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人会相?信，一个剧团里当?红的话剧演员演出结束后会从剧场后门骑着单车在?冷风萧瑟中离开。
    “姜老师为了追你，进你们剧团了？”厉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对，一进来，她就频繁地向我请教问?题，很多都是无?效问?题，我挺烦的，但是，我没什?么朋友，习惯了她的存在?，如果哪天她不来问?我，我还有些失落。”
    “后来，她就顺理成章向你告白了吗？”厉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周秋曈摇头：“转机，发生在?一次大赛前。全?国创新?话剧展演，我们剧团排了一出戏，我们有拿奖的信心，但是团长告诉我们，要拿奖，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一些，你们这行讲究论资排辈，评奖的话语权完全?掌握在?组委会几个人的手里，这样一来，评价的标准就很模糊了。”厉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理解。
    “一次排练结束以后，团长带我们去聚餐，一名新?加坡富商现身，她是那?个比赛最大的赞助方。”
    厉棠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她不算很老，那?时候四十多，做金融业，百亿身家?，说实话，是个精明强干的生意人。并不讨厌。”
    “我蛮好奇姜老师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厉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那?天下着暴雨，富商开车送我回家?，后面有辆车突然撞了过来。”
    厉棠还是第一次知道?姜半夏年轻的时候这么莽撞。
    “她让我下车，我问?她有什?么资格管我，她说她就要管我的事。”
    厉棠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朋友年轻时候那?些鲁莽，光是脑补，就想笑。
    “后来，表露心意，就互相?喜欢了。”周秋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甜蜜。
    “这也是你当?时离开话剧团的原因吗？”厉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对，”周秋曈说，“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我跟她的关系始终无?法对等。”
    “所以你去转行做设计了。”厉棠说，“你们圣诞节那?张被拍到的照片，我记忆犹新?。是你加班太多总迟到，所以爆发了争吵。”
    “你信？”周秋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一句话，让厉棠有些错愕：“那?真相?是什?么？”
    “她要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要去做她的事情?了，所以要离开了。”周秋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甜的时候是真的甜。
    可残忍的时候也是真残忍。
    姜半夏那?时说过一句“遇到你会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回忆”，只是回忆，只是过去，只是瞬间，只是……没有未来。
    残忍到厉棠光是听着就觉得无?法呼吸。
    “其实也很好理解，她为自由离开父母，她也会为梦想而离开我，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那?时候她才十九岁，要去见更大的世界，世界上?那?么多人，每一个人都有可爱的地方，她要爱更多的人，她的生命轻盈灵动，每天都是自由的，每天都有新?的冒险。结婚、一辈子在?一起……这样的字眼太沉重了。”
    “爱情?对她来说，不是生活的全?部，可对你，却是全?部。”厉棠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周秋曈耸耸肩：“我很难过，但我也只能接受。环游的小行星，我怎样才能拥有？”
    厉棠不喜欢这个故事，故事里的人像是对自己和颜孟以的隐喻，那?星星也一样，她给颜孟以买了那?么多星星的命名权，可是星星从来都不为任何?人所拥有。
    “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在?一起？”厉棠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她离开以后，我学会了独自旅行，去不同的国家?，见不同的风景。我得承认很多时候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但那?种?被抛在?原地的感?觉有时还是让人隐隐地痛苦。不过，正像是我说的那?样，属于你的爱情?，任何?人都无?法将她夺走。自由的鸟高飞着，它见过了广阔的天空，但它仍回到了它最爱的地方。”
    厉棠不能相?信这鸡汤。
    心中幽暗的火灼灼地烧着。
    今天的经历也在?提醒她，或许有时，她是害怕看到闪闪发光的颜孟以的。
    小鸟飞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它随风而起，岂会眷恋来时的小路？
    过去的七年里，颜孟以的社?恐真的严重到无?法外出工作吗？还是她厉棠的一己私欲暗暗加强了对颜孟以的社?恐暗示，让颜孟以认为自己只能做全?职太太？
    一支烟抽完了。
    “我们该回去了。”
    ————
    “沙沙，沙沙”，门那?边传来细小的声响。
    颜孟以迷迷糊糊，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砰，砰。”
    但再次传来的敲门声，让颜孟以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谁？”颜孟以坐起身，警觉地朝门口的方向询问?。
    随即，一道?瘦削颀长的影子倒映在?旁边的窗上?。
    不等对方回答，颜孟以跑过去开门。
    厉棠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
    颜孟以把灯打开，亮光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你什?么时候出去了？我都没注意到。”颜孟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还没说我是谁，你就开门了，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