗?” 皇阿玛自然紧着自己这边的功课,可是其他阿哥也不能彻底放手,不然在另外一条船上,阿哥们没人盯着就可能偷懒了。 于是皇阿玛就发了话,让小太子派人跟几个小阿哥说一声,把最近几天写的功课一并收过来,第二天送过去书房看看。 这事小太子交给了凌音去传话,此时才想起来问。 凌音连忙答道:“殿下,阿哥们的功课都收得差不多了,唯独五阿哥的功课说是还差一点收尾,要晚一点送来。” 闻言,小太子不由一怔,摇头道:“都这个时辰了,五弟还没派人送来吗?” 凌音微微摇头,他刚才出去问过了,就差五阿哥的功课了。 小太子好笑,想着五阿哥明天一大早要是没送来,自己就没办法帮忙遮掩一二了。 五阿哥连夜赶功课,赶得是满头大汗。 六阿哥无奈看着他这个五哥,叹气道:“五哥早点写完,就不用这么赶了。” 听见这话,五阿哥哭丧着脸道:“我哪里知道皇阿玛忽然要看咱们的功课,之前几天就稍微偷懒了一点点。” 他伸手比划了指甲大小,被六阿哥盯着,又稍微拉长了一点点,到一截手指头的大小了。 六阿哥又想叹气了:“五哥别说话了,赶紧写功课才是。” 五阿哥抓着头郁闷道:“皇阿玛怎么给咱们每个人的功课不一样的,都不能互相参考一下了!” 听罢,六阿哥又看了五阿哥一眼,皇阿玛估计早就猜到五阿哥写不完会参考别人的功课,索性断了他这条路吗? 别说他,就是五阿哥也这么觉得。 可恶,皇阿玛实在太厉害了,怎么还未卜先知呢! 五阿哥内心宽面条泪,只能埋头苦写,吭哧吭哧写了两行字,就忍不住开始抓头。 六阿哥凑过来看了一眼,默默又退回去了,他总感觉五阿哥这功课被皇阿玛看了,很可能会有点问题。 不,可能不是一点点的问题。 六阿哥想了想说道:“五哥可能需要帮忙,我去问问四哥如今有没空闲。” 五阿哥立刻抬起头来,然后疯狂摇头道:“不了不了,四哥晚上要看书温习呢,哪里好意思打扰他。” 六阿哥默默看了过来:不想打扰四哥,所以就来打扰他了吗? 五阿哥看明白他这个眼神,嘿嘿一笑道:“六弟,我的好兄弟,我只能靠你了!” 他把六阿哥抓过来帮忙看看功课哪里还能改,六阿哥想了又想,实在没找到多少能改的地方。 五阿哥自己纠结到半夜,第二天两眼一闭,一大早就让人送过去了。 虽然小太子帮忙瞒着,不过送功课来的时候,皇帝挑眉看了他一眼。 小太子立刻清楚,皇帝估计已经知道了。 四格格见皇阿玛看了太子二哥一眼,太子就低下头不吭声的样子,她就连忙上前接过小太子手里的锦盒问道:“二哥,这是其他人的功课吗?” 小太子点头应道:“对,其他兄弟写的功课都在这里了。” 四格格抱着锦盒过来,打开后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不由惊讶道:“皇阿玛什么时候给他们布置功课了?都是一样的吗?” 皇帝摇头道:“每个人布置的功课不同,朕来看看。” 他拿出最上面的,自然是大阿哥的功课了。 四格格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大阿哥的字写得工整,一勾一撇却带着一点狂放的味道。 四格格看了一会,才明白皇阿玛给大阿哥出的功课。 之前罗刹国会沿着边境线南下抢掠,但是边境线太长,叫人防不胜防。 于是皇帝提出了一个办法,就是私下派人对外宣称边境线上藏着宝藏。 然后三教九流的盗贼和匪徒之流都去边境线,连罗刹国的人也不例外。 彼此都想抢走这宝藏,自然就打起来,黑吃黑了。 他们互相争斗,也就彼此蚕食,不少势力因此变弱。 不说因为这些人都去边境线了,叫境内反而少了盗匪之流,还能阻挡住罗刹国的人偷偷南下,另外还削弱了这些盗匪的势力,完全是一石三鸟。 如今这个计策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些盗匪和罗刹国的人以为被忽悠打算停手的时候,还真有人挖出了铁矿! 这么大的矿山,谁能不心动呢! 不说盗匪互相之间继续打个不停,偶尔还联合起来对付罗刹国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皇帝给大阿哥布置的功课就是,他们应不应该这时候去分一杯羹? 大阿哥认为这铁矿不能丢,只是正面去掺和,可能要同时直面盗匪势力和罗刹国的人。 费事费力费人费钱不说,盗匪就算了,罗刹国来的也是偷偷摸摸乔装过的贼人。 他们这些正规军杀过去,还在边境这么敏感的地方,很容易引起罗刹国的警惕。 要变成两国混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不如让盗匪和罗刹国的人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去捡漏。 四格格看完,大阿哥大概是这个意思。 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皇阿玛微微蹙眉,明显不大满意大阿哥的功课。 四格格看完后就递给小太子,小太子笑着接下,一目十行,也很快看完。 皇帝就开口道:“太子来说说,大阿哥这份功课做得如何?” 小太子沉吟一下才开口说道:“皇阿玛,大哥的话也不无道理。边境线太长,也太远,如果真让大军过去,补给不容易,还容易变成两国纷争。” 最重要还是最后这个,两国打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如今国库比以前好多了,但是只要打起来,每天都在烧钱。 加上罗刹国的人骁勇善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皇帝微微点头,又看向眼巴巴盯着两人的四格格,他忍不住笑了笑道:“四格格看过了,也来说说想法?” 他是发现了,这个女儿憋着一肚子话想说,只是刚才不好打扰小太子开口,这才忍住了。 不过四格格一直眼巴巴看过来,皇帝忍不住心都软了一点,就让她开口了。 皇帝一允许,四格格这才笑眯眯说道:“皇阿玛,我觉得大哥说的对,也有不对。” 这话叫皇帝有点意外,示意道:“那你说说哪里对,哪里不对了?” 四格格掰着指头说道:“皇阿玛,大哥说咱们先出兵过去抢铁矿,容易被罗刹国误以为咱们想攻打他们,很可能两边就要打起来了,这样就不大好,确实说得很对。” 皇帝刚点头,又听她说道:“但是罗刹国偷偷摸摸让人乔装打扮去抢铁矿,咱们为什么要正大光明派兵过去,不能也伪装一下,装成是山贼什么的,那就不会引起误会了!” 皇帝一愣,顿时笑了起来:“不错,这是个好法子。” 小太子也连忙附和道:“四妹妹这个办法好,咱们也伪装一下过去抢,那就不是两国之间的问题了。” 哪怕罗刹国心知肚明,这些伪装的很可能就是正规军。但是乔装后没直接说明身份,那他们一直咬死不认,罗刹国能怎么办呢! 罗刹国总不能说,让大清约束一下盗匪之流的,不要再到边境来捣乱了。 试问之前真盗匪去捣乱那么久了,罗刹国也没跳出来说什么,这时候换一批“盗匪”怎么就说了呢! 罗刹国不服,但是能怎么办,也只能闭嘴了。 他们最多就是私下多派点人过去抢,免得被假盗匪给抢走了铁矿,那罗刹国就真要哭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1节 小太子心里感慨,四格格这脑瓜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就想出这么损。 啊不,这么厉害的解决办法来呢! 既明面上不伤了两国的和气,不会引起误会和纷争,又能把铁矿抢回来,简直是绝妙! 皇帝听着也很满意,放下大阿哥的功课道:“让人把功课送回去,叫老大斟酌一下,再送过来看看。” 小太子心里有点同情大阿哥,原本他这功课不算糟糕,在事情上说得也算明白通透。 但是有四格格这个珠玉在前,大阿哥这个功课显然就不够看了。 估计大阿哥挠破头,也未必能想到跟四格格一样好的解决办法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阿哥改了又改,依旧没能让皇阿玛满意了。 小太子心里同情了一下大阿哥,就见皇阿玛拿出第二份功课,却是三阿哥的。 皇帝没急着看,而是顺手先给了小太子。 小太子恭谨接过来后,很快就看完了,然后顺势递给了四格格。 四格格低头看了一会,三阿哥的功课要比大阿哥的稍微简单一点。 内外蒙古结盟开会,然后提出要不要修一下破败的长城。 如果修,那是要出多少钱多少人力多少时间来修。 如果不修,那有什么弊端,又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这件事。 四格格接着看下去,三阿哥显然不赞同修缮长城,认为费钱费力,也没有必要。 毕竟当初修建长城是为了阻挡外敌,如今这些外敌,比如内外蒙古已经是皇帝的臣子了。 既是臣子,那就没必要用长城再分开,所以没必要修。 四格格看完,功课送回到皇帝手上,皇帝看好后就问道:“太子来说说,三阿哥的功课有什么问题?” 小太子迟疑一下说道:“皇阿玛,三弟说得很对。原本长城是为了抵御外敌,如今满蒙一家,没必要再用长城隔开。既没用,更不需要费钱来修缮了。” 他是没看出三阿哥这功课有什么问题,反而比想象中写得更好,叫小太子十分意外。 但是皇帝主动问,小太子心里咯噔一跳,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小太子苦思冥想,始终没能想到什么问题,就把心里想的都说了,毕竟三阿哥这功课确实写的很好。 皇帝微微点头,又看向另一边问道:“四格格看了,也来说说?” 四格格的小脸上满是犹豫,皇帝见了就好笑道:“你直接说就是了,朕就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想法。尽管说,朕必然不会怪罪的。” 听见这话,四格格才小心翼翼开口道:“皇阿玛,我这想法不确定,就是猜测。” 皇帝点了下头,就听她继续说道:“我觉得三哥可能没想那么明白,这功课估计有人帮忙指点他才写出来的。” 小太子猛地抬头看了过来,刚才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被四格格这么一戳破,顿时恍然大悟。 三阿哥自己估计是想不出来, 可是他身边的伴读是图海的孙子马尔赛! 虽说马尔赛的武艺不怎么样,但是在别的方面却依旧出色。 三阿哥可能想不出来,但是马尔赛必然可以! 小太子:还以为大哥最惨,如今看来三弟更危险了! 功课做得差一点是一回事,不是自己想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45章 皇帝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抬头见四格格忐忑不安的样子,立刻缓和了神色道:“你不说,朕也能猜得出来,这跟三阿哥之前写的功课着实不同。” 他示意小太子也把三阿哥的功课打回去,又吩咐道:“算了,不送回去了,让三阿哥滚过来!” 小太子明白,皇阿玛这是生气了,连忙派人去叫三阿哥过来。 大船在河道上,两条船之间太靠近不容易,但是人过来,也未必需要直接从另外一条船上搭桥过来,而是走小船。 很快就有人用小船接了另外一条大船上的三阿哥过来,三阿哥上来的时候满脸忐忑,小声问道:“太子二哥,皇阿玛怎么忽然叫我过来?”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心里叹气:“三弟瞧着心虚,显然也是明白做了什么,叫皇阿玛生气了。” 说完,三阿哥肉眼可见更害怕了。 小太子忍不住摇头,既然害怕,三阿哥之前怎么就敢让人指点功课了呢? 皇阿玛的要求也不难,哪怕功课写得不够好,那是应该的。 他对待其他几个小阿哥,没有对待小太子那样严格。只要是认真琢磨过,那就可以了。 三阿哥进来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该哪里放,脑袋都快贴在胸口上了。 皇帝都忍不住想笑,他还没说什么呢,三阿哥怎么就害怕成这样,心虚了吧? 简直不用他多问,三阿哥已经不打自招了。 不过该教训还是要教训的,不然三阿哥以后的功课岂不是可能都让马尔赛帮忙做了? 马尔赛作为伴读可能不会拒绝,但是对三阿哥来说就没什么好处了。 好歹皇帝记得给三阿哥留一点面子,示意太子带着四格格出去。 免得在四格格这个妹妹面前,三阿哥要被训成狗,压根没脸了。 四格格出去的时候有点担忧,三步一回头的,叫小太子忍不住笑笑道:“四妹妹这么担心三弟吗?” 闻言,四格格忧心忡忡点头道:“太子二哥,我刚才是不是不该那么直白告诉皇阿玛,三哥可能作弊了,功课不是他自己写的?” 听见这话,小太子忍了一下,到底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这个四妹妹的脑袋:“放心,哪怕你不说,皇阿玛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没什么能瞒得住皇阿玛的,四格格的话不过是提醒了太子而已。 四格格听后眨眨眼道:“果然皇阿玛早就知道了,那三哥这顿骂是逃不掉的。” 小太子点点头道:“没事,骂一骂,三弟就清醒过来,以后的功课也知道自个做了。” 他送四格格走了一半就停下了,再走就是顺皇贵妃住的船舱,那自己过去就不大合适了。 四格格顺势停下脚步,小声问道:“太子二哥,其实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 小太子低头看了过来:“四妹妹直接说就是了,还是关于三弟的吗?” 四格格点了下,又摇头道:“也不算是,我就是觉得三哥如果想不出功课,伴读知道的话,是该告诉三哥还是不该呢?” “这说了之后,好像功课不是三哥自个做的了。但是不说的话,三哥做不出功课来,皇阿玛会不会怪罪伴读呢?” 毕竟在尚书房,阿哥回答错了,或者犯错了,打手心的不会是阿哥,而是伴读。 小太子看着四格格,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意料之内。 这个四妹妹实在太敏锐了,尤其总是能抓住最关键的地方。 这次马尔赛会帮三阿哥做功课,其实就是跟四格格想的那样。 如果他不帮忙,三阿哥做不出功课来。阿哥不会错的,那么错的就是伴读了。 小太子沉吟一会,到底还是跟四格格说了实话,毕竟这个妹妹如此聪慧,含糊不清的回答反而不好。 “四妹妹是怎么看待阿哥和伴读的关系?觉得伴读应该帮忙吗?” 四格格想了想说道:“二哥,我认为伴读会的话,可以提示一下,引导三哥思考。可能三哥就是没有打开思路,稍微有个引子就能知道功课怎么做了。” “我平日想不通的时候,额娘也会这么做。不会直接告诉我答案,却会给点提示或者方向,叫我能自个想通。” 闻言,小太子笑着点头道:“不错,正如四妹妹想的这样,这就是伴读和阿哥之间该有的关系。伴读可以辅助,却不能是主导,甚至左右阿哥的想法。” “如果伴读一个个都这样,那阿哥到底是自己这么想,还是以后都只听伴读,按照伴读想的去做呢?” 小太子见四格格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又笑着摇头道:“四妹妹可能觉得我说着太吓人了,马尔赛这个伴读兴许对三弟没什么坏心,就是怕三弟做不出功课被罚,倒霉的就是马尔赛了。” “只是人心难测,如今马尔赛没什么坏心,但是以后呢?皇阿玛绝不会让这种可能出现,在出现苗头的时候,立刻掐灭掉,才是最好的做法。” 不然等火苗大了起来,那要灭起来就不容易了。 四格格这才明白了,点点头道:“三哥经过这次,以后就能学乖了,知道功课得自己做,也不能什么都听伴读的。” 小太子点头附和道:“不错,皇阿玛应该也只是敲打一下三弟,估计不会罚得特别严重,四妹妹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闻言,四格格终于松口气,跟小太子道别,转身走了。 小太子等四格格走远了,这才往回走。他刚才虽然跟四格格说,皇阿玛不会罚三弟罚得太重,但是至少要写悔过书了。 果不其然,等小太子回去的时候,三阿哥已经被皇帝训完了,整个人蔫得不行。 出来的时候见着小太子,三阿哥还小声喊了一句“二哥”。 小太子看了过去,笑笑道:“皇阿玛罚你了?” 三阿哥点了下脑袋道:“皇阿玛让我写五千字的悔过书。” 这话叫小太子挑眉,他果然猜中了,就是这悔过书的字数还真不少。 三阿哥说完,走了两步又道:“对了,皇阿玛让五弟过来。” 小太子听着,不由幸灾乐祸,看来今天倒霉的不止三阿哥,还有五阿哥了。 五阿哥满头大汗过来的时候,四格格也回到郭珍珠这边了。 郭珍珠听四格格嘟囔了几句,得知三阿哥的功课不是自个做的,而是伴读马尔赛帮忙,所以被皇帝训了。 四格格还把小太子的话复述了一遍,嘀咕道:“额娘,哥哥们平日过得真不容易,要防着这个那个的。” 听罢,郭珍珠搂着女儿说道:“听着你是不太赞同太子的话了?” 四格格挨着自家额娘,小声说道:“也不是不赞同,只是觉得做个功课,伴读害怕三哥做不出来,受罚的就是自己了,于是才帮忙。但是这样一来,皇阿玛就不高兴了,还觉得三哥没主见,居然都听伴读的。” 郭珍珠却十分赞同小太子的话,感慨小太子年纪小小,看得还挺真切的:“你自个说完,其实也明白这内里没谁故意使坏,只是伴读有私心。三阿哥自己没多想,直接就听伴读的,但是伴读说的未必就对。” 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只依赖伴读来做决定,次数多了,三阿哥自己可能没察觉出来,但是结果就十分可怕了。 所以皇帝才防范于未然,这时候看出来了,就立刻把三阿哥狠狠敲打一遍。 等两母女亲亲热热用完饭,就听说五阿哥也被皇帝提溜过来教训了一顿。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2节 说是功课写得慢,拖到最后才交不说,还写得一塌糊涂,要打回去重新写。 至于三阿哥的惩罚,则是写五千字的悔过书。 郭珍珠听着是一点都不意外了,皇帝还真喜欢让人写悔过书,很多字那种。 大阿哥吭哧吭哧改了几次,还是没能改得让皇帝满意的功课来。 最后皇帝就让人把四格格的功课送去给大阿哥看了,大阿哥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够妥当。 于是他飞快一修改,让皇帝终于满意了。 之后大阿哥听说太子和四格格一起做功课,四格格的功课还能给太子先过目来参考,他别提多羡慕了。 虽然大阿哥的伴读也不错,可以彼此讨论一番,兴许能讨论出挺好的办法来。 只是四格格这跳脱的思考方式,大阿哥是怎么都对不上这个妹妹的思路。 但是别说,四格格虽然跳脱,办法却都是出人意料的妙。 大阿哥也不清楚这个妹妹的脑瓜子怎么长的,实在羡慕不已。 好在阿哥们在折磨人的功课中,船队终于到了地方,他们总算能松口气了。 毕竟皇帝还不至于只让孩子们都约束在船舱里埋头写功课,该放松看看外边的时间还是会有的。 大阿哥看着两岸人山人海,还摆了不少戏台。 船队一路经过,戏台上丝竹之声远远传来,还能看见唱戏使出浑身解数。 有翻跟斗的,有甩头发的,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使出来,叫皇帝见了夸一句好。 大阿哥看得目瞪口呆,更别提是其他阿哥了。 阿哥们都跑到跑到甲板上,津津有味看两岸的热闹。 热闹是真热闹,戏台简直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 四格格也发现了,连忙招呼郭珍珠一起看,还感慨道:“额娘,两岸的人是在欢迎咱们到来吧?只是船只走那么快,戏台连在一起,也就能看上两眼。戏台上的人却又唱又跳,卖力得很。” 郭珍珠心想他们当然卖力了,毕竟这是为皇帝表演,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吹嘘很久了。 皇帝爱听戏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欢迎皇帝的仪式就是在两边河岸设下戏台,也挺别致的。 郭珍珠正想着,忽然听四格格低声嘀咕道:“额娘说这么多戏台,那么多的戏子,得花多少钱搭的和请的?这钱是地方出,还是戏班子不要钱就为了给皇阿玛献艺啊?” “如果是地方出的话,这钱得花的税收,到时候给国库上税的时候是扣掉呢,还是另外补上的?”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没想到自家女儿想得那么远。 不过四格格问得却相当在点子上了,这么大的花费,两边河岸搭建戏台哪怕工人不要钱,唱戏的不要钱,但是材料总要的吧? 那么长的河道,光是这搭建的材料费用就相当不少了。 当地用的必然是税收,要是父母官自己掏钱,那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毕竟官员们的年薪都不高,忽然能掏出这么多钱来,这钱肯定是民脂民膏。 说不是他们掏的话,那就只能从税收那边挪了。挪了之后,上税给国库的时候,这钱都花了,一时半会肯定补不上。 皇帝看当地官员是为了欢迎自己的到来,才挪用税收来办这么个欢迎的仪式,可能就不太计较,让人免了这部分税收。 郭珍珠:所以到头来,这欢迎仪式花的钱,四舍五入其实就是皇帝自己掏的钱吧? 皇帝还爱面子,当地官员那么尽心尽力欢迎他,办得好好看看的,回头把账单送过来,皇帝也不能拒绝,只好自己来买单了。 郭珍珠:反正对皇帝来说,这么一笔钱如今不算很多,应该也掏得起! 她跟四格格上了甲板,远远看着这些舞台 上的角儿打得热闹,唱得好听。 感觉还缺点烟花,不然就更热闹了。 等船队靠岸后,当地官员一大帮人来迎他们,很快林嬷嬷就来禀报,说是官员们准备了不少烟花,请他们去最高的地方欣赏。 郭珍珠不由咂舌,还真有烟花啊! 比起那些戏台,烟花烧钱才更厉害。 看来送给皇帝的账单,上面的数字要变得更为庞大了。 欣赏烟花的地方就在城楼上,皇帝带着嫔妃、阿哥和格格们上去。 宜贵妃过来的时候,满脸兴奋道:“姐姐,居然有烟花,这边的官员真是大手笔。” 不愧是江南,人杰地灵,还特别有钱! 郭珍珠心想这钱都是皇帝的,当地官员烧起来自然一点都不肉痛了! 她这会儿只笑眯眯道:“咱们也算是沾了皇上的光,能欣赏这烟花盛宴了。” 宜贵妃连连点头,抬头看着天上,忽然一道光芒飞快升起,然后缓缓炸开,像是盛开的牡丹花。 她眨眨眼,感慨道:“姐姐,这烟花真美。明年过年的时候,京城也放烟花就好了。” 郭珍珠笑笑,小声道:“妹妹,这烟花可不便宜。” 烟花每一秒都在烧钱,放多久就烧多久了。 宜贵妃愣了一下,也小声回答道:“那当地官员还挺用心的,不过他们哪里有那么多钱来放烟花?” 郭珍珠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自己的妹妹,怎么跟四格格的脑回路居然一模一样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宜贵妃被郭珍珠笑得满脸莫名:“姐姐,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郭珍珠连忙摇头道:“妹妹没说错,就是刚才河道两边搭满了戏台,四格格也问了妹妹一样的话,这当地官员哪里来这么多搭戏台的钱。” 宜贵妃抿唇笑了起来道:“也不怪四格格这么问,毕竟我亦好奇得很。”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欣赏连续绽放的烟花,好在当地官员也知道分寸,知道烟花烧钱,没有一直放。 只放了一会,烟花就停下了。 皇帝看着很高兴,夸了当地官员几句,后者也欢喜得很,一个个满脸笑容还红光满面的。 看完烟花,当地官员请皇帝一行人去了园林。 郭珍珠之前南巡的时候跟着皇帝住过这里,她依旧住在上回的院子。 宜贵妃和僖妃就住在隔壁,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她们就得去官员准备的宴席了。 宴席分开,皇帝和阿哥在一边,另一边则是郭珍珠领着嫔妃和格格们。 皇帝有当地官员陪着,郭珍珠这边就有官员的夫人们来陪席了。 这些官夫人来之前还挺忐忑的,她们没见过顺皇贵妃,只是对方晋封那么快,极为受宠,性子要是娇蛮不好相处,她们也只能赔笑。 等到了地方,她们才发现这位顺皇贵妃极好相处,并不为难人,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郭珍珠看得出这些官夫人的紧张,只一笑而过。 她问了几句,比如河道两岸搭建戏台是谁的主意?烟花又是准备了多久等等。 官夫人见郭珍珠好脾气,还温和跟她们说话,自然是知无不言。 比如河道两岸搭建戏台子是沿路几个地方官员的主意,他们找上曹家,想让曹家领头。 曹家没拒绝,领头安排,这事就办得极为顺利了。 烟花则是准备了几个月,需要的量不少,还得上禀得到允许才能做。 毕竟这烟花里头,用的是火药。那么多烟花,需要的火药量就不少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自然要得到皇帝允许才行。 郭珍珠听得点了点头,明白皇帝通知要南下的时候,曹家估计已经接到消息,开始准备了。 搭戏台子虽说不是曹家的主意,不过最后曹家成了领头人,必然也是写折子问过皇帝的意思才敢答应的。 曹家来领头,那么这笔账就真要归皇帝自己了。皇帝还允了的,他不买单谁买单啊! 贵夫人们不知道郭珍珠像是随口打听了两句话,就已经把事情寻摸清楚了。 她们还把三格格和四格格夸了又夸,叫三格格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四格格则是大大方方跟夫人们笑了笑。 贵夫人一个个见四格格落落大方,心下也不由感慨顺皇贵妃把女儿养得真好。 她们刚开始为了讨好顺皇贵妃才夸赞四格格,如今看着四格格这为人处世如此大方得体,显然是得了生母的真传。 贵夫人又起了话题,问三格格和四格格平日都学什么。 三格格说道:“我跟着苏麻喇姑学蒙语和汉文,学得马马虎虎的。” 听罢,贵夫人们连忙夸赞道:“三格格真厉害,蒙语可不好学。” 她们听说三格格如今蒙语已经说得相当流畅,不由心下暗暗惊讶。 这些年来皇家格格跟蒙古联姻不少,但是格格们学蒙语的却不多。 到时候格格嫁过去后,简直是两眼一抹黑。驸马会满语还好,不会的话还需要翻译,谁家夫妻聊个天还带翻译的啊? 最后两人压根没法直接沟通,翻译要是说得不好,这夫妻感情就更是糟糕。 加上格格嫁人后还会建公主府,跟驸马不住在一起,这夫妻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即便是这样,皇家的格格们学蒙语还是少,毕竟公主娇养长大,学习那么辛苦,大多就不让她们学了。 她们只要学会简单的礼仪,哪怕学识一般也无妨,比较身份地位谁能比得过呢! 皇家格格是这样,官家女儿很多还大字不识多少,会看账本看契书就足够了。 没料到三格格还跟着苏麻喇姑学习,苏麻喇姑伺候太皇太后多年,耳濡目染,哪怕还是个宫女身份,却已经超然。 不说身份,就是学识方面也没得说。蒙语和汉文样样精通,哪怕皇帝小时候蒙语入门也是苏麻喇姑亲自教的。 贵夫人们又听三格格说道:“我学得一般,四妹妹学得更好。她还跟着哥哥们去尚书房听过一阵子的课,又学了西洋算数。” 这下子,贵夫人更是震惊。 她们还没听过哪个皇家格格竟然被皇帝允许,破格去尚书房学习的。 而且听三格格的意思,四格格学得还挺好,完全不逊于其他几个阿哥。 贵夫人们心里震惊:论勤奋努力,还是皇家最为厉害,除了阿哥之外,就连两个格格都如此勤勉了! 她们琢磨着回头也给自家女儿请个女先生学一学,不然皇帝都如此培养女儿,自家女儿要是识字不多,什么都不会,以后岂不是要被人轻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3节 还有个贵夫人之前暗暗琢磨过,趁着这次皇帝南下,要是能看中她的女儿就好了。 毕竟她的女儿容貌上乘,年轻又貌美。 要是女儿能进宫,家族只怕能再上一层楼,看郭络罗氏一族就知道了,因为顺皇贵妃的关系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如今亲眼见着顺皇贵妃和两个格格,这贵夫人心里却是开始迟疑了。 连两个格格学习都如此出色,自家女儿什么都不懂,根本不可能被皇帝看上。 四格格这时候开口道:“论算数的话,还是额娘更厉害,我以后还要向额娘多学习才行。” 这贵夫人一听,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两个格格已经如此出色了,顺皇贵妃的算数居然比两个女儿要厉害得多。 难不成顺皇贵妃如此受宠,是因为算数出众吗? 听闻皇帝对西洋算数十分感兴趣,也相当精通,说不准跟顺皇贵妃聊得尽兴,才会频频晋封她。 贵夫人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回去就给女儿请个懂西洋算数的女先生! 第146章 郭珍珠不知道这位贵夫人因为四格格的话,回去就给自家女儿请了会西洋算数的女先生,让女儿学得都要哭了。 她只感慨这些夫人们不愧是官夫人,真会夸人。 夸得一点都不水,每句话都夸在实处。字句都不带重复不说,还听不出一丁点的谄媚来,自然得很! 两个小姑娘年纪还小,被夸得心花怒放。 三格格被夸得有点害羞,四格格就显然被夸得高兴了。 郭珍珠还觉得自己在夸人的语言艺术上相当不错了,如今感觉还需要学习的地方不少。 她也一点都不敢小看这些官夫人,不但消息灵通,而且还擅长夫人外交。 官员私下不能频密来往,不然容易被皇帝误会,打成结党营私。 但是他们的夫人来往,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所以很多需要彼此传递的消息,互相打听风声什么的,都交给这些夫人来做。 当然这些夫人也能做的很好,一个比一个长袖善舞,擅长交际。 看她们说话就知道了,说话技能被点亮,没满分至少都有九十分以上了。 这场宴席到最后可以说是宾主尽欢,郭珍珠和两个格格被夸得心情不错,贵夫人们也打听到不少消息来。 郭珍珠难得应付这么多人,回去后有点累,睡了个天昏地暗。 可能也是上岸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更好,不像在船舱里头,总归稍微有点摇晃。 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听见动静,晴雪连忙送了水来给郭珍珠洗漱,又禀报道:“主子,宜贵妃娘娘、僖妃娘娘和四格格一早就过来了。” 郭珍珠有点意外道:“她们那么早就起来了?” 她赶紧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出去,见几人正有说有笑,吃着点心,喝着蜜水,倒是轻松惬意。 四格格眼尖,见郭珍珠起来了就笑道:“额娘看来睡得不错,睡到这个时辰才起来。” 郭珍珠无奈道:“你这都开始笑话额娘了?倒是你们起得真早,不多睡一会儿?” 宜贵妃笑着摇头道:“我醒了就起来,去隔壁找僖妃聊了一会儿,想着这时辰不早就过来姐姐这里,没想到姐姐还在睡,倒是四格格已经过来了。” 闻言,郭珍珠十分意外地看向四格格。 四格格就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些官夫人派人来问我和三姐姐,平日学习的蒙语和汉文的话,能不能回去后请苏麻喇姑出本书,叫她们的女儿也能跟着学了。” 郭珍珠坐下后听见这话,不由一愣。 宜贵妃也诧异道:“这些夫人倒是上进,怎么就让女儿跟着格格们学这些了?不过让苏麻喇姑出书却是聪明,毕竟没谁比苏麻喇姑更精通教导这些了。” “让她出书,这书卖出去了,还有分成,也算是叫手头更松一点。” 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人,又曾教导过皇帝,虽说依旧是宫女的身份,却是不同的。 皇帝自然会奉养这位姑姑,吃穿用度和钱财等等都不会吝啬。 但是苏麻喇姑要是出书了,另外赚一份分红,手里有钱能过得更好,又有什么不好呢? 郭珍珠笑笑道:“回头四格格可以问一下苏麻喇姑,看她愿不愿意出书,咱们不好替苏麻喇姑做主了。” 四格格也是这个意思,点头道:“额娘跟我想得一样,我就用这话暂时回绝了夫人们,只等咱们回去后找苏麻喇姑问了,再派人送信来告诉她们。” “什么事要问苏麻喇姑了?”皇帝忽然出现在门口,听见四格格的话不由问了起来。 郭珍珠几人连忙起身行礼,皇帝就在郭珍珠身边坐下。 四格格这才笑着答道:“皇阿玛,昨晚宴席上,夫人们听说我和三姐姐跟着苏麻喇姑学的蒙语,还学得很好,她们也想让自家女儿学。只是擅长蒙语的人不多,又不可能让女儿上京学习,就想着苏麻喇姑精通蒙语,要是能出一本教材叫她们女儿跟着学就好了。” “这事咱们不好擅自做主,打算回京后,女儿再问一问苏麻喇姑的意思。” 皇帝听到来龙去脉,这才笑着点头道:“何必这么麻烦,朕这就派人送信回去问苏麻喇姑就好。让苏麻喇姑出蒙语的教材,确实是个好主意。” “朕之前也想出学习蒙语的教材,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如今交给苏麻喇姑来,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以让苏麻喇姑写书后, 叫这些官家姑娘们学一学,要是学得好,证明这教材编写得相当不错了,还能对外继续推广一番。 郭珍珠听出皇帝的意思,所以这些官夫人的女儿算是第一批学习蒙语教材的小白鼠了? 不过要是毫无基础的小姑娘们,按照教材就能学会蒙语,那确实值得推广出去,其他人要学习也要容易得多了。 有皇帝代劳,四格格自然乐意。 李德全已经下去,派人送信回京给苏麻喇姑了。 郭珍珠刚起来还没用饭,皇帝倒是已经吃完,还带着阿哥们出门溜达一圈回来了。 林嬷嬷送上早饭,宜贵妃和僖妃也已经吃过了,四格格倒是人小肚子大,看郭珍珠吃,也跟着吃了一点。 皇帝溜达一圈也有点饿了,跟着吃了一盘点心。 郭珍珠倒是好奇道:“皇上这么早出去,是去稻田那边看了?” 闻言,皇帝笑笑道:“就知道爱妃能猜出来,朕确实带着阿哥们去御稻田走了一圈。如今已经播种了,御稻长得还可以。” 之前罚过人,如今江南这边的官员一个个就很清楚农时了。 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插秧,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毕竟当地官员被皇帝叫去亲自种地,种了一茬没弄明白,那就再种一茬。 一年弄不懂,那就两年。 当然了,两年还没弄懂,那这个官也没必要当了,辞官回家吃自己去。 于是这些官员自然有动力了,卯着劲学习农学,又各自请教当地的老农,那么用心自然是学得不错。 这年御稻种的时间终于没什么差池,而且确实种得不错,皇帝带着阿哥溜达一圈,表情看着还算满意。 皇帝说着就笑了:“当地官员都知道六阿哥擅长种地,而且眼尖得很,一个劲跟在六阿哥身后,生怕田地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六阿哥长得慢,身高如今也就勉强到皇帝腰上一点。 他背着小手在田边溜达,当地官员一大串就跟在六阿哥身后,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忍住笑。 如今回来了,皇帝才能尽情笑了。 郭珍珠听着也想笑,这怎么跟老鹰抓小鸡一样,一群人跟在六阿哥这个小鸡身后了? “皇上,六阿哥没看出什么来吗?” 皇帝摇头道:“六阿哥看过后说没什么问题,只几个当地官员询问能不能在稻田里养鱼或者养鸭。” 郭珍珠听着,知道官员是想多创收了。 在稻田里养鱼,除了稻田收获,还能收获不少鱼去卖。 而且这些鱼还能吃害虫和杂草,让御稻长得更好一点。 坏处也是很明显的,就是鱼对水质的要求高。如果经常下雨的话,水质变得浑浊,这些鱼就很可能不太好活。 再就是鱼需要很大的活动空间,水稻田里的空间少,鱼其实也不能养太多,不然还有缺氧的问题。 至于养鸭子,他们活动范围大,不只限制在水田里,一样能吃害虫和杂草,还能帮着改善土壤的肥力。 相比之下,鸭子会更好养了。 郭珍珠想了想,就跟皇帝分析了一下,然后问道:“皇上,六阿哥最后建议当地官员养什么?” 皇帝听着郭珍珠的分析,笑笑道:“六阿哥跟爱妃一样,也觉得养鸭子更好管理。而且鸭子还能产蛋,生出更多鸭子来。另外鸭子到处觅食,也能预防土壤里的蝗虫灾害。” 听罢,郭珍珠点了点头,蝗虫的幼虫确实是在鸭子的食谱上。 防治蝗虫,不能等虫子长大,要防范于未然,在它们还幼小的时候全吃掉,以后就不容易发生大规模的蝗虫灾害。 不然等蝗虫长起来,不说这些虫子有毒,鸭子压根吃不了太多。 铺天盖地会飞的蝗虫,要扑灭的话,这些鸭子再多也很难办到。 还不如在尚未发生之前,把这些蝗虫的幼虫都吃掉。 皇帝只略略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去院子里的书房处置折子了。 四格格自然而然跟着皇帝去书房,帮着整理折子。 这对父女一走,宜贵妃才松口气道:“刚才皇上和姐姐说得尽兴,我倒是听得云里雾里的,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皇上会问我。” 问的话,宜贵妃是一点都答不上来。 僖妃跟着点头道:“就是啊,平日娘娘难道都跟皇上这样聊天的吗?” 说的事情都太深了,郭珍珠一听就明白,还能提出适合的建议来。 她们两个在旁边听着,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努力听完,回答什么是绝不可能想得出来的。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也不是经常跟皇上谈论事情,正好这事我知道一点。” 宜贵妃笑笑道:“姐姐也太谦虚了,刚才我看姐姐侃侃而谈的样子,哪里是知道一点呢!不过我倒是好奇,稻田里原来还能养鸭子和养鱼吗?皇上没说,我还真不知道。”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4节 僖妃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咱们别说种地,连田边都没怎么去过,不清楚也是应该的。” 就是郭珍珠也是家里娇宠长大,是怎么知道种田的事? 难不成是六阿哥学了之后,跟郭珍珠时常说过吗? 但是僖妃最不明白的,就是郭珍珠怎么知道那么多,亲自种的时候却又种不活了? 她想不明白,也就直接问了。 郭珍珠尴尬地干咳两声,理论她是懂的,但就是种不活,那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我也就是纸上谈兵而已,亏得皇上没嫌弃。” 知道是一回事,会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宜贵妃好笑道:“姐姐知道就已经很厉害了,看我们两个听得一愣一愣的,更别提是做了。” 林嬷嬷这时候上前低头说道:“奴婢有事要跟主子禀报,官夫人想另设赏花宴,想邀请娘娘们一起赏花。不知道娘娘可否愿意,又有 什么喜欢的花儿,还跟奴婢打听来着。” 郭珍珠听着一怔,却不意外,看来这些官夫人打算尽地主之谊了。 皇帝带着阿哥跟着官员们到处跑,她们这些后宫嫔妃只能留在园林里头,官夫人估计担心娘娘们会无聊,才会想要设花宴。 她对宴会没什么兴趣,不由看向身边的两人:“两位妹妹想参加这花宴吗?” 宜贵妃摇头道:“江南春天百花齐放,确实值得赏。只是咱们自个赏还好,还要应付那些官夫人们,实在美中不足。” 僖妃也是这么觉得的,她们自个赏花玩儿就好了,还要跟一群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官夫人一起玩,就要拘束得多了。 “还不如这些夫人告诉咱们,哪里是赏花的好去处,咱们自个去就好了。” 郭珍珠感觉这样不错,尤其地方大一点,她们也不用都聚在一起,各赏各的,互不打扰,也要轻松自在得多。 不然总困在园林里头,确实有点没意思。 虽说这园林足够大,但是也圈了各个嫔妃住的地方,不能随意乱逛,不留神就逛到其他娘娘的住处,那就不大妥当了。 郭珍珠看了林嬷嬷一眼,后者会意,去给官夫人们说一声,很快就回来了。 官夫人提供了一处赏花的地方,是个私人花园,里头几乎囊括了江南所有的花儿。 娘娘要是过去,就能把花园直接包了,里头赏花就清净了。 郭珍珠感觉这主意不错,就让人禀了皇帝,得到允许就让人提前去花园内外都查看了一番。 第二天她安排了不少轿子,叫上感兴趣的嫔妃一起去了。 娘娘们很少出门,难得有个赏花的好去处,自然没人拒绝,一个个都打扮得好好看看,然后欢欢喜喜出了园林。 花园不但检查过,周围还有女侍卫守着,不会让人误入,免得惊扰了娘娘们。 轿子直接进了花园,郭珍珠被林嬷嬷扶着下轿子,看着光是门口,就已经姹紫嫣红的花儿,不由满意地微微点头。 这里确实是赏花的好去处,那些官夫人倒是介绍得不错。 宣妃下轿子后到处张望,十分兴奋道:“这里真美,感觉在这里呆半天,身上都带上花香了。” 三格格和四格格也跟着来了,四格格今天原本还想留在书房里帮皇帝整理折子。 皇帝大手一挥,让女儿跟着郭珍珠去花园赏花。 至于今天整理折子的人,就换回了小太子。 小太子最近的功课做得不错,花费的时间也少了,空出一天来帮忙整理折子还是可以的。 见四格格迟疑,小太子就笑道:“四妹妹只管去玩儿,难得来江南一趟,可不能一直留在园林里不出门了。” 阿哥们以后还有机会出远门,格格们出门的次数是出一次少一次,也就到出嫁的时候了。 自然是要珍惜每一次出门的机会,小太子也不想四格格拘束在书房里头,往后会后悔今儿没跟着去玩的。 四格格甜甜笑道:“好,多谢皇阿玛,多谢太子二哥,那我跟着额娘出发了。” 她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这时候进了花园,挽着郭珍珠的胳膊道:“额娘,这是谁家的花园?” 郭珍珠倒是没问过,很快有花园的管事娘子出来答话道:“回格格的话,这是曹家的花园。原本是建来给曹老夫人散心的,后来老夫人也会带姑娘们来园子走走。有故交女客办赏花宴,也会选这里。” 毕竟姑娘家不好出外走,自家花园再大也就那样了。 曹家特意建了这个花园,可赏百花,离着曹府也不远,正是合适游玩的地方。 尤其是春日的时候,就十分适合踏春了。 亲朋戚友,有点关系的想借花园办宴席,曹家也大方,一般不会拒绝,还对方承情,曹家倒是会做人了。 郭珍珠微微点头,管事娘子只简单介绍了花园的情况,然后就恭谨退下,没打扰娘娘们继续赏花了。 她随意挑了个地方走,其他人都分散开来,去找自己喜欢的花儿来赏了。 四格格跟着郭珍珠一起走,等走远一点,这才小声问道:“额娘,曹家真有钱,还特地为老夫人建了这么一座大花园。我瞧着这花园比御花园大多了不说,就是比皇阿玛的丰泽园也小不了多少。”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江南富庶,更别提最富庶的曹家了。曹老夫人又是皇上的奶娘,曹家跟很是敬重和孝顺这位老夫人,给她建个花园也没什么。” 