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尽地恨你，恳求你，恨你。
    我对你不断变迁的爱的尺度。
    是我看不见你，却仍盲目地爱你。
    许弋寒做梦了，梦里他爬在泥泞地面上苦苦哀求着雾晓白别走。
    她却跟着他的弟弟离开，他的眼泪埋藏在柔软的白色毛绒衣物里，无人知晓。
    雾晓白裹挟着门外的风雪进入到室内，那一丝凉意被关在门外。
    “刚醒吗？”
    许弋寒捋了捋发顶的呆毛，主动把自己脑袋凑到雾晓白手心撒娇到。
    “昨天睡太晚了。”
    咳咳咳。
    雾晓白脸颊染上绯色，“下次一定。”
    “嗯，某人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说自己如果再犯就穿……”
    雾晓白适时捂住许弋寒的嘴。
    呜呜呜。
    没说出来就不算，至少雾晓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我是如果，如果有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出现你的面前，你会想对我一样对他吗？你会跟他走吗？”
    雾晓白揪着许弋寒的脸颊肉认真的回答道，“不会吧，毕竟事有先后顺序吧。”
    这不是许弋寒想听见的答案，他负气背身。
    雾晓白语气温柔的询问。
    “怎么生气了？”
    雾晓白不说问还好，她一开口就像火星遇见干草。
    “你应该说你最爱我，哪怕有无数个一摸一样的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能一眼认出我。”
    “无理取闹。”
    雾晓白伸手揪住许弋寒那根一直翘着的呆毛，“许弋寒，你今晚不许上床。”
    许弋寒眨巴着眼睛，那眼泪说来就来。他也没有哭泣抽噎，只是一味默默地的流泪。
    让人看了心疼。
    系统：宿主，你真是养了个祖宗，你顺着他的话说不行吗？
    雾晓白：我们俩的事，你少管！
    系统：艹，狗情侣。
    “我之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许弋寒当然记得了。
    十五岁那年许弋寒失去了他信任的家人。
    第一年，他心里祈祷有谁能救他于水火，他会爱其所爱，仇其所仇。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必将以其意志为准则。
    可惜没有人。
    第二年，他求遍古今中外的神佛，他愿用他自身所有来交换，换自己走出泥泞。
    可惜老天爷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心声。
    第叁年，他愿与魔鬼交换，与恶鬼同行。用他的挚爱亲朋换取自己自由自在的活着。
    只是魔鬼还未来到人间。
    实验让人痛苦又麻木，只是许弋寒心胸保持一点微弱的愿念。
    万一母亲和弟弟还等他回家呢？
    许弋寒利用自己的能力偷偷跑出去实验室，他的父亲和那些科研人员全都不知道，他觉醒来第二种超凡能力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强，他在藏拙。
    许弋寒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想要跑出看守周密的研究所也需要详细的计划。
    他常常被研究人员定时定点注射肌肉松弛剂，他很难有能力反抗他们。
    只是他的第二种超凡能力，可以称为念力或者叫做精神控制。
    他们以为自己只能简单控制一些死物，其实他可以控制活物的肢体和大脑。
    许弋寒最先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是因为和他同实验室的实验鼠。
    让他畏惧的白大褂拿着不知名针剂朝他走来，细铁网笼里念装了十只左右的实验鼠，还有人耐心的给实验鼠喂食。
    实验鼠双手抱着面包块，感恩饲养者的恩赐。
    据说，鼠类很聪明。人们常说老鼠有五六岁小孩的智商，同时它们的报复心也很重。
    许弋寒现在却觉得这些说得都是假的，它们如果真的懂的爱恨，报复心很重。它们怎么吃得下仇人施舍的食物。
    他应该被无边无际的恨和痛苦包裹发酵膨胀。
    原本还好好呆在笼中进食的实验鼠齐齐发了疯，它们撞击笼子，用牙齿去啃咬铁网，它们如同注射兴奋剂一般，不知疼痛。
    “快快快，实验鼠都跑出笼子了。”
    原本准备给许弋寒注射针剂的手一收，似乎是被身后的惊呼和老鼠刺耳咿呀咿呀声吸引了。
    “怎么回事，笼子没关好吗？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是，好像是这些实验鼠发狂了。”
    那人听见手底下研究员这么说，忍不住皱紧眉头。
    “先转移实验体，再让人穿上防护服和兜网把这些实验鼠都捉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
    许弋寒得到片刻的喘息，他看着那些人进进出出，破洞的兜网夹杂着零星几点染血的鼠毛。
    这些实验鼠始终没有跃出那道门，它们既痛苦又狰狞的死去。
    这时许弋寒对自己第二种超凡能力有了浅薄的认知，许弋寒望着他们手里拎着的鼠尸又觉得自己的命运与结局可能会与它们相同。
    时间的刻度在许弋寒这里无限的拉长，但是痛苦只多不少。
    那是一个平凡的一天，许昌宴大概是去学术交流去了。
    他改变了研究员的记忆，而研究员嘴里念叨着的等量松肌剂也变成了少量松肌剂。
    后面逃跑计划进行的格外顺利，大多数人难逃他的精神控制。
    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念头闪过，但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不是吗？
