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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南山之诡谲迷云

    山上的雾气越发大了,在半山腰上结成枯枝头上的露水,一点一点滴在磨黑的岩石上。婉玉背着奄奄一息的百里葳蕤,柳青竹搀扶着她,冷汗浸透了后背,四肢愈发发软无力,最后一个不注意,鞋头不慎踢到一块碎石,向前踉跄几步,婉玉来不及捉住她,柳青竹便被一只干枯的大手扶住了臂膀。
    “年轻人,站稳了。”那人道。
    柳青竹抬头,只见迷雾从中散开,一个身披蓑衣、头顶斗笠的老翁稳稳立在她跟前。成片的水雾在他的蓑衣边缘凝成冰霜,如同划在暗夜中一道冷冽的锋芒。柳青竹摇摇欲坠地起身,虚弱道:“多谢。”
    老翁的眉眼藏在斗笠的阴影下,唯见鬓边霜发和泛白的胡须,他问道:“你们三人为何至此?”
    话落,柳青竹顿了顿,回首和婉玉短暂地相视一眼。她抿唇,多留了个心眼,遂回道:“我们三人本想上山游玩,可惜途中有人不慎受伤,雾气又大,我们无法下山,只好在此处看看有无留宿之处。”
    “这样啊......”老翁沉吟片刻,目光幽深,在三人之间巡回,随后道,“那你们随我上山吧,我为你们开路。”
    说毕,老翁弯腰,从身后的箩筐中取出提灯,打开悬盖,又从腰中窑罐中舀了一勺灯油,浇在莲花灯蕊上,撒入几粒萤石,一声爆花后,提灯燃起幽幽的冷光,打散了一片白茫茫,所过之处迷雾皆散去。老翁转身,提灯而行。
    “走吧。”
    柳青竹思忖片刻,缓步跟上,问道:“老人家,你住在山上?”
    “是啊,如何?”
    “这里常年起雾吗?”
    “山上太冷了,三伏天会好些。”
    柳青竹想起坊中传言,不敢跟得太紧,始终隔着五步之遥,右手的指茧不断摩挲着剑柄。
    “你的妻儿也生活在山上吗?”
    老翁脚步一顿,回道:“是啊。”
    柳青竹琢磨着,又问道:“这山上有几口人家?”
    老翁答道:“约莫有九十吧,我也不曾细数。”
    柳青竹呼吸凝滞,那份疑虑愈加重了。这死寂荒山,何来近百户人家?这么想着,她和老翁又拉开了些步子。老翁察觉出,步子也缓了些,道:“快到啦,年轻人。”
    越往前走,白雾越淡了,远处隐隐出现几排庄稼和房屋,老翁蓦然转身,提着的灯变了色,由幽蓝化为血红,柳青竹心生不妙,领着婉玉后退几步,周身的房屋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将三人团团围住,狩猎的目光编织成一张巨网,将柳青竹裹得喘不过气。
    老翁笑得诡异,道:“大伙,今日来了三位美人,可一饱口福了!”
    话落,村民们也哄笑起来,手上生锈的兵器映铜绿,晃过一张张黝黑或者青白的脸上。柳青竹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面孔——这些人似乎与世隔绝,汉子瘦骨嶙峋的,只披着条汗巾,妇女个个面黄肌瘦,还绑着三十年前时兴的发髻,跟在一旁的孩童耳后拧着条小辫,目光呆滞如同深潭。
    村民们围成个圈,越缩越紧,口中念着三人听不懂的民谣,有几个壮汉从后山取了口大锅,少年们扛了几捆柴火,似要生火的架势。柳青竹蓦然一怔,才回味过来为何这座山只进人、不出人。
    原来这座鬼山上,住着一支食人族。
    冷汗从鬓角滴落,柳青竹紧握着剑,身形微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村民们静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随之,一个老妇执杖而出,法杖一头悬着日月,岁月的蹉跎嵌入她的眉眼的皱褶里,仿佛一条条晃动的波纹,那双深邃的眼眸浑浊昏黄,禁得起风刀霜剑,也禁得住年华枯黄。
    老妇的年纪很大,是村中的人瑞,村民们见了她纷纷退了一步,低着头喊“长老”,声音带着敬畏。
    柳青竹紧盯着她,只见老妇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沼泽,要将她淋湿、看透,再拖入水底。而出乎意料的是,老妇望着她片刻,便泪眼盈盈,弯下了年迈的身子,恭敬道:“圣女。”
    话落,等候发落的村民们都愣了愣,目光在空中交迭,议论声四起。
    “圣女,是精绝圣女吗?”
    “我说这娘子的眉眼如此眼熟,竟是圣女吗?”
    “圣女回来了?”
    ......
    村民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柳青竹茫然地回顾着四周,同婉玉同样迷茫的目光撞上。老妇见状,料定她是不记得了,目中含泪道:“圣女回来探望咱们了!”
    闻言,村民们撂下武器,将一行人围住,兴高采烈地打量着一脸惘然的柳青竹。老妇有了动作,颤颤巍巍地解开自己的衣襟,村民们见状,纷纷拉开自己的衣襟。
    一片片白花花的胸肉展露眼前,柳青竹双眼猝然瞪大,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只见这些村民的胸前,都有一块明显的疤痕——是精绝心蛊的十字疤。
    老妇泪眼婆娑,哑声道:“圣女,你是我们的恩人啊。”
    百里葳蕤躺在床上,面色煞白,掌心上了药粉,用一块纱布绑着。柳青竹等了一会,床上的人渐渐醒了,一阵天旋地转后,百里葳蕤瞧见了床边一脸漠然的人,她心中欣喜,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旋即怔忡地看向柳青竹,只见柳青竹冷着脸,一柄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醒了?我有些事想问问你。”柳青竹冷声道。
    百里葳蕤一怔,道:“姑娘你问吧。”
    柳青竹勾着一抹玩味的笑,用剑在她脆弱的脖颈上比划着,道:“你和樱冢阁,什么关系?”