只要曹家不是挪用江南税收来建的,那就没什么问题。 他们家的钱要怎么花,其他人倒是不好说什么。 不过建花园要一笔不小的钱,但是维护这座花园花的钱才是更多的。 种花不说选花苗,就是一年到头精心伺候,浇水、施肥等等,都需要人。 这么大的花园,光是请人来伺弄这些花儿就不容易,更别提这些花很多还是难得的极品,伺弄起来就更难了。 四格格嘀咕道:“等我长大了,以后有公主府,也得建个花园才行。虽说不能建这么大,不过以后也有个能赏花的地方倒是不错。” 郭珍珠笑笑道:“这么喜欢花园吗?那回头我给你建花园,大一点也无妨,种你喜欢的花,然后多请几个园丁,把花儿都伺候得好好的。” 这话叫四格格抬头郁闷道:“额娘是不是知道我种不活花儿,所以才多请几个园丁的?” 郭珍珠连忙补救道:“你要忙的事情多,总不能还亲自去种花,倒不如请别人来。园丁很多种花都种了半辈子了,总比咱们厉害。” “毕竟事情一多,咱们就一双胳膊,不可能事事都要亲自来,知人善用也很重要。” 四格格听着点了点脑袋笑道:“好, 多谢额娘,我就等着以后额娘建的大花园。” 郭珍珠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这才多大,就已经琢磨出宫建公主府的事了?” 毕竟格格们要出宫建府,就是她们出嫁的时候了。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十分舍不得,自家女儿要出嫁了,想见面就难了。 毕竟嫔妃不能随意出宫,出嫁的格格又不能随意回来。 除非格格嫁得近一点,就在京城,那四格格进宫来就方便多了。 四格格笑眯眯说道:“额娘,我不小了,很快就长大的。” 郭珍珠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只觉得四格格在自己面前一直就只是个孩子。 如今的格格出嫁年纪都挺小的,不知道她跟皇帝说说,拖上几年,让四格格在宫里多住些日子行不行。 另外郭珍珠也得把分红留一大部分给四格格压箱底,阿哥们出宫建府后,每年都有俸禄。 哪怕是建府,也是皇帝让内务府给阿哥们出一笔钱来建。 年俸也是因为阿哥之后要办差,也要成婚养一大家子。 格格们就不同了,也就出嫁的时候,皇帝会帮忙建公主府,然后一次给一大笔钱,后边就不会再给了。 如果是受宠的格格,哪怕出嫁了,皇帝可能心疼女儿,时不时给女儿送钱送东西。 但是皇帝换了人的话,就未必会这么送了。 郭珍珠心里琢磨自己想得也太远了一点,要是太子以后登基了,看着跟四格格的关系还不错,应该也会多照顾这个妹妹的。 不过还是手里头有钱才不慌,总不能等着别人来送,还不如她先给四格格留一大笔钱了。 要不是买卖都跟皇帝合作,郭珍珠甚至想把那些铺面都送给四格格,那女儿只需要每年躺平等分红,钱能随便花了。 反正她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极好,手头有点钱用来打赏人就足够了。 宫里如今郭珍珠做主,哪怕不打赏了,那些宫人也不敢怠慢一点。 两母女一边赏花,一边有说有笑。 走了一会,前面就有休息的凉亭,亭子里早就有两个丫鬟候着伺候。 桌上有刚出炉的点心,有蜜水和茶水,显然是准备周全。 这两个丫鬟长得好,却是垂眸恭顺,礼仪也十分不错,想必是特意培养出来,留在花园里专门伺候的。 郭珍珠不由感慨,曹家人还真会享受。 让她都不由琢磨着,要不花钱在江南也建个小园林,叫三官保退休之后,带着郭络罗夫人在春天的时候来江南住上一段时日。 郭络罗夫人也爱花,并没有怎么出过京城,可以一路坐船南下。 也不必像他们这边赶,路上看见哪座城就停下来住上几天,一路到江南游玩是再适合不过了。 第147章 郭珍珠一边想一边喝了一口蜜水,发现添的不是蜂蜜,而是花蜜。 淡淡的花香溢满,一时她还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花的蜜了。 丫鬟适时解释道:“娘娘,这是蜂农送来的上好百花蜜。” 郭珍珠听着点了点头,难怪吃不出是什么花,原来是百花蜜。 曹家不但养了这个花园,还另外养了一批蜂农来取花蜜。上好的送到园子来招待客人,差一点的可能就分下去了。 郭珍珠感觉味道淡了一点,让丫鬟过来帮忙多加了一点百花蜜,吃着才算是甜滋滋的。 四格格在旁边见了,疑惑道:“额娘最近似乎很爱吃甜的,早上吃点心的时候,也只挑着甜点心来吃。” 这话叫郭珍珠一愣,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察觉,却叫四格格先发现了。 但是她回想了一下,这阵子确实有点太爱吃甜的了,是得稍微约束自己。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5节 “倒是叫你发现了,我自个都没怎么注意到。” 四格格笑了笑道:“正好我早上吃了两块咸点心,想吃甜的时候,发现一盘子甜点心都叫额娘吃完了,这才发现的。” 这话叫郭珍珠怪不好意思的,她早上一边跟皇帝说话,一边倒是不知不觉把一盘甜点心给干掉了。 “你下回提醒我,或者叫人多送两盘点心来。” 四格格摇头道:“我早上吃过了,只是看额娘吃得香,这才忍不住又跟着吃了几块。” 她不饿,吃也行,不吃其实也行,就没叫人再送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稍微逛了一圈,就遇到了宜贵妃和僖妃。 她们两个也尝了百花蜜,感觉很不错。 宜贵妃问道:“也不知道曹家卖不卖这个百花蜜,带回去宫里喝着就挺不错的。” 郭珍珠瞥了不远处的丫鬟一眼,笑着摇头道:“想必曹家不会卖,只会送。妹妹看着吧,等你们回去园林的时候,估计曹家人已经把百花蜜送来了。” 她压低声音,没叫那些丫鬟听见。 宜贵妃对郭珍珠眨眨眼道:“姐姐这么说,想来我回去就能收到了。曹家倒是会做人,显然这些百花蜜就是专门用来送人的。” 郭珍珠点点头道:“是,曹家养着这个园子花费不少,自家人偶尔来逛逛,平日却还得仔细打理。放着就浪费了,让别人用,把这些养着的蜂农弄来的百花蜜招呼客人,既体面又能得人情。” 别人借用了园子,曹家以后有什么事,他们碍于情面怎么都会愿意主动帮忙了。 宜贵妃感慨道:“哪怕做人情,养这么大的一个园子可不容易。我刚才逛了一圈,看见不少稀罕的花草。虽说我不会种,却也看得出这些花不好养。” 光是养好这些花,估计花费的钱比买花还要多了。 几人逛了一上午,也只逛了一小半的园子,稍微有点累了。 花园里自然早早就准备了午饭,还相当有意思,备的是花宴,所有的菜式都是以花入菜。 估计曹家也知道,宫里来的娘娘什么好菜没见过,花宴就是吃个新鲜。 这些花都是刚摘的,除了入菜的,还有装饰用的,好看又好吃,吃完后唇齿还留着淡淡的花香。 四格格第一次吃这种以花入菜的宴席,看着很新鲜,把每样菜都尝了一遍:“额娘,这菜式挺有趣,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花和其它菜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一点都不违和。” 只是她看着就知道,要做这么一桌菜,用的花不少,还得选最好看最新鲜的。 光是这份花的支出就不少了,估计摘下来很多花,然后在厨房挑选最后的,剩下的就浪费掉了。 四格格歪着头道:“额娘,怎么来了江南之后,我感觉他们比宫里吃穿用度还奢侈了?” 虽说如今不是战时,皇帝也不再提倡节俭,她依旧对江南这份奢侈有点惊讶。 郭珍珠听着就笑笑道:“皇上难得南下,江南自然拿出最好的菜式来招待了。” 平日有没这么用,那就不知道了。 四格格啧啧称奇道:“额娘,这些菜不会也花的税收吧?还是曹家自个掏的钱做的?” 郭珍珠干咳两声道:“好了,你吃饭就不要太较真,这菜看着有趣又好吃,你多吃点儿。要是喜欢,回宫后,我让人也做一桌好了。” 四格格听后却摇头道:“这菜弄着麻烦,其实也没有多好吃,就是个噱头,还浪费钱。这就跟爱吃鱼,只取了鱼头边上的肉来做,剩下的都浪费了一样,实在没必要。” 郭珍珠看了四格格一眼,女儿还挺会节俭持家的。 不过确实再富有也不能浪费粮食,江南这些人也明白,招待他们的时候弄得宴席,也不敢奢侈得太过分。 比如真用鱼头腮边那一块肉来做菜,一盘菜得用几十条鱼,余下的部分要是不做别的菜,哪怕做也做不了太多,那就浪费了。 别说四格格,皇帝见了也要不高兴的。 皇帝是御驾亲征过的人,知道从军路上吃的有多难得,自然不乐意看见有人浪费粮食。 所以这次摆的宴席,估计取材都是花园里头的花,勉强还算是不浪费了,最多是不太显眼的地方那些话给薅秃了一点。 吃过饭,郭珍珠有点昏昏欲睡,索性没在花园里继续呆着,准备回去午睡一下。 四格格见郭珍珠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不免有点担心道:“额娘要不要叫霍御医过来看看?实在不行,叫于嬷嬷看看也好。额娘不但口味变了,如今这两天似乎也爱睡了许多。” 郭珍珠摇摇头道:“我感觉还好,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见四格格担心自己,郭珍珠还是答应让于嬷嬷过来给她看看了。 郭珍珠坐在榻上有点瞌睡了,于嬷嬷已经洗了手过来,给她略略把脉看看。 四格格正陪在旁边,紧紧盯着于嬷嬷。 半晌后,于嬷嬷笑着恭喜道:“奴婢摸着娘娘是喜脉,只是摸脉不够精,还得请霍御医过来再查看一番。” 这话惊得郭珍珠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一半,睁大眼不可思议道:“我又有喜了?” 于嬷嬷点头道:“奴婢估摸着娘娘该有两三个月了,只是奴婢把脉的功夫不到家,还得请霍御医过来确定。” 林嬷嬷在旁边喜不胜收,一叠声派人去请霍御医过来。 四格格也十分高兴,眨眨眼道:“额娘,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有妹妹就更好了,弟弟也不错。” 毕竟六阿哥很乖巧,四格格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 郭珍珠失笑道:“就于嬷嬷说着才两三个月的话,知道是弟弟妹妹估计还早了。” 这会儿性别是看不出来的,得再等几个月才行。 霍御医很快就到了,他前脚刚来,后脚皇帝也到了。 郭珍珠不由诧异,她还打算霍御医过来把脉确定后才告知皇帝,谁知道皇帝提前来了:“皇上怎的来了?” 她正要下榻行礼,被皇帝拦下道:“爱妃不必下来,朕在书房听说你请了霍御医过来看诊,担心你就赶紧过来了。” 霍御医行礼后连忙坐下给郭珍珠把脉,没一会儿就点头笑道:“恭 喜皇上,娘娘确实有喜了,大概两个多月的样子。脉象平稳,胎气也十分稳固。娘娘的身子骨调理了几年,比以前好多了。” 哪怕坐船久了,还怀上的月份不大,也没影响到郭珍珠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又是欢喜又是惊讶,还偷偷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因为坐船太久的缘故,让郭珍珠不舒服就麻烦了。 好在这孩子倒是个皮实的,也够体贴,一直不闹腾,还稳稳当当的。 “好,看赏。”皇帝很高兴,让李德全赏了霍御医,还给伺候郭珍珠的人都赏了一圈。 众人也很高兴,连连行礼谢恩,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郭珍珠估摸了一下时间,估计是孝期结束后,她和皇帝过年翻来覆去胡闹了几天,应该是那个时候怀上了。 她想着这两个多月,自己毫无感觉,要不是四格格心细,恐怕一直都不会发现。 于是郭珍珠说道:“皇上,多亏四格格细心,发现臣妾的口味变了,人也嗜睡,叫于嬷嬷和霍御医过来看了,才发现臣妾怀上了。” 皇帝笑着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道:“不愧是朕的女儿,就是厉害。爱妃看着困,这几天就在院子里好好休息,暂时别出去了。” 郭珍珠答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皇帝见她困得厉害,就没多打扰,敲打了一下伺候的人,让她们更尽心照顾郭珍珠,这才走了。 等皇帝一走,郭珍珠才躺下睡了,这一睡就昏天地暗,等睁开眼外边的天还亮着。 她想着自己没睡多久,等四格格进来的时候,郭珍珠一眼发现四格格换了衣服,不由吃惊道:“难不成我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了?” 四格格点头道:“可不是,额娘倒下就睡,还睡得很沉。我不放心,请了于嬷嬷来看,只说额娘逛园子有点累了,才会睡得久了一点,今儿一大早应该就会醒来的。” “果不其然,我掐着时辰进来,额娘就醒了。正好我让人伺候额娘洗漱,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郭珍珠也没想到自己睡那么久,一觉醒来还有女儿帮着张罗一切,都不需要她操心,还照顾得自己妥妥帖帖的。 她只感觉心里一暖,女儿果然是小棉袄。 四格格叫了外头的丫鬟,捧着热腾腾的早饭进来,她还说道:“我特地问过霍御医,这些都是额娘能吃的,也是适合孕妇吃的东西。” 她还给郭珍珠倒了一杯蜜水道:“霍御医说额娘喜欢吃蜜水的话,早上喝一杯也是可以的,喝多了却不行。” 郭珍珠笑着点头,四格格知道她怀孕后口味变了,变得嗜甜,喜欢喝蜜水,还特地去问过霍御医。 得知郭珍珠能喝,赶紧送来一杯。 早上喝一杯蜜水,郭珍珠只觉得四格格比这蜜水还甜了。 “多亏有你,我是一点都不用操心。只是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这都是第三个孩子了,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知道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没得叫你累着了。” 郭珍珠又说道:“今早你不去书房那边帮皇上整理折子了?” 四格格摇头道:“额娘刚怀上,看着很累的样子,我不陪着不太放心。正好皇阿玛也觉得额娘一个人,没人陪着也不好。书房有太子二哥在呢,我少去两天也没什么。” 她说完,听见外边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六阿哥就满头大汗来了。 郭珍珠不由吃惊道:“六阿哥怎的这般着急,出什么事了?” 六阿哥连忙摇头道:“额娘,我没事,就是早上听说额娘怀上弟弟妹妹了,赶紧过来看看。” 四格格笑着解释道:“昨天额娘睡着了,我就没让人告诉六弟,免得六弟一紧张就跑过来看额娘,把额娘吵醒就不好了。索性早上我过来的时候,才派人去告知六弟一声。” 六阿哥嘟嘟囔囔道:“四姐姐,我才不会那么没分寸,昨天就跑过来惊扰额娘的。” 四格格扭头看了过来,微微挑眉:那你刚才收到消息,怎么就一溜烟着急跑过来了? 她这表情叫六阿哥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十分惊讶,又担心坐船南下那么久,会不会对郭珍珠的身体有负担,于是连忙跑过来了。 郭珍珠笑着用手帕给六阿哥擦汗道:“别担心,霍御医昨儿来看过了,说我身子骨比前几年要好得多,胎气很正也稳当,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嗜睡,昨晚上我就早早睡下了。” 她仔仔细细说了,没有点隐含和含糊的地方,六阿哥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郭珍珠说自己什么都好,还说得含糊不清,六阿哥就要担心自家额娘是不是报喜不报忧了。 幸好郭珍珠一觉睡得舒服,脸色红润,看着精神头不错,六阿哥就更放心了。 他点着脑袋道:“额娘没事就好,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个弟弟妹妹出现得特别突然。” 郭珍珠心想,可不就是突然,连她都吓一跳了。 六阿哥松口气,原本早早吃过了,如今看着郭珍珠吃也感觉有点饿。 加上他一路着急,又受了惊吓,吃的东西都要被吓没了。 郭珍珠见六阿哥眼馋,看了自己两眼,就笑着让人送点心来。 四格格和六阿哥的口味一样,都喜欢吃咸点心,不爱吃甜的。 两姐弟的口味一样,倒是好养活。 四格格看六阿哥吃得香,也跟着吃了两块点心。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刚吃完,林嬷嬷就捧着一个锦盒过来说道:“主子,这是曹家刚让人送来的,说是庆贺主子有孕的礼物。”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6节 郭珍珠听着不由诧异,曹家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园子也是曹家的,伺候的人全是曹家送来的,会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了,皇帝也没隐瞒的意思,要是换个要紧的消息,曹家就不敢有所表示了。 郭珍珠示意林嬷嬷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张地契。 四格格伸手拿出地契一看,倒是笑道:“额娘,居然是昨儿咱们去的那个大花园的地契,曹家真是好大方。” 六阿哥听后也不由惊诧道:“今早皇阿玛带咱们几个阿哥去那个大花园随意走了一圈,那花园确实大,还有不少奇花异草,打理起来都是要费钱费人的。我还想着这么大的花园每天光是收拾就要好久,里边有些花草还不是这里长的,不管怎么养,过一阵子就得全枯死了,还得换一茬。” 他还琢磨着谁会把不适合当地的花草种进花园,回头养死了还得重新买一批,送过来路上也得死一半。 如今好了,这冤大头的花园居然转眼间就送给了自家额娘。 不过六阿哥听说昨儿额娘带着四格格和其他嫔妃去逛了,看着挺喜欢的,所以曹家才会眼巴巴送来。 正好郭珍珠有孕,还给了曹家送礼的借口了。 六阿哥随口问道:“额娘要喜欢,那就收下来。回头我让人整理一下花园,把一些实在养不活的花草拔了,换上别的。那就不用操心花草养不活还得换,以后额娘想进去逛多久都行。” 四格格这时候却问道:“曹家怎么忽然给额娘送那么贵重的礼物?那大花园光是建造就需要一大笔钱,更别提里面采买的稀罕花草,还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年轻丫鬟们了。” 曹家显然打算全部打包一起送给郭珍珠,这大方得叫四格格不由吃惊。 宜贵妃这会儿过来,刚巧听见四格格的话,也诧异道:“乖乖,我还想着早上就收到一箱子的百花蜜,来跟姐姐说一声,真叫姐姐猜对了,曹家也是大方。如今看曹家直接把大花园送给姐姐,那才叫大方了。” 她是真没想到,那么大的花园建起来多费心血,曹家居然说送就送给郭珍珠的。 “姐姐,这曹家的礼物能收吗?” 郭珍珠听后,微微一笑道:“妹妹别担心,曹家估计犯错了,在皇上那边不敢求情,于是辗转给我送礼来了。” 闻言,宜贵妃和四格格都立刻恍然大悟。 宜贵妃问道:“姐姐,曹家这是犯了多大的错了,居然把这大花园送过来,叫姐姐帮着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了?” 四格格也说道:“要是曹家犯大错,皇阿玛特别生气也是应该的。额娘这时候要帮着曹家说话,皇阿玛更生气了怎么办?” 要是皇阿玛迁怒自家额娘,那就麻烦了。 郭珍珠听出四格格的弦外之意,笑着摇头道:“收不收,直接问皇上就是了,咱们何必猜来猜去?” 她还想着去书房问皇帝,倒是皇帝很快就来了。 见郭珍珠手边的锦盒,一眼就看到那张地契,皇帝坐下后冷笑道:“曹家倒是有眼力劲,直接找到爱妃这边来帮着求情了。” 郭珍珠听后就正色道:“臣妾刚收到曹家这地契,实在太贵重了,着实不怎么敢收,还打算去问问皇上的意思。” 皇帝听后却摆摆手道:“朕瞧着爱妃喜欢那大花园,曹家既然送来,那你留着就是了。” 这话叫郭珍珠有点惊讶,看来曹家犯错了,这错却没打破皇帝的底线,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曹家送花园给郭珍珠,也算是猜出了皇帝其实没那么生气,才敢这么做,借着郭珍珠的手向皇帝请罪了。 郭珍珠收下了,说明皇帝其实已经愿意原谅曹家。 四格格忍不住好奇道:“皇阿玛,曹家究竟犯什么错了?要是不能说,那皇阿玛就当我没问过。” 皇帝听见这话,这才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这两年江南织造府的流水不怎么好看。” 郭珍珠一听就隐约猜出来了:“是因为蕾丝的出现,买蕾丝的人多,买丝绸的人变少了?” 皇帝点头道:“爱妃果真聪慧,一下就看出来了,正是如此。” 买丝绸的人自然是有的,但是架不住想买蕾丝的人更多。 可是蕾丝织机基本都在京城,戴梓和五阿哥两个人修改织机,再快也没弄出一个大作坊需要的织机来, 蕾丝依旧供不应求。 江南这边也想做,织机也得够才行。 要送一两架蕾丝织机过来,也做不了多少,只能等戴梓抽空多改几台了。 织机上的挡板还好做一点,如果不要求蕾丝花纹,不介意一样的,那挡板的窟窿还能让旁人帮忙模仿着做。 最难的是穿线,每根线都要在适合的地方,而且线交叉的复杂程度,也就只有拿着图纸的戴梓和五阿哥能做,却也要做很久才能完成。 一般的工匠根本学不来,拿着图纸看不懂,哪怕能看懂,这几百根线,光是看着就头疼,更别提是按照位置来穿了。 戴梓已经很努力教熟悉织机的工匠,看他们能不能帮着穿线,一时半会是教不好的。 所以江南织造府这边,丝绸的订单少了,一时也是一筹莫展。 曹家人主动上门来跟皇帝请罪,也是曾想过很多改善的方式。比如增加丝绸的花纹和颜色,比如对外拓展更多的买家,可惜最后增加的利润并不多。 毕竟增加了丝绸的花纹和颜色,这也需要大量投入。 投入多了,成本高了,这利润不就变薄了吗? 郭珍珠想想也知道,曹家是以江南织造府来立身,绝不会偷懒懈怠。 丝绸订单少了,曹家比皇帝还要着急。 四格格听得眨眨眼道:“皇阿玛,所以曹家送大花园给额娘当礼物,是想让额娘出什么好主意来帮忙吗?” 不然怎的曹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就看重自家额娘足够聪明了? 皇帝听着只笑笑摇头道:“爱妃有孕,这确实值得大庆贺之事,曹家只送一座花园来而已,不算什么厉害的礼物。看着爱妃喜欢就送了而已,毕竟其他东西也没什么能出手的。” 郭珍珠如今身为皇贵妃,确实什么都不缺。花园看着稀奇,皇帝又不是不能花钱给她建造一座。 所以皇帝对曹家的礼物也就那样,并不觉得特别贵重,还不值得让郭珍珠帮曹家出主意了。 郭珍珠听着笑了笑道:“臣妾哪里是给曹家出主意,难道不是给皇上出主意吗?江南织造府说到底还是皇上的,订单少了,这上交给皇上的税收也就要少了。” 皇帝听得挑眉道:“爱妃这么说,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第148章 闻言,郭珍珠却摇头道:“不算什么好主意,就是把蕾丝和丝绸结合在一起。” 皇帝听得疑惑道:“这两者要怎么结合在一起?” 四格格却惊讶道:“额娘是想在丝绸衣服的外边,再添一件蕾丝的罩衫吗?”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是,也可以在丝绸的衣服上添加一点蕾丝,比如袖边和裙边等等。臣妾瞧着宫里的姐妹也有这么做的,外头却是少见得多。” 毕竟宫外能买到蕾丝的人实在不多,宫里头已经大部分是人手一件了,哪怕分的蕾丝布料不多,在衣服上做个装饰还是可以的。 “如此两者结合起来,可以做几件成衣,叫人看了,自然一目了然,明白这两者放在一起做衣服更新鲜,那么订丝绸的人就多了。” 蕾丝可能一时买不到,但是丝绸还买不到吗? 皇帝赞叹道:“爱妃果真聪慧,曹家送这花园给你,确实送对了,却也吝啬了一点。” 只用一座大花园就想换郭珍珠的好主意,郭珍珠实在太亏了,曹家怎么也得多送点礼物才够诚意。 郭珍珠抿唇一笑道:“除了这个,其实臣妾还有个想法,就是稍微有点不厚道。” 听见这话,皇帝就 好奇了:“爱妃说说,怎么个不厚道的法子?你只管说就是了。” 郭珍珠这才开口道:“这法子就是给江南这边专门留一部分蕾丝布料,最近三个月采买丝绸数量最多的就能买到这蕾丝。” 买了丝绸才能买蕾丝,配货了解一下? 这法子虽然不厚道了一点,却还真的可以。 想买蕾丝的人,排队等订单等不到,要是手里是做买卖的,从江南这边原本就要购买丝绸。 这时候买的丝绸多,就能买到蕾丝,商人们自然乐意得很。 不过是把全年的订单一次性买了,或者一口气买几年的丝绸,反正这东西也放不坏。 蕾丝拖的时间越长,就没那么新鲜了! 哪怕多买了丝绸,这些以后还是能慢慢卖出去。但是蕾丝能早点到手,商人们转手卖出去,那就是天价,转眼很可能就覆盖掉买丝绸的钱了。 如此好事,谁能不乐意呢! 可是要买到最多的丝绸,彼此之间肯定不知道具体的数量如何,只能使劲买。 这么一来,唯一的问题,只剩下江南织造府的丝绸存货够不够多了。 皇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仔细一想还真能做,不由笑道:“曹家何德何能,得了爱妃这两个主意,想必能很快解决此事了。” 主意都给了,要是曹家还不能解决问题,这江南织造府就该换人来管了。 不过郭珍珠愿意琢磨解决的法子,那不是为了曹家,而是为了自己,皇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皇帝扭头又道:“正好四格格在,你帮着写下章程来,回头给太子看看,没问题的话叫人誊抄一遍再给曹家。” 毕竟四格格的字可不能到处送,郭珍珠如今怀孕也不能累着,只好叫女儿写好,让小太子找人誊抄后再送去给曹家了。 四格格乖巧点头道:“皇阿玛放心,我等会就写下来!” 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又怕等会要忘了一点,赶紧让林嬷嬷送来文房四宝,去旁边桌子就写了起来。 皇帝也吩咐李德全,派人送信去京城给戴梓,叫工坊留下一部分蕾丝布料,送到江南来。 说要做成衣和样衣,自然还得先有蕾丝才能做了。 而且眼见为实,曹家说得多好,买丝绸的人没见着蕾丝,估计也是半信半疑。 只要把蕾丝布料一摆,证明真能配货来买,想必丝绸都要抢疯了。 库存的问题,曹家也得琢磨起来。 四格格写得很快,一会儿就写好了,送了过来先给郭珍珠看看。 郭珍珠看完没什么缺漏,只问道:“皇上,这配货的话,丝绸要买多少才能买蕾丝?”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蕾丝布料能送来的不多,买四千匹丝绸就能买一匹蕾丝?” 郭珍珠:好家伙,皇帝才是最大的奸商! 三个月内买丝绸最多的人,那个数量一对,能到手的蕾丝布料却没多少了。 要买够四万匹丝绸,才能买十匹蕾丝布料,谁能一次买这么多啊! 皇帝却觉得这数量正合适,让四格格添上,就让人送去给小太子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7节 院子外多的是跑腿的小太监,一溜烟就送去跑腿了。 太子早上才得知江南织造府的丝绸积压有点厉害,不如往年卖得好。 皇帝原本也让他帮着想想解决办法,小太子这还没想出来,没料到顺皇贵妃竟然已经想到两个主意了。 小太子仔细一看,就知道是四格格亲手写的字,解决的办法写得很具体,立刻就能操作。 看完后,小太子都忍不住想拍案叫绝,顺皇贵妃这脑瓜子真的厉害,这两个办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先是让人看到蕾丝能做装饰能做罩衫,成衣放出来,多得是人喜欢和追捧。 但是只能看,不能穿,还买不到蕾丝布料,这不就叫人心痒痒吗? 这时候曹家暗地里放出风声,说是皇帝特意给他们留了一点蕾丝布料,但是送给谁都不太够,只好准备送采买丝绸最多的人。 商人比谁都要敏锐,立刻闻风而动。 顺皇贵妃这说是两个法子,一是把萝卜吊在马匹面前一样,二是引来想分一杯羹的商人。 曹家这含含糊糊说送给采买丝绸最多的人,商人彼此不知道对方买多少,自然只会买更多。 最后得到蕾丝布料的商人自然高兴,还能转手卖出天价,这还是三个月一次。 在下一个三个月的时候,这些收到风声的商人只会更多,想必那会儿丝绸卖的数量更是有多无少。 尤其这配货的模式真是绝了,哪怕商人买了不少丝绸成为三个月的第一,但是配货比例一出,他能买到的蕾丝布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这样一来,还能保住了蕾丝布料的价格,不至于因为大量出现在市场,让蕾丝的价格降下来了。 小太子也觉得,这解决方法是极好的,就是看曹家的丝绸库存数量能不能够了。 他很快亲自誊抄了一份,派人送去给曹家。 曹家收到后,没多久立刻派人来求见。 皇帝正在郭珍珠那边,并不打算见曹家。办法都给了,曹家看着办就好了。 不过皇帝也担心曹家会意得不够,索性叫太子见一见他们,免得曹家理解错了,没把郭珍珠的办法吃透,没做出什么成果来就浪费了郭珍珠的心血。 再说了,皇帝的意思也很明确,这办法是谁想的,自然要让曹家知晓。 曹家只送了一座大花园给郭珍珠,却拿到这两个解决的办法,诚意着实就不够看了。 小太子很清楚皇帝的意思,就在前厅见了曹家人。 来的是曹寅,他并不觉得小太子年纪小就有所疏忽,进来后就恭敬行礼。 这是皇帝曾经的伴读,小太子也对他相当礼遇,请曹寅落座。 曹寅坐下后立刻感激说道:“微臣收到太子殿下送来的信笺,看到那两个解决法子,一时十分激动,这才贸然上门来亲自道谢,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他在家里正发愁,哪里想到才一天功夫,小太子这边竟然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曹寅一个激动,连忙换了衣服赶紧上门来道谢。他想着果真虎父无犬子,小太子作为皇帝的儿子果真厉害得很。 然而小太子听后却摇头解释道:“曹大人,这解决办法并非我想出来的,而是顺皇贵妃娘娘琢磨的。” 这话叫曹寅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顺皇贵妃想的解决办法。 前后才多久的功夫,曹家昨天才叫皇帝训斥,顺皇贵妃哪怕立刻得到消息,也就最多一天,她就已经琢磨出两个解决法子来了? 偏偏这两个办法还是极好的,曹寅怎么都想不出来。 他一时惊诧得险些回不过神,又觉得自己一大早把曹老夫人最喜爱的大花园送给顺皇贵妃,是最明智的做法了。 显然顺皇贵妃看在曹家送花园的诚意上,帮着出主意了。 要不然曹寅这会儿还得挠头,拼命琢磨解决的法子,哪怕把脑袋挠破,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出办法来! 曹寅对这位顺皇贵妃是越发佩服了,连连说道:“多得皇贵妃娘娘,不然此事只怕不好解决。微臣这就回去让人清点库房,再把消息传出去。” 毕竟传消息不能太着急,要隐晦一点,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还得半遮半掩那种,叫知道人相信,这就需要徐徐图之了。 小太子笑笑道:“我相信曹大人拿到这两个法子后,回去能好好办妥。只是皇贵妃娘娘的帮忙,曹家也得记着才是。” 他说得含糊,曹寅在宫里陪着皇帝当伴读那么多年,早就是人精了,一下子就明白小太子的意思。 顺皇贵妃帮了那么大的忙,只送一座大花园显然是不够了。 曹家不给点诚意来,那是不行的。 小太子能直接这么说,曹寅明白,这必然是皇帝的意思。 曹寅连连点头道:“是,曹家必然记得皇贵妃娘娘的大恩大德。” 都是聪明人,话不需要说得太 直白,互相看了一眼,小太子就知道曹寅已经明白了。 那就无需多留人,曹寅自是恭敬行礼后退下,出去后上了马车就道:“快回去,另外让人快马加鞭,把曹家的人都叫回来。” 侍从听命,立刻翻身上马,先去叫人了。 老管家跟着曹寅过来,见曹寅满面红光,一扫之前颓废烦恼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不由笑着道:“恭喜老爷,看来事情能解决了。” 曹寅点头答道:“是啊,事情不但解决了,还解决得极为漂亮。不过事情还没开始做,也不能言之过早。” 他说完就笑了:“之前苦恼怎么把积压的丝绸多卖出去,如今却也得烦恼,怎么让库房充盈起来。” 老管家听得有点不明白,丝绸积压短时间内能解决就不错了,自家老爷竟然已经开始苦恼丝绸不够卖了? 是他疯了,还是自家老爷疯了? 曹寅没多话,让马车尽快回到曹家,召集的人陆陆续续也赶回来了。 他叫人关上门来,跟这些心腹开会,尽快把消息传出去才行。 这些人被着急忙慌叫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然后见曹寅笑容满面说了解决办法。 他们一个个互相看着,脸上也有了笑容:可算是解决了! 但是当知道这解决办法是顺皇贵妃提出来的,他们又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这给皇贵妃娘娘的谢礼该送什么?” 毕竟这位娘娘身为皇贵妃,什么都不缺了,送那么一座大花园还算稀罕,再多可寻摸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而且他们公然给顺皇贵妃送礼,会不会叫小太子不怎么愉快? 毕竟听说这位皇贵妃已经掌管了后宫,跟皇后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实际上她的权力之大,说是隐形的皇后也不为过。 如今之所以没有被立后,也是因为小太子的缘故。 当然皇帝可能也有顾虑,因为他的几任皇后都是晋封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 皇帝估计也担心这一点,才会让郭珍珠一直停留在皇贵妃的位分上。 但是未来的储君小太子看到他们曹家给顺皇贵妃送厚礼,还主动亲近,会不会不大好? 尤其这位顺皇贵妃跟着皇帝下江南来了,没几天居然就又有喜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男女,却已经是后宫里孩子最多的嫔妃,也能看出皇贵妃有多受皇帝宠爱。 如果这孩子是个小阿哥,那膝下就有两个阿哥在。 不过六阿哥看着只喜欢和擅长农学,对其他都不感兴趣,虽说长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看皇帝的意思,也没有培养六阿哥当储君的意思。 就看顺皇贵妃这次的孩子如果也是小阿哥,皇帝会不会另眼相看了。 曹寅摆摆手道:“这办法就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给皇贵妃娘娘送礼,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曹家其他人就放心下来,又明白小太子会这么说,必然是皇帝在背后授意了。 既然是这样,曹家倒是无需担心送礼给顺皇贵妃会惹来小太子的不快,又或者被误会是站队了。 如今唯一的难处,就是给顺皇贵妃送什么了。 曹家人商议了很久,最后终于有了决定。 等傍晚的时候,郭珍珠就收到曹家的谢礼,只感觉曹家这效率够高的。 上午才拿到解决办法,天还没黑,这谢礼就送来了。 四格格还挺好奇的,催促道:“额娘快看看,曹家这回送了什么?” 郭珍珠笑笑道:“兴许是庄子和良田之类的东西。” 闻言,四格格有点失望,还是看着锦盒打开,里头露出的地契来。 还真是跟郭珍珠猜的一样,里头有三个庄子,另外有千亩良田。 四格格翻开这些地契不可思议道:“额娘是怎么猜出来的?莫非曹家之前给了提示?” 她回想了一下,怎么都想不到曹家曾经说过什么,叫郭珍珠能猜出对方的意思来。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曹家在江南多年,手里头最多的就是庄子和良田。最新鲜的就是那座大花园了,早就已经送给我,那就只能是其它东西了。” 四格格皱眉道:“难道就没金银珠宝,或者珊瑚珍珠之类的东西吗?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起来道:“这些珠宝首饰,咱们在宫里多得很,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再说了,曹家送这些也好不过宫里头的。” 如果曹家送来的珠宝首饰比宫里还好,那才是个大问题。 曹家人又不傻,哪怕手里真有这样的东西,大多是皇帝的赏赐,那自然是不好转送给郭珍珠的。 再差一点的,别说郭珍珠,曹家也送不出手。 索性这些庄子和良田是现成的,于是整理了一下就送过来了。 连带庄子里的庄头和佃农,以及良田的收成,一并都送给郭珍珠。 郭珍珠说道:“这庄子可以给你做嫁妆,留着压箱底,离着京城远,这些瓜果蔬菜也不好送上京,在本地卖了,把出息送去给你就好。回头你要是不喜欢,卖了庄子换成银钱也行。” 四格格双手托腮道:“额娘不用都想着我,曹家送给额娘的庄子,额娘拿着也行。”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没必要,我在宫里不愁吃穿,铺面还有分成,一点都不缺钱。要不是铺面不能直接送给你,我早就送了。如今只不过把几个庄子给你而已,你收下就是了。” 四格格接过庄子的地契后,郭珍珠又道:“剩下这千亩良田,我打算给六阿哥,你没异议吧?” 听见这话,四格格连忙摇头道:“额娘,这样分就好。我得了庄子,六弟得了良田,实在皆大欢喜。”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8节 两姐弟谁都有,也就郭珍珠这一分,自己一点都没留下了。 四格格嘟囔道:“额娘自个都不留下一半来吗?都给咱们姐弟两个分了。” 郭珍珠不在意道:“庄子在江南这边,以后有出息了送到宫里来,你收着用,或者给我用,不都一样吗?” “我又不大会种地,这良田我拿着也只会叫管事继续种,还不如让六阿哥亲自来管。” 擅长种地的六阿哥管着这些良田,就能规划得更好了,指不定粮食收获还能多不少。 转头是卖掉,还是运到京城来,全看六阿哥的决定了。 郭珍珠想了想,摸了下自己还平坦的肚子又笑道:“反正你们姐弟两个,以后得了好东西,肯定会愿意跟我分一分,也会给我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分的,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四格格想想也是,自家额娘送给了她,这东西是她的,不也是额娘的吗? 于是两母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郭珍珠把六阿哥叫了来,将千亩良田的地契给了他。 六阿哥拿到地契不由十分吃惊,还想推脱,听郭珍珠说让自己好好规划,他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他想着自家额娘如今怀孕也不好多操心,对种地的事又不太擅长,交给自己就能办得妥妥当当的,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六阿哥就欢欢喜喜收下,还说种的耐放的作物,回头送到京城来,也能让郭珍珠尝尝新鲜。 郭珍珠自然说好,就等着六阿哥把千亩良田种的好粮食了。 之后几天,她都没见着六阿哥,还找四格格问了起来。 四格格笑眯眯道:“六弟去曹家那些田地里走了一圈,看看都种了什么,打算规划一下。” 皇帝是觉得郭珍珠这胎挺稳,却还没三个月,就打算在江南多呆几天,等满三个月后才继续出发。 这样也能让郭珍珠多休息一阵子,不用一直在船上摇摇晃晃的。 六阿哥也知道他们虽然多呆一段时间,却还是得继续出发,索性这几天就马不停蹄到处走,跟这些田地的管事交代清楚。 等他们走后,管事也能按照六阿哥的 吩咐去种了。 四格格又道:“六弟早上来过一回,见额娘还没起来就不打扰了,说是田地里种的都是御稻居多。” “六弟觉得他们种的太单一了,让他们划了一片地,后边收获后种一部分小麦。另外地契里的田地还连着后山,山上种着茶树。” 郭珍珠听得挑眉,曹家送的千亩良田之外,连茶山也一并送了? 虽说那几个庄子,估计已经是曹家手里最好的了。另外还送了不少良田,恐怕感觉不够,又把茶山一并送上。 毕竟对曹家来说,郭珍珠这两个办法确实解决了他们的大难题,送这些的确颇有诚意了。 皇帝得知后也点点头,表情显然觉得曹家还算识趣,送的东西勉强能入眼。 要是曹家没点表示,送的东西不痛不痒的,皇帝只怕要不高兴了。 索性曹家有曹寅在,曹寅在皇帝身边好几年了,对皇帝的性子还算清楚,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吝啬送出诚意来。 如今看来,曹家得到解决的办法,郭珍珠也得到实惠,收到不少产业当礼物,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郭珍珠想了想就问道:“茶山的话,六阿哥打算怎么弄?” 四格格眨眨眼道:“六弟去茶山看过了,上边种的类别还挺多的。有大红袍、龙井茶、碧螺春和君山银针,六弟问额娘喜欢什么,回头他就留下什么。” 毕竟这种的也太杂了一点,如果只是他们自家用的话,就没必要种那么多了。 估计曹家这茶山种的茶叶就是自产自销,用来招待客人用的。 那客人的口味不同,送上的茶叶自然不一样了。 到郭珍珠这里就没那么麻烦了,六阿哥直接拍板,自家额娘喜欢喝什么茶叶就种什么,不带一点犹豫的! 郭珍珠听得笑了起来,四格格贴心,六阿哥这个儿子也不枉多让,怪体贴的,还想要种她喜欢的茶叶。 知道郭珍珠爱喝茶,虽说如今怀孕的时候不能喝,等茶山收获的时候,也到明年这时候了,她也能尝一尝新茶了。 “这敢情好,就种大红袍和碧螺春吧!” 四格格笑着记下来:“好,回头我去告诉六弟。” 六阿哥这时候却过来了,一头汗不说,头发还有点湿。 郭珍珠估计他是稍微洗过后才过来的,不由问道:“咱们在这边还能多呆一阵子,你也不用太着急忙活。” 她让林嬷嬷拧了帕子给六阿哥擦汗,六阿哥一边擦着一边说道:“额娘,我看花园那边也得改,索性看过田地后就去花园了,让人把一部分花草都拔了。” 郭珍珠都能想象得到,她刚得了大花园,六阿哥就过去让人拔掉花草。 曹家知道了,不清楚是心疼那些稀罕花草,还是担心郭珍珠和六阿哥对那个花园不满意了。 第149章 郭珍珠真担心六阿哥一个不满意,就把花园里的花草全都拔掉了。 好在六阿哥不至于那么辣手摧花,只把不适应这边气候,怎么养都养不活,经常种死了就只能换一茬的那种花草给拔掉了。 这些花草都水土不服了,又不是六阿哥亲自种,他当然不愿意费这个时间,还不如直接换适合的。 