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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痛2

    或许是源于母亲的抛弃,谢津从小就对生活中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掌控欲。
    初中的时候,邻居家阿姨将家里刚出生的小猫送给了谢津一只,一个月大的小猫也就手掌那么大,拿在手里谢津都怕捏断它的骨头。
    他给小猫喂饭喂水,铲屎梳毛,照顾得十分细致。
    后来十一放假的时候画室组织出门集训,谢津拜托邻居阿姨帮他照顾小猫一周,一周后他回家,发现小猫围着邻居家的姐姐喵喵叫,主动蹦到她身上撒娇。
    小猫被谢津带回了家,一整个晚上,它都在门口叫唤,想要离开。
    谢津并不管它,只是除非小猫主动回来找他,他就不再给小猫喂饭喂水。
    慢慢地,小猫回到了他的身边。
    偶有一日,在小猫蹭着谢津的裤脚,向他讨要罐头时,父亲冷不丁说:“你这样,猫会跑掉的。”
    谢津说:“不会,宠物猫离不开主人。”
    父亲没有再说话。
    一年之后,小猫从窗户的缝隙跑掉了,从物业提供的监控来看,小猫是跟着小区中另一只流浪猫跑掉的,没有任何犹豫。
    “你看,你抓得再严,它心里不喜欢你,有机会还是会跑掉。”
    对于谢津来讲,这是一个教训。
    故而他经常患得患失,怀疑徐因和他在一起并非出自于本心,答应他只是不懂拒绝。
    幸好,徐因是个十分宽容的恋人,又或者说她近乎盲目地信任他,依赖他。
    谢津第一次认知到自己心态有问题是快毕业的时候,室友是学书法的,平常酷爱研究紫薇斗数八卦命盘给人算命,为了算命事业更上一层楼,额外买了不少心理学的书籍研读。
    这些书多数成了桌子上的摆件,在彻底塞不下后,被室友转赠给谢津,说他反正在燕城租了房,处理方便。
    谢津随手翻开了那本书。
    在某一页里,谢津看到了一行字:白骑士综合症:以拯救他人救赎自己。
    尽管大部分地方都并不与他的情况匹配,例如他的拯救欲只针对徐因一个人。可那句拯救他人救赎自己,还是让谢津感到有种心底事被揭穿了的错觉。
    他在汲取她成长时散发的光辉作为感知世界的养料,如同共享骨血的连体兄妹,她的呼吸就是他的呼吸。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谢津无法准确形容,彷佛自己的感官与情绪都有一部分寄生在徐因身上,他离不开她。
    本能地,谢津想要向徐因索取更多的爱,想要在她身上落下永久的标记,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属于彼此。
    所以有了那个纹身,这件事是谢津提议的,他问徐因愿不愿意满足他的愿望。
    尽管谢津清楚徐因不会拒绝他,但他还是没想到,她会提议把纹身落在心脏的位置。
    谢津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贱的,他千方百计让自己在徐因心里的分量加深,而等徐因真把他放在心尖时,他又诚惶诚恐了起来。
    “不弄了。”他说。
    徐因扑到他怀里,“去吧,反正我也有这个打算。”
    谢津颇为好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徐因是个乖乖女,她只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出格,纹身这种事,不像她的风格。
    “我家里一直想让我考公考编,或者去当兵,”徐因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顾盼生辉,“有纹身的话,就去不了了。”
    谢津失笑,“你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徐因问:“那你陪我胡闹吗?小谢哥哥。”
    他们去了一位学姐开的纹身店,走关系免掉了预约。
    学姐拿着图,一言难尽说:“这么简单的图案,你们随便找个路边纹身店就能做。”
    谢津:“怕外面上色有误差。”
    学姐勉强认可了这个理由,提醒说这种带颜色的纹身会很痛,后续想洗也很麻烦。
    “每年过来纹身、想洗纹身的情侣,基本持平。”学姐强调道:“确定要纹吗?”
    徐因说确定。
    于是一颗被掰开的、边缘并不算规整的苹果,就分别留在了她和谢津的身上,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针扎在身上很痛,颜料注入皮肤也很痛,谢津对于疼痛比徐因还不耐受,以往生活中他也尽量避免让自己受伤,但那一次纹身给谢津留下的印象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和徐因之间留下了独特的印记,这个印记要花费大力气才能消磨,即便去洗掉,也会留下痕迹和疤痕。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链接,永不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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