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世界……还有明宸。
    想到那个娇小却不软弱的身影。
    祁宙的嘴角微微一动，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错，从异能方面而言，明宸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的实力来源，根本不是直视古神而来的普通异能，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
    对于时间倒流，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也不会保留记忆。
    祁宙想要立刻改变点什么，近乎徒劳无功。
    但是，明宸是可以感知到的。
    根据频繁的时间倒流，她一定会察觉到船上出了异常。
    即便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仪器，都已经被天行者劫持，那又如何？
    这一瞬间，比起自己的性命，祁宙宁可一厢情愿地相信，明宸会找到办法！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
    这一秒，祁宙刚刚踏上了前往甲板吹风的楼梯。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后。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把钢铁做成的楼梯也踩歪了一截。
    “总算赶上了。”
    明宸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色终于略微舒缓。
    她随手摘下祁宙的特制耳机，挥了挥手。
    后者本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此时终于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最后的表情，倒是十分放心的样子。
    十多次时间倒流里，明宸感觉自己一直在云层里，反复上上下下。
    祁宙的极限操作，差点没给她晃晕车。
    好在总算赶上了。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船只上好像还没出什么大事。
    明宸戴上耳机，咳嗽两声。
    “喂喂，对面的反派角色你好，月球上还听得到信号吗？”
    “你还真令我意外。”
    耳机对面沉默半晌，头一次响起了不像合成音，而像是某个真人的声音。
    “不受时间规则的影响吗？有意思。”
    明宸虽然没见过对方，但也瞬间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别的不说，在灵主的记忆里听过就是了。
    “你是冷烛照。”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用陈述句语调平静地回答。
    “错不了的。这么说来，你果然没有死，而且还在继续追查祈愿之花。”
    “听这个语气，你是想阻止我？你做不到的，我的蠢女儿。”
    冷烛照笑了起来，仿佛被揭穿身份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不以为意。
    “就在你和我说话的时间里，船上的探测器和水下机器人已经入海了。”
    “祈愿之花就在海底断层带上安眠，这次我非得到它不可。”
    果然，什么大灾变、大地震，都是子虚乌有的内容。
    明宸的心脏往下一沉。
    她瞬间明白过来，过往的许多疑惑都解开了一部分。
    那朵小花的终点站就在这片海底，它将这里称呼为“生命之源”。
    这个位置虽然没有古神肆虐，但肯定也埋藏了一些不一样的秘密。
    “得到它之后呢？”
    明宸冷淡道：“你都已经上月球了，飞得还不够高吗？”
    “要我说滚出地球了就别再回来了，假如你进行第二次召唤，让更多古神降临，我照样会全部清理干净。”
    “那是过去不成熟的想法，我居然认为人类'需要'进化，实在是过于天真了。”
    冷烛照的声音依旧饱含笑意。
    似乎在优雅之中，又带着自说自话的疯狂。
    “放弃外部世界后我开始进化自身，从内网植入开始，一步一步构建起了天行者ai这个载体。”
    “这种感觉很好，感知，认知，都获得了拓宽，脱离了人类形态后，我的生命来到了另一个维度。这种快乐是庸俗的人无法理解的。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这么觉得。”
    明宸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道：“虽然多了条附肢，但我现在仍是一个人类。”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没有想象力的东西。”
    “我本以为明澈和你都该是我的同类，然而你们却心甘情愿和低等生物混在一起，真叫人失望。”
    冷烛照的声音骤然转冷，截断了这次简短的对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于一个科学疯子，她是没什么好谈的。
    明宸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扔掉耳机，直接翻身跳下了大海。
    系统吱哇乱叫着，从海水里提取了一份低级污染。
    消化后，明宸就可以做到在海里自由呼吸了。
    【这片海域的污染浓度有点高。 】
    系统说：【虽然不到古神级别，但感觉是从深处的海沟里泄漏出来的。 】
    “沿路收集海洋内的一切污染吧。”
    明宸感觉到了一阵甜美如葡萄的香气，一边对系统说着，一边朝海底迅速沉去。
    “大海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互通，净化海水，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做到。”
    【你这是把自己当过滤器使用？ 】
    系统啧啧感叹道：【有创意，但我负担会很大的。 】
    【海洋里的污染强度加到一起，区区s级可不能相比。而且内容过度庞杂了，消化起来也会很麻烦。 】
    “无所谓，我有这个耐心等。”
    明宸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
    此时此刻，船上的人们已经没救了。
    按照天行者等于冷烛照，等于全球网络的逻辑，要杀死众人，对冷烛照来说十分容易。
    整体难度，甚至不会难过屠宰场自动屠杀。
    即便立刻切断网络，禁止电子产品，冷烛照也可以保留脱机程序，让自己变成一个类似于电子病毒的存在。
    现在的他，极难被直接杀死。
    唯一的翻盘机会，也许就在海底了。
    ……
    追随着若有若无的污染气息。
    明宸来到了数千米深的海底山脉。
    靠近断裂带，这里高山峡谷遍布。
    有突出的部分一直朝上延伸，变成了东极岛。也有凹下的部分，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神秘海沟。
    明宸驱赶了几只发狂的鲨鱼，落在了海沟的边缘地带。
    巨大的沟壑展现在眼前，而沟壑深处，正在闪动着奇异的蓝光。
    这幅场景，就好像是北极圈的天空带着极光，倒映在了黑暗的海底一般。
    一时间，明宸竟然有种奇妙的倒错感。
    仿佛分不清海与天空，观感失去上下，世界已经被融为一体。
    “那是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脚步落地，喃喃问道：“有种焦糖海盐一样的香气，是新的古神？”
    “是星球意志。”
    一个细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明宸浑身一震，低头看去，脚边的沙地里忽然开出了一朵金色的小花。
    明宸顿时后退了几步，惊讶地张了张嘴道：“祈愿之花？！”
    “嗨，你好。”
    金色小花微微摇动了一下，用甜美缥缈的声音说话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认识你，名叫明澈的人类的孩子。”
    “你能来到这里见证奇迹，我真的感到太开心了。”
    “星球意志，奇迹……”
    明宸迷茫地弯下腰道：“这都是什么意思，能用一般的词汇解释一下吗？”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
    话语刚落，数百道灯光同时亮起，密密麻麻的光柱从四周围拢而来。
    一瞬间，黑暗的海底被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光线交织之处，显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是如今虚拟化的冷烛照。
    而周围的区域里，数百台海底探测器、潜水器，正如同蚂蚁一般，朝着山谷整齐进发。
    明宸站在中央，四面八方皆被包围。
    密集的光线相互交错，将她周围密密匝匝，围成了一个圆形的笼子。
    “到我这里来，祈愿之花。”
    冷烛照的“形状”，现在就是由光粒子构成的。
    他在光线里自由移动，一瞬间，人影就出现在了明宸眼前，伸手可及。
    “我终于见到你了，这是第二次，恳请你赐予我奇迹吧。”
    “想都别想。”
    明宸眼神一凝，抬手就破坏掉了几台潜水器，让它们自行解体成了一大堆零件。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更多的潜水器或是距离太远，或是被光线保护，一时间根本拆不完。
    而且，冷烛照的双手已经捧起了长着花朵的沙土，正准备将它分解成自己需要的能量。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花朵之上被抽出。
    祈愿之花尖叫了一声，不适应地扭动着，瞬间飘出几十米远。
    但下一秒钟，它又被追上去的冷烛照重新握在手里。
    “没用的，这片海域已经全部在我的掌控中了。”
    “这些机器发出的波动有十多公里远，在这个范围内，我的能量可以任意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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