不适应的花草伺弄得再精心,看着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太糟心,六阿哥实在嫌弃得很。 那天在花园溜达的时候,六阿哥就手痒了,蠢蠢欲动想拔掉那些花草。 如今那花园是郭珍珠的了,郭珍珠又让六阿哥随意,他就真的随意了,挥舞着小手让花园里的园丁帮着拔掉花草。 那些园丁知道花园换了主子,只能听命行事。但是他们看着精心伺弄的花草要被拔掉,尤其这些花草光是买回来就价值不菲,更是心疼不已。 可是能怎么办,新主子要是不满意,把花园全拆掉重建,他们这些园丁一个字都不敢说。 园丁只能老老实实拔掉花草,把这些拔掉的花草搬出花园,在六阿哥的授意下,采买新的花草种下来。 这一来一回的,哪怕没人通风报信,曹家很快就得到消息。 曹家人忧心忡忡,有人认为顺皇贵妃对他们的谢礼不大满意。 但是碍于皇帝的面子上,顺皇贵妃不好直接告知曹家,于是就让六阿哥糟蹋大花园表示不满。 也有人觉得,顺皇贵妃养胎呢,没什么心思改造花园。 索性她就交给六阿哥来,六阿哥年纪小,就开始胡来了。 反正这花园如今是顺皇贵妃的,她让六阿哥随便来,曹家又能说什么呢! 曹家最后还是通过花园的管事,小心翼翼问六阿哥是不是不满意这座花园。 六阿哥自然听出管家的担心和害怕,又知道是曹家借管家来打听了,不由挑眉笑道:“放心,这花园挺好的,我额娘很喜欢。只是我瞧着有些花草蔫蔫的,怎么养都养不好,索性拔掉换新的。以后额娘来散步,也不会看着这些花草碍眼。” 管事听见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新主子不是嫌弃花园不好就行。 六阿哥又继续说道:“只是你该知道,如今这花园的新主人是谁。这些花草都伺候好了,不然下回咱们过来的时候,花园要变了什么,我就得找你问了。” 他显然是在敲打管事,要明白如今花园是谁的。 曹家不但把花园的地契,连带里面所有人的卖身契都送过来了。 管事要是拎不清,还惦记以前的主子,那么六阿哥只好换人来管着花园了。 反正有能耐的管事总不难寻,吃里扒外只向着旧主子的就没必要留下了。 这话吓得管事连忙跪下求饶,心里再不敢轻视六阿哥年纪小,容易糊弄了。 才几岁的阿哥,个子也不高,小脸长得可爱,还有婴儿肥在,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特别可人。 不过如今管事低下头,却是不敢对上六阿哥的眼睛。 那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笑意的时候是可爱,似笑非笑看过来的时候,管事后背都开始发凉了。 果然不管多大的阿哥,总归是皇帝的儿子,一个个都不能小看和怠慢的。 六阿哥轻飘飘敲打完管事,又让他去指挥园丁继续把新花草种下,然后他自己背着小手到处巡逻,就看看哪里还要改动一下。 管事被这么一敲打,底下人见了也不敢偷懒,战战兢兢按照六阿哥的意思改这改那的。 六阿哥回去的时候,郭珍珠正好出来散步,四格格挽着她的胳膊正说笑。 郭珍珠抬头见着六阿哥又浑身是泥的样子不由吃惊,难不成改个花园,还需要小阿哥亲自动手了吗? 不然六阿哥怎么又变成小泥人了? 六阿哥原本还想偷偷摸摸回去洗澡后才去见自家额娘,没想到刚回来就被抓包了,只好心虚一笑:“四姐姐陪着额娘出来散步了,等花园改好了,我再陪额娘去逛一逛。” 他说完就想偷溜,被郭珍珠横了一眼只好站在原地不敢跑了。 郭珍珠无奈道:“花园里的人手不够,只管叫人,怎的你还亲自上了,弄得一身泥?” 六阿哥摇头道:“额娘,花园里的人手是够的,只是他们太笨了,有些花草种不好,我就亲自来了,这样还能快一点。” 四格格好笑道:“他们太笨,那就换几个聪明的不就好了?反正咱们还要在这里呆上半个月,六弟倒也不着急把花园立刻就改好。” 六阿哥挠头一笑道:“我这不是想尽快弄好,叫额娘可以过去散步吗?这园林到处住着人,哪里有花园清净?” “我还让人收拾了花园后边的厢房,之前说是给女眷们换衣和歇息的地方。平日收拾得十分妥当,把家具和摆件换一换,以后额娘过去也能歇歇脚了。” 只有亭子还是太小了,房间里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外边花园的景色。 在窗边摆一张软塌,让郭珍珠躺着赏景都行,舒舒服服的,也不必担心被人看见显得不雅了。 郭珍珠没想到儿子也这么体贴,还收拾了一个给她赏花休息的房间,不由笑笑道:“确实就跟四格格说的那样,咱们还要呆上一段时日,你也不用那么着急,赶紧去洗洗吧。” 知道儿子是为了尽快弄好,让他们在离开之前能再逛一下改好的新花园,郭珍珠感觉心里暖暖的,都不好多说六阿哥两句了。 儿子都这么贴心了,郭珍珠感动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说他呢! 六阿哥嘿嘿一笑,赶紧去自己的院子洗干净了,这才又回到郭珍珠这里一起用饭。 郭珍珠是看出六阿哥忙碌了半天,早就饿了,回去后就让人准备了吃食。 果然六阿哥一来,坐下后才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盯着桌上的饭菜。 郭珍珠好笑道:“行了,别说话,你赶紧吃吧。” 六阿哥也不客气,给郭珍珠和四格格夹菜后,就痛快吃了起来。 吃了个半饱,他这才慢了下来,开口道:“额娘,花园改得差不多了,再收拾一下,最多两天,额娘就能过去逛了。” 六阿哥又提起管事来打探的事,失笑道:“这管事还没转过弯来,当自己还是曹家的人呢,被我狠狠敲打了一番。我再看两天,要是他还没拎清,那就换人好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299节 四格格也点头附和道:“拎不清的人确实没必要留下,反正找新管事也不难。不如先物色一番,哪怕不换了这个管事,咱们走后让他继续管着花园,谁知道会不会吃里扒外呢!还不如再找个新管事,两人一起管着花园。”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原来的管事在他们走后胡来,多个人监督不说,权力也能分走一半。 至于新管事来了,会不会也私下动手脚,没那么忠心,正好有原来的管事盯着。 两人一人拿着一半的权力,估计都想要赶走对方,抢回另一半的权力,自然会互相监督了。 郭珍珠听得挑眉,四格格跟着皇帝去书房整理了一下折子,然后写了一阵子功课,竟然都会对两个管事用制衡了。 她笑着点头夸赞道:“四格格这个建议好,让两个管事互相监督,就能省下咱们不少功夫了。” 六阿哥听后,歪着头问道:“四姐姐,如果这两个管事是认识的,回头联手起来,那怎么办?” 四格格听后说道:“六弟说得对,也有这个可能。咱们还可以私下分别跟两个管事说,他们谁做得好,以后就能成为大管事。” 郭珍珠听着,不由多看了女儿两眼。 乖乖,四格格这连用利益把两人分而化之都用上了? 哪怕两人确实认识,还打算联手,但是四格格这话一出,谁还联手了啊! 这有可能一个人当老大,哪里还愿意跟对方分权呢! 当然要尽力找机会弄掉对方,好一个人独掌大权做大管事啊! 郭珍珠:好家伙,四格格跟着皇帝才多久,学得也太快了! 但是不得不说,四格格这办法简直绝妙,让两个管事压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完全会按照四格格的想法去做。 哪怕这两个管事聪明得很,立刻就猜出四格格这话的意思,却也只能照做。 毕竟这利益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谁能抵挡得住呢! 回头郭珍珠跟皇帝提起此事,皇帝也笑着赞叹道:“四格格确实学得又快又好,这才多久,她就已经知道怎么用人了。” 他又转头说道:“找新管事的事不用爱妃操心,也不必四格格和六阿哥去找,朕派人去物色就好。” 有皇帝代劳,郭珍珠自然乐得轻松,就没不应的,笑着说道:“多谢皇上,这下臣妾也能省心了。” 皇帝看了一眼郭珍珠还平坦的小腹说道:“爱妃只管好好休息就是,六阿哥做得对,把花园里歇脚的厢房收拾了一遍,过两天你去散步,累了就能在房间里躺一会儿。伺候的人要是不够精心,让六阿哥也换掉就是了。” 他不是很在意曹家在花园里培养的人手,哪怕都是精挑细选的人,郭珍珠不喜欢,伺候得不好,那就通通换掉好了。 郭珍珠笑着答应下来,想着六阿哥那么用心,自己留在这边的时候,得每天过去逛花园才行。 等六阿哥说正式收拾好,郭珍珠就带着宜贵妃、僖妃和四格格去逛花园了。 原本宜贵妃还道:“六阿哥给姐姐收拾好的花园,姐姐该第一个去逛才是,咱们明儿再去也行。” 郭珍珠听着无奈道:“我一个人逛花园有什么意思,咱们 今天一起去,跟明儿一起去有什么区别?” 宜贵妃笑笑,见自家姐姐坚持,就拉着僖妃一起上了轿子:“那咱们就算是沾了姐姐的光,也去看看六阿哥改的花园究竟如何了。” 僖妃还挺期待的,毕竟谁不知道六阿哥会种东西,不管是种地还是种花都十分厉害。 轿子很快到了花园门口,郭珍珠一眼就看见大门改过了,一进门两边多了两株花藤。 花藤缠绕在木架子搭成的大门,虽说只缠了一点,却能预想得到,等花藤长大,慢慢缠绕整个大门,那就成了花门,尤其好看。 六阿哥没来,只让郭珍珠慢慢看花园有什么改过的地方。 郭珍珠笑着对四格格道:“六阿哥真厉害,这大门改得就很好看了,我对里头就更是期待了。” 四格格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六弟这小脑瓜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这大门改得是简单又好看。等花藤都长起来,还开花了,整个门都是花,那得多好看啊。” “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什么时候过来看看这花门,再画下来就好了。” 郭珍珠想着这会儿没有照相机,不能用照片记录下来,实在太遗憾了。 “回头请画师画下来,再送去京城,咱们也能稍微看到了。” 四格格面露遗憾,看画哪里有亲眼看那么好呢! 不过她也知道,不可能经常南下,能让画师画了送上京给她们看看,已经很不错了。 “这有什么,明年咱们再来,就能看到了。”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她们身后,听见四格格的话不由开口。 四格格听见后不由眼睛一亮:“皇阿玛,真的吗?明年咱们还来?” 闻言,皇帝笑着点头道:“是,明年再来,可不能浪费了六阿哥特地改过的花园。” 郭珍珠笑着道:“也是,皇上跟咱们一起进去看看六阿哥究竟改了什么地方吧。” 皇帝微笑答应,他也有点好奇六阿哥究竟把花园改成什么样子。 如今刚到门口,看见这座花门,皇帝也不免感慨六阿哥的巧思。 一进门,郭珍珠就看见一大片的蓝盆花。 低海拔的蓝盆花都是蓝色,连绵一大片,仿佛是落入一片海洋一样。 四格格不由惊呼一声道:“六弟果真巧思,这蓝盆花种如此之多,就像是一片湖面一样。” 郭珍珠心里却想,六阿哥究竟怎么折腾那些园丁和管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够如此之多的蓝盆花,还种下来的? 估计管事和园丁这会儿都要累瘫了,光是采买,还在最短的时间内种下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确实很美,尤其微风一过,蓝盆花轻轻摇晃,就像是湖水轻轻荡出一片涟漪。 六阿哥的审美真好,郭珍珠感慨自己的审美远不如自家儿子了。 他们几个驻足欣赏了一会蓝盆花,就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没一会,前边则是一大片的牡丹花。 再往前则是海棠花,还有梨花等等。 一路走过去,不同的花都在盛开,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郭珍珠却注意到这花园里的小路改了,他们刚才一直走着,旁边的小路都被拦上了。 还以为是六阿哥尚未改好的地方,索性只拦着不让人进,郭珍珠却细心发现拦着的小路上被人新立了木头做的指向标。 上边写的是夏,刚才进来的时候,郭珍珠仿佛也看到一个标识,写着春。 她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了秋和冬,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六阿哥不会把春夏秋冬的花,分别挪在同一个地方了? 郭珍珠仔细看了这些路的规划之后,发现自己还真猜对了。 进门的时候那一大片蓝盆花,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上面了。 其实大门进去后就已经开始有岔路,每条岔路估计就是对应不同季节的花。 他们顺着打开的小路一直走,就能看到春天盛开的花儿了。 等夏天的时候,就能打开另外一条小路。 六阿哥会把蓝盆花种在一进门的地方,也是因为蓝盆花的花期很长,可以从春天一直开到接近冬天的时候。 皇帝很快也发现了特意做的岔路,不由赞叹道:“六阿哥有心了,做得真不错。” 郭珍珠也感慨,六阿哥人不大,倒是挺浪漫的。 他们走了一圈也有点累了,正好去后边看看六阿哥收拾的,专门给郭珍珠休息的小院子。 郭珍珠刚进去,看着里头的摆设就有点吃惊。 虽说她上回没到这个歇息的小院子来,但是房间里的摆设,郭珍珠一眼看过去,全是价值不菲的。 六阿哥总不能自个掏钱买了,还是曹家特意在花园里的摆设就这么奢靡的? 光是最边上的白玉摆件,玉质上等,水头极好,都快比上宫里的摆设了。 另外房间里的家具都听六阿哥说是换过的,如今咋一看全是紫檀木。 郭珍珠有点纳闷,就听皇帝说道:“六阿哥想换了院子里的摆设,只是对外头的铺面不熟悉。曹家知道后就立刻帮忙牵线,叫来这边两家最大的商户送了他们珍藏的家具和摆件来。” 这话听得郭珍珠眨眨眼,六阿哥看过后,把合眼的都留下了,所以最后是谁买的单? 一整套的紫檀木家具以及如此多的珍宝,六阿哥人那么小,肯定掏不出这么多钱来,总不能是赊账了吧? 皇帝居然看出郭珍珠的想法,好笑道:“是曹家买下来的,说是这花园叫爱妃不大合心意,让六阿哥改了又改,他们只出一点家具和摆件,也算是赔罪了。” 郭珍珠:啊这……她还真没这个意思,叫曹家破费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些摆件是真好看,那两个商户也是实诚,估计把镇店之宝都拿过来给六阿哥看了。 六阿哥也是真的不客气,看上就直接 都留下来,反正是曹家掏钱是吧? 郭珍珠心里好笑又无奈,想着皇帝知情也不提醒曹家,只能无奈解释道:“皇上,臣妾很喜欢曹家送的这个花园,可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皇帝摇头道:“曹家的花园原本看着还行,但是六阿哥这么一改,朕就觉得原来的确实很一般。六阿哥还得亲自改了好几天,曹家直接上门赔罪也不好,索性只帮着换掉这些摆件而已,爱妃不必放在心上。” 郭珍珠:曹家这得掏空了几个钱包才换掉这么多珍贵摆件,皇帝还觉得理所当然了是吧? 皇帝还指着隔壁说道:“后边有个库房,把原本的摆件收起来了。已经让人做了单子,回头给爱妃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可以拿出来摆上。” 郭珍珠:新的要了,旧的也没还回去,不愧是皇帝。 她只能笑着答应,想着原本的摆件应该也不会太差,却估计没有如今的好。 果不其然,回头林嬷嬷送来加急做好的单子,郭珍珠翻了翻,果然这批摆件不管是材质还是造型都不如新的,索性先放在库房里头了。 反正有管事打理,都不用她来操心。 皇帝又说道:“新管事已经物色好了,前两天就进来花园,帮着六阿哥打理了一番。人是李德全寻来的,原本是江南驿站的管事。” “说是把驿站打理得不错,朕瞧着可以,就让人来了。回头要是这新管事不好,再换就是了。” 郭珍珠想着驿站的管事被提溜到花园来,这算是被皇帝降职了吗? 她这么想,也小声问了。 皇帝笑着摇头道:“怎么算降职,这边的驿站不少,光是江南至少就有十几二十个。一个驿站不止一个管事,但是皇贵妃的花园却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所以驿站这个小管事能来花园当新管事,不知道多叫人羡慕,连夜就赶过来了,生怕皇帝会改变主意。 郭珍珠想了想,李德全还真会挑。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0节 这个新管事作为诸多驿站其中之一的小管事,能当这个花园管事简直跟中彩票没什么两样了。 加上驿站和曹家的关系不大,小管事为了能在花园里站稳脚跟,最好把旧的管事挤出去,他就能成为唯一的大管事了。 尤其这么个大馅饼砸下来,小管事巴不得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因为这样的好运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回 了。 所以他比谁都要拼命,绝不会跟旧管事掺和在一起,只会更想把人赶走。 这么一来,就不用担心两个新旧管事之间可能在他们离开之后勾搭在一起了。 如果换个原本官职就不小的人,被弄到大花园来当管事,估计不会那么尽心和努力。 要是地位身份更低一点的,可能又无法跟曹家的这个旧管事抗衡。 驿站看着不起眼,却是过路的官员落脚的地方,偶尔还要充当信使,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 反倒是一番锻炼,驿站里头的管事是一个比一个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还心细谨慎得很,不然出一个小错可能就要丢了差事。 郭珍珠不由感慨,李德全不愧是皇帝身边多年的人,光是在选新管事上就看出他有多厉害了。 方方面面的,李德全只怕都琢磨过了,才会挑出这么个新管事来。 既然是李德全亲自挑的,这小管事的人品能耐想必都不错,郭珍珠也就能放心了。 原本她对曹家送的这个花园不怎么上心,但是六阿哥亲自改过后,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自家儿子的心血,怎么都不能让人糟蹋了! 第150章 郭珍珠就跟之前说的那样,每天都去大花园散步。 第一天她带着好几个人去的,第二天就叫上六阿哥去了。 六阿哥亲自改的花园,当然要听郭珍珠当面夸赞的! 郭珍珠是走几步就夸一句,夸得六阿哥小脸通红。 最后他连耳根都红了,小声说道:“额娘别夸了,再夸我都快要受不住的。” 看六阿哥脸红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郭珍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红脸道:“你把花园改得这么好看,怎么能不夸呢!皇上昨儿来看过,也说这花园改得更好看了。” “不过你也累了几天,回头好好歇息一下。新管事都来了,你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改得也差不多,很该好好休息了。” 知道郭珍珠这是担心六阿哥累着,他连忙答应下来:“额娘放心,花园这边已经改好了,没什么好操心的。田地和茶山那边,我也已经叮嘱过了。” 茶山减少了茶叶的种类,还让人物色更好的茶树种下,来年就能收获更多更好的茶叶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你来负责这些,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就怕你太忙,累着自个。” 六阿哥笑眯眯道:“额娘,这点小事还累不着儿子。” 两母子高高兴兴在花园逛了一圈,六阿哥给郭珍珠亲自介绍,果然这花园是按照春夏秋冬来划分,这样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的花了。 郭珍珠听后只遗憾道:“可惜咱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长,兴许只能看完春天的花,夏天的来不及看,更别提是秋冬的了。满园子的花盛开,咱们却没能好好欣赏。” 闻言,六阿哥一怔,正想着怎么安慰自家额娘,就见郭珍珠又释然一笑。 “算了,能赏完春天的花就不错了。宫里还有你种的花,咱们一年四季其实也能赏到不少。” 六阿哥连忙道:“额娘,回头我就多种点花儿,那就能多赏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多寻点少见的花儿,给自家额娘一年到头都能赏不同的花! 逛了一圈,六阿哥担心自家额娘累着,带她去院子歇息。 院子外头,小明子忽然探 头探脑的,六阿哥知道他有事要说,于是出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珍珠就笑道:“你要有事就去忙,不用担心我。还有其他人在,等会我自个回去就好。” 六阿哥无奈道:“说好要陪着额娘逛园子的,忽然出了事,我得过去看看了。” 他怪不好意思的,郭珍珠倒是不介意,只催促六阿哥去忙就是了。 郭珍珠休息了一会,吃了一点东西,还睡了一下,出去逛了一圈,就回园林去了。 等天色擦黑的时候,她才见六阿哥回来,眉头紧锁的样子。 看他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先去了皇帝那边,也不知道究竟什么事叫六阿哥愁眉苦脸的。 郭珍珠让人给六阿哥上了蜜水,用的是百花蜜,甜丝丝的。 六阿哥也不知道多久没喝水,渴得厉害,咕噜噜喝掉一杯后,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郭珍珠好奇道:“出什么事了?竟叫你一直皱着眉头的样子?” 闻言,六阿哥原本不大想说,却知道瞒不了太久,又怕郭珍珠担心,于是解释道:“是田地那边的事,我之前偶然发现水稻的叶子上出现白斑,不太确定,就叫来老农问话。底下的老农伺候田地很多年了,一眼就怀疑水稻是发炎火了。” “得到确认后,我就赶紧开始处理。除了曹家送的田地之外,没想到其他种了御稻的田地里也陆续发现了有病的水稻。” 四格格过来的时候听见六阿哥的话,不由疑惑道:“六弟,水稻发炎火是什么,水稻这是生病了?” 六阿哥点了点头道:“是,水稻得了这病,会减产至少一半以上,甚至可能颗粒无收。” 这话叫四格格大吃一惊道:“减产一半?还颗粒无收,这么可怕吗?” 她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觉得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毕竟粮食减产了,今年收获少,明年留种就少了不说,今年年末庄稼人的收成惨淡,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人可以不穿新衣服,却得吃饭。种地的人家还得交税,交完后所剩无几,要养活一家子。 最后要么卖儿卖女,要么就是卖掉自己,甚至饿死很多人,引起瘟病,也有可能这些人在当地过不了,只好去外地偷鸡摸狗来苟活。 郭珍珠听着,知道这是水稻的一种瘟病,也叫稻热病,是一种真菌侵染引起的,还会迅速散播开去,祸害整片稻田。 于是她连忙问道:“可是把这染病的稻子隔开了?得病的稻子多吗?” 六阿哥点头道:“儿子已经发散了所有人,尽快把有白班的水稻找出来拔掉,然后统一放在一起烧掉。咱们那千亩田地已经找过一遍,我不大放心,今儿还亲自去找了,又找到两处。” 他眉头紧皱道:“应该不是底下人不尽心,而是这病发得太快,早上的时候看着水稻的叶子是好的,下午的时候可能就开始发病了,一时就没察觉出来。” “儿子已经让人分成几组,轮流翻找几遍,以免有漏网之鱼,叫这病还继续扩散开去。” 郭珍珠点头赞叹道:“还是你机警,这事做得很好,速战速决才是。不知道其他田地里头,其他人是不是也跟你这么果断?” 六阿哥摇头道:“其他田地的话,儿子没留心,是皇阿玛派人去看的。” 四格格连忙说道:“刚才六弟说这病发得太快,上午检查好了,下午可能就出现漏网之鱼。这事也得告诉皇阿玛,免得外头的人只检查一遍。” 毕竟田地那么多,人手是有数的,大多检查一遍没发现就过了,哪里会想到这会延后发病呢! 郭珍珠也点头附和道:“正是,派人去告知皇上一声吧。” 四格格自告奋勇道:“六弟刚回来,正累着呢,先好好歇着,我去书房那边告诉皇阿玛就好。” 六阿哥没有意见,还把水稻发病的情形仔细跟四格格形容了一下,免得等会皇阿玛问起的时候,四格格就要回答不出来。 四格格低头认真记下了,这才去书房。 在书房门口,她就遇到了小太子,不由一愣:“二哥,皇阿玛在里头吗?” 小太子点头道:“皇阿玛正召见当地官员,四妹妹有事的话,等会再进去吧。” 四格格连忙摆手道:“皇阿玛召见当地官员,说的是稻热病的事吧?六弟也在曹家送的田地里头发现这个问题了,刚处理完回来,说是里头可能有漏网之鱼,想提醒一下皇阿玛。” “既然二哥在,那二哥帮忙进去跟皇阿玛转告一声就好,我就不进去了。” 小太子听得一愣,四格格已经低声把六阿哥的发现说了,说完后眼巴巴看过来。 见状,小太子只好无奈点头道:“好,我这就进去转告皇阿玛。” 四格格笑眯眯道谢,转身就回去了,倒是走得干净利落。 见她走远了,小太子才重新回去求见。 皇帝有点意外道:“你不是刚回去,怎的又回来了?” 小太子上前低声道:“儿子刚出去的时候碰到四妹妹,说是六弟去田地发现一点问题,想来提醒皇阿玛。正巧皇阿玛这边在召见当地官员,四妹妹不好进来,就让儿子转告一番了。” 他把四格格的话转述了一遍,皇帝微微颔首道:“这问题确实很容易忽略,让稻热病传开了去,你们都听见了吧?” 几个当地官员听了,连忙点头说道:“微臣都记下了,回头就让人仔细多检查几遍,避免有漏网之鱼。” 皇帝没多留几人,只让他们赶紧回去叫人检查,这事是一点都耽误不得,虽说减产是必然,却也要尽量挽回损失。 几个官员行礼退下,出去的路上几人面面相觑,心想六阿哥发现的事,让四格格来禀报,见着有外人在就让小太子帮忙转告。 如此看来,外头谣传小太子和顺皇贵妃以及她的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不好,那纯属是扯淡。 要是关系不好,发现问题这么大的功劳,哪里就会随意拱手相让了? 四格格就会堤防着小太子,有外人在,她不好进来,那就回去让六阿哥亲自来就是了,何必直接请小太子转告皇帝呢? 再就是,小太子二话不说就答应四格格进来转告,人原本都走了,还跑回来帮四格格走一趟,两兄妹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几人眉眼官司了一会,很快就开始发愁处理稻热病的问题了。 往年不是没有过,偶尔也会出现稻热病,却没那么大规模。 另外就是,皇帝难得南巡来,就遇上种的御稻出现稻热病,这也太巧了,当地官员是吓得不行。 要皇帝大发雷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一个个都别想要了。 如今皇帝没发火,让几个官员更害怕,总感觉皇帝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不管如何,他们如今也只能努力补救。 听说六阿哥把曹家送给顺皇贵妃的千亩田地检查了好几遍,几个官员立刻派心腹去取取经,看究竟是怎么做的。 他们解决得不够好,总得好好去取经吧! 四格格回去的时候,就说在门口遇到小太子,请他帮忙转告了。 郭珍珠点点头道:“皇上知道就行,谁说的都一样,只盼着这稻热病不大严重,很快都解决掉就好了。” 如今还是农耕为重的时候,缺少粮食是一件特别严重的问题。 尤其江南还是鱼米之乡,粮食的重要产地之一,就要更为小心对付才行。 四格格笑着道:“额娘只管安心养胎,皇阿玛必然很快能解决掉此事,额娘可不能多操心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1节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我能操心什么,这事也不是我能解决得了的。” 她还没那么厉害,连这种真菌传播的作物病都能治。 后世的时候有化学农药,就能把真菌都杀了个干净。 如今这时候,就只能预防一下了。 预防的话,可以用石灰石 和硫磺稀释,又或者用草木灰撒上一层。 石灰石是碱性,能抑制病菌生长。 硫磺粉末撒在稻田中,可以防止稻瘟病。 草木灰撒在稻田表面,能减少病菌的传播。 虽说没有直接治疗的好法子,但是能有预防的方法,也能试一试。 于是郭珍珠把这几样东西告诉六阿哥,后者连忙点头道:“儿子都记下了,等检查完田地,再没遗漏之后,就可以用这几样轮着来防治一番。” 尤其是硫磺,起码不让更多的稻热病发生。 郭珍珠担心自己穿来好几年了,对以前的的事记忆没那么清楚,叮嘱道:“你先划一小片地方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用。” 六阿哥听后就笑着道:“额娘放心,儿子会先在咱们的田地里试试,有用了才会跟皇阿玛禀报。” “不过额娘说的从来就没错过,只是这法子平白给了其他人,儿子倒是不大乐意了。” 这话叫郭珍珠好笑道:“外头的田地虽然都是有主的,可这天下最大的主子不还是皇上吗?” 闻言,六阿哥摇头道:“那可不一样,就这么把预防的法子给出去,别人未必会信,回头没弄好反而还要埋怨额娘的法子不够好了。” 郭珍珠不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六阿哥年纪不大,看来居然渐渐也明白起人心难测来。 四格格在旁边附和道:“六弟说得对,平白得来的东西都不会珍惜,还不如六弟先试着用,方法好了,消息传出去,自然多得是人上门来求。” 上门求的解决办法,自然要珍惜得多了,还会对郭珍珠感激殆尽。 郭珍珠心里感慨,两个孩子转眼就长大了,似乎都不需要她来操心:“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心里有数就行。” 四格格点了点头,挽着她的胳膊道:“额娘只管把弟弟妹妹照顾好,外边的事自是有皇阿玛来摆平。” 接下来的两天,六阿哥又早出晚归,检查田地里的水稻病株,另外发现了几株。 好在之后几天都没再找到病株了,说明发病的水稻暂时已经全数找了出来。 这让田地的管事很是松了一口气,他把佃农们都聚集在一起到处检查,生怕落下一点。 如今找出来的病株不多,今年水稻的收成应该不会太难看了。 幸好六阿哥足够敏锐,立刻就发现刚开始生病的水稻,才没叫稻热病蔓延。 比起他们这千亩田地的幸运,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好了。 外边反应不如这边,检查的时候也不如六阿哥细心,反复检查发现延迟发病的稻米,所以蔓延得有点厉害。 最厉害的田地,几乎半数以上的水稻都染病了,只能全部拔掉烧毁。 剩下的虽说暂时无恙,但是谁知道这些水稻后边会不会也出现问题呢! 为了解决稻热并的问题,皇帝一行人只好继续留在江南多一段时日。 郭珍珠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能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犒劳每天早出晚归的皇帝和阿哥们。 皇帝不放心当地官员,把小太子和其他阿哥都派出去看看各处田地的情况。 六阿哥检查完这边的千亩田地,也加入到检查的队伍当中。 他对稻热病已经看见了不少,尤为熟悉,于是一找一个准,找得特别快。 当地不少人都想请六阿哥去自己的田地看看,看他人小小的,比水稻只高一点,背着走走过田边,仿佛没怎么用力查看,立刻就能找到水稻的病株。 大阿哥也不由敬佩,来请教道:“六弟究竟是怎么找的,我看得眼花都没发现病株在哪里。” 六阿哥指着稻田说道:“大哥,这稻热病刚开始的时候病株会先发黑,尤其是在最底下,看着就像是沾上泥点一样,就不容易察觉了。” 不说大阿哥,其他阿哥听着也不由靠近,竖起耳朵听六阿哥解释了。 六阿哥又继续说道:“病灶要是严重一点,这发黑的地方就会慢慢开始发白,变成白班。” 大阿哥立刻接话道:“这个时候就容易发现了,只是病株严重了,那么周围染病的水稻就要更多了?” 听见这话,六阿哥拧着眉头说道:“确实是这样,所以最好在病株发黑的时候找出来,等出现白斑的时候,周围的稻株哪怕没有发黑,也得拔掉为好。” 大阿哥点点头表示手脚了,旁边的小太子也笑着说道:“六弟这经验十足,该传下去,让其他人都记住了,找病株就要容易一些。” 身边自是有太监跑腿,把六阿哥的话传下去了。 这下找病株的人就更快更好了,转眼就把一小片的病株都找了出来还拔掉来烧。 看着烧掉的病株,不少人心疼得很,却也无可奈何。 皇帝得知六阿哥对外教授经验,让人更快找到水稻病株,对他夸赞道:“小六不错,听说你还琢磨出防治稻热病的办法了?” 这话一出,周围其他人不由面露惊讶。 才多久的功夫,这位六阿哥不但找出病株发病的规律,让人更快找到病株之外,甚至连防治的办法都想出来了吗? 他年纪小小的,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大阿哥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默默悲伤了起来,他要有六阿哥一半脑子,做功课的时候就没那么痛苦了。 六阿哥却不敢居功,摇头道:“皇阿玛,这法子不是儿子琢磨出来的,是额娘说的。儿子打算先在额娘的田地上试一试,要是有效再禀报皇阿玛。” 皇帝知道六阿哥素来谨慎,点头答应道:“不错,那你先试试,回头有用那就写个章程送过来。” 听罢,六阿哥答应了一声,回头就去自家的田地试了起来。 管事比六阿哥还担心这方子泄露出去,只让自己的几个心腹帮着六阿哥在四块田地上做试验。 选的这几片地出现病株最多,而且还是反复出现。 已经拔掉了一小半,剩下的暂时尚未知道会不会后边跟着发病。 索性六阿哥就打算用这几块地试试,能不能用防治一番。 一块地用上硫磺粉,一块地撒上石灰石兑的水,一块地撒的草木灰,最后一块地则是上边三种都撒上。 六阿哥还每天来这几块地走一圈,看哪一块地恢复得最好。 郭珍珠没想到六阿哥都会用对照组来做实验了,因为这几块地受灾的情况差不多,病株的数量也相差不大,最是有比较性,看看哪块地的效果好,那个法子就是最适合的。 四格格还给六阿哥建议,添上三块地,把不同的两种混在一起来撒。 最后六阿哥发现三种混合在一起的那块地,恢复是最好的,其他几块地陆陆续续还会发现几株发病的水稻,唯独这块地后边再也没出现病株。 于是他写成折子,递到皇帝跟前。 皇帝十分高兴,大手一挥道:“这边的稻热病彻底没了,必然要记小六你一功!” 六阿哥笑眯眯道:“皇阿玛也得记额娘一功才是,还是最大的功劳。” 皇帝一听就好笑道:“放心,爱妃这功劳朕自然不会忘。” 他这边找到防治稻热病的法子一出,当地都沸腾了,官员们立刻上门想求这个方法回去。 皇帝特地来问郭珍珠的意思,是不是把解决的方子直接交给当地官员,毕竟这法子是她琢磨出来的。 郭珍珠想了想就道:“皇上,不如把这方子贴在城门口,要是不识字的,就叫嗓门大的士兵反复说上几遍,让所有人都能知道。” 听见这话,皇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爱妃是担心这几个官员拿到方子后,只会给当地大家族送去,余下的小门小户可能就拿不到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可能是臣妾杞人忧天了,毕竟这方子拿在手里,要传播开去也不容易。” 可以说当地官员拿捏着这个方子,大家族可以花钱来求回去,其他小门小户就未必有这个身家了。 加上如今消息传播没后世那么迅速又灵通,一层层传开,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但是这稻热病却不等人,拖上十天半个月的,田地里的水稻就可能没救了,今年的收成或许要颗粒无收。 城门口这么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才是传播消息最好的位置。 有士兵大声宣扬,来回的人很快就能得到方子,立刻给田地做出防治,起码能救回一部分的水稻。 皇帝觉得这法子极好,立刻拍板,让李德全派人去办了:“爱妃这又立下大功了,朕该大赏才是,就是爱妃想要什么?” 第151章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皇上,不如就跟四格格说的那样,派画师来把花园一年四季都画下来。咱们在京城,也能欣赏花园的美景了。” 皇帝听着摇头道:“这事简单,朕回头派画师来就是了。只是这点小事,倒也不能算赏赐。” 郭珍珠又说道:“臣妾还想着等阿玛年迈致仕的时候,也能带着额娘到江南来欣赏这花园的景色。” 这话让皇帝又摇头了:“这也是小事,不过三官保年纪不大,爱妃倒是已经琢磨起他致仕的事了?” 郭珍珠听后就笑着解释道:“臣妾很清楚阿玛的能耐,如今能当工部尚书,已经是皇上的大恩典了。阿玛也是一时掌管工部,等皇上找到合适的人选,给阿玛换个清闲一点的官职,或是阿玛致仕后能带着额娘四处游玩一番。” 她说着,又不好意思说道:“臣妾有幸跟着皇上出京四处走走看看,阿玛和额娘这辈子就没出京过。臣妾看着江南如斯美景,就想着阿玛和额娘也能一起来看看就好了。” 郭珍珠努力补救,她真的觉得三官保的能力有限,如今在工部就是个吉祥物而已,帮皇帝扛上几年,找到适合的人就能换掉他了。 反正三官保如今身上还有爵位,不当官早点退休后也有钱,还能带着自家额娘到处游玩。 这种提早退休的生活,郭珍珠都想要啊! 不过在皇帝面前,她这个当女儿的就不好说得太直接,仿佛在说自家阿玛的坏话一样。 皇帝听得好笑道:“要是以前,朕也担心三官保做不了几年,如今他跟之前不同,知道上进了,在工部其实做得挺好的。” 他见郭珍珠不大相信的样子,就解释道:“工部这个地方,掌管了各地的修缮、水利等工程。工程大大小小都有,用的材料如何,多久完成,多大规模,完全靠工部来估摸,然后再批下,从户部走银子。” “这其中把握的度如何,就看工部尚书了。工程可大可小,可以深度修缮,也可以简单修。评估这修缮的程度,也是工部的意思。” 郭珍珠是听明白了,工部掌握各地的工程款批复和审核,这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所以油水也是六部里最多的。 比如修一座桥,这是大修还是小修,审核的时候稍微放水,那就能大修了。但是最后其实只是小修,多出来的银钱,其他人就可能偷偷收了。 可能收得不多,可是架不住工程多,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偏偏这审核是工部的事,工程那么多,户部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查核。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2节 加上账本被平账之后,材料和人工多那么一点点,根本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来。 长此以往,工部的人简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好在换了三官保当工部尚书后,因为郭珍珠在,她的铺面能赚钱,又给家里送钱,三官保压根就不缺钱用。 他再不用跟以前一样一个铜板掰开两半来花,却也因为是女儿送的银钱,根本没有大手大脚去挥霍。 平日三官保只是普通吃穿,他又不喜欢应酬,连人情来往的支出都没有。 每天除了去工部上值,他就是回家吃饭。 家里除了郭络罗夫人,三官保连个小妾都没有。以前是因为穷,他又跟夫人的感情极好。 如今三官保的身份上来了,不少人给他送过美人,但是三官保通通都拒绝了。 一来他虽然如今不穷了,却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节省,感觉没必要养美人。 二来他年纪大了,也吃不消这种美人恩,还担心这些美人吹枕边风或者给自己下绊子。 三官保心知他不 如自家女儿聪明,安分守已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自然不能给郭珍珠添堵。 三来家里的孩子都大了,道保都当阿玛了,三官保这个当玛法的这时候还纳什么美人,他可没兴趣当老不修! 要换个人这样,跟其他同僚格格不入,可能就要被排挤了。 偏偏三官保有两个好女儿,尤其是郭珍珠,如今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 谁敢排挤三官保啊,一个个眼巴巴想要亲近讨好。 可惜三官保不爱吃酒应酬,又不喜美人,还不缺钱,要讨好他实在太难了。 索性三官保还有点避嫌的意思,免得被皇帝觉得他结党营私了,下值后就回家吃饭陪夫人逗孙子,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他身上还有爵位,虽然爵位不高,那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三官保在工部都懒得在工程上动手脚,他不动,底下人也不敢擅动,于是工部算是这些年来最清廉的一段时间了。 哪怕他干活不多,只盯着人干活,当个吉祥物,皇帝也愿意让三官保多当几年。 “爱妃想让三官保来江南这花园逛逛,其实也未必只有致仕的时候,朕有意叫三官保兼任巡察御史,四处走走看看。” 郭珍珠听着不由满脸惊讶,巡察御史的品级一向不高,权力却大,偶尔也会有高品级的官员来兼任。 主要巡察御史四处走动巡查,发现问题能先斩后奏,这还是皇帝允许的。 只要事后上禀皇帝,这就可以了。 所以多得是人削减脑袋想当这个巡察御史,哪怕单独的巡察御史,品级大多只是七品的小官而已。 只这权力之大,就让人趋之若鹜。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竟然有意让三官保当这个肥差:“皇上,阿玛这合适吗?” 皇帝听后就笑笑道:“这朝堂当中,大臣之间的关系复杂,还有背后的家族和姻亲的牵连。朕要在朝廷当中找个没大家族约束,又跟其他朝臣没有姻亲关系,为人又清廉的,实在极难找出来。” 人都有七情六欲,也就会有弱点。当巡察御史的诱惑实在太多了,如果贪财贪色,很快就会被人攻克,然后开始同流合污。 皇帝不由感叹道:“以前多少巡察御史刚选出来时候还是刚正不阿的,等过几年,他们要么被人拿捏住把柄,只能帮忙遮掩,成为同伙。要么就是在外头被富贵迷了眼,也不知不觉开始挥霍享受,忘记了初衷。” “朕观察良久,三官保这人缺点是有的,但好处是这么久了,身份地位有了很大的改变,人却没太大的变化。” 