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猜到信纸里可能写了什么，虽然知道小人鱼可能想表达什么……
    但此时关路远察觉，作为所谓的成熟男人，真正面对这一刻时，他还是会紧张。
    信纸展开。
    清秀端正的字迹映入眼帘。
    第一行字赫然是，“我的故事本不圆满，幸而遇见的你，补给我了好结局……”
    让“读”过两版人鱼故事的关路远，心尖一颤，呼吸暂停。
    他继续往下看……
    旖旎心思烟消云散。
    哪怕念西澄还没标注，关路远也能猜到，这小子的情书是抄来的了——
    因为自己原创的内容，怎么可能这么驴唇不对马嘴？
    上一句还是浪漫的告白，下一句怎么就能是嗯嗯啊啊的小黄文描述？！
    连个转折和铺垫都没有！来得潦草又突兀！
    “念西澄，你的情书是抄来的？”
    “教授好聪明！我都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不是猜的……”关路远头疼扶额，“因为你抄错行了。”
    念西澄“啊”一声，自我反省，“抄错了？我明明手指对着一行一行抄的呀……哦！是不是窗外风太大，把书翻页了，我没注意到？”
    关路远：“……”
    彳亍口巴。
    关路远笑了。
    虽然是被逗笑了，但告白，他也确实收到了。
    一如两名女生所言，念西澄确实演绎了独特的告白场景。
    ……大概小人鱼个人特色的告白场景，就是兵荒马乱吧？
    *
    “告白其实很简单，我只示范一次。”
    今晚的睡前故事，是关路远的告白示范。
    都准备盖被子躺好睡觉的小人鱼，一听就掀被子坐起来了。
    墙壁的小夜灯还没关，暖色的光融融，像铺了椰蓉的蜂蜜，甜蜜到有了实感。
    念西澄期待地盯着关路远的眉眼。
    关路远被看得略显羞赧，视线几度偏转，几次调整呼吸，才重新看回来。
    “我喜欢你。”
    四个字掷地有声。
    紧接着，一个很浅很浅的，不带情-欲的吻，落在念西澄唇上。
    耳朵和嘴巴都得到了满足。
    关路远坐直后，念西澄的感官还没消停。
    先是呼吸突然变得不畅，再是胸膛鼓鼓胀胀的，好像被棉花糖撑满。
    念西澄憨笑一声，“这么简单吗？就是说一下，然后再亲一下？”
    “原则上是不能亲的，因为告白的另一方还没答应。但是，我们不一样。”关路远说，“反正你只用学这么一次，以后也没机会再实践了。我们不按顺序走也没关系。”
    关教授说什么，小人鱼就信什么。
    也没去追究教授所说的“以后没机会再实践”，其实内含何等深意。
    “好了，我示范好了。”关路远说，“轮到你了。”
    “啊？我还要再说吗？”
    “你认为你的情书，称得上是成功的告白吗？”
    “不成功吗？”
    “……”
    “好吧。”念西澄深呼吸，想想那四个字也很简单，说一遍就说一遍。
    可真轮到他自己要说时，才意识到，这四个字有魔力似的，确实有一点点难说。
    小人鱼学会了很多人类的话，每个字每个词，都没有现在要说的短语这么难说。
    他嘿嘿傻笑了很久，才按捺住害羞的情绪，把“我喜欢你”说出了口。
    并有样学样，附赠了一个一触即分的浅吻。
    “好了。”
    刚被吻完，关路远就别过脸去，关灯，利落说“睡觉”。
    要不是看到教授耳廓红红的，念西澄都要误以为这人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灯熄，念西澄还懵着，“就这样？”
    “还要怎样？”关路远的低音在黑暗中传过来，“后面的部分你又受不了。”
    “啊？”念西澄单纯问，“改个称呼我会受不了吗？”
    “……”
    “我看别人告白后，都要改称呼的。我们不用吗？”
    “……”
    许久许久，关路远才尴尬开口：“你想改什么？”
    “不知道呀？”念西澄想起下午，师姐们分享的漫画情节，试探了一个，“男朋友？”
    室内光线昏暗，念西澄没听到关路远的回应，也看不清关路远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呼吸好像停滞了一刹。
    念西澄以为他不喜欢，就换了个，“哥哥？”
    还是没回应。
    只有呼吸更急切。
    念西澄又换，“老公……”
    这回，尾音都没发完，念西澄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关路远翻身将他压倒，用力吻了上来。
    又是那种有点刺激的，让念西澄心跳爆涨呼吸急促，会瑟缩身体想要逃避，反倒将对方的腰身夹在腿间的深吻。
    “唔……呜！”
    被亲了会儿，念西澄又带了哭腔，软绵绵把人推开一点，求饶：
    “能不能别一次弄好多地方？”
    关路远并不认可这个指控，“我只摸了你的腰一下。”
    “但我们还在亲亲啊……”念西澄抽抽鼻子，眼前有点水汽，“同时刺激，太超过了……”
    念西澄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才是太超过、太犯规了。
    引人基因里的破坏欲肆虐，可骨子里的教养和道德，又逼人怜惜，怕伤害他，只能内在拉扯与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