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一片黑暗寂静中，时宜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理智告诉她，必须得睡了，明天还得苦命上学，但身体和大脑却亢奋到了诡异极点。
    手在床头胡乱摸索一番，充电中的手机背板略微发烫，时宜按亮屏幕，习惯了黑暗环境的眼睛被光亮刺痛，她看着时间从1:39跳到1:43，才滑进小说软件。
    点进收藏夹里名为骨科的专区。
    明明是贤者时间，意识清醒得不得了，时宜却手抖着点开了其中一篇温柔姐姐x忠犬弟弟的文。
    人设与她和时晏无半分相似。
    但当看到表白被拒绝时弟弟孤注一掷又倔强的描写时，时宜却不合时宜地回忆起时晏的脸。
    或许在最开始的一声姐姐，就代入了不该代入的人。
    时宜把屏幕反盖在床单上。
    完了，她要变成小紫薯骨科推文评论区里那种在一片喜气洋洋吃饭氛围里不请自来说看不进姐弟骨因为我真有弟弟的ky战神了。
    说出了有些好笑的联想，时宜却完全笑不出来，她坐起身，靠在床边，胡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意外触及到几点冰凉的湿润。
    她想起时晏说她的话。
    让她有点良心。
    本来不存在的东西隐隐约约抽痛起来，时宜抱着被子胡思乱想，实在不觉得是良心作祟。
    往好处想想吧，说不定是要猝死了。
    失神又木讷地搜了一圈小紫薯后，时宜尝试说服自己。
    其实对身边人起性欲很正常，她也到了这个年纪，搞点黄没对不起任何人，不就是突然湿了吗？还是对时晏湿的。
    话又说回来，她身边就没几个男的，还能肖想谁？
    总不至于是程焰阳吧？和好看的弱智恋爱是犯法的吧，搞黄的关键时候都怕他突然给她看酷炫限量版夜光手表，大喊老婆你说句话啊。
    也不至于是沉轻舟吧？和自闭症结婚会隔代遗传吗？等下做起来都说不上两句话，dt和st都变成嗯嗯啊啊，不对，他真能做吗？
    矮子里面挑高的，好像对时晏起色心也无可厚非。
    只除了一件事，他是她亲弟弟。
    时宜躺回去，盖住自己的脸，不知道是贤者时间的反作用，还是长久以来的消沉与阴暗情绪累计，她突然感觉好没意思，地球online真没意思。
    她一直都明白，现实和二次元是两回事。
    在许多角色扮演游戏里，她是救世主，是世界的中心，是最特别的那个人。有了她，停滞的游戏世界才能流动运行，npc的羁绊才开始书写。
    她是一切故事的开始和结束，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惩凶除恶，从恶人排行榜榜尾杀到榜首。
    但关闭游戏的瞬间，回归现实世界，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人会被她影响，也没人会在意她的一切。乏善可陈，平平无奇又懦弱，排队时碰到插队的壮汉都不敢吱声。
    她玩乙游玩galgame，只需要点点回复，叁选一或四选一的对话框按流程图点下去，不小心触发角色不喜欢的回复，可以氪金可以读档可以开启新的故事。他们的好感度总会达到最高，深情款款对着屏幕里的主角说情话，然后happy  ending。
    但生活里，天生冷脸加迟钝凶相表情就足以拒人千里之外，她不会说话，看不懂时机，真实的对话没有攻略，无法暂停。她好像无法进入剧情，直直走入了和所有人的be线。
    那么，她和时晏呢？
    时宜推测不出这样不合适的悸动，或许是悸动？会进入怎样的分支线。
    老死不相往来？最熟悉的陌生人？未能出口的话语？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好结果。
    明明新学期好了起来，有了可以打闹互损的小团体。明明别扭的时晏也回归了正常，每天不再是冷言冷语或是沉默。明明他只是普通地叫了个本就应该叫的称呼，明明的明明……
    她不该这样的。
    是她激素紊乱想太多。
    实在发春了想恋爱想做恨就该去找别人。
    为什么想对弟弟下手？
    闻到发尾清爽的香，时宜不可避免回忆起吹头发时温暖干燥的风，当时为什么非要摸他腹肌？为什么想看他窘迫的样子？她疯疯癫癫的，到底每天在想什么？
    窗户外渐渐有了亮光，昏沉的一切都开始苏醒。
    天边黯淡的弯月，回到了时晏问她会不会早恋的夜晚。
    时宜怔了怔，不再犹豫，删除了书架里不合时宜的姐弟骨。
    她划开对话框，在5:28分，面无表情发出一条消息，完全没有谋划和隐藏可言，说出的话没不经过任何思考。
    “月尺，喜欢兔子吗？”
    ……
    姐要开始广撒网了。
    什么叫成熟，什么叫年上，虽然姐只比弟大十几分钟，终究还是姐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