三官保依旧不贪财不贪色,加上郭络罗氏只是个小家族,旁支又被反复敲打过,一个个暂时还本分得很。 他这个族长也不至于叫族人只安分守己还得吃亏,特意出钱建了学堂,让族里的孩子们也跟着上学。 读书识字,算数看账,甚至是手工活也有,只看孩子们的天赋在哪里。 这些孩子要是学得好,长大后可能成为郭珍珠底下铺面的账房先生和掌柜,也可以成为各家工坊的一员。 看铺面如今依旧红火,族里的人看着眼热,要是自家孩子长大后能加入进去,那是吃喝不愁。 铺面里的人月钱多不说,每天还能见到不少勋贵或者他们家中的管事等等,这都是外头遇不到的好活计,他们自然乐意得很,还反复提醒自家孩子要好好学习,可不能丢了这个机会。 外头多少人羡慕,都想加入这个学堂当中。 有利益的萝卜掉在前头,旁支们就更安分了,生怕闹出什么来,自家孩子以后的好活计就要丢了。 他们巴不得三官保一家过得更好,才能带上其他族人过得好了。 姻亲更别说,当初三官保就是个不起眼的佐领,身份地位低微,给几个儿子说亲,儿媳妇家里也是差不多的人家。 当然这些人家见三官保一家开始发达了,也想来分一杯羹。 儿媳妇家里的兄弟要是品性和能耐还行,三官保也乐意给人推荐一二,最后能不能成就是他们自个的本事了。 要是一个个眼高手低的,还想进铺面,想去工部混,那三官保是一个都不会同意。 他都没让自家儿子进铺面和工部呢,这些亲家倒是想得挺美。 三官保拒绝得很彻底,不乐意那就亲家都别继续做,过年的时候送点年礼都算给儿媳妇面子了。 对方要敢闹,三官保就敢报官。 一来二去的,姻亲们也明白三官保这性子是软硬不吃,于是也就一个个消停了。 皇帝看来看去,就觉得三官保极为合适,毕竟他连对亲家也是铁面无私了。 郭珍珠听着,才知道自家阿玛私下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 不过也是,别人可能爱面子要名声,所以哪怕心里不痛快,表面功夫还是要过得去。 三官保却不管这些的,毕竟他以前穷过落魄过,清楚面子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要是给对方脸面了,对方就敢反过来得寸进尺,骑到自己头上来。 尤其三官保觉得自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要给自己人惹麻烦,那他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了。 皇帝这么一分析,郭珍珠都觉得自家阿玛是真的适合巡察御史这个职务了。 尤其三官保性子直嘴巴毒,怼人毫不留情。 估计他去巡查,这毒舌御史的名声很快要传遍,各地听说他要来都得摇头。 光是想想,郭珍珠不由有点好笑,却也担忧起来:“臣妾听着这事确实适合阿玛来做,却也担心阿玛那张嘴要得罪人了。” 皇帝好笑道:“三官保在朝堂里得罪的人还少了?他以前就 说话不留情,把人怼得哑口无言,如今倒是收敛了许多,知道分寸了。” 言下之意,三官保以前说话处事不留一点情面,如今知道收一收,所以才合适。 不然皇帝把三官保放出去,这不是祸害各地官员吗? 要三官保把哪个地方年纪大点的官员给气晕过去,那皇帝也是有点尴尬的。 听见这话,郭珍珠也就放心了一点。 看来皇帝没打算真的开门放三官保去祸害人,只是觉得三官保如今有爵位有底线,还能借这个差事到处走走,尤其是来江南这个花园逛一逛,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三官保:全程公费旅游get! 六阿哥听说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以后可能来大花园,他十分高兴,笑着建议道:“额娘,那后边休息的院子得多建一些,回头也能住人。” 郭珍珠想想也是,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真的下江南的话,住在花园里是最适合不过了。 这里如今是她的地方了,寻常人不能轻易进去,两人就能得个清净又舒服的地方休息,不用被人打扰。 还能一边赏花,又有足够伺候的人,住多久都行。 反正皇帝让三官保当这个巡察御史,他的身边不可能不放人。 三官保估计就是明面上担个官职,干活的是别人,他只要不添乱就行了。 然后他还能不花一文钱,带着夫人到处带薪游玩,还怪好的! 四格格在皇帝的书房呆久了,对这些官职也有所了解,不由两手托着腮问道:“额娘,郭罗玛法这是被皇阿玛提拔重用了吗?” 郭珍珠想了想,迟疑道:“算是吧?还能领两份俸禄。” 六阿哥已经迫不及待去找五阿哥帮忙画图纸了,毕竟五阿哥的图纸画得好。 五阿哥听后哭笑不得道:“我是会画图纸,但是画的都是仪器,院子什么的,还得让别人来。” 闻言,六阿哥却说道:“五哥,我要个简单的图纸就行。” 五阿哥拒绝不得,只好按照六阿哥的意思画了个院落的图纸,然后交给管事找人建起来了。 两个管事都在当地有人脉,建院子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六阿哥来操心了。 稻热病终于告一段落,抢救了大部分的水稻。 郭珍珠在城门口贴方子的办法果然好用,来来往往的百姓听说后,很快口口相传,让更多人来听。 实在来不了的,也有亲朋戚友口传了方子直接用上。 于是救下的水稻就更多了,好歹勉强保住了今年的粮食产量,不至于大面积的颗粒无收。 百姓得知是顺皇贵妃给出的方子,又有皇帝和阿哥们亲自去田地视察,找出生病的水稻,一个个很是感激。 最后有人送上万民伞来感谢,皇帝看到后很是欢喜,让李德全收好带回去。 他们在这里呆了够长时间,郭珍珠怀孕也过三个月了。 霍太医每天都来诊平安脉,郭珍珠的脉象很好,胎气也稳,于是皇帝就准备带着所有人继续出发了。 江南转了一圈,去河道看了看,船队就要往回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皇帝还买了一些新鲜的菱角。 郭珍珠想着皇帝没能种出菱角还是有点遗憾,只是他种不出来是一回事,经过的时候怎么都要买上一些菱角吃一吃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还绕去了郭络罗氏家里的果园,看了苹果树,已经颇具规模了。 今年的天气不错,苹果树也长得好,等秋天的时候只怕能收获不少。 六阿哥还另外种了一山头的梨子,用杜梨来嫁接,长得也不错。 皇帝和六阿哥满果园跑,然后热烈讨论了一会梨树嫁接的问题。 四格格则是扶着郭珍珠坐下休息,郭珍珠感觉还好,宜贵妃倒是走得大汗淋漓,用帕子一个劲擦汗。 “姐姐不累吗?我都快要走不动了。” 宜贵妃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她走得满头大汗,郭珍珠似乎就额头有一点汗,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3节 郭珍珠也感觉自己体力比以前好多了,笑笑道:“可能我之前每天都去逛花园,比以前能走多了。” 闻言,宜贵妃遗憾道:“早知道我也跟着姐姐每天去逛花园了,能赏花又能让身子骨好起来。” 他们只停留了几天,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离开京城久了,郭珍珠还挺想念的。 倒是皇帝在回来之前发了口谕,三官保这工部尚书还兼任了巡察御史,惊着不少人。 同僚们试探着上门打听口风,三官保比他们还懵。 后来三官保听说自家女儿在江南又立功了,六阿哥发现了水稻的稻热病,郭珍珠出了防治的方子,还给了传播的方法,让稻热病得到遏制,挽救了当地的水稻。 自家女儿暂时无法再往前一步,于是这功劳又落在自己头上了。 三凡尔赛官保:有个太厉害的女儿,还经常立功,真是甜蜜的烦恼! 同僚:呸! 皇帝让他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还允许带上自家夫人。 三官保乐颠颠收拾行李,一边跟夫人说起这个好消息。 郭络罗夫人正疑惑,转头琉璃就上门来,说了江南那座大花园的事。 得知是女儿的安排,还是六阿哥亲手改的花园,郭络罗夫人也不由期待起来:“老爷,咱们得找几个厉害的画师跟着去,都画下来,以后回来了也是个念想,给道保他们几个能看看。” 几个儿子不能跟着去,看看画也行,四舍五入也算是看过郭珍珠的这座花园了。 道保和几个弟弟:……这是哪门子的四舍五入! 郭络罗夫人还疑惑自家老爷怎么忽然多了个差事,如今得知缘由,也高高兴兴开始收拾,却又担心起另外一事来:“老爷还是工部尚书,当了巡察御史得各地去,哪里有时间处理工部的事?” 怎么皇帝还让三官保兼任了,不是换人来当工部尚书吗? 三官保哪里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耸耸肩道:“反正皇上这么安排,自然是对的。在工部里头,我干的活计也不多,就最后看看账,写个批复。咱们在外头的时候,让驿站送过来就行了。” 各地的驿站不少,送个信而已很方便。 看皇帝南下到处去,也不耽误看折子,就是靠驿站从京城送过来的了。 郭络罗夫人想想也是,又开始担心道:“娘娘如今又有孕,咱们这就离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行,我得递个牌子进宫看看娘娘,然后才能安心出发。” 她着急忙慌派人去递牌子,隔了几天才进宫去。 郭珍珠回宫歇息了几天,回来的时候没感觉累,躺下后,在熟悉的地方,才感觉有点累了。 扎扎实实歇了好几天,她感觉恢复过来,才让人请郭络罗夫人进宫来。 免得自家额娘见郭珍珠满脸疲倦的样子,不知道多心疼。 三官保这就快要出发了,在出发之前让自家额娘担心,她一路出门都不能安心就不好了。 郭络罗夫人一进宫,请安后一看郭珍珠的样子就心疼道:“娘娘看着瘦了,可是一路奔波累了?” 郭珍珠摸着自己的脸,没感觉哪里瘦了。 不过是自家额娘觉得她瘦,那她就是瘦了吧! “额娘别担心,路上吃着还好,也不累人。皇上特意让船队回程的时候走得慢了,路上走走停停的,所以多花了点时日才回京。” 这点郭络罗夫人倒是知道的,皇帝回程比之前要长,京城不少人还议论纷纷,有些担心路上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后来才得知皇帝体贴有孕的顺皇贵妃,让船只停靠的次数增加,叫郭珍珠不用一直在船上摇晃着睡,所以回程的时日就延长了不少。 原本想了千百种可能十分担心的朝臣们忽然被喂了一大口狗粮:散了散了! 郭络罗夫人 听说的时候满脸笑容,只感觉女儿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也多得皇帝待郭珍珠这般好,原本京城有些夫人还存着小心思,想送女儿进宫。如今很多都歇了这想法,准备等选秀后撂了牌子,就给女儿寻摸个好夫婿。 各家私底下都开始相看起来了,要不是郭络罗夫人底下几个儿子都成亲了,估摸着都要相看到她家里来。 旁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君倒是被看上了,不过也担心姻亲别有心思,还私底下找郭络罗夫人提了提,请三官保帮忙掌掌眼。 郭络罗夫人进宫,也提起此事来:“旁支有几个人家的儿子被看上了,私底下相看了一回,老爷找人问过了,没什么问题。” 郭珍珠倒是好奇道:“阿玛去哪里找的人问?怎么打听出来的?” 毕竟就三官保这个人脉,他几乎等于就是没有。人脉不够好,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别是没打听什么被人误导就不好了。 第152章 郭络罗夫人干咳一声,看着周围,压低声音解释道:“老爷没找谁,就是找家里的车夫帮忙打听了。” 宜贵妃在旁边一听,顿时满脸惊讶:我是谁,我刚听见什么,自家阿玛居然找车夫打听消息,也太离谱了一点。 郭珍珠刚听也是一愣,很快却想到一件事,家里的车夫是当初皇帝赏赐马车的时候一并送的,也就是皇帝的人了。 要不是郭络罗夫人提起,她都快忘记这个随车附送的马夫了。 原来这车夫还在家里啊,不过三官保也当不知道对方是皇帝的人,自然没有赶走人家的道理,就一直留在家里了。 不过自家阿玛倒是厉害,竟然开始使唤起皇帝的人来了。 只是比起找别人打听,确实找皇帝的人打听更快更靠谱一点。 就是这事皇帝必然知道,郭珍珠想想都有点尴尬了。 这旁支相看个儿媳妇,还找皇帝的人帮忙掌眼,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别说郭珍珠,就是郭络罗夫人也感觉不大妥当:“老爷说这事过了明路比较好,毕竟他确实打听不出来,也免得有人趁机使坏,还不如厚脸皮请皇上帮忙了。” 郭珍珠想想也觉得三官保的想法是对的,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与其后边闹上什么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请皇帝帮忙杜绝此事。 “既然说没问题,那旁支的亲事就能定下来了。回头额娘替我送点贺礼过去,也算是一番心意。” 郭络罗夫人点头道:“哪里还用娘娘操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礼物都不算贵重,就是寓意不错。” 郭珍珠点点头,自家额娘安排的自然妥当,压根不需要她多操心。 宜贵妃这才回过神来,诧异道:“当初皇上赏马车送的马夫,居然还在家里呢!那阿玛和额娘要去江南了,这马夫也跟着去吗?” 郭珍珠:好家伙,这马夫还要跟着三官保出差是吧?会有额外的加班和差旅费吗? 问题是三官保出发的时候也不可能带着马车,却带着马夫,这不就很突兀了? 郭络罗夫人居然也考虑了起来:“娘娘提醒得对,这事我回头得问问老爷,是不是该把马夫一并带着出发。” 郭珍珠连忙劝阻道:“额娘不必如此,马夫就留在家里,不然没有马车只带马夫,很容易让人怀疑马夫的身份。而且阿玛和额娘都不在家,有马夫在也要好一点。” “至于阿玛身边,皇上应该会另外派人跟着来帮把手,就不必麻烦马夫跟着了。” 郭络罗夫人一听就明白,马夫留在家里,要有什么事,道保也能让马夫去私下知会皇帝。 少了这么个联络人,道保要找皇帝确实要难一点。他的身份地位,想见皇帝,也得皇帝主动召见才行。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马夫留在家里确实要妥当一些。 加上郭珍珠也说得对,三官保南下又不会带着马车,莫名其妙带着一个马夫,确实就容易让马夫暴露了出去,还不如留在家里。 再说了,皇帝必然会派人跟着三官保,也是保护他的安全,只马夫一个显然是不够的。 郭络罗夫人连忙点头附和道:“好,这事我回去也跟老爷说一声,私下跟道保也交代一下。” 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出京了,那么家里的事就该交由长子道保来操心了。 郭珍珠只觉得这个安排极好,又让林嬷嬷把太医院准备的各种药丸一股脑塞给郭络罗夫人。 “毕竟山长水远的,阿玛和额娘鲜少出远门,还是带上,以防万一。这些都是太医院所制,效果极好。” 她一一跟自家额娘介绍这些药丸,有治晕船的,有治腹泻不止的,有治发热和咳嗽等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见女儿如此贴心,连药物都准备得如此妥当,郭络罗夫人只感觉窝心极了:“娘娘放心,这些我都会好好收着,路上都带着的。” 闻言,郭珍珠这才放心下来。 她想着皇帝可以给三官保也准备了一些,不过自个再准备一点总没错的。 郭络罗夫人又再三叮嘱郭珍珠要好好照顾自己,虽说是第三个孩子了,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得经常请御医来请平安脉云云。 郭珍珠认真听着,笑眯眯应下。 过了半天功夫,郭络罗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出宫去了。 宜贵妃不由羡慕道:“阿玛和额娘要南下游玩了,也不知道能去多少个地方。” 毕竟她要出宫就不容易,更别提是到处游玩了。 郭珍珠好笑道:“阿玛哪里是去游玩,他是去办差的。” 宜贵妃笑嘻嘻道:“姐姐,阿玛说是办差,其实就是个吉祥物,表面看似是他去巡查,揪住各地官员的小毛病,其实也不是他亲自来做,对吧?” “说不准阿玛就是个扎眼的诱饵,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以为他才是办事的,实际上办差的另有其人。” 郭珍珠不由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宜贵妃在这时候倒是十分敏锐。 她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三官保当出头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私底下有皇帝人查办。 所以三官保只要一路舒舒服服当个显眼包就够了,又有皇帝的人保护他的安全,确实跟四处游玩差不多,还是公费出差那种。 郭珍珠对宜贵妃眨眨眼道:“这事你知我知……” 宜贵妃连忙接话道:“姐姐,我可跟僖妃都没说过的。” 郭珍珠失笑道:“行了,外头的事让阿玛操心就好,咱们只等阿玛的好消息就好。” 这话叫宜贵妃好奇起来,想着自家阿玛一路上的见闻一定相当精彩,要是能写信过来告诉她们,当个乐子看看就好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三官保给她写信不大合适,倒是郭络罗夫人写的话就可以了。 三官保倒是跟她心有灵犀,出发后隔了半个月就写信来报平安,却是郭络罗夫人写的。 郭络罗夫人特地练了字,就为了能给宫里写信。虽说她的字不大好看,却也能看出用心来了,还算是工整。 她不懂文绉绉,只会简单的大白话,写了一路上的事。 这信从驿站转过来的,郭珍珠收到锦盒,盒子表面还有封条在,检查没有破损后才打开,里面就是郭络罗夫人写的信笺。 她展开一看,郭络罗夫人一开始就写了两人坐船的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4节 郭络罗夫人倒是没晕船,三官保反而有点晕船,幸好有药在,吃了几天就适应多了,他也能上甲板看看外头的风景。 第一个去处自然是江南了,毕竟郭珍珠那么极力称赞的花园,两人怎么都要去看看。 宜贵妃也好奇凑过来看了两行字,不由笑了起来:“阿玛竟然晕船,额娘这话好有意思。” 郭络罗夫人写了三官保晕船,整个人面色惨白,躺着还说自己在转来转去,喊着要晕了要晕了,却一直没晕过去,反而更难受了。 皇帝还特地安排了一 个年轻的御医跟着,不但上晕船药,还针灸,扎了几天,三官保就说自己好了。 郭络罗夫人写到:‘老爷这哪里是好了,面色还白着,就是怕再继续针灸,私下说自己被扎得跟刺猬一样。’ 这话让宜贵妃又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郭珍珠也跟着笑了,觉得自家阿玛是又惨又好笑。 幸好三官保被扎了几天后,总算是彻底好了,也能起来在船上走一走。 他们去江南,跟着的小吏不少,排场也大,一下船就有当地官员恭敬领着去洗尘宴。 郭络罗夫人的信笺几乎每个月来一封,后来就更快了,七天就到了。 郭珍珠还纳闷驿站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后来从皇帝那边才得知,皇帝特意把郭络罗夫人的信笺走了加急,所以才会减了一半时间就到了。 她自然感激得很,也给皇帝提了提郭络罗夫人在信笺上写的事,尤其提了三官保晕船被针灸。 皇帝听着就笑了起来:“三官保给朕写的信里也提了这事,说那年轻御医针灸的时候眼神凌厉,看着十分吓人,针灸的时候还又酸又疼,不是特别疼却相当难受。” 三官保也不跟其他官员那样写大片的歌功颂德,反而在开头说完正事后,也会闲谈几句,倒是跟皇帝有几分亲近的样子。 皇帝心想这三官保倒是跟郭珍珠越发像了,公事公办后还知道闲聊。 如今皇帝看折子累了,也忍不住让人先翻出三官保的折子看上两眼,总能乐呵轻松一下。 见皇帝满脸笑意的样子,郭珍珠倒是惊讶三官保是什么都敢说,还能把自己的糗事告诉皇帝了。 三官保身边的人自然会跟皇帝禀报所有事,但是这点小事由三官保自己说出来,倒像是不当皇帝是外人,很是拉近了君臣的关系。 郭珍珠笑笑又道:“臣妾想着阿玛过去后,总要跟当地官员和豪绅见见面,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在花园里宴请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听后就挑眉道:“爱妃倒是舍得,这是把大花园借给三官保来宴请其他人了?” 这话叫郭珍珠笑着摇头道:“要是换别的地方,还得仔细检查,怎么比得过自个的地方呢?” 宴请的东西全是要入口的,不仔细检查怎么能行,鬼知道会不会被人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 换做在花园里头,全是自己人,从厨房到伺候的人,一直都住在里头,不会跟外边的人来往,也就没有机会被人收买,反而安全得多了。 “再说了,要在外头宴请,还得花一笔银子来包场,免得有外人打扰,在花园里就不用担心此事了。” 既能省下一大笔钱,又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还因为花园在郭珍珠这个皇贵妃名下。 原本这花园是曹家的,能被曹家宴请的人就没多少。 那些之前没能进花园的人,如今能被三官保邀请进去,那是多光荣的事,更别提这改了花园的人还是六阿哥。 光是这名头,就足够叫赴宴的人趋之若鹜了。 皇帝一听就知道,郭珍珠是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三官保身上,身边的人才好私下行动,不容易被轻易发现,不由笑了笑道:“还是爱妃聪慧,一看就明白,还给了三官保方便。朕只是有些可惜那花园没叫爱妃住多久,如今倒是便宜了那些人。” 郭珍珠听着也笑了:“皇上,这些人要是兢兢业业为皇上办差,那进去花园赏花赴宴算是奖赏。要是他们私下犯错,怎么就不算是一顿断头饭呢?” 这话叫皇帝哈哈笑了起来:“没错,爱妃说得都对。” 有郭珍珠的支持,三官保在花园里几乎隔几天就设宴。 郭络罗夫人也会在另一边设小宴来招待当地的官夫人们,起初她还有些拘束,在信中写了此事,觉得跟夫人们没什么话题可聊。 这些夫人一上来都开始各种夸赞她,叫郭络罗夫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倒是习惯了。 只是这些夫人谈论的不是衣服就是珠宝首饰,衬得郭络罗夫人就有点格格不入。 好在这些夫人们健谈,也看出郭络罗夫人不太习惯,并没有勉强她加入到话题当中。 但是宴席上一直不说话,郭络罗夫人这个东道主似乎也不大好。 她在信里写了这个小苦恼,宜贵妃见了不由皱眉道:“额娘在京中跟不少贵夫人也有来往,这些夫人并不只谈论衣服和首饰这些,怎么在江南,夫人们就只说这个了?” 郭珍珠听着就摇头道:“夫人们不熟悉彼此的时候就只谈风月,这是最稳妥的话题。” 总不能一上来,彼此都陌生的时候就开始打探口风,那谁能打探出来呢! 显然这些夫人还觉得身为郭珍珠的额娘,郭络罗夫人也该是贵夫人的做派,喜爱衣服和珠宝首饰什么的,就寻了这个最稳妥的话题开始。 哪里想到这话题竟然掉地上了,郭络罗夫人压根没能接起来,这就有点尴尬了。 郭珍珠又沉吟道:“虽说是个最稳妥的话题,见额娘接不起来就该换了,她们却没换,显然是故意为之。” 一听这话,宜贵妃就不痛快了:“姐姐,她们是什么意思,看不起额娘,要故意使坏吗?” 听罢,郭珍珠却摇头道:“妹妹想一下额娘在信里写的,说这些夫人一上来就夸她,是想要跟额娘好好相处的。但是聊天的时候话又掉地上接不起来,叫额娘觉得尴尬之余,也更是认为自己不擅言谈才会如此。” “只来两回,后边想必会有那么一两个热心的夫人帮着接话,又主动找适合额娘的话题,一来二去就能跟额娘熟悉起来。” 宜贵妃眨眨眼,不可思议道:“她们这算是……英雄救美?” 郭珍珠被自家妹妹这形容逗 笑了:“虽然这比喻不太多,不过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额娘原本有些尴尬,有人主动帮忙,叫她融入进去,心里自然感激,跟对方就要亲近几分。” 宜贵妃接话道:“这时候对方多亲近几回,旁敲侧击的话,就能从额娘这边套点话,打听出点事来了?” “姐姐,江南这些夫人的心思这么复杂的吗?还绕着弯来跟人来往,若非姐姐解释,换做是我都很难发现。之前咱们在江南的时候,跟这些夫人接触也没能看出来。” 说到这里,宜贵妃不由紧张起来:“姐姐,那额娘岂不是要进这些夫人的圈套了?” 郭珍珠却神色淡定,那些夫人自然是看出郭络罗夫人不擅长交际,哪里敢把这些心思用在她身上? “看着吧,额娘聪明得很,估计很快就能发现此事了,不会那么容易就进圈套的。” 宜贵妃还有点不放心,写了回信去给自家额娘提醒。只是送过去得七天,这么几天功夫,也不知道郭络罗夫人会不会中招的。 她忐忑不安等了好几天,总算是等来了郭络罗夫人定时送来的信笺。 郭珍珠直接让宜贵妃先看,后者就不客气了,赶紧一目十行看完,这才露了个笑脸道:“果然不出姐姐所料,额娘是瞧出来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接过信笺一看,也笑了起来。 郭络罗夫人刚开始没察觉,后边来往了两回,终于发现了端倪。 她不动声色,按照江南这些夫人的步调,开始亲近帮忙的那两位官夫人。 只是对方旁敲侧击,郭络罗夫人就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那些夫人打听了几次没问出什么来,只以为三官保没跟夫人说什么,于是就放弃了。 宜贵妃一边笑着,一边又说道:“姐姐,额娘察觉出来了,怎么就没直接对付回去呢!好叫这些夫人知道,那些手段早就叫额娘看出来了。” 郭珍珠摇头道:“倒没这个必要,虽说额娘是能出了一口恶气,却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这些夫人急着打听,想必多少有点心虚。” 不心虚,她们还玩儿这手段做什么呢! 估计宴席上这些夫人也各怀心思,有隔岸观火的,有抱团帮忙的,也有迟疑观望的。 反正最后家里查出什么来,这些夫人也会牵扯其中。 宜贵妃不由失望道:“难道就暂时让这些夫人就如此过去了,不叫额娘对付一下吗?” 郭珍珠又摇头道:“倒也不会,我给额娘出个主意好了。” 这些夫人不是爱谈衣服和首饰吗?那就教自家额娘怎么聊这个话题就好了,保管有用! 郭珍珠写了长长的回信,写好后,宜贵妃不由好奇,从头看完,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姐姐有法子,如此一来,额娘设宴的时候就不会尴尬了。” 郭络罗夫人收到自家女儿的回信,厚厚一叠也是十分吃惊,看完后亦是满脸笑容,努力记下后,第二天设宴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之前这些夫人试过谈论衣服和首饰,可惜郭络罗夫人没能接上话题,有两个夫人帮着打圆场了两回。 如今众人试探完了,没能如愿,索性就开始别的话题来闲谈,免得真叫郭络罗夫人一直尴尬。 毕竟她们是想试探来着,不是来得罪人的。 这让郭络罗夫人舒服了不少,不至于接不上话,如今她倒是忽然主动提出来了:“最近你们都不说衣服和首饰了,也不用只顾及我。” 这让在座的夫人们稍微有点尴尬起来,有人连忙接话道:“咱们除了这些,也可以聊点别的。” 说完这话,对方的眼神都忍不住有点心虚。 郭络罗夫人仿佛没看见一样,笑眯眯道:“京城里出了蕾丝布料,娘娘体恤我,给家里送来不少。” 夫人们还以为她是炫耀来了,赶紧夸赞了一番,又把郭珍珠吹嘘了一遍。 这些话叫郭络罗夫人笑眯眯听完后又说道:“这蕾丝织机实在太少了,很难送到江南来。上回娘娘来了之后,听说此事,就请皇上允许,送来一批蕾丝布料到江南织造府。” 此事夫人们自然收到了风声,其中一人连忙说道:“确有此事,只是需要采买一批丝绸,买得最多的才能买蕾丝布料。如今不少商人闻风而动,都来这边买丝绸。” “不过咱们一家用不了多少,买那么多丝绸也没法用完,哪怕想要蕾丝也没办法了。” 郭络罗夫人点头道:“虽说如此,一家子确实用不了多少丝绸,但是你们可以好几家合伙一起买不就好了?” 听见这话,夫人们不免心动起来,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一家人确实买不了那么多,但是好几家联合一起买,那数量自然就不少了。 夫人们还担心她们买得不够商人多,最后拿不到蕾丝布料,那就白买了。 郭络罗夫人却笑吟吟说道:“我写信跟娘娘说江南的夫人们都很好,娘娘十分感激,特意请示过皇上,会让江南织造府为夫人们留一个名额,但是再多是不能够了。” 夫人们一听,又是心虚又是感激,对郭络罗夫人是各种好话不要钱往外说。 “只是这事得保密,不然别人也来求,娘娘就不好办了。” 听见郭络罗夫人这话,夫人们又连连发誓绝不会外传。 夫人们凑齐了一大笔丝绸订单,还有点半信半疑去找曹家,却真得了一份蕾丝布料,顿时喜出望外。 得知此事的四格格倒是十分不解道:“额娘,为何要让郭罗玛嬷给这些夫人打点,拿到蕾丝布料的?” 郭珍珠笑笑道:“上回去江南的时候,你见着这些夫人有什么感觉?” 四格格想了想说道:“她们彼此很熟悉,很多是姻亲的关系,一个人说话,很快会有另外一个人接话,互相配合得极好。” 郭珍珠点头道:“是的,她们的关系极为牢靠,所以你郭罗玛法在江南暂时查不出什么来,因为这些人会抱成团互相遮掩。” 四格格听着,忽然就明白了:“额娘,我知道了。她们一起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丝绸,最后得到的蕾丝布料却很少,如何分配的问题必然要闹起来。” 十几家人一起买,最后只得三四匹蕾丝布料,谁都想要,完全分不匀,这能不闹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5节 等他们这十几家人闹起来,那就是三官保趁虚而入的时候了。 四格格双眼炯炯有神看过来道:“额娘,这些人之间没有矛盾的时候,给他们制造出矛盾来,就能分而化之了!” “商人们并不知道夫人们是另外给的名额,只以为这些官员要加入到抢购蕾丝布料的队伍当中,官商之间的关系就大不如前了。” “这些夫人必然只找财力更好,关系也更亲近的姻亲一起采买,没能加入的其他姻亲得到消息后自然不乐意!” 郭珍珠笑着点头,这些人不是喜欢抱团吗? 那当利益不够抱团的所有人都受益,只能小团体得到好处,其他人自然会不满意。 可以说蕾丝布料只是一个导火线,这些人抱团多年,不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 只是他们平日小心谨慎,又权衡利弊后,抱团的利益会更大。 时间长了,积累的矛盾渐渐增加,就差一个引子。 而蕾丝布料的数量太少,注定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商人想要转卖蕾丝布料得到翻数十倍的利润,夫人们想要追上京城的时尚,也能给夫君长脸。 至于官员们,想着得到郭络罗夫人给出的名额,等于他们跟顺皇贵妃更亲近,还可能搭上郭络罗一族。 一部分人借此搭上了关系,另外一部分却没有,这不就要打起来了吗? 第153章 皇帝只是答应郭珍珠,多给江南织造府一个名额,没想到效果居然这般好。 江南一直是富庶之地,商人、官员和当地豪绅之间数百年来不断联姻, 百年家族之间的姻亲多不胜数。 可以说他们百年来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容易牵一发动全身,因此他们一直抱团不敢动。 所以要分化他们实在太难了,谁能想到郭珍珠只用区区一些蕾丝布料竟然做到了呢! 别说皇帝,就是三官保也没料到。 当初听郭络罗夫人给的信笺,三官保觉得可以试试,毕竟女儿那么聪明,万一就成功了呢! 谁能想到会这么成功! 江南如今乱成一锅粥,各家因为纷争开始狗咬狗翻旧账。 三官保身边人赶紧记录下来,再去找人证物证就容易得多了,还感觉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这都是天大的功劳啊! 他们自然对郭珍珠更是感恩戴德,要不是这位皇贵妃出的妙计,哪里能让江南乱了,叫众人趁机找到不少线索呢? 要换做以前,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实在太难了,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找到那么一丁点! 三官保:我家女儿真聪慧,又有点过于凶残? 借用蕾丝布料引发一连串腥风血雨的郭珍珠得知事情十分顺利,于是就丢开不管了。 反正后续有皇帝的人在,线索都找到了,很快就能摆平了。 郭珍珠如今也可以继续安心养胎了,肚子里的孩子十分省心,没叫她害喜,还胃口挺好的,就是稍微喜欢吃甜口的东西。 她担心吃多了不好,还限制了一下,每天只吃一点满足一下就好了。 四格格说道:“额娘,这个弟弟妹妹那么喜欢吃甜,性子会不会也很甜?” 郭珍珠哪里知道,好笑四格格还记得自己夸赞过她很甜的事:“不管性子甜不甜,不闹腾倒是挺乖的。” 四格格小心翼翼摸了摸郭珍珠凸起的小腹,小声说道:“弟弟妹妹乖一点,不折腾额娘就好了。” 郭珍珠笑着说道:“你今儿怎的这么早回来,没去御书房给皇上帮忙整理折子了吗?” 闻言,四格格就答道:“皇阿玛今天没让我帮忙整理折子,只提了江南的事,叫我跟太子二哥说说,让二哥也能学习一二。” 这话叫郭珍珠惊讶道:“皇上让太子殿下学什么?” 学会怎么借用一点东西挑起矛盾,让对方狗咬狗吗? 四格格煞有其事点头道:“皇阿玛说额娘在江南使的计谋十分精妙,让太子二哥学习一番,以后也能举一反三。” 这话叫郭珍珠都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她是正面教材还是反面教材了:“那你是怎么跟太子殿下说的?” 四格格掰着手指头道:“额娘,我就一五一十说了。起因是什么,中途让郭罗玛嬷怎么跟那些夫人说了蕾丝布料的事,后边添上我之前跟额娘说的分析。” 小太子听完,对这个计策是赞不绝口。毕竟只付出了一点蕾丝布料,效果简直好得不行。 用最小的代价,却把江南这固若金汤的关系网闹了个天翻地覆。 他确实要学习,还要学到精髓才行! 四格格跟小太子讨论了一会,皇帝让小太子不能只知道模仿,因为不同的人用不一样的引子才会有更大的作用。 小太子受教地点头应下,表示回去就努力领悟。 郭珍珠:倒也不用领会这个,她其实就是夹带私货,谁让江南这些夫人对郭络罗夫人下心理战呢! 于是她就以牙还牙,用心理战来反击了,效果好得离谱。 这事要传开了,郭珍珠感觉自己都要冠上这睚眦必报、公报私仇和故意陷害等等的名声了。 指不定那些御史又要开始上蹿下跳,指责她一个宫妃还掺和到江南的事来,又搅乱了一池平静。 谁知道等了半个月,外边风平浪静,别说御史蹦跶来弹劾了,压根就没人提起这事。 郭珍珠还怪好奇的:御史们都转性了,不爱弹劾了吗? 还是说江南的事尚未传到京城来,御史不清楚其中细节,暂时还没开始蹦跶? 郭珍珠其实不知道,御史们早就收到消息了,一个个安静如鸡。 无他,皇贵妃这简直杀疯了。 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完全是一鸣惊人! 京城里也有在江南的亲朋戚友,隐约知道那边开始大混战,而混战的引子就是这位皇贵妃借着郭络罗夫人的手轻飘飘提供的。 引子不大,却直中人心,打破了多年以来的平衡。 只留下一点火星子,却渐渐燃起大火,还蔓延开去。 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火已经太大了,压根不知道从何灭起。 不少御史想到之前自己没有主动蹦跶,但是附和过同僚弹劾皇贵妃。 所以这位皇贵妃心胸宽广,懒得对他们动手。 不然如果动手的话,看江南这些人的下场就知道了。 于是这次御史谁敢蹦跶啊,简直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皇帝也很满意这些御史难得的安静,眼看着江南官场大混战后,被整顿了一番,起码能安静小十年了。 三官保等身边人收集好证据,把人拿下,然后抄家什么的,他只要偶尔露个面,其他时间都跟自家夫人优哉游哉在花园里赏花歇息,再欣赏一下画师的作品。 画师看着这漂亮的花园,恨不得把每个角落都画下来。 皇帝特意让宫里的西洋画师跟着过去,用的是彩色颜料,把花卉画得色彩斑斓,就跟真的差不多。 随着郭络罗夫人的信笺一并送来的画作,郭珍珠瞧着怎么都好看,琢磨要挂在哪里。 陆陆续续送来了很多,她给宜贵妃送了不少,永寿宫各处也都挂满了,依旧挂不完。 翊坤宫挂满不少画后,宜贵妃笑道:“姐姐,我每次过来都感觉仿佛回到花园里一样,这花画得真好。”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道:“西洋画师最是写实,多了点匠气,少了点灵动,却很真实。” 宜贵妃附和道:“是啊,看着就跟在花园里一样了,仿佛能闻到花香一样。夏天的花都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还能画秋天的花。” 郭珍珠笑着说道:“阿玛和额娘这几天应该要离开江南,再往南去了。不过画师会留下一两个还呆在花园里,把秋天和冬天的花都画好了,才会继续启程跟上阿玛他们。” 宜贵妃听着不由笑道:“那敢情好,咱们还能把秋天和冬天的花都看了,就是不知道这次阿玛南下去哪里?” 闻言,郭珍珠不确定道:“可能会先去粤省,再去云省或者川省,那边山多,只怕不能继续坐船了。” 这话叫宜贵妃不由担心道:“去云省那边岂不是阿玛要经常爬上,能撑得住吗?” 三官保的年纪不算小了,爬山可是个力气活,他未必能胜任。 郭珍珠解释道:“山地有适合的矮马,上山更为便利一些,实在不行,也还有轿子。” 三官保这年纪了,山太高坐个轿子还是可以的。 宜贵妃听着,这才松口气道:“我还以为阿玛只在江南附近富庶的地方转转,怎么还往更南边去了?” 听罢,郭珍珠说道:“最南边还有百姓在,就该去转转看看才是。粤省如今做海商的买卖,比之前要热闹多了。再就是金鸡纳树种在那边,也得去看一眼。” 粤省特地设了港口,金鸡纳霜已经做出来了,转卖给海商。数量不多,价钱却不低,几乎都卖出天价来。 以前由山民来卖,没有售卖的渠道,全被中间商压价赚了去。 如今有皇帝的人领头,山民这些金鸡纳霜就能卖上大价钱了,一部分交税,大部分都能到山民手里,叫他们的生活能富裕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辛苦一年,依旧贫困潦倒的。 既然是能交税的买卖,三官保自然也得去看看才行。 粤省这边还做钟表和茶叶的买卖,不少商人过去定居或者开店,跟着赚钱。 三官保自然要去当地看看,别是山高皇帝远,叫这边的当地父母官做成了土皇帝。 果然三官保从江南出来,就先往南去了粤省。 郭络罗夫人写信来,说是看到了很多漂亮的西洋钟表。 那边有许多的钟表工坊,做的种类很多,有花鸟,也有人物。 钟表做的都颜色鲜艳,看着就喜庆,很得海商喜欢。 还有海商定制的钟表,尤其喜爱体积不大的。这样船队就能带更多的钟表回去,还不太占地方了。 因为一次采买的数量多,价钱还能稍微降低一点,让海商更满意。 四格格疑惑道:“额娘,粤省这钟表工坊越来越多,做的钟表也越来越好。他们做的数量多了,价钱就上不去,岂不是叫海商占便宜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6节 郭珍珠知道,四格格这是担心海商压价了。 物以稀为贵,要是这东西不稀少,反而很多的话,那就没那么稀奇了。 郭珍珠笑着解释道:“你别担心,这些钟表的售卖,皇上定了最低的价钱,谁都不能比这个价钱还低。” 其实这也是杜绝那些工坊为了压下对手,用上价格战了。 这家降一块,那家比这家多降一块。 这家一看,又跟着降一块。你降我也降,到头来因为互相斗气,让价钱跌破了,反而让海商占便宜,那是绝不允许的。 所以皇帝不设上限,但是价钱必须要下限。 四格格这才放心道:“幸好皇阿玛英明,不然这些工坊为了抢客人,指不定要胡乱降价了。” 郭珍珠好笑道:“工坊暂时还不能做出大量的钟表来,材料不便宜,需要做的时日也不短,他们的价钱也降不到哪里去。” 光是投入就价格不菲了,也就几个有钱的大商户能做,还算是专门做舶来品的皇商了。 正因为投入多,原本皇帝打算设一家来做,后来多找了几家。 如此一来,就不会一家独大了。 郭络罗夫人还说他们尝了新鲜的荔枝和龙眼,吃着很甜,就是不能多吃。 她只尝了尝,三官保却很喜欢荔枝,多吃了一盘,第二天他就上火牙疼了。 跟着的御医给三官保开了黄莲,煮水喝了两天,三官保就说好了。 郭络罗夫人偷偷写在信里:老爷肯定是怕苦不想喝,就说自己好了。 这事叫郭 珍珠和宜贵妃看了,都忍俊不禁。 郭络罗夫人还写到,当地对她和三官保极为热情,几次送帖子来要邀请他们赴宴。 说是知道钟表得了郭珍珠的改良,才能化繁为简,变得玲珑精巧,叫他们能做这个买卖,海商络绎不绝,当地的税收有所增加,心里十分感激云云。 三官保于是带着夫人去赴宴了,众人都很热情,唯一的缺点就是,除了当地从京城调过来的官员会说官话,其他人的官话都带着当地口音,他就听不大懂了。 好在有京城这位调来的官员在,三官保还能听对方帮着翻译一二,跟其他人沟通没什么问题。 郭络罗夫人就惨一点,这位调来的官员,他家夫人没跟着过来。 她一个人没有翻译,只能连蒙带猜跟其他夫人们聊天,猜得那个心累。 郭珍珠看着好笑,估计当地说的官话带着是粤语口音。哪怕是当地人,不是同一个地方的有时候也未必能听懂这究竟说的是什么,实在是难为自家额娘了。 不过当地的夫人们没那么多心思,一个个只努力热情招待,让郭络罗夫人赴宴还是挺舒服的。 他们在粤省走了一圈,足足两个多月才算是走完了。 没查出什么问题,这才出发往云省去。 最南边驿站要少,郭络罗夫人的信笺就没之前那么快,足足大半个月才到。 宜贵妃十分担心,郭珍珠就让她先看了信笺,然后才接了过来。 郭络罗夫人在信上写了到最南边的风景,山多林多,日照很长,百姓的皮肤也要更黝黑一点。 他们先骑马,然后坐软轿进山,没费什么劲。 山民待他们一行人也十分热情,还拿出山货来招待。 一行人在这边呆的时间不长,就要往北走了。 郭珍珠看得出来,郭络罗夫人这是有点报喜不报忧,估计在最南边太过简陋,吃着也不习惯,才没有多留,看完后就直接往回西走了。 郭络罗夫人还给六阿哥送来一包种子,里面大大小小,颜色不同的种子,显然种类颇多。 说是当地搜集来的,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她都一股脑都寄过来了。 