    百里葳蕤垂着浓密的睫羽,回答道:“姑娘不见后,那年的冬日很冷,我差点冻死在坪宅门前,是樱冢阁的人救了我,此后我便为他们卖命。”
    柳青竹注视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探究的意味,遂问道:“樱冢阁搅起这么多风雨,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皇宫和许多名门望族的门下都有他们的眼线。他们斡旋在皇权和世族之间,以买卖情报和人命为营生,不过此行跟着你,是我的私心,和樱冢阁无半点关系。”
    柳青竹的眸中泛着冷光,又问道:“那你和令狐瑾,又是如何认识的?”
    “初入樱冢阁,我不会武功,只有一身蛮力,某日被劫匪抢了车马,是令狐大侠救了我,我见她武功高强,便想着拜她为师。”
    柳青竹不知想到什么,道:“方才我便看出来了,你的武功不低,不在婉玉之下,那为何还会被元五抢去半块麒麟玉?”
    百里葳蕤猛然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柳青竹冷笑道:“怎么?当我潜伏汴京两年,什么都不知?”
    百里葳蕤垂着头,回道:“那是樱冢阁要我故意为之,其中缘由我也不敢细究。”
    柳青竹思索着,指尖在剑柄上轻轻叩击,问道:“令狐大侠也是樱冢阁的人?”
    “不是,”百里葳蕤道,“她也不知我身在其中,只知道我和樱冢阁有些渊源罢了。”
    “樱冢阁为何要杀我?”
    “......我听闻几月前阁主和灵隐公主见了一面,似乎做了什么交易,不过交易内容是何我不知晓。”
    柳青竹拧眉道:“你的意思,是姬秋雨要杀我?”
    “我不敢胡言,”百里葳蕤目光躲闪,低声道,“灵隐殿下和阁主早年间就有些渊源,樱冢阁沉寂了许久,阁主再次入世时,曾向长公主进献了一物。”
    “什么物件?”
    百里葳蕤抿了下唇,答道:“螭纹璧。”
    柳青竹手一抖,剑差点偏了一分。
    只见百里葳蕤抬起白净的面庞,泪眼汪汪道:“樱冢阁此番所行我并不知晓,还请姑娘相信我,我对姑娘绝无二心。”
    柳青竹冷漠地看着她,抬起了手,百里葳蕤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眸,只觉身上一轻,钻心蚀骨的疼痛并未传来,睁眼只见柳青竹将她身上的绳子给割开了。百里葳蕤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下意识地想抬起左手发誓以证心迹,却猛然僵住——这只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沉重、冰冷、毫无知觉地垂落在身侧,她怔怔地低头,目光茫然地落在左手上,“我的手……”
    柳青竹收剑入鞘,动作一气呵成,留下两个冰锥似的字,:“废了。”
    言罢,柳青竹转身离去,任由这句话化作利刃,刺入少女心肉。
    门外,婉玉的身影隐在廊柱的阴影里,见她出来,低声问道:“如何?”
    柳青竹驻足,眸色复杂难辨,沉吟片刻,道:“这孩子虽然年幼,心思却细腻,说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如今她为我受伤两回,是苦肉计也好,是一腔真心也罢,我姑且信她一回。”
    婉玉叹了口气,知她心软,便不再劝,将话头一转:“那老妇还在院中候着,想要见你一面。”
    柳青竹目光流转,道:“先晾着她一会,我还得细细琢磨这件怪事。”
    婉玉想了想,问道:“她们口中的圣女,莫非是长公主?如今也只有她和姑娘有着如此相似的眉眼。”
    “不可能,”柳青竹断然道,“那圣女同精绝三公主年岁相差不大,若是如今还活着,也该有四十几的年岁了。”
    “那......”婉玉一时语塞。
    柳青竹双眸微眯,握住婉玉的手腕,沉声道:“较之姬秋雨,还有一位同我相貌更为相似的。”
    婉玉接她的话:“谁?”
    “我母亲。”
    婉玉一愣,显然夫人的相貌在脑海中已经朦胧了。柳青竹抬眸,目光灼灼地望着婉玉,道:“你有没有觉着,这里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婉玉蹙眉,不懂她话中含义,只听柳青竹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精绝心蛊的制法?需用蛊主的心头血喂养蛊虫七七四十九日,最后一日在蛊虫体内注水银,塑不朽之身,蛊成之后,人蛊合一,蛊在人在,蛊毁人亡。可保肉身不腐,更能化人为傀。”
    婉玉闻言,顿觉针芒在背,道:“姑娘的意思,是这些村民其实早就死了,只是精绝心蛊吊着他们的性命?”
    “不错,”柳青竹颔首道,“这里寸草不生,像是瘟疫肆虐之处,那些庄稼枯败已久,这些村民却能存活至今,除了食人,应是这精绝心蛊的缘由。婉玉,同我去见见那老妇人。”
    言罢,柳青竹抬脚迈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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