    许弋寒记忆力很好，但他看着熟悉又些许陌生的街道，难得有些恍惚。
    母亲和弟弟不在意他，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真的。
    他们不需要他了，许弋寒也下定决心舍弃他们。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走的越远越好。
    看着一母同胞的兄弟与自己过上截然相反的人生，许弋寒心绪很难平静。
    是报复、替换，还是逃离。
    许弋寒还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就再次被抓住了。
    这次是更加严厉的看管和更加极限的人体实验。
    许弋寒感觉自己每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以为自己如同那笼实验鼠一般生活一辈子。
    只是似乎他的情况更糟，他有两叁个月没有见过人了。他一个人困在这孤寂的房间，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许弋寒不知道他自己会先饿死，还是会先发疯。
    系统：宿主，我们能先去人类基地吗？
    雾晓白：你让我一个刚醒的植物人。一个人勇敢闯出丧尸集中区，这不太合理把！
    系统：谈什么合理性，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  ！
    系统拿油盐不进的宿主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雾晓白作妖。
    许弋寒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死亡来临，一道清凌的女声响起。
    “你好啊，我叫雾晓白。”
    许弋寒明明被困住手脚，但是他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展现了极强的攻击性。他一口咬破了雾晓白的袖口。
    这边事情还没解决，系统开始吱哇乱叫起来。
    系统：啊啊啊啊啊！宿主你快救他，他是男主。
    雾晓白：男主？有点惨。可是他现在明显拒不配合的状态。
    系统：你要用爱感化他。
    雾晓白：……
    雾晓白救了许弋寒，但是他一点都不感激她。
    这个疯女人在自说自话什么？
    主人和狗？
    我是他养的小金毛？
    疯女人！
    许弋寒脸上罩着铁质面具，雾晓白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却能感受他身上颓丧的气息。
    雾晓白看着靠在旅馆柜台上像条死鱼的许弋寒怒其不争，“我这是救了祖宗回来？”
    系统沉默不语。
    旅馆一楼可以用破败不堪来形容，破洞的窗户，满地的玻璃碎片。
    前台旁边有一扇小门，类似于员工休息室，雾晓白拉下门把手，一只丧尸从门内扑出来。雾晓白想要往后退，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脚绊倒在地。
    可是奇怪的事，丧尸没有扑向距离它比较近的雾晓白，反而扑向了咸鱼躺的许弋寒。
    “艹”
    这小子绊她，她现在还要不计前嫌救他。
    说实话，这真不是雾晓白风格。
    但是……这个男主是这个世界救世主来着。
    雾晓白抓住许弋寒小腿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勉强脱离丧尸的攻击范围。一把手术柳叶刀刺进丧尸的右眼眶，丧尸轰然倒地。
    “我不会感谢你的！”
    雾晓白一拳锤到许弋寒身上，“你这个人不嘴硬不行吗？说自己的心里话很难吗？”
    很难，至少对于现在许弋寒很难。
    可是此时非彼时。
    许弋寒抱住雾晓白的腰，“我做梦了，梦见你和一个和我长相一样的人离开了。我求你，你也不肯留下来。”
    “你都说那是一个梦，你不能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梦乱发脾气。”
    许弋寒的脾气很坏，但在系统的眼里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宿主造成的。
    因为宿主对许弋寒毫无底线，不过也不怪宿主。
    实在是许弋寒太会卖惨了。
    刚开始宿主和许弋寒互相不对付，后来是因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宿主揭了他的铁面具，许弋寒的态度慢慢开始变得温和。
    凄惨的身世，非人的虐待，确实会让人感到同情。
    许弋寒身上的尖刺逐渐被宿主抹平，只是与之而来的是许弋寒近乎病态的依赖。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宿主陪他蜗居在丧尸集中区的一栋无人还算完好的房子里。
    雾晓白时常会外出收集资源，她拿的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男式衣物、零嘴、桶装水。
    雾晓白一步一步将无人的居所打造成家的模样。雾晓白不知道许弋寒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兄弟，因为许弋寒和她说他是个孤儿，他没有家人了。
    许弋寒自己却是知道的，他有些阴暗想着，说不定陈珵早被丧尸咬死了。
    而且他们两人只要只要一直在这里就好了，只有它们两人，在一起。
    毕竟人们常说梦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