六阿哥收到郭络玛嬷送来的礼物很是高兴,拿着种子看了看,打算拿去种一种。 因为不种出来,他有点拿不准都是什么作物。 四格格倒是好奇问道:“额娘来看看,这些种子里头有没认识的?” 郭珍珠看着还真有点抓头,只能分辨出一部分来:“这应该是树番茄,我记得比较怕水,种的土壤排水要好才行。” 六阿哥一听,又问道:“额娘,这树番茄跟咱们之前看过的番茄有什么不同吗?” 之前西洋人送来一盆番茄,说是装饰用的,红彤彤的果实特别喜庆。 郭珍珠一看就知道是番茄能吃,皇帝让人拿去喂家禽好几天,又叫人试过,没问题才能吃了。 于是六阿哥就记下了,又想着都叫番茄,是一样的东西吗? 听见这话,郭珍珠摇头道:“这两个名字相似,却不大一样。不过都能吃,番茄的果实要大一些,树番茄的果实小,半个拇指头大小的样子。” 六阿哥这才了然了,郭珍珠又指着另外一个种子道:“这应该是香柳,磨成粉能当香料用。” 她还认出一种叫缅芫荽的菜,其他就真的认不出来了。 这对六阿哥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只觉得自家额娘果然见多识广。 如果郭珍珠知道自家儿子这么想,可能会告诉六阿哥,其实是她见多“吃”广。 在后世的时候她到处旅游,看得多,吃得更多,自然而然就知道一点了。 等六阿哥把那些种子都一一种活的时候,郭珍珠的肚子也跟吹皮球一样鼓胀了起来。 她摸着肚子,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妹妹有没觉得,我这肚子比之前都要大得多了?” 宜贵妃小心翼翼摸了摸郭珍珠的肚子,点头附和道:“姐姐的肚子确实比之前怀四格格和六阿哥的时候要大一圈,霍御医每天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怎么说?” 郭珍珠摇头道:“霍御医说我胃口好,吃得多了一点,孩子长得稍微有点大,得少吃点才行。” 毕竟如今孩子个头大,生起来就不容易了,也没有剖腹产,会变得凶险极了。 宜贵妃也忍不住有点紧张起来:“那姐姐是得少吃一点,却也不能饿着。不如少吃多餐,让小厨房准备点不容易吃胖的小零嘴。” 郭珍珠点点头,扶着肚子起来,就去外边散步了。 她想着吃多了容易胖,多走走就好一点。 宜贵妃陪着郭珍珠慢慢走,又问道:“姐姐,这孩子平日看着不怎么闹腾?” 郭珍珠点头道:“这孩子确实不爱动,偶尔才动一下。” 要不是偶尔还动一动,她都要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了。 如今看来,这孩子就是懒得动,显然是个小懒蛋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慢慢散步,半路却遇到了过来的皇帝。 皇帝笑着说道:“畅春园已经完工,朕正打算去住上一段时日。” 不用说,他是打算叫上郭珍珠一起去畅春园住了。 郭珍珠笑着答应下来,皇帝又派人请了皇太后,另外点了宜贵妃和宣妃一起过去。 宜贵妃自然是来陪着郭珍珠的,宣妃倒是去陪着皇太后的了。 皇太后原本还想带上八阿哥一起过去,只是怕耽误了他上课。 皇帝索性大手一挥,让孩子们打包一起去畅春园,叫上太傅过去上课。 畅春园足够大,众人都能住下,还有专门上课的地方。 皇帝过去畅春园住一段时日,前边设了专门朝议的殿堂,后边有他跟朝臣议事的书房,以及他的私人书房和藏书阁,再后边则是皇帝的寝殿。 郭珍珠的住处是在皇帝的寝殿后边,隔着一条小河,连着一座桥。 宜贵妃的院子就在郭珍珠后边,中间隔着一小片花园。 皇太后住在湖中的院子,后边连着一座颇大的佛堂,她也能过去烧香念经。 阿哥们则是住在另外一块地方,跟外朝的宫殿比较近,连着一片院子,跟南三所有点相似的格局。 每座院子里头都有寝室、书房和前厅,不过比宫里的南三所要宽敞不少。 五阿哥一到畅春园,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安排身边人帮着整理行李,就去隔壁找六阿哥了。 “难怪皇阿玛一见畅春园建好后就立刻过来住了,这边比宫里宽敞得多,住着也要舒服不少。” 当然,他们要是不用跟着太傅上课做功课就更好了! 六阿哥笑眯眯说道:“不止呢,我听说后边还有一大片农耕的田地,正打算过去看看,五哥要去吗?” 五阿哥连忙摇头道:“我又不擅长种地,去看什么田地……我去找七弟,不知道他那边整理得如何。” 六阿哥听后却拦着他道:“五哥不用去找了,七弟和八弟刚出去了,说是去校场看看。” 五阿哥不可置信地扭头问道:“这里还有校场?两个弟弟过去是准备练习骑射吗?” 这才刚到,他们两个就这么努力了? 六阿哥疑惑地看了过来道:“咱们的小马已经送过来了,不过他们两个估计是去看看小马的情况。” 毕竟一路从宫里送过来,也不知道几匹小马在陌生的环境里能不能适应。 五阿哥这才了然地点头,反正两个弟弟不是这会儿就开始练习骑射,只是去看小马,那倒没什么。 他想着七阿哥和八阿哥不在,又不大想跟着四阿哥,不用问,四阿哥肯定去藏书阁看书了。 畅春园这藏书阁有两座,一座在皇帝的住处附近,一座则是在外殿旁边,朝臣也可以进去看书,四阿哥自然不会错过。 果不其然,五阿哥去隔壁一问,四阿哥已经不在院子了,只留下伺候的苏培盛这个太监在,说是去外殿的藏书阁看书了。 五阿 哥不由叹气,他跟三阿哥聊不到一起,太子二哥估计去皇帝的书房那边帮着整理折子。 大阿哥大概也是去了校场,于是五阿哥只好捏着鼻子跟在六阿哥身边一起去看农田了。 他原本以为这边的农田应该不大,谁知道一眼望不到头,不由吃惊道:“这农田也太大了?看着前边是菜园,旁边是稻田?” 六阿哥点头附和道:“菜园不算大,估计是供着畅春园吃用的,种类多一些。稻田应该收过一茬了,这是长得第二茬。” 五阿哥站在田边看了一会,怎么都看不出这怎么就种第二茬了? 见身边的五阿哥不明白的样子,六阿哥就指着田地说道:“这水稻长得小,应该是后边才种下的,毕竟御稻都能一年两熟。” 五阿哥这才了然点头,又指着旁边的田地问道:“六弟,那边是葡萄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7节 离着远,六阿哥眯起眼一看,还真是葡萄。 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五阿哥怎么就立刻发现了。 五阿哥搓着手问道:“六弟,咱们摘点葡萄回去吃?这葡萄应该熟了吧?” 六阿哥带着他过去看了看,才说道:“这应该是从哈密移植过来的葡萄,确实已经要熟了。” 他看了周围一眼,很快有宫人送来篮子和剪刀。 六阿哥就挑着又熟又好的葡萄,一串剪下来放在篮子里。 五阿哥则是在旁边提着篮子,一边偷偷摸摸摘下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六弟,这葡萄好甜。” 六阿哥看着五阿哥从篮子里一会摘一颗葡萄,一会又摘一颗,无奈道:“五哥先别吃,等摘完回去洗洗再吃吧!” 他比较担心,五阿哥一直吃,这篮子的葡萄就要一直填不满了! 第154章 五阿哥有点心虚,接过剪刀道:“六弟,我来摘葡萄就好。” 六阿哥看了两下,赶紧拦着他道:“五哥,这串比较生,那串也不行,还没完全熟,会比较酸。” 他看了一会,见五阿哥挑的都是没熟的,只好帮忙选好,五阿哥直接摘就行了。 两兄弟一个选一个摘,动作还挺快,一会儿就摘了四个篮子满满当当的。 旁边有宫人过来帮忙提着,六阿哥就道:“两篮子葡萄先分别送去给皇阿玛和皇玛嬷,另外一篮子就给额娘、姨母和四姐姐送去,五哥觉得呢?” 五阿哥连连点头道:“就按照六弟说的来办,剩下的一篮子咱们带回去,给兄弟们分一分。” 他们两人回去一路经过兄弟们的院子,留下一盘子葡萄,最后回去的时候还剩下小半篮子。 洗过后,五阿哥就开始愉快地吃了起来。 郭珍珠收到六阿哥送来的一篮子葡萄,还笑着道:“这肯定是小六亲自挑的,吃着很甜,妹妹也尝一尝。” 宜贵妃尝了一颗,连忙点头附和道:“这葡萄确实甜丝丝的,六阿哥还真会选。听闻小五也跟着去,我还担心他看不准,挑的全是酸的怎么办。” 四格格在旁边吃了两颗葡萄,笑着道:“姨母,刚才送葡萄的宫人说都是六弟挑,五弟帮忙摘的。” 闻言,宜贵妃点头道:“难怪葡萄吃着都甜,原来都是小六挑的。” 五阿哥可不懂这些,如果他挑的可能就有酸的葡萄在里头了。 四格格住的院子在郭珍珠和宜贵妃之间,原本该住在郭珍珠这里的。 可是郭珍珠如今怀孕,后边可能要在这里生孩子,侧边的房间做了产房和孩子住的地方。 之后孩子要是哭闹可能会吵着四格格,郭珍珠可舍不得女儿被闹得谁不好。 索性郭珍珠就让四格格单独住在后边的院子,这样也能宽敞一点。 离着不远,四格格过来也方便,还不会吵着她,自个住着也清净一些。 郭珍珠还特意问过,得知五阿哥和六阿哥没忘记皇帝和皇太后,分别给两人都送去了一篮子的葡萄,这才放心了。 他们要是只记得吃却忘了给皇帝送,那真是太孝了! 郭珍珠吃了半盘葡萄,感觉有点饱了,摸着肚子好像稍微开始有点疼。 她不确定,再等了一会,才发现肚子真的越来越疼了。 宜贵妃见郭珍珠一脸狐疑摸着自己肚子的样子,不由凑过来担心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肚子吃着不舒服了?” 郭珍珠摇摇头,迟疑道:“妹妹,我这好像要生了。” 这话吓得宜贵妃脸一白,险些跳起来。 四格格很快回过神来,叫来林嬷嬷照顾着郭珍珠,另外让琉璃去检查产房,再吩咐小明子去请霍御医和准备好的两个稳婆过来。 宜贵妃起初六神无主,等反应过来,发现四格格已经安排妥当了。 琉璃也检查好产房,于嬷嬷正给郭珍珠把脉查看:“主子不用太担心,胎位是正的,孩子已经入盆了,该是很快就会出来。” 言下之意,这孩子生起来应该不难。 郭珍珠顿时松口气,虽说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但是这个年代的医疗一般,生孩子依旧是鬼门关,很难不担心。 院子连带着的小厨房也开始烧热水,霍御医和两个稳婆这时候到了,皇帝也来了。 “爱妃怎的提早了,莫不是路上过来的时候颠着了?” 按照预产期还有小半个月才是,所以皇帝才想着早点来畅春园住。 等坐月子的时候,郭珍珠也能住得宽敞舒服一点。 哪里想到他们才来没多久,郭珍珠这就要发动了? 郭珍珠摇头道:“皇上,臣妾一路上过来挺安稳的,可能是这孩子着急出来吧?” 霍御医给郭珍珠把脉,也禀报道:“皇上,娘娘身子骨安好,胎气也稳,孩子亦顺利入盆了。” 这跟于嬷嬷说得一样,郭珍珠不由安心,皇帝也是松了一口气。 皇帝看着旁边还没吃完的葡萄,无奈道:“五阿哥和六阿哥两个皮猴,把朕种的那几棵葡萄都快摘秃了。” 这话叫郭珍珠捂着肚子想笑,她被于嬷嬷扶着起来,准备进产房里去了。 郭珍珠看得出皇帝有点紧张,才会提起葡萄的事来,闲谈几句,让自己能放松一点。 “皇上可得派人看着葡萄,不然小五和小六明儿可能又去摘了。” 那葡萄被摘光,就真的要秃了。 皇帝听了,哭笑不得道:“好,朕会派人守着那几株葡萄,可不能叫那两个皮猴给摘完了。” “爱妃进去吧,朕就在外头等着。” 郭珍珠听着只点点头,就被于嬷嬷和晴雪扶着进产房。 她的宫口还没完全开,索性躺着等,外边倒是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很快郭珍珠就听见六阿哥的声音,还带着点心虚问道:“额娘还好吗?” 郭珍珠还纳闷,六阿哥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古怪,就听他小声问道:“不会是儿子送的葡萄太多,叫额娘吃着不舒服,弟弟妹妹才提前要出来的吧?” 这话叫她哭笑不得道:“胡说什么,是这孩子着急出来了,跟你没关系,不要多想。” 六阿哥听见这话还是半信半疑的,好在隔着门外有霍御医在,小声解释郭珍珠的脉象平稳,并不是吃太多葡萄出了问题。 闻言,六阿哥这才松口气,他还真担心是自己好心做了坏事,给自家额娘送葡萄来,却叫她吃坏肚子就不好了。 郭珍珠还想安慰六阿哥几句,却感觉肚子越发疼了,于嬷嬷连忙说道:“主子先别说话,跟着奴婢来吸气。” 听见里头的动静,知道自家额娘这是发动了,六阿哥不好继续隔着门跟郭珍珠说话,退开去前边安静等着了。 四格格坐在六阿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六弟别担心,霍御医之前把脉说额娘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脉象也平稳,就是弟弟妹妹有点着急出来。” 六阿哥听后只乖乖点头,却还是时不时看里边,还是有点 担心。 皇帝原本担心四格格和六阿哥年纪小,要听见郭珍珠在里头痛呼的声音可能会吓着,就想让两人先回去等消息。 只是两个孩子都不放心,说什么都想继续留下来,直到看见弟弟妹妹出生为止。 听罢,皇帝也不好强硬赶走他们,就让两人留下了。 这一等就好几个时辰,六阿哥都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 四格格见他走来走去,都有点眼晕了。 只是跟六阿哥一样,她也十分担忧,频频看着里头,尤其里边压根没有声音,这就让四格格更担心了。 还是林嬷嬷在外头守着两个孩子,知道他们担心,于是小声解释。 四格格这才知道,生孩子的时候要是大声喊叫,反而会浪费力气,大多不会出声,力气都用在生孩子上了。 所以没声音才是正常的,说明里边一切顺利。 要是里面大呼小叫的,那就可能危险了。 四格格知道林嬷嬷是有经验的,也是看着他们姐弟两个出生,于是这才稍微松口气。 好在几个时辰后,于嬷嬷就抱着一个襁褓过来,笑着说道:“恭喜皇上,母子平安,是个小阿哥。” 皇帝原本也等得有点焦急,这会儿听见于嬷嬷的话总算放下心来,看了一下襁褓里小脸红彤彤的小阿哥,嘴上问道:“爱妃怎么样?可是累得昏睡过去了?” 于嬷嬷答道:“回皇上的话,主子确实累得厉害,简单擦洗后,看了一眼小阿哥就睡着了。” 闻言,皇帝点点头,也没去打扰郭珍珠的意思。 如今他也不好进去,免得惊醒睡过去的郭珍珠,只交代于嬷嬷等人好好照顾她了。 交代完,皇帝就先回去了。 四格格和六阿哥这才凑过来,看着襁褓里的弟弟。 四格格道:“弟弟的小脸有点红,看着跟六弟小时候有点像。” 六阿哥看了一会道:“四姐姐,九弟长得跟小猴子一样,哪里跟我像了?” 四格格没好气道:“刚出生的孩子还没长开,都这个样子,过几天就会好看了。” 六阿哥听得半信半疑,还是伸手戳了戳九阿哥的小脸,谁知道九阿哥嘴一扁就哭了起来,吓得他赶紧退后两步:“不是我,我没用力,怎么九弟就哭了?” 吓死他了,弟弟这么不经逗吗? 于嬷嬷赶紧笑着解释道:“六阿哥,九阿哥该是饿了才哭的。” 言下之意,不是六阿哥太用力,把九阿哥弄哭了。 六阿哥听后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他弄哭弟弟就好。 四格格好笑道:“嬷嬷赶紧带着九弟去找奶娘吧,别饿着他了。不过九弟这嗓门大的,看来身子骨还不错。” 于嬷嬷点头,还是先把九阿哥交给霍御医检查了一下。 霍御医仔细检查后说道:“小阿哥身子骨不错,手脚有力,哭声中气十足,暂时看着没什么问题。” 刚出生的孩子太小,又不能开口说话,霍御医只能一点点摸遍小阿哥全身来判断。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8节 不过这也是简单检查,还得仔细观察几个月看小阿哥的情况了。 于嬷嬷也是知道这些御医的谨慎,让他检查完后,就带着小阿哥去后头找奶娘了。 郭珍珠睡了大半天才醒来,迷迷糊糊中仿佛听见九阿哥的哭声,不由问道:“小阿哥这是哭了?是饿了吗?” 她却见四格格捧着鸡汤进来,笑笑道:“额娘醒了?九弟脾气还挺大的,能吃得很,一饿就大哭,把奶娘也吓了一跳。” 照顾九阿哥的原本只有一个奶娘,可是他能吃,一个奶娘看着不够,四格格就让人去内务府又请了个奶娘过来。 四格格自个不放心,让于嬷嬷帮着挑,选了个身体不错的奶娘。 除了这两个奶娘之外,还有于嬷嬷领着立春和立夏帮着照顾九阿哥,外边跑腿的宫人就有好几个了。 郭珍珠听着就想笑,只是四格格连忙提醒道:“额娘这会儿还不能乱动,于嬷嬷特地交代了,说是额娘还得多躺着歇息才是。” 要是乱动的话,郭珍珠只怕要疼了。 郭珍珠感觉还好,被四格格小心翼翼扶着起来,还被喂了一口鸡汤,她顿时无奈道:“那么多人在,哪里就要你亲自动手了?这里味道虽然散了一些,却还是大了,你就不要进来了吧?” 四格格摇头道:“反正我没什么事,进来看看额娘也是应该的。额娘放心,我就呆一会儿。” 知道自家女儿是担心自己,郭珍珠不好再劝,只好笑道:“我感觉还好,你也别太操心了。” 她确实感觉还不错,虽然之前霍御医担心孩子太大,生起来会有点凶险。 幸好郭珍珠的盆骨大,九阿哥是比六阿哥的个头要大一点,却也没预料中那么危险,算是比较顺利了。 霍御医隔着帘子给郭珍珠诊脉,也说她的身子骨损耗不大。 加上郭珍珠的身子骨仔细调养过,比前几年要好,如今恢复起来就要更快了。 她也没含糊其辞,跟四格格细细一说,免得女儿担心。 郭珍珠说得详细,也没当四格格是个小丫头就含混过去。 四格格听得脸有点红,不过听自家额娘的意思,确实十分顺利,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毕竟她在外头等了又等,没见郭珍珠醒来就十分焦心。 于嬷嬷安慰四格格,只说郭珍珠这是累了,才睡得久一点。 但是没见郭珍珠醒来,四格格还是不放心,所以一直守在榻前。 于是郭珍珠刚睁开眼,四格格很快就捧着炉子上温着的鸡汤过来了。 郭珍珠把鸡汤喝了,吃着就知道是小礼子的手艺,不由诧异道:“小礼子什么时候把鸡汤都炖好了?” 她这次来畅春园,皇帝的意思是要住一段时日,时间不短,担心御膳房的手艺让郭珍珠不满意,索性叫小厨房的小礼子一并跟着过来。 他们过来也没多久,殿内还在收拾,这还没收拾完,郭珍珠突然就发动了。 小礼子这会儿估计厨房都没收拾好,等弄好后开始炖鸡汤只怕要来不及。 四格格无奈解释道:“额娘睡了好久,皇阿玛特地叫了其他人帮着收拾小厨房,一会儿就弄好了,食材还是处理过再送来的,小礼子也来得及炖上。” 郭珍珠听后才惊讶,自己居然睡了大半天。看来再顺利,生孩子还是挺伤元气的,一时就叫她睡得起不来。 她拍了拍四格格的手背道:“叫你担心了吧?别想太多,我就是有点累,你弟弟的个头稍微有点大了。” “也怪我之前嘴馋,吃着有点多,就叫他长得大了一点。” 这话叫四格格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能怪额娘,九弟想必是个嘴馋的,才叫额娘也爱吃。咱们偷偷多打记下九弟的屁股,就当是教训过他了。” 郭珍珠抿唇笑了笑,九阿哥人还小小的,刚出生就开始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也是怪不容易的。 外头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郭珍珠就纳闷道:“九阿哥这是还没吃上吗?怎么还在哭?” 四格格都无奈了,解释道:“额娘有所不知,九弟实在太爱哭了。饿了要哭,困了还没睡着也要哭,睡着后刚醒来也得哭一哭。” 这才大半天,她看着这个爱哭的弟弟也开始头大。 明明六阿哥小时候很乖,一点都不爱哭,怎么换成九阿哥就哭个不停了? 四格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让人照顾九阿哥更精心一点,可能过几天,这个弟弟就没那么爱哭了吧! 郭珍珠听着外边的哭声终于停下来了,想想就说道:“每个孩子的性子不大一样,估计九阿哥就是个爱哭的,长大点可能就好了。” 她说着,自己都不大确定了。 四格格却皱眉道:“九弟这么爱哭,不能住在额娘这边,闹腾得厉害,叫额娘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她是听于嬷嬷说过,女子生完孩子后坐月子得好好休息,不然容易落下病根的。 四格格觉得九阿哥这个弟弟实在太不懂事了,那么爱哭,实在容易吵得郭珍珠睡不好。 “我就想跟皇阿玛说说,把九弟挪出去,正好我院子的房间空着也多,让九弟住过去就好。” 郭珍珠却摇头道:“那怎么行,小九如此闹腾,去你那边吵闹,也叫你休息不好的。” 宜贵妃进来探望郭珍珠,一听这话就连忙提议道:“姐姐,后边还有个小院子,不太大,正空着呢。就在我和四格格住的院子中间不远,过来也近。咱们白天也能看顾一看,十分方便。” 郭珍珠散步的时候是知道后边还有个院子,要小一点,所以没让四格格住到那边去。 不过宜贵妃的提议却很好,那院子确实近,却不是紧紧挨着,九阿哥要是不停哭闹,宜贵妃和四格格那边都不会听见。 只是九阿哥单独一个院子住着,郭珍珠也不是很放心。 宜贵妃看出郭珍珠的顾虑,又说道:“白天有我和四格格轮流去看看,晚上的时候让于嬷嬷和林嬷嬷轮流守着,姐姐就能放心了。” 这两个嬷嬷都是稳重人,又在郭珍珠身边好几年了,自然叫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郭珍珠这边点头,四格格就亲自去找皇阿玛,要了这个院子,赶紧收拾好让九阿哥住过去。 皇帝一听四格格的话,立刻就拍板答应了。 他当时看着九阿哥脸红红人也小,没料到竟然是个爱哭的。 这孩子一直哭,郭珍珠还怎么休息呢? 担心照顾郭珍珠的人手不够,皇帝还让两个心腹太监晚上过去守着九阿哥,这就万无一失了。 郭珍珠得知皇帝派了人手,那就更放心了,于是安安心心坐月子。 宜贵妃和四格格每天都来,六阿哥只能隔着门跟郭珍珠说话了,别提多委屈了。 不过听自家额娘说话的声音还算精神,六阿哥这才放心了。 他来的时候还带来一小盘葡萄,郭珍珠见了不由好奇道:“之前不是说那几株葡萄都叫你们摘完了,怎么还有?” 六阿哥有点不好意思道:“额娘,就剩下这么一点儿了。儿子问过皇阿玛后,就全摘了 送过来。” 郭珍珠喜欢吃呢,皇帝自然不会吝啬,直接让六阿哥全摘了送来。 这下子那几株葡萄是真的秃了,再想吃葡萄就得明年去了。 郭珍珠听着好笑又感动,就把这最后一盘葡萄笑纳了。 六阿哥还怕她坐月子只能关在房间里太闷了,时不时会送点小东西过来。 除了那一盘葡萄之外,他还送了一只草蚱蜢,用的是园子里的草。 六阿哥还会摘花,每次送来都不重样,只送几支,放在花瓶里也能养上几天赏一赏了。 郭珍珠想着这孩子真是有心了,每次送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虽说都不贵重,却胜在选的都很用心,一看就是盛开最好看的花儿摘下来送来的。 郭珍珠感觉这个月子坐得一点都不沉闷,还转眼就过去了。 她有自家妹妹和两个孩子陪着,另外皇帝也会隔着门跟自己说一会儿话。 转眼一个月过去,郭珍珠就出月子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九阿哥办个简单的满月宴,正巧皇帝过来了,打算问一问。 皇帝也有一个月没见着郭珍珠了,上下打量着,见她的脸色红润,精神头也不错,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郭珍珠笑着提起九阿哥,皇帝却苦笑摇头道:“满月宴就算了,小九这孩子太爱哭了。朕抽空去看过他几次,每次小九都在哭。” 那哭声跟魔音一样,皇帝实在受不住,呆一会就得跑。 偏偏每次去九阿哥都在哭,皇帝才知道这孩子饿了要哭,困了要哭,尿了要哭,刚睡醒也得哭,简直是哭神本神! 要给九阿哥办个满月宴,这孩子就能从宴席开始哭,断断续续哭个全场,这还怎么办? 皇帝正说着,林嬷嬷就抱着九阿哥过来了。 郭珍珠接过襁褓,九阿哥刚醒来,小脸已经褪去了之前的红,变得红唇齿白,尤为好看。 她看了看就道:“九阿哥跟六阿哥长得挺像的,尤其这眼睛特别漂亮,十分灵动。” 因为怕九阿哥总是哭会吵着郭珍珠,奶娘只敢在他睡着后才抱过来给郭珍珠看两眼。 生怕九阿哥中途会醒来,奶娘只停留一会就得赶紧跑了。 郭珍珠还是第一次看到九阿哥醒着的时候,抱了一会,九阿哥只好奇看过来,一点都没哭的样子,她不由纳闷了。 “皇上,我瞧着九阿哥也不怎么爱哭的样子。” 难不成还没到这孩子要哭的时候? 别说郭珍珠,皇帝都感觉稀罕,毕竟他每次见九阿哥都在哭,这次难得居然这么安静。 难道是母子连心,九阿哥知道郭珍珠是自己的额娘,所以就不哭了? 第155章 郭珍珠抱了一会,九阿哥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刚出生的小孩子睡眠多,清醒的时候少,多睡睡才能长大。 郭珍珠把襁褓递给奶娘抱着,伸手轻轻摸了摸九阿哥的小脸,软乎乎又温暖,不由笑了笑。 “皇上,既然九阿哥不爱哭了,不然就挪回来我这边住吧?” 皇帝摇头道:“再等几天,看看九阿哥是不爱哭了,还是刚才巧合不哭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有点哭笑不得。 看来九阿哥爱哭是真的,把皇帝都闹得有点心理阴影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09节 反正一时半会也不着急,郭珍珠也可以去后边的院子看九阿哥,离着就几步路,走走就到了,也很方便。 “也行,让奶娘 晚点的时候再送九阿哥过来。” 奶娘低头应下,抱着九阿哥回去睡了。 皇帝吩咐御膳房送吃食过来,打算跟郭珍珠好好吃一顿饭。 他还给郭珍珠带来一个好消息:“三官保已经往回走了,估摸着半个月内能回到京城来。” 这事自家额娘的信笺里也提了,两人中途加快脚步,就想着能在郭珍珠坐月子的时候回来。 谁知道郭珍珠提前生了九阿哥,两人就还在路上,要晚一点才能回到京城了。 反正九阿哥都提早来了,二老倒是不用着急赶回来。 “那敢情好,阿玛他们一路都顺利吧?” 虽说郭珍珠能从自家额娘的信笺里得到消息,却要滞后一些。 皇帝的消息就要快多了,就见他点头道:“路上顺风顺水的,朕还特地派人先给三官保报喜信了。” 得知女儿又生下一个小阿哥,三官保别提多高兴了。 皇帝又笑道:“三官保得知好消息后,晕船都好了一半,跟着去的御医十分惊讶。” 毕竟之前三官保晕船,又是喝汤药又是针灸才好起来。 回来的时候,他居然这么快就好起来了。 郭珍珠: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阿玛这恢复的速度都快吓坏御医了吧? 不过也可能是三官保适应了,所以晕船才好很多。 她笑着说道:“阿玛不怎么晕船,那可太好了,之前额娘还说阿玛可能晕针。” 皇帝笑笑没搭话,三官保究竟是真的晕针,还是害怕被针,这就不好说了。 御膳房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派人送来吃食,摆满了一桌。 特地给郭珍珠炖了冰糖燕窝,她看着松口气。 毕竟坐月子的时候喝了太多汤汤水水,虽说十分鲜美,喝多了还是有点腻。 估计御膳房的御厨是看出来了,没再给郭珍珠送汤,而是送了燕窝,她吃着甜丝丝的还可以。 显然御厨也打听到郭珍珠怀了九阿哥之后喜甜,特地做了这冰糖燕窝送来了。 就说宫里都是人精,御膳房的也不例外。 只是郭珍珠怀着九阿哥的时候爱吃甜食,如今卸货了,她倒是没之前那么嗜甜了。 难不成被四格格猜着了,喜欢吃甜口的人是九阿哥,并不是她? 等九阿哥长大点,就知道他是不是嗜甜了。 皇帝原本也以为郭珍珠的口味改变了,所以御膳房这菜式里有一小半是甜口的。 比如糖醋里脊、糖醋鸭肉和菊花鱼,全是酸甜偏甜口的。 郭珍珠这些只是动了一下筷子,吃一口就没再碰了。 皇帝就知道她的口味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看了旁边一眼,李德全已经吩咐宫人把这几道酸甜的菜式撤了下去。 很快御膳房那边就送来几道咸口的菜式,郭珍珠才多动了几下筷子。 吃过饭,宫人泡了热茶上来。 郭珍珠喝了一口,是大红袍,于是笑着道:“这茶叶该是曹家送的茶山上的,六阿哥派人整理了一下,只余下几样茶叶,这会儿该是炮制好送来了。” 原本茶山上的茶树已经长了好几年,直接就能摘下炮制茶叶。曹家不至于把茶树幼苗送来,那还得好几年才能长好。 炒制后年份短一点的茶叶,喝着不如宫里珍藏的,却是六阿哥的心意。郭珍珠让人收上来后,因为怀孕的缘故不能喝,如今出了月子倒是可以尝一尝了。 味道没那么醇厚,却也还能喝。 皇帝喝了一口就放下道:“还是放两年再喝的话,这茶味道会更好一些。” 显然他是喝不惯了,郭珍珠也能理解,皇帝有什么好茶叶没喝过,这种品种尚可但是太新的茶,确实不够极品。 郭珍珠笑着答应下来,回头就见李德全捧着一个锦盒,里头放着一等的大红袍。 得了,皇帝喝不惯,看着也不想来郭珍珠这边没得喝,索性让人送茶叶来。 她只好让林嬷嬷收下,回头皇帝来的时候就给他全泡上好了。 皇帝又提起另外一事来:“爱妃之前指点五阿哥画出的天车已经建造好,在当地能用了。试用了一段时日,效果还不错。” 原本用人力挖卤水实在太慢了,如今有了这天车,效率增加了不知道多少。 人甚至都不需要多少在天车附近,只要在管道后边,等着卤水运过来熬煮就行了。 至于熬煮的话,确实需要人力来办。 皇帝又道:“当地还发现了地火,把卤水连过去,靠着地火来熬煮,也挺方便的。” 郭珍珠一听,就明白地火是什么。 在旁边的四格格听着却一头雾水,好奇问道:“皇阿玛,地火是什么?” 皇帝给四格格解释了一番,郭珍珠知道这地火就是天然气。 源源不绝的天然气用来生火,连木柴都不需要,省时省力多了。 四格格第一次知道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不由惊讶道:“皇阿玛,要是咱们这边也有地火,那岂不是都不用木柴来烧火了?” 郭珍珠却摇头道:“地火虽然方便,却也很危险。用量少且谨慎才行,不然量大了,就可能引起爆炸了。” 后世多少天然气泄露引起爆炸,威力相当可怕。 皇帝也点头附和道:“当地发现地火后出现过几次意外,亦有伤亡。后来发现改良的办法,才把地火用起来。” 四格格听后,不解道:“皇阿玛,既然这地火那么危险,为何还要用?” 郭珍珠笑笑道:“因为盐卤水需要反复熬煮多次才行,如果用木柴烧的话,那需要非常庞大的数量。” 这样的数量,没几年周围山上的树木都得砍了才够。 当地人不可能把周围的树木都砍了,而且要熬煮这些盐卤水,就得没日没夜砍柴才够,这也是做不到的。 见四格格若有所思的样子,郭珍珠又说道:“比如刀子能伤人,总不能因为这个缘由,觉得刀子太危险就不用了。” 四格格点头道:“额娘,女儿明白了。危险的东西只要运用妥当就是好东西,没必要只禁止和回避。”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就好像火药能做火炮,在战场上炸个片甲不留,也能当烟花,在夜空落下最璀璨美丽的火光。” “东西原本没有好坏,只看是谁来用,又是怎么用了。” 四格格连连点头,忽然看了自家皇阿玛一眼道:“额娘,女儿懂了,我去看看九弟。” 郭珍珠一愣,还想叫住四格格,女儿已经一溜烟走了。 她无奈说道:“皇上派人夜里守着,四格格其实不用经常去看九阿哥的。” 九阿哥那边照顾的人手是足足的,也不差四格格一个了。 皇帝笑笑道:“四格格这是关心弟弟,也没什么不好的。今晚天气不错,爱妃跟朕去外边散散步?” 郭珍珠默默看了下窗外,这会儿天都黑了,今晚还没有月亮,可能被云都挡住了,外边黑漆漆的,天气哪里不错了? 外边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候出去散步吗? 她犹豫了一下,皇帝已经起身了,李德全亲自提着宫灯走在前面。 见状,郭珍珠能怎么办,只好陪着皇帝在昏暗的宫灯中慢吞吞散步了。 皇帝担心太黑看不清路,还伸手牵着郭珍珠一起走。 走了一会,郭珍珠疑惑,他们好像走到湖边,于是问道:“皇上,这是……” 没等她问完,皇帝已经带着郭珍珠上了湖边的阁楼,站在二楼的围栏跟前。 郭珍珠一头雾水跟着皇帝,从二楼围栏看向外头能看见远处各个院子的微弱灯光。 下一刻,“砰”的一声,几束流光从地上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在黑夜里勾画了一朵牡丹盛开的形状。 光芒闪烁了一会,就此渐渐散去。 再次有一束束流光升起,在夜空中勾勒出众多漂亮的形状,美不胜收。 郭珍珠仰头看着夜空,不由惊叹,这不年不节的,皇帝居然让人放烟花吗? 不像后世的烟花做得那么繁复玄幻,这些烟花却也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知道郭珍珠喜欢花,这些烟花大多是鲜花的形状。 这么多的烟花,也不知道皇帝准备了多久,要烧掉多少银钱。 郭珍珠却看得很入神,直到最后一丝烟花的光芒散去,四周恢复成漆黑的夜色,她才笑笑道:“皇上怎的忽然燃起了烟花?” 皇帝低头看着郭珍珠,笑着问道:“爱妃喜欢吗?” 郭珍珠连忙点头道:“皇上,臣妾很喜欢。” 闻言,皇帝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就像是刚才那一束束烟花的光芒落入了眸底一样,不由笑了笑道:“爱妃喜欢就好,朕想着你在江南的时候看着那些烟花看得目不转睛,回来后怎么也得让你看看更好的。” 郭珍珠听后不由好笑,皇帝这么有胜负欲的吗? 在江南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己看的多认真,皇帝怎么就比较上了? 不过郭珍珠当时跟宜贵妃看烟花的时候,似乎是说过烟花很美。 没想到等自己回京,坐完月子后出来,她就欣赏到这么一场绚丽的烟花。 估计从江南还没回来的时候,皇帝就已经让人准备起来了。 毕竟要开发这么多不同花样的烟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多谢皇上,这烟花确实比臣妾在江南看到的更多更美!” 皇帝低头一笑,显然对郭珍珠的反应很是满意。 郭珍珠却忽然想到四格格莫名其妙溜走的样子,摆明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在四格格走之前,她还看了一眼皇帝。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0节 于是郭珍珠忍不住猜测,难不成四格格也是知情的? 她不由开口问了,皇帝并没有否认,点头答道:“是,四格格提前知道了。” 应该说除了郭珍珠,其他人大多都知道,只为了瞒着她一人,让皇帝给她一个惊喜而已。 郭珍珠感觉这还真是个莫大的惊喜,只是身边人瞒得也太紧了,居然一点都没叫她察觉得到。 不过也是,郭珍珠坐月子,一直在房间里面,怎么可能那么敏锐察觉到外头的事了? 皇帝拉着郭珍珠的手又说道:“朕看得出爱妃很喜欢江南,也很喜爱那座开满花的花园。等太子年长登基的时候,朕卸下重担,就可以跟爱妃到江南常住了 。” 郭珍珠一怔,看得出皇帝是认真的,并不是开玩笑随意说说。 于是她点头一笑道:“皇上,臣妾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可能是今晚的烟花太美,也可能是皇帝的话太好听,郭珍珠忍不住有点激动,回来后就扑倒皇帝,两人在床榻滚作一团。 胡闹了一晚,郭珍珠第二天险些没能起来。 不过她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日上三竿了。 郭珍珠侧过身,发现皇帝今早没上朝,正躺在她的身边睡着。 皇帝一条胳膊搂着郭珍珠的细腰,两人紧紧相贴,源源不绝传来的体温让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郭珍珠悄悄握住皇帝的手,感觉这一刻宁静又温暖。 她闭上眼又要睡过去之前,感觉自己的手被反过来牢牢握住,带着茧子的指尖穿过指缝,缓缓变成十指交缠。 郭珍珠睡过去的那一刻,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管多少年,她估计都会记住这个满是璀璨烟花的晚上。 当然,郭珍珠从美梦中再次回到现实来,是因为九阿哥那中气十足的哭声。 犹如魔音入耳,她不醒过来都很难。 四格格和六阿哥正努力哄着这个弟弟,让他别再哭了,可惜没什么效果。 郭珍珠只好招手让奶娘把九阿哥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边。 九阿哥哭着看了一眼过来,然后就不哭了。 六阿哥惊讶道:“九弟还真是在额娘身边就不哭了,为什么呢?” 四格格皱眉道:“九弟小小年纪怎么黏糊糊的,黏着额娘不放?” 郭珍珠被四格格的话逗笑了:“九阿哥还小,可能就是有点怕生吧?”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九阿哥,他很快就不抽抽搭搭,而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四格格忍不住问道:“额娘,九弟的小名不如就叫粘糕吧!” 毕竟这么粘人,这个小名最适合不过了! 郭珍珠失笑,六阿哥居然附和道:“四姐姐说得对,九弟这小名合适得很。我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黏着额娘不放。” 这话叫郭珍珠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没黏着额娘,可是却一直黏着你四姐姐。你不见四姐姐就要哭,跟九阿哥是一模一样。” 六阿哥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满脸震惊:他不信,他小时候怎么可能是这样! 但是四格格的话给了六阿哥沉重一击,点头附和道:“确实,五弟和六弟小时候是挺喜欢黏着我的,所以两个弟弟的性格其实也有点相似。” 两人小时候都很喜欢黏着人,不同的是六阿哥喜欢黏着四格格,九阿哥就喜欢黏着郭珍珠了。 六阿哥连连摇头道:“小时候的我,其实并不是如今的我,我那会儿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好奇伸手戳了戳九阿哥的脸颊问道:“所以九弟长大点,也跟我一样不会粘着人了?” 看自己如今多独立,都不会黏着郭珍珠和四格格了! 四格格想了想说道:“六弟是跟着皇阿玛去田地的时候,发现种地很有趣,就不跟着我了,我当时还有点不习惯。” 因为六阿哥开始黏着皇阿玛了,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后边,然后人就丁点高,就想拿着小锄头种地了。 四格格沉吟了一下,所以六阿哥其实没变,只是换个人来黏着了? 她看向九阿哥,所以这个更小的弟弟,以后也可能换个人来黏了? 想到这个可能,四格格不是很意外,就觉得这一天赶紧来吧,让九阿哥快换个人黏! 就不知道这个被黏着的倒霉鬼,会是谁了! 会是五阿哥,还是六阿哥了? 六阿哥突然打了个寒颤,总感觉四格格在想什么奇怪的事,还跟他有关系! 多年后,四格格才发现自己是火眼金睛,一眼就发现九阿哥的本质。 果然九阿哥长大后,依旧是个小粘糕,可是黏着的人却既不是五阿哥也不是六阿哥了。 如今一无所知的四格格也逗了下九阿哥,弟弟不哭了,可以揉揉捏捏戳戳。 戳脸戳小手戳小屁股,柔嫩的小肉包一样的弟弟,让四格格戳得不亦乐乎。 九阿哥被戳得不耐烦,先是皱眉头,然后哼哼唧唧,最后嘴巴一扁,眼睛水汪汪的。 四格格心里暗叫不好,差点把弟弟逗哭。她只好急忙收回手,对郭珍珠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来。 郭珍珠无奈,只好把没睡着还炸毛的九阿哥留在身边。 哪怕她不抱着九阿哥,只挨着自己身边,九阿哥都能安安静静的。 等他睡着后,再让奶娘抱走就行了。 郭珍珠随意翻看账本,看了下铺面的分红,再看了下内务府的账单。 她发现皇帝这烟花是走的私库,也是皇帝自掏腰包,而不是走内务府的账目。 估计是皇帝特意送郭珍珠的礼物,自然不好走内务府这边。 再就是走内务府的话,就很容易被郭珍珠提前发现,这就不够惊喜了。 郭珍珠放下账本后,忍不住嘴角含笑,就听宜贵妃笑着进来说道:“姐姐,阿玛和额娘回来了。额娘第一时间就递了牌子进来,说是给咱们带了不少礼物。” “不知道额娘有没晒黑了,又给咱们带了什么礼物来?其实她人来就好,不用带什么礼物的。” 听着宜贵妃又是欢喜又是担心的咋呼声音,郭珍珠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郭络罗夫人带来了不少礼物,有给宜贵妃和郭珍珠的,也有给四格格、五阿哥、六阿哥和九阿哥的。 给宜贵妃带的是蜀绣的披肩,上面绣着一大片海棠花,既艳丽又漂亮,叫宜贵妃立刻披上肩头,看着就很喜欢。 给郭珍珠带的是山民亲手做的扎染布,两边带着流苏,既能挂在墙上等装饰,也能披在腰上当裙子。 不怎么贵重,上面扎染了一些花花草草,就是有点特别。 毕竟山民常年住在深山里头,很少出外,也就极少把这些扎染布卖到外头来,取的就是一点新鲜。 郭珍珠收到这份礼物很喜欢,笑着说道:“多谢额娘,这扎染很漂亮。” 宜贵妃挽着郭络罗夫人的胳膊道:“额娘看着晒黑了,也瘦了,怎么回来不先休息几天,就急着过来给咱们送礼物了?” 郭络罗夫人笑笑道:“云省日头好,容易晒黑,当地人都是皮肤黝黑。我这不是瘦了,只是结实了,一路上很顺利,没受什么罪。想着这些礼物赶紧送来为好,不然心里总惦记着。” 等送完后,她也就能扎扎实实休息一段时日了。 虽说一路上顺利,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人,不过郭络罗夫人这年纪跋山涉水的,确实也有点累人,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郭络罗夫人给四格格准备的礼物是一套首饰,不是用金银,而是用线编出来的。 四格格看着色彩斑斓,不是金属的首饰特别好奇又喜欢。 郭络罗夫人给五阿哥送了一只木船模型,能放在水面上,拧了发条后木浆能动,还能在水上走一段。 五阿哥收到后十分高兴,拿着就不放手:“多谢郭罗玛嬷,这礼物特别好。” 郭络罗夫人见他喜欢,心里也很高兴:“这是广省一个工匠做的,我一见就喜欢,赶紧买下来了。他原本是个造船工,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退下来,做了两条木船模型,准备送给他的孙子。” 原本两条都是送给孙子的,其中一条木船就给郭络罗夫人截胡了。 起初这个年迈的造船工不答应,后来得知郭络罗夫人是要送给外孙的,这才忍痛割爱了。 当然,郭络罗夫人也出了极高的价钱,毕竟这条精巧的木船模型也值得。 给六阿哥送的自然是各地各式各样的种子了,之前郭络罗夫人就让人带回来一批,如今又带来不少。 六阿哥也很高兴,道谢后就欢欢喜喜收下了,打算回头就种下。 之前他种下的都已经长出来了,有些长得好,有些长得一般,可能还不大适应这边的天气。 给九阿哥的礼物,郭珍珠看了看不确定道:“额娘,这是苏绣的围兜?” 还不止一件,而是满满一箱的苏绣围兜,九阿哥一个人能用很久了! 