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在雅兰的领地不是没发生过，你对那个帮你编辫子的女性精灵说“谢了”，当时她就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脚一样，彻底晕厥过去。
    你的感谢只会增加他们的负罪感。
    可以称赞，可以批评，但不能表达谢意。
    你需要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对你的付出。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和你在十几年的生命里所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你拍拍脸，打起精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神谕：告诉我梅尔菲女神为什么要创造小人。”
    等了一会，没动静，你知道“神谕”不能这么用。
    哎，想偷懒还不行。
    没办法了。
    “神谕：把我带到莉莉附近。”
    为了不让塔尔多想，你只能偷偷地去找小人打听情报。
    眼前的场景变化，你捂住嘴，将惊讶的喊声压回喉咙。
    高大的巨人背对你，半蹲，对着疑似鸟笼的东西，着魔似的重复：“为什么神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神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神知道你的名字……”
    昏暗的灯光，不停歇的碎语，隐约的哭声，你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没忍住。
    巨人转过头，脖子发出咔吧的响声，像是老旧的机械在拼命运作。
    他的脸色发白，黑色的瞳孔放大，跟着，涣散。
    你一急，顾不得太多：“神谕：停下！”
    幸运的是，塔尔的硬化停下了。
    不幸的是，硬化是从头部开始的。
    你对着半石像，脑子嗡鸣一阵后，诡异地平静下来。
    “神谕：让塔尔活过来。”
    神谕生效了。
    连生死这种大事都能操纵，但它却不能告诉你关于旧日神明的情报。
    你很讨厌这种过于强烈的对比。
    还讨厌总是轻而易举放弃生命的塔尔。
    他露在外面的脸不再呈现灰白色，目光木呆地望着你，嘴唇紧闭。
    “塔尔，以神的名义，我命令你，不许，不许……再这样做。”那两个字太烫嘴，你觉得他会明白你的意思。
    “神，我撒谎……”他大概又想说一些自己罪无可恕的话，但你已经不想听了。
    知错能改就好了，他偏偏要用这么极端的逃避方式，你抓了几把头发，感觉自己离秃顶不远了。
    如果好好说不行的话……
    你抬起头，塔尔在脱盔甲，将它们平放在一边，默默地完成这一切。
    很好，他又在做准备了。
    你被他气笑了。
    “塔尔，你的确有罪。既然你不想要自己的命，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命归我了。”你冷着脸，从手提箱里抽出临走前莱欣献给你的礼物，一颗比你的拳头还大的粉色珍珠。
    你用力扔出珍珠，本来想要砸到他的肩膀上，但因为不熟练，触点往下偏了。
    啊这……
    珍珠在地上滚了几圈，躲到角落里。
    塔尔一脸茫然地望着你，有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像是完全不理解目前的状况。
    你内心尴尬到爆炸，但戏已经演到这，决不能整段垮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台词：“只有我能处置我的东西，你没有权力伤害我的东西，懂？”
    “塔尔，你，难道还没明白吗？”你压低声线，面无表情,实则在心里土拨鼠尖叫。
    高大的巨人终于回过神来，如同做了最甜蜜的美梦，一贯平直的嘴唇，两边上扬。
    你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堪称梦幻的笑容。
    “我明白。神，我是您的。”
    第21章 第 21 章
    既然他的命都是你的，那么他这个人是你的，好像也没错？
    别扭的感觉一闪而过，你不再纠结。
    只要能让塔尔放弃那个念头，不管是你的还是他的都行。
    你绕过沉浸在喜悦中的巨人，直奔这片空间里最显眼的大件。
    金属质感的鸟笼大概有三米高，栏杆却挨得很紧，只留下仅容一根筷子通过的距离。
    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弱小的莉莉，咬着自己的手指，呜呜地哭着。
    她的声音没再被塔尔盖过去。
    这孩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连你乍一看塔尔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都心里颤抖，更何况她了。
    “塔尔，把笼子打开。”
    巨人没有片刻迟疑，在墙壁上用力按了一下，从天花板延伸而下的链子唰的一声上缩，将笼子带走，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底座。
    “神……”莉莉怯生生地喊你，小手背在后面，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
    明明是你的疏忽导致了她被塔尔关在这里，她却像是怕你生气一样。
    对了，刚才你和塔尔的对峙她都看在眼里。
    “莉莉，到我这里来。”你伸出手，眼睛弯起来笑，期待地望着她。
    所有的担忧都被抛弃，莉莉倒腾着小腿，一刻不停地往你的方向跑来。
    她跑得太急了，左脚绊右脚，直接扑到你的掌心。
    一块有点分量的、奶乎乎的棉花糖落到了你的手心。
    塔尔的表情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他之前恐吓莉莉的吓人模样。
    你眼神示意塔尔，他没反应，跟你四目相对，像是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算了。
    不能指望他突然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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