郭珍珠感觉这礼物真是好看又过分实用! 郭络罗夫人笑着点头道:“对,是围兜。我想着九阿哥这个年纪需要用这个,挂在脖子上,以后吃饭的时候就不会弄到衣服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道:“是我路上遇到一个绣娘,年纪有些大了,眼睛不大好,做不了太复杂的刺绣,只是这一手绣工极好。绣娘还有个正读书的儿子,花费不少。” “我跟绣娘聊了几句颇为投缘,见她的绣工好,就请她做了一箱子的围兜。” 毕竟如果让绣娘做九阿哥的衣服并不合适,小阿哥的衣服都是尚衣局做的,布料和针线都要仔细检查过才能叫他上身,生怕里头添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郭络罗夫人既是看上绣娘的绣工,又觉得投缘想帮忙,并不是想害人,自然不会叫绣娘做衣服,索性还是做围兜更合适一点,并不会贴身穿戴。 当然皇家的孩子,衣服脏了坏了,直接换新的就是了,用围兜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郭珍珠看着却很喜欢,这些围兜上的刺绣就没有一个相同的,顺手就给九阿哥挂上一件围兜在脖子上。 九阿哥没见过这个东西,伸手还抓了两下,皱着小眉头不太乐意的样子。 不过被郭珍珠轻轻拍了下九阿哥的小手,又摸了下他的小脑袋,九阿哥就立刻乖巧接受了这个围兜。 第156章 郭络罗夫人见九阿哥立刻就接受了围兜,也很欢喜,还给郭珍珠她们说了一个好消息:“我刚回家,就听道保说儿媳又有喜了,如今有三个多月的。” 郭珍珠听着也高兴道:“恭喜大哥了,等下额娘帮我带礼物回去给大嫂。”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1节 宜贵妃也附和道:“等下,我也让人带礼物给大嫂,不过都在宫里库房,得叫人回宫拿才行。” 郭络罗夫人摆手道:“娘娘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想告诉娘娘这个好消息,礼物的话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而且别担心,我也给儿媳妇准备 了礼物,请那位绣娘给孩子做的小衣服。” 宫里的小阿哥规矩要多,她自家的孩子就没那么多约束,请绣娘给孩子做衣服正好,还能一直慢慢做,也是个不错的进项。 郭珍珠想想也是,到时候在宫里,送礼物也要方便一点。 如今住在畅春园,库房都不在这边,送礼物的话就得回宫去取了。 “也好,回头咱们回宫后再选礼物好了。额娘一路坐船回来,阿玛还好吧?” 郭络罗夫人笑着说道:“老爷都好,回来的时候不怎么晕船了,就是还想写折子,险些又晕了,被御医婉转劝了半天。” 三官保的原话是,御医太啰嗦了,唠叨了他半天,听得他都有点晕了。 郭珍珠忍不住好笑道:“阿玛怎的在船上就想写折子,是有事要禀报皇上吗?” 郭络罗夫人点头道:“是,老爷觉得那做木船模型的老船工手艺出色。他完全没有画图纸,光靠记性和手感做出的模型。” 五阿哥在旁边接话道:“这木船确实结构复杂,没有图纸就徒手做出来,这船工确实很厉害。换做是真正的大船,他应该也能带人做出来。” 他抱着木船模型,爱不释手,摸着又说道:“姨母,我瞧着这大船跟平日看的有点不同,好像船底要厚一点。” 郭珍珠看了看就点头道:“五阿哥之前见过的大船,船底薄一点,是因为在近海航行。水位不高,船底太高就容易触礁,也走不动。” 毕竟近海的水面并不深,太厚的船底容易卡住不好走。 四格格听着就疑惑道:“额娘,为何咱们的大船都造船底薄的,只在近海航行,不出去远一点的地方吗?” 闻言,郭珍珠给女儿解释道:“之前远海的海盗多,咱们收复台岛的时候把周边的海盗一扫而空,但是以前海盗多,船只就多是在近海航行了。” “因为海盗肆虐的时间长,船工多年来只造船底薄的大船,如今会做船底厚能远航大船的船工只怕没几个。” 郭珍珠心想,难怪三官保一看这木船模型,估计立刻就想把老船工挖到官家的船厂去。 可是他要挖人,还得皇帝允许才行,毕竟官家的船厂可是造官船和水师船只的地方,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 三官保挖人心切,这才在船上就迫不及待想写折子跟皇帝禀报了。 四格格也想到了,笑笑道:“郭罗玛法出去一趟,这是要给皇阿玛挖掘人才了吗?要真能把远航的大船做出来,也是大功一件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郭络罗夫人这才听明白了,却也担心道:“那船工年纪不小了,哪怕答应了这差事,只怕也做不久。他说儿子的天赋一般,孙子还要好一点,但是孙子的年纪就太小了。” 儿子没能继承衣钵,孙子有天赋却年纪太小,等老船工不在的时候,这技术只怕要被他带下去,实在可惜了。 郭珍珠眨眨眼道:“想必阿玛打算说服老船工,收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徒弟吧?” 不然孙子年纪实在太小了,哪怕教也得学个十来年,老船工不一定能教那么久。 还是教十五六岁的小子,选几个聪慧的,学起来快,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回头学成了,就能直接给皇帝办差了。 郭络罗夫人点头道:“娘娘说得对,老爷正有这个意思,就不 知道老船工会不会答应了。不过还得折子递上,叫皇上允许了才能行事。” 郭珍珠附和道:“确实如此,这事也着急不来,慢慢来就好。” 她想着老船工都退休了,打算过躺平逗孙子的日子,谁知道会遇到巡查的三官保,还硬要他回去上班,谁乐意呢! 郭络罗夫人难得来畅春园一趟,郭珍珠和宜贵妃还领着自家额娘去周围的花园溜达了一圈。 她对花园赞叹不已,如今已经是深秋了,花园里除了各色的菊花之外,还有桂花、芙蓉花和秋海棠。 郭络罗夫人也曾去御花园,却不如畅春园这的花园那么漂亮了:“这里的花开得真好,不输江南那座花园里的花。” “画师已经把秋天的花画得差不多,这几天估计就会送过来了。”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那敢情好,我和妹妹也能在京城赏花园里的花了。” 郭络罗夫人没呆太久,把礼物留下,见过两个女儿,这就回去了。 郭珍珠还让她带了不少温和滋补的药材回去,也能炖汤来温养一番。 她刚送走郭络罗夫人,就见李德全领着内务府的人过来,不由诧异道:“李伴伴,可是皇上有事吩咐?” 李德全行礼后连忙解释道:“奴才见过娘娘,皇上有意在娘娘和九阿哥之间的院子搭上一条长廊。回头冬天的时候,九阿哥过来就不会冻着了,娘娘过去看望九阿哥也方便。” 他还带了图纸过来,长廊就建在两个院子之间,又正巧是在地龙上面,那么过来的时候既能挡风,还十分暖和。 九阿哥年纪小,又喜欢黏着郭珍珠,但是还喜欢哭。 跟郭珍珠住在一个院子是不行的,会吵着她休息,可是她肯定不愿意见九阿哥冻着,必然要把人留下来。 于是皇帝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在两个院子中间搭个长廊。 反正两个院子离得不远,搭起来也容易。 长廊两边用上纸墙,既能透光又能挡风,制做起来也迅速方便,只要一片片纸屏风做好,放进跟走廊两边的凹槽就行,一天就能弄好。 郭珍珠笑着道:“叫皇上费心了,还让李伴伴特地跑一趟。” 她让人给李德全塞了一个大荷包,李德全连说是他该做的,最后笑着收下荷包,带着内务府的人就在后边忙碌了。 不过一天功夫,纸走廊就搭好了,正好九阿哥被奶娘抱着过来。 他一路可能察觉到两边的纸走廊有所不同,时不时哼哼唧唧的。 奶娘也不知道九阿哥想做什么,还是来看纸走廊的郭珍珠察觉到,笑着解释道:“九阿哥估计是对这纸走廊感兴趣了,但是人太小,脑袋转不过去,看不见,才会一直叫的。” 奶娘听后,连忙抱着九阿哥侧过身,让他能看见两边的纸走廊。 果然九阿哥看见后就不哼唧了,不过看了两眼似乎就不感兴趣,又开始哼唧起来。 郭珍珠笑笑,伸手抱过九阿哥,到了她的怀里,九阿哥又安静下来了。 陪着郭珍珠来看纸走廊的四格格见了,不由说道:“九弟果然是小粘糕,一看到额娘就对其他事不感兴趣了。” 奶娘这才明白,九阿哥看见纸走廊后又哼唧起来,原来是想引起郭珍珠的注意,好叫她抱自己。 四格格:这个弟弟为了跟额娘贴贴,不会说话就已经如此心机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她凑过来问道:“额娘,我也想抱九弟。”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就道:“那等咱们回去后,你再抱,走在路上可能不大方便。” 毕竟四格格没怎么抱过孩子,不太熟练,一边走的时候,九阿哥要是乱动没抱住,摔着就麻烦了。 四格格也是知道的,没有着急要抱,等他们一行人回到郭珍珠的院子,坐下后,郭珍珠才把九阿哥塞进四格格怀里。 突然被换了一个怀抱,九阿哥似乎愣了一下,四格格低头看过来,两姐弟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九阿哥很快发现换人了,又开始哼哼唧唧。 四格格伸手戳了戳九阿哥的脸颊道:“九弟别哼唧了,额娘把你给了我,你再怎么喊都不能回去的。” 郭珍珠在旁边听得忍不住好笑道:“你弟弟还小,哪里听得明白你的话。” 四格格当然知道九阿哥听不懂,于是跟着笑了起来。 九阿哥是听不懂,却能察觉到四格格不让自己回去郭珍珠的怀抱,于是嘴巴一扁就哭了起来。 他那大嗓门吓得四格格一哆嗦,差点把九阿哥摔了。 郭珍珠赶紧把九阿哥接了过来,伸手轻轻拍了两下,九阿哥发现又换人了,这才不哭了。 四格格无奈道:“额娘,九弟这也太爱哭了,不愧是小粘糕。” 她又伸手戳了戳九阿哥的脸颊,见这个弟弟眼睛红彤彤的,眼角还带着泪水,不由叹气道:“额娘,我怎么感觉这不是弟弟,而是妹妹呢!” 郭珍珠没好气道:“别胡说,没得叫九阿哥又要哭了。” 四格格一听就好奇道:“额娘,九弟这么小真能听懂吗?” 郭珍珠摇头道:“他年纪太小听不懂,但是却能察觉身边人的语气很敏感,是好还是坏的,立刻就能察觉出来。” 四格格想捉弄他,九阿哥听不懂四格格的话,却能敏锐察觉到,所以才会哭起来反抗的。 四格格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九弟那么小,还以为他听懂才哭的,原来只是察觉到了。他虽然小小的,连抬头都做不到的时候,竟然就已经能觉察出别人的心思,倒是比一些长大后的人更厉害了。” “额娘,我小时候也这么厉害的吗?怎么长大之后,反而没有那么敏锐了?” 郭珍珠没想到四格格还跟九阿哥比较起来了,想了想就道:“小孩子的性格和体质都不一样,有的孩子特别敏感,有得就没那么敏感。” 她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道:“其实在我看来,没那么敏感反而要轻松一点。” 过于敏感并不是一件好事,粗神经的话,日子才会过得舒服很多。 四格格听得似懂非懂的,反正自家额娘的意思是没那么敏感才最好,所以四舍五入,她比特别敏感的九阿哥要好了? 郭珍珠不知道四格格把自己和九阿哥比较了一番,她抱了一会九阿哥,胳膊有点累,就顺势把孩子放在腿上。 九阿哥适应良好,只要贴贴就不闹,听着两人说话,不知不觉他还睡过去了。 郭珍珠也忍不住学着四格格的样子,轻轻戳了下九阿哥的脸颊,软乎乎的,确实好戳,难怪四格格那么喜欢了。 九阿哥不哭的时候,小脸长得漂亮,确实跟天使一样。 可惜他爱哭,把伺候的人折磨得够呛。 郭珍珠让伺候的人分成两班轮流照顾,一班照顾的时候,另外的人就能休息一下。 不过她们休息也跟九阿哥住在同一个院子,好方便照顾小阿哥。 于是出去的时候,都不用仔细看,黑眼圈又大又深的,必然就是照顾九阿哥的人了。 三官保给皇帝的折子很快就有批复,然后去劝老船工和给他挑选徒弟的差事,就交给了塔布库。 这事还是皇帝在用饭之后跟郭珍珠提起的,郭珍珠并不意外。 毕竟老船工是三官保发现的,要是交给别人去办,那这功劳就不好算了。 如今交给塔布库,也是郭珍珠的五哥去办。 他之前帮着办苹果园办得不错,人又年轻上进,皇帝这次就把差事依旧交给塔布库了。 只是塔布库并不顺利,赶去老船工那边劝了劝,总算劝得老船工答应画新船的图纸。 但是在挑选徒弟上,老船工就一直不满意,让塔布库的差事迟迟没有进展。 因为这次要在广省呆很久,毕竟挑选完徒弟后,塔布库还得跟进制造新船的事,没做好之前都不能离开。 索性这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2节 次塔布库把夫人一并带了过去,也算是拖家带口,不至于在外地孤苦伶仃不知道几年才能回京。 等郭珍珠收到五嫂的信笺,就知道塔布库跟三官保学会了,有什么事他们不好亲自给她写信,就让自家夫人写,那就不用避嫌了。 五嫂开头问候之后,就提起塔布库办差不怎么顺利的事。 宜贵妃看了信笺也皱眉道:“姐姐,这老船工既然答应了差事,怎么挑选徒弟就拖拉着?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不但聪慧勤奋,还对船只都颇为熟悉,很容易上手。” 可以说这几个徒弟原本都有出息,跟着谁都能出头,老船工收了他们,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郭珍珠听后只笑笑,问起身边的四格格来:“你也看过信了,怎么看?” 四格格被问后,仔细想了一下才道:“额娘,我觉得老船工不是不满意这几个徒弟,而是犹豫该不该把手艺都教外人。回头教会了,都比他厉害,那他的孙子怎么办呢?” 宜贵妃一听,顿时吃惊道:“老船工是怕收了徒弟,教会了这几个人,他的孙子以后就不能吃这门手艺的饭了?但是他孙子年纪太小了,加入进来妥当吗?” 她记得老船工的孙子才五六岁,这么小的孩子要跟着学,不会太辛苦? 郭珍珠点头道:“所以老船工才会犹豫,因为孙子年纪太小了,不合适这时候直接加入进来当学徒。他却又有顾虑,以后哪怕选好了徒弟,想必也教得比较拖拉。” 四格格好奇问道:“额娘,那怎么办,五舅舅这差事岂不是办不成了?” 听罢,郭珍珠摇头道:“怎么就办不成了,只要稍微变通一下就好。老船工的孙儿年纪太小,不还有儿子吗?” 宜贵妃还琢磨着要怎么变通,四格格已经双眼一亮道:“额娘是想让五舅舅把老船工的儿子拉进去,也成为正式的关门弟子?他最年长,该是最大的弟子才是。” 这话叫宜贵妃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老船工不但教了其他几个徒弟,连带自家儿子也是正式的学徒,还是最大的,那么其他学徒就要叫他儿子是师兄。” 学徒之中,最年长的一般就是他们的领头了。未必是最出色的那个,却会受其他弟子敬重。 这样一来,老船工不会觉得自己的手艺都被外人学了去,等孙儿长大一点,也能加入进来。 哪怕孙儿没能长大的时候,老船工可能去了,但是有儿子在,也能让其他徒弟带自己的孙儿,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四格格连连点头道:“不愧是额娘,这法子真好,五舅舅也能顺利办差了。” 郭珍珠笑笑道:“人都有私心,这老船工也不例外。加上他就是靠这门手艺来养活一家老小,不想断在自己手里也是人之常情。” 她让四格格帮忙磨墨,很快就给五嫂写了回信。 塔布库转眼收到自家妹妹的信笺,越看越是眼睛发亮,最后赞叹道:“果然阿玛是对的,遇到难事找妹妹问一问,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法子。” 他按照郭珍珠所说的去办,果不其然老船工很快就选好了几个徒弟开始教导,因为有儿子在,孙儿也被叫过来旁听,所以教得尤为用心。 他的新船图纸也是带着几个徒弟一起画的,所以进度相当快。 皇帝收到新船图纸后颇为满意,这些船只吃水深,就能在深海里航行了。 郭珍珠倒是好奇道:“皇上,之前船厂没有这种新船的时候,深海的地方要怎么走?” 听见这话,皇帝笑着答道:“之前收复台岛的时候,围剿了不少海盗。海盗那些船只有些击沉了,有些还能用。” 郭珍珠懂了,皇帝不但收缴了海盗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金银珠宝,还把人家的船只也一并没收,顺道废物利用,修缮一下就能给水师用了。 只是这些海盗船用的年份也不小,大多也是在沿海活动,吃水不够深,所以才需要新船。 皇帝又道:“有了这批新船,就能去更外的远海。听闻那边也有不少海盗,海商偶尔会碰上,颇为烦恼。朕打算让水师组建一只船队,在更远的地方巡逻。” 如此一来,就能让更多的海商平安过来。 海商之间的消息灵通,得知这边不但安全,还有很多新奇的货物,自然更愿意过来做买卖了。 “朕还想着派人去琉球那边做买卖,海盗能用的船只少了一点,实在不怎么方便。” 郭珍珠:她怀疑皇帝剿灭台岛附近海盗,挖空人家宝库实在赚大发了,于是也想把外海的海盗一窝端。 而且哪里是不方便,船只其实也不算少,只是不够多,所以皇帝不乐意了吧! 不过也是,一次来回能多带点货,就能换更多的铜矿! 琉球非常喜欢这边的丝绸布料,也是给江南织造府推广销路了。 不过因为郭珍珠的主意,让江南织造府那些积压的丝绸早就卖光了,还预售了很多,只怕要明年才能把今年的订单还完,然后还有更多的新订单。 这让曹家既欢喜也发愁要怎么尽早完成这些订单,真是变成甜蜜的苦恼了。 另外皇帝有意跟琉球做买卖,江南织造府听闻已经准备扩建了,不然订单是怎么还都要还不完。 这倒是个好消息,江南织造府不用担心因为蕾丝布料的冲击,让他们的丝绸销路大幅度下降。 另外皇帝准备用丝绸来换琉球的铜矿,那边铜矿多,反而没那么值钱。 用丝绸来换铜矿,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来年新船队建起来,他这赚的只会更多。 尤其水师的船队比一般的海商,船只更多,也就更安全,一次来往能带更多的货物过去,换取的铜矿只会更多了。 皇帝又笑笑道:“之前四格格给朕出的主意,让士兵伪装后去边境跟罗刹国的人抢铁矿也很顺利。” 郭珍珠有点惊讶,皇帝的耐心倒是好。 他让人乔装打扮后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抢,而是叫这些人分散开去,加入到各个抱团的盗匪之中。 等士兵得到确切消息,清楚具体究竟有多少个被发现的矿产,这才开始动手,显然不想错失任何一个矿藏。 在打探消息的这段时间内,边境的纷争不断加剧,各个势力打得是元气大伤,皇帝这时候才下手,可以说是趁他们病要他们的命了。 郭珍珠:不愧是皇帝,心黑手更黑啊! 第157章 四格格立大功,自然该赏。 皇帝最后决定,把抢回来的一部分矿产作为四格格的嫁妆。 四格格觉得拿着这些矿产没什么用的话,以后换成钱或者其他宝物也行,就看她长大后想怎么换了。 对立功的事,皇帝对她夸了又夸,四格格听后很高兴,还羞赧道:“这也有太子二哥的功劳,当时女儿只是提了个建议,后来琢磨细节,让此事办得更好,都是太子二哥想的。” 不能只有她得了赏赐,太子也该有才是。 皇帝听后笑了笑,很高兴两兄妹的关系不错:“你放心,少不了太子的赏赐。” 他问过小太子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回答却让人很意外。 郭珍珠也是才知道,小太子要的赏赐,是皇帝小时候做的功课。 这些都被保存下来了,还整理好,被皇帝收藏起来。 没想到太子会要这个当赏赐,皇帝自然没拒绝,让李德全去拿过来了。 只是实在太多了,皇帝先送来一部分,是自己跟小太子差不多年纪做的功课。 小太子很高兴,还保证会好好收藏,又想誊抄一遍后再送回来。 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郭珍珠却觉得小太子实在太努力了,自己那些功课已经够多了,还想看皇帝跟他年纪一样时候做的功课来做参考。 估计小太子看过后会先自己做一遍,然后跟皇帝做的功课再对比一番。 这么一来,就能找到不足之处来改进了。 皇帝对小太子的上进也很欢喜,不过亦觉得只送自己以前写的功课实在太少了,另外还给小太子送了不少书册,其中有一些是孤本,一些则是翻译的西洋书籍。 郭珍珠:皇帝你这送的不是学习资料和更多的学习资料吗?就离谱! 小太子收到皇帝另外送的书册却很欢喜,每天埋头苦读。 郭珍珠感觉学霸的世界实在太难理解了,不过小太子高兴就好。 皇帝在畅春园住得舒服,毕竟这里宽敞多了,还有花园和内湖,能赏花和泛舟,比住在皇宫要自在惬意得多,于是住下就不想走了。 索性过年也是在畅春园过的,皇帝依旧准备了烟花。 正好内湖把花园隔开两半,男女宾客能分开坐,放烟花的船只就在湖中。 于是两边的客人都能欣赏到绚丽的烟花,一个个都是赞叹又满意。 更有人宴席后写了诗句来传唱,赞美璀璨的烟花。 郭珍珠不是很懂这些文人,见着什么都能写诗。 不过皇帝看了还挺喜欢的,自己也写了几首关于烟花的诗句,把其他人的诗句集中在一起,让内务府印刷成诗集。 这当然不能卖,只能送,诗句被收录的人自然能得上好几本。 他们能供在家里,也能送给亲近的朋友和喜欢的晚辈,简直是能吹嘘好久的礼物了。 六阿哥的农学书还没写完,宫里的印刷局没什么活计,倒是叫皇帝先用上了。 不过六阿哥的农学书已经在写第二本了,皇帝看完第一本,感觉很不错,已经拍板让人先印刷起来。 郭珍珠也看了六阿哥写的原稿,他的农学书跟之前出书的沈家和李家完全不同。 并不是囫囵把农学大致说一遍,从犁地、选种、播种、育苗等开始说,而是把作物分成了大类。 大类底下还有小类,大类的种植方法大差不差,但是一些特殊的品种就有一点不同的地方,写得是明明白白。 甚至还分开了地域,比如水稻在南方种和在北方种,彼此有 什么一样的地方,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样一来,拿到书的人看了,在南边或者在北边种的人,都不会因为用了同一种办法而不一样。 播种的时间,以及浇水的量等等都有所改变。 比如菱角,在南方容易种,但是到北方就需要注重保暖和湿度的问题。 六阿哥写得很仔细,可以说这是一本种植的入门书。 如今很多种地的人都是从长辈传下来的办法,粗糙得很,有些却因为口口相传丢失了不少细节。 没有那么系统化的种植,被六阿哥梳理过后就要容易得多了。 只有一样,种地的农人未必都识字,或者就识一点。 所以这农学书一出,种地的人可能不会看,不会种地的人看了也没用。 郭珍珠还担心六阿哥出书后,发现这书的作用其实没有那么大,孩子会失望。 于是她私下问皇帝,表达了这个担心。 皇帝听后笑笑道:“爱妃放心,这农学书出来后,在各地都有司农,会负责此事。”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3节 郭珍珠起初有点疑惑,皇帝这还给六阿哥的农学书分派kpi了? 让各地的司农采买这本书,那书的销售量完全不用发愁,六阿哥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但是郭珍珠很快回过味来,各地司农是识字的,他们拿到书后借鉴经验来教导当地老农种地,这种地的kpi就可能有所提高了。 指导了没提高,那肯定不是六阿哥这本农学书的问题,毕竟都写得那么详细了,做不到肯定也不是老农的问题。 老农不识字,那就是指导的那些司农的问题了。 思及此,郭珍珠感觉这压力全在各地司农身上,他们还不得卯着劲钻研这农学书,努力给当地提高一下产量? 要真能提高了,皇帝一见高兴了,指不定这司农还有机会被提拔。 要是搞砸了,没提高甚至还降低了,那司农的处境就尴尬了。 郭珍珠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臣妾想岔了。有各地的司农大人在,想必这书也能有所帮助。” 只是这书暂时就写了一册,写的是比较常见的作物,大部分地方都能种会种的。 哪怕当地没能让所有作物提高产量,起码有一种能稍微多一点,都能给皇帝交差了。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还得看当年的天气。要是天气不好,能保住原来的收成就算是提高了。 六阿哥很清楚一些不常见的植物,有些人可能都没见过,更别提是会种了,而且也没必要种。 所以第一册 农学书,他选的都是特别常见,又大部分人见过甚至种过的类型,这就很好上手,也愿意尝试了。 不然介绍怎么种蓝盆花,只能看又不能吃还非常稀少的花,谁会认真看究竟怎么种才能好呢! 郭珍珠并没有参与六阿哥写农学书的事,毕竟她对种植实在是不擅长,还不如六阿哥自己研究着写算了。 没想到六阿哥不但钻研了,还琢磨得尤其周到,一点都不需要她操心。 郭珍珠有时候觉得四格格和六阿哥真的太懂事了,几乎没什么需要她来收拾烂摊子,偶尔她还感觉有点寂寞。 等九阿哥出生后,爱哭的性子就让她预感到,这可能是个不一样的孩子,还真叫郭珍珠猜着了。 好歹九阿哥挨着郭珍珠就能安静,所以时常他清醒的时候,奶娘都会立刻把小阿哥抱过来。 郭珍珠也习惯了,九阿哥挨着自己乖巧躺好,不哭不闹,很快又继续睡过去。 后来九阿哥渐渐长大,清醒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坐,还学会了翻身,就变得没那么安静了。 她只要一个不留神,九阿哥就可能把自己翻出软塌。 郭珍珠只好让内务府做了一张宽敞点的小床,让九阿哥能够随意翻身。 只是他翻身越来越厉害,小床都满足不了九阿哥的时候,郭珍珠就像几年前一样,转移到厚厚的地毯上。 铺满的地毯几乎见不到边缘在哪里,足够九阿哥滚几十个来回了。 四格格一看见这厚地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额娘,我还记得几年前的时候,带着五弟和六弟一起在地毯上玩儿。好久不见这地毯,这会儿又拿出来给九弟用了。” 郭珍珠听后也跟着笑了:“没办法,九阿哥实在太能闹了,一个不注意,他翻身就能把自己摔着,只好把地毯拿出来。” “过阵子天儿要热了,这地毯不能用,在上边铺凉席,应该能凉快一点。” 周围角落再放上那种放冰的冰箱,估计能稍微好一点。 四格格低头看着九阿哥翻身过来挨着郭珍珠,就说道:“额娘,九弟等天热的时候就没那么爱动了吧?” 郭珍珠也低头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心里实在不确定,爱动的九阿哥天热的时候会不会消停一点。 等入夏之后,她正听六阿哥说着农学书上市的事。 原本早早就印刷出来了,不过铺货用了很长时间。 毕竟如今运输没那么发达,要把书册运去远一点的地方就需要马车或者船只,得不少的时间。 运过去再铺货,然后等待一两个月后的反馈,六阿哥也刚拿到手,高高兴兴过来告知。 “额娘,这农学书卖得还可以,家里稍微识字的都买了。偏远一点的地方卖得不怎么好,不过铺货也少。” 郭珍珠笑着道:“恭喜你了,这书看来写得很不错,所以买的人也多,你后边还打算写几册书?” 六阿哥被夸后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道:“额娘,我计划再写一本基础的,后边再写,会写少见一点的,那就不是农学书了。” 他掰着手指头说道:“除了基础的农学,种植作物,我打算再写一本种花的。不少花农也需要,他们毕竟是养花卖钱来养家,很多也是摸索着种。” 要是花没种好,开得不够漂亮,就卖不上价钱,那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不过比起种地,种花的花农家里要宽裕一点,识字的也会多一些。 毕竟种花需要花种,家里没点底蕴,光是花种估计就要买不起了。 六阿哥很清楚,基础农学书,铺货又多又远,全部卖出去需要很长的时间,完全是投入多,回报少。 要等完全回本,估计三五年都算快的了。 他自然不想无限投入,哪怕这份投入是皇帝做的,也不大乐意。 所以六阿哥打算同时写一本种花的农学书,让这些手里有点钱的人来采买,就能回来不少银钱,不至于光投入了。 郭珍珠没料到六阿哥连这一点都想到了,笑着道:“你怎么还担心起投入来了?难不成还怕你皇阿玛投入太多,回报太慢,手头要紧了?” 如今这谁缺钱,都不可能皇帝缺钱了,六阿哥这个担心其实没太大的必要。 不过郭珍珠也能理解,六阿哥写书,想造福很多人,却也不乐意只让皇帝投入和付出,想把这件事做得更好一点。 六阿哥笑笑道:“额娘,我也想让看书的人明白,我不止是兴趣和玩乐,也是认真的。” 郭珍珠听后一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儿子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 六阿哥擅长种地,也喜欢种地,每次种东西的时候都兴致勃勃。 哪怕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没有厌倦的样子,对待种地这件事也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认真钻研和对待。 六阿哥写农学书也是这样,希望自己多年的经验能够分享给其他人,叫别人也能种得更好。 但是他年纪太小,这时候出书,估计外界总会有点不太好的声音。 会觉得六阿哥想要名声,才会年纪小小就开始分享经验。 他这才种地几年啊,能有多少经验? 哪怕六阿哥真的天赋异禀,但是只种地几年就开始分享经验,总归还是太早了一点。 所以大多人只当皇帝给六阿哥出书,是喜欢这个儿子。六阿哥写书,就给他印刷出版了,还让各地司农买来看看。 哪怕一本书的价钱不高,那么多地方的司农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更别提司农拿着这本农学书,可能还会指导当地老农种地。 要是不怎么样的经验,司农看在皇帝的份上,也只能捏着鼻子,按照书里写的去指导。 如果当地的作物果真产量提高了,那就是见鬼的奇迹,要没有提高,那司农就得倒霉了。 可是司农作为臣子,压根不能拒绝皇帝。 估计大多人只同情各地司农,又暗地里认为皇帝太宠爱六阿哥,纵着小阿哥胡来。 宫人都被皇帝和郭珍珠再三整治过的,如今不会有人跟六阿哥提及宫外这些闲言闲语。 可是六阿哥那么聪慧,他自然而然也能猜出一部分来。 比起需要半年一年,甚至两三年比较才能察觉出产量的不同,种花就要直观得多了。 花伺弄得好不好,当年开花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郭珍珠心里明白六阿哥忽然提起要写种花的书,就是为了尽早证明他的能耐。 她自然是支持六阿哥,笑着说道:“按照你想的去写就好,我虽然想说其他事你不需要操心,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我更想其他人尽早见识到你的能力,一定能吓他们一大跳。” 六阿哥抿唇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不需要说太多,自家额娘就能明白,而且会毫不犹豫无条件支持他。 “多谢额娘,我会努力的。” 郭珍珠又摸了摸六阿哥的脑袋道:“不用太勉强自己,毕竟你的能耐是有目共睹的,也不需要其他人的认可。” 六阿哥在种地的天赋上简直无人能及,连皇帝都未必能比得过他。 孩子如此优秀,郭珍珠一直感觉特别骄傲,根本不需要外人来认同。 嘴长在别人脸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堵也不可能都堵住,反而不能叫六阿哥因为想让别人承认自己,接着钻牛角尖就不好了。 六阿哥乖乖被摸头,然后才笑着道:“额娘放心,我知道不管做什么,不可能所有人都认同。我只要做自己想做的,这就够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不愧是我的孩子,想得很通透,非常棒!” 这话让六阿哥又脸红红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扭头看向周围,生硬转开话题问道:“额娘,怎么不见九弟?” 郭珍珠笑着道:“四格格担心九弟老打扰我,就带着他去书房了。” 六阿哥更疑惑道:“我过来的时候,先去的书房,没见着四姐姐啊?” 闻言,郭珍珠一愣,旁边的林嬷嬷连忙说道:“主子,皇上那边派人来叫走四格格,说是去御书房帮忙。” 郭珍珠缓缓转过头来问道:“所以四格格把九阿哥一起带过去御书房了?” 等下,九阿哥不会在御书房捣乱吧? 林嬷嬷又说道:“主子放心,琉璃、立春和立夏一起跟着过去,帮着照顾九阿哥。” 郭珍珠想想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九阿哥实在太活泼了,如今还只会翻身,过阵子会爬了,她就得更苦恼怎么看住这个活泼的孩子。 她琢磨着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别是九阿哥闹得御书房更忙了。 郭珍珠带着林嬷嬷去前头皇帝的院子,皇帝的人没拦着,只一个人快步进去通传一声。 这也是皇帝的命令,郭珍珠过来不需要拦着等,只让人提前一步说一声就够了。 郭珍珠刚进去,见御书房并没有一团糟的样子,这才松口气,给皇帝行礼。 皇帝倒是笑道:“爱妃怎么突然过来了?” 听罢,郭珍珠连忙解释道:“臣妾正找九阿哥,听说四格格带他过来了,担心这孩子会捣乱,就赶紧过来看看。” 皇帝听后笑笑,指着旁边道:“爱妃放心吧,九阿哥乖巧得很。” 郭珍珠一看,九阿哥可不就乖巧了,躺在小太子腿边。 忽然九阿哥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直接爬进小太子的怀里。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4节 正看着手里折子的小太子,担心九阿哥会弄坏折子,胳膊抬了一下。 这下九阿哥就更顺利进他怀里,顺势还坐了下来,那动作不是一般的丝滑,把郭珍珠给看懵了。 好家伙,九阿哥居然拿小太子当人形椅子,也太嚣张了吧! 皇帝正好看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四格格带着九阿哥过来,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索性放在地上,转眼就不见了,翻身翻到太子那边去。起初还枕着太子的腿,如今他更是得寸进尺了。”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不确定道:“皇上,臣妾刚才瞧着,九阿哥好像会爬了?” 原本七个月会翻身,八个月会爬,九阿哥正好七个多月快八个月了,会爬也算是正常的。 就是在她院子里的时候,九阿哥只会翻身,怎么过来后就会爬了? 这第一爬还贡献给小太子了,看九阿哥在人家怀里坐得舒舒服服的样子,郭珍珠真是尴尬得不知道要怎么把这皮孩子拎回来。 四格格在旁边惊讶道:“九弟居然会爬了,之前只会翻身来着。为了坐进太子二哥怀里,九弟还都无师自通会爬了。” 郭珍珠:九阿哥其实也不用这么努力的! 她赶紧说道:“臣妾还是带九阿哥回去,别是打扰了太子殿下看折子。” 小太子还是第一次有弟弟这么亲近自己,直接坐进来,后背贴着他,软软一团,还热乎乎的,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听见郭珍珠的话,他连忙说道:“不妨事的,九弟不闹人,挺乖的。” 皇帝看出小太子手足无措,却有点喜欢九阿哥贴着自己的样子,不由笑道:“九阿哥看来挺喜欢太子的,这小粘糕看来换人粘了,粘得严严实实的。” 小太子继续看折子,九阿哥确实也没伸手去拽折子,安安分分在他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柔软的暖炉一样。 四格格也道:“额娘不用担心,我也会看着点九弟,不让他捣乱的。不过九弟的性子,只要黏着人就会安静下来。” 当然这个人也是分的,之前九阿哥是黏着郭珍珠,这会儿是黏着小太子了。 郭珍珠感觉还挺诧异的,毕竟九阿哥之前几乎没见过小太子,怎么就粘上了? 小太子看了多久的折子,九阿哥就坐在他怀里,一会吃手手,一会还想吃自己的脚脚,被察觉的小太子默默伸手压下了九阿哥的小脚丫。 九阿哥被压着小脚丫也不闹,以为小太子跟自己玩儿呢,小脸还带着大大的笑容。 小太子忍不住摸了摸怀里弟弟的小脑袋,感觉九阿哥的性子还挺好,一点都不爱哭闹。 九阿哥自己玩了一会儿,很快就在小太子怀里呼呼大睡。 小太子浑身僵住不敢动,免得吵醒九阿哥。 郭珍珠都要看不下去了,九阿哥之前把小太子当椅子,如今直接当床榻了,于是吩咐林嬷嬷把九阿哥抱走回去睡了。 她还以为九阿哥就是一时兴起,在书房里只有小太子没怎么见过,于是好奇过去贴着,下回再见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下回四格格带九阿哥去御书房的时候,九阿哥依旧无比精准爬过去在小太子怀里熟练坐下。 郭珍珠:九阿哥你是把小太子当椅子当上瘾了吧! 四格格:小粘糕换人粘了,可喜可贺! 第158章 郭珍珠也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怎么发展,九阿哥和小太子忽然就投缘起来了。 小太子似乎对这件事接受良好,还问过皇帝后,在御书房准备了九阿哥能吃的东西,给怀里的弟弟定时投喂。 他每天带着大号暖炉整理折子,逐渐习惯起来,除了夏天有点热之外,还要偶尔阻拦一下想吃脚脚的九阿哥。 九阿哥也习惯了,醒来第一件事终于不是哭了,而是哼哼唧唧的。 奶娘尝试了几次,总算明白九阿哥是要去找四格格。 九阿哥一把抱住四格格,四格格就懂了,抱着弟弟就去御书房。 然后九阿哥就会熟门熟路去找小太子贴贴,在他怀里玩一会,睡一会,醒来还会被投喂吃的,再继续玩一会睡一会,一天就过去了,入夜之前就会被送回来。 等四格格不去御书房的时候,小太子就会让身边 的宫女来接九阿哥,抱着他去御书房。 九阿哥看见这个宫女,就屁颠屁颠被人抱着走了。 郭珍珠就纳闷了,还有点吃醋,九阿哥怎的就那么喜欢小太子了呢? 如今九阿哥都不找她,光找小太子玩儿了! 郭珍珠盯着宫女抱走九阿哥的背影不放,四格格凑过来小声说道:“额娘,我猜九弟那么喜欢黏着太子二哥,是因为太子二哥身上的味道跟额娘很相似。” 郭珍珠一脑子问号,小太子身上的味道跟她相似?哪里相似,男妈妈的味道吗? 这把她整不会了,满脸疑惑道:“哪里像了?” 四格格压低声音道:“额娘爱喝茶,身上有隐约的茶香。我去书房的时候,偶尔也会闻到太子二哥身上有茶的香味。” 郭珍珠恍然,原来是这个味道相似,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九阿哥是狗鼻子吗?年纪小小的,居然就能闻到小太子身上的茶香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九阿哥那么迅速就换人来粘了,却是味道有点相似。 郭珍珠觉得这个理由离谱得要命,但是又十分合理,不然九阿哥怎么忽然就粘上小太子了呢? 但是她又忍不住陷入沉思:九阿哥用味道来分辨人,所以他难道是个小脸盲? 想到这个可能,郭珍珠就沉默了。 四格格还以为郭珍珠知道这事后会不高兴,连忙安慰道:“九弟如今还小,分不清人,只凭着味道,长大点可能就好了。” 郭珍珠点点头,又交代道:“这只是个可能,未必是真的,等九阿哥长大点会说话了,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了。” 就别告诉小太子这个可能了,毕竟她看九阿哥粘着小太子,小太子还挺高兴的。 要是小太子知道九阿哥粘着他,是因为脸盲只能靠味道来分辨人,这心情估计就要变得复杂了。 不过起初九阿哥可能是靠味道,更亲近小太子,后边看小太子对他那么好,九阿哥确实越来越喜欢跟小太子贴贴了。 加上小太子不但耐心陪着九阿哥,还会给九阿哥投喂好吃的,感觉九阿哥在小太子身边过得不亦乐乎,不到天黑都不肯回来了。 郭珍珠感觉这个小儿子还是个小吃货呢,有好吃的都快要忘了她这个亲娘了! 但是小孩子的喜欢大多都不持久,今天喜欢,明天可能就不喜欢了。 只是九阿哥对小太子的喜欢还挺持久的,直到周岁要抓周的时候,还每天跟小太子一起贴贴。 不过这时候九阿哥已经会走了,却不喜欢走。 每天不是被宫女抱着,就是被小太子抱着,放下来九阿哥也只喜欢爬,不肯起来走。 小太子尝试了几次,九阿哥要么嗖嗖爬着走不肯听了,要么就伸出小手要抱抱。 九阿哥还眼巴巴看过来,小太子哪里顶得住,只好伸手把弟弟抱起来了。 所以抓周的时候,还是小太子抱着九阿哥进来的,叫在场不少人都侧目。 毕竟两人年纪相差大,小太子跟顺皇贵妃的小儿子关系居然这么好,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太子没管其他人怎么想,只把九阿哥放在地毯上,轻轻拍了下他的小屁股,示意弟弟去抓周。 然后小太子就去皇帝身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地毯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好几本书册,有文房四宝,有算盘,有金银,还有玉佩和印章等等。 这些都是内务府准备的,郭珍珠只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记得以前还看过宅门争斗,在抓周上放胭脂水粉的,这东西颜色鲜艳,孩子一看就喜欢,很容易抓上。 宫里就要规矩多了,没这种东西出现。 九阿哥坐着迟疑了一会,才开始爬过去那堆东西面前。 他爬了一圈,似乎一个都没看上,然后掉头就爬了过来。 郭珍珠还纳闷九阿哥爬回来做什么,就见这孩子一把抓住了小太子的裤子。 郭珍珠:……孩子你出息了,抓周抓到小太子!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小太子也是吃惊,可能没料到九阿哥嗖嗖爬回来居然抓住自己。 内务府旁边主持抓周的人都懵了,他这要怎么说好听的话,说九阿哥胆大包天,抓周竟然把小太子抓了吗? 人都要词穷了,冷汗都要下来的。 皇帝看见后好笑道:“九阿哥怎么抓周抓到太子了,也是别出心裁。” 小太子赶紧说道:“皇阿玛,九弟年纪小,平日又经常跟儿子在一起,在陌生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来找儿子了。” 闻言,皇帝摆摆手道:“行了,让九阿哥再去抓一次,没抓到东西那就这样吧。” 反正抓周就是个形式,抓到什么唱一唱好听的话就过去了,没抓到也没什么。 难不成皇帝的儿子抓周的时候没抓到什么,以后就没出息了吗? 小太子赶紧把九阿哥放去抓周的地方,示意他抓一两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九阿哥看了小太子一眼,最后随手把脚边的金算盘抓了。 主持人感觉终于有话说了:“九阿哥抓到金算盘,聪明伶俐,智慧如海。” 换做一般人家,还可以说是财运亨通,财源滚滚,在皇家就没必要了。 毕竟阿哥们都不缺钱,也很少行商。 要说他们以后富可敌国……这是要造反还是造反啊? 最后主持的人只能憋出这么两句好话来,也是难为他了。 幸好抓周算是完满结束,九阿哥还把金算盘塞给小太子,明显要送给他。 小太子笑着收下金算盘,暂时帮九阿哥收着,等他长大后,再还回去当个纪念就挺好的。 要是九阿哥长大后不想要,小太子也能留下来当个念想。 小太子明白九阿哥如今粘着自己,是因为年纪太小,不知道地位和身份之分。 等九阿哥长大后,知道太子是什么,储君是什么,可能就没如今这般毫无顾忌地亲近自己了。 小太子也没有太贪心,有九阿哥这么个乖巧活泼的弟弟陪伴个几年,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5节 郭珍珠也没料到九阿哥比她想的要长情多了,或许是因为小太子对九阿哥确实很好。 吃的用的,小太子自己有的,也会给九阿哥一份。 要不是小太子晚上要挑灯夜读,不大方便照顾年纪太小的九阿哥,估计九阿哥都想住到小太子那边去了。 抓周之后,九阿哥就走得利索多了,小短腿跑得飞快,奶娘差点就要追不上。 小太子还担心九阿哥总在他身边太无聊,毕竟小太子不是读书就是在看折子,又或者在写功课和练字,无时无刻都在学习。 从天还没亮就开始,直到深夜才结束,他几乎没多少时间陪九阿哥去玩儿。 于是小太子特地挑了两个年纪不大,却稳重细心的小太监陪着九阿哥玩。 另外还选了两个侍卫跟着,免得九阿哥到处跑,摔着磕着了。 九阿哥就在外边玩儿,玩累了进来陪小太子一会,让小太子一起休息,吃点东西说说话放松一下。 然后小太子继续忙碌,九阿哥又出去玩儿,各不打扰,相处还挺融洽的。 郭珍珠起初还担心九阿哥总去小太子那边,会打扰到小太子就不好了。 后来得知小太子这个安排,实在太周到妥当了。没让九阿哥每天拘在屋内太无聊而捣乱,让他在外边撒欢。 等九阿哥玩累了,小太子也有点累了,正好两人又凑在一起休息说话,彼此都很满意。 足足三年,九阿哥都没厌倦这样的生活,依旧粘着小太子。 唯独他在外边撒欢的时间变少了一点,陪在小太子身边的时间多了一丁点。 小太子读书的时候,会教九阿哥几个字,发现这个弟弟很聪明,一教就记住了,第二天问的时候也没忘记。 于是他兴致勃勃,在休息的时候就教一下九阿哥。 教了一段时间,九阿哥已经学会了简单的字 ,能稍微看懂一点简单的书了。 小太子看着自己书架上的书都太深奥了,九阿哥这年纪很难理解,就另外让人送来千字文这种小孩子刚入门的书。 九阿哥看着看着,就抱着书呼呼大睡。 小太子无奈,只好再找人送来连环画。画多字少,这下九阿哥就能看进去了。 不至于看一会,他就抱着书睡个天昏地暗的。 这天小太子正看着几本折子,一本是关于跟琉球的海上贸易。 新的海船已经造出来了,开始试航,到琉球做铜矿的买卖。 带的货物很杂,除了丝绸之外还有一小部分蕾丝布料,再是瓷器和茶叶,甚至有金鸡纳霜等等。 看琉球那边需要交换什么样的货物,以后他们备货就能更集中了。 再就是边境抢回来的矿产不少,分批送回来,还得掩人耳目。 毕竟去抢的是乔装打扮的士兵,他们公然带回来容易被罗刹国发现,中途抢劫就麻烦了,还可能谴责他们故意加入混战之中。 于是得转几道,私下卖给商人,商人再用其他货物遮掩,一点点弄回来。 皇帝这两年打算让小太子多历练,这些繁琐的差事都交给他来审核。 小太子看着一堆堆的数字,不由揉着额角,只感觉琐碎又叫人头疼。 但是不审核检查清楚,这些矿产和货物的数目对不上,也会引起不少麻烦。 毕竟矿产运回来转了几手,如果数目不对,是有人不要命伸手了,还是中途的损耗,又或者记录的人出错等等,都有可能。 跟琉球做买卖也不止一家,而是很多家,都是琉球上边的大家族。要长期合作,就得看这几家人如何了。 打交道一次两次可能看不出来,得长远来看。 于是船队去了几次,分批把各家的铜矿带回来,每次数量也不一样。 小太子只能反复核对,要是他算错了,那办差的人都得倒霉。 他算得有点累,抬头忽然见九阿哥没在平日看书的地方,而是吭哧吭哧爬上椅子,小脑袋凑了过来。 小太子好笑道:“九弟喜欢看这个吗?” 九阿哥看了一会,忽然报了个数。 闻言,小太子一愣,低头看着自己在草稿计算的结果,居然是一样的。 他不可思议看向九阿哥,这个弟弟才几岁大,竟然是继承了顺皇贵妃的心算吗? “九弟,是谁教你算数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歪着小脑袋道:“额娘有教我数数,不过看了就会,很简单的!” 小太子沉默了一下,哪里简单了,还是这么快的心算? 不过想想四格格和六阿哥都没继承这个技能,估计是九阿哥的天赋了。 于是小太子拉着九阿哥帮忙计算,九阿哥看一下很快就算出来了,给小太子省了不少事。 他挑了一组数,自己计算后,跟九阿哥算的是一样的。 等郭珍珠知道的时候,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已经加入了审核组,帮着小太子计算各种矿产。 郭珍珠:九阿哥算是年纪最小的童工了吧? 不过皇帝让年长的大阿哥和小太子都开始帮忙办差了,大阿哥还好,只是去礼部学习,上午还要读书,下午去礼部。 礼部负责很多仪式,规矩和流程都要弄得一清二楚才是,绝不能有一点点差错。 大阿哥既要继续上课做功课,下午还得去礼部背书,背得人都要碎了。 小太子就是负责审核最近边境送回来的矿产数目,还负责跟琉球的铜矿买卖。 他上午也得上课,得帮着皇帝整理折子,还得参与皇帝跟大臣的议事,又得反复检查计算这些矿产数目。 自己还得看书、练字,小太子不去骑射课,早上还得打一套拳锻炼身体,体能不能落下。 他每个月还得抽空练习一下骑射,别是到时候去围猎,手生了什么都没打中,那就太丢脸了。 小太子甚至还帮着郭珍珠带九阿哥,给他找连环画的书,吃食都关心了一遍。 郭珍珠感觉他完全跟皇帝一样,不但是工作狂,也是时间管理大师。 她就不懂了,这两父子难道都不睡觉的吗? 皇帝使唤童工简直不要太顺手,尤其小太子帮了不少忙,让皇帝稍微闲了一点,有空跟郭珍珠偶尔去花园赏花,去耕地那边看看作物的情况。 他还能看看这两年新移植过来的葡萄,担心太少,跟第一年那样被五阿哥和六阿哥直接摘没了,索性多挪了一些过来。 中途有些葡萄植株没能活下来,有的种下后没能活,余下的不算多。 皇帝顺道还移了不少哈密瓜过来种下,畅春园这耕地的面积是一年比一年多。 如今畅春园的西边长长一条全是耕地,要不是园子不够大,估计这耕地还能继续延长开去。 皇帝也感觉有点可惜,园子太小了,这耕地没法再扩大了。 郭珍珠:皇帝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什么,畅春园比皇宫还要大一点啊!要不是中间有内湖在,估计耕地能一直蔓延到东边来。 皇帝已经开始琢磨在畅春园隔壁多弄个园子,这耕地就能扩大了。 郭珍珠:皇帝你高兴就好! 六阿哥对耕地扩大尤为高兴,毕竟皇帝给他分了一部分耕地,如今也能扩大一点了。 之前郭络罗夫人给他带的种子全种起来了,然后留了种继续种,如今面积越来越大。 里头的种子除了菜种,也有花种和树种,六阿哥通通都种了一遍。 毕竟这山里的种子,在外头还是挺少见的,多种一点,以后也能写进六阿哥的书里。 六阿哥已经把种花的书写了一册出来,印刷出版了。 就跟他预料的一样,买书的花农非常多,几乎 书一进书局,转眼就被采买殆尽。 这书的印刷都快跟不上售卖了,而且拿到书的花农按照上面写的去种,当年的花确实开得更绚烂更漂亮,也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这下外地的花农坐不住了,都跑过来采买,毕竟六阿哥刚开始印刷不多,都不够京城和周边的花农采买的。 而京城和周围的花农是最多的,他们种好的花都会送到京城来卖,也能卖上价钱。 毕竟京城都是富贵人家,不缺钱,才会追求生活,还经常开赏花宴,对花卉的需求很大。 甚至买的一批花的花期一过,就会重新采买新的一批进府。 要是贫穷的地方,吃都吃不饱,谁会去买花呢! 种花这书一出,让花农养的花都更好了,对六阿哥的质疑声音也就减少了很多。 等两三年后,各地的作物产量都渐渐起来了,更是没人能撼动六阿哥这少见的种地天赋。 只是农学再有天赋,六部里头,就仅有户部能涉及一些。 但是户部负责管理全国的财政、人口、土地和农业,如果六阿哥去户部,农业只是其中一小方面。 郭珍珠其实并不在意六阿哥长大后非要去六部哪里办差,可是阿哥们基本上都会有差事,哪怕挂名也好。 六阿哥要是什么都没,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了。 皇帝倒是很快着手解决此事,郭珍珠没想到的是,他打算在六部之外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农商部。 这个名字叫郭珍珠一听,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 皇帝想要成立一个专职农学的部门,可以直接指导各地种植的问题,不必户部来兼任。 户部也只能每年计算一下农田的数量,以及农田产出等等,对农学方面基本上没法指导。 以前只有皇帝一个,新设部门没太大的必要,但是如今有了六阿哥,这部门就能独立出来了。 另外船队建起来后,远洋行商就多了起来,比如去琉球采买铜矿,比如跟罗刹国做蕾丝和茶叶买卖,比如跟海商进行布料、茶叶、瓷器和时钟等等的出口贸易。 这会儿是船舶司负责,再由皇帝直接管理。 皇帝也想把这方面的事务独立出来,成立个新部门。 正好农学和商业结合出来,就不用独立两个部门那么麻烦了。 郭珍珠疑惑道:“皇上,六阿哥只擅长农学,对商业方面想必不太能处理得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6节 皇帝笑笑道:“爱妃不用担心,朕打算商业这方面暂时由太子来兼任。” 郭珍珠:小太子这童工的工作是越发多了是吧?皇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皇帝还补充道:“太子说九阿哥的算数很有天赋,才几岁大,已经能帮着核算了。等九阿哥长大了,也能进农商部帮忙,给太子分担一些。” 郭珍珠:童工的队伍越发壮大,还包括了九阿哥……九阿哥才几岁,已经被皇帝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看来九阿哥以后想当个吃喝玩乐躺平的小阿哥是不可能的了,工作岗位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他长大了! 如今九阿哥已经被抓去帮忙干活,郭珍珠原本还有点担心孩子太小了,被带去干活可能会很累又不大情愿。 然后她就看见每天兴致勃勃去小太子那边上工的九阿哥…… 算了,孩子高兴就好! 皇帝设立新部门的事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众大臣一看就明白,这个新部门是皇帝专门为六阿哥量身订造的。 有些大臣觉得没必要把农学单独挪出户部,让六阿哥直接进户部不就行了? 也有大臣认为六阿哥只擅长农学,进户部可不是仅仅会农学就行,在算数方面也得出色才是。 更有大臣觉得新部门成立得太仓促,加上六阿哥如今年纪还太小,根本无法独当一面。 不如等六阿哥长大后,才设这个独立的新部门会更妥当一点。 无数的折子飞进御书房讨论此事,皇帝却打定主意要设立新部门。 六阿哥年纪太小,如今无法领着一个新部门,那就先让别人领着呗! 皇帝启用的人选,是一个叫杨山的人。 这人除蚕桑外,对耕作、树艺、畜牧等也有很深的研究。 他还在当地设了学堂,把自己的研究教导给其他人。 郭珍珠得知杨山此人是李老爷子为皇帝推荐的人选,杨山曾为了农耕之事,跋山涉水来找李老爷子请教过。 两人后来互相通信多年,原本皇帝属意李老爷子,只是他年纪太大了,无法胜任,才会推荐杨山。 为此,皇帝对李老爷子的评价还挺高的。 毕竟李家那么多人,李老爷子并没有推荐本家人,而是推荐了对农学研究多年的杨山,是真心为皇帝推荐人选,而不是只想让自己族人平步青云。 派人查探过后,杨山确实多年如一日钻研农耕之事,是个有才之人,于是就被皇帝破格提拔。 皇帝倒是跟郭珍珠解释了一下,为何着急设立新部门的事了。 “农学这事在户部并不受重视,也无法对底下各地的司农做指导。毕竟户部的人也不擅长,只会做账本。” “以前朕只有一个人,还要指点农事,实在分身乏术。如今有六阿哥把农事分门别类做钻研,还写了书指导人。看各地只看书就提高了一点产量,证明这个方向是对的。” 六阿哥如此有才华,就不该被埋没,农学也该受到更多的重视。 毕竟粮食产量多了,才是国之根本。 “另外朕也有私心,一个新部门的成立没那么容易,需要摸索前行。要让六阿哥一个人辛辛苦苦去摸爬滚打去摸索,朕也舍不得,索性提早设立这个部门,等杨山摸清楚了,六阿哥也就长大了。” 郭珍珠听得挑眉,所以杨山就是个前锋,先一股脑往前冲去探路,摔打滚爬之后,把路摸清楚了,就交给六阿哥来,六阿哥就轻松多了。 对杨山来说,虽然有皇帝的私心在,却也让他有机会被破格提拔。 在这个位置上,比在乡村设学堂教导人,影响能更大,也让更多人受益,确实是双赢的做法了。 第159章 皇帝对六阿哥极近的宠爱,让传统老派的大臣颇为不安,担心过几年太子这个位子上的阿哥就要换人做了。 不过好在皇帝也没打算独设一个六部之外的部门完全交给六阿哥,而是让小太子来兼任,显然不算完全放手,让六阿哥胡来,还叫小太子能盯着点儿了。 虽然除了六阿哥,九阿哥似乎也要加入这个部门当中,只是年份估计还得远一点。 毕竟九阿哥还那么小,要正式加入这个独设的部门,起码得十几年后的事了。 如今九阿哥跟着小太子帮忙审核,就像是玩闹差不多。 老大臣并不觉得九阿哥真有那么厉害,能帮小太子审核那么多的账本和数据。 不过是小太子对这个最小的弟弟尤为偏爱,两人又投缘,年纪差得又大。 小太子对九阿哥偏宠一点,也是因为这个弟弟年纪实在太小,长大后对小太子是毫无威胁。 所以哪怕九阿哥是顺皇贵妃的孩子,小太子偏爱一点也无妨,就连大臣们都不觉得有什么,还能让小太子增加兄友弟恭的名声。 于是九阿哥几乎就在小太子身边长大,帮着小太子审核无数账本上的数据,给小太子减轻了不少负担。 小太子对九阿哥也很好,等九阿哥快五岁的时候,他就跟皇阿玛提出,想让九阿哥提前进尚书房,免得耽误了他这个算数的天赋。 郭珍珠听说这事的时候,心情还有点复杂。 学霸对人好,就会想让对方尽早学习,别耽误了天赋才是好。 郭学渣珍珠不能理解,还大为震撼! 皇帝也觉得九阿哥在算数上的天赋了不得,非常赞同小太子的话,二话不说就同意下来。 郭珍珠倒是担心九阿哥年纪那么小就去上学,会不大乐意,于是私下还拉着九阿哥的小手问道:“小九想去尚书房上课吗?不想的话,可以偷偷告诉额娘。” 闻言,九阿哥眨巴着眼睛,仰起小脸说道:“额娘,我想上学。太子哥哥很厉害,什么都会,我也想像他那样。” 郭珍珠:儿子,你这个志向不错,但是也太远大了一点! 小太子不但是个学霸,他还努力勤奋,让人怀疑他是不吃不喝不睡来学习的! 这世间估计不会再有第二个小太子了,九阿哥你还是放弃这个过于远大的理想吧! 郭珍珠一肚子的吐槽,对上九阿哥亮晶晶的双眼也不好说出来,只好道:“既然你要去上学,那就不能半途而废。要一大清早起来,每天上课后还要做功课,可不能哭闹着不愿意做。” “或者回头还闹着不肯去上学,你答应的事就不能随意反悔了,知道了吗?” 九阿哥点着小脑袋道:“知道了,额娘,这事太子哥哥跟我说过了。说读书很辛苦,不能睡大觉,上课饿了也不能吃喝。” 他掰着小手指数了数,嘟囔道:“太子哥哥怎么觉得我不是吃就是睡了?我早上也能起来,饿的时候也可以不吃……” 说到这里,九阿哥忍不住一顿,迟疑道:“额娘,饿了也不能吃一点点吗?” 他比划了指甲大小,眼巴巴看过来。 郭珍珠都被九阿哥看得心都软了,好笑道:“你怕饿着不能吃,怎么还答应去上课?不去的话,你就能饿了随便吃的。” 九阿哥人小小的,居然背着小手偷偷叹气:“额娘,太子哥哥的差事实在太多了!我看他从早到晚一直忙,都没时间休息。如果我读书厉害了,就能给太子哥哥分担一点点,他就能休息一会儿。” 闻言,郭珍珠忍不住捏了捏九阿哥故作深沉的小脸蛋,这孩子立刻破功了,鼓着脸不高兴道:“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捏我脸。” 他奶声奶气控诉一番,刚才那点小大人的样子立刻没了。 郭珍珠笑着道:“你这话跟太子说过吗?” 九阿哥点头道:“说了, 太子哥哥沉默了好久,然后抱着我,给我吃了两盘点心。平日太子哥哥说我吃多了会牙疼,每天只让宫女给我一盘点心。” 那天居然给他吃了两盘,九阿哥简直高兴坏了! 不过他也没独食,给太子喂了两块点心,太子也顺势吃了。 郭珍珠:多出一盘点心,就喂两块,你这弟弟够可以的! 当然九阿哥绝不会说,吃完第二天他就有点牙疼,然后好几天都被小太子禁了甜点心,别提多郁闷了。 不过郭珍珠是清楚九阿哥的意思,是很愿意去上学的,也不是一时兴起,更是清楚上学后有什么跟之前不同的地方,没想像中那么好,这就够了。 要是九阿哥以为上学跟平日玩乐一样,郭珍珠就要拦着他去了。 毕竟等九阿哥进了尚书房,就明白想得多好,现实就有多不好了。 但是他都知道了,那直接去上学就没那么多的抵触,不至于去一两天就不乐意去了。 尤其尚书房还有小太子在,九阿哥就更乐意了。 第二天他还真的大清早就爬起来了,虽然还睡意朦胧,走路都走不出直线。 身边伺候的宫女一人扶着九阿哥,一人给九阿哥擦脸,才让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还有宫女给他喂吃的,九阿哥只知道张嘴,一边吃一边瞌睡,人都没清醒过来。 等换好衣服走去尚书房,九阿哥才算是清醒了,欢欢喜喜进去跟其他阿哥和小太子打招呼,然后挨着小太子就坐下了。 大阿哥经过的时候忍不住戳了戳九阿哥的后背道:“九弟怎么坐前边,不坐后边来吗?” 坐最前面的只有小太子,其他阿哥一般不会坐在他身边。 毕竟太傅讲课就在最前面,做什么都一目了然,连瞌睡一下都不行。 大阿哥早就躲在最后一排听课了,理由也是现成的,他长得太高大了,会挡住后边弟弟们的视线。 太傅自然知道大阿哥上课想瞌睡,坐后边没那么显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下来。 反正大阿哥只要不闹腾,平日功课都做了,太傅如今也不会太管着他。 大阿哥都开始办差了,估计留在尚书房的时间不会长,最多一两年可能就不用再来了。 太傅没必要这时候还管着大阿哥,闹得彼此都不自在。 今儿也是九阿哥第一天上学,大阿哥就见他毫不犹豫坐在小太子身边。 虽说他知道九阿哥跟小太子的关系不错,却没料到九阿哥这么粘着小太子。 大阿哥作为过来人,还是提醒一下这个最小的弟弟,别是等会上课瞌睡被太傅立刻发现,那就太丢脸了。 九阿哥回头笑眯眯道:“大哥放心,我昨晚很早就睡下了,今天不会瞌睡的!” 闻言,大阿哥欲言又止。 不是昨晚睡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太傅说课让人忍不住瞌睡啊! 太傅已经进来了,大阿哥不好开口说出真相,立刻丢下九阿哥,溜到最后一排去了。 大阿哥:九弟,大哥就帮你到这里了! 太傅进来给阿哥们行礼后,先给九阿哥摸底,看看他学了多少。 得知九阿哥被小太子手把手教会识字,千字文已经学会了,太傅心里很是满意。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7节 加上皇帝昨儿吩咐过太傅,九阿哥读书差不多就行了,他算数方面的天赋要更好,侧重点可能在算数上面。 这让太傅就更轻松一点了,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今天多了个学生,太傅讲得尤为激动,意犹未尽停顿了一下,低头就发现九阿哥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瞌睡。 太傅惊得瞪圆了眼,小太子察觉到太傅的目光,扭头发现身边的九阿哥居然听得睡着了。 还真让大阿哥说中了,九阿哥刚开始上课就瞌睡。 小太子在太傅开口之前,伸手捏了捏九阿哥的鼻子。 九阿哥呼吸不畅,哼唧两声,很快醒了,睁开眼对上太傅的眼睛,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太傅看在他第一天上课的份上,就没有直接训导一番,只让九阿哥专心听课。 等下课后,他还给九阿哥布置功课,写五张大字。 九阿哥点头应下,一点都不推脱,太傅的面色才好看了不少。 大阿哥在后边看了个一清二楚,乐呵呵上前来道:“我就说九弟上课会打瞌睡,不好坐在最前面吧?听大哥的没错,明天坐到后边来?” 小太子却替九阿哥婉拒了:“大哥,九弟的个头太小,坐在最后边只怕都要看不见听不清楚了。” 何止,九阿哥简直要淹没在其他兄弟的个头之中,太傅都要看不见坐在后边的他了。 大阿哥心想这不是好事吗?九阿哥长得矮,坐在后边不管是瞌睡还是发呆,都不会被太傅发现。 不过看小太子的样子,是想让九阿哥好好上课,又是先提议叫这个弟弟来尚书房的人,自然不会让九阿哥来尚书房偷懒划水。 大阿哥冷哼一声,没继续再劝,毕竟他们还得去上算数课。 算术课的时候,九阿哥依旧坐在最前面跟小太子挨着,这次他就不瞌睡了,还听得津津有味。 白晋见了十分欣慰,毕竟算数课上,除了小太子非常积极认真学习,其他人都是可学可不学的样子。 尤其是大阿哥,好几次上课都打瞌睡。 五阿哥因为画图纸要测量的关系,这几年学起来就要用心多了,却还是不如小太子学得好。 六阿哥为了测量耕地,也努力了一些。 三阿哥对算数不大感兴趣,学得很一般,勉强能跟上。 四阿哥学着比三阿哥要出色一点,对数字也比较感兴趣,却没有特别努力。 白晋以为这课堂就是小太子一枝独秀了,没想到出现一个天赋不错的九阿哥。 九阿哥学得很快,而且迅速能举一反三,让白晋这个先生教得是心花怒放。 有什么比一个天赋出众的学生,学什么都跟海绵吸水一样快,这简直是当先生最欢喜的事了! 白晋能断定,九阿哥这么学习下去,等长大后必然能在算数上有所建树。 他迫不及待想给九阿哥开小灶,不过却被小太子拒绝了。 小太子解释道:“白晋先生,九弟年纪太小了,精力不足,虽然学得快,却也不能揠苗助长。” 年纪那么小,正是需要好好吃睡的时候,学得太多成为负担,九阿哥以后就要长不高了,还可能出现厌学的情况。 白晋听后,只好压下激动,低头道歉:“太子殿下,是微臣思虑不周。” 小太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带着九阿哥走了。 九阿哥年纪还小,还没到学骑射的时候。小太子则是要忙差事,下午的骑射课免了,就没过去。 小太子想得很周到,还派人带去口信告诉郭珍珠这件事。 郭珍珠知道后,忍不住跟宜贵妃小声嘀咕道:“妹妹,我感觉小太子长大后肯定是个好阿玛,实在太会带孩子了。” 宜贵妃难得赞同道:“是啊,看太子殿下把九阿哥带得真好。吃得好却不让多吃,读书好却也不叫九阿哥太辛苦。” 皇帝都未必能做到小太子这个份上,郭珍珠感慨小太子对九阿哥真是十分用心了。 小太子还担心他擅自帮九阿哥拒绝了白晋开小灶的事,会让郭珍珠不高兴,特地让人告知,处事着实周全。 郭珍珠让人回信,跟小太子道谢,九阿哥年纪小,刚开始学习,确实没必要太辛苦。 孩子小不定性,要是很快厌倦了学习就麻烦了。 有小太子在,郭珍珠都不用在九阿哥身上多费心。 六阿哥除了上课之外,最近开始跟着杨山学习。 这位新任的农商部尚书,在农耕上钻研了几十年,经验丰富,是六阿哥最理想的农学老师。 杨山也对六阿哥的天赋很是欣赏,于是一老一少很快成了忘年交。 六阿哥擅长种植,在桑蚕方面就不大熟悉了。 这方面却是杨山的特长,足够给六阿哥手把手教导一遍。 毕竟以后六阿哥接管农商部,在农业上不能只有种植,桑蚕方面也得熟悉才行。 桑树要怎么种,蚕要怎么养,蚕丝怎样才是最适合的等等,六阿哥都要从头开始学起来。 杨山当年为了培养适合的桑树,按照古法在自己的田地里种,谁知道一棵都没活过来。 六阿哥听说这事后大为诧异,问道:“杨先生,这桑树为何种不活,是水土不服吗?” 听罢,杨山摇头道:“并非水土不服,而是这古法记在的栽种方法是古老的桑树品种。那种桑树早就没了,所以这种古法种桑的办法也就不合适。” “我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找到办法,养出适合的桑树来。” 六阿哥知道,杨山说的几年,其实是十三年。 他花了十三年的时间,只为了找出适合当地桑树的种植方法,造福了不少种桑的乡民,六阿哥对此相当佩服。 另外杨山对畜牧业也颇有心得,家畜和家禽的饲养,以及常见的病症怎么治疗等等。 六阿哥学得如痴如醉,光是笔记就写了很多,还让人装订起来。 郭珍珠见他如此努力,还特意交代小厨房给六阿哥做好吃的,叮嘱身边人让六阿哥注意休息的时间,别是看入神了都忘记睡了。 她没想到六阿哥都这么忙了,还跑过来,说要跟自己学习从商之事。 理由也是现成的,六阿哥说道:“京城好几个铺面如今日进斗金,满京城就找不到比额娘更会做买卖的人了。儿子以后要掌管农商部的话,农学要会,商业之事也得知晓才行。” 虽说有小太子兼任,但是他也没怎么从商过,肯定比不上郭珍珠了。 六阿哥要求的也不多,没奢望比自家额娘还厉害,起码要会一点,不容易被人忽悠被骗,能让买卖不至于亏钱就好。 郭珍珠听着就好笑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厉害吗?可是我得告诉你第一件事,做买卖不可能一直都挣钱而一点都不亏钱的。” 这话叫六阿哥露出疑惑的神色来,毕竟郭珍珠做的几个买卖,就没有一个亏钱。 但是郭珍珠却说,做买卖就亏? 郭珍珠说道:“就跟你种菱角一样,不是一次就能做好才是正常的。你可以让人帮忙打听一下,京城的铺面做买卖成了的有多少,铺面这几年做不下去换东家又大概有多少,心里就有数了。” 她可不想让六阿哥误解,以为做买卖就跟吃饭一样容易,轻轻松松就能赚钱。 要是六阿哥自己做买卖,小打小闹无所谓,但是接管农商部的话,那商业就是非常庞大的交易。 只要一个决策错了,损失那就太大了。 得反复斟酌才行,绝不能有丝毫轻视。 六阿哥抿着唇道:“因为儿子突然跑来找额娘学习做买卖,额娘看出儿子感觉这买卖很简单,很容易就能学会了。” 所以郭珍珠一开始没教他怎么做买卖,而是先让六阿哥改变态度。 郭珍珠点头道:“咱们自家的买卖也就算了,自负盈亏。但是农商部的话,那就会有很多国与国之间的买卖,数目相当大,做坏一次买卖就不得了。” “哪怕以后每一笔买卖你都做得很顺利,但是在心里也得告诉自己,不要轻视小看下一笔买卖。当你疏忽的时候,很容易掉入陷阱。” 六阿哥疑惑道:“额娘,做买卖也跟围猎一样,不小心就会掉进陷阱里头吗?”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那是当然,买卖是买方和卖方之间的博弈,确实就跟围猎没什么两样了。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是猎人,其实很可能是别人的猎物。” 听见这话,六阿哥若有所思,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所以有时候对方主动让利,看似是让咱们占便宜了,其实是在挖坑占咱们便宜了?” 郭珍珠不解看了过来,六阿哥连忙解释道:“是因为琉球跟咱们做铜矿的买卖,用的是生铜,数量大,价钱比较低。” 这话让郭珍珠点头,生铜其实就是没有提炼过的铜矿,杂质多,所以数量大,价钱却不高。 六阿哥继续说道:“琉球那边就提出想把提炼后的熟铜做交易,就能减少重量,咱们这边船队也能运送更多没有杂质的铜矿回来,琉球那边的铜矿价钱也能提高一些。” “这看着似是咱们没吃亏,琉球那边也能多卖一些铜矿,仿佛是双赢。只是皇阿玛压下了这个要求,儿子原本有些不明白,如今倒是隐约知道事情有点不简单。” 郭珍珠听后点头附和道:“那是因为琉球提炼的技术不如咱们,他们把铜矿提炼,虽然是杂质少了一点,却依旧不够纯,但是想要咱们这边的熟铜价格。” 六阿哥立刻接话道:“这么看来,琉球是想占便宜了。他们炼制的铜矿不够好,价钱却跟咱们一样,杂质却要多,重量自然也高了。” 可以说原本这边一斤铜的价钱,琉球那边只有八两,其他全是杂质不能用,带回来还得重新提炼一次不说,价钱方面也吃亏多了。 不但给了更高的价钱,还要二次提炼增加成本。 六阿哥皱眉道:“琉球这样实在太不厚道了,根本不是诚心做买卖。他们就不担心被咱们这边发现了此事,以后不跟琉球做买卖了吗?”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琉球有很多大家族跟咱们做买卖,这家使了小手段,东窗事发了,他们不直接做买卖,还可以卖给其他家族,让这些家族再卖给我们。” 不过是倒两手而已,他们依旧有赚头。 “琉球那边铜矿非常多,价钱哪怕提高了一点,依旧比周边其他地方要低一些。而且他们的地域离咱们近,船队过去也方便。” 六阿哥顿时明白了,琉球离得近,铜矿多,是个最适合的买卖对象,暂时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选择。 所以皇阿玛会压下琉球的诉求,并没有立刻撕破脸。 他不由皱着脸道:“额娘,我感觉做买卖好难,比种地要难多了。” 郭珍珠轻轻捏了捏六阿哥的脸颊道:“这才刚开始,你就开始觉得难了?这只是小意思,以后你还可能遇到更难察觉的陷阱。” 六阿哥嘟囔道:“额娘,那这事怎么办?既不能跟琉球直接断了买卖,也不好答应他们这件事,不然咱们拿到那些提炼不好的铜矿又不能直接用,还得再提炼一回才行。” 他眼巴巴看过来:“额娘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的法子了?” 郭珍珠没点头,其实解决的法子是有的,就看皇帝舍不舍得了。 第160章 郭珍珠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琉球提炼铜矿的技术落后,只要让对方使用新技术就行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8节 那么提炼出来的话,铜矿的提炼率高上很多,体积变少,船队就能减少运往的次数,也提高了效率。 她想的直接,但是无缘无故教会琉球新的提炼方法,估计皇帝不会舍得。 哪怕琉球其实早就在多年前向大清称臣,并每年上贡。 然而如今琉球却是一国两属,也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 它的位置就在台岛和倭国之间,台岛被收复后,琉球就顺势继续成为藩国并纳贡。 其实在前朝的时候,琉球就已经是所属藩国,册封都是由这边帝王允许并派使臣过去进行仪式。 可是倭国在前朝末年,趁着这边内乱的时候,幕府派兵攻占琉球,俘虏琉球国王,并逼迫国王划分五岛送给倭国。 琉球国王不得已,只好承认并送出部分国土,才得以被释放。 但是倭国并没有跟这边撕破脸,依旧让琉球向大清纳贡,只开始渗透琉球内政和贸易。 可以说皇帝前脚送给琉球的提炼方法,后脚倭国就能拿到手。 所以此事一定要慎重为之才行,不能轻易做决定。 郭珍珠低声跟六阿哥解释了前因后果,六阿哥眨眨眼道:“额娘,琉球这一国两属得解决才是,不然这上贡和贸易迟早有一天会被截断。” 这话叫郭珍珠不由看了六阿哥一眼,琉球的上贡确实只持续百余年,之后大清开始势弱,琉球就被他国完全占领。 上贡之事就此断绝,确实是当初没能把琉球的所属弄清楚,把倭国之流彻底赶出去,才会留下祸患。 郭珍珠笑着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很对,只是之前皇上腾不出手来解决,又觉得没必要大动干戈。” 因为倭国虽然进驻了,暂时畏惧大清的势力还不敢胡来。 倭国这会儿还打不过大清,打了也可能两败俱伤,所以才隐忍下来,潜伏着等待机会再一击即中。 等大清弱下来了,倭国必然会趁机扑过来狠狠咬下一口! 郭珍珠想到后世要受倭国的窝囊气,就恨不得说服皇帝派人把倭国干掉算了。 只是他们势弱之后,环伺的豺狼除了倭国还有其他很多国家,都灭了也不现实。 六阿哥说道:“只要咱们一直强大,倭国就不敢撕破脸,咱们直接把倭国赶出琉球不就好了?” 四格格正好回来,听见这话就笑了:“六弟好志气,只是我在书房听了不少,倭国在琉球渗透多年,要完全赶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渗透除了政务就是贸易,跟大家族都有贸易来往,还有联姻等等,要彻底切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一刀切下去,可能就会误伤友军了,还因为藕断丝连,怎么切都切不完。 六阿哥皱眉道:“四姐姐,难道就没有把倭国彻底赶出琉球的办法了吗?不然铜矿这贸易,不也让倭国赚上了?” 毕竟倭国如今渗透大家族,大家族跟这边做的铜矿贸易,指不定钱有一半流入倭国幕府的手里,这就叫六阿哥十分不痛快了。 四格格坐下后也皱眉说道:“皇阿玛正准备处理此事,毕竟琉球如今这位年轻国王性子懦弱,很好拿捏。他后宫里除了皇后,基本上都有倭国血统的嫔妃。最糟糕的是,他膝下两个儿子全是倭国嫔妃所出。” 郭珍珠不由侧目,皇帝居然跟四格格透露这么多消息了吗? 她接话道:“一旦琉球这国王的两个儿子长大,这位国王只怕就要英年早逝了。” 四格格连连点头道:“额娘说的话跟皇阿玛是一样的,这会儿那两个儿子,年长的那个都快六岁了。” 郭珍珠明白,留给那位琉球国王的时间不多了。 四格格又说道:“琉球国王也明白倭国的狼子野心,可惜他的臣子大部分都被倭国渗透了,实在信任不过。最后是派了奶娘的兄弟偷偷送信过来给皇阿玛,想要请皇阿玛帮忙解决此事。” 说是解决,跟求救信差不多了。 毕竟再过几年,那两个儿子大了,这位琉球国王就得“病逝”,自然十分害怕,又有紧迫感。 六阿哥挑眉道:“这琉球国王再是懦弱,遇到自己生死之事,倒是胆子大起来了,还敢偷偷派人给皇阿玛送信求救。” 四格格也讽刺一笑道:“他不大胆一回,就得慢慢等死了,能不拼一回吗?等他一死,两个儿子其中一个继承王位,身后的倭国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把琉球彻底拿在手里了。” 明面上还是琉球,实际上却是倭国的囊中之物。 郭珍珠点点头,想了想才说道:“倭国能渗透大家族,分走一部分琉球的领土,咱们其实也能有样学样。” 六阿哥听后吃惊道:“额娘的意思,是学倭国的样子也渗透那些大家族了?再占领一部分领土作为自治区,再一点点往外推,直到把倭国的人赶走吗?” “但是这么一来,需要的时间太长,那个琉球国王能等得到那个时候吗?再就是,跟这些大家族周旋,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些大家族跟倭国私下有来往,可能还联姻了,彼此之间利益紧密联系,要分开不容易。 犹如扯断自己的双臂一样,大家族估计会犹豫,会想要讨要更多好处,才愿意承受这切肤之痛。 如果不能给出最好的筹码,大家族想必不会愿意彻底斩断跟倭国的关系。 闻言,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既然他们斩不断,那就别斩了,换人来扶持不就好了?他们如今是大家族,以前也是从小家族过来的。” 六阿哥立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扶持小家族,渐渐壮大后跟这些大家族打擂台,但是这些小家族能抵挡得住大家族使的绊子吗?会不会还没壮大起来,就被掐灭掉了?” 郭珍珠不以为然道:“大家族的关系错综复杂,并不可能都一条心,要拆开他们很容易。拆掉后,他们无法拧成一股绳,就没多厉害了。” 六阿哥听到这里,双眼亮晶晶看过来:“不愧是额娘。” 四格格在旁边也点头附和道:“不愧是额娘,想得居然跟皇阿玛几乎一模一样。” 郭珍珠诧异看过来,就见四格格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在书房里听了一耳朵,加上皇阿玛跟大臣商议的时候,也让我在屏风后面听了听,大约也能猜出用的什么招数。” 只是四格格没料到,郭珍珠想的竟然跟皇帝一样。 先拆大家族,再扶持其他跟倭国没有多少关系的小家族起来,然后再把跟倭国关系紧密的大家族这些人赶出琉球。 “用的正是提炼的新方法,皇阿玛打算在琉球设立新的提炼工坊,小家族可以把自家的铜矿在里面进行提炼,然后再售卖给咱们。” “提炼会收下一成作为工费,但是咱们这边会帮小家族把提炼后的铜矿全部吃下。运输方面,丝毫不用小家族的人来操心。” 郭珍珠不住点头,这么好的条件,只需要花费一成的铜矿,小家族自然愿意答应。 小家族之前都掺和不进这买卖来,钱都被大家族赚去了,如今能加入,当然没有不应的。 四格格又道:“皇阿玛会派人监督这些小家族,免得他们私底下还跟倭国的人接触,那就白费功夫了。另外还会让船队去倭国占领的那部分领土走一圈,示威一番。” 六阿哥听到这里不由好奇道:“四姐姐,这船队过去怎么示威,对天放炮吗?” 郭珍珠抿唇含笑道:“不,应该是直接对他们的领土放炮,估计船队会乔装成海盗的样子。” 四格格连连点头道:“对,就跟额娘说的这样。也是上回我给皇阿玛的提议,打算用在船队上。” 招数旧也没关系,好用就行了。 在边境抢矿产的时候能用,如今去威胁占领琉球领土的倭国人也能用上。 郭珍珠接话道:“估计不止放炮,还上岸抢劫,做足海盗的样子。抢上几回,这些倭国人肯定吓破胆了,肯定会带着东西赶紧跑。” 再不跑,家底都要被抢光了,人身也不安全,眨眼间要被炮弹击中就麻烦了。 幕府的船队派来的不多,炮弹更是少,平日都没怎么用过,压根打不过如今大清的水师。 唯独一点,就是这些水师真能乔装出海盗的样子,不会露馅吗? 四格格似乎看出郭珍珠的疑惑,笑眯眯说道:“额娘,这些水师之前绕道打了不少海盗,见得多了,学起来应该挺像的。” 所以应该能装得像一点,毕竟倭国这些人估计也没见过太多海盗。 反正认出来也无妨,咱们这边死活不承认就行了。 郭珍珠跟一双儿女低声讨论,宫人早就退到门外,心腹守着门,其他宫人则是退得更远。 见状,郭珍珠颇为满意。毕竟他们到底是在讨论朝政,郭珍珠和孩子们私下商讨就算了,叫宫人听见到底有所不妥。 都不必她吩咐,心腹宫人就已经安排妥当,叫郭珍珠跟一双儿女能畅所欲言。 四格格喝了一口蜜水,忽然又道:“额娘,皇阿玛准备让太子二哥成婚,已经在选人了,嫡福晋挑了瓜尔佳氏。” 郭珍珠有点惊讶,小太子才几岁大,就已经要成婚了? 不过想想,这年头的人均寿命不高,于是都挺早婚的。 这么早定下来,还要走各种流程,等真正成婚估计至少也要一两年后了。 等小太子成婚后,其他阿哥的亲事也会陆续定下来。 尤其年长的,比如大阿哥,也该在小太子后边定下来了。 小太子和大阿哥都开始办差了,已经立业就该成家。 之后大阿哥成婚后,就该出宫建府了,不再住在南三所。 对他来说,估计是一件好事,毕竟宫外有自己的宅邸,要宽敞舒适得多了。 唯独一点,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放过大阿哥,让他不必继续去尚书房,还是叫大阿哥继续进宫来读书。 郭珍珠想了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毕竟大阿哥如今进的是礼部,事情不多,主要是背下各种流程和仪式之类的。 反正都要进宫来点卯的,来都来了,不如继续上课吧! 尤其大阿哥读书不算特别好,一放松了,不让他进尚书房,又住在宫外,没皇帝和太傅盯着肯定不如以前那么努力的,很快就要荒废学业了。 皇帝自己还这么努力,当然不会让自家儿子有机会偷懒了! 思及此,郭珍珠同情了大阿哥一秒,忍不住问面前的儿女道:“你们再过几年也要成家了,心里面对枕边人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听见这话,四格格脸红红道:“额娘,女儿不怎么想那么早就嫁人,可以在宫里多陪额娘几年就好了。” 听罢,郭珍珠笑笑道:“你在宫里多住几年也好,但是一直住下去却不大可能的。” 四格格也明白,又说道:“我的额驸不需要太厉害,笨一点也行,不要自作聪明,能听话点就更好了。” 六阿哥听后惊讶道:“四姐姐,你这个要求好奇怪。听话?是听你的话吗?” 这话让四格格毫不犹豫点头道:“当然了,不如我聪明,还不听我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六阿哥忍不住沉默了,四姐姐这个择偶要求真的能找到适合的额驸吗? 郭珍珠又看了过来,六阿哥也红着脸,结结巴巴说道:“额娘,我的要求跟四姐姐不同,福晋对农学比较感兴趣,也跟娘一样支持我种地种花就好。” 四格格也看了过来道:“六弟,你这个要求似乎也太难了。” 高门贵女谁懂种地啊,估计一个个都五谷不分,根本分不清楚作物和杂草。 让她们支持六阿哥种地种花,每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那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这些贵女平日可能喜欢踏春骑射,喜欢琴棋书画,唯独不大可能喜欢种地种花。 六阿哥叹气道:“反正还有好几年,再看看就好。”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19节 郭珍珠看着两姐弟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好笑道:“说不准以后真能遇上,你们怎么就开始苦着脸了?” 她两手捏了捏四格格和六阿哥的脸颊,毕竟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呢! 九阿哥这时候蹦蹦跳跳进来,见郭珍珠正跟四姐姐和六哥玩闹,也凑了过来,抬起脸让自家额娘也捏一捏。 郭珍珠笑着轻捏了一下,九阿哥这才满意了,在她身边坐下。 她就问道:“今儿这么早回来,没在太子殿下那边帮忙吗?” 九阿哥伸手要拿起一块点心,被四格格轻轻拍了一下,拿出帕子给他擦手。 被擦手的九阿哥露齿一笑,还跟四格格道谢后,拿起点心啃了一口才含糊说道:“皇阿玛给太子哥哥送来画像,说要他选福晋和侧福晋。画像好多,我看了一眼,起码几十张。我猜太子哥哥要看很久,就先回来了。” 四格格听后,忍不住调侃道:“九弟平日跟太子二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就不怕太子二哥有了嫡福晋,就不记得你这个弟弟了?” 九阿哥眨巴着眼睛道:“太子哥哥成婚有了二嫂,跟我这个弟弟有什么关系?我和太子哥哥可以一起办差,二嫂也不会来。” 言下之意,他们两兄弟一起办差的时间居多,太子妃也不会加入进来,对九阿哥来说没什么影响。 郭珍珠: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卷,一个比一个工作狂!九阿哥小小年纪就只知道办差,也真是够了! 四格格没逗倒九阿哥,再接再厉道:“九弟除了办差的时候,平时也不能总粘着太子二哥,总要给二哥和二嫂在一起的时间。” 毕竟平日九阿哥吃饭和办差都一直跟小太子一起,以后总得给太子两夫妻相处的时间吧! 九阿哥煞有介事得点头道:“四姐姐说得对,等我成亲了,也会多抽时间跟福晋在一起。姐姐放心好了,我不会打扰太子哥哥和二嫂的!” 郭珍珠好笑道:“你才几岁大,就想着以后的福晋了?那你说说,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福晋?” 九阿哥双手托着下巴,嘟嘟囔囔道:“我想以后的福晋跟额娘一样,长得好看又聪明,什么都会。” 六阿哥没好气瞪了这个弟弟一眼道:“九弟你想得挺美的!”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反正我就是想想,我如今年纪还小,谁知道长大后会不会遇到跟额娘一样好的福晋!” 他歪着头又补充道:“实在找不到额娘这么好的,那就找个算数学得不错的,不至于跟我说不上话。” 四格格追问道:“九弟说的不错是多不错?” 九阿哥很快答道:“跟我差不多就好!” 这话叫四格格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伸手捏了捏九阿哥的小嫩脸:九弟你想得真的太美了!他这算数天赋比其他兄弟都好,去哪里找一样厉害的媳妇? 郭珍珠在旁边看着几个儿女闹成一团,不由笑了起来。 第161章 郭珍珠笑完后就开始发愁了,四格格这还好说,有钱有能力,找个地位身份没那么高的额驸,勉强还能找个听话的。 六阿哥和九阿哥就难了,六阿哥这要求自家福晋支持他种地种花还好,应该还能找到。 但是让福晋跟着六阿哥一起种地种花的话,这就真的太难了。 总不能给六阿哥找个老农的女儿吧,那就肯定是种过地的,说不准还下田干过活。 别说郭珍珠,皇帝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九阿哥这个就更难了,虽说因为郭珍珠的缘故,如今高门大户家里,未出阁的姑娘除了学女红,还不少开始学蒙语和算数了。 但是女先生不好请,会蒙语和算数的女先生就更少了。 还要跟九阿哥一样的天赋,学到他这个地步的姑娘家…… 郭珍珠:九阿哥不会注孤生吧? 好在之前皇帝问过苏麻喇姑的意思,请苏麻喇姑写一本蒙语启蒙书,好叫这些姑娘在家里也能自学一番。 苏麻喇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书写得好,也是能教不少人,又能流芳百世的好事。 她认真写了启蒙书,里面用汉文和蒙语,双语对照来学,又添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学蒙语的时候也不会沉闷。 苏麻喇姑特地送来给皇帝和郭珍珠看过,皇帝觉得太简单了一点,郭珍珠却认为正好。 这书正适合毫无基础的人来学,自然是越简单越好,这才能入门。 等入门后,会一些常用的蒙语,熟悉后想要继续学习,就能再自己学深一点。 苏麻喇姑却苦恼道:“娘娘,这蒙语得读,光是书却不能教人读出来。” 郭珍珠点了点头,如今没有点读机,不能一点书就能发音,自学没个先生教导,这些学蒙语的人就要学成哑巴蒙语了。 勉强会看一点蒙语的书,却无法说,不能交流那就不算是学会一种语言了。 但是书又不会自动发音,苏麻喇姑写完后一直苦恼这个问题,迟迟没能找到解决办法。 郭珍珠想了想说道:“可以尝试用拼音,这样就能拼出发音来。” 所以问题来了,这拼音是不是也得教会了,才能看着拼出来? 这学得不是更多了吗?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皇帝倒是很感兴趣道:“爱妃说说,这拼音要怎么弄?” 皇帝让李德全送来文房四宝,郭珍珠就随手写了几个简单的,还念了出来。 苏麻喇姑跟着念了一下,连连点头道:“这拼音好,并不复杂,要是学会了,就能举一反三,学会拼出音节,读出蒙语来。” 但是要怎么教会人,变成另外一个问题了。 郭珍珠指着拼音道:“可以在旁边标上嘴型的图画,辅助对方学习发音。” 不能面对面学习发音,就只能靠这些来辅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苏麻喇姑听后点头赞同道:“娘娘这个主意好,把嘴型画下来,这些拼音的发音并不复杂,对着嘴型也能学起来。” 皇帝也颔首道:“朕让画师帮忙画上,回头对一对嘴型。” 这对的自然用不着郭珍珠来,郭珍珠只需要教会苏麻喇姑这些拼音的读音就够了。 苏麻喇姑学得很快,郭珍珠不过重复了几遍,她就已经全学会了,还反过来念了一遍让郭珍珠纠错。 郭珍珠:不愧是曾经教导过皇帝的人,苏麻喇姑也是个学霸啊,学习能力极为优秀! 苏麻喇姑得到拼音后,简直如获至宝,赶紧回去跟画师沟通,尽快画下来。 皇帝见她行礼后匆匆离开,笑着说道:“朕许久没见苏麻喇姑这么有精神头的时候,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后,她虽然看着似是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却依旧有些提不起劲,人也瘦了不少。” 他知道苏麻喇姑跟着太皇太后很多年了,太皇太后病逝,对苏麻喇姑是极大的打击。 苏麻喇姑努力振作起来,却看着像是强颜欢笑,皇帝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宽心。 如今郭珍珠提出让苏麻喇姑撰写蒙语启蒙的书,又提到用拼音来学习读音,让苏麻喇姑陡然变得积极了起来。 她一忙起来,似乎都忘记沉浸在悲伤当中了。 为此皇帝很感激郭珍珠,笑着道:“多亏爱妃,爱妃以后还有什么好主意只管告诉苏麻喇姑,让她多忙起来。” 郭珍珠笑着应下,又想到苏麻喇姑重新变得容光焕发的样子,确实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当中了。 皇帝想让苏麻喇姑忙一点,那郭珍珠就不客气了。 这蒙语书做出来后得校对一番,添上嘴型的图画后最好用上彩色,才能更直观一点。 彩色印刷的话得出好几版,看看哪个颜色最好最清晰。 再就是封面,这是一本书的点睛之笔,不能马虎得了。 郭珍珠这些列出来后,一股脑都交给苏麻喇姑亲自来。 理由也是现成的,这是苏麻喇姑出的第一本书,自然要办得妥妥帖帖。 她亲自来把关,也能把书做得最好。 苏麻喇姑自然没有不应的,还觉得理所当然,十分积极投入到做蒙语书当中。 三格格原本担心苏麻喇姑要给她们上课,还要做蒙语书,实在太忙了,就想着要不要建议她暂停上课,只专心做书。 四格格得到郭珍珠的提醒,于是先拦下了三格格:“三姐姐,苏麻喇姑做出这本书来,正好让你帮着看。上课的时候拿着书学习一番,也能看哪里还有不妥的地方能改正,不也是帮上苏麻喇姑的忙了?” 三格格听后感觉也对,于是没跟苏麻喇姑提出暂停上课的事。 于是苏麻喇姑上午要上课,下午得准备蒙语书,忙得不可开交,精神头却是越来越好了。 皇太后得知后,特意请了郭珍珠去慈宁宫,十分感激道:“多得你让苏麻喇姑忙起来,她如今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我也终于能放心下来。” 皇帝特地送了八阿哥到她身边来,皇太后忙着照顾八阿哥,也就没再沉浸到太皇太后离开的悲伤当中。 但是苏麻喇姑不一样,她虽然也给宣妃和三格格上课,空闲的时候会坐着发呆,人也越发瘦了,叫皇太后越发担忧。 如今好了,苏麻喇姑忙得脚不沾地,不再有时间发呆,也就不会继续胡思乱想,吃睡都比之前要好了。 可能是白天忙碌累了,人就会饿,夜里也能睡得更踏实一些。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哪里,苏麻喇姑做的这本蒙语入门的书,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也是大功一件了。” 尤其造福了九阿哥,蒙语的入门书写出来了,算数的入门书还会远吗? 她打算跟皇帝通通气,找白晋来写这算数入门的启蒙书。 皇帝是写过算数书,但是写得太深奥了,压根不是刚入门的人能看懂的。 皇太后笑着附和道:“确实如此,不止京城的姑娘家,不少勋贵的小子也在学蒙语,有些却不得其法。” “他们的长辈有些消息灵通的,听说苏麻喇姑写书,这蒙语入门的书还写得极好,就想尽快给自家小子学上。” 郭珍珠心想,这些长辈当初学蒙语估计是硬着头皮学的,可能还死记硬背。 他们要教导子孙学蒙语,也得抓瞎。如今苏麻喇姑这入门的书,能学得轻松一点,这些人自然心动了,谁不想让子孙舒服一点呢! 勋贵们十分期待,于是苏麻喇姑反复校对后,这蒙语书很快就开始印刷装订了。 宫里用上最好的雕版,纸张和墨水都用上等的。 封面更是苏麻喇姑让画师反复画了几版,最后定下的骏马图,右侧还有蒙语入门等字眼,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但是书印好后,苏麻喇姑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这书要怎么卖? 她原本想着直接送,不卖的话,就不需要纠结定价的问题了。 但是对郭珍珠来说,苏麻喇姑费了很大的心思做的书,怎么能免费呢! 其实免费也不是不行,她最担心的是,免费的东西会叫人不够重视,学起来就没那么用心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20节 可是要怎么卖这本书,要是卖得太便宜也不好,卖得太贵的话好像也不够妥当。 郭珍珠想了想去,最后打算把这个问题丢给皇帝来想。 皇帝得知后,有些意外道:“爱妃有什么好苦恼的,苏麻喇姑亲自写的书,自然得卖高价了。书还是彩印,又用上了爱妃给的拼音,十分珍贵,一本定价一百两似乎少了点。不过一个人可能不止买一本,那就暂时先这个价钱吧!” 郭珍珠:一本书一百两,皇帝你认真的吗?这是抢钱啊! 不过皇帝都直接拍板价钱,勋贵们也不差钱,那么努力学习蒙语而想买书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 郭珍珠乐观想了想,就把这事放下了,只交代名下的书局帮忙上架这书。 还是过了一阵子,四格格提起这事来:“额娘,苏麻喇姑的蒙语书卖得极好,宫里都要印不过来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大为诧异:“之前宫里印好的蒙语书都卖完了?” 四格格点头道:“是啊,刚开始买的人不算多,只勋贵们每家买上一本。毕竟家里刚学蒙语的孩子也不算特别多,买一本试试看的样子。等他们买回去,发现这拼音和彩色嘴型图十分直观,学蒙语发音尤为快,立刻又多买了几本。” “勋贵们买了,一些大臣也跟着买,于是就卖完了。原本工坊也觉得没那么多人买,一次也印得挺多,打算慢慢卖,谁知道一下子没了,只能着急又印了起来。” 郭珍珠听着不解道:“勋贵就算了,怎么大臣们也跟着买了?是知道苏麻喇姑写的,于是特别好奇吗?” 四格格摇头道:“额娘有所不知,虽说没规定臣子们满蒙汉三语都会,但是会的话,他们晋升的机会就大很多。” 郭珍珠听得出来,这大很多已经保守的说法,而是机会非常大了。 也是,如果语言出色的话,在文书上面就有很大的帮助,更能被调派到各种地方,都能派上用场,所以被晋升是理所当然的事。 进了仕途后,也不是官员们不想多学语言,得到更多晋升的机会,而是学不会啊! 既没有那么多全能的先生教导,只能自学,还没有教材,就摸索着学,能学会的都是奇才了。 如今听说苏麻喇姑的蒙语入门,只要有眼睛的都能学会,官员们自然一窝蜂去买了。 买过的发现是真的好,一传十十传百,买的人就更多了,于是开始供不应求。 郭珍珠没当过官,自然不知道还有这种晋升的潜规则在。 不过也是,皇帝是个学霸,他当然希望底下的臣子也能是学霸了。 是学霸就提拔起来用,还特别好用,怎么能不喜欢呢! 苏麻喇姑也没想到这书如此受欢迎,还特地来感谢郭珍珠。 郭珍珠笑着摆摆手道:“这是苏麻喇姑写的书,也是书特别好,叫买书的人蜂拥而至。” 闻言,苏麻喇姑笑着说道:“这书也多得娘娘指点,加上了拼音,叫众人学得快多了。” 她还带来了一个锦盒,说是书的分红。 当初出书的时候,皇帝定了价钱,苏麻喇姑就打算把书的分红大半都送给郭珍珠。 毕竟这书里的拼音,是郭珍珠特意教给苏麻喇姑的。 要不是有这个点睛之笔,这书其实跟其他蒙语入门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也不会这么受众人喜欢来采买了。 郭珍珠却觉得这书是苏麻喇姑的心血,她只提供一点拼音的便宜,拿走大半分红实在不应该。 还是皇帝看她们二人推脱来推脱去,最后就帮两人拍板定下来,一人一半就好了。 他也觉得郭珍珠这拼音是首创,送给苏麻喇姑写在书里,拿一半不为过。 苏麻喇姑为了写书废寝忘食的,还盯着打板和做彩印,十分辛苦,拿一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是这分红就定下来了。 这会儿苏麻喇姑刚拿到书的分红,就赶紧给郭珍珠送来。 郭珍珠只看了一眼就笑着问道:“听闻这宫里都要来不及印,正好之前我在宫外买了一家书局,连带着印刷工坊。苏麻喇姑要是信得过,可以让那边工坊一起印。” 苏麻喇姑听后连忙笑道:“娘娘言重了,哪有信不信得过的事,奴婢还要多谢娘娘慷慨帮忙。” 她知道这书坊是郭珍珠为六阿哥准备的,就因为六阿哥之前说要写农学书,于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宫里印的自然好,不过这农书没必要印得特别华丽漂亮,基础农学书的话简单点就行,宫外的书坊足够应付。 如今六阿哥的农学书印得差不多了,书坊也闲置下来,郭珍珠就打算给苏麻喇姑印书用。 反正她如今也算是入股了这蒙语入门书,帮着印刷也是应该的。 为了版面一样,还用的宫里的雕版,请了个工匠过去手把手教,这就万无一失了。 书坊印刷跟宫里几乎一样,就连墨水和纸张都用相同的,一般人看不出区别来。 书的数量上自然多了不少,刚印好就送到书局来上架,让一直买不到的人不由十分欣喜。 郭珍珠听书局的掌柜写信来,说是还有外地的官宦人家派管事来采买蒙语书,才发现这需求确实非常大。 京城的人都还没买完,外地的也来抢购,更是供不应求了。 书坊用上印刷机,印得已经够快了,依旧没能满足外边的采买需求。 郭珍珠就让琉璃给书坊的掌柜带话,叫他增加人手来印,不然一个个不吃不睡也要印不完的。 这边书坊印得如火如荼,郭珍珠就听说琉球的事,皇帝打算交给小太子来练手。 算是小太子单独负责的一个大差事了,还涉及藩国和倭国。 四格格还实时跟郭珍珠八卦了起来:“太子二哥先是让水师乔装成海盗去那五个岛抢劫,抢了两次,倭国人吓得不行,叫琉球国王派兵过去保护。” “琉球国王找借口没派兵去,倭国人就叫大家族派私兵去帮忙。” 郭珍珠一听就笑了:“这下好了,要是去的琉球的士兵,太子殿下还不好放开手脚来,如今换成这些大家族的私兵,就能一窝端了。” 听罢,四格格也跟着笑了起来道:“确实如此,太子二哥也是这么想的,让水师就不用客气了,把倭国那一片地方炸了一下。他们有的吓得直接跳海想游回倭国,有的还记得自己有船,开着船跑了。” “太子二哥也没追这些倭国人,只上岸抢了不少金银珠宝回去,又绑了那些大家族的私兵,让大家族出钱来赎人。” 四格格笑眯眯道:“太子二哥出的价钱是一人一百金,私兵有足足上千人呢!这些大家族可不敢让人知道他们竟然藏了那么多私兵,必然要把人赎回去,只好捏着鼻子送黄金来了。” 郭珍珠:好家伙,小太子这乔装成海盗,是不是乔装得太像了一点?还知道抓人要钱,还一人一百金,这海盗作风是学得十成十了! 所有人加起来十万金子,看着多,却又刚好卡在大家族能拿得出来的线上。 可见小太子是故意出这个价钱,让大家族能拿得出来,却又十分肉痛。 要是价钱叫的低了,大家族掏得容易,以后倭国人又回来,叫他们出私兵去打架,大家族麻溜又出了。 钱掏了,他们下次还敢! 要是价钱叫的太高,估计大家族就不肯掏了,直接放弃,让这些私兵自生自灭算了。 如今叫大家族肉痛掏出十万金,以后倭国人再摇人,他们就得掂量一下,要不要再答应了。 再就是这十万金虽然没伤了大家族的根本,并没有伤筋动骨,却也掏空了他们大半的流动资金。 郭珍珠只觉得,小太子年纪不大,这城府一点都不比皇帝少,这些计策一个比一个周全又有用,不愧是皇帝手把手教导的继承人。 她正想着,又听四格格说道:“太子二哥收到十万金后,对大家族说第二天把那些私兵放了。实际上夜里的时候,就派人跟这些私兵透露消息,说大家族拒绝掏钱赎人。” 郭珍珠:小太子这扮演海盗是不是太入戏了一点,竟然只收钱却不办事,还睁眼说瞎话糊弄这些私兵? “那怎么办,太子殿下真要把这些私兵杀了?要别人知道,可能不大妥当。” 郭珍珠都能猜出知道的朝臣会说小太子什么,太伤天和,草菅人命什么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四格格点头道:“太子二哥没打算杀了他们,水师里有个会琉球语的人假扮同乡,让这些私兵摸去大家族那边抢了船只,再偷偷去倭国避难。” 郭珍珠听着都要忍不住给小太子竖起拇指,这招真是太妙了! 第162章 见郭珍珠对小太子的对策满脸赞叹的样子,四格格好奇道:“额娘,太子二哥为何让这些私兵偷船去倭国?要是他们去倭国求救,倭国带兵过来,岂不是给水师添麻烦了?” 郭珍珠听后,笑着摇头道:“倭国要是带兵攻打琉球,早就动手了,如今只占着五个岛屿。一来是忌惮咱们,不敢硬碰硬,毕竟琉球一国两属,不是完全属于倭国的。” “倭国如今只占了一部分,咱们暂时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们要全部强占,那咱们就不能不计较了,必然要打起来。” 四格格点头附和道:“所以倭国一直没有带水师攻打琉球,忌惮咱们之外,也怕跟咱们硬碰硬,有可能打不过?” 郭珍珠说道:“光是打一场就要损失惨重,倭国没有这样的魄力,还不一定能打赢,所以这场仗能不大打自然是不打的。要是咱们去攻打倭国,倭国当然要反抗。” “但这不过是琉球,倭国可要不可要。如今占着一部分,他们已经满足了。” 如果不是琉球的地域位置特别敏感,倭国未必会对这么个小国感兴趣,更别提是这些私兵去求救,他们就愿意出兵。 四格格恍然道:“所以倭国不会答应这些私兵的请求,私兵估计也知道,那么他们偷船跑什么?去了倭国,不也成了下等人,哪里有在琉球的时候自在呢?” “他们既然被告知主家不给赎金,让私兵自生自灭,那偷船做什么,直接摸进主家报复不是更好吗?” 四格格不明白,难不成这些私兵被“抛弃”了,还顾念着主家,所以不肯报复回去? 郭珍珠摇头道:“出一口恶气容易,只是毁了主家,这些私兵就更是无法在琉球生活下去了。主家不给赎金那是不仁,但是他们报复的话就是不义了。” “而且我猜测这些私兵应该不会去倭国,会去更远的地方。主家只以为他们都死了,他们的亲朋戚友才能安全。” 郭珍珠说完又笑笑道:“最妙的是这些私兵把大家族的船只偷走了,那他们就不能跟咱们之外的人交易铜矿。” 四格格一怔,顿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太子二哥这招真是一石二鸟,既解决了那些私兵,没留下来当麻烦,还不用亲自解决。另外他们弄走大家族的船只,他们再想跟别人做铜矿买卖是不行了,只能跟咱们做。” 大家族还给了小太子一大笔赎金,一时之间压根没有资金去买船,原有的船只又被私兵都带走了。 留给他们的选择就是跟咱们做铜矿交易,但是咱们不想要杂质太多的铜矿。 四格格笑眯眯道:“那些大家族只能捏着鼻子用咱们在琉球建造的提炼工坊,花一成的钱来做提炼,然后继续跟咱们做买卖。” “咱们要是不想跟大家族做这个买卖,那么他们也没办法了。主动权都拿捏在咱们手里,再也轮不到这些大家族发话。” 说到这里,四格格才得知小太子这一手有多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诸多问题。 他们拒绝跟大家族做买卖的话,那么这些大家族除了铜矿就没别的能拿得出手,总不能变卖资产。 琉球就那么小,如果没有船只把东西运出去,就只能在当地变卖。 东西哪怕再贵重,但是数量多了,价钱就得压下去了,能买的人就没多少,自然还能压价,就只能贱卖。 如此一来,这些大家族自然而然就要没落下去了。 倭国被赶走了,大家族他们手里头的私兵还没有了,琉球国王就不必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只要把身边的倭国嫔妃和两个儿子处理掉就行了。 至于怎么处理掉,就看琉球国王自己了。 总之小太子这次历练确实干得漂亮,郭珍珠觉得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小太子应该能拿到九十九分,剩下的一分没给是怕小太子骄傲了。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21节 不过在皇帝眼里,对小太子这一系列手段不是特别满意。 他用饭的时候跟郭珍珠随意提起道:“太子这次历练,结果还凑合,但是手段依旧粗糙了一点。” 郭珍珠:哪里还凑合,哪里粗糙了? 不是,皇帝你对小太子的要求到底多高啊? 她一头雾水问道:“皇上,臣妾瞧着太子殿下这次做得不错,还在四格格面前夸了殿下,实在是一石二鸟。既打击了琉球那些大家族,砍掉了他们的左膀右臂,又把倭国人吓跑了。” 闻言,皇帝点头道:“只能说太子的运气不错,爱妃想想,要是太子让那个会琉球语的士兵假装同乡偷偷去劝。如果被瞧出并非琉球人,那就会让对方拆穿了没给赎金之事,反而适得其反。” 郭珍珠眨眨眼,她还以为这是个好办法,在皇帝看来居然不是吗? 皇帝见她不解,就仔细解释道:“让咱们的人直接去劝,还不如故意装作私下说漏嘴,叫关起来的私兵其中那么一两人逃出来听见,他们去劝反而更真实。” 相比一个自称是同乡的外人来劝,当然是自家兄弟来劝才更有说服力。 皇帝又道:“亏得这些私兵太蠢,当时因为没被赎回去所以慌张害怕,一时才没察觉这个漏洞。但是等他们坐船离开,半路上要察觉不对,可能会掉头偷偷回来琉球,那就麻烦了。” 郭珍珠听得一惊,竟然还有这么个漏洞吗? 这么看来,小太子的计策确实不够十全十美。 但是他才多大啊,阅历才多少,已经相当不错了,皇帝就不能夸一夸孩子吗? 不过皇帝对小太子的期待很高,别说夸了,不批评不训斥就已经不错了。 这次做得不够周全,皇帝提点了小太子几句,后者立刻就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赶紧低头告罪。 只是皇帝嘴上说小太子做得不够好,后续提炼铜矿工坊的事还是继续交给小太子来办。 小太子的做法很简单,小家族都是要交一成,大家族来问就要给两成。 大家族的人自然不乐意,掉头就回去了。 但是他们打听一圈,发现这个工坊提炼的成色却极好。 原本他们的铜矿最多只能出五成,这个工坊却能出七到八成。 相同重量的铜矿,五成的价钱跟七八成那是没法比的。 大家族能怎么办,只好捏着鼻子又来工坊求合作,这时候工坊却要三成了。 听见这话,大家族的人都想直接甩门而去了,又害怕自己走了,下次再来就要四成! 这工坊是不想做他们的买卖了吗?怎么一次比一次提的更高了? 正跟这些琉球大家族想的那样,工坊就是不想做他们的买卖,他们掉头走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大家族的人又不傻,看出对方的有恃无恐,他们确实也无法提炼出成色这么高的铜矿。 而大清这边的买卖,有了高成色的铜矿,谁还要低的啊! 所以大家族手里的铜矿不交给工坊提炼,自己提炼的就要卖不出去了。 他们才交了一大笔赎金,私兵不但跑了,还偷走了很多船。 再不把手里的铜矿变现,他们就要变卖家产了,这哪里能受得住? 于是他们麻溜跪了,三成就三成,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小太子得知后还挺遗憾的,怎么他们那么快就答应了呢? 要是再生气迟疑几次,那就能再加上去了。 为此,皇帝就提点道:“太子还是太仁慈了一点,怎么就一点点加,直接说五成不就好了?” 如今已经说出三成了,也不好中途反悔。 不过第一个来的是三成,后边来的第二个就是四成,第三个就可以是五成了! 郭珍珠:……这比例蹭蹭涨的!黑心商人听了都要自愧不如! 不过她想着这些大家族之间都有联系,得知第一个只要两成,偷偷把自己那一份送过去,蹭一下不就好了? 郭珍珠没想到,皇帝早就料到了,也没叫人拦着,等对方把铜矿送过去,故意让人抓了个现行,然后把第一个的两成变成后边这人的五成了。 多好,两成的人就这么干掉了! 郭珍珠:……姜还是老的辣,相比之下,小太子的手段确实比皇帝嫩了一点!毕竟皇帝下手是真的黑啊! 闹这么一出,大家族之间当然不敢再互利互助了。 如此一来,有的能只交三成,有的要四成,有的甚至要五成。 他们之间不平均,当然要不高兴,这么一来彼此抱团的关系就要被打破了。 郭珍珠琢磨着皇帝不是为了那三四五成的铜矿分成,而是为了拆散这些大家族,不让他们再团结在一起。 然后顺道出最少的钱,抢最多的铜矿! 但是小太子之前假扮海盗先抢了十万金,琉球国王为了表示感谢又送来十万金。 郭珍珠怀疑琉球国王家里有金矿,不然怎的如此大方送这么多金子来? 没料到她忍不住吐槽的话叫皇帝听见,他居然点头答道:“琉球国王名下确实有几个金矿,要不是之前有些被倭国人把持,他一时没能挖出太多,不然还能送更多的金子来。” 郭珍珠:琉球国王还真的家里有矿啊,还是金矿,而且不止一座! 皇帝继续说道:“不止金矿,琉球国王名下还有银矿和铜矿。” 郭珍珠听着就羡慕坏了,不过琉球国王家里的矿这么多,怎的就混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要不是他们插手,琉球这国王指不定就换倭国人来做了。 难怪倭国想占据琉球,虽然这个国家不大,但是矿多啊! 要不是琉球一国两属,另外属于大清,估计倭国早就想全占下来,再派人过来挖矿了! 郭珍珠这么想着,心算了一下小太子收的赎金和琉球国王的谢礼。 看来琉球那些大家族完全是倒贴钱来做铜矿买卖,他们这边做的什么买卖啊,直接叫抢钱算了! 不过小太子还列了个账单,水师出行,粮草和药物算进去,打的炮弹也得算进去,这些全是消耗。 小太子收的赎金,原本想全部送过来,皇帝却让他随意处置。 他就列了个账单,用赎金把这些损耗都填上,还分一部分给水师将士们打赏。 说是打赏,也算是封口费,叫这些水师假扮海盗的事要烂在肚子里面,绝不能泄露一点出去。 九阿哥还帮着核算了一遍,回头跟郭珍珠提了一嘴。 郭珍珠感慨小太子还挺会精打细算的,跟喜欢挥霍的皇帝不一样。 看来以后小太子登基了,不管国库有没进项,起码花出去的不会跟皇帝那么多了。 毕竟小太子也没皇帝那么多烧钱的喜好,瞧着也很会挣钱的样子,看他抢钱的速度就知道有多厉害了! 皇帝一点点把手头上的事交给小太子来办,自己是越发轻松了,小太子却是更忙了。 他忙得都没时间跟九阿哥多见面,只能九阿哥过来帮忙核对账本的时候,两人才能多说两句话。 九阿哥一手托着下巴叹气道:“额娘,太子哥哥忙得完全不见人。今儿说是要试穿大婚服,尚衣局的尚宫领着好多绣娘过去帮忙。” 这事郭珍珠却是知道的,皇帝给小太子送画像,其实早就确定了嫡福晋的人选。 不过侧福晋就给小太子来选了,小太子只看了几下,就挑了两幅画像,时间都没有一刻钟。 郭珍珠怀疑小太子压根就没看完画像,只赶着去办差,索性随意看两眼就选好了。 只能说小太子不愧是工作狂,连选侧福晋的时间都懒了。 不过也是,皇帝能给小太子送的画像,里头的人都是最适合的。 小太子心里也明白这些画像的女子是谁家的,哪家的姑娘最合适,他估计也心里有数,所以选的时候就特别快了。 无关情爱,只是身份合适,性情听说不错,瞧着也合眼缘,这就足够了。 所以小太子选起来就特别快,眨眼间功夫就选好了。 太子大婚这事也不用郭珍珠来操心,自是有内务府来操办。 钦天监选好日子,内务府就会派人筹备纳采,大多是金银玉饰、貂皮棉衣等东西。 虽说是内务府来操办,不过大约的流程郭珍珠还是知道的。 她捏了捏九阿哥的脸颊说道:“怎么,太子殿下忙碌,还要成婚了,没能跟你玩儿,你这是寂寞了?” 九阿哥嘟嘟囔囔道:“额娘,我也挺忙的,要上太傅的课,要上算数课,要帮着太子哥哥偶尔做一点数据核算。还有白晋先生准备写一本算数启蒙的书,请我过去帮忙看看呢!” 这话叫郭珍珠好奇道:“白晋还请你过去了,叫你怎么帮忙?” 九阿哥眨巴着眼睛道:“这启蒙书是给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看的,宫里看年纪就我最合适,于是就让我来看了。” 郭珍珠:请九阿哥看,白晋真的不是叫他去帮倒忙的吗? 果不其然九阿哥说道:“我看了之后,觉得白晋先生写得太浅了,虽然是启蒙,但是也不能这么简单,会让人失去兴趣。” 郭珍珠:只有你看了会失去兴趣吧!其他人只会看不懂!意见提得很好,下次别提了! 她扶额道:“好了,你还是别去帮倒忙,这是给没入门的孩子看的,你已经入门了,让白晋换个人帮忙看吧!” 九阿哥哼唧道:“白晋先生也是这么说的,觉得这书对我来说太浅显了,可能不大合适,于是去请了李铭来看。” 郭珍珠有点意外道:“怎么请了李铭?他看着这启蒙书还好?” 毕竟李铭跟着六阿哥上学有好几年了,看这算数的启蒙书不觉得也太简单了一点吗? “白晋先生怎么没请七阿哥和八阿哥,两位阿哥的年纪也比较小?” 九阿哥摇头道:“白晋先生请了两个哥哥过去看了,七哥觉得挺浅显易读,就挺好的。八哥的话,他就没说话,只点头附和。” 郭珍珠一愣,看来这么几年下来,八阿哥还是不爱说话。 反正七阿哥说了,八阿哥只要点头附和就算完了。 九阿哥继续说道:“白晋先生有点为难,最后想着找个对算数不是很擅长的人来问比较好,不然都说不出什么意见来。这次是问对人了,李铭确实看完后有些还没看懂,跟白晋先生请教了一番。” “然后白晋先生把李铭没看懂的部分又简化了一些,看着就更简单了。” 郭珍珠心想,白晋这次还真找对人了。 不对,所以说算数的课堂上,学得最差的人居然是李铭吗? 郭珍珠有点不确定道:“我记得六阿哥不爱上课,经常逃了算数课,白晋没请他过去问吗?”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22节 六阿哥这逃了好几次算数课,看着不太感兴趣,学着也不怎么积极,竟然比没逃课的李铭还学得好? 是白晋不敢请,免得六阿哥逃课更多,还是觉得六阿哥对算数不是很感兴趣,请过去可能也给不出什么意见来? 九阿哥摇着小脑袋道:“额娘误会六哥了,六哥虽然偶尔会逃课,对算数也不是很喜欢,不过还是好好学着的。” “六哥说他虽然不擅长算数,但是额娘那么厉害,总不能他学得太差,以后别人提起六哥就说算数最好的娘娘,却有个算数最糟糕的儿子什么的。” 郭珍珠笑笑,六阿哥这心里包袱还挺重的。 六阿哥:他的面子可以丢,但是额娘的面子绝不能丢一点! 第163章 郭珍珠第一次知道六阿哥逃课的时候都惊呆了,在后世的时候上学逃课不算什么,这时候小阿哥们还真没有谁敢逃课的。 哪怕是不爱上算术课的大阿哥也老老实实去上,压根不敢逃。 六阿哥还真敢,郭珍珠都吓了一跳,想着这孩子只怕要被皇帝狠狠收拾了。 皇帝自己是个学霸,多年来又十分自律,想必最受不了自家儿子居然逃课! 郭珍珠都有点担心皇帝会不会把六阿哥揍一顿,或者训斥一番再闭门思过什么的,谁知道皇帝只把六阿哥叫过去聊了聊。 等回来后,六阿哥就老老实实去上算术课,再也没敢逃了。 她还有点好奇皇帝究竟对六阿哥说了什么,让这孩子回头是岸,老实上课不敢逃了。 但是郭珍珠旁敲侧击,六阿哥含含糊糊就是不肯说。 她想着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想必也是说不出口,郭珍珠就不勉强六阿哥了。 如今从九阿哥嘴里,郭珍珠才知道六阿哥的想法,也可能是皇帝跟他提到的。 六阿哥可以不喜欢,却不能把算数学得一塌糊涂,会丢了郭珍珠的脸。 于是六阿哥就老实上课了,天赋一般,学得也一般,却又不至于太差,在阿哥里,算数的成绩算是中上游的样子。 郭珍珠只觉得想笑,又觉得窝心。六阿哥那么不喜欢算数,最后为了她居然努力去学好一点,也是挺不容易的。 有李铭的加入,白晋这算数的启蒙书写得十分顺利,很快就出了初稿,递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过后感觉太简单了,看不出什么来,却也明白刚入门的人看这本书才能更容易明白一些。 他特地找几个老臣的孙儿来,这些孩子年纪都很小,刚入学没多久,都没学过算数。 只是他们几个看了这本书居然模模糊糊学会了一点,显然这书确实对刚入门的人十分友好。 于是皇帝一拍板,白晋的算数启蒙书就开始印刷,然后开始在书局上架售卖。 这书一上,也是一抢而空。毕竟是皇帝看过的,又有几个老臣的孙儿用过都说好,可想而知这书多么有用,不趁早买,可能就买不到的,不就得抢了? 印刷机开到最大,都快要冒烟了,这算数书才勉强能供上。 白晋按照规矩,扣掉印刷的成本,给郭珍珠名下书局的分成,还给李铭分了一点分红。 这叫李铭十分高兴又担心,特地问过六阿哥,知道苏麻喇姑当时出书有顺皇贵妃帮忙也给了分红,帮过忙的都能拿分红,他这才放心收下了。 等他收下后,就被六阿哥请白晋给李铭补一下算数。 李铭:??? 郭珍珠也诧异道:“六阿哥怎么让李铭去找白晋补习算数,是觉得他基础太差了吗?” 偷偷给她递消息的九阿哥嘟囔道:“当然是六哥觉得自己算数还可以,伴读要学得太差就不行,六哥丢不起这个脸。六哥没时间给李铭补习,于是就请白晋先生来补了。” 有现成的老师,教得还很好,何必六阿哥亲自来呢! 郭珍珠听着好笑道:“六阿哥自己的包袱重,对伴读的包袱也挺重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九阿哥点头附和道:“是啊,李铭以后是六哥的左右手,要是算数太差,帮不上忙还拖后腿怎么办?” 郭珍珠也点头,确实当初六阿哥愿意去学习算数,就是因为算数对农学有帮助。 只是学完能给农学帮忙的算数知识之后,六阿哥感觉其他没什么作用就开始逃课了。 如今他又被皇帝劝了回来,开始认真继续学习算数,自然不会让身边的李铭偷懒,怎么也得跟上自己才行! 虽然郭珍珠心里隐隐想吐槽,六阿哥估计是自己要苦哈哈学算数,独苦苦不如众苦苦,于是就把李铭拖下水了。 李铭能怎么办,只能哭着跟白晋补习,补得两眼无神。 不过补习还是有作用的,让李铭短时间内,算数的成绩有所提高。 但是要完全跟上六阿哥,李铭还需要努力了。 在李铭跟算数奋斗的时候,小太子的大婚准备妥当,也到了钦天监选的好日子。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确实是个极好的日子了。 按规矩,在成婚第二天,太子会带着嫡福晋来给皇太后、皇帝和皇后行朝见礼。 如今后宫并没有皇后,郭珍珠想着太子估计是带着嫡福晋跟皇太后和皇帝行礼就足够了。 不过在太子成婚当晚,皇帝却忽然过来告诉郭珍珠,明儿她作为长辈坐在上首,让太子来行朝见礼。 郭珍珠满脸惊讶道:“皇上,这于理不合。” 她又不是皇后,让太子成婚后带着嫡福晋给自己行礼是不是不大合适? 皇帝笑笑道:“爱妃如今掌管后宫,跟皇后也没什么区别了,只差了皇后的金册印章。放心,这事朕跟太子提过,他也是同意了的。” 郭珍珠:皇帝亲自跟太子说,太子能不同意吗?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皇帝笑笑道:“太子跟四格格和九阿哥的关系都很好,这些年爱妃把宫里打理得相当不错,又为朕分忧多年。作为太子的长辈出席是再适合不过了,此事还是太子主动跟朕提出来的。” 并不是皇帝提出后,太子才同意,而是太子先提出来了,这就不一样了。 郭珍珠有点惊诧小太子会邀请自己去参加他大婚后的朝见礼,却还有所迟疑道:“皇上,这也太仓促了一点,臣妾什么都没准备。” 郭珍珠想着她明天就要让小太子拜见,自己要穿什么啊? 是穿她皇贵妃的礼服,朝褂、朝袍和朝裙吗? 不过皇太后和皇贵妃的礼服,其实跟皇后是一样的。颜色都是明黄,除领袖外,袍身饰都是金龙九条。 贵妃、妃礼服的颜色是金黄,嫔则用的香色,也就是黄褐色。 平日这些礼服都是有内务府的人专门打理的,毕竟用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穿上一回。 这套礼服厚重,是真的重,上面还是几重刺绣,郭珍珠估摸着至少小十斤。 礼服的刺绣非常繁复,数十个绣娘起码绣上几年才能绣出一件来,所以保养方面尤为讲究。 不然脏了坏了,再复刻一件还得几年的事了。 皇帝笑着颔首道:“爱妃安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明儿一早,爱妃容光焕发去出席就好。” 闻言,郭珍珠就明白,皇帝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着今天来告诉她,算得上是给自己一个惊喜了。 当然在郭珍珠看来,这跟惊吓没什么两样。 她无奈道:“皇上该早些告诉臣妾,臣妾还能叫琉璃做上全套的活玉散。” 太子大婚就这么一回,郭珍珠不得做个全身的spa,美美地参加吗? 皇帝好笑道:“朕担心爱妃胡思乱想,就没提前告知,如今看来,是朕多虑了。” 看郭珍珠刚开始有点疑虑,皇帝解释后,她就立刻接受了,还琢磨着提早几天保养一番,他开玩笑道:“爱妃已经够好看了,明儿要是比太子的嫡福晋还好看,就不大合适了。” 这话叫郭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皇上这么夸,臣妾可是要脸红了。” 太子的嫡福晋就是个十几岁的鲜嫩小姑娘,满脸的胶原蛋白,郭珍珠跟小姑娘比就过分了吧! 不过看样子,皇帝是更偏爱跟自己年纪相近的女子。想想后宫曾经受宠的嫔妃,基本上都是跟皇帝年纪差不多的。 后来晚一点进宫,年纪最小的平嫔就一直不受宠,甚至皇帝都没去她宫里几回,还曾说平嫔一团孩子气。 估计年纪差得太大,彼此无法沟通,皇帝就不大喜欢了。 毕竟皇帝找的是后宫嫔妃,又不是去后宫带孩子的。 郭珍珠胡思乱想了一下,皇帝已经催着她尽早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林嬷嬷就叫醒郭珍珠起来梳妆打扮。 礼服已经被宫人抬了过来,郭珍珠得一件件穿上,再梳头上妆。 她得在吉时之前就赶去乾清宫,幸好离得不远,郭珍珠坐着软轿很快就到了。 她被林嬷嬷扶着进去,皇帝示意郭珍珠在自己身边落座。 皇太后到了之后,就在皇帝的另一边坐下。 太子很快带着嫡福晋来到乾清宫,依次给皇太后、皇帝和郭珍珠行礼。 郭珍珠坐着有点紧张,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太子身边的嫡福晋。 瓜尔佳氏是汉军正白旗都统伯石文炳之嫡长女,脸圆圆的,还带着点婴儿肥,却能看出五官秀丽,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她估计也有点紧张,一直绷着脸陪在太子身边行礼,礼仪估计是练习了无数遍,哪怕再紧张依旧一丝不苟,没有一点错处。 朝见礼很快顺利结束,郭珍珠偷偷松了一口气。 之后太子带着嫡福晋回去东宫,在成婚九天后会带福晋回娘家行归宁礼。 这之后的事,就跟郭珍珠没什么关系了。 皇帝握住郭珍珠的手,察觉到她手心都是汗,不由笑道:“爱妃倒是比太子还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郭珍珠尴尬道:“臣妾这还是第一回 ,难免紧张得很。” 皇帝听后笑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下次爱妃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郭珍珠一怔,想想也是,等六阿哥和九阿哥成婚的时候,也会带着福晋来给她行礼。 多年后,她才明白当时皇帝并不是自己想的这个意思。 太子成婚后,开始跟着皇帝上早朝参与政事,手里头的差事也越来越多。 十年间,随着高产农作物推广,跟海商贸易发达,河道和堤坝的修缮彻底解决了洪水泛滥之事。 又因为农学、算数和蒙语的启蒙书传播开去,人才辈出,四海太平。 娘娘福星高照[清穿] 第323节 皇帝此事提出退位,让太子继承皇位,引起朝臣一片哗然。 朝臣纷纷劝说皇帝,毕竟皇帝还正值壮年,没必要这么早退位给太子。 太子虽说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却到底还年轻,需要再多历练几年才是。 皇帝却决心已下,朝臣怎么劝都不愿意改变决定。朝臣不得已接受了,只是皇帝在太子登基之前一个月,又忽然对外宣布要封后。 朝臣顿时麻了,明白皇帝是想在太子登基之前,让顺皇贵妃名正言顺成为皇后。 这样太子登基后,郭珍珠才会顺势成为皇太后。 如果不在太子登基之前立后,那么郭珍珠就永远跟皇后之位差一步之遥了。 只有一个月,有大臣认为这封后太仓促了,仪式可能会太简陋。 这就会让顺皇贵妃颇为尴尬,既是封后,却没有皇后应有的体面。 有知情的大臣心里呵呵,皇帝早就让人准备封后仪式需要的所有东西,却迟迟没有封后。 大臣原本还以为皇帝举棋不定,一时没能下定决心封后,一是担心封后会影响到太子,二是可能对封后有心理阴影。 毕竟皇帝连续好几任皇后,都是没几年就去世了。 因此还有人私下觉得皇帝身为天子,气势太过,让枕边人根本承受不住,很容易克妻,所以迟迟不敢再封后。 如今封后,估计也是因为皇帝见郭珍珠这些年身子骨是一年比一年好。 她受宠后在皇帝身边却从身子骨虚弱变得容光焕发,跟前几任皇后截然不同。 这才让皇帝下定决心,此时再次立后。 皇帝事先没说,也是在宣布立后之前才告诉郭珍珠,郭珍珠都惊呆了。 钦天监还选好了日子,郭珍珠掐指一算,还想着都没几天就要立后,这来得及吗? 然后郭珍珠就发现皇帝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就要出个人就行。 皇后的礼服早就做好了,郭珍珠这些年的身材没什么变化,礼服几乎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穿上礼服后的郭珍珠依旧感觉有点不真实,听着宜贵妃在旁边庆贺的声音,她才有点回过神来。 册封仪式在永寿宫举行,殿内陈设节案、册案及宝案,节案前设香案,郭珍珠被林嬷嬷扶着行礼后,接过金册和皇后印章,接着上了皇后仪驾去往太和殿。 在郭珍珠下来的时候,立刻发现皇帝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握住了皇帝的手。 这一刻,郭珍珠和皇帝站在最高处,并肩而立,在高处俯视着朝廷重臣的跪拜。 在这之后,他们两人看着彼此,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